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 - 公子倾世穆无 柳浅叹息“难道······真的要你们天各一方,老天才肯罢手?”秦雨站起身来,道:“是呀,一定要我们天各一方,老天才肯罢手。” “好了,你们快点离开,不然刑穆真的该怀疑我的身份了。”柳浅无奈的摇摇头,“哲宇,我们走吧。” 秦雨看着他们离开,将放置在桌上的木盒拿起来,打开,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看着透明的‘花’瓣,秦雨紧紧的锁着双眉。 方偌笙,但愿,你真的能够遵守你的承诺才好。 合上木盒,对着外面看守着自己的人说:“你们去告诉秦雨,我要见她。” 守卫闻言前去通报,不一会儿,方偌笙就来了,推开‘门’,看见秦雨不动如山的坐在桌前,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秦雨点头,将手中的木盒递给她,道:“这便是容迁。”方偌笙大喜过望,接过盒子便急忙的打开,看着人脸般大小的透明‘花’瓣,得意的笑了。 呵呵······秦雨,这一次,我就不信你不死。 收敛起得意的神‘色’,转过身对秦雨说:“我要这容迁想要干什么,你就不想知道吗?”秦雨扭过头,关上房‘门’,道:“你想干什么,我能猜出个大概,但是这样做,对你有有什么好处呢?” 方偌笙浅笑:“什么好处你不用管,总之先帮我把这件事情做好,其余的,什么都好商量。” 秦雨皱眉“可是······这‘花’瓣是有剧毒的。”方偌笙冷笑“剧毒?难道连你这样的神医都不能解这样的毒吗?秦雨,你别骗我。” “办法倒是有,可是我从未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见效。”方偌笙看着秦雨,眼中闪过‘阴’狠。 道:“那就试试呗。”秦雨为难的看着她“可是试‘药’需要人选啊,我到哪里去找人来试‘药’?”方偌笙轻笑“这还不好办?” 朝着屋外叫道:“来人。” 看守的‘侍’卫推开‘门’走了进来,方偌笙媚笑的走到他的身前,趁他不备,闪电般的出手点了他的‘穴’道,道:“就用他如何?” 秦雨皱眉,这个‘女’人,未免太过狠毒,罢了,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到头来伤了刑穆呢? “就他吧。” 方偌笙满意的点点头,道:“该怎么做?”秦雨用指尖拈起一片容迁‘花’瓣,道:“只要将这片‘花’瓣覆到他的脸上,然后再用刀将‘花’瓣刻成想要变成的人的脸的样子就行了。” 说着,便将‘花’瓣放到他的脸上,拿出刻刀,将‘花’瓣雕琢成了另一个‘侍’卫的样子。 方偌笙问道:“那该如何解毒?” 秦雨用刀子割开自己的食指指尖,方偌笙叫道:“你在干什么?”秦雨没有理会她,将流出来的鲜血滴进‘侍’卫的口中。 边为自己止血,边道:“我五年前也曾经用过容迁,那时我服了一种丹‘药’,方才解去了容迁的毒‘性’,我给他喝了我的血,至于能不能活下来,我也不敢确定。” 方偌笙皱眉,“那该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解毒了?” 消息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淡淡的道:“有没有解毒,十五日后自会知晓。若是十五日后他死了,那便是没有解毒,若是没死,那便是毒解了。” 方偌笙大笑道:“那我就再等十五日,刑穆那边,你帮我拖住他。” 秦雨皱眉,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侍’卫,道:“那他怎么办?”方偌笙无所谓的扫了一眼。 “我带过去吧,放在这里,我也不安心。”秦雨冷笑,不再理会方偌笙,转身收拾桌子上的杂物。 方偌笙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来将那名‘侍’卫带走。 秦雨看着天空,叹息一声,若是到了现在,她还不能猜出方偌笙想干什么,那她也就配不上这计谋无双一词了······ 只希望,刑穆不要有什么事才好啊。 “什么?”刑穆愤怒的看着秦雨,道:“还要十五日?方偌笙,你把我当傻子一样戏‘弄’吗?先是二十日,又来十五日,你到底给是不给?” 秦雨淡淡的笑了“你若是真心想要,再等个十五日又有何难,再说了,我听说江北十二省下了大雨,洪水绝提,那江北的那些英雄怎么赶得及来参加火焱果易主的仪式?” 刑穆厉眸瞪着秦雨“好,我就再等十五日,若是十五日后你没有火焱果,可别怪我不客气,哼!” 秦雨看着刑穆甩袖离开,松了口气,缓缓坐下。 方才,她多怕刑穆不肯答应多宽限十五日,她若是没有将刑穆劝服,方偌笙定然会伤害他。 唉!十五日,也好,自己还能在他身边十五日,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秦雨叹息,看着窗外渐渐枯黄的树叶。 只叹时光太快,快得她还没准备好,离别却要来了。 柳浅看着街上日渐增多的江湖人士,暗自皱眉。 为何近几日江湖人士纷纷涌进暮城来了?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可是······为何烟雨楼没有受到任何消息呢? 回到客栈,走到后堂,“来人,去将护法请来。”“是”不一会儿,护法来到后堂。 看到愁眉紧锁的柳浅,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柳浅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坐下吧。”护法依言坐到柳浅旁边的座位上。 柳浅开口“最近几日,暮城里突然涌进了许多江湖人士,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可是······烟雨楼并未收到什么消息啊?” 护法闻言,也微微皱起眉头“此事我也有注意到,这几天,客栈里的确是多了许多人。” 柳浅眯起眼睛,脑中飞速转动。 暮城一向清静,如今突然间多了这么多江湖人士,绝对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烟雨楼的情报向来是十分及时的,为何这一次,却没有受到半点风声?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什么啊? “我听说前些日子被人一把火烧了的芯伊山庄庄主出现了,而且啊,还把镇庄之宝要送给邢王宫的刑宫主呢,再过几日啊,就是这镇庄之宝易主的日子,所以啊,我才会慕名而来,想要见识见识这芯伊山庄的镇庄之宝是何宝贝······” 柳浅心中一惊,莫不是······楼主又有什么计划了? 毁约 - 公子倾世穆无 转眼间,十五日就到了,方偌笙看着安然无恙的‘侍’卫,轻笑道:“果然是医卜双绝的烟雨楼主呢。就连这么难缠的毒都能解决,呵呵······” 秦雨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方偌笙,明天就是我答应刑穆的第十五日了,你想要干什么我不管,只要你别伤害他就行。” 方偌笙冷笑,凑过身子靠近秦雨,轻轻的抚着秦雨的脸,低声道:“你真的如此爱他吗?竟然为了他连自己的容颜都能改变,承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吗?” 秦雨皱眉,扭过头,没有回答她的话。 方偌笙轻笑“只是可惜了我的脸,本来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没有人比我美,可是······偏偏你出现了,还好死不死的跟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所以······当初你说让我嫁给刑穆时,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微微皱眉,方偌笙轻轻的道:“那时我觉得,你在看我的笑话,因为刑穆爱的是你,所以,你能够笑着看我痛苦,后来,你把你的脸给了我,可是你知道吗?刑穆就算是对着你的脸,他都能够把持得住,你告诉我,他到底爱的是什么?” 秦雨冷哼,嘲讽的看着方偌笙“我当初把我的脸给了你,并没有让你就这样去‘迷’‘惑’刑穆,刑穆他不是平常的男人,不是光凭美‘色’就能‘迷’‘惑’的,他更看重的是你这个人的本质。我把我的脸给你时就说过,你们两个有着宿世的姻缘,所以你理所当然的要嫁给他,仅此而已。” 秦雨顿了顿,顺了口气,又道:“可能对于你来说,爱情就是得到对方,可是对于我来说,爱一个人,看着他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方偌笙低低的笑了,笑得悲凉万分。 “哈哈······其实,你跟我,何尝不是一样的人,都是自‘私’的,你为了刑穆将自己的脸给了我,可知道刑穆或许并不想要我这个命定的姻缘?秦雨,你别说你有多爱他,你只是爱你自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急着想要看我嫁给刑穆吗?” 秦雨睁大眼睛,看着方偌笙,“不管你知道些什么,你应该知道只要你说出来,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刑穆。” 方偌笙冷冷的看着她“嫁给他?我告诉你,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嫁给刑穆,我只是想要得到他,看他在我脚下卑微的祈求我能看他一眼,你可记得宿迦?” 秦雨脸‘色’一变,方偌笙背过身,看着窗外的残月。 轻声呢喃:“其实,对于他,我并没有那么恨的,他对我很好,他说,他爱我,可是······我却总是觉得他的爱是另有目的的,你又何尝不是的呢?口中说着爱刑穆,可是你现在还不是打着爱他的名义在算计他。” 秦雨低头“方偌笙,不管你心里怎样想,总之,我不会让刑穆不幸福,你一定要嫁给他。” 方偌笙仰天大笑“嫁给他?然后看着他对着你的脸温柔万千?看着他对着你的脸呵护疼宠?秦雨,我告诉你,我不会那么便宜你们的?” 秦雨急忙道:“难不成你想毁约?” 筹码 - 公子倾世穆无 “我会不会毁约,还要看你啊,你若是让我高兴了,我自然就会乖乖地嫁给他,你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我生气了,那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不伤害他呢。” 秦雨紧紧的握住拳头,看着方偌笙满脸的得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偌笙,你最好是不要伤害他,我说过了,你若是敢动他分毫,我定会不顾一切,把你的命盘摧毁。” 方偌笙停住收起笑脸,嘲讽的看着她“秦雨,你以为你还有什么筹码能够威胁到我,你说,要是我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刑穆会怎么办呢?” 秦雨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放开了拳头“好,只要你不要伤害他,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方偌笙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你说什么都能听我的?”秦雨点头。眼中满是无奈。 方偌笙勾起鲜‘艳’的红‘唇’,轻轻的娇笑“早这么乖一点不就好了,我也就不用费这么多口舌了啊。” 秦雨不耐的皱眉“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把我的脸还给我而已,能有多难?” 秦雨不语,方偌笙又道:“只是用容迁把我的脸暂时还给我,并不是永远还给我,你又何必这么担忧,你这张脸,我可是喜欢得紧,不会那么轻易就不要的。” 秦雨冷哼:“但愿如此,你换了脸想干什么,我自是知道,但是,无论你干什么,都不许你动手伤害刑穆。” 方偌笙点头。 心中暗自冷嘲,秦雨,你这一辈子就是败在了刑穆手上,他就是你的弱点,只要能掌握住他,害怕你不乖乖的吗?哼!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可要好好的观赏,这一场戏,一定会让你们痛苦万分的,哈哈哈······ 秦雨看着方偌笙,拿起桌上摆放着的容迁,轻轻的覆盖在她的脸上,用手中的刀具将容迁雕琢成方偌笙原本的模样,方偌笙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变化,眼中掠过狠毒的光芒。 片刻后,秦雨放下手中的工具,道:“好了。” 方偌笙轻笑“用惯了你的脸,突然间换上了自己的脸,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秦雨没有理会她,只是站在一旁,方偌笙诡异的轻笑,迅速的出手点中了秦雨的‘穴’道,秦雨慌张的看着方偌笙,想要开口问她是什么意思,却偏偏发不出声音。 方偌笙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现在,我把你的脸还给你,我的手艺可比不上你的,若是你一直这样摆一副臭脸给我看,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啊!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的脸还给你吗?因为······我要看着你和刑穆自相残杀,我要看着他亲手杀了你,然后······我会告诉他真相,让他痛苦一辈子哦。” 方偌笙笑着看着秦雨,“哟,这么着急啊?我可没有“动手”伤他,只是动动嘴巴,应该不算是违背你的意思啊,对不对?” 秦雨看着方偌笙在自己的脸上动手,却无力阻止,心中万分焦急,明日就是要把火焱果‘交’给刑穆的日子了,恐怕方偌笙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这该如何是好? 忠心 - 公子倾世穆无 方偌笙得意的看着秦雨恢复了原貌,把她拉到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在她耳边轻语“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把他还给你,只不过······我不能够保证他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还能不能留你一命哦。” 秦雨狠狠的瞪着她,方偌笙受惊了似的轻抚着胸口“哎呀,你这么凶我要是心情一不好,刑穆可就性命难保了呢,你看看你,这么凶干什么呢?” 说完,转身离开。 秦雨看着床顶,心中虽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但愿,方偌笙不要伤害他就好。 柳浅看着越来越热闹的暮城,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明显,轻轻的推开窗子,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心中却是愈发的烦闷。 突然,街上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逝,柳浅急忙追了出去,顺着那道白影离开的方向追去,走着走着,柳浅没有发觉人群越来越少。 看着不远处白色的身影,柳浅高兴的跑过去,叫道:“楼主?是不是你?” 方偌笙背对着柳浅,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容,转过身来,面上一派淡然,道:“是我。” 柳浅笑道:“楼主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啊?刑宫主不是看得很紧吗?”方偌笙轻笑,道:“哦,我这次出来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他们都不知道。” 柳浅点点头,道:“你出来,只有什么事吗?”方偌笙点头,“对呀,是有一件事情很紧要,需要我亲自办呢。” 缓缓的靠近柳浅,方偌笙笑道:“这件事情,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柳浅疑惑的看着方偌笙,问道:“什么事情?” 方偌笙趁着柳浅不注意,轻轻的将一包药粉掏出来,然后快速的捂住柳浅的口鼻,柳浅睁大双眸,不停地挣扎,“唔唔······你要干什么?······” 方偌笙狠毒的笑道:“我要把你送到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没有忧愁,很快乐哦,哈哈哈哈······” 柳浅渐渐失去知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方偌笙收起笑脸,冷哼一声“来人,把他弄走,越远越好。”从阴暗处出来两名黑衣男子,将柳浅抬走。 哼!除去了一个,还有一个,那个可不如这个书生呢,该怎么做才能解决掉呢? 眼中闪过许多思绪,随后,轻轻一笑,既然你们这么忠心,那我就用你们的忠心来害死你们的主子,呵呵······看着你们自相残杀,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开心呢。 护法站在客栈门边,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心中暗自疑惑,柳浅晌午时分就出去了,为何这么久还未归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心中的不安渐渐增加。 皱眉,正想要出门,却突然看见方偌笙面色难看的跑了过来,他急忙迎上前去,问道:“楼主,这是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方偌笙皱眉,捂住心口,一脸的痛苦,道:“刑穆把我关在那里,我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现在正在躲避他的搜捕。” 护法点点头,将她扶了进去,道:“那楼主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 ... 能耐 - 公子倾世穆无 扶着方偌笙坐下,方偌笙道:“明日之事,你可知道?”护法点头道:“他们都说明日是火焱果易主的日子。” 方偌笙点头道:“这一次,也不知该如何骗过刑穆,这火焱果是何模样,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如何将它‘交’给刑穆呢?”说完重重的叹息。 护法道:“既然如此,楼主为何还要答应将火焱果‘交’给刑宫主?”方偌笙轻轻咳嗽“咳咳若是不这么说,他还不知道该怎么为难我呢,我也只得答应他了。” “只是明日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啊。” 护法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还是去将柳堂主找来,说不定他与楼主一同商量,还能想出个应对之策呢?”说着便要出‘门’。 方偌笙连忙阻止道:“哎,你等等。”护法转身,疑‘惑’的看着方偌笙“楼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方偌笙笑道:“我是笑你太过心急了,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见过柳浅了,有些事情,还需得他亲自去处理呢。” 护法皱眉,问道:“若是重要的事情,他一个人前去处理,怕是不妥吧?” 方偌笙轻笑:“没事的,柳浅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论聪明才智,他却也是不输于我的,你就放心吧。” 护法心中虽有些疑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方偌笙又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命令总部准备的东西应该是准备好了,你回总部一趟,帮我把那样东西取来吧。” 护法道:“此时暮城里一片风声鹤唳,我们若是都不在楼主身边,楼主孤身一人,恐有危险吧?”方偌笙摇摇头,道:“没事的,骑上快马,最多三天也就到了京城了。” “可是方才楼主说,明日还不知如何收场”方偌笙笑着打断他的话“你就先去总部帮我把那样东西取来吧,那样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至于这边,我若是不‘交’出火焱果,刑穆不会对我怎样的,你就放心吧。” 护法皱眉思索一番“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京城吧,只是楼主还需多多保重自身啊。” 方偌笙浅浅的笑“没事的,柳浅明天就回来了,你去吧。” 护法从马厩里牵出马,趁着暮城城‘门’还未关之际,出了城。 方偌笙站在城墙上看着护法远去的背影,冷冷的笑了。 秦雨,我把你的左膀右臂都砍了,看你还能有什么能耐?这一次,一定要你痛不‘欲’生。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一袭白衣,厌恶的皱眉,她最讨厌的,就是白‘色’。 秦雨直直的躺在‘床’上,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急忙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就听到刑穆的声音响起“秦雨,这么早就睡了吗?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说完,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你放心,明天以后,你就可以健健康康的生活了,好好的睡吧,明天,我们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秦雨心中焦急,却又一动也不能动,只能闭着眼睛,以免刑穆看出什么破绽,感觉到刑穆离开了,秦雨睁开眼睛,努力的想要抬起手臂,却是徒劳 ... 议论 - 公子倾世穆无 方偌笙看着渐渐发白的天际,勾‘唇’轻笑,很快,就能看到你消失了,呵呵 晌午过后,暮城中心的高台旁围满了人群,口中议论的都是有关于火焱果的传说。 一派斯文的青衫公子摇着折扇道:“我听说这火焱果是疗伤圣‘药’,可以起死回生呢。”旁边的一个拿着刀,满脸凶恶的大汉附和道:“对呀,你们说,这么好的东西,方姑娘为什么要‘交’给刑穆呢?” 又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道:“这我哪知道,不过,这个刑穆可是邪‘门’的很,你们知道烟雨楼吗?” 青衫公子又道:“你说的可是由神机妙算,计谋无双的羽枫公子一手建立的烟雨楼?”道士‘摸’‘摸’胡子,高深莫测的一笑:“就是那个烟雨楼,前些日子不是有人在传烟雨楼里藏着个好宝贝吗?我听说后来这烟雨楼的人把这宝贝也是‘交’给了刑穆,你们说,这刑穆到底意‘欲’何为?” 青衫公子,一拍脑袋,道:“我知道了,莫不是这邢王宫隐世了这么些年,如今要重出江湖了?所以才把各‘门’各派的宝贝都收进自己口袋里面?” 大汉骂道:“孙儿子的,嘿,老子倒要看看这刑穆有什么本事?哼,人家方姑娘一介弱质‘女’流,他莫不是用了什么强迫的手段来‘逼’迫人家把火焱果‘交’给他吧?” 这一声怒吼,吼得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于是,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高台下面议论纷纷。 大家心中都在想:莫不是邢王宫真的要重出江湖了? 讨论的重点,由方偌笙为何要将火焱果‘交’给刑穆变成了邢王宫近些日子一直在江湖上各‘门’各派里收集秘宝是什么目的。 再加上前些日子方偌笙的芯伊山庄被邢王宫的人一把火烧了,所以,大家都认为刑穆用强的将火焱果夺到了手中。 出于对弱者的同情,这些江湖上的大男人纷纷开始怒骂刑穆。 刑穆还未到高台,就听得高台下人们的议论纷纷,暗自皱眉,这些人,果然是愚不可及,方偌笙那‘女’人,还真是会装好人,还以为她这次是真心诚意要将火焱果‘交’给他。 现在看来哼!方偌笙,今日不管你是存了什么心思,火焱果我是要定了。 “刑珏,去把方偌笙带来。”“是。” 方偌笙懒懒的躺在榻上,看了看时辰,眼中闪过一抹狡诈,呵呵刑穆,你不会以为我只是想要让那些傻子来帮我挡住你吧? 那你就更傻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方偌笙道:“进来。”刑珏推开‘门’,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边道:“方姑娘,宫主请您过去。” 方偌笙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直起身子“好了,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 刑珏点点头,站在‘门’边没有离开,方偌笙轻轻的起身,当着刑珏的面脱下外袍,媚笑道:“你站在‘门’边这么守着我,莫不是还要于我一同更衣?” 刑珏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依旧没有离开,只是眼神离开了方偌笙身上。 方偌笙轻笑“哟,这是害羞了么?” ... 揭底 - 公子倾世穆无 刑珏不耐的皱眉“还请自重。” 方偌笙冷哼一声“放心,我可看不上你,充其量不过是刑穆手下的一条狗,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替自己打算一条退路,跟在他身后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被他呼来喝去。” 刑珏脸色一变。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转头看着她“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小心眼的,你以为你这么随便一挑拨,就能够离间我与宫主吗?我告诉你,方偌笙,不是谁都像你这么蠢!” 方偌笙咬牙,气愤的瞪着他“你······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蠢!”说完,便转身进了里间,片刻后,换了一身衣衫。 扶了扶鬓间艳丽的芍药花,趾高气扬的瞪着刑珏,从他面前走过。 刑珏嘲讽的轻笑,这女人不会到现在还想着勾引宫主吧?还真是蠢的可以。 刑穆看着远处来的人影,起身跃向高台,台下原本议论不休的众人见得刑穆现身,纷纷闭口不言,只是打量着刑穆,担心他随时会出手攻击他们。 刑穆冷冷的扫了一眼下方,看到噤声的众人,冷笑“今天让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不用我多说了,若是谁有不服的,大可不必私下议论,想要和我刑穆动手,直接上来便是,我刑穆何时怕过谁人?” 那青衫公子愤慨的道:“刑穆,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你那邢王宫害人不浅,如今还不知你用了什么龌龊方法才逼得人家方姑娘将这火焱果转让给你,你在这里狂什么?真当我武林正道无人了么?” 刑穆眯眼看着那个青衫公子,哼!一个败类倍出的门派,也敢号称武林正道? “青城派的是吧?你以为你口中的武林正道有多光彩?呵!”青衫公子一跃上台,展开折扇,道:“正是青城派,我乃青城派掌门大弟子潘帆。” 刑穆负手,看着天空上的浮云,风轻云淡的道:“大弟子啊?想来你们掌门那品行你也该是知道的吧?”潘帆一愣,道:“我师父为人正直,品行高尚,我当然知道。” 刑穆嘲讽的轻笑“为人正直?品行高尚?你觉得你师父是这样的人?” 潘帆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我自小被师傅捡回青城山,师傅收我为徒,传我武艺,待我如亲生,我师父的为人我怎会不知道?” 刑穆看了一眼台下竖起耳朵听着的那些人,提高了音量,道:“哦?我怎么听说你师父在七年前想要玷污人家姑娘,却被那姑娘一刀废了子孙根呢?” 台下一阵哄然大笑,潘帆涨红了脸,怒喝道:“刑穆,你莫要胡言乱语,污了家师清白,我师父明明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怎会被人······被人······总之你不要乱说话。” 刑穆哈哈大笑道:“我乱说话?我刑穆从来不会乱说话。” 用手指着台下的众人“你们这些人是何门何派,犯过什么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我都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又如何?内地里还不是肮脏不堪?有什么资格说我邢王宫是邪教?” ... ... 赝品 - 公子倾世穆无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刑穆冷哼,道:“若是想走的,现在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不想走的,闭紧你的嘴巴,若是再敢暗地里嚼舌根,就别怪我扒了你的舌头。” 扫了眼脸色难看的潘帆,“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还不赶紧滚。”潘帆气愤的咬牙,“你······刑穆,你给我等着。”说完,便灰溜溜的下了台。 看了看台下艳丽的红衣,勾唇冷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现在,方偌笙已经来了,你们倒是问问她,我刑穆是用了什么龌龊方法得来的火焱果。” 方偌笙上得高台,浅浅的笑道:“多谢各位英豪如此关心偌笙,只是,今日这火焱果易主,的确是我方偌笙自愿给刑宫主的,各位也就别再为难他了。今日邀大家前来,只是想各位做个见证而已。” 看着刑穆,缓缓的道:“众所周知,火焱果乃是世间上难得一见的疗伤圣药,能够起死回生,既然是如此的灵药,怎能随随便便就易主了?所以我今日将火焱果交给刑宫主,就是想要各位大哥替我见证,从今日起,这火焱果就是邢王宫刑穆刑宫主所有。” 笑着将手中巴掌大的盒子交给刑穆,轻轻的道:“刑宫主,这火焱果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了。” 刑穆才刚刚拿到火焱果,突然,台下不知是谁低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听说芯伊山庄的镇庄之宝火焱果早就被天机公子盗走了?难道······天机公子盗走的是假的?” 刑穆脸色一变,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面状如红枣,色似枸杞的椭圆形果子,放在鼻尖轻嗅。 眉头一皱,医书上分明说:火焱果,其状如人心,色如火焰,气味香甜如蜜糖。 可是这盒子里的······是假的。 看着笑颜如花的方偌笙,将盒子扔到地上,喝道:“方偌笙,你把我当傻子耍吗?这哪里是什么火焱果,分明就是假的。” 台下霎时间寂静如无人之境,方偌笙收起笑脸,楚楚可怜的看着刑穆,道“刑宫主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奴家会拿芯伊山庄的镇庄之宝开玩笑吗?” 台下有人叫道:“刑穆,你不要太过分了,人家方姑娘都把火焱果给你了,你又何必再为难人家一介弱质女流?”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子投在安静的湖面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纷纷附和道:“对呀,你以为方姑娘像你邢王宫的人一样卑鄙无耻,背信弃义吗?” 刑穆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方偌笙,不理会台下众人的叫嚣,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吼道:“把真的火焱果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方偌笙脸色苍白的咳嗽着,眼泪漫出眼眶,断断续续的道:“刑穆,你可以把我对······你的心意踩在脚底,但你怎能这样践踏我的清白?这火焱果······分明是真的,你为何要说是假的?” 台下众人见得刑穆动手,又见得方偌笙一脸的凄楚,气愤填膺的吼道:“刑穆,你这邪魔,一个女子你也如此对待,算什么男人,有本事,你冲着我们来,我们武林正道可不怕你。” ... ... 偷袭 - 公子倾世穆无 这边,剑拔弩张,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秦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心中万分焦急,此时,刑穆怕是成了众矢之的,方偌笙,你若是敢伤了他,我就是再逆一次天,也要将把你的命盘打碎。 怒及的捏起拳头,却突然间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轻轻的抬了抬手臂,秦雨心中一喜,果然是可以动弹了。 立马翻身坐了起来,穿上鞋子就往外跑去,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不要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刑穆愤怒的捏着方偌笙的脖子,咬牙道:“方偌笙,你以为你把他们都叫来有什么用,我还会怕这些东西吗?我告诉你,今天,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你。” 方偌笙憋红了脸,却依然笑着,轻声道:“刑穆,这一次,我要你终身后悔惹了我方偌笙。” 随即,大声叫道:“刑穆,你不要杀我,那火焱果真的是真的,我不会拿我芯伊山庄的镇庄之宝来开玩笑的,我的人品怎样。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潘帆抓住了机会,叫道:“刑穆,你不要随意污蔑他人,方姑娘心地善良,知书达理,怎么可能会给假的火焱果给你?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不快快住手。” 刑穆冷哼,看着方偌笙道:“你是怎样的人品?你还有人品可言吗?” 潘帆趁着刑穆不注意是,悄悄上了高台,对着刑穆的后背就是一掌,刑穆感受到背后气息的变化,松开掐着方偌笙的手,快速的闪身避过了潘帆的一掌。 嘲讽的笑“这就是武林正道的行径吗?还真是让我这个邪魔开了眼界呢。” 说完,脚下轻点,一跃而起,对着潘帆道:“若是想要动手,何必背后偷袭这么‘阴’险,堂堂正正的动手便是。” 冷冷的哼了一声,朗声道:“想要动手的,跟我过来,这里地方太小了。” 说完,转身朝着城外空旷无人之处飞身而去,高台下的众人也朝着刑穆离去的方向追去。 高台上的方偌笙,妩媚的勾‘唇’轻笑,刑穆,你恐怕是还没‘摸’清楚这些人的习‘性’,一个一个上,他们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若是全部一起上,哼!我到要看看,你有几只手。 等到秦雨赶到,高台上早已是空无一人,看着冷清的周围,秦雨心中渐渐不安,难道······不是这里吗? 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听到周围茶肆酒楼的百姓议论道:“你们说,方才那些子江湖大侠们,现在有没有将那个叫刑什么的邪魔杀掉?” 秦雨‘激’动的跑过去,急急地问道:“他们去哪里了?”那正在喝茶的男子一愣,用手指了指城外的方向,道:“他们半个时辰之前,往那个方向去了。” 秦雨看着遥远的城‘门’,剧烈的喘息,她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了······视线渐渐有些模糊,‘腿’也感觉像灌了铅似的,无力而沉重。 撑着一口气,速度极慢的向城外的方向奔去,刑穆,你千万不能有事,老天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秦雨偷改天命的错,求你,千万不要让刑穆受到伤害,求你······ 恶战 - 公子倾世穆无 城外,荒草遍地。 刑穆转身,看着那些自称正道的人们,“就是这里,谁想要动手的?”潘帆收起折扇,冷哼一声“刑穆,你莫要这么狂妄,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我们这么多的正义之士,还打不过你一个邪魔吗?” 刑穆勾‘唇’讥讽“也是,你们这些正道,讲的不就是团结一心?以多欺少又有什么可耻的?”潘帆大声对着那些不满刑穆的人说道:“既然他都知道我们正道人士讲的是团结一心,那不如我们一起上吧,难不成,他双拳敌得过四手?” 刑穆闻言,冷冷一笑,“那就一起来吧。” 方偌笙站在人群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议论声,轻轻地笑了,刑穆,这一次,可是比你自己死还痛苦了哦,呵呵······ 秦雨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墙,心中不停地祈祷,刑穆,千万不要再造杀孽,千万不要。 众人听得刑穆如此说,霎时间一涌而上,将刑穆团团围住,刑穆低头,拿起手中的长剑,轻轻的抚‘摸’它,喃喃自语道:“今天委屈你了,这些人太脏了,我们将这些脏东西都清理掉吧。” 说完,勾‘唇’邪魅一笑,双眸猩红,仿佛地狱来的修罗。 猛的拔出长剑,转身挥剑,一‘波’透明的剑气呈圆形向周围展开,剑气所过之处,荒草无风自动,瞬间飞向天际,潘帆离刑穆最近,剑气打到他身上正是最强劲的时候。 潘帆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也飞出去老远。 等到一‘波’剑气完全散去,地上已经密密麻麻倒满了人,刑穆将剑收回剑鞘,看了看远处没有被剑气‘波’及到的人,那些人想要靠近,却又害怕刑穆。 站在远处摇摆不定,突然,方偌笙站了出来,高声道:“各位英雄好汉,跟他这样的邪魔还要讲究什么公平,今日若是他不死,日后我们必死,还不如今日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将他斩杀于此。” 说完后,带头朝刑穆冲了过去,众人见得有人带头,方才那些摇摆不定的人都纷纷卯足了劲儿,就连方才被剑气打伤在地的人也爬了起来,朝着刑穆冲了过去。 刑穆不再拔剑,徒手就将身边不知是谁的头扭向身后,那人气绝身亡。 就这样两手空空,刑穆不知道打了多久,只知道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 方偌笙渐渐靠近刑穆,而此时的刑穆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只是不停地将冲上来的人打倒。 方偌笙勾‘唇’冷笑,突然间飞身而起,将手中早已备好的‘药’粉朝着刑穆撒去,刑穆一时之间没有觉察,只是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累。 狠狠地皱眉,恢复了一点‘精’神,提起全身的力气将不停朝他攻击的人打倒,但是,渐渐地,他的手脚不再听使唤,呼吸渐渐不稳,脸‘色’越来越苍白。 等到将最后一个扑上来的人解决到,他抬眼,看向安稳站立在一旁的方偌笙,冷冷一笑,现在,轮到你了。 方偌笙看了一眼遍地的死尸,厌恶的皱眉,嫌弃的捂住鼻口走向已经站立不稳的刑穆,轻轻的笑道:“怎么?你现在还有力气吗?” 刑穆急促的喘息“方偌笙,你也只能靠这些卑鄙的手段来取胜了,看着这满地因你而死的人,你就不为自己的行径感到可耻吗?” 方偌笙冷哼,眯起丹凤眼,“你觉得你现在能耐我何?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能够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从开始就没打算将火焱果给你,只是耍着你好玩罢了。” 痛恨 - 公子倾世穆无 刑穆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努力的撑着长剑站起,一步一步的走到方偌笙面前,“你有胆再说一遍。” 方偌笙冷笑,看了看裙角不小心沾到的血迹,皱了皱眉头,道:“我早就说过了,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我,呵呵······” 慢慢的伸出右手,方偌笙看着白净的指尖,漫不经心的道:“刑穆,你说,要是秦雨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她会怎么样呢?” 刑穆愤怒的瞪着方偌笙,气息急促的说道:“你若是敢伤了她,就算是死,我也拉着你给我陪葬。” 方偌笙反手一个巴掌‘抽’过去,刑穆侧身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方偌笙俯下身子,媚笑的看着他,在他耳边吐气若兰“你与秦雨,一个绝顶聪明,一个天下无敌,可就算是这样,你们两个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若说是以前,我或许还会念在我对你的感情上放过你,不过现在嘛······” 方偌笙嫌弃的拍了拍裙角,讥讽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值得我来爱的?不如,我先送你去黄泉,然后再送秦雨下去陪你,如何?” 刑穆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狠狠的瞪着方偌笙“你对我下毒?” 方偌笙轻笑“什么下毒?说得这么难听,啊!忘了告诉你,你身上的毒还是出自邢王宫呢,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越来越累,越来越没有力气?” 站起身子,方偌笙看着西方的残阳,轻笑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安静的离开的,不会有什么痛苦。”说罢再次俯身,右手迅速的掐住刑穆的脖子。 眯眼看着刑穆渐渐失去意识,方偌笙得意的笑了。 秦雨出了城‘门’,走了大概一炷香,看着眼前的景象,秦雨的心犹如跌入万丈深渊,这满地的尸体,还有不远处掐着刑穆脖子的红衣‘女’子······这······就是那一日师傅所作的画! 不顾身体的难受,秦雨急速朝着方偌笙奔去,求你,不要伤害他。 “方偌笙,你说过你不会伤害他的。”方偌笙放开手中昏‘迷’的刑穆,回头,看到朝她奔来的秦雨。 秦雨扶起已经失去意识躺在地上的刑穆,急忙伸手探他的气息,感受到他还有气息,松了口气,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抬头看着方偌笙,缓缓的道:“方偌笙,你恨我吗?” 方偌笙看着到了现在还是一脸平静的秦雨,恶狠狠的道:“对,我恨你,凭什么我要用你的身份活着,凭什么日后我只能顶着你的脸面对刑穆,我告诉你,除非你死,否则,我永远都不会让刑穆好过。” 秦雨皱眉“你恨我,你把你的恨冲我来,刑穆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原本以为你是爱他的,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的伤害他。” 轻轻的将刑穆放在地上,秦雨朝着方偌笙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低声道:“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 方偌笙微微一愣,道:“你说什么?谁求我?” 秦雨紧紧的咬住嘴‘唇’,加大音量颤抖的说道:“我秦雨求你,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方偌笙惊讶的捂住‘唇’,“呀!你说什么呢?我才是秦雨啊,你忘了吗?你是方、偌、笙!” 难渡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脸‘色’更加的苍白,方偌笙冷哼“怎么?你不是说,你很爱刑穆吗?才这么点程度就受不了了?秦雨,哦不,应该是方偌笙,从现在开始,你就用这个身份活着,然后,刑穆会找你报仇,再然后,你就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说······这是不是一出好戏?” 秦雨抬起头来,“你的目的,就只是想我死吗?” 方偌笙点点头“是呀,我就是要你死啊。”秦雨皱眉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方偌笙“你想让我死,那又为什么要为难他?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爱我啊,他没有错。” 方偌笙脸‘色’一变,抬手狠狠的朝着秦雨扇去,秦雨瘫软的跪坐在地,方偌笙冷笑,‘艳’丽的脸上满是恶毒,红‘唇’轻启,在秦雨耳边轻轻道:“我想让你死,可是······我不想让你这么容易的死啊,你说,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杀了自己,会是什么感觉?” 秦雨转头,看着刑穆苍白的脸,喃喃低语:“方偌笙,我不管你想怎么对付我,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早死晚死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可是刑穆,他是你命中注定的丈夫,你不能伤害他,我可以死,但是你一定要对他好,让他好好的活着,好不好?” 方偌笙冷眼看着他们二人,“命中注定?既然是命中注定?为何他爱的不是我,而是你?” 秦雨虚弱的撑着草地,脸‘色’越发的难看,撑着一口气对着方偌笙说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本是该死之人,却偏偏活了下来,刑穆是上天给我的一道劫,一道渡不过的劫,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我就是渡不过又怎样?只是要他好好地活着而已,我求求你,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 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无力,秦雨无力的握住刑穆的手,失去了意识。 方偌笙冷眼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眼中浮现出一抹悲凉,勾‘唇’冷笑,刑穆是你的劫,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劫? 秦雨醒来,打量着四周,皱起眉头,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方偌笙,你只是想让我死而已,何必这么麻烦?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老‘妇’,手中端着一个面盘,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慈爱的笑道:“姑娘醒了?”秦雨疑‘惑’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老‘妇’笑着道:“这里是渤海。”秦雨皱眉,渤海?她不是在暮城吗?怎么又会到了渤海? 又进来一人,是个小孩子,秦雨看到小孩子,了然一笑,原来,是蓝卿。 小孩子跑到‘床’边看着秦雨,圆圆的小脸上满是高兴,‘奶’声‘奶’气的拍手叫道:“姨姨醒了,姨姨醒了,娘亲,你快来啊,姨姨醒了。” 蓝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由远及近“宇珩,我都说过了,不要去打扰姨姨休息。”说着便进来一个蓝‘色’的人影,看到秦雨淡笑着望着她。 蓝卿高兴的跑过去,紧紧的抱住秦雨,‘激’动的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自私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点点头,问道:“你去的时候,可有看到刑穆?”蓝卿摇摇头,道:“前些天我收到一封信,说是你在暮城会有危险,我便带着宇珩急忙赶到暮城,谁知,还没进城,就看到城外遍地死尸,我走近了一看,看见你晕倒在地,便将你带回了渤海。” 秦雨皱眉,她把刑穆带到哪里去了?“蓝卿,我要立刻回暮城。” 蓝卿疑‘惑’的放开她,问道:“楼主,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倒在城外?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尸体?” 秦雨叹了口气,沉重的道:“蓝卿,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我慢慢说给你听,但是······你要保证,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 蓝卿对着一旁的老‘妇’说道:“你把少爷带出去,在‘门’外面看好‘门’,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别人靠近。”老‘妇’点点头,牵着宇珩出了‘门’。 蓝卿皱眉,道:“楼主,我那日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暮城?秋若呢?柳浅呢?邱哲宇呢?他们都不在吗?” 秦雨轻轻的道:“你先坐下来,听我说。” 蓝卿坐到‘床’边,点点头。 秦雨缓缓说道:“现在在你面前的我,其实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总之因为一些原因,我与方偌笙换了脸我原本以为她与我一样也是爱着刑穆的,才和她互换了身份,谁知道······唉!总之,现在一切已经不是我能掌握的了,只希望她不要伤害刑穆。” 蓝卿紧紧的皱着眉,看着秦雨苍白的脸,道:“可是楼主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秦雨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淡淡的道:“是容迁,那一天晚上她将我的的脸用容迁恢复到了原来的晚上,然后,第二天,她就以自己的名义将刑穆打成重伤,她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我与刑穆相互残杀而已。现在,估计刑穆已经在江湖上发布了追杀令吧。” 紧紧的握著拳头,蓝卿愤愤不平的道:“那方偌笙怎么这样狠毒?楼主明明都把刑宫主给她了,她为何非要置你于死地?” 秦雨无奈的叹息“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用我的脸,我的身份来面对刑穆,她觉得她是我的替代品,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私’造成的,所以才会处处为难于我,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蓝卿看着秦雨的脸,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眼中满是心疼“楼主,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每一次你都把所有的事情一肩扛下,只是为了别人,你这一生,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活一次吗?” 秦雨悲凉的轻笑,喃喃道:“我自己?我早就该死的,奈何天意‘弄’人,上一辈的恩怨‘波’及我们这一辈,我不让刑穆知道这么多,也是不想我走以后,他痛苦愧疚,我这条命,早就该还给苍天了,只是为了他,才苟延残喘。” 看着蓝卿,秦雨笑了,笑得温柔“蓝卿,你要记住,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一定要时时替我看着方偌笙,千万莫要让她伤了刑穆。” 弥补 - 公子倾世穆无 蓝卿皱眉“楼主,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先休息吧。” 秦雨摇头,掀开被子“我现在就要回暮城,他一人在那里,我不安心。”蓝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伸手按住秦雨,皱眉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大夫怎么说的吗?半个月!就只有半个月!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体?你以为你这样是为了身边的人好,可是当他们知道真相后,你要他们怎能不愧疚?” 秦雨怔住,看着严肃的蓝卿,缓缓的笑了,蓝卿,你真的长大了。 “蓝卿,你觉得我一个人独自离开世界好?还是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离开好?我不想在最后一刻,还带着遗憾,我知道,你们一直很担心我,但是你们知道吗?秋若原本不该被困在深宫的,白怜应该很幸福的,还有青葭,她也不该这样死于非命的,你们现在所经历的所有不幸,都是因为我,我本该三岁就死的,可是逆天活了下来,改变了你们的,刑穆的,甚至是方偌笙,柳浅,你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因我而改变,我把所有事情一肩扛下,并不是我逞强,而是我也愧疚,我也想为你们做些什么来弥补我对你们的亏欠。” 笑着笑着,眼泪渐渐滑过秦雨的脸颊,滴落在蓝卿的手背上,蓝卿怔怔的看着她,“楼主,我也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觉得是你亏欠了我们啊,我和秋若,还有青葭,若不是那一年被你捡回了烟雨楼,早就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还有白怜姐姐,她当年也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了,多亏了你,她才活了下来,这些······怎能说是你亏欠了我们呢?” 秦雨摇头,泣不成声的道:“不是······不是,是我,我早就该死的,我若是早死了,我与刑穆就不会陷入这样进退维谷的局面,我······” 蓝卿看着渐渐失控的秦雨,伸手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有,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对,我们都没有错。” 秦雨不安的紧紧抱住蓝卿,在她的怀中失声痛哭。 她真的好累,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害怕方偌笙会伤害刑穆,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心中的那根弦。 看着方偌笙和刑穆在自己面前琴瑟和鸣,,她的心就犹如被放在冰凉的雪水中浸泡着,从心中发出的冷蔓延全身,可是面上却又要装着不在乎的样子,笑着看他们恩爱。 夜里,她总是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那个梦一直缠着她,让她不得安宁,她的身体渐渐地衰弱,不管白天黑夜,体内的寒气总是不停的折磨着她。 她的‘精’神由于整天害怕被刑穆发觉自己的身份而变得敏感,周围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她的心都会紧紧的提起。 什么风轻云淡,不动如山,她只是不想让方偌笙看出自己的脆弱,所有的聪明才智,只要遇到刑穆,就会完全消失,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了方偌笙会对刑穆不利,但自己却无力提醒刑穆将要发生的一切,她累了,好累······ 甘愿 - 公子倾世穆无 蓝卿无奈的叹息“你要去,就去罢,我再怎么说,你也还是不听的。”秦雨抬头,感激的笑了“蓝卿,我这一生,幸好还有你们。” “你执意要去,我再留你又有何意义,再说了······也只有半个月了,半个月后······好在,刑宫主并不知情,他若是知道,你走后,他也恐难独活。”蓝卿心疼的抱着她,长长的一声叹息“你来人世走一遭,难道就只是来受苦的吗?” 秦雨摇头,并没有回答蓝卿的问题,伸手抚了抚脸,轻轻的皱眉,道:“蓝卿,你让人打盆水来,我脸上这层容迁,再不换下来,花瓣就该枯了。” 蓝卿点头,走了出门,片刻,就有侍女端了一盆温水来,秦雨起身穿上鞋子,走到水盆旁,看着水中熟悉的脸,暗自苦笑,现在自己到底是谁,就连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伸手揭下容迁花瓣,水中倒映出一张让她恨极的脸,秦雨厌恶的别过脸,若是可以,这张脸,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蓝卿看到眼前陌生的脸,只是叹息,想楼主是怎样骄傲的女子,用别人的脸和身份活着,恐怕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吧?刑穆,你可知,有一个女子,为了你,甘愿放弃自己的身份,卑微的用别人的身份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你不会知道的吧?也罢,既然楼主一心想着保护你,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到了最后,你们不要刀剑相向就好了。 “你准备一下,我这就起程。”蓝卿皱眉,看着秦雨苍白的脸:“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吧。”秦雨摇头“不行,方偌笙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刑穆的,我必须马上回暮城,一刻也耽误不得。” 蓝卿见她如此执着,便也不再坚持,出了门,对着孩子说道:“宇珩,娘亲有点事情要去办,若是爹爹回来了,就让爹爹带着你,到暮城去找娘亲,记住了吗?” 宇珩圆圆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哭喊道:“不要,娘亲又不要宇珩了是不是?宇珩好不容易才与爹爹找到娘亲,现在娘亲又不要我和爹爹了对不对?呜哇哇哇······娘亲······” 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孩子,蓝卿无奈的安慰道:“宇珩乖,娘亲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爹爹,然后和爹爹去找娘亲好不好?” 宇珩小小的脸上满是哀怨,眨巴眨巴眼睛,不情愿的嘟起嘴吧,小手拉着蓝卿的衣摆“娘亲,你带着一起去好不好?你带着宇珩一起去嘛,好不好?” 蓝卿俯身抱起他,柔声说道:“要是宇珩和娘亲一起去了,那谁告诉爹爹娘亲在哪里呢?宇珩难道不要爹爹了吗?” 宇珩歪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下,不情愿的点点头,小声的道:“那好吧,可是娘亲不能不要宇珩。”蓝卿淡淡的笑道:“放心,宇珩是娘亲的宝宝,娘亲怎么会不要宇珩呢,你记住了,一定要乖乖的等爹爹回来,然后告诉他一定要带着你去暮城找娘亲,记住了吗?” 宇珩皱起眉头,“为什么娘亲不等爹爹回来一起去呢?”蓝卿捏捏他的脸“因为姨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等爹爹回来就来不及了啊。” ... ... 下手 - 公子倾世穆无 宇珩点点头,“那好吧,可是娘亲一定要回来哦。” 蓝卿笑着点头“娘亲会回来的。”“吱呀”一声蓝卿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过头,“蓝卿,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蓝卿皱眉,走到秦雨面前“你现在这么虚弱,身边怎么能连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呢?对了,柳浅呢?”秦雨皱眉,柳浅······照理说,那日火焱果易主的事情,柳浅一定会到场的,可是······她并没有看见柳浅,就连护法,也没有看见,这是······ 不好!秦雨心中“咯噔”一声,一定是方偌笙,护法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可是柳浅······秦雨紧紧的皱着眉,脸色更加的苍白。 急急地对着蓝卿说道:“我们现在马上就起程,我担心······方偌笙一定对他们两个下手了。” 蓝卿点点头,对着一旁的老妇道:“你好好照顾宇珩,等他爹回来,便对他说我去了暮城,让他带着宇珩来找我。”老妇点点头,道:“少夫人放心,我会告诉少爷的。” 蓝卿点点头,对着秦雨说道:“楼主,你的身体太虚了,我这就安排马车。” 秦雨拉住她,摇头道:“不用了,准备快马,我一定要尽快赶回暮城,不然······刑穆,柳浅,还有哲宇,可能都会因我而丧命。” 蓝卿担忧的看着她“可是······现在刑宫主已经发了江湖追杀令了,你顶着方偌笙的脸出现,一路上必定逃不了追杀。” 秦雨眼中闪过无奈,方偌笙,他追杀我了,你很高兴吧?摇头道:“没事的,我们快点走吧。” 蓝卿看着秦雨的背影,抹去眼角快要留下的泪,扬起微笑,跟随秦雨出了门。 距离暮城五百里的蔼县,繁荣昌盛,各地经商的过客使得这个小镇,在夜里也十分的热闹,街上行人如潮,两旁的商贩大声的吆喝着自家的商品。 柳浅感觉到身体虚软无力,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也像失去了作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靠着身体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三天三夜,他也知道,那一日,定然是方偌笙假冒了楼主,这才将他劫持。 那么,火焱果易主的仪式,楼主一定有危险,可是自己现在根本是无能为力。 无奈的动了动手臂,感觉手腕似乎没有昨日那样无力了,柳浅试着站起来,可还未有动作,便感觉到地下在震动,试探性的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那人并没有离开,柳浅感觉到那人似乎想要将自己扶起来,便随着那人的力量,站了起来,柳浅用手试探的摸着前方,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只是感觉到好像又来了很多人,然后突然间有很多手在拉扯自己的衣裳,柳浅急忙护住自己,慌忙地问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来?” 柳浅眼不能视物,耳不能辩声,只有不停的用手将身上的手打开,可是,他只有一只手,再怎样挣扎,也是敌不过的。 ... ... 愁绪 - 公子倾世穆无 死死的护住自己‘胸’前,柳浅用力的挣扎,却被人按住手脚,“你们是谁?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不要碰我。”屈辱的泪水滑过眼角。 柳浅绝望的紧咬嘴‘唇’,却突然,那些人都离开了,柳浅错愕的蜷缩着身体,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感觉有很多眼睛看着自己。 匆忙的合拢破碎的衣衫,将头深埋在双‘腿’间,不愿抬头面对那些陌生的目光······ 秦雨与蓝卿骑上快马,日夜兼程,看见不远处暮城城‘门’,秦雨松了口气,总算是要到了,蓝卿说的没错,这一路上,因为这张脸,不少人来找她的麻烦。 不过,好在身边有蓝卿,自己倒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蓝卿劳累了些。 马儿行到城‘门’前,秦雨翻身下马,对着蓝卿道:“我们先去分部,也不知柳浅他们,是什么情况。”蓝卿牵着马,走到她身边,安慰道:“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柳浅那么聪明,护法也有一身好武艺,相信方偌笙奈何不了他们二人。” 秦雨不安的皱眉,低语“我倒是不担心护法,只是······浅浅他······”是个‘女’子啊! 后面的那句话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无奈的低叹一声。 眸中染上一层浓的化不开的愁绪,如那六月江南的烟雨,断断续续,却总也没个消停。 看到染了灰尘的大‘门’,秦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们一定出事了,急忙推开大‘门’,昔日柳浅常坐的椅子上‘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周围的‘花’草疯长,显然是多日无人打理了。 脚软的扶着身旁的蓝卿,喃喃道:“他们出事了,一定是方偌笙,一定是方偌笙······”蓝卿扶住她,低声安慰:“不会的,他们不会出事的。” 可是,她也知道,这些话,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依照柳浅的‘性’子,自己居住的地方若是这么荒‘乱’,他早就住不下去了,而现在,这里一眼看去,起码有七八日无人居住了。 蓝卿带着秦雨找了一家客栈,扶她进了房间,看着脸‘色’苍白,双眸涣散的秦雨,唤道:“楼主,楼主,你怎么了?楼主,你说话啊。” 秦雨只是低声喃喃自语“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早该让他们离开暮城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蓝卿咬了咬牙,用力的打了秦雨一巴掌,吼道:“楼主,你清醒点,他们会出事,不是你的错,你清醒一点。” 秦雨无光的双眸,似乎又有了些微的光芒,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蓝卿“真的吗?真的不是我的错吗?那是谁的错?是谁的错?” 蓝卿皱眉,看着已然被自责打击的‘精’神涣散的秦雨,只能无力的抱着她,低声安慰,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秦雨在蓝卿怀里睡着,蓝卿看着她苍白的脸,一路从遥远的渤海赶过来,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如今,只希望柳浅与护法平安无事了······ 杀孽 - 公子倾世穆无 再说这边,护法赶到京城,在途中总是受到一些黑衣人的偷袭,拖慢了他的行程,待他回到总部,却发现楼主并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日的楼主,定然是方偌笙假扮的,心下一惊,糟了,柳浅······ 记得那日方偌笙对自己说派柳浅去办事了,以此为借口,阻止他出‘门’寻找柳浅,恐怕在那之前,柳浅就已经出事了。 暗暗捏紧拳头,护法抬头看着星空万里,心中不停的祈祷,柳浅,希望你不要有事。突然,旁边的马儿嘶鸣一声,护法提起剑站起,警惕的看着四周。 风声突起,感觉到四面八方的气息,护法心中一沉,起码有四五十人,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了,缓缓的拔出剑,月‘色’给长剑镀上了一层银光,十分的刺眼。 护法眼中闪过一抹狠意,方偌笙,你最好不要对楼主和柳浅下手,不然,今日我若能活下来,他日必定取你‘性’命······ 护法慢慢的靠近马匹,突然间,“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朝着马脖子‘射’去,马儿嘶鸣了几下,倒地不起。 转头,四面八方的剑鱼朝着自己‘射’来,护法身形急速移动,以剑为盾,抵挡朝自己‘射’过来的箭······ 秦雨醒来,头脑有一瞬间的不清醒,看了看周围,这才记起来,自己在客栈里。 猛然坐起,对了,柳浅他们······脚才刚刚踩到地上,便觉得全身无力,虚脱的厉害。 扶住‘床’沿,轻轻的坐下,喊道:“蓝卿,蓝卿,你在哪里?” ‘门’“吱呀”一声打开,蓝卿进来,看见秦雨坐在‘床’边,赶紧走了过去,问道:“楼主,你身体还虚,怎么起来了?还是好好躺着吧。” 秦雨摇头,有气无力的对着蓝卿道:“不行,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误了,你马上替我洗漱更衣,我要去见方偌笙。” 若是再晚一点,她真的很怕柳浅会出事。 蓝卿无奈的叹气,既然都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为何不好好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却偏要为了别人的事,劳累了自己。 “好,我这就去准备。”秦雨点点头,看着蓝卿出了‘门’。 迅速的扭过头,捂住嘴‘唇’低低的咳嗽,看着丝帕上刺目的鲜红,暗暗皱眉,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希望能在离开之前,看到柳浅和护法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 还有······能看到方偌笙嫁给刑穆就最好了,这样,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那日刑穆造了那么多杀孽,老天真的能轻易的放过他吗? 疲惫的闭眼,靠在‘床’柱上,刑穆啊刑穆,为何你总是会因我而犯下杀孽?你可知道,你多杀一个人,多犯一次杀孽,我的罪责就越重! 只希望,到了最后一刻,不要因你为我犯的杀孽,老天降罪于你,我能一个人安静的离开就好了,天道答应过我,会让你活着,幸福的活着······ 伪善 - 公子倾世穆无 方偌笙看到刑穆进‘门’,急忙站起来,走上前去,问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呢?”秀眉轻皱,一副很担心刑穆的样子。 刑穆摆摆手,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方偌笙扶他坐到凳子上,“还说没事呢,那方偌笙怎么下这样重的手,我听刑珏说,他去的时候,你都昏‘迷’在地了。” 刑穆握住她的手,抬头看着她,俊脸上满是笑意,道:“没事的,我听下面的人说,方偌笙已经回到暮城了,这一次,必定要了她‘性’命。” 方偌笙淡淡的笑了,眼中闪过一抹得逞,哼!你们再如何相爱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自相残杀了,秦雨,你纵然神机妙算,也还是败在了我手里。 刑穆看方偌笙在发呆,轻声唤道:“秦雨,秦雨。”方偌笙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刑穆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看你在发呆,便有些好奇罢了。”方偌笙疑‘惑’的看着他,问道:“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刑穆轻笑“能让你这样聪慧的人困扰的东西,难道还不值得我好奇吗?你倒是说说,你方才在想什么?”方偌笙低头,不敢接触刑穆的目光。 只是轻声道:“哦,我也没有在想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为何方偌笙要骗你罢了。”刑穆笑容一冷,想起那一日,方偌笙的嘲笑。 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猛的捶向桌子,方偌笙,我一定要杀了你。方偌笙看着出现裂痕的桌子,暗自心惊,刑穆的武功,果然是天下少有敌手。 那日,若不是自己事先用了‘迷’‘药’,哪会那么容易就伤到他?柔声安慰道:“好了,不要生气了,她现在既然已经出现在暮城了,那又何愁不能报仇,好了,你现在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想要报仇,总要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啊。” 刑穆摇头,紧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不行,我这就让人将她抓过来,这一次,不会再让她轻易逃走。” 说完,便站起身,正要出‘门’的时候,方偌笙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了。”刑穆没有回头,只是皱了一下眉。 秦雨向来是人伤她一分,她还人十丈,何时这样好心了?心中暗自疑‘惑’,难道结合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刑穆开始怀疑眼前的“秦雨”是不是真的。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方偌笙居住的院子。 方偌笙看着刑穆离开的背影,冷笑,秦雨,这一次,才是你真正的死期呢。 蓝卿雇了一辆马车,待秦雨换好衣衫,便扶着秦雨出了客栈。 马车内,蓝卿道:“楼主此时去那里,岂不是自投罗网?”秦雨摇头,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轻声道:“你可知,方偌笙演了这么一场好戏,为的,就是我想走也不能走,想留,便只有和刑穆自相残杀。” 蓝卿一惊,眉头紧皱“我一直不明白,楼主明知她是如此‘阴’险恶毒之人,为何还要和方偌笙互换身份?”秦雨轻叹“你也知道刑穆的‘性’子,五年前,若不是师兄给他喝了遗情,他怕是要将自己的满腹怒火发泄到旁人身上,如今,我若是再次离去,他必定不能接受,说不定也会和我一同离去,我最怕的便是他不珍惜自己。” ... 纠纷 - 公子倾世穆无 蓝卿轻声叹气,看着秦雨,她的眼中满是坚定“其实······你可以告诉他的,为什么要自己扛着这些呢?你只是个‘女’子,不用承担这么多责任的。” 秦雨苦笑,轻轻抚着蓝卿的头发,道:“蓝卿,你要知道,世上总有一人,会让你放不下,宁愿不要自己的幸福,也奢望能换得他一刻的安宁,于我来说,他便是那一个让我不要命也要好好保护的人。” 蓝卿摇头,任她如何想也想不透,为何每一次有事,秦雨都要独自一人抗下,从来不会对刑穆透‘露’一个字,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也还是咬牙笑着说我没事,让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刑穆。 总是毫无理由的信任楼主,无论她是说谎,还是说实话,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无条件,无理由的接受。看着秦雨,蓝卿发觉,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她。 皱眉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秦雨感觉到‘胸’口更加闷痛,下了马车,示意蓝卿去敲‘门’。 还是那个老人家,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和蔼,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肃杀之气,看着秦雨,喝道:“方偌笙,你竟然还敢来这里?哼!这一次,一定要替宫主收拾你。” 蓝卿将秦雨挡在身后,戒备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冷声道:“我不想与你动手,你去告诉方······秦雨,我们小姐要见她。” 老人家惊天一声大吼:“伤了我们宫主,竟然还敢送上‘门’来找死?看招!”说罢,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直直的朝着蓝卿劈去。 蓝卿侧身躲过,将秦雨带到安全的地方,取下缠绕在腰间的软鞭,恶狠狠地看着老人,不屑的道:“老东西,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趁着我还好好说话,马上去告诉秦雨,我们小姐要见她,不然,老娘要你好看。” 老人没有理会蓝卿的‘激’将法,大刀一个横扫,蓝卿手中的软鞭挥的“啪啪”作响,如游蛇一般缠住老人手中的大刀,手腕轻轻使劲,老人手中的大刀脱落。 蓝卿得意的冷哼,长鞭一甩,将老人‘抽’翻在地“我都说了不要给你脸你不要,非要‘逼’得老娘动手,我再说一遍,马上滚进去告诉秦雨,我们小姐要见她。” 老人,吓得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的进了‘门’。 秦雨轻轻摇头,走到蓝卿身旁,柔声道:“你这暴躁的‘性’子,怎么也不改一改?就不怕把孩子教坏吗?”蓝卿不屑的轻哼:“我这‘性’子‘挺’好的,起码不会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秦雨不语,明白蓝卿是怨自己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她,无奈的轻笑,拉过蓝卿,道:“你现在马上去联系各个分部,一定要尽早找到柳浅二人。” 蓝卿皱眉,道:“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放心不下。” 秦雨浅浅的笑道:“你若是跟着,刑穆不是一眼就会看出来我才是秦雨?那我受的这些苦,不就白费了吗?好了,我真的很担心他们,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们两个,不然······我就是死,也不瞑目!” 习惯 - 公子倾世穆无 蓝卿无奈的皱眉,轻轻点头道:“好,但是如果方偌笙为为难你,一定要尽快放出信号,我好及时过来救你。”秦雨点头,道:“放心吧。” 看着蓝卿离开,秦雨轻笑,转身看着‘门’内出来的人,笑容凝固。 刑穆冷眼看着‘门’外站着的‘女’人,满身的杀气震得自身的发丝飞扬,秦雨僵硬的笑道:“刑宫主,我我今天来是要找秦雨的。” 刑穆踏出‘门’槛,紧紧捏着手中的剑,冷笑道:“你还敢来暮城?方偌笙,你觉得,这一次,你会不会死在我手里?” 秦雨脸‘色’一变,低头不言,片刻后,抬起头,轻笑道:“刑穆,我赌你,不敢杀我。”刑穆疑‘惑’的眯眼,问道:“哦?你以为还有我不敢做的事吗?” 秦雨笑容不变,轻声道:“你若是杀了我,秦雨恐怕就活不成了。”刑穆拔出剑,反手架到秦雨脖子上“方偌笙,我最后问你一次,火焱果到底在哪里?” 秦雨面不改‘色’的道:“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我为何还要告诉你火焰果在哪里?你让我见一见秦雨,我自然会告诉你火焱果在哪里。” 刑穆收回剑,看着秦雨有些苍白的脸,微微皱眉,为何她眉宇间的愁绪很熟悉? “要见她可以,你能保证见过她之后,真的会将火焱果‘交’给我吗?”秦雨点点头。 刑穆挥手示意身后的属下开‘门’,大‘门’打开后,径自转身进了‘门’,熟练的踏着步子走进阵法,秦雨跟上,但由于身体还是太虚弱,她走的没有刑穆快,不一会儿,就被刑穆甩在了身后。 刑穆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眉头一皱,他忘了,方偌笙并不懂阵法,原地返回,在拐角处看着“方偌笙”熟练的避开阵法中的各种机关,刑穆藏身在树后,看着她熟练的走了过来,过了拐角。 秦雨看着前方已经不见身影的刑穆,无奈的苦笑,这个人,怎的还是这样急躁?叹口气,提起裙摆快速的改变着步伐,朝着以前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 刑穆在暗处看她走远了,方才现身,紧紧的皱眉,看着地下的路,这么复杂的阵法,若不是他****都要从这里走过,说不定也会‘迷’路,而方偌笙也才来了不过三两次,为何会这么熟悉阵法,并且连每一个机关都知道怎样避开,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最近这些日子,秦雨变了很多,方偌笙也变了很多。 他记得,以前秦雨每日早起都是一定要把自己穿的整整齐齐才会让人送水来洗漱,这是由于她那些年扮作男子留下的习惯,一直都没有改过,可是现在的秦雨,每日一睁眼便会唤‘侍’‘女’为她更衣。 而且衣衫的颜‘色’也和以前大不相同,她的衣柜里以前的衣衫都只有青,白两‘色’,而如今,却以‘艳’丽的红‘色’居多。 刑穆想起这些日子二人的变化,暗自思忖,一个人再怎么变,生活习惯,和一些小动作是不会变的,这些变化,他看在眼里,心里也其实在怀疑,到底眼前的秦雨还是不是秦雨 ... 入阵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过了拐角,并没有看见刑穆的身影,暗自疑‘惑’他去了哪里,突然,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吗?”秦雨吓得急忙转身后退了几步。 抚着心口微微喘息,待抬眼看清说话之人是刑穆时,松了口气,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走在前面的吗?怎么会跑到我后面来?还吓了我一大跳。” 刑穆冷笑缓缓靠近她,‘阴’阳怪气的道:“你也会怕?你连我都敢骗,还有什么是你会怕的?”秦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无意间触动了阵法。 周围的场景一变,满园的葱翠变成荒芜一片,秦雨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身边的刑穆,叹息道:“现在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躲在别人身后吓人,现在掉阵法里了吧?” 无奈的摇头,刚想从阵法里走出去,却忽然记起,方偌笙是不懂阵法的,转身朝刑穆道:“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怎么出去的吧?”刑穆冷笑,也不说话,迈开步子就朝着前面走。 秦雨急急的跟上,看着刑穆无所顾忌的‘乱’走,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拉住他的衣角,不再让他往前走,刑穆回头,看着方偌笙,道:“放手。” 秦雨撇撇‘唇’,松开手,低头看着脚下,轻声道:“我只是想说,你不如还是找人来救我们吧,要不然,凭我们这样‘乱’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刑穆看着低头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冷冷的道:“就这一个小小的阵法,还能难得倒我吗?哼!你最好是跟紧一点,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可不要怪到我身上。” 秦雨抬头,看了看眼前漫无边界的荒芜,无奈的点头,心中却暗自道:等你带路?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唉!罢了,现在自己是方偌笙,方偌笙是不会阵法的。 跟着刑穆漫无目的的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秦雨脸上淌满了豆大的汗珠,脸‘色’也苍白的像一张白纸一般,看着前方健步如飞的刑穆,秦雨气喘吁吁的喊道:“刑穆你你等等我啊,你走慢点” 可刑穆就像没听到似的,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越走越快,秦雨在后面艰难的跟着他,可是过了一会儿,刑穆还是不见了。 无奈的停下来,看了看还是一片荒芜的周围,其实刑穆这一个时辰完全是在原地踏步,但她又不好开口说出来,现在刑穆走远了,自己反而倒是方便了,先从这阵里出去,然后再让人来救刑穆。 看了看四周,自己所处的位置在西南方,方才他们入阵的地方,是东北方,捡起地下的一块石子,往自己身体的正南方扔去,待到石子落下,秦雨微笑,闭上眼,凭感觉,朝着石子落下的地方走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换了一个场景 躲在暗处的刑穆看着秦雨破阵,冷笑,你果然不是方偌笙,方偌笙怎会知道该怎样破这样高深的阵法? ... 知情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出得阵来,天‘色’已经暗了,暗自皱眉,也不知,这阵是谁人布下的,竟让她破了这么长时间,罢了,还是尽快找到方偌笙,让她找人去救刑穆吧。 秦雨前脚刚刚离开,刑穆也出了阵,看着秦雨的背影冷笑,我到要看看,你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哼! 来到以前自己居住的院子,秦雨微微皱眉,这满院‘艳’俗的牡丹,让她看不顺眼。走到‘门’前,抬手推开‘门’。 房内,方偌笙倏地睁开眼,看着推‘门’而进的秦雨,缓缓从软榻上坐起身来,轻笑道:“哟,你还敢回来啊?刑穆满世界的找你,想要杀了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秦雨不理会方偌笙的冷嘲热讽,走到她身前,淡然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轻声道:“你把他们怎么了?”方偌笙皱眉,随即,明白过来她在问柳浅他们。 勾‘唇’媚笑,方偌笙站起身来,走到秦雨身边,“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这么关心你那两条狗干什么?难不成,你跟他们······” “啪”方偌笙话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她怒急的捂着脸,死死的瞪着秦雨,“你敢打我?” 秦雨冷笑“我告诉你,我的人,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他们,你最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现在虽然是你的模样,但是你别忘了,我的背后,有我一手创立的烟雨楼,你以为,烟雨楼堂堂的楼主,会这样让你牵着鼻子走吗?” 方偌笙气极反笑,“哈哈哈······是吗?就算你的烟雨楼再强大又如何?你这个楼主还不是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你很强大,你的烟雨楼也很强大,可是你不该让刑穆成为你的弱点,而且······” 方偌笙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还是你致命的弱点!” “方偌笙,你以为刑穆是我的弱点,那你知不知道,我也知道你的弱点。”打量着方偌笙,秦雨缓缓的道:“怎样?把宿迦一身的功力吸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没完全融合吧?而且,宿迦本就是练得邪功,还走火入魔了,每个月十五,那种冷入心底的感觉······不错吧?” 方偌笙脸‘色’一变,秦雨冷笑,“怎么?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方偌笙,秦雨淡淡的道:“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知道,你想用火焱果‘逼’刑穆娶你,他不肯,你就对他下‘药’,谁知,害人反成了害己,宿迦为你解了毒,并把他的功力渡给了你,你的身上便有了宿迦练就的邪功。” 缓缓的坐下,秦雨轻轻的道:“我说的对不对?” 方偌笙转身看着面‘色’沉稳的秦雨,冷哼道:“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就凭你,打得过我吗?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罢,掌中凝气,眼看着这一掌就要打到秦雨身上 秦雨依然稳如泰山的坐着,心中暗自掐着时间,观看着方偌笙的脸‘色’,三、二、一,哼!方偌笙,待会儿,我看你还凭什么得意? 计策 - 公子倾世穆无 眼看一掌就要打到秦雨身上,方偌笙狠毒的笑了,呵呵······突然间,却感觉手不能动了,她停下脚步,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秦雨冷笑道:“怎么?现在还能杀了我么?” 方偌笙抬眼看向秦雨,咬牙道:“是你,你对我下毒?”秦雨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动弹不得的方偌笙,云淡风轻的说道:“怎么?我下了毒又怎样?就只能你方偌笙用毒害人,就不许我秦雨用毒自保了?” 方偌笙想抬脚要走,却发现脚也像灌了铅一样的,一动都动不了。惊慌的看着秦雨“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秦雨轻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全身都僵硬了?手脚根本不听你的使唤,我告诉你,再过一会儿,你的舌头也会僵硬,所以现在,有什么要说的,尽快说,再过一会儿,就没机会说了。” 方偌笙狠狠的瞪着秦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咬牙切齿的道:“你就不怕我叫人来吗?” 秦雨冷笑“你叫人来了更好,你别忘了,刑穆也是个大夫,只要他稍微碰到你的脉象,就会知道你是假的,你说,他会对一个骗了他的人做什么?” 方偌笙脸‘色’变得青黑,“你······秦雨······你敢动我,我就马上让刑穆死。” 秦雨不屑一顾的将她推倒在地,冷哼道:“就凭你现在这样,你觉得你还能去动刑穆吗?”方偌笙‘阴’险的一笑,抬眼看向秦雨“你以为我会对着一个武功比我高出一倍的男人来硬的吗?” 秦雨皱眉,脸‘色’赫然一变“方偌笙,你敢对他下毒!”方偌笙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告诉你,你就杀了我吧,他身上的毒每日都要吃解‘药’,不然便会发作,七窍流血而亡。” “呵呵······”秦雨嘲讽的看着她,“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你想不相信无所谓,反正死的不是我爱的男人,你以为上次他为何会被我如此羞辱,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他是寡不敌众?” 秦雨眼中闪过一抹不确定,难道······她真的给刑穆下‘药’了?秦雨问道:“你真的给他下下毒了? 方偌笙十分确定的说:“我现在命还捏在你手里,我没那么傻去骗你。” 秦雨闻言,沉声道:“你直说吧,你要干什么?”方偌笙勾起鲜‘艳’的红‘唇’,呵呵······秦雨,我就说过,刑穆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方偌笙轻笑:“也不要干什么,你现在马上给我解毒,然后在刑穆面前演一出好戏,就够了。”秦雨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方偌笙,心中暗自思忖,你若是骗了我,那刑穆以后还不是要活在你的威胁中,既然这样,那我就来个计中计,看看到底是你聪明,还是我聪明。 打定主意,秦雨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手不经意间在袖口蹭了一下,从‘药’瓶里倒出一颗‘乳’白‘色’的‘药’丸,捏在指尖,俯视着方偌笙,道:“你要答应我,不得再伤害刑穆,不然,下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方偌笙连声称是,秦雨将‘药’丸塞进她口中。 奉还 - 公子倾世穆无 方偌笙吃过药丸,感觉力气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秦雨。 道:“我就说过,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刑穆,只要是一碰到他的事情,你就会乱了心神。” 秦雨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你以为都像你么?宿迦去了,你应该还在庆幸幸好自己早就将他一身的功力吸了过来吧?哼!还真是薄情寡性。” 方偌笙脸色一变,狠狠的看着秦雨,嘲讽道:“你也就只能在他去世之后逞逞口舌之快了······”方偌笙顿住,魅惑的笑,看着秦雨道:“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缘。宿迦也算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秦雨苍白了脸,宿迦······那是她最不愿想起的往事,直直的看向方偌笙,秦雨的眼里毫无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说:“对,我们的确有缘,可惜,你没我幸运,刑穆也好,宿迦也好,注定是我先遇上的,而你,注定只能用我用过的男人?呵呵······这还不算缘分吗?” 方偌笙眯起眼睛,强压住心头的怒焰,她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还不能跟秦雨过不去,扬起笑颜道:“也是,似乎我所拥有的,都是你用过的,不过,那又如何,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变成我的,你信不信,那一天不远了。” 秦雨垂下眼睑,问道:“信不信又如何,总之这些都是我不要的,你还是赶紧告诉我柳浅他们二人在那里吧,不然,我不保证什么时候会第二次毒发。” 方偌笙睁大双眸,死死的瞪着秦雨“你方才给我的不是解药吗?” 秦雨点点头,道:“是解药啊。”“那你又说什么二次毒发,你骗我!” 秦雨看着愤怒的方偌笙,不急不缓的坐下“你觉得把你这样一个毫无羞耻感,不知何为一诺千金的人放在刑穆身边,我会安心吗?” 方偌笙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面目狰狞的瞪着她“马上给我解毒,不然,我杀了你。”秦雨依旧是稳如泰山的看着她,坚定的道:“你杀啊,杀了我,你这一辈子就当个石头一样的人吧,无知觉,无感觉,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很适合你,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何况,我还让你苟延残喘的活着,你应该感谢我。” 方偌笙惊恐的松开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秦雨,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刑穆了,求你给我解药,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变成活死人······” 看着脚下泣不成声的方偌笙,秦雨轻蔑一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现在才知道求我呀?我倒是听到了,可惜······晚了。” 狠狠的一脚踢开方偌笙,秦雨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的道:“当初你对刑穆下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再不会让你好过,你让他难受,我就让你比他难受一千倍,一万倍,直到你死,我都不会放过你!” 方偌笙瘫软在地,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却不知道心神飘到哪里去了。 ... ... 演戏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冷冷的看着她,“说,柳浅他们二人在哪里?”方偌笙似是毫无意识一样的摇头,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让人把他们弄出了暮城,他们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秦雨皱眉,她若是只是交代手下的人将他二人送出暮城,倒也不会伤害他们,只是······以他们的本事,应当早就回来了啊,为何,如今还是渺无音讯?“ 兀自出神间,没注意到门外刑穆的身影渐渐近了,方偌笙却是注意到了,哀声叫道:“你为何要找他二人?他二人可从来没伤害过你啊。” 秦雨回过神来,皱起眉头,看着一脸哀戚慈悲的方偌笙,暗自疑惑,现在演的是哪一出? 嘲讽的道:“你这话可说的蹊跷,我为何要找他们?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现在这一问,倒像是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 方偌笙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依旧凄厉的叫道:“方偌笙,我都已经不计较你上一次伤害刑穆的事情了,为何你还要苦苦相逼?那火焱果,我们不要就是,你不要去伤害柳浅他们。” 刑穆刚到外院,便听得方偌笙凄厉的声音,立即冲进房来,看见方偌笙狼狈的跪坐在地上,黑发凌乱,苍白的脸上泪痕斑斑。 而秦雨却安然自若的端坐在凳子上。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秦雨给方偌笙欺辱了方偌笙。 眼中散发出凌厉的光芒,惊得秦雨扭过头来,看见是他,秦雨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支支吾吾的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刑穆冷哼“我不出来,你是不是就要杀了她?”秦雨急忙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想要杀了她,我只是······”话到嘴边,猛然顿住,想起现在是方偌笙的身份,便将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冷了脸色,看着刑穆将一派柔弱,楚楚可怜的方偌笙自地上扶起,冷冷勾起嘴角,哼!方偌笙,你也不过如此,只能耍这些小手段而已,看来,你也是对刑穆束手无策了,才会想出让我们自相残杀这样的计策。 也罢,说到底,我也只是想让你守在刑穆身边,不要让他知道你是假冒的我而已,如今,你身上中了我的毒,想必今后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刑穆将方偌笙扶到榻上躺下,柔声安抚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出了内室,来到外堂。 看见秦雨还是不惊不慌的端坐在那里,不由的眯起眼,心中生出杀意,可是顾及到她身上的火焰果,便也打消了想杀她的念头。 只是冷声道:“方偌笙,你还是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吧。”秦雨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刑穆所说的“她”是那个顶着自己脸皮的方偌笙。 “我没有要伤害她,我来找她,只是想要从她口中知道一些事情,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刑穆不信,看着眼前女人的眼睛,那样的深不见底,隐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仿若一汪幽谭,只要是人沉进去了,便再也不想出来。 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双眼睛自己看到过无数次了······ ... ... 手段 - 公子倾世穆无 摇头甩开心中那些熟悉的感觉,刑穆移开眼,冷声道:“我说过,你若是伤了她,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不管你今日是因何而来,总之,她现在受到了伤害。” 秦雨皱眉,看着躲避着自己眼光的刑穆,心中暗自疑‘惑’,他为何总是躲着我的眼光?道:“我来这里,并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要来问她一点事情,你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替她诊脉,看看她有没有被我下毒或是怎样。” 刑穆皱眉,也对,既然自己不放心,何不亲自去替她诊一诊脉呢?想罢,对着秦雨说道:“你给我呆在这里,那里也不许去。” 说罢,便转身进了房间,推开‘门’,看见躺在榻上的“秦雨”脸‘色’苍白,心中一阵‘抽’疼,轻轻走到软榻边,执起她的手,想要替她诊脉。 方偌笙惊醒,见下面抓着自己的手,脸‘色’微变,急忙‘抽’出自己的手,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刑穆皱眉“你让我给你看看,方偌笙她有没有伤害你。”方偌笙急忙摆手道:“没有,她没有伤害我,她她只是来问一些事情,并没有伤害我。” 刑穆不相信的看着她,方偌笙急忙避开他的眼神,道:“她真的只是来向我询问一些事情,有你在,她不敢伤害我的。” 刑穆微微一笑,将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掩去,道:“你没事就好,方才因为担心你,才想替你看看,既然你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方偌笙松了口气,道:“那好,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的。” 刑穆点点头,推出‘门’外,来到坐在厅中‘波’澜不惊的秦雨,道:“或许你没有骗我,但是我想知道,你到底要问她什么?” 秦雨清清嗓子,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后会有期。”说完,抬脚便要离开。 刑穆抓住她的肩膀,冷笑道:“这样就想走了?你以为你上次那样侮辱于我,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吗?” 朝着外面挥了挥手,叫道:“来人,给我把她压下去,好好看管。”‘门’外进来两个黑衣男子,一左一右的抓住秦雨的胳膊,秦雨用力的挣扎。 对着刑穆吼道:“刑穆,你不要让他们碰我,我自己难不成没有脚吗?”刑穆扬手,那两个黑衣男子放开秦雨。 秦雨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咬着‘唇’瓣,道:“刑穆,你最好还是用点脑子吧,小心提防身边的人,哼!”说罢,甩袖离开,刑穆皱眉,对着两个呆愣的黑衣人道:“还不快点跟上去,她要是跑了,当心你们的脑袋。” 黑衣人急忙追了出去,刑穆皱眉。 她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心提防身边的人?这个身边的人,指的是谁?刑穆联想起这些天“秦雨”的变化,一惊,难道她知道为何“秦雨”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还是说又是她用来挑拨离间的一个手段? ... 末卦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皱眉,苦恼的看着紧闭的‘门’窗,无奈的叹息,自己时间不多了,可是方偌笙却又这么的不让人放心,把她放在刑穆身边,就像是放了一个随时会反咬一口的毒蛇一样。 指不定哪一天就要对刑穆不测,眸中渐渐染上焦急,若是自己一直被困在这里,蓝卿那边有什么消息也不能及时得知,思来想去,秦雨站起身来。 推开窗子,看了看院子里严密的防守,苦笑,何时,你要如此防着我了?你可知道,我就是死,也不愿伤害到你啊。 眼中满是苦涩,秦雨偷偷的将手中一颗蓝‘色’的‘药’丸弹上天空,天上闪现一抹灿烂的蓝光,转瞬即逝,秦雨回到桌前坐下,感受着心口窒息的疼痛。 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倒了一杯茶,捧在手掌间慢慢的啜饮。 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到底该怎样才能让方偌笙不敢再对刑穆起二心呢?依照她的‘性’格,若是自己真的一直不给她解毒,她说不定会恼羞成怒,一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对刑穆做什么事来伤害他。 凝眉思索,发现自己竟是无能为力,秦雨自嘲的苦笑,低喃道:“枉你自诩神机妙算,智谋无双,结果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能护他周全,呵呵······” 秦雨啊秦雨,你来到这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伤了他人,也苦了自己,如今,临了了,怕是要不得善终,哼!早知今日,我倒是宁愿自己三岁那年就死了,倒也还世间一个清净。 放下茶杯,看了看‘门’外,微微皱眉,这么久了,蓝卿,怎么还没来? 心头一颤,秦雨一惊,难道······蓝卿出事了? 连忙摆阵,替蓝卿卜卦。看着桌上的卦象,秦雨心头一痛,喉中一阵腥咸,鲜血溢出嘴角,染红了桌上秦雨替蓝卿卜的那一卦,那是······蓝卿此生最后一卦。 眼泪一滴滴顺着脸庞滑落,沾湿了她的衣襟,秦雨愤怒的将桌上的卦象扫下地,蓝卿,蓝卿······ 闹钟闪现出那时初见蓝卿的画面,那时候,小‘女’孩虽然衣衫褴褛,满脸脏污,可嘴角却洋溢着灿如阳光的笑容,然后,小‘女’孩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娇俏可人,再后来,她的怀中多了一个小宝宝,那是她的孩子······ 秦雨痛苦的呜咽,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让痛哭声传出屋外,蓝卿,蓝卿,若有来生,定不要再遇见我,遇见我,才是你们这辈子的灾难啊! 秦雨愤然的跑到‘门’前,用力的拍打着‘门’,哭喊道:“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刑穆,你放我出去······刑穆······刑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任凭她喊得声嘶力竭,‘门’外却是毫无声响,秦雨无力的靠着‘门’扉坐下,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离我而去?老天爷,我的错,由我一人承担,为何你连我身边的人也不放过。 先是青葭感情受挫,叛变于我,不得好死!再是蓝卿······我已经没几天好活了,难道你连这几天也等不了了吗? 调查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绝望的抱住膝盖,到底还要有多少人离开,你才能放过我? 哭得几近脱水,秦雨昏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心中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死了吧,我这一生欠的债,来生再换给你们,对不起······ 刑珏在刑穆书房前来来回回的踱步,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心中的事情,终是下了决定,推门进去,看到刑穆在桌案上闭眼假寐。 出生叫道:“主子,我······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刑穆睁开眼,坐直了身体,看到来人是刑珏,点点头道:“说罢。” 刑珏皱眉,说出心中多日来的疑惑:“主子,您有没有觉得,这几个月,秦楼主变得不是一分两分。”刑穆眼中闪过深思,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觉得秦雨变了。 “我也时常感觉她似乎变了,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也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我们之间经过了多少的磨难,才有了今日,我不想因为心里一点点的怀疑,而让她感到不安。”刑穆皱眉,看着窗外。 刑珏无奈的叹息“主子,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您身边的秦雨,根本就不是原本的那个秦雨呢?” 刑穆转过头,看着刑珏,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刑珏敛下眼眸,垂眸看着地上,低声呢喃道:“难道您都没发现她的变化吗?” 刑穆皱眉,看着眼前心中似乎有万般无奈的刑珏,暗自疑惑,从何时起,他再也看不透这昔日的下属兼好友的心事了? “她有什么变化?”刑珏抬头,眼中又是平静无波,“我记得您前几个月替她把脉时,分明她是体虚孱弱,可是,您再看看这几十****的变化,原本那么怕冷的人,将所有冬日里的衣衫都扔了,难道她一夕之间病就好了吗?还有,她看我的眼神,以前,总是无波无澜,毫无感情,如今,却是恨不得将我杀一万次泄恨,我自认没有任何事得罪过她,她何以会有这样的表情?” 刑穆皱眉深思,恍然间记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替她诊过脉了,还有昨日,自己才刚刚碰到她的手,她就仿佛很紧张似的,将手收了回去。 看着刑珏,刑穆不确定的道:“她真的有这么多变化吗?” 刑珏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刑穆皱眉“还有什么事?” 刑珏看了一眼刑穆,低下头道:“那日火焱果易主之时,我按照您的吩咐,在秦楼主周围布满了守卫,可是当结束后,我回来一看,他们竟都已经气绝多时,以秦楼主那样孱弱的身体,莫说是五十多个男子,就是一个柳浅,她怕是也奈何不了,为何偏偏那一日,她可以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就这样逃了出去?” 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刑穆的脸色,又道:“还有,这几日,我听说柳浅和那位护法失踪,照理说,秦楼主应该是十分着急才对,可是您看那位,像是着急的样子吗?” 刑穆的眉头越皱越深,沉声道:“刑穆,你去好好调查一下,我要知道,世上是否有什么可以将一个人的容貌改变。” 刑珏抱拳应道:“是!” ... ... 往事 - 公子倾世穆无 柳浅醒来,‘迷’茫中,觉得眼前似乎能够见到一点光亮了,‘摸’索着站起身来,试着向前走了两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前的凳子,凳子倒在地上发出声音。 随后,柳浅感觉到有个模糊的人影进来了,柳浅防备的往后退了两步,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是不是方偌笙让你们把我抓来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黑影不动,隐隐约约的,似乎说了些什么,柳浅并没有听太真切,但是感觉到黑影并没有恶意,便又上前一步,那黑影还是没有动。柳浅眯起眼,想要将眼前的黑影看的真切一些,但是如何努力,眼前依然是一片模糊。 心中一动,出声唤道:“哲宇?是你吗?是不是你来救我了?”恍惚间,柳浅感觉到眼前的黑影似乎僵硬了一下,没有任何动作,便离去了。 柳浅疑‘惑’的皱眉,这些人将她抓来到底是何用意?除了几天前他们试图剥去她的衣衫外,倒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若说是方偌笙派来的人,怎会如此厚待她?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算算日子,已经被抓来大半个月了,为何哲宇还没来救她? 按理说,发现她不见了,哲宇必定会马上通知楼主,以楼主的聪慧,一猜就能知道是方偌笙做的,当即便会派人来救她,只是为何到了现在,哲宇还没有来? 心中一惊,那方偌笙费尽心思将她‘弄’到了这里,想必哲宇也定是被她用‘奸’计骗到了远离楼主的地方,如此说来不好,楼主一定出事了! 急忙起身,也不管眼睛只能模糊的视物,匆匆的朝着有光的地方跑去,跑了几步,便被脚下的‘门’槛绊倒在地。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她看不到扶起自己的那人是谁,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墨香,瞳孔放大。 急忙甩开扶着自己的手,柳浅连连往后退,“是你,你为何要将我抓到这里来?为何你就是不愿放过我?” 那股清淡的墨香,是柳浅这一生也不想再嗅到的味道,曾几何时,她天真的以为自己一生都会有这墨香的主人陪伴,可惜 柳浅突然觉得模糊间见到的阳光太过刺眼,闭眼之间,两行清泪蜿蜒而下,耳边似乎又响起他叫自己时那含笑的嗓音“浅浅,莫再调皮了,快点将这些青菜吃了。” “浅浅,为何你总是喜欢和老师过不去,他不是你爹爹吗?” “浅浅,老师已经去了,你莫再伤心了,当心身子。” “浅浅,不如你去参加科考吧,老师去了,柳氏这一大家子还要指望你呢。” “浅浅” “浅浅” 柳浅捂住耳朵,企图躲开记忆中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却是徒劳,耳边一直重复的响着“浅浅,浅浅” 痛苦的叫出声,“止,你为何不愿意放过我?我柳浅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便是当日没有亲手杀了你。” ... 来生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悠悠转醒,只觉得寒入骨髓,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黑暗的四周,方才明白过来,大概是天已经黑了。 惨淡一笑,蓝卿,你在下面可会孤单?没事,很快,我就会来陪你了。‘摸’索着走到桌前,点燃蜡烛,秦雨环抱住双臂,她知道,自己体内的寒气,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了。 如今,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将方偌笙对自己的仇恨化去,好让她安心将她留在刑穆身边。 可惜,自己如今被关在这里,犹如笼中之鸟,正在出神间。 房‘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秦雨回头,看到夜幕中一袭白衣的天道乘风而来,苦笑,果然是期限到了啊! 天道落坐在秦雨身旁的木凳上,道:“如今,你还有什么牵挂,就一并了了吧,我已经跟地府打过招呼了,你去了之后,不会受太多苦,只是······这逆天之罪,却是不能轻恕的。” 秦雨皱眉“你说过,我走后会让刑穆幸福的活着,是吗?”天道点头。 秦雨又道:“可是现在与他有着宿世姻缘的‘女’子,似乎并没有那么爱他,我不放心让她留在刑穆身边。” 天道看了一眼秦雨,“秦雨,你还是放不下。” 秦雨摇头苦笑“这世间之事,又岂是说放便能放了的?柳浅二人生死未明,我放不下,刑穆身边那个‘女’子居心叵测,我放不下,父母高堂无人送终,我放不下。” 顿了顿,又对天道说道:“其实你也与我是一样的人,你非凡人,可又何尝不是千般放不下?你明知紫瑰命该如此,你却非要逆天改命。” 天道风轻云淡的脸微微有些僵硬,“你说这些,是何意?” 秦雨轻笑“并无何意,只是求你,让我放下了再去可好?”天道微微皱眉,“你若是想要放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柳浅二人还活着,以后也会好好地活着,刑穆身边的‘女’子,我自有方法让她不再作恶,至于你的父母,你放心,你师兄自然会为他们养老送终,现在,可是放下了?” 秦雨微愣,随即笑道:“你如今泄‘露’天机给我,就不怕违了天吗?”天道亦是笑“呵呵······何为天机?我违背天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雨轻轻叹息,敛了笑容,满面愁绪的道:“这些,我是放下了,可是······能不能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天道点头,“明日日落之时,便是你此生的终点。” 秦雨起身,跪在地上,对着天道磕了一个头,起身道:“我这一生,说是幸福,倒也的确幸福,有父母从小惜我如命,有这些姐妹从小待我如亲,还有······枉得刑穆爱怜,这便是我这一生之幸。” 转身看着无尽的夜空,又道:“说是苦难也不为过,人世间所有苦难我大概是受了一半,从皮‘肉’之苦到心头之痛,莫不是叫我生不如死,幸而,高堂尚在,便是这一点,我也该感谢老天,没有因为我而牵累我的父母,凄凉也好,悲苦也罢,总是不枉来世间走了这一遭。我这一拜,拜得是天,谢他让我至亲至爱的人没有受到我的牵累。” 天道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的是,你放下了,来生,定不会再受这些苦难。” 最后 - 公子倾世穆无 秦雨叹息,又道:“你说,来生我会是什么样子?” 天道摇摇头,看了看东方泛起的鱼肚白,道:“我该离开了。”秦雨点头,耳边风声一过,门“吱呀”作响,秦雨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微微有些光亮的窗外。 原来,自己竟是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想起天道的话,推开窗看了看即将升起的太阳,秦雨皱眉,今日日落,便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刑穆,你可知? 眼泪潸然落下,被新生的朝阳映衬的宛若水晶,剔透,无力。 走到门前叫道:“去告诉刑穆,若是再不放我出去,火焱果今日便该坏了。”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秦雨笑了,很快,我就能见到你了。 刑穆刚从床上起身,听见手下的人的禀告,皱起眉来,方偌笙,你又在搞什么花样?急急的走到秦雨居住的院子,一脚踹开房门。 看到秦雨脸色苍白的坐在桌边,吼道:“方偌笙,我告诉你,你若是想死,就再骗我一次试试。” 秦雨轻笑,站起身走到刑穆身边,掩去眸中不舍的光芒,道:“我可告诉你,那火焱果存放的地方,每隔五日便要去浇灌那里的水草,不然火焱果救回坏死。” 刑穆皱眉,“所以你现在是打算用这个理由威胁我放你走吗?” 秦雨摇头“我思来想去,与其被你这么向看犯人似的看着我,倒不如把那火焱果给你了算了,到省的我每日里提心吊胆有人把它抢走。” 刑穆冷笑,“又像用这些话来骗我?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要浇灌是吧?我盯着你浇灌。”说罢,一把握住秦雨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冷冷的道:“带路。” 秦雨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道:“我······我还没用早膳,回身无力,手脚发软,怎么给你带路?好歹让我先吃点东西吧。” 刑穆皱眉,看了看秦雨,道:“来人,去让厨房弄些吃的来。” 秦雨轻笑,拍开他的手,回到桌前背对着他坐下。脸上的笑隐去,刑穆,我只是想要与你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慢慢的吃着早膳,秦雨抬眼看着刑穆,想要将他的样子牢牢的刻在心底。 刑穆转头,秦雨收回眼神,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道:“我吃好了。” 刑穆点头,“走吧。”秦雨站起来从刑穆身边擦肩而过,刑穆似乎闻到了一股清浅的药香味,皱眉,甩开心中的奇怪的感觉,跟上秦雨的步伐。 看了看刑穆身后的人,道:“你也不必如此吧?我只是一个弱质女流,何必要带这么多人跟着?” 刑穆冷笑:“弱质女流?我可没忘记你这个弱质女流那日是怎样耍心眼的,快点带路。” 秦雨无奈的摇摇头,抬步晃晃悠悠的朝着城郊走去,其实,她只是胡诌一个借口来骗他的,哪里有什么火焱果需要浇灌之说,她只是想抓住最后的这一天,好好的在他身边,看着他,把他的模样记在心中,这样,下一世,她就能远远地避开他,不再与他相见,不再给他带去苦厄······ ... ... 宓姝 - 公子倾世穆无 方偌笙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道皱眉,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才能和刑穆有了这五世的姻缘?身上的杀孽如此之多······摇摇头,不再多想。 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我是来帮你的就是了。”方偌笙皱眉,从‘床’上爬起,眼里闪过一抹防备“帮我?我有什么事要你帮的?” 天道转开眼,不再看她,淡淡的道:“你以为你这张脸是谁给你的?”方偌笙皱眉,急急地问道:“你知道我不是秦雨?”天道点头。 方偌笙冷笑,了然的道:“怎么?又是来帮秦雨的?那你有本事把我的脸再给换回来啊。” 天道轻轻皱眉,忍住心中的不耐,道:“你不要想多了,我知道秦雨对你下了毒,我是来替你解毒的。”方偌笙不相信的后退两步,更加提高了警惕。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上次她也说帮我解毒,可是结果呢?只不过是又换了一种毒而已。这一次,我再不会相信你了。” 天道狠狠的皱眉“随你,‘药’我放在这里,你爱吃不吃。”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天道便离开了,他实在是搞不懂,到底是谁给刑穆牵的姻缘线,这‘女’子有哪一点配得上刑穆?不行,还是去查一查为好。 广袖轻拂,瞬间便消失不见。 天外,九重天之上。 圣洁威严的宫殿耸立在虚无的云层中,显得那么不可亵渎,天道踏进殿‘门’,看了看殿内,冷笑,这里还真是越来越冷清了,就连天姻司也走了吗? 径直往里走,里面是一排一排的书架,记录着世间人,神,仙,魔,妖的姻缘,前世今生。 皱眉在书架间寻了许久,却并未看见有关于刑穆的姻缘,暗自皱眉,人间的所有,这里都会有记载,莫非······ 转身走出宫殿,直直的往前走,到了一个叫做“命数”的宫殿,直接走了进去,宫殿两旁的童子拱手道:“天道司。” 天道点头,便算是问了好,进去后。 一本庞大的书册悬浮在半空,天道飞身而起,停在书册面前,双手结印,书册缓缓翻动,许久终于不再翻动。 天道仔细的寻找着刑穆的名字。 眼睛一亮,有了,在这里。只见上面写着:刑穆,五世前为漠雪皇子,名胥固,天煞孤星······缘结于宓姝?天道皱眉?奇怪了,既不是秦雨,亦不是方偌笙,这宓姝是何人? 天道合上书册,凝眉深思,这宓姝到底是何许人?分明应该是她与刑穆有五世姻缘的,为何······还是去地府看看吧。 辗转来到地府,地府阎君迎了上来,陪着笑脸道:“天道尊上,不知突来地府所为何事?”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你妹妹才来将我的地府掀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整顿好,您老怎么又来了哦! 天道淡淡的道:“本尊来你这地府当然是有事要办,难不成是来投胎的吗?”阎君干笑道:“是,是,瞧我这老糊涂,来来来,尊上赶紧进去吧。” 天道皱眉“不用了,你去帮我查一个人,看看她转世后是谁就够了。” 阎君连连点头“好好,不知尊上想要查谁?” 天道缓缓吐出两字“宓姝。” 阴差 - 公子倾世穆无 阎君眉头一皱,脸色未变,笑道:“尊上且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查一查。” 天道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阎君转过身,愁容满面,怎么尊尚突然问起了这个人,十几年前这个人投胎的时候,可是出过大乱子呢,唉! 伸手招来鬼差,道:“速去请陆判。”鬼差连忙请来陆判,陆判咋咋呼呼的嚷嚷道:“干什么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阎君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他的鼻子低吼:“睡睡睡,你就知道睡,大难临头了。” 陆判拿着毛笔,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呵欠,懒懒的道:“我都已经是死过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比死还算灾难?你就别吓唬我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阎君压低了声音,对他耳语道:“你可记得十几年前有个叫宓姝的女魂。”陆判点点头“知道啊,她投胎时还出了一些乱子呢。” 阎君皱眉道:“现在天道尊上来了,正在外面呢。”陆判不解的看着阎君,问道:“他不会跟他妹妹一样来捣乱的吧?哎?我说这些尊上怎么回事,有事没事儿往地府跑什么?地府有什么好玩儿的?” 阎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咬牙道:“他要是来玩的也罢了,他现在要调查那个女子的事。” 陆判脸色一变,严肃的道:“无缘无故,为什么他要调查这个女子?”阎君紧皱眉头“我哪知道?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陆判撇撇唇,泄了气“能怎么办?照实说呗。” 阎君低吼道:“照实说?你不要命了?那时候要不是因为你,会出那样的乱子吗?”陆判瞬间来气儿了,不服的道:“什么叫因为我?说得好像这件事跟你无关似的?会发生那样的事,你这个阎君可是难辞其咎。” 阎君苦了脸,“那该怎么办?”陆判眼珠子一转“骗喽,反正那件事知道的也没有几个,他老人家那时候还被他爹关着呢。” “你要死啊?他也敢骗?你就不怕天罚啊?”陆判摆摆手“那你告诉我怎么办嘛?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干脆就跟他说因为我们两个打架闹事导致那个女魂投胎错误算了。” 阎君无奈的叹口气“为今之计,便也只能如实禀告了,走吧。” 见到天道,阎君点头哈腰的笑道:“尊上,这位是陆判,掌管着六界轮回之事。”天道淡淡的嗯了一声,道:“现在告诉我,宓姝投胎到哪里了。” 陆判支支吾吾的给阎君使着眼色,阎君连忙扭过头装作没看到。 陆判咬牙,拱手道:“尊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当年那个名叫宓姝的女魂来到地府后,一直哭哭啼啼,不肯投胎,我一时急躁,便出手强制灌她喝下了一口孟婆汤,阎君却看不过去了,说是人家一个弱小女子,我实在不该如此粗暴,我不服气,便与他争辩了几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无意间撞到了宓姝,她的三魂六魄便离开了身体,窜入了忘川河,那魂魄进了轮忘川河,是再也出不来的了,我们无奈之下,只有将那仅剩的最后一魄与她的身体送入了轮回道,让她去投胎,可是······她的魂魄才刚进轮回道,轮回盘却破裂了,她的魂魄与身体分离,魂魄进入了一个身体,而身体又在人间被生了出来,让别的孤魂野鬼占去了。” ... ... 阳错 - 公子倾世穆无 天道浓眉越皱越深,冷凝着脸看着眼前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的两人,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身为地府阎君,竟然如此不知轻重,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就没有向上级禀报吗?” “你们可知就因为你们一时意气之争,人间又多了多少杀虐?莫不说你们偿还不起那些杀孽,就是偿还得了,你们还有命还吗?” 阎君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讨饶道:“尊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如此疏忽了,尊上饶了小的吧。”陆判却冷笑“尊上,你说我们有错,可是最大的错,却是你犯下的。” 天道看向一旁镇定自若的陆判,问道:“这是何意?”陆判‘挺’了‘挺’腰杆,又道:“当年那轮回盘为何会碎,难道尊上就没想过?” 阎君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陆判道:“当年那轮回盘就是因为尊上为了一己之‘私’才会破碎的,我与阎君几乎是用尽了一身修为,才堪堪将它修复完整,我们何错之有?” 天道皱眉,细细思索,阎君微微颤颤的站起身来,提醒道:“陆判说的是那玫矢投胎之事。” 天道脸‘色’一变,自己当年并不是直接让她投胎的,而是找了一个死去的小孩子,将她的魂魄渡进去而已,怎会造成轮回盘破裂呢? 陆判清了清嗓子“尊上可能不知道吧?这世间只要是魂魄,都记录在我的判书中,当年你没有通过轮回盘就强行给她投胎,轮回盘感受到巨大的法力‘波’动才会破裂,你说,这是谁的错?我们帮你修补好了以后并没有告诉你的父亲,而是默默的守着这个秘密,你现在反倒来找我们兴师问罪了。” 天道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不再追究,你们的恩情,只要我天道没死,就一定会还,后会有期。”说完,也不等阎君和陆判反应,便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了。 陆判和阎君面面相觑,阎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陆判的肩头道:“你小子怎么不早跟我说还有这件事?害得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陆判不语,‘摸’了‘摸’被冷汗浸湿的衣衫,转身便进了地府。 天道离开地府后,一路朝着人间奔去,按陆判所说,当年的秦雨的确是死了,只是恰好有人逆天帮她改命,宓姝的一魄又正好与‘肉’身分离,便被召进了秦雨身体里面。 而原本应该是宓姝转世的方偌笙,‘肉’身就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被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占去了,所以后来宓姝的命数被方偌笙顶替,宓姝与刑穆的缘分也被她顶替了。 毕竟只是弱小的一魄,所以便成了秦雨是逆天改命,而方偌笙就理所当然的顶替了宓姝与刑穆的姻缘,天道皱眉,成了这种局面,说到底也是错在自己。 不过到底将秦雨命数改变的人是谁?能够召来魂魄,虽然只是一魄,但是凡人能够召来魂魄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帮秦雨渡了这一劫,他必定要好好查一查,当年那擅改他人命数的人是谁。 ... 毒发 - 公子倾世穆无 刑穆不耐烦的顿住脚步,“你都走了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到?”秦雨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在意的道:“若是这么容易被人找到了,那我还藏它作甚?” 转头看着刑穆,道:“你若是不乐意了,就回去吧,我可告诉你,再过个两个时辰,那火焱果可就要坏了。” 刑穆皱眉,怀疑的看着秦雨,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不会又在骗我吧?”秦雨转开眼神,镇定的的向前走着“我都说过了,既然骗你对我来说毫无益处,我又何必劳费心神来编那么多谎言呢?” “最好是这样。”秦雨敛下眼皮,尽量不看刑穆的眼神,只是无意识的踢着脚下及踝的青草,喃喃低语“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风儿吹过,吹散了秦雨的话,看着秦雨的背影,刑穆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似乎很安心?摇摇头,不让那些奇怪的思绪扰‘乱’自己的心神,追上秦雨的脚步。 又是走了一个多时辰,脚下的青草越来越少,地势也渐渐崎岖,秦雨低低的喘气,抚着‘胸’口,脚步踉跄的继续前行,刑穆皱眉。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方偌笙”,刑穆这才记起几个月前那个大夫说的话,看她如今的模样,怕是大限将至了吧?也罢,都已经行将就木的人了,自己又何必再为难呢? 低低的道:“若是太累了,就休息一下吧。”秦雨微愣,诧异的看着他:“你不是急着要用火焱果吗?”刑穆轻咳两声,掩饰着心里的不自在“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急,你若是累了,休息一下再走吧。” 秦雨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那时的厌恶与恨毒了,只是,却也看不到任何感情! 看了看天边已经渐斜的太阳,秦雨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不用了,还是快些走吧。” 说罢,抬起脚步缓慢的向前走,刑穆垂眸看着脚下,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的朝前走,看着周围越来越荒凉,秦雨皱眉,这是走到哪里了?这周围怎的如此荒凉。 突然想起那日梦中的情景,好像也是这样的荒凉,但是那里有一条河,抬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有河流,秦雨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那日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而已。 走着走着,却突然听到“”的马蹄声,刑穆回头,看见刑珏骑着马儿飞驰而来,秦雨也看到了,却不知为何,心中觉得不安起来。 马儿在刑穆跟前停下,刑珏看了一眼秦雨,在刑穆耳边说了些什么,刑穆脸‘色’一变。 恶狠狠的瞪着秦雨,双手紧握成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看着脸‘色’变得难看的刑穆,秦雨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几步,刑穆咬牙切齿的道:“方偌笙,难怪你今日突然说要将火焱果给我,却原来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慢慢的一步步‘逼’近秦雨,秦雨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我早就警告过你,你要怎样侮辱我都行,但你若是敢动秦雨一根手指头,我定叫你死无全尸!” 秦雨往后退,心中心思急转,难道是方偌笙!自己出来时忘了给她解‘药’,她现在必定是毒发了,难怪刑珏如此着急。 ... 因果 - 公子倾世穆无 现在刑穆必定是恨不得杀了她吧?秦雨凄然的苦笑,停下往后退的脚步抬头看着刑穆“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是不是?呵呵” 刑穆夺过刑珏手中的剑,缓缓的拔出,阳光照‘射’在剑身上,晃‘花’了秦雨的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长剑,秦雨缓缓闭上眼,感受到长剑刺过来时的微风扬起了自己的发丝 却迟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到来,疑‘惑’的睁开眼,看着站在眼前的天道,皱起眉头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刑穆一行人都不见了。 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突然就不见了?”天道将被风吹‘乱’的衣整理好,慢条斯理的回答秦雨“因为我把你带走了啊。” 秦雨皱眉,不解地看着天道“为何要将我带走,你看天边。”说着用手指了指快要落下的夕阳“夕阳快要西下了。不是说日落之前就该离开的吗?” 天道淡淡的笑“我来阻止你,自然是有我的原因。”秦雨皱眉,天道又道:“我方才去地府走了一趟,已经知道了这所有的因果。” 天道缓缓道来:“你前世叫宓姝,与刑穆缘结五世,后来然后阎君与陆判将宓姝的一魄与‘肉’身送进了轮回道,可是轮回盘却突然破裂,导致了你的一魄与‘肉’身分离,而那时,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死去了,正好有人逆天替你改命,将那一魄召进了你的身体,这才有了现在的秦雨。” 秦雨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宓姝的‘肉’身去了哪里?” 天道微微皱眉“宓姝的‘肉’身在人间被生了下来,但是由于只是个空壳,被在人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占去了身体,也就是现在的方偌笙,她顶替了宓姝的‘肉’身,也顶替了宓姝原本与刑穆的五世姻缘。” 秦雨脸‘色’一白,喃喃低语“这么说来,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天道看着她的眼睛,坦然的道:“秦雨,我不怕告诉你,宓姝的魂魄与‘肉’身分离,归根结底,都算是我的错。” 秦雨看着他,“或许我知道你为何会犯下这样的错,就如我一样,虽是逆天而为,受尽了苦楚,却也从未来没有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你当时也必定是受了一番折磨,才能有今日所爱之人相伴左右的幸福,可惜,这样的幸福,我却是再也尝不到了。” 天道愧疚的皱眉,“你们几人会成如今的局面,皆是因为当初我的一己之‘私’,到底还是我错了。” 秦雨看着天道的眼睛,释然的轻笑“无所谓了,世间万物,那里有绝对的对与错,终不过是心中执念太深,放下了,便也没有对错了,天道,我走后,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宓姝真正的回到刑穆身边,让刑穆幸福。” 天道摇头“不,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我的罪过,不应该有你们承担。” “你说这是你的罪过?但是你何错之有?你只是为自己所爱的人寻求一条生路而已,爱一个人没有错,就如我,就如你,为了自己毕生所爱,就算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又有何难,我们要的,只是自己心里的挚爱幸福而已,这没有错。” ... 终点 - 公子倾世穆无 夕阳映照着秦雨的侧脸,淡淡的笑着,看着天道皱起的眉头,秦雨道:“不管前因后果是什么,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算是让一切回到了原来的轨迹,那又能如何?我终是要死的,我死了,他一人在这世上该怎么活?” 天道无奈的看着她“我的错,不该让你们承担后果,不管如何,我一定会帮你们的。”说罢,也不等秦雨反应过来,白光闪过,天道已经不见了人影。 秦雨看了一眼四周,荒凉,人烟稀少,这是哪里?耳边听到隐隐约约的轰隆声,一伙的皱眉,这是哪里的响声,缓步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寻去。 突听得身后风声猎猎,回过头,远远地看见有很多人朝着她奔过来,凝神瞧去,赫然见到刑穆满脸怒气的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秦雨一惊,瞳孔放大,惊恐的往后踉跄了几步,眼中满是绝望,那个梦终于要变成现实了,自己终是要死在他手中吗? 刑穆看着离自己不过百步远的‘女’子,眼中盛满了‘阴’狠,方偌笙,你错就错在不该去动我的雨儿,不该那样羞辱于我,今日,我要统统还给你。 秦雨急忙向后跑,跑了大概三百步的样子,猛的顿住脚步,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果然,这一劫,终是躲不过了吧。身前,是一处断崖,崖低是水流湍急的大河,秦雨转过身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刑穆。 将他的容貌牢牢的记在心中,纵然,我死了,但却是死在你的剑下,不怨你了结了我,只求天命能让你好过一些,这些苦难,我来受,便足够了。 转眼间,刑穆便已经带着邢王宫的众人来到了秦雨身前,冷笑着看着秦雨,刑穆道:“方偌笙,我早便与你说过,你想怎样羞辱我都行,可你若是动了秦雨,我便是生不如死,也要了结了你的‘性’命。” 秦雨轻笑,垂眸看着束腰的裙带随风飞舞,淡淡的道:“刑穆,你杀了我,真的会好过一点吗?” 刑穆冷冷的道:“对,你对我的侮辱,我一日都不曾忘怀,原本想着你若是乖乖的将火焱果‘交’给我,我也就既往不咎,饶过你的‘性’命,可惜,你自己不要这个机会,迟迟不肯把火焱果给我,一次一次的欺骗我倒也罢了,可是你偏偏动了秦雨。今日,不杀你,我怎能好过?” 秦雨抬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是松了一口气,笑道:“也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你,的确是罪不可赦,不过,对于伤了秦雨,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于我,我才不得已之下出手伤了她” 刑穆不语,只是举起手里的剑,剑锋冷冷的指着秦雨,秦雨倒吸一口凉气,凄楚的看着他,“也罢,能够被你亲手杀死,我也该满足了是不是?”看了看天边只剩下一点点余光的夕阳。 秦雨笑了,趁着刑穆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的扑向刑穆,长剑刺进身体的声音响起,,这便是终点了,紧紧的抱着刑穆,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刑穆不管怎样,你都要记得,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感觉到意识渐渐‘抽’离自己的身体,秦雨缓缓磕上眼帘,她知道,这一生,这便是自己的终点了,可惜不能看着刑穆慢慢变老可惜再也看不到他对自己温柔的笑了,可惜真的好可惜 ... 归位 - 公子倾世穆无 刑穆愣愣的站在那里,抱住怀中快要倒下的身体,总觉得心中空空的,像是少了些什么一样,听着她在自己耳边低声呢喃,他竟不自觉的希望她的话永远不要说完。 天道匆匆的将方偌笙抱了过来,看见秦雨满身的鲜血,刑穆愣愣的傻站在那里,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直直的就将方偌笙丢给一旁站着的刑珏,迅速的从刑穆手中夺过秦雨,伸出手探她的鼻息。 颓然的垂下手,来不及了,她还是去了。 转头看着呆愣的刑穆,冷喝道:“怎么?现在她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吧?”刑穆回过神来看着有些发怒的天道,他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问道:“你是谁?”看了看他手中抱着的“方偌笙”冷笑道:“不会又是方偌笙的帮手吧?可惜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 天道冷哼“刑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日所为。”刑穆疑‘惑’的皱眉,看着他手中的“方偌笙”,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显然是已经没了气息 可是,她明明是自己最痛恨的人,现在她死了,自己反而开心不起来,心中却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眼神一转,看见刑珏怀中昏‘迷’的方偌笙,脸‘色’一变,看着天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天道皱眉,不理会刑穆,抱着秦雨转身离开。 刑穆拦住他“你到底对秦雨做了什么?”天道冷笑“你应该问你自己,你对秦雨做了什么?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以你的能力,随便查一查便能知道,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刑穆,虽说错是我犯下的,可是对于你,我却从来都不曾愧疚过,你身为一个男人,竟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到头来还要她为你做那么多事,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刑穆愣愣的看着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还有,秦雨她” 天道不耐的打断他的话:“我告诉你,要不是她说了那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是”看了看怀中依然失去气息的秦雨。 天道叹了口气,道:“罢了,她自己的选择,我又有什么立场说话呢?”伸出扔给刑穆一颗丹‘药’。 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把这个给她吃了,她就能醒过来。”刑穆伸手接住丹‘药’,狐疑的看着天道,他不是“方偌笙”那边的人吗?为何会帮他? 天道低低的叹了一句:“你如此做,他却一生也不会知晓,何苦?” 看了看正好落下的夕阳,无奈的闭眼,原来,真的是夕阳西下之时,便是你这一生的结束了。 秦雨,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抱着身体已经冰凉的秦雨,天道朝着夕阳落下的地方走去,最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于世间 刑穆看着天道的背影,他总觉得,心中少了点什么,那种感觉,很难受,但又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感觉,回头看了一眼昏‘迷’在刑珏怀中的“秦雨”。 将捏在手中的丹‘药’喂进她口中。 “秦雨”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疑‘惑’地问:“你们是谁?这是哪里?”刑穆僵住,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你叫什么吗?” “秦雨”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我叫宓姝。” 地府,“轰”的一声,轮回盘再次破裂,阎君愁眉苦脸的看着轮回盘碎片,心中叹息,这天道尊上到底又把谁投胎了啊?可怜的轮回盘,这才短短二十几年,你便破了两次了,若是再来一次,可就再也修不回来了啊。 天道看着秦雨的最后那一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缓缓的笑了这一次,希望我做的是对的 ... 无父无君,禽兽是也 - 公子倾世穆无 ‘春’天到了,看着‘花’园里依然是白雪笼罩的模样,胥固无感情的轻笑,他生来便有着最尊贵的身份,最优渥的生活,可惜,身边却是连一个亲人都不能靠近。 皇子又怎样?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今日,他听说显威将军班师回朝,特地去瞧一瞧这位父皇天天挂在嘴上的将军到底有何了不起的,穿过‘花’园,一旁窃窃‘私’语的宫娥看见他,连忙低头下跪行礼。 小心翼翼的,生怕沾到他一样,厌烦的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两个宫娥脚步匆匆的便走了。 胥固眸中升起一抹悲凉,从小到大,只要是沾到他的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自己而死,父皇再怎样宠爱,心中却还是有着顾忌的罢。 无奈的轻叹,眼角瞥见一抹嫩绿的身影,微微皱眉,皇宫内院,怎会有人随意走动。 出声喝道:“何人在那里?见了本宫还不行礼?”那抹嫩绿的身影微微僵硬,看得出来很不情愿的走了过来,胥固方才看清她的样子。 ‘女’子将裹着身体的披风摘下,一身嫩绿的齐‘胸’襦裙,外面是一件‘乳’白‘色’的广袖长袍,抬起脸来,小小的脸上一双秀气的细眉,杏仁般的眼睛里藏着智慧,肤白似雪,‘唇’若点朱,黑发随意的用一根丝带系住,寒风吹过,发梢扬起,拂到了他的脸上,鼻间嗅到了一丝少‘女’才有的清新气息。 胥固定定的看着她,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皇宫内院随意出入?”‘女’子镇定的微笑,清淡的嗓音响起:“臣‘女’宓姝。参见五皇子” 胥固皱眉,宓姝?没有听过哪家小姐唤这个名字的啊?宓姝微笑:“臣‘女’乃是今日回朝的显威将军的幼‘女’,自小随我父亲在边关长大,五皇子不认识也是应当的。” 胥固微微尴尬,轻轻咳嗽几声,问道:“既是与你父亲一同回来的,何以不在庆安殿好好的待着,怎么跑到这内宫里来了?” 宓姝低头,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迷’路了吧?笑道:“我父亲听说皇上有七子,宴会上却只去了六子,让我来寻这位没去的皇子。我便来了。” 胥固皱眉,不悦的看着她,道:“胡说,你既没见过本宫,又怎会知道我就是那第五子呢?”宓姝镇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因为这皇宫里除了皇上和妃嫔,能自称“本宫”的,便只有皇子了,恰好宴会上就只有五皇子殿下没来。” 胥固冷笑:“你一个刚从边关回来的小‘女’子,从未见过七位皇子,总不会这么容易便知道我排行第五吧?”缓缓凑近她,在她耳边轻语:“还是说······其实你一早就等在这里了,就是为了与本宫来个“偶遇”?” 宓姝皱眉,一言不发的系上披风,冷冷的看着他“殿下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养子不教父之过,殿下枉费了皇上对你的良苦用心,臣‘女’的爹爹为了漠雪,呕心沥血,肝脑涂地,皇上疼惜父亲,才让他老人家入宫饮宴,皇上如此厚待我父亲,你身为皇上的儿子,出言羞辱于我,乃视君上为无物,无父无君,禽兽是也!” 最难消受美人恩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不悦的沉下脸,低声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连本宫也敢来职责。”宓姝镇定的看着他,道:“皇上也说过,江山社稷,君为轻,民为重,既是君轻民重,那对于臣‘女’来说,殿下就是君,臣‘女’便是民,民指责君,又有何不可?” 胥固涩然,看着眼前眼中满是慧黠的‘女’子,第一次觉得遇见了对手,此‘女’子若为男儿身,将来必定是大有作为,只是可惜了,是个弱小的‘女’子。 思及此,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宓姝奇怪的看着他,这个五皇子莫不是疯了?被别人如此责骂,应当是生气的啊,他怎么反而发起笑来? 胥固止住笑,感叹的道:“你父亲一定很惋惜你是个‘女’子。”宓姝微微皱眉“殿下为何如此说?‘女’子怎么了?我父亲从来不曾因为我是‘女’儿而轻贱于我,父亲常说:“天下大事,既然男人能掌握,为什么生育了男人的‘女’人却不能‘插’手呢?”,五殿下还是别拿这上京里别人爹爹的心思来侮辱我父亲。” 胥固微愣,扬眉笑道:“如此说来,你父亲必定是一个有趣的人。”宓姝不语。眼睑看见他身后有一片深蓝‘色’的衣角再闪动。 淡淡的道:“相比起殿下,臣‘女’的父亲怎能称之为有趣?殿下在这宫中才是真正的有趣呢。” 胥固看着眼前‘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顺着她的话道:“唉!这皇宫啊,他人看着是好,可是对于我这样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来说,不过是金子做的笼子罢了,哪里比得上小姐在边关自由自在,无趣,无趣的很啊。” 宓姝捋了捋披风领子上的白狐‘毛’,轻声道:“方才殿下身后有个身穿深蓝‘色’袍子,‘胸’口绣着赤身蛇的太监过去了,相信要是皇上知道殿下是如此评价自己生长的地方,到那时候殿下恐怕就不会再无趣了。” 胥固心中暗笑,面上却佯装懊恼,皱着眉头道:“你一个小小‘女’子,心底怎的如此歹毒?若是那番话被父皇知道了,我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啊。” 悄悄的观察着宓姝的表情,却见她依然是清清淡淡的道:“那便也好,你这样德行的皇子,若是留在世上,不过是‘浪’费了皇粮而已,还不如早早的死去,好让别关的将士们多添点粮食被子。” 胥固撇撇‘唇’,心底微微有些泛酸,问道:“难不成我死了,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宓姝奇怪的看他一眼,道:“你都说了这皇宫是金子做的笼子,既然你在这里不快乐,又不能出宫去,何不早日死了倒也痛快。” 胥固挑眉道:“既然这是笼子,不如我们逃出去吧。”说罢,也不等宓姝反应过来,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终身一跃,从一道道宫墙上飞快的掠过。 宓姝惊慌的扯住他的袖子,叫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堂堂一国皇子,怎的如此不知轻重?”胥固低头凑近她的脖颈,低低的道:“你一个千金小姐都不顾颜面的守在冰天雪地的御‘花’园里,就为了于我“偶遇”,我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好扭捏的,最难消受美人恩嘛。” ... 傲气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不自在的侧过头,避开耳畔他的气息,皱起眉头看着身下飞快掠过的一幢幢宫殿,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松散系着发丝的缎带被风吹落。 她的满头青丝被风拂‘乱’,与他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心中暗自腹诽道:去你的美人恩,我到要看看你怎么来消受。 胥固看着她倔强的扭过头,轻轻的笑了,感受到他随着笑声微微起伏的‘胸’膛,宓姝羞红了脸,轻声道:“你快点放开我,这样叫人看到了如何得了?” 胥固狡黠的道:“哦?真的要我放手,这么高呢,我这要是一放手,你可不是就这么摔下去了吗?到时候就要落得个香消‘玉’殒,美人不在的下场了。”说着,竟真的微微松开了手。 宓姝慌忙叫道:“哎!你不要放手。”胥固挑眉“可是你这么重,带着你我怕是逃不出这个牢笼了。”伸手轻轻扯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宓姝脸‘色’一白,急忙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你你不能这么丢下我,我我保证一定会帮你在皇上面前求情,让他不要罚你。” 胥固看着她将头埋进自己怀中,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靠近自己,缓过神来,故作严肃的问道:“真的?”宓姝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她如此乖巧,到让胥固吃了一惊,转而低头看到她紧闭的双眸,了然的一笑,不过还是一个小‘女’子罢了,竟是怕高的吗? 片刻后,宓姝鼻尖微微嗅到一丝沁人心脾的香味,奇怪的微微睁开眼,却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回到地上了,转过头看了看,不由得满眼惊‘艳’之‘色’,这是哪里? 她身处在一片梅树林里,梅‘花’开得正‘艳’,前些天刚刚下过雪,此时雪地映衬得梅‘花’格外的娇‘艳’,白雪映着红梅,梅‘花’浓烈的香味被白雪的清新气息覆盖了不少,闻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四顾不见人影,心中暗自疑‘惑’,怎么不见那人呢?抬起脚步往前走,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梅‘花’林里特别的清晰。 往前走了百来步,依旧是不见人影,宓姝皱眉,回头,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让她惊吓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一株梅树上,扶着‘胸’口喘息,抬起头看见胥固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宓姝怒从心起,低声吼道:“臣‘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五殿下,五殿下要这样捉‘弄’臣‘女’?”胥固轻笑道:“得罪?你得罪我的地方可多了,随便一条罪就能让你死无全尸。” 宓姝瞪他一眼,也不理会他,转过身直直的就往前走,胥固叫道:“这梅树林这么大,没有我带路你是走不出去的。”宓姝依旧是不理会他。 她在边关从小到大帮父亲出谋划策了多少退敌之策,从来没有人这样戏‘弄’过她,一是避于男‘女’之嫌,二来也是尊敬她才智过人。怎生想到,这才刚回京城,就被这五皇子如此戏‘弄’,心中不由得有些委屈。 走了许久,还是没有走出梅林,泄气的踢了踢脚边的雪堆,听到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宓姝赌气的加快了脚步,却又不知绕到了哪里。 无奈的跺脚,宓姝只好停下脚步等着他过来找自己。 胥固看着眼前停下脚步的‘女’子,微微笑了,不是傲气吗?我看你能傲气到何时?故意很慢的晃‘荡’到她身边,打趣的道:“哟!刚不是很神气的吗?怎么不走了?” ... 不知礼数,聪慧过人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皱着眉头,不搭理他,只是拢了拢微微有些敞开的披风,胥固挑眉,绕到她的身前,看到她被寒风刮得青紫的脸蛋,脸上的笑意消失。 暗恼自己竟然如此粗心,竟忘了她是个弱质‘女’子,不能跟自己常年习武的人比,急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替她披上,柔声道:“好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等一会儿,你爹爹怕是真要着急了。” 说着便往前走,走了一段,回头一看,宓姝还是站在原地未动,无奈的叹口气,这小丫头,心气儿这么高,又折了回去,低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你不是想出去吗?” 宓姝看着他,缓缓低下头,轻声道:“我我脚被冻麻了。”胥固眉头一皱,道:“你不会是从来没受过冷吧?”宓姝点点头,低低的道:“边城与云国相邻,那边气候也并没有这样寒冷,所以” 胥固了然的点头,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宓姝睁大双眸,惊疑的看着他“你怎么总是这样轻浮?你是男人可以不要脸面,可我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你这样子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呢。” “那就让他们说呗。”胥固不甚在意的说道,宓姝难堪的羞红了脸,不再言语,只是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有人看到他们现在这副样子。 一路穿过梅树林,宓姝不禁心中暗暗疑‘惑’,这一路来,竟是连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这里到底是何处? 胥固像是看出她的心事一样,轻轻的道:“你放心吧,这里是京城郊外,平时就鲜少有人来,这几日下了雪,更是不见人影了,放心好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宓姝低下头,不再言语,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久,她还真是累了。平日里她是及畏寒的,今日在这雪地里待了这么久,明日怕是少不得又要缠绵于病榻之上了。 她现在,只觉得身体疲惫,只要眯一小会儿就好,恩,就一小会儿 怀中突然没了声音,胥固低头一看,原来竟是睡着了,浅浅的笑了,这‘女’子倒也胆大,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被他这样戏‘弄’,少不得要哭闹,她倒好,沉稳从容不说,现在还这么放心的在他怀里睡着了,呵呵 也不知该说她不知礼数,不懂得男‘女’之防,还是该说她心思沉稳,聪慧过人。明知道自己不敢伤害她,便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用斗篷上的‘毛’领子将她的脸盖住,以免被寒风吹到,胥固终身跃起,眨眼间就飞出了百步之遥,几个起落间,就将梅树林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回到宫中,胥固没有声张,将宓姝带回了自己的寝宫,安排了宫‘女’将她照料好后,边去庆安殿饮宴了。 刚进殿,就听到一旁浓眉大眼,一脸英气的中年男子道:“也不知我那‘女’儿去哪里了,这么久还未回来,唉!让皇上见笑了。” ... 君无戏言 - 公子倾世穆无 坐在高位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漠雪皇帝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威严,笑道:“无妨无妨,年轻人哪里会喜欢陪我们这些老头子闲磕牙,就让她去吧。” 下方的显威将军班戯尴尬的笑笑,没再说话。 胥固走了进去,打趣道:“父皇,怎么这么热闹也不叫儿臣来凑凑。”皇帝看到胥固,笑眯了眼,对着班戯道:“来来来,将军,这是孤的第五子。”班戯连忙起身拱手道:“微臣见过五皇子殿下。” 胥固虚扶一把,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多礼,小时候父皇没少给我讲当初他与您并肩作战的故事,本宫一个既无官爵亦无军工的人怎受得起将军如此大礼?” 班戯义正言辞的道:“五殿下此话差矣,自古以来上下有序,长幼有别,礼数怎能废?”说罢,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郑重的给胥固磕了一个头,道:“微臣参见五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胥固微微愣住,这样的呆子,到底是怎么将云国那些人打退的?不过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道:“既然将军如此拘泥于礼数,本宫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您毕竟是长辈,您对我行如此大礼,岂不是折煞了晚辈,来人啊。” 一旁的宫人小跑过来,低声问道:“五殿下有何吩咐?”胥固道:“去找张面纱过来。” 皇帝问道:“要面纱作甚?”胥固淡淡的看着班戯,道:“既然将军见了本宫如此多礼,那不如本宫把脸藏起来,让将军见不着本宫也免得他时时记着孔圣人的道理。”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哄笑声,班戯为难的道:“五殿下您······”胥固将他自地上扶起来,笑道:“好了将军,以后见了本宫不必如此多礼,就当本宫是您好友的儿子便是了。” 坐在高位的皇帝也笑道:“是啊,班戯,你何必如此拘束,当年孤与你可是袍泽兄弟,只不过迫于无奈之下才离开了战场而已,但孤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是孤的好兄弟。” 此话一出,周围的几位与皇帝位同辈的王爷脸‘色’变得难看,胥固轻咳一声“对了,方才你们在说谁还没来呢?”边说便找了个空位做了下来。 班戯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慈爱“哦,是微臣的小‘女’儿,我方才还见她在那里坐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胥固故作诧异的道:“哦?令千金一个‘女’儿家,怎么还出来抛头‘露’面呢?”班戯不悦的沉下脸,‘挺’了‘挺’‘胸’膛,豪气万千的道:“‘女’儿家怎么了?我班戯的‘女’儿,个个都可以与男儿一争高低。” 皇帝无奈的轻轻摇头,道:“爱卿,你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每次只要是提起你的几个‘女’儿,总是一脸的骄傲,可别忘了,孤可是一个‘女’儿都没有呢。” 班戯嘿嘿的憨笑,对着胥固举起杯子,道:“五殿下,方才是微臣失态了,还望见谅。”说完,头一仰,一杯酒便见了底。 胥固不在意的笑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嘴边,心中却想着,也不怪那丫头如此的心高气傲,有这么个父亲惯着,就是‘女’儿怕也是从小当成男儿来养的。” 皇帝轻笑,道:“爱卿,这一次,可是五个‘女’儿都回京了吗?”班戯摇摇头,道:“就只有四‘女’和幺‘女’随微臣回京了,玲芩那丫头说是要去江湖上闯‘荡’一番,两年前就离家了,如今怕是不知道在哪儿玩疯了,妍蔚那丫头懒得很,不肯出‘门’,变也没有随微臣回来,墨絮‘迷’上了习武,在边关整日整日的找人挑战。” 皇帝哈哈大笑:“蔚儿那丫头,哪里是懒,她怕是知道孤要为难她,才故意不回来的吧?”班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支支吾吾的道:“这······这······,皇上就别说笑了。” 皇帝敛下笑脸,认真的道:“君无戏言,当年先皇被你所救,恰好见你夫人怀孕,便说:若是这一胎是‘女’儿,便要嫁给他的七儿子。”说罢,眼光转向一旁的紫袍男子,问道:“七皇弟,这些年来难为你孤家寡人了,如今蔚儿已经长大了,孤这便替你们赐婚罢。” 悔不当初 - 公子倾世穆无 那紫袍男子面容俊美,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薄‘唇’如喝了血一般的殷红,听到皇帝如此问话,邪魅的一笑:“倒是臣弟多年来不愿有束缚,惹得皇兄忧心了,既是父皇的意思,臣弟自然是会听的。” 胥固挑眉,看向一旁笑得邪魅狷狂的皇叔,他这话,分明是说,他愿意娶那班的‘女’儿,不过是圆了先皇的心愿,而不是听从你现任皇帝的意思。 玩味的轻笑,这位皇叔向来桀骜不羁,视圣旨如无物,从来都不曾理会过世人的眼光,老是把父皇气的变脸。 果然,皇帝听得他这话,面‘露’不悦,瞪了一眼偷笑的胥固,端起酒杯道:“如此甚好,圆了父皇的心愿,也省的孤烦恼不知该讲哪家小姐赐婚与七弟,才不算亏待了他。” 班沉默的喝着酒,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不一会儿,胥固眼尖的看到自己宫的宫人脸‘色’难看,鬼鬼祟祟的在庆安殿外徘徊,眼珠一转便知道,定是那宓姝又生事端了。 起身拱手朝着高位上的皇帝道:“父皇,儿臣不胜酒力,就不打搅各位大人的雅兴了,这便自己回宫歇息去了。”皇帝笑着点点头,道:“虽说是开了‘春’,可这天也不见的暖起来,你方才饮了点酒,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多披件狐裘,免得一热一冷,惹上了风寒。” 胥固笑道:“谢父皇关爱,儿臣先行告退。”皇帝摆摆手,胥固转身出了庆安殿,将自己宫里的小太监扯到一旁,问道:“出了何事?如此惊慌?” 那小太监低声道:“殿下,那小姐醒了,一直闹着要离开,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只能来请殿下了。” 胥固微微皱眉,点头道:“走吧,我到要看看,这丫头能捣腾出多少幺蛾子。” 说罢,朝着自己宫殿走去。 晖智宫。 一众宫‘女’太监都避到了殿外,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时有宫‘女’尖叫道:“哎呀!姑娘,这是皇上御赐给殿下的,您可不能砸啊姑娘,那是殿下最爱的‘花’儿,你可别掐了呀” 宓姝恼怒的砸着殿里的东西发泄自己的怒火,这该死的五皇子,竟将她带到了这里还不让她离开,若是再见到他,必定让他悔不当初。 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宫‘女’,怒吼道:“给我滚开,去叫你们五皇子过来,今日若是说不出个是非,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皇宫。” “啧啧啧,脾气这么爆,可不是件好事儿呢。”殿外传来胥固轻轻浅浅的声音,宓姝看着殿‘门’,一只脚踏了进来,伸手就将手中的‘花’瓶扔了过去。 胥固闪身躲开,啼笑皆非的看着她,轻佻的道:“怎么?你这是想杀了我?”宓姝愤怒的瞪着他“既然五皇子来了,我就直接问一句,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胥固轻笑,道:“方才我没进殿之前是可以,可是现在不可以了。”宓姝抄起手边的茶壶就朝他扔去,喝道:“我到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可以?” ... 迷路引起的祸端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板起脸,严肃的看着满脸怒气的宓姝,冷声道:“若不是方才本宫反应敏捷,只怕此刻,你可就背上了谋杀皇子的罪名了。”宓姝脸‘色’一变。 随即跪下,低声道:“都怪臣‘女’一时心急,这才逾矩了。”胥固冷笑“哼!现在知道自己逾矩了?晚了,来人将这意图谋害本宫的‘女’子拿下。” 两旁的‘侍’卫冲进来,一左一右的扣住宓姝,宓姝抬眸怒视胥固,喝道:“敢问殿下,臣‘女’因何而想要“谋杀”你?还不是因为你擅自将臣‘女’带到这里来,还禁锢臣‘女’的自由,试问那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够冷静自持?” 胥固扬起‘唇’角,好笑的看着不肯服气的宓姝,道:“这么说来,还是本宫的错喽?”宓姝点头道:“当然是你的错。” 胥固眼眸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这小丫头,倒是个直脾气,自己不过是想要整治整治她的一身傲气,倒也没想真的为难她,不如就罢了吧。 挥手示意‘侍’卫放开她,走到她的身前,低低的道:“本宫告诉你,这是在宫里,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你最好还是把你那一身的臭脾气收一收,不然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宓姝皱眉,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回道:“谢谢。” 胥固轻笑,挥挥手,道:“好了,快些去庆安殿吧,你父亲怕是等急了。”宓姝起身,朝他行了个礼,道:“臣‘女’告退。” 说着,便退出了‘门’,待到除了晖智宫,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庆安殿,无奈的叹息,漫无目的的在宫内走来走去。 眼看着天要黑了,自己却还是找不到去庆安殿的路,宓姝泄气的靠着御‘花’园的假山坐下,抱住走得发酸的双‘腿’,无奈的撇‘唇’,恐怕现在爹爹必定是担心的不得了了。 唉!也不知这是哪里。 隐约间,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宓姝皱眉,起身慢慢靠近假山的那一边。 听得一个娇媚的‘女’声道:“王爷,你不会真的想要娶那个‘女’人吧?”男子轻声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本王当然是不能违抗的。” ‘女’子泫然‘欲’泣的看着他,委屈的道:“可是您分明说过,您只爱我的啊。”男子轻笑道:“本王直说娶她,并没说爱她,她怎么能跟你比呢?你可是本王的心肝儿啊。” ‘女’子破涕为笑,羞红了脸,娇嗔道:“讨厌。”然后便没了声音,宓姝皱眉,探出头偷偷瞧过去,脸变得通红。 他们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只见一身紫袍的邪气男子正低头亲‘吻’着一名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宓姝皱起眉头,想要悄悄的离开,却不想碰到了一旁的积雪,积雪落在地上发出声音,惊动了男子。 男子抬头,正好对上宓姝的眼,宓姝一惊,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的便离开了,男子眼中划过一抹深意,‘唇’角勾起冷笑。 ... 最是无情帝王家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仓皇的离开御‘花’园,迎面遇见一个宫‘女’,拉住她问道:“这位姐姐,庆安殿在何处?”那宫‘女’低头,答道:“出了御‘花’园,左转经过悠兮宫,往前直走就是了。” 宓姝笑了笑,道:“谢过这位姐姐。”那宫‘女’抬头,白净的脸上却满是泪水,宓姝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宫‘女’摇摇头,擦掉眼泪,苦笑“唉!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宫中是个是非地啊,也不知何时就死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宓姝微愣,也没多想,转身便出了御‘花’园,往左转,走了百来步,果然看见一宫殿。心中暗自生疑,这宫里怎么会有如此冷清的地方。 这里就连个看‘门’的宫人都没有,宫‘门’上的朱漆已经一块块的脱落了,也没人管,抬头看了看宫殿上方的匾额,上书:悠兮宫。 看着笔法十分的娟秀,像是‘女’子的,悠兮悠兮······微微一笑,想必这宫里的主子,必定是个十分爱自由的人吧?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走过长长的道路,在尽头终于看见了一片灯火辉煌的庆安殿,松了口气,提起裙摆踏上台阶,微微一愣,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方轻纱遮住面容,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方才坐下,班戯就问道:“‘女’儿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宓姝微笑,仪态大方的回道:“‘女’儿饮了点酒,觉得头脑有些发晕,便道御‘花’园透了透气,这才回来的晚了,劳烦爹爹担心了。” 班戯笑着点点头“这宫里啊,不比外面,光是宫殿就有三百多处,地形复杂,爹爹是担心你第一次来这里,怕你‘迷’路。”宓姝笑了笑。 心中想着:这话你怎么不会早点说?现在才说,晚了······ 宴席之上,一片觥筹‘交’错,宫‘女’太监穿梭其中,看得人眼‘花’缭‘乱’,宓姝眼光无意扫过,看见方才在御‘花’园里替她指路的那个宫‘女’,端了一个托盘,缓缓走向高台上的皇帝。 看着那笑靥如‘花’的‘女’子,宓姝总觉得哪里有写说不出的奇怪,凝眉细思,恍然大悟的抬头,此时皇帝已经端起了那宫‘女’斟的一杯酒,宓姝站起身来叫道:“皇上且慢。” 大殿一瞬间安静了,众人抬头看着突然起身的宓姝,皇帝疑‘惑’的看着宓姝,正要说些什么,却宫‘女’却从裙摆中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着皇帝刺去。 众人这才慌了神,连忙叫道:“皇上小心。”皇帝闪身躲过那宫‘女’刺过来的匕首,叫道:“来人,抓刺客。” 外面的‘侍’卫冲进来,两三下就将那宫‘女’制服了,那宫‘女’跪在大殿上,脸‘色’苍白的看着高高在上皇帝,大叫道:“你有什么资格当皇帝?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你还当什么皇帝?” 皇帝变了脸‘色’,怒而拍案,吼道:“大胆,你这是要造反吗?说,是谁只是你来行刺的?”那宫‘女’恨恨的瞪着皇帝,咬牙切齿的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难道忘记了我妹妹吗?你可还记得娞兮?我可怜的妹妹。” 皇帝皱眉思索,然后似是想起来什么似得点点头,道:“孤记得她,她因为毒害太子被斩首了啊。” 皇家是非 - 公子倾世穆无 “呸!什么我妹妹要谋害太子殿下?那都是皇后陷害的。兮她怎么可能谋害太子,她”话在嘴边,那宫‘女’却住了嘴,狠狠的瞪了一眼皇帝,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皇帝皱眉,冷冷的道:“哼!太子是皇后亲子,皇后怎么可能为了陷害她一个区区三品的贵人伤害自己的亲子?你当孤老糊涂了吗?” 那宫‘女’咬‘唇’,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一语不发。 皇帝轻哼一声,大手一挥“来人啊,将这刺杀孤的‘女’子推出午‘门’斩首。”宓姝皱眉,‘欲’起身说话,却被班拉住,转头看着父亲,父亲微微摇头,轻声道:“这皇家的事,还是不要沾上的好。” 疑‘惑’的看着父亲,宓姝十分不解,父亲平日里是何等的古道热肠,怎么到了这里,却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将平日里的智慧隐藏起来,还要故作呆板,这是怎么了? 一场风‘波’过后,皇帝也无心饮酒作乐,对着众位说道:“眼看着天‘色’已晚,众位爱卿这便散了吧,免得家中妻儿担心。”说罢,便出了庆安殿。 班看着皇帝离开的身影,微微叹息。 回府的路上,宓姝问道:“爹爹明知道那宫‘女’有可能说的是真的,为何不让‘女’儿帮她?”班摇摇头,‘摸’了‘摸’宓姝的脑袋,道:“姝儿,那宫‘女’说的话,又怎会只有我们知道有可能是真的呢?皇帝也知道,可是他不开口,谁敢说话?他若是真心的想知道这些事情,何必用一个宫‘女’告诉他?” 宓姝瞪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那为什么他不将真正有罪的人治罪呢?”班叹气,看着天上的明月,悠悠的道:“姝儿啊,很多事,你都不明白,皇后是国母,是不可能出错的。” 宓姝不解的摇头,笑道:“管它什么事,反正我们又不是在这京城久住的,这鬼地方,又冷又湿,那里比得上边城好。” 回到府中,刚进大厅,便有一红衣‘女’子跑了出来,扑进班怀中,娇嗔道:“爹爹真坏,说好的要带上我去的,怎么就带了姝姝去?” 宓姝轻笑,打趣的道:“姐姐,这哪能怪爹爹啊,我们去之前可是叫了你很多遍了,是你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嘛,现在倒怪起爹爹了。” 红衣‘女’子从班怀中退出来,抬起头看着宓姝,轻哼道:“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昨晚也不知道是谁非要拉着我下了大半宿棋,这才起不来‘床’的。” 班打圆场的道:“好了好了,梨,瞧瞧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梨不甚在意的笑笑,看着宓姝道:“姝姝,你跟我说说今天去宫里都有哪些好玩儿的吧。” 宓姝点点头,拉着梨正要回房,班叫住她们,道:“姝儿,你马上飞鸽传书给你二姐,让她赶紧去云国,今年之内都不要回来。” 梨不解的看着班,问道:“为什么让二姐去云国?难道是不是云国那边又有什么情况了?” 班摇头,愁眉苦脸的道:“跟云国没关系,唉!本以为当年先皇那句话只是戏言,却哪里想到皇上将它当真了。” ... 思念母亲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皱眉,一边解下身上厚重的披风,一边问道:“什么当真了?”班戯无奈的叹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你马上去写封信,告诉你二姐姐,让她赶紧走。” 梨娰不解的看着班戯,问道:“为何要走?咱家从来都是朝廷的肱骨大臣,皇上难道还会害了我们不成?” “唉!你们还小,总之,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蔚儿出去避一避。” 宓姝看着父亲着急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爹爹这是怎么了?从来也没见过他这样的惊慌。拉着疑‘惑’的梨娰,回到房里,写了一张纸条,唤来鸽子,将纸条绑在鸽子‘腿’上,看着鸽子消失在夜空,宓姝关上窗子。 回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递给梨娰,梨娰问道:“你们去宫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爹爹变得这样了?” 宓姝坐下,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宫中实在是奇怪的紧。”梨娰问:“怎么个奇怪了?” 宓姝看了一眼杯中微微漾开水纹的茶,道:“那些人面上在笑,可是笑意明显不到眼底,还有那皇帝的几个儿子,也是表面上一派和睦,可是我看他们暗地里较劲‘挺’厉害的,最最奇怪的,便是那个皇帝了,他分明就知道那个妃子是冤死的,可是他却不彻查此事······总之,那是个奇怪的地方。” 梨娰轻笑“姝姝,你还是太小了,我可听爹爹说,皇宫那地方,说句话还得小心再小心,就怕什么时候得罪了宫里的人,那到时候可就是咱家遭殃了。” 宓姝不满的嘟嘴,嘟囔道:“什么还小?人家都已经十六了。”梨娰“噗嗤”笑出声,宓姝看呆了,姐姐真好看,就像书上写的一样,眉如黛,眼里仿佛含着一汪秋水,顾盼之间,尽是风姿斐然,‘唇’若殷桃,不点而朱,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身段窈窕,楚楚生姿。 梨娰看着发呆的宓姝,轻点她的额头,嗔道:“小丫头长大了,过不得几天,便该嫁人了。”宓姝轻笑“姐姐就别说笑了,人家要娶,也是娶姐姐这样的美人,哪里会看上我这个小丫头。” 梨娰轻笑着摇摇头,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姐姐哪里有说笑,姝姝,不要妄自菲薄,我们几个姐妹中,你从小便是最聪明的,而且,谁说我家姝姝不是美人了?爹爹常说,五姐妹里,你长得最像娘亲了······” 提起娘亲,两人都沉默了,半晌,梨娰微笑,起身道:“好了,夜也深了,早点休息。”说着便转身要出‘门’,宓姝叫住她,声音沙哑的道:“姐姐,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娘亲······是长什么样子的?” 梨娰眼眶一红,转过身来抱住宓姝,轻声安抚道:“我们的娘亲很漂亮,就像姝姝一样的漂亮。”宓姝哽咽道:“姐姐,我想娘亲了,我好想她······” 梨娰‘抽’了‘抽’鼻子,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姝姝乖,娘亲肯定也很想你的。”可怜的姝姝,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娘亲······ 几个姐姐再宠她,也比不上娘亲啊······ 阴谋的味道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轻声呜咽,她知道,都是为了她,娘亲才离开的,虽然爹爹和几个姐姐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从身边的几个嬷嬷嘴里,依然听到了一些关于娘亲的事情, 颤抖的问道:“姐姐,娘亲······真的是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的吗?” 梨娰微微一僵,面上划过一抹不忍,笑着摇摇头“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娘亲怎么会是因为你而死的呢?娘亲啊,她的身子很弱的,随着爹爹回了一趟京城,受不住这般的严寒,在路上生了重病,所以才······” 宓姝‘激’动的站起来,低吼道:“姐姐别骗我了,他们都告诉我了,娘亲明明就是因为我才离开的。” 梨娰无奈的叹息,轻抚了抚她鬓边微‘乱’的发丝,轻声道:“姝姝,不管娘亲是因何离开,我们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怪罪到你的身上,你也不必自责,爹爹也常说:生死有命。谁也不能预料到自己能够活多久。” 宓姝低头,沉默不语,梨娰微微一笑,扶着她坐到梳妆台边,取下她绑住一头青丝的缎带,用梳子将头发梳顺,在她耳边轻语:“姝姝,你还小,不明白很多事都是人力所不能及的,不要将所有的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你何错之有?” 替她褪下外袍,梨娰将她扶到‘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夜深了。”放下帐子,里头传来宓姝轻轻的声音:“姐姐,不要熄了烛火,我怕······” 梨娰轻轻“恩”了一声,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宓姝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发呆,姐姐说娘亲的离开,不是她的错,可她总觉得,若是没有自己,说不定娘亲现在还活在,好好的陪在爹爹身边,和姐姐们一起快乐的生活着。 她有好几次看到爹爹在月下舞剑,停下来后,一语不发的看着腰间的‘玉’佩,她知道,那是娘亲的传家之物,还有姐姐们,虽然她们嘴上不说,可是每次去街上看到人家母子和谐,她们的眼里总是会流‘露’出羡慕。 叹息一声,裹紧了被子,这京城的夜晚,怎的这样的寒冷······ 皇宫,胥固看着眼前站着的紫袍男子,心中暗自猜测他来此的目的,面上依然笑道:“七皇叔怎么今日有闲情来我这里啊?” 紫袍男子--昽沢轻笑:“怎么?你这地方,我还来不得了不成?”胥固大笑“皇叔还是别说笑了,这深夜到访,皇叔莫不是闲宫里太热了,想出来凉快凉快?” 昽沢收了笑脸,凤眼看着胥固,眼中闪过‘精’光,胥固装作没有看到,昽沢道:“其实,皇叔深夜来此,是有一事要劳烦五殿下。” 胥固挑眉“哦?皇叔这倒是客气了,一家人说什么劳烦不劳烦。”昽沢心中暗自计较,这小子果然是个难缠的主,打起太极来,比他父皇还‘精’明。 轻笑“既然五殿下这么说来,那皇叔也就直言不讳了。”胥固点点头,召来宫‘女’,道:“上茶。” 昽沢脸‘色’一变,这小子,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他的面子,哼! 随即换了一副笑脸道:“哎,也别那么麻烦,皇叔说几句话就走。”胥固笑道:“那也不能怠慢了皇叔啊,来,这边请坐,咱慢慢说。” 昽沢依言坐下,开口道:“今日在庆安殿之事,想必殿下也是清楚的,原本皇上赐婚,皇叔我是感‘激’不尽,只是······” 胥固看着支支吾吾的昽沢,敛下眼皮喝了口茶,昽沢继续道:“只是我心中心仪的不是班戯将军的二‘女’儿。”胥固一愣,放下茶盏,问道:“那皇叔心仪的是哪家小姐。” 昽沢微笑“说来也是缘分,皇叔心仪的也是班戯将军家的‘女’儿。”胥固饶有兴趣的挑眉“哦?哪位‘女’儿?”昽沢笑着轻声道:“幺‘女’宓姝。”胥固一口茶喷出来。 慌忙问道:“皇叔刚才说的是班戯将军的小‘女’儿?”昽沢含笑点头。胥固眯起眼,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赐婚 - 公子倾世穆无 送走,胥固轻轻皱眉,他这个皇叔,可从来不是个好惹的主,他突然来找自己说了这番话,肯定是别有深意。 宓姝那个‘女’人怕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应该不是吧?胥固烦躁的放下茶杯,自己那么担心她干什么?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的人而已罢了。 翌日,天‘色’擦亮,百官早朝,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脸和蔼的笑意,挥挥手,一旁的太监会意的捧出一卷圣旨,挥了挥拂尘,捏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显威大将军班,数十年来为漠雪劳心劳力,镇守边关,抵抗外族入侵,功不可没,特此封为护国候,钦此!” 班连忙跪下,高呼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扬手,道:“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皇帝朗声笑道:“恩,现在朝中文有李丞相,武有护国候,当真是天佑我漠雪啊哈哈哈”百官跪地山呼万岁“吾皇英明,江山永固。” 皇帝点点头,扬手道:“众卿平身。”看了看一旁的,道:“晋王可在?”出列走到殿中,拱手道:“微臣在。”皇帝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昨日孤在庆安殿说的话,各位大人可别当作是笑言,晋王转眼要过而立之年,府中未有王妃怎行?” 顿了顿,看了看班的脸‘色’,又道:“这样吧,就依孤昨日说的,按照先皇的旨意,将护国候的二‘女’妍蔚指婚于你,蔚儿孤也是见过的,是个好‘女’孩,七弟莫要亏待了人家姑娘。” 不慌不忙的开口道:“多谢皇兄关心,不过微臣听闻护国候家的二‘女’儿早就有了意中人,君子有‘成’人之美,再说了,依照微臣这个年纪,委实是委屈了二小姐。” 胥固皱眉,没想到,他还真敢说出来。不由得想起昨晚他对自己说的话。 :“皇叔今日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你父皇明日再大殿上一定会为我与班将军家的二‘女’儿指婚,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皇叔说什么,你不要出声就行。” 胥固不语,只是点点头。 思绪拉回来,胥固暗暗心惊,这位皇叔若是想要这个天下,恐怕父皇未必斗得赢他。 果然,皇帝变了脸,冷哼道:“七弟这可是说笑了,二小姐与你从未见过面,你又怎知道人家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轻声道:“微臣是没见过那二小姐,可是微臣却是见过二小姐的意中人的。”皇帝皱眉,明白他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堪,眯起眼,冷冷的道:“孤金口‘玉’言,说了的话岂能收回,七弟你就等着迎娶王妃吧。退朝!” 班不是滋味的走出大殿,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护国候莫要将本王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其实,本王从来没见过什么二小姐的意中人,只是本王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成家,所以才一直拖着。” ... 圣旨乱 - 公子倾世穆无 班勉强的扬起笑脸道:“晋王殿下说笑了,只是我那‘女’儿从小被我宠坏了,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这一道圣旨下来,她怕是也不依的。” 挑了挑眉,道:“哦?她难不成还要抗旨不成?这抗旨可是死罪啊。”班脸‘色’微僵,道:“这”轻笑,“好了,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办,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便离开,背对着班的脸上满是冷意,哼!就凭你,还想左右我的生活不成?边关离京城那么远,谁保证那‘女’人在来的路上会不会因为水土不服而病死。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笑。 宓姝皱眉,看着大厅里前来宣旨的太监,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把姐姐嫁给那晋王?听闻他在京中风评并不好,姐姐若是知道自己被皇帝赐婚,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叹了口气,看着梨招呼着太监喝茶,宓姝撇撇嘴,进了内院。 满院的积雪,苍白剔透,宓姝看着积雪,静静的发呆,总觉得,就这样的积雪太单调了,应该对了,应该再加几株红梅! 懵然一怔,脑中闪过那一日五皇子带她去的那个地方,那里,真的很美呢。想起那日的白雪红梅,脑中不由的闪过五皇子的脸。 醒悟过来,宓姝臊红了脸,自己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想起他干什么? 班回到府上,刚进大厅,便看见梨在与宫中的太监闲谈,微微皱眉,扬起笑脸走了进去道:“陈公公怎么有空来寒舍啊?莫不是皇上派您来公干来了?” 那太监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道:“唉!护国候说笑了,要不是皇上派咱家来的,咱家这一辈可就来不了护国候府上喽。” 班笑了笑“哦?不知皇上派公公来,是有什么要事呢?” 陈公公笑了,老脸上的水粉一块一块往下掉,“哎哟!护国候大喜了,皇上派咱家来宣旨呢。” 说罢,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护国候接旨。”班急忙拉着梨跪下,陈公公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孤听闻护国候第二‘女’班氏,贤良淑德,温良恭俭,明德惟馨,今晋王无妃,孤深恐皇室血脉凄少,将班氏妍蔚赐婚于晋王,为晋王正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班僵硬的接过圣旨,陈公公谄媚的笑着恭维道:“哎呀呀,恭喜护国候,贺喜护国候,这二小姐嫁到晋王府上,可是堂堂正正的正妃,那可是无上的殊荣啊。” 班不语,梨笑道:“借公公吉言,爹爹这是高兴坏了,臣‘女’命家人给公公准备了些许酒菜,公公吃过了再走罢。”陈公公笑着推脱道:“不了不了,咱家宣完圣旨,就该回宫了,有劳四小姐费心了。护国候,咱家告退了了。” 看着陈公公出了‘门’,梨的笑脸崩塌,看着脸‘色’难看的父亲,问道:“爹爹,现在该怎么办啊?难道真要二姐嫁给那晋王吗?先别说那晋王风评好不好,就凭二姐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不明不白的就被皇帝嫁给了晋王,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呢?” ... 应对之道 - 公子倾世穆无 班戯烦躁的在大厅踱步,问道:“姝儿呢?”梨娰皱眉“姝姝好像身子不舒服,回房间去了。” “爹爹,现在该怎么办?”班戯无奈的叹气,能怎么办?他再不想‘女’儿嫁给晋王,但他却不能违抗皇命。微微一顿,“昨晚我说让你们飞鸽传书给你们姐姐,你们有没有照我说的做。” 梨娰灵光一闪“爹爹,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班戯转头看着她,问道:“你有办法了?”梨娰点点头,附耳在他耳边道:“昨晚姝姝已经给姐姐飞鸽传书了,想必这鸽子总比马儿快吧?只要姐姐看到那封信,并且按照信上说的去做,那圣旨到的时候,姐姐早就到了云国去了,现在漠雪与云国的局势如此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必定是不愿意先挑起战火的,那么他势必不敢派人明目张胆的去寻姐姐,再加上大姐姐在云国的势力,二姐姐就一定会安全。” 班戯点点头,复又道:“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是你二姐姐从来就是我行我素,她若是不听从我们的安排······”班戯皱眉。 梨娰微笑着安抚他,扶着他坐到椅子上,递上一杯茶,开口道:“爹爹放心,晋王娶妻,还是正妻,这么大的事,想必过不了几天,就会天下皆知了,到时候姐姐若是不想嫁给晋王,定然会按照我们说的去做。” 班戯摇摇头,喝了口茶,叹息道:“你们这群丫头,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唉!”梨娰轻笑道:“爹爹放心吧,二姐姐知道怎么做的。” “但愿如此。” 宓姝站在厅外微微皱眉,二姐姐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一次,恐怕爹爹估算错了······ 晋王府。 昽沢左手执着酒杯,右手搂着怀中一名衣衫半褪的‘女’子,那‘女’子腰如束素,肤如凝脂,一对杏仁眼儿里满是温静,像猫儿一样,惹人怜爱。昽沢看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女’子道:“兮兮可会饮酒?” 兮兮摇头,昽沢笑着将手中的酒杯递到她的‘唇’边,道:“那就学着喝一点。”兮兮微微皱眉,为难的看着‘唇’边的酒杯,正准备张口喝下去。 突听得‘门’外有人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昽沢放下手中的酒杯,朗声道:“进来。”兮兮连忙躲在他的身后,用锦被裹住身体。 听完下属的禀报,昽沢邪气的挑了挑眉,哼!想不到皇帝动作这么快,已经宣旨了么?呵呵······他倒要看看,班戯到最后要怎样收场。 亲了亲怀中‘女’人的侧脸,轻声道:“兮兮,你好香!”兮兮掩‘唇’娇笑“王爷猜猜妾身今日熏的是什么香。”昽沢故作苦恼的皱眉“恩······难道是绮罗香?”兮兮笑着摇头,昽沢又道:“那是丹桂密?” 兮兮笑道:“都说王爷多情,却原来竟是连‘女’儿家身上的胭脂香味都未曾闻过,呵呵······”昽沢坏笑着看着她,长臂一伸,将她压在身下,在她耳边吐气道:“兮兮胆子真大,敢取笑本王,本王今日一定要好好的“罚你”。” 兮兮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在他颈边如猫儿一般的轻蹭,柔声道:“兮兮愿意受罚,只要王爷心中有兮兮就够了······” 缠绵病榻,来客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皱眉,父皇也太过心急了,这么快就宣旨,恐怕不仅是晋王不满意,恐怕护国候也是十分不愿的。 “来人。”‘门’外小碎步跑进来一个太监,弯腰低声道:“殿下。”胥固挥手示意他站起身来,道:“本宫要出宫一趟,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那太监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殿下放心,皇上那边奴才会帮殿下瞒过去的。”胥固满意的微笑“退下吧。”太监弓着身子退到了殿外。 胥固关上殿‘门’,走进内殿,‘摸’了‘摸’枕头下面凸起的一块圆石,‘床’后面的墙壁向两边分开,出现一个能容两人通过的‘洞’口。胥固放下‘床’上的纱幔,绕到‘床’后面,走了进去。 ‘洞’口在他进去后慢慢的合上。 宓姝无力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昏脑涨,四肢酸软,梨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宓姝,心疼的道:“这是怎么了?昨天忙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今天都起不来身了?” 宓姝轻咳道:“姐,你不要担心我了,我只是染了点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梨皱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嗔怪道:“成天就知道伤‘春’悲秋,都让你不要老是呆在外面,你却总是喜欢站在‘门’前看雪,这下好了吧?活该你头痛脑热。” 说虽是这样说,梨还是一口一口的将‘药’喂进宓姝口中,念念叨叨的“你本来就先天不足,是个早产儿,这京城里又是冷得很,你的身体哪能扛得住。” 宓姝不语,只是笑着将她喂到嘴边的‘药’都喝了进去。她知道,并不是因为自己先天不足还是怎样,是因为前日那个五皇子眼中闪过一抹愠怒,对,都是他害的,把她丢在雪地里那么久,还让她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哼! 梨轻拍她的额角,“傻丫头,想什么呢?还不快点把‘药’喝完了,等下冷了更苦。”宓姝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应道:“哦。” 慢慢的喝完‘药’,宓姝苦的皱起了眉头,她最讨厌喝‘药’了,太苦了。梨见她这样,“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到桌边拈起一颗蜜饯,递到她眼前“都多大的人了,吃个‘药’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给你。” 宓姝轻笑,接过蜜饯含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人家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啊,谢谢姐姐。”梨无奈的摇头,俯身替她将被角抚平,端着空了的‘药’碗出了房间。 看着‘床’顶,宓姝无聊的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二姐姐受到信没有,要是收到了,可一定要赶紧离开漠雪啊。唉!爹爹现在也肯定为二姐姐的事情烦的焦头烂额。 撇了撇‘唇’。宓姝闭上眼睛假寐。“呼”突然听到风的声音,宓姝也没睁开眼,只以为是梨又回来了,道:“姐姐,你放心啦,我会好好的休息的,不用你特地来“照顾”我。” 房内一片寂静,无人应声,宓姝翻过身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站了一个人影,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人的脸后,宓姝瞪大了眼睛 ... 戏弄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低声叫道:“不许叫,不然我马上就跟别人说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宓姝愤怒的咬住他的手掌心。 胥固放开手,捂住被咬的左手低吼道:“你要死吗?”宓姝冷哼“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我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吗?出去。”胥固气急。 上前俯身将她连人带被子一把捞起来,不等她挣扎,扛在肩上就飞身从窗子里窜了出去。 宓姝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急忙挣扎,愤怒的吼道:“你给我放手,你要干什么?放手啊。”胥固不理会她的叫嚣。 这个死‘女’人,越来越嚣张了,今天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又是那天的梅林,把宓姝扔在厚厚的积雪上,“哎哟!”宓姝裹着被子艰难的站起来。 胥固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她,宓姝也瞪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上次莫名其妙的把我带来这个鬼地方,这次又这样,你堂堂一国皇子,犯得着为难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吗?” “小‘女’子?你也敢称自己为小‘女’子?呵护国候有你这样一个‘女’儿,真是家‘门’不幸。”胥固咬牙切齿的道。 宓姝皱眉,感觉到脑袋越来越沉,也无心再与他争吵,只是将身上的被子裹紧。“你到底有什么事?”胥固挑眉,看着一脸不耐烦的宓姝。 “什么事?你别忘了本宫是皇子,上一次你出言不逊本宫看在你爹爹的面子上饶过了你,没想到你却得寸进尺,竟然敢蓄意伤害本宫。”宓姝并没有看见胥固眸中被藏得很好的狡黠。 也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只道:“好了,就算我不对。”说罢,便朝他行了个礼,低声道:“臣‘女’多有冒犯,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与臣‘女’计较。” 胥固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面上却依旧装得冷若冰霜,伸手拂去肩上落下的梅‘花’瓣,胥固漫不经心的道:“计较?一次也就罢了,可这己经是第三次了,你三番四次意图谋害本宫,意‘欲’何为,难道你爹爹通敌叛国,是敌国的‘奸’细。所以派你来谋害我?” 宓姝一惊,脸‘色’变的苍白,怒视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胥固,你不要欺人太甚,只是我得罪了你而已,犯不着为难我爹爹,你若是敢在皇上面前说这样的话,让我爹爹无故受累,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辈子也不让你安宁。” 胥固轻哼“我只是警告你,在本宫面前,把你那所谓的自尊骄傲收起来,毕竟”慢慢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语道:“只要本宫一句话,就算不是株连九族,也是满‘门’抄斩。” 宓姝愤怒的推开他,由于气愤,只觉得头脑越来越昏沉,身体也因为长时间在雪地里而感到一阵阵的发冷,‘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团寒冰,又沉又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颤抖的指着他,“你你”话没说完,便身子一软,连人带被子倒在了雪地上。 胥固皱眉,看着她苍白的脸,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仿佛触到了一团火。怎么烧成这样?抱起宓姝,匆匆的将她送回护国候府邸,把她放到‘床’上,正想出‘门’叫人,却想起自己是个男子,若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出入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怕是不好,看了看四周,走到桌前将桌上的茶壶扔到地上。 茶壶“哐”的一声碎了,听到‘门’外有人叫‘门’,胥固从窗子里跃了出去。 ... 病情加重 - 公子倾世穆无 ‘侍’‘女’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茶壶碎片,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轻声叫道:“小小姐,有什么吩咐吗?”没听到声响,‘侍’‘女’走到‘床’前,看到宓姝苍白的脸。 上前轻轻的摇晃着她,叫着:“小小姐,小小姐你醒醒啊,小姐”伸手触了一下她的额头,惊声叫道:“快来人啊,来人啊” 梨听到‘侍’‘女’的叫声,皱起眉头,这又是怎么了?急忙赶到宓姝房里,看着慌‘乱’的‘侍’‘女’,轻斥道:“成什么样子?小小姐还病着呢,你这样大声喧闹小小姐还怎么休息?” ‘侍’‘女’急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的,四小姐,您快过来瞧瞧,小小姐好像是昏过去了。”梨一惊,快步走到‘床’边,轻唤道:“姝姝,姝姝,听得到吗?我是姐姐啊” 转头看着呆愣的‘侍’‘女’,不耐的吼道:“还不快去让人请大夫,小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侍’‘女’连忙跑了出去,须臾,领着一个老者进了房间。 梨替宓姝盖好被子,对着老者说道:“胡大夫,您快来瞧瞧,姝姝好像烧得更厉害了。”胡大夫点点头,坐到‘床’边静静的替宓姝把脉。 “四小姐,小小姐今日可曾出‘门’受过风霜?”梨转头瞪着‘侍’‘女’,问道:“碧儿,方才我出去了以后小小姐有没有离开过房间?”碧儿摇摇头,道:“碧儿一直守在小小姐‘门’外,小小姐没有离开过房间啊。” 胡大夫皱眉,走到桌前打开‘药’箱,叹息道:“小小姐本就是个早产儿,先天已是不足,这些年亏得是在边城,那里气候温和,小小姐自然是安然无虞,可是京城这般的严寒,小小姐是受不住的,唉我先开几张方子,试试看能不能先缓一缓风寒,她体内的寒气将来恐怕是个大麻烦。” 梨越听眉头皱得越高,送走了大夫,呆呆的立在‘床’前看着昏睡中的宓姝,梨忍不住的心疼,姝姝今年也十六了,却一点十六岁姑娘的样子都不像,别人家的姑娘从小就被父母娇惯在深闺,姝姝却从小跟在父亲身边替他出谋划策,她很聪明,也很脆弱。 说是骨瘦如柴也不为过,十六岁的‘女’孩,却像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一般,轻轻叹息,梨结果一旁碧儿递过来的‘药’,坐到‘床’沿上,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进宓姝‘唇’间。 轻叹道:“这么弱的身子,还是早日回到边城去罢,这京城,太冷了啊 胥固躲在窗下,听到梨与大夫的对话,心知是因为自己将宓姝带了出去,她的病情才会加重,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又有些微的难受。 自己也真是,明知道她受不得寒,却还那么冲动的将她带去哪里,不过也怪不得他,谁让她牙尖嘴利的,就知道惹人生气,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对,就该让她受点罪!可是她是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孩子计较不太好吧?胥固微微皱眉,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了呢。 ... 上梁不正下梁歪 - 公子倾世穆无 又过去了几日,胥固还是觉得既然是自己的错,那当然该好好的认错。偷偷的潜进护国候府,来到宓姝的房‘门’口,探头朝里面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人。 皱起眉头,怎么没人呢? 听见远处传来说话声,纵身跃上房顶,管家带着两个‘侍’‘女’进‘门’,吩咐道:“小小姐现在已经回边城去了,你们把小小姐房里这些东西都收进柜子里,不要扬了灰尘。”两个‘侍’‘女’低眉顺眼的道:“是。” 碧儿点点头,出去了。 那两个‘侍’‘女’动手收拾着东西,还不忘开口闲聊,青衣的‘侍’‘女’道:“小小姐为什么好好的要回边城呢?”粉衣的‘侍’‘女’笑道:“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我们小小姐像是几岁的样子?” 青衣‘侍’‘女’疑‘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粉衣‘侍’‘女’又道:“你看不出来吧,我们小小姐像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其实啊,已经十六了” 顿了顿,叹息的道:“我们小小姐是个早产儿,先天不足,若不是在边城那样气候温和的地方长大,八成就夭折了,这次会京城,就是因为受不了京城的寒冷才病倒了,侯爷心疼小小姐,便将她送回边城去了。” 青衣‘侍’‘女’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后面她们又说了什么,胥固没有听见,心里只是想着:那丫头哪里像是十六的姑娘?看着完全就是个牙尖嘴利,心高气傲的小‘女’孩。 好好的突然回边城若是说畏寒,那何必还要长途跋涉的与她父亲一同回京城,一定不会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而突然回了边城。 唉!不管了,既然都能上路了,想必身体应该已经恢复了,他也不用再担心了。 马车晃晃‘荡’‘荡’的行走在官道上,车内一大半的空间用厚厚的棉絮铺了三层,宓姝躺在上面,看着眼前矮几上“咕噜咕噜”的煮着的茶,淡淡的茶香味溢满了马车内狭小的空间。 碧儿给她拢了拢被子,道:“小小姐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边城呢?”宓姝玩笑的道:“京城太冷了,我若是再呆在这里,恐怕过不得多久就要命丧黄泉了。” 碧儿抿‘唇’不语,只是将煮沸的茶水倒进茶杯里,递给宓姝,宓姝接过茶杯,放在鼻尖轻嗅,叹道:“初雪化的水用来煮茶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双手捧着茶杯,慢慢的啜饮,“把帘子掀起来吧,这里面太闷了。”碧儿微微皱眉“小小姐,你的身子才刚好,就不要在见风了。” “没事,你打开就是了。”碧儿撇‘唇’,转过身,将厚重的车窗帘子卷起来,宓姝看着窗外一片银白的光泽,瞬间便没了兴致,挥挥手“放下吧,这光太耀眼了。” 说罢,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矮几上,偏过头去,闭眼假寐。 回到边城就好了,这京城,她是一辈子都不想再看一眼了,原本以为天子在的地方,该是何等的威严庄重,却不曾想到,那位天子,不仅自己不辨是非,就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 围追堵截 - 公子倾世穆无 罢了罢了,反正她也不会再来这地方了,何必想那么多心烦的事。 马车出了城‘门’,宓姝微微叹口气,自己这么任‘性’的就说要回去,爹爹肯定是不放心的,今日走的时候,她看见爹爹背过身在抹眼角,轻轻一笑,真是的,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爹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寒风吹起窗帘的一角,送进马车外面微微的香味,宓姝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味道?”碧儿掀起窗帘看了看外面,此时马车正经过一片梅‘花’林。 碧儿惊喜的叫道:“小小姐,你快来看啊,这里有一片好漂亮的梅‘花’林呢。”宓姝坐起身来,望了望窗外,越看越觉得眼熟,恍然想起,这就是那****带她来的那片梅‘花’林啊。 远远的,宓姝似乎听到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探出头去,看见远处一道一人一马朝着马车追了过来,宓姝放下帘子。 对着外面赶车的‘侍’卫道:“加快速度,赶紧离开这片梅林。”外面低低的应了声“是”,马车渐渐的颠簸起来,碧儿疑‘惑’的问道:“小小姐,为什么要让陈‘侍’卫加快速度呢?这么颠簸,你怎么受得了?” 宓姝摇头,只觉得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脸‘色’苍白了几分,低声道:“若是不快点,待会儿就会有麻烦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宓姝紧紧的皱起眉头,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穷追不舍是是什么意思?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宓姝掀开帘子,暗咒一声,该死!这梅林怎么这么大,都这么半天了也走不出去。 碧儿担忧的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小小姐,是不是很难受啊?你先躺一会儿吧。” 宓姝放下帘子,躺在软绵绵的褥子上,马车依然在颠簸,她的头越来越昏沉,突然间,马车猛的停下,宓姝一下撞上了侧壁,皱眉坐起身来,刚想询问是怎么回事。 便听得外面有人叫道:“本宫驾到,还不快快出来迎接。”宓姝‘揉’了‘揉’撞得微微有些红肿的额角,碧儿伸手掀开马车前面挡住风雪的帘子。 宓姝下了马车,冷冷的看着雪地里居高临上骑在马上的胥固,讽刺道:“怎么,五殿下追了这么远,就是专程来让臣‘女’跪拜的?如今漠雪与云国情势如此紧张,你身为漠雪皇子,不在皇上身边辅佐皇上,反而有闲情逸致来为难我一个‘女’子么?” 胥固被她的话挑起了火,冷哼道:“你也说本宫是君,你是臣,本宫身份地位高于你,你见了本宫就该行礼,难不成你没了娘,就没人教你这些礼仪规矩了吗?” 宓姝脸‘色’一变,一言不发的朝他走去,胥固得意的以为她来向自己行礼,哪知宓姝一扬手,响亮的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胥固捂着脸,错愕的看着宓姝“你······” 宓姝冷冷的笑道:“我什么我?我告诉你,我一直以来忍让着你不是因为你是皇子,只是因为我的爹爹与你的爹爹是多年的好友,我不忍伤了你爹的面子,你是皇子又怎样?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哪有一分半点的皇族贵气,就像那市井无赖一样,有本事你也为漠雪立个大功,名副其实的对得起你皇子这个称号,不然你凭什么享受着皇子这个身份所带来的种种特权?”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对着依然愣愣的胥固道:“你若是觉得你那所谓的身份被我冒犯了,随时欢迎来取我项上人头,不过我告诉你,我宓姝永远不服无功受禄者。” 谋求退路 - 公子倾世穆无 马车缓缓走远,只剩下胥固一人呆立在雪地上。仿佛刚才只是他做了一场梦,只是左脸颊传来的微痛告诉他,那不是一场梦。 真的有人敢打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胥固醒悟过来,仰天大笑,从小因为他皇子的身份,再加上有有那样天煞孤星的命数,从来没人敢靠近他,他恨,恨透了父皇每次来看他时,眼神里总是带着小心翼翼,恨透了宫人对他退避三舍。 甚至连早逝的母妃他也恨,恨她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生完他之后暴毙而亡,他很透着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所以冷漠,‘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导致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就连平时服‘侍’他的宫人也不敢跟他多说话。 宓姝今日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自己一无功勋,二无爵位,凭借的不过是皇子这个身份而已,若是没了这个光环,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而且······现在父皇年迈体衰,大皇兄‘性’情残暴,若是日后他继位了,自己岂能有好日子过?再加上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的七皇叔在外虎视眈眈。 也许······自己真的是时候改为自己打算退路了。 宓姝靠在马车侧壁细细的喘息,碧儿连忙帮她顺气,着急地问道:“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宓姝虚弱的摇摇头,果然还是自己太任‘性’了,病还没好透就非要上路,这才吹了一点风就‘胸’闷气短,头昏无力。 “碧儿······让陈‘侍’卫停车。”碧儿朝着马车外面叫道:“陈大哥,快停车啊。” 马车停下,宓姝皱眉躺在褥子上,低声对着碧儿道:“碧儿,你······你去将包袱里的顺清散用雪水化了,再到路边生火煮热,快去。” 碧儿点点头,翻开身旁的包袱,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拿出顺清散,看着碧儿出了马车,宓姝从衣袖里拿出一瓶丹‘药’,颤抖着手到了一颗‘药’丸吞下去。 缓了一会儿,才觉得气微微顺了点。 无奈的叹口气,自己这病一直瞒着爹爹,她也一直很小心的不让它发作,可是这才到京城没几天,便已经发了两次了,看来,这京城的确是跟她相克啊。 碧儿端着‘药’碗进了马车,道:“小小姐,‘药’好了。”宓姝伸手接过‘药’碗,一口便将‘药’喝完了。“小小姐,大夫说······这顺清散是压惊的,你怎么······” 宓姝轻轻一笑:“难道你觉得打了堂堂的一国皇子还不够小姐我受惊吗?”碧儿惊讶的捂嘴惊叹道:“什么?小小姐说刚才那人是皇子?” 宓姝点头,碧儿哀嚎道:“小小姐,您愿意打谁不好,怎么就打了皇子殿下呢?要知道,以下犯上是要杀头的。” 碧儿着急的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小小姐打了皇子,要是皇子治罪了怎么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外面赶车的陈‘侍’卫道:“陈大哥,你快点,赶紧离开京城,快点快点。” 陈‘侍’卫不解的道:“现在又没人追赶了,那么着急干什么?” 母亲的秘密 - 公子倾世穆无 碧儿不耐的道:“哎呀,让你快点就快点,哪儿那么多问题?”陈‘侍’卫挑眉,不紧不慢的道:“小小姐身子弱,马车赶得太快了她会受不了的。” 碧儿拍拍额头,“哦,我倒是忘了。”回过头看着闭眼假寐的宓姝“小小姐,您倒是出个主意啊,要是待会儿五皇子真的让人拦住我们怎么办?” 宓姝轻叹一声,“放心,他不会追上来的。”碧儿皱眉,不了解的摇摇头,也没有多问,因为小小姐说不会追上来就不会追上来。 边城的天空永远都是蓝‘色’的,因为与云国相邻,这里总是四季如‘春’,一片的生机盎然。 宓姝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笑了,真好,闻到的再也不是京城那样寒冷的气息了。一路上颠簸了两个多月,终于是回到了边城——南荻城。 碧儿下了马车,伸了伸懒腰,叫道:“哎,还是这里舒服,京城实在是太冷了。”宓姝掀开帘子,轻笑着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巍峨大气的城‘门’,这就是爹爹一生守护的地方,不为朝廷,只是为了娘亲。 “碧儿,你们先回府,我去郊外看看,太阳下山时你们到这里等我。”碧儿点点头“小小姐放心。” 漫步踩在柔软的青草地上,耳畔是莺歌燕语,还有微风拂过的声音,清澈的河流蜿蜒贯穿了整个南荻城,河旁绿柳成语,鲜‘花’遍地。 沿着河再往前行,林木渐渐增多,宓姝缓缓走进树林,往深处走去,越往深处树木渐渐不似外面那样林密,稀少起来,到了密林深处,是一片空地。 空地里有一块圆形的巨大汉白‘玉’石,‘玉’石中央高高的有一个高台,周围是圆形的台阶,宓姝步上台阶,走到高台前跪下。 轻声道:“母亲,我来看您了,母亲,您不要怪爹爹不来看您,他现在在京城,脱不开身。”轻轻伏在高台上,宓姝静静的跪在那里。 其实,她知道母亲真的是因为生她而死的,并不是爹爹和姐姐们说的是在京城病死的。她也知道,为何爹爹位居王侯,却不愿留在京城。 姐姐们以为她都不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母亲不是平常人,母亲似乎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因为她的衣柜里,摆满了母亲过世前为她做的衣裳,那时她还未出生,母亲却已经把她十九岁的衣裳都做好了。 母亲似乎来自一个神秘的家族,听爹爹偶尔自言自语,好像母亲的爷爷也有这样特殊的本事,母亲的爹爹也有这样的本事,南荻城就是母亲家族一直以来保护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保护,她也不清楚,总之,她的母亲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爹爹手下的副将说,那时候皇上还未登基时一直在战场上磨砺,后来有一天,母亲突然说先帝驾崩,外戚将要篡权。 那时所有人都不信她,后来过了几日,真的传出先帝驾崩的消息,随后,还未等到皇帝回京,先皇后那边的外戚就已经将京城占领,后来,多亏了母亲,皇帝才登上了今日的帝位。 这也是皇上一直对爹爹礼遇有加的原因,她也希望能像母亲那样了不起,这样以后就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天家苦难 - 公子倾世穆无 但是爹爹常说,希望我们不要像母亲那样,一辈子隐忍孤苦,她也不懂爹爹为何这样说,母亲嫁给了爹爹,还生下了她和几个姐姐,母亲应该是幸福的啊,爹爹怎么会说母亲一辈子隐忍孤苦呢? 无解的轻叹,宓姝站起身来,纯白的纱衣掠过一抹好看的弧线,伸手拂去刚才落在高台上的树叶,不经意间看见高台上方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缝。 宓姝皱眉,这汉白‘玉’坚硬无比,好好的怎会出现裂缝?伸手‘摸’了‘摸’周围雕刻着祥云的‘玉’石,指尖‘摸’到一处松动,俯身细看,像是一块祥云要脱落了。 宓姝看着云朵,这朵云似乎与周围其他的云不太一样。 平时她来时,都是上午,此时日正当空,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将高台上的汉白‘玉’石雕刻的祥云照耀的更加通透,只有那一块,阳光似乎照不进去一样,有些暗沉。 宓姝伸手握住那块云,微微用力,那块‘玉’石就脱落下来,宓姝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玉’石,不对啊,这高台是一大块汉白‘玉’所砌,这些祥云雕刻在上面,怎么会脱落呢? 疑‘惑’的抬头看向云朵脱落的地方,目光顿住。那里怎么会有一个缺口? 绕到另一边,凑近了一看高台的角落里有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洞’口,里面有一个竹筒,宓姝取出竹筒,看竹筒发黄就知道有些年月了。 轻轻摇了摇,里面传来微微的声音,宓姝皱眉,里面是什么呢?听爹爹说,这个墓,埋葬了母亲家族每一代的传人,他们死后,会‘交’代后人用烈火将自己焚烧,剩下来的骨灰,一半放在南荻城祠堂供奉,一半送入这高台上承天地之气 他们这么谨慎,怎会让自己身后的安身之所出问题? 那么,这个竹筒又是谁放在这里的呢?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宓姝扒开竹筒上的木塞,里面放了一本书和一封信。 取出信件,宓姝皱眉,这上面又没写这信要送给谁去,这怎么办?而且看这信封也十分的老旧了。拆开信封,里面写着: 天家后人们,你们生来便与常人不一样,所以你们注定了要比常人坚忍,要比常人孤寂,每个人一生下来便会生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命盘,我们的不一样是因为我们能够推算出他人的命盘,并能够更改他人的命盘,我们可以泄‘露’天机而不遭受任何的天罚,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曾经于天帝有恩,天帝才会准许我们能够算出天命。 但是我们做的毕竟是有损‘阴’德的事情,天罚不会惩罚我们,但却会惩罚我们至亲至爱之人,所以,天家的人注定是一辈子孤苦,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再也不要翻开那本书,那本书是上天的恩赐,亦是天家的劫难。 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要随意窥探他人命数,更不得轻易便更改了他人的命盘,如此做法,实属逆天而行,今日写下这封信,并将它藏于天家的祖坟之中,是希望每一代天家的人都能了解自己身上的幸与不幸,幸或不幸,都只在一念之间,一念平凡,一念凄苦,望你们能做出自己心中最想要的选择,不论你们是甘于平凡,或是逆天而行,我都不会怪罪于你们!后人谨记! 天玺书 宓姝看完信,心中微微有些发凉,原来母亲的死并不是单纯的难产而亡,而是她不愿身边的人受到牵连,选择了自己承受天罚。 ... 藏匿 - 公子倾世穆无 爹爹一定是明白娘亲的意思,所以才会说娘亲一生孤苦隐忍。看着手中泛黄的书,宓姝皱起眉头,今日若是她没有发现这个秘密,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其他的姐姐发现了。 母亲已经因此而死,她不能再让姐姐们发现这个秘密,一定要将它换一个地方好好的藏起来。 收进怀中,宓姝朝着高台跪下,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去。 回到城‘门’边,碧儿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她,迎了上来,道:“小小姐,现在是回府吗?”宓姝微微摇头“不,我们先去一趟南荻祖祠。” 碧儿皱眉“这还没到祭祀的日子呀,小小姐去那里做什么?”“只是想娘亲了,想去看看而已。”碧儿点点头“哦,那我们要快点了,二小姐得知小小姐回来了,可高兴了呢,方才我出‘门’前一直说要赶快带你回府让她好好看看。” “你说什么?二小姐?你刚才在府上看见二小姐了?”碧儿看着脸‘色’突然凝重的宓姝,呆愣的点头道:“是啊,二小姐不在府上还能在哪里?” 宓姝苦恼的皱眉,唉!二姐,你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按照自己从京城回到南荻的速度来算,那道圣旨应是早就到了南荻了,二姐也肯定在圣旨到之前就收到了飞鸽传书唉!罢了罢了,到时候头疼的可不止她一个。 无奈的摇摇头,轻声道:“走吧。”碧儿眨眨眼睛“小小姐,我们现在还去祠堂吗?”宓姝点头。 进了城,宽阔的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卖各种物品的小摊贩,人来人往,繁华热闹,见了宓姝,城里的居民并不惊讶,只是熟悉的与她打招呼。 宓姝微笑着一一回应,穿过几个巷子,终于来到了南荻祖祠。宓姝抬头看着古朴厚重的祠堂牌匾,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母亲,这里,供奉着母亲家族每一代的传人,有她的外祖父,曾外祖父 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如今却因自己一己‘私’心,就要把这个他们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的秘密给永远掩藏了,碧儿担忧的唤道:“小小姐,你怎么了?” 宓姝摇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碧儿点头,宓姝推开祠堂的‘门’,沉重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为自己守护的这些人悲鸣。 进了祠堂,正前方有一排排灵位牌,从上到下,一代一代的记录着天家的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宓姝跪下,轻声道:“各位祖先在上,后人跪拜。” 俯身磕了一个头,从怀中取出书卷,捧在手上“祖先在上,后人宓姝,今无意间发现了天家祖坟上暗藏的传世之书,身为天家后人,本应将上天的恩赐视若珍宝,但宓姝不愿与各位先祖一样,一生孤苦,骨‘肉’凋零,惟愿从此后天家的人都能平凡安生,若是祖先有怒,还望不要牵连他人,宓姝一人承担便是。” 说罢,站起身来,走到最上方的灵位前,将灵位搬开,把手里的书放在灵位下面,双手合十道:“祖先莫怪,宓姝也是迫不得已,既不愿自己步上祖先的后尘,亦不愿四位姐姐步上母亲的后尘,今日将此书藏于灵位下,望祖先保佑,不要让歹人拿了去。” 确定不会有人发现那本书,宓姝转身离开祠堂。 ... 姐妹 - 公子倾世穆无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沉下来,碧儿见她出来,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上的灰尘,道:“小小姐,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南荻的将军府不同于京城的护国候府,那里的府邸金碧辉煌,华而不实,而这里的将军府大气沉稳,简朴实在,平时没事时,这是一座普通的宅邸,若是遇到战事,南荻城所有的老弱‘妇’孺都会聚集在这里,这里会庇护他们,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宓姝刚走到‘门’前,两旁的守卫咧嘴笑了,左边的道:“小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可不知道,咱陆副将都快被三小姐折腾疯了,就等着您回来解救他呢。” 右边的又道:“你个傻小子懂什么?三小姐那是看上咱陆副将了,这才百般刁难,啥也不懂你‘乱’说啥呢你。” 宓姝轻笑,正了正脸‘色’,轻咳两声:“这是你们值班时间,将军怎么教你们的?竟然在值班时间闲聊。”两个守卫一愣,立刻站直了身体。 碧儿轻哧一声“你们这些小崽子,平时里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怎么?今日这是转‘性’了?”左边‘侍’卫尴尬的笑道:“碧儿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咱兄弟们不都是为了将军府的安全嘛。” 宓姝轻笑“好了,别闹了,姐姐们该等急了。”说罢,进了‘门’。 穿过院里的‘花’园,进了大厅,桌子上,站着一个身着墨‘色’衣裳的‘女’子,此时她高举着手中的长剑,满脸凶恶的对下面一脸恼怒的男子道:“姓陆的,你到底教是不教?”陆秋伸手挡开她挥来的长剑,吼道:“墨絮,你不要欺人太甚。” 墨絮冷笑,挑衅的看着他:“我就欺人太甚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不就是要你教我陆氏十二剑吗?怎么就欺人太甚了?”陆秋气急败坏的道:“你······你······陆氏十二剑是我陆家祖传的剑法,岂能轻易传给外人?” “呵!”墨絮轻笑“你陆家何止是十二“贱”,加上你可不就是十三“贱”了吗?”陆秋气的俊脸涨红,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墨絮“想我教你陆氏十二剑,你等到下辈子去吧,我陆秋这一辈子都不会教你陆氏十二剑的。” 说完,转身就跑,看到宓姝,匆匆的道了声:“小小姐好。”就跑了出去,墨絮从桌子上跳下来,举着剑往外追出来,看到宓姝,也是匆匆的道了句:“姝姝回来了?姐姐我先去解决这个十三“贱”,再来跟你叙旧。” 说罢,吼道:“十三贱,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不把你的剑谱‘弄’到手我就跟你姓。”举着剑朝着陆秋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宓姝唤道:“三姐,三姐你等等,三姐······”无奈的叹息,走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还未喝进口中。 一道清亮的声音就从厅外传了进来“姝姝回来了?快让我好好瞧瞧,京城那鬼地方可苦了,又冷又燥,可别把我家姝姝给病瘦了。”说着,一道鹅黄的身影飘了进来。 看到宓姝,惊喜的叫道:“姝姝,你终于回来了,二姐姐可想你了,快,让姐姐好好抱抱。”宓姝站起来,笑着走上前去,妍蔚轻轻抱住她,叹道:“四妹也真是不会照顾人,姝姝又瘦了。” 妍蔚的婚事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轻轻推开她,静静的看着她,问道:“姐姐,你为什么······”妍蔚笑道:“姝姝,你才刚回来,一定饿了吧?我准备了饭菜,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别的事,稍后再详说。” “可是······”“好了,碧儿,陪小小姐回房沐浴更衣。”妍蔚打断她的话,宓姝皱眉,无奈的轻叹,罢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回到房里,碧儿让人去打热水,准备给宓姝沐浴,宓姝疲惫的靠在软榻上,眼里满是心事,既然姐姐接到了圣旨,那么······是不是就代表,姐姐就要嫁到京城去了,嫁到那个暗无天日的皇城里吗? 不要,姐姐要是嫁到那里,一定会被那样的地方折磨死的。看来,自己要想个法子,让姐姐离开漠雪才行。碧儿看着脸‘色’沉重发着呆的宓姝。 轻声唤道:“小小姐,小小姐?热水好了。”宓姝回过神来,“恩,你先出去吧。”碧儿点头,退出去将‘门’关上。宓姝穿过屏风,里面的浴桶冒着腾腾热气。 用手试了试温度,将一头长发盘在脑后,缓缓褪下衣衫,坐在浴桶中,闭眼感受热水触到皮肤的温暖,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说京城是个“鬼地方”那为何在接到她的飞鸽传书后却不立刻离开漠雪,去云国找大姐呢? 算了,二姐心里在想什么,她永远也不会明白的,现在只能在京城那边来人之前赶紧把姐姐送去云国了,可是······该怎样才能让姐姐离开漠雪呢? 脑中纷‘乱’如麻,宓姝烦躁的拍着水面,水‘花’溅到浴桶外面,宓姝脑中灵光一闪,她有办法了! “碧儿,碧儿。”碧儿推‘门’进来,隔着屏风问道:“小小姐,怎么了?”宓姝道:“快来替我更衣。”碧儿关上房‘门’,绕到屏风后面,拿起一旁的绸布,扶着宓姝站了起来。 用手探了探水温,轻轻的擦拭她身上的水珠,问道:“这水还是热的,小小姐怎么不多泡会儿?”宓姝摇头“不想泡了,快去找件衣服来。” 碧儿拿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替宓姝穿上,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小姐今天似乎很奇怪,方才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又‘精’神满满,真是奇怪。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碧儿替宓姝系好腰带,打开‘门’,见是墨絮,笑着道:“三小姐再等会儿,小小姐还没整理好。” 墨絮满脸的怒气,虎着脸道:“我们姐妹之间有什么好讲究的?”说着便将碧儿拨开,进了‘门’就把‘门’关上了,碧儿叫道:“哎?三小姐,你这······” 墨絮不听她说什么,直接走到屏风后面,嘟着嘴道:“姝姝,三姐我有这么招人嫌弃么?怎么那陆呆子他就是不明白呢?” 宓姝回头,看到墨絮愁眉苦脸,苦笑道:“姐姐,你怎么想到来问我呢?我哪里会明白这些男‘女’之事啊。”墨絮哭丧着脸,哀叫道:“那怎么办嘛,陆呆子他就是不懂啊,我要是不理他,你信不信他两天就能忘了我是谁。” 隐瞒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轻笑,拉着她坐下“姐姐,虽然这些男‘女’之事我并不是很明白,但是我却是知道,男人大概都是喜欢像二姐那样的‘女’子吧。” 墨絮皱眉:“二姐?二姐怎么了?”宓姝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她“三姐难道不觉得二姐很温柔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说的不就是咱二姐?” 墨絮“噗嗤”笑出来,好笑的看着宓姝“姝姝啊,二姐温柔?你算了吧,她那也只是人前装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私’底下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啊,你别忘了她今天的“入得厨房”是咱们姐妹受了她多少次折磨才换来的。” 宓姝轻叹“我的意思并不是这样子,我想说的是也许陆副将更加喜欢温柔一点的‘女’子呢?姐姐你这一点就炸的‘性’子可真该改改了,哪里有姑娘会举着剑追杀自己的意中人的?” “砰”墨絮拍桌而起,气愤的质问道:“怎么?你三姐我不够温柔吗?”宓姝被她惊吓的一口茶水堵在喉咙,呛住了,伏在桌上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三姐咳咳我不是,不是说你不温柔,咳咳我只是说或许陆副将喜欢的不是不是你这种活泼的‘女’子。”终于说完话,宓姝猛捶着‘胸’口,断断续续的咳嗽着。 墨絮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是吗?他不喜欢我这样的活泼的?”转头问道:“哎!姝姝,那你倒是说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啊?” 宓姝抬头,墨絮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姝姝,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宓姝努力压抑着呼吸,只是摇头微笑道:“方才喝水呛着了,没没事,姐姐你去叫碧儿给我冲一点顺清散,我服下就没事了。” 墨絮连忙点头,“你等等,我这就去叫碧儿。”说着便慌忙出了‘门’。 宓姝见她走远,困难的支起身体,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药’瓶,到了一颗‘药’丸吃下,急急地喘着气,过了片刻,碧儿手中端着顺清散与墨絮一同走了进来。 墨絮看见宓姝伏在梳妆台边,像是很难受的样子,急忙走上前去问道:“姝姝,你怎么样了?顺清散来了,快来喝点吧。”说着扶起宓姝坐到桌边,端起‘药’碗用勺子把‘药’喂给宓姝。 喝了几口,宓姝皱着眉扭开头“我不喝了,好苦!”墨絮叹气“别闹,都多大的人了,吃‘药’还要哄吗?”宓姝嘟囔道:“姐姐还说我,自己还不是一样每次吃‘药’都要哄的。” 墨絮俏脸一红,嗔道:“死丫头,说什么呢?等下‘药’冷了可就更苦了。”宓姝接过‘药’碗,仰头而尽,苦的龇牙咧嘴,碧儿递上一颗蜜饯。 宓姝笑笑,含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可惜姐姐每次喝‘药’陆副将都在旁边,不能像我一样有蜜饯吃。”墨絮白她一眼“哼!” 随即想到什么,皱眉问道:“姝姝。你这是怎么了?只是喝茶呛着了,怎么还要喝压惊的顺清散?”宓姝吐出果核,“姐姐还敢说,要不是你突然怒而拍桌,我哪里会吓着?” 对不起,姐姐,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 担心 - 公子倾世穆无 “好了好了,我都快饿死了,二姐也该等急了。”墨絮笑着道:“方才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说到吃的你倒是‘精’神了。”宓姝不好意思的咬‘唇’。 “哎呀,姐姐,我这不是刚回来吗?大半天都没吃东西了,不饿才奇怪呢。”说着挽起墨絮的手,朝着前厅走去,边走边道:“还别说,你呀,就该跟二姐学学,照你这样的脾气,就是十个陆副将都忍受不了。” 墨絮不乐意的瞪她一眼“姝姝你就别幸灾乐祸了,早晚有一天你也会为了男‘女’之事而苦恼的,到那时你可别跟我说,不然我一定会狠狠的取笑你。”宓姝轻笑。 进了前厅,妍蔚早已等在那里了,见她们进来,起身笑道:“我说姝姝今天这么慢,原来是你这个磨人‘精’害的。”墨絮轻哼,“二姐,早就知道你偏爱姝姝,但也不要偏爱的这么明显嘛,好歹我还在呢。” 宓姝无奈的笑道:“好了,二位姐姐,你们再吵下去,我都要饿扁了。”妍蔚笑着带宓姝坐下,扬声道:“上菜!”几位青衣的‘侍’‘女’端着托盘进了前厅。 将盘中的菜一一摆上桌,墨絮嘟着嘴“哼!姐姐你果然是偏心,这桌上全是姝姝爱吃的。”妍蔚瞥她一眼,“姝姝,我怎么闻到了醋味儿,今天我明明没做糖醋排骨啊。” 宓姝笑道:“是啊,好大的一股醋味儿。”墨絮故作不悦的白了宓姝一眼“你还敢说风凉话,要知道你没回来之前,姐姐对我可是很好的,你看看你一回来,她整颗心都飞到你身上去了。” 宓姝闭嘴不语,夹起一筷子红烧‘肉’送到墨絮碗里,道:“姐姐请用膳。”墨絮点点头“这才像样。”说罢,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 妍蔚“噗嗤”一声笑出来“呵呵你啊,真是的,多大的人了,小孩子气也太过了点啊。”宓姝接道:“就是啊,比我还像个小孩子。” 墨絮口里含着饭,含糊的道:“大人的事小孩子懂什么?吃你的饭。”“是吗?那刚才还有人问我这个小孩子关于感情的事呢。”宓姝漫不经心的道。 妍蔚挑眉,来了兴趣,问道:“是吗?谁问你了?”墨絮放下饭碗,轻咳了两声“姝姝啊,你也大了,别老是跟个小孩子一样没个心眼儿的。” 妍蔚疑‘惑’的看着她“你方才不还说姝姝是小孩子呢,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墨絮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笑着道:“我吃饱了,你们多吃点啊。” 说完便起身回房了,妍蔚不解的摇头“这丫头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宓姝笑着道:“没有啦,可能是我今天回来了,三姐太‘激’动了吧。” “是吗?”妍蔚看了一眼宓姝“姝姝啊,可能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趁现在有机会,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宓姝夹菜的手一顿。 放下碗筷,看着妍蔚道:“姐姐,你可以不用走的。”妍蔚轻笑着摇头,‘摸’了‘摸’她的头,道:“傻丫头,‘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可是那位晋王并不是什么好人啊。”宓姝有些着急,她真的害怕姐姐嫁到那个牢笼里面,再也找不回开心的笑颜。 ... 计谋 - 公子倾世穆无 妍蔚皱眉,轻叹一声:“姝姝啊,你平日里聪明不凡,怎么现在倒是糊涂了?”宓姝不解的看着她,妍蔚又道:“所谓功高盖主,说的不就是咱们爹爹吗?皇帝说是为了完成先皇的心愿,其实只是想要将我困在京城,用来压制爹爹。” “不是这样的,姐姐,总之你先离开漠雪,其余的,‘交’给我来办就是了。”宓姝急急地道。妍蔚苦笑着摇摇头:“傻孩子,抗旨不尊,满‘门’抄斩。姐姐不忍心连累你们啊。” 宓姝咬‘唇’,她真的很想将娘亲的事情告诉姐姐,可是她知道,多一个人知道,不过是多一份危险“姐姐,你哎呀,总之我就是不能看着你去那个鬼地方受苦,我绝对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说完,也不管妍蔚是何反应,宓姝起身就走了。 回到房里,宓姝坐到书桌前,叫道:“碧儿。”碧儿推‘门’进来,向她行了个礼,问道:“小小姐,怎么了?”“替我研墨。” 宓姝支着头,想着方才沐浴之时脑中突现的计策,也许,只有那样才能让姐姐离开漠雪,到时候,她联系好大姐,二姐到了云国以后,大姐就会将她藏起来,她倒要看看,皇帝能有什么办法。 提起笔来,看了看在一旁研磨的碧儿,道:“碧儿,你去帮我寻些决明子来。”碧儿点头。 看她出去了,宓姝落笔写道: 大姐尊鉴,此次上京,圣上亲下旨意,将二姐赐予晋王,妹观晋王绝非二姐一生之良人,二姐恐祸延家人,不愿抗旨,妹不忍二姐将终身所托非人,今有一计此计若要成功,必要大姐接应,二姐终身幸福,班家荣辱兴衰,全系于大姐之身,还望大姐慎之又慎! 妹顺扣崇祺! 将信纸折好,放在信封里。宓姝轻舒了一口气。希望真的可以将姐姐平安的送到云国去。 “笃笃”敲‘门’声响起,宓姝扬声道:“进来。” 碧儿走了进来,道:“小小姐,方才我去找决明子,那‘药’铺老板说,现在决明子还未到成熟的时节,所以就没有找到。”宓姝点点头:“恩,没事,碧儿啊。” 宓姝朝着她招招手,碧儿走了上前,宓姝笑着将手中的信封‘交’给她,道:“大姐前些日子写信来,我一直忘了回信,方才想了起来,你将这封信送到云国去,一定要亲手‘交’到大姐手中。” 碧儿疑‘惑’的皱眉“可是送信这些事不是一直都是陈‘侍’卫在办的么?好好的,怎么要我去送呢?”宓姝笑着起身,走到她身前道:“小姐我可是为了你着想,你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要一直耐在我们将军府啊?这城里的人莫又有哪个你看的上眼,说不定,去云国跑一趟,就能遇到个敢娶你的男子呢?” 碧儿娇羞的嗔道:“小小姐,你就别笑话人家了。”羞红着脸接过宓姝手中的信封,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见她出去,宓姝脸上的笑容收起,碧儿,你可别怪小姐对你太狠,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心不足,竟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哼!一条不忠心的狗,不给点苦头吃,怎会知道谁对你是真的好。 ... 墨絮发狂 - 公子倾世穆无 冷哼一声,宓姝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捡起在地上寻食的鸽子,将手中的纸条塞到了竹筒里,看着鸽子飞远,轻声道:“看来是让你野惯了,竟然忘了你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了么?” 墨絮缩了缩肩膀,抬头看着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嘀咕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是大太阳呢,才一晃眼的功夫,怎么就暗了下来?” 树叶被风刮得“飒飒”作响,墨絮拾起被风吹落的剑谱,唉!这剑谱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研究了好半天也没看懂,叹了口气,收起剑谱,心烦意‘乱’的支着头发起呆。 姝姝说‘女’孩子要温柔点,可是怎样才算得上温柔呢?抚了抚鬓边的发丝,墨絮捏着嗓子轻声道:“哎呀,起风了呢,” “你这是怎么了?撞邪了?”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坏了墨絮,蹦起来吼道:“你才撞邪了,你全家都撞邪了。”陆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她。 调笑道:“我还道是你转‘性’了呢?一句话就原形毕‘露’了,说吧,又想怎么折腾了?”墨絮一看是他,懊恼的皱眉,心里暗自思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换上笑脸,轻声道:“十三哦不,陆副将可真会说笑,人家哪里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嘛。”陆秋心里一颤,这‘女’人又‘抽’什么风? “喂,你给我正常点,好好的学什么‘女’孩子,装什么温柔?”“啪嗒”墨絮隐约听见脑中一根名叫冷静的弦断了。 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十三贱,不如你好好的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学‘女’孩子”?”陆秋满不在意的轻嗤道:“人家‘女’孩子的温柔啊,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感觉,就像是如沐清风,可是你看看你自己,捏着个嗓子轻声细语就是温柔了?呵呵” 墨絮脸‘色’铁青的瞪着他“十三贱,趁我还没失去理智前,你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是永远都不要被我抓住,否则我一定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活来死去”!” 陆秋做了个鬼脸“还活来死去,就你那两下子,你要是能碰得到我衣角我就叫你师父。”墨絮颤抖着手紧紧抓着手中的剑谱。 终于还是没忍住,猛地将手里的剑谱朝着他的脸砸去,陆秋闪身躲过,嘲笑的看着她:“哟!不是很厉害吗?这不是没砸中。” 墨絮抓起桌上的软鞭,用力的对着陆秋甩过去,陆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胳膊被软鞭‘抽’出一条血痕,不可置信的看向墨絮,什么时候,她竟变得如此强大了? “怎么?不是很得意吗?再来啊。”墨絮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时间竟是用尽全力朝着陆秋攻去,陆秋躲闪着她的攻击,一边叫道:“墨絮!墨絮,你怎么了?” 他总觉得眼前的墨絮似乎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爱玩爱闹的墨絮,在沙场上磨砺这么久,他很清楚墨絮眼里分明是满满的杀意! 心中一颤,墨絮她是怎么了,急忙叫道:“墨絮,你清醒一点,我是陆秋啊。”说话间,肩膀又被软鞭‘抽’了一下,陆秋瞬间只觉得半边身体都麻了。 ... 先祖 - 公子倾世穆无 按着肩膀上流血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吼道:“你这个疯女人,到底是撞了什么邪?”紧接着墨絮一鞭子朝他挥了过来。眼看着墨絮失去了理智朝他攻了过来,陆秋无奈之下只好拾起地上的剑将她的攻势化解。 宓姝出了房间,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陆秋的吼叫,以为只是他们又在斗嘴,却听得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响,眉头一皱,急急地跑了过去,只见墨絮发了狂一般的拿着鞭子朝着陆秋挥了过去。 急忙叫道:“陆将军,快,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三姐弄晕再说。”陆秋听得宓姝如此说,飞身跃起,躲过墨絮越来越猛烈的攻势绕到她身后举起手刀劈在她的脖子上,墨絮定在原地,失去了意识。 陆秋接住倒下的墨絮,宓姝松了口气,道:“快,将她送到房间里去。” 看着躺在床上的墨絮,宓姝忧心的皱起眉头,好好的,怎么突然会这样呢?转头问道:“陆将军,我三姐为何会突然这样?” 陆秋皱着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和平常一样随便的打趣了她几句,她突然就拿起鞭子攻击我。”宓姝疑惑的皱眉,三姐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子的情况,方才她看到三姐的时候,感觉很陌生,根本就不像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三姐,而且······三姐一直都是喜欢陆秋,怎么会攻击他呢? “陆将军,你仔细想想,我三姐攻击你之前可有异常?”陆秋凝眉苦思回忆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异常,摇摇头道:“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我记得墨絮一直以来都是只擅剑术,她是何时练就了这么高超的鞭法?” 宓姝眉头越发的紧锁,三姐会鞭法?不对,三姐从小以来一直都是只习剑术,从没有碰过鞭子······鞭子?宓姝眼睛一亮。 “陆将军,方才三姐所使的鞭子呢?”陆秋不解的看着她,“你要那个作甚?”宓姝道:“三姐从未习过鞭法,那她的身边哪里会有鞭子呢?那条攻击你的鞭子是哪里来的?” 陆秋道:“那时她好像很愤怒,顺手就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了鞭子啊。”“带我去看看。” 二人来到后院,石桌上搁着一本剑谱,剑谱旁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把软鞭,宓姝走了过去,拿起剑谱翻了翻,并没有发现什么,眼神转向旁边的鞭子。 惊吓的瞪大了双眼,这······这不是祖祠里供奉着的先祖用过的武器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到了这里?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吹过,宓姝毛骨悚然的抱紧双臂。 转过身紧张的看着陆秋,道:“陆将军,我们走,快点去看看三姐。” 陆秋见宓姝神色慌张,疑惑的看了看桌上,只是很平常的一把软鞭而已啊,为什么小小姐要紧张成这样? 没有多说,宓姝赶忙回到墨絮房间,昏迷的墨絮早已苏醒,宓姝一惊,对着跟进来的陆秋道:“陆将军,这里毕竟是女子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进出实在是不合礼数,三姐我会好好照顾,你也先去把自己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陆秋见墨絮醒来,便也没再进去,退出了房间。宓姝关上房门,走到墨絮身前,缓缓跪下,毕恭毕敬的道:“先祖在上,宓姝叩拜。” “墨絮”冷笑一声,阴沉的道:“不愧是天裳的女儿,有几分本事。”宓姝背后被冷汗打湿,恭敬的回道:“不知先祖驾到,有何训示。” “墨絮”勃然大怒,“身为天家的人,你自己不将上天的恩德继承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让它永远沉寂在祠堂里,简直是罪不可赦。” ... ... 秘闻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见她发怒,低头道:“先祖息怒,我那日看到的那封信难道不是留给天家的人的么?”“墨絮”冷哼,站起身来,“天玺那个懦夫,自己不肯承天恩也就罢了,还想着让后人也抛弃这上天的恩德。” “这······”宓姝疑‘惑’的看着眼前被祖先魂魄附身的墨絮,不解她为何说写那封信的人是懦夫。“墨絮”轻叹一声,好似怒气收了不少。 “起来吧,这事本也不怪你。”宓姝依言站了起来,“墨絮”又道:“你一定很想知道天玺不肯将上天的恩惠继承的原因吧?”宓姝低头不语。 “告诉你也无妨,天玺本是我弟弟,那时我们不知道天家的秘密,与父母家人过的也是十分的快活,可是后来有一天,我的母亲突然病故,父亲伤痛之下,病卧‘床’榻,临终之时,将天家千年来继承的秘密告诉了我们,我当时本是十分愤怒,为何上天既然给了我天家这样的殊荣,偏又要我们付出这样的代价呢?眼睁睁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离开,自己却不能出手相救,这哪里是上天降下的恩德,分明就是灾祸。” 顿了顿,“墨絮”似乎陷入了一段十分痛苦的回忆,好像又回到了那时父母离开的场景。颤抖着道:“后来,我也与你一样,将那本可以让天家后人知天意的书藏了起来,带着天玺远走他乡,没过多久,天下大‘乱’,各国之间的矛盾‘激’化到了不得不开战的局面,当时我的夫君是一国将军,战事一起,皇帝派他远赴沙场,我不放心他,便带着天玺随他一起到了边关,可是,几场战役下来,却是屡战屡败,无奈之下,我只有将藏起来的那本书拿了出来······后来,我靠着那本书上所说的占卜阵法帮助我的夫君赢得了战争,班师回朝的路上,夫君却突然病重,我这时才想起父亲临终时的话。” “夫君逝世,我心灰意冷之下,隐居深山,不再过问世间之事。”“那为何方才您又说那是天恩呢?那本书不是给您带来了灾祸吗?” 宓姝满头雾水,不解的问到,“墨絮”无奈一笑,凄凉的道:“你错了,天玺也错了,很多事和人,如果没有那本书根本就不会存在。” “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天家的人是因为那本书才会存活在世间吗?你只知道先祖当年救了天帝,天帝念其功德才会赐下那本书,可你们又怎么知道,先祖原本是死了的,若不是有那本书,怎会有如今的你?” 宓姝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哼!知道你不信,我也告诉你,我们天家的人死了以后魂魄是没人敢收的,就连地府也是看我们的意思想不想去,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天帝赐下的那本书上面天帝亲手写的一个字,天家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本书上的一个字,可以说,如果没有那本书,根本没有天家千年来的传承,天玺不知道这些事,只道是天帝的恩德害死了母亲,其实不然,只要是继承了天恩的天家人,他们的爱人都可以提早结束这世间苦难,早生极乐,我的夫君也是,我以为他早就投胎了,却不知他已经去西方极乐世界了。” 决定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皱眉“可是不管是不是登了极乐,最爱的人还是不在身边了啊,这样也算得上恩德吗?这样的恩德,我宁愿不要。尐说网”“墨絮”喝道:“胡闹,你以为天家人是那么容易当的吗?既然承了天帝之恩,自然要为天帝监管这世间,你以为我们的祖祠祖坟为何要在这南荻城中?” “难道不是信上所说的那样吗?”宓姝好奇的问道。 “墨絮”缓缓坐下:“南荻城是当年天帝得道升天的宝地,我们天家人世代守护的,正是祖坟下面供奉的天地之气,若是天地之气出了什么闪失,到时天下大‘乱’,血流成河,祖祠里面则是用阵法封印着天帝得道时留下的一丝邪念,那阵法百年一换,你若是不习得那书上的乾坤封印**,百年之期还有五十天就要到了,那时候你就看着那抹邪气出来吧,若是邪气侵蚀了天地之气,可就不止是天下大‘乱’这么简单了。” “好了,言尽于此,你想看着天下大‘乱’,还是想用一人救了世间,就随你了。”宓姝紧张的问道:“那你呢?你要去哪里?”“墨絮”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天裳有五‘女’,为何偏偏只是你发现了这个天家的秘密?我要走了,他等了我很久了······” 说完,一阵狂风刮过,墨絮倒在地上,宓姝回过神来,将墨絮扶到‘床’上躺好,倚在‘床’柱上沉思。 今日之事,她总觉得太过虚幻了,那位附身在姐姐身上的祖先所说的,不仅仅是天家的秘密,更是骇人听闻的传说,是的,传说。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之事,一直都觉得那不过是好事者造出来‘蒙’骗世人的谣言,她始终都不信什么的命中注定一说。 可是······她说的很对,为什么上面五位姐姐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偏偏只有她发现了呢?若是她好好的待着南荻,不跟着父亲去京城,没有遇到那个五皇子,现在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何必管什么天下苍生,世间大事。 罢了罢了,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以后姐姐们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天家的传承,就‘交’给她一人就好了,不要再去拖累了姐姐们。 五十天,天地之气,呵呵······这五十天,足够她看完那本书了。 替墨絮盖好被子,转身出‘门’,碰到了妍蔚站在‘门’前,宓姝笑道:“二姐姐,你放心吧,三姐没事了,现在累了,正在休息呢。” 妍蔚皱眉,“好好的墨絮这是怎么了?我听陆秋说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宓姝挽起她的手,边走边道:“哪有的事,陆将军也太夸大其词了,分明是他自己把三姐惹急了眼,三姐才会动手的,到说成是三姐的不对了。” 妍蔚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宓姝,“姝姝,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宓姝僵住笑脸,看着烟味的眼睛,轻声道:“姐姐,恩······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不要转移话题,你从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有什么心事能瞒得过我。”妍蔚拨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严肃的道:“姝姝,我们是世上最亲的人,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吗?” ... 战事将起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抬头灿烂的笑道:“二姐姐,我告诉你哦,你知道为什么三姐会晕倒吗?”妍蔚皱眉,姝姝这是怎么了?反复无常的。“为什么?” 宓姝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因为啊,三姐喜欢陆将军,可是陆将军一直不知道三姐喜欢他,方才在院子里啊,陆将军把三姐惹急了才会动手的,这不,气急攻心,昏倒了。” 妍蔚惊讶的睁大了双眸,压低了声音问道:“是吗?那丫头喜欢陆秋?” 宓姝肯定的点点头,妍蔚一脸的不相信“算了算了,你这丫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神经兮兮的,我还是去看一下墨絮吧。” 宓姝急忙拉住她,“哎呀,你都说了我们是亲人,我怎么会骗你呢?再说了,三姐可是亲口告诉我说她喜欢陆将军的,这可是秘密呢。” “真的吗?”妍蔚不是很相信的问道。宓姝连连点头,“好了,三姐好不容易才睡下,你就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嘛。”妍蔚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轻点她的额头,叹道:“你这丫头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肯告诉姐姐们,罢了罢了,知道问你是问不出什么了,还是等墨絮醒了我再去好好的问问她吧。” 宓姝挽着她的手臂,朝着前厅走去,撒娇的道:“姐姐,我饿了。”妍蔚轻哼一声:“哼!饿了才会找姐姐解决,什么都是一个人偷偷的就决定了,俗话说,高堂不在,长兄为父,长姐为母,咱们娘亲去早,爹爹是朝中大臣,平日里军务繁忙,大姐又早早的离开了家里,也就只剩下我时时替你们几个丫头着急上火,你们倒好,什么事情都要瞒着我,若是你们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跟爹爹‘交’代?姝姝啊,你说小也不小了,再过一段时间,姐姐就要嫁到京城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墨絮是你姐姐,但是你却比她懂事的早,梨倒是没怎么让我‘操’心,可是她身上难免有一些骄纵之气,以后我走了,你们万事都要相互扶持,不然,我怎好安心的离开?” ‘揉’了‘揉’湿润的眼角,宓姝轻轻的抱住她“二姐姐,你不要嫁了好不好,我舍不得你。”妍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傻丫头,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好了,你不是饿了吗?走,姐姐这就让人准备晚膳。” 宓姝点点头,放开了她,看着妍蔚走远,心里微微的叹息,姐姐,你放心,你这么好的姑娘,我定然不会让你嫁给晋王那样的男人。 京城。 大殿之上,皇帝震怒的将手中的奏折扔了下去,怒吼道:“该死的云国,我漠雪一忍再忍,只是不想伤了两国和气,使得百姓民不聊生,他却是当我漠雪无人了么?公然就敢在边城烧杀抢掠。” 大臣纷纷跪下,大呼道:“皇上息怒。”皇帝冷哼一声“息怒息怒,你让孤怎么息怒?”底下一片鸦雀无声,班站起身来。坚定的道:“皇上,臣即日就回边城,将那云国的‘乱’党杀个片甲不留。” 皇帝抚须点头,道:“好,不愧为孤的袍泽兄弟,心系百姓,好,护国候即日就回边城,定要将那云国的‘乱’党杀个片甲不留。”班抱拳跪地,“臣领旨。” ... 重遇 - 公子倾世穆无 夜幕低沉,‘阴’云遮住了漫天的星光,使得夜晚看起来更加的恐怖,“吱呀”宓姝推开祖祠的‘门’,空‘荡’寂静的祠堂内,只有飘摇不定的长明灯闪烁着。 走到一排排的牌位前,恭敬的跪下,轻声道:“各位先祖,宓姝冒犯了。” 起身走到那****藏书的那个牌位下,取出泛黄的书册,靠坐在一旁的圆木柱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翻开书册,书册的第一页赫然写着一行字“天恩一册,望后人不忘天意” 宓姝皱眉,天意?懒得深思那么多,直接就翻开了书册。 越看越是觉得惊奇,原来,人的命运从生下来就已经注定好了吗?原来,清风晨‘露’还有这般含义吗?原来,竟是可以卜算出他人的一生大事吗······ 宓姝从来不曾想到过,原来世间真的有能够预知未来的本事,眼看天将泛白,宓姝将书册收到袍袖中,出了祖祠,趁着下人们还未起,悄悄的回到房间,将书册妥善的藏好,解下袍子,刚刚躺上‘床’,就听见前厅传来喧闹声。 无奈的撇‘唇’,翻身坐起,叫道:“来人。”绿衣的‘侍’‘女’轻轻的推开‘门’,道:“小小姐。”“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这样喧闹?” 绿衣‘侍’‘女’低头回道:“是将军大人回来了。”宓姝心下一喜,爹爹回来了?急忙道:“快,快替我更衣。” 前厅,妍蔚拉着还未清醒的墨絮站在厅前,看到班戯进‘门’,欢喜的叫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班戯欣慰的一笑,点点头,将身后的人迎了进来。“寒舍简陋,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妍蔚疑‘惑’的皱眉,看了看跟在班戯身后面容俊俏,一身贵气的少年,奇怪,这是谁呀?走到班戯身前,轻声问道:“爹爹,他是谁啊?”班戯笑而不语。 看了看厅里的人,唯独不见宓姝的身影,问道:“姝儿呢?”墨絮打了个呵欠“爹爹,这才刚到卯时,姝姝还未起‘床’呢。” 话未落音,厅外传来宓姝轻快的声音“爹爹,是爹爹回来了吗?”妍蔚笑道:“这不是来了。”宓姝进了前厅,看到果然是班戯回来了。 高兴的扑进班戯怀里道:“真的是爹爹回来了。”妍蔚轻咳一声:“姝姝,‘女’儿家的,怎可如此没有仪态。”宓姝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 班戯笑道:“都长大了,是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了。”宓姝不情愿的站到妍蔚身边,朝着班戯福身行礼“‘女’儿见过爹爹。” 墨絮“噗嗤”一声笑出来“死丫头,就知道捣‘乱’。家里有客人你都没看到啊?”宓姝疑‘惑’的看着墨絮,墨絮轻抬了抬下巴,宓姝看了过去。 不由得呆愣了,这······怎么是他?用手指着少年,“爹爹,他······”班戯严肃的道:“不得无礼,还不快快见过五皇子殿下。” 胥固轻笑道:“不必如此多礼,既然父皇让护国候好好的磨练我,按理说,护国候也算是我的师傅,这几位,应当是我的师姐,应当是我来向她们行礼才是。” 各为其主 - 公子倾世穆无 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宓姝,微微俯身道:“在下胥固,各位师姐有礼了。”妍蔚仪态万千的回礼道:“公子客气,两位妹妹年龄尚小,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宓姝咬‘唇’,不自在的避开他探究的眼光,轻声道:“爹爹,我······我头痛,先回房去了。”说罢,转身就出了前厅。 心里却暗自懊恼,好好的,他怎么会来这里,莫不是真为了那一巴掌从京城追到了南荻吧?这男人,未免太过小气。 回房的路上看到一抹藏青‘色’的身影闪过,微微眯起眼,那是······陆将军?这大清早的,他来将军府所为何事?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一路跟着他从前院到了柴房。 只见他神‘色’慌张的朝着周围望了一眼,快速闪身进了柴房。宓姝躲在暗处疑‘惑’的看着他的举动,奇怪,陆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放轻脚步靠近柴房,里面传来陆秋的声音,只听他道:“说,是谁指使你潜伏在将军府的?”另一个浑厚的男音微微有些沧桑的道:“哼!要杀你就杀吧,不要妄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秘密,再说了,你不是也跟我一样,表面上是班戯将军麾下的陆副将,背地里还不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啪”似乎是陆秋打了那男人一巴掌,只听他咬牙切齿的道:“休要口出狂言,你以为你那肮脏的目的我不知道吗?不就是受了皇帝指使想要将通敌叛国的假证据藏在将军府里,从而诬陷我们将军叛‘乱’吗?哼!还以为皇帝多聪明,也不过如此,明面上动不得将军,只能在暗地里做这些不干净的手脚。” 宓姝捂住到了嘴边的惊呼声,脸‘色’一白,原来皇帝一直想要除掉爹爹,可是,为什么呢?爹爹一直忠君爱国,他为什么想要杀了爹爹呢? 只听屋内又道:“陆秋,你何必这样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你自己还不是奉了晋王的命令,想着将班将军的军权挪为己用,呵呵······” 宓姝狠狠的皱起眉,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原来陆将军投在父亲麾下也是别有目的的,当年南荻城内涌进一大批难民,父亲见陆秋有志气,肯吃苦,便将他收在身边,传他武功,这些年来陆秋也在沙场上屡立战功,渐渐就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原本以为他真的是感念爹爹的恩情才会如此努力,却不曾想到,他竟是别有用心! 晋王,皇帝,到底这将军府里还有多少人想着要将爹爹置于死地?宓姝一想,心底发凉。不想再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快速的回到大厅,想要将这件事告诉爹爹。 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厅,却看见胥固坐在爹爹身边与爹爹有说有笑的谈天说地,顿时回过神来,胥固是皇帝的儿子,自然是向着皇帝的,若是现在即莽撞的说出了这些事,还说不定他又要使什么心眼。 班戯疑‘惑’的看着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宓姝,问道:“姝儿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何事如此慌张啊?” 宓姝微笑“哦,我只是忘了一些东西,想要问问二姐姐。”班戯笑道:“哦,你二姐姐已经回房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宓姝摇头,轻声道:“没事,只是跑得急了些,没什么事的,那我就先去找二姐姐了。” 隐瞒墨絮 - 公子倾世穆无 看了一眼胥固,转身离开前厅,关于皇帝是不是想要害爹爹的事,一定不能让他知道,现在就怕他来南荻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 哼!我不会就这样让你们为所‘欲’为的。 当务之急,是要先去找三姐姐商量这件事,对了,说起姐姐,怎么这次爹爹回来四姐没有跟着回来?微微皱眉,算了,还是先去找姐姐商量陆秋的事,先解决内忧,至于外患······就‘交’给她吧。 “笃笃”房内传来墨絮有些恼怒的声音“谁呀?”宓姝轻声道:“姐姐,是我,我有话跟你说。” 墨絮打开‘门’,疑‘惑’的看着宓姝,‘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问道:“怎么了?姝姝,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宓姝将她推进房里,谨慎的关起房‘门’。 墨絮不解的看着宓姝“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宓姝严肃的道:“姐姐,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陆将军?” “咳咳······那个······”墨絮红了脸,支支吾吾的点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宓姝皱眉。 “姐姐,你听我说,陆将军他······他跟你本命相冲,不适合你啊。”墨絮白她一眼“死丫头,又来闹我了是吧?本命相冲?你又不是大街上那算命的王瞎子,怎么就知道我和他本命相冲了?” 宓姝轻咬下‘唇’,心底十分犹疑,到底要不要告诉姐姐陆秋是晋王派来将军府当卧底的呢? “姐姐,你······总之,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墨絮奇怪的看着宓姝“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一直都很支持我爱慕的他的吗?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奇怪?” 宓姝移开眼神,“姐姐,我······我有些头晕,我先回房了,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千万不要与陆将军走得太近了。” 说完,也不等墨絮答话就走了,墨絮无奈的摇摇头,姝姝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匆匆回了房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从柜子里拿出那本书,照着上面所说的方法为墨絮卜卦,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只好作罢,心想:既然算不出来天意,那便只好自己亲自去查了。 轻叹一声,“为何叹气?”宓姝吓了一跳,看向窗外,胥固斜倚着窗扉,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宓姝不着痕迹的将桌上的卦象打‘乱’。 站起身走到窗边。轻哼道:“我为何叹气,与你何干?”胥固勾勾‘唇’角“当然与我有关。要不是你,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宓姝不耐烦的撇‘唇’,“走开,我要休息了。”胥固抬头望了望天“这大白天的就休息,岂不是虚度光‘阴’?” 宓姝冷哼一声“虚度光‘阴’也好,及时行乐也好,总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再看到你,既然说是来磨练的,就去军营里正正经经的练一练,躲在将军府里享受算什么?” “啪”胥固看着眼前快速关闭的窗子,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望天,这丫头,几个月不见,个子没长,脾气倒是长得‘挺’快。 计划进行 - 公子倾世穆无 也罢,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房内,宓姝轻舒了一口气,这个五皇子,不呆在皇宫里好好的享受荣华富贵,跑到南荻来干什么?磨练?哼!恐怕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若是告诉爹爹皇帝想要害他,爹爹一定会十分难过,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是情同手足也不为过,唉!这事,说也说不得,瞒也瞒不得,到底该如何是好? 令她头疼的不仅仅是皇帝的‘阴’险,还有陆秋三姐倾心于他,伤也伤不得,留住又是个祸患,这叫她如何是好?‘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看着桌上的残卦发呆,皇帝那边她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至于晋王这边,或许自己能够说服陆秋不再为晋王做事,这样也不至于到了撕破脸的那一天三姐姐难受了。 胥固算了,还是先不要管他了,他初来乍到,想必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听到窗外有响动,皱眉皱眉,难道他还没有离开吗?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到地上的鸽子,扬起轻笑,大姐回信了。 匆忙出‘门’,捡起鸽子,取出竹筒里卷成一团的信。 展开信仔细的看着,太好了,二姐姐,你不用嫁到京城去了。 看完后,宓姝将信纸烧掉,从现在开始,就该进行那个计划了,陆秋,既然你是晋王那边的人,那正好,这个计划反而会进行的更容易些。 冷冷的勾起‘唇’角,眸子里满是‘精’光。 入夜,妍蔚推开房‘门’,看见宓姝坐在桌前,轻轻笑了笑,边关上‘门’边问道:“姝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找姐姐有什么事吗?” 宓姝抬起头,愁眉苦脸的看着妍蔚“姐姐,三姐姐好讨厌呢。”妍蔚掩‘唇’一笑“怎么?你三姐姐又笑你了?”宓姝点点头,嘟起嘴道:“三姐姐说我是胆小鬼。” “哦?为什么呢?”宓姝垂下眼敛,回道:“因为我不会水啊,三姐姐就说我是个胆小鬼,竟连下水都不敢。” 妍蔚‘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不要听你三姐姐胡说,我们姝姝哪里胆小了?不就是会游水吗?改天二姐姐教你。”宓姝点点头,“二姐姐到时候可不能耍赖,你可一定要教我游水哦。” 妍蔚点点头,宓姝跳了起来,笑着道:“那二姐姐早些歇息吧,我就先回房了。” 出了房间,宓姝收起笑容,很好,现在,只等她将那种‘药’配出来就行了,到时候大姐在云国接应,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在想什么?”宓姝被旁边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轻抚着‘胸’口,转头看到黑暗中胥固故作潇洒的摇着扇子,白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径自往前继续走着。 胥固收起扇子,跟在她身后“我猜你定是又有什么‘阴’谋。” 宓姝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五殿下,我要做什么事都好,只希望你在将军府里小心些,最好不要被我抓到你懂了什么歪心思。还有,我再说一次,我想什么做什么都不用你来来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胥固挑起眉“我动歪心思?不如你倒说说我想动什么歪心思吧?”宓姝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 绝非善类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见她闷头不语只顾着往前走,伸手拦住她,绕到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我说,话可要说清楚,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要说什么恩怨情仇,你当初以下犯上扇了我一耳光,我也没跟你计较啊,你现在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是做给谁看呢?” 宓姝看他一眼,低头把玩着袖口淡紫‘色’的流苏“不如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何来到南荻?别说是什么为了磨练,以你的身手,还需要鬼的磨练。” 胥固皱眉,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精’明,放下挡在她身前的手,正‘色’道:“我来南荻的目的你放心,总之我的目的不会危害到你爹爹就是。” “算了,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的目的很简单,要么是来帮皇帝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要么是在为自己谋求退路。但是”宓姝轻轻靠近他耳边,低声道:“不管是哪个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总之你给我记住,有我在一天,你们父子就别想打我爹爹兵权的主意。” 轻哼一声,宓姝绕过他,径自回房去了。 胥固站在原地,眼中满是‘精’光,看来班家中的‘女’儿果然是个个都不得了,二‘女’人妍蔚表面上温柔得体,贤淑端庄,做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还有那个留在京城的四‘女’儿,心机该是何等的深沉,才能让大皇兄对她死心塌地,再就是这个宓姝,年龄最小,却是这几个姐妹中最‘精’明的一个,自己才刚来南荻,她就能一眼看出自己到底有何目的,竟连父皇的目的也一并才出来了,呵呵 果然是不简单啊,日后她必定会处处阻拦自己实行计划,得想个法子将她‘弄’走才是。 夜已深沉,夜莺在枝头清脆的歌唱,微风静静的拂过院里的柳树,树叶“飒飒”作响,宓姝居住的柳苑内,一道绿‘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潜进宓姝卧房旁边的书房,就这月光在书桌上翻找着什么,半晌,低咒一声“可恶!到底在哪儿?”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你可是在找大姐姐的信?”话落,书房内顿时被烛火照得一片光明。 宓姝倚在软榻上,微微勾起‘唇’,笑得恬静从容,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碧儿,“碧儿啊,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脑子呢?你觉得小姐想要藏一样东西,你会找得到吗?” 碧儿“噗通”跪倒在地,哀叫道:“小小姐饶命,小小姐饶命啊,碧儿这么做真的是有苦衷的,小小姐,念在我服‘侍’您这么多年,您就饶了我吧。” “呵呵”宓姝悠闲自得的笑着,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起身走到碧儿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叹道:“你应该知道,小姐我身边从来不留不忠于主人的狗?原本我都给你机会了,既然你不珍惜,我就是想留你一命也没理由啊。” 碧儿慌‘乱’的磕头,连连道:“不要,小小姐饶了我吧,小小姐”宓姝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叫道:“来人。” ‘门’外进来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宓姝轻声道:“将她带下去,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们吧?”两个‘侍’卫抱拳道:“小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处理的干净利落。” 碧儿大叫道:“不要,不要,小小姐,你饶了我啊,不要”两个‘侍’卫不理会她的哀求,一人一边将她架起来,强行押了下去。 宓姝眯起眼,给你机会你不知道珍惜,小姐我可从来不是善良的人。 ... 有仇必报 - 公子倾世穆无 望着窗外的月光,宓姝轻轻闭上眼,一滴清泪落下,莫怪我心狠,怪就怪你自己贪心不足,既想着能拿晋王的好处,又想着能继续留在将军府。 我怎会留下你将来威胁到爹爹和姐姐们的安全呢?原本让你送信给大姐姐,你却将信传到了京城,你既是这般不识时务,我又何必再留下你,徒惹心烦罢了。 胥固刚刚躺下,突然听到远远的传来‘女’子的惨叫声,警觉的翻身坐起,俊眉皱起,这是怎么回事?披起外袍,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靠近宓姝居住的柳苑,心下一惊,莫不是她出事了?远远的看到柳苑亮起的灯火,急急的朝着柳苑奔去。 推开亮着灯火的书房的‘门’,看见宓姝好好的站在窗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她神‘色’不对劲,问道:“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宓姝淡淡的瞥他一眼“听到了。”胥固皱眉,看着面无表情的她,试探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宓姝嘲‘弄’的看着他“你怕是巴不得出什么事吧?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我好得很,什么事也没有。” “你不要如此不识好歹,我只是因为······”胥固顿住,因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担忧她的安危?摇摇头“算了,不跟你多说,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居心不良罢了。”宓姝转过身,背对着他道:“没什么说就快点离开,我这里可没有好茶用来招待皇子殿下。” 听出她话里的讥讽,胥固挑眉,心底的怒火被挑起,这‘女’人,总是能轻易的让自己生气,邪邪一笑,道:“没有好茶没关系,这不是有佳人相伴吗?”宓姝厌恶的皱眉,关上窗子。 走到书桌边,看着跳跃的烛火,拾起旁边的竹片,将烛火压灭。“你走不走我倒是管不着,反正我是要歇息了,你若是喜欢,就是留在这里一整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记得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就是。” 说罢,看也不看胥固,直接就出了书房,进了隔壁的卧房,胥固连忙追上去,赶在她关上‘门’前拉住她的胳膊。 将她一把扯了出来,宓姝感觉左臂一阵一阵的麻痛,用力挣脱他的大手,恼怒的瞪着他“你最好是不要再碰我,有什么事快点说,说完了给我滚。” ‘揉’着疼痛的手臂,宓姝轻吸一口冷气,好痛!胥固看着她发怒,‘摸’‘摸’鼻子,问出心中的疑‘惑’:“方才那声惨叫你听见了。”宓姝没好气的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胥固勾‘唇’一笑“那么,那声惨叫的确是从柳苑传出来的。”宓姝不耐的低吼道:“我处理一些家务事难不成也要像你这个外人禀告一声吗?” “那我以后可得小心再小心了,若是哪一天惹到了你,说不定我叫的比你那处理的“家务事”还难听呢。”宓姝不再理会他,退回房内,关上了房‘门’,掀开衣袖一看,一道青紫的疤痕在莹白的雪肤上格外的怵目惊心。 轻轻咬起下‘唇’,走到梳妆台边,找出消肿止痛的‘药’散敷上,紧紧的皱着眉,她当然不会以为这是胥固不小心而为,他必定是故意为之,这个小气的男人。 胥固漫不经心的笑着,呵呵······他可是有仇必报的人,这下子,有她好受的了!不过······若是不尽快将这‘女’人‘弄’走,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背后给他一刀那可就不值得了,毕竟,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q 算计 - 公子倾世穆无 看着爹爹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宓姝知道,南荻安宁不了几日了,与云国的战事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了。 微微皱眉,不行!若是战事一起,要送二姐姐去云国更加的不容易,一定要趁着战事未起之前尽快把二姐姐送到云国去。可是······这件事,该不该告诉爹爹呢?叹息一声,罢了,多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 进了后院,看见妍蔚坐在桌边看书。走过去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轻声道:“姐姐,我们去看看母亲好不好?”妍蔚抬头,看到是她。 身后接过茶杯,微微笑道:“难得你孝顺,我们现在就去吧。” 宓姝摇摇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道:“看着天气,怕是我们刚出‘门’便要淋成落汤‘鸡’了,还是等过几日天晴了再去吧。” 抬头看了看天空,妍蔚点点头“若是爹爹能和我们一起去就更好了。”宓姝叹口气,忧虑的道:“现在漠雪与云国的战事一触即发,爹爹哪里有时间啊。” 放下茶杯,妍蔚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看了眼宓姝“说起来,战事要起了,你不在爹爹身边出谋划策,怎么如此的清闲想到要去看娘亲?”宓姝执起茶壶,替她将茶添满。 “我就是想趁着战事还未起的时候去看看娘亲,若是战事起了,哪里还有半刻的清闲?” 妍蔚放下书卷,伸手轻轻抚‘摸’的她脸颊,怜惜的道:“姝姝啊,其实你不用如此辛苦的,身为‘女’子,太过聪明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你明白吗?” 宓姝站起身,背对着妍蔚,拨‘弄’着小道两旁的枝叶,“反正我是不明白,难道就该像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长大了听从父母之命,随随便便的就嫁了,然后相夫教子?运气好的,老来还有所依,运气不好的,丈夫变心了,被休弃了还要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谢谢丈夫的供养,这样的愚笨又有什么好处?” 妍蔚无奈的摇头,“好了,不与你说这些了,你总是歪理多。”宓姝折下树枝上的一朵茉莉,转过身来,又坐在妍蔚身边,“说起来,京城那边派来迎亲的人也快到了,姐姐怎么还这么清闲的看书呢?” “这话怎么说?难不成他们快到了我连书都看不得了?”宓姝打趣道:“难不成姐姐的嫁衣绣好了?” 妍蔚挑眉,微微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一直很反对我嫁给晋王吗?怎么现在关心起这件事了?”宓姝无奈的叹口气“我再反对也没用啊,就像姐姐你说的,你若是不嫁,皇帝不是更有名目为难爹爹?再说了,那晋王再怎么不堪,家中确实是无正妃的,姐姐是皇帝御赐的王妃,嫁过去,他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可能为难姐姐,只是恐怕姐姐要夜夜独守空闺,寂寞度日罢了。” 妍蔚轻轻的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用我一人换的家族安宁,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再说了,梨娰还在京城呢,总归是有个照应,不至于举目无亲。” 宓姝垂下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算计,姐姐,我其实并不这么想,那个晋王,他哪一点配得上你?反正,总归不会让你嫁给他q 柳苑的秘密 - 公子倾世穆无 果然如她所说,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雨点落在树叶上“沙沙”的轻响,显得天地间格外的寂静。 宓姝撑着伞走到柳苑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那里面,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房,宓姝绕到‘床’后面,轻轻推开隐藏的暗‘门’,一股腐朽的味道冲进鼻腔。 皱起眉头,用衣袖掩着口鼻走了进去。那里头灯火明明灭灭的摇曳不定,‘潮’湿的地面上脚步凌‘乱’,越是往里走血腥味越是浓重。 这里,是柳苑的秘密,是班家人都知道且默认的秘密,班家人无论是仆人或是主人,只要是犯了错就会进入这里接受责罚,至于是何种责罚,则是看所犯罪之人犯了什么等级的错误。 里面的人看见宓姝来了,恭敬的拱手道:“小小姐。” 宓姝点点头,“人呢?”那人直起身子,将宓姝引道一间囚室。那间囚室,用玄铁打造,隔着栅栏,看着地上满身血迹斑斑,不‘成’人形的碧儿,轻声道:“杨辛,你别告诉我,她还没死。” 那带她来的人微微的一抖,颤声回道:“小小姐恕罪,她被我们剜了眼睛,挑断了手筋脚筋,而且已经三天没有给她提供任何的吃食了,一口水也不曾喂给她喝过,她就是这样死死的撑着。” 宓姝冷笑“那就让她撑着吧,若是明日还没死,带她来见我。”杨辛道了声“是”,便不再说话,他很清楚这位小小姐的个‘性’,不管外面的人说她多么多么的和善可亲,他只记得,他在这里见到的小小姐铁石心肠,毫无感情,甚至说得上心狠手辣。 从第一次见识到她的手段后,他就明白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少‘女’不是好人,说她丧心病狂也不为过,他曾亲眼见过一等一的死士,被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却又不能死去。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他记得那个死士是来刺杀将军的,被擒住后小小姐在那死士来不及咬破齿间藏着的毒‘药’之前,拿过他身上的匕首,手起刀落之间,眼也不眨的割去了那死士的舌头。 然后那个死士被带到了这里,关着他每日用蘸了盐水的皮鞭‘抽’打着他,在他快要死的时候又把他的伤治好,在他伤快好的时候,又继续接着‘抽’打,整整八个月,那死士生不如死,却又求死不得,终于支撑不住,用笔写出了是谁派他来刺杀将军。 当时,小小姐轻轻的笑了,道:“给他一个安生的死法。”那死士欣喜若狂,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要死的人对着一个要杀他的人下跪磕头,颤抖的在地上写着谢谢。 后来,那死士被喂了一种毒‘药’,那种‘药’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死去,毫无任何知觉。 见识过她的手段后,他就再也不敢把她当做是十几岁的小丫头了,这样的心机,这样的狠毒,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做不来,但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宓姝轻哼一声“杨辛,你跟着我几年了?” 杨辛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回道:“两年了。” 宓姝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狠毒?”杨辛支支吾吾的道:“这······小小姐都是为了将军,为了家族。” 宓姝轻叹一声,只是转身离开,背影里,淡淡的有着哀伤,愁绪,杨辛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暗吁一口气,幸好,没有惹怒小小姐,要不然······想想那后果,他狠狠的打了个寒蝉。太可q 关键 - 公子倾世穆无 天‘色’微亮,宓姝翻了个身,坐起身来,心烦意燥的呼出一口气,这是怎么了,一整个晚上都是这样心神不宁的,唉,反正也是睡不着了,不如起来吧。 打开窗子,下了好几日的雨终于停了,天空渐渐明亮起来,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圆形的木盒,微微的皱眉,这个‘药’只能维持五天,五天真的来得及吗? 算了,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将‘药’收到衣袖里,出了柳苑,直接走到妍蔚的院子里,轻轻敲了敲妍蔚的房‘门’,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妍蔚疑‘惑’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起来了?” 宓姝轻笑,“姐姐前些天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去看娘亲的吗?今天正好天晴了,我们今天就去吧!” 妍蔚看了看天‘色’,无奈的摇头叹息道:“这太阳都没出呢,你怎么就知道天晴了啊?”宓姝嘟起嘴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道:“哎呀,你就陪我去嘛,说不定哪一天就开战了,那时候我哪还有空闲啊。” 妍蔚捏了捏她的脸,“好啦,你进来等会儿,姐姐还没起‘床’呢。”宓姝这才注意到她穿的是寝衣,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进了‘门’。 坐到桌前倒了杯茶,心中却暗自想着,该怎样把‘药’给姐姐吃下呢?明着说她绝对不会同意,该怎么办呢? 妍蔚边套上外衫边道:“你这么早起来,吃过早膳了吗?”宓姝心不在焉的回道:“没有吃。”妍蔚系好腰带,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轻点她的额头“不用早膳可不成,你就是再心急,早膳可不能不吃。我现在就去厨房‘弄’点点心给你吃。”宓姝眼睛一亮,点心! 站起来道:“好啊,我跟你一起去做。”妍蔚无奈的摇摇头“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吧,你若是跟了过去,别说是点心,就连厨房都要给你烧个‘精’光了。” 宓姝摇摇头,坚定的道:“不要,我就是想做嘛,姐姐,你就带着我一起去吧。” “好啦好啦,但是你记住啊,不要‘乱’碰任何东西,站在一旁看着就行。可以吗?”宓姝连连点头。 随着妍蔚进了厨房,宓姝乖乖的站在角落里等着她的点心做好,看着妍蔚娴熟的和面,‘揉’面,然后放进锅里蒸,点心出锅后,放在一旁的长桌上。 宓姝凑了过去,轻轻拈起一块尝了尝,赞叹道:“恩,真好吃。”见妍蔚在另一边和面团,宓姝拿出一块帕子,将糕点拿了几块,放在了帕子上。 妍蔚奇怪的道:“哎!你要吃就在家里吃好了再出‘门’,怎么还要在身上带几块呢?” 宓姝笑道:“我这不是怕路上肚子饿吗?”“好了,随你吧,快点去吃点点心,吃好了我们就去看娘亲。”宓姝点点头,慢慢的吃着桌子上的点心。 看了看四周,找了个竹筒拿在手上。 等妍蔚吃完了,她们二人拿了些香烛供品,就出了‘门’,宓姝知道,很快就是计划最关键的一步了。 ... 下药 - 公子倾世穆无 出了城,城外绿草遍地,被雨水洗刷后的树叶更加的翠绿,沿着河边走,妍蔚看着高涨的水位,“这几日大雨下得水位都变高了,姝姝,你不要离河边那么近。” 宓姝不甚在意的笑道:“没事,这不是姐姐在吗?”妍蔚将她拉了过来,轻点她的额头“你就知道添‘乱’。”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树林,将香烛点燃,宓姝先给娘亲上了一炷香,看着汉白‘玉’石铸成的墓地,心中默念道: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家人,就如你保护家人一般。 看了看周围,拿起篮子里的竹筒,对着妍蔚道:“姐姐,我去打些水来。”妍蔚点点头,宓姝转身走到林子里面,隐隐听到流水的声音。 往前走了百来步,果然见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把竹筒灌满,拿出袖中的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粒散发着清香的淡紫‘色’‘药’丸。 将‘药’丸放在竹筒中,微微摇晃,看到‘药’丸化开了,她盖起盖子,回到墓地,妍蔚正在等她,见她回来了,问道:“去哪儿找水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林子里毒蛇猛兽多,小心为上。” 宓姝点点头,将竹筒递给她,“姐姐,喝点水吧,那边的溪水很干净。”妍蔚不疑有他,接过竹筒,喝了一口水,接过竹筒,俯身放在篮子里。 “姐姐,我们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爹爹他们会担心的。”妍蔚拿起篮子,看了看墓地,转过头对着宓姝道:“姝姝,过不得几日,京城那边的人就要来了,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娘亲了,以后······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多来陪陪娘亲。” 宓姝挽着她的手,边拉着她往前走边道:“放心,我会记得常常来陪母亲的,倒是姐姐,到了那里,可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妍蔚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到了京城不会照顾自己,笑道:“就如你所说,好歹还是个王妃,他总不能缺我吃少我穿的吧?”宓姝笑而不语。 又走了片刻,宓姝拿出怀中用手帕包好的点心,递给妍蔚,轻声道:“姐姐方才只顾着做,肯定没有吃好,再吃两块吧。” 妍蔚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宓姝的眼睛,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姝姝真的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好,真好!”抹了抹眼睛,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下去。 宓姝递过水“姐姐喝点水吧。”眼看着离河边近了,可是妍蔚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宓姝心中微微有些急了,妍蔚依言喝了几口。 往前又走了一点点,突然觉得眼皮有点重,拉着宓姝道:“姝姝,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宓姝明白是‘药’效发挥了,故作疑‘惑’的问道:“姐姐怎么了?” 妍蔚停下脚步,轻轻‘揉’着太阳‘穴’,想要缓解头晕,宓姝扶着她,缓缓靠近河边,轻声道:“没事的,姐姐可能是受寒了,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在回家也是一样的。” 妍蔚点点头,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宓姝有些吃力的扶着妍蔚,走到河边,看着水流稍微有些快的河水,将手中长长的挽纱解下。 一头系在妍蔚腰间,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看了看周围,树林密密的遮住了她们的身影,抓住一旁粗壮的树干,宓姝用力的将妍蔚推下水······ ...q 妍蔚之死 - 公子倾世穆无 将军府里里外外挂上白绸,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悲戚的样子。 大堂里,放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墨絮和宓姝跪在棺材前,哭得不能自已,班戯强忍着眼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来吊唁的宾客回礼。 陆秋进‘门’,先是走到班戯面前轻声道:“将军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将军还是要保重身体啊。”班戯摇摇头,沉声道:“唉!叫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节哀的起来啊。” 陆秋也叹了一口气,道:“昨天还见她好好的一个人,这才过了多久,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疑‘惑’的眼神看向宓姝,宓姝心里一顿。 哼!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哽咽的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缠着姐姐去看娘亲,经过河边时姐姐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便掉了下去,前几天刚下过雨,那水流很急,我又不善凫水,四周又没人,姐姐这才······呜呜······都怪我,都怪我·····” 伏在墨絮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墨絮吸吸鼻子,轻轻抱着她“姝姝,这不是你的错,不怪你,只怪天意‘弄’人······眼看着姐姐就要出嫁了,却······唉!” 轻声叹息,安慰的拍了拍宓姝的肩膀。 陆秋皱起眉头,进去给妍蔚上了一炷香,趁机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脸颊微微有些浮肿,面‘色’青白,细细的听了一下,没有呼吸,确实是溺水而亡的样子。 退了回来,对着墨絮道:“你们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若是平日里妍蔚看到你们如此的难过,心里想必也是不好受的,如今你们这样伤心,不是要让她在下面不得安宁吗?” 宓姝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他“不牢你费心,毕竟不是自家的人,亏得爹爹将你当亲子养了这么些年,我们好歹也算得上你的义妹了,如今妹妹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也就罢了,何必在那边说风凉话,若是亲姐死了我们还能笑脸迎人,那和牲畜有何区别?” 陆秋愣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按说,妍蔚死了,他其实也是十分难过的,只是毕竟晋王那边的任务更加重要,一时间竟是只顾着打探妍蔚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如今将军遭此打击,心里必定是十分难过,妍蔚去了,我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你们乃一介‘女’子,总不能这偌大的将军府没个管事的人吧?” 宓姝冷哼一声,嘀咕道:“也不知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当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晓得你‘私’下里是真心看重将军府,还是只是想利用将军府。” 声音虽小,但陆秋自幼习武,却是能听见的,心里微微一惊,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不,不可能,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谨慎,从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别人抓到。 可是,这个人是宓姝,她自小跟在将军身边,八岁便能替将军出谋划策,以她的聪慧,保不准她已经发现了什么?可是既然发现了,为何不说出来呢? 看了看宓姝,一旁的墨絮正在为她擦拭眼泪,心里一亮,是为了她! 宓姝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陆秋,哼!你倒是自诩聪明狡诈,这一次,姐姐的死,我看你怎么脱身。 ...q 晋王来访 - 公子倾世穆无 大堂内陷入了沉默,众人被宓姝和陆秋‘弄’得‘摸’不清头脑了,只好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角落里的胥固,神‘色’复杂的看着堂内的闹剧。 那日,天还没亮,他睡不着,便起‘床’在将军府里闲逛,可是看到宓姝和妍蔚一同出去了,疑‘惑’她们两姐妹一大早的出去干什么。便跟了上去。 可是······他分明看见是宓姝将妍蔚推下水的······可是他不懂,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妍蔚是她的姐姐,她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姐姐呢? 看着满脸哀痛的宓姝,胥固越发的不解,她这副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害死了妍蔚,究竟意‘欲’何为? 先前只是觉得她聪慧异常,却不知她手段如此的深不可测,让人怎么看也看不透。 这边,陆秋尴尬的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走了吧,被人说是忘恩负义,不走吧,又会被人说喧宾夺主,只好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陆秋趁机出了‘门’,喝道:“何人如此放肆,敢在将军府‘门’前喧哗?”宓姝跪在棺前,隐隐听到‘门’外锣鼓喧天,心里“咯噔”一响,想不到,京城的人这么快就到了。 果然,陆秋进来禀告道:“将军,是晋王来了。”宓姝眉头一‘抽’,晋王,他怎么会亲自来了?这下可糟了,千算万算,没想到晋王会亲自前来,可千万不要给他看出了什么破绽才好。 班戯连忙起身,一众宾客听得是晋王到了,也纷纷出‘门’迎接。 宓姝扶起跪在地上的墨絮,给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眼角看到角落里站着的胥固,“你怎么不去迎接你皇叔?”胥固走了过来。 看了看她,不语,宓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没有理会他,与墨絮相携出了‘门’。 出得‘门’来,‘门’前跪了一地的人,走到班戯身边,宓姝与墨絮跪了下来,大概来了两百多号人马,此时,均停在将军府‘门’前。 华贵的马车被仆人掀起来,一身华贵紫袍的昽沢下得马车。 冷不丁看到将军府挂满了白‘色’的绸子,微微一愣,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沉声道:“众位都请起吧,出‘门’在外,用不着那么多的规矩。” 说着,将班戯扶了起来,低声问道:“侯爷,这是何故,府上这是什么人过世了?”班戯悲苦的叹息道:“王爷,这······我那二‘女’儿怕是此生与王爷无缘了。” 昽沢一愣,问道:“这是何故,侯爷说这话不会是想悔婚吧?”班戯连连摆手“不不,卑职怎敢不尊圣谕,只是······只是我那‘女’儿命苦哇,她······她今天清晨去给她母亲扫墓,回程途中,不慎脚滑,落入了河中,溺水而亡了呀······” 班戯哽咽的抹着眼角,昽沢脸‘色’一变,俊眉紧锁,也顾不得礼数,只道“快带我进去看看。” 班戯点点头,领着他进了大堂,看着满屋的香烛冥纸,昽沢缓缓靠近堂中安放的棺材,宓姝连忙伸手拦住他“王爷,您身份尊贵,我那姐姐刚为新鬼,如何受得住您身上的贵气啊,您还是别靠太近了吧。” 心中却暗自捏了把冷汗,千万不能让他靠近,不然,这个计划一定会败‘露’。 洞悉 - 公子倾世穆无 停住脚步“你是谁?”宓姝低头回道:“臣‘女’乃是班家的·首·发”“哦?”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说起来,我与你姐姐有婚约,看她一眼也无伤大雅,想必你姐姐亦是希望看到我的。” 宓姝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渐渐靠近了棺材,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让他看出什么,不然欺君大罪怕是逃不了了。 看着棺材里的‘女’子,‘女’子脸颊微微有些浮肿,但也不影响她清丽的面容,柳叶似的眉,巴掌大的鹅蛋脸,那双眼眸若是睁着的,想必定是十分的美好,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也许,这个与自己有婚约的‘女’子也并不是那么的惹人生厌。 宓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被他看出些什么来。好在,只是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棺材旁边,对着班道:“终究是我有缘无分的未婚妻子,可否让我替她上一炷香?” 班点点头,“当然是可以的。”宓姝轻轻舒了一口气,现在,就等午时盖棺了,现在离午时还有大概三炷香的时间,只要撑过了午时,盖上了棺盖,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胥固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宓姝,微微皱起眉头,她似乎是不想让人接近妍蔚,方才陆秋只是靠近了一点,便被她冷言冷语‘弄’得里外不是人,皇叔靠近棺材,她又似乎很紧张。 上完香,起身道:“本来我这次来南荻,是为了迎亲,可是没想到唉!既然这亲迎不成了,那就让我送她出殡后再返回京城吧。” 班点点头“多谢王爷,小‘女’若是地下有知,心中想必也是十分宽慰的。” 墨絮拉拉宓姝,附耳道:“二姐出殡,这晋王用什么身份来送她?”宓姝也轻声回道:“自然是以夫君的身份了。”墨絮奇怪的问道:“这都没有成婚,怎么就是夫君的身份呢?” “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又是皇帝下得圣旨,就算没有成婚,姐姐也是皇家的人了。” 墨絮明了的点点头,悲戚的道:“好好的,姐姐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呢?这晋王生的这般俊美,可惜姐姐竟是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可真算得上是天意‘弄’人啊。” 宓姝默然不语,班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宓姝上前去,班轻声道:“你去让人准备一间客房,给晋王歇息,外面的那些‘侍’卫宫‘女’,让冯叔去安顿一下,人家千里迢迢的来了,总不能亏待了人家。” 宓姝点点头,离开大堂,在院子里招了几个‘侍’‘女’,吩咐道:“你们去将二小姐院子里的客房收拾一下,待会儿晋王要用。”几个‘侍’‘女’低低应了声“是”,便下去忙活了。 哼!既然你那么爱装模作样,我就让你装个够,把二姐姐的院子给你住,总不至于亏待了你吧?“你这么做,就不怕被我七皇叔看出些什么?” 回过神来,看见胥固环着双手倚靠在廊柱上,“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你七皇叔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就这样住在将军府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想要的东西夺了过去了。” 胥固起身,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真的什么也没做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二姐的死只是一场意外吗?你自己做了些什么,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吗?” ... 交易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瞳孔微微一缩,镇定自若的冷笑“我做了什么自然不用你告诉我,但是你想做什么我却是马上就可以告诉晋王,你觉得是你划算,还是我划算?” 胥固往后退了两步,“你凭什么觉得,用这样的理由能够威胁到我?”宓姝‘逼’近几步“那你又凭什么觉得别人一定会相信你说的话?” “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胥固看着她,高深莫测的道。 宓姝转身“不用了,我没什么值得跟你‘交’易的。”说罢,举步想走,胥固低低的道:“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并且能够帮助你呢?” 宓姝脚步一顿,收了回来,“你想要什么?”胥固轻笑道:“别急,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只是你到底愿不愿意做这个‘交’易呢?” 宓姝转身,微笑道:“你能够保证她毫发无伤我就做了这个‘交’易。”“我不敢保证去了那边会有什么,但是只要是在漠雪,我定保她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那好,只要她安全,除了爹爹手上的兵权,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胥固靠近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梢“这可是你说的,可千万别后悔。” 宓姝推开他的手“我说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胥固收回手“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皇叔那边,‘交’给我,明天我就会让他离开南荻城。” 看了看天‘色’,马上要到午时了,“随你怎么做,不要伤害到我的家人就行。”说罢,便匆匆回到了大堂,走到班身边,低声道:“爹爹,都已经准备好了。” 班点点头,这时,一旁的仆人道:“将军,午时到了,该盖棺了。”宓姝点点头,扶着跪在地上的墨絮站起来,高声道:“午时已到,盖棺!” 一旁的仆人抬起棺盖,慢慢的盖了上去,将棺盖固定好后,除了,众人全都跪下,高呼:“逝者已矣,长埋福地,恩泽后人,庇佑家国。” 齐齐的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宓姝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现在好了,盖棺了,就不会有人看出什么破绽了。 对着道:“王爷,客房已经准备好了,爹爹还要招呼客人,您就先随臣‘女’去歇息一下吧。”点点头。 宓姝在前面带路,“唉!我那姐姐真是福薄,好不容易等到王爷来了,她却已经走了。”问道:“听你这样说,你姐姐似乎并没有排斥皇兄的赐婚?” 宓姝点点头“那是自然的,皇上对我们家一直是十分厚待,再说,姐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便也想着,能嫁到皇室去,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哦?”宓姝转过头,故作生气的道:“王爷似乎是不信?反正你的房间也在姐姐的院子里,她屋里还有未绣完的嫁衣,若是不信,你自己便去看看去。” 说着,不再理会,加快脚步领着他到了妍蔚住过的院子里。 打量着院子,‘花’木扶疏,幽静雅致,接着宓姝推开院子里一个房间的房‘门’,对他道:“就是这间了。”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房间“那就是我姐姐的闺房,现在还来不及收拾,若是王爷想看,便去看看罢。等到姐姐出殡了,她房里的东西都是要烧掉的。” ... 报应 - 公子倾世穆无 点点头,“这院子里都是伺候过姐姐的人,有什么需要就叫一声,若是王爷没有什么事,臣‘女’就先下去了。”见不语,宓姝退出房外,想要离开。 转身之际,低语“对于你姐姐的死,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宓姝脚步一顿“你想知道的,陆秋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又何必来问我。”低低的笑了“呵呵”慢慢走近她。 在她耳边轻语“不错,你果然是班家最难对付的人,陆秋藏得这么深都能被你揪住尾巴,不如你还是好好‘交’代为什么你姐姐会突然离世吧。” 宓姝往前走了一步,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我姐姐是因为不慎脚滑,落入水中溺水而亡,王爷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够‘交’代清楚呢?还是你觉得我会丧心病狂到杀了自己的姐姐?再者,就算是我杀了我姐姐,可是那对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眯起眼,“唰”的一声甩开手中的折扇“好,你很聪明,我倒是很好奇,像你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出来的?” 宓姝微微一笑,灿若‘春’华“王爷说笑了,臣‘女’哪里配得上聪明这两个字,就如王爷一般,有哪一点配得上我姐姐?呵呵王爷还是好好歇息吧。” 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愤怒的踢上房‘门’,扔掉手中的扇子,现在陆秋已经被她发现了,碧儿也一直没有消息,估计也是被她处理掉了。 哼!就连妍蔚,恐怕也是她设计害死了,还真是为了家族,什么都能做出来,好啊,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入夜,送走了宾客,宓姝疲惫的回到房间,才刚刚坐下,便听到有人敲‘门’,不耐的道:“谁呀?”“小小姐,是我。”宓姝微微皱眉。 起身打开‘门’,看到杨辛站在‘门’前,“你来干什么?”杨辛不敢看她,低头道:“昨日小小姐说今日若是碧儿还没死,便带她来见您,属下将她带来了。” 说罢,让开身子,两个‘侍’卫将碧儿拖到‘门’前,扔在地上,“她还没死么?”杨辛点点头,宓姝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碧儿“你又何必称撑着这一口气,你很明白,就算你活着,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对于背叛的人,我从来不会原谅,所以,别再说饶你一命这样的废话。” 碧儿微微抬起头,气若游丝的道:“小小姐,碧儿碧儿没奢望您能饶过我,但是但是我求您,不要牵连我的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 宓姝轻声冷笑“我不牵连她,她会放过我吗?我杀了她的‘女’儿,她难道就不会向我报复吗?我从来不会留着对自己不利的人,这一点,你跟了我四年,还没明白吗?“ 碧儿脸‘色’更加的难看,无奈眼睛看不到,手脚又尽废,只能大声喊道:“不,小小姐,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娘,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你,放过她吧。” 宓姝蹲下身,轻声道:“你放心,很快,你们母‘女’就会团聚了。杨辛,带她下去,既然她要撑着这口气,就让她撑着,每日给她一口水,好让她记得谁才是赏她一条命的那个人,下辈子,可千万别再走错了路,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杨辛示意一旁的‘侍’卫将碧儿拖下去,两个‘侍’卫刚刚碰到她,她就发了狂似的大叫“宓姝你不是人,你丧心病狂,你会有报应的,像你这么狠毒的‘女’人一定会下地狱,你一定会有报应的,哈哈哈哈” 哼!报应?无所谓,只要她想保护的人安然一世,就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又有什么好怕的? ... 回京 - 公子倾世穆无 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现在他必须要想个办法,京城那边大皇子宠爱班的四‘女’儿梨姒,本来想靠着靠着娶他的二‘女’儿来拉拢他,可是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如此一来,班必定是与大皇子走得更近一些,大皇子的势力也必定会更加稳固,到时候想要扳倒他更是难上加难,该怎么办呢? 皱眉在房中沉思,还没想出个头绪,便听见窗外“咕咕”的声音,开窗,看到雪白的鸽子,这才离开几天,又出了什么事情? 不耐的取出鸽子‘腿’上的字条,展开一看,上书四个大字:皇上病重! 心中一动,皇帝病重?看来自己得赶快回京了,现在不管班态度如何,皇帝若是驾崩,大皇子那一边一定会率先抢占先机,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来人!”‘门’外进来一个‘侍’卫,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去驿馆将本王从京城带来的人马召过来将军府待命。”“是!” 看着‘侍’卫出了‘门’,立刻将刚刚褪下的外袍穿上,出了院子,正好遇到在将军府巡逻的陆秋,朝着他挥挥手,陆秋走了过来,低声道:“王爷,怎么了?” 亦回道:“京城那边来信,皇帝病重,本王现在必须马上回京,你去通报班将军,就说本王有急事,需要马上回京,特地向他辞行。” 陆秋皱眉,点点头,便去通报班了。 返回院子,进房间之前,眼光余角瞟到对面妍蔚的房间,脑海中想起那张清丽的容颜,关‘门’的手微微一顿,朝着对面妍蔚的房间走去。 不知怎的,突然间很想看看那无缘的妻子生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推开房‘门’,一阵兰香传来,深深嗅了一口,心中微微有些发酸,若是她还活着,必定也是如这般香味一样,雅致淡泊的人。 房内正中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小圆桌,桌上放置一个未绣完的香囊,走过去,将那香囊拿起来,是兰‘花’,看向左边,一道蓝‘色’的纱幔随风飘‘荡’。 走过去轻轻撩开纱幔,兰香更加的浓郁,一张紫檀木的‘床’,‘床’前放着一个绣架,走过去,看见那绣架上放置着鲜红的嫁衣。 嫁衣上用金线绣着锦凤朝阳,一针一线都绣的十分的‘精’细,轻轻用手抚‘摸’着凤凰的纹理,脑海中似乎能够想象到她坐在这里认认真真的绣着嫁衣。 转过头,窗台上摆放着一盆紫‘色’的兰‘花’,此时正开了‘花’,房间里浓郁的兰香,就是从盛开的‘花’儿上传出来的。 叹息一声,将绣架上的嫁衣拿下来,轻轻的叠好,人走了,这件嫁衣就给他留个念想吧,这么想着,便将那件嫁衣拿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班急急忙忙的进来,二话不说便跪下了,‘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陆秋,陆秋也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扶起班,问道:“侯爷这是怎么了?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啊。” 班低声道:“唉!也是老夫一直忙着小‘女’的丧事,慢待了王爷,还望王爷见谅啊。”微微摇头“侯爷这么说就见外了,本王突然要离开,实在是因为京城那边出了急事,不得不回去处理。” 班舒了口气“那就好,王爷这次来,也因为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并没有好好的款待王爷,王爷下次若是有空了再来,老臣一定带着王爷四处走走,好好的体会着南方风情。” 叹息一声,走到‘门’前看着妍蔚的房间,低声道:“怕是下次再来,便是她三年满孝之时了。” ... 送葬 - 公子倾世穆无 告别了班戯,昽沢马不停蹄的朝着京城赶去。 宓姝站在‘阴’暗处,胥固,你倒是有点本事。回到房里,想了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脑中稍微有些‘混’‘乱’,倒了杯茶端在手上,喝了一口便被人抢了过去。 抬头看着胥固,重新又倒了杯茶“你来做什么?”胥固轻佻的将茶杯放在桌上,俯身轻声道:“毕竟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难道就不用感‘激’我的吗?” 宓姝冷哼“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现在你跟我谈何感‘激’?各取所需罢了。”胥固挑挑眉头,转身坐到她的身边,“好,你要谈‘交’易,那我们就来谈‘交’易,我已经如约将皇叔骗离了南荻,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将她安全送出漠雪境内就是,你有没有想好要拿什么感谢我?” “那你想要什么?”宓姝有些不耐烦,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没心情跟他周旋。胥固看着眼前的‘女’子,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依然是绝‘色’姿容,身形娇小,还不及他的‘胸’膛,实在不像是十六岁的姑娘家。 头上简洁的盘了一个发髻,鬓边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胥固轻轻的笑了,他想,他知道该要什么了。 宓姝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不自在的提醒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若是没事,就出去吧,我要歇息了。”胥固笑着起身“像你这样的‘女’子,有头脑,又有手段,关键是长得漂亮,呵呵······于我而言,用处可大着呢。” 宓姝微微一愣,“再聪明又怎样?这天下还不是你们男人说了算,赶紧走吧。” 说着,便将他推出了房‘门’,临关‘门’前,胥固又道:“‘女’子的确不能掌握天下,但是,‘女’子能够掌握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宓姝关‘门’的手顿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颓然的垂下手,她想,她知道他要什么了······ 翌日,天‘色’微微擦亮,宓姝便起了‘床’,张罗着妍蔚出殡的事情,等到天‘色’大亮时,众宾客给妍蔚上了最后一炷香,请来的礼仪官便道:“时辰到,出殡!” 宓姝和墨絮走在前面,根据习俗,长辈是不能送葬的,便只有宓姝和墨絮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十六人抬着的棺材,一步一把冥纸,南荻城的大街小巷里充满了一种沉闷的气氛。 百姓都知道班将军的‘女’儿出殡,纷纷出来送葬,宓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胥固,胥固会意的微微点头,悄悄的,便离开了送葬的队伍。 宓姝扶着墨絮,时不时的替她擦擦眼泪,轻声安慰道:“三姐,你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保重身体为好,若是我们都垮了,那父亲谁来照料呢?” 墨絮点点头,皱眉道:“我只是难受,明明昨天早上还替我们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糕点,可是······这才多久,我们竟要送她入土为安······” 宓姝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队伍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下葬的地方,道士做完法事,那几个抬着棺材的仆人将棺材放进早前挖好的‘洞’里,道士又是烧纸又是洒酒,折腾了好一阵,终于将棺材长埋于地下。 轻轻吐出一口气,宓姝扶着墨絮,一行人头也不回的回到将军府,遇到胥固,宓姝将他拉到一边轻声问道:“你那边怎么样?”胥固点点头“你放心,人手我都找好了,绝对可信。” 宓姝看了他一眼“那好,今天晚上就动手,记住,一定要快。”“我知道。” ... 五十日将至 - 公子倾世穆无 看着胥固,宓姝轻声道:“此事,就麻烦你了,我今天晚上势必是不能够脱身,你办好事情以后,便差人告诉我一声便行。”说罢,俯身朝他行了一个礼,便匆匆去招待宾客了。 胥固好笑的看着她的背影,这‘女’人,那时候他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朝他低一下头,如今总算是正儿八经的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宓姝回到大堂,坐在班戯右边,班戯问道:“妍蔚可安葬妥当了?”宓姝点点头“爹爹放心,看着他们将棺材埋好了我才离开的。” 班戯点点头,朝着一旁的管家招手“开席!”管家喊道:“各位宾客请入座,马上就要开席了。”宓姝看着人声鼎沸的大堂,厌烦的皱眉。 “爹爹,这些人都是族人吗?”班戯点点头“这些人都是你祖父祖母那辈旁系的后人。”“那应该早就不在族谱之内了啊?” 班戯无奈的皱眉“自打我出生起,由于你祖父经常南征北战,就没有再整理过族谱了。”“看来是时候清理‘门’户了,这些人平时里非但不会有什么作用,我听说他们还反而仗着爹爹如今的威望在南荻城相邻的城镇四处欺压百姓。不如就趁着姐姐这件事,将那些无用的都清理出去。” “随你吧,唉!眼看着与云国要开战了,你姐姐又突然离世,我也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来办这些事情,你要是觉得这些人烦人,都清出去都行。”班戯疲惫的‘揉’了‘揉’额心。 宴席进行到一半,宓姝皱眉,忍着难受,轻声道:“爹爹,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了,至于族谱之事,我马上就会着手去办的。” 班戯点点头,宓姝回到房间,脸‘色’苍白的抵着房‘门’喘息,难道是这两天劳累过度了吗?怎么又发病了?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药’服下。 过了一会儿,稍微好受一点了,宓姝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唇’‘色’发紫,气息微弱,平常的大夫只会觉得气滞血弱,气血不足而已,但是自己却是知道。 这是打娘胎里就带下来的哮疾,是治不好的,小时候没什么‘操’心的,便没有发作过,也没人知道她有这个病,长大以后,渐渐的要担心的事情多了,此病发作的便多了。 好在自己粗略懂一些医术,照着医书上面的方法,配制出了抑制这种病的‘药’丸。 眼光一扫,忽然间看到泛黄的那本书,心中微微一惊,自己这段日子一直忙着姐姐的事,倒忘了它,心中快速计算,五十天,一个月过去,如今便只剩下二十天了。 二十天!宓姝苦恼的叹气,这二十天真的够她将那封印**学会吗?苦闷的拿起书翻了翻,翻到有乾坤封印**的那一页,看着上面复杂的内容,心中的忧愁更甚。 不管了,反正现在姐姐的事有胥固帮着,自己还是赶紧将这封印**学会吧。 打定主意,抬头看了看天‘色’,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远远的听见大厅里人生渐渐少去,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姐姐的葬礼办完了,现在只要等胥固将姐姐偷出来,便能将她偷偷的送到云国去。 只要出了漠雪,大姐那边就能将她藏得滴水不漏,再说,晋王自己也看到姐姐已经死了,想必不会有什么疑心。 心如明镜 - 公子倾世穆无 叹息一声,只希望姐姐醒了以后不要怪她就好。 送完了宾客,墨絮沿着‘花’园的走道慢慢的散着步,走到‘阴’暗处,陆秋突然从一旁的‘花’丛中窜出来,墨絮疲惫的看他一眼“你不是在大堂里帮着冯叔收拾残局吗?怎么来这里了?” 陆秋陪着她慢慢走“墨絮,你难道不觉得,妍蔚死的太奇怪了吗?”“陆秋,你够了,我刚刚送我姐姐入土为安,你不要再说什么不简单,奇怪之类的话来烦我,我知道你在怀疑姝姝,但是我告诉你,姝姝是我妹妹,我的妹妹我自己最清楚,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这个家安安稳稳,所以你不要再说什么姝姝害死了二姐这样的话,我累了,你不要跟着来烦我。” 墨絮说完,便想回到房间,陆秋拉住她,皱眉道:“你这样说,说明你也在怀疑是宓姝害死了妍蔚对不对?”墨絮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是陆秋第一次看清楚墨絮没有发怒时的样子,小小的脸上,杏仁眼里满是坚定的道:“陆秋,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将爹爹这些年对你的恩情记在心上,但是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们姐妹自相残杀,你不要以为姝姝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她瞒着我是为我好,我便也顺着她,不想让她担心而已,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喜欢你,便能任由你来伤害我的家人吗?” 甩开他的手,墨絮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陆秋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他一直以为墨絮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却不曾想到,她将这一切看得这么清楚,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够深,却不曾想到,只是人家不愿拆穿而已。 嘲讽的勾起嘴角,班家的人,果然是不好对付的。 胥固在暗处别有深意的看着这一幕,呵呵······原来这个陆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还有墨絮,平时看起来天真无邪,却也没想到心中倒是一片清明。 七皇叔倒是深谋远虐,早早的便将眼线送到了班戯身边,可惜人家的‘女’儿都不是好惹的,早早的便识破了他的‘阴’谋,这倒是好玩了。 更鼓敲过了四更,深夜寒气‘逼’人,宓姝静静的坐在房中,等待着胥固传来消息,“笃笃笃”敲‘门’声一响,宓姝立马起身跑到‘门’边将‘门’打开。 果然是胥固,轻声问道:“怎么样了?一切平安吗?”胥固点点头,看她满脸的疲惫,微微皱起眉头“你就一直等到这么晚么?” 宓姝点点头“没有得到平安的消息,我怎么安得下心?”“可是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吗?”宓姝疑‘惑’的看着莫名发怒的胥固。 “你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冲着我发火?”胥固一口气堵在心中,烦躁的将她推进房里,却发现房内和房外一样的寒凉,连忙关上大开的窗子,将寒气挡在窗外。 转过身来“你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吗?夜里气温骤降,寒气‘逼’人,你就不会将窗子关上吗?就算是担心,难道就不能加几件厚些的衣衫吗?你这个样子,恐怕你姐姐还没安全到云国,你自己倒是先病死了。怎么就不会好好的珍惜自己呢?” 宓姝错愕的看着他,胥固说完这些话,惊觉自己竟是在关心她,懊恼的低咒一声,“你早些休息吧。” 偷运出城 - 公子倾世穆无 说着便出了‘门’,却听见耳边轻轻的传来一句“谢谢,辛苦你了。”诧异的回过头,宓姝侧身站在桌前,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胥固轻笑,轻轻的替她掩上房‘门’。 心中暗自叹息,自己想必是疯了,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谢谢”,竟也让他这么高兴,这‘女’人果然是了不得,自己难不成是被她平日里的冷言冷语伤透了心?如今她和颜悦‘色’的道了一声谢,他竟然觉得这大半夜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宓姝躲在‘门’后,悄悄的看着他走远,心中有些发烫,长这么大,除了爹爹和姐姐们,还是第一次有外人这样的关心自己,也许,他来这里,真的只是想为自己谋求一条后路罢了,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罢。 黑夜里,一辆马车匆匆的朝着南荻城‘门’的地方驶去,胥固掀起车帘一角,看了看城‘门’四周严密的守卫,微微有些头疼,这人倒是从棺材里偷出来了,可是该怎样运出去呢? 如今,漠雪与云国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局面,想要进出城‘门’并不容易,更何况,又是这么晚的黑夜。更加的引人生疑。 看着马车上昏睡的妍蔚,想了想,将一旁的锦被盖在她身上,伸手抱住她的上半身,将她的头发‘弄’‘乱’,让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对着外面的车夫轻声道:“走吧。” 马车到了城‘门’口,守城的‘侍’卫伸手拦住马车,喝道:“车上的是何人?”那车夫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低声道:“是五皇子殿下。” 那‘侍’卫皱眉“这么晚了,五皇子要出城作甚?得罪了,来人,给我搜!” 胥固暗暗皱眉,拿起一旁的酒壶,将酒倒在裹住妍蔚的锦被上,闭上眼装作熟睡的样子,感觉到有人掀开了帘子,含糊的道:“美人儿,再喝点吧” 那‘侍’卫皱了皱眉,轻声唤道:“五殿下,五殿下。”见胥固不醒,转头问车夫“五殿下这是怎么了?”那车夫暧昧的笑笑“瞧见殿下搂着的那姑娘没有,那可是百‘花’楼的头牌,这不是多喝了点儿吗?殿下在城郊有处别苑,便想带她过去,嘿嘿” “是吗?”那‘侍’卫说着便要去扯开盖着妍蔚的锦被,车夫连忙道:“哎哎,大哥,这可就不合适了啊,人家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好歹还是要点脸面的,你这一扯开,外头那么多人看着,不是明目张胆的冒犯五殿下吗?” 那‘侍’卫略一迟疑,放下帘子,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走吧。”车夫将马车驾出城,低声朝着马车里面道:“殿下,我们已经安全出来了。” 胥固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沉声道:“现在去扶柳别苑,一定要快,那帮‘侍’卫可‘精’明的很,过不了多久便会生疑,一定会追上来的。” 车夫点点头,将马车赶得更快,半个时辰过后,马车在一座修理‘精’致的别苑外停下,胥固抱着妍蔚下了马车,一脚踹开‘门’便走了进去。 守‘门’的人一看是他,急忙跪下“参见五殿下。”胥固不耐的道:“好了,起来吧,现在赶紧找个容貌上等的‘侍’‘女’送到我房里,还有,马上让人去烧热水。” 胥固抱着妍蔚直接到了客房,将她放在‘床’上,对着一旁伺候的‘侍’‘女’道:“等下热水烧好了,替这位姑娘擦擦身子,还有,不要说你见过她,不然后果怎么样,你清楚吧?” 素衣的‘侍’‘女’,诚惶诚恐点点头,低声道:“奴婢今天谁都没见到。” ... 瞒天过海 - 公子倾世穆无 匆匆回到房间,房里已经有个‘侍’‘女’等着了,见他进来,连忙跪下行礼“‘女’婢见过五殿下。”胥固挥挥手,示意她起来,“你现在马上到‘床’上去,记得,一定要脱光衣服。” 那‘侍’‘女’俏脸一红“殿下,您”胥固不耐的拿起桌上的酒,边往被子上倒边说:“你给我记住,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说话,也不要睁开眼睛。” 那‘侍’‘女’转身上了‘床’,背对着胥固解下衣衫,躺进染上了浓郁酒香的被子,不安的转动着眼珠子,胥固回过头,看她还睁着眼,低吼道:“闭上眼睛。”将房‘门’关上。 转身回到‘床’边,迅速的脱下袍子跳上了‘床’,那‘侍’‘女’惊得大叫“不要啊,殿下,奴婢可是没有卖身的。”胥固不耐烦的低咒一声,伸手将她打晕过去,指尖一弹,桌上的灯火熄灭。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远远听见前院传来喧闹声。果然来了! 喧闹声渐渐近了,“哎哎,官爷,我家殿下歇息了,您若是现在闯进去,若是殿下发起怒来,小人我可不管啊,哎,官爷,您慢点慢点,这‘花’儿可是殿下最喜爱的。” “砰”‘门’被踢开,灯火照亮了房间,“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谁给你们胆子让你们来冒犯本宫?”胥固佯装愤怒的大吼,那官兵的头领似乎并没有受到惊吓,镇定的道:“五皇子殿下,得罪了,由于最近漠雪与云国之间情势紧张,陆副将怕云国‘奸’细,所以入夜以后盘查的很紧,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胥固坐起身来,一把挥开‘床’上的纱幔“你倒是说得轻松,得罪?本宫是什么身份,是你得罪得起的吗?陆副将?是不是陆秋?你现在让他来见本宫,本宫乃是漠雪的皇子,又怎会做那通敌叛国之事?他这是诬陷皇子,论其罪,应诛九族!” 那官兵见他这么恼怒,反而没有半点胆怯,只是坚定的道:“请皇子殿下通融。” 胥固冷哼“好,本宫就让你搜,你若是搜不出个什么来,明天就让陆秋亲自来,给本宫一个说法。”那官兵挥手,身后十来个‘侍’卫在房间里到处搜寻。 那个官兵又道:“听说殿下带了个百‘花’楼的‘花’魁出城,不知那‘花’魁现在何处?” 胥固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怎么?父皇都管不起本宫府里有几个‘侍’妾,你倒是要管了不成?莫不是你比本宫父皇还要位高权重?” 那官兵急忙跪下“卑职绝无此意,只是近来有些青楼里面出现了云国的‘奸’细,所以这才想要看一下那位百‘花’楼的‘花’魁,若是殿下不方便,也就罢了。” 胥固‘阴’阳怪气的道:“哟!我哪儿敢不方便啊,在‘床’上,爱看不看。” 那官兵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床’边,闻到一阵酒味,微微皱眉,撩起纱幔,‘床’上只有一个熟睡的‘女’子,心中暗暗比对一番,陆副将说今夜可能有人盗走二小姐的尸体,这‘女’人看起来不像二小姐,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 杀母之仇 - 公子倾世穆无 回过身来,对着胥固抱拳道:“惊扰了殿下,是卑职不对,五殿下若是非要个说法,那明天卑职一定带着陆副将来负荆请罪。” 胥固冷哼,挥了挥手“算了,赶紧走吧,最好是永远也别来本宫的院子,你们这些人,就跟陆秋那二愣子一样,死心眼儿,没脑袋,可惜呀,人家命好,有班将军做靠山,这才‘混’了个副将的位置坐着,走吧走吧,不屑与你们这些人计较。” 那官兵尴尬的笑笑,对着其他人道:“我们走。” 看着那队人马除了府‘门’,胥固吐出一口气,还好这‘侍’卫长是个死心眼儿,一直以为只有他这房里藏了人,若是被他们搜到了后院去,那才叫个麻烦啊。 看了看天‘色’,微微有些泛白,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对着静立在一旁的管家道:“福伯,你现在马上准备车马,另外,将孟仕叫来,我有事情让他去办。” 福伯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的看着胥固,胥固轻叹一声:“有什么您就说吧,您是看着我母亲长大的老人了,您的话,我总归还是要听的。” 福伯长叹一声:“殿下,有些话就算您不爱听,老奴也还是要说的,凭您的本事才智,何必退到这边关来呢?若是真有心争那个位置,那些个皇子里面,谁是您的对手,老奴老了,当初小姐留下的势力这些年也衰退不少,您若是真的想要那个位置,老奴不择手段也要为您谋求出路。” 胥固摇摇头“福伯,您知道吗?娘亲自从进宫以后就一直不快乐,父皇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打又一打,就算是对娘亲有情,也早就消耗殆尽了,以娘亲的身手,只是生产下我而已,又怎会难产而死呢?这一切,不过是皇后的‘阴’谋而已,她妒忌娘亲得到父皇的恩宠,她畏惧娘亲生下的是皇子,所以,便在娘亲的饮食中下毒,娘亲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当时父皇伤了她的心,她一心求死罢了。” 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个位置,带来的根本不是快乐,而是数不尽的杀戮,数不尽的孤寂,我不愿将来我爱的‘女’人也变成第二个母亲,更不愿自己一辈子被锁在那个位置上,动弹不得,我此番来南荻,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将来好除去皇后一党,也是为自己寻求一个全身而退之法。” 福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眼眶中隐隐泛起泪光,颤抖的道:“原来原来,小姐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皇后毒害了。” 胥固沉默的点点头“所以,我现在做这些事,只是用来干扰七皇叔,想让他与大皇子斗个鱼死网破。”福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胡须。 苍凉的叹了一声“真是老喽,你们年轻人在想些什么,我老人家是一点都不懂喽”说着,便出了‘门’。 胥固看了一眼‘床’上的‘侍’‘女’,懊恼的叹气,现在可好,马上就要天亮了,她在这里,我去哪儿睡?无奈的摇摇头,只得绕到了后院的客房去躺下了。 ... 上路 - 公子倾世穆无 一觉睡醒,天已大亮,暗叫一声糟糕,胥固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出‘门’就叫道:“来人,快叫孟仕来见我。” 一旁洒扫庭院的家仆急忙扔下手中的木桶,去叫孟仕。 不一会,家仆领着一青衣男子过来,那男子外表一派斯文,可是走起路来却是虎虎生风,看得出来是有功夫底子的,男子行到胥固跟前。 跪下道:“属下参见殿下,不知殿下这么着急召见属下所为何事?”胥固挥挥手,示意他起来,“你跟我来。”说着,便带着孟仕穿过路柳成荫的‘花’园。 来到了昨天他安顿妍蔚的院子,推开‘门’,带他走到‘床’前,撩起纱幔,看着‘床’上的妍蔚道:“你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孟仕点点头,伸手轻轻握住妍蔚的手腕。 随后,皱起眉头“殿下,这位姑娘脉象全无,完全没有气息,已经死了。” 胥固轻笑“你再仔细看看。”孟仕疑‘惑’的看了看妍蔚的脸‘色’,摇着头直呼惊奇“这······这是何故?明明是一个活人,怎么像个死人一样既无脉搏,也无气息,这倒是奇怪了。” “不管你是不是好奇,现在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胥固放下纱幔,走到外间的桌旁坐下“孟仕,这件事若是办成了,于我,会大大有利,若是办不成,恐怕等不到七皇叔和大皇子杀我,我就要死于非命了。” 孟仕脸‘色’一变,紧张的道:“只要是殿下吩咐的事,属下就是不要脑袋也一定帮殿下把事情办好。”胥固点点头,转头看着孟仕。 问道:“你可知她是谁?”孟仕摇摇头,胥固又道:“她是护国候班戯的二‘女’儿,本该嫁给七皇叔的妍蔚,但是她妹妹为了不让她一生的幸福断送,便安排了这出假死的好戏,我们要做的,就是安全的将她送出漠雪,送到云国去。” 孟仕皱眉“可是,这跟殿下并无干系啊?我们为何要接着烫手的山芋?”“不,这跟我们有极大的关系,若是此事办成了,我的身边将又添一位智谋无双的幕僚,而且,这个幕僚身份也对我极为有利。” 胥固喝了口茶,淡淡的道。孟仕一惊“可是,福伯昨天才说殿下无心皇位啊,如今这又······”胥固摇摇头“孟仕啊,你什么时候头脑也像脸蛋一样聪明就好了。” “啊?”看着愣头愣脑的孟仕,胥固淡淡的叹口气“算了,跟你说那么多也没用,总之,你把她安全送到云国就是了,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接手,还有,你记住,这一路上尽可能的改变她的相貌,不管你用捆的也好绑得也好,点‘穴’‘迷’‘药’都行,总之她若是挣扎,不要伤了她,懂了没有?” 孟仕愣愣的点头,“那属下现在就去准备车马和一路上要用的物品。”胥固点点头“多带些银两,我会让绿袖和你一起去,她总归还是比你‘精’明几分,你们准备好了,就赶紧上路,不要在南荻境内停留。” ...q 深夜神秘人 - 公子倾世穆无 一夜无眠,天还未亮宓姝就爬了起来,心中十分担忧妍蔚,还有陆秋那边也要提防着,恐怕他这几天定会处处小心,在城内明察暗访,若是不是挖人坟墓有损‘阴’德,估计他还真要去将姐姐的墓挖了,瞧瞧姐姐是真死还是假死。 可毕竟是碍于身份,他倒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姐姐一日在南荻,就一日不安全。 想了想,终究是坐不住,由于他的身份不能被别人知晓,所以也就住在普通的客房内。宓姝踟蹰了一下,穿过走廊,趁着天‘色’还未明亮时推开了客房的‘门’。 里面一片黑漆漆的,寂静的很,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走到‘床’边,犹豫着要不要掀开纱幔,伸了好几次手,终于还是‘女’儿家的羞臊战胜了理智。 逃也似的出了‘门’,暗骂自己没出息,到底是自己的脸皮子重要,还是姐姐的安危重要,咬了咬牙,又返身回去,不再迟疑,掀起纱幔的一瞬间,迅速扭过头去,低声道:“五殿下,五殿下你醒醒啊。” 叫了半晌没人应答,缓缓转过脸来,却发现‘床’上根本没人,疑‘惑’的皱眉,他不是第一次来南荻吗?照道理就算是将姐姐偷了出来,他自己也应该要回府上歇息的啊,怎么不见人呢? 烦躁的出了‘门’,庭院里月‘色’正好,清风送来茉莉的馨香,安抚了心中无由来的烦躁,这几日一直都是她一人为了姐姐的事情奔‘波’忙碌,好不容易有了个帮手,现在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了,让她怎能不烦躁? 愤愤的踢了一脚脚边的碎石,也不知道是不是砸到了什么,只听见‘花’丛里轻微的一阵响动,皱眉走了过去,大树繁茂的枝叶遮住了月光,使得这处‘花’丛显得格外的幽暗。 宓姝缓缓蹲下身子,仔细的探头打量着‘花’丛,突然一只手直直的伸了出来,宓姝惊吓的摔倒在地上,还未缓过神来,那只手突然拉住她的衣袖,用力的将她拽进了‘花’丛。 ‘花’枝上长满了尖利的小刺,将她的衣衫都刺破了,刮得皮肤生疼,正要大叫,身后一只大手捂住她的鼻口,听得耳边传来一阵低哑的声音“你若是敢叫,即刻便杀了你。” 宓姝点点头,呜咽道:“我不会叫的,你先放开我。”身后那人气息似乎有些不稳,放开了捂住她鼻口的手,宓姝刚松了一口气,后腰间抵上一个尖锐的东西。 她立刻僵直了身体不敢再动,只是低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将军府?”那人似乎有些错愕,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句“原来这里是将军府?” 宓姝皱眉“你不知道这里是将军府?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擅闯将军府是死罪吗?” 身后人低低的轻笑“看你说话的语气,想必并不是这将军府里的‘侍’‘女’吧?不如你告诉我你跟班戯是什么关系,我再告诉你我的目的。” 宓姝冷笑“你以为我会那么傻,莫说我现在人在你手上,还不知道你会不会杀了我,我若是告诉了你我的身份,那你不是更好从这里溜出去了?” 王者之气 - 公子倾世穆无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翻身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了后腰间的伤口,微微皱眉。 “来人。”‘门’被轻轻推开,‘侍’‘女’走了进来,站在‘床’边隔着纱幔问道:“小小姐,怎么了?” “你去客房问问胥固公子在不在,在的话,就让他来见我。”‘侍’‘女’低声道:“小小姐,方才我们才刚刚去过客房打扫,胥固公子并不在房间里。” 宓姝无奈的叹气“好了,你出去吧,如果他回来了,马上来告诉我,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跟爹爹说我不去用早膳了,让爹爹不用等我。” “是”,等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宓姝伸手‘摸’了‘摸’腰间,微微有些湿润,伤口一定是裂开了。撩起纱幔,起了‘床’榻,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颜‘色’较深的衣裳, 走到屏风后换上,将被血‘弄’脏的衣物拿到后‘门’丢掉,返回房间。看着坐在房中的墨絮,轻轻笑道:“姐姐,现在这个时候姐姐应该在陪爹爹用早膳啊,怎么来我这里了?” 墨絮摇摇头“爹爹与我,都没什么心思用早膳,听小环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生病了?” 宓姝摇摇头“没有,只是昨天夜里一直没有睡着,‘精’神有些不济罢了。”墨絮叹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兰‘花’,喃喃低语:“姐姐最爱兰‘花’,这几株是她亲手种在这里的,以前我院子里也有几株,可是我粗心大意,不会打理,它就枯萎了。” 宓姝垂下眼敛看着地上“是啊,姐姐最喜爱兰‘花’,可惜兰‘花’娇弱,不好养活,我院子里这几株以前都是碧儿在打理。”“哦,对了,说起碧儿,怎么这几日都没有见到她了?” “她前几天说是有了意中人,我便将卖身契还给她了,放她自由了。”墨絮点点头,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这样也好,自由也好,姝姝,很多时候,你比我更加成熟,就是梨姒,也比我聪慧得多,我说是你们的姐姐,实际上并没有怎么照顾你们,如今,二姐走了,从此以后,三姐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们,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宓姝抱住她,低声道:“姐姐,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任何人都不行!”墨絮笑着抱紧她,“好,我们一起保护好这个家。” 送走了墨絮,回到房里静静的翻看着那本书,翻到一页,忽然顿住,上面写着:凡人者,皆有气,金‘色’为尊,属王者之气,紫‘色’次之,属贵者之气,文者为青,武者为赤。 金‘色’为王者之气?那那个神秘人是,云国的皇帝! 宓姝急忙站起,往外跑了几步,突然停下,颓唐的坐下,现在就算自己想要抓他,可是自己有没有看到他的脸,怎么可能抓得到他呢? 再说了,过了这么久,他应该早就出城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云国与漠雪情势已经这么紧张了,怎么云国的皇帝还敢来漠雪边境呢? 刺探敌情也用不着皇帝亲自来啊,若是被发现了身份,云国岂不是不战就败了?而且,他好像并不知道这里是将军府。 打探 - 公子倾世穆无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缘由,胥固又一直没有传来姐姐的消息,使得她烦躁不已。 在屋里坐立不安,一脚踢开脚边的木凳,出了房间,直接朝着大‘门’口跑过去,好你个胥固,一夜不回来也就算了,我姐姐在你手上我也不说你什么。 这都大白天了,你就是有再着急的事儿,好歹也该派个人来告诉我昨夜到底有没有将我姐姐平安送出城啊?到了现在,袅无音讯,等一下你回来了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定将你赶出将军府,还管什么‘交’易不‘交’易! 只一心往前跑,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陆秋,陆秋扶住她,笑问道:“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儿啊?”宓姝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让我三姐伤心,我一定饶不了你。”陆秋莞尔一笑“这倒是奇怪了,我能怎么伤害你三姐?” 不理会陆秋的问题,宓姝急急跑到‘门’口,问守‘门’的‘侍’卫“有没有看到胥固公子回来?”‘侍’卫摇摇头。 宓姝咬‘唇’,焦急的望着大‘门’人来人往的大街,想要从人群中找到胥固的影子,可惜并没有。 陆秋看了看‘门’外“怎么?你在等什么人么?”宓姝回头,见到是他,冷声道:“你觉得我在等什么人?还是你希望我在等谁呢?” “呵呵……不管你要等谁,总之肯定是对某个人或者是某件事很重要的人,我还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见你这么烦躁不安过,估计你等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人,不如,我和你一起等啊。” 宓姝皱眉,转身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以为三姐钟情于你我便不敢动你!”陆秋气定神闲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轻哼道:“你若是动了我,你三姐恐怕这辈子都会恨你。” 宓姝冷冷一笑,转身离开,陆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得意的勾起嘴角,这下倒好玩了,墨絮以为你想瞒着她,不肯告诉你自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以为她不知道,想要保护她而不敢动我,呵呵……我倒想知道,如果是这样,你们的姐妹情还能维持多久? 宓姝恼怒的回到房间,陆秋!迟早我一定要除去你。 又在房中等了许久,眼看着到了午膳时候,胥固还是没有回来,宓姝着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侍’‘女’推‘门’进来,宓姝急忙问:“是不是胥固回来了?” ‘侍’‘女’摇摇头,回道:“将军说午膳已经备好了,请小小姐去前厅用膳。”宓姝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便随着‘侍’‘女’一起去了前厅。 班戯见她来了,关切的问道:“姝儿,今早你没来用早膳,身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宓姝摇摇头“没事,您别听小环胡说,就是昨晚没睡好,‘精’神不济罢了。” 走到桌前坐下,看到满桌的美味佳肴,没什么胃口的扒着碗里的米饭,墨絮见她无‘精’打采,问道:“姝姝,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宓姝摇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看向班戯,试探的问道:“那个……爹爹,五殿下在南荻可有好友什么的?” 班戯皱眉思索一下,摇头道:“应该是没有的,五殿下是第一次来南荻,这才几天,哪来的朋友?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q 平安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摇摇头,意兴阑珊的扒了几口饭,实在是没有胃口,放下筷子道:“爹爹,姐姐,我吃饱了,先回房去了。” 班戯皱眉,“怎么了?这饭都没动,怎么会饱了呢?”墨絮也道:“姝姝,你若是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怕我们担心,又瞒着我和爹爹,到时候要是病倒了可怎么办?” “放心,只是这些饭菜太过油腻,我没什么胃口罢了。”班戯叹口气,也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声道:“是啊,以前你二姐姐在时,每一顿饭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如今……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饭菜了。” 墨絮沉默不语,显然也是没什么胃口吃饭。 “哎?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动筷子啊?”宓姝回头,胥固正踏着悠闲的步子从‘门’外进来,心中松了口气,暗道:总算是回来了! 班戯连忙起身道:“卑职见过五殿下。”胥固挥挥手“将军,这又不是在宫里,你若是再这么多礼,就不怕别人识破我的身份啊?” 班戯尴尬的笑笑,“殿下用过午膳没有?不如坐下来一起用一点?”胥固点点头“正有此意,忙活了大半天倒是忘了用膳了。” 墨絮对着厅外叫一声:“加一副碗筷。”片刻,仆人端着一副碗筷进来,摆放在胥固面前,宓姝定定的看着他,胥固别有深意的瞟她一眼。拿起筷子就吃饭。 桌上的三人静静的看着他吃饭,胥固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问道:“怎么你们都不吃呢?莫不是我这吃相太可怕了?”班戯不自在的笑笑。 “哪里哪里,只是妍蔚尸骨未寒,这些饭菜太过油腻,我们又怎么吃得下呢?”提起妍蔚,气氛似乎更加的沉重,宓姝站起身来:“我先回房了。”看了一眼胥固,转身离开前厅。 沿着走廊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院子里的‘花’木扶疏,烦闷的不知如何是好,不想回房里等胥固,也不想去客房找他,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到底是恼他不给自己一个消息,还是恼他彻夜未归?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停在自己身前,百无聊赖的抬头,看到胥固含着笑意的眸子,皱了皱眉,轻声道:“你跟我来。” 说着,便带着胥固进了柳苑,宁静的湖面被微风吹起阵阵‘波’纹,湖旁,杨柳依依,正是杨‘花’将开的时节。 看着湖水,宓姝轻声道:“我姐姐怎么样了?昨晚有没有被陆秋发现?”胥固绕到她身前,看着她无甚表情的眼眸,撇了撇‘唇’“你姐姐还能怎样?不就是那副假死人的模样,至于陆秋,他那点伎俩,又怎能拦得住我?” “那我姐姐现在在哪里?”胥固折了枝柳枝,一片一片将枝上嫩绿的叶片摘下“我已经让人将你姐姐送往云国了,现在,该来谈谈我们的‘交’易了吧。” 宓姝不耐的转身背对着他:“先等我大姐那边传来消息你再来跟我提‘交’易,如今事情才做了一半,谈什么‘交’易?” 胥固冷笑“你不会是想反悔吧?”宓姝转头看着他“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等的,一日没有得到我姐姐平安到达云国的消息,你就一日别跟我提‘交’易。所以,你最好祈祷我姐姐这一路上安全无虞。” ...q 紧急备战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眯起眼,缓缓凑近,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以为我堂堂的漠雪皇子会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宓姝后退一步,冷哼道:“谁知道呢?” 胥固气闷的瞪着她,小小的‘女’子,怎么心思如此多疑?“宓姝,你知道吗?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想掐死你,你放心,你姐姐在我手里,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想你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我还不至于蠢到自讨苦吃。” “希望你真的没那么蠢,既想着能得到我的脑子,又想着阳奉‘阴’违的不把事情办好。”宓姝转过身子,看着湖面,理了理手腕处被风吹‘乱’的挽纱,淡淡的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胥固皱眉,铁钳般的大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前,沉声道:“怎么?你以为我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吗?我告诉你,现在你的事解决了,我的事可是半点每个着落,我帮你累死累活的办了这么多事,总该给点回报吧。” “你放心,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不就是想要在军中立下军功吗?等过几日漠雪与云国开战了,正是用人之际,我会向爹爹举荐你的,至于上了战场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宓姝挣开他的大手,轻轻的道。 胥固轻笑,“很好,你记得就好,你给我记住,现在不是我在求你,我们只是相互利用,你要是敢跟我耍什么‘花’样,我马上就可以命人将你姐姐解决掉。”宓姝冷冷的瞪着他,讥讽的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胥固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原本是想好好与她说的,可是她的怀疑‘激’怒了他,暗自叹息一声,看着湖面上飘‘荡’的柳叶。 什么时候这个丫头才能不对他这么防备呢?也许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吧,胥固自嘲的笑笑,也是,在她心里在意的也许只有家人,相信的也只有家人,看她对妍蔚所做的一切就知道了。 甘愿冒着被人当做杀人犯的危险,只是为了让妍蔚能够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她愿意相信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妨碍到他的利益就够了。 傍晚时分,刮起了大风,墨‘色’的云团从远方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宓姝定定的看着天空,云国那边,一定会趁着今夜暴风雨来漠雪偷袭。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宓姝匆匆的来到书房,班正在和麾下几名副将讨论事情,看她进来,问道:“怎么了?这样急匆匆的跑进来?” 宓姝皱眉“爹爹,现在马上回军中,今夜,云国那边定会趁着暴风雨偷袭,我们必须马上想出应敌之策。”班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对着几位副将道:“陆秋,你负责将城中的老弱‘妇’孺接进府中,众副将现在马上随我返回军营。” 几位副将呼啦啦站起来,声如洪钟的道:“是。”班担忧的看着宓姝“姝儿,你就不要去了,虽说离军营不远,但是一会儿路上说不定就会下雨,你淋了雨,怕是又要生病。” 应敌之策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担忧的摇头“我还是跟爹爹一起去吧,就怕云国那边不只是偷袭这么简单。首发” 班拗不过她,无奈的点点头。 一行人从将军府出发,快马加鞭直奔城外二十里处的军营,墨‘色’的云团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狂风大作,果然,二十里的路还未过半,大雨就倾盆而下。 感觉到大雨浸湿了衣衫,打湿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只觉得疼痛难忍,宓姝暗自庆幸自己穿的是深‘色’的衣裳,若是颜‘色’浅一些,只怕此时血迹已经透到衣衫上面了。 大雨滂沱,又加上天‘色’昏暗,一路上颠颠簸簸,终于是到了军营。翻身下马,宓姝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的披风,紧紧地裹在身上。 等到班与众位将领坐下,她走到帐篷中央,那里悬挂着一块地图,站在地图前静静的思索。 现在大军驻扎的地方两旁依靠着连绵不绝的芪山山脉,背靠着南荻城,他们想要越过高山从后方偷袭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想必也不会傻到从正面就杀了过来。 云**营在一百里之外,附近有零星的几个小村庄,再往前,宽七十丈的泽北河将云国与漠雪隔开,形成了天堑,这条河流都是两国彼此之间的防护线,河流上游是那个传说中居住在天山顶上,隐世的天域国,天域国的人自诩是神明之子,想必是不可能‘插’手两国的战事。 那么……就只有泽北河下游的霄庆国了,霄庆国的国力,战力,都不如云国与漠雪,可是偏偏野心又大,百姓贪婪懒惰,若是云国想要一举歼灭漠雪,必然会与霄庆国合力。 他们今日若是偷袭,以漠雪的兵力,自然是不敌两国的兵力,若是正面迎敌,恐怕……是场硬战。班见她愁眉紧锁,低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宓姝苦恼的摇摇头,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心中愈发的焦急,下雨,对了,下雨了! 眼中‘精’光一闪,宓姝点点头“爹爹,我想到办法了。” 班大喜过望,高兴的道:“那你讲出来,我这就让人去排兵布阵。” 宓姝摇摇头:“这一次,不用排兵布阵,只要派五千人马给我就够了。”班皱眉,众位副将也是面面相觑,纳闷的看着宓姝。 “好了,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趁着雨还不大,要赶紧去布置了。”班点点头,“孙副将,你带上五千人马,跟上小小姐。” 中年大汉起身,抱拳道:“末将遵命。”宓姝带着兵马沿着泽北河,往上游走,大约走了一百米,停了下来,用手指着周围一堆堆的‘乱’石道:“各位将士,现在我们要用这些大石堵住河水,记住,不用堵得太紧,到时候云国那边攻过来了,我会给你们发信号,你们一看到漠雪军中的紧急信号,就将石块撤掉,一定要注意安全,时间紧迫,各位现在就动手吧。” 话音一落,五千兵士纷纷搬起地上的石头投进河中。两个时辰过去,宓姝满意的点点头,“烦劳各位将士了,我现在马上回去,你们一定要注意看军营那边的天空,信号一亮,你们就立刻将这些石块撤掉。” 朝廷的刁难 - 公子倾世穆无 策马回了军营,看见班站在营帐前焦急的等着她,翻身下马,宓姝走到班身前,沙哑的嗓音低低的道:“爹爹放心,我已经在泽北河上游布置好了,云国那边不管是偷袭还是正面迎战,都要淌过泽北河,只要他们下到河里, .” 班皱眉,看着她苍白的脸,拍拍她的肩膀,心疼得道:“姝儿,你的脸‘色’很差,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宓姝摇摇头,看向泽北河面,“不行,云国那边这次肯定是联合了霄庆国来攻打我们,兵马岂止多出我们一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别人的生死我倒是不在乎,可是爹爹不能有事。” 见她如此执拗,班无奈的叹口气“好了,随你就是,赶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本来身子就弱,现在又是淋了雨,明天少不得你苦头吃。” 宓姝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主帐,回到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营帐,脱下湿透的衣服,身上的伤口被水泡的泛白,后要处更是鲜血淋漓,咬牙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出得营帐。 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主帐里一片沉默,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云国今天不会来战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片水‘花’‘激’打的声音。 宓姝站了起来,几位副将也神情变得紧张,班镇定的道:“他们已经开始过泽北河了。现在王将军马上带领五万人马去河岸边守着,只要是云国潜上来的人,来一个杀一个。” 王副将领命出去,宓姝拿过桌上的两枚信号弹,跟着王副将到了河岸边,隐隐约约看见一群黑影朝着河这边‘逼’近,水‘浪’‘激’‘荡’的声音越来越响。 宓姝皱眉,看着渐渐清晰的黑影,估‘摸’着云国那边的军队应该有一大半下了河,立刻放出信号弹,雨夜里,凭空出现的火‘花’,在夜空中格外的显眼。 半刻钟过去,眼见着云国的兵士再有十五米就要登岸了,宓姝微微有些着急,那边到底怎么样了?隐约间听到河水奔流而来的声音,宓姝微笑。 来了!轰隆隆,上游奔腾而下的河水将正在趟过河水的云国士兵一下子冲走了,王副将有些回不过神来,问道:“小小姐,这是?”宓姝勾起‘唇’角:“我让人在上游将河水堵住,等到云国那边一到河中央,我就放出信号弹,上游那边就会将蓄积了多时的河水放出来,堵了那么久,应该够把他们全都冲走了。” 王副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惊叹道:“小小姐,真正是聪慧过人,聪慧过人啊。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奇招,末将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宓姝轻轻一笑,远远的听见那边云国的兵士大叫道:“往后退啊,发洪水了,快快快,收兵,收兵……” 想也想得到那边‘乱’成一锅粥的景象,宓姝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次只是有惊无险,可是……微微皱眉,霄庆虽说不是什么强国,但是与云国联合后,兵马绝对是漠雪的一倍不止,这一次是借着这样的天气过了,那下一次该怎么办呢? 看来,只有向朝廷申报增兵了,可是皇帝一心想要致爹爹于死地,哪里会那么容易派兵过来呢? 病卧床榻 - 公子倾世穆无 转眼间,又到了天明时间,宓姝疲惫的呼出一口气,这一晚,云国那边估计也是不得安宁,再说……可没那么容易就让霄庆跟在云国屁股后面捡便宜。不出一个月,保证霄庆打道回府。 一夜未眠,再加上‘精’神极度紧张,霎时一放松,便觉得整个人都似乎没了力气,班戯回到营帐,看到她比昨晚更加苍白的脸‘色’,皱起眉厉声道:“我不是说了让你回去休息吗?你怎么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 说着,将宓姝从椅子上扶了起来,硬拉着她回了营帐,“听话,好好的睡一觉,你现在的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昨夜淋了雨,又一夜未眠,这么大了,怎么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宓姝微弱的声音道:“没事的,没事……”说着,身子一软,陷入了一片黑暗。班戯连忙将她抱回营帐,让人去请来军医,军医皱眉道:“将军,小小姐身上似乎有伤口,可是这军营中全是男人,又怎好帮小小姐脱衣查看呢?” 班戯皱眉“王将军,赶快让人去把三小姐请过来。”王副将转身出去。 将军府里,院子里坐满了一众‘女’人老人还有孩子,陆秋正在跟他们聊天,墨絮站在走廊外,微微皱眉,也不知道姝姝那边怎么样了? 担忧的叹口气,转头看见胥固走了过来,正要跟他打招呼,突然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墨絮心里一惊,莫不是爹爹出事了? 连忙迎上去,问道:“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那士兵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三小姐,将军……将军请您过去,说是小小姐受伤了。” 胥固一听,着急的提起那士兵的衣领,厉声问道:“你说什么?谁受伤了?”那士兵被吓得脸‘色’苍白,只是呐呐的道:“是小小姐受伤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胥固扔在地上了,墨絮傻眼的看着地上的士兵,回过神来,急忙骑上快马就往军营赶去。 赶到军营‘门’口,看见胥固被拦在外面进不去,眼看着就要动手了,急忙跑上去拉住胥固,低声道:“你找死啊?军营重地你来做什么?” 胥固低吼道:“我来做什么?我还不是担心宓姝,我……”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是说了自己在担心宓姝。 看着诧异的墨絮,装作理直气状的道:“我……我住在你们家,总不能主人家出了事也不闻不问的吧?我就是来看看她。”墨絮点点头,“哦,就是来“看看”姝姝啊?” 胥固尴尬的躲开墨絮的目光,“快带我进去。” 墨絮好笑的看着他,“好了,带你进去就是,唉!姝姝长大了,是时候说‘门’亲事了。”边说着,带着胥固进了军营。 进了宓姝所在的帐篷,班戯连忙道:“墨絮,快来。”墨絮走了过去,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宓姝,皱眉问道:“姝姝这是怎么了?昨天出‘门’还好好的呢。” 一旁的军医道:“三小姐,老夫怀疑小小姐身上有伤口,可是军营里又都是男子,又不好为小小姐查看伤口,为了小小姐的名声着想,这才请了您过来,现在我们先出去,您帮小小姐把衣服脱掉,看看伤在哪里,伤口深不深。” ...q 一箭双雕 - 公子倾世穆无 墨絮点点头,胥固站在角落看着‘床’上宓姝苍白的脸,皱起眉,非要把自己病倒了才甘心。跟着班出了帐篷,班这才注意到他也来了。 想要行礼,胥固连忙拉住他:“将军大人,这军营我可是第一次来呢。”班醒悟过来,他现在的身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尴尬的笑道:“第一次来,那我带你去转转吧。” 胥固摇摇头“方才听到那去报信的士兵说是宓姝受伤了,我有些担心,便跟来看一下,等一下墨絮出来告诉我她是什么情况,我就会回将军府了。” “哦,这样啊,那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反正等着也是等着。”班憨厚的笑道。胥固点头,跟着班进了主帐,看见营帐里挂着一张地形图,微微皱眉。 昨天晚上与云国那边一定是开战了,只是不知道战况如何?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喝了口茶,问道:“班将军,昨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云国那边可有出什么妙计来攻打我们吗?” 提起云国,班高兴的大笑“云国能有什么妙计,倒是姝儿只是稍微动点手脚就让他们全军覆没了。”胥固挑挑眉,“哦?她用了什么妙计啊?怎么这么厉害?” 班得意的道:“说起来,姝儿虽是我的小‘女’儿,可是却聪慧过人,就说这一次,云国那边联合了霄庆,虽说我们这边兵马也不少,可是又怎么比得过他们两国之力呢?” 说着走到地图边,指着泽北河道:“这条河,名字叫做泽北河,河那边是云国,河这边是漠雪,上游是天域,下游是霄庆,昨晚姝儿就是利用这条河将云国给‘逼’了回去。” 胥固站起身来,走到地图旁,看着地图,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疑‘惑’的问道:“靠这条河?” 班点点头“是啊,也恰好是老天帮忙,昨晚下起了暴雨,河面水位高涨,姝儿让人在上游将河水堵住,等到云国那边渡河时,就将堵住河水的石头推到,河水蓄积了多时,往下游流去的威力不可小觑,一下子就将云国的兵士冲走了,我们这边没有折损任何将士。” 胥固看着地图,笑道:“是啊,她真的很聪明,此计乃是一石二鸟之计,下游是霄庆国,,河水往下游流去,云国那些士兵的尸体被河水冲到了下游,就正好到了霄庆国,那么多的尸体,堆积多了,就必然会引发瘟疫,若是霄庆国一发了瘟疫,哪里还有心思来帮云国对付我们。” 班眼睛一亮,大笑道:“好,姝儿此计甚妙,甚妙,哈哈哈哈……”胥固眯起眼睛,先是设计了一出妍蔚假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妍蔚送到了云国,再是这一次想到这么这么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不仅退了敌兵,更是替霄庆国埋下了一个大隐患。 宓姝,像你这样的人,若是为我所用,绝对是如虎添翼,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必定会是我最大的绊脚石!若是你日后不能为我所用,那我就只能将你解决掉了。 家贼 - 公子倾世穆无 片刻后,班又带着他回到了宓姝所在的帐篷外面,和军医一起等着墨絮出来。 墨絮轻轻解开宓姝的衣带,俯身替她脱去外袍,靠近一点便嗅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微微皱眉,偏生又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想要知道哪里有伤都不行。 缓缓脱下里面的亵衣,看见她白皙如‘玉’的肩头有几道像是被什么刺伤的痕迹,帮她翻过身,看见后腰处鲜血淋漓的伤口,伤口面积不大,但是很深,周围有些浮肿发白。 姝姝这是怎么了?这伤口看着不像是新伤啊,还有,到底是谁敢伤了她?忍着眼泪,心疼的替她把‘裤’子也脱掉,‘腿’上也是像被什么刺伤了一样的痕迹,满‘腿’都是。 出了帐篷,军医见她出来,问道:“三小姐可查看清楚了?”墨絮点点头,班看她脸‘色’不对,急忙拉着她问道:“姝儿怎么样了?” 墨絮摇摇头,担忧的皱起眉头“姝姝她……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那伤口也不深,就像是被刺划过一样,但是后腰处有一处伤口很深。而且……那些伤口都不像是新伤,分明像是伤了好几天的样子。” 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对了,她这两天一直穿着深‘色’的衣衫,我还在奇怪呢,恐怕她是为了掩饰伤口才……”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旁人也明白了。 军医抚着胡须“三小姐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底了,我这便帮小小姐配‘药’,待会儿还劳烦三小姐为小小姐擦‘药’了。”墨絮摆摆手“这是哪里的话,姝姝是我妹妹,怎么谈得上劳烦二字。只是……不知道她这满身的伤是哪里来的?” 胥固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心里也有些疑‘惑’,按理说宓姝是将军府的小小姐,将军府里守卫森严,莫说平时很少出府,就是出府了,百姓也都是十分爱戴班的,自然不会伤害她,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南荻城‘混’进了漠雪的‘奸’细! 看向班,显然他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都变了,对着一旁的小兵道:“你马上去将几位副将唤到主帐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小兵领命去了,胥固看着墨絮走进了帐篷,低声道:“宓姝受的这伤可不寻常,她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自然不可能是在将军府外面受的伤,将军府守卫森严,一般的贼人是进不去的,这事,恐怕是有家贼,宓姝受了伤不肯说,那贼人身份应该是不简单。” 班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了个底,拱手道:“殿下,卑职还有军务,就不陪殿下了,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到主帐去找卑职就好。” 胥固点点头,看着班回了主帐,犹豫了一下,还是掀起了宓姝帐篷的‘门’帘,墨絮正在为她擦‘药’,见他突然进来,急忙用被子盖住宓姝的身子,惊声道“你进来干什么?”看胥固还站在原地不动,不耐的低吼“还不快点出去,你在这里,我怎么帮姝姝上‘药’?你是想她身上留下坑坑洼洼的疤痕吗?” 胥固皱眉,棉被盖住了宓姝,只‘露’出了雪白的脖颈,看她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眸,轻声道“她怎么还没醒呢?”墨絮站起身挡住他的视线,“她昨晚淋了一夜雨,现在发着高烧呢,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赶紧回去吧。”说着便将他一把推了出去。 连根拔起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站在账外不肯走,皱着眉头道:“我就在这儿等着,等她醒了,我有事要问她。”墨絮无奈的叹口气“算了,随便你吧,但是不要再随便闯进去了啊。” 警告的瞪了一眼胥固,墨絮转身走了进去。 ‘迷’‘迷’糊糊间,宓姝感觉到自己很热,身上犹如被针尖狠狠刺过般一样的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墨絮正在帮她擦‘药’,动了动嘴巴,喉咙火灼般的疼痛。 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姐姐……”墨絮听见微弱的声音,抬起头,见是宓姝醒了,惊喜的冲出了帐篷,高声叫道:“军医,军医,你快来啊,姝姝醒了,军医……” 说着便去‘药’帐去寻军医去了。胥固一直守在账外,听见墨絮说是宓姝醒了,趁着墨絮去‘药’帐请军医的时间,进了帐篷,看见虚弱的躺在‘床’上的宓姝,宓姝抬眼看向他。 嘴‘唇’轻动“水……”胥固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走到‘床’边扶着她的身子坐了起来,将手中的茶喂给她喝了,喝了口茶,嗓子没那么难受了,宓姝轻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胥固放下杯子,沉默不语,半晌,沉声道:“是谁伤了你?”宓姝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胥固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管是谁伤了你,元凶一定是陆秋。” 宓姝瞳孔放大,惊讶的看着胥固,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借由受伤这件事情,将陆秋还有他隐藏在将军府里的势力清除掉? “你不用这么惊讶,我或许并不如你聪明,但也不是傻子,你受了伤隐忍着不说,第一是为了不让你姐姐和爹爹担心,第二也一定是伤你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被抓住,至于第三……你想要借题发挥,除掉七皇叔安‘插’在将军府里的眼线,也就是陆秋!” 胥固说的是‘波’澜不惊,宓姝却越听越是心惊,这人,竟然能猜透自己的心思,低声道:“你说的没错,但我想做的,远不是这么简单,这一次,我不仅要清除晋王的人,连你父皇那边的人,我也要一并连根拔起。” 胥固轻轻勾起嘴角,兴致盎然的看着她“宓姝,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让人欣赏吗?就是这幅狂妄却又理所当然的样子,把一切都踩在脚底,运筹帷幄的模样。” 宓姝吃力的仰起脖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冷笑“对,我就是狂妄,这世间事,只要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我都可以毫不在乎,所以你最好是记住,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触到了我的底线,我今日怎么对付陆秋的,到时候一样怎么对付你。”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像对付陆秋这样的对付我,我会帮班将军稳坐了这个护国候的位置,但我要的,只是一条退路而已,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包括班将军。” 坐到‘床’边,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我这条退路,或许你可以帮我寻到呢?”宓姝偏过头,锦被往下滑了一点点,宓姝抓住锦被,不自在的想要躺下,胥固扶她躺好,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好休息吧,你想要做的,我都会帮你完成。” 风月之事 - 公子倾世穆无 “军医,你快来看看啊,姝姝醒……”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墨絮呆愣的看着两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胥固淡然的站起来,轻咳了两声“我先回去了。” 宓姝转头看着墨絮,“姐姐,我……”墨絮扯住要出营帐的胥固,厉声问道:“你轻薄我妹妹?你敢轻薄我妹妹!”说着便是一巴掌朝着胥固的俊脸挥了过去。 宓姝大惊失‘色’的睁大了双眸,胥固眯起眼,捂着疼痛的左脸,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墨絮,又看了一眼‘床’上惊诧的宓姝,冷笑一声“我还真是造了孽,你们班家的人真是好样的,宓姝,你给我记着,你欠我的可不只是这一巴掌,当日在京城你对我不敬我已经是放过你了,今日……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好过的。哼!” 愤怒的拂袖而去,墨絮打完后才记起来他是皇子,后怕的看着宓姝“姝姝,他……他不会真的治我们的罪吧?”宓姝皱眉,轻声道:“放心吧,他不会治我们的罪的。” 墨絮听她这么说,安心的点点头,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把一旁看傻了眼的军医拉到‘床’边,急声道:“快替姝姝瞧瞧啊。” 老军医回过神来,急忙点点头“放心吧,醒来也就是没事了,等下喝了‘药’,明天就会好的差不多了。”墨絮皱眉“你看她的脸‘色’这么苍白,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三小姐,你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小小姐已经是一夜没睡,又淋了雨,再加上身上那么些伤口,脸‘色’好才奇怪呢。”军医无可奈何的道。 墨絮不依不饶的拉着他“哎呀,我不管,你再帮她看看嘛……” 两人在帐中争论不休,宓姝却在神游方外,方才也真的是委屈他了,姐姐不知轻重,那一巴掌打下去,该是极痛的吧?也怪自己没有及时就跟姐姐解释清楚,唉!看他愤怒的样子,改天等身子好了,还是该亲自向他道歉的。 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争论的两人“姐姐,你和军医先出去吧,我想休息。”许是声音太小,二人还是在继续争论,宓姝加大了音量“姐姐,我想休息,不用麻烦军医了。” “不行,你这么虚弱,说不定有什么内伤呢?军医,你就来看看嘛。”墨絮拉着军医,老军医挣脱她的手,皱眉道:“哎呀,三小姐,我先前给小小姐把脉,小小姐也就是劳累过度,有些发热,再加上身上有伤这些‘毛’病,哪里来的什么内伤?你就安心吧。” 墨絮不相信的看着他“真的?”老军医肯定的点点头,墨絮撇撇嘴“那好吧,你走吧。”看着军医出了帐篷,转过头来看着宓姝。 “姝姝,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五殿下?”宓姝叹口气“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我现在那里有心思理会这些风月之事。” 墨絮不相信的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哦?真的吗?我瞧着刚才他挨了我一巴掌,你可是心疼的哟~”宓姝轻笑“怎么?一个陆秋还不够你烦的,现在还要来替我解忧不成?” 提到陆秋,墨絮脸‘色’微变,还是轻笑着说:“我也跟你一样,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些风月之事了。”宓姝意外的看着她,难道姐姐知道些什么了?怎么对于陆秋的事不怎么上心了? 利弊权衡 - 公子倾世穆无 试探‘性’的问道:“姐姐莫不是变心了吧?怎么现在对于陆将军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了呢?”墨絮轻点她的额头,嗔道:“小丫头管这么些事做什么?二姐走了,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你,照顾这个家的,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去与他纠缠,这些事,随缘吧。” 宓姝眼神一暗,姐姐必定是知道了什么,笑道“姐姐,我好困,想睡会儿。” 看了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墨絮点点头“那好,府里还有好些事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记住啊,一定要乖乖的把‘药’喝了,可不能再像以前耍小孩子脾气了啊。” 宓姝笑着点点头,目送墨絮出了营帐,脸‘色’瞬间冷下来,好你个陆秋,这次一定要叫你滚回京城去,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被我姐姐看出些什么来,不过是自己故意‘露’了马脚让她抓住的罢了。 还想着挑拨我们姐妹的感情,哼!不除掉你,爹爹早晚要出大事! 胥固愤怒的回了将军府,踢开客房的‘门’,朝着里面打扫房间的‘侍’‘女’大吼道:“都给我滚出去。”几个‘侍’‘女’微微一愣,连忙退了出去。 一把将桌上的茶壶水杯扫到地上,胥固恼怒的坐在凳子上喘气,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气些什么,是因为被一个‘女’人打了?还是因为自己被打了宓姝却无半分反应? 猛的一掌拍向桌子,紫檀木做的桌子裂成三瓣,噼里啪啦的倒在地上,从窗外映进来的阳光照得粉尘灰末纷纷扬扬,杂‘乱’无章,就如他此刻的心绪。 要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打了,算上在京城那一次,班家的人都已经得罪他两次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好脾气的容忍着她们? 胥固恼怒的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些,比寻常人聪明了一些,这样的人哪里都会有,自己为何就非要她宓姝一人? 这么一想,胥固思绪似乎是理清楚了一些,这样的人哪里都会有,自己何不弃了她,再去寻个比她聪明的人?可是……她的身份对自己更为有利。 说起身份,丞相家的‘女’儿不是更有身份?……可是丞相家的‘女’儿就只有身份,头脑可不怎么‘精’明。这么想来想去,胥固烦恼的皱起俊眉。 算了算了,就当我上辈子造孽了吧,打就打了吧,这么好的人才,若只是因为自己记恨这一巴掌而弃了,到最后损失的还不是自己。 这么一番利弊权衡,胥固叹了口气,看着满室狼藉,喃喃低语道:“宓姝你可得记得本宫是怎么对你宽宏大量的,至于这些东西……你做错了事情,我毁你家几件东西又怎么了?” 说完,‘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打开房‘门’,正好看见冯管家经过,高声叫道:“冯叔。” 冯管家走了过来,拱手问道:“公子有何吩咐?”胥固轻咳两声“你看看下面这些人,买张桌子都偷工减料的,好好的桌子突然就塌了。” 冯叔皱眉,疑‘惑’的看向屋内,桌子果然是四分五裂了,脸‘色’一变,急忙道:“都是小人的疏忽,公子放心,小人这就让人再去买一张黄‘花’梨木的来,这一次小人一定亲自盯着他们买。” 胥固笑得温文儒雅“恩,有劳冯叔了。” 针和线,绣花? - 公子倾世穆无 眼看着天气渐晴,宓姝在‘床’上躺不住了,前几天因为那场战事,云国那边损失想必是十分惨重,但是这几日也该整顿过来了,恐怕,更大的战事还在后面。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出了帐篷,阳光刺得她微微有些眩晕,独身一人骑马到了泽北河边,看着水流湍急的泽北河,愁闷的叹口气,泽北河虽然水流急,但是毕竟河面并不宽。 若是云国那边没有联合霄庆,漠雪还是能够与之持平,可是,现在多了个霄庆,云国若是真的渡过了泽北河,那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该怎样才能组织云国的军队渡过泽北河呢?拿过旁边的树枝探了探河水的深度,大概能够没过她的顶,这么深的水,想要渡过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顺着水流往下游处走,看见一堆堆的‘乱’石,‘乱’石…… 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乱’石,就是‘乱’石。 骑上马急忙回到军营里,问一旁守‘门’的‘侍’卫“爹爹呢?”‘侍’卫恭敬的回道:“将军与王副将在帐内议事。” 宓姝点点头,转身把马‘交’给一旁打扫的士兵,进了主帐。 班见她进来,微微皱眉“姝儿,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起来了?”宓姝摇摇头“没事的,爹爹与王副将这是在商议什么呢?” 王副将叹口气,“唉!前两天那一战虽然是打退了云国,可是咱们总不能老是靠着这老天爷的脸‘色’吧,这些天天气又晴了,若是云国攻了过来,可怎么是好?” 喝了口茶,宓姝笑道:“我就是为这件事过来的。”班听她如此一说,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妙计?” 宓姝摇了摇“妙计倒是算不上,防御之策罢了。”班抚掌大笑“好,有姝儿这么军师在,云国就是再联合两个霄庆都不够我们打的。” “王将军,你现在马上拨三百人马给我,记住,要让他们穿上平常的衣服。” 王副将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办。”宓姝点点头,对着班道:“爹爹,你让士兵们去捡一些石块,能够沉到水底的那种石块。” 班皱眉,不解的问:“石块?这打仗跟石头有什么关系?”宓姝放下茶盏,站起身道:“总之啊,你就先让他们去找石块就是了,我现在带三百人回南荻城,爹爹你马上让人去找石头。” 说着便出了营帐,带着三百名便衣的士兵回到了南荻,在城外停下,对着他们说道:“这一次云国与霄庆联合,兵力比我们强出不止一倍,但是,只要一个月,撑过了一个月,云国就拿我们无能为力了,这一次我们进城,一百人去收购丝线,越多越好,剩下的两百人去各个铁匠铺,‘药’铺,总之是有针的地方,将所有的针都买过来,等一下你们随我去将军府领银子。” 兵士们一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又是针又是线的,难不成是叫我们绣‘花’儿不成?“小小姐,咱军营里都是一帮子粗汉子,可不会绣‘花’啊。” 宓姝轻笑:“难道针和线,就只能用来绣‘花’的吗?”“那不然用来干什么的?这针和线不就是姑娘家用来绣‘花’的吗?” “这针和线啊,你不知道的用处多着呢,好了,现在你们下马,随我到将军府。”说着便翻身下马,带着士兵们进了城。 道歉 - 公子倾世穆无 回到将军府,让冯管家给他们发了银子,“你们记得,三个时辰后马上回到将军府,我们要立刻赶回军营。”三百名士兵朝着四面八方分散开去。 转身进了将军府,墨絮迎了出来“怎么?今天还要回军营吗?就在家里好好的歇息几日吧。”宓姝摇了摇头,皱起眉头“不行,这一次云国联合了霄庆,来势汹汹,就怕他们突然间偷袭。我在家里怎么安心呢?” 墨絮叹口气“算了,反正人家是家国天下,你是天下国家,家啊,永远在你心里是最后面的。”宓姝挽着她的胳膊,走了进去“其实,我做这么多,无非是想要爹爹平安,南荻,是娘亲长眠之地,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打扰,天下人怎样我倒是无所谓,但我担心爹爹,毕竟他也年老了。” “好了,不要担心那么多了,爹爹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可比你强得多,哎,你身子好些没没有,这才没过几天,怎么就从‘床’上起来了?”说着,墨絮与她一起走到了后院,坐在廊下。 宓姝微笑“哪里还有什么事?不就是一点小伤,又不是伤筋动骨,没什么大不了的。”墨絮皱眉“你不要老师自己一个人逞强,为什么受伤了不告诉我和爹爹?” 宓姝笑脸一僵,站起身,看着长廊外的‘花’木扶疏,轻声道:“我还不是怕你们担心嘛,再说了,伤我之人……不管怎样都会是陆秋。” 墨絮没有听清她说的话,站起来凑近了一点“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 宓姝转头,拉住她的衣袖晃了晃“哎呀,姐姐,我这不是没事了吗?那伤我之人,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墨絮皱眉“你别跟我绕圈子,你说,是不是……是不是……”犹犹豫豫的想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却被宓姝打断了“姐姐,我今日回来还有件事呢。” “恩?什么事?”宓姝皱眉,苦恼的看着她“还不是你,前些天人家五殿下好心来看我,你倒好,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恐怕他心里说不定怎么怨恨着我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是要亲自向他道一声对不起啊。” 墨絮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讨厌,不就是打他一巴掌吗?瞧把你心疼的。”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我这可是替你去赔礼道歉来着,怎么就成了我心疼他了呢?”宓姝不解的看着墨絮,墨絮“噗嗤”一声笑出来。 挥了挥手“你要去就赶紧去,那天他回来,我听说可是发了好一通脾气呢,赶紧去哄哄。”宓姝跺脚娇嗔道:“姐姐!” 墨絮大笑出声“哈哈,好了,不耽搁你了,去吧去吧,你看看你这幅样子,还说是无心风月,这分明就是‘春’心萌动的样子啊。”边说着边走远了。 宓姝无奈的摇摇头,朝着客房走去。 还未进客房,就看见院子里的仆人都垂头丧气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都没什么‘精’神似的。” 一旁正在给‘花’浇水的‘侍’‘女’嘟着嘴抱怨道:“小小姐,这位公子也不知是怎的了,总是喜欢刁难我们,说什么茶没泡好,还非要冬日的初雪水泡,南荻城都百年没下过雪了,我们去哪儿‘弄’初雪水给他?” 送礼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皱眉,这人……想必是还在生气呢!轻轻一笑“行了,你去忙吧,我去看看。” 说着,便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胥固打开‘门’,看见是她,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框上冷冷一笑“哟!这不是五小姐么?怎么?今日这么有闲情?” 宓姝清清嗓子,轻言细语的道:“那日是我不对,没有及时阻止姐姐,今日是特地来给你赔礼道歉的。”胥固挑挑眉头,手伸向她“礼呢?” 宓姝微微一愣,笑道:“你堂堂的皇子殿下,又有什么珍品是你没有见过的呢?我倒是不知道该送什么礼才算是表了我道歉的诚心。” 胥固站直了身体,冷着脸说道:“哪里有送礼的人来问收礼的人想要什么礼品的?这叫什么诚意?”说罢,转身就想进‘门’,宓姝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好了,别闹了。” “我可没闹,堂堂一国的皇子,总不能你们说打了就打了吧。”胥固转头看着她,宓姝微微一笑“堂堂一国的皇子,竟连宰相都不如吗?” 胥固皱眉,扯开她手中自己的衣袖,道:“是,我就是不如宰相,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惜呀,我肚里连水都没有,哪来的船可撑?”宓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肚里没水?恐怕是一肚子坏水吧。” “你……”胥固气急的瞪着她,甩了甩衣袖,背过身去冷哼一声“罢了,反正你就别想着这一次我能放过你姐姐。”宓姝无奈的摇摇头,拉过他,“好了,我等会儿还要回军营,真是诚心来跟你道歉的。” 胥固扭过头,宓姝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里,伸到他眼前“喏,你看,礼物我早就备好了。”说着打开手掌。 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个圆滚通透的碧‘玉’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绿‘色’光泽。拿起胥固的手,轻轻把手中的碧‘玉’珠放到他手里“这颗碧‘玉’珠可是宝贝,放在身上不仅能驱百毒,还能夏日里生凉,礼物也收下了,我就当你忘了这次的事了哦。” 胥固愣愣的看着手里深绿‘色’的珠子,问道:“为何冬日里不能生暖?”宓姝轻笑“若是冬日里能生暖,我上次去京城才只是吹了会儿风,哪儿会那么容易就着凉了?再说了,在南荻城,是没有冬天的,你以后就不要再刁难他们了,南荻城上百年没下过雪了,他们去哪儿找初雪化成的水给你沏茶呢?” 胥固收起珠子,理直气状的道:“南荻城果真是贫瘠,竟连初雪化成的水都没有。”宓姝叹气“是啊,京城多好,终日里冰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看着就高贵对吧。” “京城作为帝都,高贵那是当然要有的。”胥固骄傲的‘挺’了‘挺’‘胸’膛,“京城高贵,那你怎么还要来南荻这样贫瘠的地方呢?” 胥固斜睨她一眼“说是来送礼,怎么明里暗里就知道探我的底,套我的话?”宓姝皱眉,故作苦恼的叹息“唉!这恐怕是习‘性’了,没个三五十年是改不过来的,好了,礼也送了,底也探了,我该走了,到了时机我自然会帮你做你想做的事,现在就现在将军府里安安生生的当好大少爷就行。” 说着对着胥固轻轻一笑,“我走了。”说罢,便转身走了,胥固看着手中的碧‘玉’珠,眼中微微流泻出一丝丝温暖的光彩,他见过比这更好的宝物,只不过父皇给他的时候用的是“赏赐”,而不是亲手送到他手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手送礼给自己呢。 ...q 分配任务 - 公子倾世穆无 三个时辰后,将军府‘门’口。 宓姝看着已经归来的士兵,高声道:“幸苦各位将士了我们这便回营。”对着一旁的冯管家轻声道:“冯叔,你现在马上去城里的各个打铁的铺子定做三千根绣‘花’针。” 冯管家不解的看着她“小小姐要这么多针做什么?”“照我说的去做就行,我现在要带他们回军营,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总之越快愈好。” 冯管家点点头,宓姝挥挥手,带着三百兵士快马回到了军营。 天‘色’渐黑,班正在帐中处理军务,宓姝走了进来,班见她回来了,“怎么不在城里住一晚,要这么着急赶回来呢?” 宓姝神秘的笑笑“爹爹有没有让人去找石头?”“找了,都放在账外呢。” 宓姝点点头“好,明天爹爹让所有士兵辰时在练武场集中,我将计划都告诉他们。”班皱眉,放下手中的笔“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好了,爹爹,我好累,先去歇息了。”打了个哈欠,也不管班满脑子的疑问,直接出了主帐就回自己的营帐睡觉了。 翌日,辰时。 练武场里聚集了一众士兵将领,宓姝让人将昨日进城去买的针和线拿了出来。 一众士兵被她‘弄’晕了,这是要干什么? 宓姝清清嗓子,高声道:“各位将领,云国卑劣,竟联合了霄庆来攻打我漠雪,欺我漠雪势单力薄。前几日那一战,让云国损失惨重,首战告捷,扬我漠雪威名,可是,老天爷不会时时都助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对抗他们。” 顿了顿,拿起地上的针和线,又道:“这些针和线,并不只是你们眼中姑娘家用来绣‘花’的东西,它能够帮助我们拖住云国,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后,霄庆国必定会爆发大范围的瘟疫,只要我们撑过了一个月,等到霄庆国的军队一撤,我们就无所顾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东西利用起来,变成对抗云国的利器。” 说完,让班将他们分成三部分,对着带领第一部分的王副将道:“王将军,你带着你这队的人将线穿过针眼,一米的一根线上,穿上四五根针就行了,不需要太多。” 王副将站直了身体,高喝道:“末将领命。”说罢,便让人带着针和线到一旁‘阴’凉处去处理。 走到带领第二部分的孙副将面前,“孙副将,你们要做的,就是等王副将他们穿好针线以后将线绑在石块上,记得,一定要绑的牢牢的。”王副将带人抬着一筐筐石块去完成宓姝‘交’代的命令。 班看着她,不解的道:“姝姝,你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宓姝轻轻一笑“什么‘药’?反正是能毒死云国的‘药’。”说着,看着第三部分的将领道:“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休息,大睡一场。” 大家不解的看着她,“小小姐,这是为何?他们都忙着,我们怎能去休息呢?” “你们的任务是在晚上进行,若是白日里不休息好,晚上哪来的‘精’神做事?”大火一听,这才明白了,于是纷纷散了,回营帐睡觉去。 狠辣 - 公子倾世穆无 忙活了四五天,终于将从城中买来的针和线用尽了,此时的泽北河底,布满了细丝一样的绣‘花’针,只要是人下了水,走一步双‘腿’便会被针扎的鲜血淋漓。 宓姝吐出一口气,看着平静的河面,心中微微有些安稳,照此下去,一个月后,等到霄庆爆发了瘟疫,云国那边想必也不会再敢贸然进攻漠雪了。 胥固站在她身后,看着夕阳下她的背影,微微眯眼,走到她身边,同样也望着平静无‘波’的河面,“这样歹毒的计策,也还真是只有你想得出来。” 宓姝轻笑,拂开被微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我才懒得管他们死活,只要我爹爹平安就好。” 胥固皱眉“‘女’人不都应该向你四姐姐那样娇媚入骨,引人怜爱吗?怎么你却是如此的冷心冷血?”宓姝收起‘唇’边的微笑,四姐姐…… “世上‘女’人千万,若都只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宓姝悠远的望着河对岸的青草地,那样的茂盛,想必是沾染了不少人的鲜血吧。 “也是,空有脸皮,没有脑子的‘女’人,又有何用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年纪轻轻如此老成狠辣,想必以前怕是受过不少伤痛吧?”胥固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问她。 宓姝转身,不再看河面,眼里犹如古井之水,无‘波’,无澜,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胥固,自嘲的笑笑“说来,我也跟你一样,是个不祥之人,克死了自己的母亲,不过我比你幸运,我的家人都是不信所谓的天命的,所以,我倒还不至于像你那样的心思扭曲可怕,狠辣,是因为我明白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我清楚的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事要死死的保护的,所以,不相干的人的命,在我眼中,什么都不算,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顿了顿,转过身去,叹口气“跟你说那么多又如何,总之,我们是一样的人罢了,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胥固冷笑“对,我们就是一样的人,一样的狠辣,一样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看着宓姝瘦弱的背影,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直直的看进她的眼底,声音低沉,宛如蛊‘惑’的贴在她的耳边“不如你来我的身边,只要你助我成了我的大事,你的那点事,又算得上什么?” 宓姝眯起眼睛,低低的笑了,樱‘唇’轻启“你不要白费功夫了,你的大事?呵呵……我告诉你,你永远也不可能完成你心目中所谓的大事,不是因为任何外力人力的干扰,而是你天生就是孤煞命,是坐不住那个位置的。” 胥固放开她,冷笑道:“坐不住?那你倒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看我到底坐不坐得住。”宓姝不置可否的一笑“随你吧,你要执着如此,我也不干涉你,毕竟你是帮过我的,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只要是我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帮。” 说罢,转过身去,便想离开,胥固气怒的瞪着她的背影,一把将她扯了过来,靠近她的脸颊,低声魅‘惑’的说道:“我的困难?恩……很好,我现在的困难就是无权无势,需要一个有身份的王妃,不如……你三姐姐怎么样?” 宓姝惊诧的睁大了双眼,仿佛他说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说不清的感觉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轻笑,看着她如此惊恐的模样,心中才算舒服一点,“你放心,权势和地位都是可以创造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这些东西。” 宓姝后退两步,“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到我三姐姐头上,你想要权势,地位,我都可以帮你,但是你若是敢碰我三姐姐一下,我保证让你连这个皇子的地位都保不住。” 看着宓姝陡然之间升起的霸气,胥固有些意外,“只要你帮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三姐姐爱怎样我才懒得管。” “好,两年,我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权势,地位,但是你不要再对我姐姐动一分一毫的心思。”宓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胥固。 胥固满意的微笑“很好,果然我就不能对你太客气了,若是早一些拿你的家人威胁你,我何必还费这么些心思。既然如此,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宓姝小姐了。” 说着,朝着宓姝微微俯身,宓姝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胥固看着她愤怒的背影,呵呵……还好你心里还有家人是最重要的,若是你不能到我身边来,那我可就只能找机会除掉你了。似是庆幸般的松了一口气,望着满天的晚霞,心中隐约明白,可能这辈子自己会和宓姝纠缠不清,但,那又如何,既然纠缠不清,那就让他们好好的纠缠一辈子吧。 宓姝愤怒的回到营帐中,她怎么也想不到,胥固竟是用姐姐的幸福来威胁她,可她却除了暗骂一声卑鄙小人外,什么都做不了。 恼恨的将手中的杯子摔掉,仍是觉得气闷难纾解,起身,出了营帐,骑上快马就走了,路过营长大‘门’口,对着守‘门’的将士道:“等会儿将军回来了,就说我回府里去了。” 一路疾驰,任凭发丝被风吹‘乱’,她也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方才猛然听得胥固那样说,她只觉得他卑鄙无耻,如今细细想来,心中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感觉。 想不明白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十分的生气,‘胸’口微微有些发酸的感觉,似乎一闭眼就会哭出来一样。烦躁的挥动马鞭,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将军府。 墨絮见她回来了,惊喜的拉着她,似乎一放手她便又走了一样,轻声埋怨道:“可算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回来看看有那么难么?爹爹军务繁多,你又不用像爹爹那样,怎么就不舍得回府里来呢?” 宓姝微微一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恩……姐姐,我和爹爹不在,府上一切都还好吧?”墨絮轻笑“能有什么不好的呢?只是……少了你和爹爹,总是会冷清些罢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么晚回来,有没有用过晚膳” 宓姝摇摇头,墨絮叫来一旁的‘侍’‘女’,吩咐道:“你马上去让厨房里准备些清淡点的饭菜,小小姐回来了,还没用晚膳呢。” 说着,转过头来,对着宓姝说:“你的房间我每日都有让他们打扫,这次回来,就多住几天吧,就这么几日不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 宓姝看着如今褪去了当初不谙世事,变得持家有道的姐姐,眼中微微有些温热,轻轻的点点头。墨絮‘摸’‘摸’她的脸,轻叹一声“这才几天,瘦成了这个样子,唉!” 安稳百年 - 公子倾世穆无 用罢晚膳,回到房里,宓姝心中十分烦躁,两年,自己虽说是这样说的,可是做起来谈何容易? 甩了甩头,想把这些烦心的事都甩走,坐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的‘玉’簪拔下,轻轻的梳理着如墨的发丝,看到一旁的‘抽’屉,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梳子,打开‘抽’屉。 看见那本泛黄的书,微微皱眉,这些天一直在心烦云国那边的事,倒是忘了还有这件事,不如就趁着这几天,把这件事情赶快办了吧,不然心中总是放心不下。 夜深,宓姝走到祖祠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祠堂的‘门’,夜里十分的安静,祠堂里更是静谧的可怕。 跪倒在灵位面前,宓姝静静的打量四周,心中默默计算着四方方位,坎为正位、离为下位、兑为旁支、震为副位、巽为死位、乾为天位、坤为地位、艮为生位…… 乾为天卦像,坤为地卦像,坎为水卦像,离为火卦像,震为雷卦像,巽为风卦像,艮为山卦像,兑为泽卦像。 宓姝看着梁上的‘玉’石,巽为之死位,如今死位渐弱,正位即将不保,取下腰间的‘玉’佩,咬破食指,鲜血滴在‘玉’佩上,宓姝起身,将‘玉’佩放在与与房梁正对着的长明灯上,灯火闪烁了几下,瞬间变得更加明亮。 转头看着艮位,正是‘门’槛处,出了‘门’口,看见大‘门’两旁的貔貅,微微皱眉,难怪死‘门’这么微弱,回身取过灵位前的香烛,烧了三炷香,对着死位拜了三拜,走到‘门’口,将香火朝着右边的貔貅摆了一下,而左边的拜了两下,然后又将香火‘插’在灵位前。 一阵狂风扫过,宓姝连忙护住长明灯,灯火在风中摇晃着,似是要熄灭的样子,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狂风歇止,宓姝站在祠堂中央,看着生位,如此看来,生位太过强盛,此消彼长,不到下一个百年时限,恐怕这阵法就无用了,该怎样才能让生位完全封闭呢? 苦想不出结果,宓姝烦躁的翻开手中的书,想要在里面找出办法,翻遍了整本书,也没找到解决之法。 看着闪闪烁烁的长明灯,走过去添了一些灯油,灯火这才恢复明亮,看着乾位,那里正对着一个灵位,走到灵位旁边,打量着灵牌,既然这里为天位,说不定这里会有什么玄机呢? 拿起灵牌,天位移动,祠堂四周突然窜出来一阵阵‘阴’风,宓姝微笑,看来就是这里了,就在天位这里,将灵牌放回原位,祠堂内又恢复平静。 看了看长明灯,又看了看灵牌,难怪生位那么强盛,原来是正位之光照‘射’不到天位,伸手将那个灵牌前面的几个灵牌移开,长明灯的灯火照‘射’到了那个灵牌,灵牌将光反‘射’到地面上的地位上,那里正好镶嵌这一块巨大的青‘玉’,光滑的‘玉’面如镜子一般,正好将长明灯的亮光照到了‘门’槛处的生位,长明灯的灯火又是明亮了一些。 宓姝扬起‘唇’角,好了,只要长明灯不灭,未来百年,阵法都会有用,如此,天家便又能安稳个百年了。 军粮短缺 - 公子倾世穆无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两个年头。 泽北河岸,看着岸边越发茂盛的草丛,宓姝轻轻叹口气,不知不觉,与云国开战也是两年了,这两年来,自己一直帮助胥固在军中扩大势力。 爹爹也一直很欣慰身边多了个得力干将,云国那边步步紧‘逼’,而漠雪这边却因为常年冰雪,军粮严重紧缺,朝廷又有意无意的压制着爹爹的兵权。 爹爹虽然心里没说什么,可是想必还是不好受的,毕竟与皇帝是这么多年的兄弟。 唉!“好好的叹什么气啊?”转身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胥固,这几年在军中的磨练,使得他褪去了在宫中时那份傲气,可是却愈发俊朗了。 胥固行到她面前,看她望着自己发呆,笑道:“怎么?莫不是五小姐你爱上我了?怎么望着我就挪不开眼睛了?”宓姝轻啐一声“怎么?爹爹放过你了?” 胥固撇撇‘唇’,苦恼的瞪着她“你倒是告诉我,这军粮不足,该怎么解决?”宓姝回身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轻声讥讽道:“你不是足智多谋吗?何必还来问我?” 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着,胥固轻笑“还不是多亏了五小姐,我才有这“足智多谋”的名头呢,好了,你就快点告诉我,这事到底该如何解决吧,你总不忍心看着你爹爹每日为这件事烦恼吧?” 宓姝皱眉,叹息道:“我们漠雪本就比不上云国有先天的优势,再加上这两年连年征战,百姓们早就被沉重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再加上……再加上你父皇明里暗里的压制,粮草之事,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连你也没办法吗?”宓姝看他一眼“我只是个凡人,又不是神仙,总不能变出粮食来吧?” 胥固脸‘色’也变得有些沉重了“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宓姝摇摇头“这一次,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那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国攻过来吧?”宓姝冷哼一声“若是不让云国攻过来,恐怕你那父皇还会觉得是我爹爹故意用粮草之事中饱‘私’囊呢。” 胥固皱眉,负手看着河面,心中也是一片愁云。 看着河岸两边茂密的青草地,胥固扬起眉头“南荻城离云国只有一条河相隔,气候应该是差不多的吧?”宓姝点点头“恩,南荻城的确不像漠雪其他的地方那样寒冷,气候也与云国相差不多。” 宓姝眼光一顿,看向胥固“你也想到了?”胥固笑着点点头“对,或许这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宓姝皱眉“不行,南荻城虽说气候与云国相差不大,但是百姓不多,粮食也仅仅只能够自给自足而已。提供军中所需,远远是不够。” 胥固轻笑道:“谁说一定要百姓们自己种粮食了?”宓姝不解的看着他。 胥固又道:“年关将至,百姓家中肯定是有余粮的,我们将那些余粮买回来,等到来年‘春’天,让士兵们下田去学习怎样种粮食,依着南荻这温和的气候,不到四个月,粮食就会成熟,到那时,也就没有这军粮短缺的问题了。” ...q 皇帝病危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冷笑“呵呵……说是来让我帮你想办法,其实你自己早就有办法了,还真是好笑。” 胥固挑挑眉,不在意的摊摊手“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办法已经有了,我这就去告诉你爹爹。”说着,就朝着军营的方向去了。 狠狠地皱眉,宓姝瞪着他的背影,当初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答应他帮他,现在他这哪里是需要别人帮的样子。 京城。 白雪纷飞,晋王府里,房里温暖如‘春’,看着跪在脚下的老者,轻声道:“张大人,您就别跟本王打马虎眼儿了,还是老实告诉本王,皇兄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老者瑟瑟发抖,寒冷的冬天,额头上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伸手擦了擦额头,唯唯诺诺的道:“王爷,下官真的不知道皇上的身体情况怎样了啊。” 冷笑,从榻上坐起身,“哦?真的不知道吗?”依然是轻声慢语,却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张御医又是抖了抖,急忙磕着头“王爷,下官求求您,下官真的说不得啊,若是说了,圣上下了死命令,若是谁敢将他的身体状况告诉别人,株连九族啊。” 微微皱眉,低头看着不停磕头的张御医,轻轻笑道:“怎么?难道本王是外人吗?生病的可是本王的皇兄啊,这弟弟关心哥哥有什么不行的?” 张御医脸‘色’更加的难看,佝偻的身躯又是低了几分“王爷,这……下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听说你儿媳‘妇’又为你添了一个孙‘女’?还没有恭喜你,改天本王一定亲自送礼上‘门’以示祝贺,只是……” 顿了顿,突然沉下声音“就怕你那孙‘女’等不到本王的贺礼了。” 张御医急忙拉住他的衣角,颤颤巍巍的道:“王爷,王爷,求求您了,不要伤害我的孙‘女’,您就饶过他们吧。” “哦?既然连本王这个皇上的兄弟都被称之为“外人”,那你孙‘女’对于你来说,岂不是比我这个“外人”更加的“外人”?” 似是漫不经心的在问他,张御医心里一慌,急忙磕头“王爷不是外人,不是外人,您想知道什么下官一定知无不言,只求您不要去伤害下官的家人啊。” “哈哈哈……那是当然,只要张大人你不把本王当做皇兄的“外人”,那本王自然是不会把你孙‘女’当做你的外人。”笑着扶起张御医。 “来人啊,张大人来了这么久,怎么连杯热茶都没送过来,本王养你们干什么的?”一旁伺候的‘侍’‘女’连忙低头出‘门’去帮张御医沏茶。 满意的点点头,拉着张大人坐下“来,细细的与本王说一说,皇兄身体是不是不安宁啊?” 张大人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道:“皇上这几天咳疾加重,昨日夜里,咳出了大量血渍,太医院的御医都赶去了。” 点点头,“那……照你看,皇兄还有多少日子?”张御医连忙离开椅子跪倒在地“王爷,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下官万万不敢说啊。” “哦?说句话你都不肯?看来你孙‘女’真是可怜,居然被你当做了“外人”呢。”‘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来人……”张御医连忙道:“王爷且慢,依下官看……皇上他……最多撑不过一月。” 策反 - 公子倾世穆无 冷笑一声,低喃道:“一个月?一个月……”对着跪在地上的张御医挥挥手“好了,张大人不用跪在地上,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过来坐下喝口热茶吧。” 张御医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对着身旁的黑衣男子道:“去账房拿一百两银子过来。”黑衣男子点点头,不一会儿,拿了银票过来。 示意他将银票递给张御医,张御医惶惶不安的接了过去,颤声道:“下官不求财,只求王爷您宽宏大量,不要去动下官的家人。” 喝了口茶,轻笑道:“张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本王好端端的,干什么去伤害张大人的亲人呢?”顿了顿,放下茶盏“只不过……还劳烦张大人以后每日都要来王府里向本王禀报皇兄的身体是否安康就是了。” “这……”张御医犹疑不决的皱眉,咬咬牙“下官一定会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事的。”满意的点点头,“雪天路滑,张大人一路回去,可得小心。” 张御医点点头,退出了‘门’外。 身边的黑衣男子道:“王爷,若是张御医的话属实,皇帝真的活不了一个月了,这可是王爷策反的好时机啊,当初先皇分明是将皇位传给了王爷,偏偏皇帝趁着王爷不在京城,趁虚而入了,这一次,我们何不效仿他,趁着他的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夺回属于王爷的东西呢?” 摇摇头“不,现在还不是好时机,虽说大皇子不成器,可是五皇子胥固可是个狠角‘色’,就连隐藏在班身边多年的陆秋都在两年前被他揪了出来,我们现在还是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为好,不然……到时候夺不了皇位不说,反而还会让胥固有理由打压我们。” 黑衣男子听他提起陆秋,眼中闪过仇恨,冷哼一声“哼!我一定要杀了胥固,若不是他,陆秋怎么会这么些年了,都了无踪迹。” 微微皱眉“陆冬,恐怕你想错了,凭一个胥固,还没那么容易能够揪出陆秋,这中间,班的小‘女’儿应该是帮了不少的忙啊。” 陆冬皱眉“说起来,班的四‘女’儿也在京城两年了,怎么从不见班前来探望一次?” “呵呵……还要多谢他的四‘女’儿,这两年大皇子日益堕落,他的四‘女’儿可是功不可没呢。”冷笑着道。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好了,你现在马上派人监视大皇子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动,马上向本王汇报。”黑衣男子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去监视胥固,而去监视大皇子呢?皇帝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他还能翻腾出什么‘浪’来不成吗?” 高深莫测的轻笑“有些事情啊,不能只看表面的,大皇子虽说这些年于社稷毫无建树,可是毕竟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到时候皇帝两脚一蹬,殡天了,在京城的,还不是大皇子?反观胥固,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恐怕到时候皇帝殡天的消息才刚传到他的耳中,京城这边的局势早已天翻地覆了。” 陆秋 - 公子倾世穆无 “好了,你先下去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办吧。”黑衣男子躬身退了出去,昽沢冷笑一声“早晚有一天,这皇位还不是我的,谁都不能从我手里抢走任何东西。” 泽北河边,晚风徐徐吹过,宓姝看着漫天的繁星皱眉,掐指微微一算,心道不好,皇帝怕是要驾崩了! 急急忙忙回到营帐中,正好胥固与班戯正在讨论军务,见她进来,胥固笑道:“怎么了?莫不是云国又来犯了?”宓姝摇摇头,看着胥固。 暗暗皱眉,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呢?他虽为皇子,可是身上并没有属于王者之气,反而是紫‘色’的贵气,想必他与皇位是无缘的吧? 若是现在告诉了他皇帝将死,那他一定会马上回到京城,到时候晋王那边估计早就安排了人来除掉他,那他……不是‘性’命难保吗? 可若是不告诉他,皇帝虽说百般不是,毕竟还是他的父亲啊,总不能父亲死了,儿子却不在跟前送葬吧? 胥固看着她望着自己发愣,打趣道:“这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用手‘摸’了‘摸’脸,奇怪的看着宓姝,“没什么事,我想回府了,就是过来知会爹爹一声而已。” 班戯点点头“恩,回去吧,你三姐姐一人在家里也是很孤单,你回去陪陪她也好,不用着急回来,前天才跟我们大战了一场,云国估计还要些时候休养生息,若是有什么事,爹爹会让人去给你传话的,你不用担心。” 宓姝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左手边的胥固,叹口气,出了营帐。 罢了,虽说他为人不太好,但这些年也的确是为了爹爹九死一生了,就冲着这一点,也不能白白的任他丢了‘性’命。 回到府里,已是深夜,轻轻推开大‘门’,大堂里只留了一盏照明用的灯柱,‘摸’着黑,寻到了墨絮‘门’前,正要敲‘门’进去,却隐约间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微微有些诧异,深夜里,姐姐的房里怎么会有人呢? 侧耳细听,只听得墨絮道:“你走,你快点走,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连命都要丢了,那我当初‘私’自放你离开还有何意义?“低沉的男声道:“好,我走,你跟我一起走。” 宓姝一惊,是陆秋,墨絮又道:“你不要说傻话了,我怎么可能跟你走呢?你的主子想要杀我的爹爹,你若是不离开晋王,这一辈子,我们就只能永远当个陌路人。” “不会的,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京城,那里很美,银白‘色’的大雪,雄伟的宫宇,我们一起去投靠晋王。”陆秋有些着急。 一把抓住墨絮的手,硬拖着她,便要从窗子里翻出去,墨絮一边挣扎一边劝诫“陆秋,你不要这样,你先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宓姝用力的敲了敲‘门’,高声道:“姐姐,我能进来吗?”屋内突然没了声音,宓姝伸手推开们,趁着月‘色’走到‘床’边,撩开垂下的纱幔,轻声唤道:“姐姐,姐姐,醒醒啊,是我,我是姝姝。” 棉被下传来墨絮气息不稳的声音“姝姝啊,姐姐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见不得风,天也不早了,你早些去歇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q 陆秋被抓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微微眯起眼,轻声道:“那好,我先出去了,姐姐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早些休息吧。” 墨絮没有说话,宓姝退出‘门’外,并没有走远,仔细听着房里的动静。墨絮低声道:“你快点走吧,姝姝回来了,她那么‘精’明的人,若是发现你进了将军府,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放你走的。” “我不,除非你跟我走,不然……我就让她发现了,抓起来好了。”陆秋皱眉,死死的拽着墨絮,墨絮挣开他的手,从‘床’上爬起来,将他也扯了下来。正要说话,却听得‘门’外传来宓姝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了?”宓姝在‘门’外敲了敲‘门’,轻声问道。房内瞬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烛火亮了起来,墨絮打开‘门’,看着宓姝笑道:“没事,刚才看见了一只老鼠。” 宓姝微微一笑“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歹人闯进去了呢。姐姐早些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 墨絮松了口气,回头看着大开的窗子,无奈的叹了气。 宓姝回到柳苑,却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坐在桌案前写了一封信,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雪白的鸽子落到窗前,将信绑在鸽子的‘腿’上,看着鸽子飞远了,宓姝关上窗子。 陆秋,两年前我有心放过你,你现在却又自己找了回来,呵呵……也不知该说你痴情,还是傻啊…… 天‘色’微亮,‘侍’‘女’在房外叫道:“小小姐,孙将军来了,说是要见您。”宓姝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回应道:“恩,进来吧。” 来到前厅,看见脸‘色’有些难看的孙副将,宓姝笑着端着茶盏递给他,轻声道:“孙叔叔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莫不是谁惹您生气了?” 孙副将接过茶盏,使劲儿的喝了一口,“咚”的将茶盏用力的放在桌上,咬牙切齿的道:“小小姐,那陆秋……”宓姝微微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说。 孙副将见她摇头,便也没再说下去,宓姝笑道:“孙叔叔这一大早的来将军府,可有用过早膳?”“说的是,这一大早的,我这还没吃早饭呢。”孙副将‘摸’‘摸’了肚子。 宓姝点头“那不如在府里和我们姐妹一起吃一点吧。”孙副将点了点,宓姝对着一旁的‘侍’‘女’道:“你们还不快去厨房准备?还有,记得唤醒三小姐。” ‘侍’‘女’点点头,便退下了。 宓姝正了脸‘色’,看着孙副将道:“孙叔叔,现在说吧,陆秋怎么了?”一提起陆秋,孙副将似乎满肚子的火气,用力的拍着桌子,叫道:“陆秋这个叛逆,我昨夜抓到他了,他一心想着要逃跑,我带他去见将军,谁知道他却说,将军无能,漠雪能和云国抗衡这么久,不过……” 孙副将顿了顿,犹疑的看着宓姝,宓姝喝了口茶,轻声道:“不过是靠着我的脑子好而已,对吧?”孙副将低头不语,宓姝冷笑“两年不见,他倒是能说会道了许多,他现在在哪儿?” 孙副将抬头道:“现在被关在军营里。”宓姝微微皱眉,摇头道:“不行,他在南荻这么些年,军营里八成也有他的旧部,军营里人多口杂,将他关在那里,说不准什么时候被他的旧部偷偷放走了,这样吧,就劳烦孙叔叔辛苦些,用过早膳再跑一趟,将他带到将军府来,不在我眼皮底下呆着,我怎么都不放心。” ...q 放下 - 公子倾世穆无 用罢早膳,宓姝一边陪着墨絮聊天,一边等着孙副将将陆秋送过来。 别有深意的瞟了一眼墨絮,轻笑道:“这两年来,姐姐倒是贤惠了许多,这偌大的将军府,还多亏了姐姐将它打理的井井有条啊。” 墨絮假装幽怨的叹了口气“唉!谁让你和爹爹都没把心思放在咱们这个家里呢?也就只好我亲自上阵了。”宓姝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心里可有中意的人了?” 墨絮躲开她的眼神,不自然的笑道:“呵呵……姝姝莫不是嫌弃姐姐是老姑娘了?这么急着要帮姐姐寻个夫婿啊?”宓姝轻叹一声,拉着她的手。 “姐姐,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可是你不同,你过了九月份,便是二十一了,总不能一辈子在府里蹉跎着这大好的年华吧?”微微皱眉,宓姝问道:“还是说,你心里还没有放下陆秋?” 墨絮身体僵住,轻轻将手从宓姝手中‘抽’出来,低声道:“姝姝,你还小,感情这回事,不是说放,便能放了的,陆秋是晋王的人,是爹爹身边的叛徒,可是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爱的男人而已。” “姐姐,你不要傻了,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权利地位永远都比感情重要。”宓姝语重心长的劝诫道。 墨絮摇头,反驳道:“不。不是的,陆秋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很看重感情的。”宓姝冷哼,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看重感情?爹爹将他从路边捡了回来,放在身边养了十二年,十二年,这样的感情够重了,可是晋王那边只是微微一游说,他便倒戈相向了,幸好是两年前被我揪了出来,这两年云国与漠雪的战事越发频繁,他若是还在,还不知道要在背后干多少通敌卖国的事。” 墨絮脸‘色’变得难看,低着头沉默不语,宓姝走到她身前蹲下,仰头看着她,轻语“姐姐,你别傻了,陆秋他不值得你为了他虚度年华,忘了他吧,早日找一个良人,去过自己幸福的生活。” “忘了他……我也想,只是……只是十多年的记忆,又怎能说忘,便忘了?”墨絮捂住脸,低低的呜咽,宓姝心疼的抱着她。 姐姐,你忘不了,我来帮你忘。 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墨絮,将她送回了房间,看她只是默默的流泪,宓姝轻叹一声,退了出去。 来到大厅,孙副将已经等着了,宓姝快步走向他,低声问道:“怎么样?陆秋呢?”孙副将挥挥手,‘门’外进来一队士兵,中间是五‘花’大绑的陆秋。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衣襟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渍,满身的狼狈不堪。 宓姝挥挥手,示意他们将陆秋放在地上,士兵们将陆秋放在了地上,陆秋抬头,恨恨的瞪着她“我就知道是你,我告诉你,你别指望从我手中得到任何晋王那边的消息。” 宓姝轻哼“晋王那边的消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只敢躲在云国吗?”低头俯视着他,冷冷的道:“在云国安安生生的呆着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回来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来蛊‘惑’我姐姐和你一起去京城,呵呵……陆秋,你也未免想的太好了,你以为说服了我姐姐和你一起走,你这一路回京城就有保障了吗?” 亲情的抉择 - 公子倾世穆无 陆秋脸‘色’一变,“你说我是叛徒也好,说我无耻也好,但我对墨絮,绝无半分利用之心,这些年来,她对我的好,我比谁都看得清楚明白……” “你若是看得清楚明白,当年怎会晋王给你一点好处你便背叛了我爹爹,背叛就是背叛,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自己的罪过。复制网址访问 ”冷冷打断他的话,宓姝站起身来“陆秋,我告诉你,只要我宓姝在这世上一日,我三姐便是孤独终老,我也绝不会让你再和她有任何牵缠。来人。” ‘门’外进来两个‘侍’卫,宓姝轻笑“把他带去柳苑,‘交’给杨辛。” ‘侍’卫把面如死灰的陆秋架起来,正要出‘门’,“慢着。” 宓姝皱眉,转头看着从内堂冲出来的墨絮,她轻轻走到陆秋面前,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红了眼眶,看着宓姝,轻声道:“姝姝,姐姐这一辈子没有求过人,这一次,就算我求你,不要把他送去柳苑,进了那里,还能活着出来吗?” “墨絮,你不用求她,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叛徒,该受什么样的刑罚我心里清楚,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一直待我如亲子的将军,若是我能活着走出柳苑,我一定好好的效忠将军,好好的对你。” 墨絮捂着嘴呜咽“姝姝,你……你放过他好不好?” “姐姐,从小我就知道,对于能够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人,哪怕再无辜,也要赶尽杀绝。”拉过泣不成声的墨絮,对着两名‘侍’卫点点头,‘侍’卫将陆秋带了下去。 扶着墨絮坐下,宓姝轻声道:“姐姐,你觉得我做错了么?”墨絮抬头,眼神空‘洞’的看着她,讽刺的轻笑“错?你怎么会错?你聪慧过人,从来不会做任何错误的决定,错的是我,竟妄想着你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可以饶过陆秋,呵呵……” 站起身来,“陆秋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看着颓然离开的身影,宓姝皱眉,姐姐,你别怪我心狠,陆秋不除,迟早我们班家会毁在他的手上,你怨我也罢,我总是要为了将军府上下几十口人着想的,唉! 夜深了,宓姝看着窗外的月光,自古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胥固也好,三姐也好,总是有一天要离开自己的,可是自己心中微微的酸痛又是为何? 不再多想,关上窗子,正准备就寝。 突听得府外一阵嘈杂,皱眉,打开房‘门’,胥固冲了进来,气喘如牛,双眸充血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宓姝心下一凉,知是皇帝活不过一月被他知道了。 绕过他,关上房‘门’,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温茶,轻声道:“想必是一路跑来的吧,坐下来喝口茶。” 胥固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坐到桌前,低声轻喃“若不是我在京城的旧部通知我,你打算瞒我到何时?”“我没想过要瞒着你,只是现在也不是告诉你的好时机。你一向都是相信我的,怎么今日会如此质疑我?” 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 公子倾世穆无 “不是我不信任你,可那毕竟是我父亲,我不能像看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一样无动于衷。 ”宓姝点点头,放下茶杯“你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胥固皱眉,苦恼的摇头“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现在若是回去,一路上必定是凶险万分,若是不回去,我又怎么对得起他?”“胥固,你想听实话吗?” 抬头看着她,她的脸在摇曳的灯火下晦暗不明,胥固微微摇头,自嘲的轻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坐那个位置的料子,不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父皇膝下也不止只有我一个儿子,就说我上头的那几位皇兄,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宓姝轻叹一声“你想得明白就好,那就不要急着回去了,就算是你回去了,也只是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污浊而已,到了最后,说不定落得个‘性’命不保的下场,何必呢?” 起身打开‘门’,对他说道:“走吧,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你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吧,云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偷袭了。”胥固缓缓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似乎蕴藏着无数的智慧。 “宓姝,若我不做这皇家的人,你……你可否愿意与我一起归隐山林?”宓姝一愣,皱眉道:“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我不会回答。” 胥固脸‘色’一白,紧抿嘴角,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你一定要回答,这两年来,我不信你对我一点喜欢都没有。” 急忙‘抽’回手,宓姝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眼神“你……若你不是皇家的人,可我依然是宓姝,是我爹爹的‘女’儿,除非何时战火停歇,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会留在我爹爹身边。” “只要战火停歇?”胥固伸手,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将她拥在怀中,须臾,放开手,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好,只要战火停歇,你等着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说完,大步离开宓姝的房间,宓姝呆立在原地,愣愣的思考着他的话,猛然醒悟过来,急忙追了出去,“胥固,胥固,你等一下,你不要做傻事。” 追出大‘门’,漆黑的夜里,哪里还有他的人影,暗叫糟糕,宓姝连忙去马厩牵出一匹马,追赶到军营,已是接近四更天的时间,军营里很安静,将士们劳累了一天,都已经睡了。 宓姝不做停留,直接来到胥固的帐前,一把掀开帐帘,里头漆黑一片,‘摸’索着点燃蜡烛,营帐里哪里还有他的身影,走了,他走了。 颓然的蹲下身,他此去,怕是生死难料,胥固,胥固,你为何这么傻,只为了我随口一句话,便要去送死吗?不知不觉,眼泪滑落眼眶。 宓姝魂不守舍的‘摸’了一下脸颊,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营帐,自己难道就这么放任他去送死吗?不,也许……他不一定会死。急忙走到案前,研墨急笔奋书,片刻,换来信鸽,将写好的东西塞进信鸽脚下的竹筒,走到泽北河边放飞,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来得及,一定要来得及…… 京城戒严 - 公子倾世穆无 京城,大雪下了一夜,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低‘迷’,皇帝寝宫,太医进进出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眬沢站在‘门’外,冷冷的看着一旁打着呵欠的大皇子。 “哎呀,这样的大冷天还要本宫早起,真是麻烦!”一旁褐袍男子低声劝说道:“大皇兄,现在父皇到了危急关头,你就不要诸多怨言了。” 大皇子理了理身上的狐裘,不屑的道:“本宫怎么做事,还要你来教不成?难不成在这皇宫大内,说几句抱怨的话都不行了?老二,你也别在这装,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 二皇子摇摇头,不再搭理大皇子,走到一旁静静的站着。 眬沢冷笑,呵呵……就这样的废物竟也想着爬上那个位置?这天下合该是我的。 城‘门’外,胥固看着紧闭的城‘门’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回京城带了二十人,可是这一路上遇到各路人马的暗杀,生生将这些与自己生死相伴两年的袍泽折损了十七人。 至于是哪些人不想让他回京城,不用想都知道了,他们不想让他回京城,他就非要回京城。看着紧闭的城‘门’,微微皱眉,奇怪,按照往日,这城‘门’早就该开了,怎的今日这个时辰了还没开城‘门’? 正疑虑间,厚重的城‘门’“吱呀”一声缓缓朝两旁打开,城中冲出两队官兵,左边一队右边一队守着城‘门’,为首的高声道:“京城戒严,只许出不许进。” 胥固挑起眉头,转身对着剩下的三人道:“多谢几位兄弟,这京城是是非之地,兄弟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如今我也安全到达京城了,各位兄弟早些回去向将军复命吧。” 那几个将士抱拳道:“殿下保重,我们兄弟这便回南荻复命,告辞。” 看着绝尘远去的三人,胥固叹了口气,转身望着城‘门’口的官兵,要抬头看了看高耸入天的城‘门’,无奈的叹口气,看来只有等晚上再行动了。 入夜,巡逻的官兵靠在墙边昏昏‘欲’睡,一道黑影悄悄靠近,身手敏捷的窜到队伍最末的士兵身旁,变拳为掌,狠狠的朝着身前的士兵劈下去。 那士兵来不及哀叫,便昏了过去。 “哎,都给我‘精’神点,这几天皇城戒严,要是让什么敌国‘奸’细溜了进来,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为首的官兵队长一声大吼,打瞌睡的官兵纷纷清醒过来。 胥固趁着他们打瞌睡时偷偷溜了进去。 京城街道上入了夜便是人烟稀少,就连客栈都关‘门’了,此时进宫无疑是自找死路,思虑再三,胥固朝着京城最南面的街道走去。 其他的街道都是冷冷清清,唯有那里,越是夜深便越热闹。 眬沢拢了拢袍子,缓步走出皇宫,皇帝怕是就是这两天的事了,这种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可是自己拍出那么多的杀手,一路从南荻回京城,胥固就是有再多的命也不够死的。 勾‘唇’轻笑,很好,只要胥固不在,这些个皇子都成不了气候,漠雪的江山,很快就在自己的手中了,哈哈哈…… 千学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看着手中的信,微微皱眉,难道非要这样吗? 大姐来信分明是要自己去云国,可是为什么非要自己过去呢?以大姐在云国的势力,难道还办不到这件事吗?若是自己去了云国,爹爹怎么办? 心烦意‘乱’的回到军营,班戯见她愁眉不展的进得帐来,放下手中的兵书,问道:“姝儿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啊?” 宓姝叹口气“爹爹,你说……若是胥固有难,我该不该救?”班戯脸‘色’一变,也严肃起来,低声问道:“姝儿这话……难道五殿下出事了?” “这……唉!想必爹爹也知道他这次急着回京城是为了什么,可是,总有些人不想他活着,他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啊。 ”班戯急忙站起来。 “姝儿,你马上上京城,务必要保住五殿下的‘性’命。”宓姝摇摇头“要保他的命不用上京城,而是……要去云国。”班戯皱眉“这话从何说起,他现在人在京城,干云国什么事?” “爹爹觉得以我一人之力能够救得了他吗?还是说要我堵上将军府的几十条人命?为今之计,只有到云国,大姐在云国势力庞大,只要我能借助大姐的势力进了云国的皇宫,我就能保他一命。” 班戯皱眉“姝儿,你去吧,不用担心爹爹,爹爹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可是救人之事,刻不容缓,这样,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到云国。” 宓姝为难的看着他“可是爹爹,我不在您身边,现在京城那边有‘乱’成一锅粥,难保不会‘波’及到你啊。”班戯摆摆手“你放心,爹爹老实归老实,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点救出五殿下。” “可是……皇帝一心想除了你,还想把二姐姐嫁给晋王那样的人,你何必这样担心他的儿子?”宓姝不解的问。 班戯轻笑“姝儿,就当是我念在多年的‘交’情上相救一下故人的孩子吧。” 宓姝摇摇头,不再说什,只道:“那好,我先去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 第二日,天‘色’微亮,宓姝坐在马车上,出了南荻城‘门’,回头看着南荻消失在视线中,心中微微有些不舍,她其实没有告诉爹爹,她此去,若是不成功,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马车行驶了两天终于到达云国边界,入目的都是一片荒凉,连年的战争,已经‘逼’得这里的人们如惊弓之鸟了,看到她是一个外乡人,竟是没有一家客栈敢让他们住下。 宓姝皱眉,对着身后的杨辛道:“这里是离漠雪最近的村落,应该有很多人迁走了,不然也不会落得这幅荒凉的样子,杨辛,你去附近的民居看看,看有没有空的屋子。” 杨辛点头,风声一过,便不见了人影。 宓姝百无聊赖的坐在河边的小桥上,呆呆的看着平静的河面,想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她,大叫道:“姑娘,可万万不要想不开啊,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为何非要轻生呢?”宓姝挣开身后男子的怀抱。 皱眉道:“我没要轻生,你不要碰我。”打量了一下那人,一身洗的看不出颜‘色’的长衫,头上高高的挽了个髻,用一根蓝布条绑着,面容清秀。 挑眉问道:“读书人?”那男子一愣,抱拳朝宓姝见礼“姑娘,在下千学,千是千字文的千,学是敏而好学的学。” 借宿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掩‘唇’轻笑“这名字倒是有趣。复制网址访问 ”那书生俊脸一红,“姑娘既不是想轻生,怎又坐在这桥头呢?若是一个不小心跌下去怎么办?” 看了看远处,还未见到杨辛的身影,便随口答道:“我在这里等我哥哥,这村子里的客栈都不肯让我们留宿,我哥哥便去附近看看有没有空下来的民居,夜里好栖身。” 千学抚掌笑道:“既是这样,小生家中只有小生和年迈的娘亲独居,也正好还有几间空房,不如姑娘就和令兄长来小生家中将就一晚吧。”宓姝皱眉。 “这恐怕不太好吧,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怎好到公子家中叨扰。”千学摆摆手,大笑道:“这有什么?反正我家中除了一位瞎眼的老娘亲,不过是家徒四壁罢了,也只能给你们兄妹二人两个‘床’铺而已,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宓姝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得杨辛从巷口出来,迎了上去问道:“哥哥,怎么样?附近可有空下来的民居?”杨辛看了一眼宓姝身后的千学,微微摇头,没有作声。 千学见此,走上前来道:“姑娘,令兄去了这么半天也没找到,恐怕是累了,不如就随小生到家中暂住一宿吧,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没什么叨扰的。”“这……”宓姝为难的皱眉。 “小……小妹,不如还是听这位公子的吧,如今天‘色’已晚,再赶去下一个城镇也是不可能的了,你身子一向弱,若是在马车里‘露’宿一晚,明日说不定还能不能赶路。” 宓姝迟疑的点点头:“那好吧……那就有劳公子了。”千学微微一笑,“来,你们跟我来,这一带晚上都是黑不溜秋的,你们可要注意脚下的石子。” 说着,便往方才杨辛出来的那个巷子走去。 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辰,一间竹篱笆围着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屋里点着蜡烛,照的院子朦朦胧胧的,不过依稀可以看出院子里很宽敞整洁。 千学进了院子,高声叫道:“娘,我回来了。”‘门’打开,一位穿着朴素的白发大娘‘摸’索着出了‘门’,千学连忙上前搀扶着她,轻声道:“娘,孩儿回来了。” 老‘妇’人轻轻拍了拍挽着自己的手,笑道:“都多大的人了,别老是粘着娘亲。” 宓姝沉默的看着其乐融融的母子二人,突然想起了从未见过面的母亲,从小到大,她从来不知道母亲的怀抱是什么味道,从来没有牵过母亲的手,就连看一眼母亲的面容,都是奢望…… 杨辛看着发呆的她,轻轻撞了她一下,宓姝回过神来,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老‘妇’人,连忙笑道:“伯母好,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妇’人摇摇手,轻声道:“不妨事,这村子里的规矩我也清楚,千学跟我说了,你们要去京城,难为了你们赶了一天的路,到这时恐怕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饭,你们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赶路” 失魂症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连忙摆手道:“不用了,这么晚了就不要为我们兄妹二人辛劳了,伯母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 老‘妇’人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辛劳的?不过就是做顿饭而已,千学,快去生火。”“哎,我这就去。” 看着开始忙碌的母子二人,宓姝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是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杨辛,微叹一声,自己能指望他说些什么呢? 片刻,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了,千学连忙招呼着他们坐下,“都是些乡野小菜,还望二位莫要嫌弃。”宓姝边坐下边道:“哪里的话,伯母一番心意,就是再多的珍馐美味也比不上的。” 千学挠挠后脑勺,傻笑道:“呵呵,这么大半天了,还未知姑娘芳名呢?” 杨辛眉头一皱宓姝与他相视一眼,道:“我大哥姓杨名辛,我叫杨舒。”千学点点头,拿起筷子道:“既然来了我家,也别想着跟我客气,来来来,动筷子。” 饭后又是一顿折腾,好不容易躺上‘床’了,宓姝反而睡不着了,叹口气,披上外袍出了‘门’,山间的夜里总是十分热闹的,蛙叫虫鸣,时不时传来两声夜枭的叫声。漫天的星斗,熠熠生辉。 深深的吸了两口山间独有的味道,只觉得通体舒畅。 突然,一阵“疵拉,疵拉”的声音传来,宓姝皱眉,看向传来声音的那间房,那不是千学娘亲的房间吗?怎么会有奇怪的声音呢? 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还未等她靠近,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宓姝急忙躲进身旁的菜圃里,看着千学的娘亲慢慢的走出房‘门’,那样子根本不像一个瞎眼的人,月光下,她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的发光,仔细一瞧,宓姝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手上拿着一把磨得光亮的菜刀,原来刚才那些奇怪的声音是她在磨刀!宓姝来不及细想,见老‘妇’人走向千学的房间,正要上前去阻拦,身后一双大手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出了小院。 宓姝使劲挣扎,身后那人低声道:“别动,是我。”千学?宓姝停止挣扎,千学将她放开,在她耳边道:“嘘,不要说话。” 片刻后,看着老‘妇’人从他房中出来,回到了自己房中。千学松了口气,“好了,杨姑娘还是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宓姝皱眉“你娘亲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千学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你娘亲得了失魂症,经常会在睡梦中做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长此以往下去,不仅‘精’神会出现错‘乱’,而且很容易伤害到别人。” 千学叹口气,看着紧闭的房‘门’“我娘亲自从爹爹死后就这样子了,起初我以为很快便会好转,可是这两年越来越严重,家中又是一贫如洗,连请个像样的大夫都难,我便也只能每天夜里不睡,紧紧的看着她,好的是她只在自家院子里活动,从未出过院子。” 宓姝皱眉,随口说道:“这种病就是请了大夫也治不好。”千学皱眉,“这话从何说起?” 一同上路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摇摇头,不‘欲’多说,转身便要回房,千学拉住她,“杨姑娘就当是看在小生收留你兄妹二人一夜的份上,若是能治好我娘亲的病,千学就算是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 “我身边的牛和马够多了,少你一个不少,放手。”不耐的扯开被千学拉住的衣袖,转身往房间走去,“噗通”听得的声音,宓姝转头,只见月光下,少年一脸倔强的跪在地上,低声哀求道:“杨姑娘,就算我求求你,我娘苦了大半辈子,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就当是可怜她吧,求你救救她。” 心里微微一酸,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宓姝走到他身前,将他扶起来,低声叹道:“好吧,我可以帮你治你娘,但我有要事在身,必须马上赶往京城,你若是不怕辛苦,就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千学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泥土,急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明天便跟杨姑娘一同上路。” 看着喜出望外的少年,宓姝叹口气,要是哪一天自己也能为母亲做点事,恐怕也像他一样,心里十分的开心吧。 一夜无眠,天‘色’微亮,杨辛将马车驾到院子外,宓姝和千学搀扶着老‘妇’人出来,杨辛疑‘惑’的看着宓姝,宓姝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杨辛会意,拿下放在马车后面的矮凳,帮着宓姝扶着老‘妇’人上了马车,看着一旁人高马大的千学,为难的皱眉,这马车虽说宽敞,可是一路上所需的物事和一些衣衫就已经占据了一半,勉强能坐两个人就算好的了。 千学似乎知道他的顾虑,嘿嘿一笑,从自家小院里牵出一头‘毛’驴,笑道“大哥不用担心,我家这头驴子虽然看着瘦弱,但是驮我一人还是可以的。咱赶紧上路吧。” 杨辛‘抽’了‘抽’嘴角,不再理会他,合上马车的布帘,坐在马车外面扬起鞭子轻‘抽’马儿,“哒哒哒哒”马儿拉着马车缓缓地上路了。 一路上无事,宓姝便与老‘妇’人闲聊“伯母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吗?”老‘妇’人笑着道:“是啊,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人都叫我千婶,你也别老是伯母伯母的叫了。” 宓姝轻笑一声“千婶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失明的呢?”千婶叹口气“这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千学爹爹还在,自家里做了些小生意,虽不算大富之家,但是也够一家人温饱。” 说着,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恐惧“说来也奇怪,那天正好是千学的五岁生辰,我们一家人刚给他过完生辰,那一日,我去千学房中哄他睡觉去了,突然听到前面院子里似乎有什么声音,我走过去一看,千学的爹爹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他旁边站着一个紫衣的‘女’子,那‘女’子见我发现了她,便……便将我的眼睛‘弄’瞎了,然后我就昏了过去,我醒来的时候,家中已成了一片火海。” 说起那段痛苦的记忆,千婶的脸上早已是老泪。 棋子 - 公子倾世穆无 “无奈当时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好的是千学的房间离前院不远,他一听见我的叫声,就醒了过来,我们母子急忙逃出了火场,等到火灭的时候,房舍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我们就在原先的房基上搭了几间茅草屋,这才生存下来了。 ” 千婶抹抹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现在千学也长大了,我也算对得起他爹爹了。” 宓姝安慰的握住她的手“千婶,你这么多年独自将千学养大,一定十分辛苦吧,好在千学没有辜负你的苦心,我看他眉宇间隐着贵气,想必将来必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大人物。” 千婶笑了笑“姑娘说笑了,唉!我也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的,给我取个儿媳‘妇’,早日让我抱上孙子,那也就够了。” 宓姝笑着道:“千婶放心,此次千学带着您跟我们一同上京,就是想在京城谋个出路,相信以他的才学,京城多得是名‘门’贵‘女’想要嫁给他呢。” 紧赶慢赶,马车终于在落日的余晖中驶进了他们计划落脚的城镇,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宓姝看了一眼杨辛,杨辛会意的点点头,跟着她上了楼。 跟着宓姝进了房间,杨辛关上房‘门’,低声道:“小姐,他们母子一路上跟这恐怕不太好吧。”宓姝皱眉“放心,我不会让能够威胁到我的人活在世上,他们母子跟着上京无妨,说不定还能多出个帮手。” 杨辛挑眉,看着坐在桌前面‘色’沉静的少‘女’“小姐是说……千学?”宓姝点点头“我看他肚子里倒是有几分墨水,不是听闻云国的皇帝一向喜欢与那些文人雅士为伍吗?千学说不定正是能帮到我们的一颗好棋。” “那即是如此的话?小姐为何又要让他们自己付这房钱呢?”宓姝轻笑“这你就不懂了,凡是文人,骨子里多半有些迂腐的酸气,时时将不食嗟来之食挂在口中,我们若是明着给他们钱,那千学恐怕还会觉得我们是看不起他,你暗地里塞些钱给掌柜的,让他在伙食上多多照顾些就行了。” 杨辛了悟的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叮嘱掌柜的。”“嗯。记得让掌柜的把嘴巴闭紧点,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看着杨辛出了房‘门’,宓姝走上前去正准备关‘门’。 眼角忽然闪过一抹紫‘色’的人影,心中一紧,定睛一看,楼下大堂里有个身着一袭紫纱罗裙的少‘女’,正在默默地吃饭,宓姝收回眼光,暗自怪自己太敏感了,若是那个杀千学爹爹的紫衣‘女’子,过了这么多年,想必不会是少‘女’的模样。 关上房‘门’,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急忙又打开房‘门’,楼下那紫衣‘女’子早已不见身影,急忙朝着千婶的房间跑去,轻轻敲了敲‘门’,“谁啊?”听见屋中传来千婶的声音,宓姝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千婶劳累了一日,早些休息吧。” “哎,好,杨姑娘也早点睡。”宓姝转头往房间走去,心中总隐隐觉得不对劲。 面‘色’一变,不好,千学…… 生死关头 - 公子倾世穆无 急忙赶到千学的房间,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腥味,急忙一脚踹开‘门’,果然看见千学倒在地上,‘胸’口还‘插’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宓姝皱眉,蹲下身子,伸手探向他的颈部,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又给他止了血,宓姝将杨辛找了,杨辛见千学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小姐可有受伤?”秘书摇头,“你现在赶紧去问问镇上有没有好点的大夫,去将他们请过来。”“是。” 杨辛正要出‘门’,宓姝又道“让他们多带些止血的‘药’,有金针的带上金针,一定要快。”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千学的脉搏越来越微弱,终于,杨辛手里提溜着两个老头回来了,宓姝二话不说拿过他们随身背的的‘药’箱,边打开边问:“止血‘药’带了吗?” 被抢了‘药’箱的老头颤颤巍巍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回道:“带……带了。”宓姝皱眉,转头问道:“金针呢?”那老头自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小布包,递给宓姝。宓姝伸手接过,看了他一眼“别在那儿擦汗了,过来帮忙。” “哎……哎……”老头连声答应,走到宓姝身后,看了看‘床’上几乎没有气息的千学,叹了口气“这年轻人怕是熬不过去了啊。” 杨辛瞪了他一眼“让你帮忙你就好好的帮,别那么多废话。”宓姝让开身子,将老头推到‘床’前“他是个男人,由我医治多有不便,等一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老头点点头。 宓姝背过身,道:“把他身上的衣服用剪刀剪开,然后用我准备好的白酒擦拭伤口周围的部分。”老头微一迟疑“这……白酒‘性’烈,病人受得住吗?” 宓姝不耐的低吼“我让你做你就做,医死了算我的。”老头连忙点头,按照宓姝的方法将千学伤口周围的皮肤都用白酒擦拭了一下。 ‘床’上的千学因为伤口剧烈的疼痛微微的呻‘吟’着,宓姝看着杨辛身旁另一个想要偷溜的老头,“你,过去把伤者的上半身抱着。”看着浑身发抖动也不敢动一下的老头,宓姝长这么大来头一次发了脾气。 吼道:“去啊,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砍掉你的手,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杏林立足?”那老头连忙跪下,边磕头边道:“姑娘饶命,我……我我这就去。” 连滚带爬的爬到‘床’边,将千学的上半身死死的抱住,“注意别让他咬到舌头了。” 将桌上的烛盏端起来放到‘床’边,看了看老头‘药’箱,宓姝苦恼的摇头,转向一边静默不语的杨辛“你身上可有匕首?”杨辛自怀中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宓姝接过,看了看刀锋。 唉!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伤口是不是很深?”无人回应,宓姝又大声问了一遍“伤口是不是很深?”两个老大夫连声道:“对对,很深……”宓姝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很深到底是有多深?”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大夫回道:“大约三指深。”宓姝皱眉,将匕首递到他们眼前“会把他‘胸’口的匕首拔出来吗?” 疗伤 - 公子倾世穆无 两个老大夫相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宓姝叹口气,又问:“可有谁会用金针封‘穴’?” 先前那个被宓姝抢去‘药’箱的大夫扬了扬手“我……我会。 ”宓姝点点头“那好,等一下我来拔刀,刀一拔出来,你就立刻用金针封住他气海,内关,劳宫和膻中几个‘穴’位,听明白没有?” 老大夫点点头,站到宓姝旁边,手中紧紧捏着金针。 拔出杨辛给她的刀,宓姝将刀放到一旁的烛盏上烘烤,等到刀剑被烤的发红滚烫了,又在盛满了白酒的碗里过了一遍,滚烫的刀尖一碰到白酒便发出“滋滋”的响声。 看了看‘床’上已经昏过去的千学,宓姝俯下身,手中的匕首轻轻的割开伤口周围的肌肤,千学又是一阵呻‘吟’,挣扎的更加用力,光凭另一位老大夫根本压不住他。 “杨辛,你过来摁住他,别让他‘乱’动碰到了伤口。”杨辛依言走到‘床’头,牢牢的摁住千学的双臂。眸中闪过一抹深思,看惯了小姐杀人,还是头一次见她亲手救人,这千学……恐怕不止是一颗棋子这么简单。 宓姝一刀一刀轻轻的试探着,等到伤口处的匕首微微有些松动了,她向等在一旁的老大夫看去,老大夫更加捏紧了手中的金针。 握住刀柄,宓姝微微使劲,千学痛得闷哼一声,咬了咬牙,手上猛的用力,匕首被拔了出来,千学大叫一声,又是昏死过去,伤口处泊泊的往外淌着血,宓姝皱眉,看着一旁已经呆愣住的老大夫。 顾不得脸上骇人的血渍,拿过他手中的金针,手法迅速的封住了千学身上的重要‘穴’位,拿过‘药’箱里的止血散和棉纱,将止血散洒在伤口上,再用棉纱细细的包扎好。 好在关键的几处‘穴’位被金针封住了,血很快就止住了。 宓姝长长吐出一口气,到一旁的铜盆里洗净了手和脸,看着依然还在呆愣中的两个老大夫,清了清嗓子,那两人清醒过来,宓姝接着道:“今晚你们给我好好的看着他,看紧点,若是发烧了就马上去告诉我。”两位大夫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明白,看了一眼杨辛,宓姝转身出了‘门’。 杨辛静静的走到桌边坐下,他自是明白宓姝的意思。 回到房间,宓姝倒了杯茶,微微抿了一口,冷的。皱眉放下,解下外衫挂在一旁的屏风上,今天干了一天的路,早就是腰酸背痛了,再加上大晚上的千学这一出事,唉!搅得她是头晕眼‘花’。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躺下不到两个时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宓姝无奈的叹口气,起身穿上外衫,打开房‘门’,是杨辛,“好了,你也不用多说,千学发烧了是吧?等会儿。” 说罢“砰”一声关上房‘门’,片刻,房‘门’又打开,将手中的‘药’方‘交’给杨辛,宓姝挥挥手“去吧,让那两个老头去按照这上面写的抓‘药’。”杨辛点了点头,“小姐,其实还有件事。” “嗯?什么事?”杨辛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她,低声道:“大小姐来信了。” 别有深意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头疼的看着手中的信,暗叹一声,二姐,你什么时候回漠雪不好,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回去?那边正乱成一锅粥,你若是让晋王认出来了,那爹爹还有四姐…… 身体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宓姝站起身来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躯,打开房门,一阵山风吹过,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拢了拢外袍,唤道:“杨辛,你来一下。” 杨辛看着坐在桌边沉思的宓姝,微微疑惑,小小姐叫他过来快有大半个时辰了,就只是这样坐着,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桌上闪烁的烛火,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事情呢?正疑惑着,宓姝开口道:“杨辛,你现在立刻回漠雪,顺着往南荻的路上去寻二小姐,若是……若是见到二小姐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她从漠雪带到云国,还有……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就是爹爹已经对外称死去的二女儿。” “这……二小姐?二小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我明明看着她下葬的。”杨辛皱眉看着宓姝,困惑不解的道。 宓姝喝了口凉透心的茶水,抬眸看向杨辛,眸中一片冰寒,杨辛立刻跪下,抱拳道:“属下知罪。”心中暗自懊悔,他竟是忘了小小姐的规矩了,竟然还敢开口向她询问?向来……小小姐的命令只有服从,从不允许旁人质问。 放下茶杯,宓姝轻笑道:“杨辛,你要知道,不管我的命令是什么,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和权力更改,你要记住,你的任务就是服从我所有的命令,如果有一天我让你杀了我,除非我亲自开口撤回命令,不然……你便只能杀了我。” 起身弯腰扶起杨辛,轻声叹道:“好了,你去准备一下,赶紧去吧,务必要在二小姐回到南荻之前将她带到云国来与我会合。” 杨辛躬身抱拳,声音掷地有声“是,属下一定将二小姐安全的带到云国。” 翌日。天色微亮。 宓姝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千学,微微皱眉,走到窗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很好,烧已经退了,不过……他的身世一定不像他母亲说的那般平凡,至少,那个紫衣女子的目的,肯定与千学的身世有关。 千学难受的皱起眉头,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缓缓睁开眼,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反而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反倒惊醒了伏在床边刚睡着的宓姝。 “你醒了?”宓姝站起身来,揉了揉被自己压得酸痛的手臂,千学点点头,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只记得突然刮了一阵风,然后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紫衣女子,后来……就觉得胸口很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宓姝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千学茫然的摇摇头,眼底尽是迷茫,宓姝轻轻一笑“也许你该去问问你娘亲,你的爹爹是谁,他是为什么死的,哦,还有……或许,你应该好好想想到底还要不要跟我一同上路去京城。” 千学以为她反悔了,不愿替千婶医治失魂症,连忙着急的拉住她的衣角“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是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娘的病,只要你治好了我娘的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等我要用上你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宓姝勾唇,别有深意的笑了。 ... 慌忙上京 - 公子倾世穆无 他以为她是一片好心,殊不知最恶毒的狼披上了羊皮,就算外表看起来无害温和,其实说不准哪天反过头来,咬他一口。 千学的事,到底还是没瞒过千婶,宓姝也不跟她周旋,只说自己晚上想要来找他商议一些事情,可是一进门就见他倒在血泊之中,便赶紧叫了大夫,这才救了他一条命,而关于千学为何会受伤的事,只字未提。 千婶一听,果然面色一白,但碍于宓姝在场,也没开口细问千学,只是急忙跪地,口中嚷嚷道:“真是祖先保佑,千学若是真有个万一,千家可就算是绝后了啊……祖先保佑祖先保佑。” 祖先保佑?哼!这可说不准是哪个祖先在世时招来的祸事。宓姝虽然心中不屑,但还是扶起千婶,温言安慰道:“千婶放心,这镇子虽然不大,好在有个隐居在此的名医,千学经他医治,一定很快就能痊愈了。” 千婶抹了把眼泪,默然不语,千学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样,叹道:“往日里只觉得那些习武之人是粗鄙莽夫,可放到如今,我才知,真正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唉!” 宓姝敷衍的安慰道:“文人与武人,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短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昨晚发了一夜的烧,如今刚醒过来,我去让人煮点易入口的吃食过来。”说着,她便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出了房间,宓姝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方才千婶见她在,便没有多说,她故意寻了个借口离开,就是想让千婶说出实情。 果然,房间里,千婶问道:“千学,你可还记得昨天晚上伤了你的那女子长什么模样?”千学疑惑的皱眉“我也不是很记得了,只依稀看见她穿了一身紫衫,看容色似是二十左右,手中一把短刀挥得飞快,只觉得一阵轻风吹过,眨眼间便到了我的胸口。” 他越说千婶脸色越是难看,沉默良久,千婶终于开口“千学,咱们回家吧,别去京城了,这路途遥远,要是你再有个万一,我可怎么像你爹交代啊?” 千学一怔,开口问道:“娘,有件事我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开口问你。”千婶涩然的苦笑,“罢了罢了,你想问什么便问吧,该让你知道的你总是会知道的,还管什么早晚。” 千学抚着胸上的伤口,缓缓坐起来,“我爹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千婶脸色更加难看,心一横,还是将千学爹爹死的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宓姝听着房内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皱起眉来,这么说来,千学的身世果然不简单,不过,昨天那女人保不准什么时候再杀个回马枪,这个客栈已经不安全了,杨辛现在又回了漠雪,只剩下他们三个不会武功的人,怎是一个惊险。 思来想去,宓姝当机立断,到镇上的药铺里抓了一些常用的药物,给千学疗伤用的药也抓了不少,又添置了一些衣物粮食,现在马车还在,就是他们都不会赶车,便低价卖了出去,又租了辆更加宽敞的马车。 这些事情都准备好了,三人便上了路,千婶原本是不愿千学再往京城去的,宓姝眼珠子一转,“那个女人出手狠戾,想必是想一招致命,就算是没杀死千学,也料准了他不敢再往京城去了,自然不会再往京城那边想,可若是你们回家了,她若是哪天一兴起,杀到了你家去,那可真正是死路一条啊。” 千婶一听,果然慌了神,又加上千学有伤在身,不能下床,这才勉强跟着上了路,却时时刻刻守在千学身边,怕他再出什么岔子。 林中遇险 - 公子倾世穆无 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千学的伤总算是好了大半,只是沿路打听过来,路人一句此地离京城最快也得一个月的路程,宓姝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这一路虽然是风平浪静,但她到底是自小没受过苦的,一个多月的马车坐下来,腰酸背痛不说,又憋又闷,加上担心胥固在漠雪的情况,心中郁结难舒,脸色便怎么也好看不起来了。 这日,马车摇摇晃晃的经过一处山间,山外还是艳阳高照,可是一入山中,不知怎的,一阵瘴气飘过来,浓雾四溢,赶车的车夫一见这景象,吓得赶紧调转了马车往回走。 可是转头一看,五丈开外不见人影,宓姝坐在车内,突觉马车掉头,掀开车帘一看,顿时脸色一变,这瘴气有毒! 眼见车夫越来越来越慌乱,更麻烦的是拉车的马匹似乎已经中毒了,拉着马车在树林里乱串,宓姝急忙叫道:“快把马放了。” 车夫没敢动,“那可不行,这马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把它放了我可就饿死了。”“它现在已经中了这瘴气,你若是不马上将它放了,等下我们都会被它害死的!” 千学母子被颠的东倒西歪,一听说马中了毒,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千学扶着千婶,边努力保持平衡,边叫道:“这位大哥,你这马儿多少钱,我们给你便是,就当是我们买下它了,你赶紧将它放了吧,它现在已经发狂了,再晚我们可就都要死在这儿了。” 那车夫听千学说要买下他的马,急忙点点头“好好,我现在就将它放了,各位客官坐稳了。” 车夫慢慢摸到车辕处,伸手够马的缰绳,马车一阵猛烈的颠簸,车夫掉了下去,宓姝心一惊,急忙探头出去看,可是浓雾弥漫,马儿跑得飞快,哪里还看得见车夫的人影。 看着车夫掉下马车,不知生死,千学紧紧攥着千婶的衣袖,转头看向脸色凝重的宓姝,不安的问道:“我们会没事的对不对?” 宓姝轻轻摇头“不好说,这林子里我们并不熟,还不知道有什么毒蛇猛兽,而且这瘴气是有毒的,我们虽然暂时没事,但是瘴气不散,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就算不被瘴气毒死,这发了狂的马盲头乱撞,也迟早会害死我们。” “那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这样等死吗?”宓姝沉默不语,看着一直很平静的千婶。 千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千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宓姝冷笑,“千毒王的妻子,怎么可能连这点小小的瘴气都解决不了。” 千婶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杨姑娘说什么呢?什么千毒王?”“哼!都到现在这生死关头了,你还不打算出手吗?妙手法华”冷眼看着千婶,宓姝不再多话。 千学吃了一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宓姝讽刺的笑笑,“你若是还想活命的话,还是赶紧说服你娘亲出手救你吧,反正我不是你家的人,她不救我也罢了,她若是连你都不救可就真没道理了。” 说罢,也不看他们,只是凉凉的坐直了身体,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 树林脱险 - 公子倾世穆无 千学皱眉,轻声道:“娘亲,既然杨姑娘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毋需隐瞒了吧,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困境,等出了树林再说吧。” 宓姝冷冷的道:“不必,现在就说清楚吧,既然你们母子不信任我,我也不强求,你们大可以将我扔在这林子中任我自生自灭罢了。”千学急忙摆手,着急的脸都憋红了。 “不不不,杨姑娘万万不可如此说,这一路上多亏了你悉心照顾,我的伤才好的这么快,再说……再说,你答应过我帮我娘亲治疗失魂症的。”宓姝抬头“你觉得你娘亲需要我医治吗?” 千婶出声打断他们的争执“好了,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等出了这树林,我们就分道扬镳,我不问你的身份,你也不许向旁人提及我的事情。”宓姝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不成?” 千婶也不理会她话里的嘲讽,只是自袖中摸出一根银针,向着正在疾驰的马匹掷去,马儿动作慢了下来,渐渐的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马车停稳,宓姝下了马车,皱眉看着浓雾,这些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就这样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千学扶着千婶出来,看了看周围,叹道:“这浓雾不散,也难以出去啊。”宓姝点点头,看了看马车,若是顺着车辙往回走,说不定还能走出林子,可是等在原地,一旦天黑了,谁也不知道这深林中有没有野兽出没。 当机立断道:“我们收拾一些细软,带些吃食,顺着这马车车辙往回走,希望能在天黑前走出去。”千学点点头,三人弃了马车,沿着车辙往回走,走了大概两个多时辰,三人都累的够呛,千学重伤初愈,千婶双眼不便,宓姝身子本来也不好,就算是没有浓雾,赶起路来也是不容易的。 宓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重重的喘了口气,心中不知将那马儿骂了多少遍,谁家马匹中了毒都是拉肚子装晕倒,可就偏她遇到个喜欢受虐的马,中了毒不好好的晕倒,到处跑个什么劲儿,这下可好,害苦了他们。 千学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千婶,也是满脸难受,“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喝点水再赶路吧。”宓姝从来没觉得千学说话如此顺她心意过,自然是双脚一软,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千婶也担心千学的伤势,便也没有意见。 宓姝揉着酸痛的小腿,心中满是懊恼,一个月前就不该让杨辛亲自回漠雪,不然今天她早就到了云国都城了,哪儿还会沦落至此,唉! 休息了片刻,喝了点水,三人体力都恢复了一些,便又继续往回走,走了一刻钟,宓姝发现五步开外有个人影躺在地上,千学也看见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宓姝上前去查看,果然是不久前跌落马车的车夫。 轻轻探了探他的鼻息,稍稍放下心来,好歹没死,招呼千学帮着扶起车夫,喂他喝了点水,那车夫依然没醒。 千学架着车夫,宓姝扶着千婶,又往前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是走出了树林,宓姝舒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捉摸不透 - 公子倾世穆无 还没缓过神来,“姝姝,你终于是出来了。”威严沙哑的女音吓得她一个哆嗦。 宓姝回过头,看着坐在树荫处正在喝茶的女子,磨了磨牙“你可是好不悠闲啊。” 女子点了点头,对着伺候在一旁的侍女道:“去请五小姐过来喝杯茶”侍女低声应道:“五小姐一贯爱喝山泉水冲泡的新茶,这茶是去年的陈茶,五小姐怕是喝不惯。” “哦?既是如此,那便将五小姐的朋友请过来吧,姝姝,你看你多失礼数,竟然让你的朋友干站着。”侍女缓缓走过来,行动间好似弱柳扶风,娇柔妩媚,千学一下子便看呆了眼,他从未见过如此风骨的女子,分明相貌平淡,但是一举一动都能勾人心神,仿似媚骨天成。 直到那侍女走到跟前,福身行了个礼,轻声道:“公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小坐片刻。”千学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侍女轻笑,扶着千婶便朝着女子那边走去,千学急忙跟了上去。 宓姝气的咬牙切齿,忍不住大吼道:“我才是你家的!” 女子挑挑眉“哦?现在知道你是我妹妹了?哎呀,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还以为离家这么些年,你就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呢。” 宓姝冷冷看着她“玲芩,你闹够了没有?”玲芩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是谁把你教成这样没有礼数的,我是你亲姐,见了我竟然直呼其名,你倒是胆子肥了啊?” 宓姝缩了缩脖子,低声咕哝道:“当初明明是你输给了我,才许我直呼你名字的,现在却又反悔,哼!” 玲芩叹了口气“还不过来,看你这一身狼狈的,像什么样子。” 宓姝低应一声“哦”,小跑过去,坐在桌边,小口小口的喝茶,果然是陈年的茶水,真是难喝! 玲芩瞄她一眼“怎么?来了云国不来找我现在心里反倒还埋怨上了不成?”“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埋怨你啊。”不怨你怨谁?要不是你没把二姐看好了,她能自己一个人跑回漠雪去?她要是没回漠雪我能派杨辛去追?杨辛要是没去追我能这么凄惨狼狈? 等等,宓姝瞪着她,该不会……玲芩点点头,淡然的喝了口茶“没错,瘴气是我放的。” 宓姝转回眼神,看着呆愣的千学,歉然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姐疯了,打死她算我的。”千学急忙摆摆手“没事,好在没人受伤……”所以他是忘记了还躺在一旁的马车车夫吗? “行了,要不用点小伎俩,难道还要我四处去找你不成?”简直淡漠的令人咬牙切齿,“你别忘了你妹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且,我明明跟你说让你看好二姐,你怎么又让她跑回去了?” “脚长她身上,她要去哪儿我还管的住啊?”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知不知道现在漠雪乱成一团,她要是被晋王发现了,会祸及爹爹的?” 宓姝有些气急败坏,从小她就不理解大姐到底在想什么,两年过去了,她行事越发诡异,若不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还真以为她是晋王派来的人。 青衣教 - 公子倾世穆无 玲芩古怪的看她一眼“姝姝,你平生不是最讨厌别人左右你的想法吗?怎么反倒你自己要不顾妍蔚的想法,就要提她安排好一切呢?” 宓姝神色一僵,“我……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她比较好,我……” 玲芩叹息,轻轻的摇头,“你还小,能懂得多少人心的复杂呢?”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不应该这么累的,” 宓姝沉默,她懂的不是人心的复杂,而是命运的无常。 千学母子终究是没有跟她们同路,对此,宓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难受,倒是千学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也不知到底是舍不得她还是舍不得玲芩身旁的侍女。 侍女名叫王小娇,一听就是跟普通的名字,没错,她就是个很普通的侍女而已,但是却叫千学惦记上了,宓姝不止一次对着房间的镜子问自己是不是很丑,可是比起小娇的普通,她的确算得上好看了,毕竟远在漠雪的胥固对她可是一往情深呢。 对了,说起来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杨辛不在身边,她连个用来送信的人都没有,也不是不信任大姐身边的人,可是大姐身边的……宓姝瞠目结舌的看着满殿整整齐齐站立的青衣女子,果然不负青衣教这个名称。 没错,她们现在已经到了京城郊外的青衣教,据说这是他大姐花了两年的时间弄起来的一个不受朝廷管束的江湖帮派,都是漠雪国的,云国的朝廷能管得到才有鬼了。 宓姝郁闷的看着满室女子,一样的衣着打扮,乍一看去,还真有种全部长一个模样的感觉。 无论怎样,她都不可能让一个女子就为了一封信,从云国的都城赶到漠雪的都城,然后再赶回来,这长途跋涉的距离,真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无奈,在这里消息发不出去,原本准备好帮助胥固的计划也处处受限,她突然有些怀疑玲芩当初是不是故意放二姐走,好将杨辛弄走的阴谋? 看着老神在在练字的玲芩,宓姝开口问道:“姐,你是不是故意放走二姐的?”“是啊。”果然,宓姝叹口气,她的姐姐,果然脑子比她好! 夜黑风高,宓姝伸手将烛台打翻,趁着火势还小,赶紧把准备好的银票揣进怀里,眼看着火烧的差不多了,连忙跑到门边拍门,趁外面的人进来前躺在门边装死。 “来人啊,着火了,来人……”果然外面的人一冲进来看到被烧了一半的房间就慌了,趁着看守自己的人去叫人来救火,宓姝偷偷的往暗处走,顺利的出了青衣教大门,拍拍胸脯,幸好自己还算聪明,偷了一身青衣穿在外面,这才能一路顺利的偷跑出来。 大姐现在应该急着救火,等火灭了发现我不见了,宓姝已经能预想到她的脸会有多绿了,不过,现在不是想大姐的脸有多绿,而是她的脸已经绿了,时值夜半,京城街上空无一人,别说客栈了,连有个光亮的地方都没有,那她今夜该去哪里? 不由叹道:果然还是太年轻! 夺嫡,新帝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看着眼前紫袍玉带,满身杀气的男人,不由得冷笑出声“好好好,不愧是我胥固的叔叔,这一出好戏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胧沢皱眉,手中长剑直指胥固“你若是从此以后乖乖的做你的长兴王,咱们还是可以当“感情深厚”的叔侄!” 胥固挑挑眉,“哦?真的?”胧沢点点头“放心,叔叔还是疼你的,只要你将传国玉玺交出来,你有什么条件叔叔一定替你完成。” “好,我可以做这长兴王,但是我要保班家平安。”胧沢皱眉,班家从来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即使这次皇城动乱班戯并没有相助任何一位皇子,但是他手中的兵权,始终还是一颗毒瘤。 口中却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还在位一天,定保班戯平安。” “不,不够。”胥固定定的看着他“班家并不是只有班戯一个人。”胧沢收回手中的剑“可以,明日我便下旨昭告天下,班家的人谁都动不得,若是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便诛尽那人九族。” 胥固扔下手中的短刀,单膝跪下“参见吾皇!” 自此,这场历经三个月之久的夺嫡之争终于落下帷幕,漠雪皇室便只余下继位称帝的胧沢和一个无兵力无实权的长兴王,其余皇子皆因不明原因薨逝,具体真相无从考察。 大雪初歇,这一日难得的出了太阳,胥固看着一旁放置的藏青朝服,金线绣着四爪金蟒,那金蟒怒目圆睁,穿行在银线绣成的云团之间,惟妙惟肖。 再是不甘,也不得不换上这属于王侯之列的朝服。 新帝登基,自然是百姓欢呼,百官朝拜,胥固嘲讽的笑笑,随着百官跪下,迎接这位漠雪的新君,从来胜利者总是可以用一些莫须有的原因来粉饰太平,就像眼前这位漠雪的皇帝。 没人会理会他是如何得到的王位,百姓只关心君王是否爱民,百官只关心君王是否勤政,这就是人性,当下永远比过去的故事更重要。 登基大典过后,漠雪皇宫。 “皇上,要小人去将长兴王解决了吗?”胧沢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班家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她现在和胥固打得火热,朕若是贸然出手,吃亏的还指不定是谁。” 一旁站立的黑影语带不屑的道:“不就是一个小小女子,陛下不用如此忌惮。” 胧沢冷笑“小小女子?哼!凭五千兵力,能将云国联合霄庆的八万兵马折损过半,并让霄庆陷入瘟疫的**之中,这样的女子,比之你我,如何?” 黑影无话,“罢了,总之现在还不是动胥固的时候,没朕的命令万万不可动手,你先下去吧。” 微风刮过,胧沢身边空无一人。 看着手中的密函,她去云国所为何事,按理说如今胥固身陷囹圄,她应该是求她父亲出兵搭救才是,为何会往云国去了呢? 胧沢揉了揉眉心,猜不透,不过此人不得不防,有些时候,女人聪明起来,比男人更恐怖,特别是这个女人的男人还在我手中的时候。 冰婳 - 公子倾世穆无 华灯初上,京城虽然实行了宵禁,可是花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百花楼里,宓姝静静的坐在包厢里喝茶,面前几个抱着琵琶的姑娘正在为她演奏,幽幽戚戚的乐声只让人觉得孤独哀怨。 宓姝挥挥手“别奏了,知道的道你们在为我助兴,不知道的还当我死了爹呢。”无趣的撇唇。 几个姑娘听她这么一说,吓得面无人色,只一连的道:“小姐,别赶我们出去,我们若是出去了,妈妈会让我们接客的。” 言罢,凄凄哀哀的哭了起来。 宓姝冷眼扫过去,几人立刻噤若寒蝉。“你们若是再多话,马上给我滚出去。” 心中烦躁不已,离开青衣教已经九天了,大姐那边没动静不说,直到现在她都没想出该怎么混进皇宫去。 唉!看了看眼前苦着脸的几姐妹,烦恼更胜一层,起身开门,包厢里静谧,外面可是热闹得很。 下到一楼,鼓声一响,突然间整个百花楼都安静了下来,大厅的高台上灯光突歇,朦胧中,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二楼飘了下来。 月光下仿似九天的仙子飘下凡尘,众人不由的看呆了,此时,灯光骤起,女子静静地立在高台之上,一身白衣,半遮着面容。 在这烟花之地,她身上竟是难得的有一股清冷的味道,自是一派好韵味。 “各位客官,这位女子名唤冰婳,自小便在我身边教养着,一身的冰清玉洁,今日呢,王妈我想给自己找个女婿,若是哪位客官诚意多一些,我家冰婳今晚就是您一个人的."百花楼的老板王妈边说笑着挥着手中的帕子.边走上高台. 宓姝微一皱眉,那冰婳在王妈上高台时明显的有些抗拒,莫不是这王****良为娼???? 眼神扫过大厅,心中忍不住叹息,如此的佳人,竟要被这些色中饿鬼糟蹋了,唉! 王妈捏着嗓子道:"底价为一万两,现在开始叫价." 台下的人群一下子沸腾了"五万两,我出五万两."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推开坐在他身边的姑娘,急忙叫道:"十万两,这女人老子今天要了." "五十万两."众人一下子静了下来,抬头看向二楼隐蔽的包厢,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宓姝看着台上的冰婳明显的有些慌了,再转头看上去,包厢的窗子此时已经打开了,丰神俊朗的蓝袍男子手摇着一把泼墨的折扇,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 宓姝眼睛一亮,看来,她找到方法混进宫了. "我出一百万两."宓姝的声音一落,众人又把视线落到了她的脸上. 一下子看呆了,虽说这个叫价的女子没有台上的冰婳那种冷艳,可是却周身萦绕着一种很宁静的气息,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不会让人感觉到有攻击性,只让人觉得一派祥和.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买了这冰婳能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回家吧."王妈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台上的冰婳却眼睛一亮,宓姝轻笑"难道说女子就不能买女子了?这是哪一国的律法?" 王妈不信的看着她"你说一百万两是真的?"宓姝坦然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说出来干嘛?" 楼上包厢的男子显然是被她坏了兴致,没有再做声了,王妈尴尬的笑笑"一百万两,还有人比着更高的价吗?若是没有,冰婳姑娘今晚可就是这位小姐的了." 台下没人再说话,一百万两就买一个女子一夜,众人都觉得不值. 王妈撇撇唇,走下台来”小姐,可先说好了的,先交钱再交人。“ 宓姝抬头看着二楼,”行,我先把钱给你,但是今天却不是要冰婳姑娘来陪我的,等我哥哥来了,必定会欢喜我给他找了个好嫂子。“ 宓姝之谋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从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万两的银票,递给王妈,笑道:”王妈,可说好了,如今我这钱也付了,只是我哥哥还得过个三五天才能到京城,你可得把冰婳姑娘留着啊,要是让我看见你让别的男人碰他,呵呵我小女子虽然好欺负,我那哥哥可是朝中的大官。“ 王妈脸上堆着笑,胖着银票连连点头”小姐放心,打今儿起,我就不让冰婳出来抛头露面了,就等你哥哥来呢。“ 宓姝轻笑”如此,可就谢过王妈了。不知我能不能与我这小嫂子上包厢去好好的聊聊天啊?“王妈点头”可以,当然可以,来人,带这位小姐上三楼,好酒好菜伺候着。“ 一旁的侍女走过来,对着宓姝施了一礼,”小姐请随奴婢来。“宓姝一听这声音,脸上的笑容霎时僵硬。 那侍女抬起头来,轻轻唤道:”小姐?“宓姝看到她的脸,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随着她上了二楼包厢,宓姝坐在桌旁,倒了杯茶,静静的喝着”小娇,不如你告诉我,你来百花楼多久了?“王小娇掩唇轻笑“其实也没多久,只是小姐前脚一出青衣教,小娇后脚便在这儿住下了。” 宓姝气恼的将手中的茶杯朝着她身上扔去“你告诉我,大姐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来云国不是来玩的,我没有时间陪她斗智斗勇,你给我回去告诉她,要么从今后别插手我的事,要么就全力支持我,不然,就是亲姐妹我也不会留情面。” 王小娇也不躲闪,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小姐,你变了。” 宓姝冷冷的看着她“你一个下人,凭什么妄议主子的事?我让你去传话你就去。”王小娇咬唇,转身出了门。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进来吧。” 冰婳走了进来,此时的她已将遮面的面纱摘下,宓姝眯起眼,冷笑,果然是个仙女一样的人儿。 见她防备的看着自己,宓姝笑了笑“不用那么拘谨,过来坐吧。” 冰婳依言坐下,宓姝重新倒了杯茶,放在唇边轻轻吹开水面的茶叶“你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要买下你?”冰婳不语,只是点头。 “现在有两条路,你帮我,从今以后你只需要跟一个男人睡,你不帮我,那就留在百花楼任人糟践,我不会给你时间想,现在就回答我,选第一条,从今后我们死生同命,第二条,便没有以后了。” 冰婳咬唇,起身跪下“小姐是贵人,冰婳虽不知小姐要我做什么,但是只求小姐一件事,若是冰婳日后有个万一,只求小姐替我抚养胞弟。”言罢,磕了几个头。 宓姝满意的点头,“很好,天色晚了,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我会告诉你你该做什么,还有,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你最好记在心里,烂在嘴里,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半分,你可就不止是任人糟践那么简单了。” 冰婳脸色一白,点点头。“我冰婳发誓,今日之事,若是我说出一个字,上天便灭我自身,毁我胞弟。” ... 情之一物,害人,害己 - 公子倾世穆无 青衣教。 看着玲芩面无表情的样子,王小娇忐忑的咽了口口水。 “小姐,小小姐说那番话,可能只是因为不喜欢处处被您管制着,说的一时气话罢了,您别放在心上。” 玲芩背过身,看着窗外一片的春意盎然,“她可从来不会说气话。”轻轻一笑“定是被我惹烦了,才会这般说,你可是不知道,我这个妹妹什么都好,智谋无双,心机不尽,可惜啊就是凡事太容易较真了。” 低声抱怨道:”小时候的她,可比现在好玩,唉!岁月催人老,转眼,宓姝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 松了口气,王小娇倒了杯茶双手送过去”那小姐可有想过何时找个良人,与您相伴一生呢?“玲芩想要接过茶杯的手缩了回去。 ”这世上,想必再也不会出现我的良人了罢“ 王小娇不语,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玲芩突然问道:”小娇啊,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天与姝姝一同上京的那书生了?“ 王小娇脸颊绯红,低头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像小娇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呢?我过了五月,便已经二十三了。“ ”二十三?是啊,还记得我刚捡回你的时候,你才八岁的样子,想不到,弹指一挥间,都过了十五年了。“转身看着王小娇,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十五年,竟比不上你和那人的三年?”王小娇脸色一僵,眼神闪烁的低下头“小姐在说什么?小娇听不懂。” 玲芩背着光,笑了,笑得阴冷。广袖轻轻拂过,王小娇已被她的内力震出去五米远。俯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依然是望着她。 捂着胸口,挣扎着爬起来“小姐,我是真的爱他,小娇不求你放过我,只求你对他手下留情。”玲芩轻笑。 天下间痴情人,何其之多“你以为他也如你这般连命都不要的爱着你么?你以为你每天给我喝的茶里下了化功散我不知道?” 王小娇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不会的,他是大夫,他说他说那是清凉解热的补药,他不会骗我。” 玲芩摇了摇头,怜悯的看着她“果然,女人一沾上****,就会变得愚不可及,你可知道,他是青城山的大弟子,他马上就会娶他师父的女儿,他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我,让我喝了化功散,三日后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擒下我这青衣教的教主,扬名立万。” 顿了顿,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王小娇,玲芩俯下身,轻声呢喃”你看你,多傻,我一直说,你若是有了喜欢的男人,便告诉我,我让你们安宁快活一辈子,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王小娇面如死灰”小姐,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夜里睡不着了,别衣服也不加就到后院赏花,少喝些酒,伤身,小娇去了,小姐若是不喜,便将小娇扔到乱葬岗就是,也省的惹小姐心烦。“ 玲芩点点头”放心,好歹你在我身边十几年,我必定将你送回故乡,好生安葬,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小娇笑了,”小娇谢过小姐,若是咳咳若是哪天小姐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记得写封信烧给小娇,此生小娇背叛了小姐,为原来生,为小姐作一世牛马,以报答小姐今生的养育之恩,小娇去了。“ 说完,举掌自断了心脉。 玲芩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皱了皱眉”来人,将她火烧了,把骨灰送回她的家乡,好生安葬了吧。“ ... 班家的人 - 公子倾世穆无 冰婳不安的看着手中的请柬,离那日宓姝找她谈话,已过去了三天,今日傍晚,宓姝派人送来了这张请柬,也就是说今日,她便要去伺候她哥哥了。 无奈的叹息,也好,伺候一人总好过留在这百花楼中伺候千百人好。 正在出神间,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正是宓姝,冰婳咬了咬唇,不安的看着她。 宓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去换一身好看点的衣裳,你放心,我那哥哥可是人中龙凤,必然不会委屈了你。你只要放心的做自己就好。“ 冰婳微一点头”是。“ ”嗯,把自己收拾好了便从后门出来,我在那儿等你。“ 宓姝下了楼,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喟叹道:”英雄啊,果然是过不了美人关。“”是吗?那也要看是何等的美人了。“ 宓姝回头,看着立在屋檐下一身白衣的玲芩,笑了”怎么?自己的烦心事儿解决了?现在又有时间来我这胡搅蛮缠了?“玲芩走过来,摇着手中的绢扇。 笑道:”说起来,你还真不像我们班家的人,我们的爹爹,一身古道热肠,狭义为道,我嘛,虽算不上什么好人,却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你二姐姐,向来是温良恭顺,贤淑德惠,你三姐虽说不成气候,但也算得上活泼机灵,你四姐嘛,空有一张脸蛋,好在没什么脑子。“ 顿了顿,围着宓姝转了一圈,摇头道:”至于你嘛,倒真正当得起心狠手辣,奸诈小人这一名号,你倒是说说,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人有多少?“ 宓姝眨了眨眼”姐姐这是怪我不该揭破小娇的事儿?“ 玲芩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姝姝啊,姐姐只是想告诉你,你想保护自家人自是没错,做事手段也别太偏执了。“ ”姐姐,你若是了解我,便应该明白,在我的眼里,非黑即白,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后路可走,对于背叛者,我从来不讲情面,好在你今日还安好无恙的站在我面前,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王小娇就不会死的这么安然了。” 看着宓姝眼中的狠厉,玲芩皱眉,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姝姝,姐姐不在的这些年,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性子?” 宓姝笑了,笑得灿烂,“姐姐放心,有我在一日,谁若是敢动班家一分,我便让那人后悔一生。” 玲芩紧紧的抱着她,眼泪漫出眼眶,为什么?明明她的姝姝是那么的天真可爱,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是姐姐不好,若是姐姐不是那么早就离家了,你也不必接下那么重的担子,也不会变得像今天这样多疑,阴狠。“ 宓姝安慰的拍着她”没事的,姐姐,你当日离家不过是想将势力发展到云国,我不会怪你,再说了,几个姐姐皆没有似我这般的狠辣,她们平时连一条鱼都杀不了,何谈杀人,我们都是为了班家,我懂得。“ 心疼的看着她,玲芩叹息”姝姝啊,你你还是早日找个好夫家,嫁了吧,别像姐姐这样,到了如今这把年纪,早已没心思谈那些风花雪月了。“ 宓姝帮她擦干眼泪,笑道:”我这次来云国,你以为是为了什么?“玲芩诧异的看着她:”你是“ 宓姝娇羞一笑“我来这儿,可不正是为了我那个好夫家么?” ... 广交天下 - 公子倾世穆无 未等玲芩做出反应,便听得一柔美的女音道:“小姐,冰婳好了。” 玲芩回头,看着一袭白纱的冰婳,疑惑的看着宓姝,宓姝轻笑“这也是为了我那好夫家,姐姐就不要管这件事了,你在云国毕竟是根深树大,若是牵扯进来了,恐怕不好脱身。” 说话间,冰婳已经行至眼前,俯身施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玲芩一看到她的脸,惊得往后急退一步,看向宓姝“姝姝你” 宓姝扬手,打断她的话,“姐姐先回家去,等过了今晚,姝姝必定向你解释。” 玲芩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终是吐出一字”好。“转身,便离开了百花楼。 冰婳看着玲芩出了门,才开口问道:”小姐,刚才那位姑娘,我总觉得很眼熟。“ 宓姝冷笑“没事的,我们先走吧,别让我哥哥等急了。” 带着冰婳上了马车,对着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心领神会的点头,便赶着马车出了城。 京城西郊。 一座占地颇广的别院静静地伫立在密林深处。 马车缓缓停在别院门前,宓姝领着冰婳进了门,对着一旁迎过来的小厮道:“带冰婳姑娘去休息。”冰婳不安的看着她,宓姝轻笑“放心,我与哥哥有些事要商议,你先等一会儿,我们谈完了事,自然会差人去叫你,若是饿了,便叫下人去给你做点吃的。” 冰婳点点头,随着引路的小厮进了内院。 宓姝换上笑脸,缓缓走进大厅,大厅上位上,一身蓝袍的男子静坐着正喝茶,见宓姝进来,淡淡的问道:“姑娘连着三天给在下递请柬,不知所谓何事?” 宓姝走过去,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公子气度非凡,想要结识一下,我生平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广交天下,这世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你说是吗?公子。” 男子身旁的随侍低声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也配与我家主子结交?” 蓝袍男子不语,只是低笑,宓姝也笑”公子若是不像结交我这个朋友呢,也无妨,只是这天色也晚了,来者是客,总不好让客人空着肚子回去吧,若是方便,就请公子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男子不置可否”希望你这儿的饭菜能合在下的胃口。“宓姝勾唇”公子放心,我家这个厨子,是我花了重金从江南请过来的,他的那手厨艺,还从来没人不服过。“ 转身唤来侍女”来人,带公子去花厅歇息一下。“ 轻轻对蓝袍男子施了一礼”小女子一路奔波回来,身上沾了些风尘,容我下去换身衣裳,公子且稍作歇息。“ 出了大厅,宓姝随手唤来一个侍女,我要沐浴,你去吩咐厨房烧点开水,一定要烧的沸腾的开水。”侍女点头去了厨房,宓姝冷笑。 进了内院,走到冰婳房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冰婳见是她来了,急忙起身“小姐。” 宓姝点头“你不必太紧张,等下我让下人給我哥哥奉茶过去,你要亲自把茶送到他手上去,知道吗?”冰婳点头,不安的问道:“那之后呢,冰婳奉完茶该做些什么?” “之后?你什么都不必做,他问什么你就照实说就行,但是千万别说是今天才过来的,你就说自我买下你,你就在这儿等他。”“冰婳明白了。” 哼!景宣,待会儿你就知道我家的厨子手艺到底好不好了 ... 争执 - 公子倾世穆无 入夜,别院里的仆人有条不紊的穿梭在厨房里,宓姝静静的坐在花厅中,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眼角闪过一抹白色的衣角,宓姝微笑,来了。 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丝绢,眼见着那个白色的身影走向上座的景宣,宓姝抬起头来,在看到白衣女子那张脸后,笑容僵硬在脸上。 景宣一脸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低声呢喃道:“玲芩,真的是你?”伸出手想触碰她,却又怕冒犯了她。 玲芩浅笑,将托盘中的茶水递给他“公子请用茶。”景宣愣怔的接过茶,直直的看着她。 宓姝皱眉,走上前去,笑道:“公子见笑了,这别院里的仆人一向没规矩惯了,这会儿定是都去偷懒了,才叫我姐姐来给您奉茶。” 转头看着玲芩,虽是在笑,却让人看了有些发寒“姐姐,你大病未好,我送你回房去。”言罢,拉了玲芩便走。 出了前厅,宓姝皱眉看着她“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不要你卷进这件事里,你现在这样,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玲芩看着大怒的宓姝“姝姝,既是为了你的终身,我帮你总好过一个外人帮你,那个冰婳虽然来路清白,却始终不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人,难保她日后对景宣帝动了真心,反过来对付你啊。” 宓姝踹翻脚下的花盆,低吼道:“可是我就是不想你扯进来,我宁愿用一个外人,宁愿她日后背叛我,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和这些事沾上边,万一那景宣帝对你只是一时迷恋,那你日后该怎么生活,难道就那样老死在宫里吗?” “姝姝啊,不管他是不是一时迷恋,只要你日后真的幸福就好。”凄凉的苦笑“姐姐这一生是不可能再有何幸福可言了,既然如此,何不帮你一把,让你幸福呢?” 轻轻握着她的手,玲芩低声劝慰道:“你放心,他若是哪一天厌弃了我,我自从宫中逃出来便是,我这身功夫,天下间能困住我的人屈指可数。” 宓姝负气背过身“可我就是不想让那人糟践了你,你是何等人物,怎能就这样委身于他?就算他是云国的皇帝又怎样,在我心里,他就是配不上你。“ ”姝姝,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自沐风死后,我这一辈子,便再也不可能嫁人了,如今年纪愈发大了,难得景宣帝还能一时迷恋我,像我这样成天在江湖上过着腥风血雨的日子,也总归不是个办法,如今,既能帮了你,又能把自己嫁出去,这不是很好吗?“ 轻轻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玲芩浅笑”姝姝,你觉得有个皇帝姐夫不好吗?以后你在云国办事会方便许多。“ 宓姝皱眉,移开视线”姐姐,你不用多说,就算没有你,这景宣帝我依然能拉拢过来,我这便派人送你回去。“ 转头便要唤人来,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玲芩接住她软软倒下的身体,“姝姝,你代替姐姐,为班家做了这许多事,姐姐是时候为你做一些事了。” ... 路遇故人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急忙出了房间,拦住一个侍女,“昨日来的那位公子呢?” 侍女低声答道:“昨日那位公子用了晚膳便离开了啊。小姐,东厢房那位姑娘睡到现在还未醒呢,该怎么办呢?”宓姝挥手,示意她退下。 心中又是急躁,又是烦乱,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冰婳。 “来人,给我备车。”姐姐定是跟景宣帝回了皇宫,现在只能去青衣教问问了。又想起东厢房的冰婳,又是一阵心烦,真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正要出门,正好遇上从漠雪赶过来的杨辛,宓姝皱眉“我不是让你回漠雪去保护二姐吗?你怎么来云国了?” 杨辛看了她一眼,低头跪下“属下无能,未能达成使命。” 宓姝一巴掌挥过去,怒斥“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留你有何用?我二姐一弱质女子,你难道连一个女子都应付不了?” 杨辛皱眉,捂住被打肿的左脸颊,低声道:“属下赶回漠雪时,已是来不及了,二小姐正好被微服出巡的皇上撞见了,不过二小姐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化名袖薇,说自己是从云国往漠雪寻亲的。” 宓姝按了按抽痛的额角“行了,我懒得跟你多说,自己下去领罚吧,对了,你先去一趟百花楼,替一位叫冰婳的姑娘把卖身契弄来。” “是。” 宓姝赶到青衣教,还未到门口,便被玲芩的手下拦住,宓姝不耐的看着她“滚开,我要见姐姐。” 青衣教大护法晚烟儿轻笑“还请小小姐不要为难我,教主说,她从今日起,便要闭关,再不见外人。” “我是外人吗?我不与你多说,你赶紧让我进去。”宓姝推开晚烟儿,便要冲进去,晚烟儿一个闪身,又拦在了她身前,依旧是笑道:“小小姐不要为难烟儿了,烟儿也只是听命行事。” “你”宓姝气恼的瞪着她,甩袖离去。 上了马车,依然是想不到法子该怎么见到玲芩,车夫在外面问道:“小姐,去哪儿?”“到街上随便转转吧。” 马车驶入京城繁华的街道上,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 宓姝问道:“怎么了?”“小姐,前面好像是出什么事了,很多人聚在一起,马车过不去啊。” 掀开车帘,宓姝一眼望过去,只见一群人似乎是围着什么人,有些人在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 下了马车,走进人群一看,不由得笑了,原来是老熟人啊。不过,现在这么现身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办法。 回到马车上,递给车夫一袋银子,“你去把这银子给那母子两解围,也别说我是谁,就说他们挡住了你家主人的去路,让他们别挡在大街上了。” 这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本以为再也遇不到千学母子了,没想到竟是在这繁华的京城再见了,不过想想也是,那追杀他们的紫衣女子来路肯定不简单,他们怎么可能那么顺利的就回了老家。 妙手法华再怎么厉害,终究是老了,而且双目失明,哪有那么简单躲过追杀,而且,她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儿子。 轻叹一声,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呵呵 ... 苦心一片 - 公子倾世穆无 冰婳刚下去内院,守门的小厮便来了“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宓姝一惊,不小心打翻了手上的粥,滚烫的粥一下子便全洒在她手上了,急忙掏出手绢来擦,还是红了一片,还起了些水泡。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内院跟冰婳姑娘说,让她今日好好照顾杨辛,不要到前院来了。”小厮领了命令下去了。 玲芩和景宣帝走进前厅,看见宓姝坐在桌边冷着脸,便知道她必然是十分气恼了。 走过去想握住她的手,一碰到便被宓姝甩开了,玲芩皱眉,拉过她的手,白皙的手背上被烫的红了一大块,还有些地方起了水泡。 心疼的责备道:“怎么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吃个早膳都能把手烫着了。”宓姝赌气的不看她,硬着声音嘟囔“不用你管。” 玲芩掩唇轻笑“还真是个小孩子?说闹脾气就闹脾气。”宓姝恼怒的抽回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去请大夫。”听见景宣帝的声音,宓姝的脸色更加难看。 玲芩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转身对着景宣帝道:“公子且先去花厅喝杯茶,我与妹妹有些话要说。”景宣帝揽住她的肩膀,亲昵的看着她。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到的?”玲芩看了看宓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敷衍道:“一些女儿家的闺房话,公子听不得就是。” 景宣帝大笑“好,你们去吧,我也有点事要去办,等下我会让人来接你们去城中共进午膳,那我先去了。”玲芩点点头,将他送出了门。 回到大厅,宓姝已经不在了,无奈的摇摇头,走到她房前,敲了敲门“姝姝,你先开门,姐姐有事要与你说。”房内无反应。 玲芩直接推门进去,宓姝坐在书桌前,正在作画。 玲芩凑近了一看,哪里是在作画,分明是在乱画。软下声音哄道:“好啦,姝姝,你还要气我到什么时候,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又何必还要这么较真呢?” 宓姝顿了下手中的笔“姐姐,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苦心,为何还要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再为我好,也不应该这样糟践自己啊。” “难道你觉得景宣帝当真这么糊涂?冰婳虽说与我有八分相似,可她毕竟不是我,而且,他早在两年前就见过我的画像,这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宓姝咬唇,她的确是知道,两年前就是他误入府中,还无意间闯进了玲芩的房里,那日在百花楼一听他的声音,她便认出来了,冰婳虽说是遮着面,但是眉眼像极了玲芩,她才会想用冰婳与景宣帝攀上关系。 “我就是知道,才想用冰婳进入皇宫啊。”玲芩皱眉“冰婳始终不是我,再像也成不了我,你不如还是将你的计划告诉我,我帮你岂不是更加方便。” 宓姝烦躁的挥笔乱画“姐姐,我……我是不想利用你,你不是别人,你是我亲姐姐,所以我更加不想你为了我,而不顾自己,景宣帝虽然表面上看着和善,可是能坐稳皇位的人,心思又能有多仁慈呢?” 放下手中的笔,拉着玲芩“姐姐,你还是离开他吧,我真的不放心,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我们还是存了利用他的心思,到时候事情败露,恐怕他再爱你,你也逃不了干系啊。” 玲芩抱住她,低声道:“所以,姝姝,你要记住,就算是为了我,也为了你的心上人,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事情败露,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自身。” 尔虞我诈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看着天边月色,手中的酒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满心的愁苦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长叹老天不公,对月恨饮。 又想起宓姝,心中十分担忧,自收到她从云国传来的消息,心中就一直不安,只恨自己如今已是笼中之鸟,空挂着一个长兴王的名号,却是时时活在别人的眼底。 “也不知此时,她怎么样了。”“王爷,夜深了,该歇息了。”胥固抬头,自嘲的笑了,“原来是小安子啊,怎么?连你也要帮着他来监视我吗?” 小安子急忙摆手“奴才不敢,奴才从小就伺候王爷,怎会有那样的心思呢?只是饮酒伤身,无论怎样,王爷要是身子垮了,可怎么都得过他啊。” 胥固冷笑“斗?你以为他现在是在跟我斗?他现在是在耍着我玩,看我被禁于这长兴王府里,如困兽般垂死挣扎,他心里得意得很,我凭什么要让他得意,我就是要恣意放纵,就是要他累死累活的看着我悠闲自得,哈哈哈来,来跟我一起喝。” 小安子着急的劝慰道:“王爷,您就别再借酒消愁了,您这样,对不起死去的贵妃娘娘啊。” “对不起?呵呵这天下谁又对得起我了?自小,娘亲就遭奸人所害,父皇不仅不帮娘亲平反,反而听信奸人之言,说我是什么的天煞孤星简直是荒谬至极。” 一把扫下桌上的酒菜,胥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抬头指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你告诉我,你对不对得起我,你对我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小安子吓得跪下,苦苦的哀求“王爷,您喝多了,奴才求您,回房歇息吧,这更深露重,你别气坏了身体啊。” 胥固提起的他领子,厉声责问:“你告诉我,我现在难道连什么时候歇息都要人守着么?你说,说啊!” “奴才奴才不敢,王爷饶命啊。”小安子颤抖的看着眼前阴晴难定的胥固,胥固又突然笑道:“想我如今这般落魄的模样,你看了是不是很得意啊?” “王爷,您您认错人了,是奴才啊,奴才是小安子,您看看清楚,是从小伺候您的小安子啊。”小安子哭丧着脸。 心中却不由得哀叹:想当初王爷是何等人物,如今被困在这长兴王府里,出也出不得,进也进不得,还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唉!难怪得****都是借酒消愁啊。 胥固醉眼迷蒙的看着他“小安子?小安子是什么东西?我要喝酒,来,你来陪我喝酒。”被他扯到桌前坐下,小安子叫苦不迭。 “王爷,奴才是下人,不能与主子同桌的,您别为难奴才了。” 胥固挥挥手,“不就是叫你喝酒,怎么唧唧歪歪的?让你喝就喝。”举着空杯就要往嘴里送,小安子连忙拦下了他。 慢慢挣开胥固的手,小安子半扶半拖的将胥固送回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长长的松了口气。 房内,胥固原本迷茫混沌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哼!你会做戏,我又怎不会? ... 步步为营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看着手中的拜帖,勾唇轻笑,终于来了。 “让他进来。” 千学随着引路的侍女进得前厅,见宓姝端坐在上首,诧异的看着她“杨姑娘?这是”宓姝轻笑,示意他坐下。待千学坐下了,这才笑道:“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千学摆摆手“没有。”随即自嘲一笑“我还当是京城里真是有什么善人呢,原来是杨姑娘。” 看他灰心失望的语气,似乎是受了不少挫折,宓姝喝了口茶“这京城中的确善人很少,若不是我那日出门采购物什,也不一定能遇见你。” 轻叹一声“唉!哪成想才不过月余,千婶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去边去了呢”千学想起此事,也是悲从中来,愤恨的道:“是那紫衣女子,我们母子不论逃到哪儿她都跟着,到最后还伤了我娘亲。” 悲泣道:“最可恨的就是我自己,当真是一无是处,眼见着母亲遇难,却无能为力,最后还让我娘客死异乡。” 宓姝轻声劝慰道:“千学,千婶都已经走了,你也不必太伤怀,她若是还在,必定是不愿看到你伤心的。唉!只是可恨了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 千学擦了擦眼角,眼中闪过厉芒“我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放过她,我一定会让她血债血偿。” 宓姝眼里闪过笑意,你有了这份心思,便方便于我了 “可是千学,就凭你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想要报仇谈何容易?何况,这人海茫茫的,你要去哪里寻那紫衣女子?” 千学一握拳,“我决定了,我要参加三个月后的秋闱试举,我要中状元,我要有足够的权力。”宓姝起身道:“好,我们相识一场,你既有大仇未报,在京城亦无亲无故,不如就来我这别院中住下吧,既能隐藏自己的踪迹,又能安心准备三月后的试举。” 千学皱眉,面露为难之色“这恐怕不好吧,你我孤男寡女,这”宓姝暗骂他迂腐,脸上却笑道:“千学放心,我若是一个人住在这荒郊野外的,莫说我不敢,我父母也不安心啊,我哥哥也在这里,只是他日前不小心受了点小伤,还卧病榻中,这才未能来见你一面。” “什么?杨兄受伤了?”千学紧张的问,宓姝浅笑“无碍的,只是一点小伤,我哥哥身强体健,又常年习武。修养个三两日便好了。” 千学安心的笑笑“这便好。” 宓姝笑笑,唤来侍女“将东院整理一下,今晚千公子就留在别院休息了。” 千学还想推辞,宓姝开口道:“千学,你若是再这般推脱,我可当你看不起我这女儿家了。”千学喏喏的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叨扰了,不过我行囊还放在客栈,我需去拿过来。” 宓姝点头“那是自然,你早去早回,天色不早了,京城里宵禁很严的。”千学笑着应了一声,便出了前厅。 宓姝收起笑脸,既然你来了,反正也是要去考试举的,那我便不必拖累姐姐了,再说了,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 误入敌手 - 公子倾世穆无 漠雪。 妍蔚坐在茶楼里,愣愣的看着窗外,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却只能坐在这里,不得自由,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心不在焉的看着楼下,思绪却飘远了。 其实那日醒来后,自己是挺责怪宓姝的,气她不经自己同意,便安排了这一出让自己假死的戏码,心里却又担忧,怕自己假死的消息透露出去,惹得晋王迁怒到家人身上。 所以她千方百计的劝服了大姐,回到了漠雪,本是打算一回漠雪就直接往家里去的,可是一想自己如今已是死去的人,若是贸贸然出现在南荻城,怕是会引起百姓惶恐。 于是便隐了身份,隐居在南荻邻近的一个小镇里,那日,她觉得闷了,便想着上街逛逛,谁知,刚进城门便遇到了姝姝的暗卫。 不得已之下,便匿进了这座茶楼中,可是大堂空旷,根本无处藏身,她急忙之下闯进了一间包厢,那包厢里的一对主仆一看见她就吓了一跳。 她当时压根没想到,那对主仆就是微服出访的眬沢和当朝丞相。 她也没管那么多,只对着那个锦衣公子道:“求公子救救小女子,外面有一恶人,想将小女子抓去给他家主人做第十二房小妾,公子救救我。” 那锦衣公子神情莫测的看着她,只道:“姑娘且先藏在屏风后面,在下定替姑娘解围。” 妍蔚点点头,躲在了屏风后,岂料,那杨辛根本没追上来,那锦衣公子的仆人出去看了一趟,只说是楼下有一个黑衣男人在喝茶。 妍蔚皱眉,心中明白杨辛这是要守株待兔。 还未等她开口,那锦衣公子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帮姑娘逃出魔掌。”妍蔚出了屏风,心中虽是防备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如此,便谢过公子了。” 一等,便是天黑,楼下的杨辛还是没走,妍蔚有些急了,再等一会儿,这茶楼就要打烊了,总不能自己还赖在这里不走吧。 锦衣公子却不以为意,淡然的喝了口茶,问道:“还不知姑娘芳名呢。”妍蔚一顿,笑道:“叫我袖薇就好。” 锦衣公子玩味的一笑“袖薇?这名字不错,就是娇弱了些。”妍蔚皱眉,不过是自己随口胡诌的名字,娇弱? “想让人藏在袖中的蔷薇,意境好,想必姑娘的父母定是十分珍爱姑娘的。”妍蔚浅笑,没有答话。 她现在只想赶紧从这里出去,随口问道:“公子既是问了我的名字,怎么说也该将自己的名字相告吧。” 锦衣公子甩开折扇,潇洒笑道:“眬沢。” 妍蔚脸色一白,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方才没有说出真名,不然此时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眬沢看着她脸上的变化,心里冷哼。 宓姝啊宓姝,你千方百计替你姐姐演了这处好戏,将她送离漠雪,人家可似乎不怎么领情呢。哼!袖薇?你若是好好的藏在云国便也罢了,却偏偏要回到漠雪来,当初本是打算放你一马,却不想你竟是又自己回来了,有你在,还怕你那妹妹么? ... 红舞翩然 - 公子倾世穆无 “嘭”,门被撞开,妍蔚诧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丞相。 “李公子?你这是?”话还没问出口,忽听得门外传来一女子尖细的声音。 “呵呵呵李舸,你倒是逃啊,你以为逃到了漠雪,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妍蔚起身扶起李舸,探头往门外望去。 只见一红衣女子,面貌生得极为清秀,可惜眉间眼里却是一片狠厉,手中甩着软鞭,慢慢的走了过来。 李舸一急,转身就要从包间里跳窗逃走,妍蔚连忙拉住他“李公子,这可是二楼,你若是这么一跳,少不得要缺胳膊断腿的。” 那女子已进了包间,软鞭轻挥,妍蔚还没反应过来,拉着李舸的那只手便已经被打出了一道血痕。 她吃痛,放开了手。 李舸上前将妍蔚护在身后,瞪着那红衣少女,厉声喝道:“你在家里胡闹也就算了,这儿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红衣少女恨恨的瞪着妍蔚,“就是因为她,你才不肯娶我的吗?” 李舸连忙解释“小舞,不是因为她,是,唉!总之你别闹了,赶紧回去。” 看了半天,妍蔚明白了,原来这当朝丞相不是漠雪的人,而是为了逃避婚事,才来了漠雪。 那个叫小舞的红衣女子听得李舸这番话,气的眼眶都红了。 哀哀切切的望着李舸,轻声问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一个理由,一个你从婚礼逃走的理由,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缠着你,天涯海角,我红舞与你李舸再无干系。” 李舸皱眉,“小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从来没想过要娶你为妻。” 红舞脸色骤白,眼里藏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滑落脸庞。 “好,李舸,我不信这么多年你对我竟无半分情意,我今日就从这跳下去,生,我便从此与你缘尽,死,来生我也定不放过你。” 妍蔚反应过来,急忙朝红舞扑过去,牢牢将她抱住。红舞使劲推开她,一个箭步冲到了窗子前。 见李舸还在发愣,妍蔚叫道:“李舸,你是真想看着她死吗?” 红舞感激的看着妍蔚“姑娘,多谢你,你不了解他,他从不知道何为妥协,他的心是一块永远也捂不暖的冰。” 又看了一眼李舸,却见他依旧是无动于衷,眼中的绝望更甚。 李舸这时醒悟过来,急忙上前将她拉了回来,“你这是做什么?世上男儿千万之多,你又何必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红舞甩开他的手“因为世上只有一个你,男子千千万,我心里却只能容得下一个你。” 李舸沉默,红舞的眼泪掉的更凶,“你从来不知道,我说的那些喜欢你的话,都是真的,从小我就这么说,可是你不相信我,哪怕有一次也好,可你连一次都没相信过我。” 将手放在李舸的心口,红舞含泪笑了,却让人觉得分外的凄凉。 “你看,你这里从来就不相信别人,你永远只相信自己,李舸,你只相信自己。” 红舞放下手,边说着,边慢慢往后退。 “李舸,既然你不爱我,那我就要让你永远记住我,我会成为你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我要你生不如死。” 话刚落音,只见红衣翻飞,就这样从二楼包间的窗口飘了出去。 “小舞!”李舸冲上去,伸手想抓住她,却只能挥破一片残影。 “小舞,小舞” ... 往事 - 公子倾世穆无 柳浅醒来,‘迷’茫中,觉得眼前似乎能够见到一点光亮了,‘摸’索着站起身来,试着向前走了两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前的凳子,凳子倒在地上发出声音。 随后,柳浅感觉到有个模糊的人影进来了,柳浅防备的往后退了两步,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是不是方偌笙让你们把我抓来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黑影不动,隐隐约约的,似乎说了些什么,柳浅并没有听太真切,但是感觉到黑影并没有恶意,便又上前一步,那黑影还是没有动。柳浅眯起眼,想要将眼前的黑影看的真切一些,但是如何努力,眼前依然是一片模糊。 心中一动,出声唤道:“哲宇?是你吗?是不是你来救我了?”恍惚间,柳浅感觉到眼前的黑影似乎僵硬了一下,没有任何动作,便离去了。 柳浅疑‘惑’的皱眉,这些人将她抓来到底是何用意?除了几天前他们试图剥去她的衣衫外,倒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若说是方偌笙派来的人,怎会如此厚待她?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算算日子,已经被抓来大半个月了,为何哲宇还没来救她? 按理说,发现她不见了,哲宇必定会马上通知楼主,以楼主的聪慧,一猜就能知道是方偌笙做的,当即便会派人来救她,只是为何到了现在,哲宇还没有来? 心中一惊,那方偌笙费尽心思将她‘弄’到了这里,想必哲宇也定是被她用‘奸’计骗到了远离楼主的地方,如此说来不好,楼主一定出事了! 急忙起身,也不管眼睛只能模糊的视物,匆匆的朝着有光的地方跑去,跑了几步,便被脚下的‘门’槛绊倒在地。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她看不到扶起自己的那人是谁,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墨香,瞳孔放大。 急忙甩开扶着自己的手,柳浅连连往后退,“是你,你为何要将我抓到这里来?为何你就是不愿放过我?” 那股清淡的墨香,是柳浅这一生也不想再嗅到的味道,曾几何时,她天真的以为自己一生都会有这墨香的主人陪伴,可惜 柳浅突然觉得模糊间见到的阳光太过刺眼,闭眼之间,两行清泪蜿蜒而下,耳边似乎又响起他叫自己时那含笑的嗓音“浅浅,莫再调皮了,快点将这些青菜吃了。” “浅浅,为何你总是喜欢和老师过不去,他不是你爹爹吗?” “浅浅,老师已经去了,你莫再伤心了,当心身子。” “浅浅,不如你去参加科考吧,老师去了,柳氏这一大家子还要指望你呢。” “浅浅” “浅浅” 柳浅捂住耳朵,企图躲开记忆中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却是徒劳,耳边一直重复的响着“浅浅,浅浅” 痛苦的叫出声,“止,你为何不愿意放过我?我柳浅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便是当日没有亲手杀了你。” ... 旧日恩仇 - 公子倾世穆无 终于,那一天来临,他实在耐不住相思,便一大早趁着众人都没醒时,去街上的聚香斋买了小舞最爱吃的点心给她送过去。 偷偷潜进她家的院子,经过后院时,听见有人在说话,原本他也没在意,却听见了小舞的名字。 望过去,是小舞的父母,隐藏好身形,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老爷,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就要反悔了呢?眼看着今天就要拜堂了,您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衣着华贵的苏夫人一脸愁苦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苏老爷气愤的甩袖“我哪里知道李家就是当年那家人,他们换了名改了姓,若不是我昨日无意间看见李舸脖子里挂的玉佩,这门亲事说不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定下了。” 苏夫人皱眉“那现在该怎么办呢?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待会儿宾客可就要到了。”苏老爷冷笑“怎么办?退婚,我绝对不会让红舞嫁给当年害得我苏家家破人亡的仇人的。” 李舸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我们家害的他们呢? 丢下手中的点心,急急忙忙的回了家,也不顾父亲还未梳洗,直接就闯了进去,李父皱眉看着脸色难看的他,问道:“这一大早的怎么回事啊?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爹,我们真的姓李吗?”李父看着他,眯眼问道:“李舸,是不是我平时太放纵你了,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李舸直直的看着他“我们家是不是真的姓李?” 李父愤怒的拍桌怒吼:“李舸,你再敢问一句,就给我滚出李家。”李舸脸色苍白的看着父亲“爹,我只求您告诉我,我们家到底是不是真的姓李?” 李父一脚将他踹开“我告诉你,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要是今天拜堂出了什么乱子,我饶不了你。来人,送少爷回房。” “嘭”,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李舸回神,看着满脸怒气的男子,天尹抓着他的领子,愤怒的瞪着他“你就是李舸?” 李舸轻笑“你杀了我吧。”天尹将他甩在地上“杀了你?我若是杀了你,小舞就是死了也会恨我,你知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让小舞回家,她说你会好好爱她,你就是这样爱她的?” 天尹拔出腰间的短刀,“李舸,我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的,因为小舞爱你,所以我不会让你死,但是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冷笑着扬起手中的短刀,手起刀落,李舸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天尹收回短刀,将刀锋上的血迹擦干净,小舞,你受的痛苦,我都替你讨回来了,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离开天域,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守护你。 从侍卫手中接过昏迷的红舞,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爱怜的轻吻她的额头,天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的为了一个女人不可自拔,但是也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心神俱乱而已了,所以,他不能让她出任何事情,那样,他会受不了,会疯了的。 ... 伤心人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翻了翻手中的游记,千学住进来也有大半个月了,两个多月后的秋闱试举不管怎样,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让千学中举。 “小小姐,漠雪来的信。”宓姝放下手里的书,接过侍女手中的信,等了这么久,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看完手中的信,宓姝头痛的叹气,漠雪那边的情势实在不算好,这边也是一团糟,现在大姐的事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来了云国,自己的身子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了,南荻的气候和云国的差不多,照理说在南荻自己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来了云国应该是没什么变化才是啊。 不过身体好起来了总归是件好事。 冰婳端着茶走进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宓姝,宓姝看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遮遮掩掩的。” “小姐,您”宓姝扬手“不该你问的就别问,至于你的出路,我会替你安排,没什么事以后不要进前院。”冰婳点点头,放下茶,便走了出去。 宓姝皱眉,怎么会把事情弄成这样了,胥固那边解决不了,现在这边又成了这样,看来有些事是真的急不来。 信步走到东厢,千学坐在桌前正在看书,见是宓姝,连忙起身来迎,“杨姑娘。”宓姝笑着点点头“不用这么拘谨,坐吧。” 千学笑着坐下“杨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宓姝喝了口茶,轻声道:“千公子最近觉得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住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怕麻烦了杨姑娘,不过最近怎么都没见杨公子了呢?”宓姝笑笑“最近哥哥在忙一些生意上的事,所以没空来见千公子。” 千学点点头,看着宓姝,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没有出声。 宓姝了然的看着他“你是想问小娇的事吗?”千学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点点头。“小娇姑娘她最近还好吗?” “小娇她她突发恶疾,救治不及,已经去了。”千学一怔“怎么会呢?明明那天她她还好好的啊,怎么会呢?” 宓姝皱眉,王小娇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解决呢。 “嗯,小娇向来就是个把什么都埋在心里的人,这次生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她向来体贴姐姐,生了病也是自己憋着,直到实在憋不住了,可是却是药石无效之时了,凭我的医术都是救不了了,那别的大夫就更不可能了。” 千学脸色惨白的看着宓姝,似是不敢相信小娇就这么去了。“你带我去看看她吧。”宓姝点点头。 带着千学来到王小娇墓前,千学脸色越来越难看,宓姝扶着他,劝慰道:“你要保重身体,别太伤心了。”千学缓缓坐在王小娇墓前,那没有说出口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那样干净柔弱的女子,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宓姝叹息,情这一字,果然是害人不浅。千学这样将她放在心上,可惜王小娇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个人这样爱她,不过这样也好,也好,离了****二字,方能干净无瑕。 ... 意乱 - 公子倾世穆无 转眼又是一个月,云国这个月以来最百姓讨论最多的就是景宣皇帝新纳的贵妃,听说是个邻国的将军的女儿,不过至于是哪个邻国就不得而知了。 皇宫内。 景宣帝坐在桌前,玲芩站在他背后替他揉肩,“皇上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吧,龙体为重啊。”景宣帝轻笑“我若是休息了,这天下谁来管。” 拉着玲芩的手,“还好现在有你陪着我。”玲芩笑笑。转身端起茶杯递到景宣帝手上,景宣帝看着她,眼里满是柔情“玲芩,这辈子只有你是我最想留住的珍宝,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再放你离开。” 玲芩浅笑“皇上这是在说些什么话?好好的我干嘛要离开呢?” 景宣帝笑笑,其实他心里知道玲芩根本不爱他,但那又怎样呢?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愿意真心的留下来的,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在她身上,只要她愿意。 玲芩避开他的眼神,其实感受着他对自己的心意,又怎会真的不动容呢?只是可惜,当初她先遇上的是沐风,若是先遇上他,也许也许真的会爱上他吧。 不过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景宣帝是个好人,只希望将来姝姝要做的事情不要伤害到他。 妍蔚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被他抓回来了。 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心中的愁苦无处去诉,轻咳两声,漠雪都城实在是太冷,她在温暖如春的南荻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来到终年白雪纷飞的都城,身子实在是受不住,隔天就病了。 宫女拿着斗篷走过来,恭敬的道:“姑娘,天冷了,您把斗篷披上吧。”妍蔚烦躁的皱眉,自从被他带来着皇城之后,就被他扔在这韵香殿里,除了这院子里,她哪里都去不了她就这样被眬沢软禁了。 不管他意图为何,总之班家欺君之罪是坐定了,她现在就怕眬沢突然发难,她被软禁了,姝姝又在云国,那谁来救班家。 眬沢进了院子,看她站在风雪中,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么冷的天,她的身子这么单薄,这些人是怎么照顾她的。 清了清嗓子,妍蔚转头,见是他,冷笑“你来做什么?” 眬沢不悦的沉下脸,自己好不容易忙中偷闲过来看看她,她却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吗? “不干什么,就是想知道,我若是真的定了你爹爹的罪,你会是个什么反应。”妍蔚瞪着他“你敢动我爹爹,我就杀了你。” 眬沢大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到眼前“杀了我?你觉得就凭你能杀得了我?”妍蔚挣脱不开,低吼道:“也许你想试一试?你最好是别动我爹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你会做出什么事?”甩开妍蔚,眬沢冷笑的看着她“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气。”说着便半拖半抱的将她带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妍蔚惊慌的看着他,眬沢冷笑“怎么?你不是很硬气的吗?现在知道怕了?”将她扯进怀里,伸手就要扯下妍蔚的衣裳,妍蔚不停的挣扎,却挣不开他的手。 眬沢心中突然间燃起了一把火,原本只是想吓吓妍蔚,却被她不停的挣扎挑起了****,“你放开我,放开我唔”眬沢封住她的樱唇,不管不顾的啃咬。 手中的动作愈发急切,将妍蔚抱起扔到床上,眬沢的喘息声刺激着妍蔚的耳膜,他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 残虐不仁 - 公子倾世穆无 妍蔚绝望的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眬沢吃痛,自她脖颈间抬头,扬手就是一巴掌“怎么?你杀了我?来啊。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眬沢,就算我杀不了你,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妍蔚含着舌头,用力的咬下去,眬沢冷笑着掐着她的下巴“想死?你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可就不好玩儿了。” 妍蔚痛苦的流泪,死死的瞪着他,眬沢大笑“看吧,看清楚我的样子,蠢货,你妹妹千方百计的让你逃离了漠雪,你倒好,偏偏要回来,看来你妹妹倒是很了解我的性子,可惜,你不了解。” 轻轻擦掉她唇角的血迹,眬沢呢喃道:“说起来,要不是你妹妹这出戏,我们说不定早就是夫妻了,其实你长得也不差,若是当初嫁给了我,说不定我还真的会好好疼你。” 眼神一变“不过现在嘛你可不是将军的千金了,自然是不能再服侍我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有过一段姻缘,这样吧,我替你找个好夫家,你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去吧。” 妍蔚扭头,恨声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死,你就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 将她的头扳过来,眬沢笑了“是吗?你还是想杀了我?我对你这般宽容,还放你自由,你怎么就如此的狠心呢?” “你闭嘴,宽容?好一个宽容,似你这般冷血残虐之人,怎配得上宽容二字,眬沢,这天下谁人不知你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你弑兄杀侄,将这漠雪皇室弄的乌烟瘴气,还有脸说宽容,呵呵,真是讽刺。” 眬沢怒急,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朝外叫道“来人,宣林总管。”外头的太监急急忙忙的去找来内务总署的管事太监林池。 那林池年过半百,平时在宫中待人极为刻薄,见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过来了,连忙迎上去“哟,王公公,这是什么风把您这大忙人吹来了啊。” 王公公擦了擦额上的汗“林总管,皇上召您呢,快跟奴才走吧。” 到了韵香殿,林池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奴才内务总署管事小林子参见皇上。”眬沢摆摆手“平身。”看了看一旁脸色发白的妍蔚,眬沢冷笑。 “林总管在宫中也这些年了,一个人相比市场感到孤单寂寥吧?”林池谄媚的笑道:“皇上取笑了,能替宫中各位主子效力,那是小林子几生修来的福气。” 一把将妍蔚推到他身前,眬沢笑道:“朕近日微服出巡,恰好遇见了这个孤女,见她一人甚是可怜,便将她带回了宫里,可是却又没地方安排,便想起林总管至今还是孤身一人,不如便将这袖薇姑娘赐给林总管吧。” 妍蔚转头看着他,却不言语,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林池心里一惊,不明白皇帝是何意,但毕竟是在宫中打滚了几十年的人,眼珠子一转,笑着跪下谢恩“奴才多谢皇上赏赐。” 眬沢大笑“平身吧,这小女子虽然身世可怜,长得倒是如花似玉,林总管可要好好疼惜啊。” ... 风起云国 - 公子倾世穆无 秋闱试举那日,宓姝看着千学进了考场,转头便去了青衣教。 晚烟儿依旧是拦着不让她进去,宓姝不耐的皱眉“晚烟儿,你最近倒是长了不少胆子嘛,拦我一次也就够了,竟敢来拦二次,滚开,莫不是真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便奈何不了你了?” 晚烟儿无奈的咬唇“小小姐,您真别为难烟儿了,若是放您进去了教主怕是要扒了我的皮。” “行了,别装了,我姐姐在哪里我会不知道?外人你拦拦也就罢了,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还会害了她不成?”瞪着巍然不动的晚烟儿,宓姝气闷的叹气。 “好了,不让进就不让进吧,你把这封信交到姐姐手上就好了,最好是今天就能让她看到。”晚烟儿松了口气,接过信点点头“小小姐放心,这封信我一定交到教主手上。” 宓姝摇摇头,无奈的回到了别院。 才刚进大堂,杨辛便匆匆忙忙的朝她走过来,“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急躁?” 杨辛皱眉“小小姐,漠雪那边传来消息,二小姐出事了。” 宓姝一惊,抓住他问道:“你说什么?我姐姐她怎么了?”杨辛叹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宓姝“这是王津津传过来的信。” 宓姝拆开,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却看得她心惊胆战。揉了揉太阳穴“什么叫二小姐被皇帝赐婚给内务总署管事太监林池?这是何意?” 杨辛皱眉“二小姐她被皇帝带回皇城软禁了。” 宓姝脑中一片空白,当初听闻他风流成性,残暴不仁,自己不忍姐姐嫁过去受苦,便做了这出戏,哪知道今日却害得姐姐到了如今的境况。 早知道,就不该自作聪明的做了那出姐姐死去的戏,晋王虽说残暴,可姐姐好歹是皇帝赐婚,他必是不会亏待。如今,却让姐姐受这样的侮辱,自己真的错了。 见宓姝默默无言,杨辛担忧的轻唤“小小姐,你怎么样了。” 宓姝摇摇头,沿着走廊踱步,她能有什么事呢?都是她的错,娘亲因她而死,大姐姐因她被困在这异乡,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二姐姐因她误了终身,这辈子都不得欢颜。 三姐姐也是因她,不得不与爱了这么多年的陆秋分离。 她到底为什么活着,闹出这许多事,自己却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为什么当初活下来的不是娘亲,而是她? 眼前一阵阵发黑,渐渐觉得呼吸变得不畅,宓姝扶着廊柱,细细的喘气,现在该怎么办?把所有的事情弄成这幅样子,该怎么补救? 霎时间宓姝只觉得积压在心头这几年的压力汹涌喷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回头,模模糊糊间看到胥固的脸,胥固,胥固该怎么办? 还有远在漠雪的爹爹,皇帝知道二姐姐没死,必定会借题发挥,欺君之罪是免不了了,云国这边也是毫无进展,本想着借冰婳利用皇帝救出胥固,可如今在里面的是姐姐,自己自然是不能再依照之前的计划执行。 如今二姐姐又是这样的处境,自己自然是不能再留在云国了。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便再无知觉了。 ... 风波乍起 - 公子倾世穆无 杨辛连忙接住倒下的宓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不忍,看着她一路走过来,柔弱的身躯扛下了家族的压力。 宓姝的身体其实一直不怎么好,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人撑着,很多次,他都想对她说,女孩子就应该被好好的保护着,不要这么累。 他对宓姝,无关风月,非是男女之情,只是觉得她太累,想好好的疼惜她。 将她送回房间,杨辛匆忙赶到青衣教,晚烟儿一见是他,不由得头疼,小小姐不会功夫,还能说几句道理,这呆子可就是头蛮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果然,杨辛一看晚烟儿守在那里,二话不说便摆开了架势,晚烟儿皱眉,伸手制止道:“你倒是歇会儿,跟着小小姐这么久了,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我这还没开口呢。” 杨辛皱眉“你让开,小小姐出事了,我要见大小姐。” “小小姐出事了?她刚从我这儿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你让开,我要去见大小姐。”晚烟儿苦笑“可是现在大小姐不在这里啊。” 杨辛不相信的看着她“我没跟你开玩笑,你马上让我进去。” “大小姐真不在这里啊,她现在在皇宫,我正打算将这封信给她送去呢。”杨辛夺过她手中的信,“令牌给我。” 晚烟儿撇了撇唇“你以为皇宫是你说能就能进的?没我你见不了大小姐的。” 皇宫。 玲芩一边浇花一边想着心事,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今日一直都心神不定,“娘娘。”玲芩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花浇,转头问道:“怎么了?” 宫女轻声道:“宫门外有两个人要见您。”玲芩皱眉,难道是姝姝?“让他们进来。” 杨辛和晚烟儿一同进了皇宫,晚烟儿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嗤笑道:“你看看你这副模样,知道的说你是大小姐家的仆人,不知道的还说你是大小姐家的仇人呢。” 杨辛摸了摸腰间的短刀“你再啰嗦,我马上就可以变成你的仇人。”晚烟儿吐吐舌头,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武功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玲芩看着进来的二人,皱眉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姝姝呢?她没和你们一起来吗?”杨辛摇摇头,将手中王津津从漠雪传来的信递给玲芩。 “这是二小姐最新消息,大小姐先看一下吧。” 玲芩攥紧信纸“姝姝看到了吧?”杨辛点点头。玲芩扬手,顿了顿,还是放下了。 “她现在在哪里?”杨辛“噗通”一声跪下“小小姐知道这个消息,当时就气结于心,晕了过去。”玲芩狠狠的看着他“杨辛,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这样的信怎么能给姝姝看到?” “来人。”玲芩平了平气息,对着门外的宫女道:“本宫近日体虚乏闷,怕是这宫中太过无趣,想出宫去别院住几个月。” 那小宫女为难的低头“娘娘,没有皇上的旨意,您是不能出宫的啊。”玲芩冷笑“等他稍晚些过来了,你就把我方才那几句话告诉他就行了。” ... 沉睡梦中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浑浑噩噩间,似是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她见到了娘亲,娘亲好好的活着,陪着姐姐们一同长大,她静静的看着她们的笑脸,虽然遗憾那些幸福自己不能参与,但好歹他们都很好。 大姐姐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沐风,过得很幸福,二姐姐成为了晋王的王妃,虽然晋王对她不上心,但她还是无风无浪的过完了这一生。 三姐姐和陆风依旧是对欢喜冤家,因为二姐姐的缘故,陆风也已经脱离了晋王的麾下,在南荻和三姐姐甘于平淡,温馨的生活在了一起。 四姐姐的夫君虽然被晋王害死,但是他并没有伤害四姐姐,只是将她软禁了起来,这个倒是和梦外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四姐姐性子太直,这样无忧无虑的一个人生活虽说是孤单,却是平平安安的。 还有千学,他如愿考上了状元,虽然千婶不在了,他还是做了一个正直的好官,娶了个教书先生家的女儿,二人相敬如宾的过完了一生。 还有还有胥固。 他没有遇见她,一直在皇城做他的富贵闲人,晋王后来兵变,便也没有为难于他,封了个长兴王的头衔,便将他打发去了边疆。 后来啊,他找到了心爱的女子,二人过得很好,很好 宓姝不禁想,若是没有她,一切必定就是这般美好的,既是如此,她也不必再回去了,就在这里看着他们幸福,就算只能是个局外人,虽然她永远不可能拥有那些可能 玲芩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宓姝,担忧的叹气,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请了全城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说是她的心病。 难道姝姝便永远这么不生不死的躺着,变成个活死人了么? 晚烟儿推门进来,轻唤“大小姐,外头来了个客人,您要去见吗?”玲芩烦躁的皱眉“都这个时候了,我哪有心思去见客人,让那人走吧,便说我抱恙在身不便见客罢了。” “玲芩,你这话对着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可万万不能对着我说。”玲芩回头,见是景宣帝,起身将手中的药碗放下,此时却连一个笑脸都挤不出了。 只是淡淡的道:“家中事务繁忙?你怎么来这里了?”景宣帝挑眉,神色微有些不悦“怎么?你也知道家中事务繁忙?留了句话就走了,也不怕我着急死。” 玲芩叹口气“就别再说这样的闲话了,若不是急事,我自是会向你说明的,可是,唉” 景宣帝见她脸色发白,神色惨淡,心中疼惜不已,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呢喃“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呢?我是你的夫君,不是外人,你妹妹病成这幅样子,非御医治不了,莫不真是在外面闯荡多了,连性子都不像个姑娘家了?” 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我已将让人去宫里宣旨了,你看看你,脸色这样苍白,定是好几天没有用膳了吧?你莫不是天生便是我的克星,总是让我着急心疼的,我啊,早晚有一天会因你而死。” 玲芩皱眉“我实在是没心思跟你说笑,姝姝昏迷了这么久,且不说她身子本就柔弱,几天不进水米,就是常人也没了半条命,再这么下去,我怕她” 话未完,眼眶便湿了,景宣帝连忙安慰“不会的,宫中的御医医术都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宓姝她不会有事的。” ... 漠雪之冷 - 公子倾世穆无 林池看着缩在角落的妍蔚,阴阳怪气的道:“哟,皇上赐婚你还不乐意呢?我林总管虽说不算个男人,但冲着皇上的面子也不会亏待了你,摆这副臭脸给谁看呢。” 妍蔚不语,只是抱着膝盖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林池冷笑“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外面桌上有饭,爱吃不吃。” 轻哼一声,便关上门出去了。 终于,都走了,眬沢,你要侮辱班家,也不该用这么恶心的手段,你想用我令班家蒙羞,也该问问我的意思吧。 张开紧握的手,看着藏在掌心的银针,轻笑,你以为你真的能困住我?在你眼前说不定我没那么容易脱身,可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呢。 长兴王府。 胥固静立在湖边,看着被白雪覆盖的湖面,第一次觉得漠雪真的太冷,手中握着宓姝传过来的信,信是几个月以前的了,但是他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遍。 其实,他知道现在宓姝定是为了救自己而焦头烂额,他也知道,自己很没用,堂堂的七尺男儿,身陷囹圄,竟要一个柔弱女子来搭救。 她在外面替他奔波辛劳,他却只能被困在这四方天地中闲看落雪。 想要逃出这里其实很简单,但是他知道,他前脚一踏出大门,眬沢就一定会用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治罪,到了那时,宓姝更是要为了他劳累。 她只是一个女子,且身体柔弱,他就算心中再是不甘,也不该再替她添麻烦了。 回都城之前,他便知道,此番自己定是九死一生,当时七皇叔逼他交出传国玉玺时,他本想拼死也不交给他的,可是想起她,想起她最在乎的家人。 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以后谁来保护她?这世间,他放不下的只有她一人,若不是心中有她,他此时早已是魂归极乐了,又怎忍心让她如此受累。 小安子靠在廊檐上,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低声嘀咕“这满院子的雪有什么好看的?王爷从小看到大,难道还没看腻吗?” 身旁新来的小太监陪笑道:“王爷的心思连您安公公都猜不出来,奴才这些人就更是不懂了。” 小安子得意的一笑“那是,我安公公可是跟在王爷身边长大的,王爷的爱好习惯,我说不得十分了解,**分倒是有的。” 小太监惊讶道:“哦?安公公是从小就在王爷身边了?”小安子白他一眼“怎么?你还不信?”小太监看了他一眼“安公公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在王爷身边服侍了十几年呢?” 安公公沉下脸“嘿,你个小杂种,你以为这王府管事是这么容易得来的?若不是我在王爷身边十几年,王爷会将这王府交给我打理?” 小太监撇撇唇,摇头道:“不信,还是不信,你说你从小跟着王爷,那你知道王爷晚上睡觉有人守在外面吗?”安公公自豪的拍着胸膛。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王爷打小独来独往惯了,就寝时,从来不让人在外面守着,说是吵了他耳根清净。” 小太监眼珠子一转“真的?”小安子正要说什么,胥固唤道:“小安子,你去温一壶酒来。”小安子扬起笑脸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拉着小太监就去了膳坊。小太监捂着肚子哀叫“安公公,奴才奴才这肚子疼啊。”小安子嫌恶的推开他“去去去,滚出去,别在这儿恶心人。” 小太监出了膳坊,狡黠的一笑,晚上没人守着?那就好。 ... 心病之痛 - 公子倾世穆无 ? 玲芩看着替宓姝把脉的御医,问道:“怎么样了?她何时能醒?”老御医皱眉摇了摇头“这姑娘身子不好,是个早产儿吧?” 玲芩点头“是,姝姝是八个半月就生下来了。”御医轻叹一声“这姑娘不仅仅是早产儿,打娘胎里还带来了及其难治的心痛症,啧啧,能活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什么?心痛症?”玲芩不确定的问御医“可是我们在家里面的大夫从来没说过她有这个病啊。”老御医摆摆手“多半是这姑娘不让大夫说的,怕你们忧心罢。” 玲芩扶着桌子坐下,“能治好吗?”老御医摇头“这种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根本无从医治。” 玲芩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那她还能醒过来吗?”“醒的过来,幸好之前你们用参片吊着她一口气,她这是郁结于胸,说起来倒也真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过,若是娘娘狠得下心让微臣试一试,她是必定醒得来的。” 玲芩皱眉“狠得下心?”老御医摸摸胡子,点了点头“要想让她醒来很容易,就看您很不狠得下心。”“这是什么说法?难不成你还要拿刀割她的肉不成?” 老御医和蔼一笑“差不多是这个道理,娘娘若是知道她心里记挂着什么人,把那人找来就是,若是找不来,便也只能试试这招了。” 玲芩叹口气“试就试吧,痛一时总好过长睡不醒。”老御医点点头,“我这便帮您唤醒她。”说着拿出药箱里的布包,抽出一支银针,握着宓姝的手,从指甲缝里狠狠插了进去。 躺在床上昏迷的宓姝似是及痛,低声呻吟,玲芩连忙起身,推开御医,心疼的抱着宓姝,看着她皱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宓姝迷茫的看着玲芩,开口想说话,但是多天未进水米,只觉得嗓子干哑难受,玲芩又转身去倒水。老御医摸着胡子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娘娘,姑娘既然没什么事了,微臣就告退了。”玲芩挥挥手示意他下去,把手中的温水递到宓姝唇边,喂她喝了几口,低声问道:“姝姝,你怎么样了?能说话吗?” “姐姐,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玲芩舒了口气,叹道:“我已经知道妍蔚的事了,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是有责任的,却累得你这么自责而伤了身体。” 宓姝想起昏迷之前的事,眼泪就止不住,哽咽道:“都怪我,我若是当初不自作聪明,让二姐姐嫁过去就好了,她又怎会受这般****。” 玲芩皱眉替她擦干眼泪“姝姝,这些事本就不是你一人的错,要说责任,我是班家的长女,班家的荣耀兴衰怎么说也不该让你幺女来背。你看看你,总是想得太多,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把自己都憋出病了,难不成你真要把自己逼死了就会觉得是为了我们好吗” 宓姝移开眼光,低下头“我……我总是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可是……”宓姝吸了吸鼻子“可是我却是害得大家都不得幸福。” 宓姝愧疚的看着玲芩“其实……沐风并不是意外跌下山崖而死的,他……”玲芩看着她,“你说,沐风的死,不是意外?” 本书来自 沐风的死因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点点头“沐风他是因为我才会死的。”玲芩脸色一白,放开宓姝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因你而死?好端端的他怎会因你而死?” 宓姝咬了咬唇,伸手想抓过她的手,却被玲芩躲开了,神色黯然的看着她,宓姝擦了擦眼泪“五年前,我一个人去山上采药,无意间发现了沐风的秘密,他因为你没有杀了我,却以为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他就跳崖了。” “秘密?什么秘密?”看了看玲芩惨白的脸,宓姝拉着她的衣袖让她坐在床边,轻声咳了咳,接着道:“我在山上听见他的声音,本来想过去与他打声招呼,却发现发现他和一个女子在草地上纠缠不清。” 玲芩不相信的摇摇头“不会的,沐风那么爱我,他怎么会怎么会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宓姝点点头“他的确是爱你的,听他们的对话,那女子似乎是他从小定下的亲事,不过他出门游历遇见了你,便再没回过家,那女子是抓他回家成亲的。” 宓姝喘了口气,不适的皱了皱眉,玲芩追问道:“然后呢?难道这就是他的秘密?”宓姝摇头“不,这并不是最致命的原因。” “那个女子唤他羽阳殿下,还让他别忘了接近你的目的。”玲芩诧异的低语“羽阳?他是天域的皇室?”宓姝点点头,“至于他接近你的目的,我想我不说你也懂了,他堂堂一个天域的皇子,蛰伏在这边陲小镇,还能是为什么?” 玲芩凄凉一笑“呵呵真是好笑,姝姝啊,你说男人是不是很可笑?” 宓姝起身想抱住她,无奈全身疲软,动弹不得,“姐姐,你你别这样。”玲芩摇摇头“堂堂天域的皇子,委曲求全的与我虚与委蛇,目的竟是想杀了我爹爹,哈哈” 看着状若癫狂的玲芩,宓姝也只能叹气。 杨辛推门进来,见宓姝醒了,正要说话,玲芩却一掌将他挥了出去,门被掌风带上。 “姐姐,你这是”玲芩不语,将从床榻上她扶了起来,盘腿坐在她身后,轻声道:“姝姝,你若是不告诉我沐风的死因,我还能撑着活下去,如今我却是再不能自欺欺人了,我这就将我这身内力传给你,虽说不能助你练成绝世神功,却也能让你强身健体。” 宓姝一惊,急忙要挣脱,玲芩点住她的穴道,双手贴在宓姝后背,宓姝只感觉一阵阵暖流通过玲芩的手传入自己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嘭”景宣帝撞门进去,看着玲芩的举动,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一个箭步冲过去,扬手对着玲芩的后颈劈过去,玲芩一时不擦,看了他一眼,晕了过去。 景宣帝解开宓姝的穴道,宓姝连忙扶起玲芩,担心的唤道:“姐姐,你醒醒啊,姐姐。”不安的看着景宣帝,问道:“姐姐不会有事的对吧?” 景宣帝从她手里抱过玲芩,“你也才刚醒,好好休养,也别担心她,有我在,她不会出事的。”言罢,抱住玲芩出了门。 ... 心急如焚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看着他们出去,叹息一声,无力的瘫倒在床榻上,杨辛再次进来,连忙到床前扶她躺好,低声问道:“小小姐可要用些晚膳?” 宓姝点点头,问杨辛“漠雪那边可有二姐姐什么新的消息吗?”杨辛摇摇头,宓姝闭眼,“出去吧。” 杨辛关上门,看着晚烟儿倚在廊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晚烟儿撇了撇唇,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你觉得大小姐能放心将小小姐交给你照顾?”杨辛移开眼神“小小姐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不用劳烦你了,你回去吧。” 晚烟儿直起身子,走到他身前,抬头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神情,笑道:“怎么?你……莫不是爱上小小姐了吧?”杨辛皱眉。 “咻”晚烟儿下意识的侧头躲过刀风,气急败坏的骂道:“杨辛,我只是随口一说,犯得着发这样的的脾气么?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此时你就要看到一个没头的我了。” 杨辛斜眼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翌日清晨。 千学考完试,回到别院,匆匆忙忙的就要往宓姝房间里闯。 晚烟儿伸手拦住,轻嘲道:“哪里来的呆书生?竟然往姑娘家的闺房跑?”千学脸一红,忙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是杨姑娘的故友,刚从考场上归来,特地来感谢杨姑娘收留在下的这番情义。” “最讨厌你们这些书呆子了,说话酸死了,等着吧,我进去问问。”晚烟儿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推门走了进去。 宓姝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她进来,问道:“怎么了?”晚烟儿道:“有个书生说要见您。”宓姝皱眉,竟将他忘了。 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晚烟儿出门将千学请了进去。 前些千学看宓姝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急忙问道:“杨姑娘这是怎么?生病了吗?”宓姝笑道:“没事,就是一些小风寒,躺几天就没事了。” 千学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宓姝点头“公子此次有几分把握中举?”千学志得意满的握着拳“不说**成,七八成倒是有的。” “那就好,这样千婶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千学听她提起娘亲,脸色又暗了下去。 宓姝歉疚的看着他“对不起,倒是又提起公子的伤心事了。”千学摆摆手“没事的,这些事不提及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的,杨姑娘先好好休息吧,在下有些累了,就先回东厢休息了。” 宓姝笑着点点头,千学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道:“杨姑娘,怎么再下来了这些日子,都没有遇见过杨大哥呢?” 宓姝微微一愣,“哦,他这几天事忙,本来就没什么时间回别院,加上我这几天病了,家中生意便都是他一人操劳了,更是无暇回来了。” 千学点点头“嗯,待杨大哥回来,姑娘可一定要立刻通知在下,在下要当面向他道谢。”宓姝笑着应道“好,等他回来了我马上便让人去通知公子。” 千学拱手施礼“多谢杨姑娘,在下这便告辞了。”宓姝点了点头,看着他出了门。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如今她在这云国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她想回漠雪,可是为了胥固,她却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走,唉! 小惩大诫 - 公子倾世穆无 “怎么?你不吃饭难不成还想咱家喂你不成?”林池看着依然缩在角落的妍蔚,一阵头痛,这女人真是难缠,一天天的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虽说皇上将她赐给了自己,可皇上的心思谁猜得准呢?这丫头长得如花似玉的,难保不是皇上看上的人,自己若是让她受了什么委屈,怕是将来就没有安稳日子了。 妍蔚冷哼一声“我就是死了,也用不着你管。”林池咬牙,气急败坏的瞪着她“怎么?真以为你是皇上赏赐的我就不敢动你了?” 妍蔚扭过头不看他,林池怒从心头起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抓住妍蔚的头发将她揪了起来。 “好啊,你你跟我来横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林总管是个什么性子,你若是给我三分好脸色,我还能让你享几天清福,可如今,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妍蔚挣扎不开,被他拖着出了房间,宫中管事太监都是配有单独的院子,林池住的院子里,正好有一方水塘,他便将妍蔚推进水塘里。 那水塘虽说不深,但是漠雪都城常年下雪,平日里都冷得很,何况是泡在水里。 林池站在边上看着,冷嘲热讽道:“你想死我就让你去死,这水塘子里的水,天天都有人替换,可是干净得很,你就在这儿洗个澡,把你那身臭脾气都洗洗干净。” 林池唤了个小太监过来,让他专门看着妍蔚,不让她上岸。自己便进了屋内,再不管妍蔚。 妍蔚在水塘里冷得直打哆嗦,颤抖的抱紧双臂,既不开口叫冷,也不低头求饶,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水塘里。 夜幕低垂,林池出得门来,见妍蔚还是直直的站着,得意的笑“你若是开口讨一声饶,我这便让人捞你上来。”妍蔚颤抖的道“你还是还是让我死了的好。” 林池皱眉,心中暗自思量,再这么下去这丫头若是有个三病五灾的,自己倒是不好向皇上交代了。 轻咳了两声,唤人将妍蔚捞了起来。 妍蔚换了一身干衣坐在桌前,林池静静的看着她“饿了么?”妍蔚不语,只是脸色苍白的很。 林池起身,亲自去院子旁边的小厨房里煮了碗面条,端进来递到妍蔚眼前,“吃吧,你可是皇上御赐给我的人,出了什么差池,我可是担待不起。” 妍蔚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接过碗,放在桌上慢慢的吃着面条。林池笑了笑“其实啊,我也看得出来你和皇上有那么一丝两点的关系,你以后若是想见皇上,自去了便是,我又不会拦你。” “我跟他没关系。”林池嗤笑“没关系?行行行,没关系就没关系吧,你就安安心心的住在这里,我林池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有自知之明,不会把好好的姑娘糟蹋了的。” 妍蔚放下筷子,认认真真的看着林池,良久无言,林池不大自在的移开目光“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 妍蔚笑了“谢谢林总管。”林池摆摆手“这有什么可谢的,左右不过是多了张嘴吃饭罢了,正好我这院子里还缺个人打理,你若是有空,便替我收拾收拾。” 妍蔚点头,手中却是紧了紧一直藏着的银针。 ... 人已长离 - 公子倾世穆无 玲芩醒来,看着在床边睡着的景宣帝,心中一阵凄苦。 自己这前半生,竟是爱上了个带着面具的敌人,爱他爱了那么多年,自己日夜为他痛苦难眠,却不知他接近自己本就是不安好心。 眼泪一滴滴落下,玲芩心中苦楚,再加上将自身内力传给宓姝时,被景宣帝强行打断,本就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一下子一口鲜血吐出来。 景宣帝惊醒,见她满脸血迹,惊恐的抱着她“玲芩,你怎么了?玲芩你睁眼看看我啊。”转头朝着外厅候着的宫人大吼“来人,马上去传太医,快。” 回过头来,轻柔的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迹,玲芩睁开眼,轻轻扭开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来你身边的目的,你应该早就清楚了。” 景宣帝低头,轻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没事啊,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你的目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你放心,只要是你想的,我都帮你实现,只要你能好好的在我身边,好不好?” 玲芩惨然一笑,“这些话,你若是在五年前跟我说该多好,五年前,我遇到的是你,该多好?”轻轻推开他的怀抱,玲芩望着他,清丽的脸上满是凄然。 景宣帝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会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你还好好的在我身边都还来得及的,玲芩”玲芩皱眉,胸口一阵阵发痛,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忍着疼痛笑道:“皇上,什么味道?好香啊。”景宣帝抱着她,细细的嗅了一下空气中的香味,低柔的对玲芩道:“是茉莉,这个时节的茉莉正开得好,等你好些了我们去赏花可好?” 玲芩摇头,撒娇道:“我现在就想看,你帮我采些花儿来可好?”景宣帝放开她,微微皱眉“我这便让宫人去采花。”玲芩皱眉“可是你从来没送过花给我。” 景宣帝笑着抚了抚她的发,“好,我这就去采花儿,待会儿御医来了,你可要乖乖的啊。”见玲芩点头了,他才放心。 景宣帝将要出门,却回过头来走回床边,轻轻的在玲芩唇上落下一吻,便走了。 待他捧着满怀茉莉回来,却见玲芩寝宫外跪了一地的宫人,个个都是哭丧着脸,他大怒“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老御医走上前来正要说话,却被他一把挥开“都给朕滚出去,滚!” 众人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狰狞的模样,一下子纷纷退出了寝宫。 景宣帝撩开床幔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的玲芩惨白着脸,闭着眼睛,似是熟睡了一般。轻笑道:“分明是你说要看花的,如今,我把花给你采来了,你怎的还睡着了呢?” 轻轻握住她的手,景宣帝皱眉“这些奴才是怎么照顾你的,居然连被子都不给你盖,你的手好冷,我给你暖暖。”景宣帝将茉莉放在她的枕边。 轻语“怎么样?是不是很香,这个时候的茉莉开得真好啊,一大片一大片的纯白色,看了真叫人舒心,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看。” 眼泪缓缓滴下,景宣帝赶紧擦了擦,笑着道:“玲芩,等你好了,这茉莉八成都谢完了,不过那时荷花应该开了。” 轻轻的埋头在她颈间,景宣帝低语“我们去赏花,可好” ... 心若死灰 - 公子倾世穆无 我这一生,恍惚二十几年,临了了,却总是得了个明白。 家中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姝姝,爹爹年迈,妍蔚身陷囹圄,墨絮性子单纯,梨姒被漠雪皇帝软禁,唯有姝姝一人扛起了家族的兴亡。 我十七岁便自家中离开,五年来不曾归家,累得爹爹担心,为一罪,为人长女,奈何不能替父谋划,不能替母持家,为二罪。 爹爹已近花甲,不能守在他身边,替他养老送终,为三罪。 小妹年幼,且身体羸弱,自小便替我扛起了家族之责,都说长姐如母,我却从未曾尽过一丝母亲的职责,不曾教养妹妹成人,为四罪。 我这一生,放不下的,是姝姝,最后悔的,是沐风,而最对不起的,是睿淳,世人都唤你景宣帝,我却是知道,景宣帝不过是你的一张壳。 壳内,是温柔似水,文雅聪灵的睿淳,你待人接物,总是温和有礼,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何其有幸,你只是一眼便将我记在了心中,可惜我却不是有那份福气可以陪你终老的女子,你待我的心,我自是知晓,但却不能有半分回应。 年少时期,我遇见了沐风,他是我这生的劫,我很爱他,甚至可以为了他抛下亲情,可是却不曾想他就这么死了,本以为我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却让我遇见了你。 睿淳,这世间的男子再没有似你这般爱我的了,你可以给我所有的温柔爱恋,我却不能回报给你同样的感情,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 若是能重新开始,我不会在最好的年纪便将我的爱情用完,我愿意把最好的那颗心交给你,可惜,却从来没有如果。 睿淳,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伤心,天凉了记得加衣,批阅奏折不要太晚,还有若是有了新欢,可千万别忘了我。 睿淳,谢谢你,能给我这样一份完整的爱,谢谢你,这样的爱我,我先走一步,九泉之下等你,我们一起进轮回,一起去到下辈子,你可一定要让我等得久一点,听说下面很大,最好是能让我都玩完了你再来,若是来早了,我要不高兴的。 睿淳,我从来没叫过你的名,所幸今日倒是写了个够,若是今后有帮得上姝姝的,能帮便帮吧,但也不必勉强自己。 睿淳,你虽是大我几岁,可还像个孩子似的,以后可千万别再照着自己的性子乱来了,你是这一方天下的主宰,你要保护好你的百姓,要让他们幸福。 睿淳,你说要带我去赏花,真好,以后每年茉莉花开的时候,便带着我去赏花吧,我一定能闻到茉莉的香味的,这样我在下面就知道你还没忘了我 玲芩 景宣帝捏着手中的信,站在满园茉莉中,仰天大笑,玲芩啊玲芩,你走了,竟是还要让我在这世间再受这么多年的煎熬,你怎忍心?你怎忍心? 一遍遍的摩挲着信上的字迹,就像是摸到了玲芩的脸一样,眼泪一滴滴落下,随着风儿落到茉莉花洁白的花瓣中,茉莉的香味愈加浓郁。 ... 愧疚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心里一跳,手上的茶杯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她恍惚的看着窗外,一片灿烂的纯白色,茉莉的香味似乎比往日的更加浓郁,微微皱眉,心里十分的躁动,她总有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或许已经发生了 晚烟儿急忙推门进来,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宓姝回头看着她,复又垂下眼眸,低不可闻的道:“有什么事吗?”晚烟儿眼泪溢出眼眶。 艰涩的咽了口口水,断断续续的道:“小小姐,教主去了。” 轰,天空一道惊雷劈下,方才还明朗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沉,像是画师不当心将墨泼上了白纸,黑得通透。 胥固从梦中惊起,急急的喘着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也不知是何时候了,自己不过午后打个盹儿,这怎么就天黑了呢? 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一切,不由得有些庆幸,幸好只是个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起身披上外袍,拉开门,有些惊诧。 原来自己真只是打了个盹儿,前几日接连大雪,今日好容易出了太阳,这怎么才半天的光景,竟下起了这样大的雨。 晚烟儿看着坐在桌前不发一语的宓姝,心中十分担忧她的身体,从午时自己将消息告诉了她,她便这样坐着,不言不语,不悲不怒,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让杨辛准备,我要回漠雪。”听到宓姝似从九天上传下虚无的声音,晚烟儿微怔,“那青衣教怎么办?”宓姝终于抬眼看向她。 “那是姐姐的心血,从今后,就交给你了,你好好打理便是,有什么困难随时派人去漠雪送信给我。”晚烟儿叹了口气,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得点头。 下午的一场雨,在夜幕低垂时终是停了,宓姝带着杨辛和冰婳,在夜色中离开了云国。 杨辛皱眉看着面无血色的宓姝,低声劝慰道:“小小姐,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冰婳端着饭菜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担忧“是啊,小小姐,您身子才刚刚好点,这样下去又病了可怎么办?”宓姝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二人对望一眼,皆是无奈。 宓姝倚在床柱边,静静的在思考,到现在为止,似乎所有一切的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控制,当初买下冰婳,本来是打算通过景宣帝来救出胥固,可是大姐却因为不信任冰婳,自己进了宫。 所以救胥固的事情不得不更改原计划,千学中了状元,在景宣帝跟前也是能够说的上话的,只是二姐姐的事,大姐姐的死,让她再也没有耐心呆在云国。 既是没等到放榜,自己便走了,那么救胥固的事,只能耽搁下来,如今,不但是没能救出胥固,反而大姐姐因为自己而去了。 这些事,根本就没在她的预想之中,她很明白,若不是自己将沐风的事说出来,大姐姐就不会因为一时心伤,要将自己身上的内力传给自己,景宣帝也不会为了救大姐姐打断她,大姐姐也不会受了内伤一病不起。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 过门不入 - 公子倾世穆无 一路上马不停蹄,宓姝撑着身体的不适,半个月后,总算是从云国回到了南荻。 望着熟悉的家门,宓姝热泪盈眶,才短短几个月,却是发生了着许多的事情,如今,自己是再没颜面回家面对父亲了。 摇了摇头,宓姝轻声对杨辛道:“走吧,去内城找个客栈住下。”杨辛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小小姐不进去呢?”宓姝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他。 “如今我哪里还有面目回家见爹爹。”杨辛默然,依言扶着宓姝上了马车,调转了马头朝着内城驶去。 冰婳坐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好奇的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马车刚进入内城,冰婳便见到路旁的告示栏前围得人山人海,轻声疑惑道:“咦?那是什么?”宓姝闻言抬头望出去。 赫然看见告示栏上贴着王津津的画像,急忙出声道:“杨辛,停车。”杨辛拉住马缰,转头隔着车帘问“小小姐,怎么了?” “杨辛,你下去告示栏那儿去看看,那是不是王津津?” 杨辛皱眉回来,低声道:“小小姐,画像上的,确实是王津津。”宓姝点头道:“我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先去找家客栈吧。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杨辛让冰婳去街上置办东西,自己进了宓姝的房间,宓姝坐在桌前,已是等他多时了。 “坐吧。”宓姝倒了杯茶放在桌上,杨辛坐下。 “小小姐,我们在京城的眼线,被皇帝发现了。”宓姝微微皱眉“找人好好安顿他们的家人罢。皇帝此时得知我们在京城布了眼线,必定会将他们的家人抓起来严刑逼供,这样才能将爹爹拖下水。” 杨辛点头道:“属下方才已经发了密函,只希望还来得及。” 宓姝摇摇头“这次的事情,处理得好,我爹爹无恙,胥固免不了九死一生,处理不好,我们班家和胥固只能是一起去死。” 看着杨辛的眼睛,宓姝认真的道:“所以,这件事我要你亲自去做,他们的家人若是肯接受我们的安抚,便好好的保护起来,若是不肯,就送下去跟他们团聚吧。” 杨辛皱眉“小小姐,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宓姝冷哼“我尽了人情,谁又来保证我班家的安全?” “那长兴王,怎么办?”宓姝苦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如今这样的情势,我也只能是能帮就帮了,帮不了的,就只能求天意庇佑了。” 杨辛默然,的确,如今在家人和长兴王中选一个,小小姐也实在是两难全啊。 静默半晌,宓姝喝了口茶“大姐姐的事,你有没有传消息到府里?”杨辛摇摇头“还没有,现今皇帝对将军虎视眈眈,属下也不敢让将军再添烦忧。” “嗯,那就这样吧,让他们以为大姐姐在云国过得很好就够了,我的家,实在经不起太重的打击了。那二姐姐的事呢?” 杨辛低头,不敢面对宓姝的眼神,哑声道:“京城关于二小姐的流言蜚语已是传得十分不堪了,说什么的都有,属下没将消息告诉将军,但这些流言怕是早就传到将军耳朵里了。” 宓姝放下茶杯,疲惫的闭了闭眼,挥挥手道:“你退下吧,多备些冬衣,我们明天去都城。” ... 病来如山倒 - 公子倾世穆无 “咳咳”听着马车内传出的低咳声,杨辛望了望一片的冰天雪地,担忧的叹息。 自从离开了南荻,越往北越寒冷,起初那两天,小小姐还勉强熬得住,可是这样风餐露宿了几日后,小小姐终是病倒了。 一路上遇到大点的城镇,他都会让冰婳去买冬衣,可是不管宓姝穿的再多,病情也丝毫没起色,他也不止一次问过,是否要返回南荻,她总是坚持要往北行。 唉!漠雪,实在是太冷。 宓姝皱眉躺在铺了厚厚棉絮的马车里,细细的喘息着。 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寒冷,只觉得呼吸都困难,冰婳倒了热茶递给她,扶着她起身喝了两口,皱眉道:“姑娘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咳得这么厉害,不好好的修养几日,怕是难得好。” 宓姝摇头,裹紧了身上的棉被,沙哑着嗓子道:“没事咳咳只是几声咳嗽,算得了什么大病?”冰婳摇了摇头,将车内的炉火挑的更旺了些。 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城镇,虽不算什么大城,但也称得上热闹,杨辛将马车停稳。 低声朝着车内道:“小小姐,到客栈了。” 冰婳挑起车帘,看了看四周,复又放下,转身将宓姝轻轻摇醒,轻声道:“姑娘,到客栈了,我扶您下去吧。”宓姝撑起身子,任由冰婳将一件一件的冬衣往她身上裹。 直到实在穿不了了,才给她披上斗篷,撩开车帘,宓姝出马车时,只觉得冷风扑面,眼睛都睁不开了,且头晕胸痛,一脚便踏空了。 幸好杨辛回身扶住了她,宓姝却没了反应,杨辛一惊,仔细一瞧,果然是晕过去了。 冰婳急忙下车,看着晕过去的宓姝,急的话都说不清了。 杨辛皱眉:“你快去城中问问哪里有大夫,我先带小小姐进去休息。”冰婳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安顿好宓姝后,杨辛便守在大堂里,片刻功夫,冰婳已将大夫找来了。 杨辛招了招手,带着冰婳和大夫一起进了宓姝休息的那间房里。那大夫看了看宓姝的脸色,皱眉道:“这姑娘是病了好几日了吧?” 冰婳连连点头“是啊,我们家姑娘已经病了三日了,怎么说都不肯找大夫。今日一见风就晕倒了。” “嗯,邪寒入体,卧床静养几日就好了。”开了张药方,大夫便走了。 夜半,更鼓敲过四更,宓姝昏昏沉沉的睁眼,撑着身子起身,看着冰婳坐在一旁的桌前打盹,轻唤道:“冰婳,冰婳?”冰婳惊醒。 见她醒了过来,笑着道:“姑娘总算是醒了,厨房里还给您温着粥呢,我这就去端过来,姑娘先把粥喝了再吃药吧。” 说着便从楼下的厨房里端着托盘上楼来。 宓姝看了看药碗,不由得皱了皱眉,轻声道:“这药是哪里来的?”冰婳边盛着粥,边道:“您晕倒后给您找了个大夫,这药就是大夫开的啊。” 宓姝点点头,接过冰婳手里的粥,静静的喝着,冰婳又道:“我早就说让姑娘找个大夫好好瞧瞧,您看拖到现在,病情愈发严重了,那大夫可是说了,您可要好好的卧床静养几日呢。” “卧床静养?”冰婳点点头道:“杨大哥也说这几日不赶路了,说让您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宓姝皱眉,卧床静养?自己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静养? ... 愈发严重 - 公子倾世穆无 杨辛和冰婳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最终,宓姝还是没能卧床静养,杨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小小姐,您的病还没好,这样上路只会更严重的。”宓姝皱眉,冷冷的看着杨辛。 “杨辛,你莫不是要造反了?”杨辛急忙跪下“属下不敢。”宓姝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冰婳扶起杨辛,叹道:“姑娘她自小便是这么个性子吗?”杨辛苦笑着点点头“这一路上,还要麻烦冰婳姑娘多帮衬着些,我毕竟是个男子,照顾小小姐多有不便,便只能劳烦冰婳姑娘了。” 冰婳笑道:“说什么麻烦呢?若不是姑娘就我出了那污浊之地,如今的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呢?照顾她,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 再次上路,越来越冷,宓姝的身体也明显一日不如一日,到了都城时,几乎是一出马车就控制不住的大咳,冰婳连忙替她顺了顺气。 担忧的道:“姑娘,如今也到都城了,您就好好的静养几日吧,有什么事就交给我,若是信不过我,杨大哥也时时在呢,在这样下去,您的大事没做成,自己倒是” 不忍再说下去,只是半扶半抱着宓姝进了客栈。 杨辛将马车停好,便再次去请了大夫。 此时的宓姝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冰婳坐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那大夫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 半晌,他开口道:“姑娘这病,在最该修养时,没有好好的修养,如今想要养好,十天半月是少不得的,还得****用人参泡茶喝,不然这身体太虚,受不得药性的。” 杨辛点头道:“多谢先生,我这便跟您去拿药。” 冰婳皱眉,替宓姝盖好被子,暗暗的叹息,她醒了一听说要养这么久的病,少不得一阵闹了。 宓姝醒来,果然是闹了起来,杨辛站在榻前,坚定的道:“小小姐先养好身子,否则您就杀了属下,再出这道门。”宓姝大怒。 低吼道:“杨辛,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杨辛摇头“属下不敢威胁小小姐,可是您如今的身体真的不能再受更多的劳累了,就如冰婳说的,有什么要办的,您尽管吩咐我就是,便是死了也帮您办妥。” 宓姝咳嗽着,抬手指着他“你不要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咳咳若是事事你都能替我办了,我还千辛万苦的来这冷的要死的都城干嘛?” “咳咳你你再拦着我,我便真的杀了你。” 杨辛无惧的往前跨了一步,“噗通”一声跪下“杨辛这条命是小小姐给的,小小姐要便拿去,左右您病死了,将军府也就没我容身之处了,倒不如死在您手上。” 宓姝气的发抖,怒火攻心,咳得腰都直不起来,冰婳连忙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低声哽咽道:“姑娘,您这是何必呢?什么大事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呢?” 宓姝依旧是捂着嘴唇咳嗽不止,冰婳担心的扶着她“姑娘,你别这样,快躺下吧,这么冷的天,别又受了”话还没说完,却见宓姝指缝间流出鲜血。 冰婳连忙取出手帕,拉开宓姝的手,只见得满手皆是一片血色,哭道:“姑娘,您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模样了,非得把自己折磨死了才安心吗?” 巧借名目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乏力的靠在冰身上,无奈的摆摆手“罢了,你们去取纸笔来……我这便修书一封,你们便替我送到长兴王手上吧。” 冰用手绢擦了擦宓姝染着血色的唇角,替她披上外衣,扶她坐到桌前宓姝忍着眩晕执笔疾书,片刻后将信装进信封里,递给杨辛,叮嘱道:“不管如何,这封信一定要亲手交到长兴王手中,若不是他亲手接过,你便是死了也不可以交出去。” 杨辛点头,郑重的道:“小小姐放心,拼了杨辛这条命,也一定将这封信安全送到长兴王手中。” 胥固坐在厅中,冷眼着看信步走进来的,轻哼一声,轻笑道:“侄儿近来过得可好?”胥固敷衍的拱拳道:“多谢皇叔关心,本王最近很好吃得好,睡得好,还有皇叔专程来探望侄儿,好得很。” 走到主位上坐下,挥手示意下人上茶,悠闲得似是在自己寝宫。胥固别开眼,皱眉道:“皇叔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放下茶杯,“哗”一声展开折扇,沉声道:“朕近日抓到一个敌国的刺客,那刺客说是班班将军指使他的,不知侄儿怎么看?” 胥固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了“皇叔如此英明神武,必然是知道这是敌国派来离间皇叔和班将军之间的信任的,何必又来问侄儿怎么看呢?” “哦?那刺客手中可是有班将军军印盖上的朱砂章,难不成敌国连我国一军主帅的军印都能偷取?”冷笑的摇着扇子,就等着看胥固怎么应对。 胥固大笑道:“皇叔也真是被敌国迷昏了眼,班将军是我们漠雪的将军,领的是漠雪的俸禄,他可是有什么名目指使刺客来刺杀皇叔呢?” 收起扇子,眼神阴晴不定,冷声道:“他没有名目?他的名目可大着呢。” 胥固挑眉,反问道:“皇叔此说从何说起?” 起身“什么名目?”走了几步背对着胥固恨恨的咬牙。 “哼!他那二女儿本该是朕的妻,他却在朕迎亲之时做了一出丧女的好戏,这欺君之罪是躲不了了,如今他二女儿被朕幽禁深宫,还配婚给了一个太监,你说他有没有名目呢?” 胥固面色一变,妍蔚竟是被他寻到了吗? 回过身来,看他的面色变得苍白,得意的笑了“他那二女儿,长得倒是颇有几分姿色,若是当初安安心心的嫁给朕了,如今再不济也好歹是个贵妃了,如今却是可惜了,那样的美人儿,却嫁给了一个太监。” 胥固拍桌而起,怒目看着他“你就算不喜欢,又为何要这样糟践她?” 眯起眼“侄儿,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胥固咬牙,缓缓跪下,低声一字一顿的道:“侄儿失礼了,皇上息怒。” “哈哈哈……侄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可是朕唯一的亲人了,朕又岂会因为这小小的事就怪罪于你呢,起来吧。”言罢,虚扶了胥固一把。 胥固起身,问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班将军呢?”微笑“此事朕自有定夺。” 身份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恍惚间似乎梦见了胥固,他满面鲜血的抓着她,厉声责问她为何不救他,为何要舍弃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惊醒过来,恍然惊觉只是一场梦,抚了抚心口突如其来的不安,宓姝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桌边熟睡的冰婳,眼中闪过一缕冷芒。 呵呵,想不到,还有人能在自己的眼前隐藏的这么深。 轻咳一声,冰婳惊醒,见她醒来,连忙高兴的疾步走了过来,裙摆飞扬间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香气。 冰婳取过一旁的大氅替宓姝披上,轻声道:“姑娘可算是醒了,杨公子自昨日出门后,至今都没有回来呢,冰婳担心……” 咬了咬唇,欲言又止的看着宓姝,宓姝摆了摆手“你倒不必担心那么多,能留在我身边的,岂能是废物。” 冰婳点点头,又道:“姑娘睡了这么久,可要用些清粥小食吗?” 宓姝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冷笑道:“不如你倒是说说,你背后的主人是谁吧。”冰婳不解的看着宓姝“姑娘这是说什么?”笑道:“莫不是睡昏了头,冰婳的主人就是姑娘啊,自姑娘买下冰婳那天起,姑娘就是冰婳的主人了啊。” 推开她想要搀扶的手,宓姝起身离开床榻,坐到桌边倒了杯茶,却没有饮下,只是拿在手中把玩“不得不说,刚开始我还真的以为你就是一个沦落花楼的可怜女子。” 顿了顿,又道:“可惜,你太聪明了,聪明的让我起疑。” 冰婳脸上的笑意顿消,委屈的看着宓姝,期期艾艾的跪下,细声道:“姑娘这话实在是冤枉了冰婳,冰婳……” 话未落音,宓姝将手中的茶放到她的眼前“喝下去,喝下去我就相信你。” 冰婳颤抖着手接过茶杯,缓缓的送到唇边,闭眼仰头即将喝下的时候,却被宓姝伸手打翻。 不解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宓姝,冰婳不安的咬着唇,宓姝轻声道:“你看,你多聪明啊,明知道这杯茶里有毒,却还是要往口里送,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阻拦。” 冰婳抿唇,缓缓起身,眼中杀意闪现“果然,你宓姝是个人物,我隐藏这么深你也能发现,冰婳这辈子除了主人,就只佩服你,你若是没有识破我,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命,可是你还是认出了我。” 宓姝轻哼“你的主人不必说我也知道是谁,只是我居然不知他居然野心大到想吞并云国。” 冰婳骄傲的仰头“我的主人就该是这天下的王,谁挡了他的路,谁就去死。”宓姝轻咳,“我从不在乎谁是这天下的王,眬沢的野心也与我无关,只要我的家人平安,我便别无所求了。” 冰婳冷笑“姑娘只求家人平安?那么……长兴王,姑娘便不打算管了么?”宓姝眼神一暗,摇摇头“不,他若是死了,我也不过是晚他一步而已。” “你想寻死?”冰婳皱眉,复又轻笑“呵……果然该是你宓姝的作风,冷心的不似个女子,主人说的没错,你这般的女子,留在世上果然是个祸害。” 猝然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便要朝宓姝挥去…… 弃子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冷笑,既不闪躲也不呼叫,只是冷冷的看着冰婳。刀到眼前,刹然而止,宓姝笑道:“你明知不能杀我,又何必做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冰婳恨恨的咬牙,收回刀“罢了,你若不是这般工于心计,主人也不会叮嘱我万分小心了。” 宓姝轻咳两声“我既然已经发现了你,你欲将我如何?”冰婳将刀放回袖间淡淡的道:“被你发现了,又杀不了你,便只能将你带回去见主人了。” “我却不觉得你的主人想见到我。”宓姝转身坐下,手指轻叩桌面,沉吟道:“不如这样,你继续在我身边,我自然是不指望你来照顾我,你可以将我的日常行踪所有计划告诉你的主人,但是……你得答应我,我二姐姐有什么事,你要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冰婳冷哼“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我不能杀了你,不代表我要听你的命令。”宓姝淡然的掩唇轻咳“是么?你的主人只是叫你潜伏在我身边,如今你既已败露,便不过是个弃子,你觉得对于一个知道太多事情的弃子,眬沢会怎么处置?” 冰婳沉默的皱眉,没错,她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棋子,唯一的任务就是潜伏在宓姝身边,若是失败,眬沢的确不会管她死活。 转身看着宓姝,或许正如这个女人的办法,说不定自己还能有一条活路。 “好,我答应你,但是不管以后如何,你必须保我平安。”宓姝起身,掩面轻咳,敛下眉眼,冰婳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听她淡淡的道:“如此,甚好。” 冰婳冷哼,没有言语,“我听闻,你从来不将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留在身边,怎么如今,却要把我留在你的身边?” “眬沢要你死,我便偏要你活着,他想要这天下,就该知道我是他最大的阻碍。” 宓姝转身,拢了拢衣襟“冰婳,你是在这都城出生的么?”冰婳沉默,半晌,低声道:“不是,我是云国人……” “云国啊……你出生在温和如春的云国,却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长大,当真是辛苦。”宓姝坐下,静静的喝了口茶,冰婳大惊。 “这茶里,有毒的……”宓姝淡笑道:“你在我身边所做的事,真以为能逃得过我的眼睛么?” 冰婳一惊,惊恐的看着宓姝,“罢了,过去那些事,我懒得与你计较,你以后自己安分守己便是,莫要再惹我烦心。” “不过,你对杨辛倒是十分的看的上眼,可惜呀,他却这辈子都不会和你有牵扯,不要再心存妄念,免得到头来,害了他又伤了自己。” 冰婳吞了口口水,艰涩的答道:“是,我……会安分守己。” 宓姝挥挥手“出去吧,让他们多加些炭火,这漠雪都城,着实是冷了些。”冰婳抬起有些发软的脚,慢慢走了出去,房门合上。 “咳咳……咳……”宓姝捂着心口,咽下口中的血,她不知如今杨辛怎样,心中却一直有不好的感觉,或许,这辈子与他,主仆缘尽。 危机四伏 - 公子倾世穆无 月上中天,杨辛纵身一跃,从王府的围墙外翻了进去。正值夜半,此时王府里众人都已睡下。 杨辛皱眉,进来倒是容易,可是要找到长兴王的寝居却有点难度。 身形一闪,悄悄的绕到了王府正门旁,掩在树影里,静静看着门口正在打瞌睡的守卫。 漠雪国自古以东方为尊,所以一般大户人家,家主的寝居一般是在正门的东侧。 王府的格局是进门便是一方庭院,左右两边种满了枝繁叶茂的万年青,庭院那头是正厅,正厅里不论早晚都有下人盯着,要过到东侧必定要从正对着正门的庭院里穿过。 天上明月如皎,照的庭院亮如白昼,要从这些侍卫眼皮子底下过去,还得费一番功夫。 杨辛拿起地上的石子,朝着身侧的树林扔去,侍卫听到响声,立刻清醒过来,朝这边叫道:“什么人?” 说着便走了过来,杨辛往树林深处又多扔了几块石子,侍卫便往深处探去。 杨辛快速穿过庭院,隐到另一侧的树林里,等了片刻,那两个侍卫没有发现,骂骂咧咧的又回到正门打起了瞌睡。 杨辛看着漆黑一片的东侧寝居,奇怪,怎么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因为我不喜欢睡觉都被人盯着,所以没有守夜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胥固笑道:“你终于来了。” 杨辛拱手欲行礼“殿下别来无恙?”胥固伸手拦住“不用这么多虚礼,我倒是好得很,宓姝她……可还好?” 叹了口气,杨辛直起身道:“小小姐病重,实在算不得好。” 说着从怀中拿出宓姝写的信,“这是小小姐给殿下的信,她让属下一定要亲手交到殿下手中。” 胥固皱眉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惨淡笑道:“眬沢一心想坐稳皇位,班家他要除掉,我,他也是要除掉的。” 抬头看着天边明月,胥固轻声呢喃:“当初说好的,怎容你说忘就忘。” 杨辛默然,“殿下,信已送到,属下该回去保护小小姐了。” 胥固背对着他,“杨辛,你好好照顾她,她身子向来不好,不能任由她胡来,你是她身边最为信任的人,我便只能将她交托给你了。” 杨辛点头道“殿下放心。” 匆匆的退了出去,却发现除了胥固的寝居,整个王府不知何时灯火通明。 眬沢从暗处走出,冷笑道:“来人,抓刺客。” 禁卫军呈圆形之势将杨辛包围,想要逃出去根本是绝无可能。 杨辛心思一转,扔下手中的剑,任由禁卫军将他抓了起来。 小小姐,很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杨辛也没做什么大事,这一次,总算能帮你做一件大事了,下辈子,杨辛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眬沢看着束手就擒的杨辛,暗自思忖,莫非宓姝又有什么诡计?她身边的人,怎会如此贪生怕死? “来人,将他打入天牢,朕要亲自审。”“是。” 转入胥固的寝居,笑道:“这帮酒囊饭袋,刺客进府了还不自知,侄儿没受惊吧?” 胥固冷哼“多谢皇上关心,侄儿一根头发都没少。” 眬沢笑道:“那就好。”顿了顿,又道:“这刺客侄儿看着可眼熟?”胥固摇头道“侄儿从来没有见过他。” 胥固心底焦急,面上却还是要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依杨辛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禁卫军抓住? 漠雪之冷 - 公子倾世穆无 林池看着缩在角落的妍蔚,阴阳怪气的道:“哟,皇上赐婚你还不乐意呢?我林总管虽说不算个男人,但冲着皇上的面子也不会亏待了你,摆这副臭脸给谁看呢。” 妍蔚不语,只是抱着膝盖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林池冷笑“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外面桌上有饭,爱吃不吃。” 轻哼一声,便关上门出去了。 终于,都走了,眬沢,你要侮辱班家,也不该用这么恶心的手段,你想用我令班家蒙羞,也该问问我的意思吧。 张开紧握的手,看着藏在掌心的银针,轻笑,你以为你真的能困住我?在你眼前说不定我没那么容易脱身,可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呢。 长兴王府。 胥固静立在湖边,看着被白雪覆盖的湖面,第一次觉得漠雪真的太冷,手中握着宓姝传过来的信,信是几个月以前的了,但是他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遍。 其实,他知道现在宓姝定是为了救自己而焦头烂额,他也知道,自己很没用,堂堂的七尺男儿,身陷囹圄,竟要一个柔弱女子来搭救。 她在外面替他奔波辛劳,他却只能被困在这四方天地中闲看落雪。 想要逃出这里其实很简单,但是他知道,他前脚一踏出大门,眬沢就一定会用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治罪,到了那时,宓姝更是要为了他劳累。 她只是一个女子,且身体柔弱,他就算心中再是不甘,也不该再替她添麻烦了。 回都城之前,他便知道,此番自己定是九死一生,当时七皇叔逼他交出传国玉玺时,他本想拼死也不交给他的,可是想起她,想起她最在乎的家人。 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以后谁来保护她?这世间,他放不下的只有她一人,若不是心中有她,他此时早已是魂归极乐了,又怎忍心让她如此受累。 小安子靠在廊檐上,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低声嘀咕“这满院子的雪有什么好看的?王爷从小看到大,难道还没看腻吗?” 身旁新来的小太监陪笑道:“王爷的心思连您安公公都猜不出来,奴才这些人就更是不懂了。” 小安子得意的一笑“那是,我安公公可是跟在王爷身边长大的,王爷的爱好习惯,我说不得十分了解,**分倒是有的。” 小太监惊讶道:“哦?安公公是从小就在王爷身边了?”小安子白他一眼“怎么?你还不信?”小太监看了他一眼“安公公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在王爷身边服侍了十几年呢?” 安公公沉下脸“嘿,你个小杂种,你以为这王府管事是这么容易得来的?若不是我在王爷身边十几年,王爷会将这王府交给我打理?” 小太监撇撇唇,摇头道:“不信,还是不信,你说你从小跟着王爷,那你知道王爷晚上睡觉有人守在外面吗?”安公公自豪的拍着胸膛。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王爷打小独来独往惯了,就寝时,从来不让人在外面守着,说是吵了他耳根清净。” 小太监眼珠子一转“真的?”小安子正要说什么,胥固唤道:“小安子,你去温一壶酒来。”小安子扬起笑脸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拉着小太监就去了膳坊。小太监捂着肚子哀叫“安公公,奴才奴才这肚子疼啊。”小安子嫌恶的推开他“去去去,滚出去,别在这儿恶心人。” 小太监出了膳坊,狡黠的一笑,晚上没人守着?那就好。 ... 开心吗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手持一杆鱼竿,静静立在湖边钓鱼。 自杨辛被抓,自己已是好几日都没有外面的消息了,也不知眬沢到底要怎么处置班将军,还有……宓姝现在如何了…… 他想出王府也不过片刻的事情,但是如今的情况,出了王府,只怕眬沢会拿那日在自己这里抓到的宓姝的人做文章。 不出王府,外面的情况他一概不知,也担心宓姝的身体,实在是进退两难。 今日难得出了太阳,照在冰封的湖面上,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妍蔚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晒着太阳,林池这人,虽是脾气古怪了点,但是为人却是不错。 自己只有刚来那几日被他折磨过,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几日眬沢的人盯得紧,所以他才做那副模样。 近两个月,日里,他去处理内务府的一些琐事,自己便在这一方小院里收拾房间,洗衣做饭,夜里,他回来了,若是心情好了,吃饭时会和她说说外面的趣事,若是心情不好,便也不搭理她,两人虽然是同卧一塌,却是两张棉被。 刚开始,妍蔚担心过他对自己做些什么,便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盯着林池。 后来,林池被盯得烦了,没好气的骂到:“小妮子也真是心思多,别说洒家不是个男人,光说你这身份,晦气的很,若不是皇上硬塞给我,白送我也不要,哼!我林大总管什么美人没见过,还看得上你?” 妍蔚听了却惊觉自己是小人之心了,从那以后,也习惯了。反正一人一个棉被,那林池睡觉规矩得很,从来不会碰到自己。 便也这么过了两月,心境倒是格外平和,每天闲看落日,静听雪飘的,闲适悠然。 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静静的闭着眼,丝毫不知眬沢慢慢靠近了。 突然眼前一暗,惊觉太阳被挡住了,妍蔚皱了皱眉,也不睁眼,轻声嘟囔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饭还没做呢。” 眼前阴影没动,鼻间隐隐嗅到了龙涎香的味道,张开眼睛,果然看见是眬沢。 微微眯起眼,暗自戒备。 眬沢冷笑:“二小姐看来最近过得不错啊。” 妍蔚轻笑:“是不错,每日晒晒太阳,洗衣做饭,虽然比不得在皇宫外面相夫教子,但也相去不远了。” 眬沢缓缓弯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怎么?一个太监能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相夫教子?” 伸手轻抚她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眬沢温柔的道:“不如你求求朕啊,把朕伺候好了,没准朕心情一好,就当你出去,让你去真正的做个女人。” 妍蔚轻轻扭过头,避开眬沢的手“皇上不必如此替我废心,别说我现在已经不干净了,就算是清白之身,也不敢高攀了龙恩。” “啪”,摸了摸被眬沢打得发麻的左脸,妍蔚依旧浅笑的看着他。 眬沢脸色铁青的掐住她,一字一句的道:“不是清白之身?你再说一次。” 妍蔚困难的喘息:“我与他……每日都是同卧一塌……莫说他是憋了十几年的太监,就是随便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躺在一处,想不做出点什么都难吧。” 渐渐的觉得呼吸困难,妍蔚努力的睁大眼,冷笑:“怎么?你不开心?我倒要谢谢你,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夫君。” 怒火中烧 - 公子倾世穆无  眬沢盛怒,手中力道渐重,妍蔚却只是笑望着他,似乎在嘲笑他如今这幅模样。 没错,当初是他将她赐给了林池,但他原本想的是林池会百般折磨她,却没想到她来了这里,反而过得更好。 眼看着妍蔚晕过去了,他醒过神来,急忙松开手,半托着她的头,着急的掐着她的人中。 却始终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隐隐的酸痛,却也知道,如今先把她救回来才是紧要之事,至于其他的……日后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 “来人,传太医。” 傍晚,林池正在内务府中忙着,却见平日里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小太监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林池轻骂道:“狗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急急忙忙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那小太监却急急的道:“林总管,不好了,奴才刚才打您院子里经过,看见围了一堆皇上身边的侍卫太监,莫不是您院里那姑娘犯什么事儿了?” 林池一惊,脸色却不变,浅淡的道:“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到皇上头上去?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这宫里啊,什么都不多,脑袋最多,当心哪天你的也不在了。” 小太监陪笑道:“林总管说的是,您不回去瞧瞧?” 林池轻嗤一声:“瞧什么瞧?内务府里都忙翻天了,咱家哪来的工夫管那小蹄子?” 白了那小太监一眼,林池便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心里却是着急的很,那小蹄子倔的狠,当初如果不是惹怒了皇上,怎么也不会被皇上赐给自己这么糟践,今日……怕是皇上想起这茬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啊,唉! 眬沢看着床上面如死灰的妍蔚,斥责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你们这些饭桶,连一个好好的人都救不活,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太医们纷纷磕头“皇上饶命,是这姑娘自己不愿意醒,微臣就是有回天之术,d1();” 眬沢皱眉“你说,她是自己不愿意醒?” 老太医畏畏缩缩的道:“是呀,皇上,人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姑娘有什么所求的,皇上都尽量替她找来,说不准这姑娘就醒过来了。” 眬沢沉思,她想要的?她想要什么?权利?地位? 这些她都不要,方到此刻,眬沢才知,原来自己对她,似乎并不了解。 自嘲的笑笑,的确也是,当初第一次见她是她出殡那天,自己心中当时只是觉得遗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知道再次见她,发现她当初是诈死,只觉得是被欺骗了,被两个小丫头牵着尾巴走,愤怒之余,却也觉得有点意思。 后来,她被自己带进宫来,自己每日想办法折磨她,第一是为了让她明白欺骗自己的后果,第二则是想知道她的底线,直到她把自己惹怒,一气之下,便将她赐给了一个太监。 本意只是想折辱她,结果看她过得比在自己身边开心,自己心里更是气闷。 思来想去,似乎自己一直都是在羞辱她,折磨她,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对了……宓姝。 眬沢冷笑,你想死,我却偏偏不让你死,我就不信我把你妹妹找来,你还能无动于衷? 天牢密谈 - 公子倾世穆无 急忙来到关押宓姝的那座小偏殿,一脚踹开房门,却见宓姝伏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 出声嘲讽道:“你姐姐命都要没了,你还在这儿睡得挺安心啊。” 宓姝并没有回应,皱眉,轻轻推了推她,她突然倒了下去,急忙接住她。 看她面色苍白,像是晕了过去。 心中不由暗骂:就你班家的女儿生的比别人娇弱,一个两个一天天不是病就是晕。 什么时候晕不好,偏偏在这紧要关头晕了,你姐姐要是醒不过来,可莫要说朕没有良心。 “来人,传太医。” 恼怒的瞪着昏睡的宓姝,心道:果然你们班家就是生来克我的,既如此…… 心念一转,如今宓姝与妍蔚双双病重,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将班家连根拔起,之前一直不动他们,一是没有所谓的“证据”。 第二……也是忌惮胥固与宓姝从中作梗,如今可不正好,没了这个能搅动风云的宓姝,胥固一个人,犹如笼中困兽,再怎样也搅不起风浪了。 冷冷的勾唇,果然这天下,合该是他的。 当下也不担心宓姝和妍蔚的死活了,只让御医好好救治她们。 大内禁宫,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坐在上位,冷冷的看着脚下全身浴血的杨辛。 “你是班家的人?”杨辛低咳了几声:“不是。” 冷笑:“你从小在班家长大,现在说自己不是班家的人?莫不是以为如此,朕便能饶过你了吧。” 缓缓站起身,俯视着杨辛:“朕再问一次,你是不是班家的人。” 杨辛笑道:“想要用草民当证据,来置班家于死地?皇上未免太看得起草民了。” 复又叹了口气“草民虽然从小在班家长大,却并不是班家的人,或者说……草民不是漠雪的人才对。” 皱眉,“是吗?朕说你是,你就是,或者你不怕死,但是现在你家二小姐和小小姐可都在朕手上,你若是觉得她们的死活与你不相干,你想说自己是鬼都行。” 杨辛一愣,小小姐……随即冷笑道:“她们可不是我的主子,自然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怀疑的眯起眼“她们不是你的主子?那你倒是说说,谁是你的主子?” “皇上莫不是把草民当傻子?草民现在不论说什么,反正只有皇上一个人听到了,到时候,草民还有命吗?” 杨辛冷哼:“皇上有什么要问的,最好是在大殿上问,在这里,皇上想听的,草民一个字也不会说。” 抚掌轻笑“果然是跟了宓姝这么多年,倒是不蠢,你想要什么?告诉朕,只要大殿上你说出朕想听的话,这天下除了皇位,朕什么都能给你。” 杨辛抬头,认真的看着他:“皇上说的,可当真?” 笑道:“君无戏言,朕既然说的出口,便一定能做到。” 杨辛轻笑道:“如此,草民就先谢过皇上了。” 二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杨辛想的是有去无回,想的是吞并天下。 五脏郁结…… - 公子倾世穆无 翌日,昽沢果然在大殿上发难,口口声声道班家谋逆,众大臣虽然害怕他的手段,到底文人迂腐,该说的还是得说。免费 便纷纷跪下,道:“陛下三思,班将军乃两朝元老,且这些年戍边以来,边境风平浪静,从无败绩,劳苦功高,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定罪呢?” 昽沢眯眼,这群老顽固……罢了,左右是活不了几年了,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朕知道无凭无据各位爱卿断是不会相信,来人,将昨日抓到的刺客带上来。” 殿下跪着的众位大臣脸色顿时变了,暗恼自己刚才多嘴。 杨辛被带了上来,淡然的立在殿中,缓缓跪下。 昽沢轻笑,指着他道:“这便是证据。” “朕昨日微服出宫,此人竟潜伏在长兴王府上,意图行刺,当年朕还未登基时,曾在南荻班将军府中见过他,难道,这还不算证据?” 杨辛看着昽沢安坐于上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冷冷的开口:“陛下当年见到的,确是草民。”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又道:“草民原是云国人,幼时边境长年战乱,烽烟不休,当时漠雪领兵的正是显威将军班戱,草民一家本是云国边境平常人家,不想班戱治下不严,军纪不正,竟放任手下士兵烧杀抢掠,可怜我娘亲……” 杨辛说到此处,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是努力压抑这心中的怒火。 “我娘亲就这样,被他手下的兵士糟践了,悬梁自尽,我父亲也因为反抗他们,被他们杀了,草民之所以会在班戱的府邸上,就是为了寻找机会杀了他,报我父母大仇。” 昽沢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开口道:“你想报仇,跟朕有何关系?好端端的来刺杀朕作甚。” 众位大臣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跟班将军无关了。 杨辛恨恨的道:“草民在班戱府上多年,苦无机会下手,三个月前,班戱的小女儿派草民去云国办事,过边境时,正好遇到了宵庆国的三皇子。” “三年前与班戱一场大战,使得宵庆瘟疫肆行,国力大大衰弱,为此他一直怀恨于心,又听闻我与班家的旧仇,便答应助我报仇雪恨。” 杨辛笑了笑,看着昽沢眼中的杀气,继续道:“我来刺杀陛下,就是想让陛下误以为班家通敌谋逆,想让陛下对班家斩草除根。” “够了。”昽沢猛的站起,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勾结敌国,谋害班将军,班将军乃两朝元老,劳苦功高,若不是朕那日将你擒下,今日岂不是要错判了忠臣,来人,拖下去乱刀砍死。” 杨辛愣了一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狗贼,今日老子去了,你作恶多端,会有报应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侍卫将状若癫狂的杨辛压了下去,朝臣目睹了这一场闹剧,偷偷抬眼看了看高台上脸色愈发难看的皇帝,噤声不敢语。 昽沢缓缓站起,笑道:“众位爱卿跟随先王多年,如今朕登基不久,国内民心动荡,且与云国和宵庆连年征战,国力大大减弱,不知众爱卿对此,可有良策?” “臣以为,如今战事胶着,不仅使得我国人力不断减少,且赋税年年增加,再加上多年的军饷供给,国库早已空虚……为今之计,怕是议和为上。” 昽沢眯眼,看了看那个说话的年轻官员,微微点了点头,“爱卿所言甚是,不知还有哪位爱卿有更好的良策呢?” 老一辈的官员纷纷拱手道:“工部侍郎所言甚是,臣附议。” “是吗?爱卿们跟了先王这么多年,漠雪国力便一直在衰弱,怎么早先没人想到如此良策呢?”昽沢说的是轻轻淡淡,底下的老臣却是冷汗直流。 正在忐忑间,昽沢又道:“既然你们跟了先王这么多年,都不如工部这位新晋的侍郎有智谋,那朕养你们有何用?” 甩了甩袖子,指着一众老臣喝道:“拟旨,凡先王在位期间,无大功者,一率革职,擢升工部侍郎李文轩为二品内阁大学士,退朝。” 哼,这群老东西,本想让你们多过几天好日子,没想到你们竟如此不识趣。 想起今日朝堂上的那场闹剧,昽沢恼的咬牙切齿。 好你个宓姝,有你在一日,朕便一日不能将班家斩草除根,既如此,朕便先将你解决了,至于班家,早晚朕是要除掉的。 怒气冲冲的进了妍蔚和宓姝修养的荷安阁,看到一群太医围着妍蔚焦头烂额,心火更盛。 宓姝早已醒了过来,静静的坐在桌边饮茶,见昽沢进来,笑了笑。 轻声道:“今日皇上想必是演了一出好戏,可惜入戏太深,气大伤身啊。” 昽沢见她,只觉得气冲肺腑,五脏郁结,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便转头询问妍蔚的情况。 太医还未回答,宓姝便答道:“皇上不必担心,我们姐妹从小在南荻长大,本就不适应都城的气候,我二姐姐不过是水土不服,气虚脾弱,受了刺激容易昏迷而已,睡几天就好了。” 气虚脾弱?昽沢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火气,开口道:“宓姝,朕想知道,长兴王是不是修炼了什么邪功?” 宓姝一愣,想了想,看了看昽沢平静的神色,叹道:“长兴王在南荻两年,从未有何不妥之处啊,皇上何处此问?” 昽沢微微一笑:“朕突然觉得,胥固确是个人物。” 宓姝疑惑的看着态度大变的昽沢,有些茫然,这是……良心发现?想要放过胥固? 还是……又是一个阴谋的开始? 昽沢没有再理会她,转头朝着一群默不作声的太医怒吼:“你们是不是年纪大了?气虚脾弱这样的毛病你们诊了两天都没诊出来?朕的国库不是用来养废物的,都给朕滚,统统革职,滚回家养老去。” 宓姝看着突然怒火中烧的昽沢,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怪他要问胥固是不是修炼了什么邪功,毕竟三不五时的被她气一遭,两年下来,不死也残吧? 为兵权 - 公子倾世穆无 距那日昽沢朝堂发怒之后,又是好几日了,妍蔚也已经醒来,他却一直没有动作了。 宓姝有些苦恼,如今自己在这宫里困着,外面的消息送不进来,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去。 若是杨辛还在……不由得轻叹,可惜,他已是不在了。 默默的倚窗看着天边的飞雪,其实她也没想到,杨辛会将这么严重的罪名一肩扛下,原本……她并不信任身边这些人的。 可是这一次,她似乎对人性有了些改观。 妍蔚近日一直与宓姝在一处调养,没有再回林总管那儿,昽沢也像是忘了她与林总管是他亲自赐的婚,没有再提起。 朝堂上杨辛用自己的命换了宓姝两全,这事儿宓姝没有告诉她,想必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傍晚风起,终年飘雪的都城似乎又是更加的冷了,见宓姝站在窗边发呆,妍蔚皱了皱眉,进屋拿了狐裘,替她覆上。 宓姝回过神来,笑了笑“这样冷,你怎么起来了呢。” 伸手想将身上的狐裘解下,妍蔚拦住她,皱眉道:“姝姝,你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你走吧,回南荻,或者……去云国,去哪儿都好,这里,实在太冷。” 宓姝笑着合上窗子,拉着妍蔚进了内殿,倒了两杯热茶,示意妍蔚坐下。 “以前……我似乎总是不大相信人心的。” 妍蔚捧着茶,烟雾缭绕间,宓姝的脸色更是苍白。“杨辛他……可还有亲人在世吗?” 宓姝摇摇头“没有,当初我救下他的时候,他染上了瘟疫,家里人都因为瘟疫死了。” 宓姝顿了顿,一手扶着额头,似乎是困顿了,微不可闻的道:“我似乎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他那样孤零零的跟着我,忍受我所有的怪脾气,对我的话从来不敢有异议……现在想来,我却似乎总是把他想得太过复杂,他其实一直都是很简单的是吧?” 妍蔚不语,安抚的轻拍着宓姝的后背,是啊,杨辛他……一直都是简单的,简单的服从命令,简单的活着,简单的保护着她。 “可如今,难道你要一直这样消颓下去么?那杨辛的命岂不是白送了。” 妍蔚皱眉“姝姝,你真的该好好想想,要怎么出去,就算不是为你自己,好歹也想想外面牵挂你的人啊,如今你能两全,胥固平安,我们班家无恙,这些都是杨辛用命换来的,你就想这样一辈子耗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吗?” 宓姝皱眉“不……我只是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来抹平对他的愧疚。” 妍蔚轻轻的托着她的脸,认真的看进她的眼底“可是昽沢不会让你等,我们姐妹如今在这宫里,没人可以帮我们,哪天他秘密的把我们解决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姝姝,你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姐姐没什么用,帮不上你多大的忙,但是我一定要让你出去,活着出去。” 宓姝眨眨眼睛,神色清明了些,紧紧的握着妍蔚的手“不,我们一起出去,我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想再看着身边的人离开我了,谁都不行。” 妍蔚笑着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出去,不论死活。” 长兴王府。 胥固正在桌边提笔练字,突然胸口一抽,一滴墨汁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他皱眉,心烦的放下笔。 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宓姝的消息了,杨辛将谋反的罪扛了,那也就代表了他与班家得以共存,可是宓姝呢? 他派亲信在都城里细细的搜寻过,没有发现宓姝。 她的身子那么弱,如今杨辛不在了,谁在照顾她,都城如此之冷,她还能在这苦寒之地熬多久? 一掌击向结了冰的湖面,冰屑四散,胥固心急之余,却也无可奈何,昽沢跟盯犯人一样盯着他,这王府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他这么大个人。 既然都城里遍寻不到宓姝……不对! 按照宓姝的性子,断不会如此轻易就离开都城,如此说来,便只有一个可能。 她在宫里! 胥固惊出了一身冷汗,在宫里?昽沢一直处心积虑的想除掉他们,她若是在宫里,怕是凶多吉少。 猛一皱眉,却记起妍蔚如今也在宫里,昽沢将妍蔚困在宫中,是为了之前她的欺骗而报复,那将宓姝弄进去…… 照理说,班戱再不得昽沢信任,他的女儿也不是昽沢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可是如今妍蔚没死,班家本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再加上昽沢借机诬陷班戱叛逆,虽然这事表面上看来,被杨辛扛了过去,但昽沢绝不会善罢甘休。 胥固仔细的猜测昽沢困住宓姝的理由,昽沢初登大统,权利不稳,他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兵权,而班将军手中,握有漠雪一半的兵权…… 他若是明面上直接发难,必定难堵悠悠众口,那么,不动声色拿到兵权的方法,要么是直接用妍蔚和宓姝威胁班将军,但是此举,班将军手下的将士必然不服。 士气不振,军心溃散,所以,昽沢想要让众人心服口服,那就是……娶班戱的女儿! 胥固倒抽一口凉气,娶班戱的女儿?妍蔚是已死之人,怕是不可能,大xiǎojiě在云国已故,更不用说,墨絮他不能动,因为陆秋在南荻多年,对班戱的军队有一定的了解,他需要用墨絮稳住陆秋,梨姒早已嫁为人妇,那便只有……宓姝! 胥固瞳孔放大,胸口急剧起伏,恨恨的握紧拳,不行,动谁都可以,唯独宓姝,昽沢若是敢动宓姝,他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将这皇位夺过来! 看来……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要做一些事情了。 胥固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愤怒的心绪,回到了寝居,“来人,传膳。” 在外面随侍的小太监有些纳闷,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嘟囔道:“奇怪,才这个时辰就传膳?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虽然时辰不对,但是主子都开口了,他们做下人的,也只能服从,一阵冷风吹过,小太监不由得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棉衣,今天……似乎格外的冷啊…… 多疑 - 公子倾世穆无 戌时末,昽沢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突然近侍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噗通”跪下,颤颤巍巍的道:“陛下,不好了,长兴王出事了。” 昽沢皱眉,冷笑道:“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他能出什么事?” “长兴王在府中中毒了,可是府中并无医官,王府里的总管特来请示陛下,该如何处理?” 放下奏折,昽沢起身走到跪着的近侍面前,静默的踱了两步,一脚将那近侍踹翻在地。 “蠢东西,如此紧急的事还需要来请示朕?还不赶紧传医官去王府,长兴王的命可金贵着呢,告诉那帮酒囊饭袋,治不好王爷别回宫了。” “是。” 昽沢理了理衣袖,惬意的笑了,哼,还以为你耐心有多好?还不是一碰到女人就急了?朕等你出手可是等了很久了。 “来人,摆驾。” 妍蔚照顾宓姝睡下,吹灭了蜡烛,细细的将挡风的布帘放下,正要合上门出去,却见得灯火通明的一堆人朝这边过来了。 她皱了皱眉,昽沢?这个时辰,出了什么事竟是这般大的阵仗? 还未走近,昽沢便高声问道:“这几日未见,你妹妹身体可好了。” 妍蔚皱眉“她刚刚睡下,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吗?” “无甚大事,朕听闻长兴王府出事了,你妹妹可知道?” 长兴王?胥固?妍蔚轻笑“他们早就无瓜葛了,长兴王的事,她怎么知道。”.. 昽沢挥退宫人,慢慢走近妍蔚,看着她的眼睛“哦?真不知道?” 妍蔚扭开头“不知。” “姐姐,谁在外面?”妍蔚听着屋内传来宓姝的声音,忙轻声对昽沢祈求:“她身子才刚好点,别让她知道这件事好吗?” 昽沢冷哼,推开她大声朝屋内道:“朕来了,五小姐不来接驾吗?” 妍蔚气急,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别忘了我妹妹是将军府堂堂正正的五小姐,她若是不明不白的在这宫内出了什么事,我爹爹定不会善罢甘休。” 昽沢轻笑,慢慢把衣袖从她手里扯出来“朕当然知道她是将军府的五小姐,朕来,只是想跟五小姐说说话,叨叨家常,怕是二小姐想多了吧。” 推开半合上门,风“呼呼”的灌进屋里,宓姝轻轻的咳了几声,妍蔚赶紧将昽沢推开,进屋查看宓姝的情况。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姝姝今日咳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下,你就非要这个时候来扰人清梦吗?”妍蔚边给宓姝拢好被子,边朝着屋外的昽沢低吼。 昽沢进屋,笑道:“可是有些事,晚一刻,可就是遗憾一辈子哦。” 宓姝挣扎着坐起来,挡住妍蔚的手,低喘着气,轻声问道:“陛下深夜造访,必定是有要事的,姐姐帮我更衣。” “不行,这么冷的天,你躺着,我去问问他,倒是天塌下来了么?”将宓姝按回被子里。 一把掀开布帘,见昽沢安安生生的坐在桌前喝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的道:“陛下有何训示,还请言明,更深露重,不敢惊扰陛下安歇。” 昽沢放下茶盏,静静地看着气怒的妍蔚,“你似乎,总是对朕怀有敌意?” 妍蔚双手环胸,冷笑道:“对一个千方百计想要除掉我们家族的人,你莫不是还希望我对你笑脸相迎?” 昽沢敛下眼睑“朕这么晚过来,也不是跟你们说这些废话的,方才宫人来报,长兴王府闯入了刺客,胥固中毒,危在旦夕。” 妍蔚还未做出反应,便听得内室宓姝剧烈的咳嗽起来。 急忙进了内室,将宓姝扶了起来,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宓姝皱眉,“他方才是说,胥固中毒,危在旦夕?” 妍蔚抿唇,皱眉轻轻点头。 “姐姐,快帮我更衣,我去救他。”宓姝掀开被子,急急的想要离榻,动作幅度太大,引得她咳声更大,不一会儿喘不上气,竟是晕过去了。 妍蔚急得泪眼朦胧,不知该如何是好。 昽沢在外室听突然没了动静,掀开帘子一看,宓姝晕了过去,暗道不好,现在还不是让她死的时候。 气急败坏的唤人“来人,宣医官。” 宫人急急忙忙来禀报“陛下,因长兴王的毒太棘手,太医署所有医官都去长兴王府了,如今宫里无可用的医官啊。” 昽沢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挥了挥手“去让人把那个千年人参切了送过来,虽不能救命,好歹能吊着口气等医官回来,医官回来了立刻让他们到这里来。” 进屋看见妍蔚还在那儿守着宓姝,昽沢皱眉“你这儿看着她她就能好了?倒不如把自己照顾好了,也省的她醒了看见你这般憔悴的模样心疼。” 妍蔚摇头:“我在这儿守着她,她从小就是我照顾的,明明是个女孩子,偏偏比男人还好强,却很是怕黑,每次都要等她睡着了才能灭烛,她要是一直在南荻就好了,都城这么冷,她受不住的。” 昽沢不自在的咳了咳“看来今晚,朕确实不该来的。” 妍蔚静默不语,昽沢尴尬的站了一会儿,刚想要走,妍蔚道:“昽沢。”昽沢立即反应“啊?” “如果我爹爹将兵权双手奉上,你能不能放过胥固和姝姝,他们本就无心权势,你若退一步,他们定会隐居田园,再不问世事。” 昽沢轻叹“非是朕不通情理,奈何世间上,唯人心最难测,他们今日或许能放下一切,归隐山间,当他日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时,还是会重回庙堂,与朕争夺权利。” 背过身轻声道:“以胥固的身份,宓姝的才华,他日想要东山再起,易如反掌,且不管朕是否信任班将军,他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将兵权轻易交给朕,手下兵士岂能服气?兵士不服,军心溃散,若到时候与他国开战,谁来保证漠雪的安危?” 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照顾她也别不顾自己的身体,朕已经让人准备了千年人参,撑到医官回来就好,你也早些歇息。” 妍蔚缓缓垂下头,果然,君王就是君王,总是疑心病害了忠臣良将 回春散 - 公子倾世穆无 长兴王府,正当子夜时分,全府上下却是灯火通明。 众医官愁眉苦脸的大眼瞪小眼,床上的胥固面色惨白,嘴唇发黑,额间隐隐有股黑气缭绕,一眼看过去,竟是生日全无。 “王大人,您倒是拿个主意啊,长兴王毒入肺腑,已是回天乏力了,这这该怎么救?开什么方子?” 太医署的王医官擦了擦满头的冷汗“怎么救?先把命吊着啊,皇上可是交待了,治不好长兴王咱都别回去了。” 转身看了看天色“唉!这都子时三刻了,一直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你们快回去一个人回禀了皇上,准备王爷的身后事吧。” 年轻些的医官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一个敢去的。 王医官叹口气,事到临头,还不是要靠他这把老骨头去扛?这些小一辈的,果真是成不了才。 冷哼着甩甩袖子,便回宫里去觐见皇帝。 昽沢才回到御书房,便听到太医署总医官回来的消息。 二话不说亲自到太医署将刚刚坐下,还没喘上气的王医官拎起就走,倒是吓得老头子够呛。 “陛下,哎哎老臣回宫是有急事禀报啊陛下。” 昽沢不耐烦的低吼“闭嘴,朕也是带你去办急事的。” 妍蔚守在宓姝床边,夜深了,她有些体力不支,便倚在床头合眼养神,突然间门被人踹开,惊得她清醒过来。 正要恼怒,却见昽沢风风火火的拎着个老头进来。 心里明白这是太医署的医官,便赶紧请了进来。 王医官顺了顺气,看了看昽沢,又看了看床上的宓姝,醒悟过来皇帝陛下是要自己先救这位姑娘。 二话不说便上前诊治,看了看宓姝的脸色,低声问道:“这姑娘是先天不足?” 妍蔚忙答道:“对,她不足月便出生了,自小身子就不好,方才也是受了刺激,便昏过去了。” “平时吃的什么药?” 将梳妆台下的抽屉打开,妍蔚有些发愣,这么多药,是哪种? 直接将那些瓶瓶罐罐都搬到小案上,妍蔚道:“这里种类繁多,她平日吃的我也没大注意,您都看看吧。” 王医官微微皱眉,一瓶瓶的拿起,放在鼻尖轻嗅,皆是摇头,忽而拿起一包药散,用指甲挑了点,送进嘴里尝了一口,紧皱的眉松开了,眼中也满是惊喜。 妍蔚轻声道:“大人可是找到了?” 王医官笑道:“找到了,找到了,这位姑娘怕也是个懂医道的,这些药品皆是滋补养身的上品。” “不过这姑娘的病非是朝夕之间,怕是之前就病了,却没有好好的调养,所以身子才愈发的差,再加上先天不足和娘胎里带来的咳疾,所谓久病难医,想治好也非是一朝一夕的事,老臣先施针让她醒过来再说。” 妍蔚点点头,王医官起身道:“还请陛下回避,老臣现在要给这位姑娘施针。” 昽沢点点头,转身出门。 王医官对妍蔚道:“烦请姑娘给她宽衣。” 取来针包,王医官凝神静气,手起针落,宓姝缓缓睁开眼,不解的看着妍蔚。 妍蔚轻声道:“姝姝乖,很快就没事了。” 王医官收了针,突然噗通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还请姑娘救命啊。” 宓姝缓缓穿好衣服,“你是说胥固?” 王医官一愣,自己尚未开口,这姑娘莫非是神仙? “正是,长兴王身中剧毒,老臣和太医署的所有医官想破了头也不知该如何救治,皇帝有令,若是治不好长兴王,太医署所有医官都会没命的啊。” 拿起方才王医官尝过的药散,宓姝轻咳几声“你怎么会知道这是?” 王医官眼神游移不定,这么冷的天气,背后的衣裳却被冷汗湿透了“这老臣年轻时游历四方,曾有幸见识过。” 宓姝冷笑“见识过?我听说,原本的药引羽玲萝曾经长满了南荻。后来不知怎么一夜之间,竟被人毁了个干净,是你做的?” 王医官猛的摆手“不不是我,我当时” 宓姝摆摆手“罢了,陈年旧事,我懒得听,我可以给你,可你若是让皇帝知道是我救了长兴王,你猜,我会让你怎么死?” 冷笑着将手里的药散扔给他,“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王医官舒了口气,把揣到怀里,赶紧爬起来逃也似的出门。 看着脸色变好的宓姝,妍蔚有些疑惑“你方才是装晕?” “晕倒是真晕了,就是没想到昽沢派来的医官竟认识快要失传的,不过这样也好,倒省了我不少事。” 妍蔚点点头,“那的药引难寻,你心里要有点分寸。别为了胥固,便将这可解百毒的好东西全给出去了。” 宓姝轻笑“姐姐放心,这些药还多的是,那些救胥固足够了。” 妍蔚正要说什么,宓姝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果然听得身后昽沢问道:“五小姐可好些了?” 妍蔚转过身,笑道:“谢陛下救命之恩,姝姝已然无恙,夜深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 昽沢轻哼“都说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也。” 说着便出去了,宓姝叹道:“姐姐你说,昽沢他还会不会杀了你我?” 妍蔚摇头“这我哪儿知道,都道君心难测,更何况他的心,更是难测。” 宓姝无声的笑了,就算他最后还是要除掉自己,但是一定会留下姐姐,这就够了。 胥固醒来,看着满屋的医官,低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王医官立刻上前,“王爷,您身中剧毒,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胥固皱眉,“那下毒的人可抓到了?” 王医官捋了捋胡子,摇头道:“这抓人是刑部的拿手,老臣们只管医人。” 撑起身子,胥固又问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王医官皱眉“王爷中的毒十分蹊跷,像是鸩毒,但又不似鸩毒那般见血封喉,毒发之后若及时施救,也就平安无事了,此毒,老臣也是闻所未闻啊。” “倒是辛苦各位大人了。”胥固笑道:“所幸本王无恙,累得众位大人和皇上操劳了。” 众医官摆摆手,“王爷可莫要折煞下官了。” 胥固拱手道:“众位大人救命之恩,胥固无以为报,这就命家人准备宴席,大人们用过膳后便回府好好歇息吧。” 说罢,唤来总管,吩咐设宴。 王医官笑道:“既然王爷如此有心,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胥固轻笑“可惜本王如今还没好全,不然一定与各位大人痛饮一番。” 哼,就凭你们这群庸医,治得好我才怪。 进宫 - 公子倾世穆无 心里明白定是宓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将自己的毒解了。 鸩毒?昽沢啊昽沢,真是没想到,你手底下竟还有这般无用的人,区区夏枯草和都不认识了,竟还以为是鸩毒。 我还没活够,怎会给自己下鸩毒呢…… 胥固修养的这段时间,昽沢明里给了不少赏赐,朝野上下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岂不知昽沢虽面上关心胥固,心里却是巴不得他赶快赴黄泉,但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 于是便命人准备了一大堆滋补的药材,浩浩荡荡的就往长兴王府去了。 王府总管远远的见到皇帝的御辇,急急忙忙的进去禀报。 胥固冷笑,他从来最会做表面功夫了,趁着自己病未好,来这一出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王府总管见他还躺在床上,急道:“王爷,陛下御辇都要到门前了,您怎么还不更衣梳洗,准备接驾啊?” 胥固轻咳“本王全身无力,起不来身,不便接驾,李总管放心,皇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恼本王的。” 李总管擦擦额头上的汗,想了想也是,毕竟是同宗,再怎么看不惯,面上总归是要好好相处的,便也不多说。 昽沢看着王府前满满当当站满了人,唯独不见胥固,问道:“长兴王为何不来接驾?” 李总管回道:“陛下恕罪,王爷余毒未清,浑身无力,床榻都下不了了,怕惊扰圣驾,故没来接驾。” 昽沢眯眼,笑道:“朕忘了,长兴王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无碍,朕这就去看看他。” 说罢,也不管跪了一地的侍女家仆,直直的就进了胥固寝居。 “不知皇叔驾到,侄儿有失远迎,还望皇叔恕罪。” 昽沢轻笑,看着挣扎着想要起来的胥固,上前去扶了一把“你都说了我们是叔侄,叔叔哪里会真的生侄儿的气呢?” 胥固坐起笑道:“都说皇叔宽厚仁和,看来确实是比侄儿更适合这个位置,将来定是个明君” 昽沢坐到床前“那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坐上了皇位,朕就没那么容易让人夺走,侄儿最近怕是有些闷了吧?在王府修养总归不太方便,且这王府随随便便都能闯进个刺客,想必也不安全了,不如回宫里去吧,医官也能随叫随到。” 胥固摇摇头,轻咳两声,一脸虚弱的道:“不了,王府清净,宫里始终闲人太多,皇叔还是将太过闲的人早日放出宫,既能给国库省钱,也免得外面他们的父母思念儿女。” 顿了顿,又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多少父母可是为了儿女,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昽沢冷笑“是吗?我们漠雪国库充盈,养几个闲人还是养得起的,当然,等侄儿进了宫,说不定那些人就有差事可以做了呢?不过,朕向来不喜所谓天伦之乐,若说那些人的父母想做些什么,那朕就先拿她们开刀。” 起身负手笑道:“好了,与侄儿聊了聊,朕倒是多日的郁结舒解了不少,侄儿放心,你要修养,朕定然是给你挑最好的人伺候着。待你身子好了,朕还想着能与你再一同去狩猎呢。” “皇叔费心了,侄儿感激不尽。” 结束了这一场话中有话的谈话,昽沢便命人接胥固,美其名曰是宫中珍贵药材多,医官也能随叫随到,其实就是把胥固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监视。 他总觉得胥固这次中毒,不是那么简单,自己暂时没有想要胥固的命,那还有谁,是比自己更不想胥固还活着的? 如此这般想了一圈,果然胥固这个毒中的太不简单了,思来想去,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就像宓姝,之前不是也挺能兴风作浪的,可自从被抓,还不是安分了许多,毕竟这皇宫,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昽沢轻笑,现在就看你们两还能翻出什么浪了。 胥固坐在马车上,哼,你现在怕是觉得把我放在你眼皮子底下最安全吧? 呵呵,一直在王府,我怎么可能接触到外面的人,可是宫里……你忘了吧,我从小就是在宫里长大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比你熟悉。 不枉被这该死的药折磨去了半条命,好歹可以见到她。 静静的立在桌案前画花鸟,宓姝轻笑,妍蔚想给她做双鞋子,在南荻向来不喜这些东西的姐姐,许是在这宫里太过无趣,竟也想着做一些女儿家该做的事儿了。 说来可笑,困在这里,突然间无事可做了,却仿佛是这些年最轻松的时光,虽是每日心里头都在盘算昽沢会怎么处置她们,可却一直没见他有动静。 便每日煮茶练字,偶尔绘绘丹青,实在闲的太无趣,便二人搬了棋盘,到东暖阁里对弈,一日一日的,眼看着也快三个月了。 自己的身子虽是没什么起色,但到底没有再继续恶化,每日都有医官来替她请脉,许多滋补的药材也是不断,昽沢断是不会对自己这么好,可他既然对姐姐动了心,自然是要明面上多照顾自己一些的。 正在出神间,妍蔚却急急的推门进来了,宫人们到底是只礼数的,全退了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宓姝笔下不停,笑道:“什么事把姐姐急成这样了?” 妍蔚皱眉,低吼道:“昽沢他不知打得什么主意,竟出宫把胥固接进来了。” 蘸了丹砂的笔尖轻轻的点在月季的花瓣上,宓姝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妍蔚冲过去夺了她手中的笔“都这个时候,你倒是想个办法呀,难不成你要看着胥固被他弄进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处死吗?” 宓姝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将她拉到桌边坐下,自己不慌不忙的到一旁的水盆里洗干净手上的墨汁。 “姐姐别太担心,胥固他自己把自己折磨了一遭,为的可不就是能吗?” 妍蔚惊诧的站起身“什么?你说胥固中毒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就为了?” 宓姝擦干手,点头道:“他既然知道我在宫里,心里必定担心,自然是想进来,确保我平安的。” 相见时难 - 公子倾世穆无 “他是怎么知道你在宫里的?”妍蔚有些发晕,这一件件的事,绕成一团乱麻,让她没了头绪。 宓姝笑着走过去,按着她坐下“杨辛死了,我身边无可用之人,他自然会担心,虽说之前他被困着王府里,昽沢派了重兵看守他,可毕竟是个皇子,就算失势,培养了这么些年的心腹总是有一两个的。” 顿了顿,俯身倒了杯茶捧在手里,又道:“都城说小不小,可要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他最是了解我的脾性,寻不到我,一想就能明白我是被抓进宫了。” 妍蔚了悟的点点头,静默半晌,叹道:“从小你就是最聪明的,若是你一个人,这皇宫哪里拦得住你?倒是我连累了你。” 捧着茶杯喝了口水,宓姝道:“别说这些连累不连累的话了,就算是带着你,这皇宫也拦不住我。” 妍蔚皱眉“那我们走吧,远离这些是非不好么?” 宓姝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她“姐姐,你太天真了,我们一日是班家的人,便一日不可能远离这些是非。” 起身开窗,宓姝背对着妍蔚,语气平静的不带任何一丝情绪“昽沢他要的,不止是爹爹的兵权,还有我们班家所有人的命,他要他的皇位安如泰山,就必须对我们斩草除根,包括胥固,远离是非,说的容易,一旦我们手上没有可以威胁昽沢的筹码,他要做的,就是杀了我们。” 妍蔚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不会的,我们把兵权给他,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他怎么还会想着要灭了我们班家呢?” 忐忑不安的走过去“姝姝,他不会那么狠心的,对吧?” 宓姝转身,面无表情的把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他会,一个君王,除了自己的皇位,心里再不会有任何在乎的东西。” 妍蔚头脑有些朦胧,腿软的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姝姝,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回家……回家吧。” 宓姝蹲下,心疼的抱着她“好,等我们结束了这一切的恩怨,我们就回家,好好的陪着爹爹就好。” 心里却止不住的叹息,结束这些恩怨?谈何容易?昽沢现在是对姐姐动了心,可是一个君王,他的心有几两重? 就算如今他没动手,可总有一天,他要下手将我们班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的解决掉,还有胥固…… 他最怕的就是班家支持胥固继位,这个皇位他得的甚是不光彩,最忌惮的就是胥固,若是爹爹起兵拥护胥固登位,那他就只能眼看着到手的皇位易主。 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所以班家是他的眼中钉,胥固是他的肉中刺,这两个,他定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宓姝叹口气,将妍蔚扶起来,送她回房,照顾她睡着之后,便回房去,继续波澜不惊的作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她心里明白,这次胥固进来,只有两条路,一是死在这宫里,二是想尽办法出去,可要出去……谈何容易? 昽沢如今还是在意姐姐的看法,所以能对她们礼数周全,不然自己这幅病弱的身子,若是被他丢到天牢里,恐怕早就已经没命了。 该怎样才能让胥固安全的活着,班家安然无恙…… 夜里,静谧如水,连宫人们的动作都轻了许多,就怕吵到各位贵人的好梦。 胥固吹灭寝宫的蜡烛,低声道:“本王休息时不喜人看着,你们都退到外殿去,本王没叫就别进来吵本王了。” 宫人伶俐的跪拜退下,轻手关上了殿门。 胥固猛的翻身而起,走到门前将门从里面锁上,回到床边,探身在床的里侧摸索,待摸到一块微微有些凸起的雕花装饰,胥固勾唇一笑。 昽沢也是虚伪,想当个百姓心中重义的皇帝,便将他安置在他母妃的寝宫中。 这寝宫自他母妃死后,先帝怕触景生情,原是让人封锁了,只是日日让人来清扫。 只因他幼年丧母,便经常会偷偷溜进来看看,怀念一下他的母妃,偶然一次碰到了里侧的雕花,竟发现床下面是一个密道,直通往外宫里的一个荷花池,如今昽沢让他住这儿,可不正是方便了他许多。 用力将那块雕花的木板扳动,床缓缓的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可容一人通过的小口,胥固翻了下去,用被子遮好缝隙,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内宫。 密道里很是潮湿,路却十分平坦,走了不过两柱香时辰,便觉得水已经淹到了小腿,再走了一柱香,已经淹到胸口,再走不下去了。 胥固便钻进水里,接着往前游,又是半个时辰,看到上方微微有些光亮,胥固轻轻的冒出头来,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水池子里,原来已经走到了头了。 纵身而起,落在了岸上,正要小心的离开,却发现水池那一边,坐了个正在垂钓的人,只是先前夜色太深,他又在池底,没有看清。 胥固皱眉,正欲开口,那垂钓的人道:“王爷不必担心,奴才只是在钓鱼,什么都没看到,王爷若是想要找人,出了院子往东走,御花园最边上的假山后面,有个荷安阁,她们在那里。” 胥固冷笑“你是何人,我要干什么关你何事?” 那人依旧是气定神闲“奴才以为,王爷来,是为了班将军的女儿,既如此,浪费时间与我这老东西多费什么口舌呢?” 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道:“五更了,再有三个时辰天就亮喽。” 慢慢的起身,自言自语道:“人老了,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哦,唉!” 说着便走远了,胥固皱眉,这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宫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是谁,呼吸声轻缓平稳,行动间脚步声都不曾听见,这人……不简单。 可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来找人的?还给自己指路? 难道……又是昽沢的诡计?想引自己进套,然后秘密的将他杀了? 不对!母妃寝宫里的机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什么人都能知道的,难道他和母妃有什么渊源? 思君如故 - 公子倾世穆无 思来想去,眼看要鸡鸣了,胥固决定按照那人说的去找找,这宫里这么大,自己又不知她们在哪儿,现在这人虽不知是敌是友,但他说的若是真的,早一点见到她们是否安好,自己也放心。 躲过夜巡的禁卫军,飞身而起,悄悄的朝御花园的方向跃去。 荷安阁里,宓姝静静的坐在桌前拨弄着炉中的碳火,也不顾夜深天冷,只是披了件外袍心平气和的煮茶,碳火烧的很旺,热气烤的她脸颊有了些许红晕,看着倒是气色好了很多。 胥固按照那人所说,绕过御花园最后面那座假山,果然看到了隐在假山后面,被参天大树包围着的荷安阁,暗暗皱眉,在宫里这么久,竟也不知道这儿还有这么个隐蔽的地方,看来昽沢为了这皇位,真是花了不少功夫。 胥固爬上离屋子最近的一棵树,仔细的观察院内的状况。 大门和后门各有五十人看守,内院倒是只有些宫女守着伺候,这个时辰,也只有值夜的女官还没睡,只是不知,她在哪个房间。 忽而一阵寒风刮过,带来一缕清浅的药香,胥固勾唇,知道了。 翻身进了院内,房内灯火未熄,胥固轻轻推开那扇门,果然看见了那个日夜牵挂的女子。 她就那样安然的坐在桌边,朝他浅笑,静默的煮着他爱喝的雨前龙井,就像是他们还在南荻,没有这一切的纷扰,每日迎着朝阳生活,伴着星月入睡,从未改变过一样。 回过神来,感觉到身后寒风刺骨,怕吹到她,连忙回身关上门,见宓姝衣裳单薄,皱眉解下带着自己体温的大氅为她披上。 “都城终年飘雪,到了夜里,更是寒冷,这不是在南荻了。”宓姝抬头看他,他清瘦了许多,眉间似乎也添了许多愁绪,伸手轻抚他被风霜吹的微凉的脸颊。 “你瘦了许多。” 胥固不语,握住她的手坐下,看了看房内,见这么冷的天连个取暖的火盆都没有,有些恼怒,半晌,无奈的低叹“我终究是失了势,没能好好照顾你。” 宓姝笑着摇头“我先天不足,打娘胎里带来的咳疾根本受不得那些烟熏火燎的,倒是你,昽沢虽说处处为难你,但明面上一直也是对你客客气气的,怎么几月不见,你就瘦成这样了?” “你不在,我担心你。”胥固伸手拥她入怀,紧紧的抱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低声在她耳边呢喃“只有见到你安然无恙,我才放心,自从我离开南荻起,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身体好些了没有,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又让自己太操劳了。” “你的人传来消息说你来了都城,我就更是寝食难安,都城这样冷,你的身子是受不住这样的冷的,昽沢一心想要除掉我们,你若是落到他手里会怎样?” 顿了顿,又道:“后来,你真的落到他的手里,我就又想,他抓你干什么?定是不能轻易的杀了你,可他想要班将军手上的兵权,一想到他可能会因为兵权娶你,我就恨不得立刻将这皇位夺回来,再也不让人伤害你,有我在,谁敢动你,我便杀了谁。” 宓姝点点头,安抚的轻拍他的背脊,轻声道:“我在这,我好好的在这里。” 又想起那时自己为了救班家,舍下了他,轻轻推开他,胥固看着她,她正欲开口,胥固却道:“你的决定,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我知道,你的心里除了我,还有你的家族,可我要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宓姝眼角微湿,道是人间有情痴,原来果真是有的。 炉中碳火已熄,淡淡的茶香味飘了出来,宓姝为胥固倒上一杯,笑道:“我甚少为别人煮茶,手艺不好,你且尝尝。” “你为我做的,怎样都是好的。” 宓姝笑脸微僵,看着他用心的品茶,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深吸口气,宓姝静静的看着他,“如今我也无恙,你若是有机会,还是尽快出宫,昽沢不会轻易放过你。” 胥固放下茶杯,冷笑道:“我既然已经进来了,他又怎会轻易让我出去,我与他,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活着,我不会让他好过,我活着,他也不会让我好过。” 宓姝笑着喝口茶“你放心,我既已说了让你出去的话,定会让你安然无恙的出去。” 胥固皱眉,看着盈盈浅笑的宓姝,心中却陡然不安了起来。 急忙起身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问道:“不论我出不出去,你都会好好的活着对不对?” 宓姝点头“对,我会活着。” 心内却是知他已经起疑了,若不是你如此懂我,又怎配得上我为你远走云国,来这宫廷受着牢笼之苦。 我知道你是懂我的,这就够了,也许……也许未来有很多变数,你我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我都不在乎,我希望你也知道,我的心里,你也是最重要的。 垂眸掩下万千思绪,宓姝看了看窗外,下了一日的雪,却是在晚间停了,天边若隐若现挂着一轮新月。 却突然笑了,“你可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在这皇宫里,是怎样的光景?” 胥固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都是陈年旧事了,就别提了吧,实在是……有些丢脸。” 宓姝却笑得愈发开心“我那时竟当真以为,你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养在深宫的皇子,却哪知,原来你才是最精明的那一个。” 胥固脸色有些发红,想起往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初见时,他不知她体弱,倒是做了好些对不起她的事。 几年过去,原本很少想起的那些事情,现在想来,自然仿佛在昨日一样,她那稚嫩的脸,发怒的,病弱的,苍白的,许多他都还记在心上,只是这几年,她时时在他身边,便让他很少想起,她原来,也是这样恣意放肆,喜怒形于色的女孩。 后来,他再没有见过那样鲜活的她了,她在外人面前,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有些许不同的情绪。 胥固皱眉,他明白,是家族的重担压的她变成了这样,以后有他在,他会让她重新拥有豆蔻少女该有的模样,会让她笑得比任何人都灿烂,哭得比任何人都张扬。 筹谋 - 公子倾世穆无 天微亮,妍蔚踩着浓雾出了荷安阁,穿过红梅重重的御花园,躲过了巡查的宫人,悄悄出了内宫。 进得院内,林池还未醒,妍蔚隔着纱帘轻声唤道:“林总管,林总管,醒醒啊。” 林池睁眼,拢着衣衫坐起,不悦的低吼“谁?” 妍蔚皱眉,林总管声音好像变了,变得低沉了。 按下心里的疑惑,“噗通”一声跪下,低声道:“林总管,您平日里待我不薄,此事本也不好连累总管,但是妍蔚在这宫里也没有可信的人了,还求您帮我一把,日后……日后妍蔚结草衔环也必当相报。” 不耐的皱眉,林池捏着平日里尖细的嗓子问道:“哟,您可是贵人,堂堂班将军的千金,这么大的礼,咱家可受不起,起来吧。” 心里却在思量,方才醒时声音是原本的样子,这小丫头可别听出什么端倪来了。 妍蔚不动,只是默默垂泪,抽噎道:“我知道我如今的下场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妹妹……她是无辜的,且她从小体弱,这都城如此之冷,她受不住,还求林总管帮我,让她出宫去吧。” 林池皱眉,取过一旁的衣裳穿好,掀开帘子见妍蔚还跪着。 伸手扶她起来,她身上衣衫单薄,觉她身体发凉,林池叹口气,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你这个忙,不是咱家不帮,咱家再怎么样,不过是内务府一个小管事,这皇宫内院,哪儿是那么容易出去的呢。” 转身背对着她“你还是回去吧,这是外院,若是被皇上发现了,不止你要遭殃,咱家也得掉层皮。” 妍蔚放下茶杯,倔强的绕到他面前“不走,我们是夫妻,还是他赐的婚,我在自己夫君这里,他倒是哪儿来的理让我遭殃?” 林池苦恼的揉着太阳穴“姑奶奶,皇上当然是不会把你怎样,可咱家说到底也就是个奴才,他砍两个不嫌多的那种,您明白吧?” “不明白,反正我就是不走。”妍蔚转个身坐到床上。 “反正我也是个已死之人,大不了再死一次,我妹妹,我是一定要救的,你若是肯,来日必将报答你的大恩,你若是不肯,我就逼得你肯。” 林池转身,见她坐在床上,大有一副他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 妍蔚见他转了过来,眼珠一转,低头解开衣带,开始宽衣。 林池慌忙叫道:“姑奶奶,你别闹,女孩子家的清誉可不是小事儿。” 眼见妍蔚剥了一层又一层衣裳,薄薄的里衣隐隐透出湖蓝色的小衣,林池连忙转过身去。 这可怎么办,帮了他的身份势必败露,往后在这宫中行事也不方便,可是不帮……不帮她又如此相逼。 他若……唉,罢了,帮就帮吧。 “好好好,我帮你,你别闹了,我帮你。” 妍蔚得意的笑了,林池这人,唯一的弱点就是不像宫里那些小人。 “你快把衣裳穿上,这么冷的天呢,别冻着了。” 妍蔚捡起散落满地的衣衫,正要穿上,突听得院里一阵喧闹。 凝神一听,坏了,是昽沢! 与林池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若是被昽沢知道她在这里,怕是两人都不好受,毕竟这个时辰,且她还衣衫不整。 林池捡起地上的衣衫丢进床的里侧,那里有个空隙,本是摆了个柜子,用来放平日里换洗的衣裳的。 近几日那柜子上了潮,被虫蛀了,便命人搬开了,寻思着换个新的柜子,此时这个空隙正好能让妍蔚藏起来。 二话不说将她推了进去,林池朝脱衣服边低声道:“难为姑娘了,你先在那儿躲躲,等皇上走了再出来,可千万不能发出声音。” 妍蔚压低身子,轻声道“多谢。” 话未落音,门就被人踹开了,林池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人慢慢走了过来,挑开了帘子。 昽沢探头看了看,冷哼一声,便放下帘子出去了。 林池依然闭着眼,掩在被子里的手按住想要出来的妍蔚,果然,昽沢又回来查看了一次,见果真不在这里,方才离开。 妍蔚屏住呼吸,感觉按在自己头上的手还未移开,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半晌,天光大亮,妍蔚身子已经麻了,实在难受,便轻声唤道:“林总管?他走了么?” 却无人应答,妍蔚皱眉,又唤道:“林总管,你怎么了?” 还是静默,妍蔚心里一惊,莫非出事了?连忙伸手将头上林池的手拨开,探出头一看。 林池好好的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睡得正好。 妍蔚松了口气,动了动僵麻的胳膊,撑着床沿坐到了床上,轻轻揉捏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右腿。 片刻后,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便爬上了床,林池睁眼,见她正要越过自己爬出去。 笑道:“姑娘这幅模样是要作何?” 妍蔚坐起身子,舒了口气“你总算是醒了,你睡觉实在是不规矩,我连出都出不去了。” 林池轻笑,“那便别出去了吧,反正你我本就是夫妻啊。” 妍蔚羞得脸色通红,“林总管,您别说笑了,方才……方才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那样说的。” 林池哈哈大笑,待他笑够了,却发现妍蔚身上依然是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且因为方才动作太大,领口春光便有些泄露。 移开眼神,轻咳了两声便坐起身道:“赶紧穿上衣裳吧,天冷着呢。” 妍蔚点点头,连忙穿上衣裳,下了床道:“如此,就请林总管多多费心了,我不在荷安阁昽沢已经起疑心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林池摆摆手,无奈的叹气“既然答应了帮你,我林池虽不是君子,却也看不起小人,便一定会帮你的,你在那边等通知,无甚大事就别往我这里来了。” 妍蔚点点头,俯身施了一礼“多谢。” 林池看着她出去了,摇头叹息,在这宫里隐忍伪装了这么多年,该办的事一样未办,不该办的事,却偏偏找上门来。 唉!早知如此,当初该直接趁乱溜出宫去的,管他什么恩情不恩情,可惜没有早知道这回事儿啊。 人生呐,怎就如此的艰难啊…… 病弱 - 公子倾世穆无 妍蔚回到荷安阁已是快到午膳时间了。 “姐姐回来了?”妍蔚转头,宓姝正坐在院子里一株红梅树下摆弄着棋盘。 妍蔚点点头,走过去拂开落在棋盘的花瓣,坐下道:“今日难得出了太阳,但是身上的衣衫也要多穿一些,这寒风倒是伤身的。” 宓姝没抬头,轻嗯一声,继续琢磨着棋盘上的死局该怎么解。 妍蔚见她还是一如往常,“胥固进宫了,你不想去看看么?” “看?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昽沢还能给他换张脸?”宓姝说完,心思一动。 换张脸?抬头看了看妍蔚出神的样子,宓姝低头静静的思考。 姐姐方才定是去找林池,让他帮自己出宫,可是若出了宫,昽沢便时时会担心自己给爹爹献计,让爹爹出兵支持胥固登位。 这样一来,胥固必死,可是若不出宫,姐姐势必会自责内疚,认为是自己害得她也要困死在这宫中。 既然这样,那不如…… 妍蔚见她话说了一半,突然沉默不语。 轻轻推了推她的手,“姝姝?你怎么了?” 宓姝回过神来,抬头笑道:“没有,我在想这一局该怎么下。” “你身子才刚好,别太劳神了。”妍蔚皱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宓姝轻笑:“姐姐,下棋这事儿,顶多算是个消遣,劳神从何说起?” “不行,我得去厨房给你炖点补品。”说着便起身“太阳虽大,风也急的很,你别在外面坐太久,当心又着了风。” 转过身朝着院子里的小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又折返。 还是回房里给宓姝取来了狐裘,宓姝无奈的苦笑“姐姐,这狐裘少说得三斤,你妹妹我这幅身子骨,真是受不住啊。” 看了看她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身躯,妍蔚皱眉唠叨道:“平日里用膳总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能养好身子才怪。” 也不再坚持给她披上狐裘,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待会儿你冷了记得要披上,别嫌重,总比你又病倒要好。” 宓姝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 妍蔚这才放心的进了厨房。 众位姐姐里,大姐已经仙逝,三姐在南荻持家,四姐也因为昽沢的夺位随着她夫君一起去了,曾经的姐妹五人,唯剩了三人。 一人心已老去,不想过问世俗,一人困在深宫,终身错许,自己……自己这幅病弱的身子,怕是也活不了几年了。 还是要趁着来得及,让姐姐们余生安稳。 无意识的拨弄棋瓮中的棋子出神,没有意识到昽沢进了院子。 见她一人坐在棋盘前沉思,昽沢凑过去看了一眼,不屑的冷笑“这种残局有什么值得下的?” 宓姝回过神来,迷茫了一瞬,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棋局。 “值得用心琢磨的就不算是残局。” 宓姝笑了笑,“我倒忘了,你从来都只喜欢将别人的局打乱了,自己重新开一局。” 昽沢自满的轻哼,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妍蔚,便问道:“你姐姐呢?” 宓姝垂眸,“她不在。” “去哪儿了?”昽沢有些恼怒,他上朝之前就来找过妍蔚了,找遍了里里外外不见人,现在来还是不在? 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宓姝抬眼轻笑“怎么?你是她什么人?她去哪儿又干你何事?” 站起身取了桌上一个空着的瓷瓶,走到一旁的梅树下,将水瓶置于梅花底下。 此时快到正午,阳光晒的花上的雪已经开始融了,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水渍。 轻轻淡淡的道:“莫说你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她如今的夫君,还不是你亲口赐婚的?我姐姐是有夫之妇,你身为一国之君,还是与她少来往为好,毕竟瓜田李下,谁说的清楚。” 昽沢看着立在梅树下清闲接着雪水的宓姝,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感叹道:“朕还是挺希望长兴王长命百岁的,然有你在身边,怕是寿星公都要短命几百年,私以为,你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合适长兴王,不如这样,你给朕物色物色,看看哪家的千金嘴拙口笨,老实憨厚的,便选了来给朕做侄媳吧。” 宓姝回头朝他浅笑“偏偏长兴王心胸十分的宽广,只是这么几句话,恐怕也只能气得皇上短命了。” 换了个姿势又道:“其实吧,侄媳这回事儿,皇上真想要,便自己看着顺眼的就给了他吧,喜欢的,他总归是喜欢,不喜欢的,他也还是不喜欢。” 昽沢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脸色阴沉的看着一派悠闲的宓姝,果然还是应该早点把她解决了才好,要是每天都来这么一出。 不出两个月,也不用胥固谋反,自己先给这个女人气死了。 可一想起妍蔚,叹了口气,当真是一物克一物,也没心思见妍蔚了,转身离开了荷安阁。 宓姝看着他离去时沉重的背影,无声的笑了。 想杀我却又不能下手,这种感觉应该很好受吧? 捧着接满了雪水的瓶子进了厨房,看妍蔚在灶台前忙碌,也没去打扰她。 拎了煮茶的火炉便回房了。 将手上的东西放置好,扶着桌子捂唇浅浅咳了几声。 叹了口气,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看了看满满一抽屉的药,厌烦的皱眉。 自己这副身子,越来越差不说,如今这些药也控制不住病情了。 合上抽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人,十六七岁的少女,眉眼里却总是盛满了化不开的愁绪。 可惜辜负了胥固这一世深情,终究是不能见他白头。 无奈的叹口气,如今还谈什么风花雪月,保住班家才是正经。 起身回到桌前,将炉子里的火点燃,放上了铜壶,将瓶里的雪水倒了进去,轻轻拨弄炉中的木炭,让火势变小。 妍蔚端着炖好的药膳进来,看她坐在桌边小憩,轻手轻脚的放下手里的托盘,拿了一旁的棉披风给她披上。 心里却是十分担忧,姝姝如今醒着的时间越发的短了,一日的光景,大半天里精神都不好,夜里歇息时,咳声也频繁了许多,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情深莫问 - 公子倾世穆无 宫人们送上午膳,妍蔚便叫醒了宓姝:“到午膳时候了,吃了饭再歇息吧。” 宓姝浅笑:“今日有客到,再等等。” 妍蔚皱眉,挥手让一旁随伺的宫人退下“有客到?” 宓姝点点头,看了眼炉中已经熄灭的火苗,“这雪水沾过了红梅的清香,煮出来的茶便添了一丝冷香,可比普通的茶好喝的多。” 妍蔚还未答话,便听得院外有人道:“确实比起普通的茶香醇了不少。” 起身走到门前,看着门外立着的人,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宓姝笑道:“别来无恙啊,沐风……或许,该叫你羽阳殿下吧。” 妍蔚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已经死了的人,怎会又活过来了。 颤颤巍巍的指着他“你……你不是死了吗?为何……” 宓姝起身走到她身前,看着门外俊秀斯文,一派温润儒雅的男子,冷笑。 “姐姐你可不知,堂堂天域的太子殿下,若是随随便便就死了,岂不是太小看他了。” 妍蔚看着她“天域……”“姐姐去厨房准备些茶点吧,我与太子殿下有些事情要商讨。” 宓姝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羽阳,“进来吧。” 羽阳展开折扇,似是悠哉的扇了扇,心里却是有些没底,这小小姐向来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自己可要小心的对付。 “你们天域不是自认与天齐名,怎么,如今出使漠雪,是要下凡了?” 羽阳摸了摸鼻子“原是我好友来找他心爱的女子的,正好天域有意从漠雪采买一些商品,我便也一起来了。” 顿了顿,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你姐姐这些年可好?” 宓姝脸色一变“我姐姐?沐风,你当年一场戏,连我都相信了,何况我姐姐,你如今这么问,倒是有点意思,她过得好又如何?过得不好又如何?” 羽阳碰了一鼻子灰,便转开眼神,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密探告诉我你被漠雪皇帝抓来软禁了,我便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的。” 宓姝轻哼一声,坐下倒了杯茶,“你既然问了,那我也如实跟你说,漠雪皇帝跟你存的一样的心思,你们都不想让我班家好过,所以,你想帮我?你觉得我会信?” 羽阳皱眉“当年我是……”顿了顿,终是叹了口气“罢了,如今再提当年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不想你姐姐伤心,便想着,能帮的就帮点吧。” “不想我姐姐伤心?你岂不知我姐姐的心都被你伤了个透彻?”宓姝不屑的冷笑“你若是跟我说你跟漠雪皇帝联手置我们班家死地我大概是信的,可说来帮我……” 宓姝起身绕着他上下打量“你能帮我什么?你天域是什么地方?不过是仗着天险偏安一隅而已,你是能为我姐姐来攻打漠雪保我班家安稳,还是能说服漠雪皇帝打消想除了我们的心思?” 羽阳哑然,她说的,确实不错,他虽身为天域太子,但天域国力并不强盛,只是依靠这天险,这几百年来才无人进犯,若是真打起仗来,怕是连领军之人都没有。 这也是当初他假意跟玲芩交好,潜伏在南荻的原因,他想借机除掉班将军,没了他,漠雪就无将帅之材可用了,那天域便更加的安稳。 谁知越是相处,却偏偏动了心,爱上了她,不想伤害她,便安排了一出好戏给宓姝看,她们果然是信了自己已死。 他却是回了天域,再不过问尘世,此次要不是实在太过思念玲芩,他也是不会出来的。 想起当年的往事,羽阳不免有些唏嘘。 “唉,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帮不了你什么,我此次出来,本意是想看看你姐姐过得好不好,她若是过得好,我便回了天域,再不出来了。” 看了看依旧是满面怒容的宓姝,轻声道:“我去了南荻,却并没有见到她,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宓姝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看着远处,眼中一片虚无“她过得很好,可惜,你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羽阳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嘴唇开了又合,不确定的问道:“她还在吗?” 宓姝默然,半晌,微微摇了摇头“走了。” 轻轻的两个字,听在羽阳耳中,却仿佛惊雷骤起,吓得他神魂欲碎。 羽阳不相信的摇摇头“不会的,我五年前走的时候,她分明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 抬眼看着宓姝,冲过去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不可能的,你告诉我,她还活着是吧?” 宓姝皱眉,想挣开他的手,“我是她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羽阳像是霎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的松开宓姝的手。 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的,她一定还好好的,不可能……” 宓姝冷笑“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羽阳回过神来,冷冷的看着她“我会让害死她的人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害死她的人不就是你我二人,你莫不是想杀了我,然后再杀了自己?”宓姝眼里闪着阴狠的光芒,那目光像是毒蛇,直爬进羽阳心底。 羽阳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才又开口道:“你说我害死她?我倒是信,可你说是你和我一起害死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宓姝慢慢逼近他“我的身子自小不好,那时我在云国得到二姐姐的消息时,一时悲愤过度,便大病不起,还将当时你和那个女人的事说了出来,本以为姐姐早已放下,哪知她竟一分都不曾忘却你。” “她伤心气愤之下,便将一身内力想要传给我助我病好,姐姐那身功夫,本就是旁门左道的法子练成,一个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何况是将最重要的内力传给我,无疑是没了活的念头,姐姐就是如此,才会没了命。” 羽阳眼眶通红,哑声道:“她这几年来,一直都还记得我?” 宓姝叹了口气,“终究是你我耽误了她。” 故人来 - 公子倾世穆无 坐下喝了杯茶,宓姝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轻声问道:“你欲如何?杀了我?” 羽阳木然的摇摇头“杀你?她用命换了你的命,杀你,那她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宓姝,羽阳惨淡的轻笑“你放心,你是她的妹妹,她既不在了,我定是要替她好好照料你的。” 宓姝皱眉“你来,想必已然想出了法子,说来听听。” 羽阳转个身,坐到桌前倒了杯茶,端着茶杯静静的思索。 “漠雪现任皇帝想以谋反罪除掉你们一族与长兴王,以你的性子,若不是与那长兴王有什么纠葛,怕是早就将班家保住了,哪里会管他人死活。” 宓姝点头“确实与他有些干系。” 羽阳又问“他如今也被眬沢控制,困在了宫中?” “眬沢断不会放过班家与他,谋反之罪,杨辛一人顶下,这才得了个两全,眬沢为了自己安心,便只能将他也困在宫中。” 羽阳点头,感叹道:“倒是没想到,似你这般卑鄙无耻之人,手底下竟有如此忠义之士。” “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那些忠义礼教不过是枷锁。” 羽阳抚掌大笑“好好好,说得好,难为你一个女子,竟有这般眼界,若不是生为女儿身,怕是世间无人能容你。” “办法很简单,你想保住长兴王的命,让他投靠另一大国便可,班家的安稳,以你的本事,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宓姝点点头“倒是与我想到一处了,名利钱财,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班家要安稳,这些便都可抛,至于眬沢,可惜如今我出不得宫,就劳烦太子殿下多费心了。” 羽阳起身,还是一派温文儒雅的模样,仿佛方才那悲伤惨淡的人不是他。拱手道:“这便算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此事了结,我回了天域,再不出世。” 宓姝冷笑“说来,你当初若是好好的与我姐姐成了家,如今,哪里会是这幅光景,只怪,天意弄人啊。” 羽阳敛下眉眼,清浅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妍蔚端着茶点进来,正好与他擦身而过,看着他出了门,妍蔚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你老实说,当年大姐与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宓姝疲惫的睁开眼,叹了口气“当年的事,不提也罢,总之是情深缘浅罢了,怪不得谁。” “那……他知道大姐已经……”宓姝点点头。 妍蔚皱眉坐到她面前“他既为天域的太子,大姐在云国成了婚嫁了人怎能让他知道?若是到时候两国交战,岂不让眬沢占了便宜?” “姐姐放心,莫说我没告知他,他就是知晓了又能怎样?” 宓姝起身将房门关了,浅浅咳了几声“天域不过依着天险偏安一隅,国内并无可用之人,就算羽阳知道了,为了天域,他不敢,也不会跟兵强马壮的云国开战” 妍蔚听到她的咳声,苦恼的转头看着她,把她搀扶到桌前,将熬好的参汤递给她“才好了几天?又咳了起来,眬沢手下,果然都是废物。” 宓姝笑着接过碗,看了看碗里冒着热气的汤水,实在是没胃口“姐姐以后不要费神熬这些东西了,我……实在是没胃口。” 自己也清楚姐姐的用心良苦,参汤醒神,怕是连姐姐也发觉了,她如今醒着的时间太短。 通常一本书看不到十页,便又困乏了,有时一躺就是一整天,茶饭也用不了多少。 原本不甚圆润的脸也是愈发清减,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 胥固皱眉看着脚下跪着的两名侍女,一旁的管事太监王总管道:“王爷,陛下说王爷已过弱冠,府中却无妃,实在不像样子,便将这两个侍女赐给王爷,说是收了做个侍妾也好。” 指着左边的侍女道:“这是素月,右边的是柳歆” 胥固冷笑“既送了本王,便是本王的人,本王是收了还是处死,该不用跟陛下禀告吧” 王总管陪着笑脸“那是当然,给了王爷就是王爷的人了,王爷想怎么处置都行。” 胥固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安子连忙迎奉道:“王总管辛苦,这么点小事还劳烦总管亲自跑一趟,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碧玉扳指,边往王总管手中塞,边笑道“一点小小心意,唉,我们王爷年轻,平时跟陛下说话少不得有那么两句惹得陛下伤神的,还劳烦王总管多多关照。” 王总管笑着接下了扳指“那是当然,王爷跟陛下可是叔侄,这两叔侄之间,哪儿有隔夜的仇呢。” 小安子谄媚的笑着迎合道:“那是自然,王总管费心了,后堂准备了些茶点,总管用过了再走?” 王总管笑笑,摆手推辞道:“不了,陛下那儿还有差事,奴才就不打扰长兴王歇息了。” 看着王总管走远了,胥固转过头看着地下跪着的两名侍女。 “既然陛下将你们赐给了本王,那么本王怎么处置你们,想必你们也不会不甘。” “小安子,拖下去乱棍打死,再给他们家人一百两白银。” 两名侍女闻言,浑身颤抖,不敢抬头看胥固,只左边那个素月哽咽道:“王爷饶命,奴婢姐妹二人从未想过哪一天能飞上枝头,只是这皇宫是陛下的皇宫,奴婢也只是听从陛下的命令,王爷怪罪奴婢却是个什么道理?” 胥固皱眉“道理?能说出这番话,你说你没想飞上枝头?本王算不得聪明,却也不是你这苦肉计能蒙骗的,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你终究还是要死。” 小安子唤来人将她们拖了下去,不安的问道:“毕竟是陛下所赐,王爷这样……怕是要惹陛下生气啊。” 胥固不耐烦的扔下手中的茶杯“生气?我活着他哪天不生气?只看谁先走一步罢了。” 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本王乏了,歇息一会儿,别让人来打扰本王。” 见小安子低头躬身退了出去,将门带上了,胥固从软榻上起来,心里十分的恼怒。 果然是能当皇帝的人,心思歹毒也就罢了,偏偏肚量太小。 以为赐几个女人给他,就能影响他和宓姝的关系,偏不叫他如意。 暖阳 - 公子倾世穆无 借着身体尚未痊愈,想要歇息的由头,胥固锁了门,按照那日晚上的路线,又溜到了荷安阁。 不过毕竟是青天白日的,自然也是小心翼翼。 趁着太阳正好,院里布了一张软榻,宓姝正卧在上面打盹。 胥固进来,看她睡得正好,也没叫醒她,只是坐在边上将落在被子上的梅花瓣轻轻拂去。 心里想着,这大概就是他向往的以后了,她睡着,他便静静的看着,晒着太阳,院里养些花草,最好,再添几个孩儿…… 想到此处,不由得轻笑,却惊醒了宓姝。 宓姝睁眼,迷蒙的看着笑得阳光灿烂的胥固,只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事让你如此欢喜?” 胥固回过神来,见她醒了,笑道:“能让我欢喜的,不就只有你了吗?” 说着扶着她坐起,替她抚顺微乱的发丝“这几日倒是难得晴了,如此好时光,你就打算辜负了?” 宓姝无奈的摇头浅笑“倒说我辜负了好时光,你怎么不说是你在这金笼子关不住了?” 胥固轻轻将她拥进怀中“你这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怕你闷坏了,这宫里规矩甚是繁杂,何况我们还是被软禁的,平时走几步路都有人盯着,这才想着趁着好天气偷偷带你出去看看。” 宓姝不语,胥固正疑惑,怀中传来闷笑声“你笑什么?” 宓姝抬头看他,唇边笑意未减“只是不知,世人对你到底是有什么误解,才会说你天煞孤星,冷漠无情的。这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哈哈哈……” 胥固没好气的轻捏她的脸颊“对对对,说我没长大,你也不看看你才多大,整天跟个苦大仇深的小老头一样,难看。” 宓姝拨开他的手,轻轻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低语“唉……有时竟是连我自己都忘了,我也不过是个毛丫头,却怎么总感觉像个要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呢?” 胥固皱眉,搂紧了她“不许胡说,什么行将就木?等这里的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带你去云国,那里四季如春,将你的身体好好的调养好,然后我们再生几个小娃娃,一家人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再不过问凡尘俗世。” 说着将被子连人一同抱起,宓姝不解的看他“怎么?真打算偷偷溜出去?” 胥固低头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呢喃道:“难得这样的好时光,总得让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在阳光下是什么样子。” 如此呼吸相闻的亲昵让宓姝羞红了脸,抿了抿唇,不敢抬头看他,只低了头默默的任由他抱着自己回房间。 将她放到床上,胥固从一旁取过挂着的披风,又拿了件厚实的貂裘。 宓姝撑着身子,歪头看他走了过来。 取笑道:“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可是丝毫不管我衣裳单薄,不由分说就把我扔到了郊外的雪地里,如今倒学会体贴人了?” 胥固坐下,替她仔细的裹上披风“那时我要是知道自己会爱上你,哪里舍得把你一人丢在那里,只是如今不比当年,你的身子愈发不好,再也大意不得。” 宓姝不甚在意的笑笑“哪里有什么好不好,也不过就是畏寒怕冷,是你们大惊小怪了。” 伸了伸脚,嘟囔道:“脚冷。” 胥固伸手将她抱起,把她全身裹上厚厚的貂裘“乖,先把脚放在貂裘里,你这屋子里冷也就罢了,连双厚实的靴子都没有,方才我找了找,就只看见你平日里穿的绣花鞋,哪儿能暖和得了。” “我带你出去逛逛,看看街上有没有好看的靴子,正好给你买一双。” 宓姝点头,想起什么似得抬头看他“去街上逛逛?我鞋都没有,路都不能走,怎么逛?” 胥固笑着抱她起来,边往屋外走边道:“走路?那太累人了,我抱着你就好。” 宓姝皱眉,挣扎了起来“你别闹,大街上如此,成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 胥固纵身一跃,飞上了房顶,“哦?放你下去?你不怕被摔成肉饼?” 宓姝白他一眼,转过头不看他,胥固笑弯了眼,难得看到她如此的小女儿姿态,自是要好好逗逗她的。 想着,便又猛的跃起,宓姝吓得短促的尖叫一声,转头紧紧的埋在胥固胸前,不敢看下面飞速掠过的景物。 “你不抱紧我等下真掉下去了可怎么办?” 宓姝闻言,立即伸手死死的搂着他,胥固无声的浅笑,今日天气果然甚好。 出得宫来,并没有直接往集市上去,胥固将她带到了城郊的别苑。 宓姝讶异的挑眉“眬沢都这么打压你了,你竟还有他不知道的别苑?” 胥固笑笑“他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这别苑是我母妃留给我的。” 宓姝点点头“在都城边上,还能不被眬沢查出来,看来你母妃也不是常人。” 又推了推他“放我下来。” “你要光着脚走路,我可是舍不得。” 说着抱着宓姝进了别苑,里面的仆人似乎并不惊讶这位已经十多年没来别苑的少主突然来了,只是笑着请他进门。 胥固点点头“让总管备膳时。” 仆人行过礼便退下了。 宓姝看了看四周,感叹道:“你母亲看来也是不喜欢皇宫的,这里的陈设布置多半花了不少心思。” 进得门来,堂前立了两根雕燕描山的檀木柱,紫檀木的桌椅,素胚青釉的杯壶,案上供了一尊白玉观音,点了清浅的檀香,两旁插了金银雕成的莲花。 “也难为你母亲,这都城一年里也就梅花开的多,想求几支莲花,便只能金雕银刻了。” 既不见碳火,却觉得温暖如春,宓姝道:“这屋子里暖和的很,却没见碳火。” 胥固带她往内堂去,“这地下镂空,烧了柴火,屋子里自然也就温暖了。” 开门将宓姝放在软榻上,胥固道“都城难得放晴,待会儿用过午膳,我便带你去集市看看。” 宓姝笑着点头“不如你还是先找双鞋给我?” “这别苑我都十多年没来了,哪儿有鞋。” 宓姝明显是不信,依旧笑着看他,胥固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心尖尖都软成温水了,抬手抚上她的脸,轻轻的摩挲。 缓缓低头凑近她,宓姝只觉得他的气息有些热,抚着自己脸颊的手更是火热。 争执 - 公子倾世穆无 入夜,别院里的仆人有条不紊的穿梭在厨房里,宓姝静静的坐在花厅中,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眼角闪过一抹白色的衣角,宓姝微笑,来了。 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丝绢,眼见着那个白色的身影走向上座的景宣,宓姝抬起头来,在看到白衣女子那张脸后,笑容僵硬在脸上。 景宣一脸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低声呢喃道:“玲芩,真的是你?”伸出手想触碰她,却又怕冒犯了她。 玲芩浅笑,将托盘中的茶水递给他“公子请用茶。”景宣愣怔的接过茶,直直的看着她。 宓姝皱眉,走上前去,笑道:“公子见笑了,这别院里的仆人一向没规矩惯了,这会儿定是都去偷懒了,才叫我姐姐来给您奉茶。” 转头看着玲芩,虽是在笑,却让人看了有些发寒“姐姐,你大病未好,我送你回房去。”言罢,拉了玲芩便走。 出了前厅,宓姝皱眉看着她“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不要你卷进这件事里,你现在这样,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玲芩看着大怒的宓姝“姝姝,既是为了你的终身,我帮你总好过一个外人帮你,那个冰婳虽然来路清白,却始终不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人,难保她日后对景宣帝动了真心,反过来对付你啊。” 宓姝踹翻脚下的花盆,低吼道:“可是我就是不想你扯进来,我宁愿用一个外人,宁愿她日后背叛我,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和这些事沾上边,万一那景宣帝对你只是一时迷恋,那你日后该怎么生活,难道就那样老死在宫里吗?” “姝姝啊,不管他是不是一时迷恋,只要你日后真的幸福就好。”凄凉的苦笑“姐姐这一生是不可能再有何幸福可言了,既然如此,何不帮你一把,让你幸福呢?” 轻轻握着她的手,玲芩低声劝慰道:“你放心,他若是哪一天厌弃了我,我自从宫中逃出来便是,我这身功夫,天下间能困住我的人屈指可数。” 宓姝负气背过身“可我就是不想让那人糟践了你,你是何等人物,怎能就这样委身于他?就算他是云国的皇帝又怎样,在我心里,他就是配不上你。“ ”姝姝,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自沐风死后,我这一辈子,便再也不可能嫁人了,如今年纪愈发大了,难得景宣帝还能一时迷恋我,像我这样成天在江湖上过着腥风血雨的日子,也总归不是个办法,如今,既能帮了你,又能把自己嫁出去,这不是很好吗?“ 轻轻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玲芩浅笑”姝姝,你觉得有个皇帝姐夫不好吗?以后你在云国办事会方便许多。“ 宓姝皱眉,移开视线”姐姐,你不用多说,就算没有你,这景宣帝我依然能拉拢过来,我这便派人送你回去。“ 转头便要唤人来,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玲芩接住她软软倒下的身体,“姝姝,你代替姐姐,为班家做了这许多事,姐姐是时候为你做一些事了。” ... 恩怨情仇 - 公子倾世穆无 天色将晚,胥固带着宓姝回到荷安阁,妍蔚脸色苍白的守在门边,见她回来了,方才笑开了脸。 急忙迎上去“姝姝,你这一日都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担心了一天。” 宓姝叹口气,连忙扶住她“二姐姐……” 愧疚的低头“我今日也是突然想出去看看,忘了告诉姐姐,让姐姐担心了。” 妍蔚无奈的摇摇头,又看了看一旁的胥固“罢了,你们平安便好,只是眬沢四处都有眼线,你们更要小心,莫被他捏住什么把柄。” 胥固笑着点头“二小姐,别来无恙。” “何必这么客套呢?我再没灵性,总归知道长兴王不会害我姐妹。” 妍蔚笑着请他进门,对宓姝道:“这天黑风急的,你们用过晚膳了吗?” 宓姝点点头,进屋看见满满一桌凉透的饭菜,方知道妍蔚一直在等她用膳。 “姐姐,等不到我,你也该先吃点东西,我身子不好,你若是再病了,可怎么好。” 皱眉唤人来将冰冷饭菜撤了,换上热腾腾的。宓姝无奈的看着妍蔚“姐姐,你该有自己的主见,那时在南荻,你不是这个性子的。” “若是……”哪一日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又见胥固在屋内,终究没说出口,只叹气“你……你先回去吧,这一整天不在宫里,不知道眬沢有没有发现。” 胥固点点头,安抚的笑道:“没事,他再想杀了我,终究还是要顾全百姓的那张嘴才好。” 又对妍蔚点头“我先走了,她的身体不好,烦劳二小姐操心了。” “操心不操心倒还好,只是日后长兴王再来,可不能一声不吭带着她就走,我只是一介女流,自没有通天的本事,若是眬沢发现了,我受罪无所谓,就怕他多疑,误以为你们逃了,拿班家开刀就不好了。” 宓姝愈发愧疚,只对着他勉强笑笑“是我们任性了,你先回去吧。” 送走胥固,宓姝又回到房间,见妍蔚坐在一旁,仍然是一脸的苦闷,便走到她身前,俯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今日,是我大意了,姐姐别生气了。” 妍蔚扭过身子,也不接她的茶“你一向都以大局为重,偶尔想放松下,我自然是开心的,可你好歹也与我留个信儿,若不是我今天拦住了眬沢,他看你不在,又不知该怎么为难我们。” 宓姝脸色微变,将茶杯塞到她手里“眬沢来过?” 妍蔚点点头“他来时我正从你房里出来,当时你不在,我便几句话把他气走了。” 宓姝哭笑不得的坐下“眬沢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偏生心眼小还遇见了我们。” “你还笑?我那时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好在他心眼小,不然我也应付不来。” 宓姝轻咳“好了,姐姐不生气了。” 安抚好妍蔚,宓姝又道:“如今虽有羽阳相助,但到底还是要我们自己摆脱这动弹不得的处境。” “长兴王有办法了?” 宓姝皱眉,摇头道:“他如今的处境,又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呢?只说让我们保全自身,不必顾虑他罢了。” 妍蔚叹口气,“他对你倒是情深义重,若当初你早些让父亲做主,让你嫁给他,那眬沢也会因为忌惮父亲的兵权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只可惜如今……什么都晚了。” 宓姝笑着摇摇头“姐姐放心,班家的人,眬沢一个也别想动。”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今天给爹爹送去的信,希望能平安到达他手里。 又是几日过去,因为临近除夕,这宫里似乎热闹了许多,林池看着小太监们将各地上来的岁贡入库,点了点数目,挥挥手道:“都下去吧。” 待他们都走了,林池关上门,打量着最里面一个雕花的紫檀木箱。那箱子很大,装两个人绰绰有余。 从袖袋里掏出细如发丝的银针,走到那箱子前,将那闪着金光的锁开了。 打开盖子,里面却不是什么稀世奇珍,却跳出两个人来。 林池斜睨他们一眼“怎么?我常年不回消魂宗,你们胆儿肥了?” 那两人一黑一白,极有默契的跪下“堂主饶命。” 林池不耐的低吼“起来!有事快说。” “堂主,刘佑传来消息,已找到宗主之子。” 林池皱眉,“那又如何?” 黑白二人对视一眼,黑衣人道:“宗主有令,带回少主。” 林池叹了口气“这么点事,不至于让黑白双煞亲自来吧?快说,还有什么事!” 那二人见他发怒,急忙道:“宗主有令,诛尽皇室。” 林池笑着点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们道:“哦,知道了,滚吧。” 黑白双煞抖了抖,又钻回箱子里。 林池不悦的撇嘴,宗主二十年前一己之力就能诛尽皇族,偏要等到如今。 可笑的是,如今宗主厌恶的人,早已不在世上了。 无奈叹口气,边往自己住的小院走边思索。 外宫里只是住了些粗使的侍女太监,轻易进不得内宫,想诛尽皇室,单凭自己单枪匹马硬闯是不行…… 又想起那日来找过自己的妍蔚。 勾唇冷笑,计上心头。当今皇帝看来十分在意这位班家的二小姐,之前这位二小姐却说想出宫。 想来,他们二人定是不睦,既如此,借她的手先除了皇帝,再找机会将她们姐妹送出去,然后再找到少主,这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惬意的踢开门,林池看着水塘里湿淋淋的胥固,哂笑道:“哟!这不是长兴王么?大冷天的来这水池子里泡着作甚?怎么?想吃鱼?” 胥固从内宫溜出来,正准备从水塘里潜回去,却不想林池回来了。 又想起这人之前有助于他,便施施然上了岸,拧着湿透的衣摆“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林池摆摆手,笑道:“洒家不过内务府一个打杂的,他们都叫洒家林公公。” 胥固点点头,拱手施了一礼,笑道:“还没谢谢林公公那日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呢。” “哎哟喂!王爷可折煞老奴了,您是主子,奴才怎能受得起哟。” 说着连忙扶起胥固,请他进屋,“这天寒地冻的,外面风大,先进屋吧。” 拱手天下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跟在他身后,看他行走时步态从容,气息绵长,便知晓此人不简单。 果然,方坐定,林池便笑着道:“长兴王总是从这里进出内宫,怕是不大方便吧?” “倒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就是怕叨扰了林公公。” 林池连忙摆手,一脸的惶恐之色“王爷这是哪里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王爷家的,又怎么说是叨扰呢?” 胥固浅笑不语,这人言下之意分明是想反了眬沢,只是不知,究竟是敌是友。 “林公公这是哪里的话?这天下自然是皇上的,怎能乱说呢?” 说着便起身,假意要走。 林池果然拦住他,又到门口探头张望了一阵,见没人,便关上了房门。 回头便“噗通”跪下“王爷,老奴自知人微言轻,可先皇那时哪里有把皇位传给晋王的意思?” 胥固冷哼道:“公公慎言,假传先帝旨意,可是要诛九族的。” 林池抖了抖,声泪俱下扯着他的衣角,哭嚎道:“王爷呀,老奴说的是真的,那时太子与众位皇子都好好的,先帝再怎样,就算不传位于太子,怎么也轮不到晋王。晋王心狠手辣,下毒谋害先帝不说,全然不顾叔侄之情,将众位殿下赶尽杀绝,若不是王爷那时不在都城,怕也早成他刀下亡魂了。” 胥固故作恼怒,一脚踢开他“本王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莫不是以为你帮过本王一次,便能来蛊惑本王了?” 说着便要走,林池见他不上钩,咬咬牙跪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腿,哭得更是惨绝人寰。 “王爷,老奴一片赤诚,苍天可鉴,王爷定要将帝位夺回来,先帝在九泉之下,才得瞑目啊。” 胥固顿了顿,回头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林池见他似乎有些相信了,急忙抹了抹眼泪,抬头看他。 “王爷,老奴是内务府的,御膳房,太医院,哪哪儿需要物什都要从老奴眼下过一遍,那时先帝病重,晋王上贡了一支千年人参,御膳房便差人拿去给先帝煮了。” 说着,又打量了一眼胥固的脸色,见他没怀疑,便又道“御膳房前脚刚走,太医院就来内务府取药材,全是寒水石,大青叶,野葡萄藤这等寒凉的药材,好几大箱呢。” 胥固皱眉“那又如何?” 林池便挣扎着站起,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殿下不知,人参最是性热滋补,可当时先帝病重,所用药材却是寒凉的,这一寒一热,先帝病重中怎么受得了?” 胥固冷哼一声,又转身坐下“你不过内务府的小管事,怎的知道这许多药理学识?” 林池一惊,见他面上毫无愤恨之色,明白过来胥固方才不过是在演戏探他的底。 眼睛一转,苦笑道:“奴才未入宫时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故而知些皮毛罢了。” “哦?” 林池正想着该怎么应付过去,胥固却突然笑了。 “公公,莫想些谎话来搪塞本王,你有什么目的,直说了吧。” 眼见瞒不下去了,林池冷哼,脸上也褪下谄媚的假笑。 “既然王爷如此痛快,那我也不怕说实话了” 胥固笑着点头“洗耳恭听。” “我家中本是平洲祖传的医药世家,祖辈皆是纯良之辈,我那时何尝不是意气风发,偏偏晋王微服私访来到了平洲。” 林池沉重的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一日正逢我娶亲,可晋王染上风寒,便急召我去医治,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我便丢下我未过门的妻子去了。” “可晋王这病奇怪的很,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当时为了方便医治,我就住在别苑里,我未婚妻也时常来陪我,给我送些衣物,却不想晋王竟看上了她。” 林池愤恨的捶桌,痛苦的抱着头“她不愿意啊,她求我带她走,她哭着求我,可是晋王也不知用了哪里弄来的毒物,我中了毒,只有他的解药才能解。” “她为了救我,只好任由那畜生侮辱了她……” 林池泪眼朦胧的回忆着往事,情绪越发控制不住。 胥固叹息着摇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后来,我的毒解了,我去找她,我想跟她说我带她走,我们成亲,生子,共度一生,可是我去到她家,大门上挂着白绸,厅堂里设着灵堂,她自尽了。” “多好的年纪啊,一根白绫就终结了她的生命,我愤怒,我悲痛,可是我毫无办法,晋王位高权重,我这样的升斗小民,岂能奈何的了他?” 这一番往事,听得人不胜唏嘘,想必眬沢那时为了用纨绔无能,风流成性这样的表象迷惑世人,这才造了许多的孽。 半晌,待林池情绪稳定了,胥固叹息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这些事都是过去了,还是该想想怎么好好过眼下的日子。” 林池用力的抹了把脸,恢复了之前的沉静。 “我如今再不想过往,但我欠她一条命,总要还的。” 胥固警觉的看他“你想如何?” 林池冷哼“王爷也不必跟我装糊涂,你我心中想的,难道不是同一件事?” “你要这天下,我要眬沢项上人头。” 话已至此,本以为胥固会二话不说与他合作,却不曾想他只是摆摆手“不不不,只要眬沢不是皇帝,这天下谁爱要便拿去,所以,我与你,大概是同样的目的,不过,还先得救两人出内宫。” 林池皱眉,疑惑的看他“王爷难道没想过要这天下?” 胥固笑了,似乎说的不是惊天动地的阴谋,像是闲话家常一般。 “早些年,我也曾想过,可到如今我方才明了,这天下要来有何用?封疆万里,万人之上,这些能换来你在乎的人的幸福吗?” 又看林池一脸错愕“她体弱多病,在寒冷的漠雪,只会让她受尽折磨,我要天下做什么?她好我就好,她死了,我也去死了罢了。” 又笑着起身“天色不早,我真该回去了,至于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做,改日再详细商讨。” 林池回过神来,忙拱手相送“王爷慢走。” 易主 - 公子倾世穆无 林池掏出手绢擦干净眼泪,真是不容易,若不是早些年行走江湖见惯了人间惨剧,想骗过他可难咯。 如今好歹算是搭上了线,往后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只是宗主说找到了少主这刘佑也是草包,一个大活人找了十几年,哼 又想到陈年往事,宗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十几年的愁苦,还不是当年自己作出来的。 好好待在消魂宗多好,哪来这么多恩怨仇 害苦了他在这宫里闷了这几年。 先皇帝也不是个好东西,贪恋美色还喜新厌旧,也怪宗主瞎了眼。 如今这个小皇帝更不是个东西,装了二十多年的绵羊,咬起人来却比狼还狠 说来说去,还是宗主瞎了眼,才惹出这些破事儿。 默默在心里埋怨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关上房门睡大觉。 眬沢看着手中的奏折,咬牙切齿的在心中暗骂千防万防,不想你二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折腾,宓姝,今不杀你,朕便不得好死。 一把摔下手里的奏折,看着满朝文武惊惶的模样,怒吼道“班戱密谋造反,都兵临城下了你们竟才发现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负手冷笑“去,给我把长兴王召来” 胥固淡定的喝着茶,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眬沢看着跪的恭恭敬敬,一脸正气的胥固,“班将军造反,侄儿可知晓” 胥固震惊的抬头看他“这皇叔这是从何说起,侄儿一直在这宫中修养,连我母妃的宫门都没迈出一步,班将军造反,我怎会知晓” 眬沢把玩着手上的如意,笑得和蔼“原来侄儿竟是不知。” “既是如此,朕这里有一事,还要劳烦侄儿帮个忙。” 胥固连忙谦虚的拱手“皇叔有事,侄儿定是万死不辞。” “你去,去荷安阁把班将军的两位千金带过来,朕有些话,要与她们说说。” 胥固眼皮一跳,兵临城下,他不出兵相抗,却让自己带她们过来 可嘴上仍是恭敬的回话“侄儿这就去。” 眬沢看他出门的背影,冷笑道“你当然是万死不辞。” 荷安阁里,妍蔚扶着宓姝,二人立在门前,“姝姝,你先进去吧,这儿正是风口,当心又着了风。” 宓姝摇摇头,一直望出去很远,路的尽头空无一人“姐姐,我没事的。” 一个影由远及近,看到他,宓姝笑道“姐姐,我有些饿了,想吃你做的桂花糕。” 这几她总是食不下咽,妍蔚听得这话,果然是高兴,连忙点头“好,姐姐这就去做。” 胥固走到跟前,叹息道“真要如此” 宓姝浅笑“总算能走一个是一个罢了。” “那为什么不是你眬沢对二小姐的心思,定不会真的杀了她。” 握住她的手,胥固皱眉问“为什么不能是你” 宓姝低头避开他的眼睛“他如今毕竟手握大权,若是不留个人拖住他,难保他不赶尽杀绝。只要确认了爹爹和姐姐们安稳,我便想法子出去。” 胥固手中用力,坚定的摇头“不,你和二小姐,一个都不能留下,我要你安稳,我只要你安稳。” 宓姝一惊“你” 话未落音,便被胥固一掌劈向后颈,来不及说完话,便晕了过去。 妍蔚从屏风后走出来,担忧的看着宓姝“我们倒是脱了,可眬沢若是知道我们这一招偷龙转凤,王爷该怎么办呢” 胥固接过她手中的披风,仔细的将怀里昏过去的宓姝裹好“他抓不到明面上的借口,又封不住百姓的口,自然是把我没办法。” 宓姝醒来时,便知大事不好,她此时在一处山林中,山外瘴气环绕,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她不知道妍蔚是怎么寻到这处地方,但此时她更担心的是胥固该怎么收场。 “他呢” 妍蔚知道她问的是谁,低头不语。 “爹爹呢” 妍蔚皱眉“爹爹和族人们都平安。” “平安”宓姝撑着子坐起来“眬沢会那么轻易放我们平安” 妍蔚敛下眼神点头“嗯,漠雪换了新主。” 宓姝一时有些理不清思绪,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三个月。” 宓姝一惊,挣扎着要下榻,妍蔚连忙拦住她“你别着急,你才刚醒,现在哪里有力气出去,有什么事等你恢复了再说。” 宓姝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能直接看进她的心里,“我怕来不及了。” 妍蔚一僵,紧紧抱着她,安抚的抚摸她的头发“没事的,来得及,你别着急,有姐姐在。” “那他呢” 妍蔚抱着她,看不见她的表,但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无奈的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林池送出宫,然后胥固的人将我们送到此处,一路都是紧赶慢赶,我并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但是一月前爹爹来信报了平安,也说了漠雪易主,他安顿好族人,便带着三妹来和我们团聚。” 宓姝抖得更厉害,漠雪易主,他却没有帝王命,那么,无论新主是谁,总不会放过他这个前朝的皇子。 宓姝推开她,“那,我明明是让他带着你先走,你们” 妍蔚苦笑“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我其实早就去找过林池,他后来不知怎么又成了长兴王的心腹了。” “我们一早就知道,你想和眬沢同归于尽,只是需要先安顿好族人和我,姝姝,你太傻了。” 宓姝眼眶有些发“我不是傻,只是那时,他若是不忌惮爹爹的兵权,不把我们放出去,那我们的族人,该怎么办呢” 权臣拥兵造反,成了便罢,若是败了,又是怎样的灾难呢 “我既没几天好活了,何不就这样与他同归于尽,就算天下大乱又怎么样我只是想保全我的家人。” 擦掉即将掉出眼眶的眼泪,宓姝又道“爹爹戎马半生,不就是为了这天下太平,可他竟想着以勾结外敌之罪诬陷爹爹,他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他们的天下与我们何干,他们兄弟相残,父子相害,难道是我们班家bī)的他” 血染大殿 - 公子倾世穆无 三月前。 夜已是深了,皇城外大军压境,皇城内人心惶惶。 林池领着两个抬着箱子的小太监,边往内宫走边骂道:“你们两个杀千刀的,这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墨梅,金贵着呢,幼苗离土两日就枯死了,竟就在这箱子里闷着,闷坏了把你们论斤卖了也赔不起。” 那两小太监哭丧着脸,低声嗫嚅“奴才们也不知道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以为只是贵人们用的珠宝玉石,就没管它。” 林池恶狠狠的打那说话的小太监“平时老子怎么教导你们的?你们就当耳旁风,哪天脑袋掉了也是你们活该,呸!不中用的东西。” 边骂骂咧咧的往前走,边转动眼睛打量四周的情形。 毕竟是偷运两个大活人出去,一个不谨慎,牵扯的可不止两条命。 眼见着御花园到了,林池看了看四周没人,便让小太监赶紧把箱子抬到假山后面去。 此时夜色如墨,且这假山四周影影绰绰的一片大树,看得并不真切。 “把里面的树苗都搬到池边,好好的栽上了,手脚轻着点。” 眼看着他们走远了,林池一跃而起,赶紧朝荷安阁的方向飞去。 看守的人都已经中了迷药,轻易醒不来,妍蔚正在门边等着,见他过来,连忙朝他挥手。 林池停下缓了口气,“人呢?” “被长兴王打昏了,在房间里。”边说着边带林池进了房间。 林池将人抱起,对妍蔚道:“快随我来。” 墨色遮盖了一切,林池神色如常的站在御花园的小径上,又是把两个小太监一顿好骂。 “让你们种个树都种不好,离池子那么近,根都要被水汽泡烂了。” 小太监看他发怒,也不敢回嘴,只哭丧着脸跪在地上磕头。 林池举了举手似是想打人,最后无奈的挥挥手“还不去重新栽,难不成这还要洒家教你们?” 两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起身,又去摆弄那几棵树苗。 林池这才将准备好的包裹从假山洞里掏出来,走到大树后递给妍蔚“此处无人,你先将这衣裳换上。” 又看了看一旁装着宓姝的木箱,终究觉得不妥,又苦思片刻,计上心头。 妍蔚换好衣服,出来见林池往箱子里塞了厚厚的几层布料,不由感叹,果然是能在这宫里生存的人,心思这样缜密。 随后,林池便和装成太监的妍蔚抬着箱子出内宫,也正好因为班戱拥兵叛乱,皇城内守卫松懈,让他们容易了许多。 眼看要到三更,此时正是宫门守卫换班,林池便催促着妍蔚快走。 虽是挑了平日里往外运送杂物废料的宫门出去,可出宫门时,守卫依然将他们拦下检查。 林池陪着笑脸“这都是各宫里贵人们不要的一些边边角角碎布,觉着扔了可惜,便发善心要拿出去发给皇城内贫苦百姓罢了。” 守卫一脸的不耐烦“少废话,赶紧开箱。” 林池朝妍蔚使了个眼色,妍蔚忙打开箱子,夜色浓黑,守卫果然只见到了一些布料,便点点头,让他们顺利出去了。 离了皇城,林池七拐八绕,走到了死胡同里。 妍蔚皱眉“这是哪儿,长兴王不是派人来接应吗?” 林池不语,只默默地敲那堵堵在身前的墙。 极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那墙竟然来了,宓姝吃惊的眨了眨眼,跟着林池进去,那堵墙又在身后合上。 “二小姐不必担忧,这里都是我的人,只是宫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我自会安排人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递给妍蔚“五小姐若是醒了,必然会要回来,用水冲了,两天喝一次,这一路上她便不会醒来。” 妍蔚接过药,犹豫的看着他“那……长兴王怎么办?” 林池轻笑,抬头看了看天色“你爹爹造反,不过是要你们姐妹平安,你们既已平安了,他自然也就退兵了,至于长兴王……” 玩味的敛下眼睑“他明面上对皇上言听计从,皇上抓不到他的把柄,对付不了他。” 妍蔚这才松了口气“既是这样,那我便放心了,多谢林总管相助,这份恩情,妍蔚必定报答。” 林池摆摆手,挂上笑脸道:“不必不必,各取所需罢了。” 妍蔚不解的皱眉,林池却已转身走了。 林池顺着原路回宫,却见丞相刘佑在宫门前徘徊。 冷哼着走上前“哟,这不是丞相大人吗?无缘无故你可不轻易找我。” 刘佑是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又是读死书的,虽见不惯林池阴阳怪气的模样,但好歹是在同一个主子底下办事,便也忍了。 清了清嗓子,凑近林池低声道“宗主交代,一定要趁着这次班戱造反,带走少宗主,将漠雪皇室杀尽,班戱的女儿都已平安,我们动作要快些了。” 林池不耐烦的白他一眼“老子知道,你花了十多年找到的少宗主,到底是谁?” 刘佑诧异的看他“宗主没告诉你?” 林池没好气的笑了“宗主以为,你会告诉我。” 刘佑突然觉得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大惊“坏了,快,快进宫,少宗主怕是不好。” 林池皱眉,脑中突然闪过什么,“难不成长兴王,就是少宗主?” 刘佑拉着他急忙进了宫门“是啊,我本以为宗主已经告诉你了,哪知道她竟等着你告诉我?你说把二位小姐偷出来,我以为你也是有万全之策能保住少宗主,可是你竟不知道他就是少宗主。” 林池咬咬牙,头痛的拎起刘佑飞身而起“这个时候才说,眬沢怕是早就看穿那两个假冒的宫婢了。” 金殿内,眬沢擦干净剑上的血迹,看着倒在脚边没了气息的两个替身,叹息道:“侄儿,你竟如此的大胆,在朕眼皮子底下,就把人换了。” 胥固冷笑“侄儿?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眬沢大怒,吼道:“来人,给朕把这欺君犯上之人拿下。” 殿外的守卫一拥而上,刀刀直指胥固,胥固翻身抢过一名守卫的刀,转身手起刀落,血染大殿。 眬沢气红了眼“给朕诛杀,乱刀砍死。” 团圆 - 公子倾世穆无 “你醒了?”妍蔚担忧的扶着她坐起,宓姝神情惨淡,脸上全无生气。 “这一日里,竟是睡了大半日,咳咳……” 推开妍蔚递到唇边的汤匙,宓姝抿唇不语。 妍蔚急得红了眼圈“你都已经这幅模样了,不喝药怎么行呢?当真要把自己折磨死吗?” “那……他到底怎样了?”妍蔚脸色一僵。 竟是难得的对她发火了“你心中就只有儿女情长吗?爹爹年纪大了,你要他经历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这次爹爹为了我们拥兵逼宫,你知道有多凶险吗?他拿全族的命来换我们平安啊,你就是这样糟践自己?你对得起我?对得起爹爹吗?” 一把抹掉眼泪,妍蔚按住宓姝,端起药碗就直接灌进宓姝嘴里。 抓住宓姝的衣领,神色冷硬的流泪看着她,“你要活着,不管胥固死了活着,你都要好好的活着,你可以不顾族人,不顾我,但你要顾全爹爹,就凭此后史书对他冠上乱臣贼子这样的罪名,你要活着啊。” 宓姝仿佛被雷电击中般的浑身颤抖,这些天来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嚎啕大哭。 妍蔚轻缓的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哭吧,哭过这一次,你便要懂事些,爹爹和族人们快到了,记得要笑着和他们团聚。” 宓姝点点头,却哭得更大声。 活着多容易啊,可这样的容易,不知于他来说,算不算容易。 轻轻重重的病了几场,本是女子一生中最是灿烂的日子,她都在病榻中过去了。 修养身体不易,且她早已病入病入膏肓,又是熬尽了心血,更是难以医治,好歹用尽良药,终是稳定下来。 宓姝懒懒的倚在软榻上,看着山谷里一片草色青翠,却并未看进眼底。 族人如今是安顿好了,爹爹与姐姐们都平安,可她问起胥固怎样了,他们一概不知。 易了新主,却不知他下场如何?把她们送出宫有没有被眬沢为难? 只是这般思量,便叫她内心煎熬,更不敢往更坏的结果去想象。 墨絮掀开帘子,见她一人在窗边发呆,笑着走进来“今日气色倒是好了,二姐姐正在厨房准备午膳,怕你饿着了,特地做了你喜欢吃的桂花糕。” 把手中端着的瓷碟放在小案上,转头见她还在发呆,只能心里暗叹一声,面上还是若无其事。 走到榻边坐下,取走宓姝手里已经放凉的茶水,墨絮道:“姐姐知道你心急。” “可就算你如今见着他了,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形容枯槁,瘦骨嶙峋,你就要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去见他。” 宓姝回头,坐直身子“三姐,我并不是在想这件事。” 又把墨絮手里的茶杯拿回去,喝了口凉透心的冷茶。 接着道:“族人三百多,就凭借爹爹这些年的俸禄,能撑多久呢?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墨絮松了口气,又笑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如今先养好身体,保重自身才是,家里这些事,我们操心就好。” 起身给她添了杯热茶,“前些天我与二姐趁着给你买药的时候,在附近的城镇逛了一圈,此地虽偏远,但正好是在官道,既是官道上,做什么还不容易呢?” 宓姝轻笑,欣慰的看她“我姐姐终于是长大了,你和二姐姐打算怎么办?” 墨絮轻捏她的鼻尖“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没好气的打趣几句“官道嘛,来往的人自然多,衣食住行,看病吃药,那一样不能赚钱?只要经营的好,往后慢慢的发展,族人也就不用担忧生计了。” 宓姝点点头“这倒是个可行之法,但你和二姐都没经商的经验,怕是开头难。” 墨絮摇摇头,又道:“我与姐姐都商议好了,那些东西都从族里挑几个人去做就好,我们一家人,便在这山中自给自足,安享天伦便好。” 皱眉看宓姝削瘦的脸,叹气道:“这都不是最紧要的,如今最让我们担心的,还是你的身体。” 宓姝笑着安慰她“没事的,我自己也懂些医术,慢慢的养着,一年半载,也就好了。” 墨絮担忧的摇头“不行,我总觉得不妥,还是得从外面找个正儿八经的大夫来,我才安心。” 宓姝无奈的苦笑“姐姐,你不会真以为,这样的小城镇,能有什么像样的大夫吧?” 墨絮一怔,她还以为,还在南荻…… 宓姝察觉她有些失落,便安慰道:“姐姐放心,爹爹用这样的代价换我们平安,如今,我自是要保重自己的。” 墨絮扯起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二姐姐怕我们担心,便也没说,但我都知道的,你心里苦,我也知道,可是……” 宓姝笑着打断道:“姐姐,你们好好的活着,我怎么会苦呢?” 又敛下眼睑“姐姐放心,我再不会让爹爹担心了。” 墨絮张了张嘴,却只是摇头叹息一声。 用膳时,又说了要经商的事,用兵打仗班戱是在行,可这般费脑子费功夫的事情,他也是两手一摊,成了无用将军。 妍蔚笑道:“爹爹只识兵法行阵,对着经商理财哪里能应付得了。” 班戱摆摆手“老了老了,这些事啊,你们做主就好了,爹爹如今种种地,养养花挺好的。” 宓姝轻咳一声“嗯,终于是闲适了,爹爹如今差的可不是含饴弄孙吗?” 此话一出,妍蔚墨絮脸色都有些难看。 宓姝只当做不知,又笑道:“我身子不好,也不好去祸害别人,二姐姐三姐姐大好年华,这般荒废了怎么行?” 班戱也笑着打圆场“这种事还是看缘分,急不来的,吃饭,吃饭。” 桌上四人,三人各怀心思。 宓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心只想让两位姐姐圆满。 妍蔚却是想起了眬沢,心底暗叹一声,连有缘无分都说不清,只得是无缘亦无分吧。 墨絮眼圈有些泛红,如今再不想为儿女情长伤了心,又何谈成家? 所谓各花入各眼,她们也不过是将那人看进了眼底,记在了心里…… 似是故人 - 公子倾世穆无 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平淡安逸,宓姝的身体虽然不再恶化,却也养不好了,只得一日日的用药材吊着而已。 两年转眼过,山谷中四季如春,屋舍前后辟了四方田地,种了些蔬果和花草。 看起来,俨然是普通百姓,只是山中少有人来,寂静得只听得见虫鸣鸟叫。 日出时,妍蔚打开大门,挎着竹篮到菜园里摘了些菜,到菜园外百米处的小溪里洗干净,又回到厨房,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膳。 炊烟袅袅,又是新的一天,宓姝在鸟叫声中醒来。 皱眉揉了揉被压的发麻的肩膀,昨夜恍恍惚惚的,总梦到过去的事情。 起身洗漱,身子骨松散的很,提不起力气,但好歹是不用整日卧在床上了。 如今姐姐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她拖着这般病弱的身子,倒是乖乖在家中当起了千金小姐,万事都有人操心,她也索性懒得想那么多。 每日里便是看看书,陪父亲钓钓鱼,懒散的很,一向细心温和的二姐姐留在山里精心照顾他们,反倒是大大咧咧惯了的三姐姐做起生意来有模有样。 自嘲的笑笑,眼看着自己要成废物了啊。 用罢早膳,妍蔚看今天天气不错,便笑道:“这几日雨停了,姝姝身子也好了许多,要不要去山外走走?” 其实这话,她问的小心翼翼,之前也提过带宓姝去走走,她却只推说身体不适,不想动,总而言之就是不去。 妍蔚真怕她再不想出世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宓姝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里总是有几分愧疚。 姐姐这两年为了自己的身体,不知废了多少心思,带她出去,也只是想让她散散心,她却总是以为不出去,就能不面对旧日的那些伤痛,忘了曾经的那些纷争,总是拒绝姐姐。 可是一想到两年来胥固没有一点消息,她就只觉得人生都无味,她们是他的人送来山中,若是他还活着,怎么不来寻她呢? 她多怕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好的坏的,她都想胥固亲自说给她听。 妍蔚叹口气“你不愿出去,我也不勉强,可是墨絮年岁不小了,听说是有位公子钟情于她,书信都送了二十多封进山了,墨絮自己是没那心思,我们总得帮着看看呀。” 宓姝依旧是沉默,“罢了,你不去便不去吧,我见得人不比你多,看人也不比你准,若是一个看错,你三姐姐所托非人了怎么好?” 妍蔚无奈的摇摇头,说着便要出门,宓姝抬头“那……还是我也一道去吧。” 城镇不是很大,但胜在热闹,长街两旁都是摊贩,行人来往间人声鼎沸。 墨絮低头看着账本,细细的标注好每一项生意往来,外头进来个模样机灵的小丫头。 一脸的苦恼“东家,那韩家公子又来了,我们说你不在,他就赖在花厅里说要等你回来,怎么都不肯走。” 墨絮抱着头哀嚎一声,“啪”的扔下手中狼毫,头疼死了。 顺了顺气,满脸笑容的来到花厅,“不知韩公子到来,失礼失礼。” 又转头吩咐道:“把从云国送来的龙井沏一壶来。” 这才笑盈盈的对上那韩家公子“不知韩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呢?” 那韩子安生得俊秀,又是书香门第,自是一身风骨,气质清雅,温润的笑道:“也无甚大事,只是昨日来时,见姑娘有些咳嗽,便带了些润喉止咳的药茶来,姑娘用温水泡了,闲时记得喝两口。” 墨絮的心里已经快抓狂了,但面上还是笑脸相迎“有劳韩公子挂心,只是我这边事务繁杂,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恕不远送了。” 逐客之意十分明显了,那韩子安只当听不懂,清浅的笑道:“姑娘只管去忙,我左右无事,便在这儿坐坐,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可人家客人没走,她这个主人怎好离开? 只得面笑心不笑的陪着,也是万般无奈。 宓姝和妍蔚到时,便是这般光景。 二人相视而笑,果真是个难缠的,好歹这两年墨絮性子磨得圆滑了,这才没当场发作。 墨絮抬眼看到她们进来,自是十分欣喜,赶忙迎上前“二姐姐,姝姝,你们来了。” 又看着宓姝,想说什么,又顾及外人在,终是没开口。 妍蔚笑道:“有客人在,就不必管我们了。” 墨絮正想说话,却被韩子安打断,他起身拱手施了一礼,笑道:“二位姑娘好,在下韩子安。” 宓姝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礼,妍蔚却是笑道:“偏偏我们来的不巧,不知韩公子也在。” 韩子安看了看墨絮,墨絮却避开他的眼神,难免心下有些黯然,还是笑道:“不打紧,本也无甚大事,我这便要走了。” 墨絮笑道:“我送公子。” 眼看着他们出了花厅,妍蔚低声问一旁的宓姝“你看怎样?” 宓姝找了个椅子坐下,懒懒的喝了口茶“眼神清朗,行走间端方有度,沉稳从容,不错。” 妍蔚也在她旁边坐下,点头道:“我看着也觉得不错,你三姐姐脾性最易急躁,就该有个沉稳的人治治才好。” 这话刚出口,就被回来的墨絮听到了,“二姐姐说话好没趣,沉稳跟治我有何干系?” 宓姝皱了皱眉“我们觉得怎样无所谓,三姐姐自己呢?” 墨絮叹了口气“我如今哪里有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手底下的生意都不够我忙了。”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么耽误下去呀。”妍蔚苦恼的看了看宓姝,却发现她一脸的心不在焉。 疑惑的看了看墨絮,以眼神问她怎么回事,墨絮也是一脸茫然。 妍蔚轻唤“姝姝?”用手轻轻推了推她,宓姝这才回过神来。 问道“怎么了?”妍蔚叹气“把你的人是带出来了,你的魂又丢到哪儿了呢?” 墨絮也是苦恼的叹气“这才是魂不附体呢,也不知你这灵魂出窍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宓姝皱眉“我刚才在街上,好像看到了林总管。”百镀一下“公子倾世穆无双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故人相见 - 公子倾世穆无 妍蔚脸色一变“林总管?你当真看到他了?” 宓姝迟疑的皱眉“我……我只是看到有个侧脸很像他的人,可街上人多,还没看清楚,那人就不见了。” 怔了怔,又叹口气“他若是在,又怎会不来寻我,怕是我眼花,看错了罢。” 妍蔚见她情绪低落,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墨絮只作不知这些事,依旧是往常般开口“你们是不知道,那韩子安缠人的紧,一天里总有大半天功夫在我眼前转,真个是浪荡公子,无所事事。” 妍蔚也跟着搭话道:“我怎么听说,那韩家人正经是个书香门第呢?” 墨絮啐道:“什么狗屁书香门第,不就是那韩子安乡试中了个秀才,他祖上两辈都是满身铜臭的商人。” 妍蔚揶揄的打量她“我来闻闻,看看眼前这个商人是不是也满身铜臭味儿。” 墨絮羞恼极了,跺脚叫道:“你这算什么姐姐,哪有姐姐这么取笑做妹妹的?” 又转头看宓姝“是吧姝姝,还是三姐姐对你好。” 见宓姝依旧是无精打采,妍蔚与墨絮相视一眼,皆是无奈。 只得安安静静的坐下,仔细的劝慰“你心里总记挂着他,岂不知你这样不珍重自己,若他哪日找来了,见了少不得要心疼的。” 墨絮原是个急性子,此时也是见不得宓姝如此伤怀,只冲进后堂,找了块铜镜,扔到宓姝手上。 “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那几分颜色,瘦骨嶙峋,脸色惨白像个鬼,憔悴的风一吹就能飘走的样子,他就是再喜欢你,但哪个男人不爱好容颜呢?” 宓姝看着铜镜里的脸,吓了一大跳,这哪里是人,分明像鬼。 颤抖的用双手捂住脸,她不敢相信镜中的人竟是自己,妍蔚责怪的瞪了一眼墨絮。 连忙抱着她安慰道:“没事,没事的,你别听你三姐姐胡说,没事的。” 墨絮忍无可忍的吼道:“姝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胥固死了,那又怎样?少了他难道我们就活不下去了么?你颓废了这两年,难道还没想明白么?这世间,少了谁,多了谁,还不是一样的过活。” “既是这样,那为什么陆秋身死,你到如今都不肯忘怀呢?” 似乎是这些年来她从未这样任性过,墨絮和妍蔚诧然的看她。 宓姝挣开妍蔚,几近绝望的看着她们“你们自己也无法释怀,又何必强求我呢?不过是一副心肝,两手两脚,你嫁给谁又不是一样呢?” 她们似乎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妍蔚拉着她想要安抚,却被她一手甩开,她哭得双眼通红。 “我自己出去走走,姐姐们就不用担心了。” 妍蔚愕然的看着她的背影,与墨絮相视一眼,竟是都懵了。 出了门,宓姝也不分东南西北,径直的往前走,她在回想自己活到现在,都做了些什么。 费尽心思经营安稳,奈何皇权大过天,一朝动了杀念,满门皆是草芥,竟不知父亲这些年苦心守卫疆土,到底是换来了些什么。 穿过人群,镇中有一座桥,长长的云湖水穿过小镇,带来无限的生机,她站在小桥前,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就这样发起呆来。 却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耳边听到那人急吼“姑娘,千万别想不开,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总是要好好过活的,年纪轻轻就投了河,可对得起你的父母?” 似曾相识的感觉使宓姝回过头,乍一见他。竟恍如隔世。 “你怎么还是这么多管闲事?” 千学这才看清是她,惊道:“杨姑娘总是要投河,你哥哥也不拦着吗?” 恍惚了一阵,这才想起他口中的哥哥正是已经去世的杨辛,“哥哥他……已经去世了。” 千学怔了怔,回过神来“听闻漠雪动乱,景帝命我来接你们去云国,杨大哥他……” “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 见她形容枯槁,脸色苍白,千学也不再多问。 “既然在此遇到了姑娘,那我也不用再往北边去了,姑娘就与我一同回云国吧。” 宓姝皱眉,有种危险的直觉“此处并不是云国通往漠雪的必经之路,你怎么这么凑巧,偏偏在这儿遇到我?” 千学温和的浅笑“姑娘不必惊慌,你姐姐是景帝宠爱的贵妃,虽然如今是已经薨了,到底情分还在,皇上只是担忧漠雪动乱回波及你们。” “你在说谎。” 千学依旧脸色不改,只是叹息道:“既然知道我在说谎,何不干脆的随我走呢?你若是安分些,我总归顾忌着你救过我母亲,不会伤你性命。” 宓姝慢慢往后退,冷笑道:“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我看根本不是景帝派你来找我,而是你想报私仇吧?” “姑娘误会,你救我母亲,是天大的恩惠,儿女情长,哪里抵得上万分之一呢?”说着,一步步逼近她。 “哦?那我猜猜,漠雪易主,景帝想趁乱一统天下?所以你们抓我不过是想引胥固现身,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发起兵乱,是吧?” 千学眨了眨眼,“姑娘果然聪慧,景帝仁厚,况且你又是贵妃亲妹,到时一统天下,自不会亏待姑娘,我们这就走吧。” 说着一把抓住宓姝的胳膊,想要将她带走,宓姝使劲挣扎,到底久病不愈,挣不脱他的钳制,眼角看见桥下深不见底的河水,心一横,腰身一软直直的往后倒去。 千学一惊,眼看她已经掉下桥去,忙手中用劲拉住她不让她掉下去。 宓姝看着桥上用劲全力想将自己拉上去的千学,冷笑道:“怎样?要么我们一起死,要么我一个人死。” “姑娘这是何必?难不成不想再见长兴王了吗?”千学本是读书人,此刻憋得满面通红,也只是努力不让她掉下去,根本不能将她拉上去。 宓姝依旧在挣扎着“那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去见景帝吧,人总归是要死的,若是日后你见到胥固,便替我带句话,就说我在下面等他。” 言罢,猛地一用力,挣开了千学的手,坠下了流淌着的河水中。 落水获救 - 公子倾世穆无 云国虽是暖和,可霜降时,着实正经冷了几天,云湖水下多鱼虾,沿河而居的村民便靠着它们生活。 寅时,天还暗着,村头的赖寡妇颤颤巍巍的打开门,手里拿了渔网,背上背着鱼篓,想趁着集市未开始前去打两条大鱼,好换了钱给病弱的孙儿抓药。 赖寡妇惨啊,丈夫被抓去参军,结果战死了,只留下她和年幼的儿子生活,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大了,娶上了媳妇儿,可没享几天福,儿子去捕鱼时摔下河里,被河里的水草缠了脚,淹死了。 眼看着一屋子寡妇,没了指望,幸运的是,媳妇儿怀孕了,偏偏儿媳妇儿也是个病弱的,九个月就生下孙儿,难产去世了。 一时间老母婴儿,何不凄惨,村民们也是看她可怜,东一家西一家的接济扶持,这才得以生活。可再怎么接济,孙儿不足月便下地,身体孱弱是难养的。 赖寡妇硬是咬着牙,白天里捕鱼去集市卖,晚上给大户人家缝补绣花,好歹是将孙儿养到了十四五岁,可惜孩子病弱,看着就像个十岁的。 摸着黑出了门,赖寡妇提着灯笼慢慢的靠近河边,将准备好的鱼食一点点撒进河里,耳边听得水花翻涌的声音,用力将网撒下去,再慢慢的收回来。 赖寡妇气喘吁吁的打开渔网,将小鱼捡起来丢回河里,大鱼放进鱼篓,又数了数,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拿起灯笼准备回家。 眼角却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个白色的人影卧在地上,赖寡妇倒吸口凉气,心想着难道是遇见什么鬼怪了? 腿脚加快速度,想赶紧回家,可转过头,看那白影动也不动,又皱眉了,这要是个活人不小心落水了……连忙又返回去,慢慢提着灯笼靠近白影。 如枯树皮般苍老的手缓缓靠近那人的鼻尖,察觉到有些微弱的气息,赖寡妇安心的舒口气,便放下灯笼,将渔网塞进鱼篓里,搀扶着那人起身,慢慢的走回家去了。 白日里,赖寡妇出门去卖了鱼,给孙儿换了药,想起家里还有个落水的,便请了大夫回家。 宓姝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又看了看周遭,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下了。 赖小奕除了村里的人,还从来没见过外人,此刻见她醒了,有些手足无措“你……你醒了。” 宓姝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床边的小孩“是你救了我?” 赖小奕脸上有些发烧,他很少和女孩子说话“我奶奶……是她带你回来的。” 宓姝听他童音清脆,身量也不高,便以为只是个小孩子,皱了皱眉,正考虑要说些什么,赖寡妇便回来了。 见她已经醒了,喜道:“姑娘醒了?可还有哪里难受么?” 说着边招呼着大夫进来,边去床边扶着她躺下“我找了大夫来给姑娘看看,姑娘先躺下吧。” 那大夫年老眼花,只是随意的把了把脉,就说道:“只是受了些风寒,没什么大碍,喝点驱寒的汤水就好。” 赖寡妇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说着便送大夫出了门。 又看了看宓姝,笑道:“姑娘可饿了没?老婆子这便去做些吃的来。” 对着赖小奕道:“小奕啊,你倒些水给姑娘喝,奶奶这就去做饭。” 赖小奕红着脸倒了杯水递给宓姝,宓姝笑着道谢“谢谢,你叫小奕是吗?”赖小奕点点头,宓姝见他不言语,又道:“怎么没见你父母呢?” 赖小奕嘴角垮了下来,呐呐道:“我爹娘都死了,只有我和奶奶。”宓姝笑脸僵了僵。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就坐在那里静默不语。只听得屋外鸡叫狗吠,十分的热闹。 小村子叫赖家村,不过二十几户人家,从村头走到村尾,一炷香的时间都不用,民风淳朴,虽算不得富裕,但家家都足够温饱。 宓姝在这里待的十天才知道,原来小奕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只是因为体弱,才一直像个孩童的模样。 赖寡妇救下她,家里添了张嘴,赖小奕吃药也一天不能停,少不得要多接几份差事,宓姝不忍心她一把年纪还这么操劳,便想着设法弄些银子。 村子旁边挨着云湖河,后面靠着荒草丛生的山,云国气候温和,生长不出什么名贵的药材,但是寻常普通的药草,也是能卖到银钱的。 如此想着,便趁晚间吃饭时,对着赖寡妇说道:“婆婆年纪大了,不用这么操劳,我在家中学过几年医术,今日我看后山草木丰密,明日便去寻些药材,好让您拿到集市上卖。” 赖寡妇眼睛亮了亮,惊喜的说道:“舒姑娘竟是学过医术,那定是识字的。” 说着便拉着赖小奕起身,“老婆子就一个孙儿,也不求他能飞黄腾达,可他身子骨弱,老婆子日后走了,让他去打鱼也是说不通的。” “便让他和舒姑娘学着认些字,往后到城里那些客栈酒楼的,当个账房先生也好。”躬身欲拜她。 宓姝连忙起身扶起赖寡妇“婆婆不用这样多礼,我原本也是想着带着小奕一起,教他识字学医,他自己会医术了,日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自己就能找药草,不用再花钱去买。” 赖寡妇大喜过望,忙推着小奕跪下“快拜见师父。” 小奕红着脸,怎么也不肯叫出口那两个字,宓姝笑道:“我比小奕大不了几岁,叫师父未免生疏了,叫姐姐就好。” “哎,哎。”赖寡妇连连点头,又推着小奕“快叫姐姐。” 小奕这才轻声唤了声姐姐。 宓姝知他别扭,只点点头,便示意他起来。 “日后你便跟着我,我虽算不得什么名医,但普通的病症还是能教你一些,往后你有一技之长,便也不愁吃穿了。” 赖寡妇十分高兴,她一直发愁以后自己去世了这孩子该怎么生活,却不想随手救下的姑娘竟是个高人,不仅识文断字,还会医术,只要孙儿学了这一技之长,她到黄泉也算与儿子有个交代了,抹了抹眼泪,只让他们多吃些。 此心难安 - 公子倾世穆无 发现宓姝不见时,已是傍晚,本以为她只是去散散心,到了傍晚也就回来了,可是眼看夜幕降临,街上的行人渐少,妍蔚这才发现不对。 急忙找了墨絮“墨絮,你可有看见姝姝?” 墨絮皱眉“可有回山中找过?”妍蔚摇头“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再生我们的气,也不至于自己走了不告知我们。” “我先让人去找找,姐姐回山中看看,先别告诉爹爹。” 妍蔚点点头“嗯,族里的人你也捎个信去,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 两人分开行动,墨絮带了手下的仆从去镇上各处找,妍蔚则是回山中先稳住班戯。 夜深了,墨絮领着人把镇上的角落都翻了个遍,却依然是没有任何消息。 星星点点的灯火穿梭在小镇里,有些居民被吵醒,也只吵嚷两句,便睡了。 一灯如豆,韩子安揉了揉沉重的眼皮,赶走瞌睡,又听得院外有些细碎的响动,心道莫不是遭了贼? 打开后门,却见白日里墨絮身边的侍女经过,忙叫住她。 问道:“这是怎么了?快三更了还不安歇?是你东家出什么事了吗?” 那侍女平日里甚是烦他,如今见他多管闲事,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公子关心自家的事无可厚非,别人家的事就不劳费心了吧。” 说罢就提着灯笼要走,韩子安拉住她“这是什么道理?不是一家人,好歹也做了这两年街坊,问候一下,有何冒犯?” 那侍女正要再说些什么,被听到声音的墨絮寻来“阿香,你跟谁在说话?” 阿香撇了撇嘴“是韩公子,怕是被我们吵到他读书了,来问候几句而已。” 墨絮走近了果然是看到他,皱眉道:“家中事务繁杂,今日打搅了,改日再来跟公子赔礼。” 转身就要走,韩子安忙道:“三姑娘深夜在外,可是要找什么人?我有个好友在城门当值,每日有什么人出入,问问他就成了。” “当真?”墨絮回头看他“什么时辰进出的也能记住?” 韩子安点点头“他与我是同窗,能日识千字,过目不忘,他见过的人和东西,定然不会忘记。” “你们稍候,我去换身衣裳便带你们去找他。” 夜色朦胧,墨絮又着急心烦,他这一说才发现原来他只穿了寝衣,不自在的移开眼神,清了清嗓子“多谢公子。” 妍蔚看着荒草上被人踏过的痕迹,心下一惊,是谁进了山? 急急忙忙的回去,却见屋舍内灯火通明,不想有难的样子,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推开院门进了屋里,屋中有个背影背对着她,但是像极了林池,又抬眼,看见端坐在一旁的胥固,这才知道自己没看错眼。 又不由得庆幸,难道姝姝是因为遇见了他们,跟他们在一起吗? “二小姐,别来无恙。” 胥固起身看她,妍蔚忙摇摇头“都好,都好,你们可见了姝姝?” 胥固皱眉,疑惑的看她“我们也正是来寻她的,班将军说她与你一同去镇上了?” 妍蔚脸色一沉,心像浸在寒冰里“她……嗯,是与我一同去镇上了,歇在墨絮那儿了。” 看了看班戯,见他并未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妍蔚又道:“长兴王远道而来,先好好安歇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胥固见她神色有异,心知宓姝怕是出事了,但也顾忌班戯在,没再多说。 随着妍蔚到了客房,这才开口问道:“二小姐该说实话。” “我也知道该说实话,只是爹爹年事已高,不能再为我们操心了。”妍蔚似乎终于是松懈下来,颓唐的坐在凳子上。 “今日姝姝与我一同出去,她说好像见到了林总管,我们并未当真,因为如果真的是林总管,想必是第一时间会找到山里。” “她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情绪很是低落,墨絮性子急,就与她吵了两句嘴,之后她说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我们也就没跟着,然后一直到傍晚时分,也不见她回来。” 她看着胥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算吵架,她也不会不知分寸,所以……我猜想,怕是有心之人抓走了她。” 胥固咬牙恨声道:“有心人?什么有心人,不过是有人想逼我现身,这才抓走她。” 妍蔚诧异的抬头看他“什么人想逼你现身?” “云国,景帝。” 两年前。 大殿里满地尸体,胥固已是杀红了眼,满身满脸都是血,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昽沢手持长剑,气喘吁吁的直指倒在地上的胥固“今日你杀不了我,那你就得死。” 一步步慢慢走近他“你要弑君,我要平叛,总要给这江山一个交代。” 大殿内守卫死伤惨重,殿外却被重重的围了起来,林池和刘佑赶到时,觉得十分怪异,这围着大点的守卫,不是班将军的,自然也不是消魂宗的。 可他们要救出胥固,只能硬闯。 胥固艰难的翻身躲过昽沢的致命一剑,还没等松口气,又刺来一剑,他先前斩杀了不少守卫,早已力竭身软。 眼看着剑尖到了胸口,却停住不动了。 还来不及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就晕过去了。 后来,他再醒来时,早已不在皇城内。 这才知道,那日围住大殿的竟是天域的人,而此时的漠雪早已换了新主,正是天域太子羽阳。 他对江山早已无意,也不想再守着这苦寒的国土,江山换了新主,也与他无关。 本欲立即去寻回宓姝,却伤重难愈,反反复复折腾了大半年,才下得了床。 总之这两年间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如今总算是整理好了这些事情,只想找回宓姝,云国景帝竟也想以他的名义一统漠雪。 不停的派人打听他的消息,他也一直隐藏的很好,却不想他们竟想着用宓姝逼他主动现身。 胥固捏紧拳头,努力的控制住翻涌的怒气,对妍蔚道:“二小姐放心,我定会将她找回来,我这便离开,劳烦明日替我向班将军道别。” 生死不知 - 公子倾世穆无 天色微朦,霜降冷过之后,又开始暖了起来,赖寡妇依旧是大清早便起来了,收拾完前屋后院,摘菜做了早餐,这才叫起了宓姝和小奕。 “吃过饭,你就陪着姐姐去后山,好好听姐姐的话。”赖寡妇对着小奕叮嘱道,又忙着给宓姝乘粥。 宓姝拦着她,“我来就好了。”赖寡妇接过她的碗笑道:“跟我老婆子客气什么?姑娘好好吃饭就好。” 小奕默默的喝着碗里的粥,这几天他已经没有吃药了,姐姐说那些药治标不治本,根本没用。 只是每日里都让他多动动,下河摸鱼,爬树捉鸟,他长这么大,很少踏出家门,最多也就是到院里晒晒太阳,逗逗小鸡。 可是姐姐说,他该多动动,这样才能健壮。 吃完了早饭,宓姝背着竹筐,手中拿了个小铲,便带着小奕上了后山。 赖家村前面临河,后面靠山,河水滋养的山林十分茂密,只是村民门很少上山,所以并不知里面有什么毒蛇猛兽。 宓姝也不敢进的太深,山林边缘就有许多常见的龙葵,蒺藜这些药材,指着矮株的龙葵草道“这种矮矮的,叶子尖尖的,它的果子成熟是紫黑色的,这叫做龙葵草,可以用来治跌打损伤和咳嗽痰喘。” 小奕蹲下看了看,“我咳嗽时,那大夫给我开的药怎么没见这些小果果呢?” “所以啊,我说那些药治标不治本。”宓姝笑着拉着他,叮嘱道:“进去之后看到什么都不可以乱碰,一定要好好跟着我。” 越往山林深处,越觉得潮湿,宓姝皱了皱眉,这么湿润,里面怕是有沼泽。 山林里密不透风,又闷又潮湿,宓姝有些不耐的挽起袖口,脚下有枝七叶一枝花,她蹲下去,用手中的小铲将它的根茎轻轻的挖起。 起身时眼角余光憋到一抹黑黄色,心里一惊,是条金环蛇。 她警惕的把身后的小奕拉紧,轻轻慢慢的退开,然后轻声对小奕道:“你现在慢慢的退开,不要发出声音。” 小奕虽然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按照她说的慢慢退开,宓姝看着那条蛇没有动作,屏住呼吸往后退,终于五丈开外,那条蛇依然是一动不动。 宓姝松口气,拉着小奕赶紧往山林外走。 待出得后山,小奕不解的问:“怎么了?姐姐为什么好好的要出来?” 宓姝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色也有些发白,喘口气道:“方才在七叶一枝花旁边,卧了条金环蛇,这蛇是有剧毒的。” 小奕闻言,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隔壁家赖二叔,就是被蛇咬死的。” 宓姝皱眉“这村子临着河,又靠着山,蛇最喜潮湿又闷热的地方,你们这村子里平时都不做一些防备吗?” 小奕黯然的摇摇头,“也有人去镇上问过大夫该怎么办,大夫也没办法。” “没办法?房前屋后洒点雄黄不就好了。” 宓姝皱眉,十分的不解。 只是雄黄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怎么都弄不到吗? 小奕抬头,叹道:“我们这种边边角角的小村子,来往的商客并不多,且平时并没人去后山,也就没有准备这些东西” 宓姝想了想,又看他“你们村子里,都没养些鸡鸭鹅的吗?” 小奕不解的看她“村子里的人,养鸡的多,都是用下的蛋换钱的。” 宓姝笑道:“你回去,跟你那些叔叔伯伯,左邻右舍的说说,让他们养个两三只鹅,就养在院里前后,保证蛇不敢进去。” 见他还是不解,宓姝也不多做解释“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已是十日过去,尽管墨絮和妍蔚用尽了办法,依旧是没有丝毫宓姝的消息。 宓姝就仿佛消失了一样,没有出过城门,也无人见过她,胥固也在时刻留意云国的动向。 景帝依然在寻他,却没放出任何宓姝的消息。 他无措,茫然,带着林池将那小镇方圆五百里都走了一遍,谁也没有见过她。 她就这样不见了,不知去向,不明生死。 “少主,你该回去了。” 夜里,胥固依旧在城内飘荡,这是一座陌生的城镇,他询问每一个人,谁都没见过她。 每一个路人都是他的希望,却又一次次捏碎他的希望。 林池叹口气“少主,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胥固沉默不语,林池又道:“你的伤势并不是全好了,该保重自己。” “你若是再啰嗦,就自己回去。” 林池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说话。 胥固抬头,并不见满天星斗,乌云蔽了明月,墨水浸了白云,黑沉得可怕,就如他此时的心境。 十天了,她在哪里…… 不敢想另一种可能,他只能强迫自己相信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在哪儿都好。 从城东问到城西,夜深了,街上行人渐少,慢慢的空无一人。 “找家客栈住下,明日接着找吧。”林池看他脸色苍白,无奈的劝慰道:“你若是再倒下,那五小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又捏住他手腕把脉,“你这伤势再不好生修养,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胥固抽回手“反反复复两年多了,那也只能证明你医术不精。” 林池被噎的无话可说,二人去找了家客栈,还未进门,缺见那掌柜连忙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进。 想林池纵横江湖这些年,少有被人指医术不精的时候,此时正是火头上。 见掌柜的这样,还非要住下了。 “怎么?财神爷你都往外赶?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那掌柜见他们二人稳稳的坐下了,抹了把额间的汗,匆匆的从柜台后钻出来。 拱手哈腰道:“二位大爷,实在是得罪了,本店已经客满了,还请二位大爷另寻他处。” 林池不耐的撇唇“客满?客满还这么黑灯瞎火的?你当我瞎啊?” 掌柜的苦着脸哀求道:“大爷行行好,实在是得罪不起里面那位啊。” 胥固皱眉,起身欲走,却听得楼上有人道:“长兴王既来了,不妨上楼来坐坐。” 寻找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抬头看往楼上,昏暗的灯笼隐了那人的模样。 一袭暗紫色锦衣,白面剑眉,腰间系了玉带,通身贵气,胥固不用多想就知道此人定是云国景宣帝。 冷笑道:“十分有意思,我这样的闲人,竟劳烦景帝亲自来见?” 景宣帝浅笑着下楼“长兴王怎能是闲人,漠雪的江山可还等着你呢。” 林池警觉的微微往前,站在胥固身侧,低声道:“你伤势未愈,不要硬碰硬。” “漠雪的江山与我何干?你想要便自己去拿。”胥固脸色不善的看着他“把她还给我。” 景宣帝挑眉,微微疑惑,嗤笑道:“朕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你帮朕拿下漠雪,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胥固撩了撩衣摆,又安稳坐下“她可是大小姐用命救回来的,你动她,大小姐九泉之下恐怕难得安息。” 林池无奈的叹口气,都说别硬碰硬了。 果然,提起玲芩,景宣帝脸色一沉“何必提已逝的人?” 语气一冷“你只说要不要与朕联手,只要一统漠雪,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胥固听他语气,宓姝似乎不在他手上,心里也不知是悲是喜,起身对林池道:“走吧。” 景宣帝一口气堵在胸腔,冷哼“你以为想走就能走?”客栈外呼啦啦冲进来一堆侍卫,少说也有上百之数。 林池看了看四周,知道硬闯是不行了,无奈的叹气“少主,你现在的情况是不适合跟他们动手的,若是你不介意……” 胥固点点头,林池笑了笑,对景宣帝拱手道:“景帝,我家少主有要事在身,真的耽搁不得,得罪了。” 景宣帝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林池一跃而起,手上不知何时竟握了一包药粉,当空这么一洒,只听得“叮叮哐哐”的,侍卫们的武器都掉了,人也晕倒在地。 景宣帝扶着桌子,勉强站住,气急的指着胥固“你……你好歹曾经是个王爷,怎的如今也学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胥固还未说话,林池笑得开心“景帝谦虚了,不过是对什么人,用什么方法罢了。” “你……”景宣帝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撑不过迷药的药性,晕了过去。 胥固淡淡的看了林池一眼“你要是本事有你的嘴皮子一半厉害也就好了。” 说着,便走出了客栈,林池摸摸鼻子,只好跟上,“看来五小姐不在景帝手上。” 胥固点头“若是在,他就不会问我的意愿了。” “那……”林池想了想,犹犹豫豫的道:“我想,五小姐说不定并没有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什么意思?”胥固眉头一挑,脚步也顿住了。 “原先我以为五小姐是落在了景帝手上,可是如今看景帝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没有“ “我们两个大男人马不停蹄的赶,十天已经这么远了,五小姐身体虚弱,自是不可能与我们一样的脚程。” 林池又皱皱眉“况且……五小姐出门时并没打算出远门,身上带的银子也肯定不多,没有银两,吃饭也是问题。” “会不会……五小姐根本就没有走远?” 胥固皱眉,妍蔚说问过守城的兵将,并未看到宓姝出城,没有出城,却不在城中…… “我们回去。” 夜深如墨,宓姝端着药碗进屋,唤醒床上熟睡的小奕“把药喝了再睡。” 小奕揉了揉眼睛,不怎么情愿的接过药碗,嘟囔道:“姐姐不是说这些药吃了治标不治本吗?” 宓姝笑着摸摸他的头“这药可不是那些老大夫的药,这个喝了能强身健体。” 虽然不是很喜欢喝,但小奕还是仰头就喝完了。 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是不是我身体好了,姐姐就要走了?” 宓姝敛下眼睑,拿过空了的药碗“姐姐也有自己的家人,也要回家的。”小奕有些不高兴。 又问:“那能带我一起走吗?” 宓姝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笑道:“如今你也算是我正儿八经的徒弟了,当然是要跟着我学医救人才是。” 小奕不服气的哼了哼“什么徒弟,姐姐可没喝过我的敬师茶,算不得我师父,而且姐姐这样的年级,叫师父怕是把你叫老了。” 宓姝嗔笑着敲敲他的头“早点睡吧,小徒弟。” 这些日子她每日里去后山挖一些草药,让赖婆婆拿到集市上卖了,果然比之前光靠捕鱼赚的银子比较多,赖寡妇买了两只鹅,养在了院子里。 自己这身子骨确实太过没用,只是这样动一动,到了夜里便浑身又冷又疼,又没药材养着,哪天倒下了也说不定。 看了看已经熄了烛火睡下的小奕,希望这徒弟学快些,不然……哪天自己就走了呢? 想她以前的日子里虽说没做什么恶事,但也绝非好人,原以为这次真的要命绝,却让人救下了,唉…… 千学来抓她,必是景帝授意,那也就是说胥固还活着,想到此,又不由得对赖寡妇感恩戴德,毕竟她还是想着,能再见一见他的。 可如今,自己这样的没用,莫说天下之大,她如今连回家都是个问题,走两步都气喘吁吁,何况这里也不知离家多远。 又怎么去找他呢? 无奈的叹口气,这些日子为了躲避千学的耳目,不曾出过村,看来明天,还是要去集市上看看,总要先知道这是哪儿,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次日清晨,赖寡妇背着竹筐,手里拎着鱼,正准备出门去集市,宓姝道:“婆婆是去集市吗?”赖寡妇笑道:“是,姑娘有什么要买的?告诉我老婆子,我去给你买回来。” 宓姝摇摇头“我教小奕读书识字,总不能光靠我一张嘴巴说,要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卖书的。” 赖寡妇连连点头“姑娘说的有道理,老婆子不识字,只能劳烦姑娘走一遭了。” “婆婆客气了,我本来也想出去透透气的。”宓姝接过装了药草的竹筐背在身上,又问道:“婆婆可有手绢吗?家中父母管得严,教导我女子轻易不能抛头露面。” 赖寡妇忙去屋里拿了条她刚绣好,还没用过的手帕递给她,宓姝接过,覆在面上,点头道:“我们走吧,婆婆。” 发现 - 公子倾世穆无 大概所有的集市都是一样,人来人往,喧喧沸沸,好不热闹。 问了几个路人,宓姝有些心烦,都知道那山的名字,却不知那山在哪个方向,也不知到底有多远,看了看天色,赖寡妇应该差不多回家了,便在书摊上随意挑了几本常见的医书。 赖寡妇见她有些发愁,拿出兜在怀里,还尚有余温的煎饼递给她“姑娘是累了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我们把这些药草拿去换了银子,就回家。” 宓姝摇摇头,叹道:“我离家这么久,家人也不知该到哪里寻我,怕是担心坏了。” “姑娘原来是想家了。”赖寡妇叹口气“儿女不在身边,哪里有父母不担心的呢?姑娘家住在哪里?我老婆子去雇马车的小哥那里问问,说不定他知道呢?” “我家……在山里,山外也有一个这样子的小镇。”宓姝回忆道:“镇里有条河,就是我落水的那条河……” 突然,她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脸,低声道:“婆婆,这些事我们回去再说,那害我落水的恶人怕是找来了” 赖寡妇随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书生打扮的青衫公子正朝这边走来,看着斯文俊秀,实在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这人本与我有点恩怨,那日他来寻我,我们争吵了两句,他便将我推下了水。”宓姝边转脸避开人群,边低声道:“婆婆还是与我早些回家去吧,这人实在不好惹,若是被他抓住,那我与父母再无相见知之日了。” 说着便拉着赖寡妇往回走,也幸好是蒙了一方纱帕,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千学是一直在镇里查?还是刚刚找过来?总之先避开的好。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童,将吃了半截的果蔗扔在了大路中间,赖寡妇一个没留神,踩到果蔗摔倒在地,宓姝着急的扶起赖寡妇,低声问道:“婆婆,你还好吗?可摔伤了?” 赖寡妇挣扎着站起来,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们先回家吧。”说着要走,可刚迈开步子却觉得脚踝钻心的疼。 宓姝回头看了一眼,千学离她们越来越近了,刚才赖寡妇摔了一下,已经让路人有些侧目了,千学似乎也看到了。 又急又乱,无意间竟把手绢蹭掉了。宓姝尚不知千学已经看到自己了,只是搀扶着赖寡妇,想快些离开。 “五小姐要去哪儿?”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宓姝心底一阵发凉,也不回头,搀扶着赖寡妇就想走。 千学笑着走近她“五小姐这几日倒是让我好找,怎么如今一见了我就想着要走呢?” 宓姝看了看周围,有几个作平民打扮的人正在慢慢靠过来,将她们围成了一个圈。 自知逃脱不了,便冷静下来“你来抓我,不就是想逼迫胥固现身?那便对我客气点,若是我有分毫损伤,可就威胁不到他了。” 宓姝说这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她抓不准景帝是什么心思,但既然不至于与胥固为敌,想必也不会伤害到她。 千学拱手施礼,笑道:“五小姐多虑了,在下只是想请五小姐见见那位贵人,并不会伤害你,五小姐这就随我走吧。” 宓姝看了看身边冷汗直冒的赖寡妇,又看了看周边已经将她们围起来的人,冷哼道:“你这是做什么?嘴里说着请,可却让你家的狗将我们围住了?怎么?还怕我们弱质女子,老病妇孺不成?” 说着也不管不顾那些人是不是举着刀,转身就想带着赖寡妇离开,千学忙摆手让人收起了刀,无奈的叹口气“五小姐莫要再费心机,还是与我走吧,也免得自己受伤。” “你当日迫我跳了河,那几日霜降,冷得我意识都模糊了,多亏这老婆婆相救,我才捡回一条命,我送自己救命恩人回家去,你也要拦?” “枉你饱读圣贤,却忘了仁义德行怎么写不成?”千学一时间被她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摆摆手,“好好好,五小姐,你要送恩人回去,我陪着你就是。” 言罢,摆摆手,让手下人撤远一些,宓姝稍稍松口气,搀扶着赖寡妇,低声问道:“婆婆,您还能走吗?”赖寡妇颤颤巍巍的点点头“我没事,可这些人跟着,我们该怎么办呢姑娘?” 宓姝苦笑着安抚她“婆婆放心,这些人虽是来抓我,却与我并无仇怨,不会伤人的。”又俯身替她擦汗,趁机在她耳边低语“待会儿我引他们从那山林子中穿过,那儿地形复杂,蛇虫也多,或许能拖住他们一时,婆婆可要镇定些。” 赖寡妇倒吸口冷气,惊讶的看她,也压低了声音回道:“姑娘可别冒险,那山林子中的蛇虫可都是要人命的东西。”宓姝对她笑笑,放下手去替她整理衣袖,将手中的药丸塞进赖寡妇手心。“婆婆找个机会吃了这药丸,那些蛇虫再奈何不了你。” 赖寡妇微微皱眉,虽然她内心里并不怎么相信宓姝这么年轻一个小姑娘医术有多高明,可是想想那些跟在后面的人,又觉得还是相信宓姝的话吧,不然那些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杀人放火。 千学跟在她们身后,越走越觉得地势偏僻,山林坎坷起来,皱眉暗想,这方圆百里,怎么看也不像能住人的地方,难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吗? “五小姐,前面的路怕是不好走,你们平时出人,不太方便吧?”快走几步与她们平齐,千学展开扇子挡开头顶垂下的树枝,又笑着问道:“这条路看着荒芜的很,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 宓姝也不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脚下不平坦的山路,语气不善的回道:“你以为穷苦人家一年能上几次集市?莫非你一朝为官,便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出身不成?” 千学被说的脸色通红,虽说是在云国当了几年的官,可骨子里那股子文人酸腐气是怎么也去不了,此时被人说忘本,更是把那股傲气给激出来了。 “五小姐莫要挖苦我,我自然记得自己是出身贫苦,但是这种山林里,哪里像有人烟的地方?” 终归相逢 - 公子倾世穆无 胥固和林池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赶了回来,来不及好好休整,下了马就抓着镇上的百姓询问有没有不经过城门便能出城的法子。 说起这事,镇上的人都知道,云湖河的上游是漠雪,下游接着霄庆,说是湖,其实是宽约十多丈的一条河,只因河水缓缓流动时,映照了天边的云彩,竟仿似云彩在动一般,这才叫云湖,算不上大河,但是很深,横穿过整个小镇,若是想不经过城门出城,便只能是顺着那条河了。 胥固和林池照着路人的指点来到那镇中的桥边,河边并没有摆渡的船家,胥固心下一沉,莫非是掉进了河里,随河水飘到了下游吗? 又想了想,宓姝失踪的那几日,正是霜降,冷了好几日,那么冷的天气,她若是掉在河里了,身子怎么受得住? 想到此,胥固只觉得一颗心都揪紧了,他也不敢想另外的可能,疯了一般沿着河往下游找,河边上野草丰茂,有些野草枝叶锋利,胥固一时不慎,脸上被划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林池连忙跟上来“少主,你休息一会儿吧,我们没日没夜的赶回来,你这一路上不吃不喝,你的身体也并没有完全康复,还是休息一下吧。” 胥固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用手中的剑砍掉阻挡他去路的野草,眼神一直在河岸两边搜索,虽然他也明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河岸两边不可能会有宓姝。 可他总是想着,若是她在等着他呢?她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呢? 从清晨寻到月上中天,林池无法,只得寻了个火把跟在他身后,替他把路照亮了,胥固眼前越来越黑,终是三日间不吃不睡,熬不住了,晕了过去。 林池也不着急来接他,反正野草多着,也摔不死他,慢悠悠的举着火把凑近看了看他的脸色,又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暗自骂道:“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跟他老娘一般德行,作吧,反正有我跟着你也死不了。” 嘴上虽是骂骂咧咧的,可手中还是掏出了药丸塞进他嘴里,又就近从河里打了点水灌给他喝了,这才将火把放好,用剑砍了周遭的野草。铺了厚厚的一层,就这么睡了。 第二日,胥固茫然的醒来,此时已快接近正午,看着不远处睡得鼾声大震的林池,也懒得叫醒他,径自一个人往前走了,起身时衣摆挂到了荆棘上,他皱眉扯开,留了一片衣角挂在荆棘上。 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却愣住了,那荆棘下的隐藏着一株枯死的荆棘,枯死的荆棘上挂了一片白色的衣角,胥固连忙捡起来,这衣角虽是素白色,但衣料看起来很好,像是新近留下的。 他几乎是狂喜,一脚提醒林池“我找到了,找到了……” 林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他状似封魔,又不停的念叨着啥,心想这人怕不是疯了?站起来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少主?你疯没疯?” 胥固也不回话,只是抓着手中的衣角,转头朝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似乎有人走过的小路,他急忙沿着小路走去,林池担心他这幅模样会出事,也赶紧跟了上去。 沿着那条小路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的看到有一处小村庄,村口坐在大树下乘凉的大爷看到两个拿着剑生人,连忙站起身来,警戒的问他们“两位大爷这是从何处来?来着村子里可是要找谁?” 胥固从怀里掏出宓姝的画像,展开问道:“大叔可曾见过这位姑娘?”大爷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见过,赖寡妇家的媳妇儿嘛。” 赖寡妇当初救起宓姝时,确实是存了想给赖小奕捡个媳妇儿的想法,便也对村里的人说宓姝是和赖小奕订过亲的远房侄女,宓姝不怎么和村里的人接触,自然也不知道这些村民背地里已经默认为她是嫁给了赖小奕了。 胥固脑子里嗡嗡作响,赖寡妇是谁?宓姝是谁家的媳妇儿? 林池眼看着胥固神色不对劲,连忙笑着上前两步拉开大爷“多谢大爷啊,劳烦大爷告诉我们,那赖寡妇家在哪儿?” 那大爷指了指大树,沿着这树往后走,倒数第三家,院子里养了两只鹅,屋后面是山的就是了。 林池道了谢,拉着依旧在愣怔中的胥固往树后面走,“少主,你可千万克制着点,说不定五小姐是掉进河里失忆了,啥都不记得了,这才糊里糊涂的做了别人家媳妇,见了人可千万问清楚。” 胥固现在思绪全乱了,根本没听见林池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宓姝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越想越觉得气血翻涌,林池不见他回话,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胥固此时眼睛似乎充了血一样的通红,隐隐的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山林里突然冲出两个人,摔倒在他们跟前,乍一看其中一人很有些眼熟,不是消失多日的宓姝又是谁。 又回头看了一眼疯魔一般的胥固,暗叫不好,这才刚给人刺激过,现在见面可算不上好时候。 可是已经晚了,胥固也显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宓姝,宓姝摔倒在地上,还来不及站起身,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抱起,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捏住了喉咙。 林池连忙扑过来,用尽力气掰开了胥固的手,宓姝转身便看见了胥固,一时惊得说不出话,胥固却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又伸手抓过她,正要再次掐住她。 宓姝连忙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别着急,我在这里,我好好地在这里,你看看我。”伸手轻轻抚着他紧绷的脊背,胥固在她的安抚下,情绪慢慢的平缓下来,神智也渐渐恢复清明。 手中长剑“哐当”一声落地,胥固眼里慢慢凝满了泪水,伸手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喃喃道:“我总是找不到你,我总是找不到你……” 情深而已 - 公子倾世穆无 宓姝被他抱的有些喘不过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笑道:“没事了,你现在找到我了!没事了……” 胥固缓了很久,慢慢才放开她,细细的打量她,不由得又皱眉“比两年前更瘦了,本以为这两年你不再操劳,能把身子养好些,怎么还是这般清瘦。” 宓姝尚来不及回答他,便听得山林里一阵穿叶而过的“簌簌”声,这才想起千学还在后面穷追不舍。 眼看着他快要追上来了,宓姝急忙扶着脚扭伤了的赖寡妇,对林池道:“是景帝的人追来了,人数虽不多,但似乎是高手。” 林池转头看向林间隐隐绰绰过来的人,大概二十人左右,看身形倒是练家子,只是行动间似乎不怎么利落。 胥固将宓姝拉到身后,凝目注视那些人越来越近,待到第一个人冲出山林之时,手中长剑冷光一闪,那人便没了气息。 林池看那人嘴唇乌紫,一脸中毒之象,疑惑的看向宓姝,宓姝浅笑“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吗?我和婆婆当真就是老弱妇孺,单靠自己怎么能摆脱他们,幸好这山林里有许多的毒蛇,这就只能委屈他们死在毒蛇的口中了。” 胥固皱眉,回头仔细看她脸色,虽然是苍白了些,但不像是中了蛇毒的模样。 “高,五小姐机智不减当年。”林池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违心的拍着马屁,这种能杀人于无形的女人实在可怕,少主还真是……随他母亲。口味独特的很。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人冲了出来,却也不需要胥固动手了,身中蛇毒,又没人救治,离死是不远了。 宓姝等到山林中没了动静,却始终没看到千学的身影,不由得皱眉,难道是死在里面了吗? 想着便要再进去看看,胥固却一把拉住她“不可以去,里面毒物太多,你们方才没被咬只是运气好,若是再进去,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可是斩草不除根,我心难安。”宓姝担忧的看着山林中,还是想进去。 胥固看了看林池,林池立马理会,连忙挡在宓姝前面道:“五小姐不用担心,我去就好,想我纵横江湖十几载,还没遇见过我治不了的毒物,五小姐稍等。” 说着,也不等宓姝回话,往后一个翻身,便冲进了林子里。 宓姝无奈的问胥固“他可知道千学长什么模样?”胥固静默一会儿,低声道:“先送你们去安顿好,他等会儿处理好了会来找我们的。” 不由分说的一手揽着宓姝的肩,一手扶起赖寡妇,问道:“往哪儿走?” 赖寡妇被他们惊吓到了,胥固问了两次她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前面“往前,屋子后面是山的就是了。” 恰好赖小奕见她们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出了屋子来寻,看到了她们,又见一个陌生人扶着她们,急忙跑了过来,搀扶着赖寡妇问道:“奶奶,你们这是?” 又看到胥固环抱着宓姝,心里便有了些计较了“先回家吧,奶奶,我扶着你。” 从胥固手里接过赖寡妇,又侧头问宓姝:“姐姐没事吧?” 宓姝摇摇头“没事,婆婆的脚好像是扭到了,快扶她回去” 见了满地的尸体竟一点都不惊慌,胥固暗暗的打量着身高不及他肩头的少年,方才他看着宓姝的眼神,胥固再熟悉不过。 不过只是这样一个少年而已,应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回到赖寡妇家里,宓姝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污泥,从房中拿了治跌打损伤的药给赖寡妇敷上,又连忙拉着胥固坐下,要替他把脉。 “方才那副模样分明是走火入魔之象,我再给你看看有没有别的问题。”胥固笑着握住她的手道:“见到你,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赖小奕不自在的皱了皱眉,扶着赖寡妇进屋休息了。 宓姝羞得满脸通红,忙抽出手来背对着他坐下,嘟囔道:“愈发轻狂孟浪。” 胥固绕到她身前,弯腰凑近她羞红的脸,低语道:“我要是对着别人才叫轻狂孟浪,对着你啊,这叫两情相悦。” 宓姝更是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依然不忘替他把脉,默默抓过他的手,气恼道:“你若是不想惹我生气,便安分些坐好,还是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不想让我知道?” 胥固微微一僵,正要说些什么,宓姝抬头看他,正色道:“你坐好。”胥固收敛了笑脸,静静的坐下了,宓姝一摸到他的脉象便脸色变了。 “你这两年不来寻我,就是因为重伤未愈吧?连个消息也不给我,是不是就是怕自己死了惹我难过?”气急的站起身来。 “胥固,你知道我当时醒来时,没有半分你的消息,我又急又气,我知道胧沢轻易不会放过你,气你擅作主张更改计划,可不知道你在哪里,没有你的消息,我又着急。” 擦了擦眼泪,宓姝也不管胥固反应如何,又接着道:“我那时真恨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明明我们可以共同进退的不是吗?” 胥固抱住她,只是沉默不语,他从没后悔那天先将她们送出去,他庆幸的是,她还活着,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至于其他,早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你调养了两年,到了今日内伤还是这么严重,可知你那时受了怎样的苦楚,你既怕我知道了难过,为什么不好好的保重自己呢?” 宓姝转过身,紧紧抱着他,埋头在他怀里痛哭。 胥固叹口气,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轻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低语道:“别哭……都过去了,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不是吗?这就够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 “可你如今是怎样的活着呢?这身伤病,何尝不是因为我?” 宓姝伤心的是他为自己,竟落了一身的伤病,却不料他竟是一点不伤心,愈发气急。 胥固无奈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别无所求了。这些伤病,不是总有好的那一天吗?” 归途 - 公子倾世穆无 林池处理完林子里的尸体,出得山林,看到小路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又不由得暗骂道:也不怕给人看到吓坏了,跟他老娘一模一样,只管自己爽快,留一堆烂摊子给别人收拾。 心里骂归骂,手上还是掏出了化尸粉,将已经死的透透的那几人一一化成了几滩脓水,嫌弃的扇了扇鼻尖萦绕的臭味。 还是按照村口大爷说的找到了赖寡妇家,见那两人还依偎在一起你侬我侬好不肉麻,刻意的高声咳了咳。 宓姝连忙推开他,背过林池擦了擦泪水,又转过身来笑道:“竟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只是多谢你这些年照顾他,想来是受了他不少的闲气。” 林池摆摆手,阴阳怪气的道:“五小姐客气了,可惜不是人人都似你这般明理。” 宓姝拉着胥固坐下,又请林池坐下“这两年都是你在帮他调养身体,我贸然接手,怕是适得其反,只怕还是要辛苦你了,他的内伤修养了两年才到如今这步田地,想来当时受伤颇重。” “如今虽不敢求他一夜之间就康复,但景帝虎视眈眈,所以我想,循序渐进的法子怕是来不及了,不如我们商讨一下,给他下点猛药,难受倒无所谓,要尽快恢复才是。” 林池看了眼胥固,那人眼睛都巴不得粘在宓姝身上了,暗啐一句色胚,“我本来也是想着差不多该给他下点猛药了,只是他才好了,就急着出来寻你,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底子又是败坏了几分,如今好歹给他把底子养回来,再说别的吧。” “当务之急,还是先随我们回去吧,你姐姐和父亲都很担心你。”胥固看了看天色,对林池道:“天色渐晚,我们在这里留宿也不方便,你去村子里找找谁家有车马的,我们这便往回赶。” 宓姝拦住林池道:“你们二人不吃不睡的赶过来,他今日又差点就走火入魔了,还是先休整一夜,养足了精神再走吧。” 胥固皱眉,他实在是不喜欢那少年看宓姝的眼神,“不,现在就走吧,景帝的人既已找到此处,随时可能找到这村子里,我如今内伤未愈,光靠林池一人,还是太过冒险。” 宓姝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便不拦着林池,随他去了。 本也想着这村子里哪里有什么车马,怎知不过片刻,林池便真的骑着马,牵着马车回来了,宓姝微微一愣,这怕不是在村子里找的吧? 胥固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要走,“等等,赖婆婆救了我性命,怎么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想挣开他的手,胥固却抓的死紧,无奈的叹口气,只好带着胥固一起去向赖寡妇道别。 进了赖寡妇的屋子,小奕正在替她揉腿,宓姝轻声道:“婆婆,我家人实在是担心我,我这便回家了,您救我一命,有什么愿望只管告诉我,我能帮您的一定会帮。” 赖寡妇本是昏昏欲睡,一听她说要走,便清醒过来,看了看床边瘦小可怜的孙子,又看了看她身边高大英俊的胥固,终究是叹了口气。 怎能还痴心的想着让她留下来给小奕做媳妇儿呢?这般的人才与气度,小奕自是比不上了。 “我也没什么心愿,只是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两眼一闭去了,我这孙儿又是个不中用的,我若是去了,他该怎么办呢?” 小奕连忙道:“奶奶你说什么呢?你要陪着我一辈子的。” 赖寡妇叹气,对宓姝道:“虽是不怎么中用,但是胜在老实听话,姑娘若是能将他带在身边,留着他打打杂,教他识些字,将来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宓姝为难的皱眉,小奕虽如今看着是小孩子,但日后年岁渐长,终归与她男女有别“这……留在我身边怕是不妥……”看了看胥固,想起了林池,“不过我……我未婚夫婿身边也有个医术高明的能人,交给他倒是最适合不过。” 说完这话,满面红霞,也不看胥固作何反应,只笑着拉过赖小奕“你虽说跟着我学过几天字,到底没正经的拜师敬茶,如今正好去拜了他做师傅,更能学到本事。” 赖小奕虽不情愿,但又想着好歹是能学到东西,且说不定还能偶尔见见宓姝呢? 想到此,便也乖顺的点头,轻声道:“都听姐姐的。” 赖寡妇这才安下心来,招了赖小奕到床前,又是好一番叮嘱,又下床给他收拾衣裳和一些细软。 一行人匆匆的吃了晚饭,待到马车驶出赖家村时,天已经擦黑了,黑夜里赶路虽然十分不便,但林池一想到回去之后终于能好好的睡上一觉,就觉得别说是黑夜赶路,就是把马车赶到天上去他也乐意。 马车内倒是十分尴尬,宓姝碍于小奕也在,始终与胥固保持着距离,可胥固被之前宓姝一句“我未婚夫婿”刺激到了,一直都是处于兴奋的情绪里。 时不时的就蹭蹭她,或者是抱抱她,宓姝实在是阻挡不及,低吼道:“再这样无赖,当心我喂你吃昏睡散。” 胥固这才老实的坐好了,小奕见不得他二人腻歪,只合眼装睡,也不发出声响。 这样连夜赶路,在黎明前终于回到了镇子里,只是天还没亮,城门未开,马车便在城门外停了下来,等待天亮。 一整夜无眠,宓姝脸色极差,胥固看得心疼,也不顾她气恼,将她搂在怀里让她能好好的打会儿盹。 天色渐渐大白,城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池驶着马车进城,低声问胥固:“是直接去三小姐那儿?还是回山里?” 胥固略一思索,低声回道:“先找个客栈修整一番,她定是不想这幅模样去见她们的。” 林池会意,视线梭巡一番,在镇子里一家看起来十分体面的客栈外停下,胥固用袍子盖住宓姝的脸,抱着她下了马车。 林池往马车内探头看了看,戳了戳睡得很熟的赖小奕“小不点,起来了。”四人便在这客栈里住了下来。 归来 - 公子倾世穆无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宓姝微微眯起眼,适应了刺眼的日光后,才缓缓睁开,“醒了?”胥固笑着扶她坐起来,又从小几上端过温热的粥,想要喂她吃。 宓姝羞恼的瞪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碗,自己慢慢吃了起来。 清粥养胃,宓姝喝了半碗,有饱腹感便放下了,胥固皱眉:“就吃这么点吗?” 宓姝笑道:“你岂不知,饭七分酒八分,多则伤身。”胥固失笑,无奈的摇摇头“你总是有自己的道理,我怎么说得过你呢。” 宓姝掀开被子起床“不与你闹了,我不见了这些日,姐姐们和爹爹肯定是急坏了,还是先找身体面衣裳换了,先回去吧。” 胥固起身出门,似乎是出去与林池说了些什么,进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布包,笑着递给她“早替你想好了,试试合不合身吧。” 说完,又是带上门出去了。 宓姝打开布包,里面是崭新的一套女子衣裳,虽样式简洁,但布料却是上好,换上衣裳,惊觉竟如此合身,仿佛是量身替她做的一般。 换好衣裳,正想打开门让人送盆清水来让她梳洗一下,却听见胥固在外面唤道:“你若是换好衣裳,我便进去了?” 见宓姝没回话,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她衣裳整齐,这才让身后跟着的店小二送进来热水,宓姝见他手上又拿了东西,好奇的问道:“这又是什么好宝贝?” 将手中的盒子放于梳妆台上,胥固这才笑着回过头“算不上什么宝贝,用来讨姑娘欢心的一些小玩意儿罢了。” 店小二将热水放好,笑着对宓姝道:“夫人好福气,小人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了,像夫人相公这般疼媳妇儿的倒真是没见到几个,您可不知道,公子天还没亮就来打听裁缝铺子和首饰铺子在那儿,又特地到姑娘们才去的胭脂铺子里给夫人挑了胭脂,小人还从没见过哪家的夫君这么疼惜自己媳妇儿的。” 宓姝羞红了脸,开口想解释“我们并不是……”话才说一半,胥固便截住了话头“劳烦小哥了,有事我们自会叫你。” 说着,抛出一块碎银子给店小二,店小二谄媚的笑着回道:“是,是,公子和夫人有事记得唤小人。”便躬身退了出去,还妥帖的关上了门。 宓姝瞪他“胡说八道,几时你是我夫君了?”胥固戏谑的凑近她,低声道:“昨日你不还说我是你的未婚夫婿,这才一觉醒来,便忘了?” 宓姝扭过身子坐到梳妆台前,嘟囔道:“不过是让赖婆婆安心而已,也不知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拆开睡了一晚打结的长发,宓姝打开胥固放在桌面上的盒子,里面果真如那店小二所说,钗环胭脂,一应俱全,便玩笑道:“以前倒是没这般了解女儿家心事,看来这两年间,没少用工夫嘛。” 胥固也笑着挑起盒子里一根珍珠与银丝一起攒成花的银簪子道:“以前不了解女儿家心事,如今也是不了解的,只是因为了解你罢了。” 宓姝又是羞得脸颊通红,怎知过了两年,这人的脸皮愈发厚了,时不时要这样臊她一番,轻狂的很。 便也不搭理他,手中将头发梳顺了,一半松松的挽个髻,插上根簪子,一半任由披散在脑后,便算是梳好头了。 胥固见满盒子的首饰,她就只用了一支银簪,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盒子递给她道:“那时在南荻时,我也知道你不喜金银,只爱珍珠玉石,只不过这小镇子里,我找遍了镇子,便也只找到这些成色不佳的玉石,你先将就着戴,等过几日我让人送几批上好的过来。” 宓姝打开盒子,笑道:“上好的就算了,我在山里,统共也见不到几个人,用这个就很好。” 盒子有两层,第一层里有两支素玉簪子,只在头上雕了细小的纹理,像是流云,宓姝将玉簪子插进发髻间,对着镜子抚了抚微乱的鬓角。 又打开第二层,一对幽绿水碧的镯子,一双玉珠耳坠子,笑着看他“这么齐全?下聘也该找我爹爹去,直接给我算什么事?” 虽是玩笑话,却点醒了胥固。 若不是历经这些生死磨难,他们二人也不至于蹉跎至今,如今经过那些风波,虽结果并不如人意,但是好歹也是脱离了那些是非。 他原先就是想着,找一处温暖的地方,种满园的花草,与她平平淡淡的过活,现今安稳下来,也是时候该办一办他们的终身大事了。 宓姝见他想得入神,自己收拾整齐了,戴上镯子和耳坠,又起身整了整衣裳,这才唤他“想什么呢?魂都丢了。” 胥固回过神来,也没回她,打量了一番收拾整齐的她,问道:“是直接去找三小姐?” 宓姝点点头,“我失踪了这些日子,他们肯定是担心坏了,先去一趟三姐姐那里,我们便回去吧。” 本打算让林池和赖小奕留在客栈好好休息,可一想到如今胥固内伤未愈,若是再遇到景帝的人……便也叫了他们二人,一同去了墨絮那里。 宓姝失踪,墨絮虽也心急,但好歹不能丢下生意不管,到底一族人要吃饭,只是每日白日里待在镇上,傍晚便回到山里,本以为宓姝只是闹闹脾气,不久就回来了。 便没有告诉父亲,可这么些日子,父亲终究是知道了,又正逢霜降,着了凉,病了好些日子,这几日才好些,妍蔚一直在山里照顾,她晚上回去了也要告知他们有没有宓姝的消息。 韩子安倒是日日都来,只是她焦头烂额的,实在没工夫搭理他,他便每日里默默的坐一坐,也就走了。 胥固和宓姝进来时,墨絮正是忙的时候,只觉得书房门口有一团黑影,挡了阳光,头也不抬便问道:“什么事?” 却不见来人说话,本以为是韩子安,可抬头一看,却见是宓姝,惊得一滩墨渍便滴在了刚写好的账簿上。 “你……你回来了?”宓姝笑着点点头“回来了。” 求亲 - 公子倾世穆无 总归是一家团聚,班戯纵然不太想与胥固再扯上关系,但奈何又实在不忍宓姝为情所苦,所幸胥固早已不再是昔日的皇子,想来也不会再想要重新回到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中去。 翌日,天还未亮,胥固便早早的等在了班戯门前,耽误了这些时候,他今日就要向宓姝提亲,虽自己已经不是皇孙贵族,但是保障宓姝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 虽然班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胥固说出这个意愿时,他还是皱了皱眉,也没正面的回绝了胥固,只道:”她的婚事,她自己做主就是,她若是愿意与你一起,也不必与我说了,你们自己去过生活就是。” 胥固知道班戯心底里是不大愿意宓姝与自己在一起的,但他此时这话,却分明是允了自己与宓姝的事情,一时间喜不自胜,“定不辜负将军的信任,只此一生,有我,便有她。” 这些事,宓姝是不知道的,自回来后,妍蔚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她身上,深怕她又遇到什么危险,宓姝无奈,“姐姐,你不用这么草木皆兵,这山谷外厚重的瘴气围绕,莫说是活人,连动物都少有从山外进来的,姐姐就放心吧。” 妍蔚叹口气“别怪姐姐啰嗦,你这身子本来也没好全,霜降那几日实在是冷,你又落水泡了大半夜的冷水,才不到半个月,之前养的底子又废了,你看看你这脸色。” 说着拿了梳妆台上的镜子塞到宓姝手里“苍白的跟纸一样,我再不好生注意着,你是真想当个不孝女吗?” 宓姝也是无奈,她的脸色自小就跟纸一样苍白,是姐姐想太多了而已。 只好站起身来挽住妍蔚的手臂,撒娇道:”好,我以后一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姐姐就别担心了,我们先去用了早饭再说好吧。“ 妍蔚皱眉看她,只是无奈的叹气,便也由着她了。 早饭间,宓姝才发现胥固和林池都不见了,也不好去问姐姐,只是心不在焉的搅动着面前的粥,这几天实在是太乱了,虽然见到了胥固,但她总怕是自己做了一场美梦,醒来后若是他不在了…… 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不由得皱眉,这山谷中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莫非是三姐这一大早的回来了? 起身打开屋门,入眼的皆是一片鲜红,院子外围了一圈的红绸,门前的大树上,枝桠和叶子上,纷纷扬扬的都系上了红色的布带,远处有一群着红衣的人缓缓走来。 到了近处,宓姝认出领头的是胥固,他今日也不似往日那般不是黑就是白的打扮,像是特意换上的红袍,发也用红绸束上了,看起来精神很多。 走得院门前,胥固笑着拱手施礼”有要事求见,还望姑娘快些开门。“宓姝有些疑惑,”你这是做什么?一大早的,耍猴儿戏?“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开了院门让他进来,又看了看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大片人,不悦道:“这山谷是我族人修养生息的地方,你带这么多人来,不是扰人清净?” 胥固笑着看她,轻声道:“怎么会是扰人清净呢?在下特地来向姑娘求亲,还望姑娘不要太过为难在下便是。” 宓姝呆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脸颊通红,低头羞怯道:“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说罢,转身就要走,胥固连忙拉住她,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蹉跎了这些时间,你我都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这些年分分合合,我不信你没想过要与我天长地久。” 宓姝愣住,连挣扎都忘了,她何尝没有想过要与他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呢,只是她如今这副身体,哪里还有什么天长地久,恐怕也就是朝夕之间了。 下意识的就想否认,胥固手上的力道重了重”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是不信的,你的顾虑不就是自己的身体?你身体不好我一直都知晓,若是觉得是个负累,开始就远离你不就好了?何必费尽心思的想与你白头到老呢?“ 宓姝还想说些什么,胥固又道:”今天你若是不愿,反正我也重伤未愈,既是心灰意冷了,便也不必痊愈了,死了干净。“ ”你胡说什么?我……“宓姝慌乱的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有更好的理由将自己的借口驳回。 ”可是……爹爹还不知道,我……“她有些无措,胥固笑着握住她的手”今日清晨,我已经向将军说了你我的事,他说你的婚事,自己做主就好。“ 她这才是无话可说了,只叹了口气”到底是你比我聪明,我想什么你竟都知道。“胥固眼角眉梢都含着笑”这么说,便是愿意与我一起,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宓姝轻轻点点头,羞得转过了脸。 胥固这才挥手让那群穿着红衣的人进来,宓姝不解”你让他们来做些什么?“ 待那些人走近了,宓姝才看清他们手里都捧着小木箱,转头看胥固,他笑道:”哪里有求亲不送聘礼的。“ 小小的屋子霎时间被放满了,宓姝不甚在意的打开一个箱子,之间里头一尊和田玉佛,雕刻的栩栩如生,眉眼含笑,看着价值不菲的样子,看来剩下的那些,应该也是不简单的宝贝。 偷偷扯了扯胥固的衣袖”你如今也不是皇孙贵族,这些好东西,莫不是你半路去打劫劫来的?“ 胥固便指挥着那些人将东西放进来,便回道:”是啊,我如今没有供奉,便只能落草为寇,当了劫匪,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压寨夫人了。“ 将手上的礼单交给一旁目瞪口呆的妍蔚,胥固恭敬道:”礼单与礼品都在这儿,姐姐还请过目。“ 红纸作底,金粉入墨,妍蔚粗粗扫了一眼,便有些头晕,满礼单的金银珠宝,山珍异兽,叫她看的头都大了。 无措的摆摆手”这……还是你交给爹爹去吧。“ 年夜饭 - 公子倾世穆无 虽说是准备婚事,倒也不见宓姝有多忙,只是妍蔚实在是不放心她的身体,拉着她的手长吁短叹,说她这嫁出去了,往后可谁来照顾她呢? 宓姝百般无奈,只能再三保证,以后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珍重身体,不再任性胡闹,虽说是这样保证了,可妍蔚还是一脸的不放心,宓姝也没办法,只得由她去了。 胥固手里拿了一个包袱,从门外进来,看二人皆是一脸的不高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笑着对妍蔚打招呼,又对宓姝道:"这是我让人在这最近的城里找的绸缎,你选一些出来,嫁衣和新衣都是要做的,等到了那边,还要找人做一些你平日里穿的衣裳。" 宓姝打开包袱,顺口问道:"那边是哪里?难不成你还真做了劫匪,占山为王了?"胥固哭笑不得的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好歹堂堂的龙孙风子,哪至于沦落到占山为王的地步。" 又叹了口气"我从小到大,一直以为我的母亲生我惨死,可是两年前,林池却告诉我,其实母亲还活着,那时我身受重伤不省人事,就是被林池送到我母亲那里了。" 宓姝惊讶的看他"你母亲既是还在,为什么不早些接你出宫去呢?她那时既然可以假死逃出宫去,想来接你应是不难才对。" 胥固摇摇头,不愿再多提,只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当务之急你要赶紧选出自己喜欢的绸缎,山外的绣娘还等着呢。" "绣娘?"宓姝疑惑的看他"可是自古女子出嫁,都是自己绣嫁衣的,哪里有外人帮着绣的道理?" 胥固摸了摸鼻子,眼里带着戏谑,打趣道:"若说让你舞文弄墨到不成问题,可说起绣花,自你我相识到如今,我可是从来没见过你拿过针线,现在倒是知道嫁衣该自己绣了?早先怎么就不能跟平常人家的女孩一样,在家绣花扑蝶多好。" 宓姝反应过来,习俗是习俗,自己不会绣花倒是真的,也只得撇撇嘴,低头仔细的挑绸缎了。 绸缎触手光滑柔软,色泽也十分的鲜艳,宓姝也实在不知道怎么挑,看了看胥固,又看了看妍蔚,索性随手拿了一段就要交差。 妍蔚连忙拦住她,"傻姑娘,这样的红色,老人家穿才适宜,哪里有姑娘家出嫁用这种颜色的嫁衣的。" "反正我是看不出好坏差别,摸着也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随便选选得了."宓姝有些自暴自弃,别人家的姑娘会绣花裁衣,她又不会,当然是看这些东西都是一个样。 妍蔚无奈的叹口气"你都要出嫁了,以后这些事也要好好的学学才是,若是将来有了孩儿,难道也要别人帮你的孩子裁衣不成?" 这话倒把宓姝和胥固都说的闹了个大红脸,说着拉着宓姝坐下,对胥固招呼道:"你也坐下歇歇,把东西先放下吧." 胥固依言将受伤的东西放在桌上,坐到她们对面,妍蔚对宓姝道:"终身大事,怎能随随便便的呢?坐下来慢慢挑,挑个最好看的,姐姐教你怎么绣嫁衣." 宓姝点点头,妍蔚便教她怎样分辨绸缎的好坏,色泽的光鲜程度,忙活了一下午,才算是定下了做嫁衣的绸缎,又给宓姝挑了几匹用来做平时穿的常服,这才了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宓姝才体会到,为什么都说新嫁娘是最忙的,要裁衣绣花,每个步骤都要自己亲手去做,她也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了三四个月. 转眼年关将至,过完年,二月十六,便是二人的婚期了. 这一年的年,过得比之前的两年要热闹许多,也许是知道这是宓姝在家里过得最后一个年,全族的人都聚在了一起,院子里摆不下饭桌,便在院子外面又添了几桌. 墨絮也早早的安排了手下各个客栈的厨子和小二帮着烧火上菜,好不热闹. 妍蔚看着这般热闹的景象,也只是深深的叹息,也不知这样的时候,以后还有没有。 林池拎了壶酒,看妍蔚一人立在风口处叹气,笑了笑问道:”这大过年的,二小姐一个人立在风口叹气,可是有烦心事?“ 妍蔚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他,又放松下来,恰好看见他手里的酒,笑道:”林……林大哥,年夜饭还没上呢,你怎么就自己先喝起来了?“ 林池仰头灌了口酒”好酒当配好时节,还管什么年夜饭。倒是二小姐,这马上五小姐要出嫁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说着将酒递了过去,妍蔚迟疑一下,接过酒也喝了一小口“手足情深,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姝姝身子不大好,以后恐怕有林大哥操劳的时候,她病起来性子极差,怕苦不肯喝药,也不肯遵医嘱好生休养,嘴巴也不肯饶人分毫,林大哥往后要多担待些。”说着朝林池举了举酒壶,笑道:“本该好好报答林大哥搭救我们姐妹出宫的恩情,如今却又是让林大哥费心了,我先干为敬。” 说罢仰头,一口喝干了壶中酒,被呛得咳了起来,咳得满眼是泪,擦都擦不干净。 林池沉默的看她,待她冷静下来,轻声道:“二小姐似乎忘不了先皇。” 妍蔚不甚在意的笑笑,已然有几分醉意了“人的记忆真的是暧昧的很,明明不过是见了几面的人,又哪里有什么忘不了的呢?可就是那几面,我大概是要记一辈子。” 林池叹口气,扶着她靠着树坐下,安慰道:“等你见惯了生死,便也不觉得有什么是忘不掉的了。” 妍蔚的意识因醉酒已经模糊了,但晚上的年夜饭她不能不露面,林池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给妍蔚塞了下去,一炷香过后,妍蔚便醒了过来,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林池笑道:“马上要用饭了,二小姐还是去露个脸吧。” 妍蔚起身,又是一副温雅有礼的世家小姐模样,仿佛方才为情所困的不是她一样,林池看她走远了,捡起刚才被妍蔚掉在地上的酒壶,低声呢喃“明明不过是见了几面的人,我大概也是要记一辈子了。” 病重 - 公子倾世穆无 放了鞭炮,一大院子的人便热热闹闹的上了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宓姝看了看已然被族人灌多了酒,脸色发红,连说话都开始不清楚了,连忙拉住林池问道:“他伤势未愈,这样喝酒能行吗?” 林池笑着看了看胥固,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明日里怕是要睡上一日,方能醒酒了。“ 宓姝皱眉,见他满身酒气“林大哥怕是也醉了,可要回房里休息?”林池摆摆手,不在意的笑道:“五小姐放心,我不想醉时,怎么都醉不了。” 说罢,也不待宓姝反应,便拿着酒壶走开了。 胥固那桌喝得热火朝天,宓姝也不好过去打扰,只是实在是酒气熏得她难受,便和妍蔚说了一声,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宓姝是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醒过来的,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料也是睡不好了,披了外袍起床,洗漱过后去了前厅。 依旧是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挤满了大堂,见她出来了,皆对她拜年,霎时间满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吉祥如意,平安康泰,笑着谢过,也对父亲和姐姐们拜了年,这才有空梭巡人群,看能不能找到胥固。 妍蔚笑着扶她坐下,又对族人道:“多谢各位叔伯兄弟,也祝各位新年康泰,合家欢喜,大家拜过年,便先去忙自己的吧。” 众人笑笑闹闹的,好一会儿才清净。 宓姝叹了口气“今日才算知道,为什么爹爹从来不让族人们一起过年,实在是闹腾的厉害。” 墨絮领着人布上早膳,笑道:“这还算闹腾?我每日里在外面可是比这还闹腾,快过来用早饭。” 又转身对着忙活了几日的伙计们道:“辛苦各位了,这两日的工钱双倍,你们各家去找各家掌柜的领了,快回家吧。” 伙计们好一片唤醒鼓舞,连连叫道:“多谢东家。”墨絮挥挥手,他们便也离开了。 好不容易坐上饭桌,墨絮长出一口气。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这两天可累死我了。”宓姝笑着给她捏肩“辛苦姐姐了,这两日好好歇歇,等过完年,我们还等着姐姐养活呢哈哈哈哈哈……” 墨絮白她一眼,“养活你?我看不用,这不马上二月了吗?你以后哪儿还用得着我养活啊。” 妍蔚笑着拉着宓姝坐下“好了,你们好好吃饭,笑笑闹闹的,成什么样子?”又看了看班戯,他神色似乎并不是高兴的样子。 盛了碗粥端到他面前,”爹爹想是昨日喝多了酒,先喝点粥吧,过年这样的好日子,可不能饮酒过量而伤了身体。“班戯点点头,笑道:“如今你小妹的终身是有了交代,可你和墨絮该如何呢?唉……” 妍蔚敛下眼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默默的喝粥。宓姝与墨絮对视一眼,都知道妍蔚是为什么逃避这个问题,但是谁都不敢主动提起。 宓姝只好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没见到胥固和林大哥呢?” 墨絮偷笑道:“怎么?怕你的如意郎君跑了?”宓姝没好气的呛道:“是是是,又不像你的韩公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克扣你的嫁妆啊。“墨絮得意的看她,宓姝白她一眼,转身就扑到妍蔚怀里撒娇”二姐姐,三姐欺负我。“ 妍蔚被她们闹得哭笑不得,也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好解释道:”男女双方拜堂前一个月可是不能见面的,他们昨日已经回到镇里的客栈住下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绣嫁衣,等着他来迎亲就好。“ 宓姝趴在她怀里羞红了脸,妍蔚推她坐好“乖乖吃饭,不然让你三姐姐克扣你嫁妆。” 宓姝红着脸低下头,饭桌上这才安静下来。 山谷靠近云国,气候温暖,可突然间冷了好几日,天气一冷,宓姝的身体便又开始虚弱了,开始还只是咳嗽,不思茶饭,可慢慢的,竟发了高烧。 急坏了家里的人,妍蔚便让人给胥固带信,让林池进山一趟。 天气一冷,林池便料到宓姝会有毛病,只是胥固的治疗也正是关键时候,他根本脱不开身,接到妍蔚的来信,愁得不知该怎么办。 赖小奕拎着一壶热水进屋,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是不是姐姐病了?”林池皱皱眉,看了看屏风后全身浸在黑乎乎的药汁里的胥固。 又看了看手中的信,“这两人可真是一天都不让人安生,这下可好,救了这个,那个怕是挺不住了,我这救哪个都说不过去啊我这……“ 语无伦次的嘀咕了半天,看了看赖小奕,胥固这边只要好好看着,按时加上药汁,最晚明早便也结束了,可宓姝高烧,时间久了怕是危险…… ”小奕,你姐姐病了,我必须要去一趟,可是你姐夫这边还要个人时时看住了。“领着他绕进屏风里。 林池指着一排装满了药汁的木桶,叮嘱道:”我要去你姐姐那边帮她看病,你在这里守着,每隔两个时辰便加一桶药汁进浴池,这浴池底下烧着火,你要盯着店小二加柴,保持水是温热的就好。“ 赖小奕连连点头”师傅放心,我一定会记住的。“林池出门前又叮嘱了一遍”记住了啊。两个时辰加一桶药汁,千万别忘了,要是你姐夫出了事儿,我救活你姐姐她也要跟你姐夫一起去的。“ ”师傅放心,小奕一定好好看着姐夫,您就安心诊治姐姐去把。“林池不甚放心的探头看了看昏迷的胥固,又看了看年幼的赖小奕,无奈的叹口气,只得走了。 到了山前,妍蔚早就等在那里了,急忙将他带了进去”姝姝从昨日起就开始咳嗽,今早我去叫她,竟不见她回应,我进去一看,她浑身滚烫,发起了高烧。“ 待他进到宓姝的房间里,林池坐下,仔细的观察她的脸色,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坐下身替她诊脉,妍蔚见他脸色沉重,也不敢问什么,只是静立在一旁。 劝导 - 公子倾世穆无 “她这旧疾很是棘手,以前没有找大夫好好看过吗?”林池皱眉问妍蔚。 妍蔚叹口气“不知找了多少大夫,姝姝自己也有修习医术,可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顽疾,治愈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用药稳着罢了。” 林池无奈的叹口气”她身体的底子太差,又有顽疾在身,这些年心神损耗,进补吧,虚不受补,治病吧也不能治标不治本啊。“ 又转身写了张药方给妍蔚“先把烧退下去再说,这上面的药材,二两水煎服,我在这儿守着,等五小姐把烧退了再回去吧。” 妍蔚接过药方“多谢林大哥。”便去厨房熬药了。 林池摸了摸鼻子“有什么谢不谢的,说到底她嫁给了胥固也算是半个东家。”他也不过是为了那点报酬而已。 片刻功夫,妍蔚便端着药碗进来,看林池坐在桌边打盹,也没吵醒他,到床边扶起宓姝,想要喂她喝药,却发现她的脸颊冰凉,妍蔚心里一紧,又摸了摸她的手心,还是滚烫的,这才松了口气。 轻唤道:“姝姝,听得见吗?姝姝?” 林池打了个哈欠,“你别叫了,她听不见,赶紧把药喂给她喝,灌也要灌下去。”妍蔚回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唇还是没说什么。 宓姝醒着时就不爱喝药,如今昏迷了,更是抗拒,妍蔚试了好几次,都被她吐出来了。 林池皱着眉摇头,一手夺过药碗。一手捏住宓姝的下巴,手上一使劲,便疼的宓姝张开了嘴,二话不说就把半碗药汤灌了进去,又按着宓姝喉咙的位置,看着她咽下去了,才放开手。 又对妍蔚道:“好了,药喝了,等两柱香的时间,若是还烫的厉害,就该下猛药了。” 妍蔚点点头,将宓姝放平盖好被子“可是我刚才碰到她的脸,很冰很冷,摸她的手心,又很烫,这是为什么呢?” 林池坐回凳子上,“顽疾不除,内火难消,所以一遇到冷天就有各种毛病,等这顽疾去了,遇到冷天也就不会像火遇到水一样了。” 自顾自倒了杯茶,别喝边道“不过啊,这种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得慢慢的把底子养起来,花时间的很。没个十年八年治不好。” 妍蔚默然不语,看着一旁绣架上快绣完的龙凤呈祥,十年八年……除非是这十年八年再不回来,去到云国最暖和的地方,再不见寒冷,这才能治好吧。 “等他们成亲了,你们会去哪里呢?”林池顿了顿,转头看她“那时在漠雪时,我问胥固为何不去争抢皇位,胥固说他的心上人身体不好,受不得这样的苦寒,这才放弃了,不然就算他当时身受重伤,有我们在,怎样也轮不到天域的人坐了皇位。” 又叹口气,笑道:“这样儿女情长没有志气的男人,我却打心底里佩服他,世间为天下牺牲美人的君王多,却没有为了心爱的女人将江山拱手相让的。” “所以二小姐,你放心吧,他们成亲后,不管去哪里,总归不会是苦寒之地,毕竟胥固用江山换来的心上人,他又怎么舍得让五小姐再受苦呢?” 妍蔚摇摇头“我又怎么不知他用情至深,我只是在想,若是这病要治好,怕是要到云国最暖的地方去,可这里只是云国边境而已,你们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 林池了然的点点头,看着妍蔚愁眉不展的模样,突然脑子一热“若是实在舍不得,跟我们一同去亦未尝不可。” 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自己可真是鬼迷了心窍,人家好好一姑娘,跟着妹子妹夫像什么话? “跟他们一同去么……”妍蔚陷入沉思。 林池见她似乎真的在思考,趁机说道:“是啊,人生还长的很,难道二小姐就打算在这山谷里孤老终身?就不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你经历了这么多,是时候放下一些事情,该出去开阔胸怀的,见的风景多了,你就会发现,山不是每一座都相同,河流怒奔而湖泊宁静,万物生长都有迹可循,你也会慢慢的放下那些忘不掉的痛苦,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妍蔚怔怔的品着他口中的风景,竟发现自己原来也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可是……她眸色又黯淡下来,小妹出嫁,墨絮要在山外维持全族人的生计,她若是也离开了,爹爹该多寂寞呢? 摇了摇头,苦笑道:“多谢林大哥开导,只是父亲年老,实在是身边离不开人,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林池依然劝道:”二小姐,将军说不定也想让你走出去,看看外面呢?为人父母的,怎会希望儿女困在往事里而荒废了自己的人生呢?“ 妍蔚咬咬唇,摇头想说些什么,床上的宓姝呻吟着醒了,妍蔚连忙转身扶着她起来,低声问道:“哪儿难受呢?” 宓姝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都冷,头痛欲裂,唯独嗓子里燃了一把火“姐姐……水……水……” 妍蔚又忙到桌前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宓姝两口喝光了,还是叫着渴,妍蔚想再给她倒水,林池拦住她“一杯够了。” 说着便按着宓姝的手腕,替她把脉,片刻后,对妍蔚交代道:“大概今晚就会慢慢的退烧了,别给她喝水,若是怕烧到脱水,便用手帕沾了盐水点在她嘴唇上,明早还是那副药,二两水煎了,躺着发了汗才可给她水喝,也就差不多好了,这几日不要见风,也别劳累,安心静养慢慢的就会好了。” 妍蔚连连点头,林池交代完这些,也知道自己该走了,临出门时,回头对妍蔚道:“二小姐该好好考虑自己的人生的,一辈子困在过去,二小姐是想伤谁的心呢?你父亲,还是你两个妹妹?” “我虽说话不过大脑,但二小姐也别听听就罢,该想的,要好好想想,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一辈子,该怎么过,别人无权干涉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