第一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有那么几句话说得很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有,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惜冼淼淼花了几十年才明白过来,而且还是在死后。 出身名门的富三代,手里永远都攥着花不完的钱,名车豪宅不在话下,一句话能成就一个明星,一句话也能把娱乐圈的天之骄子打下地狱…… 如果一个人拥有这么优越的先天条件还想不开,闹着寻死觅活的,估计她就真该死了。 于是冼淼淼死了,哪怕她以一种游魂的状态飘飘荡荡近百年,还是忘不了那一天。 她那位娱乐公司大小姐出身的妈妈去世还不满一周年,爸爸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宣布这个家将迎来一位新的女主人。 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冼笠然仍然拥有一股普通男子难以比拟的魅力。他笑的非常温和,眼中是一如既往的胜券在握,“淼淼,你不是一直抱怨孤单吗,那以后让苏阿姨陪着你好不好?” 冼淼淼当即呆在了餐桌边,然后就觉得有股熊熊怒火直冲天灵盖。她恶狠狠地将筷子拍在有着美丽纹路的实木餐桌上,大声尖叫,“不好!” 冼笠然微微蹙眉,脸上的笑容逐渐被一种淡淡的不悦取代,“乖,不要任性,苏阿姨你也见过的,她是个很” 不等他说完,冼淼淼就站起来将桌上的杯盘碗碟都扫到地上,尖着嗓子喊道,“对,我见过,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女表/子!” 现实生活毕竟不是演电视剧,冼淼淼并没有站在原地等着父亲过来扇自己的耳光。她成功报销一套昂贵的意大利进口餐具之后就冲回了房间,反锁了门,捂着被子哭了个昏天黑地。 这他妈的算什么玩意儿! 以前你们那些海誓山盟呢?说好的“世易时移情不变”呢? 才一年,我妈坟头的草还没长满呢,你就迫不及待的往怀里拉人了? 还苏阿姨,我呸! 以前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好歹还知道点分寸,不像一般的那些小妖精似的没皮没脸往上凑,感情人家都在这儿等着呢。总裁太太!可不比什么小三小四的好听多了! 而且,那贱/人还有俩孩子呢,冼笠然啊冼笠然,你可真够可以的…… 冼淼淼非但不是包子脾气,反而十分好斗,但被宠坏了的脾气让她的聪明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往往是输了才知道自己又被人下套了。 从那天起,冼家父女就陷入了旷日长久的战争状态,热战冷战,甚至是冼淼淼抓着手边任何能抓到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往冼笠然身上砸…… 但一切斗争都抵挡不住冼笠然娶新老婆的进程。 冼淼淼对他和苏家三母子的怨气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她的脾气变得更坏更糟,她拒绝一切来自外界的关怀,甚至是外公。而当得知那两个孩子竟然真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妹后,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从天而降,一切的侥幸都轰然倒塌。 她歇斯底里的对着冼笠然拳打脚踢,又哭又喊,然后头也不回的开车出去。 这一去,她就再也没能以活人的状态回到这座房子。 医生都说了,在那样接近两百的时速下撞车还能有口气在,已经是万幸reads();。 冼淼淼以植物人的状态在重症监护室挣扎了一年多,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咽了气。或许是太不甘心,她发现自己死后竟然也没有消散,而是以游魂的形式继续游荡在世间。 她能看,能听,但唯独什么都不能做。 她亲眼看着刚失去女儿的外公又被这一噩耗伤的体无完肤,亲眼看着那恶心的母子三人以胜利者的姿态鸠占鹊巢,亲眼看着那个枉为人父的混蛋接手了母亲留给自己的所有股份和其他遗产,然后无比大方的分给那两个外来崽子…… 最初的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冼淼淼不甘,愤怒,几乎要从空荡荡的腔子里面呕出血来,但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有那么多次,她无比希望自己能像话本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变成厉鬼,将这一窝子蛇鼠虫蚁统统屠戮殆尽。然而希望总是用来破灭的,最终,她还只是一团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空气而已。 最后,外公去世,空有雄心壮志却没有实际能力的大舅舅在跟冼笠然的斗争中惨败。 最后的最后,曾在业内横行数十年的璀璨娱乐公司,终于也变得星光黯淡…… 时间是很残忍的存在,它能消磨光任何曾经比海深比山高的情谊;而同时,时间也是很宽厚的,它能让任何铭心刻骨的伤痕愈合,也能让许多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变得一目了然。 她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直飘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见证沧海桑田,可突然有一天,她整个鬼都像是被什么奇怪的力量吸了进去,眼前一黑一明,再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沉重。 这是属于肉/体的重量,一种对她而言已经久到早已被忘却的感觉。 冼淼淼曾经是个有着火爆脾气的小姑娘,但是当她一个人,哦不,是一个鬼飘飘荡荡孤孤零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过了百十年之后,已经很少有什么能够引发她的情绪波动了。 然而当她发现自己重新拥有了身体,重新拥有了心跳和呼吸,真的能够实打实的拿起物件,甚至镜子里的那个人还是年轻的满脸都是胶原蛋白的冼淼淼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重新活过来了,回到就冼笠然的再婚问题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虽然没能再跟妈妈见一面,但能够拥有第二次生命,已经足够冼淼淼感激上苍。 冼淼淼从未想过如果人生能再来一次的话她要怎么做,所以当这样的现实真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大脑瞬间混乱起来。 想做的事情太多: 孝顺外公,保护好妈妈留给自己的一切,阻止璀璨的颓败…… 相较之下,报复冼笠然和苏恒一家四口,反而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曾经那么恨那么恨那个姓苏的女人和她的一双儿女,也那么怨那么怨冼笠然,恨不得将他们食肉寝皮,然而当她纯然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证百年变迁,才发现心中的那些怨恨早已变得不再像自以为的那样重要。 以前的自己,眼界还是太狭隘,目光还是太短浅。因为不管是某种意义上倒插门的冼笠然还是后来者居上的苏恒,说到底,他们不都是为了璀璨么?如果自己能够不负母亲的遗愿,拿下璀璨,笑看那些小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比什么报复都来得痛快?! 终于确定了自己人生目标的冼淼淼眼中的迷茫一点点散去,笑的一脸畅快,隐隐带着那么点儿毛骨悚然。 眼下,冼淼淼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卖房子! 第二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对,就是卖房子,而且是卖掉现在冼淼淼跟冼笠然住的这套别墅。 冼笠然长相帅气,人也精明能干,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家世不足,出身普通工薪阶层家庭的他不要说豪宅了,甚至就连一辆像样的好车都买不起。可即便如此,尚云璐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 这套别墅还是当初尚云璐下嫁时,冼淼淼的外公尚清寒老爷子送给女儿的陪嫁之一,当初买的时候就价格不菲,现在更是已升值到了三千多万,翻了近一番,还不算后期的装修和家具、陈设。 后来尚云璐病危,弥留之际也不知看透了冼笠然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还是担忧尚未长大成人的女儿以后无法养活自己,竟然挣扎着喊来律师修改遗嘱,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公司股权、房产、古董、首饰、车子、现金等等一切统统留给女儿冼淼淼reads();。至于她的丈夫,真正是连点渣儿都没得到。 事实证明,这个嫁错了人的女人的担忧确实不是白来的,她的丈夫在她去世刚满一周年就迫不及待的迎娶了新太太,令尚家蒙羞…… 当初的冼笠然不过是璀璨一名普通员工,是尚云璐慧眼识珠发现了他的才能,这才让他一路扶摇直上,最后甚至摇身一变成为“驸马爷”,羡煞无数旁人。 但这个男人的野心从未停止,尚云璐也不过是他路上的一块踏脚石,等他在璀璨站稳脚跟之后,跟妻子的关系就逐渐冷淡下来,最后甚至妄图让璀璨改姓! 哪怕尚老爷子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当他毕竟已经老了,冼笠然生生熬死了他…… 另外,尚云璐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尚云朗从来就野心勃勃,跟她这个倍得老爷子宠爱的外嫁女一直关系不睦。爱屋及乌,恨屋也及屋,尚云朗自然更加不喜欢冼淼淼这个霸占了好大一份家业的外甥女。 二哥尚云清跟尚云璐关系倒要好一些,可无奈他没什么上进心,终日游手好闲,指望他照顾冼淼淼,倒还不如祈祷冼笠然剩下的大半辈子能守身如玉来的靠谱。 假如尚云璐不修改遗嘱,那么根据遗产继承法,她名下的财产将由尚清寒、冼笠然和冼淼淼均分,也就是说,女儿仅仅能得到三分之一。 而尚老爷子百年之后,那三分之一恐怕就要落到一直都虎视眈眈的尚云朗手中;至于冼笠然,呵呵。 尚清寒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女不是什么省心的,并不能指望他们拧成一股绳,所以始终都把璀璨35%的股份牢牢捏在手中,再加上跟他共进退的两位大股东11%和9%的股份,他永远都能决定璀璨的任何一条决策。 尚家并不重男轻女,所以尚云璐同样拥有跟两个哥哥一样的10%的股权,而她在临终之际又拼了命的折腾,不惜高价收购散股,终于给冼淼淼凑够了16%,这也让她一跃成为仅次于实际掌权人尚清寒的第二大股东。 如此一来,只要冼淼淼跟老爷子搞好关系,她就能在璀璨呼风唤雨,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尚云璐显然没想到她生的这个女儿会因小失大,生生打死了一手好牌…… 再说回到房子的问题。 重活一次的冼淼淼明白,想要冼笠然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守着女儿过是没指望的了。那么好吧,你找你的新老婆,我过我的日子,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唯独一点,我绝不会允许你跟那三个混蛋玷污我妈妈的房子! 因为这别墅本就是当初尚云璐和冼笠然的婚房,哪怕现在已经留给冼淼淼,但冼笠然住在这里毕竟名正言顺。作为自己的生身父亲,只要冼淼淼没有证据指名他确实犯了无法容忍的大错,就不可能将他赶出去。 鉴于平时冼笠然和情/妇苏恒行动比较隐秘,冼淼淼想要找到充足的证据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而她实在无法忍受跟这个混蛋在同一空间中多待一天…… 确定了首件要做的事情之后,冼淼淼直接给外公尚清寒打了电话,开门见山的说出请求。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未出校门的学生,就算能对未来经济走向如数家珍,人脉和正式谈判方面还是不足,卖房子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让外公来帮忙吧。 听后,尚清寒沉默许久才微微叹了口气,“淼淼,你已经很久没给外公打电话了reads();。” 一听这个,冼淼淼的眼泪几乎要流出来。 “外公,对不起。” 尚云璐去世之后,冼淼淼就跟失了魂儿似的,终日跟狐朋狗友们在外酗酒、飙车,再不然就是回家跟冼笠然吵架,几乎要把这个疼爱自己仅次于母亲的外公忘到后脑勺,又哪儿想得起打电话呢。 尚清寒对她疼爱有加,又怜惜她丧母,自然不会怪她,“你是个好孩子,外公知道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的冼淼淼泪如雨下。 对于房子的事情,尚清寒并没多问,只是反复确认了孙女的心意之后,轻描淡写的说会帮忙联系合适的买家。 最后的最后,老爷子甚至像是带了点哀求的说了句,“有时间的话,回来看看吧,外公老了,一个人有些寂寞。” 尚云璐跟冼笠然的婚事,其实老爷子是不太赞同的,同为男人的他太清楚冼笠然这样的人会在面临选择的时候给出什么答案。但一来惜才,二来他也不愿意违了女儿的意愿,就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次赌/博…… 眼下女儿去了,明摆着孙女斗不过心狠手辣的女婿,老爷子几乎夜夜难寐,现在听到孙女想要卖掉房子,竟然也生出了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感。 经商和做人都是一样的,有舍有得,如果分明已经确定自己的优柔寡断会便宜此生最恨的对手,那么该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关键时刻哪怕是自损八百也无所谓。 就像这栋房子,或许一般人都会想要留着做个念想,可有冼笠然那样的虎狼环伺,又怎么会容许女儿的痕迹存在?与其留着让外人鸠占鹊巢,还不如忍痛毁了! 冼淼淼回到家的时候,冼笠然也才刚进门,狭路相逢的父女两个人在玄关处齐齐沉默,都有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感觉。 过去的三个多月里,冼淼淼几乎一见到自己就会又哭又闹,激动的时候甚至还会动手,而现在对方竟然如此平静,冼笠然竟分外不适应了。 过了好久,冼淼淼率先开口,“你跟苏恒的事情。” 冼笠然微微挑起眉头,心道果然又要开始了吧。 “去客厅说吧,”他不动声色的的说道,“几天没回家了,累了吧?” 冼淼淼在心里冷笑一声,说,“不用了,几句话而已,说完了我就上楼休息。” 见她这么坚持,冼笠然稍微一愣,点点头,“你说。” “我同意你跟苏恒的事情了。”见冼笠然忍不住外露的惊讶和窃喜,冼淼淼越发对他厌恶起来,“另外,我已经拜托外公帮忙联系房子的买家了,时间不等人,你最好还是快点另外准备新房吧。” 听到这里,冼笠然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卖房子?哪所房子?” 冼淼淼抬手摸了摸玄关柜上面造型优美别致的花瓶,淡淡道,“当然是这所。” “胡闹!”冼笠然脸色一变,骤然抬高了嗓音喝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卖掉房子你要住哪里?又去跟别人鬼混吗?!”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绝对会忍不住将这个花瓶狠狠砸到他脑袋上,冼淼淼如是想到。 但现在,她所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嘲讽。 这是怎样厚颜无耻的一个男人啊,哪怕抢夺家产这种事情竟然也能打着为了自己、关心自己的旗号? 瞧这一副正义凛然的嘴脸,听那一口正直肃然的腔调reads();! 冼笠然怎么可能是关心自己呀,他只是不舍得这栋房子而已。要知道,眼下想要在寸土寸金的望燕台市内购入一套合乎心意的房子的话,但凡地段稍微差不多点也得七八百万,而且还是那种集体住宅小区,还不能太计较面积!再加上装修、各种家具摆设和其他软硬件设施…… 好歹他大小也算是个名人,难道还要住那种不上档次的房子? 更不要说迎娶苏恒需要举办的婚礼各方面花费,粗粗算下来,他那点积蓄恐怕就要被花个精光。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愕然发现,原来自己所以为的已经站稳了脚跟,不过是镜花水月,如履薄冰! 这么多年来,饶是他使出浑身解数收拢人心,可真正握在手里的也不过3%的股份,只要尚清寒那个老头子想,自己就得乖乖滚蛋! 到头来,原来自己还是被捏在别人手中的风筝吗? 可是事已至此,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好在他已经成了璀璨不可或缺的管理者之一,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不犯大错,就算是尚清寒想动自己也要掂量几分!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而我早已成年,还有外公帮我参详,难道他还会害我不成?再说,妈妈留给我的住宅,可不止这一座。” 当然不止一座,国内的,海外的,本地的,外省的,只要是风景优美或者方便生活的地方,几乎都有尚云璐生前购置的豪宅! 冼淼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至于您,肯定不会向外面传言的那样贪图这栋房子的吧?” “当然,不是!”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话的时候,冼笠然眼角的青筋跳了几跳,脸上也微微涨红,因为冼淼淼终于戳到了他的痛脚。 妻子的遗嘱,永远会是他一生中的奇耻大辱!那样的内容和安排,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看着冼笠然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冼淼淼几乎就要大笑出声! 无缘无故就把亲爹赶出房子不好操作,容易让外界舆论压倒自己,可要是因为女儿过度悲痛想要卖房子,那就理直气壮的太多。 自古以来讲究的就是男人养家糊口、买房置地,饶是现在,这种论调也是社会观念的主流。她还就不信了,一贯好面子的冼笠然真有那么厚的脸皮,难不成还会跟着自己住到另一套房子里么? 此时此刻,冼笠然的心中正在经历剧烈的挣扎,又或者,其实他也明白,既然冼淼淼已经这么说了,事情的最终结局已经注定。 要是没跟那个老头子说还好,不过是个小丫头,只要自己动用温情攻势,多花费点时间还怕搞不定吗?可是现在…… 不去管已经陷入沉思的冼笠然,冼淼淼怀揣着久违的胜利喜悦款款上楼,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铺中,又哭又笑。 冼笠然啊冼笠然,你也不过是个白痴,大事精明,小事糊涂。 苏恒不过就是个矫情的小画家,所谓的才情,所谓的智慧,跟这个圈子格格不入。她除了你这个靠山之外,还有什么?难道你真的以为娶了她,完成早些年那段无疾而终的所谓纯洁初恋,真的就能够让你的人生完满吗? 第三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能够一手创立璀璨,并将它发展成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的人必然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果决,不过短短五天,尚清寒就打电话通知冼淼淼,说自己有个朋友已经决定要买那栋房子了,而且价格也颇为合适。 虽然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冼淼淼还是觉得无比难受。 这是她的家啊,曾经妈妈就在这里教她走路,教她说话,教她弹琴…… 可是现在,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家了! 有那么一瞬间,冼淼淼几乎要抑制不住的跟尚清寒说自己后悔了,但一回想起曾经自己飘在空中看着冼笠然、苏恒和他们的儿女那一家子反客为主的混账样子,她就又能下得了狠心了。 尚清寒在商海沉浮大半生,交友无数,人脉非常人能敌,但凡他放出话来要办点什么事情,立刻就有数不清的人乐意卖给他面子。 华国人重视“安居乐业”,大家自然也希望名下的宅子多多益善,反正就算自己用不到也可以传给后代,总不会贬值,比任何风险投资都要保险的多。 冼淼淼要出售的这套房子地理位置极其优越,面积又大,环境更是优雅清净,周围的邻居们也非富即贵,买了它就相当于变相给自己扩充了人脉。更难得的是因为急于出手,价格也压得比较低,所以尚清寒刚一吐口,他的好些生意伙伴就都纷纷表示出了想要购买的意愿。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孙女曾经住过的房子,尚清寒也不愿意给浑人糟蹋,问了冼淼淼的意见之后就从买家中挑了人品正直、值得信赖的老朋友,随时可以交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能做尚清寒的老朋友,自然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买家名叫黄元郊,今年已经69岁了,满头银发也不染,打眼看去还挺触目惊心,不过倒也还是体格硬朗、神采奕奕的。 如果说苏恒勉强算是文艺中年小清新,那么黄元郊就是真真正正的大文豪! 他早年经历多坎坷,父亲早逝,母亲带着他改嫁却又遭遇家暴,最后索性跟着第二任丈夫一起同归于尽,撇下一个小学没毕业的黄元郊。多舛的命途让黄元郊有着与众不同的处世哲学和世界观,也让他的文章寓意深远却又受众面极小。在早些年,爱好文学的他甚至没办法单纯靠写作养活自己,只能靠打短工补贴家用。最后还是尚清寒眼光毒辣,宁肯赔钱也要帮他出书,甚至是制作影视剧。 千里马最渴求的无疑就是伯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黄尚二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reads();。 然后一直到52岁那年,黄元郊终于凭借一部中篇小说斩获诺贝尔文学大奖,成为华国有史以来第二个夺得此项荣誉的作家,真正一鸣惊人。 短短一夜之间,约稿的、出书的、找他拍摄电视剧甚至是纪录片的齐齐找上门,开的价格也是一个比一个高,但黄元郊却始终坚定不移的保持着跟尚清寒的独一份儿合作关系。 用他的话说就是,“钱么,永远都是赚不够的,人还是要懂得知足,人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冼淼淼也见过他不少次,再碰面倒也不用现场认识,就是乖乖巧巧的喊了声黄爷爷。 黄元郊拍了拍她的背,跟对待自己的孙辈一样轻声问了近况,又朝着旁边眼眶已经隐隐发红的老友叹道,“真像啊。” 他说得像,是冼淼淼跟尚云璐像。 一句话说的尚清寒好悬没当场落泪,只是看着冼淼淼,一个劲儿的说“瘦了,瘦了。” 他二十一岁得长子,二十四岁生次子,一直到三十岁才有了尚云璐这么个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给她换幸福。可万万没想到,真是造化弄人,到头来遇人不淑不说,他还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自己的孙女自己知道,要放在平时,冼淼淼但凡有丁点儿委屈都会撒娇、哭闹,可是现在细细看来,她除了安安静静的掉了几滴泪之外,竟然平静的可怕,就连两只眼睛里也多了几分真正成长的人才会有的透彻和绝然。 让人成长的不是时间,而是事件,世界上从来不乏一夜长大的例子。 联想到这一点,尚清寒的心都要碎了。 真正疼爱晚辈的老人都是如此,对孩子们的成长会既欣慰又心疼,尚清寒也不例外。 原本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朝成长,经历的必定不仅仅是丧母之痛,怕更多的还是家庭破裂所造成的连锁反应,比如说脱落了亲情面具之后露出的丑恶人性…… 冼淼淼大约能猜到外公在想什么,当即冲他笑了笑,“外公,我没事。”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 黄元郊提出要买房子倒也不单纯是为了替老友解围,更大程度上还是真的需要。 他直到五十多岁才真正功成名就,之前虽然有尚清寒明里暗里的支援补贴,但经济一直都不宽裕,所以住的也还是十几年前倾家荡产买的一套八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光是他的那些宝贝书籍和手稿就有点放不过来。 他倒是想换房子,但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要么地段不好,要么构造不合心意,要么干脆就买不起。毕竟还是个幕后文人,哪怕黄元郊名气再大,最近几年作为编剧的报酬和稿费突飞猛进,想要一次性拿出几千万也很不容易。 黄元郊又倔,觉得反正钱都不少花,要么一买就买个合乎心意的,要么干脆就继续这么挤吧着,反正老两口儿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 这次也是赶巧了,尚清寒替孙女卖房子,黄元郊一旦知道了具体是哪一套,几乎想都没想就说要了。 一时凑不够钱也不要紧,那边都说了可以分成两三次付款,反正都信得过。那还等什么呢? 黄元郊也不藏掖,直接就把自己手头紧的情况说了,“那套老房子我也在联系买家了,虽然不大,怎么着也能倒腾个五七百万。” 他的房子尽管小,但因为买的早,地段好,现在均价也十分可观reads();。再加上是“黄元郊住过的”房子,价钱方面也要比市价高出不少。 冼淼淼笑笑,“黄爷爷客气,我也不急着要钱,您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就得了。” 黄元郊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典型的文人,从苦日子过过来的,没有任何不良习气,一草一木都爱惜的很。不要说要分期给钱,逼急了,让冼淼淼白送也甘愿!不过想也知道,黄元郊肯定不会占便宜就是了。 另外,作为华国文坛巅峰的人,冼淼淼也很愿意跟他打好关系,毕竟文学和娱乐,从来都是不分家的。既然她已经准备插手璀璨,交好这么一尊大神,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两边都不是斤斤计较的,又有尚清寒在中间协调,很快就签署了房屋买卖协议,稍后只要去房产局过户就可以了。 黄元郊还有事,签了合同就先走了,倒是尚清寒不放心,问冼淼淼要不要搬去跟自己住。 冼淼淼想了又想,还是婉拒。 虽然留外公一人独居有些落寞,但她毕竟还有两个舅舅和一个表哥,如果真的搬过去了,怕是以后少不了猜忌和嫌隙,索性早早避开的好,大不了以后常去探望也就是了。 打电话跟冼笠然把这个消息一说,他登时就急了,平时的沉稳冷静都顾不上,“什么?!房子你已经卖了?!为什么这么突然!” 冼淼淼一边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搬家具,一边冷淡道,“之前我就说了不是么?” 冼笠然语塞。 他确实知道没错,但心里却还是存着一种侥幸:或许冼淼淼只是一时说气话,转头就忘了,或许自己只要不动声色的耗几天就会有转机…… 但没想到,一贯对自己百般依赖的冼淼淼竟然如此雷厉风行,才不过短短一周就已经签署了房屋买卖合同! 他还没开始看房子呢! 当晚回到家,亲眼确认了原配的房间已经被搬空的冼笠然罕见的发火了。 “淼淼,你这是在变相的向我抗议吗?这么大的人了,有意思吗?是不是你一定要把这个家弄得支离破碎?” 冼淼淼几乎要冷笑出声。 支离破碎?你真的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吗?早在你变心的那一刻,这个所谓的家已经名存实亡,你有什么脸跟我说这个? 冼笠然永远都是这么自私的男人,只要他的目的达不到,只要别人的所作所为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就永远有理由和自信来说你的不是。 也不知为什么,冼淼淼突然想要恶心恶心他,于是立刻换上一副潸然欲泣的表情。 “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你跟苏恒结婚,我祝福你们,可这房子是妈妈留给我的呀,我难道连处置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好吧,现在冼笠然的表情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吞了苍蝇,而更像是吞了毒。 他根本不会想到,一直以来都骄傲的像只小公鸡一样高高的仰着头,宁折不弯的女儿竟然会如此作态。 只要看见他这副吃了苍蝇却又没办法说出口的表情,冼淼淼就会觉得心头大爽。 现在再想想上辈子自己毛毛躁躁跟他硬碰硬的情景,真是……脑子里进水了!明明不就有这么多玩儿死他的好办法么! 第四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不去管那个陷入沉思的男人,冼淼淼径直回了房间清点物品,打算明天让搬家公司再来一趟拉走。 过了会儿,冼淼淼听见有人敲门,问了是谁之后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我是赵姨,淼淼,我给你端了杯热牛奶。” 赵姨是直接住在家里的帮佣,主要负责一日三餐,偶尔还会兼职照顾冼淼淼母女的衣食起居,从冼淼淼记事的时候她就在了。 重生这一周以来,冼淼淼的心情都很复杂,脑子里也乱的很,光是处理房子的事情就有些焦头烂额,更不要说还得尝试着熟悉璀璨的情况、琢磨日后的计划,所以根本没空跟赵姨交流。 现在房子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次听到赵姨的声音的冼淼淼顿时就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当初自己住院,正跟苏恒打得火热的冼笠然总共就去了三趟,其余的时间全都是赵姨在照顾着。甚至最后冼淼淼死去,最伤心的除了外公就是赵姨了。 只可惜后来苏恒成了女主人,短短两个月她就把宅子里包括赵姨在内的旧帮佣全部解雇,然后换成了她的人…… 进来之后,赵姨轻手轻脚的将牛奶放到桌上,“趁热喝吧,早点睡。” 冼淼淼嗯了声,见她转身要走便叫住她,“赵姨,我已经把这房子卖了,过几天就要搬出去了。” 赵姨的身体僵硬了下,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也好,出去自在点。” 顿了下,她又叮嘱道,“以后一个人在外面要多当心,别太晚回家,注意根据天气增减衣服,一天三餐要记得吃……” 说着说着,她竟忍不住红了眼眶,连忙转过身去。 冼淼淼要卖房子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这几天在这里做工的人也都明显流露出不安,甚至有的已经开始找下家。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缩小到一个家庭里也是这样,既然房子都易主了,新主人又怎么可能还雇佣他们呢?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日后如何谋生,反正她还有一把力气,只要肯干,总能养活自己,大不了再熬上十几年,混到退休年龄后回老家呗。退休金虽然不多,但老家开销低,加上这些年攒的钱,也够了。 就是,就是这可怜的淼淼啊reads();! 刚没了妈,现在爸爸又要再婚,哪儿有这么狼心狗肺的男人啊! 见赵姨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冼淼淼连忙上前拉住她,说,“赵姨,我要搬过去的别墅比这一套要小一些,只有我一个人,活儿也轻快很多,你愿不愿意跟我过去?” 赵姨愣了好久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欢喜无限,连连点头,“愿意,愿意,怎么不愿意!” 但凡能在外面混口饭吃的,谁愿意回家跟儿子挤在一起?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是她没病,时间一长,怕是儿子、儿媳妇就都看自己不顺眼了…… 见她满口答应,冼淼淼也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开心来,“不光是您,还有吴叔,赶明儿我再问问他。” 吴叔是个老园丁,平时就负责照顾别墅的花草,打扫庭院,时不时的维护、修理下各种设施,开关门什么的,也是很本分的一个人。 黄元郊生活朴素,肯定不会用固定的家丁,最多定期雇人来整理一番,冼淼淼这才决定将他们两人都带走。 赵姨听了之后连忙摆手,“你不用问他,他乐意着呢,听说要卖房子了,还以为只要失业了,愁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呢!” 冼淼淼要搬过去的房子虽然没有这一栋大,只是个地上两层半的小别墅,但好歹也有前后两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地下也有两层,还有个能透光的玻璃暖房……上上下下大小几十个房间,没人打理肯定不行。而且她也不会做饭,日后忙起来更需要有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打点内外。 再说了,唯二两个长期雇工赵姨和老吴在这个家里辛苦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缺这点钱,乐得多照顾他们一点,好歹图个问心无愧。 次日一早,冼笠然罕见的换上一副慈父嘴脸,竟然亲自要帮冼淼淼盛粥。后者一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反胃,干脆拿了车钥匙就走,临出门前视冼笠然如无物的交代赵姨说,“搬家公司九点就来,你帮忙看着点儿,尤其有几件家具别磕了碰了。” 冼笠然脸上的笑容一僵,追在她后面喊,“淼淼,不吃早饭了吗?” 他还有话没说呢。 冼淼淼头也不回的扯谎,“我约了外公吃早饭。” 说完,关了车门,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冼笠然在后面恨得咬牙切齿,外公外公外公,又是那个该死的糟老头子!他怎么还不跟那个死鬼女儿一起死! 冼淼淼到的时候,尚清寒刚打完太极拳。 老头儿见到孙女过来真是又意外又开心,连忙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怎么这么早过来,还没吃饭吧?小孩子家家的一定要注意三餐,来来来,跟外公一起吃。” 尚清寒颇注重养生,尤其在饮食方面,上了年纪之后更是注重荤素搭配,并不一味的讲究排场。 就好比现在,餐桌上只是简简单单的摆了一屉牛肉竹笋小笼包,一盘葱油花卷,一份蔬菜虾仁粥,一碟脆腌杏鲍菇和醋萝卜的小咸菜。 只有祖孙两个在家吃饭,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喝了半碗粥之后,冼淼淼就缓缓道明来意。 “外公,我也想接触下娱乐业试试。” 尚清寒眼睛一亮,“想清楚了?” 冼淼淼今年就要毕业了,以前尚清寒也不止一次的提过让她试试,但冼淼淼都无一例外的拒绝了,理由仅仅是没兴趣reads();。而今天她竟然主动提及,怎能不让尚清寒惊喜。 “想清楚了,”冼淼淼嗯了声,尚显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愁容,“总不好眼睁睁看着自家产业冠上人家的姓儿,妈妈去了,我也该长大了。” 是啊,她也该长大了,有些责任也该承担起来了。 老爷子虽然能干,但说句不怕丧气的话,他毕竟上了年纪,还能坐镇多久呢?自家两个舅舅和表兄能有多少本事她再清楚不过,已经眼睁睁看着璀璨覆灭一次,难不成这次还要坐视不管? 算来算去,唯一一个变数也就只有自己;而有可能改变未来的,怕也只有自己!哪怕最后一败涂地,好歹她也曾经努力过…… 终于等到孙女松口的老爷子真是老怀大慰,直接就问,“想要个什么职务?” 自己的孩子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两个儿子都是不中用的,撑不起璀璨这片诺大的天,唯一一个可堪大用的尚云璐偏偏又应了那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硬是走在了他前面;下剩的几个孙辈中,也唯独冼淼淼继承了女儿的聪慧,可偏偏性格又跳脱浮躁,更对娱乐行业没兴趣…… 之前这几年,眼看着冼笠然的野心和忘恩负义的性子一点点露出来,老爷子真是愁得头发都白了! 这下好了,孙女一朝开窍,他豁出去老命助阵,难不成还会输给别人? 从出生之日起就备受关注的冼淼淼曝光率足可以跟二线明星媲美,隐姓埋名从基层干起那是胡扯,所以务实派的老爷子干脆也就放弃这种明摆着浪费时间的作秀了。 空降就空降,反正是自家产业,自己还没死呢,难道还能有谁说什么? 冼淼淼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倒没顺着来。 “外公,我毕竟没经验,哪怕人家看在您的面子上答应了,一没资历二没功绩的,怕也压不住阵脚。就当是毕业前的实习了,我准备先自己出去跑跑看看,不过还得麻烦您先跟信得过的人打声招呼通通气,万一有需要了,好歹也有几个人使唤。” 尚清寒一听,明白了,“你是打算连星探的活儿也干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太累了点儿。” 冼淼淼的担忧很有道理,提出的建议也很合适,意思就是要从零开始组建一套自己的班底。这固然好,但到底能不能成呢,老实说,尚清寒心里还真没底。 这么说吧,如果今天说这话的是旁人,尚清寒肯定直接点头,但偏偏是他最疼爱的孙女,那就有点犹豫了。 冼淼淼毕竟还是个没出校门的孩子,说句不中听的,过去二十年都在吃喝玩乐,真是半点苦都没吃过。突然有一天听她说要干大事了,欣慰归欣慰,但要是不担心就怪了。 尚清寒倒不是担心浪费,钱嘛,他多得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后都还是要留下的,拿出点来让孩子练手也不心疼,怕就怕一旦失败后冼淼淼让人看了笑话,到时候再想进/入璀璨就更难了。 组建班底确实可行且必要,如果冼淼淼真的能做出点成绩来,结合她第二大股东的身份,就不怕以后在璀璨站不住脚。但问题是,难啊。 别的不说,光是如何从茫茫人海中挑选出明日之星来,这一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星探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这活儿就像是赌石,需要的是丰富的人生经历和一双毒辣无比的眼珠子,甚至是对人心的了解,对娱乐市场当下和未来走向的把握…… 而尚清寒很悲哀的发现,这些要素,恐怕自家孙女一条都没有。 第五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眼见着冼淼淼一脸坚决和信心满满,尚清寒也不好太打击了她的工作热情,只好委婉的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下个月的股东大会你跟我一起出席,结束后我给你指个人,让他帮帮你。” 说得好听点是指个人过去帮忙的,说的直白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人家干活,让冼淼淼过去纯蹭功勋镀金的。 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的冼淼淼自然清楚他在担心什么,可又没办法解释,只好祭出撒娇*,抱着他的胳膊晃,“哎呀外公你分明就是不信任我!” 尚清寒给她晃得骨头都要酥了,一张脸笑成朵老菊花,“要是不信任你的话,外公还能信谁呢?只是怕你累坏了。” 冼淼淼眨眨眼,说,“我不喜欢有人跟着,外公,你就让我试试,大不了我应付不来再跟你要人嘛!还是说到时候你就不支持我啦?” 享受着久违的亲情的尚清寒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成一汪水,不要说只是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了,哪怕就是冼淼淼开口说她要当明日巨星,估计尚清寒也会立刻安排下去人包装。 告别了尚清寒,冼淼淼也没去学校,径直去了前几天收拾好的别墅写计划书。反正再有小半年就毕业了,无数学生都忙着实习,学校管理松垮的跟什么似的,只要提前打了招呼,像冼淼淼这种不务正业的三世祖就是几个月不去都没关系…… 之前的她不理世事,一味玩乐,活了这么多年身边竟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的至交好友,狐朋狗友倒足有近百号。她一个多星期没出现,中间倒也有几个人打电话,可惜聚头地点全都是灯红酒绿的销金窟不说,话里话外不但没有一点儿关怀和体贴,甚至隐隐透出看热闹听八卦的意思,因此全让她给推了。 绝大部分人见她一下子变得这么“不近人情”,约了几次没约到也就丢开手不理了,倒是有个之前跟冼淼淼关系不过平平的姑娘约她在咖啡厅见了一面reads();。 这位叫做游小楼的姑娘家里是做国际贸易的,跟冼淼淼一样属于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哪怕一辈子游手好闲也饿不死的。不过相较于计算她们的家产,大众更加津津乐道的还是游先生那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风流史…… 一山不容二虎,游小楼跟冼淼淼背景势均力敌,人也都是千娇百媚,从小簇拥者无数,所以难免看彼此有些不顺眼。两人平时也没少了大吵小闹,各种中二晚期的攀比也是无边无际,现在冼淼淼一想就觉得羞耻。 今天你买了限量款包包,明天我就一定要弄一件纯手工缝制的高档礼服来穿一穿;昨儿你又换了新项链,今儿我的大钻戒也一定要闪瞎你的眼…… 所以对游小楼执意约自己出来这件事,冼淼淼还是挺意外的。 两人干坐了半天,咖啡都续了两次,游小楼终于开了口,“你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 冼淼淼心头一动,重生以来,她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不过冼淼淼并不打算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外公,于是只是淡淡的笑了下,“人总是要成长的,再不改变家业都要易主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大人物们的八卦,传的更是快。最近外界已经有风声说冼笠然要再婚,各大媒体写的有模有样,游小楼自然也有所耳闻。 她听后半晌没说话,完了之后点点头,“也是。” 两人当了将近十年对头,今天还是头一次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话,气氛难免有些僵硬,不止一次的出现冷场。 冼淼淼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没话找话,“你呢,最近还好吧?” 游小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自嘲道,“看着一群女人为了个渣男斗来斗去,也挺有意思。” 说完,她又看了冼淼淼一眼,重重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冼淼淼瞬间就明白了,感情是因为这个啊! 游先生生性风流多情,游太太又刁蛮任性,这么俩人被双方家长强拉到一起,绝对是鸡犬不宁的。 游小楼的爸妈当初结合是纯粹的政治婚姻,两个门当户对却又没什么感情基础的青年男女基本上是从结婚的第一天就开始闹,一直闹了二十多年了还没离婚,估计是打算这辈子都这么闹下去。 从出生到现在,游小楼几乎想不起家里不吵架是个什么情景,最近又听说冼淼淼因为冼笠然要再婚而性情大变,难免就觉得俩人有些同命相连…… 不过有一点游先生还是比较拎的清的,他知道两家注定了要被绑在一起,所以花天酒地归花天酒地,胡闹了这么多年,继承人还是只有游小楼一个。 比起冼淼淼这种虎狼环视、岌岌可危的状况,游小楼真的幸运太多了。 要是换做以前的冼淼淼,她恐怕就要跟游小楼撕破脸了,在自己面前说这个,不是明摆着讽刺么!但现在的冼淼淼却觉得,这种年轻人别扭着释放的暖意很珍贵,也很令人感动,于是她也就接受了。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说着话,东一句西一句,竟也出奇的和谐。 最后,游小楼甚至还主动道出,自己已经决定接受家里的安排,去自家公司工作了。 冼淼淼努力回忆了下,隐约记得她最后的结局不错来着,于是举起咖啡杯示意,“我下月也会出席股东大会,共勉reads();。” 她们这样出身的人,只要不是特别不争气,基本上结局都坏不到太哪儿去。 游小楼盯着她看了会儿,终于露出个带几分真心的笑,也举杯示意,“共勉。” ********** 娱乐公司靠的就是艺人,哪家的艺人更能打开市场,那么它的地位自然也就更超然。 而放在一家公司里,谁一手培养的当红艺人更多,栽培的摇钱树更多,他也就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光靠尚清寒的面子和三寸不烂之舌收服人心不仅不可靠,而且也太浪费时间,冼淼淼早在一开始就放弃了这条路。至于公司里那些真正有话语权的老油子们,她并不急着拉拢,反正只要有饵,还怕他们不上钩吗? 资历资历,资格和履历,很可惜,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 说到底,商人逐利,越是深沉的商场老狐狸其实越没有节操。他们为利益而生,为利益而死,他们并不在乎当权者是谁,看重的只是对方能不能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只要冼淼淼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可以为璀璨带来无人可及的巨大财富,他们就能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脚边,奉她为新主子…… 冼淼淼花了一整个晚上,几乎掏空了脑袋,将已经反复修改多次的名单最终定型。 这张不过a4纸大小的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和相应的介绍:出道时间、成名作、主要成就,甚至是星途中的几次大转折。 名单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都是现在还籍籍无名的新丁,绝大部分更是还在大学甚至高中校园里晃荡,哪怕就是被什么人看到了,恐怕也不会想到他们将会在未来几十年内统治整个华国娱乐圈。 写完之后,冼淼淼也不禁松了口气。 她倒是大可以现在就强硬的将这些人统统拉过来,但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一来这些人绝大部分还都是学生,自己究竟从哪里得知他们尚未展露的才能暂且不论,光是漫长的培养周期就具有太大的不确定性;二来,没接触过娱乐圈的人就不会了解内部竞争的残酷,如果自己太上赶着,这些还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家伙们难免不会得意忘形,那样的话,自己可就被动了。 说起来,华国的娱乐圈构成真心有点寒碜。不要说跟同在亚洲,素有“造星工厂”之称的h国比了,就是跟其他欧美国家对比起来,也有点不够看。 拿富有代表性的h国来说吧,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选秀、真人秀节目就不说了,满大街到处乱窜的星探更是恨不得挖地三尺,哪怕你身上稍微有那么点儿优点都能被挖掘出来,然后风风火火的拉入娱乐公司…… 相较之下,华国艺人的来源太过单一,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正规影视学院和音乐学院毕业后入行。 而且观众们对艺人们的包容度极高,只要你能红起来,那么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错误,这辈子基本上就衣食无忧了。哪怕酒驾、吸/毒,只要认错态度良好,照样赚钱到手软。至于那些一歇几年没有作品,销声匿迹休息够了之后再回归的,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假如h国每年出道并红起来的艺人数量数以千计,那么欧美那边勉强可以算是数以百计,而到了华国这里,基本上就沦落为两位数,甚至也不乏个位数的年份。 现在摆在冼淼淼眼前的这张纸上,不过寥寥几十个名字,基本上就囊括了未来几十年内所有一线明星…… 所以说,到底华国的娱乐圈是包容性太强,对艺人太过宽厚呢,还是太过苛刻? 第六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次日一早,赵姨偷偷打来电话,说是冼笠然在家里发了好大一场脾气,然后就开始指挥众人分捡东西。 听到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冼淼淼倒是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虽然她打从心眼儿里憎恶甚至是看不起冼笠然,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毕竟是个人物,而这种人绝不会被轻易打倒。 当得知冼淼淼要卖房子的时,冼笠然先是进行威慑,发现没用就迅速改用怀柔政策,继续没用之后便果断放弃了。 他心里十分清楚,既然有了尚清寒的干预,而冼淼淼摆明了软硬不吃,那么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与其像个怨妇一样继续进行无谓的吵闹和挣扎,倒不如赶紧解决迫在眉睫的困难,毕竟他跟苏恒的事情已成定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跟冼淼淼不彻底撕破脸,他就有挽回颓势的可能。 他打算的也很好: 左右尚云璐已经死了,冼淼淼就剩下自己这么一个直系血亲,父女天性无法磨灭,哪怕就是这些天闹脾气,过后只要冷静下来,不怕她想不起自己的好来!毕竟除了他,这世上还能有谁对冼淼淼的任意妄为无条件包容、纵容的呢? 情感受伤的小姑娘最容易被打动,自己只要时不时的关心她一下,嘘寒问暖一下,幼鸟重新回来寻求庇护指日可待…… 很快,冼笠然就购入了一套新的房产,然后近乎倾家荡产的购置家当,而外界也对他的这一举动议论纷纷,不少人甚至一针见血的指出,说这是冼家父女正式决裂了。 自始至终,冼笠然都很沉得住气,不作任何回应。 但他平静无波的面具,终于还是在股东大会当日裂开了。 “淼淼?!” 冼淼淼挽着尚清寒的胳膊,很例行公事的冲他笑了下,然后就目不斜视的踏入了会议室,坐在了尚清寒下首的座位reads();。 论公,她是璀璨的第二大股东;论私,她是尚清寒最疼爱的孙女,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坐在这里无可厚非。但是从十八岁正式成年至今,冼淼淼毕竟一次也没出席过,甚至大家都知道她对娱乐圈毫无兴趣,所以今天她的这一举动,不少人都意识到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而对一家企业,尤其是某种意义上的家族企业而言,势必少不了空降兵。 哪怕冼淼淼日后真的会执掌璀璨,但是假如现在就让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骑在一群老狐狸头上作威作福,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 冼淼淼就像没看到大家眼中的深意一样,等尚清寒介绍结束后就站起来,面带微笑的说,“大家好,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席,年纪又轻,见识也少,待会儿如果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希望大家不要跟我计较。” 尚清寒带头鼓掌,另外也有几个手段圆滑的股东笑着打哈哈,“冼小姐真是客气了,公司是大家的,一起探讨,一起探讨嘛。” 冼淼淼冲他笑了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我不会担任公司职务,也不会插手公司的经营和管理,所以,大家可以放心了。” 她的话说的太过直白,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有些耳根发热,觉得这姑娘果然还是嫩了点,这种话怎么好在公开场合说出口。 不过,她越是嫩,越是不通人情世故,在场的人精们也就越放心,于是拍起马屁来更显真诚: “瞧这话说的,哈哈哈哈。” “对啊对啊,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无地自容了。” “太过谦了,过谦了,冼小姐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哈哈,到时候恐怕我们还得向你讨教呐。”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以后大家少不得还要靠冼小姐赏饭吃,参与管理也是应该的,必须的嘛……” “虎父无,咳咳,这个冼小姐得老爷子亲自教导,自然是浑金璞玉,我们可就等着跟着沾光的那一天啦,哈哈哈!” 这些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反正大家听见冼淼淼明确表态之后表情都松快了不少,会议室里的气氛也跟着活泛了。 璀璨内部或者是他们家里闹成什么样大家都不在乎,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但假如冼淼淼真的执意要掺和公司运营,在座的股东恐怕就要掂量掂量手里的股份,看捏的是不是烫手了。 他们只是纯粹的生意人,跟谁关系好不好也得先看能不能赚钱,如果尚清寒那老匹夫真要把全副身家交给一个丫头瞎折腾,那么他们就是拼了跟他闹翻脸,也得先把钱撤出来再说。 不过既然冼淼淼这么有自知之明,那么他们也不介意投桃报李,给予她一定程度的支持。 今天过来,冼淼淼也没指望能一下子收服人心,只要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大家知道饭碗依旧稳固也就达到目的了。 看着各自打算盘的众人,冼淼淼在心里冷笑,不担任公司职务、不插手公司运营管理,可并不代表自己不会做点儿什么…… 会议结束之后,尚清寒和冼淼淼在一群人的陪同下会见了璀璨几位高层,稍后还见了公司当红的几位艺人,最后以一场饭局结束。 作为公司第二大股东,冼淼淼能明显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热情,讨好都要写在脸上了。尤其是那几个修炼得道的狐狸一样的艺人,花样翻新的夸赞和追捧简直让冼淼淼有些飘飘然reads();。 她并不鄙视这种做法,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觉得他们挺了不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像她一样不需要奋斗就拥有大量财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娱乐圈激烈竞争所带来的压力,在维持好公众形象的同时,还能打点好上下关系。 好吧,她也必须得承认,听别人睁眼说瞎话也挺爽的! 当日,对冼淼淼的出席同样表现出惊讶和意外的,还有她的大舅舅尚云朗。只不过会前他到的比较晚,一直都没找到合适得机会寒暄,会议期间又一直在阴谋论,一直到晚宴上才打开僵局。 “淼淼,”在周围人最多的时候,尚云朗堆起满脸的笑,张开双臂给了冼淼淼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大声关怀道,“终于肯出门了?我跟你舅妈还有你哥哥都很想你呢。” 完全是胡扯,冼淼淼反手回给他拥抱的时候笑着想,真要有那份心的话,怎么平时连电话都不记得打一个?你妹妹的周年还没过,妹夫就要另娶,怎么就没听你这个娘家哥哥哪怕站出来说一句场面话?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小舅舅还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对冼笠然的鄙夷呢…… 见冼淼淼不吭声,老爷子也没表态,尚云朗忙再接再厉,恨不得拿毛笔在自己脑门儿上写几行黑漆漆的“大家都来看,我很关心这死妮子”的大字。 “听说你把房子卖了,手头紧的话千万别瞒着,咱们家的姑娘怎么能缺钱花呢?有事儿一定第一时间告诉舅舅。” 眼见着越说越不像话,尚清寒终于看不下去他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沉着脸瞥了一眼,语气淡淡的说,“我还没死呢。” 顿了下,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长子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尚云朗脸上刚泛出点喜色,就听老爷子又轻飘飘的丢出句话来,“不过既然你有这份心,又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让你白操心,不如你替侄女儿拾掇套房子出来。” 尚云朗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张了两三次嘴也没憋出一个字儿。 他在国内就那么几套房子,除了老婆孩子的,还有的养着情人,要不然就是他自己隔三差五要过去住的,哪儿来的空余给冼淼淼?而且真要让她住进去了,万一到时候不搬走了怎么办?自己难道还真能赶人? 知子莫若父,一看他这个不中用的样子,老爷子越发烦躁,心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福气,净生出些不争气的玩意儿! 老大这么个怂样儿,老二干脆就连参加股东大会都懒得来…… 不要说尚清寒,就是冼淼淼和旁观的几个高层看了也在心里直摇头。 就尚云朗这种心机和城府,老老实实当个等分红的股东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没有金刚钻愣拦瓷器活儿,削尖了脑袋也想巴望公司的领导权,这就要命了。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位,稍微给点刺激就把喜怒明晃晃的摆在脸上,这个样子怎么跟冼笠然斗? 毕竟是自己的舅舅,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话,自己也面上无光。 冼淼淼冲他甜甜一笑,“外公跟您开玩笑呢,舅舅可别当真,您跟舅妈疼我我都知道呢。” 尚云朗干巴巴的咧咧嘴,笑的挺难看,“玩笑嘛,哈哈。” “舅舅,”冼淼淼借机说,“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什么都不懂,要是以后过来玩儿的话,您可得帮我。” 尚云朗给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晃得直牙疼,打了几声哈哈就匆匆离去,留下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劲儿的叹气。 第七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股东大会结束后,冼笠然觉察到了深刻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尚清寒那个老家伙,又狠狠地摆了自己一道! 他跟冼淼淼是父女,论起来他们俩才是这世上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但尚清寒却没跟他打招呼就带着她过来,根本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甩耳光。 短短几个小时,璀璨那些没节操的高层们就像是集体患了失忆症一样,忘记了曾经在酒桌上跟冼笠然说过的承诺,开始对着冼淼淼大献殷勤,并不嫌肉麻,一句接一句的夸赞冼淼淼“大有尚老您年轻时候的风范和气度……” 这算什么?他才是冼淼淼的父亲,她身上流的可有一半他的血脉,就算是夸奖,难道不应该对自己说吗? 不过话说回来,冼淼淼今天的表现真的令冼笠然大吃一惊,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个人! 他从来不知道一直热衷于追逐另类流行的冼淼淼穿起正式的套装来竟然也毫无违和感,也不明白她什么时候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甚至也不能接受冼淼淼竟然能跟那些自己对付起来都感到头痛的老狐狸们打太极,虽然言谈举止还尚显稚嫩,但已经能隐隐窥见日后挥斥方遒的气势…… 这些改变,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不说冼笠然惊讶,就连尚清寒也大感意外,觉得孙女今天的表现实在是优秀的过头了。 而比意外更多的,还是心疼。 究竟得是多么严重的刺激,才能让一个孩子瞬间成长到连自己都惊讶的地步? 心思百转的尚清寒摸了摸冼淼淼的头,长叹一声,“委屈你啦。” 冼淼淼摇摇头,“值了。” 确实是值了,就算现在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宁肯要眼下这种生活,与其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过一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另外,她暗暗攥了攥拳头,果然还是得想办法把冼笠然赶出璀璨啊……光是看着他狐假虎威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过,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车子先到了冼淼淼现在的住所,尚清寒无视殷勤服务的赵姨,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直叹气,“这怎么能行,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一个人住在这里怎么行?我不放心。听外公的话,还是跟外公一起住吧。” 冼淼淼扶着他进去,又倒了牛奶,“晚上了,您就不要喝茶了,来点牛奶吧,对身体好,还有助于睡眠呢。” 尚清寒酷爱喝茶,还得喝好茶。品茶固然高雅,但也有不容忽视的副作用。茶叶本就有清神醒脑的功效,尚清寒年纪又大了,睡眠本就不好,可偏偏睡觉前一定要喝茶,所以基本上天天失眠。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说的就是尚清寒现在的状态。 “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给我喝这个。”老头儿一边带点嫌弃的撇着嘴抱怨,一边却还是乖乖端起杯子来喝了。 冼淼淼忍不住发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完了牛奶,尚清寒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在屋子上上下下转悠,完了之后还去外面的花园看,“布置得倒是不错,可是你看看外面,草都长疯了,连点儿人气儿也没有,怎么能住人呢?” 冼淼淼过去抱着他哼哼,“毕竟有几年没住人了嘛,不过我已经跟老吴说好了,他明天就要着手收拾了reads();。” 前几天老吴家里出了点事,冼淼淼给他放了四天假回家处理,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跟过来帮忙打理。 听她已经安排好了,而且这个住宅区的安保工作确实很到位,尚清寒也就不再坚持,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 在董事会上出了风头之后,冼淼淼基本上就没了退路,她能做的只有大步往前。也就是,挖掘明日之星。 夜幕降临之后,她再次确认一遍名单,开车前往市内一家叫做nine的酒吧。 就当初死后看过的百科显示,今天她要去挖的这块璞玉这会儿应该还在酒吧里卖唱,而她要做的就是赶在所有人之前将其拿下。 此人名叫邓清波,将来会是个歌手出身的……演员。 听上去确实有些好笑,但的确是事实。 邓清波是望燕台音乐学院的正规科班出身,但无奈天赋有限,凭他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那些真正的音乐天才随随便便的一张嘴一开口。可偏偏他又是真心喜爱音乐,不碰南墙不回头,竟就这么死撑着。然后一直蹉跎到28岁才有个电影人慧眼识珠,让当时已经快要吃不上饭的邓清波拍了电影,结果一炮而红,从此走上了一条跟最初事业规划完全不同的道路。 所以说,爱好是一回事,天赋又是一回事,谁能保证当初你学的专业就跟日后的工作密切相关?苍天在上,还是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谈爱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邓清波应该比自己大五岁,都已经毕业四年多了,可还在继续着看不到未来的酒吧驻唱生活。 冼淼淼大小也算是个名人,开的豪车,穿着华服,一进nine就经历了一场暗流汹涌的斗争,最后还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小哥儿抢得了服务的机会。 “这边请,”小哥儿显然深谙服务之道,也不多说话,但一举一动都坐在点子上,“需要什么酒水服务吗?” “今晚你们这儿有什么节目吗?”冼淼淼顺手拿过酒水单子来翻看,带些心不在焉的问。 来早了,起了个烂大街艺名的邓清波估计人气不咋地,出场正是酒吧顾客们容易感到疲倦的时间段,还要等上两个小时。 冼淼淼随手点了杯饮品,丢给服务生小哥张大钞,“不用找了。” 没人愿意一辈子待在一家小酒吧里做没前途的服务生,小哥儿一早就认出了冼淼淼,之所以这么热情,除了她肯定出手大方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要借这块跳板给自己搏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因此,哪怕是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站着,小哥儿也很下功夫的摆了个看似自然的造型,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将自己的好身材展现出来,试图引起冼淼淼的注意。要放在以前的话,冼淼淼没准儿还真能抓着他调笑几句,甚至拉着陪个酒什么的,然而现在的她正被一种头一次出手的紧张和期待所缠绕,压根儿就没工夫去留心旁边的路人甲…… 邓清波会弹两样乐器,也没跟别人搭伙,就是自己抱着吉他唱,因为他长不难看,唱的也在平均水平之上,所以倒也寥寥有几个粉丝。 作为一只在娱乐圈浸染了百十年的鬼,冼淼淼很轻易的听出,邓清波的唱功……真的不咋地。 他是个很能吃苦的人,技巧方面无疑已经十分娴熟,基本上无可挑剔,但实在没什么天赋。 高音时常唱不上去,起承转合间略显生硬,高低音间的转换偶有瑕疵。说真的,这种唱功去k歌房都能找出来。而且他的长相也不是特别惊艳,并不符合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标准,都没办法用偶像派歌手的噱头出道,也难怪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了reads();。 认认真真的听邓清波唱完,心下有数的冼淼淼请刚才的服务生帮忙把他叫过来。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了被人叫的机会,邓清波心里一阵激动。可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一看,隐约是个年轻姑娘,又不免心头一沉,别是喊自己过去陪酒的吧?然后等看清那人是谁之后,他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终于是感动了天地了吗? “等等,演,演员?!” 邓清波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演员? 冼淼淼点点头,满脸真诚的问,“邓先生,恕我冒昧,您在这个行业也不算新手了,就您自己看,今天登台的其他歌手天赋如何?” 这年头想红基本上就那么几个要素:脸,天赋,人脉,以及运气。 邓清波不丑,但这张脸放在美人横行的娱乐圈里,真是连个泡儿都打不起来;他有天赋吗?呵呵……人脉?至于运气,那就更不要提,真要有运气的话,他早就该红了。 邓清波脸微红,干咳一声之后喃喃道,“我会很努力的。” “我当然相信您,不过,”冼淼淼也是顾忌他的面子,并没直接说出“努力顶个屁用”之类的至理名言,而是特别认真地看着他,“娱乐圈不乏演员发唱片的例子,甚至销量非常可观。” 不得不说,光这一句话,邓清波就心动了。 就像冼淼淼说的,自己想要以纯音乐人的身份出道,实在很难。但娱乐圈每年都有唱歌比自己更烂的艺人发唱片,甚至是开演唱会,而且该死的反响狂热! 假如自己能先红起来,只要自己能圈定一部分粉丝,哪怕是他改行去做菜呢,想必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人气餐厅。 都说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人还没饿到一定份儿上,不信等你身无分文奄奄一息了再把五斗米送过去看看,抢不死你。 眼下邓清波虽然还没到穷困潦倒的地步,但说实在的也差不多了,光是每个月的房租和伙食费就如同两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 而且其实邓清波自己心里也清楚,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能顺利以歌手身份出道的希望实在是渺茫至极,如果错过这次机会…… 可是,可是他压根儿就没接触过演戏啊,甚至从没考虑过,冷不丁的冒出个人来说让他去当演员,这个跨度是不是大了点儿? 另外他最担心的一点就是,眼前的冼淼淼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听说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之前对娱乐圈的生意那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虽然现在看上去挺有诚意的,但谁能保证她不是一时兴起呢?万一他不顾一切跟着走了,可这位大小姐某天突然对自己失去兴趣了,到时候可就连回来卖唱的机会都没了! 冼淼淼也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太多,对方有顾虑在所难免,因此非常善解人意的说,“我也知道今天有些冒昧了,这样吧,这是我的名片,你回去考虑下,不管答应与否,三天之内给我个回复,可以吗?” 她主动把姿态放这么低,邓清波都有点羞愧了,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 人家什么身份啊,自己算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冼淼淼真想拿着人玩儿,有的是不考虑将来前赴后继往上扑的!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未来啊,总得,考虑考虑吧…… 第八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出了nine,冼淼淼先长长的出了口气。 虽然没能马上得到回复,但她有九成的把握拿下邓清波,因为在两年之内,他绝对不会遇到比自己更有诚意更有发展前途的选项啦! 十月下旬的夜晚已经颇有几分凉意,一阵风袭来,冼淼淼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快到十二点了,但街上依旧很繁华,成功迈出第一步的冼淼淼丝毫没有睡意,也感觉不到疲倦,当即决定在附近走一走。 这里是望燕台市中心最繁华的区域之一,主打美食,汇聚了来自全球各地的餐饮品牌的同时,也吸引了五湖四海的吃货老饕和各路游客,不要说十二点,就是彻夜也有灯火通明的地方。 已经许久没有逛过街的冼淼淼边走边看,偶尔发现感兴趣的店铺也会进去看看,大半个小时之后,手里已经拎了两个小巧的纸袋,纸袋上鲜明的logo充斥着浓浓的铜臭气reads();。 天气预报终于准了一次,挺应景的下起毛毛细雨来,尚未尽兴的冼淼淼把纸袋放回车上,又拿了伞,然后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有争执声从街角传来。 重活一世的冼淼淼本来是打算绕着麻烦走的,可谁知刚要路过的时候却有零星的几句话传入耳中,“这么好的条件……来我们公司做模特啊!” 模特?! 决心打造一支国内无与伦比艺人航母的冼淼淼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脑海中条件反射的闪出“挖墙脚”三个字。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身高体长的年轻人穿着灰色连帽衫和休闲裤斜靠在街边的围栏上,任凭雨水击打,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而他对面的中年男人正打着伞,口舌飞溅的说着。 在冼淼淼这个位置和角度根本看不见年轻人的被帽子遮了一半的脸,但仅仅是从他的形态和身材比例判断,这绝对是一把做模特的好料子。 虽然璀璨不做模特这块儿,但花瓶什么的也很走俏啊……这么想着,一脸若无其事的冼淼淼走的更近了。 中年人还在喋喋不休,三言两语就勾画出一副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的恢弘蓝图,甚至吸引的三三两两的过往行人驻足,似乎只要对方点点头,他明天就能甩过一根杠杆来撬起地球……然而那个年轻人愣是没给出半点回应。 雨势渐渐大起来,打在中年人手中的伞面上劈啪作响,更有不少溅起的水花落在灰色连帽衫身上。 见此情景,冼淼淼不禁在心里起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这个什么见鬼的模特经纪人注定是要失败的。要么是他太高高在上了,要么就是太没有经验,只一味的沉醉在劝说中,反正不管怎样,明明看到对方在淋雨,哪怕稍微表示下关心,也能为自己博来不少好感吧。 果然,大约几秒钟后,那个年轻人就抬起头来,用非常不耐烦的语气说,“说完了的话,可以滚了吗?” 这会儿的冼淼淼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个星探是如何反应了,事实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大半张从帽兜中露出来的脸上了。 任栖桐,竟然是任栖桐! 难怪,难怪…… 任栖桐,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原创型歌手,有着一张不逊于偶像明星的帅脸和足够当模特的好身材,却“不务正业”,对几乎一切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要说他最喜欢的,恐怕没有,可要问他最讨厌什么,无疑是模特。 这就不得不从他的家庭背景说起了。 任栖桐的妈妈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模特,早些年去国外寻求发展的时候认识了一名意大利富商,前者急于嫁入豪门,而有钱任性的后者则天生擅长拈花惹草。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从相识到结婚仅仅用了短短两个月,而在震惊了世人之后,更加令人震惊的却是10个月之后又宣布离婚。 暂且不说当初两人的婚姻是多么的儿戏和一时冲动,离婚之后任栖桐的妈妈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当时在外面发展的并不顺利的她为了巨额赡养费,一意孤行,愣是不顾经纪人和好友的劝阻,中断工作生下了任栖桐,然后用离婚时拿到的钱聘请了律师,轰轰烈烈打起了官司。 那位富商自然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既然对方做了初一,他就不介意做十五。于是他很爽快的为自己这个儿子成立了一笔专属成长基金,并派出专人打理,顺利让前妻的如意算盘落空。 最终结局就是,本来就没什么可能跻身国际一线超模的女人直接掉回到三线,事业家庭双双落空,到手的钱也因为这场官司花个七/七/八/八,她彻底沦为笑柄。 富豪财大气粗、人脉恐怖,任栖桐的妈妈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于是就把一腔怨气撒到任栖桐身上,自始至终都不闻不问,甚至在偶尔接受采访的时候也绝口不提自己还有个孩子reads();。 随着任栖桐一点点长大,母子关系越发恶劣,倒是那个原本对他没什么感情的爸爸,可能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大清楚,偶尔心血来潮了还会过问几句,年龄相差四十多岁的父子两个竟也这么不咸不淡的保持着联系。 在冼淼淼记忆中,任栖桐进入娱乐圈也是机缘巧合,大概就是他刚好觉得无聊了,然后有人邀请,就随口答应了。 所以说,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是很不公平,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达成目标,可偏偏有的人,随随便便一做就足够被载入史册…… 要不是任栖桐真心不热衷在娱乐圈里称王称霸,估计明里暗里想搞死他的人能从北极圈排到赤道。 有个身高177公分的模特老妈和188公分的便宜爹,任栖桐轻轻松松长到190公分,一个在华国到哪儿基本上都需要被仰视的高度;然后他又充分发扬了混血儿既张扬又含蓄的特色,五官立体深邃,身高腿长,放在模特堆儿里也毫不逊色。 任栖桐有轻微的厌世情绪,可偏偏天分又很高,做什么都能轻易上手,很容易达到水准线以上的程度。也正因为此,他很少能感受到攻克目标带来的成就感,因此不管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 他打过篮球,在大学期间甚至玩儿过两年的职业网球,据说成绩还相当不错,然后还玩过马术、赛车、滑雪、皮划艇…… 就在进入娱乐圈,大家都以为他绝对会是下一个花瓶的时候,他竟然又被发现是个全能型音乐人…… 任栖桐真的是天生就适合吃音乐这碗饭,嗓音出众就不说了,别人写首歌没准儿能给憋死,可他就这么捡起笔来,随便一划拉,就能抓住众多歌迷们的心…… 在冼淼淼的名单上,任栖桐这三个字是被着重打了星号的:天分高,潜力无穷、前途无限,但无组织无纪律,极难驯服,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隐患让她万分纠结,到底要不要招揽这个摆明了是双刃剑的家伙。 但她随即就很悲哀的发现,强烈的求胜欲已经以绝对优势压倒了所有的担忧,并且赶在她能反应过来之前,自动驱使身体做出了一个让她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很羞耻的举动: 她冼大小姐竟然上前一步,替任栖桐打伞! 模特公司的星探被她的举动小小的吓了一跳,然后用探究的眼神在她和任栖桐之间划来划去,然后试探着问,“你们,朋友?” 别说,还挺配。 对上任栖桐没有情绪的双眼,冼淼淼的大脑基本上已经死机,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我,我还没准备好攻克这么一座boss级别的大碉堡啊,而且记得百科上不是说任栖桐是三年后才出道的么,怎么这个时候就回国了?不不不,出道跟回国并不矛盾,很有可能他早就回国,只是三年后才被挖掘…… 不等冼淼淼想清楚该如何打破眼下这尴尬的局面,耐性耗光的任栖桐就干脆利落的一弯腰,从伞下面钻出去走了。 冼淼淼脑袋一热,拔腿追了上去,那个星探习惯性的跟了两步,然后就若有所思的停住了。 人家小情侣闹矛盾,自己还是别凑上去讨嫌了吧。 雨还在下,将空气洗刷的冷冽又清新,而冼淼淼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甚至忍不住开始骂脏话。 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事已至此,如果放弃的话,璀璨基本上就能告别任栖桐这颗号召市场的大树了;可要是不放弃,她接下来该怎么办reads();!? 她也有一米七,放在女生中算是大高个儿了,国内不少模特还没她高呢。但问题在于,在前面不紧不慢走着的是任栖桐!特么的一米九! 对方慢悠悠走一步,她就得一步半;对方明明已经微微欠着身子了,可她还得拼命把胳膊伸直了举高…… 几乎满大街的人都在看眼前这幅西洋景儿,直到任栖桐突然停下,然后反手夺过伞举回到冼淼淼头上。 “为什么跟着我?” 慌忙停住的冼淼淼就觉得自己脸上轰的一声炸开了,烫得吓人,整个人又羞又臊,恨不得捂着脸钻到下水道去。 卧槽,我该说什么?! 太他妈的丢人了,她冼大小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只有别人追捧,没有她朝别人低声下气的份儿,可被他这么一问,怎么听着就像痴汉跟踪狂。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注意到了任栖桐将伞完完全全撑在自己头上,他自己却毫无遮拦暴/露在雨水之下的细节:真绅士。 他,他还主动替我撑伞! “我,我觉得你可能会冷。” 冼淼淼舌头打结,一开口说出了更令她感到羞耻的话。 嗯,甭说了,就是铁板钉钉的跟踪狂…… 任栖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会儿,干脆把伞塞回到她手里,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见此情景,冼淼淼急了,也顾不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一咬牙又拔腿跟上,“如果无聊的话,要不要试试唱歌?” 不能怂,关键时刻不能怂,这次要是退缩了,坏印象就定死了,可就没下次了! 拼了,背水一战! 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冼淼淼干脆把伞往地上一丢,不顾身上昂贵的风衣外套被打湿,小跑着绕到他面前,从皮夹里摸出来一张名片递过去,“你的嗓音很棒,我是认真的!” 脸上稚气未脱的女孩儿就这么笔直的站着,任凭雨水打在身上,一动不动的仰头看着他,眼睛亮的吓人。 两人就跟拍偶像剧似的,面对面在雨里站了将近一分钟,任栖桐才轻飘飘的往名片上扫了一眼,又弯腰替她捡起伞,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真的,老天真的很不公平,哪怕现在任栖桐被淋成了落汤鸡,可还是丝毫没有狼狈感,照样优雅悠闲,活像mv中的场景,引得过往行人频频侧目。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冼淼淼的一颗心也一点点往下沉,最后终于捂着脸,蹲下了。 还是被她搞砸了! 怎么就能那么冲动,那么冲动! 明明还有时间的,你明明知道他还要几年才会以音乐人的身份出道,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 有那么一瞬间,她根本不能思考,满脑袋想的就是赶紧抓住这个人,然后做出一番成绩,让冼笠然和其他反对派闭嘴…… 然后,她失败了…… 第九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 当天彻夜难眠的除了冼淼淼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回到出租房后,邓清波犹豫再三,还是把今天的经历跟同租好友黄维秋说了,最后还问,“你说我该不该答应?怎么觉得不大靠谱呢。” 话音未落,好友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揪着他的衣领拼命摇晃,“你他妈的是不是弱智啊,就咱们这样的人还瞎讲究什么?你是担心自己的贞操啊还是美色?有人要就脱光了赶紧上啊!”顿了下,他甚至还满脸渴望的问了句,“她还要人吗?” 邓清波给这一通狂轰滥炸弄的有点儿晕,连被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都不敢擦,反应了好几分钟才结结巴巴的问,“那,那我签?” “签签签!”黄维秋斩钉截铁的点头,完了之后还特别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说你是不是傻?还特么的考虑个屁啊,赶紧冲上去抱大腿啊!那可是大小姐啊,整个璀璨都是她家说了算,她说要捧个人不跟玩儿似的!” 似乎还是不解恨,黄维秋又满脸怀疑的打量着邓清波,不住的吐槽,“她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邓清波原本还摇摆不定的心马上就倾斜了,也不在乎他嘴贱,当即非常厚颜无耻的回答道,“可能是我比较英俊潇洒吧。” 不管黄维秋狂翻的白眼,邓清波连滚带爬的冲到墙角,从皱巴巴的背包里翻手机,对着那张名片就要按,结果下一秒就被黄维秋扑过来给制止了。 “说你傻你还真傻,”黄维秋煞有其事的说,“既然你都跟人家说要好好考虑了,也不差这会儿,干脆等到明天,多少还能显得郑重,不然你刚拒绝了转头又答应,那不耍人玩儿么。” 邓清波一听也有道理,不过还是有些忐忑,“那她会不会又改主意了?” 黄维秋白他一眼,“现在知道担心了?别瞎想了,人家真要反悔的话你就算是现在打电话也没用,听我的,等明天吧。” ********* 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后,冼淼淼发现自己正在发低烧。 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开口的声音也又低又哑,都可以当成变音给冼笠然打恐吓电话了。 她足足反应了一分多钟,才终于想明白对方口中的“我答应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冼小姐,冼小姐?”久久听不到回应的邓清波已经开始慌了,可千万别是对方真的反悔了啊! “抱歉,”回过神来的冼淼淼说,“您是说答应要签约了是吗?” “对,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听她声音不对,终于意识到很有可能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小姐们压根儿就没有所谓的早起观念的邓清波有些忐忑的问,“如果不方便的话” 各路媒体不都说这些小土豪们喜欢骄奢淫逸的夜生活么,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什么的,没准儿人家刚开完整晚的趴,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自己打扰了…… “没事,”冼淼淼想了下,还是跟他要了邮箱,“我先把草拟合同发给你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再见面,然后签订正式合同,没问题吧?” 把合同发给邓清波之后,冼淼淼自己翻出药来吃了,然后又睡了个回笼觉reads();。 好歹,自己现在已经拿下邓清波了不是? 结结实实捂了一身汗之后,那点低烧也差不多好了,就是还有点鼻塞加全身无力,但冼淼淼那没什么血色的脸着实让赵姨好一通大惊小怪,如果不是她自己坚持,估计就要喊医生了。 在赵姨的热切注视下,冼淼淼艰难的吃完了早饭,并顺便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证明自己健康活泼,然后就进了书房。 现在的邓清波毕竟还是个对演戏两眼一抹黑的门外汉,直接上电视剧的话风险有点大,一个弄不好招黑就麻烦了。前几天隐约听说某果汁饮料正在筹备拍摄一支广告,这个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给邓清波的合同是一签三年,公司提供单人宿舍和一日三餐,车子等其他各方面待遇根据签约后个人发展情况分级别提供。广告和影视等各方面的收入都是五五开,但假如有粉丝单独送给邓清波的礼物,只要不出格,那么都归他个人。 平心而论,这份合同对一个压根儿就专业不对付的门外汉而言已经算是相当优厚了。要知道,放在别的公司一签五年、十年的多得是,分成也是四六起,还不管吃住! 邓清波也知道对方能给出这么个条件着实不容易,不说别的,单是短短三年的合同期就够给面子的了,不然一张纸捆绑上十年的话你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前几天提出想入行之后,老爷子就给冼淼淼在璀璨单独设了一个工作室,没有明确的工作目标,也没有固定的手下,任谁看都是老头儿打发自己的孙女过来玩儿的。不过只要她不胡乱插手璀璨现有的工作运行,大家也就乐得配合。 本以为冼淼淼也就是一时兴起说着玩玩,可没承想她竟然真的像模像样的干开了,璀璨上下无不啧啧称奇,时不时偷偷议论一番。 所以说,人千万别有黑历史,不然以后哪怕你做好事儿估计都没人信。冼淼淼的动作一出,除了极其个别几个人相信她是真的□□回头之外,绝大部分人的等着看热闹,同时也对那个传说中的“新人”倍加期待。 听说她真的签了一个艺人,还申请了一间单人宿舍,冼笠然心里就有些摸不准。他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找了个时间跟她谈话,准备探探风。 冼笠然进来的时候,冼淼淼正在办公室里跟尚清寒通电话,老爷子对她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非常赞赏,一天三遍打过电话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视野里闯入这种不速之客,冼淼淼顿时就觉得有点反胃,于是语气越发娇俏甜美,哄得老头儿心花怒放,无形中大大拉长了通话时间。 冼笠然就这么干坐了半个钟头,冼淼淼这才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完了之后还特别理直气壮的说,“我要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外公指点我呢。” 她都这么说了,冼笠然怎么也不可能拦着自己的女儿上进,只是脸色难免有些不大好。 反正知道他不高兴冼淼淼就开心了,她看了看腕表,一边整理文件夹一边语气愉快的说,“有事儿么?我挺忙的,你也知道万事开头难,好多事情我得亲自过去盯着,没事儿的话咱们回见吧。” 回见,等我想好了怎么搞死你跟你的初恋…… 第十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毕竟是自己麾下的头一员大将,甚至在未来,这种一对一的模式没准儿还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冼淼淼决定亲自打理。 邓清波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人,叮当响那种:除了一把吉他和一堆零部件之外,就只有一个据说装有他全部家当的过了时的行李箱,一贫如洗说的就是这种。 单人宿舍是一室一厅的格局,总共才四十平方,客厅和厨房一体,小小的卫生间,就是卧室也不大宽敞,但邓清波已经非常满足。 这么大这么干净整洁的房子里,就住他自己! 光冲有这么好的地方住,就是叫他去卖/身……他还得好好考虑下。 确定负责这块的人没有糊弄之后,冼淼淼将一个文件袋交给他,“里面有璀璨艺人专用的员工卡,包括三餐在内凭卡可以享受的待遇都在说明里写了,还有宿舍钥匙什么的,等会儿我领你去公司熟悉一下环境。” 她冷不丁的弄了个人进来,估计璀璨上下看热闹的居多,背地里肯定也没少嘀咕。当着她这个第二大股东的面虽然不敢说什么,但邓清波一没钱二没背景,要是一个人去的话说不定就要给人使了下马威,还得她镇着。 有生以来头次进/入璀璨的邓清波觉得自己活像乡巴佬进城,看哪儿都新鲜,然后转着转着就越发觉得自己当演员的希望比较渺茫。 这么多俊男美女!就连个最普通的工作人员都有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精致的脸,他这么个中人之姿的,到底成不成啊? 他在这儿心思翻滚的,璀璨的工作人员也忙着交流感想: “哎你们见那个什么新人了吗?长得怎么样?” “嗨,我还以为能吸引住大小姐的必定有绝世姿容呢,完全是丢人堆儿里也找不着嘛!” “也不好这么说,细看看的话还是挺有味道的,五官也很硬朗啊,线条又分明,身材比例也不错呢。” “嘿嘿,屁股还挺翘。” “谁能猜出大小姐这是又搞的哪一出?该不会真的纯粹为了赌气吧?唉,还是人家城里人会玩儿……” “嘿嘿,我觉得吧,根本就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所以才特地找的清汤寡水换口味reads();。” “敢不敢打个赌,就赌这小哥儿能坚持多久?” “赌就赌,谁怕谁!” 虽然大家的讨论都是通过交流软件无声进行的,但邓清波也不傻,光是从对方看向自己的诡异眼神中就觉察出了点儿什么,于是对自己的前途越发担忧。 然而等进了电梯,关了门之后,一直都一言不发的冼淼淼却突然问,“感觉到了吧?” “什么?”邓清波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大确定对方问的是哪个方面。 “璀璨上下,”冼淼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波澜不惊,“没人看好我。” 邓清波有些尴尬的呃了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话说这种隐秘的事情对我这个刚见过没几面的陌生人讲不大好吧…… 不过他也隐约觉察到,这位璀璨的大小姐,似乎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一味享乐、奢靡堕落又不知世事。 叮一声电梯到达,在开门之前,冼淼淼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做好觉悟了吗,用现实狠狠甩那些人耳光的觉悟!” 邓清波先是一怔,然后突然就觉得热血沸腾,有什么久违的情绪从心底翻滚升腾,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活动了几下手脚,跟在冼淼淼后面走出电梯,脊背挺直,双眼灼灼,“啊,当然!”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那就只有拼命做下去这么一条路了不是吗?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憋着一口气拼命干,让那些人为今天的轻视后悔! 哪怕吊在自己眼前的是一根蜘蛛丝,他也要抓紧了,一点点爬上去! ************ 几天后,冼淼淼被老爷子喊去吃晚饭,说是特地找名厨做的佛跳墙,半个多月前就开始预备材料了。 “听说你亲自选的那位小朋友表现不错,”老头儿笑呵呵的说,“现在肯踏踏实实吃苦的年轻人不多啦。” 那天领着邓清波把璀璨大楼大体转了之后,冼淼淼就把人给塞到演技初级班去了。本来那个演技老师真没对他报什么希望,大小姐领过来的三流驻唱歌手学演技什么的,想想都觉得是在闹着玩儿吧? 然而仅仅是三天后,演技老师就无比惊讶的发现,零基础的邓清波竟然实实在在的上套了,并且在一次例行考核中取得了中等的成绩!虽然不是名列前茅,但别忘了,演技班的其他成员可都是有基础的,而邓清波则是个货真价实的门外汉。 不说同班的学员们看向邓清波的眼神如何古怪如何充满敌意,演技老师也忍不住私下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邓清波挠挠头,挥了挥手里才几天就用了将近三分之二的笔记本,“多听多记多练呗。”顿了下,他又略有些不解的眨眨眼,“其实也不难啊。” 演技老师绝倒。 难道说真的被大小姐撞大运捡到宝了?没天理啊!可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从一个谁也没听过的小歌手身上看出就连专业人士都完全看不出的表演天赋? 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邓清波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冼淼淼报喜。 他确实是有表演天分,比起音乐路上磕磕绊绊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跟上进度的经历,进入演技班后的邓清波平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了如鱼得水是个什么滋味儿: 老师讲的东西往往好多老学员都还没领悟的,他就已经能隐约抓到精髓reads();。但世界上有天分的人何其多,他之所以能在短短三天内就让周围人大吃一惊,最主要的还是肯吃苦。 从没接受过系统演技教育的他就像是被丢进海洋的干涸海绵,拼命汲取着没有尽头的知识。哪怕是在其他人看来最不值得注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会一点不漏的记录下来,然后用心感悟不断练习,甚至不惜冒着被甩冷脸的风险赔笑跟其他成员请教。 走在路上,他会细细回想课堂上老师讲过的走位和看镜头技巧; 吃饭的时候,他会不住揣摩不同职业和背景的人行为的细微区别; 甚至就是睡觉之前的那一丁点时间,他也在不厌其烦的进行着最基础的表情练习…… 虽然邓清波用成绩堵了一部分人的嘴,但还有无数大众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次只是偶然,或者干脆就是有人故意放水,不然怎么可能嘛! 冼淼淼能在一开始无视这些反对的声音,现在自然也能。老实讲,不光邓清波松了口气,恐怕这世界上最紧张最不安的就是她自己。虽然曾经亲眼见证邓清波踩着一群科班出身的人登顶,但在亲自验证之前总还是不放心。而且最关键的是,邓清波的成功是建立在她的记忆没有误差的前提下,也就是说,假如邓清波失败了,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冼淼淼制定的所谓“复仇计划”也将夭折…… 听外公夸奖自己,冼淼淼也很是得意,将那只已经被炖的十分入味又不至软烂的鲍鱼切成小块,美滋滋的放入口中。 佛跳墙好吃,但那道家里厨娘做的自制豆腐泡也相当不错,外皮金黄柔韧,内里柔嫩多汁,一口咬下去,鲜香的豆子味儿合着鸡蓉迅速充斥在唇齿间…… 再吃一块! 爷孙俩正吃着,就见佣人进来通报说,“二少爷来了。” 二少爷? 冼淼淼一挑眉,尚云清,自己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小舅舅? 说起来,重生这么久了,还从没见过他。 尚清寒也有点意外,虽然不大待见也不好再把人赶出去,当即冲冼淼淼眨了眨眼睛,满是狡黠,“你猜你小舅舅这会儿来干嘛?” 都说是隔代亲,再加上两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尚清寒对他们俩确实算不上亲热,可对第三代倒是很好。对冼淼淼就不用说了,本就是最疼爱的小女儿留下的唯一,说句掏心掏肺都不为过;就是对经常被自己骂的过血淋头的长子的儿子,老爷子也是疼爱有加,从不放狠话。 自从祖孙关系大大改善之后,老爷子也是越来越喜欢冲冼淼淼露出这种老小孩儿的做派,后者每次见了也是又好笑又心疼。 她咽下去口中嫩滑的牛肉,又抿了点儿蔬菜汤清口,末了喝一点清水,擦擦嘴巴,“您就为难我吧,我都有一年多没见过小舅舅了,这可让我哪儿猜去?” 冼淼淼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脑袋坏掉了,因为刚刚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觉得尚云清跟任栖桐很像! 真是太可怕了! 虽然两人确实都很散漫,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任栖桐好歹是个有自己的事业,不管干什么都能养活自己的独立人,但尚云清?除了一年到头的用祖产周游世界的浪,他还会做什么…… 第十一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思绪纷飞间,尚云清已经迈着一贯吊儿郎当的步伐踏入餐厅,一边走还一边懒洋洋的打招呼,“呦,有日子没见,老爷子看着越发硬朗啦。呵,淼淼也在,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摸着良心讲,尚云清在富二代中绝对属于拉高平均颜值线的那种: 首先,他个头够高,一米八二的净身高虽然说不上多么出彩,但在男性平均身高与日剧下的今天已经值得喝一声彩; 其次,他的鼻梁挺直又高耸――话说一个人长得好不好看,鼻子真的占大头,单眼皮的眼睛也很有神采,脸型轮廓鲜明。 最后,尚云清的嘴巴长得也不赖,薄薄的,两头微翘,总给人一种笑嘻嘻的亲近感。可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薄情。 总体而言,尚云清哪怕是个穷光蛋,也可以靠这张脸钓几个富婆把自己养的滋滋润润,更何况他还有钱,非常的有钱,再加上品位不凡擅长装/逼,也就无怪乎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明知道有危险,还要飞蛾扑火一般的凑上来了。 【要是老爷子看脸传家产的话,估计就没有尚云朗什么事儿了……】 而且他与生俱来的装/逼技能简直收放自如,转换流畅,曾经老爷子被迫带着他出席各种晚会,这家伙也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彬彬有礼、嘴甜如蜜的晚辈,轻而易举就将一众老太太和深闺怨妇哄得喜笑颜开,然后众口一词的称赞他,说这是难得的佳公子,叫老爷子不要对他太严厉――竟然还真的有人当场想将自己的女儿跟他凑一对儿! 老爷子有苦说不出,面上还是要微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带着这个祸害到处出席重要场合…… 还有一点不好,尚云清天生自带一股痞气,不管什么时候,眼底似乎总带着一种玩世不恭,哪怕义正言辞的说话,也叫人难以信任。 老爷子哼了声,很熟练的瞪了他一眼,第无数次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 而尚云清显然也是给他骂习惯了,丝毫不觉得丢脸,反而笑嘻嘻的来到餐桌边坐下,又没事儿人似的吩咐道,“正好我也饿了,那个谁,给我拿副碗筷来。” 对次子这朵某种意义上家里知名度最高的奇葩,老爷子的感情真是相当复杂,且喜且忧reads();。 喜的是,这小子好歹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那个打理家业的本事,所以也从来不瞎掺和,就是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浪荡公子哥儿,偶尔遇见需要他这个董事表态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表示支持,比起自作聪明的长子来,真是省心太多; 忧的是,尚云清显然有点儿太不务正业,甩手掌柜当的太称职。正事儿一点儿不干,对吃喝玩乐的烧钱种种却无师自通,玩儿的出神入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足有三百天不在国内,不仅今天被爆出来在爱琴海开奢华大趴,就是明天被抓到在美国飙车。一大把年纪了,竟是光花钱,一丝儿半点的贡献都没为这个家做过…… 如此看来,尚清寒之所以会如此宠爱小女儿,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活生生给逼得。 虽然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尚云清加入之后,餐桌气氛明显僵硬下来,老爷子和冼淼淼都开始闷头吃饭,连眼神交流也省了,一时间只剩下偶尔发出的轻微碗筷碰撞声。 饭后水果上来之后,已经不急不慢填饱肚子的尚云清厚着脸皮开启话题,“淼淼啊,老爷子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挺孤独的,有时间的话那就常来看看呗,也算替我们尽尽孝心。” 说着,他还挺不要脸的跟保姆提意见,“阿姨,你这么切水果太没有艺术感了,就好比这个苹果,完全可以切成小兔子,或是天鹅嘛……” 保姆面无表情的答应下来。 听了这么通话,冼淼淼简直是哭笑不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觉得自己这个小舅舅真是越来越没谱。 老爷子干脆就气鼓鼓的抽了他一拐杖,吹胡子瞪眼的骂道,“混账,你是死的吗?还有脸指使你外甥女!” 被打习惯了的尚云清表示自己皮糙肉厚,照样笑的阳光灿烂,老爷子看后干脆就放弃了,叹气叹的跟什么似的。 冼淼淼也觉得自己一个小辈围观长辈挨打什么的不是好事儿,反正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于是又吃了两块水果之后就起身告辞。 老爷子还没说话呢,尚云清就一反常态的站起身来,热情洋溢道,“老爷子就别劳累啦,就当我尽尽孝心,来来来,淼淼,舅舅送你。” 尚清寒终究是没忍住,直接抬起腿来一脚踹在了尚云清屁股上,冼淼淼也没忍住,噗嗤就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话说回来,她才不相信对方专门挑在这个敏感时候回来就是为了挨打挨骂呢。 今天的天格外蓝,云也格外白,就连空气也分外凌冽,吹乱了冼淼淼的发型的同时也让浪着只穿一件薄款短风衣的尚云清直缩脖子。 还没走到停车场的,尚云清就开始旁敲侧击了,“淼淼最近玩够了?” 冼淼淼油然而生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似笑非笑,“小舅舅,咱们也不是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双手抄兜的尚云清懒洋洋的晃了晃,用一种看稀罕物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啧啧几声,悠悠感慨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像你妈了。” 似乎是因为提起了一个对二人而言都意义特殊的人,就连空气也好像变得柔软了。 冼淼淼眼中闪过一抹怀念,淡淡道,“人总会长大的。” 尚云清轻笑一声,点点头,“也是reads();。” 顿了下,他又冲冼淼淼一挑眉,“放手干吧,我看好你!” 见冼淼淼满脸诧异,尚云清干脆就大笑几声,又拍拍她的肩膀,带几分厌恶的说,“让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看看什么叫真的能力。” 回去的路上,冼淼淼一直都沉浸在一种惊讶和欣喜交加的复杂情绪中,久久不会回神。 以前的自己真的忽视掉太多东西了,以至于现在得知真相后竟有一种被意外之喜砸中的荒唐感。 她一直都知道两个舅舅关系不睦,老爷子过世后干脆就撕破脸皮,不止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唇枪舌剑,但却不知道他们现在就已经到了这种恨不得看对方出丑的地步…… ********** 在这个人情社会,只要有过硬的关系,那么办什么都事半功倍。 冼淼淼只是跟尚清寒一起参加了一次晚会,一群人说说笑笑狂拉关系,半句跟广告有关的话都没提,最后也就顺利拿下了合同。 席间,广告负责人那边照例对冼淼淼赞不绝口,一个劲儿的对着尚清寒夸,“说句不怕您老生气的话,冼小姐这可真是青出于蓝啦,瞧这行事,那范儿!” 尚清寒自然不会生气,相反,他得意得很,一双老眼都笑眯了,“过奖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过是瞎折腾,经不得夸。” 冼淼淼全程谦虚微笑,各种乖巧大方,不过当话题逐渐歪到“我们家也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子,不如改天喊出来一起玩玩”的时候,她还是生出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回去把这事儿跟邓清波一说,他顿时就有点头晕,“这,这么快?” 主动下决心进娱乐圈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野心,邓清波也经常幻想自己能一夜爆红,但他从没想过机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虽然只是一支果汁饮料的广告,但凭借拍广告红起来的明星并不在少数,只要他自己争气,就此打开通往成功的大门也不是没可能。 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骤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冼淼淼一边整理材料一边说,“机会不等人,出名要趁早,你这个岁数进圈就不算年轻的了。好好做,以后机会多的是。” 凭璀璨的名头和老爷子的面子,她倒是能帮邓清波直接抢一个影视剧角色。但邓清波现在什么能拿出手去的噱头都没有,甚至还是半路出家,演技课刚上了不到一个月,勉强出演的话必定会为人诟病不说,还可能得罪同行。 冼淼淼暗地里劝了自己好多遍,决定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的来。 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操之过急啊!这个毛病已经帮她提前弄黄了跟任栖桐的合作,每每想起这件事她就心痛的无以复加,简直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得来的教训足够铭记终生了…… 邓清波现在就是个比她还利索的光杆儿司令,什么经纪人、助理、化妆师的统统没有,但冼淼淼并不着急给他配。 还是那句话,想让人看的起就得用实际成绩来说话,冼淼淼知道并且有把握他能红起来,但别人不知道啊。 她是个怕麻烦的,自然想挑个忠心又能干的人,但邓清波的走红需要时间,就算冼淼淼现在硬抢一员干将过来怕也不能服众,如果反而因此生了嫌隙就不好了。可要是找个一般的凑合,她自己先就过不去这个坎儿。宁缺毋滥,反正是金子总会发光,索性先留着缺,正好也让邓清波好好体会下娱乐圈的酸甜苦辣。 广告的事情虽然搞定了,但冼淼淼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她得未雨绸缪,赶紧物色合适的电视剧角色了。 第十二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今天是周末,最近也没什么大活动,璀璨不少员工都调休了,大楼里面空荡荡的,倒也清净。 一大早,冼淼淼去办公室拿资料,想着最近也没什么时间做运动,干脆就放弃了电梯爬楼梯,结果还没到目的楼层呢,就隐约听见顶上有人在小声吐槽: “……真是捉摸不透啊,就他那种货色也能行?早知道我就上了,没准儿还能混个驸马当当呢。” 话音未落,几道音色各异的嗓音就响了起来,还有人边笑边说,“你以为跃入豪门那么简单啊,就你这种三头身的,别痴心妄想了,人家那腰身儿可不错。” “可不是不错么,才进来几天啊,就能去拍广告了。” 这说的是谁已经不用猜了,因为最近一个月内新加入璀璨而且又决定了要拍广告的就只有一个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冼淼淼最近“痛改前非”的架势太足,不少媒体干脆就派出专人盯她这条线,头一天晚上她跟老爷子刚参加完酒会,半小时后带着配图照片的报道就出现在各娱乐网站首页,信息流通简直不要太快。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所以冼淼淼从来就没想到过要封谁的口,但既然被她听见了,就不能当没发生过,不然大家都以为她好欺负了呢reads();。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往上走去。 高跟鞋尖细的鞋跟踩在石质台阶上声音清脆,活像有节奏的背景音乐,等她一点点从楼梯拐弯的地方转出来的时候,楼上那几个说闲话的干脆就当场死机。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的咖啡杯直接就掉在地上砸得粉碎,滚烫的咖啡浇在他的裤管上也没听见喊一声疼,张嘴瞪眼的蠢样子像极了一楼大堂莲花缸里那种肿眼泡子金鱼,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另外几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目瞪口呆也不足以形容其万一。中间那个胆子比较大的要哭不哭的跟冼淼淼打招呼,“大,大小姐。” 冼淼淼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大小姐?” 她来公司之前的称呼已经不可考,但成立工作室之后,璀璨上下都统一喊“冼经理”,再不济“冼小姐”也成,至于大小姐这种含义丰富的词汇,完全就是大家私底下说闲话用的混称。 这人也是太紧张太害怕,一激动就稀里糊涂的说串了,这会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场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都很年轻,估计不超过三十岁。 冼淼淼缓缓走近,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面无表情却言辞锋利,“眼下可真是男女平等了,反正工作不做也无所谓,大家都学当长舌妇就好了,以后被炒了也可以去给那些不入流的野杂志捉刀代笔么。” 几句话说的三个男的面色涨紫羞愤欲死,两个女的也快把脑袋埋到胸口,一句辩解的话也不敢说。 冼淼淼哼了声,又说,“我知道一直有人在背后说我,不过我不在乎,可唯独一点,”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下,等那五个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才突然疾声厉色的喝道,“要么堂堂正正当着我的面说,我倒敬你是条汉子;要么就干脆别让人听见,偷偷摸摸的说个痛快!有问题不敢当面质疑,背地说人连最起码的保密工作都做不好,公司还能指望你们做点儿什么?” 她的话虽有道理,但眼前五个人并不服气,觉得冼淼淼这么个纵情声色的三世祖有什么资格教训自己? 于是,在听到冼淼淼说出“这个季度的奖金全部扣掉”之后,五人中的唯一一个“高级职员”:小组长先生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你没资格这么做!” 冼淼淼顿时就惊讶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刚才还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家伙哪儿来的勇气。 开了头之后似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小组长先生语速飞快的说,“我们是璀璨的正式员工,受到劳动法保护,公司也有明确的制度,你不能” 白痴也许会传染,他身后的另一个女的竟然也跟着点头,同时用悲愤不满的眼神直视冼淼淼。 然后,其余三人整齐的往相反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嗯,看来还是有聪明人的。 冼淼淼用近乎惊叹的眼神膜拜了下那位侃侃而谈的勇士,瞬间意识到,原来对付有些人真的不能讲道理,恩威并施什么的,古人诚不我欺。 “对,我的确不能随便扣你们的奖金,”不等对方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冼淼淼就微笑着说,“所以,你们被炒了。” 两名勇士立刻面如死灰。 璀璨现在的实际掌权人和董事长还都是尚清寒,尚云朗和冼笠然担任副总,两人各自拉帮结伙,各种试图将对方拉下马,派系斗争十分严重reads();。所以,不管这俩人是哪个派系的,哪怕仅仅是为了做给老爷子看,他们也都不会吝啬这两个小虾米…… 重生以来首次大开杀戒的冼淼淼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以至于晚上回来汇报工作的邓清波怀疑自己见到了大小姐的同胞姐妹。 “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哦,挺好的,”邓清波赶紧回神,斟酌着说,“他们对我都挺客气的,还有那个跟我一起拍摄的女演员,还,还主动给我留了电话号码。” 冼淼淼一轻轻哦了声,得,看来流言蜚语的速度相当惊人啊,单纯的新人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这种超水准待遇的。 见她久久不语,邓清波不免有些忐忑,干脆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片递过去,同时赌咒发誓的说,“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才好,不过我真没看啊!” 不管是进入娱乐圈还是去拍广告,对邓清波而言都有种做梦一样不切实际的虚幻感。他早就听说娱乐圈很难混,也做好了准备接受冷遇,谁承想,竟然意外的顺利?但是,当那个女演员主动把电话号码给自己的时候,邓清波还是懵了,这,这该怎么办啊?! 见他急的脸都红了,冼淼淼轻笑出声,冲纸条抬抬下巴,“留着吧,想在娱乐圈混得开,人际关系至关重要,那姑娘前景不错,当个普通朋友联系着吧。” 确实前景不错,今天跟邓清波合作的女演员虽然出身不好,但人够聪明,又能忍,是国内少有的几个从年轻红到死的女演员。要不是自己重生的太晚,冼淼淼第一个想签的就是她。 算上零零星星的部分,这支广告要拍摄将近两天,邓清波有足够的时间初步构建起进圈后的第一份友谊。 ************ 时间倒回到广告拍摄前一天。 跟邓清波合拍广告的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年轻女演员仇茶,长相清纯,身材健美,非常附和这款纯天然绿色果汁的理念。 “什么,换人了?”她惊讶的看向自家经纪人,完了之后又歪着头念叨邓清波这个名字,“这人之前怎么没听过,难道是模特?” 经纪人苦着脸打哈哈,一边在心里惋惜自己之前跟对方经纪人白套的近乎,一边解释道,“什么模特啊,就是一关系户,听说是璀璨大小姐从酒吧里淘来的,可人家就是铁了心的要捧,你说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电影电视剧,临时换人的事儿也不稀罕,更何况仅仅是一则广告。 仇茶看着经纪人递过来的,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人名的空白一片的简历,心情十分复杂,“真是好命啊。” 虽然倒贴这种事儿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光彩,但对他们这些草根出身的艺人而言,无疑是通往成功的最快捷也最平坦的道路了。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只要能出名,谁还在乎你是怎么红起来的呢? 本以为“被潜规则”的邓清波会很难相处,仇茶甚至也做好了讨好的准备,哪成想来的竟然是一股难得的清流。浓眉大眼、目光澄澈,说话做事也非常谦和谨慎,礼节非常周到,一有空就向别人请教,半点儿看不出有靠山的趾高气昂。收工的时候随口问了句,竟然还是自己坐地铁来的! 一天下来,仇茶都快把自己搞迷糊了,经纪人也有点不确定,这人真的是被潜规则的么?怎么看都不像啊。 但不管怎么说,好相处比什么都强! 第十三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 冼淼淼要炒人的行为果然没遇到任何阻碍,人事部的负责人往上面打了通电话就干脆利落的履行了,于是璀璨上下对大小姐的印象更差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从不在员工餐厅出现的尚云朗竟然装模作样的端着餐盘过来,语气和蔼的问,“以后要还是什么人惹我们淼淼不开心,你就跟舅舅说,舅舅帮你做主!” 冼淼淼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您就不问是什么事儿?” 尚云朗马上笑着说,“淼淼是个好孩子,舅舅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闹脾气,一定是他们犯了大错你看不过去,这才站在公司的立场做出的决定吧。” 这话难得说的漂亮,合着要是跟公司运作无关,而仅仅是恶心到她冼淼淼个人的话,就是无理取闹了呗。 冼淼淼也不戳破,笑着点点头,“舅舅真是通情达理又大公无私,想来就算有人不理解您为了公司的一片苦心,在背地里诋毁您的名声,您也决不会在意的哦。” 尚云朗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印象中一言不合就一哭二闹三动手的侄女竟然这么能说会道了,一时间脸色精彩非常,足可跟他盘子里一动未动的炒菠菜媲美。 ******* 二十天的时间一晃就过,邓清波此生的第一份作品也顺利登上省台,一天三遍滚动播出。 邓清波非常兴奋,一天三遍的看,百看不腻。除此之外,他还频频登录各大论坛和相关贴吧、网站,地毯式搜索跟自己有关的讯息,然后talk粉丝数量突破一万之后,他终于难掩兴奋的告诉了冼淼淼。 冼淼淼嗯了声,面无表情的给他破冷水,“别太得意了,九成以上都是我安排的水军。” 想也是,在这种广告中普遍插播电视剧的年代,想凭一支广告爆红什么的,无疑是天方夜谭。 然而邓清波仅仅沮丧了半分钟就重新开心起来,“也就是说,我已经差不多有一千个粉丝了?” 冼淼淼:“……” 孩子,你的心态明显很过关啊。 不过,确实也有一部分观众通过这则广告认识了邓清波,甚至不少人觉得小伙儿长得挺精神,不同于现在流行的那种审美疲劳的整容脸和小白脸儿,比较健康向上,很有积极意义,值得推广。 一直到半个月后,第一批印有邓清波广告形象的果汁饮料投放市场,随着销量的直线上升走入千家万户,他才算是正式成了人们口中的广告新宠“小波浪”。 第一次得知这个昵称的时候,冼淼淼表示,她胃酸…… 本以为就要按照“替邓清波巩固形象、刷存在感、抢角色演戏”这条路慢慢走下去的时候,冼淼淼接到了一通让她几乎心脏停跳的深夜来电reads();。 “你之前说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当歌手试试看?” 任栖桐! 哪怕两人只见过一次面,只有过短短几十个字的对话,但对于自己决定奋发图强后的第一次败北,冼淼淼终生难忘! 只是几次呼吸的工夫,冼淼淼手心就满是黏腻的汗水,甚至声音也微微发颤,“对。” 任栖桐哦了声,嗓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那就试试看好了。” 他确实是无聊了。 其实在遇见冼淼淼和那名星探之前,任栖桐已经在国内游荡了小半年,甚至还临时兴起参加过一次赛车比赛,然后就发现自己又无聊了。 他想不起要干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怕正午的市中心那么多人,可置身其中的他还是觉得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不是孤独,而是那种足以把人逼疯的如影随形的空虚感。 然后他无意中看到一个抱着吉他的青年在广场弹唱,脑海中突然就想起来一个声音:“如果无聊的话,要不要试试唱歌?” 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风化的任栖桐认真考虑了三秒钟,然后就从记忆中扒拉出来那个明明只看过一眼,但却意外的印象深刻的电话号码。 十一月的望燕台市已经可以用寒气逼人来概括,但冼淼淼却诡异的感觉到了春天的降临,甚至就连路边那些在空气中随着狂风肆意扭曲的枯树枝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打死她都没想到任栖桐竟然会主动打电话要求入行!这是何等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 停了车子之后,她忍不住仰天大笑,乱没形象的拍手跺脚,然后才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快步走进跟任栖桐约好的咖啡厅。 有的人努力一辈子还是星光黯淡,可有的人却是天生的明星,比如说任栖桐。 冼淼淼走进咖啡厅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人。没办法,他太高了,哪怕坐下了还是比一般人高出去一截,更何况还有一张出类拔萃的脸。 任栖桐的家庭情况虽然比较特殊比较复杂,但至少在经济和教育方面,他确实没受过委屈。经济方面就不说了,就连教育方面,富商爹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从未苛待过他,一路从幼儿园、小学、高中甚至是后面的大学,任栖桐进的都是师资力量雄厚、软硬件设施齐备的私立学校。当然,价格也非常遗世独立。 国外本就重视学生的全面发展,更何况是那些以“培养孩子的气质和能力”为卖点的私立贵族学校,音乐美术体育等各方面的教育都相当全面而领先,全盘接受这种教育的任栖桐也的确非常多才多艺。 就像音乐,他虽然目前还是不怎么感兴趣,但作为一个学生时代各门功课总是拿a的人,擅长古典曲目,会钢琴、小提琴和长笛三种乐器的任栖桐想要入门并不难。 今天早上来之前,他先去买了几本音乐杂志,重点浏览了国内外这两年走红的歌曲和歌手,又看了几本谱子之后心里基本上就有数了。 冼淼淼坐下之后,任栖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做自己的音乐。” 冼淼淼一怔,笑着点头,“没问题。” 你一个创作型歌手当然是做自己的音乐,不然不资源浪费么。 似乎是没想到冼淼淼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任栖桐罕见的瞅了她几眼,然后就干脆利落的说,“好了,签约吧。” 冼淼淼差点儿就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reads();。 签约?这就签约了?貌似咱们什么都还没谈啊! 来之前的心理准备做得太充分,然而对方却如此配合,她都有点不适应了。冼淼淼干笑几声,试探着问,“可你还没看合同呢,你就没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都一样,没什么好看的。”任栖桐漫不经心的说。 雇佣合同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约束受雇方,哪怕内在阴暗,表面也会显得无比磊落。对他这个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人而言,确实没有详细推敲的必要。 不过,顿了下,他倒是挺认真的说,“时间不要太长。” 对此,冼淼淼早有准备,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实际上的,因此并没感到意外或是接受不了。 对方这么干脆,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当即从包里拿出一份时限两年的合同,“先看看吧,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哪怕知道任栖桐不缺钱,冼淼淼也没吝啬,直接给他开出了国内一线艺人的待遇,除非是真正的巨星,否则这份合同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眼红。 一签两年,每年还有合计六十天的休假,收入三七开,签约者本人有权利拒绝任何不合理的要求…… 是的,冼淼淼就是提前给潜在的对手挖了个坑。 有对比才会有伤害,哪怕日后任栖桐跳槽呢,只要自己厚待了他,只要他多少懂得感恩和回报,有这么一份“金玉”在前面摆着,他也不至于对后面的“糟粕”有什么好感。 冼淼淼的理论和对未来的把握肯定没问题,但实际操作跟纸上谈兵毕竟是两码事,真上场了,面对的还是这么一尊难伺候的大佛,这心里还真是有点儿七上八下。 她最怕的就是留不住人,以后为他人做了嫁衣。 好在曾经作为游魂的时候,她也因为无聊和好奇做过不少现在看来羞耻度爆表的事情:比如说,跟着当红艺人回家…… 所以冼淼淼非常清楚这些家伙私底下抛开偶像的外壳后是个什么德行,也知道用什么最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爱财的给予钱财,渴望成名的给予声望,而落在任栖桐身上,就是不断地用挑战和新奇“勾引”,不过具体成不成,就要边走边看了。 任栖桐拿过合同浏览了遍,觉得完全没什么好修改的,干脆利落的签了名。 亲眼看着他最后一笔收尾,冼淼淼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一颗心现在才算是落回到肚子里。 哪怕后面那些目标都黄了呢,凭借手上邓清波和任栖桐这两张王牌,也足够保障她在璀璨的地位和话语权了。 任栖桐毕竟出身豪富之家,哪怕对生活没什么追求也没受过委屈,所以很果断的选择继续住在目前下榻的五星级酒店里,自费。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约好明天就去璀璨试音,然后又喝了杯咖啡就分开了。 仅仅两个小时之后,冼淼淼就看到了新鲜出炉的报道,不止一则: 《冼淼淼街头拍手狂笑,疑似受到刺激》 《璀璨大小姐另觅新/欢,谈笑风生心情大好》 冼淼淼:“……” 新欢你妹! 第十四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冼淼淼深刻的觉得,娱乐圈里那些疯了一样想上头条的艺人们肯定羡慕死她这种出风头的能力了。 紧接着,好久没联系的游小楼也发来贺电,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戏谑,“这么快就抛弃旧爱了?” 冼淼淼忍不住冲视频里的她翻个白眼,自暴自弃的说,“是啊,我可不就是喜新厌旧么,这算什么,以后还有的是呢!假以时日,后宫三千都不成问题!” 顿了下,她又打量着游小楼说,“最近挺累?看着黑眼圈都出来了。” 游小楼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脸上应该也没怎么化妆,一双眼睛里隐约能看见红血丝,周围还有眼袋和黑眼圈。 “还行吧,”游小楼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顿了下又问,“有时间出来吗?” 这是想找人谈心了? 游小楼家里虽然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儿,但却不像冼淼淼有个好外公,遇到问题也没人可以商量。而周围更全都是些还在游戏人间的公子哥儿大小姐,不知人间疾苦,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么一圈儿算下来,竟只有冼淼淼跟她处境相同,能说得上话。 冼淼淼稍微惊讶了下,马上就想明白了,“行,哪儿见呐?” 最近她的压力也很大,有些事情毕竟不方便跟老爷子讲,也该找个人吐吐槽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俩姑娘在美容院碰头。 短短几十天不见,游小楼身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面上难掩疲惫,但整个人看着都精明干练了不少,有点儿女强人的雏形了。 看着她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美容院里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坏掉了。这不是传说中一山不容的二虎么,竟然能一派安定团结的外出逛街?世道未免变化的太快了。 开始精油按摩之后,游小楼就开启了吐槽模式,“……说一套做一套,阴奉阳违,明明刚还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转过头来就耍赖!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哼,我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这就是家族企业的坏处了,几十年经营下来,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没等你拿这边开刀呢,那边就已经迅速结成统一战线给你下绊子了。老一辈为了自己的名声和面子不肯下死手,游小楼又没有冼淼淼知晓未来的外挂,连个亲信都没有的光杆司令想做点什么实质性的事业,难啊。 不过短短四十来天,游小楼就碰的满头包,身心俱疲,有生以来头一次意识到:原来真的并不是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会无条件的顺着自己的。 冼淼淼听后叹口气,又让按/摩师手劲儿大点儿,重点关注颈椎部位,然后转头跟她说,“唉,你也不容易reads();。” 脑袋埋在出气孔里的游小楼半晌没出声,过了好久才闷声闷气道,“还行吧,不管他们现在怎么闹,反正最后这家业都是我的,我也耗得起,大不了先记着帐,以后挨个儿收拾!” 冼淼淼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这就是游小楼最大的依仗了,不管现在各路妖魔鬼怪再怎么闹腾,最后该是她的还是她的,谁也抢不走。要是自己周围没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何必这么拼? 整理好了情绪,游小楼又问她,“别光说我了,你怎么样?” 冼淼淼呵呵一笑,“网上不都说了么,新欢旧爱左右逢源,夜夜笙歌灯红酒绿,谁有我快活?” 见游小楼开始眯眼,她只好实话实说,“比你还惨点儿,谁让我有个能干的爹和舅舅呢,都怕我累着,恨不得什么事儿都替我做了呢。” 游小楼让她的形容逗得直乐,趴在那儿抖啊抖的,还一本正经的配合着往下续,“真是感天动地,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他们。”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放声大笑,吓得两个按摩师齐齐手抖。 笑完之后,冼淼淼突然就想取经,最好是能总结出一套对付小三和渣男的至尊宝典……于是拐弯抹角的问,“你对你爸外面那些女人,有什么想法?” 游小楼满不在乎的切了声,“能有什么想法?玩儿他的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冼淼淼有点失望的哦了声。也是,游小楼的情况还是跟自己不一样啊,人家那个可是夫妻同时出轨…… 吐槽这种事情吧,绝对是减压妙方,尤其当你得知对方过得也不痛快的时候,这种爽感就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在减压名单中,还有另一种跟聚众吐槽不分上下的神招儿:血拼。 好好让人按摩了一个钟头放松,冼淼淼和游小楼又去给自己的脸细细做了保养,顺便修了修头发,然后就容光焕发的冲向商业中心,直奔品牌专柜。 游小楼非常霸气的说道,“把你们家新到的款都拿出来!” 店员立刻用伺候财神爷的标准招待游小楼,然而后者巡视之后还是略有不满,拧着眉头问,“就这些吗?上周刚出的新款怎么没有?” 听店员小心翼翼的解释说还没到之后,游小楼又感慨道,“要不是最近脱不开身,我早就飞过去买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里干等!” 店员对游小楼的威名素有耳闻,也知道她说的不是大话,因此纷纷表示歉意。 追求时尚潮流什么的其实是一件要求很高的事情,因为你不光需要有追逐潮流的嗅觉,更重要的还要有庞大的人脉、源源不断的金钱和大把大把的时间。 对普通人来说,能去国内品牌专柜购买当季新款就已经足够令人羡慕,但对游小楼这些人,还远远不够。 圈儿里最流行的是提前半年去看秀,看中了当场下单,然后你就能在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们还没见过实物之前就上身浪了;或者也可以找固定的手工匠人,花重金让他们专门为你服务,逼格高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过这种方法往往只适用于复古风格和经典款,在潮流方面略有些吃不开。 但看秀,尤其是品牌大秀,这个比较考验人脉和圈内地位,远不是一般小豪想看就能看的,因此竞争尤为激烈,人们往往把能收到一张大秀邀请函视为无上荣耀。 在这方面,游小楼他们就比较尴尬了reads();。钱是不缺的,但除非你是在世界上都名列前茅的商业巨鳄,否则时尚圈从来就不鸟这些穷的除了钱什么都不剩的新兴土豪,更别提给他们寄邀请函了。 不过同样的事情落到冼淼淼头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谓的时尚,面对的最广大人群就是明星,而冼淼淼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明星!甚至平时合作的也有一半以上是各种时尚品牌,每年都会有不少代言和赞助,想要弄几张邀请函简直不要太容易。 于是,得到冼淼淼一定帮自己弄几张大秀邀请函的口头承诺之后,游小楼看上去简直原地满血复活,分手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的宣誓道,“等着瞧吧,不给那些孙子们点颜色瞧瞧,我就不是游小楼!” 然后晚上娱乐新闻又换头条了: 《化敌为友,还是新合作的□□?》以及《女人们那些波诡云谲的友谊》…… 文章照例配了几张照片,上面冼淼淼和游小楼不断出入各大品牌商店,疯狂扫货,意气风发,每个人手上都提了四个以上的袋子,有皮包有珠宝,着实演绎了一把什么叫血拼。 最后,文章作者还给算了笔账,说她们俩人短短几个小时内的消费额就够在望燕台市二环给房子付首付了…… 其实,二世祖三世祖血拼什么的并不稀罕,报道出来大家往往都是感慨几句同人不同命之后一笑而过,不过这次的爆点显然并不是什么花钱如流水。大家比较关注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原来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突然转换成了闺蜜模式。 毕竟是处在风口浪尖的名媛,俩人关注率都一直居高不下,零点之前,网络上就出现了不少新帖子,众网民踊跃发言,给出各种靠谱不靠谱的猜测。 “我觉得挺正常的吧,貌似之前她们俩也没什么特别大的矛盾啊。” “楼上的懂什么,我有个朋友也是从事娱乐行业的,曾经远远地见过她们几次,真是暗流汹涌啊,气氛绝对在冰点以下!” “应该也是在较劲吧,你买我也买,看谁花钱多……” “贵圈真乱,这人际关系复杂的,变脸变得也太快了,难不成以前都是打着玩儿的么?” “我倒同意一楼,年轻人嘛,条件又都差不多,难免争强好胜的,相互斗气也可以理解,现在她们都大了,以前那些小矛盾自然就不值一提了。那谁谁谁和谁谁年轻的时候不也打的头破血流,后来还不是好的穿一条裤子,去年不还因为一起嫖/娼被抓进去了么!” “……” “……” “这特么的都什么破比喻!这个跟那个能一样吗?!管理员呢,赶紧把人踢出去!” “不会是两边要合作吧?不是说游小楼和冼淼淼都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产业了吗?凑在一起谈生意什么的也挺正常的吧。” 不过这个说法刚一出现就被喷了个狗血满头,众网友纷纷表示这个猜测简直太他么的扯淡了,一家跨国外贸商企跟娱乐公司能有什么合作?找代言人吗? 反正到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甚至到了后半截又莫名其妙的开始歪楼,一群人开始集体垂涎起了任栖桐的美貌和好身条儿,大家一致同意新欢全胜旧爱,并表示这才应该是她冼大小姐的品味嘛…… 于是第二天一早,邓清波看着网上火热出炉的“#明日黄花邓清波#”的话题懵逼。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没红呢,怎么就成了明日黄花了? 第十五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没红呢,怎么就成了明日黄花了? 大体搞明白什么情况之后,邓清波难免对素未谋面的“新欢”产生了一点好奇,以及一丁点儿他不怎么愿意承认的,蛋蛋的嫉妒。 不是说的,大小姐您这喜新厌旧的也忒快了吧?我连演技初级班都没正式毕业呢,您就…… 怀着复杂的心情和不可告人的目的,正逢休息的邓清波一大早就去璀璨守株待兔,干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在一阵压抑的喧哗中看清了“新欢”,然后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特么的还争什么啊,明日黄花也是抬举了! 心情大好的冼淼淼走路生风,霸气侧漏,落后她半步的任栖桐一脸淡定目不斜视,双手抄兜又酷又帅,跟超模走t台似的,活像出来巡视的女王和她的龙骑士。 在一群好奇八卦加垂涎的围观群众中,略带幽怨的邓清波尤其显眼,冼淼淼一眼就把他给提溜出来了。 “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邓清波挺没出息的微微泛酸,“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起/点又低,更得多努力,”完了之后又拼演技似的在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微微仰头看着任栖桐,“这也是签约的演员?” 特么的,靠近了才更深刻的感受到,这小子真特么的高啊!老子一米八的个头竟然没办法平视! 无意中组成10cm一个台阶组合的冼淼淼先点头又摇头,“你的想法也对,不过要注意劳逸结合,也不急在一时。他是歌手。” 听前半段的时候邓清波还挺感动,觉得自己应该没失宠,不过听到后半截就卧槽了,心道大小姐你可真是够任性的啊,品味果然与众不同!我这么个路人脸你让我去露脸演戏,眼前这么一颗光靠脸就能撑死的好苗子,竟然特么的让他去当歌手?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光邓清波,璀璨上下知道冼淼淼要把任栖桐当歌手培养的第一反应就是:都觉得她疯了。 然后等任栖桐去试了音之后,这种怀疑之声就少了一咪咪。 负责歌手培训这块的老师听了任栖桐的试音之后,满脸激动的对冼淼淼说,“听听这把嗓子,他要是不红就没天理了!” 其实在任栖桐开口之前,他还绝望来着,心道反正有这么一张老天爷赏的好脸,如果大小姐真的一意孤行要当歌手推,哪怕一张嘴就是面破锣呢,大不了后期多费点工夫,当成偶像派来推嘛,还愁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不花痴? 但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真有两把刷子!就这样的嗓子,这样的天赋,哪怕正规音乐学院科班出身的都没有几个! 几个人激动完了之后又隐约觉得邪门儿,大小姐这运气也忒好了吧? 前儿捡的那个邓清波已经凭借一支广告崭露头角,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出演影视剧了,而且听演员部那边的同事反映,那小子竟然还真有点天生的演员领悟力reads();。 今天这个正常人第一反应就是靠脸吃饭的家伙,竟然还真有一把令人惊艳的好嗓子! 不管人是不是真的如传言那样是大小姐自己一手挖掘的,跟他们这些虾兵蟹将都没什么太大关系,反正好苗子落在自己公司就成了。 想明白之后,负责人还乐颠颠的问,“准备什么时候出道?我们肯定全力配合。” 本以为冼淼淼会假意谦虚几句,然后滔滔不绝的勾画未来,迫不及待的一展宏图什么的,哪成想她竟然摇摇头,“还太早了。” 任栖桐的资质确实出众,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宽广音域,高音饱满有穿透力,低音柔和舒缓,不管是流行还是古典都行的通。但他之前毕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培训,今天一试音就暴露出了最大的问题:发声方式不对。 对一个专业歌手而言,不会发声几乎是致命的,往轻了说就是不好听,往重了说则会使歌手的嗓子严重受损,大大缩短歌唱寿命。 这种例子并不罕见,国内外的娱乐圈隔三差五就会爆出某某歌手因为用嗓过度或是方法不当导致喉咙受损,短时间休养和入院治疗都是轻的,一旦给喉咙造成终生不可逆损伤,这个歌手基本上就毁了。 甚至上辈子签下任栖桐的那家公司为了争夺市场,没等系统培训结束就将他推出,并进行了长达半年的高强度工作,结果给任栖桐的嗓子造成严重损伤。这不仅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导致后来双方不欢而散,轰动整个华国娱乐圈,解约后的任栖桐更是花了一年多才勉强将嗓子调整回巅峰状态。 这一世,冼淼淼看重的是细水长流和放长线条大鱼,仅仅为了赌一时之气辣手摧花什么的,这种杀鸡取卵的缺德事儿她做不来。 任栖桐这人虽然不好控制,但他也有个非常值得称许的优点: 大事拎得清,一旦答应别人什么事儿了,除非中间真的发生了触及原则和底线的意外,否则他绝对会坚持到底。 所以,哪怕他日后撂挑子呢,至少合同期内的这两年是不用担心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冼淼淼才敢慢慢来。 把结果告诉任栖桐之后,冼淼淼敏锐的观察到了他眼中稍纵即逝的如释重负和得意。她当时就愣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意识到,或许对方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又或许自己对他的认识,真的太过片面了。 毕竟前世对于任栖桐的记忆还是从他真正成名之后开始的,所凭借的也不过是对方地位稳固之后参与的几期访谈节目和一本由别人操刀代笔的自传,而在这之前,冼淼淼对他一无所知。 说到底,他现在也不过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儿呢,多多少少的都会有点好胜心吧。至于那些冷漠、无欲无求什么的,怕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定性的。 世上最方便描画的莫过于白纸,虽然他任栖桐不是白纸,但只要现在没彻底定性,自己就还有攻关的可能!一旦真的能找对方法把人永远留在璀璨…… 想到这里,冼淼淼的心跳都加快了,假如自己的猜测成立,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提前几年签下他的小小蝴蝶举动,极有可能造就一个跟前世截然不同的任栖桐? 这个想法太疯狂太具有诱惑力,以至于冼淼淼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任栖桐虽然对外界比较冷淡,可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虽然一路上都微微落后冼淼淼一点,但一遇到门口什么的都会跨上一步主动开门,等她过去了才放开手。 结果这会儿电梯门都开了,任栖桐习惯性的虚撑着门框,等了三秒钟,没反应reads();。他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发现对方表情古怪。 终于觉察到钉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冼淼淼脸上一红,快步走出去,“抱歉,走神了。” 要问这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是哪类人,抛开真正的国家机密不谈,在这方面,狗仔绝对是行业领先! 冼淼淼和任栖桐一前一后刚出大门,马路对面的长/枪短/炮就都架起来了,然后猛一通咔嚓嚓。甚至他们都是分工合作,一个人专门负责照相,另一个人负责定位、追踪,简直高效! 因为对这一带不熟,冼淼淼今天早上特意去酒店接了任栖桐,这会儿自然还要原样送回去,俩人刚一上车,后面一溜儿跟拍的也跟着轰隆隆发动,好不壮观。 冼淼淼对这阵势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任栖桐大概觉得新鲜,中间拐弯的时候竟然挺好奇的往后视镜扫了两眼,他这个样子倒越发让冼淼淼心下安定了。 唉,还是个大孩子啊。 等红绿灯的当儿,冼淼淼转过脸去跟他说,“既然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准备上课吧?你的嗓音条件是没问题的,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发声,得来点儿专业指导。你可不要小瞧它啊,一个歌手要是发声方式不对,以后很容易伤到嗓子的。对了,”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递过去,“既然决定要做歌手了,虽然有点残忍,不过有些事项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像那些东西能吃那些东西不能吃……”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始终没得到回应的冼淼淼突然就有点懵,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又得意忘形了,一边瞧瞧去观察任栖桐的表情,该不会嫌我烦吧? 觉察到她的目光,任栖桐的眼珠嗖的就转过来了,倒把毫无准备的冼淼淼唬了一大跳。 “谢谢。”竟然出乎意料的好态度,任栖桐伸手接过文件,当即放在腿上翻看起来。 也是,好歹是大小接受一流教育的娃,礼仪方面肯定是无可挑剔的。 还是那张没表情的脸,冼淼淼实在看不出喜怒哀乐来,不过考虑到对方的年龄问题,还是补充道,“咳,不过其实根据个人体质不同,食物禁忌可能也不一样的,这样吧,等后天我带你去做一个测试看” 话还没说完的,任栖桐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就再一次瞄过来,然后用一种特别平静无波的语调问,“你怕我嘴馋忍不住?” 这特么的就有点儿尴尬了哈,被一语道破的冼淼淼干笑几声,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笑的极其憨傻。 大概是她的尴尬取悦了任栖桐,这小子的嘴角竟然非常宝贵的出现了一点儿往上翘的征兆,哪怕这种征兆马上就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一起消失了。 妹的,小佛爷不大好伺候啊…… 不过短短几分钟,冼淼淼觉得自己就已经体会到了老爷子口中“这行不好干”的威力。 红灯变绿灯的瞬间,任栖桐忽然问,“明天不行吗?” “啊?”冼淼淼没反应过来。 任栖桐又重复了一遍,甚至很体贴的加上了讲解,“课程,明天就开始不行吗?” 冼淼淼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下,然后若无其事道,“我明天有点事情走不开,你没人带着的话可能有些事情会很麻烦,刚好你也可以再休息一天,不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都强迫自己瞪大了眼睛看路,不然很可能里面会掉出泪来…… 第十六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当天深夜就起风了,刮得地动山摇的,睡在房间里的冼淼淼有点失眠,中间数次听着外面妖精组团下山一样的呜呼声数羊。然后第二天早上一开窗帘她就呆了下,竟然下雪了。 赵姨敲门进来,刻意放缓了声音说,“刚发布了降温警报呢,又下雪,昨天准备的外套有点薄了,我把你最喜欢的那件大毛斗篷拿出来打理下穿吧?” 气温一夜之间就从零上三狂降到零下五,再合着外面有一搭没一搭飘下来的零星雪花,倒真有了几分寒冬腊月的味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就才零下五度而已,在无数招摇过市的小妖精眼中,这完全还是个可以穿短裙露大腿的温度,可冼淼淼愣是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通风,活似缩水版的黑熊。 出门之前,她站在落地镜前照了照: 黑珍珠项链若隐若现的从薄黑皮斗篷中露出来,斗篷的下摆直到小腿肚,稍微一动就能看见黑皮靴从两扇衣摆中间露出来…… 从赵姨手里接了黑皮包,冼淼淼扬起一个跟全黑完全不搭的灿烂笑容,“我妈喜欢看我穿得暖和。” 老爷子今天也是一身黑,才几天不见,冼淼淼就觉得他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仿佛老宅院中那饱经沧桑而绽裂开的松树皮。 祖孙两个无声对视了几秒钟,四只眼睛就开始隐隐泛红,于是赶紧上车。 青芜墓地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不仅因为环境优雅,更因为风水好,而尚云璐就占了里面风水最好的地段之一,隔着老远都能看见那块愣是有鹤立鸡群之感的大理石墓碑。 刚下车走了没几步,祖孙两个就远远地看见冼笠然也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另一头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老爷子立刻就重重的哼了声,然后眯着眼睛看他背后那辆车,隐约分辨出来里面有人。 显然冼笠然也看见了他们,于是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爸,淼淼。” 微微气喘的冼笠然舔着脸叫了声,然而不管是老丈人还是女儿,都不鸟他。 “这谁放的?”老爷子用下巴指着墓碑前面一大束加固过的白玫瑰问。那可真是大,冼淼淼严重怀疑可能有近千朵。 提前过来打理的助手快步上前,小声说,“二少爷一大早就来过了。” 老爷子哼了声,怒气微消,“算他还有点良心。” 他都这么说了,半个小时前刚从情/妇被窝里爬起来,又花了二十分钟闯红灯赶来的尚云朗难免有点压力过大,要不是不远处有狗仔虎视眈眈,想来老爷子的拐棍儿早就代替白眼球打到他身上了reads();。 屏蔽掉这些暗流汹涌不管,隔了一个世纪后再次站在这里的冼淼淼心里,也还是非常复杂的。 寒风肆虐,吹得脸颊生疼,雪粒子打在身上劈啪作响,几次呼吸之后下半张脸基本上就没什么知觉了,就连眼泪在脸上冻成冰道子也觉不出疼来。 既然都能重生了,那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呢?好让我能再听一次妈妈的话…… 无声的哭泣最具感染力,冼淼淼这么静悄悄的掉泪,引得老爷子也有点受不住,拄着拐棍儿的手都开始发抖了,只是不住的抚摸孙女的后背,“唉,好孩子,好孩子……” 冼笠然和尚云朗跟着胡乱劝了几句,虽然有点虚情假意的,但这会儿显然祖孙两个没心思追究,场面倒也显得挺和谐美满,搞得远处试图偷拍诸如“父女二人墓前撕逼”之类新闻的狗仔有些意犹未尽。 天气恶劣,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饶是冼淼淼难过也不敢多呆,抓紧时间在心里跟妈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往回赶,可紧赶慢赶的,老爷子没什么事儿,她倒发烧了。 虽然医生说是着凉,但老爷子坚持认为她是伤心过度,当即力排众议把孙女安排在自己的老宅里,不亲眼看着好全了不让出去。 冼淼淼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她的体质确实很容易发烧,但着凉、伤心都只是诱因,真正的原因,却是她的放松。 对,就是放松。 重生以来她全身的弦一直都绷得死紧,决定要走的路之后要时时刻刻忍受各方面的质疑,要担心外公的身体,要分心对付伺机而动的冼笠然和尚云朗,还要顶住压力、亲自跑进跑出的挖掘、培养人才……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觉得,都已经飘飘荡荡近百年了,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坎儿过不去,什么苦难熬不下来呢? 可当看到那块墓碑的瞬间,冼淼淼辛苦铸就的堤防轰然倒塌,铺天盖地的思念、委屈甚至是自以为已经被抛弃的怨恨就像是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寒气一样无孔不入,让她无处可逃。 她想妈妈了…… 她也想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回到家里能看到妈妈温柔的笑,遇到困难和委屈能有人倾诉…… 跟思念同时疯狂增长的,还有她对于冼笠然的憎恶和怨恨! 她终于确定,哪怕已经过了一世,哪怕已经狠心劝过自己,她其实还是放不下那份仇恨。 她恨这个男人的无情无义,恨这个男人的鸠占鹊巢,恨这个男人的厚颜无耻…… 或许只有在母亲面前,她才能轻易卸下心防,让一切辛苦隐藏的情绪宣泄。 不过这种宣泄似乎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说生病。 冼淼淼打小就不喜欢吃药,然后老爷子就拄着拐棍儿进来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然后冼淼淼就用一种英勇就义的气概吃光了所有医生开的药。 她不敢,也不舍得再让外公伤心了。 因为生病,冼淼淼外出的打算遭到了老爷子空前强烈的反对,她不得不花费将近一个小时游说,等她匆匆赶到公司,发现任栖桐早在大厅等着了reads();。 小青年旁若无人的靠在沙发上看书,大长腿都快要伸到过道上去,周围一圈儿人有事儿没事儿都往那边撒吗几眼,还偷拍,激动的跟动物园参观似的。 看到这副情景后,冼淼淼不免有些小得意: 哪怕老娘现在还没有过硬的成绩,可挖来的角色还不是让你们垂涎三尺?这是我的人! 确实是她冼淼淼的人。 托老爷子开绿灯的福,她拟定的合同里的甲方并不是璀璨本身,而只是挂在她名下的工作室。鉴于该部门眼下就只有冼淼淼一个光杆司令,也就是说,不管是邓清波还是任栖桐,都是单属于冼淼淼的艺人,哪怕日后她跟璀璨高层闹翻了,也大可以带着自己的班子走人…… 说好了八点半,现在都八点三十八了。绅士归绅士,但守时这条与人交往的最基本准则完全不分男女。 冼淼淼本人也非常不喜欢迟到,因此在任栖桐表态之前就很爽快的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听见声音不对,再看看她脸上的口罩,任栖桐皱着的眉毛松弛下来,“你生病了。” 他也看到网上的报道了,原来昨天是她妈妈的忌日…… 喉咙发痒的冼淼淼压抑着咳嗽两声,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冼淼淼给任栖桐找的声乐老师是业内大手,一般人轻易请不到,这次她也是搭上了老爷子的面子才把人拿下。 刚见面的时候,声乐老师对任栖桐这个看上去就像靠脸吃饭的家伙可以说相当冷淡,直到后者按照他的要求试了一组发声,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冼淼淼一直都站在旁边看,见老师点头,她竟也诡异的生出一种我家有儿初成长的欣慰来。 她还病着,时间一长就觉得脚下发软,自己去外面搬了把椅子进来。 瞥到她的举动,任栖桐微微蹙了下眉,一言未发,学的更认真了。 室内暖气开得足,冼淼淼坐下没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欲睡,她努力跟睡魔奋斗了会儿就一败涂地,再醒来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嗯?” 刚一低头,她就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挺眼熟的外套。 正琢磨这衣服是谁的呢,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伸过来把它拿走了,“醒了就走吧。” 看着任栖桐若无其事的穿衣服,冼淼淼不自觉有点儿羞耻,忒不争气了,怎么就睡着了呢…… 本来安排的是任栖桐今天就只剩下一节音乐写作课,可刚见了老师,他就转头跟冼淼淼说,“你走吧。” “啊?”正脚底发飘的冼淼淼顿时就有点懵,“为什么呀?” 任栖桐回答,“我上课不喜欢有人打扰。” 写作老师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给冼淼淼面子,下意识的收声,努力缩小存在感。 冼淼淼习惯性的跟任栖桐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就见后者略显不自在的别开了头,耳根隐隐有些发红。 她先是一怔,然后就笑了,“好。” 这家伙,真是。 第十七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 眼看着冼淼淼真的不再对自己的婚事指手画脚,冼笠然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得劲,时不时的怀疑对方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发难。再加上最近她竟然真的像模像样的做起了事业,冼笠然开始觉得这个女儿让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以前胸有成竹的事情,现在也逐渐脱离控制。 对男人,苏恒永远都是一副温柔体贴、乖巧懂事的样子,也非常善于观察,并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反常reads();。 这天冼笠然又来吃饭,苏恒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面带关切的问,“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很累吧,等会儿我给你按按。” “啊,”冼笠然摇摇头,“不用了,你也很辛苦,好好养着吧。画展筹备的怎么样了?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从去年开始,苏恒就开始筹备她的第三次个人画展,不过或许是帝都神仙太多吧,中间一直大小问题不断,远不如之前两次顺利。 听他这么说,苏恒越发柔情似水,眼里的情谊几乎都能变成实质淌出来,“以前也不是没做过,我还应付得来。倒是你,我却帮不上你什么,不如你把烦心事说给我听,就算解决不了,好歹心里也舒坦。” 冼笠然毕竟好面子,让他跟情人承认自己被岳父和女儿挤兑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就选择性的说,“是淼淼。唉,孩子大了,沟通反倒越来越少了,还一赌气搬出去,我怕她吃亏想跟她说说心里话,可是,唉。” 光听这几句话,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好一副父爱如山图! 冼淼淼卖房子的事情,苏恒也是知道的,暗地里不知道扎了多少小人儿诅咒,妈的,那可是好几千万的房子,小妮子还真狠得下心,真是有钱烧的! 可苏恒表面上却不能流露出来。因为她明白,哪怕为了尚清寒的支持,冼笠然也必须对这个女儿好;至于她自己,为了自己和孩子们以后的好生活,也必须在表面上做出一团和气的假象来。 一听冼淼淼的名字,苏恒额角的青筋就是一跳,不过还是假笑着说,“也难怪,她妈妈不在了,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你。” 顿了下,她又换上一副无比自责的表情,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咱们俩的事儿” 偷偷勾搭这么多年,苏恒早就摸准了冼笠然的脾气,这人在这方面就是犯贱,你越劝他就越来劲。 果不其然,冼笠然没等她说完就死鸭子嘴硬的制止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就是被宠坏了,那个倔脾气,跟她妈妈……” 一模一样! 苏恒假模假样的自责了不到三秒钟,然后就建议道,“要不这样,笠然,你看要不找个时间咱们聚一下?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大家也相互了解一下,有什么误会也可以提前化解,不然你太难做了。” 冼笠然心动了,但是……不敢。 真的不敢。 虽然现在冼淼淼明面上不反对他跟苏恒的事儿了,但心里肯定还是不愿意。退一万步说,后妈也就罢了,可他跟苏恒那两个孩子根本就是他婚内出轨的铁证,哪怕现在冼淼淼还不知道,但要让心高气傲的冼淼淼承认他们也是自己的弟妹…… 算了,想都不要想。 冼笠然确实有点儿大男子主义、直男癌什么的,年轻时也曾经幻想过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不过幻想毕竟是幻想,最起码的理智他还是有的。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硬去做,那不是勇敢,而是智障。 要是一堆人真的聚会了,冼淼淼肯定会当场闹起来,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跟她对上,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来呵斥她?得罪尚清寒; 顺着她,对付真爱和那两个孩子?那这么多年来他在母子三人心中塑造的伟岸形象必定毁于一旦…… 两头不讨好的事情,冼笠然是不会做的reads();。 这么多年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什么脑回路,苏恒虽然不敢说了如指掌,可也能摸索个七/八成。 见冼笠然不表态,苏恒又道,“可也不能永远都不见面吧?这么着吧,我找个时间单独约淼淼出来谈谈。” 见冼笠然眼神一闪,她就知道自己押对了宝,“我也是女人,也当妈,也有过叛逆的时候,也是单亲家庭出来的,淼淼的心思,我多少能理解。淼淼也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求她理解我,只要能消除对你的成见,也就够了。你们毕竟是亲父女,哪儿有隔夜的仇呢?” 她说得如此至情至性、大义凛然,冼笠然顿时一脸感动,完了之后又不放心,“可是,淼淼那个脾气……” 苏恒倒有些不以为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谁还没有点儿小脾气吗?不说别人,就说咱们悦悦不也时不时闹情绪吗?淼淼又没了妈妈,你工作也忙,唉,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她以前遇到过的难缠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还不是顺顺利利的过来了?至于冼淼淼,左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娇小姐,论起装模作样和引导舆论的本事来,她还嫩得很! 冼笠然在感情方面本来就有点儿耳根子软和自以为是的糊涂,现在听苏恒一分析就觉得很有道理。而且反正不用自己去,管他结果怎么样,先试试看呗。 这么想着,冼笠然更觉得苏恒是个温柔细心的好女人,心高气傲的尚云璐什么的…… “唉,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他拉着苏恒的手,说的一脸歉意。 苏恒嫣然一笑,乖巧的窝进他怀里,轻声道,“不委屈,我知道你也有苦衷。” 于是……他们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 午餐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冼淼淼才去餐厅,一路上不断有人跟她打招呼,笑容可掬。 开玩笑,要是礼节不周到一点,万一被大小姐抓住什么把柄可就饭碗不保啦,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儿呢。 作为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之一,璀璨的餐厅一向是外界人们羡慕的对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个星期流水牌做下来,只有你不爱吃的,几乎没有吃不到的。 邓清波对此感到无比满意,加入璀璨还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开始为自己逐步攀升的体重担忧起来。 见冼淼淼远远地走过来,邓清波拼命挥手打招呼,后者竟真的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他有些受宠若惊的帮忙把本就一尘不染的桌椅板凳擦了又擦,狗腿兮兮的调整刀叉的位置,结果对方开口就问,“没看见任栖桐吗?” 邓清波顿时就觉得自己一颗红心碎了一地,蔫儿哒哒的摇头,“没。” 任栖桐来璀璨四五天了,可除了跟冼淼淼和几个老师之外,跟外界完全没有交流!邓清波有几次想跟他打招呼,可是见对方似乎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也就赌气不搭理了。 冼淼淼微微蹙眉,又试着打了遍任栖桐的电话,还是关机。 这么多天了,她就没见任栖桐过来吃一顿饭,问大厅前台也说他总是早上来晚上走,其余时间完全看不见人。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不吃午饭!这怎么能行! 见冼淼淼竟然转身要走,邓清波傻眼儿了,“你不吃饭了啊?” 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可别再跟那些小丫头片子似的节食啊,我的未来还得靠你呢reads();。 冼淼淼脚步一顿,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跟他说,“你先别走,等我回来。” 那敢情好,邓清波立刻乐得尖牙不见眼,点头如啄米,“行,行!” 交代完了邓清波之后,冼淼淼径直杀到五楼练习室,推门进去一看,角落里果然横着一个任栖桐。 听到有人进来,坐在地上的任栖桐抬头扫了眼,见是她,就微微点头示意之后重新埋头在五线谱上面勾勾画画。 冼淼淼走过去,发现他身前已经零零散散的放了好多写满了的五线谱,不由得心下大慰。 她干脆也坐下去,“介意我看看吗?” 任栖桐头也不抬的嗯了声,顺手把正在写的那张上面画了个大叉,然后又抽了张新的写。 冼淼淼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音乐知识,但就算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在当鬼的那些年,她看过的听过的歌曲不计其数,就算是傻子也能总结出点门道来了。 现在她手里拿的五线谱上还没有歌词,旋律也很简单,没有太多卖弄技巧的地方,但是曲调轻快流畅,很符合时下人们的喜好,又容易上口,在心里默默地哼两遍基本上就能记住大半的旋律…… 一句话,专业的不像是个初学者写的。 不过…… 冼淼淼突然轻笑一声,问,“喜欢你写的吗?” 任栖桐果然毫不犹豫的摇头。 “那为什么还写?” 任栖桐总算是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说,“老师布置的作业。”顿了下又补充道,“可以总结规律,磨练技巧。” 冼淼淼笑的更开心了。 世人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以前她还不太理解为什么任栖桐这么任性,待人这么冷漠还人气爆棚,而几天的相处下来却已经有点儿明白了。 因为他有太多一般人没有的优点:他足够绅士,对待友好对他的人也足够友善,对于答应下的事情也能压住性子认真学习…… 就好比现在,他分明不喜欢这种完全没有内涵可言、跟自己的理念南辕北辙的练习作业,却也还是认认真真的听从老师的建议,并且一丝不苟的完成,哪怕它们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其实这种练习无疑是最枯燥乏味的,日复一日的磨练、排列、组合,没有任何新意和乐趣可言,换成任何一个跟任栖桐同龄的年轻人,恐怕也不会做的比他更好。 因为他懂得尊重别人,也懂得信守承诺。 见冼淼淼笑容灿烂,任栖桐眼睛里明显流露出疑惑,似乎很不明白有什么可乐的。 “那,”冼淼淼也不解释,就是笑眯眯的问,“老师布置的功课还有多少?” “已经完成了。”虽然是极其平淡的语气,但冼淼淼觉得自己还是能够从里面过滤出一点小得意来。 “好极了,”冼淼淼拍着巴掌站起来,“跟我去吃饭。” 话音刚落,就见任栖桐写谱子的动作顿了下,然后言简意赅的丢出来一个“不去”。 第十八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不去”。 冼淼淼挑着眉毛看他,“从三餐变成两餐你就不饿?” 任栖桐眨了下眼睛,“不想去。” 他并不擅长说谎,但现实生活中需要讲假话的场合实在太多,所以平时他要么实话实说,要么就干脆,不讲话。 冼淼淼捏捏眉心,终于又感受到了几天不见的麻烦。很好,从两个字变成三个字,还是挺有进步的,对吧? 不想去,为什么不想去?有不想看到的人,还是…… “限制饮食还是挺不好受的,是吧?” 任栖桐刷的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带着笑意的视线后又用更快地速度移开,继续保持沉默。 不说话就是默认。 冼淼淼都快给他气乐了,感情就是挑食,然后不爱吃干脆就不吃了呗。 其实任栖桐这几天过得真是挺痛苦,在拿到限制饮食的单子之前,他是真不知道会这么麻烦:不能吃或者是不能随便吃的东西太多了,几乎覆盖他的全部食谱! 因为多重文化的影响,任栖桐基本上是个肉食动物,而且偏好咸、辣等重口,可他偏偏要作为歌手出道,于是顺利中枪。 所以说,性格真的很重要,要是换了邓清波这种话多又欢脱的,说不定当天就会跑过来跟冼淼淼争取,比方说“我现在还在学习阶段啊,暂时用不到嗓子,二十多年养成的饮食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啊……”之类的,冼淼淼和那些老师肯定也会体谅,然后酌情放宽限制什么的。但任栖桐就是个闷葫芦,还是个挺好面儿的闷葫芦…… 把这话说了之后,冼淼淼就看见任栖桐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睛一点点睁圆了,甚至连嘴巴都微微张开,似乎在说:“竟然还能这样?!” 要不是顾忌到他可怜的自尊心,冼淼淼一准儿笑的满地打滚,不过还是抓住时机,语重心长的教育,“所以说啊,没有谁生来就跟谁熟,既然决定要合作了,以后大家就多交流,不然你猜我我猜你的,多累!” 也不管他听进去多少,已经快饿过头的冼淼淼再一次对他发出邀请,“吃饭去吧?” 嗯,这次行了。 亲眼看着冼淼淼跟任栖桐一前一后的走过来,邓清波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心道不愧是大小姐啊,就是有办法reads();!高,实在是高! 落座之后,冼淼淼再次见缝插针的说,“咱们三个就是同一战线的,必须得团结起来,尤其是你们两个,也算是师兄弟了,虽然领域不同,但一定得多交流。对了,邓清波是正规音乐课班出身,你们平时没事儿的话可以多讨论下音乐方面的话题,演唱啊谱曲作词什么的,反正以后都用得着。” 听她这么个意思,就是说以后肯定会帮自己重回音乐路,邓清波自然是乐得尖牙不见眼,于是当即冲任栖桐伸出手,露着大白牙的笑,“呦,任师弟好。” 哈哈哈,哪怕你小子平时再傲呢,到头来还不得乖乖叫我师兄? 然而任栖桐盯着他伸到眼前的爪子看了老半天,一声不吭的起身,去餐饮区拿糖醋里脊、红烧肉去了…… 邓清波看着他的背影直咬牙,“这臭小子!” 冼淼淼无语望天,心道这样的组合构成,挺拧巴啊。 她饭量不大,又饿过了头,吃了一小碗虾仁炒饭就算了,不过也没立刻走,而是继续坐在原处……怕俩人闹掰了。 略一观察就看出规律来了: 邓清波就是个杂食动物,什么都能吃一口,也什么都爱吃,但口味比较传统,偏爱中餐,相当好养活;倒是任栖桐,水果倒罢了,蔬菜几乎一口不碰,肉菜也是非咸辣酸甜等味道突出的不吃。 她默默地跟健身教练和营养师反映了下情况,让他们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策略……不然这么下去的话,估计任栖桐熬不到出道就要把自己饿死了。 硬抗了这么些天,任栖桐这顿午饭大概吃的挺舒心,看着眉眼都舒展了,嘴角也较平时微微上翘,神采飞扬到周遭的迷妹儿们想控制住自己不当场呻/吟都要付出相当大的意志力。 邓清波瞅了好一会儿,热情的给他夹菜,同时摆着师兄谱胡说八道,“来来来师弟,尝尝这个香菇,还有胡萝卜、油麦菜、清炒藕片、蔬菜沙拉,对身体好的。” 自始至终都没给他一个正眼的任栖桐终于抬起头,给了他一个长久的注视,然后就拿起没用过的餐刀,特别认真、特别缓慢的把对方夹过来的清一色蔬菜统统拨到了角落里。 “谢谢,不爱吃。” 邓清波气个倒仰:这没上没下的死小孩儿! 冼淼淼忍不住噗一声,刚好电话响了就去接电话,可是一看到来电显示,她脸上的笑容就迅速褪去。 冼笠然。 拒接之后,冼笠然又非常坚持不懈的狂打四遍,直打到邓清波和任栖桐空前一致的看过来,意思是你咋不接啊? 冼淼淼当即认真忏悔,她非常严肃的斥责了自己,竟然忘了设置黑名单!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接之后,冼笠然干脆发了短信过来,看过短信之后的冼淼淼成功黑了脸。 见面?你还真是敢!我最近忙的没时间打上门去你们就偷着乐吧,竟然还敢腆着脸主动要求见面? 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我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发飙,你就自己颠儿颠儿的跳出来了! 不过,既然人家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她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不是吗? 恶狠狠地发回去“好”,冼淼淼按屏幕的力道大的几乎可以戳碎手机,表情阴狠无比,跟刚才的巧笑嫣然判若两人reads();。 一抬头就看见邓清波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再一转头,任栖桐也迅速别开脸,冼淼淼冷笑一声,“看什么?吃饭!” 邓清波&任栖桐:“……怪,怪吓人的!” ************* 上次生病之后,尚清寒就给冼淼淼硬性指派了一个司机兼保镖,后者略一思索也就收下了。 以前闲的时候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她越来越忙,要是能有个人帮自己开车、保驾护航也挺好,至少在往返于住处和公司的路上还能眯一会儿,或者做点工作什么的。 这人叫谢磊,是个退伍军人,尤其擅长驾驶和格斗,长得身材挺拔、浓眉大眼,人倒是很忠厚老实。 也不知是怕冼淼淼背着人使坏还是想给自己立牌坊,反正苏恒选的地点非常显眼:一座位于市中心的大型咖啡厅,三面墙全都是落地玻璃,几乎没什么*性可言,而且她还偏偏选了靠窗的位置。 冼淼淼还没下车的就看见靠窗摆造型的苏恒了。大概是遇上了粉丝,苏恒跟几个人交谈了几句,又笑着合影、签名,场面非常和谐友好。 苏恒巴不得被人看见,对待所有上前的粉丝都极有耐心,看见远处有人偷拍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冲对方打招呼…… 冼淼淼直接就嗤笑出声,整理好了衣服才不紧不慢的下车,“谢哥,你陪我一块进去。” 谢磊粗声粗气的应了,护着她到了门口,又替她开了门。 在一众人的注视中,冼淼淼把下巴一扬,特别女王范儿的进去了。 听见背后的响动,苏恒下意识转身一看,先是一愣,然后就扬起无比热情的笑容迎上前来,甚至伸出手想去拉她,“淼淼,你来啦,我” 冼淼淼一点儿不给面子的哼了声,旁边的谢磊闻弦知意,半个身子斜插过来,特别尽职尽责的把苏恒拨拉到一边儿去,“女士,麻烦您退后。” 苏恒直接就呆了,连冼淼淼从身边过去都不知道。 坐下之后,谢磊就跟座黑塔似的杵在旁边,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苏恒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美女画家,最近又传出要跟冼笠然结婚的消息,本就是个移动的话题,她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这里已经吸引了不少人,这会儿冼淼淼又强势出镜,两两叠加简直效果加倍,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或明或暗的看过来,更有的干脆就打开手机录像。 落座后的冼淼淼摆弄着手指,觉得过几天该约游小楼一起去做做指甲,“巴巴儿地找我出来什么事儿啊?” 苏恒这才回过神来,特别仪态万千的去她对面坐下,“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应该跟你聊聊。对了淼淼,听说你喜欢喝蓝山,我已经帮你” “早改了,”冼淼淼懒洋洋的掀掀眼皮,信口胡说,“咖啡伤胃,我只喝红茶。” 苏恒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马上又一幅长辈风范的说,“对,女孩子是该注意点,”说着就转回身喊,“服务生,再来一杯红茶。” “别瞎献殷勤了,”冼淼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耍猴,“我只喝固定茶园空运过来的,你这儿有吗?” 她的音量不低,坐的近的几桌都听见了,苏恒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射过来的看好戏的视线,这让她又羞又气。 第十九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虽然出师不利,但苏恒毕竟拥有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自我调节能力惊人。 “淼淼,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换了我是你,心里肯定也不舒服,”短暂的沉默过后,苏恒微微叹了口气,用一种非常哀婉非常无奈的语气问,“可是,咱们真的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吗?” 要不要脸啊?你破坏了人家的家庭,人家不弄死你就算不错了,你竟还有脸要求心平气和的谈话?! 冼淼淼都快为她拍案叫绝了,瞧瞧,这才是真的狐狸精!该骚骚,该浪浪,关键时候还能做到特别不要脸! 真不怪冼笠然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瞧瞧这眼神儿,那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那哀怨,那忧愁…… 赶明儿这照片拍出来,怕是要有一大票直男癌的死忠粉儿为他们的女神抱屈喊冤了:人家就是真爱而已啊,反正你尚云璐已经死了,法律都不拦着丧偶另娶,难不成你还不让吗? 她很清楚,苏恒之所以敢过来,冼笠然之所以敢让她过来,还选了这么个四通八达的地儿,无非就是觉得冼淼淼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跟在私底下似的那么歇斯底里的闹,就算是为了面子、为了名声,她冼淼淼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苏恒这种妖精最擅长的就是装弱者、扮无辜,而一直以来冼淼淼给人的印象就是嚣张跋扈不讲理,一旦出了什么事儿,苏恒首先就容易赢得一张同情牌…… 不好意思,冼淼淼还真就不是这么通情达理、高贵善良的人。这脸面,她今儿还就不要了! 你想让我忍气吞声,我偏不; 你想维持最底线的和平假象,我就要撕碎给你看; 你未雨绸缪、步步为营,我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汹涌的怒气以一种连冼淼淼自己都震惊的气势席卷全身,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然后在无数围观群众的眼皮子底下,狠狠抽了苏恒几巴掌reads();! “啪,啪啪!” 不光苏恒,就是围观群众也都给惊呆了! 这可是连条狗都知道往身上穿衣服遮丑的时代,冼淼淼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啊,青天白日的,竟然真敢动手打人? 正反手三巴掌下去,苏恒一只耳环直接被抽飞,精心做的发型也乱了,披头散发跟个大逆罪人似的,两边的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发肿。 她直接就懵了,就是打死她也想不到冼淼淼竟然这么狂! 我好歹也是个在talk上有几百万粉丝的大v啊,你竟然说打就打?! 现场一片死寂,寂静的可怕,里里外外百十号人都大气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桌看,生怕错过两个女人暴起之后扭打在一起的世纪场面。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苏恒的脸被打肿了,冼淼淼的手也疼得发木,不过那种前所未有的爽感简直透彻心扉! 妈,我给你报了半箭之仇!冼笠然那半,也不远了! 操,什么见鬼的计划、谋略,都没有直接上手抽来得痛快,她早该这么做了! 早知道当众打人这么爽的话,她还绞尽脑汁的筹划个屁啊!哪怕后果严重也认了! 打架,尤其是女人打架,那就不能要脸,一旦哪一方还痴心妄想维持美好形象,那她必定惨败。 现在冼淼淼就是豁出去脸都不要了,满心满眼都是如何让苏恒死得更惨。 反正我他妈的也没什么好名声,骄奢淫逸、不务正业的,再多加一条白日斗殴也不差! 打架这事儿,要么干脆别做,一旦做了,就容易收不住手。 见苏恒一脸狼狈,新仇旧恨一股脑儿往上涌的冼淼淼根本就不想停。她干脆站起身来,一手揪住她的头发,一手抓着金属包边的皮包,劈头盖脸往她身上打,一边打一边骂: “你倒是装啊,你再装啊,什么清纯女画家,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你花着我家的钱,跟冼笠然婚内出轨有了私生子,气死了我妈,现在又妄图过来鸠占鹊巢,是想接着搞死我还是怎么着?你倒是继续装啊!” 一听“私生子”三个字,咖啡厅内顿时响起一片整齐的抽气声,紧接着就是轰然响起的嗡嗡议论声,不少刚还试图上前制止的围观群众也停住了脚步,决定还是不去趟这浑水。 卧槽,今儿瞧着这出戏够劲爆! 苏恒心头一跳,脸都白了,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冼淼淼打的太狠,最后还是有几个老爷们儿看不下去,可刚要上前阻拦就被人高马大的谢磊拦住了,冼淼淼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来,黑着脸喝道,“多管什么闲事?没见过打小三儿的啊?!” 打了好几分钟,一直到苏恒护着脑袋的胳膊上都破皮见血了,冼淼淼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喘着粗气瞅她,“说啊,这会儿怎么不说了?不是你要谈的吗?!” “再装啊,你不是白莲花么,你不是清纯无暇么,快嘤嘤嘤啊!” 苏恒已经被打的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出生到现在她从没见过这么不按套路来的,也从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那些个什么策略啊计划的集体私奔,想都想不起来。 来之前她都计划好了,像冼淼淼这种没见识过人情险恶的小姑娘,只要自己先发制人,用语言和表情刺激她,同时抓住大众同情弱势群体的心理,将自己摆在被动无奈的位置,再稍微制造一点舆论,就足够打的她翻不了身……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冼淼淼竟然这么混不吝reads();! 苏恒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不能这样。” 冼淼淼又举了举胳膊,很满意的看着她条件反射的躲避,居高临下的说,“我凭什么不能?” 说完,她就伸手拿起苏恒面前的咖啡杯,高举着从她脑袋上倒了下去。 还有些烫手的深褐色液体在空气中长长的拉出一条弧线,带着浓郁的醇香,一滴不剩的灌入苏恒的头发里。 “啊啊啊~!” 一直在努力忍耐的苏恒终于崩溃,她失控的哭喊起来,甚至试图反抗,但一看谢磊那铜墙铁壁的防御,只好放弃,于是哭的更惨,更楚楚可怜了。 有人在旁边喊,“算了吧。” 反正冼淼淼也出够气了,乐得借坡下驴,当即整理下衣服,特别不要脸的冲众人摆摆手,“看在大家的面子上,这次我就放过她。” 特么的竟然还真有人鼓掌! 《冼淼淼当众施暴》的新闻几分钟之后就上了头条,然后被疯狂转载,瞬间攀升talk热门话题首位。连带着苏恒也被刷了一次存在感,以“玉女画家竟是小三”和“昔日清纯画家与私生子”的两个话题牢牢占据第二位和第三位…… 冼淼淼还没到家,老爷子的电话就过来了,开头第一句就问,“孩子啊,你没事儿吧?” 冼淼淼吸吸鼻子,特别豪气的开了视频,说,“外公你看,我好着呢!不光身体好,心情也好的很!谢哥特别给力,回头我得给他发红包!” 见她确实完好无损,尚清寒也放下心来,“那就好,你也是,这种事情怎么不跟外公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做这个,也不怕脏了手。” 冼淼淼呵呵傻乐,“别人代劳哪有自己动手来的解恨?” 老爷子也跟着笑,“这个倒是。” 以前他也不是没想过处理苏恒,但一来公司的发展还需要冼笠然,不好当时就撕破脸;二来,归根结底,这种事情并不全是第三者的错,但凡那个男的有二心,就算是这次他处理了苏恒,谁知道赶明儿会不会再跑出一个周恒赵恒李恒? 再加上后来忙于挽救冼淼淼,老爷子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了下来,哪成想今天就被代劳了。 反正孙女也成长起来了,他暂时还硬朗,也能撑几年,女婿什么的,也就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冼淼淼先跑了趟青芜墓地,给尚云璐放了一大捧白玫瑰,又仔仔细细的整理一遍,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妈,你等着看吧,我一定把你受的委屈,都讨回来!” 跟尚云璐说了会儿悄悄话之后,冼淼淼直奔老宅,然后受到了老爷子的热烈欢迎。 以前冼淼淼虽然也一直都挺嚣张的,但像今天这种单方面虐菜的事儿还真没干过,这会儿后劲儿也上来了,脑袋里面一遍遍回放着当时的场景,真是既激动又刺激,反倒比刚才还亢奋。 老爷子先对她表示了慰问和关怀,然后才不紧不慢的问,“你说的什么私生子的话,从哪儿听来的?” 第二十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你说的什么私生子的话,从哪儿听来的?” 冼淼淼心里一咯噔,坏了,刚才光顾着出气了,忘了这事儿现在还是秘密呢。 她咬了咬嘴唇,顺口扯谎,“就是有一天偷听见他们俩打电话提了句什么孩子的,本来我还不信的,当时就打算说着诈她一诈,可是今天一看苏恒那个反应,估计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老爷子听后哦了声,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一双眼睛里却结结实实的闪出寒光来。 假如冼笠然只是单纯的再婚,老爷子最多觉得这个男人薄情寡义。儿女情长了,英雄气未免就短,男人嘛,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儿旖旎的心思,只要面上不出大岔子,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完了。 但要是他真的有两个跟自家孙女差不多年纪的私生子女,那么问题的严重性就完全不同了!这已经不仅仅是薄情寡义,而是意味着,或许从一开始,冼笠然对尚云璐就没有半分感情,而仅仅是利用!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我女儿纡尊降贵的看上你,你冼笠然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璀璨的一条狗,哪怕能力好点儿,老子广撒网也能找到无数比你更好的! 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这么一条喂不熟的还往你身上狠咬一口的白眼狼,不杀的话干嘛?留着过年吗? ************ 苏恒花枝招展的出去,狼狈不堪的回来,非但没能给自己捞点什么好处,反而脸也肿了、眼也青了,冼笠然直接就疯了,当场叫嚣着要给这个野丫头点颜色瞧瞧。 可是冼淼淼已经把他设成了黑名单,又没去公司,冼笠然也没那个胆子冲去老爷子地盘上逮人,只得先忍气吞声的领着人去医院…… 网上直接就吵翻了天,广大吃瓜群众自动划分为几个阵营,壁垒分明的展开了如火如荼的辩论: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沟通吗?非得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总觉得大小姐的行为有点欠考虑。” “大庭广众下说动手就动手,还带着保镖,摆明了欺负人么。” “她一直都这么冲动好么,本以为已经改好了呢,谁知道果然还是本性难移,这才老实了几天啊……” “那些指责冼淼淼的都是眼瞎吗?苏恒根本就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第三者懂吗?感情这恶心事儿不是摊在你身上,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就拍打那两下我还觉得轻了呢!” “跟人才能讲道理呢,跟这种无耻之徒,能动手就别吵吵!” “卧槽哪儿来这么多圣母女表?!有本事以后你老公出轨你别哭,最好在跟三儿有说有笑的才好呢!” “对,没听冼淼淼都说了嘛,还有俩跟她差不多大的私生子!要我说冼笠然也是个渣男,应该把这一对儿奸/夫/淫/妇都扒光了绑在一起游街示众!” “第三者太可恨了,不过个人觉得男方过错更大,都有了那么个白富美老婆了还不知足……” “太无耻了,冼笠然才是绝世渣男,他是打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尚云璐,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出轨!太恶心了,应该拖出去枪毙!” “就算男方错更大又能怎么样?那可是亲爹,且不说能不能下得去手,一个妹子跟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打架什么的,战斗力本来就不成正比好嘛reads();!”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嘿嘿,你懂得。” “正应了那句话,结婚就得门当户对,瞧这男人,什么玩意儿嘛!” 大约半小时之后,苏恒的个人工作室就发表公开声明,说苏恒已经去医院接受治疗,并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不排除用法律武器维护权益的可能性。 本就热闹的网络更欢腾了,当场就有不少人跑到声明下面去问,“你们家一贯标榜清纯玉女的苏大画家跟人有私生子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后工作室就开始装死。 假如没有婚内出轨和私生子的问题,凭借苏恒一贯的好形象,没准儿还真能倒打一耙,把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黑锅甩给名声不佳的冼淼淼,但这次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苏恒和冼笠然的掌控能力: 短短几十分钟,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早在尚云璐还在世的时候就勾搭在一起了,竟然还有两个孩子! 这就很招人恨了。 本来第三者插足这种事情就很容易引发民愤,但凡网上爆出来谁谁谁追着小三满世界打都会叫好声一片,更严重的是,这次爆出来的小三竟然是一个名人!还是一直都以“与世无争、温柔和煦、待人友善”等正面形象示人的苏恒,反差之大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无数人瞬间就觉得心目中那座女神塑像轰然倒塌,曾经光满万丈又充满正能量的人设被毁的连点儿渣都不剩。 最最关键的是,尚云璐,已经去世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活人永远都比不过死人。 华国讲究死者为大,哪怕一个人生前真的有什么缺点,在去世后大约也会被选择性遗忘,更何况尚云璐除了有点大小姐脾气之外,压根儿就没什么可以被诟病的。 她漂亮、有钱、有能力,对冼笠然有情有义。 但就是这个样子,曾经被无数人嘲讽为倒插门的冼笠然竟然还不知足,跑到墙外偷腥?!你还要不要脸了? 各方面因素综合之下,竟然有不少人公然为冼淼淼叫好: “原本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刚没了妈,现在又爆出来这种糟心事儿,换个人分分钟崩溃了好吗!换了我我也狠揍!” “不管以前怎么样,这次我坚定不移的支持冼淼淼,真特么的解恨啊!” “那段单方面狂殴苏恒的视频虽然画质感人,但我还是看了好几十遍,太爽了!对付这种臭不要脸的,你就没办法跟他们讲道理,脸都不要了还有什么道理可讲?没的说,见一次打一次!” “早就觉得苏恒这娘们儿假的很,偏偏就是有一群智障脑残粉儿跪舔,这次就让你们看看,你们平时捧着的女神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呸!” “就该是这样,现在知道哭了,当初破坏人人家家庭的时候干嘛去了?正室没了也轮不到你,换我是冼淼淼我也揍她!” “抓花她的脸,让她再出去勾引人!” 当然,这些情绪激昂的言论中不乏有人借机发/泄自己曾经被背叛的痛苦,但总体而言,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还有一票人跑到璀璨官网和冼笠然个人主页下面刷屏,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过河拆桥什么的,最后甚至还有人发起了名为“求换领导”的网络投票…… ******** 第二十一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 婚内出轨的事情被扒出来,就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冼笠然又羞又气,后悔不该头脑一热就放任苏恒去跟冼淼淼见面,结果这可倒好,目的没达到,反而自己也被拖下水reads();。可他转头一看哭的梨花带雨的苏恒,一股气又憋在心里发不出来。 不过,私生子这件事情他们捂得很严实,就连尚云璐和尚清寒都未必知道,冼淼淼一个丫头片子又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 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私生子的事情一爆出来,哪怕冼淼淼动手打人不对呢,可首先她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谁还能责怪一个为去世的亲妈出气的孝顺女儿吗? 早知道,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让那两个孩子出生! “对不起笠然,”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苏恒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越发显得柔弱无比,“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她,她呜呜” 冼笠然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胡乱摆摆手,“不干你的事,你好好养伤,剩下的我会处理。” 话没说完就见他的助理在门口那儿探头探脑的,冼笠然又胡乱安抚了几句,然后快步走过去,“什么事儿?” 助理压低了嗓子道,“外面好多媒体和记者,还有大量的围观市民,等会儿可能会有些混乱,您跟苏小姐先有个心理准备。” 冼笠然恨得牙痒痒,“都闲的没事儿干了吗?!” 助理在心里一个劲儿的苦笑,心道人家就是娱乐圈的八卦记者,当然是哪儿有八卦往哪儿挤。眼下国内最轰动最具爆炸性的新闻,可不就是您几位了么…… “爸爸,妈妈呢?” 冼笠然刷的抬头,看清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孩子后瞬间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脱口而出,“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是他跟苏恒的两个私生子,儿子苏念比冼淼淼还要大半岁,都是大四;小的是妹妹苏悦,今年刚上高二。 苏悦皱着眉头,清秀可人的小脸儿上满是不悦,“爸,下面那都什么人啊?干嘛不让我们走正门?真讨厌。” 苏念一愣,有些迟疑的开口,“不是您派人去接的我们吗?说是妈妈出事了……” 司机过去的时候他正忙着写论文,还不知道网上出了什么事,听说苏恒受伤登时就慌了神,确认了对方出示的璀璨工作证就跟着走了。可现在看冼笠然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他终于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如果那人不是爸爸派去的……可他和妹妹也没什么损失啊? 冼笠然脑袋里嗡的一声,坏了! “爸爸,你怎么了?”苏悦年纪还比较小,又一直被宠坏了,也不耐烦关心其他事情,只是伸着脖子四处看,“妈呢?” 他们两个的身份虽然曝光了,但因为消息刚传出去不久,网民并不知道他们的样貌,不然早在他们一下车就被堵在下面了。 这会儿冼笠然脑子里乱的跟抽不出线头的麻团似的,嗡嗡响,一时间手脚冰凉,肝胆俱裂。 老头子知道了! *****8 确实是尚清寒安排的人去接的苏念和苏悦,作为公众人物,苏恒的子女就读的学校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也正因为此,他才能轻轻松松的把人带出来reads();。 尚清寒倒没想过要撕票什么的,只是让司机不着痕迹的弄了俩小崽子的头发,又让人去冼笠然的办公室找了他的毛发,然后一起送去dna检测中心。 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八卦流传、发酵的速度极其惊人,从事发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有关“冼淼淼打人”“苏恒第三者”“苏恒私生子”“璀璨老总婚内出轨”的话题数量就多达十几个,而且还在不断增长。 原本事情本来没那么糟糕,可也不知是竞争对手落井下石还是有心人刻意引导,网上竟然突然多出来好多冼笠然跟众多明星的暧昧照片:不管是各种酒会还是宣传活动,每一张照片上的冼笠然跟艺人的姿势都极尽暧昧,要么搂搂抱抱,要么看上去干脆就是在激吻,而且表情各种猥琐! 其实只要存心,类似的照片每个人都能有那么十几二十几张,就算没有真事儿可也以借位嘛,但问题就在于照片会不会被发出来,以及什么时间发出来。 现在冼笠然前脚刚爆出和第三者有两个跟原配女儿年龄相当的私生子女,本来辛苦经营的良好名声就岌岌可危,后脚又突然爆出来这么多暧昧照片,想不让人想歪都难。 更甚至不仅有照片,发照片的匿名人还煞有其事的写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细节,包括其实冼笠然根本就是个妄图借老婆上位的渣男,贪得无厌又十分好色成性,明明已经有了个完美老婆还不知足,经常以各种理由骚扰璀璨内部女艺人和其他工作人员,绝大多数人都不堪其扰却又无能为力等等…… 名人,尤其是这种隐藏在幕后却掌控无数明星存亡命脉的名人,立场本身就很微妙,从娱乐业出现至今,各种潜规则后上位的真假新闻就从来没断过。你就算没那个心思别人都会自动替你脑补,更何况现在照片和“证词”都爆出来了,说没有,谁信呐! 而且比起追查真相,世人好像更偏好推翻神坛的举动,一旦一个原本声明地位都无懈可击的人出现一点儿把柄都会被抓住不放,更何况现在冼笠然几乎是满头的小辫子让人抓! 冼笠然到底是不是好色成性暂且不论,他凭借老婆上位的事实确实铁证如山、不容辩驳,于是无数从很多年前就羡慕他走了狗/屎运的键盘侠们立刻就激动了,纷纷表示“我们早就知道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大家一直以来都被蒙蔽了而已……” 接近着就有粉丝抱怨,说既然冼笠然行为这么不检点,捂了这么多年才爆出来,谁知道私底下还有没有别人?谁知道实际情况到底有多严重?我们的偶像们得吃了多少苦啊,这种人根本就不适合继续担任娱乐公司的高管! 跟这些情绪激昂的谴责派比起来,少数几个试图还原事实真相的人们的呼声往往刚一出现就被海量新留言压下去了,简直微弱的可以被忽略不计! 于是,一大半璀璨女明星的粉丝们都开始担忧其自家偶像的生存环境来,而当某位匿名者再次煞有其事的表示,其实听说冼笠然根本就荤素不忌、男女皆可之后,剩下那一半男明星的粉丝们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了…… 假如网民议论的范围仅仅局限在冼淼淼一家人,那么璀璨高层和董事们还有可能作壁上观,但当他们发现璀璨的股价竟然也开始下跌时,终于坐不住了。 原因很简单: 试问,聘用这么一个个人品质和生活作风问题都极其严重的人作为决策者之一的娱乐公司,真的有前途吗? 外面一片哗然,股市跌宕起伏,璀璨内部也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尤其是冼笠然一派的更是坐立不安。眼见冼笠然要被收拾了,那么他们会不会也被牵连? 跟冼派的惴惴不安不同,尚云朗一派瞬间趾高气昂起来,仿佛走路都带了风,偶尔讲话连声调都高了一个八度…… 第二十二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股价暴跌什么的毕竟跟普通人没有直接而必然的联系,只需要股东们操心就好,而眼下更加实际的问题则是: 之前尚清寒十分器重冼笠然,甚至一度将这个跟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婿提到跟长子同等地位,而据知情人士观察并透露,尚云朗的个人能力相当有限……如此看来,等老爷子百年之后,璀璨到底花落谁手尚未可知。 可就算是再宠爱也有个底线,现在冼笠然被爆出早就背叛尚云璐,外面又接二连三的爆出这么多□□,恐怕老爷子对他再如何宠爱也该寒心了。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老爷子真的要对冼笠然动手,下面的接班人会是谁?他们原来这些跟随冼笠然的人,到底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这绝对是璀璨十几年不见的大地震了,尚清寒老爷子次日上午就发出通知,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能来的全部到场,实在不能来的也要在开会期间用视频方式后参加。总之,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出声! 通知来得太突然,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股东都没办法及时赶到,于是次日一早,会议室里就多了好几块大屏幕,看上去颇具未来风格。 股东们也都大约能猜到今天会议的主题是什么,会议还没开始就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往冼笠然那空荡荡的位置上看几眼。 斗了这么些年的对头终于要下台了,尚云朗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早就跑到会议室里来了,各种眉飞色舞的跟其他人打招呼,瞧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子已经宣布要把宝座禅让给他了呢reads();。 冼笠然赶在老爷子之前匆匆到会,尚云朗一看见他眼珠子就亮了,然后晃晃悠悠的走过去,笑容灿烂的伸出手去,“瞧着挺疲惫啊,这黑眼圈,这红血丝,没睡好吗?” 不要说冼笠然了,就是在场其他股东都是一脸的不忍直视。 讲真的,要让大家在忘恩负义大流氓和智障二傻子之间选接班人,大家很可能会……特么的选择狗带! 老爷子当年,甚至现在也还是个呼风唤雨的角色啊,怎么就没有个靠谱的接班人呢?难道真是一代人就把气数耗尽了? 没多会儿,老爷子终于在一干人等无比复杂的目光中缓缓道来,旁边落后半步跟着的就是这次战役大幕的拉开者:冼淼淼小姐。 得了,光看这个出场阵势吧就知道了,老爷子明摆着是给孙女撑腰来了,至于冼笠然什么的……女婿嘛,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果然,会议开始之后,老爷子一句废话也没有,开门见山的号召大家用不记名投票的方式决定冼笠然的去留。 然后,包括没能到场的股东们电子投票的结果统计在内,支持将冼笠然撤职的人数占到了五分之三,有将近五分之一弃权,剩下的五分之一反对;至于股份方面就更别提了,以老爷子、冼淼淼等人为首的几个大股东都毫不犹豫的投了支持票,最后同意挽留冼笠然的股东所持股份数还不够15%…… 大局已定。 冼笠然像被抽了筋一样软趴趴的瘫在椅子上,两眼放空,一脸茫然。 他不是没想象过失败,可打死他都不会想到属于自己的失败竟会是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降临,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反应和应对的能力。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众股东和一干公司高层也都唏嘘不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在场的人都知道,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场会议,一大半的原因是老爷子要为自己的女儿和孙女出气,但冼笠然你这衣冠禽兽干的事儿未免也太混了点儿,就算是对方真的公报私仇你都没办法辩驳!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人家给你的是再生父母一样的恩情,哪怕你真是头生反骨,好歹也跟着羽翼丰满了,或者干脆把老爷子熬死了再说啊。最不济,你把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儿藏严实了!这下可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怪谁? 意料中的结果出来之后,不等尚云朗喜笑颜开的说点什么总结发言,就听老爷子火速认命了冼笠然的接班人。 “以后就由胡副总继续跟大家共事,大家欢迎。”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皮肤微黑,面相十分忠厚老实的青年走了进来。 一看是他,尚未消化完毕的众人顿时再次发出一阵惊叹,惊叹的重点就是:太年轻了! 胡奇峰,今年只有36岁,昨天之前还是璀璨华南地区分部的负责人,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了总部的副总裁!升迁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老实讲,昨天晚上得知接任的是胡奇峰之后,冼淼淼简直都要丧失语言功能了。 这个胡奇峰是个人才!而做出这一决定的老爷子真是个奇才! 她毕竟是走过一遭了,知道未来走向和每个人日后的成就,但老爷子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凭借他的一双利眼和丰富的人生阅历!真是没有白吃的盐啊。 之前她还在想,等自己真的干出点业绩来的话,就想办法把胡奇峰调总部过来帮忙,谁承想姜还是老的辣,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就被人老成精的尚清寒抢了先reads();。 记得在前世,因为副总的位置一直都没腾出来,而别的位置老爷子又都觉得委屈了他,所以胡奇峰一直都待在分部,直到老爷子去世也没动过。后来冼笠然在公司上下大洗牌,大肆打压老爷子生前看重的员工,胡奇峰也被牵涉其中。之后胡奇峰眼见没有出头之日,心灰意冷,干脆从璀璨辞职,利用这些年来积攒的经验和人脉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甚至在冼淼淼重生之前,他的那家娱乐公司就已经颇有名气,经营的如火如荼…… 而且胡奇峰最难能可贵的一点就是,他是个忠臣。此人毕生的愿望就是发展事业,为此他不属于任何派系,只要是对公司发展有利的,不管多难他都会努力试着去过;反过来,只要不利于公司发展的,任谁也很难说动他参与进来。 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至少目前,这个人还不够圆滑。 所以说,单纯从这个方面来看,或许老爷子迟迟不肯将他从分部调到总部来,除了没有合适的职位空缺之外,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不过眼下冼笠然已经完全打破了老爷子能够容忍的底线,而被寄予厚望的冼淼淼又还没成长起来,所以阴差阳错的,胡奇峰终于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 会议结束后,一群人纷纷围住胡奇峰,或真情或假意的表示祝贺。至于一个小时前还在这个位置上的冼笠然,嗨,谁管他呀。 冼笠然脸上青红交错,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败得这么彻底,甚至就在前几天,那几个高层和股东都还说会支持自己!可是现在呢?承诺都被狗吃了吗? 他愤怒又不甘,恨不得从眼睛里射出刀子来,将这些临场叛变的混蛋们生吞活剥了。但是每当他看到一个人,对方就会暂时失明一样避开视线,然后继续跟胡奇峰攀交情。 最后,还是有个人看不下去,悄悄地把冼笠然拉到墙角,“我们也尽力了,没办法呀,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了,你这也忒不小心,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就是哥儿几个想保你都没处下手。现在事已成定局,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挽回局面吧……” 不说还好,越说冼笠然就越来气,“分明是有人想黑我!” “嗨,瞧你这话说的,”对方满不在乎的啧了声,“都到这会儿了,老哥你怎么还分不清重点啊,关键不是有没有人黑你,而是黑你的人,给不给你起复的机会……” 那人自觉说到这份儿上已经仁至义尽,因此说完之后拍拍冼笠然的肩膀就走了,留下他自己,盯着逐渐从人群中脱离出去的祖孙二人,眼神阴鹫。 一边往外走,老爷子还一边跟冼淼淼打预防针,“小胡这个人值得信任,能力也不下于冼笠然,就是性格有点倔,偶尔不太会说话,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没事儿的时候多跟他交流一下,没坏处。” 似乎还是怕冼淼淼理解不了,老爷子稍作停顿之后干脆摊开了讲,“胡奇峰被突然调过来,根基尚浅,急需要个有分量的大股东在背后支持;而你虽然威慑力有余,但执行力不足,也需要一个前台发言人和执行者……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为了这个孙女,尚清寒也是操碎了心,既怕她被欺负,又怕自己干涉过度会阻碍她的成长…… 冼淼淼都一一答应,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刚要说话却听后面有个人小跑着追上来: “爸,淼淼,爸,您听我说!” 一听这声音,祖孙俩的表情就都不大好了,尤其是老爷子,一转身直接就把拐杖举起来,横眉倒竖的,“你还有脸叫我爸?我都嫌丢人!” 第二十三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爸,淼淼,爸,您听我说!” 一听这声音,祖孙俩的表情就都不大好了,尤其是老爷子,一转身直接就把拐杖举起来,横眉倒竖的,“你还有脸叫我爸?我都嫌丢人!” 还是在走廊上,冼笠然五十多岁的人了被当众下不来台也觉得丢人,当即压低嗓子,“您听我解释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换个地方” 话没说完的就被老爷子冷着脸打断了,“我可不敢,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有什么话要么现在就在这里说,要么干脆就别说了!” 说着,老爷子就把两张鉴定结果甩到他脸上,又举起拐棍来狠狠抽了他几下,几乎是带着满腔的恨意低喝道,“我掌上明珠一样百般呵护长大的女儿,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啊?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要不是看在淼淼的份儿上,我,我真是!” 被拐棍打到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那闷响几乎要叫人怀疑冼笠然会不会已经骨裂,但现在他已经完全顾不上担心自己的身体了! 纸张打到冼笠然的脸,发出很细微的碰撞声,然后又打着旋儿的跌落在地,露出来上面刺眼的“相似度99、99%”…… 走廊那头尚未散去的股东和高管们已经有人耐不住八卦和寂寞,暗搓搓的伸着脑袋偷听,已经过惯了高高在上生活的冼笠然一张脸涨的又青又紫,看上去随时都能含恨而终。 “爸,我跟苏恒的事儿,”见老爷子真的没有多待的意思,冼笠然心里一横,忍痛咬牙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我这些年真的是一心一意为了公司啊,您也看见了!我改,我以后一定改,您千万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冼笠然绝对能给他跪下,顺便再往自己脸上左右开弓甩上几十巴掌,以表示自己的悔过之情…… “我真的改,好歹我也是淼淼的爸爸……” 说话间,他还时不时的偷瞟冼淼淼一样,眼神中满是哀求和后悔,里面满满的诚意几乎能融化铁石reads();! 要不怎么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么,所谓的能屈能伸就是这样,眼瞅着事实摆在面前无可辩驳,冼笠然干脆就放弃抵抗,选择成功率相对大一点的示弱求饶…… 事到如今,他还在赌,赌的就是冼淼淼对他还有未泯的父女情! 假如今天站在他面前的,还是原来那个不顾一切也渴望有个完整家庭的冼淼淼,那么没准儿他就赢了!但很抱歉,现在站着的,正用满脸的冷漠和鄙夷俯视着他的,是一个在虚空中孤零零的飘荡百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人是鬼的混合体! 她深深地看了冼笠然一眼,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连过往的什么曾经被自己视为珍宝的某种东西一起吐出来,并彻底丢弃。 “外公,咱们走吧。” 我欠你的所谓生养恩,我妈早就替我还了;而从今往后,你欠我们的,就要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回到车子上,尚清寒还不忘摸摸冼淼淼的脑袋,满脸怜惜,“孩子,真是难为你了。”顿了下,他甚至还有些不安的问,“你会,怪外公吗?” 哪怕平时闹得再凶,可毕竟是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亲眼目睹亲生父亲在所有人面前声名扫地什么的,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承受的来的,这也是他选择瞒着冼淼淼,然后突然发难的最大原因。 冼淼淼抱着他的胳膊蹭蹭,疲惫,却又有种诡异的轻松,“外公,谢谢您,我懂得。” 听了这话,老爷子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只是一想起来去世的女儿,他又忍不住老泪纵横,“我的孩子啊!” 祖孙俩说了一路的话,老爷子亲眼看着冼淼淼上楼开灯才吩咐开车,然后直接在车里连通电话: “冼笠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之前他经手过的计划全部重新过一遍……” ************ 第二天再去璀璨,冼淼淼就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更复杂了。 甚至当她在大厅偶遇现在的璀璨一哥,现年37岁的影视巨星周秦,后者对自己也是一脸演技炉火纯青的带着敬而远之的热情后,其他有幸观看到这一情景的工作人员就差把她高高供起来了。 这就是活生生的死神啊!能跟她一较高下的或许就只有柯南。 想想吧,满打满算这姑娘才来了璀璨不到俩月,可已经成功送走了俩职员,和一个副总! 几乎是从昨天下午人事变动的正式通知公开之后,所有的经纪人和小上级都不厌其烦的告诫自家艺人和手下员工: 在璀璨混,你可以得罪上级,甚至可以得罪尚云朗,但唯独不可以开罪冼淼淼!得罪前两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要是你真的那么不走运跟后者遇上了……恭喜你,就等死吧! 要知道,那可是连亲爹都能下得去手的狠角色! 于是在午餐餐桌上,冼淼淼很郁闷的发现自己这一桌周围一圈儿都空着,哪怕个别只能坐四个人的桌边挤了五个! 至于邓清波和任栖桐,这俩货的表情也挺复杂,后者倒也罢了,只在一开始偷偷瞟了几眼就闷头吃饭,就是邓清波,就差把眼珠子抠下来糊在冼淼淼脸上了reads();。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筷子菜,冼淼淼干脆把筷子一拍,黑着脸问邓清波,“有屁快放!” “噗!”邓清波跟最近几桌的员工一起抖了抖,然后齐齐喷饭,就连任栖桐吃饭的动作也跟着停顿片刻。 见冼淼淼似乎真的有发飙的趋势,邓清波把心一横,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儿吧?” 冼淼淼愣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见她的表情不像作伪,邓清波顿时松了口气,然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哈哈,那就行,你没事儿就行,哈哈,吃饭吃饭!” 冼淼淼一脸无法理解的瞪了他几眼,然后转头看向任栖桐,并在对方条件反射抬头的瞬间凶巴巴的发问,“你呢,有问题吗?” 任栖桐沉默片刻,很认真地问:“……空腹吃冷菜对身体不好,你喝汤么?” 冼淼淼:“……” 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吃个饭,谢谢。 胡乱吃了半碗饭之后,冼淼淼就回了办公室。在一只脚踏出餐厅的瞬间,她发誓听到了来自身后的无数吐气声…… “死神”离开之后,餐厅的气氛明显活跃起来,刚还死一般沉寂的空气中逐渐有了嘻哈说笑的声音。 冼淼淼走后,邓清波瞅着她坐过的位置愁眉苦脸老半天,然后再三犹豫后试探性的问任栖桐,“你说,咱用不用做点什么?” 任栖桐把视线从萝卜炖牛腩上面移开,用一种语言之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他。 饶是邓清波的神经再粗,被他这么看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你,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啊?” 任栖桐很不给面子的收回视线,然后加快速度吃完盘里的饭,起身,走人,“我吃饱了。” 邓清波在原地发了半晌呆,最后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愤愤的戳着碗里的排骨泄愤,“这是在鄙视我么……” 又狠狠地扒了一口饭只好,邓清波才突然意识到,他对这个唯一的师弟【对方似乎还总是不承认】完全是一无所知! 除了他叫任栖桐,长得比自己好看也自己高,未来可能会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之外,邓清波什么都不了解! 对方住在哪儿,今年几岁了,家里有什么人,之前在哪里上的学,平时有什么爱好……他统统不知道。 “嘶~”邓清波忍不住托着下巴想起来,“对啊,自己为什么就一直没想着问问呢?这完全不符合我自来熟的行为方式啊!”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脑海中似乎就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已经隐隐感觉到,对方跟自己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这种感觉很奇妙,或许听上去也有那么点儿悬乎,可他就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气质、气场什么的吧,邓清波不无自嘲的想着,只是那么远远地看着,他就已经瞬间意识到,那臭小子跟自己不一国的。 现在细细想来,任栖桐虽然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他跟自己这种平头百姓就是有哪儿不一样,哪怕站在一起都会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reads();。可当任栖桐和冼淼淼处在同一个画面中时,那种违和感又会消失…… 有什么东西突然在邓清波的脑海中炸开,“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少爷气质?” 也是,虽然任栖桐那小子闷葫芦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有时候看着也半死不活懒洋洋,但好像不论什么时候,他的脊背都挺得很直,坐是坐站是站的。偶尔路过哪儿,还会安安静静的帮别人开个门啊捡个东西什么的……甚至就连刚才那种速度飞快的吞饭,臭小子吃起来竟然也非但不难看,还有那么点儿美感…… 邓清波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这显然不是*文,再继续下去他就该担忧自己的性向和出镜率了…… 他习惯性的搔搔额头,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翘着的二郎腿晃啊晃,怎么看怎么有股痞气! 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赶紧也试着换成任栖桐那种正襟危坐的姿势,然而刚坚持了三秒钟他就放弃了:太难受太累了! 算了,他自暴自弃的拄着桌子大口扒饭,心道我还是坚定不移的走平民路线好了! 话说回来,哈哈,你小子就算再臭屁,到头来不也还得叫我师兄?哇嘎嘎~! 对于周围人对自己的评价什么的,冼淼淼已经自暴自弃了,眼下她还有比为自己正名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的重生所带来的蝴蝶效应越来越明显:邓清波和任栖桐都归到璀璨麾下,冼笠然也被赶走,胡奇峰神奇的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些改变应该是好的,但同时也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那就是随着改变的增加,冼淼淼对未来信息的把握越发的不可靠了。 不过感到忐忑和不安的显然不止她一个,比如说胡奇峰。 看到站在自己办公室外面的身影的瞬间,冼淼淼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该不会迷路了吧…… 大概是老爷子之前提点过,胡奇峰有点艰难、生疏又尴尬的向冼淼淼表达了友好合作的意向,并询问眼下是否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在几乎所有人都对自己敬而远之、退避三舍的情况下,冼淼淼都没敢想对方竟然能率先递出橄榄枝,“您太客气了,大家都是璀璨的一份子,也别提什么谁帮谁,齐心协力,把公司的业务搞好才是最实际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番直白通俗到近乎毫无语言艺术可言的话一出,胡奇峰还真就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了。 冼淼淼虽然严格意义上不属于娱乐圈,但今天一掷千金、明天勾/搭小鲜肉的她在华国娱乐圈内却从来都是个风云人物,就连远在东南的胡奇峰也有所耳闻。不过跟绝大多数人不同的是,胡奇峰对这类传闻从来都持怀疑态度。 且不说他对璀璨的创立者尚老爷子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仰,觉得龙生龙凤生凤,他的孙女怎么也不至于太差劲……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娱乐圈内流传的八卦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同为其中推波助澜一员的他再清楚不过。 那天的股东大会上,胡奇峰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这位一直处于舆论中心的大小姐,心中的天平就毫不犹豫的朝她倾斜;而今天这三言两语过后,胡奇峰便再也不会相信外界对她的评价,嗯,也许吧。 胡奇峰同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不过他的野心从来不对内,整天琢磨的就是该如何助璀璨真正问鼎…… 确认冼淼淼果然不像流言中描绘的那样浮皮潦草、游手好闲,胡奇峰先就松了一大口气,毕竟谁也不想跟尸位素餐的人打交道,类似款式的人渣有那么一两个也就足够了。 两人同时笑了笑,冼淼淼用更加直白的语言说道,“胡总,我相信外公的判断,也信任自己的眼光,也许您觉得我只是在说场面话,但我真心觉得您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个位置reads();。” 见胡奇峰眼中满是震惊,冼淼淼又笑了下,她忽然就很享受这种站在高处决定别人情绪的感觉,所以当即很不要脸的决定自动忽视掉另一种可能:任谁听到这样一番正义凛然、浩气直达天际的豪言壮语出自一个资深纨绔之口,想来都镇定不到哪儿去…… “您只管大胆放手去做,只要是为了公司,我一定会给予百分百的支持和配合。” 冼淼淼并不十分确定胡奇峰的呆滞古板究竟有几分来自演技,但从两人分别时比最初真诚了不止一星半点的笑容来看,此次会面还是比较成功的。 ****** 正当冼淼淼试图跟某导演接触,看能不能以更加优惠的价格敲下男三号的角色时,一个几乎消失在她记忆深处的号码打破了沉寂。 “淼淼,想哥哥没?哈哈哈,哥哥回来啦,明晚上在老地方开趴,你一定得来啊!” 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界面,冼淼淼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瞬间觉得改过自新的自己真是正直无比,就连开趴这种事情距离她似乎也有些遥远了。 来电话的人叫裴星来,比冼淼淼要大上一岁,家里是做房地产的,也是他们这个纨绔小团伙中的中坚分子。不过几年前就被裴老板丢出去留学,说是镀金,但冼淼淼他们都坚定不移的认为他被流放了,裴老板完全是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办事儿的。 大家都说冼淼淼纨绔,可真要论起来,三个她也不是裴星来的对手,这位才是真正的人嫌狗厌,跟他那个温柔似水、特别会装乖巧的姐姐比起来,完全是云泥之别…… 像裴星来这号人,那是走到哪儿都不怕寂寞的,刚出去的第一年,他就惹了好几茬儿祸,成了国外留学圈内的名人,然后他死活闹着要回国,轰动整个望燕台的纨绔圈。最后也不知道他姐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裴老板非但没同意,反而拨过去四个精通跟踪反跟踪和格斗技的保镖,两人一组两班倒,看犯人似的给他看住了。 按理说裴星来去年就该毕业了,但他之前太能胡闹,愣是给拖到现在才把毕业证拿到手…… 对裴星来此人,冼淼淼的印象并不坏,非但不怀,甚至还是少数几个一想起来就会涌动出些许温暖的家伙。 上辈子冼淼淼出车祸,远在大洋彼岸的裴星来也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雇人放倒了那几个保镖,披星戴月就回来了,在她病房外面泪流满面,眼泪鼻涕糊满脸,然后又叫了一帮人,把冼笠然那一双儿女揍了个短时间内生活不能自理,最后几乎闹上法庭。 因为这个事儿,裴星来的名声彻底臭了,被裴老板连打带骂,在家产争夺战中本就没什么胜算的他更是一败涂地,被姐姐姐夫联手打压的差点连口肉汤都喝不上…… 不管怎么说,冼淼淼都必须去裴星来的party上走一遭,要是可能的话,她也想劝劝对方,哪怕就是不专门为了争家产呢,好歹也提前做个准备,别给自己落个上辈子那样悲惨的结局。 想是这么想的,可等到第二天冼淼淼准备化妆了才突然意识到,她貌似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曾经那些被她推崇备至的夸张彩妆和饰品,全都在她决定“洗心革面”之后,借着搬家的当儿给扔了!这会儿翻遍整个化妆台,竟然找不出一只比姨妈红更扎眼的唇膏来!剩下的也全都是裸妆系、职业系和日常休闲系三大类,平时用倒也罢了…… 看看时间,几大商场和化妆品专柜差不多也都关门了! 算了,纠结再三的冼淼淼想着,反正她跟裴星来的关系这么铁,哪怕就是穿着睡衣过去也没什么,这次就先这么着吧reads();。 虽然已经入春了,但望燕台依旧乍暖还寒,深夜的风更是有几分刺骨,冼淼淼给自己披了一件羊羔皮的黑色机车外套,好歹换了双自在点的短皮靴,开了跑车就轰隆隆过去了。 正值凌晨,恰是飙车族和轰趴团体们兴致高涨,醉生梦死的时候,往目的地走的路上,冼淼淼还碰见了一波飙摩托车的,其中一个带迷彩头盔的神经病嗷嗷叫着跟了她两个路口,最后甚至猛的靠近,拿手去拍冼淼淼的车窗。 冼淼淼给他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危险举动吓个半死,刷的出了一身白毛汗,本能的猛打方向盘,然后忍不住冲他竖了中指。 那伙人非但不怕,见她这样竟然齐齐大笑起来,又故意将发动机弄得哄哄响,显然十分得意。 见状,冼淼淼干脆一踩油门窜出去,不理这群白痴。 摩托车的性能再好也比不上专业跑车,一旦认真起来,不过几秒钟摩托车队就被甩的影儿都不见,她透过后视镜看着,微微出了口气。 曾几何时,她也是飙车族中的一员,当时觉得可好玩可刺激可有意思了,但现在回过头去再看,可不就是一群傻逼? 不过话说回来,她刚才为了甩开那群人……是不是超速了?还闯红灯?! 他妈的! 刚一推开酒吧的门,冼淼淼就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个晕头转向,等再走进去,就见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裴星来正站在吧台上,左右手分别抱着一个正往外喷香槟的大肚子瓶。他旋转着放声大笑,冲下面被浇个透湿的人群嗷嗷怪叫,“哈哈,来来来,爸爸喂你们喝奶~!” 还没来得及进行温情回忆的冼淼淼:“……” 她痛苦地捂住胃部,瞬间生出原路返回的冲动。 如果说以前的自己是个傻逼,那么眼前这位无疑就是神经病中的佼佼者!这都特么的什么乱七八糟啊! 不过还没等冼淼淼跑的,那头游小楼就已经看见她了,当即招呼裴星来,“哎哎哎,淼淼来了,淼淼!” 裴星来一听不要紧,赶紧从台子上跳下来,把两瓶香槟随手一丢,乐颠颠的冲过来,“哎呦淼淼!够意思啊,哎你怎么这样就来了啊?” 下午冼淼淼刚去跟某导演、编剧等一群人开了个饭局,为了掩饰脸上的婴儿肥,给自己增加点干练的成分,冼淼淼特意弄了个吊高马尾,又画了个职业妆,现在也就这么来了。 她脸上那点妆放到这里根本不够看,尤其旁边在一个连眼皮都在pikapika发亮的游小楼一对比,简直就跟素面朝天的良民似的。 正说着呢,那边就晃悠悠过来几个男的,一看冼淼淼就开始酸,“得了吧,人家现在不比以前了,事业女强人,瞧不上咱们这些游手好闲的了。” 冼淼淼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你们还知道自己游手好闲呐? 她还没怎么着的,裴星来就先把脸耷拉下来了,挺不客气地说,“方群你少他妈的阴阳怪气,淼淼是我请来的,你要不爱待就麻溜儿滚!” 裴星来在国外孤家寡人一待几年,作风越发张扬肆意,前儿打电话的时候又被裴老板和他姐姐冷言冷语说了一通,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呢,这不就有人撞上来了。 方群在外面也挺嚣张的,哪儿受过这个?脸色也紧跟着就不好看了reads();。 他也真是觉得最近冼淼淼变得太多,跟大家的距离也拉开了,有什么场合三催四请都不来,后来更是连游小楼也不大出现了,方群就有点被背叛的感觉,总想找个什么机会刺儿她。 今天正好游小楼也在,本来方群也不信两个掐了这么些年的女的真会像外界说的似的化干戈为玉帛,就打算挑个头,剩下的游小楼肯定就自己跳出来帮他办了。 但万万没想到,裴星来对冼淼淼真这么挺,就连游小楼看自己的眼神中也多的是怒意…… 游小楼当然不高兴,最近努力往事业女强人路线上迈进的不止冼淼淼一个,方群那么说,可不就连她也给骂了么! 方群有点着恼,也梗着脖子回道,“老裴,你还真拿着她当宝呢?人家早他妈的把你当草了,她身边不缺人,你还没见过吧,啊?哈,那身段那长相” 还没说完呢,裴星来就上去拽着他衣领晃荡了,在场众人见势不妙,也都不群魔乱舞了,dj也有些懵,跟着把音乐停了。 冼淼淼不想裴星来头次回来就闹不痛快,就上去把人分开了,又冲一脸懵逼的dj喊,“继续啊,发什么呆!” 搞完了这出,她又胡乱劝了裴星来几句,拉着游小楼往后面更衣室走,“带着化妆包吧?先把东西借我使使。” 结果游小楼才给冼淼淼涂了一只眼皮,更衣室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一个染了满头奶奶灰的姑娘惊慌失措的冲进来喊道,“不好了,老裴跟方群打起来了,你们赶紧出去劝劝啊!” 冼淼淼跟游小楼对视一眼,顾不上许多,跳起来踩着茶几就往外蹿。 裴星来本就是事儿它祖宗,多年的流放经历大概也没能把他的狗脾气磨圆了,加上今天是他回国后开的第一场趴,谁要是不给他面子,他绝对能发疯…… 舞池中已经乱作一团,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还一直有人七嘴八舌的劝,“别打了,别打了。” 透过不知是谁的手臂,冼淼淼就看见疑似裴星来的背影高高举起一只酒瓶,猛地抡了下去。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心道完了完了,这要是闹出人命,裴星来可真是彻底没了翻身的可能! 游小楼跟裴星来关系也不错,这会儿也有点儿急了,跟冼淼淼两个人拼命往里挤,又扯着嗓子招呼众人一起,先把那俩打红了眼的家伙拉开再说吧! 结果还没等拉开呢,外面突然进来几个警察,打头的一个把证件一亮,喝道,“我听说这边有人聚众斗殴?” 游小楼一怔,瞪着眼爆喝一声,“谁他妈的报警?!” 冼淼淼压根儿就来不及捂她的嘴,你管谁报的警呢,人来都来了,还能再给推出去吗? 说话间,裴星来和方群就被那群经验丰富的警察给分开了,就这样还不住的撩腿挥胳膊,嘴里也骂骂咧咧的。 人警察一看,得,瞧这一个脑袋开瓢,一个满身酒气的,先带回去慢慢问吧! 警察一走,聚会上几个怕事的也赶紧作鸟兽散,还有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竟也嚷嚷着要跟去看看。 冼淼淼一看竟然还有人掏出手机来玩儿什么狗屁直播,登时火冒三丈,上去就先把对方的手机夺了,狠命往地上一摔,“播播播,播你妈比啊?得的打赏够你吃顿饭的吗?还他妈是不是朋友了?!” 突然遇到这种事情,游小楼也是懵,抓着冼淼淼问,“淼淼,怎么办呀?” 裴星来给家里人流放到国外几年就够可怜的了,结果一回来又给带到局子里去,且不说兆头怎么着,眼见着可不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吗?reads();! 得亏着冼淼淼最近跟着尚清寒办了点儿人事儿,稍微靠点儿谱,不然说不定现在早就一股热血上头,跑去局子那边闹去了。 裴星来为人做事都很嚣张,这些年又不在国内,跟大家的感情难免淡了,本就是狐朋狗友,现在越发连个肯为他出头的人都没了,所以冼淼淼倒先不必担心有人为了义气出去闹事。 她琢磨着,照裴星来那个臭脾气,少不得要吃点苦头,虽然从长远来看不算是什么坏事,但就怕越弄越僵,还得赶紧把人捞出来再从长计议。 打定主意之后,冼淼淼就赶羊似的让大家都散了,顺便嘱咐别往外胡说――虽然她也明白,对这群大嘴巴压根儿就不能指望什么,然后就拉着游小楼一起“救人”去了。 跑车毕竟性能好,她们又着急,还没等到警局的竟然就已经后发先至,追上了那几辆警车! 因为方群被裴星来砸破头,血流的跟掺了水的番茄酱似的,人民公仆就先带他去附近的医院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和紧急处理,然后才问话。 进了大厅,裴星来看见冼淼淼和游小楼也跟来了,还逞英雄呢,“你们都回去,有什么呀,看我不neng” 话还没说完,忍无可忍的冼淼淼就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脑瓜子上,吧唧一声无比响亮。 不要说裴星来,就是游小楼和那几个警察都给她整懵了,有人当场还制止呢,“这位女同志,你这是干什么,这也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吗?” 冼淼淼一边冲裴星来杀鸡抹脖的使眼神,一边给大家赔礼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啊,一时激动,您继续,继续。” 裴星来虽然性格冲动,但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他有些直肠子,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千倍万倍的好。这会儿见一贯心高气傲的冼淼淼为了自己给人赔笑脸,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气焰也不自觉消减不少。 见他听进去了,冼淼淼顿时松了口气,刚好听打头那个警察跟人说抓了俩酒后聚众闹事的,她又赶紧凑上去解释,“不是,警察同志不是,那什么,他没喝酒,真的,就是朋友间玩笑开过火了,一时间没收住手,他真不是醉酒闹事。” 朋友间玩笑打闹跟醉酒后在公共场合闹事的情节和处罚程度肯定不同,冼淼淼记得裴星来向来都是只等人都到齐了,先瞎闹一会儿才开始喝酒,而且之前自己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没闻到他嘴里有什么酒气,估计这会儿还没喝呢。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减轻处罚,但冼淼淼真是绞尽脑汁的想帮他争取一点,至于那个什么方群,反正大家关系一向不咋地,今天也是那混蛋挑事儿,就由他去吧! 裴星来也不是傻子,等冼淼淼说完,也跟着喊冤,“警察叔叔,对啊,我真没喝酒,是那小子骂我朋友,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能看着他欺负一个女孩儿么?!我听不下去才分辨几句,然后才打起来的,不是也没什么大事么。” 听他这会儿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努力营造一副义气男的形象,旁边有两个年轻警察直接就给气笑了。 “还没大事啊,”那警察骂道,“你都把人家的脑袋敲破了,这还不算大事?简直胡闹!还没喝酒,你问问你身上这酒味儿!糊弄谁呢?!” 见裴星来又要梗着脖子使犟,冼淼淼和游小楼赶紧上前,七嘴八舌的为他辩解,最后甚至主动申请酒精测试。 大约是冼淼淼“平易近人”的妆容为她拉了不少印象分,对方还真给裴星来做了酒精测试,然后还真就没喝酒reads();! 这结果一出来,裴星来眼见着又要顺杆爬,竟然翘起了二郎腿,冼淼淼恨得啊,真是想再上去给他几下子。 不等她出马,桌子对面的警察先就吆喝起来,勒令裴星来坐好了。 正乱着呢,方群也过来了,半小时不见,这家伙脑瓜子上就新得了一圈纱布,再合着衣服上斑驳的血迹和一看到裴星来就开始扭曲的五官,到底是……浑人一个! 裴星来跟谁认过怂?见方群竟然还不服,当即又要冲过去跟他大战三百回合,得亏着冼淼淼和游小楼一左一右的按下了。 裴星来好歹还有人时不时的灭火,可方群没人管呐,见他们竟然三对一,更是心气儿不顺。而且裴星来那混蛋还偷偷冲他比中指,满脸“日天日地你能耐我何”的死样子,方群瞬间怒不可遏,要出去单挑,就这么在警察的大本营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两三个人都拉不住他。 在很大程度上,态度决定一切,事发缘由究竟是什么警察不好说,但就这会儿,裴星来和方群俩人的态度和表现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警察是干嘛的?平时见识的各色混球还少么?你说你跟他们耍横不是自讨苦吃么! 结果就是裴星来深刻检讨了自己的行为,又主动表示要承担方群的全部医药费和赔偿损坏的全部物品,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不说后面的还好,一说这个,方群又要疯,“裴星来你少他妈装的人五人六,老子有的是钱,谁缺吗?留着给你自己上坟去吧!” 裴星来乐了,他就觉得对方是真傻,反正有人拦着么,他不还手也不会吃亏,乐得装优质公民…… 最后的最后,裴星来还真就在几个小时之后大摇大摆的出来了,而方群因为态度恶劣,还要被拘留几个钟头。 闹到现在,天都蒙蒙亮了。 刚才着急都没注意,现在一出警局大门,冼淼淼就觉得冷得厉害,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游小楼扭头一看,“哎你外套呢?” 冼淼淼一拍脑门儿,“草,丢酒吧里了!” 她一进酒吧就将外套丢给服务生了,后面闹成那样,酒吧里又暖和,她哪儿还记得起什么外套?可不就只穿着小毛衫过来了! 裴星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满是破洞的牛仔外套脱了,要给她披上,冼淼淼迅速拒绝,一脸嫌弃,“你快算了吧,全都是酒,湿哒哒的,熏都给熏死了。” 原本只是些香槟,可后来跟方群扭打的过程中又打碎了不少其他酒瓶,红的白的全混在一起,真是太味儿了。 游小楼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的貂和手包也还丢在酒吧里,就提议先回去拿东西。 她跟冼淼淼的跑车都是两座的,见裴星来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就干脆利落的把俩人凑一堆,自己先跑了。 上车半晌无语,冼淼淼是觉得两人几年不见,刚碰头就闹成这样挺戏剧化;而裴星来却觉得分明是自己把人请来的,哪成想又闹到这份儿上,最后还是人家把自己捞出来,忒丢面儿…… 最后还是裴星来先打破沉默。 他干咳几声,勾着指头搔搔额头,说,“方群就那熊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以后咱都不跟他来往了,你别往心里去。” 冼淼淼斜眼瞅他,慢慢发动车子,却没接话,只是道,“不是我说,你也该改改这驴脾气,从小到大吃的亏还少吗?” 裴星来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可别教育我reads();。” “我不是教育你,”眼下只有他们两个,冼淼淼也就抓紧时间,“咱们也都一天大似一天了,你想好干什么没有?” 见裴星来又要犟,冼淼淼抢先一步道,“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以后继承家业的话,我是真觉得咱们是朋友才说这话的,别看你是男孩儿,可这几年你自己也应该感觉出来了吧,你姐跟你那未来姐夫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要在这么作下去,你爸早晚要对你灰心。他也不能护你一辈子,说句不怕丧气的话,等老人家百年之后,就凭你跟你姐整天见面就吵吵的情分,她能多优待你呢?” 裴星来闷声不吭,也不知在想什么。 看他没反驳,冼淼淼忙趁热打铁道,“我跟小楼原本也是你这个想法的,可你这几年不在国内不知道,中间发生了太多事,生生就把我们给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都不是傻子,但凡有退路,谁又愿意起早贪黑狗似的忙呢?可我们总要长大。”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什么的,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些人前面一二十年松散惯了,刚一上来,怕是做什么都不中用,可好歹行不行咱都去试一把……我看你爸还是挺疼你的,哪怕你做个样子呢,他心里也有个指望,只要他力保你,还有什么做不成呢?” 裴星来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他才不管我呢,把我丢出几年,统共才打了几个电话啊?不是训就是骂的,哼,我姐才是他的宝贝呢,我算什么呀,就是路边垃圾桶里捡的!” 要不是时机不对,冼淼淼这能当场笑出来,可转头想到自己,她就又顾不上笑了。 “你也别在我跟前说这个,”她叹了口气,“你说你爸不疼你,可你再瞧瞧我,我,我连个家都没了。” 说到这里,冼淼淼也是悲从中来,眼眶微红,里面微微泛着点泪花。 平时当着公司员工和尚清寒的面儿,冼淼淼就是心里再苦也不敢表露出什么来,可她是真难受。 疼她的妈妈没了,爹又是这个样子,两个舅舅一个是敌人,一个还不知道能指望什么,外公又这么大年纪了…… 虽说她在某种程度上知晓未来,可毕竟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金手指还能依仗几天! 外人都看着她风风火火,狐假虎威的,今天斗倒这个,明天整死那个的,多么威风,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除了外公,没人真正信任她,就连冼淼淼自己也着实没底。 她以前毕竟没有做过,对什么都是全然陌生的,甚至一切都不给她摸索着慢慢来的机会! 时间不等人。 她就像一只还没学会走路就失去了几乎一切保护屏障的鸭子,恐惧,害怕,无助,可却不得不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哪怕脚下踩得全都是刀刃。 她现在就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跑,凭着一股有今天没明日的劲头往前跑,就指着这股冲劲…… 万一什么时候她败了,或者干脆这股冲劲儿也消散了,她绝对会死的很惨!墙倒众人推,大舅舅,冼笠然!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原本是安慰裴星来的,可到最后冼淼淼自己却委屈起来,而裴星来联想起回国之前看的新闻,瞬间就觉得其实冼淼淼真的比自己更惨…… 第二十四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酒吧主人早就闻讯赶来,已经指挥人收拾的差不多了,见冼淼淼他们回来,表情也是挺一言难尽。 说什么呢,这些都是他的老主顾,平时也没少照应了,按理说偶尔闹一下也不算什么,但这次貌似闹得忒过分了,连吧台都要重做,中间还不知要歇业几天。 裴星来虽然总惹祸,但跟家里真正闹翻以前,裴老板真的从来没在金钱方面委屈过他。他也不墨迹,当即丢给老板一张卡,“该多少是多少,你看着刷。” 老板还没开口,冼淼淼就先笑了,“你一张卡刷爆了能有多少?不吃不喝了啊?而且这事儿起因也在我,也算我一份。” 裴星来现在就是一无业游民,家里人给点儿花点儿,偶尔出去赛车、打牌什么的赢个万儿八千还不够他折腾一回,试问这种背景下能有多少钱够人家刷? 游小楼也想掺一脚,冼淼淼和裴星来异口同声制止了,“有你什么事儿啊!” 最后,终究是冼淼淼和裴星来各半。 三个人跟酒吧老板说了几句话,见都四点多了,也收拾收拾要走。 游小楼顺口问裴星来住哪儿,后者虎着脸说了个酒店名儿,还气鼓鼓道,“我才不住他家呢!” 游小楼就直剌剌地取笑他,“得了吧,还不住人家,你花的还不全是人家的钱?” 说完,也不看裴星来满脸通红,又转头问冼淼淼怎么处理。 冼淼淼揉揉眼睛,摆摆手,“睡不成了,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收拾收拾就该去公司了。” 游小楼也说要去公司,然后旁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纨绔子弟裴星来突然就局促起来reads();。 原来不知不觉中,大家真的都变了很多,现在两个姑娘都像模像样的开始搞事业了,可他自己…… ***** 冼淼淼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没承想,第二天早餐时她例行刷手机看新闻,浏览到国内板块的时候一口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富二代聚众闹事被拘,深夜大闹警局》 新闻照例是图文并茂,造型和颜色无一不张扬的超跑停在局子外面那一堆低调又朴素的警车堆儿里别提多么显眼和富有戏剧性了。还有不知聚会上哪个脑残把冼淼淼提醒大家别往外传的话例行当了耳旁风,将裴星来跟人打架打的一片狼藉的现场照片传了出去,也跟着见诸报端…… 但看照片和文字描述的确是够震撼的,而且遣词造句也非常容易挑动起社会矛盾,单从新闻造成的轰动性和效果来看绝对合格。 不过……这特么谁写的啊,还要不要脸了?不知道什么叫事实吗?谁闹事啊! 冼淼淼黑着脸三口两口吃掉早餐,惹得赵姨在旁边不住的唠叨,“慢点吃慢点吃,细嚼慢咽才养胃……” 还细嚼慢咽呢,冼淼淼现在都气的胃疼,恨不得立刻将写稿子的混账抓过来套了麻袋。 这都特么的什么破新闻,华国媒体行业要都是这么些捕风捉影、胡写乱写的混账,那迟早要完啊! 看新闻的发布时间,也就是她和裴星来进了局子后没多久,不过是因为那会儿大家差不多都休息了,所以才没大规模传开。但要是再不采取应对措施的话,估计等九点之后,该上班的上班了,该上学的也上学了,她冼淼淼又要成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虽然冼淼淼现在也没什么名声可言,甭管谁提起来基本上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都是诸如“纨绔”啊“败家女”啊“肆意妄为”之类的负面词汇,但并不代表她喜欢被冤枉! 而且她还担心一件事: 裴星来跟家里的关系本就紧张,说是一触即发也不为过,这次又闹了这么一出,裴老板看见之后,父子俩又少不了一场大战! 一想到这里,冼淼淼就忍不住头大,甚至隐隐有点儿不大地道的庆幸:好歹外公还相信她。 正琢磨该怎么不动声色的将这新闻压下去呢,尚清寒的电话先就过来了。 老爷子也不问前因,确定她没受伤后就说,“我已经派人出面交涉了,那新闻马上就会消失,你没事就好。” 冼淼淼心头一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不省心的孩子,她都不敢想老人家一大清早起来后突然看到这么一条新闻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外公,对不起,让您费心了。” 尚清寒倒是呵呵一笑,“傻丫头,说什么呢。” 顿了下又道,“玩儿可以,不过别伤了自己,以后遇到什么事,要第一时间跟外公讲,我们家的孩子,可不能受委屈!” 不管外界如何评论,尚清寒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他的孙女已经长大,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至于期间有意无意惹出来的可爱的小麻烦,他非但不会觉得厌烦,反而乐得替她擦屁股,因为这会让他享受到为人长辈的快乐和成就感,让他从家庭的角度体现人生价值…… 不过问题就在于,即便尚清寒无条件相信冼淼淼,上至璀璨,下至吃瓜群众都不这么认为reads();。 当冼淼淼踏入璀璨大堂,迎上第一道饱含着鄙夷、畏惧又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后,她那颗刚被尚清寒抚慰过的小心灵再一次烦躁起来。 能爆粗口么? 你你你,就是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用任何证据,冼淼淼都敢肯定自己现在在璀璨全员心中的形象早已经妖魔化,不要说跳进黄河,就是给她扔到长江里泡上一年半载,估计也洗不清。 既然洗不清,那干脆就这么晾着吧。 冼淼淼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到,就算不能让大家在短时间内敬我,可我好歹成功的让他们怕我,也算是成就非凡了吧……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以前冼淼淼不大信这个,可接下来的事儿瞬间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名单上的两个苗子,被别的公司捷足先登了! 两个,那可是两个啊,称呼起来都可以用复数了啊! 华国演员本就一言难尽,每年红起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两个简直就是语言之难以形容的巨大损失。 虽说那俩人到最后也没登上国际舞台,但个顶个儿都是国内电视剧圈儿的扛把子,妥妥儿的偶像派,哪怕演技十几年如一日的烂也阻止不了他们红遍大江南北。 可怎么就给别人挖走了呢?那俩人现在还都没上大学呢吧! 冼淼淼当魂儿那几十年看的也只是成名后的艺人,再就是他们私底下的生活和八卦,除了特别出类拔萃的那几个,真没花大工夫研究各自入行初期的故事,因此还真不知道那俩人走红之前有没有经纪公司。 这么一琢磨,冼淼淼又开始忍不住唾弃自己的不务正业、业务不专精,就是当鬼也死性不改,弄到这会儿白活了两辈子,结果还让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冼淼淼扒着电脑查了老半天,发现对手公司“光耀”确实是做了她曾经想过却一直没敢实施的大动作:选秀! 不管在哪个国家,选秀绝对是发掘明日之星的最佳方法之一,因为它大大的降低了门槛,让每个人几乎都有展示自己和公平竞争的机会;而公司那边则可以同时对成千上万的苗子进行筛选,简直就是广撒网多捕鱼。 不过相应的,选秀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选秀阵势大、战线长,极大的牵扯了公司的精力。而且参赛人员鱼龙混杂,又有各方势力掺杂其中,难以真正做到百分百的公平公正,甚至一个闹不好,比赛期间的选手很有可能被对手公司盯上,进而寻机会挖了去,那可真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再者,就算一个公司再大,能量和资源毕竟有限,他们不可能将所有有潜力的选手全部签下,就算签下也不可能一一用心培养。假如签约后选手因为种种原因心生不满,后果更是无法想象。 光耀这几年的发展情况不大好,旗下艺人要么过气,要么始终半死不活,业内地位一落千丈,现在选秀,大约也是在破釜沉舟了。 冼淼淼边看新闻边长吁短叹,一会儿怪自己太过小心、太缩手缩脚,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贪心,旗下已经有了两名悍将还不知足,一会儿却又气光耀动作太快…… 想太多的直接结果就是,那天冼淼淼非但没能做成点儿什么正经事,就连晚上也失眠了,一夜工夫就熬出来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嘴角上也起了个大泡。 不光赵姨看了吓一跳,就是冼淼淼也恨得不行,黑眼圈倒还好办,擦点儿遮瑕就行,可那个大包呢? 擦唇膏吧,又怕再刺激的它更严重;不擦吧,杵在那儿也忒惹人烦了reads();! 赵姨心疼她,一边收拾床一边安慰道,“快别弄它,你就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休息,有活儿就先推给手下的人做嘛,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冼淼淼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都没脸说自己到现在还是个光杆儿司令,还推给手下,她哪儿来的手下呦! 嘶,不过这倒提醒了冼淼淼,她确实得将选拔人才这件事提上日程,光靠她一个人真的有些忙不过来。就拿这次光耀的事情来说吧,但凡旁边能有个人搜集消息,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早餐是五谷杂粮面儿混着鸡蛋摊的小饼,暗暗的金色,喷香又劲道,非常有嚼劲,比外面卖的不知好吃多少倍。 生菜旁边摆着几样小菜和酱,有炒的酥脆爽口的土豆丝、老远就闻到清香的黄瓜丝、香醋混着清酱汁爆炒出来的豆芽儿等,还有略焯过的嫩虾仁、秘酱烹过的肝儿、老汤里卤出来的牛肉条儿等等,都等着冼淼淼挑了卷在饼里。 冼淼淼拿眼睛往桌上溜了一圈儿,“麻辣藕片和豆皮儿呢?” 她憋了一整晚的火啊,就指望着早上这点味儿刺激一下,以毒攻毒呢。 赵姨给她舀了碗鸡丝粥,把细碎的姜丝一一挑出来,又特意在里面搁上两颗枸杞,“你上火呢,可不好吃辣的,忍忍吧,回头阿姨再做啊。” 她倒是准备了,可瞅瞅冼淼淼嘴上那颗耀武扬威的大泡吧,哪儿敢再给她火上浇油? 一听这话,冼淼淼顿时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她连想吃的饭都吃不成了,未来还能光明吗? ******** 打从那天开始,冼淼淼,不,确切的说是璀璨一众基层员工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以前对他们不怎么在意的冼淼淼竟然开始关注大家了,而且不分场合地点,眼神极其幽深,偶尔却又带着挑剔,再配合她时不时的摇头点头、自言自语和莫名其妙的叹息,每每都叫人菊花发紧! 有消息灵通的同事吐露,冼淼淼貌似还找人事部门要了众人几年来的考核情况以及工作档案。 员工们闻言大惊:这是又要开除谁吗? 一时间,整个璀璨上下无不人心惶惶,活似头顶随时都会有死神的镰刀带着风声劈下…… 主要是平时议论冼淼淼的时候,大家谁也没少说,嘴皮子一个赛一个利落,偶尔没料了还会自我发挥一下。 可现在事到临头,一群人就都紧张起来,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简直恨不得倒带回去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扒回嘴里吃了。 就在胡奇峰犹豫自己是不是得找冼淼淼私下聊聊的时候,后者终于发招了:她要了个人! 被冼淼淼点名的是个前年才入职的小姑娘,叫付秀,今年也才不过22,长相平平无奇,体态略胖,连妆都画不好,在一家充斥着俊颜的娱乐公司里毫不起眼。 接到调任通知的付秀一脸懵逼,而办公室同事们更是嗡的一声炸开锅,也不管经理还在就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不要说他们了,就是执行部门的经理也满头雾水,想不明白冼淼淼这是在闹哪出reads();。 说是缺人使唤吧,全公司上下多少人呢,你怎么就挑上这个胖妞儿了? 还是说这付秀其实是个有深藏不露有背景的,毕竟过去一下子就是经理助理,不仅职位一跃几级,就连薪水都翻了不止一番! 想到这里,经理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付秀来,可对方回应该给他的却是尚未消散的震惊和茫然…… 摇摇头,要是这样的呆冬瓜也能有背景,那他就是老爷子的私生子了! “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明天就上任吧!” 说完之后,经理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太过严厉了些,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付秀去了大小姐身边,保不齐哪天狗屎运来了就要得道升天,而眼下公司派系斗争如此严峻,他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这么想着,经理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非常和气的拍了拍付秀的肩膀,柔声道,“小付啊,你这也算是高升了,以前我就很看好你,果然不错,以后出去了也别忘了常回来看看,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有他带头,办公室里的其他员工也纷纷起哄,呼啦啦上来把付秀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凑趣: “是啊秀秀,你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呀。” “瞧你说的,秀秀是那样的人吗,是吧秀秀?” “哎呀可真叫人羡慕啊,我们还大你几岁呢,现在还不是在这儿混着?” “升职加薪可是大喜事,秀秀,你这回怎么也得请客了吧?您说是吧经理?!” 当时就有不少人开始拍巴掌,一边拍一边有节奏的喊着请客,闹得付秀满脸通红,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 她工作还不到两年,正式入职也才一年,刨掉房租、交通和其他日常生活开支,那点儿工资根本剩不下什么,有时候还得靠家里接济。 请客,说得倒轻巧,可整个办公室上上下下二三十号人,漏了谁也不好,怎么也得几千块,她哪儿来的钱? 倒是经理毕竟精于世故,一看付秀欲言又止的为难劲儿,马上明白了她的难处,于是马上打圆场道,“哎,这也是咱们部门的喜事,与有荣焉嘛,让小付一个小姑娘请客确实不大好。这么着,咱们不还有些活动经费么,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用那个吧,大家都去,都去啊!” 付秀一听,简直感动的要哭出来,就觉得以前真是误会领导了,其实人家还是挺好的一个人。 *** 头天晚上,首次感受到来自办公室温暖的付秀被一干同事灌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差点儿就起不来。 昨天回来的太晚,又醉的不醒,付秀直接是和衣而卧,不要说洗澡,就连脸都没洗、衣服都没换,这会儿一照镜子直接就把自己吓到了,不得不忍痛放弃早饭,抓紧时间洗了个战斗澡,好歹将身上的酒臭气去掉。 都坐进璀璨电梯了,付秀才突然感到一种迟来的忐忑和惶恐: 所以说大小姐为什么选中自己啊? 她倒是不怕对方会虐待或是为难自己什么的,因为她曾经在公司里远远地见过冼淼淼几次,也曾在餐厅跟她几步之遥,觉得那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姑娘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骄纵,外面直接就是将她妖魔化了。 付秀在娱乐公司上班,也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流言不可信,因此她并不讨厌冼淼淼;非但不讨厌,甚至在听说了前段时间一连串的事情后,挺心疼她的,觉得这小姑娘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就没了妈妈,爸爸又这么不靠谱…… 只是,自己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迄今为止也没做出过什么特别突出的贡献,大小姐见了自己之后,会不会失望,然后又把自己给打回去啊? 她,她实在是太想要涨工钱了reads();! 怀着这样那样的心思,付秀敲开了门,心跳如擂鼓的看着办公桌后面那个在一水儿黑色木质摆设映衬下显得越发瘦削的姑娘。 “冼经理好,我是付秀,前来报到。” 冼淼淼这几天净跟些老狐狸绕弯子耍心眼儿了,颇有些不堪重负,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正经八百到发憨的话,一时间竟有些回不了神。 谁? 她刷的抬起头,眨眨眼,“什么?” 付秀又说了一遍,然后舔舔嘴唇,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紧张。 “哦,是你啊,”冼淼淼恍然大悟道,又敲敲自己的额头,“对,是今天报道,瞧我给忘了,抱歉抱歉。” 付秀压根儿就没想到她竟然会给自己道歉,先是一愣,然后脸腾地就涨红了,说话也不自觉结巴起来,“不不不,是,是我过来没打招呼,我” 冼淼淼一下就乐了,站起来活动下手脚,道,“是我让你过来的,你打什么招呼?抱着挺重的吧,来,我带你去看看地方。” 进来这么久了,付秀仿佛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一个盛满自己家当的巨大纸盒,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胳膊有些酸。 冼淼淼在的这层办公楼利用率并不高,尚清寒就十分大手笔的划出来四分之一给她,内部不仅有类似个人公寓的休息室,还有一个布置有各种休闲、健身设备的活动室。 工作室整体是个半封闭的小套间,进门先是接待处,再往里才是隔了一道玻璃墙的正室,付秀的工作地点就在外面的接待台。 接待台宽敞又漂亮,桌椅板凳设计的也都十分符合人体力学原理,旁边还摆了几盆开的正艳的花儿,整体环境比付秀之前拥挤的格子间强了不知多少倍,而且都归她一个人使! 因为过分激动,付秀微微涨红了脸,一边努力做着表情管理,一边竖起耳朵听冼淼淼的吩咐: “现在呢,工作室满打满算就咱们四个人,那两个平时基本上都在练习室,吃饭的时候你就见到了。平时你就替我接接电话,整理我的行程,看快到时间了就提前提醒,根据我的需要收集信息什么的……” 说完这些,冼淼淼又特别认真地跟她讲,“稍后我会给你发一封邮件,里面分了黑白名单,白名单的第一时间联系我,但凡黑名单上的人,不管是电话邮件,你都统统不必理会;要是亲自过来,就说我不在。” 反正那玻璃墙都是单向的,她不怕露馅! 见付秀还有些拘谨,冼淼淼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好了,跟着我别的不敢保证,钞票,绝对不缺!” 付秀:“……” 这样直白又粗俗的话真的适合这么大咧咧的讲出来吗?不过,啊啊啊,我喜欢! 出来工作的说白了不就是图钱么?什么理想抱负都是虚的,钞票先厚厚的来几沓,工作热情保准调动的起来! ***** 第二十五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 最近几天,冼笠然那一家四口过得很不好。 因为他跟苏恒婚内出轨并且弄出来两个跟原配女儿差不多年纪的私生子女的消息曝光,生活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他失去了权势和地位,开始筹备婚礼之后越发的捉襟见肘,而原本遍及五湖四海的交际圈也像水库遭遇大型抽水机一样迅速干涸; 紧接着苏恒开画展更加寸步难行,前天展馆方面还打电话来,直言因为消息的扩散,他们展馆的声誉也受到了一定影响,“希望苏女士能另寻他处”。 苏恒顿时就慌了手脚,习惯性的朝冼笠然哭诉,冼笠然也是习惯性的端着架子跟展馆方面交涉。 哪知对方一听是他,刚还勉强称得上是客气的语气登时就变得冷漠又刻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明晃晃的嘲讽,“哦,原来是冼先生啊,那就更好办了,想必不用我们说您也一定能够理解的吧,我们的庙太小,恐怕容不下苏女士那样一尊大佛……” 搞艺术的本就清高,珍惜名声跟鸟儿爱护羽毛一样,怎能容忍这样一个摆明了人品不过关的人来瞎折腾? 更何况展馆老板跟黄元郊关系不错,而黄元郊又跟尚清寒是割头换命的知己兄弟,事情真相曝光之后,这群半老头子登时火冒三丈,把桌子拍的砰砰响,觉得这种一边利用老婆往上爬,一边还吃里扒外的混账简直不是人,自然不愿意这种玩意儿过来玷污了自己的宝地,于是就打发人给苏恒下通牒reads();。 本想在月光白面前露脸,没成想反倒丢了丑,连日来积压的火气统统在这一刻爆发,恼羞成怒的冼笠然直接站起来摔了电话,将哭丧着脸刚进门的苏念和苏悦吓了一大跳。 苏悦啊的叫了声,抱着哥哥的胳膊不撒手。 听见声音的冼笠然抬头一看,还没来得及整理情绪就被俩人的表情重新引发不满,“好端端的,哭丧着脸做什么?!” 苏悦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他这样冷言冷语的吆喝过,顿时有点接受不了,嘴巴一噘就开始抱怨,“我又没惹你,你冲我发什么火!” “悦悦!”苏恒连忙喝止,“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 “本来就是,”见妈妈也不向着自己,苏悦越发的委屈,索性竹筒倒豆子似的吐了个干净,“这几天同学和老师们都不待见我了,背地里老说我坏话,我跟他们理论,他们就嘲笑我是私生女,还说我妈是第三者!爸,你去跟那些记者说啊,我妈才不是第三者,那个什么尚云璐才是!说啊!” 当初冼笠然暗中动用尚云璐的人脉,花了好大功夫才将苏悦送入现在这间贵族高中,之后苏悦又凭着“艺术家”之女的头衔和学自母亲的小心机,成功在班级内占了一席之地。 怎奈毕竟是成长环境和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不管是冼笠然还是苏恒,都从未意识到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一众同学家里都非富即贵,其中更不乏积累几代的老牌权贵豪门,自然有他们的骄傲和领地意识,苏悦一个穷画家生的外来户却如此张扬,很快就引发部分同学的不满,只是因为没抓住她的把柄,又有一些傻瓜拥护她,一时不好下手。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苏恒一朝从神坛跌落,苏悦也形象和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从簇拥者无数的冰美人成了人人不齿的私生子,短短几天就饱尝人情冷暖……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苏恒又羞又怒,也急了,不由得抬高声音,“悦悦,不许胡说,上去做功课!” “我怎么胡说了?!”奈何被惯坏了的苏悦根本就不是会听劝的性格,苏恒越阻止,她就越要说,这倒跟以前的冼淼淼有几分相似。 苏悦越说越委屈,眼里也流出泪来,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样,“你以前不老跟我说吗,你跟爸才是真心相爱的,是姓尚的那个女人破坏了你们的感情,可现在怎么就成了第三者?爸,我不想当私生女,我才不是,我不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到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羡慕,她嫉妒,她恨! 都是冼笠然的女儿,凭什么冼淼淼就能锦衣玉食,开豪车,住豪宅,今天钻戒明天皮包的买个不停,而自己多买几双鞋就要超支?凭什么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己却要被一群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这太不公平! 冼笠然心里本来就乱,又被苏悦这么一闹,太阳穴都一抽抽的疼起来:这让他想起了冼淼淼,太糟心了! 像苏恒这种心机女表,最担心的就是毁掉金主对自己的美好印象,见冼笠然的脸色越来越黑,她把心一横,干脆上去打了兀自哭闹不休的女儿一巴掌,“住口!” 苏悦整个人都被扇懵了,脸歪向一边,大半天回不过神来。 苏念也是呆逼,过了几秒钟才喃喃道,“妈!” 他从未想过温柔美丽的妈妈有一天竟然会动手打人,还是打自己的女儿reads();! 苏恒强忍着不去看冼笠然,也不去揉隐隐作痛的手,只是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并指着楼梯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苏悦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带着一股复杂的恨意冲回房间。 冼笠然也从没被这双儿女如此挑战过作为父亲的权威,显然苏恒先一步动手打了苏悦的举动让他的表情好了不少,但明显依旧余怒未消。 他黑着脸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苏念,冷声道,“你呢,也在对我不满吗?” 尚家祖孙两个的一连串攻击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叫他始料未及,现在冼笠然很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意思,饶是一丝一缕的风声都会叫他神经紧绷、精神过敏。 苏念要比苏悦成熟得多,也会看眼色的多,他看了看冼笠然,再看看一直冲自己使眼神的母亲,努力平心静气的说,“没有,只是爸爸,我快毕业了,同学们大都去实习了,之前您总让我等一等,那您看现在?”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个冼笠然又是一阵烦闷。 以前他在璀璨风光无限,别看尚云朗是老爷子的亲儿子,可在璀璨的话语权也未必及得上自己,所以当时冼笠然打算的也挺好: 等时候到了,就直接把苏念弄到璀璨来实习,毕业后转正,有自己在,不怕提拔不起来,日后有他们父子两个同在璀璨,相互扶持,总有将整个公司收入囊中的时候; 至于苏悦,那丫头头脑简单,倒也不怕什么,弄来璀璨包装成花瓶偶像出道就行,到时候她在贵族高中认识的那些同学和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全都会变成助力,为他所用…… 无奈世事无常,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没等春风得意的冼笠然实施计划,他自己就先成了过江的泥菩萨! 一步错,步步错,中间一环出了问题,后面的一切计划都就成了镜中月、水中花,这会儿不要说安排苏念的前途了,就是他自己还能不能东山再起都是个未知数。 可要冼笠然亲口承认自己现在失势,那可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因此憋了半天,他也只是憋出个“再等等”。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苏念多少继承了些冼笠然的狡猾,之前并未跟任何人透露风声,现在也没在冼笠然跟前流露出任何不好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很乖巧的跟父母道别后上楼去。 他关上门之后,苏恒才小心翼翼的去安慰冼笠然,后者仰头看了看二楼围栏,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悦悦,唉!倒是阿念还像我些……” 苏恒面上赔笑,可心里却也是本能的起了嘀咕,几十年来头一次怀疑起来: “冼笠然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 最近几天,任栖桐有点儿烦,因为他被“骚扰”了。 邓清波大概是从冼淼淼哪儿问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一天n遍的发短信: “小师弟,一块儿健身去呀?” “小师弟,烧烤来一发?” “啊,不好意思啊小师弟,忘记你现在不方便吃烧烤了,那么涮锅子来一发?原味儿还是骨汤?” “小师弟,瞧哥哥的腹肌练得如何?” 大家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因为个人性格和习惯问题,任栖桐并不喜欢跟别人过多交流,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观察:邓清波这货,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你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能给你展示下什么叫不屈不挠reads();。 于是当邓清波在短信中加入图片,满含嘚瑟的向任栖桐展示自己的腹肌,并再次发出一起健身的邀请之后,后者终于决定一击必杀。 任栖桐面无表情的回复了一个字,“好。” 正撩着背心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对已经初具雏形的腹部六块肌爱不释手的邓清波听见手机响,单手抓过来点开一看,当即卧槽了一声。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小子竟然同意了,哈哈,他果然还是被哥哥我迷人的肌肉线条折服了吧。” 结果第二天,邓清波就跪倒在了健身房里,毫无退路的献上了自己的膝盖。 作为从小生活在国外的混血儿,任栖桐很好地继承了那份不畏严寒的基因,大冷天的也只是在一身单衣外罩了一件中长款的棉服,进门一脱就露出来里面灰色的棉质卫衣。再将宽松的上衣一拉,紧身运动背心下包裹的肌肉瞬间给了斜眼偷瞟的邓清波致命一击,这家伙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邓清波原地晃了几晃,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眼花,遂决定上前亲手一试。 任栖桐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给他看,不过还是在那双贼手要摸上来的前一秒错开了:他可没有被男人摸的癖好! 邓清波回神,看看人家将运动背心撑得鼓鼓囊囊的结实肌肉,那腹肌,那背肌,那特么的人鱼线!?再瞅瞅自己需要脱光了用力使劲儿才能看出点端倪的模糊线条…… 小邓啊,你为何如此想不开! 不过前面说了,邓清波这人有个常人难敌的好处:心宽。 纠结了几分钟后,他马上就调整过来,屁颠儿的跟在任栖桐身后,十分没有节操的问道,“小师弟,你这是练过啊。” 任栖桐没惜搭理他,舒展身体后轻轻松松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跟玩儿似的,连呼吸节奏都没变,然后又换另一种器材练背肌。 邓清波看的眼热,腆着脸继续追问,“肌肉不错呀,你这是咋练得,教教我呗?” 不管任栖桐走到哪儿,邓清波都跟条大尾巴似的巴巴儿跟着,着实叫他烦不胜烦。 他今天过来本是打算好好打击下这货,让他以后没事儿别再烦自己了,没成想人家压根儿就跟情绪低迷绝缘,非但没赶走,反而更黏人了,任栖桐就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失策。 不知不觉中,邓清波已经从询问健身方法迂回到了运动喜好,并特别不要脸的吹牛/逼,“……真的,别看这样,我运动也算全才,什么时候咱一起去打个球啊啥的。” “嗯。”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还能,哎等会儿,你说嗯?” 邓清波不禁瞪圆了眼睛,觉得自己可能产生了幻听,“你答应了?!” 任栖桐突然挺想把自己手里的哑铃糊到他脸上去,不就是出去打球么,怎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味儿这么怪呢! 这还是俩人认识以来任栖桐头一次答应跟自己一起做点什么事儿,邓清波就跟那长征军终于看到终点了似的,既有成就感又无比狂喜,“就是嘛,爷们儿么,别老是憋在屋里,就得出去见见风,挥洒下汗水啥的,那才是男人味儿reads();!” 任栖桐的面部肌肉忍不住抽动两下,不自觉的离他远了点。 运动我很喜欢,但满身臭汗的男人味儿什么的就算了,谢谢。 于是冼淼淼同志旗下唯二两员大将相约出去打球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然而…… 次日,邓清波从人挤人的公交车上蹿下来的时候,任栖桐已经在体育馆门口等了将近十分钟,不过因为他是提前一刻钟到的,邓清波这会儿来也不算迟到。 邓清波在刚一看见他的瞬间就扬起灿烂的笑容,然后用力挥动胳膊。 任栖桐承受着来自周遭人们的注视,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决定装作不认识。 但是认不认识这种事儿吧,一般都是双向的,不是说你想不认识别人,别人就也不认识你的。 邓清波一路笑着跑过来,临近了还跟两个俏脸飞红的陌生姑娘打招呼,“嗨美女,帅吧?那是我小师弟!” 美女们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又光明正大的多看了任栖桐几眼,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显然十分的意犹未尽。 任栖桐:“……” 邓清波跟他打了招呼,“今儿天不错哈,哈哈,哎你拍子怎么这么短?定制的?可我看你胳膊也挺长啊。” 你胳膊才短!任栖桐一边表情平静地在内心反驳,另一边却突然有了种不怎么样的预感。 他看了眼对方背着的黑包,沉默片刻,“你说打球,打什么球?” 邓清波一怔,挠挠头,“羽毛球啊,咋了?” 任栖桐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运动背包拉开,递到他面前,邓清波一伸脖子,傻眼了: 网球拍! ***** ***** 新来的助理付秀从上岗之日起就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工作热情,每天早到晚走,勇敢的承包了包括打扫卫生、浇花、煮咖啡等在内的一系列工作,严重威胁到了负责该区域的保洁阿姨的饭碗…… 冼淼淼就这个问题跟她谈过几次,“你只做好助理的工作就好了,其他的有别人负责,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然而付秀只是爽朗一笑,带着几分勤劳勇敢的憨厚,“没关系的冼经理,我手脚很麻利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喷壶,旁边几盆花的枝叶上都带了晶莹的水珠,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在之前的部门她不仅要负责自己的工作,很多时候还要接手同事们不愿意接的棘手活儿,偶尔谁的工作做不完了,第一个被找上的冤大头就是她……更别提替大家跑腿儿、复印资料、买饮品、搬文件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而现在,付秀只需要负责冼淼淼一个人的事情,最多再加上任栖桐和邓清波的资料整合和相互联络,简直清闲!清闲到她都没脸要那么高的工资! 冼淼淼失笑,见多了职场偷奸耍滑的,乍遇上这种死心眼儿还真挺有意思,不过这种观念可着实要不得。 “付秀,你这个思想很有问题啊。”冼淼淼这话一出口,付秀整个人都灰暗了,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更大,好像下一刻就会从眼眶里飞出来。 “别怕,我不是要炒你,”冼淼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你要知道,公司之所以付你这么多钱,不是为了请你来搞清洁或是浇花,你的这些时间也是成本,你对自己负责,就是对公司负责reads();。” “你也许觉得空余时间很多,或者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没必要在假手他人,可你为什么不把这些时间真正的利用起来,进而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呢?” 话说的太直白了可能引发争议,但事实却是如此。 虽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但具体到每个岗位上,或者说具体到金钱上,他们产生的价值确实是不同的。 你可以花两三千块就雇到一位麻利又能干的保洁人员,但能干的助理,千金难求。 付秀急于回报自己的想法冼淼淼不是不明白,甚至对她的努力也很欣赏。但只是欣赏,并不提倡。 付秀的潜力巨大,上辈子曾经做到过胡奇峰私人助理的位置,杀伐决断所向披靡,冼淼淼不愿意她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想推着付秀走的更远,比上辈子还远,也好让她不至于后悔打乱了对方的人生轨迹。 听了这些话,付秀若有所思,眼中的紧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感激。 冼淼淼手中握着巨大的权力,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和机会,她想要一个人的感激不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来的更容易。 正因为此,她不在意甚至不稀罕这种轻薄的感情,她要的,是更长远更更厚的回报。 不过,又投入才有产出…… 冼淼淼一拍巴掌,“既然你这么闲,我给你布置点任务好了……” 半小时后,付秀看着新鲜出炉的学习清单无语凝噎,那上面一排排字迹看得人眼花缭乱,内容更是涵盖时尚、美容、法律、经济、语言等多个领域! 好吧,她绝对闲不着了! 打量着付秀欲哭无泪的表情,冼淼淼表示心情很好。 她微笑着拍了拍助理的肩膀,亲切鼓励,“加油,我看好你。” 几分钟后,冼淼淼又按铃叫她进去。 付秀迅速收拾好近乎崩溃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您叫我?” “差点忘了,”冼淼淼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压着暗红纹路的礼盒,径直塞到她手中,“哝,把你现在用的都换下来,去吧。” 那盒子刚一拿出来,付秀就忍不住加深了呼吸,而等弄明白竟然是给自己的之后,心跳都已经乱了,看向那盒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块沉甸甸的金条! 钱,这都是钱啊! 她曾无数次徘徊在这个牌子的专柜前,甚至鼓不起上前试用的勇气,每每都只是陶醉的呼吸着那一方空气…… 就是这个套装,虽然特别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但价格却不是她这种土鳖能承受得起的:小小一盒粉霜,竟然就要将近两千块! “这,这个我不能要的!” 冼淼淼眼神复杂的往她脸上扫了眼,有几句话在喉头滚了几滚还是选择咽下去,“为了公司的门面,算新人福利吧。” 有个刚过上午十点就开始满脸泛油、唇膏脱色、眼影集体离家出走的助理真的很惊恐好么! 第二十六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送走了连背影都在打飘的付秀之后,冼淼淼重新集中精力应付工作。 配备了事业心强又能干的小助理后,冼淼淼才实打实的感受到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笔给自己带来了多么大的改善: 她再也不必自己从浩如烟海的资料库中扒拉信息,也不用亲自去做诸如打电话、下通知、整理资料等细小繁琐的活儿。甚至就连你在几家餐厅中犹豫不决,付秀也会迅速搜集信息,并将筛选出来的有用信息呈到你的面前! 总而言之,冼淼淼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工作起来也更加的有条不紊,真正有了点儿运筹帷幄的气势。 到了晚上,冼淼淼让付秀通知任栖桐和邓清波一起出去聚餐,算是给这个初具雏形的团队来一次迟到的贺宴reads();。 出门之前,付秀已经用冼淼淼送的那套名牌化妆品重新给自己化了妆,虽然手法还有待改进,但因为东西好用,瞧着已经挺像样子了。 冼淼淼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前几天每到下班时分,付秀那一脸模糊油腻的妆容…… 见冼淼淼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付秀还有些羞赧,倒是前者不以为意,“没事儿,多练几次就好了。” “是,谢谢您!” 付秀的脸有点红,不过还是很镇定的道谢。也许是白天冼淼淼跟她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现在的她连眼神都坚定了很多,原本萦绕不去的小心翼翼和迷茫隐约有了消散的迹象。 嗯,怎么说呢,就好像一株习惯性看地面的向日葵终于被掰正了脖子。 正能量这种东西真的很容易感染人,付秀一天之内变化如此之大,连带着冼淼淼也干劲满满,大有返回办公室加个班的意思…… 当然,到最后她也没回去加班,只是等任栖桐和邓清波到齐之后就集体前往预约好的餐厅。 然后冼淼淼就发现自己手下唯二的两名艺人关系似乎好了很多,这一点从以前邓清波单方面絮叨,到现在的任栖桐间或反馈白眼的巨大进步上就能明显看出。 她不由得十分欣慰。 然而恰巧抬头看了她一眼的邓清波却很不配合的把自己的脸扭曲成一种很一言难尽的表情。 冼淼淼本能的挑了挑眉毛,隐约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听到的话很可能不那么中听,但却又该死的抑制不住好奇心,“你想说什么?” 邓清波搔了搔额头,又搔搔脖子,然后憨憨一笑,“刚才那个表情跟你真是太不搭了。” 任栖桐瞥了他一眼,有点儿像是要制止,可却始终没付诸行动。 就听邓清波大咧咧道,“哈哈,你才几岁啊,可偏偏又是叹气又是舒展眉眼的,那眼神还唉怎么说呢,哈哈还挺慈祥,搞得跟个老太太似的,哈哈哈!” 冼淼淼:“……”我想把手里这碗热汤给他照脸泼过去成么? 任栖桐干咳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嘴里扒饭的速度越发快了。 冼淼淼先恶狠狠地瞪了邓清波一眼,视线扫到任栖桐又停下,咬牙切齿的问,“你笑什么!” 任栖桐迅速将刚刚翘起来一点的嘴角压下去,面无表情的抬头,“他说的挺对的。”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任栖桐越来越觉得这个姑娘是个挺不可思议的矛盾体: 你说她成熟,可每每□□八卦不断,私底下也会为了一点小事张牙舞爪,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委屈; 可说她不成熟,她生气归生气,却从来不会迁怒,这一点恐怕是很多事业成功人士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的; 你说她精明,可媒体一抓一大把的小辫子又是哪儿来的呢? 可要说她糊涂?眼下一桩桩一件件极其难办的事情,她却一步步走的艰难又稳定…… “新人”付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冼淼淼好似并没有要真生气的样子,连忙出来打圆场,“那个,冼经理,咱们不是还有正事要说?” “哦,”经她提醒的冼淼淼食指一点桌面,迅速收回正在跟任栖桐对抗的视线,“你不说我又要忘了reads();。” 太多事情千头万绪的,她又有点儿经验不足,常常会忘东忘西,现在有了助理,果然好多了。 “是这样,”冼淼淼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严肃道,“邓清波,任栖桐,你们两个可能都有活儿了。” 她平时很少直呼别人的名字,而一旦这么称呼了,就证明真的有事,因此任栖桐和邓清波也不由得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先是邓清波,你的广告前期反响不错,我决定趁热打铁,让你去电视剧里试试水,事情我已经协商的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意外,下周就会有明确的答复。” 邓清波的心跳骤然加快,脸上一阵阵发热,忍不住又说出了当初得知自己马上要去拍广告时的那句话,“这么快?” 冼淼淼被他这幅呆样逗笑了,“不算快了,娱乐圈瞬息万变,根基不稳的路边粉丝更是用薄情寡义来形容都不为过,相信我,你在talk上面发布的那几张光膀子傻笑的健身照片绝对不足以挽留他们。” “更何况,你的广告虽火,可实际上并没有在娱乐圈内掀起太大的波澜,能真正记住你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一点从至今都没有任何个人或是团体向你主动邀约就可以看出来。” “光站在原地等机会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机会不来找我们,我们还可以抢嘛!” 邓清波的脸色从冼淼淼说到“光膀子傻笑的健身照”就开始涨红,到后面“记住你的寥寥无几”又迅速变得苍白,而等到后面冼淼淼一脸平静的说出“抢”这个词,他的脸色就更复杂了。 虽然知道是为自己好,可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轻轻松松说出来“抢”,果然还是挺……挺霸气,挺他妈的匪气四射! 虽然对那位被自己抢了角色的无名氏有点抱歉,不过邓清波的内心很快就再一次澎湃起来。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严酷,早就不时兴单纯的公平竞争那一套,谁的关系够硬谁就是大爷!之所以他现在还有闲情逸致为别人担心、惋惜,正是因为他遇到了好东家,不然绝对会死的比任何人都难看,哪儿还能在这种高档餐厅里优哉游哉的吃饭? 冼淼淼没错过他眼底飞速划过的一抹纠结和歉然,只是她没那个耐性,也没那个心思去做知心姐姐熬什么见鬼的心灵鸡汤。更何况,她相信,几年来忍饥挨饿、受尽了世人白眼和嘲讽的邓清波绝对比现场在座的任何人都明白机会的可贵,知道娱乐圈的残酷性。 果然,沉默了几秒钟后,邓清波就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向冼淼淼鞠了一躬,声音洪亮道,“谢谢头儿,我会努力的!” 他们所在的是一家高档餐厅,出入的非富即贵,大家就连走路都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哪儿见过这样傻不愣登大声喊口号的?于是齐刷刷扭头来看。 任栖桐第一时间用力转身看向窗外,留给大家一个能引发无限遐想的帅气背影,而冼淼淼则是用力捂住了额头。 邓清波,你这个二百五! 讲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聋!还什么“头儿”!什么头儿?流氓头子吗?! 冼淼淼都懒得去想大家又开始怎么编排自己了,她干脆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拍拍任栖桐,示意他看自己。 “你接受专业培训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跟那些老师商量过后,觉得可以先发一首歌试试,就以mv的形式,你觉得怎么样?” 任栖桐天分极高,又善于学习,进展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最好不过,连那几个老师私底下都找过冼淼淼好几次,说来说去就是一个事儿: 他们已经没太多能教给任栖桐的了,这小子学起东西来简直不像海绵,而像是一尊被风干了几千年的木乃伊,不管给他什么都能在短时间内吸干reads();!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妖孽还藏藏掖掖的干嘛?赶紧丢出去让竞争公司那些孙子们跌破眼镜吧! 冼淼淼回去跟尚清寒也咨询过几次,觉得确实没有再压制的必要了。 任栖桐的天赋本就令人望尘莫及,现在连嗓子的使用方法和各种发声方式也都学得差不多,发布一两首歌根本不是问题。 反正就算发歌之后他真的一炮而红,到能举办演唱会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期间也够他将发声技能练习纯熟了。而且冼淼淼也不是那种只看眼前的压榨派人士,由她盯着,总不至于任栖桐的嗓子还跟上辈子那样遭到致命创伤吧?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冼淼淼没有跟包括尚清寒在内的任何一个人提及: 她知道任栖桐对新经历、新体验是多么的渴望,就算现在他可以用强大的自制力和良好的教养配合,可谁又能保证这约束力能持续多久?假如真到了任栖桐厌烦的那一天,而冼淼淼还迟迟没能准备好替他祛除枯燥和无聊的下一步,他们之间的合作还会有未来吗? 任栖桐果然毫不迟疑的点头应下,冼淼淼在心里松了口气,笑容灿烂,“来,干一杯!” 虽然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但同作为这个小团体中的一员,付秀也不禁跟着热徐沸腾起来。 她看看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冼淼淼,忽然双颊一热,啊,小老板好帅哝~ 薄如蝉翼的玻璃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而杯壁折射出的吊灯光落在冼淼淼眼睛里,亮的像星星。 任栖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饭后,冼淼淼打电话叫车子,准备把任栖桐他们几个安全送回去,结果还没打呢,就先进来一个。 她向三人示意,走到一边接通,“找我吃饭呐?晚啦,姐姐我刚跟人吃过,哼哼。” 游小楼先笑了声,不过马上就严肃起来,“不跟你瞎扯淡了,裴星来跟他爸闹掰了你知道吗?” 冼淼淼一怔,一时间有点儿懵,“他不是一直跟裴老板掰着呢么?” 游小楼:“……” 尼玛,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两人诡异的沉默数秒,游小楼这才想起来正事,“真的,不跟你开玩笑,前儿咱们进局子的事儿不是给人捅出去了吗?他姐” “停停停!”听到这儿的冼淼淼不乐意了,“什么叫咱们进局子啊?这话能这么说吗?叫人听见我成什么人了呐!” “姐姐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面儿,听我说正事儿,裴星来他姐那搅屎棍跟那男朋友真特么的是破锅配烂盖,凑一块准没好事儿!前几天我还在酒会上看见他们来着,装的跟良民似的,结果今儿就隐约听说裴星来让他爸给揍了。” 刚开始冼淼淼在心里吐槽游小楼的语言功能,听到后面也不禁严肃起来,只是脱口而出的话还是有些个不靠谱,“揍了?真打了?这都什么社会了,他还真打人啊!他打得过裴星来吗?” 游小楼又给她噎个半死,不过倒真的开始考虑起那爷俩扭打在一起的情景来…… 照裴星来那臭脾气,肯定也不会是老老实实挨打的主儿,而裴老板随着年纪大了,威严日盛,肯定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 可这么一提醒,游小楼也有点不确定了,“嗨,我也是听人说的,老裴你还不知道吗?死要面子,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本打算问问情况的,结果刚一起头他就给我挂了,我这不就只能先跟你透个气儿了reads();。” 说到跟裴星来的关系,游小楼简直再清楚不过了,不光她知道,圈儿里多少人都明白:打多少年前裴星来那小子对冼淼淼就有种朦朦胧胧的暧昧,再算上上次酒吧那一出,合着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感情非但没淡化,反而更深了! 所以就算自己问不出来,游小楼也不担心,还有她冼淼淼啊!等什么时候冼淼淼也无能为力了,那事情估计就真的大条,大约她们就得花钱雇个爆破公司或是拆迁队什么的,直接考虑破门而入了。 冼淼淼挂了电话之后,马上就拨了裴星来的号,果然提示关机。 妈的,问题大了。 她站在原地,眉头死紧,咬着嘴唇想辄。 正全情投入的琢磨呢,却听身边突然炸开一道熟悉的嗓音,“出什么事了?” 冼淼淼登时就给吓了一跳,瞳孔都放大了,几乎没原地跳起来! 老实讲,任栖桐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大,但关键是冼淼淼想的太入神,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后面再冷不丁的响起一个声音,真是太有惊悚效果了。 见是他,冼淼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又长长的吐了口气。 任栖桐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在两人中间拉开足够的距离,“抱歉,不过需要我帮忙吗?” 冼淼淼摇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就是一个朋友跟家里闹了别扭,心情不太好,等会儿我可能要去安慰一下。” 任栖桐这才点点头,看了下表,又道,“很晚了,注意安全。” 虽然担心着裴星来,但冼淼淼还是忍不住笑了,很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这个人,其实真的很温柔。 说话的时候,冼淼淼是面向酒店外面的光源的,她对面的任栖桐清楚的看见那些细碎的灯光均匀散布在她眼眸中,活像曾经他在某块高原大陆上仰望过的星空,明亮而又鲜活。 ***** 作为冼淼淼的司机兼私人保镖,谢磊尽职尽责的跟随她出入一切场所,并时刻严阵以待。 此时此刻,望燕台某五星级酒店光辉璀璨的大堂里,冼淼淼肃容在前走的飞快,谢磊“虎视眈眈”步步紧跟,两人的气势和来头像极了过来砸场子的。 冼淼淼刚走过大堂中央,值班经理就已经飞快的从前台钻了出来,笑容满面的将她挡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冼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海中还在飞快的回忆,最近几天的娱乐报道上有没有说冼大小姐交往了什么品行不端的男朋友之类…… 冼淼淼干脆利落的一摆手,“不用忙了,我就是来找个人。”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值班经理越发坚定了关于她要来闹事的猜测,于是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流淌下来,“那您请这边坐,我让前台打电话请他下来?” 说着,就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将冼淼淼的行进路线拐到大堂那不起眼的角落去reads();。 但不要忘了,谢磊还在啊! 他差不多是拎小鸡仔儿似的就把体型正常的值班经理弄到一边,然后上肢极其富有技巧的一晃一扭,就护着冼淼淼沿原定路线进入电梯。 值班经理踉跄一步站稳,简直就要喊出来:非住客不得随意出入,这是规定,规定啊! 然而电梯旁边显示楼层的小屏幕已经开始变幻数字,值班经理一咬牙,按下对讲机,“各部门注意……” 冼淼淼很快来到裴星来所在的套房,谢磊替她按了门铃,没反应。 也不知咋地,冼淼淼心底腾地升起来一股火气,干脆利落的扒了外套,挽着袖子就要上前砸门。谢磊本要代劳,不过被拒绝了。 “我自己来,”冼淼淼示意他退后,然后咣咣砸门,“裴星来,裴星来?老裴!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我开门!” 这一层都是套房,总体住客不多,更何况能住在这儿的大多夜生活丰富,估计这会儿都还未归,不然一准儿有人出来投诉。 冼淼淼又砸了一会儿,还是没回应,便开始门铃、手工轮着来,然后值班经理带着几个人就上来了。 “冼小姐请不要这样,”值班经理也是苦逼,他不敢得罪冼淼淼,可也同样不敢让住在这一层的其他客人不满,只得硬着头皮上,“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好吗?” 砸了这么多下,冼淼淼也觉得有点儿手疼,当即非常通情达理的点点头。 值班经理差点没被感动哭,刚要说什么就听她又来了一句,“不过我朋友刚跟家人闹了矛盾,十分严重,情绪非常不稳定,已经失去联系一整天了,我有理由怀疑他可能会自杀。” “啊?!” 冼淼淼继续面不改色的撒谎,“要是在贵店出了命案,想必对这边的声誉” 她的话还没说完,值班经理已经脸色大变,火速让旁边的楼层管家掏出□□开了门。 门一开冼淼淼就冲进去了,她一路跑过华丽的客厅、副客厅、书房等地,然后来到主卧门前,一扭门把手,开了。 后面值班经理等人呼啦啦跟了一大群,各种心惊胆战,生怕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满地鲜血。 好在老天有眼,大家跟着穿越主卧室,到达浴室后看见的只是一个衣衫不整的醉猫。 冼淼淼先扑过去试了裴星来的鼻息和颈部动脉,确定没死之后直接蹲在了地上。 她愤怒地将地上的一堆空酒瓶踢得哗啦啦响,妈的! 见她这样,再看看泡在浴缸里那位,酒店方也明白她确实没说谎话,自然就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而且还非常和气的询问冼淼淼是否需要帮助。 冼淼淼直接打开钱包,也不管里面有多少现金统统拿出来塞到值班经理手中,“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出入这家酒店的绝大部分客人都有给小费的习惯,而且往往出手不凡,所以大家也并不会觉得意外,只是…… 值班经理低头看看掌心,然后就开始了面无表情的盘算: 跟自己上来的一共有七个人,这区区三百六十块钱,给谁? 第二十七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冼淼淼当然知道她给的不多,怕是连最起码的封口费都不够,不过鉴于她身上从来不会有太多现金…… 冼淼淼唤过谢磊,把自己的□□交给他,又低声耳语几句,后者点点头,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谢磊的离去显然向大家释放了这样一个信号:她冼淼淼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份参与的人,于是接下来大家简直都热情极了! 既然花了钱,那么不用白不用。冼淼淼先请人将裴星来从冰凉的浴缸里捞出来,给他换衣服,买药,又叫人准备一份粥。 等值班经理领着人将乱作一团的卧室和浴室收拾干净后,谢磊也带着一摞红包回来了…… 无关人员都带着红包退场后,冼淼淼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reads();。 谢磊看看时间,提醒道,“小姐,十一点了,您要回去吗?” 冼淼淼就像没听见一样,她站在床前,低下头,垂直俯视着呼呼大睡的裴星来,神色复杂。 谢磊犹豫了下,决定再次出言提醒,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冼淼淼已经气势恢宏的往裴星来脸上狂扇几巴掌! 谢磊:“……” 雇主如此强悍,这让他压力很大。 裴星来的酒量很好,冼淼淼几巴掌下去就见效了。 就见他拧着眉头醒过来,一边艰难的睁眼还一边放狠话,“谁,谁他妈的打” 冼淼淼尤不解气,干脆又送他两巴掌,“死了吗?没死赶紧爬起来吃药!” 裴星来使劲眨了眨眼睛,又迷迷糊糊的甩甩头,放空的两眼漂移一阵,终于对准了冼淼淼。 他看了会儿,然后笑了,伸出两只胳膊,“淼淼,你来啦?来,来我们躺着说话。” “说你奶奶个腿儿!”怒火中烧的冼淼淼一把拍开他的胳膊,示意谢磊将床头柜上的药拿过来,“赶紧起来吃药。” 这傻子也不知道在冷水浴缸里泡了多长时间,又喝了这么多酒,不小心点儿一准儿生病。 裴星来有个好处,他虽然爱喝酒,但喝完酒之后通常非常老实,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被冼淼淼打醒之后,裴星来也不闹腾,乖乖听话,晃晃悠悠爬起来,就着冼淼淼的手吃了药,然后又开始傻笑。 冼淼淼一看他这副样子,真是气都气不起来了,“乖,再喝点热水。” 吃了药,喝了水,裴星来重新躺回去,努力睁着眼睛看人的样子颇有几分憨傻。 冼淼淼给气笑了,坏心思一起,索性哄着他摆了几个*姿势,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准备以后用来嘲笑他。 拍照的时候她又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谢磊堵住门,不叫酒店那批人进来,她先给裴星来拍了照再说:那会儿他半漂浮在浴缸里的怂样儿可比现在精彩多了。 裴星来的酒量很好,轻易喝不醉,而现在却成了这幅样子,显然伤情不浅,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冼淼淼着实不放心。再加上之前“进局子”事件确实因自己而起,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走。 套房很宽敞,光是大小卧室就有三个之多,冼淼淼随意找了间客房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冼淼淼听到门口有响动,忙爬下去开门一看,就看见了正跟谢磊对峙的裴星来。 “淼淼。” 裴星来的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头发更是乱作一团,不过一开口就是一股淡淡的薄荷清爽,估计是刚刷了牙。 见她出来,谢磊以眼神询问下一步,冼淼淼摆摆手,“谢哥,你也忙了一天了,这就去休息吧,我跟他聊聊。” 这会儿的裴星来怎么看怎么不可靠,谢磊犹豫了下,还是摇头,“我就在这儿,等你上班了我再休息也不迟。” 裴星来本就心烦,听他这么说明显是不信任自己,登时又不高兴,可好歹还顾忌着人是冼淼淼带来的,面部肌肉抽/动几下,终究没做声reads();。 “不用了,”冼淼淼说,“自己人,有事儿我叫你。” 在没有可能危及生命的前提下,从来就没有保镖反驳雇主的事儿,而且谢磊考虑到自己睡眠很轻,就算有个风吹草动也能瞬间反应,这才去了一墙之隔的休闲活动室。 “说说吧,具体经过。” 冼淼淼也真挺累的,尤其睡到半道儿给人惊醒,那种要好不好的感觉实在难受。她去墙角的小冰箱拿了罐冷饮往脑门儿上一贴,打了个哆嗦,这才觉得清醒点了。 就两个人独处,裴星来反倒不好意思了。 他看着冼淼淼半倚半靠的横在沙发上,一双眼皮也不听使唤,就挺内疚,张了张嘴,憋出一句,“你去睡吧,我没事儿。” “你开什么玩笑!”冼淼淼踢飞一只拖鞋甩他,努力挑着眼皮瞪人,“当我瞎啊还是傻?我要再晚点儿你是不是直接就把自己冷冻了,还是要玩儿溺亡?啊,到这会儿了要遮遮掩掩了,有意思吗?” 裴星来表情风云变幻了阵之,抓抓头发,干脆一脸颓废的仰面躺在了地上。 “淼淼,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捡来的。” 冼淼淼噗嗤一下就乐了,索性也过去跟他并排躺下,“哎别提,还挺舒服啊。你又乱七八糟瞎想些什么呢,你姐出新花招了?给你弄了份假dna鉴定?” 喜欢的姑娘就在身边几公分,裴星来就觉得之前喝的酒后劲儿还真足,他又有点儿头晕了。 俩人也算大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小时候没少合伙儿胡作非为,冼淼淼对他又没那个心思,完全当哥们儿处着,倒没那么多顾忌。 她眨眨眼,伸手戳戳裴星来的鸡窝头,催促道,“说啊,你不说我怎么替你想辙?” 裴星来一颗心砰砰乱跳,被她触到的地方火一样滚烫…… 他突然深吸一口气,猛地翻过身去,赌气一样闷声道,“还想什么辙,我就是一外人,没辙!” 冼淼淼捂嘴笑,往他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踹一脚,“哎哎,真的,别使犟,咱们说真的。” “哎呀你,”裴星来腾地坐起来,捂着屁股,大睁着眼睛看她,神情有些慌乱,“你怎么不分地方乱踢啊,那是你一个女孩子能碰的地方么!都跟谁学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冼淼淼一怔,然后笑的满地打滚,捂着肚子只喊哎呦。 裴星来本来要说什么,可看她这个样子,就是有一万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盘腿坐好,想了想,又飞快的抓了个抱枕搁腿上。 嗯,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冼淼淼笑完都是好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裴星来就一直这么看着她,然后两人不可避免的对视了。 谁也没说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终于,冼淼淼再一次笑出声,声音里带着些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裴星来突然就有点无力,昏沉沉的脑袋也仿佛清醒了不少。 他咧咧嘴,开始言辞混乱的抱怨起了自己的爸爸、姐姐、妈妈和那个什么很有可能成为他姐夫的狗屁男人: “我爸压根儿就不信任我,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上门推销的销售流氓们没什么分别……我真是烦死我姐了,整天挑拨离间动小心思,跟我妈一样reads();!那个男的,我特别反感那个男的,真的,哎呀不是你别这么看我,我真不是嫉妒他比我这个亲儿子都得脸……啊啊,就算有一点儿吧,可那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算计……” 听他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冼淼淼算是明白了,这家伙的情况跟自己或是游小楼根本就不一样! 不管是冼淼淼还是游小楼,两个姑娘的具体情况虽然略有不同,但本质上都是对父母彻底失望,几乎已经完全摒弃了亲情,然后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自己塑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但裴星来全然不是这样。 哪怕他一直以来表现的如何叛逆,如何不屑于跟家人联系,如何不留恋家庭温暖,可实际上,他还是个内心深处渴求得到家人,尤其是父亲认可和另眼相待的别扭孩子。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这样荒诞不羁,绝大部分原因也是想要得到父亲的更多关注,只是事与愿违罢了。 说到底,左不过是畸形家庭中争夺关爱的幼稚手段而已。 安安静静地听裴星来发了半天牢骚,冼淼淼重重吐了口气,特别认真地建议说,“老裴,你做点儿正事儿吧。” 裴星来一时没回过神来,还以为对方又在挤兑自己,刚要开口就见冼淼淼一抬手,特别霸气的抢道,“你不就是特别在意你爸他们瞧不上你么?可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要再这么混下去,更瞧不起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咱们都不是孩子了,小时候撒撒娇,卖卖泼没准儿还有长辈怜惜,吃这一套,可现在咱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能再玩这套了。” “想让你爸对你改观,或者干脆叫他后悔以前对你的态度,你就得实实在在做出点事情来给他看!退一万步说,哪怕一时半会儿弄不好呢,好歹你有个做正事的意向,他老人家看了也好有个指望。” 冼淼淼跟裴星来他爸裴老板没什么接触,但毕竟都在一座城市,偶尔也能听别人说起,知道那是个很有魄力的人。 裴老板当初是接了裴星来他爷爷的杂货店起家,基础差的跟没有似的,但他精明能干又肯吃苦,为了赚钱甚至有点儿不择手段,所以很快就在望燕台市崭露头角,在一众富豪中后来居上,到现在也成了大名鼎鼎的人物。 裴老板一辈子就裴星来和他姐这么两个孩子,接班人必定是其中之一,甚至因为他们老家重男轻女的风俗,身为小儿子的裴星来可以说从出生那天起就占尽了天时地利,可他偏偏跟上辈子的冼淼淼一样糊涂,愣是打死了一手好牌,结果落得无比凄惨…… 但凡裴星来表示出一点儿上进的意思,裴老板也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个宝贝儿子,只是他年过半百了,禁不住耗,而儿子又几十年如一日的展示出烂泥扶不上墙的稳定特性,这才彻底灰了心。 冼淼淼说得直白,裴星来呆了半天,也不知想了什么,估计脑子里也跟坐过山车似的,脸上青红交加,表情变幻不定。 要换了旁人,裴星来一准儿黑着脸把人赶出去:他用得着谁跑跟前儿说教?! 可毕竟是冼淼淼,她受点委屈裴星来就替她难受,连话都不敢说重了的姑娘…… 半晌,他把眉头拧得死紧,像是狠下决心的样子,又带点儿试探和不安的问,“可,可我能干点儿什么呀?” 这次回国之后看见的事情对裴星来触动很大,尤其是曾经跟自己一样混账的冼淼淼和游小楼都纷纷“洗心革面”,对比之下他俨然就成了落后分子!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身边的小伙伴都开始做正事了,他顿时就有种自惭行愧的感觉reads();。 那天回到酒店之后,裴星来辗转反侧了一整天,愣是没睡着。 他不断地回想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好事,坏事,不好不坏的事,最后扪心自问: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要这样了吗? 后来裴老板得知他刚回国就闹到局子里去,又呵斥了他一番,再加上旁边有他姐和她男朋友煽风点火,裴星来一个没忍住,又跟大家吵了起来,最后爷儿俩还动了手,闹了个不欢而散。 摔门走的时候,裴星来不是没看到爸爸眼里的挣扎和失望,可他太犟,又好面子,尤其当着他姐,更是不可能转头把自己犯下的错认回去…… 回酒店之后,裴星来越想越生气,中间又联想起母亲的蛮不在乎、父亲的失望愤怒、姐姐的幸灾乐祸,继而脑海中又浮现起冼淼淼和游小楼穿着职业装忙碌的景象……他的心情越发复杂的没边。 到底该,怎么办呀? 毕竟多活了一辈子,让冼淼淼分析可以,但真要落实到行动上了,她自己也有点儿发虚:没做过啊! 做可不像说那么简单,两片嘴唇上下一碰就是一片新/天地,一旦动真格的可不得了,稍有不慎几百几千万都不够赔的! 冼淼淼又困又累,冷不丁的让她替别人规划未来,还真是为难。 她揪着头发想了半天,脑子里好像模模糊糊的有了点头绪,但一时间又不能详细地说出来,急的她不行。 最后,冼淼淼也没轻易把自己那点儿划拉不成个儿的思路说出来,而是很谨慎的一拍桌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先别急,这事儿也急不来,咱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赶明儿叫上游小楼,咱们仨一块好好琢磨琢磨!” 还真不信了,他们三个精通吃喝玩乐的纨绔,空攥着大把的银子,还真就想不出点生财之道么? ***** 胡乱睡到天亮,冼淼淼狠心用冷水洗了脸,也没喊醒裴星来,跟谢磊匆匆吃过早饭就往公司赶去。 路上她抽空给游小楼打了个电话,把昨晚的事儿讲了一遍,又问她的主意。 真要说起来,游小楼正经还不如冼淼淼,好歹她的个人事业已经差不多步入正轨,而半点金手指没有的游小楼还在跟公司里的那群老狐狸斗智斗勇,动不动就被他们集体造反,气的胃疼…… 游小楼听后半晌没言语,再开口就有些酸溜溜的,“这可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咱们认识的时间不比老裴短多少,你怎么对他就这么关怀备至?也不想想我同样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冼淼淼嗤笑出声,戴着耳机涂指甲,谢磊的车技超乎想象的好,她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晃动颠簸而涂坏了。 烟灰紫的甲油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而且看着也很干练,非常棒。 “得了吧,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还嫌不够乱是怎么着?这不是老裴眼瞅着就要完蛋了么,咱们先拯救下良家妇男,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论。” 游小楼笑的花枝乱颤,“成吧,那咱们几个臭皮匠就凑一块合计合计试试,哎说起来你那个什么时装周的邀请函到底还给不给了?我这豪言壮语可是放出去了,别到时候打了自己的脸。” 马上就进一月份了,国际知名的几大时装周一般都会在二月中旬到三月中旬之间举办秋冬时装展,游小楼是铁了心的要去,可等来等去,愣是没听到回信儿,这就有点着急了。 “你这也忒着急,”冼淼淼无语了,“这么早,有的衣服样品说不定都还在制作中呢,至于邀请函,估计还没开始设计呢reads();!担心什么,少不了你的,就算没有,我用钱砸也给你砸几张回来!” 此番豪言壮语游小楼听得心满意足。 今天冼淼淼的任务十分艰巨,她要为任栖桐的出道mv做一系列的准备,这将有很大可能决定任栖桐进入娱乐圈起/点的高低。 前几天她已经跟胡奇峰通过气了,胡总对她勇于拼搏的精神十分赞赏,表示会全力支持,需要什么人什么物都可以直接跟他要批条。 搞定胡奇峰之后,冼淼淼又亲自联系了一个人:宋志。 宋志会填词谱曲,多有佳作,堪称神来之笔,尤其擅长音乐制作,将来会是任栖桐的黄金搭档,两人联手斩获国内外大奖无数。不过那都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他虽然发布过几首歌,但因为没找对合适的平台和缺乏运作,依旧是个无名之辈。 宋志这个人说来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特别不走运。他空有无比丰富的内心,但一来识人不清,二来不善交际,从音乐学院毕业之后刚要混出头来,自己的作品就被人剽窃,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打官司,还特么的输了。 那时候宋志简直就是走投无路,多亏曾经合作过两次的任栖桐力保、扶持,这才免于流落街头,也有了相对丰厚和稳定的收入。 然而好景不长,任栖桐刚保了别人,自己又因为嗓子受损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而跟公司谈崩,险些被封杀,后来更是一口气休养了一年多。 任栖桐一倒,宋志也不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然后又迫于经济压力为别人当枪手…… 在下决心找宋志之前,冼淼淼进行了无数次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心情十分之矛盾,堪比咸派和甜派的历史之争: 招揽?风险太大。 宋志此人之所以能有日后的成就,可以说跟他坎坷的遭遇密切相关,说是苦难造就了宋志也不为过。如果没有那么多波折,他可能还会是个令人敬佩的音乐人,但作品中也必然缺少那种令人动容的人生感悟和情绪。 假如冼淼淼现在就将他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诚然,宋志将不必再遭受被剽窃、被背叛等等磨难,更不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冠以别人的姓名多年之后才重见天日…… 对他个人的人生,甚至是他的父母、妻女而言,家庭的顶梁柱有了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无疑是好事,可对整个娱乐圈,整个音乐界来说呢?少了那些打动人心的优秀作品,又能否被称为一场灾难? 不招揽?于心不忍。 对任何一个人而言,明知某位忠厚正直的君子未来要面临无数苦难的折磨而缄口不言,实在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尤其宋志是那样的热爱音乐,可将来却会为生活所迫,不得不低下头颅,折断傲骨,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为那些脑内空空的混账们捉刀代笔,何等凄惨! 甚至假如冼淼淼现在不下手,她极有可能会面临上次被同行公司“光耀”截胡的窘境…… 辗转反侧了几个夜晚之后,冼淼淼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无法背负抹杀一位音乐大能这样的大罪过,暂时决定顺其自然,不过多的干预宋志的人生,只是还要提前搞好关系,也好在他未来需要帮助的时候名正言顺的出手。 并非是冼淼淼想创造机会雪中送炭,然后顺理成章的利用他的感激,而是宋志这个人骨子里还是很骄傲的,如果你跟他非亲非故,就算饿死,他也未必会接受你释放的好意。 第二十八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再说宋志。 几天前接到冼淼淼的邀约电话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骗子,然后当场就被电话挂断了。 真不怪他多疑,这些年璀璨风头正盛,隐隐有华国娱乐圈总扛把子的气势,旗下能人悍将无数,这样一家公司会找自己这种网络百科都搜索不到简介的小透明?开什么玩笑! 打电话之前,冼淼淼打过无数草稿,详细列出了无数种可能:一口答应的,虚与委蛇的,打太极的,甚至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的……但万万没想到话没说三句就被人挂了电话,简直奇耻大辱! 冼淼淼呆了半天,再拨就发现自己貌似被设了黑名单…… 一怒之下,冼淼淼干脆直捣黄龙,径直开车去了宋志的住所。 宋志跟邓清波差不多大,毕业之后就留在了望燕台,一个人租了间不足五平方米的蚁巢,天天窝在里面搞创作。 冼淼淼之所以知道他住哪儿,还是当鬼那会儿看的名人访谈。宋志成名之前的经历被当做心灵鸡汤广泛用在各种场合,几乎被大家翻来覆去说烂了,连街头巷尾卖馄饨、煎饼的大爷大妈都耳熟能详。不少人还曾专门组团去他一住六年的蚁巢看过,只是当时那地方早已被划入违章建筑后推倒重建了,令人无限唏嘘。 在望燕台室内找一处月租金千元以下的单人住宅简直不比登月容易多少,即便能找到,居住环境也就可想而知了。 昏暗,没有窗子,不通气,上百号人公用的厕所和浴室,甚至就连墙都是复合胶板隔开的…… 那天又有些阴,冼淼淼甚至不得不开了手机照明,就这样还是把大衣给弄脏了――她压根儿没想到墙上那么脏! 可想而知,当宋志炸着一头油腻腻的头发,披着脏兮兮的旧棉袄打开门时,内心是何等的震惊。 冼淼淼一点儿也不勉强的冲他笑了笑,“你好,我是冼淼淼reads();。” 宋志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当然知道她是冼淼淼,可以说整个华国上下几乎没人不认识她,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等等,莫非刚才那个电话是真的?! 想着,他又飞快的看了冼淼淼一眼。 灰蓝色的大衣看上去很简单,除了两个口袋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但衣料考究,剪裁合体,穿在身上挺拔又苗条;同色的尖头皮鞋完美贴合足部弧线,只在鞋面皮革相接的缝隙处有一条黑漆镶边的嵌色,低调又夺目; 棕色的皮包也是最普通不过的四方造型,但稍微靠近了就能看清上面细腻的纹路,不必摸也能想象出那种柔和的手感,跟拎着包的纤细白皙的手指相得益彰。 她的妆容清新得体,没有浓重的眼妆和夸张的腮红,粗粗看去甚至瞧不出化过妆,可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所耗费的金钱和时间完全不比浓妆少…… 这样的一个人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压根儿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冼淼淼还在含笑看着自己,而宋志却已经有点惊慌失措,他该怎么开口? 打招呼?说哈罗?还是把人请进去里面坐?啊,貌似他今天还没洗过手…… 见宋志没有跟自己握手的意思,冼淼淼神态自若的收回手,说,“冒昧过来很抱歉,不过之前我给你打过电话……” 剩下的话根本不用说完,宋志已经快把自己臊死了,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是,我,我以为是骗子……” 冼淼淼能理解他的心情,事情解释清楚了就马上进入正题,“是这样的,我从网上听了你的作品,非常喜欢,恰好我手下有个艺人要准备出道mv,我希望请你来做这首歌。” 先听到冼淼淼亲口肯定自己的作品,宋志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能看出对方并没说假话,何况她也完全没有必要诓骗自己。而等听到后面的工作邀请,宋志干脆就惊讶的张大了嘴,老半天才很不好意的说,“可是我从来没有制作过mv。” 他目前也只是填词作曲,然后租借设备编辑成完整的歌曲发布到网上,虽然也对mv的制作感兴趣,但还仅仅是入门,那水平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去。 真是个老实人,冼淼淼笑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只想请你负责歌曲的创作和后期制作,mv方面有人专门负责。” 她当然知道宋志现在根本做不了mv,甚至他本人晚年时候也亲口承认自己没有制作mv的才能,因此在来之前冼淼淼就决定mv的整体制作交给璀璨的专业人士。 听她这么说,宋志也跟着笑了笑,松口气的同时又暗嘲自己想太多…… “可是,”宋志心里又涌起来另一股疑虑和不解,“我一点名气都没有,你们璀璨不缺钱也不缺人,比我优秀的人多得是,为什么要找我呢?” 现在冼淼淼是真的确定这人没有谈判天赋了。 大哥,这种话就算说也要等到事情谈妥了,或者至少八字带撇儿了再讲啊!那时说至少还能给自己提升下逼格什么的,可现在讲?万一人家真的有备用选项,或者本身意志就不是那么坚定,你这样自己挖自己的墙角,没准儿真就鸡飞蛋打啦! 冼淼淼的微笑简直和善,“宋先生,恕我直言,作品优秀不优秀,跟作者的名气没有绝对必然的联系,我亲耳听了您的作品,觉得它好,那就是好,也不怕您更加没有名气一点reads();。” 宋志简直要被感动哭了好么! 冼淼淼看看表,提议出去详谈,“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没吃午饭,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介意的话,我们边吃边聊?” 宋志当然不介意,因为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儿。 他再次偷瞟一眼对方看似简单的装扮,估摸着可能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不够给人家买一只鞋的。然后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自己的衣服,于是难免扭捏了下。 “咳,那个,您看我也没有准备,要不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冼淼淼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视线完美避开他的油头和破棉袄,成功为其保留最后一丝自尊。 她刚一消失在拐角,宋志就猛地冲回出租屋内,二话不说跪在布满黑色鞋印的地上,撅着屁股开始翻箱倒柜。 机会来了,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要和大老板一起出去吃饭谈生意了,那么至少得扒拉件不那么寒酸的衣服…… 地下室的出租屋很小,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小书桌后就挤得满满当当,连转身都有些困难,宋志的衣衫鞋帽统统塞在两个超市买来的塑料收纳箱里,那箱子平时就藏在床底。 往外拖箱子的时候,宋志还不小心磕到了后脑勺,疼得他眼前发黑。不过他并不在意,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疯狂翻找。 这件不行,那件也不行,妈的去年他买的那件撑门面的西装去哪儿了?! 不行,今天貌似也很冷,直穿西装的话会冻死的,可是貌似他的羽绒服还没洗…… 冼淼淼足足在外面站了二十多分钟,宋志才穿着一件蓝黑色的中长款羽绒服上来,乱糟糟的头发也被一顶毛线帽完美遮掩,瞧着顺眼多了。 “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宋志面红耳赤的说,同时还在心里努力盘算,自己那点钱够请人家吃顿饭吗?像这种大小姐的话,要是来真的,可能他得考虑卖肾了…… 冼淼淼也没跟他来推来让去那套把戏,请他上车之后直接去了一条街开外的农家饭馆儿,找了个不大起眼的角落坐下。 见此情景,宋志不禁为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冼淼淼把菜单递过去一份,笑道,“这顿我请,不过你可别嫌弃,我实在是有点儿饿了,就近吧,下次咱们叫上大家一起再吃点好的好吧?” 宋志连忙摆手,“哪儿能让您请,当然是我来。”顿了下,他又有点羞赧的补充道,“我虽然没什么钱,可这样的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我来请你帮忙,自然是我请,”冼淼淼笑笑,然后话锋一转,“你比我还大几岁呢,就别您啊您的了,要么直接喊我的名字,要么冼小姐,听着太别扭了。” 宋志愣了愣,认真思考了下,“那,冼小姐。” 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了这么些年,冼淼淼还从没在这种质朴的饭店吃过饭,也不知道点什么好。她把手里油乎乎的菜单从头到尾翻了几遍,胡乱点了俩菜,然后就撂了菜单。 服务员帮忙上了热水,冼淼淼刚要拆餐具,却眼尖的瞥见那小碗和碟子边缘竟然都有一个缺口,缺口周围的瓷茬隐约发黑。 这样的餐具还能上桌?!质检和卫生部门不管吗? 她顿时就觉得没了胃口reads();。 那边宋志掂量着点了个蔬菜,交还菜单后便熟练地刷起了餐具。 见冼淼淼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宋志不觉有些好笑,心中的紧张也消散了些。 他欠身将她的餐具也拿过来,打开后麻利的一溜儿摆开,然后连勺子带筷子都用暖瓶里的开水反复烫过,这才推回去。 “谢谢。” 亲眼看着开水烫过之后,冼淼淼放心了许多,不过就是有点脸红,觉得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妥妥儿的打了自己的脸么! 宋志跟着笑笑,伸手抓了抓帽子,然后陷入沉默。 他不会聊天,尤其不会跟这种从没接触过的富家小姐聊天…… 冼淼淼也没强迫他说话,只是很轻松的问他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宋志想也不想就说,“做音乐,做好的音乐,属于自己的音乐。” 冼淼淼一乐,难怪他能跟任栖桐合得来,原来从根本上理念就很合得来嘛! 刚说完,宋志就习惯性的看向冼淼淼,迟疑着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说这样的话很可笑?住在那样的地方,还妄谈梦想什么的。” “不会。”冼淼淼回答的毫不勉强,她笔直的看向宋志,眼底一片坦荡,“非但不觉得可笑,甚至,我很敬佩你。在现在这个社会,一个人能坚持自己的梦想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肃然起敬的事情。” 这话一点儿水分也没有。 冼淼淼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了那么多年的娱乐圈,真正打从心底里佩服的人没有几个,她外公算一个,而宋志,也算一个。 宋志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如此直白的夸奖自己,更难得的是他觉得对方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说违心的话,她是真的这样想,所以就这么说。 这个不擅长交际交流的大男孩儿忍不住笑起来,连身体都舒展开来,努力掩饰的兴奋中又带着点羞涩。 谈到自己喜欢又擅长的音乐,宋志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健谈起来,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见解和看法,时不时还非常狂妄的对时下某些不好的现象批评一番,哪怕涉及到的是一些巨星大咖…… “……他们根本就不懂音乐!”讲到这几年大行其道的歌手选秀节目,宋志头顶上几乎要憋出怒火来,“那完全是在哗众取宠!他们在打着音乐的幌子纯赚钱!那是欺骗!” “你看看那些评委,导演、演员,甚至是搞小品的、玩儿写作的,他们懂什么?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音乐吗?最基础的,他们能分清高低音、真假唱腔吗?他们知道台上的歌手跨了几个八度啊?就这样的人还去当评委,能选出什么好苗子来?” “再看那些什么选手,上去之后二话不说先哭,这个死了爹,那个没了妈,好像不能卖惨就不能唱歌一样!” “那还是音乐吗?它早就不纯粹了……” 也就是这种小饭店里大家都喜欢高谈阔论,环境嘈杂,宋志的高嗓门儿竟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不满,倒是冼淼淼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还真是不知道外面腼腆内敛的宋志还会有这样激烈的一面! 不过能打开话匣子就好,有的说总比相对无言来得好。况且宋志的遣词造句虽然不那么讲究,但他说的都是实情,而且往往开口就一针见血,让人听了十分痛快。 冼淼淼认真着,偶尔也插上几句,适当的发表下自己的看法,宋志就越发的觉得她这个人不错,没有架子,而且价值观方面也很接地气reads();。 不多会儿菜就上来了,聊了这么久,冼淼淼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跟宋志相互谦让一番就动了筷子。 其实她真就是胡乱点的菜,这会儿都上桌之后压根儿就忘了哪道菜叫什么名字,但闻着是真香啊! 其中有一个砂煲,里面结结实实码着好多鸡肉、芹菜、洋葱和青椒什么的,老实讲,乱糟糟的一点也不美观,而且沙煲也脏兮兮的,配色更是粗犷到了一定程度…… 然而竟然十分好吃! 鸡肉非常鲜嫩多汁,不管横着竖着一口下去就能咬断,肌理并不粗糙。里面的芹菜应该是最早放进去了,这会儿都软烂了,吸饱了汤汁;青椒大概是最后放进去的,因此从汤汁还吱吱作响的沙煲中夹出时还能品尝到一点清脆…… 用力挖一大勺,连肉带菜,混着汤汁一起浇到米饭上,等每一颗米粒都均匀的染上了亮晶晶的褐色,再一块送入口中,那滋味,真绝了! 另一道炒肉丝倒罢了,中规中矩,而宋志点的那道凉拌菜,也让冼淼淼胃口大开。 凉菜用的是切细了的白菜丝、焯过的菠菜和木耳,跟粉丝、蒜蓉、香醋什么的拌在一起,味道十分清爽,就是不大适合在工作日吃,味儿太冲。 一开始宋志还怕冼淼淼吃不下去,结果见她吃的挺欢,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约定了见面的日子,然后愉快的分手。 下午办完事回璀璨之前,冼淼淼还特地开车折回来,兴冲冲地叫了一个鸡肉煲带走。其他人虽然不确定,但她觉得任栖桐十有八/九也没吃过这玩意儿,想想跟别人普及美食什么的,还挺兴奋。 只是那鸡肉煲带着汁水,又滚烫,冼淼淼一看老板娘竟然还想用塑料袋,登时大惊失色,干脆多花五十块钱,直接把那只沙煲一起买下来带走。 这些沙煲当初统一批发的时候不过十几块钱一个,而冼淼淼开口就给五十,老板娘自然乐意,不仅爽快的同意出售,还很热情的帮忙用防水的牛皮纸隔在盖子和瓦罐中间,然后才用麻绳一圈圈缠好。 而等老板娘主动提着要帮她放到后备箱时,看到外面那辆跑车就呆了。 “有钱人的想法,可真是搞不懂啊!” 那么贵的车,万一洒出点汤来弄脏了,恐怕光是清洗费用就够买一卡车的沙煲了吧?! 冼淼淼跟宋志聊完道别的时候就两点多了,她又去酒店确认了裴星来的状态,中间路过相熟的珠宝店又忍不住进去瞄几眼,出来的时候耳朵上就换了一副新耳钉,右手食指也多了一只铂金镶蓝宝的戒指……然后她再买了鸡肉煲开车回璀璨,差不多刚好赶上饭点。 她刚进璀璨大厅就迫不及待的给任栖桐打了电话,周围一众员工都用堪称惊恐的眼神注视着在她那身行走的人/民/币行头映衬下分外扎眼的砂煲…… 这,这是什么搭配? 莫非最新一波时尚已经不流行挎包抱孩子,改成拎瓦罐了? 当即就有几个热爱追逐风尚的美女认真考虑起来: 还别说,是挺有存在感的,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放一堆里也是鹤立鸡群,不过那罐子的个头儿,也忒大点儿了吧…… 接到冼淼淼电话的任栖桐满头雾水,听她的语气,仿佛刚发现了成就足以超越哥伦布的新大陆一般,如此兴奋reads();。 他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才会让对方这样雀跃,雀跃到近乎失态――直到他亲眼看见了那只罐子。 任栖桐并不是很明白眼下算是怎么一种情况,倒是邓清波又惊又喜,“哎呦,老赵家的鸡肉煲,小老板,你也知道这家?” 从最初生硬疏离的“冼小姐”到后来充斥着匪气的“头儿”,然后不知怎么的又成了现在的“小老板”,冼淼淼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邓清波跳跃的思维,索性也就不管了。 冼淼淼一边跟捆着油纸的麻绳作斗争一边道,“今天出去办事,偶尔去的。哦对了,我给你找了个助理经纪人,叫林芝,过几天跟你一起去剧组。” 邓清波要去的剧组全部戏份都是在华中的扶廊影视城拍摄,毫无疑问,整个剧组都要在影视城内驻扎几个月,这对初次接触影视剧拍摄的邓清波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饰演的角色好歹也是个重要配角,戏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少说也要在那边驻扎一两个月。上到衣食住行,下到参与拍摄,再到想办法跟剧组和影视城内可能遇到的另外一些重要人物的人打好关系,一个新人绝对应付不来。 那么,派谁去? 重生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无声诉说着冼淼淼一系列动作所引发的蝴蝶效应,再这么下去,她所掌握的对于未来走向的讯息迟早也要成为一堆废资料。 冼淼淼空前清楚的意识到了危险性,她决定自救。 靠人不如靠己,与其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不知能用到何时的记忆上,还不如自己趁早变强。 于是,前段时间借着给自己找助理的机会,冼淼淼几乎把璀璨的基层员工研究了个遍。 高层和中层都是有数的,就那么几个,大部分都是璀璨的老员工,性格、能力和背景都清楚地摆在那儿,上升空间也不大,况且这两类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冼淼淼就是想要拉拢也很难,所以她直接把目光对准了基层。 璀璨内部竞争激烈,等级森严,想要往上爬,人脉和资历缺一不可,无数没有背景的年轻职员都渴望机会如旱地盼甘霖,而冼淼淼并不介意化身甘霖。 付秀是她第一眼看到后就决定要的人,因为在上一辈子,这个姑娘一直做到了胡奇峰助理的位置。 胡奇峰后期一共有两个得用的助理,出入随行,堪称左膀右臂,一个就是他现在提拔上来的,而另一个就是付秀。 付秀属于实战型、成长型人才,之前的职位完全是暴殄天物,只要给她足够的施展空间,她能够迅速上升到一个令所有人都惊讶的高度。远的不提,距离上次冼淼淼跟付秀谈过话之后才过了短短几天,这姑娘就已经有了近乎改头换面的巨大进步,听说现在已经开始自学法语和法律了。 至于林芝,冼淼淼以前倒没听说过,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这个姑娘具备很多普通员工都不具备的资质,潜力无限: 林芝为人十分灵活,善于观察又能吃苦,入职两年来从没出过岔子,帮忙带了几次练习生,效果都不错,而且始终跟工作过程中接触过的人脉保持联络……但却从未得到过晋升。 冼淼淼反复斟酌了很多天,觉得这个人可以用一用,如果她做得好,就算让她直接担任邓清波的执行经纪人也没什么不可以;就算做的不好,大不了再换一个就是,左右也没什么损失。 启用林芝,才算是冼淼淼真正凭借自己的眼光和胆量走出的第一步。 第二十九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助理经纪人?”邓清波本能的推辞,“不用了吧?我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哪儿用得着什么助理,而且那是个姑娘吧?我哪儿好意思让人家帮我干活儿。” “不是那么回事儿。”冼淼淼换了个位置继续搞,又解释,“你没拍过戏,很多规矩都不知道,进组之后人多眼杂,又有各路牛鬼蛇神,一个弄不好你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林芝之前也给几个练习生当过助理,对这方面比较熟悉,去了之后你凡事多问问她,别强出头,也别受了气,遇到什么不好决断的事情就联系我,咱们的人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邓清波听得热血沸腾,越发觉得自己果然是进了山寨…… 饭馆老板娘也真是够实在的,绳子也不知咋绑的,冼淼淼各个角度都试遍了也不行。 任栖桐就见她几根细细长长嫩生生的指头被麻绳勒出了深红色的痕迹,嘴里还不住的念叨“怎么解来着”…… “我来吧。” 正琢磨要不干脆就跟后厨借把刀把绳子砍断或是油纸戳破的冼淼淼眼前一花,任栖桐就已经单手卡住罐子颈部,拎起来放到自己面前了。 他的手很大,指头又直又长,抓篮球都不在话下,更别提略细一些的瓦罐口了。就这么单手抓着,指骨瞬间发力,皮肤下面隐藏着的关节和筋脉全都浮现出来,淋漓尽致的呈现出一种阳刚之美。 付秀小小的抽了口气,艾玛好帅!捏个罐子都这么帅! 也不知任栖桐怎么摆弄的,反正三下五除二的那绳子就乖乖散开,在桌面缩成一团。 任栖桐把纸拆下来,麻利的对折两次,搁在手边摆好,又拿了公勺递给冼淼淼,“好了。” 冼淼淼道了谢,先给他挖了一勺,“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呢,比咱们餐厅也不差,你尝尝。” 璀璨的餐厅那是出了名的美味,不少厨师都是曾经在星级餐厅掌过勺的大厨,质量数量都很有保证,往往其他公司过来办事的人也都想尽办法拖到饭点儿,就为了能一饱口福。 给任栖桐盛了之后,冼淼淼又给付秀来了一小碗,惊得小姑娘忙站起来双手去接,反倒把冼淼淼逗乐了。 “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跟我这么见外。” 大家都有了,邓清波也美滋滋的捧着碗等着,还说呢,“小老板,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就成哎哎哎!” 冼淼淼给自己舀了之后就干脆利落的往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特别冷酷无情的说,“没你的份儿。” 邓清波真是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表情向被雷劈了似的震惊,一开口甚至都结巴了。 “不是,不带这样的啊!” 也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小心翼翼的问,“小老板,我没犯什么错儿吧?还是说我的角色你又决定要给别人了?现在特地来考验我的?” 这么说着,他脑海中已经抑制不住的疯狂脑补起来: 原来网上说的“明日黄花”果然不是无的放矢reads();!瞧瞧,我还没红呢,就连碗鸡肉都捞不着了,这失宠失的也忒快忒叫人没有准备了…… 这回轮到冼淼淼无言以对,“你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而邓清波脸上还是明晃晃的写着不信。 任栖桐的心情突然很好,咬了口鸡肉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再吃一口自己本来不太热衷的洋葱,滋味竟然也不错。 冼淼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呵呵两声,“真没犯错?” 这个样子的她让邓清波真是心里没底,声音都开始发颤,说话也不是那么底气十足了,“真,应该没……” 啊啊啊,我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倒是给个痛快啊,这样别人吃着我看着,何等折磨! 看样子指望他自己认识到错误是没戏了,冼淼淼索性把筷子一放,面无表情的问他,“最近健身塑形的进展如何?” “呃……” 一问到这个问题,邓清波瞬间语塞,双眼乱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邓清波啊邓清波,”冼淼淼带点儿恨其不争的语气感慨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还吃吃吃吃,作为一个已经一只脚踏进演艺圈的人,管不住嘴的后果多严重你知道吗?” 前天冼淼淼跟健身教练询问自己手下两个艺人的情况,教练正好攒了一肚子话要说,噼里啪啦就讲开了: 任栖桐完全没问题,他底子好,而且本人就有多年的健身习惯,身材十分匀称结实,肌肉线条分明又不会过分夸张,标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教练几乎可以不用管。 就是邓清波,真是一言难尽。 当初做身体素质检测的时候就说了,邓清波的身体状况属于所有的健身教练都比较头疼的一类:体脂比重偏高,且易胖。 体脂比重高,意味着这个人不容易练出肌肉;而易胖……就不用解释了。 关键还一个问题,因为实际条件的限制,邓清波压根儿就没有健身的习惯,平时顶多就是打打篮球、羽毛球,底子本来就很差了,他还贪嘴! 这家伙什么都吃!什么都爱吃!这一点就很要命了。 邓清波自知理亏,不过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我本来就不帅么,以后当演技派还不成么?” 付秀在旁边小声道,“邓哥,你可千万不能妄自菲薄,我觉得你挺帅的,比现在那些什么花美男顺眼多了。” 邓清波有气无力的瞥了她一眼,心道你刚才差点就对着小师弟流口水了,这安慰一点儿也没有说服力好么? 没等邓清波说什么的,冼淼淼就先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演技派那么好当啊,真那么容易混的话,为什么现在红的全都是花瓶?” 邓清波无言以对。 “现在的人就是这么肤浅,你长得好看,当然,这个好看包括脸和身材,”冼淼淼相当犀利的解释道,“这特么的就是个看脸的社会,观众就是疯子,哎你还别不服气啊,就是这么个世道有什么办法?” “尤其是男演员,身材多重要啊,你看走红的那几个,其实真论起来脸未必多好看,但他们的身材个顶个儿的棒,身材就是一切啊同志们reads();!” “好身材就是卖点,就是爆点,导演甚至就有理由给你加戏,我就有理由帮你抢更多更有可能红起来的角色!谁家姑娘的梦中情人是个胖子啊,换了你,假如你闺女追星,你会让她去追个又肥又挫的胖子吗?那是纯眼瞎!” 邓清波给她说的脑袋都快缩到脖子里去了,整个人蔫儿吧唧的,一点瞧不出刚才饭桌上神采飞扬的劲儿来。 任栖桐这会儿已经闷声不吭的吃完了一碗鸡肉煲,可能是觉得味儿不错,自顾自的又舀了一碗,甚至还不忘出声提醒冼淼淼,“先吃吧,都要凉了。” 邓清波挺幽怨的瞅了他一眼,这才跟冼淼淼大吐苦水,“小老板,可是,可这练身材也忒难了!你瞅瞅教练给我制定的食谱,那是人吃的吗?” 原来他还对任栖桐的限制饮食幸灾乐祸来着,可等健身食谱一出来,他就恨不得再回去当歌手。 想要练就一副好身材远不是疯狂锻炼那么简单的,你同时还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和适当的营养摄入。而所谓的适当,就是该多的不能多,该少的也不能少。 于是备受邓清波青睐的烧烤、油炸等做法统统被从食谱中划去,汽水饮料更是碰都不能碰,甚至就连肉类和糖分的摄入也都有明确的规定! 这还不算,因为他的情况特殊,教练特别规定他每周都有三天只能,也必须吃专业营养师提供的健身套餐――一堆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玩意儿…… 邓清波觉得自己简直迎来了世界末日! 谁家吃鸡蛋只吃蛋清啊,谁家吃鸡又只能吃鸡胸脯,这不耍流氓嘛! 曾经有一天他实在是熬不住了,强烈要求吃巧克力蛋糕,没成想教练竟然盯着他看了几眼就同意了。邓清波高呼万岁,痛痛快快的吃了足足三个巧克力熔岩蛋糕,结果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他迎来了一份每天额外多跑10公里的新健身计划表。 10公里,10公里啊,他都能绕故宫快三圈了好嘛! 多么痛的领悟。 邓清波私底下跟任栖桐吐槽,细数如何辛苦,后者凉凉的白了他一眼,一句话堵死,“躺着吃最舒服。” 言外之意,你就舒舒服服的躺到死吧…… 亲身经历之后,他才算是真正佩服起任栖桐来了,自己想练个想模样的腹肌都这么困难重重的,小师弟那浑身的肌肉条儿,得是吃了多少苦呀? 冼淼淼拿起筷子,夹了块沾满汁水的鸡肉吃,然后含糊不清的说,“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末了,她干脆又补上一句,“你还想不想开演唱会了?” 邓清波的呼吸顿时为之一滞。 想! 当然想! 他做梦都在想,想到发疯! 是啊,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红吗?只要能红起来,什么唱歌、发专辑甚至是演唱会,都轻而易举! 趁他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当儿,冼淼淼咽下去口中的食物,擦擦嘴,对任栖桐道,“我给你找了一位音乐制作,约好了后天来这里见面,到时候你们先沟通一下,看有什么问题的话及时跟我说,好吧?” 任栖桐点点头,“谢谢。” 他的专长毕竟是歌唱,虽然对于填词作曲的基础学习也已经结束,能写出几首歌来,但就他现在的水平而言,就算单纯发歌都还要再三斟酌,更别提应付一部高质量的mvreads();。 所以说,想要真正在某个领域取得令绝大多数人仰望的成就,最需要具备的特质之一就是有自知之明,并且乐意通过各种途径去学习,进而弥补自己的不足。 冼淼淼笑眯了眼,“应该的,对了,”她从口袋拿出一个u盘,“这是我从付费网站下载的他的作品,你可以先听一下。” 对像宋志这种真心热爱音乐的人而言,他的歌就是他内心的最直接最本源的反应,比任何语言都具有说服力,听歌绝对是了解他的最佳途径。 银色金属外壳的u盘在灯光下幽幽泛着光,它的造型十分简单,只是个线条硬朗的长方形,但上面浸透的体温,却仿佛给它带去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 第二天冼淼淼公司里没什么事儿,打电话嘱咐付秀盯着之后,她喊上游小楼直奔某休闲会所。 游小楼大约是遇上了麻烦,说好的九点,一直拖到十点半才到,而且脸色铁青,眉梢眼角还带着怒容。 冼淼淼有意询问,但游小楼并不打算详说,只放了几句诸如“老娘就跟他们杠到底”之类的狠话就放任自己瘫在了懒人沙发里。 裴星来比她们俩来的都早,等到这会儿已经是极限,“都说说吧,看有什么主意。” 经过两天的调节,他看上去已经好多了,头发找人打理过,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衣服和鞋子也都是笔挺崭新。 一句话,人模狗样的裴少爷又回来啦! 三个人点了咖啡和红茶,旋即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创业目标从珠宝、房地产一路疯狂延伸到赌/场…… “真的!”裴星来越说越来劲,端着咖啡跟喝凉白开似的狂野不羁,“之前我去拉斯维加斯,那生意做的,吃喝/嫖/赌一条街” 眼见着冼淼淼的眼刀子越来越锋利,裴星来的音量也渐渐低下去,最后终于彻底消音。 游小楼拍着巴掌狂笑不已,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戏谑。 不过笑着笑着,游小楼就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样雀跃起来,她猛地一拍桌子,“你说咱们傻不傻,什么最赚钱,玩儿么!咱就开一家休闲会馆,什么好玩儿的设备都弄上,到时候就等着数钱吧!” 虽然说的粗糙又粗俗,但冼淼淼听后也是眼前一亮,可不就是么! 望燕台有钱又有闲的人多了去了,长居的、外来的,哪儿哪儿都是,这些人不怕花钱,就怕找不到地方花钱! 虽然没有赌/场那么一本万利,但裴星来倒也勉强能接受,当即兴冲冲地跟游小楼讨论起来。 “既然要干,那就来把大的!咱就找个大地方,哎,总面积少于一千平米的都不考虑!什么网球壁球射箭搏击的,哎对了,最好再弄几个户外场馆,射击也很火……” 不同于这两个已经完全陷入到暴富美梦中去的同伙,最初的激动过后,冼淼淼反而冷静了下来,然后越听越心凉。 不靠谱,不靠谱啊! 那边裴星来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他端起一杯水咕嘟嘟一饮而尽,又兴高采烈的拍拍冼淼淼,“哎淼淼,别光听啊,你也参与一下啊reads();!” 见游小楼也满怀期待的望着自己,冼淼淼深吸一口气,“真让我说啊?” 两人点头。 冼淼淼心道,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 她清清嗓子,一张嘴就丢了颗炸弹:“我觉得你们说的不现实。” 趁着游小楼和裴星来的脸没有彻底变黑,冼淼淼干脆一口气说完了: “什么管理啊维护,别的咱们暂且不论,就一条,钱从哪儿来?” “你们说的那些项目无一不烧钱,这远远不是几十几百甚至几千万就能砸下来的项目了,启动资金起码要以亿为单位!而且前期投入还是小事,关键是后面,只要真的开始了,每天的租金、水电、人工,还有设备的养护与维修,都需要有资金源源不断的注入,一旦中间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资金链断了,不要说盈利,就是前期投入也都要打水漂!” 她这番话一出,游小楼和裴星来立刻就像被人卡住嗓子似的没话了,呆滞几秒钟后,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了。 是啊,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哪怕家底子厚,长辈给的钱和企业分红足够他们过上奢侈的生活,随随便便花几万十几万买个包什么的,可真让他们往外掏几百万几千万…… 在场的三人之中,手头最宽裕的莫过于冼淼淼。 首先她攥着璀璨的一大块股份,每年都会有很大一笔分红,这也会她最大的经济来源; 其次去世的尚云璐给她留下的巨额财产,不动产和物品不提,光是钱就是个天文数字。尚云璐生前还单独请了理财团队打理,这一块的进项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最后,尚清寒老爷子宠她,每月雷打不动给的零用钱也够她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不过这一笔跟前两者完全没法比。 可饶是如此,要让冼淼淼一次性掏出几百万还好说,可这点钱放在平时令人侧目,这要搞裴星来他们说的项目,那是丢到水里还不够冒泡的。 难不成她去卖股份、卖车、卖房?真那样杀鸡取卵的话,别人不说,老爷子先就该毛了…… 她都这样,更别提游小楼和裴星来了。 冼淼淼简单粗暴的打碎了两人的妄想,现场一时陷入死寂,刚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都有些沮丧,垂头丧气的。 一群纨绔,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又没怎么办过实事,难免有些眼高手低,想起一出是一出,连成本计算都忘了…… 冷场了半天,还是冼淼淼肚子饿了才突然灵光一闪,“要不,咱们先开个餐厅吧?” “餐厅?” 裴星来有些兴致缺缺,还嘟囔,“也忒小家子气了,撑死了一年能赚多少啊……” 一说餐厅,他脑海中就本能的浮现出穿的企鹅一样赔笑脸伺候人的活儿,多跌份儿啊! 冼淼淼瞪他一眼,有点儿想打人的冲动,“老裴,咱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毛病?什么事儿还没干呢就先想着一蹴而就怎么行?这世界上那有什么一劳永逸的事儿!多投多赚,小投小赚,既然咱们没钱,那就先从小的做起呗!又不用你亲自扎了围裙颠勺,怕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有个服务生过来给邻桌续杯,听见“咱们没钱”几个字好悬没摔倒。你们几个还没钱?光把腕子上的表撸下来,手里的包扔出去,那就老钱了reads();! 裴星来不吭声了,游小楼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倒没像他似的那么排斥,反而催促道,“细说说。” 冼淼淼挽挽袖子,开始摆龙门,“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不管流行趋势怎么变,你总得吃饭吧?一般只要做餐饮行业的,除非特别衰,真的很少有赔本的。” 说到这儿,游小楼突然噗嗤笑了声,然后斜着眼睛看向裴星来,“你这个姓啊,也确实不大好做买卖,除了我们,谁爱跟你搭伙啊。” 冼淼淼一愣,回过神儿来之后也看着一脸郁闷的裴星来笑起来。 做买卖的本就有点迷信,都是绞尽脑汁的想弄点好意头,这可好,裴星来,姓“赔”!什么都没干的就先赔…… 裴星来哼哼几声,自己也觉得挺没意思,“那有什么办法,谁叫老头子就姓赔?我总不能赶明儿就去改姓赚吧?” 俩姑娘嘻嘻哈哈笑了好一会儿,冼淼淼小心的擦擦眼泪,又掏出小镜子来确定妆没花才继续道,“咱就走高端路线,哎老裴,发挥你吃遍五湖四海的长处,挖几个靠得住的大厨来!小楼,你们家就做这个的,咱从国外进口顶尖儿的桌椅板凳和装潢饰品,怎么*怎么来。到时候我再拉几个艺人去,剪个彩啊唱个歌什么的,对了,再弄几张海报啊宣传画什么的立上!” 冼淼淼越说越带劲,越说越觉得可行,“咱们就弄会员制,每天定量供应,没点家底没点名气的直接就不让进了!” 世人都有攀比的心态,又时时犯贱,你越不叫他们来,他们反而就会越发的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的来! 他们身边多得是名人、富豪,有这些人带着,不怕刮不起一阵旋风! 洋洋洒洒说了一车篓子的话,冼淼淼是口干舌燥,直接端起咖啡来往嘴里倒,末了还挺得意的一拍巴掌,“而且弄餐厅模式比较固定单一,管理也相对透明好操作,关键是本钱小啊!咱们几个咬咬牙凑凑也就差不多得了。” 经营餐厅除了本金相对低之外,对于后续资金链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前期投入都做到位了,剩下的水电人工和原材料都只是九牛一毛。 冼淼淼这了这么些,游小楼登时就觉得有戏,眼睛也亮了,都顾不上吐槽说他们家的外贸生意压根儿跟餐饮装潢不沾边;就连裴星来抵触的心思也消减大半,有些跃跃欲试。 但万事开头难,不仅他们三个谁也没有涉足过餐饮业,就是身边的人也没有从事跟吃喝沾边的行当,冷不丁的要他们自己从零开始,还真是有点不知从哪下手。 接下来,三位望燕台著名的纨绔又针对餐厅风格和受众人群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最终达成初步协定: 由裴星来起草方案,两位女士润色修饰,三人最终敲定方案,然后再分工协作,具体实施。 裴星来表示,作为一个延迟一年毕业的人,他的压力很大! “为什么是我起草啊?!”他有点抓狂,甚至暂时性脸都不要了,“你们俩不都进公司了吗,这种活儿怎么也比我有经验吧?” “没办法,”冼淼淼飞快的收拾着包,顺便整理着装,喊过服务生来结账,“大家主要还是为了你啊。” 就这么一句话,堵死了裴星来所有的借口。 游小楼看看时间,也站起来伸个懒腰,“不要紧,多给那个叫成功的孩子找几个妈,肯定能行的!” ********** 第三十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 到了跟冼淼淼约定的那天,宋志一大早就起来了reads();。他特地在头一天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做了个清爽干练的造型,又忍着滴血的心将羽绒服送去加快干洗,还擦了鞋子。 如此折腾一番之后,特意去大厅接应的冼淼淼险些没认出来! 由此可见,世上本没有丑比,只有……穷比! 对真心对待音乐的人而言,音乐就是一种语言,一个人内心世界的直接映射,尤其是为人量身写歌这种事,必须要了解那个人。 宋志没有进门就铺开纸工作,他在征得冼淼淼和任栖桐本人的同意之后就开始对任栖桐进行全方位的围观:看他唱歌,看他跟老师交流,看他听着音乐练习写作,甚至观察他怎么走路,如何待人接物! 为了给任栖桐来个开门红,冼淼淼直接找到胡奇峰,拿了他的签字要了璀璨,也是整个华国娱乐圈最有名的mv制作人之一,叶明成。 叶明成是个有着汉子名的女爷们儿,抽烟喝酒玩机车,样样精通,尤其是喝酒,三五个大男人车轮战都未必喝的过她,曾经在年会上放倒四条大汉而一战成名,多少大男人老远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喊声“叶哥”。 当然,叶明成也不愧“叶哥”的名号,长得很是膀大腰圆,再加上一头从来不过耳的短发和虎虎生威的走路姿势,从背面看去,你很难分别这到底是位姐还是哥。 叶明成19岁入行,25岁凭借一支为现任流行乐天后齐蓉量身打造的mv登顶,为她自己和齐蓉斩获大奖无数,之后两年内又几支高质量高水准的mv最终奠定其在圈内地位。 可以说业内混到叶明成这份儿上的,只有她挑别人,没有别人挑她的,除非她一眼看中的好苗子,否则除天王天后级别休想请她出山。 所以说,一开始听说冼淼淼要请她去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干活,叶明成是拒绝的。虽然她对尚清寒老爷子尊敬有加,但这种感情显然并不足以支撑她还人情还到冼淼淼身上去。 不过没等叶明成开口,冼淼淼就非常阴险的放了一段录音,然后她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谁,这谁?!” 冼淼淼被她那与体型完全不相称的矫健惊了一跳,被问到第三遍才恍然道,“哦,任栖桐啊,我新招的歌手,这次就是想请你给他制作mv。” 叶明成眯着眼睛打量了冼淼淼几眼,又把录音回放一遍,静静品味了几分钟,然后又开始打量冼淼淼,那张胖脸上明晃晃的挂着“你竟然有这种狗/屎运”之类的愤懑。 作为专业的音乐人,叶明成自然能听出这段音源是否原装,也能听出唱歌的人显然还有余力…… 她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走走,”叶明成二话不说就往身上扒衣服,从最初的抗拒一下子变成她推着冼淼淼往外走,“赶紧的,还磨蹭什么呀!” 一月中旬的望燕台酷寒依旧,阴霾的天让你分不清上面飘得到底是雾还是霾,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阴天。 被寒风一激,冼淼淼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就看到天空中有细碎的絮状物缓缓飘落。 叶明成是个雷厉风行的妇女……她说走就是真的走,亏那两截短腿竟也行走如飞。 冼淼淼微微放慢了脚步跟她并行,眼角的余光瞥见她黑色的羽绒服上渐渐堆上灰色的雪片,嗯,越发臃肿了,打眼一看活像一颗发霉变质的土豆。 冼淼淼从预约到跟叶明成见面就花了将近两天,而后面说服她的过程则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这将近五十个小时的时长已经足够宋志为任栖桐写一首歌了reads();。 出乎冼淼淼的意料,不善交际的宋志和沉默寡言的任栖桐竟然颇为投缘。虽然两个人之间的语言交流也不多,往往就是你弹你的,我唱我的,可瞧着竟然十分融洽! 亲眼见证之后,冼淼淼也不禁感慨,历史果然有其必然性:哪怕就是两人相遇的时间提前了,相遇的缘由改变了,相遇的境况不同了,该合得来的人还是能够一见如故。 冼淼淼和叶明成到的时候,宋志正在钢琴旁边弹边唱,神情十分满足。 他很喜欢钢琴,但因为经济条件限制,非但买不起,甚至就连时常摸一摸都是奢望。这两天过来之后别的倒罢了,就是冼淼淼领他进来参观时一见到这琴就走不动道儿,鼓足勇气跟她申请了这间练习室当工作地点。 任栖桐斜靠着窗口站着,修长的身材跟墙壁形成一道锐利的角度,窗外昏暗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进来,像是给他整个人都模糊掉,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朦胧感,更添几分惊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明成进来之后首先就注意到窗边那道靓丽的风景线,她竟然很不要脸的吹了声口哨,捶胸顿足道,“看来我真是在家里呆久了,竟然错过了此等美色!” 不过马上,她的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叶哥先瞥了眼因为过分陶醉而没察觉到有人进来的宋志,再看向冼淼淼,用一种“你特么的玩儿我呢”的眼神询问道,“这就是你新签的歌手?” 那录音一定是假的吧啊?!就特么的这个破嗓子还有脸叫歌手?你怎么不考虑钢琴的感受! 瞧见有人进来,任栖桐把手里的曲谱一合就往这边抬腿,刚还觉得自己被戏耍的叶明成又是一副要昏倒的样子,随着任栖桐的走近还不住的嘟囔,“艾玛要命了,光这腿我就能看一整年啊,这脸,混血儿吧?帅,真帅,近了看更帅!” 冼淼淼忽然就有点心惊肉跳,好像自家宝贝给不法分子盯上的那种不安。 她甚至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可别没毁在自己手里,却误打误撞的给叶哥潜规则了。 不对,等等,什么叫毁在我自己手里,难道我还能拿他怎么样吗?咦咦,貌似我还确实能把他怎么样…… 或许是叶明成的眼神太直白太如狼似虎,以至于任栖桐不自觉就调整了前进方向,选择在冼淼淼身边停下,“你来了。” 其实冼淼淼特别想回一句“是的,我来了”…… 及时刹住思维放飞的冼淼淼先冲他一笑,又挺无奈的对叶明成道,“错啦错啦,叶哥,这才是我那歌手,唱歌那位是作词作曲的。” 话音刚落,叶明成就先松了口气,然后狠狠一拍巴掌,直接冲任栖桐伸出手,“来来来,把歌给我看看。” 也许是细腻敏感的内心造就了宋志的才华和无孔不入的观察力,不过短短两天多的接触,他对任栖桐的了解就深入到了一个令当事人自己都感到震撼的地步。 宋志写的歌叫《双面人》,讲述的是一个孤独又寂寞的灵魂,它漫无目的的游荡,渴望情感却又害怕接触,渴望热情却又畏惧灼伤…… 经过两天的观察和断断续续的谈话,宋志发现任栖桐此人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公里公道的说,任栖桐绝对是那种哪怕搁在角落也存在感爆棚的人,任谁也无法忽视。除了好看的皮相之外,他那种语言没办法描述的气质,好似消散在空气中的薄雾,看不到说不明,可偏偏无处不在,丝丝入骨reads();。 任栖桐是个绅士,言谈举止无可挑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但这所有一切的礼貌之下都裹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隔阂薄膜。当你觉得自己已经跟他很亲近而想要进一步时,却陡然发现一切都是错觉,所谓的亲近和气统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经不起一点触碰,瞬间消散。 最温柔的人也最冷漠。 之所以他待所有的人都同等温柔,只是因为自始至终,他不过都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 宋志也不觉开始好奇,这个男人到底在渴望什么,他那颗心里究竟放着什么,又或者究竟怎样的人和事物才能真正进到他的心底? 创作之神也需要缪斯。 灵感这玩意儿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宋志就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沸腾,二话不说趴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就奋笔疾书,活像手里那支笔连通了异次元一样源源不绝,不过一个来小时就连词带曲全部搞定,又花了几十分钟修改润色,这就算成了。 叶明成一看就忍不住哼唱起来,手舞足蹈,十分投入。 就旁观者冼淼淼坦白来讲,叶哥的歌喉其实跟宋志很有一拼之力,都是叫人一听就知道打死不会是专业歌手的那种…… 前前后后哼唱几遍之后,叶明成重重吐了口气,心满意足的对宋志伸出手去,“兄弟,牛,大才啊!” 宋志兴奋的脸都红了,他手足无措的慌了半天,把不知何时遍布汗水的手掌用力往裤子上擦了一遍,这才握了上去,“谢谢,谢谢。” “嗨,你自己写的,谢我干嘛呢!”叶明成大咧咧道,又转过身去看任栖桐,“帅哥,挑拿手的唱几句吧。” 她是热衷于欣赏美色不假,但那都只是出于纯粹的欣赏,不包含任何龌龊的思想,轮到要办正事的时候,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 任栖桐对外界事物并不怎么关心,因此也不清楚来人是谁,当他信任冼淼淼,所以也就很配合的开口了。 他选的是一首外语民谣,整体没有太多炫技的地方,放到外面差不多属于只要不是哑巴就都能来一段的那种。但也恰恰就因为这份简单易上手,叶明成才反而从中听出了门道。 这小子的嗓子,正经不错啊。 就好像头次去饭店吃饭,真正懂行的老饕绝对不会挑那些个什么做法复杂的菜,旁的甭说,单点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土豆丝就能把厨子的功底探个八/九不离十。 越简单的,才越见真章。 叶明成是个不太隐藏情绪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冼淼淼一看就高兴了,忍不住对任栖桐比了个“耶!” 也许冼淼淼是个有很多小毛病的人,她讲究吃穿,在生活作风方面又有点娇气任性,但有一点:她骨子里透着倔强,但凡认准了什么事情,不要说九头牛,就是给一个加强排,也未必拉得回来。 先下她几乎是破釜沉舟的搞事业,不管是对邓清波还是任栖桐,她都全力以赴,不惜花费百分之二百的心血。 诚然,在外人看来,冼淼淼的行为跟仗着有钱胡闹没什么分别,但就是这种刀尖上跳舞的举动,取得的每一点进步都甜的像毒/品,让人欲罢不能。 就像现在,她总算将任栖桐摆放到真正的起跑线上,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可,那种成就感,那种满足和喜悦,就这样一点点从骨头缝儿里透出来,使她整个人都在发光reads();。 任栖桐一怔,觉得这笑容太过灿烂辉煌,几乎令人不敢直视,却又本能的忍不住看。 那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 叶哥从来就不知道拖延为何物,决定干的事情万万等不到明天,于是她开了群,一通群发邮件轰出去,她手下一群得力干将就纷纷从各自的窝里爬出来,雷厉风行到令人肃然起敬。 会议在璀璨八楼的b3会议室召开,与会人员有叶明成的御用工作班子,冼淼淼及其助理付秀,mv男主人公任栖桐和词曲作者宋志。 大家就mv的风格和各部分细节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期间数次出现酷似争吵的激烈辩论,最终由叶明成快刀斩乱麻,稳准狠的下了定论: 《双面人》mv将发扬歌曲的寓意,给任栖桐做黑白两套造型,白的走纯粹纯洁温暖路线,黑的则冷酷又帅气。 叶哥做事从来就是大手笔,兼之又是任栖桐的出道mv,意义非同凡响,她带着点儿不容反驳的意味跟冼淼淼商议――毕竟对方才是真正负责掏钱的老板,“我暂时是这么打算的,咱们分室内外两块取景,室外自然环境毕竟比较适合表达人物内心的那种空旷高远或是激烈挣扎,室内的可以着重打造细腻……你觉得怎么样?” 但凡跟出外景挂钩,差不多就跟烧钱化了等号,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冼淼淼到底舍不舍得给一个新人砸这么多钱。 然而这会儿冼淼淼的思绪早已经飘远了,付秀提醒她之后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啊?啊,没问题啊,叶哥,海岛怎么样?” 好多人当场就抽了口凉气,哎呀,壕啊! 叶明成果断点头,“那最好不过了。” 海岛的话必然有山有水有沙滩,风景优美,出外景过程中可能会用到的自然因素基本上都囊括了,只是花费不菲。 “行就好。”冼淼淼笑笑,“那我等会儿就打电话。” 租借海岛在别人看来可能意味着高昂的费用和繁琐的手续,但对她而言,或许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冼淼淼的妈妈尚云璐生前有位交好的朋友也是个土豪,他热衷的消费方式跟一般人不同,人家是买豪车买房子,他就买游艇买海岛,完了之后自己收拾。尚云璐去世之前,娘儿俩还受邀去玩过不少次,只是后来尚云璐病重,就再也没往外跑,然后现在她不在了,对方又瞧不上冼笠然,冼淼淼又是个不擅长打理人际交往的,两边的关系这才渐渐变淡。 要不是叶明成说起海岛,可能整天忙的焦头烂额的冼淼淼暂时还记不起这条人脉。 那位做珠宝起家的土豪名叫商思弦,喜好周游世界,两个女儿也都已经嫁人,就剩下他跟太太独处,生活各种超凡脱俗。 商思弦和太太是国外留学的大学同学,而尚云璐是他们两人的小师妹,当年这对伉俪以杰出校友身份回校作报告时认识了尚云璐,因三观相投、爱好相近,三人遂成好友。 只是造化弄人,尚云璐那份原本在圈内被视为打破门第,勇敢追逐爱情的婚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说,她自己也应了红颜薄命,香魂已散,令人无限唏嘘…… 想到这里,冼淼淼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 坐在她另一侧的任栖桐敏感的发觉了她的变化。 外景场地的事情被冼淼淼揽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大的难题,大家很快就将剩下的细节商讨完毕,赶在下班前散了会reads();。 冼淼淼一马当先的出了会议室,拒绝了付秀的跟随,匆匆往楼梯间走去。 任栖桐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眉头不知不觉中皱起。 商思弦很意外冼淼淼打来电话,不过这种意外中显然喜悦更多一些,尤其他听见以前那个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话语中竟也有了几分大人行事的模样,更是感慨万千。 寒暄过后,难免说到尚云璐。提及这个聪慧的学妹,商思弦也是万分痛惜,论及容貌、智慧和财富,她哪一点也不缺,可偏偏所嫁非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真是世事无常,有空就过来逛逛吧,你伯母也很是挂念你,只是我们不方便回去罢了。” 商思弦的亲属和生意往来大多在国外,平时很少回国。尚云璐去世后,他们虽然记挂冼淼淼,但一来那姑娘就算没了妈妈还有爸爸和外公、舅舅,他们这些外人贸然出场反而不美;二来商思弦夫妇早在尚云璐恋爱期间就极度厌恶冼笠然为人,后来听国内爆出他出轨就更为不齿,自然懒得回去跟他见面;三来么,毕竟现在物是人非,他们夫妻二人比尚云璐大了五六岁尚且健在,回国探望冼淼淼,恐怕又要勾起她的伤心事…… 如此种种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到,也因此除了尚云璐刚去世那会儿打了几个电话安慰之外,一直没敢主动跟冼淼淼联络。 冼淼淼最听不得这个,周围又没有人,眼泪刷就下来了,饶是努力克制情绪也难免带了哭腔。 “谢谢您,商伯伯,”冼淼淼拼命调整着呼吸,强颜欢笑道,“不过我今天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也不绕弯子,三言两语将请求说了,而商思弦也不含糊,当场答应下来。 虽然早就料到不会有问题,但亲耳听到结果的冼淼淼还是很高兴,“太谢谢您了,不过我们的人可能会有点多,最少也会有十几个,这样也没关系吗?” “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我看你是跟我的女儿一样的!”商思弦爽快道,“不要说十几个,就是几十个,你商伯伯这里也容得下!你看什么时候过来,我让人给你安排下。” 商思弦买的是两座连着的葫芦形小岛,涨潮时,中间连接小岛的低洼部分会被海水淹没,两边就成了相互独立的岛屿;而到了退潮海水下降,中间又会出现一条十来米宽的路,徒步可行,往来十分便利。 买下小岛后,商思弦又花费重金收拾,在土壤相对贫瘠,风景也更好的一边建了别墅,而植被茂密的一边则修了农场,安装了海水净化和太阳能蓄电设备,几年下来,现在已经基本能够自给自足。 因为有时候他也会请上三五好友前来相聚,再加上还有一部分长驻的工作人员,所以并不缺房子。 冼淼淼跟他再次道谢,又问了商太太和两位姐姐的好,说定随后就把团队成员和抵达时间以邮件方式发过去,这才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冼淼淼忽然就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脚下一软,顺着安全门滑了下去。 她呆呆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电话,慢慢用双臂抱住膝盖,把整张脸埋了进去。 安全门的另一侧,任栖桐听着那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刚要伸手敲门,却又在指尖碰到的前一刻收了回来。 也许,现在的冼淼淼根本就不需要安慰。 任栖桐想了想,轻轻退回来,垂头靠在了门口的墙上。 第三十一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 这天,冼淼淼提前遣走了谢磊,一个人在公司呆到很晚reads();。她一遍遍的翻看着电脑里以前跟妈妈的合影,百感交集。 妈妈呀,我现在长大啦,你知道吗? 直到公司保安循着灯光过来问了第三遍,冼淼淼这才关了电脑,慢吞吞的往楼下走去。 璀璨大楼中间部分是回字形建筑,在走廊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他三面的情况,冼淼淼不经意的一抬头,发现某间练习室还亮着灯。 她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一点了,是谁还没走呢? 除了巡逻的保安之外,整栋大楼几乎没有人,只有一楼大堂中央的人工瀑布还在潺潺流动,激荡的水声在空旷的建筑内部越显清晰。 冼淼淼合着水声踏踏前进,中间还跟经过的保安打了声招呼,道了句辛苦。 练习室内静悄悄的,冼淼淼屏气凝神听了会儿也没听出有什么动静,便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扫了一眼:任栖桐?! 任栖桐面朝窗子站着,一动不动,也不知在透过夜幕看什么。他头上戴着耳机,冼淼淼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反应。 按照以往的规律,这会儿任栖桐也早就回去休息了,那么今天他还不走,究竟在看什么呢? 冼淼淼推门进去,特意站在中间往那边挥了挥手,任栖桐总算透过玻璃窗瞧见了她。 “还没走啊,”冼淼淼冲他笑笑,走过去后又难掩好奇地从他的角度往外看了眼,“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外面黑漆漆的,只有几盏路灯孤独又挺拔的站立着,灯头散发出的昏黄光线照亮了下面一方天地。 是停车场。 璀璨有地上和地下两个停车场,地上停车场因为出入方便且数量极少,就只分给了公司的少数高层,其他人员都停在地下。 冼淼淼瞧见了自己的跑车,也只有她的车,不由得喃喃道,“都走了啊。” 任栖桐的眼神闪了闪,摘了耳机挂在脖子上,“你不回家么?” “啊?”冼淼淼回神,下意识点头,“回啊。” 任栖桐几步迈到墙角,弯腰勾起背包,又取了外套穿上,撑开门等着,“走吧。” “哦!” 关灯之前,冼淼淼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看了眼。 深夜的市中心,果然好冷清啊。 一路无话,出了大门口,冼淼淼习惯性的往停车场方向走去,刚下了台阶却又猛然回过头来,“这个时间不好打车的,我送你回去吧。” 任栖桐似乎微微愣了下,然后才低低说了声好。 冼淼淼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任栖桐也跟了上来,她笑笑,“你在那边等着就好,我动作很快的。” 任栖桐不动声色的将她挡在内测,目不斜视,“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去停车场太危险。” 两人刚并排走了没几步,那边草丛里就传来极其细微的快门声,任栖桐的眉头一皱,刚要有所动作就被冼淼淼拉住了。 “别管他们了,反正都被拍习惯了,他们也不容易reads();。” 大概是这几天冼淼淼太低调了,一直没什么八卦爆出,专门盯她的狗仔也着了急,今天见她的车还没开走,竟也一直熬到现在。要不是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那点快门声也不至于被听见。 这会儿正是滴水成冰的时候,到了夜里更是难熬,真不知道他们是要命还是要新闻。 稍后,见两人一起上了车,在璀璨附近埋伏了好几天的狗仔自以为终于等到了大新闻,欢天喜地的追上来。 任栖桐从后视镜瞥了眼,也有点佩服他们竟然能用一辆小破车跟住。 “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冼淼淼问他,“还都习惯么?” 任栖桐嗯了声,“比想象中要好一点。”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挺有趣。” 对他而言,成为歌手是一段全新的经历。在这里每一天的生活都单调却又充实,也许不如极限运动那样刺激,但意外的令人愉快。 空洞洞的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填充进来,已经有好几个晚上他不再失眠,不再必须要盯着天花板,数上千的羊才能等来零星睡意…… 他觉得有点儿中意这样的生活了。 至少目前,他还不想走,甚至,还想多待一段时间。 冼淼淼这次是真心笑了,“有趣就好。” 怕的就是这位大爷什么时候突然又觉得无聊了,呆不住了,拍拍屁股麻溜儿走人。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任栖桐见后面那几个狗仔还在跟,又丢出一句,“我买车了,过几天就能到。” 冼淼淼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心潮澎湃。 买车,那就是真的有打算在这里久留! “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任栖桐瞧了她一眼,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变了内容,“在想拍mv的事情。” 叶明成给他定了一黑一白两种造型两个人格,黑的任栖桐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但是白的? 他不太清楚该如何表达那种“自由纯粹温柔”。 自由,他大概是有的; 纯粹温柔? 他觉得自己可能笑不出来,这是任栖桐对着镜子练了一下午的结论。 不会笑?! 冼淼淼懵了几秒钟,怪道,“不会吧,今天上午叶哥刚来时你还笑来着。” 她说的是叶明成决定给任栖桐做mv,她耐不住兴奋之情冲任栖桐比了个耶之后,对方回给她一笑的事。 那时候不也笑来着么,还笑得很好看呢。 任栖桐沉默片刻,说,“因为我看你笑了,所以也就笑了。” 这是什么理论?! 冼淼淼手一僵,险些打着方向盘撞进马路边绿化带里去。 她哭笑不得的说,“这怎么说的,难不成人家出门有个陪聊的,你以后工作旁边还得有个陪笑的?” 任栖桐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一双眼睛里不加掩饰的沁出来清清浅浅的笑意,神色是冼淼淼前所未见的愉快reads();。 到了酒店之后,冼淼淼也没下车,跟任栖桐挥手说拜拜就踩油门打方向盘走了。 任栖桐站在原地看她走远,又轻笑一声,双手抄兜走进酒店。 冼淼淼是走了,后面跟着的狗仔懵逼了,卧槽,这就完了?! 你们特么的孤男寡女共处一车都到了酒店门口了啊,接下来难道不应该是携手并肩进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负距离交流么?竟然就这么分手了,分手了?! 这简直就跟思春期男女盖着被子纯聊天一样令人不可思议! 这走向不对啊! 来的路上,副驾驶上负责撰稿的狗仔甚至都已经起好了题目: 什么《娱乐圈女总裁大发淫/威,鲜肉歌手难逃潜规则》之类的…… 送完人的冼淼淼心情好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甚至又特意绕路去了那个什么鸡肉煲的店,毫不意外的被铁将军把门碰了一鼻子灰才心满意足的离去,然后又到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盒雪糕。 雪糕…… 一瞧见那玩意儿,车里的俩狗仔就本能的打哆嗦,有钱人真是不怕冷啊混蛋! 偏冼淼淼买了雪糕还不走,她竟然往这边来了! 狗仔先是一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网上传的铺天盖地的“冼淼淼暴打小三”的视频,然后二人齐齐在心中估算了下她的战斗力,结论是不可小觑…… 他们有点惶恐。 如果冼淼淼真的要对他们动手,他们该咋办?哎哎,那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好像不在啊! 然而这根本就不是关键,关键是,就凭护犊子的尚老爷子在望燕台的势力,他们两个要真的敢还手了,没准儿赶明儿就得去十字路口戴墨镜拉《二泉映月》混饭吃…… 胡思乱想间,冼淼淼已经穿过马路到了车前,她甚至还笑吟吟的抬手敲了敲玻璃。 那狗仔一哆嗦,面容扭曲的将玻璃窗摇下来,外强中干的分辨道,“我们是记者,你无权干涉” 话音未落,两张粉红钞票就轻飘飘的落了进来。 冼淼淼咬了一口雪糕,瞬间冻得打了个哆嗦,以致于说出的话都带着纯天然的颤音,“天~冷,辛苦了,去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暖和下吧。” 俩狗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落在大腿上的两百块钱,彻底当机。 ****** 都说人多眼杂,可照冼淼淼看,人多了不光眼杂,嘴也杂。 他们昨天才开完会,今天大舅舅就不知从谁嘴里听到了风声,掐着点到餐厅捉人来了。 尚云朗穿着一身蓝西装,还打了条红色波点细领带,体内外洋溢的骚气简直转头就能去牛郎店当领班。偏他还非常得意,走起来摇曳生风,沿途跟无数人颔首示意,派头十足。 付秀正对着门口坐的,一抬头看见尚云朗,立刻就跟对面的冼淼淼报告,“老板,黑名单的二号种子来了reads();!” 说话间,尚云朗也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大步流星的往这边走来。 冼淼淼正犹豫要不要撂盘子走人,尚云朗已经端端正正站在他们桌边,“吃饭呢?” 冼淼淼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心道你瞎啊? 都说人有两面性,但偏偏就是有人品格□□,只要你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一张餐桌四个位置,眼下坐得满满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于是站在旁边的尚云朗就有点尴尬了。 人家坐着他站着,人家吃着他看着。 竟然没人自愿起来给他让座! 冼淼淼就不用提了,付秀唯她马首是瞻,邓清波刚进璀璨那会儿也没少被尚云朗和他手下的虾兵蟹将冷嘲热讽,见冼淼淼没表示,乐得装傻。至于任栖桐,他表示自己正专心吃饭,什么都没注意到。 尚云朗自认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自然做不出诸如“哎,你起来给我让个座”这样跌份儿的事情。他的脸微微有点阴沉,左右看看,欠身在隔壁餐桌边坐下。 付秀借着夹菜的当儿偷瞟他一眼,真心觉得这位副总不会为人处世。 对民以食为天的大吃货帝国群众而言,吃饭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啊,相应的,打扰别人吃饭又该是何等罪过! 尚云朗不太会讲究什么语言艺术,一张嘴直接就把人得罪死了: “淼淼,我是你亲舅舅,有些别人不能跟你说的话,也只有我说了。哎,你也别不爱听,都说忠言逆耳嘛,这个” 冼淼淼真是被他的没有眼力劲儿和着三不着两的逻辑表达能力烦的够呛,“都不是外人,您就有话直说吧。” 这绕来绕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织毛衣呢! 大外甥女不给面子,尚云朗有点尴尬,不过还是一脸我大公无私的说道,“听说你要给新人拍mv,还带着一整个团队出国?淼淼,不是我说你,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尤其这临到年底了,又是福利又是奖金的,公司账上挪不出这么多钱!你们这一大帮人,拖家带口的,怎么也得几十号吧?还有那些个道具器材,光是……” 你长了这么大,怎么不抠死?! 冼淼淼这一桌都听得忘我,连吃饭的事儿都暂时搁置,就等着看他究竟能丢人到什么地步。 见冼淼淼迟迟未反驳,还听得仔细,尚云朗还以为她被自己说的羞愧难当,不由得得意起来,音量也跟着抬高,于是隔壁几桌的员工也都跟着光明正大的听了墙角。 “……咱这是公司,出去是工作,不是国际旅游,你说是吧?再说了,”他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瞥了任栖桐一眼,很是轻蔑的说,“一个新人而已,到底行不行发首歌也能看出来,还拍什么mv啊?” “听说还请了叶老师,太兴师动众了,年轻人急着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万一砸了可不惹人笑话么!淼淼,你一个小姑娘家脸皮儿又嫩,能受得了吗?” 【新人歌手】任栖桐停了筷子,微微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对面的邓清波饱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尚云朗慷慨激昂的发表完演讲,自以为超常发挥,然而冼淼淼却懒得跟他多费口水。 “我自费reads();。” “啊?”尚云朗的表情和动作同时一滞,“什么自费?” 然后不等冼淼淼回答,他自己就先想明白了。 自费?! 这小妮子还真敢! 冼淼淼微笑,“这下您放心了吧?赢了算咱们璀璨的,输了,算我一个人的,您什么都损失不着。” 被反将一军的尚云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又羞又臊,干巴巴地说,“瞧外甥女你这话说的,又不是我的钱,我这也是白操心……” 只是经过尚云朗这么一闹,冼淼淼要给自己手下的唯一歌手拍mv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羡慕的有,嗤笑的有,说她是钱多了烧的有,等着看笑话的也有,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虽说如此,可但凡心里有谱的都多少对冼淼淼有了改观:说不准这姑娘要玩儿真的了。 现在的娱乐行业想出头靠的是什么?说白了一个字,钱! 宣传、包装、造势,什么不要钱? 天底下没有无本的买卖,真心疼钱的话,你让艺人去大街上裸奔倒省钱,保证效果也轰动非常,可你肯干,警/察还不肯呢! 冼淼淼的举动看似胡闹,可却死死抓住了命脉…… 公司内部最不缺打小报告的,当天下午老爷子就知道长子又在公司丢人了,不免肝火上涌,又打了通电话把人给臭骂一顿。 尚云朗唯唯诺诺的挂了电话,自己憋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这次他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偷着狐狸还空惹一身骚,平白叫那些个虾米看了笑话,自己在公司里越发没有地位和颜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爷子未免对那个臭丫头太过纵容了些,凭她怎么胡闹也没句重话,说是自费拍摄,背地里老头儿还指不定援助了多少,说不定压根儿就是老爷子自掏腰包! 他这个长子当的也忒憋屈! 原来尚云璐在的时候,老头儿老太太全拿着她当宝,不过就是个臭丫头片子,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给她多少搭上多少,他们竟然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二那个混蛋整天上天入地游手好闲,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聪明,装的跟世外高人似的,偏跟自己还不是一条心! 哼,都他妈的不把自己这个大哥当回事儿,一点儿尊重都没有! 后来好不容易熬到三丫头出嫁,他妈的更窝囊的事儿来了:他尚云璐竟然叫一个外姓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还有没有天理了? 千等万等,终于把冼笠然等下了台,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个胡奇峰来?这混账就是个木头刻得二愣子,明示暗示统统听不懂,满口的仁义道德,哼,说的倒比唱的还好听! 这要搁在以前,自己就是嫡长子,要么干脆就是太子,这些个混蛋给老子提鞋都不配,一条大不敬就给你全家砍了脑袋,还有他们的脸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尚云朗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急躁。 再这么下去要坏事儿啊,眼瞅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都要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了…… 我得想想辄。 ****** 托尚云朗误打误撞免费宣传的福,任栖桐在公司摄影棚拍摄mv当日,真是轰动异常,多少人都想尽办法的挤过来看,就为了瞧瞧这个能让大小姐正面跟尚副总杠上的公子哥儿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reads();。 冼淼淼一大早就来了,她比谁都激动呢。 毕竟当初邓清波拍广告只是为了试水,而任栖桐的mv则不同,她有强烈的预感,此mv必火无疑! 别的不说,单单叶明成叶哥的金字招牌打出去吧,大家看她的面子也要过来捧个场…… 任栖桐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黑色的奔驰g系,不是特别夸张的豪车,但也绝非普通白领能够支付的起,倒是挺称他的气质――就那一米九的个头吧,稍微矮点的车就要磕头顶了。 按着昨天说好的,他上楼之后直奔化妆室,结果一推门就被里面满屋子的人给钉在原地: 冼淼淼、付秀、邓清波、宋志、叶明成……反正基本上他认识的都在这儿了。 任栖桐一看到冼淼淼就想起来那天晚上她开的“陪笑”的玩笑,面上就带了点笑意。 冼淼淼冲他笑笑,替叶明成拍巴掌喊,“开工了开工了,都动起来动起来!” 任栖桐刚一坐下,那头邓清波就幽幽道,“真好啊,这就要上mv了。” 他空以歌手为目标了,到现在连个录影棚的边儿还没沾上呢,这小子倒好,头一炮就来了个大制作的mv!太叫人羡慕的牙痒痒了。 冼淼淼把他推到一边去,又飞快的给林芝打了个电话,叫她过来抓人,“别羡慕人家了,先把自己手头上的活儿干好吧,下周就进组了,都准备好没?赶紧出去出去,没看见这么乱呢么!” 发型师和化妆师同时开工,在任栖桐的脑袋上又吹又拍又涂又抹,冼淼淼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觉得特有意思。 她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男艺人上妆呢! 今天上午先拍白色系,就是特别干净清爽的造型,造型师三下两下就把任栖桐原本齐齐往后梳的刘海放了下来,又飞快的弄了几下,瞬间看着就小了好几岁,清纯的跟什么似的。 总指挥叶明成抽空往这边瞅了眼,登时倒抽凉气,一副老娘这就要昏倒的样子。 “这条儿顺的,不火就没天理了!”她如是说道。 稍后换服装,冼淼淼一瞅那毛衣,脱口而出,“呀,还是毛边的呢。” 叶明成冷不丁的丢过来一句吐槽,“又不是毛/片,你激动个什么劲!” 全场:“……” 冼淼淼的脸刷的就红了,任栖桐转过脸来瞧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 从进门就开始盯着他看的几个妹子齐齐捂脸,发出几声可疑的呻/吟,倒是叶明成专业超强,“对对对,等会儿你就给我这么笑。” 任栖桐嗯了声,又扭头看了冼淼淼一眼,眼神似乎戏谑,仿佛在说:瞧,你在,我果然就笑了。 “那边行没行?”叶明成举着扩音器到处确认,路过这边又酸溜溜道,“行了帅哥,上场吧,别眉来眼去的了。” 任栖桐眉梢眼角的笑意更浓,冼淼淼脸上轰的一声炸开,擦,这群老司机,没脸待下去了! 第三十二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中间休息的时候,付秀在下去一楼大厅帮冼淼淼拿咖啡的过程中,碰见了几个原来部门的同事。因为之前跟这些人相处的实在不怎么愉快,付秀下意识的想要绕开,却不料那几个人先一步瞧见了她,隔着老远就大声打招呼。 “嗨,秀秀!” 付秀有些敷衍了应了声,但那几个人却好像浑然不在意,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充满陌生的热情和欢喜。 “哎呀,”一个原来总在办公室炫耀男朋友天天给自己买这买那烦死了的时髦女郎上下打量她几圈,半是惊讶半是含酸的说道,“这有日子没见,秀秀你漂亮了好多呀,瞧这皮肤嫩的,用了什么化妆品?” “可不是,”另一个也笑着说道,“人家现在赚的可比我们都多,自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话音刚落,又一个打岔道,“瞧你们说的什么话,秀秀本来皮肤就好,五官也端正,只是之前没用心打理而已,现在升了职,稍微一拾掇,可不就像样多了!” 头一次有这种待遇的付秀丝毫感觉不到开心,有的只是浑身的不自在,“哪有,一点点而已啦。” 大家都不相信,各种打趣,话里话外都在套近乎;还有的干脆就直截了当问跟着冼淼淼混感觉怎么样,她会不会耍大小姐脾气,有没有特别难伺候。 付秀有点不高兴,这么多天接触下来,她对冼淼淼既佩服又感激,觉得对方总是充满热情和干劲,跟一颗小太阳似的;而且虽然做事看似毫无章法,但总能有出人意料的收获,完全没有一步是白走的! 再说了,人家老板都巴不得把职员一个掰成三个用,从早到晚指使的团团转,可冼淼淼不这样。她不仅出手大方,旁的杂活儿也从不用自己插手,平时还督促着她学着学那,不过这么几天功夫,付秀就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 试问稍微有点良心的人碰上这样的老板,谁能生出一点儿怨言? 付秀替她叫屈,正色道,“没有,其实咱们之前就是对冼经理不了解,她真的人特别好的,我这阵子跟着她学了特别多东西。” 那几个人都有点愣,似乎压根儿就没料到她竟然会主动替冼淼淼说话,然后愣过之后就不以为意的笑起来,“好啦好啦,我们不问就是。” “对呀,放心好了,没人会出去乱讲的。” 见他们这样,付秀真是越发别扭,这事儿你还不能解释! 她突然就理解了冼淼淼这么多年来随便做点什么都会被黑成翔的憋屈感受! 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们怎么可以不信呢? 见她几天下来就摇身一变成了冼淼淼死忠党的样子,晒男友的姑娘心里不大舒服,晾凉道,“可不是挺好的么,哪有几个老板会带职员去星级餐厅吃大餐呢?” 付秀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前儿冼淼淼领着大家去餐厅吃饭的事儿当日就被曝光了,不过因为就是单纯的吃饭,而且那么多人,媒体也没生什么幺蛾子,只是酸溜溜的说了点儿诸如“别人家的老板”这样的话。 当时这条新闻的点击量和转发量还挺高的来着,不少网民一改往日看见冼淼淼必黑的习惯,罕见的夸奖她出手大方,有人情味儿,又顺便吐槽了下自己的老板…… 冼淼淼含着金汤匙出生,吃的穿的无一不讲究,能被她看上眼到餐厅基本上都跟烧钱划等号reads();。 就像上次他们去的那家,如果放开了吃,璀璨中层职员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都能填进去,还是不开酒的。 这姑娘的心思也很好理解: 付秀本来是只灰突突的丑小鸭,连自己的零头都不如,可谁能想到突然有一天就被冼淼淼看重提拔了呢?这下好,丑小鸭直接变天鹅,不仅跟着出入高级场所,就连整个人的气质看着都不同了。今天大家再次相遇,自己站在她跟前,莫名其妙就像是矮了一截儿……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大家沉默了会儿,另一个姑娘灵机一动,用一个不怎么样的话题打破沉默。 “对了秀秀,听说你们这次拍mv要出国呢,你是她的助理,肯定也会跟着去吧?” 付秀点点头,“对啊。” 说起这事儿,她也是到现在还处在狂喜之中。 那天跟叶明成他们开完会之后,冼淼淼就让她把护照一起交上去,说是办出国签证,付秀当时就被这从天而降的狂喜给砸晕了! 出国?! 还是历时一周的海岛游! 可怜她护照都办了两年多,到现在还是个白本呢…… 跟着领导出国际差什么的,在不久的之前对付秀而言还只是一项单纯处于想象中的高级活动,可现在,竟然成真了?! 见她傻的可爱,冼淼淼给商思弦勾起的伤感也被冲淡了些,坏坏的向她透露了另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这就开心的晕了?那下个月你跟我去时装周,岂不是要吸氧抢救?” 时装周?! 这下付秀是真的呼吸困难了。 那可是时装周啊!亿万人民拼了命都想去的圣地! 她虽然穷,可好歹也是个拥有正常审美和爱美之心的普通女孩子呀,不敢奢侈穿那些贵的吓死人的高定,也不敢摸,只要能近距离的看一眼就此生无悔~! 而且冼淼淼说的去,并不仅仅是去时装周举办地借光蹭热度,而是她真的有几大品牌的邀请函! 能进去的,没准儿还能坐在头排看秀呢? 想到某种可能,付秀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她甚至很没出息的结巴了,“那,那我?” 冼淼淼大笑出声,“你作为我的贴身助理,自然是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咕咚! 付秀终究没支撑住…… 付秀深知,要是自己把这个消息说出来的话,全公司上下能有七成人嫉妒的发疯,要么用眼刀子把自己活剐了,要么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摸黑套了麻袋…… 算了,还是低调吧。 确认她真的要出国,那几个人再次流露出明显的羡慕,甚至隐隐有些嫉妒了。 大家都知道冼淼淼不差钱,对周围的人也从不吝啬,那么作为助理的付秀跟着她,自然少不了好福利reads();。 有个女孩儿神经比较粗,丝毫没觉察到现场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笑嘻嘻的拉着付秀的手央求道,“秀秀姐,你飞国际航线的话肯定能去免税店吧,能帮我带两支唇膏吗?国内专柜太贵啦,我都要断炊了!” 经她一打岔一提醒,大家也先后回过神来:反正付秀得道升天已经是既定事实,如果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她拉下马,干脆就先笼络着呗! 于是这一片小小的角落又迅速变成了代购大会…… 等付秀回到楼上,她手里已经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纸条,代购内容从指甲油、唇膏、粉霜到腰带皮包,不一而足…… 接咖啡的时候,冼淼淼顺带着往她那只手里瞥了眼,“那都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付秀如实说了,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没真的答应,老板您放心,我肯定是工作第一!绝对不会耽误事儿的。” 下去这趟,付秀觉得自己就跟经历了十年八年似的,整个人都有点儿沧桑了。 她跟刚才那几个人在同一间办公室朝夕相处两年上下,见多了他们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平时就算有什么好事儿,或是娱乐活动也几乎没人记得自己…… 可是现在呢?这才几天啊,大家的态度变的也太快了! 满脸堆笑,老远就秀秀长,秀秀短的……是热情了,是周到了,可付秀非但没高兴,反而更心寒了。 这个社会,果然如此残酷,如此现实。 “没事儿,”冼淼淼倒是不在意的摆摆手,“咱们走的时候邓清波也去剧组了,拍完mv暂时就不忙了,我特意给大家多安排了两天,就当给大家的小福利吧。有急事的可以先回来,其他人就当出去度度假,晒晒太阳,顺便也购购物。” 付秀一听,感动的几乎要流泪了好么! 多么富有人情味儿的感动华国好老板啊,谁要再敢说她坏话,我就,我就跟谁拼了! “不过,”冼淼淼喝了几口咖啡,又拿了个抹茶甜甜圈吃,冲她眨眨眼,“帮别人带东西,可不是什么好活儿。” ****** 任栖桐的mv虽然不算特别复杂,但叶明成要求精益求精,光在摄影棚就折腾了十天,然后才出发去外景地。 冼淼淼和叶明成一行人先乘飞机到了距离那海岛最近的码头,然后就见到了商思弦派来接应的船,连人带机器足足拉了两趟才完。 这一带常年均温在十几二十几度,气候湿润,很适合休闲度假。 叶明成带的班子跟她天南海北走了不少地方,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第一次来海岛。他们站在甲板上,吹着柔和的海风,看着蔚蓝的天空,耳畔不时传来海鸟的鸣叫……真是心情都变好了。 当即就有个妹子忍不住感慨道,“要是每次出来干活儿都像这样就好了!” 这哪儿是干活啊,分明就是度假嘛! 弃船登岛,这边的码头也早有人接应,核对了冼淼淼的身份后,对方便热情的帮大家引路、搬行李,分的房间里又早有人送上新鲜的水果和美丽的鲜花。 冼淼淼住的地方又跟其他人不同,还是她曾经多次跟尚云璐一起过来游玩时的房间,墙上还挂着娘儿俩跟商思弦夫妇的合影reads();。 她记得那是他们一起海钓归来,那天尚云璐和商太太的收获都不错,大家笑了一路,上了码头后便拍了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各个笑容灿烂,尚云璐跟商太太两人合力抱着一条半米多长的大鱼…… 确定所有人都顺利入住,机器也都完好无损的安置好了之后,冼淼淼先给尚清寒老爷子打电话报平安,然后凭着记忆在岛上转了两个圈,顺利敲响了商思弦那边的房门。 “哎呀,淼淼!” 商太太杜若青万份惊喜的开了门,先狠狠地抱了她一把,又上下打量着嗔怪道,“折腾了一天,又是飞机又是船的,累坏了吧?怎么不在房间歇着,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呢?” “也没什么,这一天光坐着了,到处走走倒松快。对了伯母,这边快过年了嘛,我给您和伯伯带了点年货,鸡鸭肠卤味什么的,都是咱们那边老法子做的,味儿还挺不错的。” 这次来她个人行李没带多少,可光是给商思弦一家的年货就足足装了两个大箱子。 “你看你,”杜若青嗔怒道,“千里迢迢来一趟玩玩儿就罢了,还弄这么多东西,老沉老沉的吧?” 谁也不是缺了这点东西就过不了年,大家看中的就是这份心意。尤其在临近华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之际,光冲冼淼淼能像模像样的带着礼物登门拜访这一点,两边的关系就能持续下去。 “先让孩子进来,”商思弦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算什么事呢。” 商家夫妇同岁,比尚云璐还要大五岁,但因为心态好,也注意保养,最近几年更是常常住在岛上,皮肤水润的很,看着十分年青。 商思弦的父辈原本是做矿石开采的,晚年才涉及到宝石原石初加工,后来觉得单纯初加工利润太薄,平白将最大头油水送给了下家,干脆就又尝试着涉足了珠宝设计和成品生产。 商思弦本人就是学的珠宝设计,跟杜若青两个人算是志同道合,合力之下不仅使自家珠宝品牌在华国站稳脚跟,这几年甚至还试探着往亚洲和欧洲扩展。 “对对对,瞧我这给高兴忘了,”杜若青连忙拉着冼淼淼进去,又一叠声的叫人切水果倒饮料,顺便把她带来的年礼弄进去,“听说你也去公司做事了,还顺利吗?老爷子怎么样,身体还硬朗吧?” 冼淼淼笑着说,“都挺好,公司的事也慢慢上手了,谢谢您还记挂着。” “吃水果,”商思弦端了盘水果放到她跟前,听了这话后瞧了她一眼,眼底多了几分欣慰,“长大了。” 不过才一年多不见,眼前这个姑娘就迅速褪去了原先的稚气和娇憨,看着跟个小大人似的了…… 商思弦夫妇又问了她很多话,顺便骂人不吐脏字的诅咒冼笠然一番,又硬拉着她吃了晚饭,这才亲自送回去。 一夜无梦。 也许是昨天赶了一天路太累了,冼淼淼昨晚睡得很沉,今早上要不是付秀过来敲门,估计她真要睡过头了。 今天凌晨下了点薄雨,大家起床的时候还在滴滴答答,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氧气含量充足到爆表,深吸一口真是神清气爽。 吃过丰盛的早餐,众人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外出工作。 叶明成昨天傍晚就已经事先绕着岛大体看了一圈,什么地方拍什么镜头心中有数,这会儿便率领大家直奔目的地。 她带路,后面一群工作人员扛机器的扛机器,拖化妆箱的拖化妆箱,倒是主角任栖桐和冼淼淼两个双手空空,活似纯游客reads();。 任栖桐倒也没闲着,从住处往下去海滩的不少地方崎岖难行,经常进行极限运动的他便一马当先的跨过去,站在最难走的位置接应大家,碰到拿箱子的女士干脆就往返几次帮她们将沉重的道具箱搬过去,然后再回去扶着她们下来。 被他这么服务了一次之后,众人对他模糊的印象便深刻起来,彼此间距离也大大拉近,觉得这小伙子很是不错,话不多,可挺会来事儿。 今天先要拍的是任栖桐的黑色造型,工作人员在沙滩上迅速搭建起一个棚子,这就开工了。 服装组给任栖桐准备了一件宽松版的套头毛衣,头发也跟白色造型不同,重新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修饰的尤为锋利的眉毛。 拥有一部分欧洲血统的任栖桐肤色明显要比华国人白不少,化妆师略一思考,又给他上了一层古铜色粉底,细细修容,再一看,活像换了个人似的凌冽。 为了肤色一致,任栖桐的脖子也要打粉底,他依言抬头,正对上光明正大偷看的冼淼淼。看见他整张脸的冼淼淼瞬间瞪圆了眼睛,冲他郑重其事的竖起两根拇指。 帅! 这是一种锋芒毕露的、肆无忌惮的帅! 为了尽可能表现“阴沉、冷酷”的气息,化妆师妹子还打算给他画眼线来着,结果不等叶明成喊停的,冼淼淼就先抗议了。 “大男人画什么眼线啊,娘兮兮的,这么清清爽爽的多好看。” 任栖桐也是一脸嫌弃的看着那盒眼线膏,脑袋微微向后仰去,估计要不是坐在椅子上,这会儿早就跳开三米远。 妹子一怔,本能的分辨道,“可是现在正流行韩妆啊,那边的欧巴什么的都画这个,特别好看。” “收了收了,”叶明成也不大乐意,顺带着吐槽,“就不该让你去跟些棒子做业务交流,什么欧八欧七的,男不男女不女,妖里妖气的,一点爷们儿的阳刚之气都没有……” 妹子委委屈屈的收了眼线膏,冼淼淼和任栖桐齐齐松口气。 大家出来得早,现在天还有点阴沉沉的,正配任栖桐的角色设定。就是早上海风很大,他穿的又是毛衣,一点也不挡风,冼淼淼站在他身后都能觉得那凉风从他身上直来直往的。 拍的时候遇到点小麻烦。 任栖桐的礼仪没话说,坐立行走都倍儿精神挺拔,但恰恰就是这份挺拔,今天要不得。 叶明成举着大喇叭吆喝,“弯腰弓背,佝偻一点儿萧条一点儿知道吧?” 任栖桐直挺挺的站在海边,感受着四面八方汹涌海风的肆虐,认真想了半天,未果。 他低过头,弯过腰,可背就没有佝偻过! 叶明成说了好几遍都达不到预期效果,直接给自己气笑了,周围也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笑声。 自从知道这个帅小伙儿以来,大家就觉得他好像就是老天爷故意派来气人的:长得这么帅,又懂礼貌,看着家里好像还特别有钱,完了之后嗓子超级好,听说还会好几门乐器…… 直到今时今日,大伙儿心气儿也算顺了:合着你小子也有不会的东西! 任栖桐老大一个人,打扮得又这么帅,孤零零的立在海风呼啸的沙滩上,脚底下是来了又去的冰凉海水,远处就是正嘻嘻哈哈笑出声的人群reads();。 他微微皱着眉头,神情专注,一遍遍的揣度着叶明成的意思,然后又一遍遍的失败。 冼淼淼忽然就觉得他特别孤独,这里明明这样热闹,大家明明也是一起来的,可任栖桐现在给自己的感觉,却像是他自己成就了一个世界,然后那个空荡荡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 那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世界那么繁华,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伸出手拉他一把。 她笑不出来了。 任栖桐明白叶明成的意思,也努力尝试了,可一遍两遍的总是不对。 他不服输,觉得自己肯定能搞定,可一次次的失败让他心底隐隐有点着急。 他又试了一次,然后那头的笑声更大了。 任栖桐拧起眉头,准备去请教一遍叶明成,然而他刚一抬头,就见冼淼淼已经抬脚跑了过来。 因为是在海边,她今天穿了件长长的印花连衣裙,蓬松的灯笼袖,巨大的裙摆,一跑动,那柠檬黄的丝绸便忽的扑向空中,纠缠着,猎猎作响。 冼淼淼跑得有点急,被海风狠狠灌了几口,一头长发也海藻似的到处乱飞,还有几缕干脆钻到她嘴巴里……有些狼狈。 可她并不在意,乱发纷飞下的眼睛依旧明亮如初,“来,我给你示范。” 她真的在示范,刚说完整个人就瞬间从活力四射的小太阳变成一株霜打的小油菜,干瘪而憔悴。 一边示范,她还一边传授经验,“多想点让你沮丧失望或是伤心的事,比如说你被全世界抛弃了,又或者你抛弃了全世界……” 最后,冼淼淼干脆伸手按住任栖桐两边的肩膀,用力往下掰,“要垮下来,弓背,啊也别弓的太厉害了……” 那头的叶明成看的直乐,“她动作倒麻利。” 眼瞅着那姓任的小哥儿是没什么表演天赋,叶明成笑过之后本打算自己上手来着,谁能料到冼淼淼这么任劳任怨呢? 好不容易拍完了,任栖桐也被灌了一肚子风,付秀连忙给他端了杯热饮,然后大家一起凑在机器后面看。 任栖桐看得很认真,从头看到尾后还实事求是的评价,“有点僵,像演的。” 冼淼淼安慰道,“现在的演员都没有演技啦,你第一次表演嘛,这就不错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叶明成笑出声。 任栖桐想了下,脱了外套,“再来一遍。” 冼淼淼看看他已经被冻得泛白的嘴唇,“真来啊?其实后期剪辑拼接之后就七零八落的了,根本看不出来的。” 她说的是实话,僵尸派演技的演员都不怕演电视剧,区区一个mv算什么?本来就没有什么连贯的情节,重新剪辑拼接再修饰一番之后,完全不会有问题。 本来温度就不高,又刮风,任栖桐的那件孔眼巨大的毛衣根本不保温,太遭罪了。 任栖桐摇摇头,活动着手脚又往那边去了。 叶明成啧一声,猛地抬高嗓门,“各部门注意,再来一次!” 第三十三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结果这一来就多来了七次,任栖桐足足在海边走了一个多小时,海水把他的袜子都湿透了,他本人也浑身冰凉,四肢僵硬,回来的时候手指头都不能打弯,还是工作人员帮他把鞋和袜子脱掉,这才能烤火。 冼淼淼看了看他青紫一片的脚和小腿,转身给厨房那边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们准备点驱寒的汤品。 他们回去的时间比预定要晚了好多,商思弦和杜若青不放心,早早的站在必经之路上等着,远远的看见浩浩荡荡一帮人才把心放回肚子里reads();。 任栖桐裹着大外套,先跟他们问好才回房间休整。 虽然被冻了几乎一整天,嘴唇都白里泛青,但镜头之外的他依旧脊背挺直,礼节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他走出去几米远了,杜若青还在扭着头瞧,又拍拍丈夫的胳膊,“你看着,眼熟不眼熟?” 商思弦光对冼淼淼嘘寒问暖了,倒没在意那些,只说没注意看。 倒是冼淼淼好奇,问杜若青,“伯母,您认识他?” 杜若青摇摇头,“谈不上认识,他就是这次过来跟你拍mv的?” 冼淼淼笑笑,“不是跟我拍,他自己拍,我就是凑热闹的。” “谁家的公子?”商思弦见妻子有话要说的样子,也跟着插了一嘴,“看着倒像是个好人家的孩子。” 冼淼淼正纠结该说他哪边的名字,却听杜若青来了句,“他是不是姓拜斯曼?” “您怎么知道?!”这下冼淼淼是真愣住了。 璀璨那边的人都知道任栖桐叫任栖桐,也就习惯性的以为他姓任,可只有跟他签过合同的冼淼淼才知道,任栖桐只是他的中文名字,而他本人甚至压根儿就不是华国国籍。 商思弦也来了兴趣,问妻子,“你朋友家的孩子?” 杜若青不答反问,“哎,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差不多是咱们品牌还没上市的时候,有一个姓洪的模特,挺年轻挺漂亮的。” 一听涉及到年轻貌美的嫩/模,商思弦立刻警惕起来,飞快的摇头,“我可不认识什么模特,不认识!姓洪黄蓝绿的都不认识!” 太有趣了,冼淼淼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就连杜若青也微囧,忍俊不禁的拍了他一把,“谁跟你说那个,你心虚个什么劲,就是那个原本说好了要替咱们走秀,结果开秀前期却突然去跟个外国人结婚了,记得吗?” 确定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商思弦认真回忆了下,模模糊糊的点点头,“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隐约有那么点印象,是不是后面紧接着又离婚了?” “对,”杜若青又转头看着冼淼淼,说,“珠宝行业虽然不比时装业普及率高,但每年也有那么几场秀,有时候是单独的珠宝秀,有时候是跟几个服装品牌合作,自然也需要模特。” “出来混都不容易,我们也就努力多用本国模特,里面就有那位,只是没成想我们反倒被放了鸽子。其实我们当时挺生气,虽然没有正式签订合同,但行内都是约定俗成了,距离开秀就几天才突然说走不了,真的是一种非常没有职业道德的表现。要不是我们有备用模特,那场秀可真就毁于一旦了……” 商思弦唔了声,“你说到这儿我就记起来了,因为敢临阵毁约的模特确实不多,刚才那小伙子就是她儿子?确实长了副好骨架。不是说一直她单着,没儿子的么,也没见她带着出镜过。” 杜若青没跟他细解释,这种八卦一般还是女性关注的比较多一点,只说,“后来她又离婚打官司,因为是国内少数几个敢在那个年代就往外闯的模特,她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当时还闹得很凶,只是毕竟岁月不饶人,又耽误了黄金发展期,很快就被后面的新人挤掉了……” 这天晚上,杜若青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很多只有真正见证过那场风波的人才知道的八卦,冼淼淼听了,也越发觉得任栖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他那个模特妈妈根本就不是因为爱他才生的他,打从他一落地就被当成了争夺家产的工具,失败后干脆就弃置不理; 而任栖桐那位足足比生母大出将近两轮的生父前后共有过四任妻子,共计六个儿女,何况任栖桐的妈妈给了他那么大的没脸,想也知道他施舍给这个儿子的关爱定不会慷慨到哪儿去reads();。 钱是不缺的,但谁能想象小小的任栖桐一个人缩在那座用黄金打造的冰冷坟墓中,冷眼看着别的孩子跟父母欢笑嬉戏时会是何等凄凉? 也就是后来老拜斯曼老了,一群羽翼渐丰的孩子们联合自家老妈对家产的争夺渐渐白热化,疲惫不堪的他才渐渐觉出来任栖桐这个从小到大存在感几乎为零,凡事不争不抢的儿子的好,父子关系才算是意外改善…… 想太多的结果就是,冼淼淼失眠了。 她真的失眠了,在这个曾经跟妈妈创造了许多美好回忆的房间,她竟然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越强迫自己睡越烦躁,最后冼淼淼也只好放弃,膨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她无意中向窗外一看,欣喜地发现天上竟然挂这一轮皎洁明月,映的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像撒了整片的碎银,如梦似幻。 发现美景的冼淼淼彻底没了睡意,把自己包裹严实,又戴了顶帽子就向外走去。 不过刚走出去几百米,她就后悔了。 夜晚的海岛静得吓人,除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海浪声哗哗作响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动静,冼淼淼可以清晰的听见脚下踩得砂石相互摩擦挤压的咯吱声,还有风拼命想要掀起她衣角的响动。 最关键的是,吓人啊。 特么的有月亮的晚上甚至比漆黑一片的时候更吓人! 白天时候或优美或雄壮的山石树木都成了黑乎乎一片,好死不死的天上还有月亮,投下来的月光又将它们勾勒成黑一片白一片,再加上呼啸的海风,活似张牙舞爪的鬼怪! 冼淼淼曾经在这里玩耍过无数次,对地形地貌也算十分熟悉,可她从不知道同一片地方,白天和黑夜竟会给人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她都快要迷路了! 她住的地方距离白天拍摄的海滩并不遥远,阳光明媚的时候走个不到十分钟也就到了,可此时此刻,短短的一段路程却好比西天取经。 又一阵风吹来,不远处的灌木丛猛地摇晃起来,夹杂着刷拉拉的声响,很是恐怖,冼淼淼浑身一紧,心脏狂跳起来。 她吞了吞口水,直觉下一秒就会从哪个方向蹿出一只怪兽吃掉自己…… 要不,干脆回去?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冼淼淼自己先就驳回了。 都走了差不多一半了,再回去多怂啊,太不甘心。 虽然冼淼淼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些个什么妖魔鬼怪都是虚构的,可这种自我安慰还没来得及生效呢,她就又被自己给吓到了: 你一个死过一次的人都能重生了,那这世界上还会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吗? 想到这儿的时候,沙滩已经近在眼前,冼淼淼性格中的拧劲儿再次涌现,干脆把心一横,小跑着唱起歌来。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好歹自己折腾出声音来还能壮胆呢。 但怎么说呢,冼淼淼唱歌不算太好听。 甚至不同于叶明成、宋志或是邓清波,那三位至少都熟知乐理,能够很轻易地找准节拍,定准音长,最多就是嗓子不大好,唱出来的效果打折扣而已reads();。 然而冼淼淼的情况跟他们大大的不同。她的嗓音不能说很坏,但这姑娘完全没有节奏感,平时唱歌就容易走掉,眼下这种极度恐慌的情况进一步加重了她的发挥失常,简直不能简单地用难听来形容!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只老鸹在哀鸣,声嘶力竭,配合着中间夹杂的颤抖和破音,足可兵不血刃、退敌十丈。 冼淼淼跌跌撞撞的冲下沙滩,看着眼前被海水折射的略有光亮的空间,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传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噗!” 压抑了一路的紧绷神经终于断裂,冼淼淼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失去思考能力,状若癫狂的一蹦老高,四肢疯狂挥舞着哇哇大叫起来,“啊啊啊,草草草草草啊,麻痹的要死了啊啊啊~!” 惨叫声袅袅不断,跟海浪声混合之后更添凄厉,冼淼淼喊过之后,现场沉默片刻,然后又响起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笑声。 疯魔过后的冼淼淼慢慢捡回思考能力,她手脚发软的听了一会儿,认出来了,这他妈的是任栖桐的声儿!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她就看见不远处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站起,往这边走来。 冼淼淼大着胆子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往那边晃了下,果然看见了条件反射拿手遮挡眼睛的任栖桐。 草! 你他妈的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来装什么深沉啊! 冼淼淼现在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这边的黑暗,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任栖桐脸上尚未散去的笑意并不困难。 她的脑袋第二次嗡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回想起方才自己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 卧槽,好像挺丢人啊…… 冼淼淼觉得自己身上差不多能起火了,太丢人了,里子面子全丢光都不够的那种! 她能再去死一次吗?还是说杀人灭口?! 她竟然真的开始思考后一种方法了! 这里大概就只有自己和任栖桐两个人,附近也没有摄像头,几步开外就是大海,到时候把尸体往大石头上一绑,往水底一沉。之后自己要么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要么就说任栖桐突然犯别扭,一个人先走了,照他跟大家几乎零交流的程度,恐怕也不会有太多人怀疑…… 不行不行,这里是海岛,唯一的交通方式只有船或是水上飞机,要是明天早上大家一看什么交通工具都没少,可不就露馅儿了么! 还是第一种,等等!冼淼淼有些崩溃的保住了自己的脑袋,简直恨不得现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我到底在想什么混账事儿啊,多大点事儿,你还真想杀人么?! 可当稍微调整好心情的冼淼淼一抬头,看到任栖桐嘴角的笑之后,整个人又灰暗了:果然还是杀人灭口吧! 过了几秒钟,任栖桐大概是确定自己一开口不会再笑出声之后,才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冼淼淼有气无力的瞟了他一眼,“那可真是谢谢了。” 要解除尴尬,最高效的方法无疑是当事人双方都尽快的忘却,就算忘不掉,也要假装忘掉reads();。 于是冼淼淼祭出了重生以来的最厚脸皮,顶着一张*辣的面孔,若无其事的问道,“大半夜的还不睡,跑这儿来干嘛来了?” 任栖桐反问,“你呢?” 冼淼淼干咳一声:摆了个看上去最云淡风轻的姿势,“赏月色,看日出。” 任栖桐瞧了眼腕表,非常绅士的提醒道,“距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 言外之意是你不仅错过了月光最美的一段,而且看日出也不是时候。 冼淼淼有点恼羞成怒,微微抬高了嗓音,挺直脊背,试图用气势压倒他,“那你呢,你不也是一样!” 任栖桐选择认真回答,“我只是单纯的失眠。” 冼淼淼:“……” 尼玛,这种一本正经的答案明显不适合现在的场景,好歹随口编一个啊亲! 不过冼淼淼倒有点好奇了,究竟什么事才会让他失眠。 她本是随口问的,因为就眼下的状况而言,要是什么话都不说才是真尴尬,对能听到答案并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任栖桐竟然真的回答了,而且答案听上去一点也不像编的。 “我对白天的事有点在意。” 他并没具体说是什么事,但鉴于今天白天大家都只做了同一件事,那么具体内容便不言而喻。 所以是因为受打击然后就睡不着了吗?冼淼淼想了好一会儿该怎么安慰他,可最终也只能苍白无力的说,“一开始都这样,多练练就好了。” 不得不说,任栖桐的音乐天赋是真的好,但表演天赋也是真的差,两个相差不多是正负极对比的那种。 上辈子的任栖桐确实从没演过戏,哪怕后期歌手们纷纷跳槽多栖发展了,那份歌手演员的名单里也没有他,所以冼淼淼还真不知道他的演技会差成这样。 一般来讲,一个人会不会演戏,适不适合做演员,稍微试探几下就能给出个差不多的结论。 就好比邓清波,你平时看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伙子,可一旦上了台,瞬间变得光芒四射,叫人夺不开眼球,这种人天生就是为了吃这碗饭的,最后差不多都能混成那种真正的艺术家,死也要死在剧本堆儿里,喊句明星都算辱没了。 但任栖桐?他简直完全不会表演,一个连mv等级演技都称不上的人! 他可以唱歌,可以走t台,甚至可以去当什么运动员,但惟独吃不了表演的饭…… 为了不在这个同样尴尬的话题继续下去,冼淼淼自动转移重点,“对了,这次回去之后你可能会有一个小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报个演技班。” 冼淼淼:“……”这是聊不下去的节奏啊! 但任栖桐也是说真的。 在截至目前的人生中,他几乎没遇到过什么攻克不了的难题,包括填词作曲在内的好多陌生项目都用不了多久就能上手,可唯独拍摄一行,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打击。 怎么做都不得要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用力! 就好比演员,又或者是有点儿灵性的普通人,哪怕心里正高兴着,可只要强迫自己演一下,多少都能凑合看,可任栖桐不行reads();。他但凡没有那种感觉,就死活给不出! 任栖桐是个不会轻易认输的人,他喜欢挑战,喜欢那种攻克一道道难关时的那种心跳和激动,也喜欢成功带给自己的成就感,哪怕成就过后就是排山倒海的空虚。 蹲在沙滩上想了大半晚上,任栖桐最后得出个结论:他需要人指点。 考虑到璀璨本身就是个培养演员的地方,他决定回去之后报个演技班…… 见他真的不打算放过这块,冼淼淼也只好顺着说,“这个很容易,回去之后我跟那边说一声就是。” 演技班就演技班吧,好歹也算是你又给自己找了个新鲜玩意儿,估计这玩意儿你得跟它死磕一辈子,我也不用担心你一时半会就无聊了。 说到演技班,冼淼淼又想起个事儿来,“正好我回去之后打算顺道看看邓清波,你要不要一起去影视城看看?近距离看看真正的演员是怎么表演的,或许能给你点意外的启发,反正总比自己闷在室内学理论的强。” 任栖桐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或许是因为掌握了彼此的黑历史,冼淼淼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跟任栖桐的关系又近了那么一咪咪,聊起天来也更自在了,这个发现无疑让她大受鼓舞,甚至觉得之前受的那场惊吓也值了。 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最后任栖桐见她有兴趣,甚至讲起了之前游历各国时经历过的独特经历和寻常游客不多见的风土人情。 冼淼淼也时常去国外度假,但她去的地方大都跟金钱脱不了干系,要么是繁华的购物圣地,要么就是重金打造的“纯天然原生态休闲度假村”,别看去的地方不少,可经历还真是没有任栖桐那样精彩纷呈。 她听得入了迷,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一歪头才看见海平面上微微露出的一条太阳切边。 “太阳出来了!” 往回走的时候,冼淼淼还在止不住的惊讶,她这个赖床成性的家伙竟然真的看了日出?! 回去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亮了,他们在半路上还碰见了早起锻炼的叶明成一行人,然而还没等冼淼淼跟他们打招呼,对方就已经开始用饱含着惊悚、震撼、意外甚至果然如此的眼神打量起了他们。 好吧,冼淼淼必须得承认,电影电视剧或者是海报上那些美丽的男女主角面朝大海,长发飞扬的优美场面都是骗鬼的。 海风大啊,除非你往脑袋上倒一整瓶发胶,不然分分钟给你吹成神经病好么! 不过就是在海边蹲了两个小时,冼淼淼一头长发已经纠结成一团,扯都扯不开,更别提被坐的皱巴巴的,沾满沙粒的衣服,简直就跟难民没什么分别。旁边的任栖桐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头发不是特别短的那种,平时可以往后梳,但海风完全不给他这个面子,一夜下来逼疯你没商量,你就张牙舞爪的朝向四面八方炸吧…… 冼淼淼飞快的抬手梳理下差不多宣告无法拯救的头发,刚要开口,却听叶明成幽幽叹了口气,视线在她跟任栖桐之间打个来回,带着点儿痛心疾首的说,“这就下手了啊。” 冼淼淼一怔,飞快跟任栖桐打量下彼此,脑袋第三次嗡的一声: 还别说,这种双双衣衫不整的场景确实挺容易引人遐想。 但事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冼淼淼猛地跨出去一步,跟那一群全身上下都透着八卦气息的男女老少解释道,“不是啊,卧槽你们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废料啊,我们就是去看了个日出,日出懂吗?就是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解释,任栖桐都有点不忍直视,不过还是出声协助,“确实是看日出reads();。” 以叶明成为首的工作人员齐齐呵呵,你们特么的骗鬼啊。孤男寡女大晚上的不睡觉,约好了出去看日出?那不跟*搁一块纯聊天一样难以服众么! 冼淼淼还要解释,但叶明成他们已然失去了聆听的欲/望,干脆利落的一摆手,三三两两排着队晨跑去了。这边空气这么好,风景也优美,不抓紧时间多吸一口浪费了,谁特么的有那个闲情逸致关心一对儿大半夜出去鬼混的狗男女! 刺激单身狗的混账都该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冼淼淼和任栖桐对视一眼,都觉得一切荒唐又可笑,然而他们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等他们分别回去洗漱,回头跟大部队在早餐厅碰头的时候,那群闲人的眼神就更戏谑了。 叶明成大咧咧的端着个盘子,上面堆满了食物,冲冼淼淼道,“得,这块鲜肉终究是没逃过你潜规则的魔掌。” 冼淼淼要崩溃,用力捏着叉子,“什么叫我潜规则啊,我潜谁了?我们就是碰巧了,解释了多少遍了这都。” 叶明成翻个白眼,往任栖桐那边瞟了眼,正色道,“你把人家给拿下了,可得负责啊。” 恨不得就地吐血三升的冼淼淼涨红了脸,跟她据理力争,“哎不对啊,凭什么是我要对他负责?一般出了这种事儿不都是男的对女的负责吗?你到底是不是璀璨的人呐!” “不是,姑娘,”叶明成闻言放下了正要去夹煎蛋的夹子,“你这个观念很有问题啊,什么叫男的对女的负责?那要是万一人家男的不乐意,女的霸王硬上弓把人给那啥了,女的可不就得给人家负责吗?” 说起这个她还来劲了,把托盘往桌上一放,滔滔不绝的说开了,“就好比你是总裁,小任哥就是那不惜一切代价也想红的鲜肉,你要潜规则他,他敢说个不么?这个老观念确实是要不得,女的就不能强/暴了吗,啊?我给你举个比较简单粗暴的例子吧,男男之间的同性/犯罪,鸡/奸,这个受害者也是男的吧。是犯罪吧,你能说另一方不受制裁吗?” 冼淼淼整个人都跟被机关枪突突了似的凌乱,她本能的反驳道,“任栖桐天分这么高,谁也阻止不了他红!不过我怎么就说施暴者不受制裁了,我这不是,哎哎,”话说到这儿,她才回过神来,“我特么的干嘛要在美好的早餐时间跟你讨论鸡/奸的事儿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旁边有几个人经过,无意中零星听到了诸如“强、暴”“潜规则”甚至是“鸡/奸”之流的字眼,大家无一例外表情都变得极其恐惧,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都是各种敬佩和敬而远之: 大清早上的谈论这些,太重口太可怕了! 看着冼淼淼精神恍惚的走远,叶明成哈哈大笑起来,微胖的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倒真觉得冼淼淼这姑娘不错,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不堪为伍,而且办事靠谱,又有自知之明,用得着她的地方决不推辞,自知使不上劲儿的地方也绝不瞎掺和。关键她有胆量,敢尝试,也敢用别人不敢用的人,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儿,不单纯计较短时间内的利益回报,这一点尤其吸引人。 如果日后冼淼淼不改初衷,不变作风,叶明成觉得自己可以和她保持长期合作关系。 另外她觉得这姑娘挺有趣的,就是有时候认真过了头,所以她才时不时的想要逗一逗,跟刺激一只小奶猫儿似的,偶尔看她撇开故作老成的样子炸炸毛,正经挺有趣…… 第三十四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冼淼淼正在那头整理思绪,就见一只干净有力的大手端着盘子闯入视线,一抬头,任栖桐。 面对任栖桐对面是否有人的询问,冼淼淼张张嘴,想了下还是摇头,“没人。” 算了,误会这玩儿意她经历的不算少了,自然也有精准的判断和结论:这玩意儿压根儿就不是你想解释就能解释清楚了,绝大部分根本就是越描越黑。 而且现在回过神来再一想,好像叶明成根本就是故意耍她: 她自己住的地方僻静又安全,就算真要潜规则,干嘛不把人叫那儿去,,非要大半夜的在冷飕飕的海边打野战?重口也不带这么自虐的! 想开之后,冼淼淼也就不管那些了,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越避讳了说不定越像心里有鬼呢。 这边的饭菜以水产为主,辅以果蔬和部分谷物制品,似乎很合任栖桐的胃口。 将盘中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之后,任栖桐再次端着盘子起身,走之前还不忘问冼淼淼,“需要我帮你拿杯牛奶吗?” 冼淼淼自己都差点没注意到手边的牛奶杯已经差不多空了,她刚要说自己来就好,可话到嘴边,却又鬼使神差的换成“谢谢”reads();。 饭后,商思弦给冼淼淼打电话,说问他们摄制组有没有愿意出海玩儿的,愿意去的话他就叫人去准备船。 冼淼淼越发感激不尽,“太麻烦了吧商伯伯,我们这群人来白吃白喝打扰您已经够过意不去的了,又怎么能继续耽搁您的时间。” 商思弦毫不在意的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这岛上平时也少有人来,你伯母也想多跟你待一会儿,大家一起出去玩么。”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拒绝就矫情了,冼淼淼先道了谢,跟他约好一小时后将人数和各自的水性统计过去。 挂了电话,冼淼淼问迟迟没喝完一杯咖啡的任栖桐,“喜欢潜水吗?” 距离这儿不远处有一片突出海面的火山喷发造就的小礁石,因为太小没办法住人或是铺设任何设备设施,偶尔风浪大了或海水上涨,一部分或整个儿干脆就被淹没水下消失不见,一旦对周围环境不熟的人驾船路过就会有触礁的危险,听起来真是危机重重。 但它丰富的形态和深度却孕育了极其丰富的海洋资源,稍微下潜就能看见各色珊瑚和鱼类,中午光线好的时候来一次潜水真是再好不过。就算不潜水,也可以大快朵颐,因为无数水流在此交汇,带来大量浮游生物和各式饵料、动植物赖以生存的基底,那礁石缝隙中往往还隐藏着各式鱼虾鲍贝,纯天然生长,滋味鲜美肉质肥厚,是不可多得的佳肴。 商思弦夫妇平时就经常去那一带打发时间,冼淼淼也曾经跟尚云璐一起过去钓鱼玩乐…… 闻弦知意,任栖桐点点头,“这次来海边,我本来就带了潜水服。” 他本就喜欢潜水和游泳之类的水上项目,这次听说拍摄地在海岛,他就提前对照着地图查了下资料,又结合冼淼淼给大家空出两天来的行程,带了一套短款潜水服和泳裤。因为并未打算深潜,也不用太复杂的设备,他的行李体积看上去跟大家的也差不多。 “你牛。”冼淼淼真心佩服的赞了一句。 任栖桐无声微笑,眉眼瞬间生动起来。 冼淼淼本来以为自己早就进化出了抵抗力,但美色当前,她的小心脏还是不由的跟着狠跳一下。 她先把出海玩儿的事儿跟叶明成说了,叶哥略一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现在的进度赶了三分之一还不到,这时候出去玩,一来我怕大家的心散了,二来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中间出点什么问题,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冼淼淼一听,深以为然,“那行,那咱就先工作,把这个往后压。” 说完,她想了下又补充道,“不过咱们是不是可以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大家知道?一来有助于增加积极性,二来么,也免得有人另有安排,行程冲突。” 叶明成刚给她列了个一来二来,她立马就给返回来,俩人对视一眼,笑了。 “行。” 工作完了之后就会有出海福利这个消息一传开,摄制组又是一片沸腾,大家各种欢欣鼓舞,纷纷感慨真是赶上好时代,摊上好主子了…… 人就是这样,本质上跟拉磨的毛驴也没什么分别,你给他们弄一根清甜可口的胡萝卜在眼前吊着,干什么都麻溜儿的。 在赤果果的物质激励下,众人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原定十天的拍摄,愣是六天就给弄完了,搞得叶明成感慨万千: “出去别说是我带的人,感情我平时都虐待你们了啊reads();!” 她的助手笑嘻嘻道,“叶哥,这哪儿的话,您跟大小姐那都是太阳和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小的们平时都没少受了您二位的恩泽沐浴……” 此言一出,周围大批群众意欲作呕,纷纷出言谴责: “卧槽,你也忒不要脸了,这么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 “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时看着也挺老实巴交的,在淫?威之下就这么狗腿子?” “……嘶,不行了,太恶心了,我都他娘的起鸡皮疙瘩了。” “呃,刚才的饭白吃了,不行,要吐……” 说实话,叶明成带的队伍虽然比起一般职员来收入不菲,但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来这种私人海岛游山玩水。更何况平时累死累活的,连双休都是妄想,更别提这种打着工作幌子的出海游玩,相比起钱来,大家更倾向于那种新奇的体验。 商思弦名下没太多豪车,却有轮、船若干,专业性颇强,能够根据人数应对各种场面,平时下了大力气保养。 冼淼淼一行人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再算上商思弦夫妇和船长、厨师、救生员、潜水教练等工作人员,一艘游轮绰绰有余。 距离前面冼淼淼说过的那一片小礁石还有一段距离,商思弦就让游轮停下,下了几根钓竿和捕龙虾的装置,笑着说,“好了,大家穿戴好服装,想要去游泳的就在附近,想去潜水的再往前面一点点就好,注意安全。” 众人纷纷换好泳装,穿好救生服,在救生员圈定范围内下饺子一样噗通入水。 倒是也有几个想潜水的,但出于安全考虑,来之前教练就要求大家出具相应的证明,算下来就只有任栖桐和另外一个摄像师有资格,别的都被教练冷酷无情的驳回了。 任栖桐换了潜水服出来,一身肌肉都被布料绷得紧紧的,线条分明,十分好看,隔着潜水服几乎都能看见里面的人鱼线……当即就有几个妹子挪不开眼睛,火热的视线恨不得喷出火苗来给他把衣服烧了。 他对此熟视无睹,见冼淼淼只站在围栏边看着大家笑,就问,“你不下水?” 冼淼淼的视线不可避免的从他身上划过,然后飞快的给出高分,摇头,“我有点深海恐惧症,不敢下水的。” 她平时在泳池游泳完全没问题,乘坐游轮在海面上玩耍、垂钓也没问题,但就是不敢在海里游泳,更别提潜水了。 任栖桐回想了下,发现大家来这边这么多天,不管是海滩烧烤还是下水游玩,冼淼淼确实只是看大家玩,最多只在浅水区踩踩水也就完了。 恐惧症这玩意儿确实不好勉强,任栖桐理解的点点头,刚要开口,就有一只贼手从后面猛地摸了他胸膛一把,“呦,肌肉练得不错嘛。” 冼淼淼:“……” 任栖桐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眼睛也瞪得前所未有的大,要不是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他几乎就要本能的使出格斗术了! 紧张之下,他的肌肉线条越发明显,叶明成忍不住大加夸赞,又围着转个不停,“真好啊。” 回过神来的冼淼淼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正色道,“大姐,你这就属于耍流氓了啊,我完全可以起诉你的!” 叶明成一僵,声音微微发颤,“你,你叫我大姐?reads();!” 意外戳中她痛脚的冼淼淼大受鼓舞,仰着下巴道,“对啊大姐,你前几天刚跟我说了什么女流氓也是流氓,不能区别对待,感情今天先就自己犯了!” 叶明成才一米六出头,被她这么面对面真是有些捉急,“资源共享啊亲,我” “不行!”冼淼淼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她的要求,“我坚决不能看着你叶大姐公然对我手下的艺人耍流氓!” 背后的任栖桐:“……” 眼瞅着船上的人都要被吸引过来了,任栖桐略显尴尬的清清嗓子,对冼淼淼“高大伟岸”的背影说,“我下水就好了。” 说完,就一个漂亮的入水动作消失了踪迹。 冼淼淼一惊,回头就只看见他入水的瞬间,立刻又冲叶明成开火,“就是你,你看你都把我的艺人逼得跳海了!!!” 不会游泳的叶明成装没听见的,看着那几圈渐渐消失不见的涟漪捶胸顿足,失误啊失误,早知道就不这么激动了,这下可好,人跑了,她也没得看了…… 眼下正是海水最温暖的时候,任栖桐一口气在水底游出去老远才浮上水面,惬意的吐了口气,那头的潜水教练颇为赞赏的为他喝彩。 久违的水下运动让任栖桐的心情很好,他轻轻打水,舒展四肢,仰头就看见了船上的冼淼淼。她大约是正跟商太太海钓,两人说着话,时不时就会流淌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任栖桐想起来刚才冼淼淼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举动,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叶明成其实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她为人大大咧咧,几乎不把自己当女人看,平时跟一群大老爷们勾肩搭背,蹲在小酒馆里拼酒到天明也是常有的事儿,比起来,被她摸一下确实没什么。 不过,感觉也实在说不上好就是了! ********* 回到华国,冼淼淼带着任栖桐和付秀略作休息后直奔扶廊影视城,而叶明成则带着她的班子赶回璀璨,对mv进行最终剪辑制作。 他们回来之前已经给谢磊打过电话,这会儿他早已经带着车候在外面。 适应了海岛上二十度上下的温暖气候之后,乍一回来还真有点难受。 冬季的华国绝大部分地区都十分寒冷,有的地方单纯看温度或许并不太低,但因为气候潮湿,反而比干冷的北方更为难熬。 去的路上,冼淼淼先跟胡奇峰打了个电话,礼节性的问候过后又顺带着问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需不需要自己帮忙之类。 胡奇峰立刻回答没有,又问了她这边进展是否顺利…… 结束通话之后,冼淼淼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胡奇峰回答得太快了,快的有点反常。 她转头对付秀说,“你天天登公司的论坛,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付秀迅速打开论坛,又重新浏览一遍才不太确定的说,“已经发生的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从不少员工的帖子和发言来看,貌似今年的年底考核格外严格,每天都有人被胡总叫去问话呢。不过具体问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璀璨跟其他公司一样,每个季度都会有员工考核,而每年最后一次的年底考核更是重中之重,直接跟员工的职位和薪酬挂钩reads();。 今年是胡奇峰掌管璀璨的第一年,按理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给大家来个下马威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当领导讲究的是恩威并济,然而截至目前来看,好像并没有多少人领会到他的恩。 冼淼淼忍不住搔搔额头,这个人还真是像传说中那样耿直,恐怕后面会出乱子。 “秀秀,你最近多多关注下公司论坛,再就是如果平时有谁跟你关系不错,试着旁敲侧击一下。” “好。” 冼淼淼没去邓清波所在的剧组,而是让付秀跟林芝联系,两边约好了在他们住的酒店碰头。 本以为邓清波要到午饭时间才有空出来,没想到刚打完电话没多久,他就和林芝过来了。 冼淼淼有些疑惑,“你不用拍戏么?这样出来不需要跟剧组请假?” 邓清波挠挠头,“我的戏份很少很分散,最近一场还是前天拍的,下一场要在明天呢。” 他只是个配角,这么安排到也说得过去,冼淼淼点点头,一边带大家往包厢走,一边问他的近况,“第一次进组还习惯吗?跟大家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谁给你小鞋穿?我记得男女主角最近几年都挺红的,还好相处吗?” 邓清波的脸色有些尴尬,“还相处呢,我都进组快二十天了,连个男女主角的面儿都没见过呢。” 真论起来,冼淼淼前世今生这还是头一次深入了解演员的剧组生活。 上辈子她虽然也关注演员什么的,但看的都只是大面儿,多数盯得是个人生活和外媒消息这类大家在正常社会中的活动,还真没怎么进组观察过,对一个剧组内部到底是如何运作,并不怎么清楚。 她一直都知道娱乐圈内部可能存在各种问题,但还真是不知道竟然已经极端到了这样的境地。 林芝适时解释道,“两个主角,男主角同时跨了两个剧组,女主角更狠,跨了仨,中间还有各种活动和私活儿,根本没工夫在一个剧组稳待。现在剧组又分了a、b两个小组,各拍个的,邓清波在b组,大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一周前男主角倒是来过一次,在a组待了三天,拍了近百场,基本上光做表情包了,然后又连夜走了,其余时间全是替身……” 说完这些,林芝又苦笑着对冼淼淼道,“不过也不光这个剧组是这样,时代变了,现在就是这样的风气,除非是真的走演技路子,都是这么个快餐节奏。” 说时代变了,可圈子的风气扭曲成这个样子,也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那两个主角都是现在正当红的小生、小花旦,各种片约、广告和商演接到手软,一年下来能有上亿的收入,真真正正的分分钟百万上下,自然不可能傻到在一个剧组浪费几个月。 邓清波反正是挺受打击的,来之前他也曾壮志满怀,决心做出个样子来给所有人看,结果血淋淋的现实把他打的体无完肤! 进了包厢之后,他见没有外人,也开始发牢骚,“上到导演下到剧务,大家都在糊弄,不管效果多烂基本上都是过过过,除非真的是笑场这种硬伤,我就没听见几回ng……几个主角连台词都背不下来……化妆和造型也都糊弄,明明拍的是汉朝的事儿,可那戏服根本就是影楼来的,谁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玩意儿啊!” 到最后,他干脆说,“小老板,我不想再接这种戏了,感觉演技课都白上了,那些人根本就用不着有演技,看得我都尴尬死了。” 从冼淼淼认识他那天起,邓清波就一直是一种活力四射的小强状态,可现在却跟条可怜兮兮的大狗似的低头耷拉角,看样子受的打击真是不轻reads();。 现场安静得有些过分,大家都在等冼淼淼的回答。 冼淼淼认真想了会儿,说,“你的想法,我大约能明白,我会认真考虑的。” 见旁边的林芝有话要说的样子,冼淼淼摆摆手,“我能猜到你的意思。” 邓清波现在还是个小透明,圈子里比他名气大又长得好看的年轻演员不知有多少,他光想着拍好戏,可好戏真的会用他么? 就算到时候冼淼淼动用关系拿下角色,但华国一年才出多少部电视剧,最终能顺利上映的又会有多少?其中符合“好电视剧”标准的又会有几集?甚至邓清波在里面,究竟能占多少份额? 假如邓清波真的打算从现在就开始走演技派路线,行!这世上就没有不行的事儿。但风险太大,路太难走。 时下流行的快餐烂片能大行其道不是没有原因的,谁都想着多赚钱,能真正静下心来做好剧的人有几个?而能够静下心来看剧的人又有几个? 一旦他给自己画了框,他很有可能几年都接不到一部符合预期的戏,然后从前期功课到拍摄再到后期制作、上映,最后甚至观众寥寥无几,电视台说不定也会为了贴近观众需求,放过一遍就彻底打入冷宫…… 没有市场、没有受众、没有庞大的粉丝群,你怎么混的开? 当然,会有人为他叫好,但叫好不叫座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这年头,光靠理想吃不饱饭。 多少优秀的演员穷了半辈子,连想在望燕台市区买套房子都囊中羞涩,最后快落魄死了才被迫去拍烂片,然后才真正红起来。 邓清波这人很不错,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心宽,但这个优点同样也很容易成为缺点: 心太宽的人,往往容易翘尾巴,把困难不当回事儿。 就好像现在,距离他原来三餐不继去酒吧卖唱的时候才过去多久?他就已经牛逼到对接的工作各种抱怨的地步了…… 上辈子的邓清波也是这样,红了之后没少因为这个特性给自己招黑,比如说有一次他的圈内好友受伤住院,他去瞧了眼,见没什么大碍就放宽心走了,出门就跟另外一拨朋友喝酒去了。结果后来被粉丝认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当天就给打上“凉薄”的标签,一夜之间掉粉十万。 关键是在稍后的网络论战中,邓清波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儿,也没听经纪人的劝说道歉或是解释什么的,该干嘛干嘛……最后广告给人抢了不说,原本谈的八/九不离十的大制作电视剧也没戏了。 如此这般的事情差不多经历了三五回,邓清波这才算是渐渐收敛起来,待人接物不再那么轻飘飘的了。 但眼下的邓清波,还远远没有那份沉稳。 冼淼淼不敢给他打什么包票,换了圈内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这份胆量,因为现在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年代。一个人想红,远不是单纯的演技和吃苦耐劳就能决定的了的,它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 冼淼淼整理好了思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详细列出这种选择可能会给邓清波带来的利弊…… 邓清波听后,老半天没出声,瞧这眼神都涣散了。 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对他来说着实有点大,cpu都隐隐不堪重负了。 说得不好听一点,演口水片,容易红,来钱快且多;而要扎扎实实的走演技派路线的话,想红有多难暂且不必说,他很可能得穷好一阵子,又甚至穷一辈子…… 再者,他要是以演员的身份演戏都红不了,谁还稀罕听他唱歌啊reads();! 一直到邓清波快把自己的五官都纠结成一团了,他才小声道,“我再想想。” 冼淼淼拍拍手,“好了,那除了不愉快的事,就没有什么感想或是开心的体验么?说出来听听,我们也挺好奇的。” 虽然有不少不痛快的事,但就像冼淼淼说的,愉快的经历也不少,心宽的邓清波同学很快就将刚才那点儿纠结抛之脑后,叽叽呱呱的讲起来。 “小老板你还记得仇茶吗?就是原来跟我拍广告那个,她就在我们隔壁片场拍戏,只不过她最近好像在谈恋爱,我也没不识趣的凑上去当电灯泡。” “我平时不挺闲的么,干等着也没意思,就常常去别的剧组那儿看去,哎你们猜我看见了谁?偶像啊,王昌建和徐明远,他们俩好像在拍一部历史大剧,真带劲啊,我有空就去看,真牛啊!” 王昌建和徐明远俩人算是上一辈的老艺术家,两个人都五十多岁的了,手底下走过的大奖无数,绝对的实力派,哪怕是最当红最牛逼的小生见了他们也得恭恭敬敬的弯腰,尊尊重重的喊一声老师。 一听他们俩合作,冼淼淼就模模糊糊的有点印象,好像是之前跟尚清寒出席某个聚会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哪个导演说的来着,谁谁花三年写了一个剧本,说动了王昌建和徐明远出山,两位老师光是研读剧本就花了将近一年的工夫,那细致就甭说了。 能请得动他们二位,估计后面电视圈的大奖花落谁家就是有数的了…… 冼淼淼嗯了声,对前面他说的一件事有点在意,“你说仇茶在恋爱?” 邓清波毫不犹豫的嗯了声,“可不是,就” “我觉得不像。”林芝抢在他前面说道,“跟她传绯闻的是同剧组的男二号,两个人有几场对手戏,而且是同一家公司的,本就比别的人来的熟络,举止亲密点也不稀罕。另外我看了他们那些所谓的报道,也就是说话靠的近了点,偶尔一起来一起走,在剧组里笑闹什么的。比起恋爱,我个人更倾向于炒作。” 仇茶现在的定位也有些尴尬,说火不火,说不火倒也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和辨识度,但却从没接过主角的戏,也没出演过什么特别有分量的大剧。 时间不等人,这一点对女明星而言尤其苛刻。 冼淼淼想了下,问,“网民对仇茶和那个男二号在一起的反应如何?” “挺不错的,”林芝说,“男的帅女的靓,又有几年同事情谊,勉强算是喜闻乐见吧。” 顿了下,她又试探着问,“小老板,您是不是打算让邓清波也” “不是!”冼淼淼果断否定,又斜了眼努力消化“原来恋爱这种事也能炒作”这个事实的邓清波,“他现在要啥啥没有,去跟一对儿半公认的恋人瞎掺和,别还没红起来的就被人家的粉丝给黑死了。” 稍后吃完饭,林芝他们先出去,冼淼淼在后面结账,刚签完字,就见任栖桐不知什么时候落后几步,站在距离自己一步多远的位置。 “走吧,”冼淼淼走了几步又问他,“怎么样,听了邓清波的话,还想学演技吗?” 任栖桐点头,“我学演技又不是为了拍戏。” “也是。” 第三十五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两个人又闲聊几句,稍后他们顺着旋转门往外出的时候,反方向又进来一拨人,双方不可避免的在旋转门内对视,然后那拨人里一个发际线堪忧的中年男子脱口而出,“冼小姐?!” 冼淼淼花了几秒钟回忆这是谁,弄明白之后也乐了。 真是人不禁念叨,之前在饭桌上她刚想了某某导演说过的消息,这会儿某某导演就自己蹦出来了。 来的人叫李岳,是个特别擅长拍民国剧的导演,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华,但特别擅于撒狗血,也会变着法儿的给剧情包装,普普通通的情节都能给他弄得一波三折,拍出的戏各种崎岖坎坷,出道多年来也算是民国言情剧中一面屹立不倒的大旗了,最火的时候同时段能有五六个台都在放他导的片子。 冼淼淼跟他握了手,又瞄一眼他背后乌压压一片人头,“李导这是收工了?” “收工了收工了,跟大家伙来打打牙祭,”李岳先摆手叫大家进去,只有那么三两个人没跟着走,看样子应该有些身份,“冼小姐怎么来这儿了,是有朋友在这儿开工?” “差不多吧,”冼淼淼冲门口站着的邓清波和林芝招手,示意他们进来,“这是我签下的第一个演员,您别笑,我也是有点经验不足,总不放心,就过来看看reads();。” “嗨,刚开始大家都这样,”李岳很爱笑,而且只要他乐意,每每笑起来都显得十分真诚,“您是老爷子的亲孙女,得了他的真传的,看上的人准能成!” 说话间邓清波和林芝去而复返,冼淼淼替他们介绍,“这是大名鼎鼎的李岳李导,想必你们也早有耳闻,这就是我新签下的演员,邓清波,那是助理林芝。” “冼小姐实在过奖了,我不过小打小闹,哪比得上您呐。”李岳很热情的跟邓清波握了手,打量几眼后又煞有其事道,“没的说,瞧这小伙子这精神气儿,一准儿能行!现在在哪个剧组呢?” 邓清波说了,李岳马上点头,“对对对,这不挺好的么,那可是大制作,光两位主角就号召力非凡……” 不重复的说了一篓子好话之后,李岳又很顺应本心的把视线放到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任栖桐身上,有些迟疑地问,“这位是,您的朋友?” 光看这张脸,倒像是个艺人,可再看那身气派,又像是那家出来玩儿的公子哥儿,两相交织下,李岳倒有些不确定了。 冼淼淼笑笑,“他是任栖桐,本是出来玩儿的,被我拉来唱歌了,前段时间我们就是出去拍mv的。” 冼淼淼进入璀璨后动作连连的事李岳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怎么关注,也不大当回事儿,觉得就是小姑娘洒钱瞎胡闹。可现在看来,倒有几分认真的意思。 听冼淼淼这么说,李岳就知道这姓任的小哥儿恐怕也有些背景,当即眼珠一转,笑着邀请,“怎么样,都到了影视基地了,也别白跑一趟,光唱歌也挺枯燥的吧?要不要来我剧组客串一下?正好儿我这里有个刺客的角色,还是西域刺客,没什么大难度……” 冼淼淼听得只想笑,心道还西域刺客呢,就是东域也说不通啊。谁家养刺客不都是往短小精悍、善于隐藏行迹上面靠拢的,你把这哥们儿弄过去一杵,谁看不见呐?那家主子得多想不开! 不过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冼淼淼看向任栖桐,意思是你想不想去啊? 殊不知邓清波在旁边看的满腹辛酸,心道这可真是个看脸的社会,小老板都说了我才是演员啊,你特么的倒是邀请我啊!你问个歌手干嘛呢!我老大一个人杵这儿看不见呐? 任栖桐略一迟疑就摇头,礼貌拒绝,“谢谢,不过我从没接受过任何演技方面的培训,还是不给您添麻烦了。” 邓清波在心里狠狠点头,就是,你一唱歌的就老老实实摆弄话筒呗,干嘛过来抢我饭碗呐! 然而李岳还是轻易不肯罢手,又变着法儿的邀请,“真不愧是冼小姐亲自挖掘的人才啊,瞧这觉悟。不过我这个角色真不用什么演技,就是站那儿摆摆造型就完了,怎么样?真不考虑?你去的话全是军装,军服诱惑,可带劲了,怎么样,真不来?” 对任栖桐这身板儿,李岳是越看越爱,恨不得立刻就把人拉到剧组里占个名额。他在圈内混迹多年,基本上什么人能火,什么人不能火一眼下去就能破开表面看本质。当然,范围只限偶像派,他本来卖的就是这碗饭。 哪怕就是在俊男美女丛生的娱乐圈,这小伙儿也是有点儿太帅了,站在人堆儿里大家还是第一眼看见他的那种。 关键还是最受观众喜爱的长相之一:混血系reads();。 有点儿要命啊! 这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军服一穿,腰带一束,马靴一套,大斗篷一批,哐哐哐走几个来回,那得迷死多少人! 至于什么刺客还是护卫的,谁在乎,这年头谁还带脑子看电视啊,好看不就完了么,有颜值给你们舔屏不就完了么! 他都想好了,只要任栖桐一点头,他立马儿修改剧本,给这个护卫加戏,最好能多几个痴汉镜头,或者干脆弄一小段儿朦朦胧胧的唯美爱情什么的…… 到时候收视率和话题度肯定都蹭蹭蹭往上涨,顺带着他还能跟冼小姐和尚老爷子加深关系,何乐而不为? 还别说,李岳的口才相当不错,怂恿到最后,就连冼淼淼也有点心动。 制服禁欲系啊…… 然而当她把带点儿小期待的视线落到任栖桐身上,对方略一迟疑,还是把头转开,认真回绝了李岳的邀请。 见他执意不肯,李岳也不好强求,只不过走的时候显得相当恋恋不舍,都出去老远了还不忘回头看看。 虽说尊重个人选择,但冼淼淼确实有点遗憾,往外走的时候还问呢,“你真就不想试试么?” 任栖桐过了会儿才回答,“想,但我更不想给自己留下黑历史。” 现在的他对表演这回事完全是一无所知,就算勉强上场也不过是个空壳子。他早已经过了幻想当超级英雄的年纪,等日后翻出来,恐怕第一个感到羞耻的就是自己。 扶廊影视城是华国历史最久,规模最大,设备最齐全的影视基地,每年华国八成以上的历史题材电视剧都出自这里,数量十分惊人。 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不少剧组还在忙活,同样工作中的还有好多媒体和娱记。 冼淼淼虽然不算艺人,但她的话题性和曝光率丝毫不差,这会儿突然出现在街上,很快就被火眼金睛的狗仔们盯上了。 觉察到四面八方的视线和被刻意压低的窃窃私语,冼淼淼隐约觉得不大妙,她甚至在一个狗仔忽然冲到她前方几米远,狂按快门后又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后,产生了一种十分荒唐的想象: 她就好像活生生的现代版太平公主,身边环绕的男士则是她的男宠,毫无疑问,她这是在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荒/淫无度…… 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后,冼淼淼对第二天早上诸如《冼大小姐深夜出游,帅哥美男陪伴左右》《左拥右抱,大小姐尽显风流》之类的新闻,也就很平静了。 鉴于她是娱乐版块头条的有名钉子户,大家看的多了,多多少少也会有那么点儿审美疲惫,觉得媒体总报道这些流于表面不痛不痒的文章,简直对不起他们吃的那口饭!你倒是来点儿劲爆的,刺激的啊,比如说几名男士为了大小姐公开不和,大打出手;或者再像之前大小姐流连夜店、进出局子之类的…… 相较之下,任栖桐和邓清波这两个娱乐新闻中的陌生形象到更能引起大家的兴趣,尤其是前者,啧啧,小伙儿条儿挺顺啊,大晚上偷拍抓拍都这么好看,大小姐眼光不错啊。跟他比起来,以广告出道的邓清波完全就像是个朴实无华的经纪人嘛! 喜新厌旧人之常情,网民很快就对任栖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当这份兴趣积攒到一定程度,冼淼淼就让付秀匿名放出了他的个人信息,点名他是冼淼淼手下的歌手,那天是刚拍完mv回国,据说春节前后就会公开发布。 网上直接就沸腾了,无数人表达了自己如饥似渴的强烈感情: “啊,竟然是歌手?reads();!特么的长这么帅你跟我说他是个卖嗓子的?” “一定是我读到了假新闻,这怎么可能是歌手!” “大家不要方,说不定就是璀璨故意放出来的□□,用来迷惑我们的。” “……楼上说的有点悬乎,关键是他们这么迷惑人,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我我为擦擦擦,当时我在场啊,表示真人比这个帅多了好么,这照片谁拍的啊,怎么当狗仔的啊,都没拍出我大桐桐十分之一的美貌!” “你们都没注意重点啊,匿名爆料的哥们儿说是冼淼淼发掘的,我怎么觉得不靠谱啊,精通吃喝玩乐的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干正事儿了?” “也不一定,我有个朋友就在璀璨工作,听说大小姐最近变得挺多,办事有板有眼,这支mv从填词作曲者到叶明成叶哥,都是她亲自挖掘并请出山的,反正我挺佩服她的。” “从她亲手掌掴绿茶女表苏恒那一天起,本人就已经对她路人转粉,表示这年头如此敢爱敢恨的女纸已经不多见了,大家且行且珍惜吧。” “弱弱的问楼上,貌似任栖桐今年也才二十二,干嘛叫人家大桐桐,小桐桐不行么?听上去还比较萌一点。” “……” “……我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片场。” “我是之前的楼上,愚昧无知的人类啊,你们什么时候见到他真人就明白了,卧槽太特么高了!旁边的小波浪也得一米八多,他要比小波浪还高出半个脑袋呢!保守估计也得一米九,没见我水妹在他身边都显得辣么小鸟依人么!” ****** 回到望燕台之后,冼淼淼先去外公跟前报了平安,又在公司待了两天,冷眼旁观,好像情况并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么糟,这才带着望眼欲穿的游小楼和付秀去了时装周。 话说拍mv之前冼淼淼和游小楼把起草餐厅建设和经营草案的艰巨任务交给了裴星来,裴少爷熬了几个晚上没睡,愣是连个题目都憋不出来,气得他接连砸坏了两台笔记本。 难,太难,应付这种动脑子的活儿对他来说就好像面对一只蜷缩成一团的刺猬,想做点什么都没处下手。 这会儿他的倔劲儿也上来了,颓废了几天之后又重整旗鼓,去望燕台几十家最具人气的餐厅挨着吃,边吃边看,又请教了国外几个有名的老饕和知名美食评论家,折磨的自己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总算稍微有了点头绪。 结果裴少爷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在一次例行考察中碰见了他姐和未来姐夫。 仇人相遇,分外眼红,两拨三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用优雅华丽而尖酸刻薄的语言问候彼此,差点儿没在餐厅里打起来。 经过前面几次事件,外加游小楼和冼淼淼对他的开导和分析,裴星来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冲动,好歹算是克制住了。不过也是真生气,毕竟一对二,人数上就不占优势…… 然后他姐回家之后又添油加醋的报告了裴老板,估计也没什么好话,左不过是“那么大个人了也不干点儿正事儿,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我一个当姐姐的看了能不心疼吗?可你看他,我只是好言好语的劝了几句,他差点没跟我在餐厅里动了手!” 之后裴老板就杀到了酒店,本想最后再教训下这个不分长幼尊卑的小混蛋,可没承想瞧见的却是儿子对着书桌敲敲打打的情景reads();。爷俩儿在保镖们胆战心惊,随时准备上前组织一场斗殴的眼神中,粗声粗气的交流了一番,搞清楚始末的裴老板险些就掉了泪。 真是苍天有眼啊!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也知道上进了! 这段故事后面的发展走向简直有了戏剧性的大转折,裴老板破天荒表扬了儿子,然后又一脸嫌弃的把他辛辛苦苦打出来的几行字删了个干净…… 瞬间炸毛的裴老板差点儿又大不敬的对自己的老子挥了拳头:您老一定是我姐派来毁我的! 裴老板把保镖一个不剩的撵出去,关起门来跟儿子推心置腹的聊了半天,最后爷儿俩顶着两对儿兔子眼出来。 再后来,裴老板就拨了几个人给裴星来使,还承诺说如果他真的能拿出一份过得去的策划案,他就投钱,要多少给多少。 不过这土豪气息十足的建议马上就被裴少爷给拒了,“一个餐厅才几个钱儿,我说好了跟我朋友合伙的,没你什么事儿。” 裴老板:“……” 草,小兔崽子张能耐了,毛儿还没长全的就想把老子撵出去了…… ****** 时装周期间的几个城市热闹的简直不像正常社会,街上四处游走的都是挺拔又纤细的模特。他们踩着生来就比常人长一大截的腿儿,顶着棱角分明气势十足的脸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然后将原本艳光逼人的明星、名流衬托的黯淡无光。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冼淼淼此行的重头戏在她偶然在秀场外远远看见了自家风度翩翩的小舅舅时,拉开帷幕。 尚云清在国际八卦圈儿的知名度不是盖的,他刚从车上下来就有几个记者低呼出声,“尚,尚!” 随着国力的强盛,华国有钱人越来越多,但真没几个像尚云清这么高调的! 他能玩儿,会玩儿,帅气多金,或许是因为太看得开,导致他的外貌跟实际年龄严重不符,冷眼看着也就才三十来岁四十岁年纪,正是极富魅力的型男一枚。 国内外数不清的美女都巴望着跟他春晓一度,然后拿着不菲的分手金和丰厚的礼品和平分手…… 可以说,有尚云清在的地方,就有美女!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这次竟然是一个人来的!要知道,现在可是时装周,时装周意味着什么?数不清的美女帅哥! 他竟然没有女伴!这简直跟老虎吃素同等级令人难以置信。 只是尚云清的打扮一如既往的昂贵显眼又骚包: 纯白色金线镶边的西装三件套使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仿佛下一秒就能站在教堂里说“我愿意”;胸口的白玫瑰是那样纯洁无暇,几乎跟西装融为一体,但底部娇嫩欲滴的绿色叶片又给他的整体造型平添几分生动多姿…… 岁月虽然对他极度偏袒,但到底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皱纹。但那些皱纹非但没有拉低颜值,反而为他增添了许多成熟的魅力,尤其是对渴望安全感和被保护感的女性们而言,杀伤力简直无法估量。 他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微笑着跟迎面走来的任何一个人点头示意,宽容的按照记者们的要求摆姿势、坳造型,并不忘伸手搀扶身边经过的踩着高跟鞋、穿着紧身礼服裙、披着大外套的女嘉宾们。 冼淼淼有点尴尬。 尽管早就知道自家小舅舅不是什么作风保守的人物,但亲眼看到他四处撩骚跟单纯耳闻毕竟不一个刺激等级,这让她有种感同身受的羞耻……尚先生,算来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呢reads();! 但很快她就知道,这点尴尬比起某人刻意营造的氛围来,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任何时候都不忘向每一个角落散发魅力的尚先生很快就发现了自家外甥女的身影,他惊喜的喊出声,“嗨,淼淼!” 刷! 冼淼淼瞬间承受了现场超过二分之一镜头和人眼睛的注视,她觉得压力有点大。 然而身边的游小楼却显得极度兴奋,她神采飞扬的冲每一个镜头挥手致意,中间还不忘抽空整理下自己定制的礼服裙。 冼淼淼忍不住问她,“你在干嘛?” “蹭热度啊!”游小楼既紧张又激动的舔了舔嘴唇,这个举动让她的唇部看上去更加饱满莹润,“我还是头一次被时装周的记者们关注呢,来来来,淼淼,咱们加把劲儿,没准儿明天就能在国际八卦版块占据一个豆腐块角落呢!” 不,谢谢,我完全不想! 尚云清光芒万丈的走来,仿佛一个自带光源的巨大人形灯泡――而且荷尔蒙过剩,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迷人的中年雅痞气质。就连此刻恨不得夺路而逃的冼淼淼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小舅舅的皮相,确实是老爷子三个子女中最出色的。 “淼淼,”尚云清上来就很亲昵的掐了掐她的脸,“有没有想舅舅啊?” 他的伸手十分敏捷,冼淼淼本能的躲了一下竟然没躲开,在他的两根手指捏上来的瞬间,冼淼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粉底! 捏完冼淼淼的脸,尚云清又虚搂着她任媒体拍了一连串的照片,这才跟旁边偷窥他的游小楼打招呼,“嗨~” 游小楼一怔,然后哆哆嗦嗦的回礼,“嗨~” 听见她的声音不对,冼淼淼转头一看,尼玛,游小楼你脸红个什么劲! 一直到往秀场里面走的时候,游小楼还在同手同脚,完全的神游天外。 她们的位置跟尚云清隔着将近十米远,小舅舅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吻了吻冼淼淼的额头才去某位美女时装编辑身边的位置坐下,然后花了不到五秒钟就逗得美人笑靥如花…… 直到这会儿,游小楼才渐渐平复了呼吸,不过脸上还是有两坨可疑的少女红晕。 她娇娇俏俏的捂着脸,用一种特别少女的姿势扭了几扭,然后哼唧道,“淼淼,你小舅舅好帅哦~!” 又一个被肤浅的外貌迷惑的女人,冼淼淼如是想,这种荡漾的声音简直不像平时生猛如虎的游小楼发出来的! 冼淼淼很不优雅的翻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戳破萦绕在她周身的玫瑰色泡泡,“别傻了姑娘,他的年纪比你爹还大呢!而且单从对待感情的忠贞程度上来看,他也绝对是个斯文败类。” “不可能!”然而游小楼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的驳斥,仿佛听见自己的偶像遭到诽谤,“我爸看上去都能当他爸了,而且,”说到这里,她又羞涩了,“嘿嘿,也没有这么帅……” 冼淼淼:“……你没救了!” 然而我并不想让你做我的舅妈! ***** 第三十六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 海外时装周举办的如火如荼,国内也跟着热闹,但凡能去蹭出镜率的都去了。就算进不了大秀场,还有遍地开花的小秀场坐不满人呢;不能跟名流巨星合影蹭人气,厚着脸皮在人家用完的红毯上拗几个造型也能糊弄几个人…… 虽然都知道此次年底考核来势汹汹,但依旧挡不住璀璨员工们追逐潮流的步伐,大家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和不可以利用的时间,大肆谈论关于时装周的一切,并有不少人暗搓搓的开始启动搜索引擎——没准儿哪家的小作坊就已经在密谋启动copy计划了呢。 任栖桐丝毫没表现出一丁点儿对时装周和新款时装的热情,他甚至对满大街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看都懒得看一眼,回望燕台后就按照计划报了演技班。演技班的代课老师也有点蒙,心道你一歌手来学什么演技啊? 不过胡奇峰早有言在先,老爷子也早有交代,要求璀璨上下在不影响正常运作的情况下,对冼淼淼及其旗下艺人提出的一切要求尽可能予以配合。 老大们都这么说了,何况让旗下艺人学习技能实在算不上过分的要求——这年头你不多栖发展串场子简直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艺人,搁谁也没话说。 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多个人少个人都没差,又不会产生什么额外开支,来就来吧。 接待任栖桐的老师就是当初负责邓清波的,有了邓清波的例子在前,他也不大敢轻视冼大小姐弄进来的人,想了会儿,直接就把人放到自己带的班里,准备精心培养。 师兄那么天才,想必这主动要求上进的师弟资质也差不到哪儿去。瞧这小子也不像会忘恩负义的人,他给好好指点,还能赚一份儿师生情,顺带着也讨好了冼大小姐和几位*oss,总是利大于弊的。 然后当天,演技课老师就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望向任栖桐的表情也隐隐有些崩溃: 这家伙该不会是谁派来砸我招牌的吧? 朽木,朽木不可雕啊! 不管你口干舌燥的讲多少遍,学生自己死活领略不到其中精髓就怎么着也白搭! 完全没有灵性,在演技这方面完全的没有灵性…… 演技班老师万分纠结着看着这张俊美无匹的脸,再瞅瞅那一身用“大卫雕塑版有型”来形容也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尴尬的肌肉线条……唉,真是浪费啊! 孩子,你白长了一副好壳子,可在表演方面的天分却低到令人发指,这是何等的暴殄天物reads();! 假如日后大小姐真的要想不开捧他当演员的话,估计也只有那些不走心的偶像剧能行了。 任栖桐不是傻子,他隐约也能觉察到老师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心里也挺郁闷。 莫非自己真不行?可才学了这么几个小时,貌似现在就下定论的话也太早了点吧? 怀着各种纠结的心情,任栖桐去一楼买咖啡喝,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回想刚才老师近乎声嘶力竭的话语: “情绪,调动情绪啊,不是说瞪眼皱眉就能表达愤怒,眼神,你得从眼睛里把这种内心情绪的变化传达给我!” 任栖桐百思不得其解,他本来就不愤怒,压根儿就没有的情绪,可从哪儿调动去? 可巧有几个女职员也来这边休息,正站在一片人工绿化区那儿端着咖啡杯谈笑,大概是聊得太投入,其中一个女孩子突然狂笑起来,跺着脚在地上乱踩,结果右脚在绿化区的石子外沿上滑了一下,整个人立刻往后倒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对面两个同事也还在笑,压根儿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就震惊了,一时间反应不及。 眼看那女孩儿就要把自己摔倒了,身后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有力的手,将她稳稳撑住。 危机解除,三个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当事人更是后怕的腿软,帮助自己的手的主人又用了一把力,才没让她顺着坐到地上去。 “谢谢,哎呀你的衣服!” 对面一个女孩儿刚道谢便又惊呼起来。 差点摔倒的姑娘这才意识到刚还在自己手里的咖啡好像飞了出去,她猛地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的任栖桐一边肩膀上晕染开大片大片深褐色的痕迹,衣角还滴滴答答的往下顺。 “对不起!”她手足无措的道歉,又慌忙的四处看,试图找点儿纸巾什么的,“烫坏了吧,真是太对不起了!” 这咖啡是她们刚买的,因为太烫口就没立刻喝,而是站在一旁说笑打发时间。这才过去几分钟,咖啡在开着中央空调的大堂里还冒热气呢,泼到人身上肯定不好受。 任栖桐随手抹掉溅到下巴上的咖啡滴,又拎起衣服抖了抖,“没事,没摔倒就好。” 公司内部暖气很足,他又不太怕冷,所以只穿了一件灰毛衫,外面套了棉服,进了公司之后就把外套脱了,现在毛衫里面就是真空…… “哎呀,这是怎么了?” 任栖桐正被三个姑娘围得团团转,冼淼淼领着谢磊和付秀就进来了,一看这副情景也有点懵。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后,刚才差点跌倒的姑娘冲上前道歉,“真是对不起冼经理,我刚才差点摔了,他顺手扶了我一把,结果” 结果是什么,她喃喃着说不出口,不过冼淼淼一看也就明白了。 任栖桐一张脸还端着,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冼淼淼问他怎么样也只是摇头。 冼淼淼伸手试了试旁边那俩姑娘的咖啡,干脆利落的下决定,“秀秀,你去问咖啡师要包冰块,谢哥你去开车,去医院。” 还他妈的硬撑呢,这咖啡烫的都能汆丸子吃了!别留下疤就惨了。 冼淼淼这会儿有点后悔平时没注意学习急救常识了,她也没处理过烫伤,这玩意儿应该怎么弄来着? 哦哦,先用冷水冲洗reads();! 大堂两边都有卫生间,冼淼淼不由分说的拖着任栖桐到了门口,“你先用纸巾蘸着清水清洁一下,等会儿用秀秀拿的冰块震一下,你外套搁哪儿了?” 任栖桐刚说不用了,冼淼淼就仰头瞪眼的瞅他,“别矫情了啊大少爷,赶紧清理下咱们就走,快过年了,别弄感染就麻烦了。” 稍后去医院,冼淼淼直接给挂了急诊,医生让任栖桐脱了衣服一看,嗯了声,“你们这种观念是对的,遇到问题就该及时来看医生。看,都起泡了,不要随意听信什么牙膏啊咸菜水的偏方,也别自己在家随便挑破,很容易感染的。就算不感染,这么帅的小伙子,一不小心留疤就不好了么。” 这大夫估计平时也没少被大爷大妈们偏听偏信的所谓“民间神方”烦,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乖乖来就医的,当即就唠叨开了。 因为被烫到的位置比较尴尬,任栖桐刚才在璀璨卫生间就把毛衫脱了,只披着大衣外套来的,这会儿一脱,直接就光着膀子了。 不像绝大部分的年轻男士,需要用力绷才能隐约看见肌肉线条,长期健身且热爱运动的任栖桐哪怕是放松坐着的状态,腹肌和人鱼线也清晰可见。 付秀很诚实的哇了声,然后不光她,就连旁边的护士也光明正大的看,看看身体,再看看脸,俏脸飞红。 冼淼淼也看,见大家这样一开始还有点小得意,可逐渐就不大高兴了,你们看的这么入迷做什么,又不是你家的! 偏那医生也不省心,带着老花镜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还乐呵呵的拍了拍任栖桐结实的脊背,“嗯,小伙子身体很棒嘛!” 任栖桐竟然也毫不谦虚的点点头,“谢谢。” 他身上一共被烫起来三个泡,都是咖啡第一时间泼上去的地方,大约在左肩以下,胸口以上的位置。 三个泡,一大两小,医生只给他挑破了最大的那个,剩下两颗小的撩在那儿不管。 冼淼淼有点担心地问,“这俩不动么?” “不用,”医生帮忙涂了药膏,很有把握的说,“要不是位置比较容易受到摩擦,引发感染,其实这个大的我也不会挑破。” 冼淼淼点点头,“哦。” “行了。”弄完之后,医生又很愉快的拍拍任栖桐的肩膀,“这几天注意不要蹭到,按时抹药,洗澡的时候注意一点,能晾着就晾着,比捂着好得快。” 任栖桐道了谢,开始穿外套,但因为不能蹭到刚抹的药,多少有些艰难。 年纪虽老,但观念十分开放的老大夫看不下去了,从眼镜上面一扫冼淼淼,往那边一摆手,“小女朋友还愣着做什么,去帮帮忙嘛!” 被他这么一说,冼淼淼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就是原本想过去帮忙也不好插手了。她本能的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什么” 老大夫了然的哦了声,又从眼镜上面看任栖桐,仿佛很懂,“还没追上啊,我觉得小伙子很不错嘛,再加把劲!” 任栖桐轻笑出声,竟然顺着点头,“是。” 后面靠墙根儿站着等的谢磊和付秀也忍俊不禁,纷纷笑出声,搞得冼淼淼一张脸涨的红彤彤。 她恶狠狠的瞪了这俩货一眼,笑什么笑,当心我扣你们奖金啊reads();! 因为这段插曲,回去的路上,冼淼淼强行跟副驾驶的付秀换座,坚决不肯再跟任栖桐一起坐在后排。 付秀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觉得还真是挺配的,暗中觉得有戏。 她笑嘻嘻的问冼淼淼,“小老板,你说小任哥救了那姑娘,她会不会来出以身相许什么的?” 谢磊闷笑一声,得了冼淼淼一个眼刀子之后忙专心开车,双眼直视,表示自己心无旁骛。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那套,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说完了付秀,冼淼淼又有点儿气闷的批任栖桐,“你也是挺英雄,好好的给自己挂了彩,烫伤多疼啊。” 任栖桐听她说完才认真道,“不算疼。” 在后视镜里跟他对了眼神的冼淼淼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忙把视线移开,没好气道,“切,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疼不疼的管别人什么事儿。” 还不疼呢,骗鬼!她平时喝咖啡喝茶什么的,偶尔不小心直接握住杯壁都会疼好久,他都烫了好几个大水泡,听说后期还会蜕皮呢,能不疼么! 然而伤患任栖桐却只是嘴角含笑,好像真的不觉得疼不说,貌似心情还挺好?! 付秀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挺多余,恨不得再爬回副驾驶席。 过了会儿,任栖桐又对着冼淼淼的后脑勺说,“不是我故意逞英雄,本能反应而已。况且如果我不扶的话,咖啡很可能会泼到那女孩儿的脸上去。” 他隔着衣服都能被烫起泡,估计那姑娘脸上的几层化妆品也没多么强悍的隔离功能,一个不小心可真就毁容了。 冼淼淼听了,好长时间没说话,半晌才闷闷道,“哼,就你绅士。” 走了会儿,她又对谢磊道,“谢哥,先不回公司,直接把他送回酒店吧。” 任栖桐刚要回绝,可转念一想,自己这副样子确实不大方便,也就默认了。 到了酒店门口,任栖桐下车,然后就站在那儿,也不动。 冼淼淼看他光膀子穿大衣,露出大片糊着药膏的坚实胸膛的造型挺前卫,不由得笑了。 她一笑,任栖桐的唇角也跟着往上翘了翘,这才转身往里走。 “哎!”冼淼淼一看他两手空空,再扭头一看座位上,果然是刚从医院拿回来的药膏和纱布等,忙开车门去追上去,“药,药药!” 旁边经过俩反戴棒球帽,打扮嘻哈的小年轻,听见这个就停下来,转身冲她各种拽的做了几个音乐造型,各种兴奋,“yoo~yoo~heygirl!” 冼淼淼一脸懵逼:“……哈?” 见她反应如此迟钝,那俩人都有点意外,不是你先打的招呼么!对方挺没劲的打量她几眼,好像在确认这的确是块朽木,然后才怅然若失的离开了。 这下任栖桐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一直到人家都走远了,冼淼淼才隐约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自己也觉得有些囧,这都什么事儿! 她摇摇头,把装着药的纸袋递过去,“记得医生的话,洗澡的话注意点,别忘了按时擦药reads();。” 任栖桐嗯了声,伸手接药,本就盖不严实的外套更是前胸大敞,不仅露出来锁骨、肩膀,还有大片大片的胸膛,稍微靠近点的话估计都能瞄见腰线。 嗯,还有胸前两点…… 冼淼淼在心中飞快的做了下心理斗争,瞬间以情感取代理智,又激动又忐忑的往对方身上剜了几眼,然后才带着几分窃喜的丰收感别开脸。 哦哦哦,看到了……光着看果然比之前穿潜水服时候过瘾多了。 盯着她不断飘忽烁的眼睛看了会儿,任栖桐突然往前走了半步,毫无征兆的说,“没看够的话可以继续。” 最初冼淼淼没反应过来,等大脑确认他说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他,这话真是任栖桐说的?! 这是撩妹了吧啊?我竟然被轻度厌世、惯性冷淡的任栖桐给撩了?! 冼淼淼几乎是带着点儿惊悚的看向对方,然后就看到了满满两汪笑意,那盛着笑意的眼睛里还印着她的影子。 她的脑袋里翁一声炸开,好像有千万朵烟花在空中疯狂绽放,轰的她晕晕乎乎,瞬间丧失思考能力。 ****** “任先生,回来啦。”大堂经理笑着说道,等一看清任栖桐的造型之后又大吃一惊,“哎呀,您这是烫到了,严不严重?” 任栖桐点头,“还好,小伤而已。” 对这种常年包房的客户,酒店方面普遍给予非一般的关注和关心,力求扎实的将宾至如归四个大字落实到行动中去。 这会儿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大堂经理又极富技巧的关心几句,顺便过去帮任栖桐按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前,经理还笑着问,“任先生,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嗯?”任栖桐微怔,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经理眨眨眼,“因为觉得您最近几天心情都不错的样子,”顿了下又点明,“尤其是今天。” 一般人被烫伤总不会高兴地嘴角都翘起来吧?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经理又送上祝福,“晚安。” 心情不错?任栖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眼睛确实泛着笑意,嘴角两边也微微上翘,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心情愉快的样子。 但其实他身上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烫伤那种来自肌肉深层的连绵不绝的疼痛,谁受过谁知道,但心情依旧微妙的欢乐。 他感受到了一种极端强烈的情绪,这情绪于他而言十分新奇,是一种带有深层吸引力的新奇,叫人舍不得逃避。 他知道这份感情来自何处,也知道跟谁有关,并且他由衷的感到快乐。 然后,毫无睡意的他写了一晚上歌…… **** **** 吃早饭的时候,冼淼淼有点心不在焉,不仅仅是因为昨晚任栖桐的反常举动,还有新闻方面日益激烈的讨论: 其实现在时装周进行了也还不到三分之二,她这次之所以提前回来,是因为冼笠然竟然真的要跟苏恒结婚了reads();! 确实,上辈子冼笠然也跟苏恒结婚了,但那时候他还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副总,可现在呢,他什么也不是!该说他勇气可嘉呢,还是当真对苏恒情真意挚? 在法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冼淼淼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停止运转,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冼笠然的脑回路: 在这个当儿公开举办婚礼,他是已经放弃重回璀璨了吧? 尚清寒给气坏了,当晚就打越洋电话骂了这个吃里爬外、忘恩负义的混账种子,并跟冼淼淼放狠话,说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还责令她以后都不许替冼笠然求情! 认识到冼笠然的真面目之后,老爷子一直在致力于如何让他们混得更惨: 他派人向各大媒体无偿提供各种关于冼笠然和苏恒的黑料,包括那两个私生子女的住址和所在学校,并在每次冼笠然试图平息舆论时都轻松格挡,然后让舆论进一步发酵; 除此之外,他还向自己的朋友们发出通牒:谁也不许给那个混账提供任何工作的机会,包括苏恒和那两个小崽子。 让一个人死或许很容易,但风险大不说,死人是最容易被原谅的。假如冼笠然和苏恒真的死了,说不定一段时间过后,世人又会开始同情弱者,把逼杀人命的罪责强加给他可怜的孙女…… 他们不配! 尚清寒不止一次的想,他们这种人就该活在世人的唾骂之下,受千夫所指,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死算便宜的了,让你求生不得才最叫人痛快! 冼淼淼失笑,您老还真以为我当不了没爹的孩子啊?那玩意儿还不如没有呢! 祖孙俩隔着大洋同仇敌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冼淼淼争取了主动权,说自己已经有了计划,让老爷子先别着急,等着看了效果后再发威。 尚清寒将信将疑,既怕她心软,又带那么点儿期待,最后终究还是同意了,同时也在心里打定主意:就算孙女搞不定不还有他么,保准让冼笠然下半辈子都比街上的残疾乞丐活得更窝囊就得了。 不光冼淼淼和尚清寒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外界也是议论纷纷,有说冼笠然纯粹赌气,不理智的;也有说他虽然渣了老婆,但对苏恒倒像是真心实意…… 临近过年了,各大媒体的头条之战本就近乎白热化,这会儿又冷不丁杀出个冼笠然来,这个年过的越发精彩了。 且不说冼淼淼祖孙俩和外界如何议论,单说冼笠然本人,他内心的憋屈也是一言难尽。 简单地说,这次他也是被坑了。 从卖房子开始,冼淼淼的率先发难就打乱了他的计划,再到后面他跟苏恒的事情曝光,他被踢出璀璨、冷藏期无限……一桩桩一件件都打得他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 冼笠然比谁都知道财富和权势的重要性,从被赶出璀璨的那天起,他就在划算该如何卷土重来。 背叛尚云璐已经是他人生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老爷子更是个爱之则生、恨之欲死的性子,要想回去璀璨,冼笠然必须得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诚意和悔过的决心。 那么首先要做的,似乎就是跟苏恒保持距离,最好是彻底划清界限。但具体该如何做却又很麻烦,现在的冼笠然经不起一点失败,必须步步谨慎。 摆脱的太干脆了,说不定又会被尚清寒给他贴上薄情寡义的标签,觉得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反而是没有责任心的表现,不值得信任;可要优柔寡断了,老爷子也有可能觉得他诚意不够,还存着糊弄的心…… 不过不管怎样,他原计划中跟苏恒的婚礼是该无限后延了reads();。 当冼笠然显然忽视了另一个很关键的主人公:苏恒。 这个女人能二十年如一日的隐藏、伪装自己——如果不是冼淼淼仗着未卜先知提前撕破她的伪装,她很可能可以隐忍更长时间,能做到这点的,绝对不是像她自己对外宣扬的那样善良单纯。 虽然细微,但苏恒很快就觉察到了冼笠然对自己和儿女们态度的变化,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他不再主动提及婚礼的事。苏恒试探着提了几回,每次冼笠然都不动声色的引开…… 苏恒开始心凉,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开始成真:这个男人靠不住。 想也是,一个能背叛发妻的男人,又凭什么不会背叛你? 苏恒是个外表和内心呈现两个极端的女人,她认为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不,她不想输,也不能输,至少不能输得这么惨。 即便落子无悔,她也要剜下点儿什么来!要知道被她拿来当赌注的,可是最好的那段时光! 跟冼笠然的关系曝光后,苏恒不仅形象一落千丈,事业也一夜之间跌至深渊,原本铁板钉钉的个人画展竹篮打水不说,就连合作多年的几家寄卖画廊也先后打来电话,委婉地表示她的作品风格可能跟画廊整体不搭等等。 苏恒恨得牙痒痒,可还是不能撕破脸,只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强迫自己摆出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气去拿回自己的画。 谁都明白,什么搭不搭的,统统都是借口! 大家合作这么多年了,画卖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前面那么多年怎么就搭配,这才短短几天工夫,怎么突然就不搭了? 一个人活在世上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事业和家庭么?现在,她的事业基本毁了,实在不能再没有家庭了。 苏恒粗粗估算了下,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冼笠然时常或明或暗的跟自己哭穷,但他毕竟扎根璀璨这么多年,想来还能有不少财富,不狠狠地捞一笔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恨。 打定主意之后,苏恒又甜言蜜语的哄了冼笠然几天,趁他警惕性降到最低的时候亲手做了烛光晚餐,灌了他不少酒,然后以最温柔无害又楚楚可怜的神态央求道,“笠然,我们结婚吧。” 冼笠然又一瞬间的清醒,可他刚想拒绝,就见苏恒已经红了眼眶,莹着泪水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哀求,他心软了。 冼笠然对苏恒也是真心喜欢,联想起对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个未婚女人带着俩孩子的生活是何等艰难,可她从没主动向自己要求过什么! 别的男人能光明正大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可爱的孩子到处行走,可他却让对方在阴影里活了二十年,二十年!一个女人肯把二十年最好的时光花在自己身上,现在你落魄了,她却不离不弃,只想跟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时头脑发热的冼笠然就点了头,还把早就买好的戒指戴在苏恒手上,然后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结果第二天刚一醒,冼笠然想起来昨晚自己的许诺,又后悔了。 他太清楚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了,反正苏恒已经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俩孩子都这么大了,估计以后也不会突然再跟别人,那么早一天晚一天结婚也没什么分别。 但璀璨那边不一样reads();!要是他不尽快取得老爷子的原谅,他这辈子就完了! 可还没等冼笠然打好草稿,想好该怎么劝苏恒心甘情愿的同意再次延迟婚期,对方已经满脸幸福的拿着一张手写请柬上来了,“笠然,你看,这是我设计的请柬,你觉得怎么样?没问题的话我就去下单定制了。” 请柬很好看,经典的华国水墨画风格中融合了剪纸元素,高雅而飘逸,很符合苏恒形象没毁之前的人设。 但冼笠然现在完全没有那个欣赏的心思! 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示意苏恒坐下,说,“这个婚礼的事情比较麻烦,别的不说,光是那么多宾客” 不等他说完,苏恒就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告诉他,“这个你不必担心,笠然,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所以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就好了。昨晚你跟我求婚我实在太开心了,已经跟通知了我们的父母和亲朋好友,他们还祝福我们呢。” “什么?!” 冼笠然直接就给吓白了脸,他忽的从床上站起来,眼睛瞪得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眼眶里掉出来,一字一顿的确认,“你说,你已经把消息发出去了?” “对啊,”苏恒好像没觉察出他情绪的变化一样爽快的点头,半真半假的说,“你说你都等不及了么,对了,我激动地几乎一夜没睡,今天早上把喜糖也定了,就用你总是在我生日送我的那种巧克力,你觉得行么?” 其实昨晚喝多了的冼笠然根本就没空交代这么多,他只是艰难的把戒指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勉强给苏恒戴上就一头栽倒,人事不省了,后面那些内容全是苏恒自己编的。 原本苏恒还心存侥幸,可刚才一进门看到冼笠然的表情,就彻底死了心。 他们两个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冼笠然,对方动一动眉毛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很明显,冼笠然这是又想反悔了。 那一刻,苏恒无比庆幸自己昨晚的果断! 反正你都喝醉了,我就是多说几句你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说的,怕什么! 现在她满心满眼就一个念头:赶紧跟冼笠然把婚结了,她受够了夜长梦多。 苏恒之所以钟情冼笠然,真心当然有,但更大程度上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比如说划拉钱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比谁都希望冼笠然重返璀璨,像以前那样大权在握。 但她太清楚那有多难了,她赌不起,也等不起。 现在她跟冼笠然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尚清寒那老货必定对自己恨之入骨,就算冼笠然能回去,自己还能待在他身边吗? 而且她已经不年轻了,到时候冼笠然重新过上那种光鲜亮丽的生活,周围年轻漂亮的姑娘自然是不缺的,在尚清寒那老货和外部诱惑的双重压力下,他还能对自己保持多久的真心? 再者,她的形象已经毁了,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反正女性总处于弱势地位,这么坚持下去,没准儿大家还会感叹一句她的傻,她的痴情;可要是再换别的金主,那可就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所以眼下对苏恒而言最现实也最容易实现的,就是死死抓住冼笠然这个傻帽! 有生以来头一次,冼笠然觉得自己被人给坑了。 她竟然已经把消息发出去了,那,那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吗? 第三十七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虽然一夜没睡,但任栖桐踏着晨曦出门去的时候,精神状态依旧饱满。 街对面有一家花店,他每天出入酒店都会经过,只是从没想过要进去,但现在,他突然就想了。 花店是两个风格迥异的年轻姑娘一起开的,因为品种齐全服务又周到,生意很好。俩妹子天天一大早就开始忙活,搬着各色花卉进进出出,十分能干。 这会儿还早,店里没有客人,任栖桐刚一推门,那个短发高个儿姑娘就直起身来,笑容爽朗的招呼道,“欢迎光临,帅哥,要点什么花?” 听了这话,任栖桐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冼淼淼喜欢什么花! 都说投其所好,既然是送给别人的礼物,当然要对方喜欢才行…… 见他不说话,短发妹子又换了种方式问,“那,你打算送给什么人?女朋友?” 但凡是男士大清早出来买花的,九成以上都是送给女友或是太太。 果然,就见眼前这位英俊不凡的帅哥缓缓点了点头,用特别好听的声音嗯了声。 完了完了!另一个编着麻花辫的妹子用还沾着泥土的手套捧脸,各种陶醉,好好听哝――她是声控! 短发妹子一撩刘海,半叉腰,指着店中央大片大片的玫瑰道,“那就送玫瑰么,凌晨刚到的,超级新鲜。一般女孩子都很喜欢玫瑰的,而且寓意又好,可以挑选的颜色也多。” 任栖桐扫了眼,“谢谢,不过我还是先打个电话确认下。”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哎哎,”麻花辫妹子急忙阻止,有些惋惜,“可这样的话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任栖桐翻出冼淼淼的号码,按下通话键,说,“是有些遗憾,但我觉得合适远比惊喜更重要。” 惊喜固然不错,但那是在符合送花对象的意愿的情况下,假如你送的恰恰是对方所厌恶的,那情景该有多尴尬?对方是收,还是不收呢? 看到来电人姓名的冼淼淼心跳瞬间加速,她本就渐渐感到自己跟任栖桐的关系跟一开始有所不同,而昨天晚上对方的那句话,更是印证了那种感觉…… 她用手按了按胸口,觉得心跳有点儿快,同时也带着不知名的期待,期待能从对方口中听到些合心意的话。 “早上好。”任栖桐的打招呼方式一如既往的认真,不过第二句就开始直奔主题,“你喜欢什么花?” “花?”冼淼淼怔了下reads();。 任栖桐的回答简直直白,“我想送你花,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品种,所以想要问一下。” 冼淼淼还挺喜欢他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也不磨叽,“向日葵,泰迪熊向日葵。” 将这个答案转告花店妹子们的时候,任栖桐总有那么点儿“看吧,我就说她跟一般姑娘不同”的小得意。 抱着满满一大捧向日葵行走的任栖桐不是普通的显眼,昨天被他托了一把而免于咖啡泼面的女孩儿也是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要上前感谢。 “那个,任栖桐,昨天,谢谢你啊。”她耳畔还回荡着刚才姐妹们对自己的“教诲”: “多好的机会,赶紧上啊!” “就是,典型的高富帅啊,以后孩子的基因多有保障?可比咱们周围的*/丝男靠谱多啦。” “对啊,英雄救美呢,佳话!说不定他本来就对你有点儿意思,一直关注着呢,不然怎么就那么巧?” “你上不上?不上的话换我了啊!” 试问,谁不想找个看着顺眼的另一半啊? 任栖桐长相高大俊美,为人又礼貌绅士,妥妥儿的冷面暖男,虽然不大受男职员和男艺人们的待见吧,但公司内外不少正值觅偶期的妹子都对他颇有好感,有几个甚至还明示暗示过,只是一直无人成功罢了。 好不容易昨天任栖桐主动出手,可不就是个接近的大好机会?错过了简直天理难容! 任栖桐却只是说了句“举手之劳”,就再次迈开大步往电梯去了。 那女孩儿还要说什么,然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手里捧着的鲜花,等等,貌似自己挑的时机不对啊! 而且,他要送花给谁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妹子呆立当场,完全没办法说出后面的台词,一直等任栖桐消失在电梯里,藏在暗处的那群同事冲出来问怎么回事儿才喃喃道,“你们看没看见,他手里拿着花?” 了不得! 几分钟后,一条名为《爆炸性新闻,名草疑似有主!》的消息就在璀璨内部论坛内疯狂流传开来,不少员工纷纷表示自己也亲眼看到了r姓鲜肉手捧鲜花进电梯的情景,然后大家就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主题只有两个:他要把花送给谁,他究竟处于什么目的送花。 昵称为“r哥头号迷妹”的职员表示,自己从对方来公司第一天就开始默默观察了,他不是个很爱交际的人,在璀璨内部的已知交际圈就那么点儿大,再刨掉外出拍戏的浪仔和林芝…… “一号侦查员”则推测说:也不一定是他要送给别人的,也许是外面的谁送给他的,r哥辣么绅士,肯定做不出当场丢花这样的举动,肯定是拿回来处理的啦! 此言论一出,众多处于伤心中的后援团成员们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异口同声的宣布不用乱猜了,这肯定就是真相! 然而所谓的希望就是用来打碎的,仅仅两分钟过后,一个长期潜水的用户就窜了出来,默默地爆料: “都不用自欺欺人啦,已经确认r哥去了大小姐的办公室……” 论坛内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随后便涌现出了原子/弹爆炸般的轰动效果,就连潜水多时的男性职员们也纷纷加入战场: “卧槽,这是潜规则吧,啊,是吧是吧是吧,一定是的reads();!” “这外来小子有点儿目中无人了啊,上来就要对咱们的高岭之花下手,兄弟们说是不是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小子够胆肥的,我入职五年了,都没能跟大小姐说上一句话,他这才来了几天啊,就送花了?” “大小姐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还是r哥本来进璀璨的动机就不单纯?” “楼上少胡说八道了,他这么一巨人,大小姐细胳膊细腿儿的,谁潜规则谁还不一定呢!” “我早就觉得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巴巴儿的凑到水妹跟前……” 这个帖子瞬间就翻了两页,而且大家的讨论热情依旧未减,大有只要地球不爆炸,我们就坚决不下线的架势,直到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我觉得这俩人挺配的啊。” 论坛内部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再一次爆发: “……滚!” 谁特么的问你这个啊,关键是这口气咽不下啊,这混血小子明显不地道,完全不讲究什么先来后到,暗搓搓就下了手,这会儿竟然连花儿都送上了,是个爷们儿就不能忍! 不管公司内部如何信息爆炸,两位当事人却很是开心。 重活一次的冼淼淼决定坦然面对各方面感情,憎恶就是憎恶,喜欢就是喜欢,人生苦短,她可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些无谓的造作上。 于是她一点儿没矫情,高高兴兴收了花,小心的放到花瓶里养起来,摆弄两下之后又在毛茸茸的花丛中发现了一张卡片。 打开一看,呵,是首短歌。 她扫了两眼,挺喜欢,就轻轻哼唱起来。 冼淼淼懂五线谱,也懂节奏,只要不出声就能自己在脑海中完美勾勒出歌曲该有的感觉,可一旦要是出了声么,就不好说了。 只听她哼了一个小节,任栖桐就表情复杂的接过此项任务。 歌词写的很美,什么“可爱的姑娘,暗夜繁星落入你的眼眸”之类,节奏也是舒缓中透着脉脉柔情,听得冼淼淼忍不住脸热心跳。 她差一点儿就忘了,眼前这家伙好歹也有一半意大利血统,那儿的男人们可是天生自带情话基因,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甜度绝对超标! 任栖桐唱歌的时候很投入,他脸上每一处都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想说什么,声音中饱含的情感足够让任何人动容。 冼淼淼都有点儿陶醉了,她想,这可不比罗密欧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姑娘窗户底下去喊话差! 一曲毕,冼淼淼笑着问他,“我们这是在恋爱吗?” 任栖桐很认真地回答,“目前我是在追求你,不过如果你同意的话,就是了。” 冼淼淼忍不住笑出声,“怎么突然想起要送我花?” 任栖桐稍稍走近一点,“作为病患,我觉得还是遵医嘱比较好。” 冼淼淼微怔,随即想起昨天那位“我很懂”牌老大夫的话,又笑了。 “好,我批准了reads();!” 她微微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亲任栖桐的嘴角。 “哦,作为花的回报,明天我请你看场好戏。” ***** 冼笠然和苏恒的婚礼当日,得到消息的群众们从四面八方赶到车队的必经之路,准备亲眼见识下这俩人会无耻到什么地步。 各路媒体一大早就跑来占地方,婚礼现场所在的酒店门口早被围的水泄不通。周遭隐隐涌动着一股暗流,大家都虎视眈眈的觊觎着位置最好的那几个对手,暗搓搓的巴望他们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小意外打个趔趄或是干脆摔一跤什么的,然后自己就能趁虚而入…… 其实原本今天还有一家电影要召集媒体做宣传来着,结果一看跟这场“世纪婚礼”撞车,剧组那边爽快的答应延期。导演跟几家媒体约好来日再战后,麻溜儿领着人涮锅子去了。 最近几天苏恒基本上是一种闭门不出的状态,整天在家里研究自己的婚纱和婚礼过程中的各种小细节。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儿才华的,从请柬、婚纱甚至是婚礼现场的布置构想,基本上都是她亲手完成。 然而一直到上了婚车,冼笠然还处在深深的纠结中:他是否应该告诉苏恒,现在不是举行婚礼的最佳时机? 跟尚清寒闹掰之后,老爷子直接在圈内放出话去,谁敢给冼笠然工作就是跟他过不去! 于是冼笠然很快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手里拿点股份能得到的年度分红根本不足以支撑四个人的高档次生活,可璀璨他是回不去了,别的公司也不可能因小失大,驳了老爷子的面儿。至于从头做起什么的,多年来高高在上的冼笠然早已习惯了大权在握,他压根儿就忍受不了一把年纪了还要对别人点头哈腰,去小辈们手下混饭吃…… 想到这里,冼笠然心里有些烦躁,他忍不住扯了扯领带。 身边穿着婚纱的苏恒注意到他的动作,关切的问道,“笠然,你没事吧?” 平心而论,苏恒长得确实挺好看的,虽然已经年近挺大了,可上妆之后的她既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又带着一种天然的小家碧玉的娇羞,比起尚云璐那种大小姐的霸气飒爽,这种女人确实更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看着她洋溢着幸福的脸庞和闪闪发亮的眼睛,冼笠然张了张嘴,心里打了多少遍的草稿一时间也难以出口。 然而即便他不说,苏恒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只是装傻罢了。 开玩笑,她都忍了这么多年,承受了这么多,好不容易盼到婚礼,怎么可能临阵放弃! 就在前些日子,计划好一切的苏恒想找婚庆公司,结果一连找了五六家都没成,对方无一例外的说档期已满,气的她牙痒痒。 什么档期已满,她选的那个日子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望燕台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想要结婚的来了?分明就又是那个老东西搞的鬼! 婚礼的构想和理念苏恒可以自己来,但具体实施,却必须有婚庆公司操办,她总不能一个人去装饰礼堂、念致辞外加主持婚礼吧!? 最后没办法,苏恒联系到了一家经营不善,早就准备破产的小型公司,直言会多给钱,这才搞定。那公司也光棍,想着反正都打算改行不干了,等他们回到老家,璀璨那边就算是想报复也鞭长莫及,狠捞一笔就赶紧跑路呗! 想着这几个月来水深火热的生活,苏恒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蕾丝手套都快抓破…… “亲爱的,我”冼笠然刚下定决心要说什么,车队却已经行驶到了最后一个路口,再有几十米就要到酒店了reads();。 他心里着急,知道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反悔了,可刚起了个头,就听见外面一阵惊呼声,几乎与此同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极其密集的打击声,司机和副驾驶上的摄影人员也纷纷叫出声,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冼笠然心头一颤,本能的向外看去,然后就看见一个淡褐色的圆球飞快逼近,下一秒自己眼前就啪的炸开一团黄黄的液体! 鸡蛋! 车里被打懵了的人也许还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街上围观的群众和媒体却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有一群事先埋伏好的年轻人趁着车队减速缓行的时候冲上前,用提前准备好的鸡蛋进行了袭击! 只听“啪啪!”“啪啪!啪!”一段又急又快的脆响过后,原本绑满了鲜花和气球的婚车车队已然面目全非,尤其车窗附近更是重点灾区,到处都是破碎的蛋壳和四处飞溅的蛋清蛋液,混合着七零八落的花瓣和一块块的气球胶皮糊成一团,十分狼狈。 袭击者挑在这个地方这个时机下手显然是经过进行策划的: 这里是从冼笠然和苏恒的家到酒店的最后一个弯道,拐过去就是酒店了,因为围观人数太多,车队势必会放慢速度,给他们下手提供了便捷不说,也不会因为车速过快突遭袭击而发生意外,大大降低了风险;而前面不远处就有大量媒体驻扎,一旦这边发生异动,媒体和狗仔几秒钟就能赶过来,完全不会错过任何一点精彩片段! 现场先是死一般的沉寂,紧接着就一片哗然,人群中迅速迸发出一阵海浪般的笑声,从事发中心地点呼啸着朝两边蔓延开去,声势壮阔,连绵不绝。 跟冼笠然和苏恒两位当事人的气急败坏不同,围观群众纷纷掏出手机放肆拍摄,时不时还有人好心的为闻讯赶来的媒体让出最佳拍摄位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搞清楚情况之后,冼笠然差点没气疯,也顾不上跟苏恒说取消婚礼的事了,他恶狠狠地推门下车,朝着外面大吼,“什么人!保安呢!?” 然而袭击者团体似乎很有纪律,并不恋战,一口气将车队打成蛋花汤之后就一哄而散,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乱糟糟的人群中,如同水滴入海,不见一丝踪迹。 有个正在举着手机拍摄的中年妇女笑着喊道,“哎呦新郎官儿还出来干嘛,都到了,赶紧抱着新娘子去结婚啊!”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不知是谁冷嘲热讽道,“人家不着急,反正又不是头一次结婚了~!” “人家架子大么,别看距离现场就这么几十米远,说不定人家非要等着八抬大轿来抬呢!” 苏恒又羞又气,缩在车里抹起了眼泪,她压根儿没想到尚清寒那么大的腕儿竟然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把戏【你真是冤枉他了】…… 在酒店门口闹成这个样子,虽然没有伤人,但婚礼显然是吹了,冼笠然气不过,不顾苏恒的阻拦当场报警。 结果一共来了两辆警车,里面还有个女警员,一看见是他表情就充满了鄙视,要不是职责所在,估计当场就能发出尖锐的嘲笑来。 其他几名男警官瞧着对这起事故也不怎么热心,非但不帮忙驱逐看热闹的群众,询问起来还各种慢吞吞,中间又无数次询问现场群众。偏偏围观群众也特别配合,不管问道第多少次都极其富有耐性,光说不够,还大量运用肢体语言添油加醋的重放现场,有两个警员直接忍不住就笑了…… 恼羞成怒的冼笠然额角青筋暴起,“你们这是什么态度reads();!” “哎我说这位先生,”忍耐多时的女警员似笑非笑道,“您这是什么话,我们哪儿态度不好了?您打电话,我们立马儿来了,还这么详细的帮您询问事情经过,您倒是说说,我们哪儿不对了?” 本来身为女性,她就特别看不惯这种踩着原配上位的凤凰男,这会儿看他倒霉,女警员心里别提多解气,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哪里又会为他着想! “就是!”刚才那个妇女竟然还没走,意志力十分感人,闻言又出声为警员抱不平,“人家人民公仆天天忙活也不容易,你看你一叫人家就来了,又听又记多尽心,咱老百姓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说完又将鼓囊囊的胸脯拍的砰砰响,对那位女警员道,“姑娘别怕,该干嘛干嘛,我给你们作证,我还就不信这世上没王法了,怎么有人动不动就要出幺蛾子……” 冼笠然这一天过的本来就够丢人的了,现在弄成这样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夹在裤裆里,偏那几个警员硬是不让他上车,非叫站在外面把细节说明白了才行。 最后折腾了半天,领头的警员总结道,“冼先生是吧,呦,这姓儿还挺别致,咳,是这么回事儿,我们的人呢问过目击群众了,也看过录像了,这次的事件啊是个恶作剧的可能性比较大。” 话没说完,冼笠然一听就要毛,瞪着眼睛吆喝,“恶作剧?什么恶作剧,他们毁了我的婚礼,砸了我的车!这也能叫恶作剧?你们是怎么判案的,简直胡闹!我不会同意的!” 那边的女警员跟另外俩同事对视一眼,在看不见的角落齐齐翻白眼。 领头的是个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警员了,对各种情况都熟悉得很,见他发火也不着急,只等他吼完了才不紧不慢的继续,“您看,他们只是用鸡蛋丢车,丢完了就跑,说白了,既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没有造成严重的财产损失,甚至就连对公共秩序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就算您要追究,也没有太大意义。”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甚至还亲自用手抹掉其中一部车上的蛋液和蛋壳混合体,露出来底下光洁如初的漆面,“您瞧,都好好的。而且他们人数很多,跑的又快,使用的鸡蛋也不是什么稀罕道具,真要查找起来难度非常大……退一万步说,就算找到了,您也不过索赔几个洗车钱,可中间耽搁的时间成本?” 冼笠然气的狠了,打从认识了尚云璐以来,他听谁跟自己这么敷衍的说过话啊!一开口声音都哆嗦了。 “好么,合着您的意思,”冼笠然竖着眉毛道,“我就是吃个哑巴亏,装孙子了?” “哎哎哎,我们可都没这么说!”那警员呵呵一笑,连忙举手以示清白,表明自己没有任何暗示,“我们只是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给您进行必要的分析,利弊都提前说明白了,省的日后再产生误会不是?公开公平公正嘛。” “具体要怎么着当然还是您自己决定,不过该说的我可都跟您说了啊,冼先生。” 最后的最后,冼笠然终究是没要求彻查,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背后究竟是哪方势力在推动。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网友纯粹自发的,诚如那位警员所言,整件事调查起来难度太大,战线太长,而就算抓到了人他也不过能得几个洗车钱,还不够丢人的!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谁知竟然还有后续! 当天夜里苏恒就被急救车拉到医院,听知情人士声称她的额头和下巴各有一道明显的伤口,估计会留疤! 这是毁容了?! 因为白天的闹剧还没从热搜上下来的,冼笠然和苏恒就又上去了。 八卦媒体迅速跟进,并及时返回信息,说苏恒的伤势肯定不是自己弄的,目前推断是跟人争执过程中被人推倒,然后她才不小心摔到什么玻璃或是其他锐利的东西上reads();。 再联系自始至终冼笠然都没露面的情况,谁干的简直不用猜。 短短几个小时内,冼笠然就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世纪大渣男”的铁帽子万古流传! 外面炸开了锅,憋在家里一醉解千愁的冼笠然却又接到了来自苏悦所在高中的电话,校长用前所未有的冷漠语气道,“冼先生,我很遗憾的通知您,本校可能要对苏悦同学做出开除的处理。” 冼笠然真是要崩溃,昨晚回到家苏恒就一直在哭哭哭,本就心烦的他越发烦躁不已,一时没控制住就说了她几句,然后苏恒就跟疯了似的冲他摔摔打打,还疯狗似的把他手腕子咬出血。冼笠然也不是那种能受得了委屈的人,直接就推了她一把,没成想苏恒就被自己摔在地上的台灯线绊倒,一下子磕在墙角的花瓶碎片里,登时血流满面! 那边苏恒的情况还没稳定下来的,这边苏悦竟然又要被开除了?! 冼笠然眼前漆黑一片,他晃了晃,差点儿没一头栽倒。 当初他为了把苏悦弄进那种学校去,偷偷动用了尚清寒和尚云璐的面子和人脉,花了多少钱送了多少礼,到处请了多少人才成功,结果现在倒好,苏悦竟然就被开除了? 冼笠然憋着一口气问原因,校长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给说明白了: 苏悦在学校的作风一向比较张扬,之前也就罢了,可苏恒的第三者身份曝光后矛盾瞬间突出,她的处境也随之变得尴尬起来。 然而再这样敏感的时节,苏悦非但没有低调,反而越发嚣张,三天两头跟瞧不上苏恒和冼笠然的同学吵架,同学关系急剧恶化。 为了出席苏恒和冼笠然的婚礼,苏悦前几天缠着家人买了条嵌蓝宝石小颗粒的项链,照例去学校炫耀,结果婚礼泡汤了不说,项链也被前来嘲笑的同学趁乱弄断了。苏悦又哭又闹,直接就上去把那位女同学的脸上抓了几道,都破皮了。 那女同学家中颇有能量,打小千娇万宠长大,怎么可能吃这个亏?当场召集小伙伴把苏悦胖揍一通不说,又立刻告诉自家爸妈。然后就更热闹了,那爱女如命的父母迅速召集家长会的一众“战友”跟校长谈判,直言这种出身就很成问题,作风和性格品质更是差的一塌糊涂的学生根本不配在这所学校学习…… 校长本就对苏悦这种三天两头弄出点风波来的学生不大待见,加上过来抗议的家长会成员中不乏大手笔的投资人,天平倾斜的简直毫无负担! **** 当晚,在医院陪床的苏念削了个苹果,又细心切成小块,对还在捂着脸抽噎的苏恒说,“妈,我想要出国留学。” 苏恒的身体一僵,也顾不上哭了,肿着眼睛看他,“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留在国内不好吗?” 她就只剩下孩子了,儿子一旦走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苏念的脸上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他直直的看着苏恒,说,“妈妈,还要我挑明了说吗?你看现在家里这个情况,连爸爸的工作都没有着落,我怀疑他已经被封杀了。那么晚了,他答应帮我安排的事更是遥遥无期,我自己找工作恐怕也会受到波及,与其这样迎风而上,还不如先出去避避,顺便深造,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可是”苏恒本能的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了。 可是什么呢? 可是你爸爸不会同意的? 呵,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能力反对,有什么资格不同意?reads();! 是她瞎了眼,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配当男人! 见她不说话,苏念继续道,“其实我早就申请了,现在二试已经过了,想必最后的环节也不会有问题。” 苏恒咬了咬嘴唇,还是没说什么。 苏念帮她掖了掖被角,突然说,“妈,咱们一起去国外吧,你,我,还有妹妹,我们三个,我们一家人。” 他算看明白了,冼笠然事业上确实有点能耐,但感情方面优柔寡断,根本不是值得依靠的良人。假如还是他以前志得意满的时候,他许诺的一切或许都会慢慢变成现实,但现在,不是了! 冼笠然骨子里还是个很自私的男人,有钱有闲怎么都好说,可一旦情况威胁到他自身,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保护自己! 知子莫若母,同样,知母莫若子,苏念很清楚母亲在事业方面究竟有几斤几两,一旦没了冼笠然这座靠山,她在国内根本混不下去!现在脸又毁了……还不如大家去国外,抛开一切从头再来,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总能养活的了妈妈和妹妹的。 苏恒虽然没说话,可脑海中却转过了千万个念头。 折腾了这么多年,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这个儿子从小就有主意,见他这样苏恒知道已经无法反转,只是沉默片刻,搂住他,哭道,“是妈妈对不起你。” 苏念反手抱住她,却没开口安慰。 因为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他确确实实是怨着苏恒的。 你确实是对不起我们,也对不起你自己。 如果你不做这样的妄想,真真正正的找人谈个恋爱,安安稳稳的嫁了,踏踏实实的生活,虽然过得平凡,但是也真的幸福。可你现在呢?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想要的没得到;原有的幸福也失去了,声名狼藉,你活到这一辈子究竟是图个什么呢? 娘儿俩商议定了,便迅速着手收拾行囊,登陆国外的网站找房子。 苏恒也是个狠人,当初决定要傍上冼笠然这棵大树,她能坚持二十年,现在决定要跟他恩断义绝,也能火速做出很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 所以说,千万别招惹坏女人,因为她们发起狠来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一个没了容貌也不再年轻的偶像派女画家,还能有什么前途呢?她也没能教导好女儿……但她还有儿子,前半辈子她已经对不起儿子了,以后不能继续让自己成为他的包袱和累赘。 冼笠然,你毁了我,可你自己也别想好过! 她偷偷替苏念办了张□□,把从冼笠然那儿抠来的钱和有限积蓄都存进去――虽然不多,但只要省着点花,也差不多能够他在外留学的费用了。 然后,苏恒溜回家,见到冼笠然之后二话没说给了他一刀! 再然后,她放了火。 她知道自己已经疯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毁了,只要活着就要忍受外界的指指点点,只要活着,她的儿子也不会好过! 可现实毕竟不是电视剧,苏恒没能如愿跟冼笠然葬身火场,消防车很快就到了,消防员从里面救出了重度烧伤的两个人…… 第三十八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看到结局的时候,冼淼淼不免有些意外,她的脑袋放空了好一会儿。 冼笠然曾经何等意气风发,在璀璨指点江山,而苏恒也曾风靡一时,被无数人所推崇……可现在俩人都毁了容不说,冼笠然更是面临下肢截肢的局面。 这两个不久前还在大众面前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他们爱情的忠贞和伟大的人,余生恐怕要在疗养院度过了。冼淼淼完全想象不出,两人在反目成仇之后再被放到同一屋檐下,又会如何相互折磨。 不过,她长长吐了口气,好像丢掉一段发了霉的,早就该被埋葬的往事,顺手关了电脑。 “小老板,”正想着,付秀打进内线,“小任哥来啦。” 冼淼淼一笑,“让他进来。” 任栖桐进来的时候,冼淼淼正微微后仰着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下巴微抬,像极了王座上的女王。 然后任栖桐真的就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下,“心情不好的话,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冼淼淼咯咯一笑,仰起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他也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只是没想到苏恒那个女人竟然真的会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在放火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吧。 苏恒也是太天真,现代这种用钢筋水泥混凝土等材料搭建,施工过程中又不断添加各种防火材料的住宅,怎么可能会一把火烧着?她跟冼笠然之所以重度烧伤,也不过是因为那小别墅的客厅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而旁边的窗帘、沙发、书籍和各种木质家具易燃,而他们又吸入了大量高温烟尘罢了。 “对了,”冼淼淼看向任栖桐,“既然说出去走一走,要不要陪我去给妈妈送束花?” 任栖桐自然是一口答应,并亲自挑选了尚云璐生前最喜欢的白玫瑰,恭恭敬敬的放到她墓前,然后用力鞠了个将近一百°的大躬,“伯母您好,我是任栖桐,以后我会好好对淼淼的。” 冼淼淼被他严肃的样子逗笑了,不过这种被人珍而重之的感觉实在不错。 她给尚云璐上了香,一点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遍,“坏人得到报应了,妈妈,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如果看见的话,也应该会很开心的吧?听说故去的人在了了心愿之后就会入轮回道,也不知你再世为人的话,我们还能不能见面……” 说到这儿,冼淼淼的心里又有些酸涩,她用力眨了下眼睛,笑笑,“不过不是有那句话么,有缘自会相见,说不定几十年后,咱们还能成忘年交呢!” 任栖桐捏了捏她的手,没再说话。 除夕的前一天,任栖桐平生第一支mv火热出炉,冼淼淼跟胡奇峰打了招呼,在官网、璀璨官方talk同步上线。 任栖桐正式出道。 几分钟后,第一条非水军评论出现,内容简单粗暴,冼淼淼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压根儿就没来得及细看: “啊啊啊,帅的合不拢腿!” 再往后,评论渐渐多起来,璀璨的团队适时对舆论加以引导,并在恰当的时间开贴、开论坛,发表小文章…… 一夜之间,“任栖桐”这个名字力压热搜榜上无数老牌艺人,荣登热搜榜前十,并且气势如虹的冲入前五,被光荣的打上了“hot”字样reads();。 一句话:他火了。 真要说起来,冼淼淼选择在春节前夕投放mv其实是个很冒险的做法。一来春晚这个永恒的主题每年这个时候就会血腥屠版,挡都挡不住;二来各路明星临近年底,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刷存在感,蹭热度,一般的新人想在这个时候出头太难。 可话又说回来,春节期间又是公认的华国人最清闲最有闲情逸致刷网的时间段,无数劳累了一整年的网民迫不及待的想找点儿什么出来,好犒劳他们如饥似渴的心灵,安抚他们疲惫不堪的身体。 春晚再火,毕竟是老生常谈,再怎么改革也是换汤不换药,口味已经被养的刁钻古怪的百姓们很难再像以前那样专注;明星再热,毕竟平时也见得多了,翻来覆去就那几张脸,看也看得审美疲劳……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任栖桐横空出世! 他年轻,他帅,他唱歌好听,他三百六十五度没死角! 就像之前的声乐老师说的,“他不火,天理难容!” 其他几家对手公司也没想到冼淼淼会挑在这么个时机来一发,而且竟然还真让她搞火了。 任栖桐的硬件软件太出众,璀璨完善的运作体系为他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而叶明成叶哥的金字招牌一出,就算路人也要卖她几分薄面,更何况那数量庞大的粉丝团? 娱乐圈看的就是热度,能红的就是大爷,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原本还对任栖桐持怀疑态度的部分璀璨员工也乖乖闭上了嘴。 而随着任栖桐的爆红,不仅使叶明成的地位越发坚不可摧,就连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词曲作者宋志也逐渐走入大众视线,不少人搜索之后惊讶的发现,原来他早就发布过许多同样优秀的歌曲…… 第一次进剧组就要待在影视基地过年的邓清波发来贺电,祝贺显得十分真诚,并没因为自己年纪大反而不如师弟成名早就沮丧或不平衡。 “恭喜恭喜啊小师弟,我早就觉得你是这块料子,等以后成了天王级别,开演唱会什么的话别忘了带兄弟一个。” 任栖桐话不多,也不喜欢撒谎,所以听前半段的时候还成,可听到后半段,就沉默了。 他能说什么?! “哎昨天我闲着没事儿登陆公司论坛,卧槽吓我一跳,你跟小老板真在一块了?” 任栖桐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回答的毫不犹豫,“嗯。” “真的假的!”邓清波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他才不在家几天啊,这俩家伙就搞到一块去了?本以为大过年的他这条单身狗被丢在剧组就够惨的了,没成想还有深度虐狗招数!你们这赶在年前托单也忒刺激人了吧。 又絮絮叨叨一通之后,心宽的邓清波马上又神经兮兮的开心起来,“哈哈哈,那我也是驸马爷的大师兄了,兄弟,以后你就罩着我啊,要是哎哎哎你别挂啊,小师弟,小师弟?!” 一个打不通就再打另一个,百折不挠的邓清波又迅速去骚扰冼淼淼,再次确认两人交往消息的真实性后又说,“你们俩这动作有点儿快啊,哎等会儿啊,该不会也是跟那个什么似的,为了给小师弟发新歌故意炒作的吧?” “你才炒作呢,”冼淼淼笑骂道,“他用得着还是我用得着?你在那边怎么样?” 邓清波瞬间抛开“三人组成了一对半”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叽里呱啦的讲起来最近自己在剧组的事情来reads();。 “对了小老板,有个事儿我想跟你汇报下。就是昨天我talk上面发的照片你看了吗,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跟两位老师保持联系?外面的人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蹭热度啊?” 是这么回事: 邓清波在剧组拍摄期间因为空档太多,便时常在没有戏的时候跑到别的剧组围观,暗自揣摩其他前辈们的行为方式,其中尤其往王昌建和徐明远两位中流砥柱那儿跑的最多,一来二去的就混了个脸熟,偏他自己还傻不愣登的不知道。 原本剧组拍戏最不喜欢被围观群众打扰,但邓清波比较实在,去了之后就是规规矩矩的挑个犄角旮旯蹲着瞅,有时候一整天下来一句话不说,一口水不喝,实在憋不住了上厕所都用冲刺的。 时间一长,王昌建和徐明远就先后注意到了他。 人要上了年纪,难免就想要提携晚辈,努力让这个圈子的火种延续下去。而到了王昌建和徐明远这个段位,功名利禄全都齐了,他们早就不额外求什么,就想着有生之年尽可能多挖掘几个可造之材,结果就碰见了邓清波。 一开始他们俩还真没对邓清波有特别深刻的印象,没办法,路人脸! 但路人脸也顶不住刷的勤! 那天下小雪,王昌建照例在暖气旁边背台词,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灰突突的影子,再一细瞅,哎,这孩子好像前几天都来过。 他顺势拍拍旁边的徐明远,指了指那头,“觉不觉得面熟?” 徐明远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也乐了,“嘿,这不见天往咱们这边跑的那小子么!呦,他也是个演员?” 这天邓清波其实有戏,他都跟其他几个演员各就位了,但因为男一号忽然来了,导演就把所有人的戏份全部往后推,光拍男一号。邓清波见一时半会儿肯定没自己的事儿,又挂念着隔壁两位老戏骨的“现场教学”,就跟林芝说了声让她随时盯着,然后一溜烟儿跑过来了,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戏服,只不过外面罩了一件羽绒服,可戏服下摆毕竟露出来了。 王昌建和徐明远又暗自观察了几天,觉得这小伙子不错,跟时下那些光想着出名、搂钱的小艺人不同,踏实、能吃苦,毕竟不是谁都能在零下十几度的户外一蹲一整天的。 然后临近年根儿底下,留守影视城的剧组之间相互串门,演员和工作人员之间全都一团和气,谁跟谁都能相互握手。 邓清波还是头一次距离两位老师这么近,就跟要见偶像的小迷妹儿似的,心情很是激动。 但万万没想到,更令人激动的还在后面。 王昌建老远一看见他就开始笑,“小朋友,今晚上徐老还要上阵,你还来不来看?” 不要说邓清波,就连他们组的导演和那两个临时跑来充敬业的主角也懵了,大家脑海中只有一行大字闪过: 邓清波什么时候跟这位搞上了?! 偶像派明星毕竟和实力派演员不一个级别,多少年轻艺人都发了疯似的想跟王昌建这种段位的老艺术家打好关系,只是一直不得其法,谁能想到邓清波这个二十八线新手竟得了他老人家的青眼!而且瞧着那笑容还真是真心实意! 王昌建人老成精,浸染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不明白?也不戳破,只是很直接的给邓清波实惠reads();。 他对邓清波所在剧组的导演和编剧笑着说,“你们组这个小朋友很不错,经常跑我们这边来看,很能吃苦,也踏实,不错,不错。” 话虽短,但架不住王昌建一连用了三个“不错”,那就意味着他是真的很欣赏邓清波! 大佬都这么说,不要说邓清波是个演技确实不错的活人,就是头死猪也该真不错了。 不管男女主角瞬间尴尬起来的表情,导演倒是适应的很快,当即一副“真不愧是您老,果然识货”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又顺势开玩笑。 “是吧?我也觉得这小子不错,虽然是个新人,但很有悟性,一点就透,之前我就说怎么一拍完戏就没影了呢,原来是跑您这儿求真经来啦!”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等稍后徐明远也出来冲自己笑之后,邓清波整个人都激动得发抖了。 相对于徐明远的内敛,性格爽直的王昌建表现的更加明显,他看中了邓清波,想要提携,那就立刻付诸实践: 稍后大家合影留念,他还特意跟邓清波要了两个人的合拍,转手就发到自己talk上去了,还配了一句话:“发现一个很不得了的小朋友,后生可畏。” 邓清波感动的简直要跪下,他何德何能! 大腕的带动力不是盖的,短短一天之内,邓清波的粉丝数量就翻了两番,绝大部分人都是顺着王昌建的点过来,看看这位被王老亲口夸赞过的“小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然后一小部分人冲的就是偶像的面子,想也不想就成了邓清波的粉丝…… 然后问题来了: 王昌建地位超然,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完全不必顾忌任何人,各种潇洒。但邓清波就不行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说话做事都要提前在心里打个滚儿,不然保准死的很难看。 就像这次的发照片,王昌建想发就发,可邓清波却要考虑很多。 不发?可王老师都发了,他要是不发的话岂不是显得不尊重? 发?但那可是王老师啊,剧组的几个主角都没有跟他的单独合影呢,他发的话会不会被黑? 最后还是林芝果断出手,落后王昌建几分钟迅速发照,又现场编了简单却诚意十足的一句话,既表达了自己的崇敬之情,也表明王老的看重同样出乎他本人的意料…… 不过即便如此,邓清波的存在感也瞬间十足,还借着王昌建的热度上了一把热搜,talk上的粉丝数量和点击率也有了井喷式的增涨,每隔几秒钟刷新都会给人震撼。 “你就是在蹭热度。”冼淼淼毫不留情,果断而尖刻的给他下定论。 邓清波垮了脸,“可是” “可是,”冼淼淼突然又笑了,“也得看王老愿不愿意给你蹭。” 王昌建的做法摆明了是要提携邓清波,所以才会主动伸出橄榄枝,不然照他的地位和名声,真要看谁不顺眼了,那些小艺人就是在地上跪成一排哭爹喊娘也没用。 听她这么说,邓清波又欢快起来,“也是,哈哈。” “你真是遇到贵人了,”冼淼淼诚心诚意的感慨道,“多少艺人一辈子就缺这么个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那我该咋办啊?”一想到以后,邓清波也有点紧张了。 “林芝这事儿处理得不错,”冼淼淼想了想,说,“你继续听她的就好,跟着两位老师偷师的事儿,顺其自然,以前怎么着以后就还怎么着reads();。” 说到这儿,她突然话题一转,“对了,剧组对你的态度有没有变化?” “有,挺大的,”邓清波老老实实的点头,“我还挺不适应的。” 除去他以后再到王昌建的剧组“观摩”可以不必偷偷摸摸窝在角落受冻,而是光明正大的去跟两位老师的团队混在一块,享受温暖舒适又视野开阔的巨大便捷外,他本人所在的剧组也变化不小: 邓清波一改往日剧组小透明的地位,上到导演、主演,下到场务都忽然对他客气起来,好多进组这么长时间都没说过一句话的人,现在老远见了他也会笑呵呵的喊一声“小邓”。 然后就是突然增多的戏份,第二天早上邓清波就收到了一份全新的剧本,里面关于他的戏份大幅增加,台词也多了不少…… 他挠挠头,有种乡巴佬被刺激到的蠢萌,“真没想到戏都拍了三分之二了,还能改剧本呢。” 他的戏份本来很少,而且如果按照原计划,再过几天就该死了的,结果编剧这么一改,他又能多出好多镜头来。 冼淼淼就笑,“给你的就接着,不然就是不识时务了,反正你本就是个配角,改了对全局影响也不大,左不过是男十号和男八号的区别。” 邓清波一囧,“小老板,你说话可以别这么直白的。” 不同于任栖桐的一飞冲天,邓清波也终于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而且来势汹汹…… ****** 全国都要放假过年,璀璨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家就是本地,冼淼淼一直很顽强的在公司待到除夕当日,然后才跟任栖桐依依惜别。 “我给你物色了个经纪人,男的,叫陆海,详细资料给你发到邮箱去了,你等下回酒店要是闲着无聊就先看看。” 任栖桐给她细细的围围巾,“我暂时应该不会参加很多活动,付秀处理的不就很好么。” 截至目前为止,任栖桐的一切信息都是付秀经手,一点错儿也没出过,而且妮儿还显得很游刃有余。 冼淼淼笑着亲亲他的嘴巴,“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你红啦。等着吧,就算你不想,也一定会有数不清的电话和邮件,我可不想把秀秀累坏了。” 任栖桐的嘴巴跟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微凉,可细感受之下却又能碰触到底下隐藏的火热和温柔,这一切都让冼淼淼爱不释——口。 任栖桐低笑一声,揽着她的腰,深深浅浅的啄个不停。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跟冼淼淼挑明关系之后,他笑的次数简直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多! “你等着我啊,”冼淼淼特别心疼的捧着他线条分明的脸说,“我等会儿就给你送饺子来。” 一个人漂泊在外,大过年的还要孤零零的待在酒店里,真是想想都心酸! 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呢! 但有什么办法呢,冼淼淼要去老宅陪老爷子过年,而她跟任栖桐的事儿还没回禀呢! 然后两个一步一回头分手的年轻情侣万万没想到,他们很快就再次见面了,还是在女方家里reads();。 回放: 尚清寒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儿女们成了家的就在自己的小家过年,没成家的,爱来不来…… 强扭的瓜不甜,凡事都讲究个心甘情愿,何况他也不乐意看到有人打着小算盘在自己眼前晃,所以干脆也就眼不见心不烦。 今年人回来的似乎格外齐全,冼淼淼就不说了,就连常年在外浪的小舅舅竟也提前一天回了家。 老爷子虽然嘴上照样数落他一顿,但能看出来,他对小儿子回家这件事还是很开心的。 冼淼淼一进门,就被扎着围裙、戴着帽子擦楼梯扶手的尚云清吓了一跳,跳完之后又笑得不行,“小舅舅,您这是唱哪一出?” 尚云清各种无奈,朝书房的位置努了努嘴,苦笑道,“老爷子罚我呢。” 家里早就被家政阿姨打扫的一尘不染,哪儿用得着他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下手?说是搞清洁,看着倒像是搞笑多一点。 冼淼淼笑的前仰后合,又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浓香,心情就更好了,“真好闻啊。” “可不是,”“劳累”了一整天的尚云清也深吸一口气,笑道,“你最爱吃的煨鲍鱼,老爷子特地嘱咐人小心看着,大清早就又回火了。” 正宗煨鲍鱼光是上火就得两天工夫,中间不能揭盖不能添水,全凭厨师一手绝活儿一身功夫。头一天炖了,到晚上下火,让鲍鱼自动收、涨,然后第二天再次上火,这才算全活儿了。 等最后出锅,鲍鱼鲜香浓郁,滋味深厚,不老不嫩,堪称绝色! 会做这道菜的大厨自然不会在一家长驻,但因为冼淼淼爱吃,老爷子不惜出高价,每年十几个节令都会请他来做一次,做完就走。 冼淼淼脱了外套,冲尚云清嘚瑟的摇头晃脑一番,溜溜达达找老爷子去了。 然后祖孙对坐没一会儿,老爷子就丢出来一颗炸弹:“那姓任的小伙子,还不打算带回来给我看看?” “啊?!”冼淼淼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迷迷瞪瞪的样子挺像外面大青花瓷水缸里养的金鱼。 老爷子好气又好笑,“怎么,还不敢给我看呐?” “哪儿能,”冼淼淼蹭过去卖萌,“这不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么。” “还不成熟,”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公司上上下下都传遍了,要不是我压着,外面也都传开了,这还叫不成熟?” 冼淼淼对手指,“那,我给他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老爷子大手一挥,“直接让小谢把他带来!” 冼淼淼看他这架势不像见孙女婿,反倒是要审犯人,于是连忙从沙发上滚起来,麻溜儿的往外冲,把老头儿一连串的喊话都丢在脑后,“我刚好也出去买点东西,不用特别麻烦谢哥了!” 外面尚云清还没干完活,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就乐了,“嘿,淼淼,你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 冼淼淼抓过阿姨拿来的衣服就往身上扒,抽空回了句,“可不着急忙慌么,都火烧眉毛了!” 说完,也不去瞧尚云清一脸的八卦,急匆匆就往外走,上车之后先给任栖桐挂了电话,“我外公要见你!” 第三十九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任栖桐接到电话之后也颇为紧张,冼淼淼到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正装摆满整个客厅,面容凝重的站在一旁犹豫不定。 他也经常会出入各种宴会、拍卖行和其他正式场合,拜斯曼先生的孩子们穿衣从来都是私人裁缝按时定制,所以崭新的正装还是不缺的。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显然前所未有,任栖桐觉得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时间紧迫,容不得细细挑选,冼淼淼拿眼睛往那一堆衣服上面一溜,果断拿了那套灰色带细条纹的,“就这套了!” 倒是还有几套黑色正装,但今天是家宴,又是过年,穿黑的太过沉闷刻板,也不符合老年人的口味…… 任栖桐听话的进去换了,出来之后就从居家暖男摇身变成型男模特,帅气简直突破天际。 他五官俊美,身高腿长,肌肉也结实,穿不穿衣服都很好看…… 冼淼淼越看越满意,干脆上去亲了再说,“真棒!” 任栖桐回吻之后又再三确认,“我不需要带点儿什么小礼物么?” 冼淼淼摆摆手,很光棍的说,“老爷子什么都不缺,再说临时抱佛脚也没地儿买去,只要把你自己带着就行了。” 她一边开车一边语速飞快的说,“外公突然要见你,恐怕会给你个下马威,不过肯定也不会很过分,委屈你先忍忍啦。我小舅舅今天也在,他这个人吊儿郎当的,有点不靠谱,你能相处得来就相处,处不来无视也就罢了……对了,你会用筷子的吧?” 任栖桐失笑,反过来安慰她,“不要紧张,一切都会好的。” 冼淼淼深吸一口气,点头,“对,一切都会好的。” 可就他们两家家庭情况的特殊破裂性,老爷子的心情还真不好说…… 俩人进门的时候,尚云清总算摆脱了围裙帽子的奴役,正很骚包的在客厅里一个人起舞,瞧见任栖桐还挺不正经的吹了声口哨,“哦哦,淼淼眼光不错。” 冼淼淼一耸肩,马不停蹄的带着任栖桐往楼上书房走,经过他身边时还不忘丢下一句,“借你吉言。” 进门之前,两人不约而同的来了次深呼吸…… 任栖桐规规矩矩的问了好,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拘谨,显然对面面沉如水的尚清寒给他带来的压力颇大。 老头儿死盯着看了好一阵子,大约是任栖桐的仪态实在无可挑剔,这才示意他坐下,同时自己还在心里嘀咕: “嗯,皮相倒是挺能唬人。” 娱乐圈水太混,尚清寒其实不太想让冼淼淼跟圈内人在一起,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大概是难以实现了。 首先冼淼淼自己就已经跳进了这趟浑水中,整天听的见的也全都是娱乐圈的人,自然比较容易跟着里面的人擦出火花。 老头儿倒是也能从身边划拉人,但他生尚云璐就已经很晚,周围老朋友们的子孙年龄基本上都跟冼淼淼对不上,要么勉强对上了,可人又不太好…… 尚清寒不舍得宝贝孙女受委屈,挑来挑去都挑不到称心如意的,正琢磨要不就干脆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得了,哪儿承想璀璨已经有个混账小子先出手了reads();!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尚清寒把任栖桐的底细翻了个底儿朝天,而后者也相当配合,问什么说什么,一是一,二是二的,倒叫冼淼淼吃了一惊。 通常好话都不会太好听到哪儿去,尤其是他们这种家庭情况复杂的,一旦一五一十的说给旁人听…… 任栖桐说了自己父母的情况后,尚清寒半晌没吭声,还是等阿姨上来叫吃饭了,这才闷闷的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往外走。 头一次应付这种场面的任栖桐心里有点没底,跟冼淼淼走在后面的时候偷偷咬耳朵,“我觉得你外公好像不太喜欢我。” 冼淼淼拍拍他的肩膀,笑,“放心好了,他并非针对你。” 任栖桐唔了声,忽然又笑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我抢走了他掌心独一无二的明珠。” 冼淼淼就觉得心里那个甜呦,一路甜到都牙疼了!这情话说的! 原本冼淼淼是打算赶紧吃完饭偷着给任栖桐送点饺子啥的,结果他直接就被老爷子喊过来,得,一群人坐这儿吃年夜饭吧。 吃了饭,又放了烟花,然后尚清寒就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 冼淼淼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让他留下不是,让他现在就走也不是。 他们刚确定关系没几天,大年夜就把人留下的话,发展速度好像是太快了一点,但关键是任栖桐坐她的车来的,这会儿老头儿又不让她去送! 这会儿尚云清突然发话了,“走,小任,正好我吃的有点儿多,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冼淼淼瞬间觉得小舅舅真是个好人! 尚云清的车跟他的人一样骚包,特别定制的大红颜色特殊材料喷漆,在黑黢黢的夜里只要稍微有一点光,就会亮的像一道着了火的闪电。 上车之后,任栖桐认真跟他说谢谢。 尚云清笑着摆手,“客气什么,早晚都是一家人。” 任栖桐也跟着笑了,又说了遍谢谢,不过这次谢的内容显然不同。 尚云清猛一脚踩了油门,在马达的轰鸣声中老神在在道,“只要你对我们家小水儿好就成。” 言外之意,不好的话,咱们再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 尚云清和任栖桐走后,冼淼淼跟尚清寒对视了一会儿,后者缓缓道,“他的家庭情况,可是够乱的。” 冼淼淼眨眨眼,“外公,咱也别丈八的灯台,光照别人不照自己啦,说得不好听一点,咱们家也够糟心的。” 尤其是冼笠然和苏恒那档子事儿,那俩人可还在疗养院躺着呢,更别提还有俩什么阴阳怪气的同父异母弟妹…… 尚清寒一噎,半晌,重重叹了口气,“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儿,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虽然在刚才的交谈中,那小伙子表现的确不错,就是他想鸡蛋挑骨头都没得挑,可谁能保证他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reads();。 冼淼淼笑笑,过去搂着他保证道,“外公,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谁知,她刚说完这句话,尚清寒突然就老泪纵横。 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泪流满面的说,“你让我怎么放心,当初,当初你妈妈也是这么跟我保证的!” 冼淼淼一怔,也跟着掉了泪。 祖孙二人面对面哭了一场,尚清寒这才勉强收住,然后颤巍巍的抓住冼淼淼的手真情流露道,“淼淼,外公是真怕了啊。你妈妈说走就走,丢下我这个糟老头子不管,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颗心啊,都死了一半!” “淼淼,咱别嫁人了好不好?外公能养你一辈子……” 冼淼淼又哭又笑,透过泪幕看着须发全白的尚清寒: 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可皮肉已经开始干瘪、萎缩,原本跟任栖桐同样年轻有力的大手也变得皱巴巴,零星分布着褐色的老年斑,根根血管突出的吓人……一切都昭示着这位老人已经步入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阶段,甚至或许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了倒计时。 ***** 狗仔无疑是敬业中的典范,具体体现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上,于是任栖桐大年夜去冼淼淼家中吃年夜饭的事儿被第一时间曝光也就不稀奇了。 mv所引爆的狂潮尚未过去,任栖桐再次用个人恋情掀起新一波热议,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他:璀璨新一任驸马。 平心而论,冼淼淼极度厌恶这个称号,因为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起之前的冼笠然。 但是很快的,大家就发现他们几乎对任栖桐一无所知! 除了他的名字和样貌,竟然没什么人知道其他个人信息,太不可思议了。 最基本的,他出生在哪儿,求学经历如何,父母是谁,民众竟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截至目前,根据极其有限的信息碎片拼凑可知:任栖桐家境应该相当优越,但纵观华国内外著名富豪,竟没有一个姓任的,甚至就连他们的另一半也没有。 世人总是对不清楚来历的事物分外关注,自然而然的,任栖桐身上那层神秘面纱又凭空给他多拉了好多热度…… 一直到年后,任栖桐的那支mv通过璀璨海外部的宣传被国外网友熟知,这才逐渐有人零星爆料,说他曾经跟自己一起玩儿过赛车、摸过冲浪板,甚至是跳过伞,考过潜水执照什么的。再然后,有名网友干脆贴出了自己跟高中同学的合影,言明他跟任栖桐是初中兼高中同学。 直到这时,华国国内的网友和粉丝们才恍然大悟:难怪我大桐桐就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似的,合着人家之前一直在国外! 冼淼淼一边刷新闻,一边跟谢磊打电话,问他之前自己委托给他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任栖桐和邓清波的事业步入正轨之后,她就开始划算起其他艺人的事情来,毕竟手下只有两员大将冲锋陷阵,怎么想都会觉得不安稳,好歹也要弄个稳定性最强的铁三角吧。 然后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冼淼淼突然发现了一处致命伤: 她的人员名单中包括邓清波在内,有几个是非科班出身的,同时也是拉拢难度最低的,冼淼淼自然打算先从他们身上下手。邓清波之后,冼淼淼瞄准了那个叫王琳的未来国际超模,但等她真要付诸行动的时候才愕然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容易。 跟邓清波长期在一个固定的酒吧驻唱不同,以王琳为代表的绝大部分非专业出身人员往往长期以一种打游击战的形式到处游走,或者说谋生的地方压根儿没什么名号reads();。最后成名之后,大家可能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但具体在哪儿完全不清楚! 就好比王琳,成名后无数次做人物访谈时她都坦白自己曾经在小餐馆当过几年服务员,可问题是,她究竟在哪家餐馆干活?又或者曾经在几家餐馆干过活? 王琳发育很早,初一就突破一米七,然后被当地排球队选去打球。王琳的确打得不错,教练也曾对她寄予厚望,但没想到她的身高长得早,停的也早,到最后也没突破178的大关。 这个高度对普通女孩儿而言绝对过高,但放在动辄一米九开外的长人云集的排球队,基本跟三级残废没什么区别。 苦练几年排球的王琳突然有一天接到了退队通知,她整个人都懵了,天塌地陷。 长久以来她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好好努力,争取有一天站到国际赛场上为国争光! 可现在教练忽然就告诉她,你不行! 支撑她累死累活奋斗这么些年的信念一朝破碎,王琳差点儿没疯。 她在学习方面本就没有太高的天分,又脱离正常学习环境这么久,根本回不去,考大学对她而言难如登天。 后来,走投无路的王琳经人介绍,辗转来到望燕台市打工…… 但问题就在于,望燕台市何其之大,市里市外分布的大小餐馆又何其之多!要想从里面找到王琳,不亚于海底捞针。 冼淼淼抓着头发想了几天,努力列出了几条线索: 王琳本人学历不高,身高太突兀,长相也不是时下流行的符合华国人审美的美人面……再联系到成名之后王琳在自传中写过,“逢年过节也没得休息”之类的话,冼淼淼让谢磊把寻找重点放在街头巷尾常见的那种低消费餐馆,而且过年也不停业。 有了这两条之后,排查范围大大缩小,谢磊找了自己的几个战友在望燕台内外游走几圈,半个月之后差不多就有了结果。 来望燕台打工的外来妹子不少,过年也不回家的也挺多,可将近一米八又叫王琳的,就那么一个。 谢磊把拍到的照片交给冼淼淼,连同那家小餐馆的详细资料一起,还挺不解的,“您找她干嘛呢?” 不管是从成长历程还是平时的交际圈来看,这么两个天差地别的人都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啊。 冼淼淼满意的接过,又递给他一个大红包。 谢磊不要,冼淼淼也不收回来,“拿着吧,你不还拜托了一帮兄弟么,过日子都不容易,总不好叫人家白忙活一场。” “这不合适,”谢磊一再坚持,“之前您已经给过了。” “之前是之前的,”冼淼淼更坚持,“也没多少,说不定日后我还有用得着大家的地方,拿着吧。” 统共也就两万块钱,分到每个人手里也没多少,寒天动地的让一群人翻遍望燕台内外,也确实不容易。要不是怕伤到谢磊的自尊心,她完全可以再多给一些的。 谢磊原本是真没打算拿,但听了冼淼淼这话以后,略一迟疑,也就收了。 跟着冼淼淼也有段时间了,他觉得这小老板不错,虽然年纪轻,但行事挺老道,对下属也大方,所以他对未来还是挺有信心的reads();。 当年跟他同一批退伍回来的还有不少,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幸运,找了一份轻松安全又高薪的工作,雇主大方,每个月光是奖金福利都要比工资还高了。 这次的活儿他一共找了关系比较亲近的四个兄弟,其中有两个已经成家了,都过得挺紧吧。这两万块钱谢磊一分都不打算要,兄弟们一人五千,好歹还能过个好年。 初二冼淼淼就回自己家了,跟任栖桐手拉手出去来了次新年约会,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在商场门口分别。 任栖桐给她整了整帽檐上的毛毛,顺口问,“这么着急去哪儿?” 冼淼淼嘿嘿一笑,半真半假的说,“给你们找个小师妹好不好?” 任栖桐也笑,“我可不会带人。” 要是别人听了冼淼淼的话,保不齐就要以为她开玩笑了,年还没过完的,哪儿是说找人就找人的时候?可任栖桐总是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他自己跟邓清波不就是她这么看似漫不经心“捡回来的”么?这次再出手,说不定又会给大家带来新一轮惊喜。 他喜欢冼淼淼这颗小太阳,觉得只要靠近了就会觉得温暖,所以也希望她永远都能这样耀眼,事事顺遂,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光芒。 冼淼淼跟他当着几个狗仔和同样闲着没事儿出来遛弯的围观群众的面儿吻别,然后各自上车,在下一个路口你东我西。 循着谢磊提供的地址,冼淼淼直接横跨半座城,从市中心一直开到了快出望燕台市区的城乡结合部。 说句不好听的,冼淼淼自认自己在望燕台活了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华国的首都竟然也能有这样落后的地方。 路太窄,不少地方还丢弃着诸如大树杈和铁丝网之类的垃圾,冼淼淼估摸下自己跑车底盘的高度,默默地熄火下车。 罡风扑面,里面夹杂的大小砂石差点把冼淼淼娇嫩的脸蛋儿打破皮,冻得邦邦硬的一大段地面甚至还是土路,上面全是坑和□□的石块,一不小心就可能扭到她穿着高跟鞋的脚。 她怀疑自己不小心进入了拆迁现场。 事实上,走了几步之后,她还真就看到了一大片施工过程中的工地! 那餐馆一点儿也不起眼,灰突突的墙,灰突突的门,灰突突的窗子,整个都是灰突突的,跟周围灰突突的环境和后面的天空简直浑然一体。 虽然餐馆硬件不好,但貌似生意相当不错,因为冼淼淼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几个人正以一种非人类的速度疯狂生产水饺:一个剁馅儿和面,一个擀皮,一个包,旁边的水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多。 听见有人进来,那几个人头也顾不上抬,只是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往后面喊了声,“小王,招呼客人!” “哎!” 伴随着一声有些粗嘎的嗓音,冼淼淼就看见一个个头高大的姑娘一边摘着满是泡沫的橡胶手套,一边轰隆隆往这边冲过来。 然后,又猛然停住了。 冼淼淼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激动的难以自持,就是你了! 再然后,她情不自禁的在心中发出一声感慨:跟日后风靡全球的超模王琳相比,眼前的姑娘可真是……土! 一件不知哪年哪儿产的黑色羽绒服下面是臃肿的棕色棉裤,脚下踩得也是很扎实的棉鞋reads();。再配合那头一看就自己动手的参差不齐的长发,黑黑黄黄的脸,这些都让王琳脸上的笑容显得更憨厚更接地气了。 冼淼淼有些不忍直视的别开眼,她总算切身体会到那些狗仔动不动就喜欢给名人翻旧账、爆黑历史的心理了! 王琳刚熟练地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小本本,要开口了却又带点儿迟疑,“你,你不是来吃饭的吧?” 冼淼淼冲她笑笑,说,“想不想当模特?” “啥?”王琳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冼淼淼又重复一遍才梦游似的左右看看,最后才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模特,你说我?” 冼淼淼点点头,“对啊。” “您别开玩笑了,”王琳憨憨一笑,很羞涩的抓抓头发,小声道,“我哪儿能当模特啊,当服务员都换了好几家才成,再说了,我,我这么丑。”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脸上不可避免的显出几分黯然,脑袋也整个垂下去,声音已经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不,”冼淼淼坚定的反驳道,“我觉得你很漂亮,很美!” 王琳刷的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却又被她亮闪闪的眼神盯得说不出话,但还是不信。 从小到大,就没人夸过她漂亮! 她又黑又瘦,个儿比一般的男孩子都高,为这没少被人捉弄,“傻大个”的绰号也一直伴随她到排球队才结束…… 冼淼淼知道这是个极度缺乏自信和安全感的女孩子,干脆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认真道,“美有很多种的,真的,我觉得你很美,真的。” 拉住自己的手又白又嫩又细又滑,活像王琳摸过的羊羔肉,相较之下,自己的手却粗粗笨笨,冻得青青紫紫,有的对方还生了冻疮,裂了口子,起了干皮。 她不由得有些窘迫,本能的想要抽回手去,却又怕划伤对方,反而不敢动了。 可那一连两个“真的”,却给了王琳莫大的安慰和前所未有的温暖,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张了张嘴,干巴巴又傻乎乎的问,“我,我真的能行?” 冼淼淼笑,“真的,我保证!对了,你听过璀璨吗?” 王琳茫然的摇了摇头。 见她这种反应,冼淼淼错愕之后却又回过神来。也是,是自己考虑的不周到了,换做谁处在王琳这样不知下一步再怎么走的环境下,恐怕也没工夫关心什么明星了,更别提明星背后站着的造星工厂。 想明白之后,冼淼淼干脆换了种更加简单粗暴却高效的游说方法,“我家里开公司的,要是以后你做不了模特,我给你安排个更好地工作好不好?” 说真的,就是去璀璨当保洁也比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黑餐馆干活强啊!至少还有稳定的工资和定期福利,还有五险一金呢! 果然,听到这些,王琳显然动心多了,只是要不要听对方的话,马上跟着走,她还有点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包饺子的老板娘见王琳迟迟不叫菜名,觉得有点奇怪,就探出脑袋来看,结果就瞧见俩人面对面手拉手的诡异情景。 “那边干啥呢!” 冼淼淼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解释呢,王琳就先傻笑着说,“老板娘,有人叫我去做模特。” 冼淼淼:“……” 第四十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模特?就你?”老板娘明显不信,一边拍打着手上的面粉一边往外走,看见冼淼淼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一拍巴掌,“哎呀,你不那谁,那谁,那谁来着?!” 胖胖的老板娘原地捶胸顿足的想了老半天都没想起来,又急急忙忙的冲里面几个老姐妹寻求场外支援,“你们快出来帮我看看,这不那谁么,今早上网上还出来着!” 又两颗圆滚滚的脑袋先后从里面钻出来,上面烫的满头花让冼淼淼很有理由相信她们跟老板娘绝对是一家理发店流水线上出来的,简直一模一样。 “呀,可不是!” “哎呦我记得。”另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半老徐娘也用力拍了下巴掌,双手高举,很有自信的制止老姐妹们的思考,一个人揪着眉头想起来。 别说,人家的自信还真不是白给,几秒钟后,她就惊喜中带些得意的喊出来,“冼淼淼,冼淼淼么!就那个璀璨,哎你那猪脑子就别想了,就那个造明星的大公司,那边就她家开的!” 此语一出,另外两位妇女看向冼淼淼的眼神顿时变成了仰视,那渴望中又带些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在观摩一件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收藏珍品,冼淼淼忍不住笑出声。 她笑了几声,冲几个人微微点头示意,“对,我是冼淼淼,几位阿姨你们好。” “哎呀妈呀真的是啊,”老板娘倒抽一口气,又说,“不是你到这儿来干啥啊,”说着又看向王琳,“还真是找她去当明星的啊?” “严格说是模特reads();。”冼淼淼纠正道。 但是大妈们完全不在乎这些小细节,当即摆手道,“都一样,模特不就是明星么。” 冼淼淼笑,从善如流的点头,“这么说也对。” “哎呀,这可真是了不得了!”那位红棉袄大妈立刻开始以全新的目光打量起王琳来,又拉着她前看后看,嘴里不住的嘀咕,“这就是模特了?平时也没看出来啊……” 活了这么久,冼淼淼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有趣的人和情景,笑个不停,觉得这次经历简直超值。 “我说姑娘你也挺能干的,”老板娘啧啧唏嘘道,“都找到这儿来了?那你是咋知道她的?” “啊,就是巧合,我有个朋友有次出来采风,回去跟我说的,我就过来了。”冼淼淼顺口胡诌道。 大妈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看向王琳就跟看即将飞上枝头的凤凰崽子一样。 “那,”红棉袄大妈的思维显然在三个人当中相对活跃,也比较能够紧跟时代潮流,相当于起了个发言人的作用,又问,“那你这次来就是要吧她带回去,签约包装?” 见冼淼淼点头,她便抓起王琳的胳膊来猛拍,大声道,“哎呀小王你可算是撞大运了,这就要发达了!以后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我们啊。” 王琳手足无措道,“可我,我能行吗?” 经过几位大妈的确认,她自然是相信冼淼淼是什么公司的老板了,不再担心被骗。不过话说回来,一穷二白的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人家骗的。 不过,她真的能行吗? 模特这个名词对王琳而言几乎是全然陌生的,距离自己的现实生活那么遥不可及。她只是在偶尔看电视的时候扫过那么几次,她们无一例外的纤瘦美丽,魅力四射,据说身上穿的也是自己一辈子也买不起的昂贵衣服…… “行,怎么不行!”老板娘果断道,好像她就是王琳通往明星之路的唯一评委,“我看电视上那些明星,也有那么多不如你好看的,你这么高的个头,正该去当模特!” “就是,好不容易人家冼小姐来了,赶紧跟着去吧。” “啊?”王琳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从服务员到模特,中间的跨度不是一般的大。“可,可后面还有碗没刷完……” “你都是要当模特的人了,还刷什么碗!”红棉袄大妈怒其不争的往她背上猛拍一把,干脆伸手去解她的围裙,“我们刷,我们刷就行,你快跟着人家走吧。” 好像生怕王琳拒绝一样,红棉袄大妈直接就推土豆似的将王琳用力向冼淼淼这边推来,搞得后者险些因为躲闪不及而被后面的塑料凳子绊倒。 “阿姨,阿姨,”冼淼淼哭笑不得道,“也不用这么着急。” 但阿姨们不听,因为在她们看来,在她们餐馆当服务员的王琳能被选成模特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这位小姐一时头脑发热。要是王琳这傻姑娘一时想不开拒绝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于是在冼淼淼苍白无力的解释声中,几个阿姨已经迅速给王琳脱下围裙、套袖,又从后面小屋里拿出了她破旧的行李袋。然后那位老板娘甚至还从自己钱包里抽了两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十分朴实无华的说道,“去给自己买身好衣裳,吃点好的,以后常回来看看。” 另一位一直没插上话的阿姨也附和道,“对啊,拿着吧,你还年轻,出去好好跟人家干,别跟我们几个半老婆子在这里瞎混了reads();。” 王琳不要,可老板娘的力气大得吓人,她抽了几次都抽不出手来,最后甚至干脆被对方连手带钱一起塞进口袋里…… 冼淼淼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在来之前,她也曾想过无数种可能面对的情况,比如说找不到王琳,比如说王琳不同意,比如说老板不放人……可现在?简直刷新她的思维! 最后的最后,冼淼淼和王琳差不多是被三位身形强壮的阿姨推出来的。三位烫了满头花的阿姨在门口内侧一字排开,将狭窄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从根本上断绝了回去的任何一点可能。 冼淼淼全程只能笑,各种无奈又感动的笑。 她能看得出来,这三位阿姨虽然也有点私心,但对王琳的关照也是真的。 或许她们三个的一生就要在这种荒凉的地方结束,但身边的后辈只要有一点往上爬的可能,她们便竭尽所能,用独有的朴实而笨拙的方法推着对方往外走。 王琳之前的人生或许很苦,但遇到这样几位阿姨,又何尝不是她的一点小幸运。 一直到上了车,王琳似乎才从这一切中回过神来。 她浑身紧绷的坐在座位上,怀里紧紧搂着行李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冼淼淼被她的样子逗乐了,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递过去,然后又往自己嘴巴里丢了颗,“别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王琳的手一抖,糖果从她指缝中漏下去,她连忙弯腰去捡,结果抬头的时候又被磕到了后脑勺…… 不过这么一来,她倒是真的忘了紧张了。 果汁软糖的味道很好,浓郁的柠檬味伴着牛奶香气蔓延在口腔中的每个角落,王琳冲冼淼淼笑了下,“谢谢,很好吃。” 冼淼淼发动车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边走边说,“老实讲,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王琳跟她还不熟,虽然不像刚开始那样紧张了,但总体还有些紧张,只是傻笑,笑完了又有点忐忑的问,“我真的能当模特?” 冼淼淼抽空看了她一眼,用力点头,“能,而且你会是个很棒的模特。” 她在路上向王琳介绍了她们这个小团队的构成,又说了对她的安排,“璀璨有专门给旗下艺人的公寓,我已经为你申请了一间,就在邓清波的隔壁,他也是我的艺人,人很热情开朗,平时你有什么事的话直接可以找他,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可以打给我的助理付秀。不过邓清波最近在扶廊拍戏,要过阵子才能回来。” 王琳认真听着,努力尝试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听见邓清波的名字之后眼睛还亮了下,“是不是就是做果汁广告的那个邓清波?” 冼淼淼点头,“对,哎你还知道他呢,其实现在他还不出名,不过以后他肯定会很有名的。” 总算找到点自己了解的话题,王琳偷偷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们店里也卖饮料,他和那个女明星拍广告的那一种卖得挺好的,老板娘和那两个阿姨都很喜欢他,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哈哈,”冼淼淼闻言笑起来,“这话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说。” “为什么?”王琳不解。 “他肯定会得意忘形的reads();!” 因为还在假期,璀璨除了轮流值班的保安之外压根儿见不到人影,平时熙熙攘攘的公寓楼也安静的厉害。冼淼淼带着王琳上楼,边走边跟她介绍哪儿住着谁,然后王琳越听越晕,这么多明星!都跟自己住在一起!天呐! “就是这儿了。”冼淼淼指了指旁边一个门,“一层四户,那儿就是邓清波,他哪天回来你肯定听得见,那家伙整天唔哩哇啦就没个安静时候。” 走了一路,王琳的紧张已经消除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些拘谨,冼淼淼倒也不强迫她,反正等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看到新住处的瞬间,王琳的反应绝对比邓清波来的强烈得多,好歹邓清波还能跟人在公寓里合租,但王琳最好的时候也是在当地的排球队跟人住集体宿舍,出来打工后甚至还露宿过街头,各种地下室、杂货间也是家常便饭。而眼前这样宽敞明亮又整洁的地方竟然真的是给自己住的? 王琳甚至都不敢伸手摸那雪白柔软的床垫,她怕被自己粗糙的手弄坏了。 冼淼淼把宿舍内的各项设备给她一一说明,“璀璨大楼里有餐厅,回头上班了我给你拿卡,一日三餐都可以在那儿吃,免费,不过偶尔大家也会想要自己开火,你要想自己做饭的话在这里做也可以……” “谢谢!”听着听着,王琳突然朝她鞠了个躬,然后几乎是带着哭腔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的!不管是模特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也好,我都会拼命做的!” 她经历过一次梦想破碎的事情,而眼前这个人亲手给她编织了这样美好的一个梦,哪怕就是梦,她也不想再看到自己的梦碎了! 她想出名,她想赚大钱,想让老家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都能住宽敞明亮的房子,穿漂漂亮亮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也想让自己不再为了一个月千儿八百的钱整天把手泡在冷水里刷那些好像永远都刷不完的盘子和碗! 冼淼淼被她突如其来的发言吓了一跳,刚要玩笑却看见有水珠从她脸部的下方啪嗒啪嗒落下来,在地板砖上圈出两个小水洼。 严格算起来,王琳是冼淼淼挖来的第三名艺人,但她的情况却又跟前面两个完全不同。 任栖桐就不必说了,他就算伸着两条腿儿什么都不做也能活的很滋润;就算是邓清波生活的苦了点,也还远远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但王琳不同,假如没有人在两年后挖掘她当模特,她这辈子就毁了,只能跟某些社会最底层的外来打工妹一样,凄凄惨惨的生活,从事着日复一日的繁重劳动,然后被残酷的现实耗光最后一点对生活的希望…… 也许对冼淼淼而言,找王琳不过是因为她能使自己以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回报,但于王琳而言,却是一份截然不同的,可能通往最美好的未来的唯一通道。 她漫不经心的伸出了手,而她,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 看着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哭泣的王琳,冼淼淼突然就有点心疼,说起来,这个姑娘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呢。 “傻姑娘,”冼淼淼叹了口气,过去抱着她,不甚熟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会好的,都会好的。” 谁知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王琳哭的更厉害了。 冼淼淼简直手足无措,还从没有谁这么胆大包天的用她的衣服擦过眼泪呢! *********88 给王琳安排好住处的第二天,最近都把自己关在酒店里闷头写策划书的裴星来给冼淼淼打了电话,接通之后劈头就问,“外面都在说你跟那个什么任栖桐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 接电话的时候,冼淼淼正在搜集关于五月初全国模特大赛的资料,顺便给王琳打印报名单,听见这话想也不想就点头,“嗯,是真的reads();。” 她痛快的承认瞬间将裴星来心中那一丝侥幸击得粉碎,他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可是我,我” 我了半天,他终究也没“我”出个什么来,随即在冼淼淼满腹疑惑的询问中挂了电话,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里,说不出的沮丧,抬眼看了看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策划案,突然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他想告诉冼淼淼自己喜欢她,几年来一直都喜欢,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可在听到她满心喜悦的承认正在跟别人交往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又消失无踪。 裴星来无比烦躁的把自己的脑袋挠成鸡窝,无比纠结。 他怎么能说呢! 正因为自己喜欢冼淼淼,所以才比谁都清楚对方对自己压根儿就没有那个意思!假如自己真的说了,她,她会是什么反应?说不定今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是不说,岂不是不战而败?也太窝囊了点! “啊啊啊啊啊!!!!” 动脑本就不是裴星来的专长,不过短短几分钟,太过复杂的思维运转就差点把他弄崩溃了。 裴少爷又把自己丢浴缸里泡了半天,才赌气给游小楼打电话,“你过来,我有事儿要说。” 那边游小楼正忙的焦头烂额,“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说啊,我这边忙着呢,策划写完了?裴老板过目了?” 裴星来支支吾吾的点头,“嗯,基本差不多了,你过来跟我合计合计。” “什么叫基本差不多,你这个表达方式很有问题啊,”游小楼笑道,“快别胡诌了,你从小撒谎就不行,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老子失恋了不行啊!”忍无可忍的裴星来干脆冲着话筒大吼一声,“想找个人喝酒不行啊!一句话,来不来吧!” 游小楼笑的打跌,连声道,“来,来来,死了都要来!” 开玩笑,能亲眼目睹裴少爷失恋的机会何等稀罕,她怎么可能错过。 然而等游小楼弄明白了裴星来口中所谓的失恋之后,半晌无语,良久才恨铁不成钢的拍着桌子道,“喜欢你倒是说出来啊兄弟,憋在肚里有用吗?又不是宿便!” 裴星来:“……” 他给涨了个大红脸,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宿,宿什么玩意儿?哎我说你们女的现在怎么都这样儿了啊,一点儿也不淑女,太粗鲁了!” “就这也算粗鲁?”游小楼一个没忍住就翻了个白眼,瘫在沙发上跟张面饼似的,还是低筋粉的,“换你整天对着那帮祖宗试试,能忍住不雇凶杀人就算不错了,还粗鲁,我还骂娘呢!” 说着,她竟然真的骂了声娘,然后就跟吸high了似的捧着脸呻/吟,“啊啊啊天呐天呐,我真的骂了,太爽了太爽了!” 裴星来各种郁闷,分明是找她过来替自己排解的,现在可倒好,她自己倒先乐上了,这叫什么事儿! 他咬牙切齿的想了会儿,发狠,“不行,我得找那个姓任的去,我要跟他单挑!” “噗reads();!”游小楼笑喷,看向他的眼神充满赤果果的嫌弃,“就你,还单挑?连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还单挑?你想跟人家挑什么?” 裴星来一时半会儿还没考虑那么远,竟给她稳住了,不过还是死撑,“这你别管,哼。” 游小楼又一个人滚在沙发里笑了半天,然后才慢吞吞的爬起来,一边对着小镜子补妆一边貌似漫不经心的说,“老裴,我这儿有几句真心话,可能不大好听,不过这会儿真是不说不行了。” “咱们仨虽然是打小一起玩儿过来的,可实际情况确实不大一样,这么说吧,我跟淼淼的处境比你还惨一点点,哎你还别不服气啊,首先这个性别歧视你就永远都体会不到。你知道你天生携带y基因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一项巨大的,得天独厚的优势了么?” “……我们俩光是每天想着怎么做出点儿成绩来打那些混账们的脸已经够筋疲力尽了,实在没有太多闲情逸致去玩儿猜谜。咱们都大了,不再适合什么猜心思的游戏了,喜欢了就说,不喜欢了就分,多么简单的事儿!就你这种一个人藏在心里多少年不说的纯情少男情怀,说得不好听点儿,换了我,就算知道我也装傻!多沉重的负担啊!” “咱们俩交情是深,但公里公道的说,我觉得小任哥挺好的,哎,别用背叛者的眼神看我,小心我用防狼喷雾喷你信不信?” “我觉得他挺爷们儿的,办事儿利落,不拖泥带水,看上了立马儿告白,多带劲!也就是我没遇上这样的,不然老娘这颗少女心也得跟着躁动,真的!” 裴星来让游小楼一通夹枪带棒的话说的脑袋越垂越低,最后干脆就要夹到裤裆里去了。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呦,找了这么个货来给自己添堵! 说了半天的游小楼倍觉神清气爽,补完妆后又左右细细照了遍,“那行,该开导的我也开导完了,下午我还有个会,先走了啊。” “你开导什么了啊,”裴星来恼羞成怒的站起来,“净损人了,有你这样的朋友吗?上辈子我欠了你多少钱啊!” “呵!”游小楼先给他的突然暴起吓了一跳,然后也气乐了,“行啊你,浪费我一大把时间你还有理了你,姐姐我不伺候了,你给我闪开!” “就不闪!” “让不让?” “不让!” “不让,行,我,我喷!” “我闪,嘿嘿,小样儿,就你那个慢吞劲儿还想喷我,走你吧!” “哎哎哎你干嘛,啊啊啊救命啊,绑架啊啊啊~!” 二十分钟后,游小楼坐在另一所酒店的大堂里,揉着胳膊生闷气,时不时还踢对面神情鬼祟的裴星来一脚,后者不断道歉认怂。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回头请你吃饭,还是不是朋友了?” 游小楼那个气,“有你这样的吗,啊?!我都能告你了!” 刚才她要走,裴星来死活不让,干脆直接就把她给扛到车上,一踩油门跑到任栖桐住的酒店,说一定要让她看自己跟他单挑。 游小楼翻了一路的白眼,中间夹杂着各种声调的冷哼。 又过了会儿,一趟电梯到达,从里面出来几个人之后原本安静的大堂竟也零星传出几声压抑的欢呼,游小楼连忙踢裴星来一脚,往那边一甩下巴,“赶紧的,单挑去吧!” 第四十一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任栖桐爆红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叶明成的mv制作水平无可挑剔,在后期制作过程中,她还用心相当险恶的放了几个任栖桐做动作时无意间露出完美腹肌的镜头……这一举动无疑极大地拉高了mv的点击量,无数女痴汉纷纷在无人的角落疯狂舔屏reads();。 景美人帅歌靓,还有优秀的推广平台,这几个元素凑在一起,红不起来都算老天没开眼。 虽然璀璨还没正式上班,但已经有火速入坑的粉丝们开始给任栖桐写信、寄礼物,保守估计璀璨负责收礼物的部门年后一开工就要忙个半死。 还有神通广大的人们第一时间发现新晋偶像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大过年的也不去串门,反而捧着花就过来了。 从电梯出来没几步,任栖桐就收了两捧花,一盒巧克力,还有一个无比巨大的兔子公仔,结结实实抱了满怀,但凡他个头稍微矮一点,就要被现场活埋了。 也不知道送礼物的小姑娘怎么想的,那么多好看的公仔不选,她偏挑了个粉红色的大兔子,咧着嘴露着两颗大门牙笑的傻里傻气。 虽然是刚红,但任栖桐丝毫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现,他的表现全程在水准线以上,各种游刃有余,甚至还关心了下那几个露腿妹子们冷不冷,非常的风度翩翩,活像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王子,然后迅速把路人粉朝着脑残粉驱赶…… 等几个粉丝走后,酒店的工作人员熟练地过来帮任栖桐把礼物拿上楼去,那样子这种事情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游小楼在沙发后面看的咋舌,“乖乖,人气正经挺足啊,这才出道几天?” 裴星来对此嗤之以鼻,并对任栖桐的一切言行疯狂挑刺,“就是个小白脸儿,有什么好的,看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妮儿,就骗她们那样的!装,我就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快闭嘴吧,”游小楼怼道,“有本事你倒装给我看看。” 正说着呢,就见任栖桐好似觉察到有人在偷窥自己,低头跟一名酒店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之后,突然朝这边看过来。 游小楼本能的要往沙发靠背后面缩,可转念一想,哎不对啊,我躲什么? 于是她不躲了,非但不躲,还大大方方的从靠背后面探出脑袋去,笑着冲任栖桐挥了挥手。 任栖桐微怔,随即也面带微笑的朝她挥手示意,然后就往这边走来。 哎呀笑起来更好看了,游小楼高兴了,但裴少爷很方,他还没想好说什么呢,那家伙怎么就过来了?! 过来了,过来了! 我该先说什么?或者还是先一个左勾拳,然后再来个右勾拳或是直拳?瞧着那小子也像是个练家子,还是说怂恿游小楼上去直接来个猴子偷桃以绝后患…… 大约是脑补中的裴星来表情太过一言难尽,走近后的任栖桐还特地多看了他两眼,然后丢出平地一声雷,“游小姐,裴先生,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游小楼还沉浸在“哇,他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声音还真是很好听啊”的美妙体验中,裴星来已经快要惊得跳起来,然后他出离愤怒,“你调查我们?!” 任栖桐去游小楼对面的沙发坐下,闻言一挑眉,略有些诧异的说,“淼淼跟我介绍过她的交际圈,难道你们不也认识我么?” 游小楼语调欢快的说道,“对呀对呀,一直只闻名不见面,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佛啦。” 任栖桐从高中时期开始选修华国文化课程,对华国的古代和近现代文化颇有了解,但毕竟他回国也没有太长时间,对民间一些谚语和典故的运用还不是非常熟练,这会儿听游小楼说什么真佛,顿时就有些茫然reads();。 都说美色误人,坐在他对面的游小楼就看见这帅哥眉头微皱,深邃的眸子里稍稍带了点儿纯天然的疑惑,脑袋还顺势歪了下…… 她猛吸一口气,捂住砰砰跳的胸口,心道药丸药丸啊! 白长了这么大个儿了,大老远看着那么高冷,交流起来竟然还有点儿反差萌,歪头杀什么的真心犯规…… 裴星来正别扭着呢,屁股跟长了针似的坐不住,老半天听不见游小楼的动静,转脸一看,险些没给气晕了:姐姐哎,我喊你来干嘛的,你这叛变的速度也忒快了点儿! 然而已经被美色所迷的游小楼直接就把他给无视了,美滋滋的跟任栖桐聊起了天,表情动作特别少女。 其实也没聊什么,左不过是“你跟淼淼怎么认识的啊”“是你主动想要当歌手的吗”“你们俩谁先追的谁”这类没营养的问题。任栖桐全程都很有耐心,脸上也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对于方便回答且有必要的问题事无巨细,对于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也很委婉的拒绝。 游小楼看着没心没肺傻乐呵,但该考察的地方也都没放过,就觉得这任栖桐看着很有温和有礼,但实际上恰恰就是因为礼节太周全了,反而隐隐有种疏离感。 总体而言,这大约是个不大好接触的男人,又或者他习惯跟人保持相当的距离感。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对谁都这样吧,反正游小楼对于任栖桐没因为自己是冼淼淼的闺蜜就凑上来套近乎这一点比较满意。冷淡点儿总比他见个美女就喜笑颜开好得多吧,至少说明他还是有点原则的。 旁边的裴星来被无视的很彻底,游小楼就不用说了,刚才任栖桐坐下之后想跟他握手,结果被甩了个冷脸,任栖桐看着倒也没多生气,只是笑笑,然后就当他不存在了。 分明就在现场却丝毫没有发言权的裴少爷全程臭脸,中间数次试图开启嘲讽功能,都被游小楼桌子底下一脚踩回去了。 等游小楼问的差不多了,任栖桐抽空看了下腕表,对方立刻闻弦知意,“啊,今天没打招呼就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没耽搁你什么事儿吧?” 任栖桐说,“还好,只是我跟淼淼约好了一个小时后碰头,可能没办法继续陪你们聊了,方便的话可以改天继续?” 一听他要出去跟冼淼淼约会,裴星来就觉得胸口堵得慌,恨不得当场把桌上的小花瓶抓起来拍到他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上。 游小楼笑容暧昧的挤挤眼,“哎呦,大过年还约会呐,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大约是提到了喜欢的人,任栖桐的表情都跟着柔和生动起来,笑容也比刚才真诚许多,“能多见面当然是好的,不过今天确实还有别的事情。” 王琳早于原计划去璀璨住了,冼淼淼大体看了下她的行李,各种起毛、洗的泛白掉色的衣服干脆别提,就是洗化用品也都是听都没听过的什么杂牌子。再联系下王琳营养不良的枯草一样的头发和明显爆皮的脸蛋,冼淼淼当即决定今天带她出来重新采购一番,再顺便去与璀璨长期合作的美容院给她办个会员卡。 叫上任栖桐也算同门提前见个面,提前熟悉起来总没坏处。 【不是冼淼淼臭显摆,只是哪个模特的发质和肌肤是那个样子的,设计师看了绝对会崩溃!】 三个人这就往外走,游小楼被两位男士夹在中间,走路带风,简直神采飞扬,看着特别范儿。 裴星来的心情似乎更坏了,走起路来也横冲直撞的,看的游小楼心中暗自叹气;反观任栖桐,虽然跟她是头次见面,但体贴的叫人脸红: 走路不必额外提,替她挡开各种可能潜在的刮擦或碰撞,路上他甚至还帮一位中年贵妇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只羊羔皮手套――游小楼不乏恶意的猜测,说不定那擦了城墙般厚重粉底的老女人根本就是故意丢的,没看见那眼珠子都发绿了…… 上车的时候,任栖桐还很贴心的帮游小楼开了车门,用手掌挡在上方,防止她磕到脑袋reads();。 这一整套的服务享受下来,游小楼简直想荡漾着喊一声舒坦! 光你们俩这对于情绪的控制能力和待人接物的成熟度吧,裴少爷你就输的一塌糊涂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任栖桐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那么自然流畅,很显然,这些极其可能都是他平时就做惯了的,习惯成自然,所以一旦遇到什么情况才会给出本能反应。 这么说吧,这样的男人但凡用心去追一个女孩子,基本上就没有拿不下来的! 见游小楼迟迟不关车门,裴星来有些不耐烦的喊了声,“行没行?” 任栖桐微微笑了下,仿佛没听见这指桑骂槐,轻轻帮游小楼关了车门,然后退开半步。 裴星来不等游小楼坐稳就踩了油门,穿过半个停车场绕了个圈儿后又一个甩尾停到任栖桐跟前,隔着半个车窗压低了嗓子道,“你小子待淼淼好点儿,要是敢对不起她,哼,咱们走着瞧!” 撂完狠话的他刚要走,却见任栖桐忽然笑了下,反问道,“冒昧的问一句,裴先生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话?”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那笑容却莫名叫人发憷,配合着微微俯视的角度,隐隐有种压迫感。 游小楼暗道要糟,想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粗神经的裴星来没注意对方突然变得强硬的语气,只是有点懵,下意识的重复,“什么什么立场?” “如果是淼淼的朋友,我当然会尽量采纳,”任栖桐不紧不慢道,“可如果是别的什么,似乎就完全没必要了。” 裴星来把眼一瞪,开始毛,“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可任栖桐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隔着他跟游小楼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米色的长风衣被寒风吹起一道带着尖角的弧度,在他身后甩的飒飒作响。 上来脾气的裴星来真给激出几分火气,骂了一句就要下车,游小楼一把扯住他,“你有病啊,瞎折腾什么!” “草那小子狂什么,”裴星来使劲甩了几把没甩开,冲她喊,“你给我撒手,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还敢给我甩脸子了,你撒不撒手?!” “还嫌不够丢人啊?”游小楼也恼了,见任栖桐那辆黑色大奔开出去之后也朝裴星来开了火,“不让你来你偏来,这会儿又发什么疯!多大了还玩儿失恋,有意思吗?要不要我找栋高楼给你跳下去?” 裴星来被她一串话喊得彻底当机,老半天才气急败坏的反驳,“谁丢人啊,谁失恋啊,谁发疯啊!你他妈的到底哪边儿的?帮我还是帮他啊!” 游小楼哆哆嗦嗦的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气得脸都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强压怒气道,“也就是人家有涵养,换了我,早一拳打你脸上了!” “好歹你也拿个镜子照照,打那会儿人家从电梯里出来,你看看你那个脸色,又黑又臭,脸拉的那么老长,人家欠你的吗?我豁出去脸不要了替你说话帮你问,你倒好,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在旁边给我充大爷,装什么啊!” “好不容易没打起来,得,你还嫌不够乱,又跟人家放狠话reads();!裴星来啊裴星来,你几岁了?一句话不说能憋死吗?还有脸叫人家把话说清楚,说句不好听的,人家能忍到这会儿已经不容易了,就你,哎哎我都不惜的说你了!”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儿,你算淼淼的什么人呐?真是朋友的话就痛痛快快的祝人家幸福,想当情敌就大大方方的表白,然后该决裂决裂,该决斗决斗。你自己死憋着不说,转头又跑到这里来显摆委屈,凭什么呀?” 说到这儿,游小楼似乎真是气炸了,干脆踹门从车上跳下去,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远,边走边头也不回的喊,“你自己走吧,再跟你一块能给你气死!” 眼睁睁看着游小楼越走越远,裴星来跟条被丢上岸的活鱼似的挣扎几下,软趴趴的瘫在座位上,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瞅着就有进气没出气了。 “草!” 他一手抓着脑袋,一手狠狠地往方向盘上砸了几拳,车喇叭爆炸似的响起来,惊得几个路过的人一哆嗦。 似乎还嫌不够解气,裴星来干脆冲着方向盘发起了火,两只拳头不过瘾又上了脚,各种拳打脚踢,一时间乒乓之声不绝于耳,尖锐的喇叭响也是绵延不绝,引得酒店内外的行人纷纷蹙眉。 停车场的保安看不下去,上前劝阻,可刚一开口就被裴星来吼了回去,“看什么看啊,没见过人生气啊!滚滚滚!” 又过了十几分钟,裴星来才算是稍微消了点气,动作粗暴的开着车闯出来,经过保安之后又刷的倒回来,把皮夹里的所有现金全部掏出来,也不看多少就统统塞到他手里,然后再次扬长而去。 *********** 任栖桐到的时候,冼淼淼已经陪王琳买好了东西,还去美容院办了会员卡,从头到脚做了一套基础护理。 看到王琳的时候,美容院的接待人员望着冼淼淼的眼神真是挺一言难尽的,好像再说您从哪儿挖的这么一人? “唔,这位王小姐可能需要做的比较多,要不我们先帮她设计个发型,然后再做别的,冼小姐,您看怎么样?” 王琳的发质不算好,平时用的又是批发城买的三无产品洗发水,几年下来干枯、分叉等问题一个不落;偏偏她又留到腰部那么长,营养供给跟不上,简直没法看。 美容院的发型师以自己的职业道德发誓,自己要是放任这头发这么从自家店铺走出去,他完全明天就可以撩剪子金盆洗手不干了! 等从美容院出来,又换了套衣服,王琳差不多像变了个人似的,漂亮多少不好说,但看着着实精神不少。 任栖桐过来之后,冼淼淼给他和王琳相互做了介绍,然后直奔餐厅。 吃饭无疑是联系感情的最佳方式之一,而吃火锅更是最佳方式中的最佳方式。 任栖桐只穿一件白色羊绒套头衫,把两边的袖子微微卷了两道,整齐的叠在小臂位置,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也不怕弄脏衣服,主动承担起各种杂活儿。 冼淼淼连坐下都是任栖桐给拉的椅子,她从下了车就压根儿没伸过手,全程笑眯眯的看,盯着任栖桐上上下下的看,看得特别明目张胆。 任栖桐就笑,大大方方任她看,中间甚至还挺戏谑的问了句,“需不需要给你换个面?” 王琳跟着傻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的面红耳赤,可是又舍不得挪开视线。她看看任栖桐,又看看冼淼淼,再摸摸自己刚做不久的新发型,总觉得一切太过美好,虚幻的好像是在做梦reads();。 “你怎么不吃呀?”冼淼淼给她夹了个丸子,热情的推荐说,“尝尝这个章鱼丸,是他们家的特色,特别有嚼劲,小心烫啊。还有那个小白菜和卷心菜也特别好吃,别看着不起眼,都是这家老板自己承包的菜园种的呢,生吃就特别好吃,有点甜……” 王琳连忙道谢,几乎是带着点仓皇的去夹那个丸子,可却因为太紧张,反而夹不起来。 她羞得几乎抬不起头来,正试图尝试第十八次,却见眼前突然多了一把勺子。 “用这个吧。” 原来是任栖桐见她使不上力,便拜托服务生拿了把深口的勺子过来。 王琳面红耳赤的道了谢,小口小口的吃着,偷偷在心里把刚开始对任栖桐的印象稍稍改变了下。 她原本觉得这个师兄冷冰冰的,很不好接触的样子,好像也不大喜欢自己,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个样子…… 一张吃火锅的四人桌统共才多大?任栖桐就坐在王琳斜对面,她又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想什么任栖桐差不多看几次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说真的,因为自己出身和经历的关系,任栖桐对模特这个职业完全没有任何好感。他从来不会去看秀,更不会过多的关注与时装周有关的一切,就连听到相关信息也会本能的感到厌恶,自然对要成为模特的王琳也喜欢不到哪儿去。 只是现在看她畏畏缩缩鹌鹑似的可怜样子,任栖桐又迁怒不起来了。 算了,毕竟是淼淼看中的艺人,自己的小师妹,尝试着相处看看吧。 吃到半饱,三个人都放慢速度,冼淼淼作为中间人,时不时的跟大家聊几句,听任栖桐之前游小楼和裴星来去找过他后还愣了一下,“他们找你干嘛,要签名吗?” 任栖桐失笑,替她剥了个虾,“大概是考核吧。” 冼淼淼嗷呜一口吃掉,又指了指那边的章鱼,“那个,我要章鱼腿儿,只要腿儿,蘸点辣的。考核什么?” “看我配不配的上你。”任栖桐表情不变,给章鱼腿儿蘸了辣酱之后又似乎嫌太多了些,稍微用竹签蹭了些下来才递过去。 “我觉得好就成,关别人什么事儿。”冼淼淼回答的干脆利落,却叫任栖桐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还要再吃,任栖桐却制止了,给她叫了杯果汁,“好了,辣椒吃的不少了,改天再吃,”说完又问王琳,“你喜欢什么果汁,可以加冰吗?” “啊?!”王琳正默默地欣赏俊男美女呢――她觉得眼前俩人特别配,光这么看着就能吃两大碗饭的样子,冷不丁被男主人公一问,她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我,我不用的,我喝水就行了……” 这里的东西确实很好吃,比她之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可也真的好贵啊! 刚才冼淼淼让她点菜的时候她只扫了一眼就被惊呆了,一份土豆片竟然就要那么贵,在她老家这些钱都能称一大塑料兜了!至于那个什么果汁,有买这一杯的钱,省省的话她差不多都可以够吃两三天了。 然而任栖桐没听,自动给她点了常温的橙汁,旁边还附带一个小碗,碗里搁着几块冰。 “喜欢喝冰的就自己加。” 王琳几乎是心惊胆战的抱着这杯出生以来喝过的最贵的饮料一点点啜,心想,要是以后她每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第四十二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新年过后上班第一天,胡奇峰就在公司例会上丢出一颗重型炸弹: 他给出了一份大规模人事调整提案,涉及人数之多、覆盖面之广,远超冼笠然掌权时期,其中甚至还有对共计七名员工做出的明确降职乃至辞退建议。 会议室内先是一滞,然后满座哗然。 冼淼淼就看见斜对面那位肥头大耳的后勤部部/长瞬间留了满脑袋的汗,一张脸也给涨成紫红色。原因无他,他本人很不幸的出现在调职名单中,看着是平调,可但凡懂行的都能明白过去之后他的权利和所能接触到的实际利益将大大缩水。除此之外,整个公司唯二两名即将被辞退的员工中的一名,就是他的亲侄子。 尚云朗第一个反对,理由听上去也很充分,“璀璨创立这么久了,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向来只有我们招聘的,哪里有解聘的道理?叫外面的同行们听见了还不笑话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明天就要破产了呢!” “对!”他刚说完,一位跟他交好的经理也接道,“胡总,您名单上的不少人都是璀璨的老员工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一过年就这样,怕是会寒了大家的心吧?” 有人起头,后面的也就容易了,不少被动了根基的大小领导纷纷反对,当着胡奇峰的面咬起了耳朵。 “可不是么,老爷子在的时候可是礼贤下士,千金买马骨,当初自己宁肯不要分红也不肯让一个员工饿着,这会儿倒好,公司蒸蒸日上着就要裁人了!”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怪不得之前一直没动静,感情都在这儿憋着呢。” “呵,还真是会挑时候,咱们是不是还得感谢他够沉得住气,好歹还让大家过了个好年。” “唉,还是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见大家的情绪被煽动起来,尚云朗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跟几位联盟飞快的交换下眼神后,看向胡奇峰的视线中带了点明晃晃的挑衅。 冼淼淼也觉得胡奇峰这手来的有点太突然,虽说以他的权力做这点调整没什么不应该,但主要是之前他没人跟任何人通过风。一个弄不好,连带着尚清寒都要跟着没脸,以后胡奇峰在璀璨就更加寸步难行了。 她默默环视四周,见差不多有五分之二的人在跟着尚云朗起哄,约莫五分之一的老狐狸不动如山,眼睛盯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儿眨也不眨;另外一批没什么立场的墙头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明显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表态。 过了几分钟,资历最老的高层之一--外宣部部/长干咳一声,等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才看向胡奇峰,“任何公司的人员结构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但大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胡总不稍微解释下,恐怕这消息传出去,璀璨上下真要人心惶惶了。” 胡奇峰也不含糊,当即以出人意料的细致将那一长串名单都给细细的掰扯了一遍: “董事长创立璀璨不容易,诸位跟着打江山更是居功至伟,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创业容易守业难。我是晚辈,很多事情并没亲身经历过,按理说这话说的名不正言不顺,但既然接了这担子,有些话就不得不说,有些人,也就不得不得罪了。” “此次人员调动,我事先都进行了细致的考察,充分了解了情况。职位变更的人暂且不提,这两位要辞退的,我也能够说出充分的理由来。” “这一位,”胡奇峰点了点某部/长侄子的名单,语气和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来公司不过短短一年,光是有明确记录的迟到就有将近二十次之多,早退也不少!我根据规定让人查了他过去一年的电脑使用记录,真正工作的寥寥无几,反而是游戏、八卦甚至是购物网站的记录高的惊人reads();!” “这还不算,就是这样一个极其没有责任心的新人,年前我竟然听说有人提议将他破格提升为小组长,理由还是业绩突出!” 说到这里,胡奇峰难掩愤怒的拍了下桌子,“大家难道不觉得可笑吗,不觉得滑稽吗?业绩突出,好,假如现在有谁真的给我摆出一二三条来,我非但不会辞退他,还会对他大力提拔!” 话音未落,会议室再次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还将饱含着鄙夷、戏谑以及看好戏的眼神投向那位越发汗如雨下的后勤部部/长。 胡奇峰冷笑一声,“看样子大家对其中的门道很清楚嘛,那为什么不仅没有人提出异议,反而听之任之?” 议论声小了点,后勤部部/长硬着头皮站起来认错,不过那语气听着着实叫人不快,“实在对不起,胡总,都是大家怕我这张老脸上过不去” 话没说完,胡奇峰就把枪口对准了他,“刘部/长,您不必急着为别人开脱,您的问题我觉得也应该拿出来说一说,不然怕是会有人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说我苛待老臣。” 刘部/长一听,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眼中的丁点愧疚迅速被愤怒取代,“胡总,你要降我的职,没问题,为了公司大局,我无条件服从,可你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我,我告诉你,我不服!我为公司扛过刀,我就不信,要是今天老爷子在这里,他也会这么任由你胡来!” 他是当初跟着尚清寒打拼的第二代人,没什么大本事,属于无功无过的那种,但因为在公司一待就是三十多年,为人也算本分,又有跟着尚清寒混过的体面和资历,慢慢的就爬到后勤部部/长的位置。 其实只要他不犯大错,也能在璀璨混个光荣退休,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随着年纪渐渐大了,他也有点儿不知足,不仅开始把自家人往公司里塞,还经常在采购时虚报物价、大吃回扣。 冼笠然在时为了收买人心,对公司内的不少小动作都视而不见,也就养的一部分人胃口越来越大……哪成想冼笠然说倒就倒,速度快的令人咋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的,胡奇峰就走马上任。 胡奇峰从没在璀璨本部混过,跟这里的人可以说没有一点儿利益牵绊,偏他又不怕得罪人,上来就搞了这么大一个动作! 胡奇峰性格耿直,一腔热血,最看不惯这种倚老卖老中饱私囊的家伙,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也有些动了真火,原打算给他留点儿体面地想法也烟消云散。 “刘部/长,要不是念在您是公司的老人,裁员名单上也该有你一个!”胡奇峰怒喝一声,震得两棵心虚的墙头草一哆嗦,“还要我清清楚楚说出来吗?这些年公司采购办公用品,市场价该是多少?可你向公司报的时候又报了多少?逢年过节分发福利,你敢拍着良心说专款专用了吗?公司内外绿化年年搞,可偏偏一年不如一年,花的钱反而越来越多,刘部/长,跟苗木公司的人吃饭吃的还合胃口吧?!” 采购这块油水大,自古以来路人皆知,都说水至清则无鱼,所以大家一般也就默认后勤那边稍微刮点好处。可默认是一回事,被领导当众拿出来说又是一回事;“稍微”刮点好处是一回事,大肆克扣则又是一回事。 说完这些还不算,胡奇峰甚至直接把准备好的账单对比复印件丢到刘部/长面前,后者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瘫在椅子上不动了。 看今天这个架势,胡奇峰明显是有备而来,更何况他还是老爷子亲自调来的,说不定今儿这么做就是有老爷子的授意在里头……这么一想,刚还嚷嚷着不服的那些人也渐渐偃旗息鼓。 刘部/长跟尚云朗私交甚密,这些年后者没少从他那儿得了好处,而前者的侄子能顺利进入璀璨,尚云朗也没少出了力。要是今天刘部/长真的被撸,去当什么管器材的小头目,尚云朗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reads();。 想到这里,尚云朗又准备出手,可还没从椅子上坐直了,却又被旁边伸过来的一条胳膊按下,扭头一看,“淼淼,你干嘛?” 冼淼淼冲他笑笑,压低嗓音道,“舅舅,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尚云朗登时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被看扁的屈辱感,“我会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你也太看低我了!” 瞧这一脸大义凛然的无畏,要是不了解他的瓤儿,冼淼淼没准还真要被他给骗了。 冼淼淼强忍着吐槽的心,扯出个你懂我懂的略显猥琐的表情,胡天扯地的讲歪理,“话虽如此,可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您也别这么死心眼儿。你看,其实胡总还是挺敬重您的。” “他会敬重我?!”尚云朗一听这个就给气笑了,在桌子底下指着还在分析人员调动必要性的胡奇峰道,“你看看这份名单,他就是做给我看的,还敬重!” “话不好这么说么,”冼淼淼一本正经道,“你看,他动了这么多人,动您没?哎,当然,直接动您就实在太不像话了,可毕竟也没动着您的根基不是?他是做给您看的,但也未必不是暗中向您示好呀。” 见尚云朗一脸你少蒙我的嫌弃,冼淼淼厚着脸皮继续胡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没事儿,现在卖他个人情,回头用谁用得顺手再把人调回来不也是一句话的事儿么?可您要是在这个当头意气用事,为了别人强出头,两边闹掰了实在划不来……” 别说,自从冼淼淼“洗心革面”以来,嘴炮的功力是越发见长,三言两语下去,本就没太深城府的尚云朗不自觉跟着动摇起来。 也是啊,虽然下面意见大,但他尚云朗的实际利益其实也没怎么伤筋动骨,只要他自己还好好的,还愁以后的事儿么?老刘倒了虽然可惜,但要是能用这件事换胡奇峰一个人情,合算得很呐! 见尚云朗若有所思,冼淼淼松了口气,又喝了口水润嗓子,轻咳一声道,“各位,容我妄言几句?” 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冼淼淼毫不意外的在里面看见几道诸如“你瞎掺和个什么劲”之类的轻视眼神,她也不在意,该说什么说什么。 “我赞同胡总的意见。” “虽然这么说可能没什么可信度,但我还是比较能理解大家的心情的,毕竟都在一个岗位待了这么多年,功过不论,感情总是很深厚的,冷不丁接到通知要被调到另一个很可能完全陌生的岗位,换了谁都会感到惶恐和不安。” “但老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流水不腐!外公也经常跟我说,一个企业要想长盛不衰,靠的就是持久的活力,就要创新,可要是璀璨开始时什么样儿,不管经过多少年还是什么样儿,还谈什么创新呢?” “这次人事调动虽然大,但终归大家还是在璀璨,也不必惊慌,公司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丢下任何一个人。”说到这里,冼淼淼还微笑着,别有深意的看了蔫儿黄瓜菜一样的刘部/长一眼。 “再说,谁能保证旧岗位一定比新岗位更适合自己呢?说不定换岗之后,就会有人激发出更大的潜力,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事情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合适,难道谁还说不能进一步调整么?” 在场不少人看向冼淼淼的眼神都不同了,仿佛在说,这真是那位曾经肆意妄为的大小姐? 现场有一段时间的沉默,半晌,外宣部的老部/长点头,率先举起手,“我同意。” 会议结束后,好多人主动过来找冼淼淼道别,后期第一个复议的老部/长还过去主动跟胡奇峰握手reads();。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颇为复杂的光彩,他用力摇了摇胡奇峰的手,又拍拍他的肩膀,半是欣慰半是怅然若失的感慨道,“我们老啦,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 经过冼淼淼的时候,他还冲她笑笑,“不错,有你外公当年的品格。” 冼淼淼受宠若惊的微鞠一躬,“您过奖了。” “哈哈,”他笑着摇头,又道,“这世道虽难,可老天从不辜负有心人,前儿老爷子跟我们这些老伙计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还说,淼淼别看着年轻,可很有主见,手下两个艺人短短几个月就搞得有声有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被人承认的感觉真的很好,冼淼淼就觉得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那股憋闷消散不少,以前受得那么些委屈和误解也都得到了些许回报。 这人呐,就要靠成绩说话。以前冼淼淼什么都不是,哪怕说的再雄心壮志也没几个人当真;可现在,任栖桐一曲爆红,邓清波也得了圈内两位大佬的看重,气候渐成;而冼淼淼本人说话做事也一天比一天有条不紊,璀璨的老狐狸们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轻视她,开始重视起来,这才有了刚才会议室她说话真有人用心听的一幕。 稍后,冼淼淼又跟几个曾经对她一味糊弄的老狐狸们打了会儿太极,隐晦的交换了下意见,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分开。 跟这些人说一次话简直比包装十个艺人都累,一不小心就能被绕进去,你从头到脚的细胞就没一会儿放松的时候! 冼淼淼把东西交给付秀先拿回办公室,自己径直去了胡奇峰那儿,有些事,看来不摊开聊聊是不行啦。 胡奇峰对她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亲自帮忙倒了咖啡,又请她坐下,“刚才的事,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要不是冼淼淼拦住尚云朗,又率先表示支持,就算这事儿最后能成,胡奇峰也要吸引数倍于现在的仇恨值。 刚才在那边耗尽了脑细胞,这会儿冼淼淼是又累又渴,也不再玩虚的,很是暴殄天物的灌了大半杯咖啡才开口,“没什么,一切为了公司。” 确实是为了公司。 说来有点叫人感伤,但现在的璀璨确实不是刚创立那会儿的璀璨了,绝大部分人早已经忘却了当年的艰辛和不易,开始不思进取、拉帮结伙,每天为了自己的利益勾心斗角。 不客气点儿说,假如再这么下去,璀璨完蛋也只是迟早的事。 像今天被降职的老刘那样的其实还大有人在,只是因为还不算太过分,又顾念到曾经的战友情,尚清寒一直都只是略作敲打,并不重罚。有的人良心发现,及时收手,可也有人并不以为意,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结果今天总算自食其果。 等公告发出去之后,被处分的人自然不必说,就算这次没动到的,想来也能收到上面杀鸡儆猴的意思…… “不过,”冼淼淼把咖啡杯放下,盯着胡奇峰道,“其实有些地方我还是比较介意的。” 话根本不必说到底,胡奇峰登时就有些尴尬,“这个” 年前冼淼淼曾经打电话向他询问过相关事宜,那时候胡奇峰愣是一个字都没跟她吐露,结果现在却又受了人家的“恩惠”,怎么想,也是有点讪讪的。 冼淼淼笑笑,“您放心,我不是来找您算账的,只是平时大家也都挺忙挺累的,我也实在不想因为这些不必要的猜测再耗费精力。不管您信不信,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今天再说一遍:我将给予你我所能够给予的全部帮助和信任,但与之相对应的,我也希望你能给我足够相称的回应reads();。” 合作和信任都是相互的,这种自己以为是对方的同盟,结果人家压根儿就没把你放到过统一阵线里,都特么的上了战场了才被打懵的感觉冼淼淼实在是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所幸胡奇峰并不是真正的死脑筋,沉默片刻后就主动向冼淼淼伸出手,“我为我之前的自以为是道歉,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 对这场几年来最大规模的人事调动,璀璨内部在经过了最初的紧张之后,马上又变得富有活力,到处都充满了肆意的……竞争力! 无他,有人调走,那势必就会有人去填补空白,也就意味着大家有了更多的竞争上岗的机会。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璀璨部分部门几乎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动,不少年轻人被破格提拔,工作效率也比以前大大提升,偷奸耍滑的情况一度绝迹,处处充满了新生公司才会有的蓬勃生机,原本对此次大动作颇有微词的人们也渐渐闭了嘴。 冼淼淼也没闲着,事实上她比谁都忙。 她给王琳联系了专业的模特培训老师,又给她安排了包括仪态、时尚、语言等在内的海量课程,每天以练不死为原则疯狂训练。 王琳面临的困难不是一般的多,首先多年打排球形成的走路姿势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过来的,普通话都带着浓重乡音的她还要尝试捡起放弃多年的英语……偏偏模特大赛五月份就要拉开帷幕,错过的话最少要再等两年,而模特这行却又日渐呈现出低龄化趋势,今年已经逼近二十岁的王琳才刚入行已经有些晚,实在是拖不得。 一开始王琳有些承受不住,练站姿练到吐出胆汁,可这姑娘最大的好处是对自己够狠。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想改变命运只能死死抓住眼前这唯一的机会,于是压根儿不用冼淼淼做思想动员就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漱漱口再练…… 任栖桐的经纪人陆海到位,付秀将手头的资料全部转过去,正式完成交接。而陆海到任之后要参与的第一件事,就是任栖桐迷你专辑的制作。 任栖桐红的太快,而起点又太高,活像拔地而起的龙卷风那样来得又快又直接,普通歌手的成名路完全不适合他,冼淼淼跟叶明成简单商量过后一拍即合,决定给他制作迷你专辑。 词曲作者还用宋志,不过这次任栖桐决定加入一首自己作词谱曲的歌,叶明成听过之后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不错,还有吗?” 她跟冼淼淼想的别无二致:任栖桐长得太帅――不少粉丝根本就是冲着那张脸去的,哪怕嗓音条件再好也很容易被对手打上花瓶的标签大肆攻击,如果能有几首他自己填词作曲的歌,证明“我不仅帅,还特别有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如果可能的话,冼淼淼甚至现在就想推出一张由任栖桐自己一手包办的专辑,但无奈时机不成熟,这会儿的任栖桐还远不是后期那个十项全能的任天王…… 任栖桐也不含糊,点头,“有几首,不过不太成熟。” 叶明成、宋志和任栖桐几个人关在工作室合计了几天,最终决定一张专辑六首歌,任栖桐自己原创的占一半。 正式开工的前一晚,冼淼淼本想照例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结果被任栖桐一句话成功阻止:“以后我养你。” 嗯,好得很。 他提前拜托了叶明成和工作团队的人,准备给冼淼淼一个小惊喜:那三首歌里有两首是写给冼淼淼的,一首温柔缠绵,一首炽热决绝,叶明成听后都颤动了一颗妇女心…… 第四十三章 - 八卦台前幕后 - 少地瓜 考虑到再过几年将迎来热门小说改编影视剧的狂热浪潮,而且如果只一味的等待别人拍未免也太被动了些,冼淼淼琢磨了几天,在网上筛选了几部优秀的小说作品,让付秀尝试着联系看看。 现在国内的网络小说跟影视剧改编这块几乎是完全平行的两个领域,好像是前年,第一位吃螃蟹的勇士吃了分量十足的螃蟹壳,作品上映后连个水花都没打起来就带着满嘴血仓促离场,然后改编这块看上去希望就更渺茫了。 因为传统的影响,再加上网络作品水平确实参差不齐,初期往往给人一种难等大雅之堂的粗糙感,难以成为主流。 可随着未来几年这一块的突飞猛进,大批优秀作者作品集体涌现,相关领域经济也迅猛发展,饶是传统文学再如何地位稳固也无法阻挡网络文化的飞跃式发展。几位大胆的勇士接二连三的尝试之后,品到甜头的人们终于开始正视这块嫌少有人涉足的巨大利益领域,于是网络作品改编的热潮正式拉开帷幕。 付秀的效率简直惊人,短短三天后她就告诉冼淼淼,自己已经联系上了几位作者,大家对于“竟然真的会有人想把我的小说拍成影视作品”这个现实显然有点难以相信…… 现在的网络写手生存环境恶劣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在从事着收入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的繁重劳动,如果不是还有其他收入,单纯写作绝对能把自己轻而易举的饿死。 因为几乎没有先例可循,网站一时间竟也拿不出特别周全的合同,而且冼淼淼找的那几部小说的作者也不是什么名家,价格低的简直令人发指。 “简直是给钱就卖!”回来报道的付秀如此形容道,“有个作者最近急需用钱,私底下联系我,说只要十万块钱就直接把全版权出手。” “多少?!”冼淼淼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十万reads();。”不要说她,就是付秀乍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考虑到国内编剧们的价格,再联系下该作者的知名度和目前网络小说的行情,她就觉得也不难理解了。 “十万。”冼淼淼喃喃道,表情有点丧魂落魄,视线却不自觉漂移到角柜格子里放的包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只包也差不多这个价格了…… 她竟然真的会有用一只包换一部作品版权的好运气? 然后这还不算,就因为冼淼淼最终确认收购名单而一天没跟那位作者保持联系,对方就再一次联系上付秀,主动表示如果嫌贵的话,她可以降到八万…… 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冼淼淼都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八万块钱买部小说的全版权?!放在几年后简直会被当成侮辱性话题轰出门去!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冼淼淼立刻大手一挥,“买,买买买!” 付秀领命出门,刚要转身就被冼淼淼叫住,“那什么,也别八万了,一开始她自己不是开价十万么,就照这个数吧。对了,注意跟着几个作者也保持下联系,不用特别频繁,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记得问候一下。” 这一批作者中有几位以后成了大神,改编的影视剧联起手来曾经一度在几年内实现屠屏,现在提前把关系搞搞好总没坏处。 最后,冼淼淼陆陆续续买下来三部作品的全版权,从签订合同那一刻起作品就跟原作者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不管她想要改编什么或者什么时候改编都由她自己决定;另外还有几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价格各异,但总体来说都十分的物美价廉。 用一句话简单粗暴的概括一下就是:先知先行就是任性! 零零散散全版权、影视改编权共计八部,可冼淼淼付出的钱在几年后却很有可能连一部大热也买不起,完全的白菜价。 这里面就算只有一部赚钱了,她也算不亏! 收尾工作都交给付秀处理,冼淼淼估算了下时间,拎着礼物去黄元郊黄老家拜访几次之后,终于意料之内的听他透露出作品影视化的风声。 黄元郊是最近几年国内风头最盛的大作家,足够被载入史册的人物,哪怕就是为了单纯蹭热度,每天也有无数人求上门来要合作,只是他要求高,才一直拖到现在。 这次即将要被改编的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一部战争题材的作品,获得诺奖之前曾经被改编为电影,曾获得过国内外两三电影节共计四个重量级奖项,现在又有人想改成电视剧。一开始黄元郊并不热心,但架不住对方诚意十足,前后花了一年多做他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松了口。 能求的黄元郊松口,导演那边也放权不小,不仅主要演员都要经过黄元郊本人的同意,而且作为作者的他还拥有一票否决权:只要黄元郊觉得这个演员不行,那剧组就必须换人。 这个条件无疑十分苛刻,极容易跟投资和制片方产生矛盾,但考虑到黄元郊本人不是会胡搅蛮缠的,而且原作者的意见确实很重要,协商之后导演也就同意了。 作为曾经亲眼见证过这部名为《硝烟》的作品火遍全国,一举拿下当年几乎全部电视节重要奖项的人,冼淼淼自然不可能放任自己跟它错过。 《硝烟》这部作品场面宏大,视野宽广,时间跨度长达几十年,光是主要角色就多达十几个,但她瞄准的不是剧中的任何一个主角,而是个前后出场加起来也不过十集,共计出场时间更是少的可怜的配角。 冼淼淼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一来这部剧是大制作,众多主要角色无一例外都由华国顶尖的中老年戏骨们出演,就算她豁出命去强行把邓清波塞上,他也足够被秒杀在一众老戏骨中; 二来诸多主要角色年龄跨度太大,主演们的年龄也都集中在四十到六十岁之间,三十多岁的就算年轻人,冷不丁进去一个二十出头的邓清波,光是那份不协调就够诡异的了; 三来,冼淼淼瞄准的那个少年将军角色人设特别讨喜,而且出场惊艳,退场轰轰烈烈,着实叫人欲罢不能reads();。当年出演这个角色的演员就曾借此爆红过一段时间,只是因为所属经纪公司不行,导致后继无力,白白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 冼淼淼有十足的把握,只要她能说服黄元郊将这个角色给邓清波,后者绝对能成功跻身华国一线小生! 只是黄元郊会同意吗? 等冼淼淼把来意一说,黄元郊倒没一口回绝,可也没跟她打口头支票,而是微眯着眼睛沉吟起来。 邓清波?这个名字倒是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真要说的话,好像也就是最近王昌建在网上提过几次,貌似对这个小伙子蛮看中的样子。 《硝烟》原著就是华国文学史上一部难得的佳作,要影视化也是国内近几年来少有的大手笔,上到导演、编剧,下到演员、道具,全都是荣誉满身的好手。 又因为所需演员众多,更是几乎将上一代的优秀艺人们“一网打尽”,作为领军人物的王昌建和徐明远自然也在其中。 事实上他们这俩《硝烟》原著和黄元郊本人的铁粉儿早在导演发出邀请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同意了,还主动表示如果成本太高的话,他们完全可以自降片酬。 想到这里,黄元郊微微动了下心,既然王老都对那个小伙子如此青眼有加,那他也不放亲自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唔,你请那个姓邓的小伙子抽空过来趟,我看看,先看看再说。” 大喜过望的冼淼淼对着黄元郊一连说了十几声谢谢,逗得老头儿笑个不停,指着她说道,“真是个孩子,瞧这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你的小情郎奔走呢。” 冼淼淼难得扭捏,“怎么您也打趣我,您就瞧好儿吧,他一准儿行。” 见她这么信心十足,黄元郊倒也多起了几分兴致,“好好好,那我可就等着看了,要不行的话,我就告诉你外公,叫他替我关你禁闭,哈哈哈。” 冼淼淼失笑,又陪着他说了会儿话就要告辞。 进来送水果的黄太太看了急忙出声挽留,“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走啦,跟我们两个老家伙吃了午饭再去。” 冼淼淼还要推迟,黄元郊已经摘了老花镜,指了指窗子外面,“最近天暖,花园里的花都开了,你不去看看吗?” 这房子还是当初冼淼淼跟尚云璐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若不是想要彻底斩断一切有关冼笠然的回忆,冼淼淼也不会忍痛出手。只是回忆这种东西远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冼淼淼越想忘记,却发现自己记得越清楚…… 今年天暖得早,这才四月初,花园里往往要到四月下旬才开放的白玫瑰已经零零星星开了不少,合着那几株开的正盛的樱花,简直是言语之难以形容的美。 冼淼淼在花园里站了没一会儿,一阵风袭来,小巧的樱花瓣纷纷如雨下,盖了她满头满脸,呼吸间都是混着淡淡玫瑰香气的芬芳。 简直矫情的一塌糊涂! 冼淼淼突然就笑出了声,然后晃晃脑袋,把身上的花瓣扑下来,转身对不知什么时候跑去树下喝茶的黄元郊道,“您老把花儿都养得很好嘛,外公和我果然没托付错了人reads();。” “也没费工夫,主要是你们前期养得好。喝点玫瑰茶,正适合你们小姑娘。” “哎。” ******* 几天后邓清波终于从扶廊归来,□□/练的去了半条命的王琳也从老师那儿得了两天假,冼淼淼就琢磨着再把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算上后来的任栖桐的经纪人陆海,大家一起认识认识,熟悉一下。 地点就选在王琳的公寓,算是给她温居,而且环境相对私密又轻松,也比较容易放得开。 曾在小餐馆打了几年工的王琳自告奋勇要给大家包饺子吃,全票通过后便兴冲冲地去超市选购食材。因为冼淼淼基本上就没怎么去过超市,更没亲手挑选过食材,倍感新鲜,当即要求掺和一脚。既然她要去,任栖桐自然也会跟着,而眼见老板都下场了,剩下那群人肯定也不好意思在家里蹲着干等…… 于是一合计,干脆一群人都呼啦啦往超市去了。 冼淼淼的跑车只有两个座,基本上属于中看不中用,直接被排除,最后还是开了任栖桐的越野和邓清波的保姆车。 在扶廊一待几个月的邓清波再回来简直好像重返人类社会似的,一路上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吵得冼淼淼脑仁疼。 副驾驶上的她趁邓清波喝水润嗓子的空档问道,“让你看的小说看了没?到时候别给我丢脸啊。” “你就放心吧小老板,”邓清波不用问就知道她说的什么,当即把胸膛拍的砰砰响,“那小说多火啊,华国上下基本上识字差不多都看过,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书迷!虽不至于倒背如流吧,可你但凡挑一个情节,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说出来是哪一章哪一段!” 《硝烟》上市那年就曾引发过销售狂潮,后面黄元郊荣获诺奖,他的作品数次被重印,《硝烟》还登上过“年度畅销榜”前三来着,可谓家喻户晓。 冼淼淼哼了声,还是觉得不大放心,“别光看,你得体会啊,回头好好写几篇读后感,重点分析下角色……” “还写啊?”一听这个邓清波就苦了脸,“说行不行?我作文从来就没上过三十分,还写呢,这不要命么!” 一车人都被他逗得哈哈笑,初来乍到跟谁都不太熟的王琳也乐得前仰后合,觉得这个师兄还真有趣。 虽然跟冼淼淼和任栖桐认识的更久一点,但无奈王琳总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融入到那两个人的世界,不仅仅是氛围,更多的可能还有包括价值观、人生观和消费观在内的大量观念…… 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感到他们中间模模糊糊的隔着一重看不见的屏障。做上下级可以,但真要做朋友,难!三观有差呢! 论起来王琳今天跟邓清波是头次见面,正该拘束,可两人出奇的合得来,几分钟下来就能顺畅的谈天说地,跟平时在冼淼淼他们跟前束手束脚的状态截然不同。 两人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聊过之后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都在同一片地下室租过房,只是后来邓清波在nine固定驻场后经济条件略为改善,又有好友共同分担房租,就咬牙换到另一个环境稍好的地上居民区居住;而王琳则恰恰相反,在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反而入不敷出,到后面甚至连租地下室的钱都开始心疼,然后便从那儿搬了出来,辗转找到之前那家提供住宿的小餐馆打工…… 俩人越聊越投机,渐渐呈现出一种旁若无人的境界,不要说冼淼淼和任栖桐,就是付秀也开始插不上嘴,只好先后退出,让他们自由发挥reads();。 冼淼淼有些意外的转过头,对开车的任栖桐耸耸肩,“我还怕他们合不来,看来真是多想了。” 任栖桐从后视镜瞥了眼,笑笑,没说话。 冼淼淼确认下后面陆海和林芝那辆车没掉队,又问他,“新专辑的事情怎么样,进展的顺利吗?” 因为之前已经合作过一次,并不需要冼淼淼再从中牵线,而她本人对于自作音乐专辑的事情并不在行,干脆就痛快放权,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只是偶尔才问一嘴。 “挺顺利的,”任栖桐道,“不过叶哥说就算是一张迷你专辑的周期也会比较长,算上后期,暂时先照半年打算,建议我中间可以先发一首单曲。” 冼淼淼点点头,叶哥的名头不是白喊的,给的建议就是靠谱。 慢工出细活,一张上等专辑的制作并不是三天两头的事儿,而粉丝是最没耐性的族群。别看任栖桐现在很红,可他毕竟没有根基,要是真的老老实实沉寂半年,等到迷你专辑发行估计现在的粉丝都流失的差不多了。 要想留住粉丝,最好也最实际的办法就是频繁出镜,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刷脸刷存在感。像任栖桐现在这种热度,完全可以去参加一些时下比较火的综艺节目,或者干脆接几支广告,去影视剧中打打酱油什么的。可无奈他本人对那些都不感兴趣,剩下的就只有发单曲一条路了。 要问跟冼淼淼合作过的人,促使他们继续维持跟她合作的最大动力是什么,答案非常统一: 冼淼淼不仅具备做这行的人该有的眼光和头脑,而且也怀有常人难及的魄力和胆识。 她并非完人,也有很多缺陷和不足,但她懂得放权,也舍得放权,认定了叫谁做就能给予对方百分百的信任,从不随意指手画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用人勿疑疑人勿用”这一条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点看上去简单,可实际上真正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 从小到大,冼淼淼买过的东西不计其数,她去过各种奢侈品购物商厦、专卖店,也时常从路边的便利店买点什么,但真正来这种大型购物超市的经验少得可怜。 挺新鲜。 而觉得新鲜的直接后果就是,买买买! 任栖桐推着一辆购物车默默跟着,冼淼淼看见什么东西有意思就往里面丢,也不管用得着用不着,两个人偶尔还低头讨论几句。 “哈哈哈,”路过粮油区的冼淼淼张大嘴巴,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米面粮油摆在一起,还挺壮观的!” 走到熟食区,冼淼淼下意识吸吸鼻子,“还挺香的,咱们也买点什么呗。” 任栖桐尽职尽责的推着车跟在后面,然后下一秒就被一个卖熟食的阿姨拉住,“香肠,特价了啊,便宜,帅哥尝尝吧,可好吃了。” 阿姨浑身上下洋溢的热情叫任栖桐没办法拒绝,可他向来没有饭点以外的时间随便吃东西的习惯,顿时有些左右为难。 走出几步的冼淼淼觉察到背后少了熟悉的脚步声,一扭头就看见了正被阿姨挡住去路的任栖桐,一贯没太多表情的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纠结。见冼淼淼看过来,任栖桐微微皱了下眉,好像在说……救命! 她忍不住噗的笑出声,过去刚要开口就听阿姨满脸疑惑的来了句,“咋不说话呢,外国人?别说,还真不是华国人模样……” 这下任栖桐就算想说话也不方便出声了reads();。 冼淼淼带着笑意说道,“对阿姨,他是外国人。” 阿姨被背后的声音唬了一跳,哎呦一声转过身来,看看她,再看看任栖桐,乐了,“男朋友吧,长得可真好,姑娘你也俊,哎呀个头儿也高,以后小孩儿肯定也好看,不都说混血儿聪明么,一准儿有出息!” 冼淼淼笑得不行,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只从眼前的两张脸就能判断出后代有出息来,不过这话听了叫人心情不坏也就是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超市阿姨们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就连任栖桐也听得很是叹为观止,为她们发散的思维深深折服。 不好白让阿姨忙活一顿,冼淼淼让她看着称了点也不知什么肉做的香肠,就连对方顺便推销的烤鸡背也要了。 谁知这个举动就好像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一样,再接下来的“旅行”中,各个摊位的阿姨、大妈们纷纷将瞄准他们,推销热情空前高涨,什么卤肉、肉串、丸子、拌凉菜,这还算是靠谱的,还有五花八门的包子、馒头、油饼、千层糕,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冼淼淼就觉得这些卖货的促销员们完全是用错了地方,他们都应该去当现场解说员!听听那台词,还都带押韵的,仿佛只要不买就错过了本年度最大力度的优惠,居家过日子就再也不能美满了似的。 大家赚点钱都不容易,而且这些东西确实挺便宜的,特别不擅长在这种环境下拒绝的冼淼淼眼睁睁看着这群人自顾自的说话,自顾自的称量,自顾自的把贴好标签的货品放到任栖桐推着的购物车内…… 等,等等! 数次完全来不及制止就发现购物车内多了好几样货品的冼淼淼几近懵逼,我,我没要啊! 还有那位大妈,您那一脸暧昧是几个意思?好端端的我干嘛要买牛/鞭?!这种在保鲜盒里盘成一大坨的玩意儿看着就很恐怖好么! 稍后两个人穿过洗化区,不过是在拐角处稍作停留,为了等待前面一对母子过去的短暂空档,竟然就又被一个舌灿莲花的大姐丢进来一大包据说“特别实惠”的卫生纸! 冼淼淼看着前方那个被用卫生纸和藻花妆点的分外妖娆多姿的模特,有种自己意外闯入异次元的幻觉。 我,我只是想吃顿饺子而已啊! 她精神恍惚的看着随时都可能掉出来的一整车商品,再看看表情同样虚幻的任栖桐,突然就觉得特别搞笑。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下一秒就同时大笑出声。 说真的,认识这么久了,冼淼淼还是第一次见任栖桐笑成这个样子,亮闪闪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么! 趴在任栖桐身上笑了半天,泪眼婆娑的冼淼淼掏出手机,招呼他把脑袋凑过来,“来来来,如此里程碑式的日子不纪念一下实在太浪费了。” 于是他们愉快的以卫生纸模特为背景来了一张自拍…… 几分钟后,终于艰难的在收银台处集合的王琳、邓清波等人看着冼淼淼和任栖桐这一大车尤为壮观的战利品,表情特别一言难尽。 “小老板,你们这是,”邓清波稍稍停顿了下,勉强选了个听上去不那么扎耳朵的词儿,“要野炊?” 是旅行吧!竟然还有卫生纸和拖鞋,你们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