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似水流年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一年的冬天起初不太冷,可能是因为一直也没有下雪的原因吧。冷冷清清的日子过得太快,眨眼之间已经是将近年底。看着墙面上的老挂历,还有两天就到冬至了。冬至一阳升,春天已然是不远了。 早上起床时,忽然觉得右腿的膝关节有些痒痛,急急忙忙地找来风湿贴贴上,膝痛走不了路可是很要命的一件事儿。早以习惯了东北冰天雪地的我,每年冬天还是被冻得龇牙咧嘴地,就象一片在凛冽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我出生在贵州的苗寨,在东北的小县城长大。那个小县城距离省会城市三十来公里远,有一条湍湍流淌的大河围城而过,还有一个象隆起的洋葱头般伫立在西边岗子上的公园。 忘不了寒冬腊月里拿着一根木头棒子跟一个水桶,去大河的冰面上舀冰窟窿里的水,我跟我姐抬水回来的情景。也忘不了公园里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深沟跟长着亚洲最高的仙人掌。小时候母亲时常讲最高的仙人掌因何会长在那里,每次我就象听神话故事一般,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停的眨呀眨。我喜欢小县城里的一草一木跟那些象晌午沙漠一般热情的乡里乡亲,还有那些一棒子也打不散的老少亲戚们浓厚的亲情。后来我到省会城市去读高中,一直生活在那里。有了孩子之后,我时常带着他去那条大河边欣赏两岸的风光,也时常流连忘返于西边岗子之上的公园。 我喜欢养花,觉得花儿永远释放着正能量。 农历十一月份山茶花盛开了。 “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色惊岁月非。”期待很久的一盆山茶花绽开,水粉色的花瓣平坦,整齐地排列着。一树几十朵如孩子的拳头大小般的花,释放着幽幽地清香。花期特别持久的山茶,一直到来年春分时枝头还会发有新的花苞。它天生丽质,有傲梅花之风骨、凌牡丹之鲜艳的品格和气质,深得我心。明末清初的李渔曾说“榴叶经霜而脱,山茶戴雪而荣。”赞美山茶花在最寒冷的季节顶着凌寒而盛开,所以,山茶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耐冬”。 然而,山茶花,花随其美,性格却与其它的花卉截然不同。我说山茶花的性子太过于刚毅果决,以至于让你看不到她的美人迟暮。但凡是真正爱花的人,那舍得看山茶花这般的凋零法儿,开得好好地,忽地一整朵坠了下来,起初心疼得掉下泪来。 哎!怎么就不能如其它花卉一个样儿慢慢地凋落呢?也曾想过,折下几只花枝放进瓶子里养护,是否就不是眼前的这般情景了呢?然而,看着枝头的花骨朵,无论如何我竟下不了手。罢了,折取花枝这件事,我是做不出来的。后来,也曾听老人讲,认为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因此将花花草草都根据其生活习性,赋予了人的情感和感召力。或许,山茶花正是因为这一开一大朵,一落一大朵,让人们记住了它的天生丽质和刚易果决秉性的意味深长。 冬至这天的一大清早上,大雪与天亮齐飞,江河共长天一色。 久违的鹅毛大雪唰唰地飘落不停,这雪来得晚了些,却来得相当的急。雪下得畅快阿,丝毫不含糊,一瞬间,分不清天地了。只见雪下到深处时,天地白茫茫地一片,江河一道青。 大雪一直下到第二的夜里才稍做停息,厚厚的大雪给城市盖上了一层大棉被。 城市的交通象一个匍匐在地面上的巨人,顿时愣在那里,耸了耸肩膀,双手摊开,表示措手不及无可奈何一般。那些个在马路中央摆上长龙阵的车子,一眼望不到边儿。车轱辘一改往日的乖乖形象,露出狰狞的面目在地面上打滑,原地不动的耍赖,你休想让它能在这样的天里往坡儿上爬个半步。 平常三四十分钟的车程,在这样的天气里怕是要花几个小时了。说道大雪天的交通,在北方的冬季就象家常便饭一样,习以为常。不怕雪下得慢,也不怕雪下得厚,就怕雪下得太急,连喘气的工夫都在下着大雪。 这会儿,我站在公交车里,身子被挤成薄薄的纸片。公交车就象一个吃得直打嗝的胖子,连衣服的扣子都弹到天边儿去了。又象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慢慢地、噶噶哟哟地向前磨蹭呐。罢了,动弹就好,动弹就好啊,必竟路面太滑谁都得小心着点儿。北方这边经济比较落后,大多数的人都是打工仔,早八晚五的赚着屈指可数的工资,养家糊口实属不易。 这时,公交车要从岔道上立交桥,司机师傅打开车门高声喊着:“帮忙下去推车,要不谁也走不了?都着急回家,都快点儿!” 堵在车门口的一堆人先下去了,跑在车尾推车。司机在驾驶室拼命的发动车子,然而,车子就象趴窝的老黄牛,一动也不动。 “赶紧再下去一波,推车!”司机师傅高声的喊着。真没办法,我也跟一波人跑到车后边去推车。大家聚集在车尾喊着号子,“一、二,一、二。” 车子终于象睡醒了觉的巨人,一步,二步的向坡上走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由原来的走变成了跑。 “哎,哎,哎,哎呀我地妈,我们还没上车呢?”眼瞅着公交车沿着岔道开上了立交桥,甩开累得大汗淋漓的我们,绝尘而去。 抬头看看擦黑的天色,弯下腰拍拍一裤腿子的白雪。聚集在雪地上的一波人,哭笑不得的面面相觑。大家返回到刚刚停车的公交站台,重新等车。 如果你不是常年生活在北方的城市,可能你不会明白。公交车的司机师傅绝不是那卸了磨盘就一脚将驴蹬进菜窖里闷杀的人。他是怕稍微把车停下一会儿,就又窝在那儿上不去坡儿了。实在是没办法,不敢停车呐! 雪后的空气真是清新极了,只是温度下降了有十几度。 寒流来袭,大东北的暑九寒天可真不是开玩笑地。讲句真格的,宁肯穿多了捂着了,你也别穿少了冻得哭叽赖尿儿地跟西北风一路货色地满街跑,因为很难打着出租车啊。这是我做为一个老东北人真心实践出来的经验,也算是我亲身冻出来的经验! 回到家里时,天色早已经黑透了。吃过晚饭,对着镜子揉搓着左侧红肿的耳朵。前几天,就在凛冽的北风象一个礼拜也没有吃上一口饭的饿狼一样嚎叫着的清晨,在一个光秃秃的十字路口,只觉得暴露在外面冲着西北方向的耳朵在一个瞬间象是被针刺了一般,顿时失去知觉。把我吓得直傻眼,以为这是要冻掉下来的前奏呢,用手捂着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单位,缓了二天才算缓过来。然后,就象蛇蜕皮一样的蜕下一层大蒜皮一样的白色薄皮,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成妖,真是可怕极了。 冬天就象一条修炼三千年的蛇,即便是扭动着杨柳一般婀娜的身姿,浑身上下透露着温文尔雅的气息,慢慢地向你靠近。你也终会被它的极寒冻得汗毛倒竖、体若筛糠,因为你不知道悠长的岁月把她的心肠变得是有多么地坚硬,如石或者如铁一般。而我们,在她面前连婴儿都不及。 如果说是憎恨冬天,不如说是惧怕冬天。虽说足够的寒冷跟足够的酷热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酷热终究是比寒冷强,至少它不会热坏了耳朵,对于我来说。这会儿,耳朵在发着高烧,连带着半边儿脸,红得象醉了酒的猴子的脸一般,看得让人跟猴子一道产生了晕晕乎乎,脚下踩棉花的感觉。 墙面上最后一页的挂历,独自守着寂寞一个月。它曾用最长情的告白,送走它的十一位老朋友。这一刻,它的眼眶里滚动着泪花,异样沉重的它,即将给自己的生命画上句点的同时也会指点人们踏上新的日程,展望未来。 石英钟的时针跟分针在表盘的西北角形成一个直角,平分表盘的四分之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寂静的夜里,我在悄悄地感叹着时间的无情,青丝变成白发。追忆曾经的似水年华,蹉跎岁月。这会儿,北风一头撞上北阳台的窗户,传来窗户扇抖动的声音。恼羞成怒的北风又窝回头蓄势,准备一会儿拉起漫天的雪沙,张开魔鬼般的大口,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卷土重来。 南窗外,一棵老树在北风中剧烈的摇晃,丫丫杈杈一如被冬天那修炼三千年的蛇妖施了魔法般,将魔爪慢慢地拉长,一多半伸向夜空,轻而易举地驱散任何暖流。她将在寒冷拉起的巨大天幕里化身骑着扫帚的女巫,飘向没有方向的方向。当一道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寒光划破夜空,瞥见她在黑黝黝的天际里散布着极寒,将能冻住的东西通通地冰封。直到冻得水天一色之时,陡然发觉黎明天使悄无声息地在东方的天空起舞,她又突然收起即将失效的魔法,凌空而落。脱下漆黑夜色般的长袍,消失在天边,化作一缕毫不起眼的铅灰色薄云。 这时,我在往浴缸里放着温水,天蓝色的浴巾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仿佛什么也没有比泡上个热水澡驱散寒冷来得更直接,这一刻。 第二章 清苦的生活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干巴巴地冷的天儿,无论穿得多厚实,一出门就被北风一股脑地打透。 这会儿,马路上的行人匆匆地一溜烟似的小跑,年青人都在比谁的腿脚更麻利,在地面上保持着雪上飞的状态。仿佛,遁入一眼望不到边的白沙大漠,各路世外高人来也飘飘,去也飘飘。然而,那些上了年岁地人儿就穿得像是个棉花包一般,支愣起两条胳膊帮着身体保持某一种的平衡,三两成群、小心谨慎地前行。 顽皮的北风在地面上横拉而过,擦亮镜子一般地地面,足以让上了年岁地人儿颤抖几分钟。 那脸上的神情像极了门前孩子们堆起的雪人,在某一时刻,忽然间活了过来。拍落身上的白雪,站在夕阳拉起长长的光束映落炊烟的巷尾,她们相互搀扶,生怕跌倒了,岁月染白的双鬓刻画出人生的百态千般,千般百态。摇摇摆摆、憨态可掬的样子,不觉让人想起了远在南极的企鹅。每当大雪初睛,金灿灿的阳光在头顶上直泻下来,难以计数的企鹅都会一股脑地涌出来挤挤插插地聚集成一团、一团地晒太阳,又是密集,又是驯良,成群结队地榆木脑袋似的呆鸟儿,呱哌地聒噪不息。这时,顽皮的冷风依然不停息地掀起一层一层地雪沙阻挡阳光照到它们身上。阳光择穿透雪沙给它们本就很漂亮的皮大衣刷上一层金粉,在脚下皑皑白雪的映衬之下,真是一幅无边无垠的壮丽景色。 我想,在这样又干又冷的天气里,人们大概最不愿意的就是站在马路边儿上一面喝着西北风一面等红绿灯了。 在东北有一大群人,也不论男女老幼,红肥绿瘦都喜欢穿貂皮大衣,在标配一个名牌包包,时尚。其实我不是特别的在意跟注重自己的穿着,认为整洁、得体就好,也许有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生活得比较清苦吧! 有谁不愿意吃得好,穿得好,人前风光显贵呢?或许,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我想我,算是一个吧! 貂皮大衣漂亮也还算是保暖,毛朝着外面看上去比较显胖,里边也就是穿件羊绒衫。穿太多了鼓鼓囊赛地也不好看。偏偏穿貂皮大衣的多半人儿都是爱美的人儿。在初冬跟冬末还好,但在北风刺骨的三九天里就些许单薄了,很容易把人冻坏。 而此时,天色擦黑的街头,零下三十几度,呵气成冰,寒风的猖獗把人们折磨得够呛。 这会儿,站在寒风怒嚎地街头,上下牙齿来来回回地磕碰不听使唤地打着颤。哪里还等得下去,所幸见个车缝就钻吧。 闯红灯的行人行行色色,马不停蹄地翻滚在车水马龙之中。在闪烁着的车灯和刺耳的喇叭尖叫声中,行人横冲直撞一溜烟儿翻滚而过。我想此时开车的司机一面不停的躲闪,一面不停的咒骂这些行人,就好象是三伏天的夜里刚要睡着,就听见嗡嗡的声音,嗜血成性的蚊虫精神抖擞,叮你,咬你,直逼得你就快要发了疯、发了狂! 这事儿你说怪谁呢? 要怪就怪如狼般嚎叫着的西北风吧,谁让它在这样的极其寒冷之中还手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人们的脸上呢。其实,我经常观察闯红灯的行人,无论是喝着西北风还是烈日当空,又或者酷热难耐跟大雨滂沱。当然也包括夜里九十点钟在二类街道只有我一个人在等着绿灯通过马路。是啊,那时没有人闯红灯。 夜已经很深了,我毫无睡意却又很是疲劳。在有二天就过元旦了,新年就象是一位美丽的姑娘,脸上带着幸福,穿着七彩的长裙子向你跑来。 这会儿,我开始想这一年到头儿的许许多多的事情。 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的工作,我的孩子以及一些生活的琐琐碎碎之事。如西瓜般大小的、如芝麻般大小的混淆在一起,在脑海之中折磨得你无法入睡。 我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是知道其没有意义而有意义的去生活。 啊!围绕在我们身边的一切事物,是不是有一天都会如昙花一献般的夭折,而不是像想向中的安然逝去。就比如说人的衰老,并不是亦步亦趋的走向衰老,而是某一天遭受到突然的打击,脆弱得一夜愁白了头。这会儿,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着,就象热锅里不停翻动着烙的大饼。 窗外深邃的天空有星光闪烁,一轮圆月无声地倾泻着迷人的清辉。 人,如果从一出生起掰着手指头算,最长也不过百年。百年的时间在浩瀚的时间苍穹里不过是一盏茶起落间。而正是这一盏茶的起落间,突觉我们的孤独、渺小、愚蠢以及头脑的僵化。这一刻,嗓子如同冒了烟的我,从床上爬起来,倒了一杯热水。干巴巴的寒冬里,感冒也并不意外。 北风是一位独裁的女王,这会儿,歇斯底里地站在王座前咆哮着。那些听起来异常尖锐的声音,是她在惩罚对她的号令违抗不尊者。 我裹着大棉被,双手抱着热水杯斜倚在床头。 我的家里世代都信佛,从记事的那天开始,我的奶奶,那个很厉害的、拼了命也绝对不缠上一双小脚的女人,就整天坐在佛龛前烧着香、念着佛。香烟袅袅,那一排排鎏金的铜佛,悠长的岁月不旦不失其色反而更添其光辉。仿佛,袅袅香烟的余音在我耳边诉说与我无尽的渊缘。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人如果没有信仰,就如同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样找不到方向,两眼一抹黑的逐渐消亡。 如果,你非得要我用一个词去形容人生的这趟旅程,那么,我想用佛家无声的语言生死轮回去意会,“梳洗”这个词在贴切不过了。 人生这一场大“梳洗”有谁能真真正正地看得澄明透彻呢? 当某一天梳洗完毕,穿上专门定制的整洁袍子,脸上写着长长的沉默,僵硬地躺在大理石台子上。黄色、白色的菊花层层叠叠围簇成云朵状,旁边站满了前来吊唁的人。 在人世即将化做一缕青烟,终将被慢慢地遗忘。而在佛祖那儿将被今生的“梳洗”所一一考量。六道轮回,或人或神、或高官显贵、乞丐盲流,或牛或马、或蝼蚁贱命、飞禽走兽。若今生你把自己梳洗得邋里邋遢,惹得佛祖都看不下去眼直喊真是要命了,也就轮不到你人世投胎,回到炼狱里面去吧,魔鬼的子孙! 然而,当一个善者善终时,以轻盈的身姿悄然掀起天庭的门帘,佛祖都会肃然起敬,派出使者用只有善者能看到的手势指引其前行,奏出雅音,漫天花语。 这时,杯子里的热水变成了温水,我喝了一大半后,熄了灯,准备好好的睡上一大觉。 早上被闹钟叫醒,总的来说这一夜睡得还算是可以,但终也没有睡多少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我那去逝了近十五年的父亲,忽然起身从坟墓里蹦了出来,还狠狠地掐了我一把,惊得我是一身的冷汗,这一定是白日里受到了什么事情的影响,要不然怎么会做上这么一个奇奇怪怪地梦。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感冒身体太弱胡思乱想而引起的。 简单的漱口洗脸,路过早餐亭买了一杯黑米粥跟一个豆包。近几天的气温有所回升,阳光照着很舒适,羽绒服穿在身上轻飘飘的,非常地暖和。光顾着急急匆匆地走路,额头不觉稍微的出了点汗,突然觉得出点汗感冒就要好了,心头不觉有些喜悦。 忘记了介绍,我在铁路的一个附属企业上班。赚着仅可糊口的工资,整日却忙碌得团团转。 才回到单位上班不久,以前一直在外面打工。这个元旦在值班中渡过,食堂里的饭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围绕着猪肉饨粉条、炝土豆丝、尖椒干豆腐、炖猪骨头架这几个菜来回的晃悠着。打饭的师傅脖子下面堆了二个游泳圈,胖胖地一张大圆脸,眼睛眯成一条线状。他拿着大勺子的右手总象是不听使唤一般,不停的哆嗦着。嘴也跟着闲不着地问你:够吃嘛?够吃嘛?你若是说不够吃,再添点儿。他保准一低头从桌子下面扯出一盆咸萝卜干说:来点啊!我想说,胖师傅,您真是减肥者的一剂良药啊! 禁放烟花爆竹让节日悄无声息地溜走,要不是朋友提醒,我都忘掉了今天是阳历年。自打年初送走了一句话都没有来得急说匆匆离世的母亲,在我心里,或许在没有了年节,时至今日想起此事难受得不能自己。 小时候家境贫寒,年根底下父母亲为了攒着点钱过年就没有菜吃。母亲在做晚饭的时候,用一多半的苞米面加上一少半的黑面掺和在一起蒸馒头。暂且就称之为馒头吧,因为跟现在吃的白面馒头实在是不一样,无论是颜色,口感跟味道,而且粘在牙齿上很难下去。 放学后,我时常帮母亲在炉灶里生完火,锅里放好了水,转身飞速地挎起土篮子拿着镰刀去百米外的大地里拔开厚厚地积雪,挥舞着镰刀坎下几颗趴了棵冻白菜。就是那种光长菜帮不长菜心,没人要的大白菜。 回去后,母亲把白菜洗净,在烫一下,铺在笼屉上,馒头放在上面蒸。我一边劈着柴往灶膛里边填,一边借着火苗烤着长了冻疮的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苦啊,更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说得完。 忙活三四十分钟后就开饭了,一张木头做的大圆桌子,刷着朱红色的油漆。桌子中间的蜡台上燃烧着一支红蜡烛,旁边放着一把铁剪刀。母亲总是一会就把蜡芯的线剪短,她说这样点着省。 张大口嚼着冒热气的二合面的馒头,扯下馒头底下的白菜沾着酱吃,在喝点儿白开水,这就是晚餐。 或明或暗的烛光,跳动到柜子上的小圆镜子里,我把它拿在手里用棉袄的袖子擦了擦,那里面映出满脸黑灰的我。就像时常出现在街头的烧着煤炭爆苞米花的人的脸色,黑得象个焦炭棒一般。 这些年,我偶然的发现,饭店里不知何时推出来一道冻白菜的菜肴就是这么个吃法,只不过是上好的白菜放进冰柜里现冻的。我也曾吃过,只是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感觉到白菜吃法的新鲜事便罢了。 第三章 当年走马锦城西 曾为梅花醉如泥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吃进嘴里的是白菜,眼前却是清素与淡泊。 白菜养人,有百十来种的吃法。生吃,熟吃,冻了吃,渍了吃,只要是它不烂就能吃。我想,是不是上帝在造了人之后,又实在不忍心看到人们的饥寒交迫,遂生起了怜悯之心,令这白菜怎样地吃起来都很可口。又想,如果,一个人一生只吃这一种食物大白菜,会不会是一种长寿之道呢?这样的想法可能只有我在睡不着的时候胡思乱想着,就算是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道理,谁又会这么一成不变地去吃白菜呢?我做不到,任凭你把白菜一天一个做法。但我却有心思去尝试,或许,在我老得掉光了牙齿的时候。 有时候觉得,人生从贫寒处学步并不一定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压根不是谁能决定的事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儿也没有说错。还没有长到成年之时,就已经会干了成年人所有的体力活,相比那些在糖罐头里泡大的孩子来说,真的谈不上童年的快乐跟难忘。那些对于未来的憧憬和期待以及远大的理想都被劳碌磨平在无声无息的岁月里,化做手掌上的一颗颗老茧。象极了一头拉么盘的驴子,多少年以后,还是在原地拉么盘。也跟井里的青蛙差不多,眼前只有手巴掌那么大的一块天空。虽然因为家庭的经济条件不同,所读的书也不同,但是岁月却很公平的让大家一起成长,年月从来没有少给过谁一天,阳光也绝对没有亏欠过谁一丝一毫。当然,那时候的我也在一边儿收获年龄的沿途,略微苦涩的风景里一边儿仰望着朴实的未来。 许许多多的往事都是杂乱无章的活计,一天从早忙到晚的鸡、鸭、鹅、狗、猪跟兔子。对了,还有一笼子吱吱喳喳乱喊乱叫的鸟儿,有时候我差点儿忘记给它们添水,喂食跟钞屎。如果不把它们这群大爷伺候好,你就别想吃一顿消听地饭。当然了,它们除了会用自己的方式叽叽喳喳、汪汪嘎嘎或者用长嘴巴来拱小园子里的白菜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意或是太满意之外,别的也就没有什么了。至少不会跑到父母亲那里打上一个小报告,说我虐待小动物,挨完累还得去挨那群大爷的奚落。 现在回忆起我的童年,真是觉得满身都是熏得闻不出来的鸡粪味儿。那种辣眼睛的感觉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更是觉得此时我手中的这枝笔无法描述出那种难闻得要了命的臭味儿。 属优质农家肥的鸡粪,肥沃了一大片儿小园子里的土地,一整个春天,夏天和秋天都有吃不完的小园蔬菜跟樱桃、大杏跟李子。还有围着园子一圈莫名的娇艳,蜜蜂,蝴蝶在上面不停飞舞的那些个不知名的小花,大概就是五色菊的变种。花开得正浓艳的时候,我看也看不过来。总是在黄昏放学之后,发现邻居家的野孩子用铁锹连土都挖走的大土坑,真的是好气哟!到也不是怕野孩子挖走了花,我是真心疼那花正开时就枯萎了。试想一下,如果你是那些花儿,开得正欢畅之时,被一个大丑娃娃一把扯下来戴在头上,你说是花拌丑陋了娃娃,还是娃娃拌丑陋了花呢?呜呜!那时恨极了野孩子的行为。时至今日,但凡是不会侍弄花草的人问我要花花草草,先前碍于情面,但我也是极不情愿给的。后来听说花花草草到了这等粗人手里没几天竟枯死了,我甚是懊悔。在有这一般人要花花草草,直接拒绝,因为这等于是变相弄死了它们,我那里舍得啊! 有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蓦然回首,竟然发现自己的性格是如此的倔强。天下还有我这等花痴吗? 这会儿,房间里很安静,在这样的大半夜里,我想,睡梦统治着大多数人。 元旦过后的日子平铺直叙,没完没了的延续着每天二点一线之间的重复。单位、家,象一个机械木偶,呆滞的千篇一律。难道不是吗,几年之前,十几年之前,还是这样子,我的老天爷呀,现在也正是如此。一想起白天工作得非常疲惫,黄昏时抬头看见太阳也愁眉不展的西沉。生活啊,不过是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家里人围着你转,而当你成人之后又围着孩子转,直到把你的血肉之躯熬成一个机械的躯壳而已。 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起来得有点晚了,急忙的洗漱一下,好久没有仔细的照过镜子,还好,还是老样子,虽然略微的有点熊猫眼。年青的时候也不是显得很年青,但愿,年老的时候也别把我显得太过于老态龙钟。我的老天爷啊!我的这个想法是不是比较中庸。算不上吃亏,更算不上占便宜,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谁知道在无所不能的佛祖哪儿,又是如何考量容颜衰老的呢? 这两天气温回升得很快,腊月半了。白天阳光明媚,夜晚寂静无声。虽有时瑞雪纷飞,但也能感觉到北风大幅度的收敛了它的暴躁。 腊梅开花,时值腊月,因此得名。顶着阵阵风雪,冲寒而开。我想,虽然寒冷未消,但是那一树鹅黄色的梅花却披风带雪的独步迎春,这种精神是有多么的可贵啊!又怎么能不让人感觉到振奋呢! 腊梅开过之后,腊月将残。那时迎着东风第一个向你走来的,就是梅花。说来梅花有百多个品种,我们常见的有果梅和花梅两个大的系统。果梅多数花为单瓣,而我们欣赏的梅花多为复瓣的花梅。陆游有一首诗:“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如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美轮美奂的梅花雪海,渲染得淋漓尽致。没有亲身临境的人,感觉不出来那种如饮美酒的甘醇之美。好一句“曾为梅花醉如泥。”,好一句“二十里中香不断。”。试想,夕阳的红光投在梅花树下,人儿在树下即是赏花又是饮酒,醉酒的脸灿若梅花,而梅开的影子又沉醉了夕阳。那真是一幅绝世的美景。徜徉在花海之中,二十里地依然阵阵花香,真真是被醉成了一堆泥。我想,孤傲的陆游在写下这首诗的时候,是否在梅花树下醉了无数回,是否在醉后若飘若仙之间遇见了梅仙,一如曹植在渭水边精神恍惚、思绪飘散之间邂逅了宓妃,写下了那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我实在是酷爱赏花,认为赏花是一种天大的享受,对于我而言。不光是梅花,但莫名地喜欢梅花的不畏寒冷,冒着凛冽的冰霜,给人们传递春天消息的坚贞不屈的品格,太值得我去学习。 这几天下班的时候,寻思着在这个周末出去买点年货回来。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买些什么,除了吃吃喝喝的东西。这几年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每况愈下。能节省下来的尽量的在省。我不希望这种状况无休止的持续下去,当然,无论换做是谁,都很难挨。 当岁月给你端上来一杯苦茶时,轻轻地端起浅尝一口,然后用舌尖轻捻苦涩。或许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会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是幸福和满足。 生命何尝不是从一声声的啼哭开始,你见过哪个生命的脸上写满了“容易”二字。 老天若是给你安排的生活是一种煎熬,那就在煎熬之中自省、沉思,辛劳和苦痛融化成为另外的一种倾诉,在无声之中诠释着别人看不懂的一种成全。这种成全叫悟道,悟得是人心的大道。总有阳光明媚的早晨,总有起风的凉爽夏夜。抬头看向夜空时,总会一不小心撇见流星划过遥远的天际,就在心里默默地许上一个心愿。 早上灰蒙蒙的天气,象是又要下雪了。二十四节气将要完成她神圣的任务,去天庭交差。天神们也将在功劳部上画上浓重的一笔,重新交待下一个年头的重任。这会儿,迎着西北风,走出家门去买年货。商场里眼花缭乱、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转悠就是一小天儿,两条大腿累得象两根木头棒子一般的支撑着身体没有感觉。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可买,结果还是买了一大堆乱马其糟的东西。有些东西买了之后就后悔,没买就又闹心,这真是一种折磨。天色擦黑时,我手里提着大包小裹的东西,一双手被冻得通红,手指头就这样僵在手掌上讲述着她挨了冻,用一种麻木不仁抵抗着。我也非常的不情愿折磨你们啊,必竟折磨你们我的的确确是亲身亲受啊。 哎呀,我地老天爷!我可下到了家,拖着一身的疲惫,拖着沉重的收获。简单的收拾过后,我倒在了床上,拉上厚厚地大棉被,闭上眼睛,我开始祈祷。夜晚啊,求求你,快快地把我这样一个整日劳碌得疲惫不堪的人,好好地安顿在梦乡里吧!那里月华如水,夜色的天使展开薄如蝉翼的翅膀,吹来了安眠的清风。不知不觉,我已经坠入了梦乡,即便是意识里想起身动弹一下,身体也早已不听使唤地沉沉入睡起来。 第四章 妮子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早上起来时,北风一成不变地呼啸着。寒流来袭,天气降温了,室外很冷。北阳台的窗玻璃冻上了一层厚厚地冰花,象拉起白色的大绒布窗帘。还有三天就过除夕了,单位里大家都在忙碌着,顾不上吃午饭。晚上下班回家时,冻得浑身直打哆嗦。这么多年生活在东北,发觉越来越不抗冻了。可能是一年长一岁之后,肌体功能退化扛不住冻,老胳膊老腿就很怕冷了。怪不得,越来越多的老年人象候鸟一样南飞越冬呢。哦,当然了,我现在还算是个老年轻人。 曾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春节之时,我都会在家里的两扇大木头门上贴春联。闲暇之余,我在一个日记本里,年年记下贴过的春联同时也模仿着春联上的笔体。那时候的小县城,没有书法学习班,也找不到老师学习书法知识。这会儿,我在感慨着贫穷的小县城,感慨着贫穷的家里三间老土房。小学每年二块五的学费全靠减免,才念得起呐。本子用完正面用背面,铅笔字写完留着写钢笔字,钢笔字写完留着写点软笔字。更多的时候就是在拆开的黄色的那种食品包装纸上,或者是草纸上、马粪纸上练习写字。现在在给我一张哪怕就一张马粪纸去写字,我还会写吗?我也不知道。当然了,我还会去写的,除了纸很粗糙之外,没有啥太大的味儿,在说了,是让你把注意力放在写字上呐。一想到以前生活的贫苦,我真羡慕现在的孩子们啊,有这么优越的条件和这么多的机会去学习。莫辜负,莫辜负了这个时代给予你们的不同,造就你们的不同,也注定了你们的不会平凡。 那时候的暑假,姐弟每天都跟小伙伴们疯跑在小巷深处,田野山岚、果园农田、嬉戏打闹,疯狂玩耍。当然,她们没有欺负我干活,是我自己懒惰不想出去傻跑罢了,你得知道,傻跑那玩意儿也是相当需要体力的一件事情。相对比起在家伺候鸡、鸭、鹅、狗、猪、兔子跟鸟儿那群大爷,我觉得我算是轻快的活计了。至少那当空的烈日不会把我烤得黑布琉球地,一身酸汗,魂儿画地就是了。我最怕的天,可能就是烈日当空了,仿佛自己就是一颗花苗、树苗般在烈日下能被烤焦。头嗡嗡的叫唤着,抬不起来,一瞬间能被晒蔫吧。那滋味可是不好受啊,尝过了无数次的苦头之后,我可是在也不想这么做尽自己,想想都够了。当然了,我不会对头顶上那一轮朝升暮落的太阳产生任何的意见。此时,挂在天空中的它美得是那么地过分。 那时,家里养活最多的是鸡,全家人的营养就眼巴巴地指望着它们下的蛋。夏天到处充满了鸡粪的臭味儿,最是让人受不了了。如果你现在在夏天之时去一趟农村的养鸡多的地方,在路上,一准是先闻上二十里的鸡粪味儿,然后,才到村子里。适应了一阵子,你竟然发现鸡粪味儿不见了。鸡粪味儿去哪里了呢?不是鸡粪味平空消失了,是闻多了之后,你的鼻子觉得是时候该停一会儿了!罢工了。 趁着那群大爷们消化食儿的空当儿,假期的作业做完了。整理好放在桌子的一边上,准备借给不听话的小盆友拿回家去模仿。 记得四年级时,老师的作业是每天一篇日记,现在回想起来写日记是一个不错的学习习惯,我挺感谢老师在文学方面对我的启蒙。有段时间那个不听话的小盆友我的好同学跟我睡在一个房间里,当然了,她是我家的亲戚。小县城本来就小,小村子就更小了,要是从长辈上论起来,从村东头至村西头,几乎全村子都是亲戚。每一次老师收日记本,我都是最先交,那个不听话的小盆友总是最后一个,么么唧唧地、恋恋不舍地交上日记本。好象那不是她的日记本,分明是一捆子大团结,一眼着不到位,怕谁在给偷扯下去一张似的。 你知道最后一个交作业,放在一摞作业本的最上面,意味着老师要第一个批的。我很关心老师在日记本后面的评语。大约能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老师的评语变成了一个“阅”字,篇篇如是。跟以前半篇红色墨迹的字迹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在寻思着自己越来越退步了,辜负了老师的期望。然而你越是这么想,写得就越是拘谨,那怕是一个词汇或是一个成语,都要翻开字典去查,写完之时,洋蜡都只剩下个头儿。伴着忽明忽暗的火苗跟日记本上无意间滴落的蜡油,那个不听话的小盆友在火坑上呼呼大睡。现在回忆起来,因为写日记,真是觉得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够呛!即使是这样的刻苦写到半夜,老师也只是淡淡地批了一个“阅”字,意思好象是理都不想理我哎。情绪低落到极点之时,郁郁寡欢、软软弱弱地我,也不敢去问老师。害怕老师一个找家长地铁沙掌横空劈过来,我还不得人仰马翻地躺在半里地开外,奄奄一息。放学回家烧火做饭时,心里面也在想着这件事儿。也许没有什么原因,如果真的非得找出个原因,就是自己还不够努力吧,写出让老师批上个“阅”的日记,我也是极其不情愿啊!一个不留神,灶台下的火苗冷不丁地窜出来,眼眉跟眼毛被燎去了一半。对着镜子看了看,此时的自己就象扑克牌里的大王一样,只是缺少了尖尖顶的帽子跟带卷钩的鞋子。还能怎么办,只好去灶台下拾一根未燃尽的木头棒,用黑色的一端画上半截眼眉毛。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事情终于发生了改变。这天发下来的日记本上,老师没有批那个“阅”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巨大的问号,那里面好象传过来一股使我头晕目眩的东西,致使我的眼睛涌出了一股热流。字所表达的释意用符号取代了,批出了老师翻开日记阅读时的一种心情。这个“问号”比那个“阅”字好多了,在我看来。不仅是一大堆的评语,或多或少的是在提醒着你什么。 日记依然还是每天都在写,即工整又拘谨的一种认真。写得跑题了也好,写得糟糕透了也罢,就当我是为了作业而做作业、自寻其乐吧。不管怎么说,我好象都很乐意把时间放在日记本上消磨掉。 差不多每天晚上九十点钟,我才会躺在呼呼大睡的不听话的小盆友身旁睡下。不听话的小盆友睡得早着呢,起得晚着呢,十足的大懒虫。话又说回来,睡得香也是一种福气呀!也难怪,每天都马不停蹄地疯跑,疯狂玩耍,能不累吗。看她,此时此刻睡得是有多香,好象正在做着梦,梦里在游戏追逐蝴蝶吗?想着,想着,不觉我也睡着了。这会儿,我好象也是在做梦,梦见天上在打雷,哄隆隆地响过后,大雨倾盆。然后,这个不听话地小盆友身披着雨衣从门外面跑了进来,不停地在向我抖落雨衣上面的雨珠,弄得水珠全都溅到我的身上,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本想拉扯两下睡在身旁的这个不听话地小盆友,干嘛把雨水弹得我一身?人呢?懒虫?这是她的外号,平常大家喊她妮子,她总是睡得那么地早,睡得那么地香,日头晒屁股都不起坑。这会儿,她去做什么了呢?她什么时候学会早起了呢?还是我的觉睡得太沉,从来也没有发现过?我揉了揉眼睛,驱走睡意,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微微的坐起,用胳膊支起上半身。 哎呀,我的老天爷!此时我看见这只懒虫正精神抖擞的坐在桌子前面,手中抱着我的日记本,正在往她的日记本上复印呢!象极了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饭菜刚一端上桌来,一扫而光。你个滚球。火冒三丈的我差一点儿就从坑上蹦起来,觉得要是不干出点什么事儿来,我保准得发疯!这会儿,我勉勉强强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躺了下来,装做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这只懒虫抄完日记,先是把我的日记本原路放回,在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悄悄地爬回到坑上。我佯装睡着,瞥见懒虫就跟啥事没有发生一个样儿,没一会儿睡着了。这时,我突然回想起了我刚刚做的梦,似乎梦见打雷的声音是她起来找东西时发出的声音吧,她不停的抖动雨衣,是在翻动我的日记本的声音吧。然而,这么长的时间我一丁点儿的感觉也没有。就象我的母亲时常说我,心大得快赶上洗脸盆子了。 早晨上学的路上,不听话地小盆友有说有笑,嘻皮笑脸地胡喊乱叫。我说懒虫你这妮子活泼得太过分了,她说跟我的“蛮”综合起来正好儿。我说懒虫你这妮子就象我每天伺候的那一笼子大爷一个样式儿地,没有一时能让你省心。她说她的活泼、可爱外带撒娇,是人见人爱明摆着的事实。现在每当我回忆起儿时妮子说出来的这些话,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话却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浅显,反而却越来越深刻,让我感触良多。而现在,懒虫这妮子是一个越活越有魔力的女人!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时而沉醉在自己的圈子里呼风唤雨。 第五章 兰在幽林亦自芳 不以无人而不芳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课堂上的事情依然是如此。懒虫恋恋不舍地最后一个交日记本。然后,把自己的日记本放在最上面一层。我想,她之所以这样做,只能说懒虫这妮子是过分的聪明。然而,大凡是聪明得太过头的人,最后都被聪明给担误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就是这样,或许当时的你难以理解,所以我觉得老师也被懒虫这妮子给欺骗了,只能在我的日记本上批个阅字了。这时,趁着下课同学们都跑到教室外面,在操场上活动之时,我把懒虫的日记本拿了过来。我很好奇,日记本上都写了些什么,老师的批语又是什么?看着这本日记的封面,在熟悉不过了,水粉色的塑料薄皮,上面印着一个水汪汪大眼睛的女孩儿,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这是我的父亲买给我们仨个的,我姐也有一本。只是三本颜色各不相同,我那本是天蓝色的外皮。课堂上时常会把目光撇向这一摞日记本,而最顶上的就是这本。然而,我从来就没有产生过想看上两眼的这种想法儿,因为心里面一直在想着从来也看不到她写日记,如果写了干嘛要磨磨蹭蹭到最后交呢? 啊,心狠手辣的懒虫真是超乎我的想象之外。把我的日记足足抄了能有二十几篇。我突然发现这只懒虫的心很细哎,我在写日记的时候,时不常的在句子中或是句子的末尾加上代尾音的感叹字,懒虫居然通通地删除掉,一概用感叹号或者是省略号,其它的在无变术,原样照搬。在看老师的评语,头几篇在有的地方示意标点符号用的不正确跟有错别的字,一些句子下面画出了横线跟波浪线。评语写了很多话,都赶上日记长了。我想老师要是这么个法儿批全班级四十几口子的日记,还不得累得够呛呐!后几篇也奇了怪了,批的也是个“阅”字。这会儿,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我一大跳,我就跟个贼似地,匆忙把懒虫的日记本摆回原位。心虚地低头坐在坐位上不敢看懒虫一眼。 喂!喂!这会儿,我拿着扫帚疙瘩,敲着坑沿边上的木头。风和日丽的周未早上,清新的空气,懒虫就象是冬眠没有醒来的虫子,在坑头上呼呼地大睡。“早饭都准备好老半天了,”我说,“咱们是不是应当吃早饭了。你要是没睡够,至少吃完你在接茬睡嘛。” 懒虫一听说吃饭,叽哩咕噜地爬了起来,到是麻利,脸都不洗一下,等我洗漱回来了,人家吃完又睡了。一个上午,大好的光阴被懒虫在梦里挥霍一空。接下来,起了坑的懒虫又接茬欢蹦乱跳地,挨家喊着她的玩伴一道儿出来玩。我不知道,也想不出来,懒虫的人际关系是如何联络得特别好的,一个个小伙伴就好象离开了她就不会玩儿了似的。她的这种人际交际关系的能力是足足甩了我九条街,我望尘莫及、顶礼膜拜。 偶尔的一声鞭炮响,划破天空,将我的思绪拉回。除夕这天上午,九成的商家卖场,大小单位是万家皆休。“妈妈,过年我们都吃什么呀?”上小学的儿子拽着我衣袖说,“我饿,我饿!”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呗。”我说,“要不你帮我编一个菜谱,怎样?” 他立刻跑到桌子上拿来一本菜谱,通通地全做,他说。要是全做一遍,三天三夜你也未必能吃得完呐,我笑着说。要说这过年呐,将俗人变得更俗了。谁说不是,自打进入了腊月门子,就开始张落这顿年夜饭,就这一个“吃”字,中华上下五千年,真是一门深不可测的文化,也是响当当的一门艺术,精力、财力跟老肠老肚的消化吸收能力,那是缺一不可。 除夕这天大清早上开始忙,一直忙到半夜的钟声敲过十二点。这是一个累呀,围着锅台转。这大清早上起来算是对着镜子白捯饬了,这会儿,烟薰火燎、油渍麻花地,微笑僵在脸上。过年呐,要笑着开个好兆头呐!说句实在话,嘴都到不出空来歇息会儿了,一样菜尝上两口,不用到吃饭的时候已然是饱饱地了。个个都是食神,口福不浅哟,说的就是今天。对于普天之下所有的人们,除夕之夜是可以敞开肚皮大鱼大肉、大快朵颐地一天。 吉时一到,不禁开怀大吃、开怀大喝起来,就连很久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被病魔折磨得就要够呛的猪仔都象换了个意气风发的人一样,喝得飘飘欲仙起来。暂且就称呼他“猪仔”吧,一直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他,曾经公式里定义的关系似乎从来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过上几天儿。貌似的神合,伴随而来的是纠结的感情、扯不断的亲情、通通地拧成一股乱麻,理也理不清。姑且,先不把身边的直系亲情解释为划地三尺,老死不相往来。我想,单单是猪仔自己,病魔没有一天不在噬咬着他脆弱的心灵,还有人情的淡寞,乃至猪仔在夜里时不常的偷偷啜泣。这个世界啊,无论是谁,贪心一念起,必将会被痛苦的镣铐禁锢得老老实实。多少的金钱都难以挽回半分儿的后悔,更换不回来身体的健康跟家庭的完整。 我想,酒对于猪仔来说,既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又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前世,猪仔曾亏欠了酒多少呐?今生,注定了一场未完又来一场的烂醉如泥。 酒,你是魔鬼的头子吗?把猪仔变得是这般的糟糕! 这一刻,幸福就象对门儿人家的事儿,你看得到、听得到,咫尺之间却摸不着。 大年初一的早上,天气还是狠狠地冷了一把。冷风象刀子一样割痛了脸,实在是一种干巴巴的新鲜样冷法儿。 春寒料峭,在季节交换的这个结骨眼儿上,北风又开始耍起威风。保准它在想,难到人们光看到桌子上面的吃喝而不把我当盘菜吗?那可不行。 “年年岁岁花想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象往年一样,长辈们开始张落聚餐,孩子们的拜年大戏就此拉开了帷幕。那种兴奋、快乐的劲头仍然是大大超出了一般的节日。 “你们快看,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红包,一人一个。”一堆姑妈、姨妈、舅妈们从各自的皮包里拿出来一打红包,挨个给着说。这会儿,印象里欢跳乱崩的孩子们的年过到了高潮。酒过三寻,菜过五味之后,各自散去。从明个开始,还得折腾个几天,就象演员赶场一般,东家出来,西家入。过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窜门,少的给老的挨家拜年。 夜幕初上,星光闪耀。 兴许,年就是白天阳光洒在孩子扬起的小脸上,点亮他英俊的脸庞。年就是北方城市街角的皑皑白雪跟南方城市枝头绽开的小花儿。 大概,时间长河的百转千回,总是捎带给人们每年略有不同的惊喜。在这个早春的时节,春兰早早的盛开了,一茎一花,芳香袭人,给人们平淡的日子平添了很多的生机乐趣。 喜欢兰花“兰在幽林亦自芳,不以无人而不芳”的品格。 总有许多的人们对兰花喜欢的不得了,却又觉得兰花养护起来很困难。手中的一盆妥妥盛开的兰花,用不了多久就叶黄而枯了,即使是养活了,没有枯萎,也成了一盆不折不扣的僵苗,长年不长叶也不开花,为此而懊恼不已。其实,兰花本是与草木一起生长在荒郊野外,并没有那么体弱矫情,对于那些手法生疏没有栽培过兰花的人们,只要是掌握了兰花的生长习性,养护起来就不是那么的困难了。我在刚开始栽培兰花之时,也曾遇到过很多的问题,总是煞费苦心的觉得兰花的水浇少了亦或是太阳晒得少了。得拿到室外让风吹一吹,在让雨水浇一浇,熟不知,这正是兰花最害怕的一件事儿。 蝴蝶兰是兰花科目中比较珍贵的一种。盛开时的模样更是楚楚动人,一排排粉红色的、鹅黄色的带有霭色斑点的、还有柠檬色带着绿的花朵,象许许多多起飞的大翅蝴蝶般悬挂在枝头上。一瞬间,让人喜欢得不能自已,生怕一会儿看不到就抖动起云彩般地翅膀飘飞而去。 这会儿,说到蝴蝶兰花的幽艳之美,到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她的名字叫钟于兰。她就象是来自遥远地方的蝴蝶兰一般与花园里的百花有着太多的不同。 虽然,许多个年头过去了,在记忆的水面上如一叶小舟般越飘越远的她,却时常穿梭返航。 前几年单位放假,有一段在外打工的日子,就这样结识了比我年长八岁的兰,我的新同事。走遍大江南北的她,小时候却跟我同饮一河之水。我去过她老家的小屯子,是过年跟我妈到那块儿买新鲜得冒着热气的猪肉,坐汽车得三十来分钟。 我一直也没有跟她说起过,我小时候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 那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个把个人儿。中年大叔身材的老板,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打自己的小算盘。生意不景气的月份,自然而然,谁也没有顺气的时候。 大早上,一点儿小事过后,老板芝麻、绿豆的开始了苦穷式的开工资,谁出来奔波一个月容易呐? 兰生有一张好嘴,说起话来如悬河泻水,滔滔不绝。比兰小四岁,外表看上去好似憨憨笨笨地老板,一时语塞,被气得满脸通红,中午饭都没吃。我想,老板不吃饭可以就势头减减肥,再胖下去肚子得爆炸了。你看他现在上个楼梯,小短腿来回地叨登起来看着都替他着急。我很小心眼地莫名开心好几天。 第六章 胖墩儿老板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有人说,但凡有口才之人必是人才,而人才却不一定有口才。 兰的嘴特别地甜,就象抹上了蜂蜜。若是一段时间没见着她,偶然的一见,一不留神儿,没准儿你会被她的话甜出糖尿病来。我时常羡慕兰的口才,笨嘴拙舌的我更是不及兰的半分之一。然而,同事的时间很短暂,一个多月之后吧,兰就去了其它的公司。没有人跟我说是出于什么原因,只知道胖墩儿老板突然间辞了她。 今天是情人节,将我的思绪打断。早上起来融融暖意的阳光真好,莫负春光,也愿春光莫负你! 手机里推送的消息说,过情人节的成本越来越高了。特别是赶上春节过后,胖起来的身体,饿瘪肚子的钱包。试想一下,如果能调换个个那应该有多好。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傍晚,一场软绵绵地春雪,稍来春天的气息。下雪了,特别是在今天,是有多么的不同啊。我想,这场雪来得急,来得快,一定是爱神丘比特特意营造的场景在今夜。一边是洁白的雪夜浪漫,一边是纷纷而落的白雪遮挡住丘比特的视线,给他一千个理由来解释压根就射不过来的爱神之箭。 这会儿,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吞没了冉冉升起的月亮,北风借着下雪的机会跑出来依旧呼呼地咆哮着撩起一望无垠的雪纱。上帝给圣洁的爱情之路铺上洁白的地毯,时空笼罩着一缕神秘之色。爱之神丘比特躲在夜色里,借着漫天雪花泛起的微弱光芒,射出一支支闪亮的银箭。 雪连续下了二天,傍晚的时候稍微的停了下来。春雪贵如油啊,化做春雨更护来年的禾稼。 这会儿,突觉膝盖有些痛,或许跟下雪的天气有关系。单位里把门儿的老刘师傅退休了,以前一直是他扫雪。这两天的雪大家轮换着打扫,可能是有些累着了,这会儿感觉很是疲劳。迷迷糊糊的斜倚在床头,窗台上幽香四溢的君子兰,又开出了好几朵鹅黄色的花朵,那颜色嫩得就象刚脱了壳的鸡雏。我想,与君子之花同住一室,日久生情,必定也会同花一样,生有君子的品格。 窗外雪后的夜空,显得特别地幽静或者是深远,薄薄的一层白云荡在遥远的天边。 犹记得那年在季春时节结识的兰在暮春时节飞走,说她是只蝴蝶一点儿也没错。这不是,才到夏初就成了公司中时不时的坐上客,拉着新入职没多久公司的客户跟我们公司的中年大叔式样的胖墩儿老板谈起生意来。在我看来,胖墩儿老板似乎总是施展不开身手一般,总有保留。好象对于兰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心存芥蒂,总是似是而非的态度,结果就是生意在无限期的拖延当中不了了之。姑且先把这一种生意的不了了之称之为胖墩儿老板的奸滑之处吧。头头是道的言谈,听不出来那点儿不对路,但无论如何兰也没有谈成过一笔。 或许,从来不拒绝生意的胖墩儿老板有所顾忌。他可能在想,一个曾经被我辞退的员工,一眨眼之间,面对面的成为生意场上的牵线人。特别又是个口齿伶俐、正规大学毕业、又年长个四五岁、闯荡过大江南北的女人,她是多么的高深莫测呢?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兰的嘴特别的甜,就象抹上了蜂蜜。因为都是同行,她很是关心我,经常给我打电话聊天,我也一直夸赞走过天南海北的兰有见识。有一次,兰把几个大客户的消息告诉我,说自己很忙就不过来了,让我帮忙传话儿给胖墩儿老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传话儿给了他。一向不喜欢别人传说给他的胖墩儿老板很不是个心思地说,有话让她自己跟我说,你别在中间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自此以后,胖墩儿老板有意无意间的针对,让我明白我已然成为了胖墩儿老板心目中的叛变者。一定是认为我也会把公司之中所有的消息跟经营情况传递给兰,这些恐怕是胖墩老板通通地会理解成为一种兰针对他的回击。说句真格地话,我从来没有那么样地做过,即便是兰拿出了多少的好处,也一文不值,在我看来。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出卖我的老板或者是朋友。我不曾想过兰开朗的性格、无时不在的笑脸下隐藏过什么?马后炮一下,我觉得我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也说明了我的肤浅。有时候,城府之深,并不是能学得来的一件事情。 那是一个天气很热的周六的下午,正想着出去转转的我,人到是走到了家,手机却落在了办公桌上充着电。哦,也不知道办公室里有没有人,但手机也得用,一个转身,我又回到办公室的门外。门外的长椅子上,坐着公司里的小车司机,胖胖的身体眼瞅着把椅子就要被压得变形。公司里虽然人不多,但胖子却出奇地多。胖墩儿老板身边还经常跟随一个胖秘书呢,新毕业的大学生,就是很胖呐。人没啥说的,小孩,工作起来特别的认真。以至于你出差报销费用多出了一分钱,都要请示老板个三五回。可能胖墩儿老板觉得胖了点好,说明公司很养人吧。刚来这个公司时,看到公司的格言:胖子多吃一口肉罚十元,瘦子多吃一口肉奖五元。感到很人性化。后来,你就知道了,公司里一个月也基本是吃不上肉的,不曾罚过谁,更不曾奖励过谁。这会儿,我问司机办公室里有人吗?他张了张嘴,把到嘴边上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慢慢吞吞地说,我这里有钥匙,你自己开门进去吧。我这地上放着刚从机场取回来的样品,老板说挺金贵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小心着点儿拿进去。然后,你跟老板打个电话说一声,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司机开车走了。我想,他手里面攥着钥匙干嘛在外面坐着,真是个傻瓜。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拿进屋里,取回手机回家逛会儿街去。这会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手里提落的东西有点重。心里寻思着,还是放在桌子上吧,省着谁不小心在碰着。我还不知不觉地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是什么破玩意儿,死沉死沉的!保准是一堆没人要地废铜烂铁,老板准是一把捡破烂的好手! 喘了口粗气,拿好了自己的手机,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还得给胖墩儿老板打个电话。抄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了过去,手机响了几声没有人接。唉?不对啊,手机响声在胖墩儿老板办公室里边传出来,难道他也和我一样手机落在办公室了吗?不会吧,胖墩儿老板心很仔细的。这时的我,放下手中的电话,走向胖墩老板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手机在办公桌上放着,我刚想着去拿手机给胖墩老板的另外一部手机打过去,听他是什么个尴尬的声音,是不是很有趣。突然,胖墩儿老板从办公室里边的套间破门而出,一脑门子的热汗跟恼怒,一下子惊得我一机灵的打个冷颤。尴尬得不知道进退,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回来干什么来了?那极寒的语气,象是瞬间能把墙角的那颗高大的幸福树脱光了叶片。我上句不接下句地说,我是来取我手机的,司机给我的钥匙,你的东西放在外屋桌子上。对不起。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语无伦次的道起谦来。过了一会儿,胖墩儿老板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我夺门而逃。路过小区的广场,一群鸽子悠闲地落在地面上吃着粮食。这会儿,被我快速的脚步惊着了,忽地飞起后在天空盘旋。一旁长椅上的大叔、大妈拿起手中的拐棍对着我的背影戳戳点点。 那天夜里,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睡不着,白天里发生的事情,着实是吓着我了。平生我还是第一次撞见这样的事情。我想我,是不是太冒失了。明明知道司机手里边攥着钥匙却坐在外面等,我真是愚蠢极了。 三天以后的下午,阴沉的天空飘着雨。公司里的小车司机没有来上班,换了一位瘦小枯干的小伙子。胖秘正脸对着我的时候,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巴上,意思让我别说话。这会儿,似乎是身上有一股子酒气的马伟花直勾勾地看着我。她的一双很大的眼睛里,永远充满了红血丝。我不知道她是天生就长得那样儿还是后天形成的,总给人一种酒醉或者是一宿没睡的感觉。她是胖墩儿老板的朋友,一个好象什么生意都做的中年女人,她们以前是同学。忙碌着做事情的我,偶尔抬起头来正好跟她四目相对。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然而,她那灼灼的目光却好象化做千百句责怪,责怪我惊扰了她的好事一般。 昨天,就在大家坐在一起吃中午饭的时候,我不敢抬头看胖墩儿老板的脸。害怕遇见他的目光,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不敢跟任何人多说话,更不敢靠近厨房里的那个做饭的八卦婆半步。担心胖墩儿老板会想多了。即便是这样小心谨慎着,也能感觉到他举过头顶的那块沉重的粘满疑惑的石块随时会向我砸来。阴云密布的天空,压抑的气氛,让我感觉到喘不过气来。我知道,做为一个知道了他的小秘密的员工,无论你的工作是多么的出色或是任劳任怨都应当卷起铺盖卷走人了。工作认真努力到月底,我决定辞职。一小年儿的时光,即快又慢。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越描越黑,你没法儿去解释。兴许,大多数的人都会沉沦在这样的一个怪圈里无法自拔,做错了事的人没事,反而不小心撞见了做错事人的人,却心虚得如同做了亏心事一样的坐立不安。 一千个人里面,有一千种考虑问题的方法。正如有些事情,有些人,因为考虑问题切入的角度不同,所以结果也是完全的不同。有时候,人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富有,而是心灵上的富有。 这会儿,视线透过办公室里巨大的玻璃窗,外面濛濛地下起了细雨。举目远望,穿过窗前的一片空地,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边际跟绿树相接。那些绿得象翡翠一样的叶片,随着若有若无的微风泛起粼粼波光,象远山深处静谧、翠色的一泓湖水。 月底我在办公桌前,收拾好了东西。忽然想起徐志摩的那首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地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在我离开以后,胖墩儿老板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有接听,不知道接起电话来说什么好。说声再见或者是佯装互道珍重都罢了。 第七章 杏花春雨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殷红鄙桃李,淡白笑梨花。 一夜濛濛的春雨过后。一树春风杏花笑,春意正浓之时,杏花盛开。那团团锦簇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初来如胭脂万点红,朵朵娇艳如滴的花苞。随着花瓣的伸展,颜色且开且淡,至花瓣飘落之时竟如雪花一样洁白。每每想到杏花树下那落英缤纷的花瓣如雪花般飘落,真是美不胜收,让人陶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白居易居住在杭州之时,不知道与孤山上的梅花醉过几场。他曾深情地写道:三年闷闷在余杭,曾与梅花醉几场。伍相庙边繁似雪,孤山园里丽如妆。我想,他提笔落字之时跟陆游的心情彼此相通。一个是闷闷不乐,说不出来与梅花醉了几场,一个是郁郁寡欢,直接在梅树下烂醉成泥。或许都想在半醉半醒之间,一遇梅仙。或许,各怀心腹之事,无人倾诉,唯有梅花。今宵酒醒何处?梅花树下寻我。之所以想到他们与梅花的千番宿醉,是因为小时候的我经常一边欣赏着一树杏花,一边不知不觉的睡在树下。虽没有饮酒,却胜似酒醉。醒来之时,手中的笨笔却写不出来什么。 这会儿,零乱的记忆如花瓣谢落。 曾经在上小学每天经过的一条小路边,发现一颗半米来高的杏树苗。因为担心它不等长大就会被小路边放养的山羊跟马儿啃食掉,所以挖回家里种在小院的门前,盼望着它快点长大。几年之后,在我刚上初中之时春天枝头就开满了杏花,特别的美。头二年开花过后并没有发现结出果实,第三年结出寥寥的几个果子。杏花结子春深后。五月份就能吃到杏了,杏是最先上市的水果之一。跟其它的杏树结的果实不同,这颗杏树的果实一直是绿色的,而且只有寥寥几个果子,个头儿却跟家里的老母鸡下的蛋差不了多少。我家院子西南角上还有一颗老杏树,每年结下的果子跟巨峰葡萄粒一般地大小,不过结的一窝蜂似的密密麻麻,多得实在是不能在多了,几乎眼瞅着就压断了枝条一般。我见过的杏树有那么的多,但没有哪一棵能比这颗结下的果实多。将到成熟期,橙黄色的果子掉得满地都是,吃也吃不过来呐。 一直到老杏树的果子掉光了,所有杏树的果子几乎都熟透了之时,我种的那颗杏树结的果子还是绿绿的挂在高枝上,远远地看去如小苹果一般。母亲说,这棵树看着很特别,怕是啥稀罕物种。即便是熟透了你也别轻意地就吃,在药着啥地!听得我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个果子。 直到六月末的一场急雨过后,我出来帮母亲拔园子里的毛葱,顺便跑在杏树下边的一口酱缸里舀酱。忽然,发现杏树的果子落到了地面上两个,我捡起来一颗放在手心上,那颜色只是没有先前那么绿了,略微的泛起白色。一捏上去软软乎乎地,就象冬天用水缓过来的冻柿子一般。难道它成熟了?因为一般的杏成熟了都是杏色或是橙红色的。我感觉到很奇怪。母亲出来要毛葱,我急忙迎上去递给母亲,我害怕母亲看到我背到身后的手中有果子,她保准会把它丢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让我吃的。可能是因为我背到身后面的手用力攥紧了,在张开手掌之时,发现杏裂开了一条缝。一丝甜味儿涌上来,感觉要流口水。我悄悄地蹲在杏树下,心想,尝一口吧,就尝一口吧。不好吃就吐掉,当时我这样的想。吃到嘴里的杏软乎极了,又很甘甜又清香可口。不知不觉间,我把地面上掉下来的两个果子都吃掉了。感觉没吃够似的,又开始摇晃起树枝来。又掉下来二个果子,我吃了一个。心想,我得给妮子跟我姐各留下一个。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包起来一棵,随手搬起几块小院旁边的红砖头,搭了个凳子坐在杏树下边等着再掉下来一个,守株待兔起来。夕阳长长的光束照到身上感觉很热,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倚着树干睡着了。 被母亲巴拉醒后,我发现我睡在屋里的坑上。母亲问我睡多长时间了知道吗?我说刚睡,梦还没做完呢,你巴拉我干嘛呢?我要把我的梦接续上,我翻了身背向母亲,接茬想把梦续上。母亲说,你跟上次一样,晚饭都没吃,睡到天亮了,一会上学迟到了。 哎呀,我的老天爷,天都亮了。我揉了揉眼睛,把自己弄醒过来,呼一下子掀开被子,原来昨晚我衣服也没有脱掉,抓起书包冲出门来。母亲在屋里喊着,赶趟,赶趟,你这是急啥,吃完饭在去啊! 一路小跑的来的学校,还好没有迟到。迟到是要扣班级分的,我可不能那么干。除非万不得已,我每天都是早来一会的。坐着看迟到的同学挨批。其实,就和我以后观察闯红灯的行人一样,迟到的同学总是那波人,也不论家住得远还是近,也不论下雪还是下雨,就算是家住在教室的隔壁,该迟到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迟到。那时,我家到学校每天早上差不多要走上小大溜儿地一个小时的路程。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直奔杏树底下。哦,又掉下来二颗,我用手绢擦了擦,包好。抬头看看树上数了数,还有二颗。我把书包放下,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又坐到砖头上守株待兔起来。心想,今天可不能在睡着了,在睡着保准会露馅的。母亲如果发现我吃了这玩意儿,还不得用扫帚疙瘩把我揍得吐出来不可。眼巴巴地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口渴。突然想起我昨天包起来的果子呢?我的口袋里一直都装着两块手帕。找了半天儿,在搭起砖头的下边找到了。果子更软乎了,我囫囵吞枣似的吃了起来。一边儿吃着,一边儿回想起昨天的梦。这个梦跟上次杏花开时,也是坐在这儿赏花,赏着、赏着,斜倚着树干睡着了。母亲发现外边下起了小雨,到处找我,后来在树下发现睡着了的我。把我巴拉醒了,叫醒我时,身上都被雨淋湿了。这会儿,太阳快落山了。小园子里的蚊子嗡嗡地叫着。我怕被母亲发现果子少了,她会把果子摘下丢掉。想了一会儿,还不如现在就把它们摘下来。我搬来个木梯子,踩着上去摘下了那二颗果子。 晚饭象征性的扒拉了二口,母亲问我怎么不好好吃饭呢?我敷衍说作业多,匆匆忙忙的打开书包写作业去了。悄悄地给了妮子一个果子,她不但吓得不敢吃,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把我气得够呛。屁股上被母亲手里的扫帚疙瘩狠狠的抽了一顿,这会儿,也不敢使劲地往炕沿儿上坐。 过了二天,我把藏起来的果子悄悄地给了我姐一个。她跟妮子一个样儿,不敢吃眼前这陌生的果子。但她没有告诉我妈,因为她看着了那天我挨揍。一根洋蜡头照亮漆黑的夜晚,我姐瞪大了眼珠子流着口水看我独自吃着果子的场景,她的胆子小得可怜,那种即紧张害怕又很想吃的感觉真是让我终生难忘。 一个多星期后的周末。我一边帮着母亲弄鸡食,一边听着母亲说晚饭过后要把所有盆子跟椅子做个记号后,搬到隔壁家的大棚里边去,因为后个儿是他家儿子娶亲的正日子。那时候,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全村子的人一块儿出洞,流水席特别地热闹。三天三宿也吃不完。就连全村子里头的笨狗子都把邻村儿的亲戚们喊来了,一起拉帮结派地游荡在办事儿的人家门口,随时随地地蹭块骨头吃。晚上,母亲坐在炕头上织着毛裤,问坐在旁边看她织法儿的我,那天在树下做了什么梦,讲来听听给她。这是一个奇特的梦啊!虽然梦境已过,但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依然徜徉在梦里。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想,梦境给予人们更多的是一种遐想。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梦境牵引着我们领略波澜壮阔的景象,这是何等的奇妙啊! 不是稍作停留,而是融入其中,我一直在守护着这一树的杏花盛开。 头一回,黄昏长长的一缕光束打热了脸,微风轻轻拂面。我把对落花的沉醉写在风儿之上,它将捎着消息在天空下盘旋。坐在杏花树下的砖头上,凝眸杏花纷纷飞落的瞬间。一片、二片、三片变成五片、五片成团飘落,不知不觉倚着树干竟然瞌睡了起来。 梦境里的一缕朦胧,我想我是惊扰了落花的魂。一路的跟随落花前行,落花的身姿飘荡得是如此的轻盈。有一瞬间,我好象也跟随着落花在飘舞一般,且行且戏,感觉到新奇。行至一处缥缈的深处,落花悄然退下。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匹锦缎如大幕般徐徐拉开,那锦缎的瑰丽奇美,我笔墨难书。只记得有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百千种花卉齐齐盛开,姹紫嫣红,争相竟艳,繁葩竟露,锦绣成堆。有色彩斑斓、羽绒豪放一展翠羽的孔雀。有“丹顶宜成日、霜翎不染泥”的白鹤,还有“色白还应及雪衣,嘴红毛绿语乃奇”的鹦鹉穿梭其间。我只能说,人类织出的锦绣绸缎其瑰丽的程度,无论是颜色及花鸟都不及其万分之一。正当我看得入迷,如痴如醉之时,锦缎高高在上的卷起。顿时,雨天漫陀罗华的场景,天空下起了阵阵花雨。一片、二片,一朵、二朵,一簇、二簇,我先是沉醉,然后张开嘴接着花雨开始吃花,吃着吃着,我竟然飞了起来。 随后,就被母巴拉起来,我揉了揉眼睛,驱走睡意,没有吃上早饭的去上学了。母亲听完我的梦,笑着说,是个好梦啊!多想,再续此梦,多想再次看到那匹锦缎!这个梦,我做过二次,大至上差不多。我想,一定是落花扮倩了我的梦境,那匹高高在上,在眼前徐徐展开的锦缎,更象是一本摊在我面前的书,循着它一步,一步的登高,才能编织出生活瑰丽多彩的锦缎! 第八章 仙人杏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每年的春天,这颗杏树都开出一树的繁花。结出的果子依然是寥寥无几。没人敢吃的果子,我一个人独享。 我想这颗杏树结出的果子之所以跟其它的杏树不同,定是稀有品种,杏中之珍品也。古书曾有记载过一种仙人杏。当然,那不可能是我等凡夫俗子有口福吃得到的。世间的人大多听都没有听过,哪里又能了解呢? 这么年过去了,我也不清楚那杏树上奇异的果子究竟是给我提供了什么样的能量。或许,是我想得多了吧。家里所有的人里面,唯独我的个儿最高。比我姐跟妮子高出大半个头儿,就更甭提我那一米五十多高的母亲了。堂兄弟们总共九人,都齐刷刷地一边儿高,长到一米六十多点儿地个头后嘎然停止。然后,通通地一块儿往粗里头憋,一副看谁能粗过谁的架式。每当后院的姨娘来窜门儿,只要看着我在家,她保准问我妈,你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这个苗条。我妈就笑啊,说自己也不知道。 又过了好几年,我独自去省城里读高中。让我最伤感的是那棵杏树无缘无故的枯萎了。然而,小院西南角上的那颗老杏树却依然结出一窝蜂似的果实,掉得满地都是。每年的五月份,认为我特别爱吃杏的我姐,都给我挑最大的果子留一筐。周末我回来时,让我吃。没有心思吃杏的我,坐在炕沿上,看着她吃。圆圆的一张脸,一对弯月牙般的小眼睛,在加上弯弯的眉毛,薄薄的嘴唇跟整齐的牙齿。柔软的长发高高的脑后面梳起一个马尾辫子,然后编成几十条小辫,邦上红头绳。她说这样梳头就可以一个礼拜也不用在梳头了。小骨头棒,胖胖乎乎地全身都是肉,这就是我姐。她的性格跟妮子差不了多少,但她比妮子厉害多了。她俩有时候玩得挺好的,有时候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总是妮子败下阵来。 这会儿,窗外的风声吹打在北阳台的窗子上,发出呼呼的响声。我起身倒了一杯茶水,收回放远了的思绪。稍过了一会儿后,继续地想起了兰。 她的消息还很灵通,才辞职一星期的时间,她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当然了,公司里的胖秘书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只消一顿饭的工夫,满足了她的胃的同时,她保准会解决你的疑问。胖秘就是因为太胖,大学毕业之后没有应聘到理想的工作,才到这样的小公司屈才。她有时候会跟我切磋瘦的原因,我说最根本的原因是管好自己的这张嘴。我也曾问过她胖起来的原因,她说她的爸妈在她刚记事儿的时候,就在街头贩卖水果。是一路陪她长大的各种新鲜水果把她甜成今天的这个样子。我观察过她吃东西,其实也不完全能怪到水果的头上。说白了,就是一个嘴壮。哎呀,单单说公司楼下不远处的小集市旁边的那家牛肉板面馆。她每天早上必吃一大碗,时间久了,老板看见她一来特别愁得慌。每次她必扫光二瓶桌面上的牛肉酱跟许多辣椒油。后来,老板看她一来,尽量把牛肉酱跟辣椒油都藏起来。惹得胖秘很不乐意呢。她每天路过小集市,都跟卖烤鸭的摊贩说:老板,留二十个鸭屁股,下班来取。她跟顺道儿地我说,那玩意儿五毛钱一个,回家喂小宝宝。就是她的宠物,一只小哈巴狗子。有一回,她把哈巴狗子抱到公司里边来,看得我是心惊肉跳的。到不是狗子有多吓人,我着实被她吓到了。比手巴掌大一点儿有限的狗子,能一天吃二十个鸭屁股?反正我是不相信呐。 这会儿,电话里的兰笑得咯咯地,一些关怀的暧心话着实让我感动。兰介绍我去她们的公司工作,老板给出的工资还挺高,我兴奋的去工作了。福建的老板比较温和,白白净净的脸就象冬天雪后的大马路一般地溜光铮亮。兰说老板很会保养呢,不论春夏秋冬,也不论阴晴雨雪,每天一到下班后,保准就是养生馆养生,雷打不动。我很赞叹老板对养生投入的时间跟精力。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有忙些什么,办公室里的一些简单事情,老板只是在上午着了一眼,下午就搭飞机出差去了。第二天的中午饭过后,兰去街道对面的桑拿馆桑拿去了。大约能有二个多小时后,来电话说让我把车钥匙给她送到停车场,说是有东西要放入车里。 我拿起她放在桌子上面的车钥匙在停车场找到了她,她蒸得满脸通红的,就象红脸膛地关公。笑哈哈地隔着老远就听见她的喊声:“我在这边呢,看着没有,快过来。” 我向着她跑过去,“呵,你要是不喊我,我还得把你当成红脸膛的关云长呢!”我打趣道。 “哈,哈,哈,公司有什么事吗?”她说,“没事儿咱们在车里聊会儿天,缓缓,累了。” “好,看似没啥事儿。”我一边打开车门坐到车里的后座上,一边驱赶着车里的热气。 “怎么坐后排了你?”她说。“怕你热呗!”我连忙说。 她用手当扇子扇着风,沉默了一会儿。“有一个女人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给我二十万,让我跟你姐夫分手。我说,我给你二十万,你跟我老公分手怎样?电话就撂下了。”她说,“美女,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我紧贴着车后座位愣在那里,半晌也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好象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感觉,这一刻。 “忘了,我还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生活,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激动。”她一拍大腿说,“我给你说两句,你不会闲我墨迹吧?” “看你把话说的那么见外,哪能呢?”我向停车场四周望去,下午的阳光挺好,停车场没有太多的车辆,还算是安静吧。 “我跟你姐夫是大学的同学,我先追求的他。”她说,“奉子成婚后,他留在了南方,我回到了北方。两地分居,他身边有了别人,还有了孩子。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就是那个女人。” 这会儿,我实在看不出她说这件事情时脸色有什么变化,一张蒸得红透了的脸遮盖住所有的脸色。只是眼光在不停的躲闪着我,似乎是觉得讲出这件事情很让她没面子,无论是在谁的面前。 “是阿,现在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说,“不过,我认为你刚刚在电话里回答得很好,无论是出卖还是赎回。” 这会儿,我在想,若是能为婚姻里的双方最初的感情上个保险就好了。谁若是违背了当初的诺言,谁将会出巨大的代价。但回过头又想,这样的框框即便是真的存在,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框住了对方的身,却框不住对方的心。每天躺在如行尸走肉般的婚姻躯壳里,畏首畏尾。这样的婚姻又有何存在的意义呢? 哈,哈,哈,她大声爽快的笑起来。那笑声象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扫走刚刚的不愉快的事情。好象压根就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 “还有件事,我明天领你去别的公司,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回办公室吧。你先进去,我等会进去。”她说。 还没有从她刚才的故事中回过神儿来,她又说起了明天的工作之事。我没有多想她说的收拾好东西,不过也不用收拾,仅有一个喝水的杯子而已。 她很快就跟了进来。她一回来,办公室里就热闹起来,嘻嘻哈哈,有她在的地方,好象就有永远开不完的玩笑跟说不完的话,任何尴尬的冷如冰雪的话题都能在她的口中被融化得滚烫。 第二天的早上,阳光明媚。兰顺道开车来接我,领我去了另外一家公司,车上还有她的另外一位朋友。她说让我们先在这家公司考察三天,多学点东西,对以后的工作会有很多帮助的。这家公司里的人很热心,给我们拿了水还有盒饭。看着一些员工出出进进,忙里忙外的,我们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或者是到楼下的厂区到处转转。她叫师雨,让我喊她师姐。原来她是兰最早分配到工作单位里的一个小师妹儿。她人很开朗,爱说爱笑。每天都换一双鞋子,那鞋子的样式真是好看极了。她说她为鞋狂,这么多年,攒下的钱全都在鞋子里边呢。我们转悠在空旷的厂区里,有风吹过便会尘土飞扬。墙角处有一些未曾切割的巨大的石头块,伫立在那里,我实在是估量不出来它们的重量,至少看着跟当年把猴子压在五行山下的小山一边沉似的。这会儿,我们转悠到工厂的正前门边上,那两只象秋天熟透的高粱一般颜色的巨型石头狮子,蹲坐在石台上。它们瞪得圆圆的大眼睛,审视着厂前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即威且酷。三天的时间,很快地过去了,兰打来电话说,先回家休息二天,等她的电话。我说不用回公司上班了吗,她说不用了。我半天也没回过神儿来,难道三天前就不在跟她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了? 第九章 猪仔吃炸酱面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春困秋乏。这会儿,我站在食堂里排着队打饭,眼睛有些睁不开,大概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反正觉得有些困倦。炒土豆丝跟茄子炖土豆,还有一个酸菜炖冻豆腐。我打了头两个菜跟米饭,胖师傅抖落着勺子,眼睛眯缝成一条线,问我够吃吗?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脸,好象又胖了一圈。 “你又胖了,师傅。”我说。 后面的队伍传过来笑声,我才意识到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跟我翻了个白眼,喊了句:下一位。 吃晚饭的时候,喊了猪仔好几遍,他也没有起来吃饭。已经无力跟病魔斗争下去的猪仔,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猪仔特别有老猪腰子,实实足足的一头倔驴。但凡是能听进去我一丁点儿劝诫,也不会病成今天的这一副可怜的样子。正如没有经历过死的人,不知道生的可贵。人吃五谷杂粮,谁又能不生病呢?即便是汹涌而来的病魔日日夜夜不停地撕咬着你的身体,但它吞噬不了你的灵魂,你依然要坚强的去生活。难道不是吗?人生最大的对手是你自己,你不坚强,别人代替不你。 这会儿,我在饭桌前,低头收拾着碗筷,自来水涌出来的水很凉。吃完饭的孩子很听话地在用功学习。北阳台外,漆黑的天色越发把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衬托得五光十色。 猪仔爱吃炸酱面,一会儿做点给他。刚认识猪仔时,一起在大排档吃炸酱面。印象里的场景,太滑稽。那时,笑得前仰后合的我告诉猪仔后,他的脸板的一个褶子都没有的问:好笑吗?就那么好笑吗? 那时候的猪仔是相当地胖,而且是又白又胖,就象是腊月底要出栏之时的那种白白胖胖地二师兄一般。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儿的眼镜,我曾被这副眼镜唬得够呛,以为猪仔是哪里的高才生。然而,猪仔是遗传性高度近视,特别是在阳光强烈时,晃得猪仔看东西都非常地费劲。 那个夏天很热,人们大多也没啥胃口。大排档吃炸酱面的一张大长桌两边至少也能坐下八个人,我们对坐的桌子一共坐了五个人,我这边坐了两位中年男士,猪仔那边坐了一位女士,比起别的桌算是人少的了。天太热了,猪仔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旁边的二位男士先吃了起来,不一会儿,那位女士也吃了起来,他们都是先到的,无可厚非。等了一小会儿,我们的面也端上来了。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猪仔,似乎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种饥肠辘辘的状态,他的肚子就好象是一个无底洞一般,永远也填不满。 这会儿,这碗还没等放稳当呢,猪仔头也不抬了,眼也不睁了,话也不说了,光顾着吃炸酱面了。我还在低头分辨桌上的酱油跟醋瓶呢,就听见旁边的那位男士在瘪堵个嘴笑啊,好象是又怕笑出声音瘪地那种气流不通畅的笑声。我也没顾得上看他,刚倒碗里一点醋,吃了一口,觉得还不错。筷子夹起的第二口还没等到嘴边儿上呢,就感觉旁边的那位男士好象在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敞开喉咙哈哈地大笑起来,还伸手扯了一张桌上的餐巾纸擦眼泪,旁边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是啥事啊,还把你给笑哭了?他用手指了指猪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吃得漂亮!”目光所及,哎呀,我的老天爷!我今生今世也忘记不了那个场景,这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你吃出这么个造型哟!只见猪仔吃得是一头大汗,金丝眼镜已滑到了鼻尖上,一排排地面条居然挂在了眼镜上,仿佛是一条条如银链般倾泻的瀑布,又象是突兀地挂上一道门帘。自己竟浑然不知,头不抬,眼不睁地还在那呼呼地吃呢!我这刚吃进去的一口面条,差一点喷出来。哎呀,我的老天爷!你是来逗我笑的吗?你是吃炸酱面的鼻祖吗?眼前的一幕,我只能说,猪仔吃出了炸酱面登峰造极的新高度,百年内无人能超越。 尴尬地我勉强地、顾做矜持地忍着不笑出声儿来,抬手把猪仔的眼镜摘下来给他看。猪仔若无其事的接过眼镜把面条抖进碗里,眼镜放一边,竟然又把碗里的面条吃了,连口汤都没剩下。看来这样的事情对于猪仔来说,并不是头一次发生,好气哟!这会儿,看着起身离开的人,想想,生活还不就是这般模样,有时候被别人笑笑,有时候又笑笑别人。 洗过了碗,收拾了屋子。哄睡了孩子,疲惫的我也睡下了。早上醒来之时,天空中飘着小雪花。 春寒料峭,春风冻人不冻水。虽然,路边的冰雪都融化成了水,但还是冷着呢。卷土重来的冷空气撵走了东风,又跑回来耍威风。估摸着还得耍几回。我坐在屋里起身向窗外望去,街道这会儿变白。用不了多大一会儿,雪花就会又融化成雪水。 雪花仿佛是不愿意离去,在空中慢慢地飘舞。大概大自然的真谛与人类生活的真谛都相通,只是在平平淡淡之中吧。在外面打工的那段日子,自从辞职之后,跟兰转悠了一个星期,又歇了一个星期后,我就到另外一家做纸业零售的公司做财务工作去了。有些时候忙得一天下来,面对着杂乱无章的工作真是累得六魂无主。跟被人遥控着的机器人没有啥区别,机械地劳动、吃饭、睡觉。零售业的人员特点就是大多都是女同志,偶尔也会招到一个半大的男孩子送个货啥的。没有特殊的情况下,二天就累跑了。女同志多的地方,一天就是叽叽喳喳,谁跟谁好了,谁活儿干得少饭吃得多了,谁背后跟老板告谁的状了。偏巧,老板就是个耳根子特软的女同志。所以,工作有一个多月后我就发现公司的人换的跟走马灯似的,整个一个培训班。公司的对面有一所大专院校,老板长年的招人送货,周末跟假期打短工的学生们,来了一波,走了一波。老板送货的人手好似那滔滔一江东去水般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招工招得不亦乐乎。 白天累得够呛,晚上倒在床上,浑身疼。这一天天呐!从大清早上一睁开眼从床上一轱辘爬起来就开始奔波,晚上又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家。可能大多数的人们认为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啊!自从离开了校园的大门,踏上了打工生涯的漫长征途,就开始了穷极一生的疲于奔命。我们都自以为自己想得很远,用一种所谓的高瞻远瞩的眼光去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攒下点钱儿准备养老。但到老了的时候怎样呢?恐怕攒下的钱儿又很有可能全部用来看病。更没准儿,面对高额的医疗费用连个零头都不够。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永远是少数。我们泯灭了最初的梦想,生活的压力又逐渐让我们迷失了方向,从而眼里只剩下了钱儿,淡漠了亲情跟感情。直到在金钱之中渐渐迷失,走向黑暗。更有堪者,直接跪拜金钱为无所不能、手脚通天的父亲!噢,此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我在想,人们应当珍视的东西难道不应当是那些高贵的情感吗?人们最终能带进坟墓的除了亲情跟感情还能有什么呢?这会儿,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在床上一会儿翻身向这边,一会儿又翻身向那边,好似一张热锅上烙着的大饼。啊,我所想的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对于我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改变或者帮助呢?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草根打工仔,每天在奔波中填塞生活。还不是一样的有时跟同事因一丁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得脸红脖子粗,我又能高尚到哪儿呢? 这时,窗外的夜晚安静极了,大海一样幽深的夜空群星闪闪。一轮银色的满月倾泻着青晖,不远处铁皮平改坡的房盖上银光闪闪,象海上的波浪在追逐着月色。 窗台上的一盆九里香,迎着月光,浓香绽放。喜欢开在夜晚的九里香,奇香无比。我曾见过无数种颜色鲜艳的花,也曾闻见过它们释放出来的阵阵幽香,但我却唯独钟情于九里香。唐朝的宋之问写道:月子桂中落,天香云外飘。兴许,九里香最早的时候,只有在中秋时节才盛开。然而现在却不同,室内养殖的好的情况下,那洁白的、团团簇簇的小花,馨香四溢,总是逗笑了我,开了又开。 第二卷 第十章 斗转星移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周末的早晨,我带着孩回到小县城那条围城而过的兰河岸边漫步。 眼前,一排排的杨树林掩映着湍湍流淌的一河春水,树叶飒飒地作响,在阳光下闪耀着翠绿色的光芒,恰似同学少年时,每逢春游聚集在河岸边的草地上拍起的手掌声。 这会儿,风掀起浪花扑在突兀的河床上,发出哗哗的响声,一并卷起泥沙日夜不停息地奔向远方,兰河的春天来得似乎比其它的地方更晚一些。 犹记得小时候每逢农历四月末,兰河的西河沿边岸上独开一株海棠。 那随着暮春离去的脚步而悄悄地迎面走来的海棠花,起初开时胭脂点点,而后团团簇簇的花儿,灿若云霞。蓦地,抬头看那一树千花,千花一树的瞬间,真的是令人陶醉啊! 每年,我都会在农历四月末或者五月初,海棠正盛之时回到兰河西河沿岸边欣赏盛开的海棠。只道是水中有花影,花中有人影。徜徉在那烂漫的花树之下,不觉让人忘记了时间。 大约是在前年的夏天,兰河发了一场大洪水,冲毁了西河沿延岸的许许多多树木跟房屋。不过,兰河并没有因其失去了那株海棠花而略显失色,反而更添其波澜壮阔之美。 每到春季之时,兰河的美如画。婉若是一位亭亭玉立、清妆淡粉、明眸善睐的少女。如果用一种花来形容,我想颜值堪比海棠。 斗转星移,光阴似箭,一个月后。我一边儿拖着地面,一边儿跟阿姨聊着天。 这会儿,告别了那个培训班似的纸业公司,告别了那个招工狂魔似的老板,告别了那一群如同喜鹊般整天专围着你聒噪不息的女同事们。当然了,我没有半点儿贬低她们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们太过于健谈,以至于随时随地抓上一个闲逛的人都能谈上个把个小时。这一点上,无论如何我是做不到的。 聊天的阿姨是兰的母亲,这位老人家以前从事的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职业。中等的身材略显胖,待人很厚道。看起来性格、脾气跟兰盼若两人的阿姨,让人感觉到很是亲切。说句真格地话,兰说起话来的语气跟那股子急脾气,或多或少的总是能看到我母亲的样子,有时候,感觉莫名其妙的真是象极了。 阿姨说,兰是她们那个小屯子寥寥无几的大学生之一,我想这一半的功劳得归功于她的父母。兰哥兄妹一小帮子人,就她一个儿考上了大学。假期回老家的小屯子,那个年代背回来一整箱的三鲜伊面恐怕就已经轰动了全屯子的老少们。当然,现在名不见经转的三鲜伊面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时风靡了大街小巷。这么多年以后,我们依然可以在超市的货架上找到它一成不变的身影。 此时,阿姨正坐在我的对面跟我讲着兰的故事。因为公司刚开业,人手不够,所以兰的母亲先过来帮忙。其实,我之前打工的那家纸业公司还算是可以,前两个星期,兰来找我。她属猴,聪明得象是压在五行山下会七十二变的那只猴子,胆子还特别大。对比起来,她的发小,一块堆儿长大的光腚娃娃红,也属猴,同年同月不同日的生日,但性格的差距的确差的不是一般的大,相距能有九条大街。我想,红是一只规规矩矩的、老老实实地猴子托生的。允许我马后炮一下,红在后来跟我说,年少时没有兰怕的,能把天给捅破个窟窿。漫长的岁月洪流中,我慢慢地品出来,兰最爱干的一件事儿,就是捅马蜂窝。 某一天的中午,兰来找我吃饭。她说她开了个销售建材的公司,请我去她的公司帮忙。还说给谁打工不都是打工嘛,至少我们还可以在一块儿寻思做点事情。在这样的小公司里打工,哪天是个头?能有啥发展?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一盘凉菜,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盘大葱炒鸡蛋。回想起以前,她带着我去她所在的那家公司里打上两天工的事儿,突然间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尴尬。 我低着头若有所思,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提问。时间不长也不短,大概是将近三个来月的时间之后,她是如何又想到我的呢?沉默了几分钟,她用哈哈大笑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虑并且站起来说:“这边利索了你就到我这边儿来,咱们干杯,亲爱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她碰了碰杯。 下班回家独自走在大马路上,感受着这个城市的喧嚣。夜色拉开大幕,一排排昏黄色的路灯照亮匆匆赶路行人的身影,有三三二二结队而行的路人,有你浓我浓叠在一块堆儿的情侣,更有那些替儿女分忧,接孙子、孙女肩膀上背着个大书包的老人家。路灯将她们的'身影慢慢地拖长,渐渐地消失在车水马龙地街头。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的流逝,路途在脚下一步一步的后移。 递辞职报告的那天下午,老板好象感觉有点儿小意外,先是问我:“也没听到公司里谁跟我说你觉得工资挣得少啊,怎么不干了呢?我个人不差钱儿,但咱们公司小,收入少,差钱儿!工资钱没法儿给你涨,一涨都得涨,蛮着别人给你涨也蛮不住,有的是免费的播音员。有啥想法你说说,我听听。”突然间觉得老板还挺幽默地,老板嘴里的免费播音员也就是我上面通通归纳成为喜鹊登枝叫似的女同事们。不过老板的这番话我听同事们跟我学过,老板是从公式上套下来的,无论是谁辞职或是被辞职,措词都差不了几个字儿。 “没有啊,家里的一些事情,我也是没办法。”我说。 我想,谁也不会在辞职的时候还跟前老板大吐一堆公司的苦水。外一说到激动处失控,在把老板骂上一顿,那不是找抽吗? 这会儿,老板极不自在地说:“下个月十五号来开这个月的工资。” 我收拾起东西,下班时跟凑上前来七嘴八舌的同事们,唠得昏天黑地、没心没肺地。 傍晚的街头,卖秋菜的大车载着农家大丰收的喜悦,穿行在街头巷尾。这会儿,下班的我,赶着擦黑儿的天,买了二捆大葱、十来颗大白菜还有一小袋土豆。虽然楼下不远处就是小市场,无论什么样的天气情况买起菜来都很容易,但每年的深秋,我都还是买回来些秋菜。觉得冬天买回来的白菜或者是大葱都不及这些还粘着泥带着土的菜好吃。忙活了好一阵子,累得够呛。收拾好躺在床上时,墙面上的石英钟时针与分针形成一个六十度的角,开口冲着西北。 月亮在窗外的夜空里闪着耀眼的银光。或许,越是深邃的夜空,月亮就越是显得明亮。 第二天的大早上,师雨过店里来帮忙。只为鞋狂的她在一个工程机械厂上班,赶上休息的时候就过来帮忙。她人很勤快,动作也很麻利。齐耳的短发,国字脸。一双大眼睛,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稍微显得有些矮的个头,不胖也不瘦。她的外表乍看起来,或多或少的有些严谨,但她的性格却很随和。 “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她说,“阿姨,我们几个月前就认识了。” 咯咯笑着的阿姨,点着头。 “是啊!师姐,我们很久不见,别来无恙。”我说,“后面的小隔间里有工作服,你自己挑一件合身的就行。” 我转过身去,给摩挲着额头的阿姨倒了一杯水。她老人家穿得多,又不敢轻意的往下脱。这时,象是热着了。 店里米白色的瓷砖地面很不经踩,似乎总是擦不干净一般。这会儿,我擦了又擦。正在低头忙活着,停车场上的保安走了进来。“让你家老板把车挪一挪,停在哪儿碍事儿。”他大声的说道。 “我家老板没来呀?”我说,“你确定没看错?” “保准来了。”保安说,“一会儿她进来,让她下去挪车。” 看着保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一端,我想,他的记性还真好,谁家的车子记得那么清楚。阿姨也走到店门口外的走廊上,说不清楚怎么回事。正当我俩转身准备回店里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位象是市场管理员一样的人。“你家老板呢?”她们说。偏巧就在这个接骨眼儿上,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长袍子的兰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她一看这俩个人的模样后,佯装成顾客在店里转了一圈又走了出去。 这会儿,师姐在跟着这俩个人搭着话儿。我把拖布放进水桶里,提落着去卫生间投洗。阿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俩个人,似乎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 一边投洗着拖布,一边想着刚刚保安来过的事儿。肩膀从后面被人一拍,我就知道是兰。“刚才那伙人干啥地呀?”她说,“我刚好尿急,转身出来了。”“象是各种例行检查。”我说,“对了,刚刚保安说挪车。” “哦,你不说我到是忘记了,保安刚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我现在就去。” 第十一章 安守平常心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二个月的时间,店里的生意还算是不错。人手不够用,这会儿,我跟店里新招来的四位员工一块坐在桌子前面,倾听着兰老板悠扬的早会讲话。 今个儿,她新烫了头发,那原本很短又很倔强的短头发一夜之间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撮又一撮小不点儿又很密集的卷发,酷似黑人天生的发型。我想,烫头发的师傅一定是很敬业啊,这得是有多么地卖力气干活,才弄出来这等臻于完美的发型。 哦,她身上裹了一件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绒衣,上面镶满了无数颗闪着光的珠子跟彩色的亮片,一排排,一串串。这是她喜欢的外衣类型,至少有好几件,每次新买来的衣服都是换汤不换药,风格式样雷同。颜色通通地花不琉秋地,可能是她自己认为这样的衣服穿着起来更显女人味吧! 我总是感觉,她穿衣的风格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模仿着蓝、绿孔雀一般。那些衣服上数也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亮片跟珠珠窜窜渲染在一起,看了让人一瞬间眼花缭乱。 就在前几天,记得早上她穿了一件漂亮的连衣裙开早会。这件连衣裙颜色的多样跟复杂性瞬间看呆了我,可能也是我的大惊小怪吧。 连衣裙的样式跟其它的裙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她穿着稍稍的短了些,但这也不足为奇。 奇就奇在那花色就象是我上面提及到的跟绿孔雀炸了毛、开了屏般的绿色里裹着一堆的杂色。而且极其复杂的圆形、方形跟不规则图形组成的图案,再加上一层闪闪发光、乱人眼目的亮片,稍赶上个缝隙又贴着无数颗小水钻。站在店里开着的水晶吊灯之下的她,直晃得你一瞬间就眼花缭乱。恐怕孔雀开屏也不及这条裙子晃眼,绚丽的程度简直难以描述。 似乎有一种要晕倒在石榴裙下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迷人的另外一种诠释。直到早会结束之时,我还晕晕乎乎的不知道个所以然。 这会儿,开始忙活手头上的活计。每一天都是马不停蹄的忙忙碌碌,成年人的工作场所里快乐是为数不多的。 吃过中午的盒饭,简短的休考息一下之后,下午要做的工作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是你头一天想不到的。 因为是做建材的公司有些事情非常琐碎,要联系厂家,沟通送货安装时间以及货物的破损跟维修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有时让人脑袋疼。其实,就算是介于厂家跟客户之间的中间人,这是我对于零售商的定义,标准儿地一手托二家的活计。店里的员工都身监数职,默默地辛苦工作着。用兰老板今儿早会上的话说就是:“你就是你自己的经理,你就是你自己的会计,你就是你自己的销售。这个店交给你们来经营,我放心!” 瞧瞧,她的嘴是有多甜啊,就象是抹上了蜂蜜。 阿姨在店里员工休息的时候来替班,师姐也只是在休班的时候过来帮忙。 一段时间以来,我从末发现过阿姨唉声叹气跟愁眉不展过。 说起以前的一些事儿来,就象站在讲桌前,声情并茂,有声有色。可能这是阿姨的职业病,不过说句真心话,我很愿意跟阿姨聊天,至少这种职业病在我看来是有多么地可爱啊! 上次,不太忙的时候,阿姨说她喜欢看电视里的一位先前是男人后来变成女人,又重新的成家立业的主持人主持的节目。说钦佩她的勇气、喜欢她的风格。实话实说,我也在电视里经常看她主持的节目,感觉她很有吸引力。其实,我在一边看电视的时候就一边的在寻思,她的吸引力到底来自于哪里? 很长时间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后来,觉得可能就是一种眼缘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后来我逐渐的发现,她的吸引力出自于她骨子里头源自一个男人的那种顶天立地的刚劲! 话说到这儿,我想说两句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这种刚劲。 就有些个男人怂家里地人儿跟玩似的,在外面被人家怂得跟熊似的。本着亲情越是退让他几分,他越是得寸进尺。当然,这种人也是最可怕的,与之相处如同与蛇蝎相处,受到伤害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话说道这儿,可能有人会说,“瞎扯”你竞在那块儿“瞎扯”,在我的生活里,处处不都是亲人在帮忙嘛,你怎么解释?我觉得我也是扯得远了,但“瞎扯”是谈不上的。可能,你处处受到亲人的帮扶。我想,有些事情可能你还没等开口,亲人早去替你办得妥妥地了,这是令你何等的愉快啊!但我要说的是,这样的亲人除非是你的衣食父母,要不你就是土壕一枚。试想一下,你若穷困潦倒,家里在有个把病人处处用钱治病个几年儿。你试试,或许你就不会认为此时的我在瞎扯了。哦,我的老天爷,就请原谅我在此时的牢骚满腹吧! 这会儿,下班的音乐响起,我收回了放远的思绪,准备打道回府。 明天,阿姨来替班,我们接茬唠。 “哎哟,你是不知道啊,北京的春天可比东北这嘎哒夜呼多了。”阿姨说,“有时候,就是整个浪儿是大风沙。那我也愿意在那呆着,那嘎哒热闹啊,首都,心脏,风景整地老好了。三步一小景,五步一大景。我没事儿的时候,就满哪嘎地溜达,那嘎哒地路况是相当地复杂啊,我在那嘎哒走丢过好几回,自己打听着道儿又整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会儿,阿姨一边说着自己的趣事,一边笑得眼角掉出了眼泪。 把我也乐得够呛,感觉阿姨的笑点是一片凹地,自个儿能把自己个逗成这样儿。我是不会被自己给逗得笑哭的,就比如那次猪仔吃炸酱面也没有把我笑哭,但旁边的那位男士的的确确是被笑哭。那场景要是阿姨在场,得笑哭出多少的眼泪,我还不得去找个大盆接。 缓过神儿来的阿姨,稍微的歇了一小会儿,大笑也是很累的啊。阿姨虽然年岁大了,但也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她一定是模样俊俏,心肠很热火的女人。枯燥劳累的工作,阿姨不来的时候觉得一天过得很漫长,今天早上不忙时,阿姨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人与人之间一份感情的浓厚,是建立在彼此无话不谈的基础之上。 刚刚、缓解了工作之中的枯燥味儿的又阿姨,喝了一杯酸奶之后,话匣子又打开了。逗得大家不时地笑。话儿赶着话儿,也有提到一些伤感的事情,阿姨的眼角闪过泪光,但这绝对不是笑哭的。 慢慢地知道了兰老板婚姻和命运的一波三折,却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想象。可能有些别人家的事情,对于一个局外人来说,永远是束之高阁,或者是平常得跟看电视剧一样。听过、看过、难过后,转瞬即忘掉了。如果不是身处在旋涡之中,是难以感触到那种孤独跟无助的。 或许,婚姻圣洁的殿堂是她心头的一道伤疤。 早春的大风,将我的思绪吹了回来。这会儿,我正跟同事们在拾院子里老树折断的枝条。似乎是沙尘暴,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向上提了提脖子上面的丝巾,尽量捂上点儿嘴巴。铁栅栏的院外,十字路口边儿上烤冷面的小摊贩还在给一个上学路上的小学生烤着冷面,驾着铁锅的三轮车迎着风直晃悠。等到大家一起进屋的时候,眼瞅着衣服上覆盖了一屋黄沙。歇了一小会儿,低头忙碌着手头上的一些后勤琐碎的事儿。想起吃早饭的时候,看见又瘦了一圈的猪仔,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时间如梭,日月轮转,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二、三年的时间真的就是弹指一挥间。日子过得太快,我们一面为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进步而感到喜悦跟自豪的同时,一面也感觉到岁月这把杀猪刀不曾放过谁。 头些年猪仔的身体比现在不知道能强上多少倍? 亲戚朋友家里的体力活儿,几乎他全都包了,跟现在盼若两人。这会儿,成了药罐子的他偶尔会说,如果能一宿觉睡过去了,不在醒来那就好了。 不敢说,不敢说,我什么也不敢说,一说即是错。 哎!我是最看不得这般情形的,也是最听不得这种话儿的。偏偏就遇到这般地情形,偏偏就听到这般地话儿。心就像一个从手中瞬间滑落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呜呜呜呜~ 人世间,人的生只有一种,死却不只一种。 死对于一个活生生的灵魂来说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结束。就像是猪仔,如果能开悟到死并不是灵魂完完全全结束的话,就不会如现在般的唠唠叨叨,要知道,面对现实安守一颗平常心,才是生活的正理儿啊! 我说,一万个人呐,就有一万种的活法儿跟一万种表面上看着大致相同,却千差万别的人生。 第十二章 人生如梦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平平常常的人家过的是平平常常的日子,平平常常的日子掩映着小院深处抽出新芽的老柳树枝条跟苹果树枝头如云朵般浮动的花儿。夕阳的一缕金光,洒在小院的东南角上一个四脚亭子里。二只褐色的卷毛泰迪狗子吐着红色的舌头,围着主人转着圈儿。修成一米高的墙头儿一般的矮个子丁香花丛齐刷刷地站成排,象小院里拄着拐杖的大叔手里每天码成一摞的麻将牌。这种小乔木的丁香,花小,花开深紫色,浓香,花期在六七月。 沿着矮丁香围成的丁香嶂向前走,穿过楼体跟院墙之间二米多宽的一条小道儿,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四方的院落,四个长方形的花坛围成一个很大的正方形,中间是铁栏杆一般的休闲长椅。这会儿,花坛里的芍药花发出二十厘米高的新芽。那一丛丛褐色的叶茎衬托着春色,别有一番情致。小院曾有芍药园之名,各色鲜艳的花朵不计其数。这两年,不在象前些年花开满院的情景了,更有些已然是绝了种。楼下的两户老邻居搬走的时候,因贪恋芍药花的姿色,难舍难分,在夜里悄悄地挖走了许多株。比如说那红色的芍药花,名叫冠群芳,花开时节,硕大的花头随风摇曳,远看就象一簇珊瑚般的夺目。犹记得给世人留下千古佳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独爱红芍药的元稹曾深情地写道:“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锁。繁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剪刻彤云后,开张赤霜裹。烟轻琉璃叶,风亚珊瑚朵。受露色低迷,向人娇婀娜。酡颜醉后泣,小女妆成坐。艳艳锦不如,天天桃未可。睛霞畏欲散,晚日愁将堕。结植本为谁,赏心期在我。采之谅多思,幽赠何由果。”元稹与白居易互为诗友,他们一个钟情于芍药花一个迷醉于梅花。职场上不得意的他们,却留下了千古不朽的诗文佳做。对了,还有只剩下寥寥几棵的浅黄色的芍药花,这两年小院里看护花草的九十岁的懂老说,它的名字叫逍遥春。花开时那白色夹带着黄色的花瓣,在阳光下仿佛闪着金光一般,水嫩得就象夜晚天空荡起的溶溶月色跟淡淡清风,喜欢得让人难以自持。我想,史湘云醉眠芍药茵是《红楼梦》中醉人的场景之一。这时,懂老跟他的保姆正在花坛边上除草,我把手里提落着油菜跟芹菜放在一边上,弯腰帮忙除草。夕阳的红光映衬着他们的笑脸,这一刻唯愿,岁月与人俱好,人与岁月共老。 做晚饭时,听见猪仔在叹气,如果猪仔每天不吃饭,那么他吃的药几乎能填饱肚子。 求医问药之路是崎岖坎坷的,几年下来,令猪仔的身心尝尽了痛楚跟心酸。他变得疑心越来越重,凡事儿必是亲力亲为,哪怕就是给他从药瓶里倒出来几粒药丸的事儿,他都生怕别人心粗给他吃错了药。他自己在每个药瓶子上做个记号,自己拿。鼻子跟耳朵特别地灵敏,家里谁的脚步声音回响在楼梯间里他都能准确的分辨出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见猪仔稀里哗啦地抖动药瓶子将药粒倒落在手中在填塞进嘴里,咕咚咚地喝着水之后,一瓶又一瓶药粒折腾个老半天,我的嘴里莫名的苦涩。头几年的猪仔认为大吃大喝自己得了,肥水没有流到外人田里。而今,不或之年刚过半的猪仔就被病魔捉进牢笼里关起来。那些个一去不返的、每日以酒为水狂欢的日子,终是以失去健康的身体做为代价交换而来。呜呜! 我是如此的憎恨猪仔的那些个醉酒的日子,有时候觉得他真是醉有所得。 午夜,我在梦中惊醒,冷汗涔涔。猪仔正在鼾声震天,虽然隔着个房间,但酒气薰天。哦!我在梦中都梦见了些个什么呢?到处游荡的酒精味儿令人半昏半迷。一定是酒精这个无形无色游荡在空气中的恶魔搅乱了我的睡梦,并且醒来继续让我心有余悸。噢!梦中的我独自在黑夜里前行,脚下的一条羊肠小路曲曲弯弯。夜暗得连一丝儿的光线都没有,四周安静极了。不远处若有若无蓝色的磷火团般的东西闪闪烁烁,不由得让人心生恐惧。突然,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影儿在晃动,我的心顿时慌乱了起来,脚下加快了脚步。我想,这三更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尾随在人后,不是强盗也是强盗。我跑了起来,后边的人影开始追我。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哦,我的老天爷,就要追上我了,这会儿,吓得我没命似的往前跑。一转眼,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子,一条狭长的胡同又深又长。我慌不择路地顺着胡同一直跑进去,左拐右拐地,回头一看,那个人影就在身后不远处。眼愁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拼了命的往前跑。突然,胡同到头了,居然是个死胡同。 嗷!我的老天呐,二米来高的墙无论如何我是翻不过去的,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心急如火烧的我四处看着,看看有没有个人啥的啊?忽然,发现靠着胡同的左手边有一户人家,没有完全关闭的大门半掩着一条进院儿的小道儿,我蹑手蹑脚的推开大门刚要跑进院子回手把门栓插上。只听嗖地一声,一条黑背大狼狗窜了出来,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我没地儿跑了。我折身往外跑,一顺手把大门给带上了。那只黑背在院子里边往外拱着门,这可咋办?前有恶狗挡路,后有黑影儿追赶,可咋办?这一刻,我开始无助地哭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越害怕越止不住哭泣。忽然,发现大门的旁边有一口一人多高的大水缸。有主义了,急中生智的我一下子跃进了水缸里,我半蹾在水缸里,伸手拉上了上面的木头盖子,心想,这回安全了。嗯?不对呀,这怎么有半缸水呀?嗯?这不是水呀?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啊?哎呀,我地老天爷呀,这是酒缸啊?我被酒给泡上了,薰醉我了,薰蒙我了,完了,我又开始拼命的向外挣扎,双腿却醉得如泥般动弹不得------ 骤然在梦中惊醒,瑟瑟发抖的抬起右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在无睡意。此时,窗外特别的安静,月光洒着清冷的银辉,象一枝枝冷剪般地射过来,让我打着哆嗦。 直勾勾地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一直到东方的天空飘起鱼肚白。 匆匆地吃过早饭,无精打采的我,这会儿,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头来工作,趴在桌子上又无睡意。我想,可能是昨夜的我,太累了。 “睡得不好吗?亲爱的。”兰老板从门外面走了进来说,“你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哦,没什么,我也没有做过什么恶梦。”我说。 她今天跟平时一样,穿着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衣裳,象一只飞进来的花蝴蝶。我总是感觉她的审美观点跟其它的女人有太多的不同。这些个花里胡哨的衣服除了跳广场舞的大妈在穿,哪有四十岁初头的女人整天穿得花花绿绿的。 “你就象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我说,“有一句歌词这么唱过。” “哈哈哈,我这么穿漂亮吗?亲爱的。”她兴奋的在我面前原地转了一个圈儿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穿才显得漂亮啊?” 她哈哈的笑着,那声音如摇动着的铃铛一般悦耳。这会儿,我低头搓着自己的手指甲,没有抬起头来跟她的目光对视。我想,赞美她漂亮,姑且不论是不是真的很漂亮,就说此时的她,喜悦的心情如室外的春风般荡漾。突然发现,的确是在某一个瞬间,兰老板一个转身说话的语气或是一颦一笑,有许多和电视里头我常看的那位主持人相似的地方。 “那我以后天天就这么穿着了,哈~”一边笑着,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捯饬了几下子她,这一刻,眼睛里闪着光,嘴角挂着甜甜地笑。 哦!我喝了一口水,嘴角也跟着她向上翘了起来。为这短暂的十来分钟打趣驱走了我的倦意而十分的感谢她。 这会儿,我正看着对镜理红妆的她发着呆,她忽然说:“我明天要回北京处理点事情,呆上个几天。休息的事情找我妈,没啥事,先走了。”还不等我说话,人没影了。有时候,她就象是一阵儿风,呼的刮来,在你刚准备好迎接这阵儿风时,呼的一声,风过去了,剩下你一个人木讷地站在原地,愣是半天没反过劲来。 这会儿,就快到点儿下班了,大家都在收拾着东西。窗外,黄昏的阳光给这个时间段上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层金色,极度的眩目,极度的美丽。 第十三章 丁香花开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每年四月末的几天,气温好象都会打破记录似的,一下子能飚到将近三十度。突然间的热浪来袭,一夜入夏,让人们有点措手不及。早晨,燕子飞过屋檐下,快速掠过的身影是那么地轻盈。人类如果能插上翅膀,我愿与燕子同行。 这两天懈怠了,没有提笔写下一个字,感觉头晕脑胀的,思绪也象断了弦似的,可能是感冒了。感冒大多都是风寒引起的,也许是昨夜淋了雨,洗过的头发没有干透就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头晕得厉害。 这会儿,一把紫砂壶泡着的茶,袅袅腾空的热气裹着茉莉花的清香。都说花茶能解郁,喝点茶水对身体是有益处的。茶叶本身取自于木,而木生了火,木就是火的母亲,而水生木,水遇见木自然是能调理火的。天下在大,没有五行之大。这个话题是说也说不完的,我想,我还是喝点儿茶水,吃点儿甜点赶紧上班儿去。 就象一只快乐的百灵鸟儿,从这一边的枝头上飞向那一边的树梢,抖开翅膀,振开歌喉,放声的歌唱。这不是嘛,阿姨一大清早上就唱着来替班了。 “这真是您歌声嘹亮的黄金岁月呀,阿姨早。”我一边拖着地,一边低头儿听着她的歌声,说道。 “别打扰我,你让我先唱会儿,我这唱歌的瘾头子犯了,憋不回去了。”咯咯咯~阿姨说完话自己又笑了起来。笑够了,马上又唱上了。 大家整整忙活了一个上午,阿姨也跟着忙得团团转,一句话都没有顾上说。稍有一分钟的空当儿就在那块儿独唱,唱得既沉醉又动情。阿姨的年纪跟我的母亲一般儿大,同是属猴的。 “吃盒饭了,您应该歇会儿了。下午接着在唱。”我摆好饭盒,招呼此时好似忘记了全世界也不能忘记歌唱的阿姨过来吃饭。 咯,阿姨笑着停了下来,弯腰坐过来,额角都见着汗了。我取了张手纸,帮阿姨拭去额角的汗,让她快趁热吃饭。 “噢,阿姨您怎么满头的黑发,好象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呢?”我好奇的问着阿姨。 话刚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阿姨这把年纪一准是染上的颜色啊,这不成了哪壶水不开提哪壶了吗?我真是够了愚蠢的,我暗自自责。 “嗯哪,上周末上理发店整地呗!”咯咯,阿姨又把自己逗得够呛。 下午的时候店里不是那么忙了,可能是天气比较热,大家都尽量赶在上午出门办事。阿姨吃完饭坐在椅子上打着盹,我听见她轻微的呼噜声音,可能是上午折腾累了。一个小时缓缓地过去了,阿姨这会儿醒了过来,一缕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的她说:“我睡半天了呀?” “啊。”我倒过来一杯温水递到阿姨面前说,“口渴了吧?” “这人呐,岁数一大,觉就长了。我家你大爷,整天地睡呀!那老东西咋往起扒拉都扒拉不起来。你看我都不用扒拉自己就起来了,其实,我比你大爷觉少多了。老头子才能睡觉呢,我算是知道。”咯咯咯~ 阿姨一边打开话匣子,一边就象是刚刚被晒焉吧地植物一般,拿到阴凉处,浇点儿水,一瞬间所有的憔悴秒光,又活蹦乱跳起来。 说到因为天热大家都不爱出门了,人也犯困了,阿姨说:“北京那嘎哒才叫热呢,比咱们这嘎哒热多了。咱们这嘎哒是突然一下子热地贼邪乎,过个几天又凉快了,那北京那家伙给你热地,整个浪没法儿形容了都。你就说吧,有一年,那天热地,老邪乎了,差点儿没把我给热昏了。哦,对了,我也是着急上火了那天。”说到这时,阿姨眼里闪过一丝阴郁,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我递过来一杯水,没敢问,从来没有愁眉不展的阿姨,此时,眉头皱得很深。我相信,能让性格这么开朗的她愁上心头的事儿,怕不是啥小事儿,能隐约地感觉到她痛之深。沉默了整整十几分钟,阿姨喝了口水,叹了口气,慢慢地说了起来。 那一回,也是我初到北京帮你兰姐照顾生意的头一年。夏天呐,天特别的热,人在屋子里坐着不动弹都一身的汗,何况我这一身的肉剽呢。那也得整饭吃啊,晚上,你兰姐给我跟家里人啥的做饭,我在屋子里头坐在电风扇跟前吹风。猛的就听见厨房咕咚一声,吓得我一机灵,咋地了这是?我那刚上小学的外孙女名叫伟伟,窜到厨房里,嗷嗷地喊我呀,我急忙过去了,一看呐,你兰姐在地上躺着呢,菜盆扣到了地上。她没有一丝脸色儿,昏迷了。 我当时都忘记了热了,直到在医院里我才发现衣服早都被汗湿透了,一把都能拧出水儿来。一开始,我还没害怕,寻思她这是中暑了。谁知道,经过大夫的检查才知道,她宫.外.孕大出血必须得马上抢救。一直呀,昏迷了很多天哪,能救过来啊,已经是很幸运了,全身上上下下的血啊都流尽了,是五位武警战士轮番给她输的血。这条小命啊,都是捡回来的啊!她呀,生孩子的时候发生过一次了啊。她是万分之一的双子宫,每个月的月事儿都痛得满床上打滚,现在也是。阿姨话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 大家沉默着,听见阿姨喝干了杯子里的水的声音,我又倒过来一些。 有些事情虽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但回忆起来的时候,仿佛还在眼前。不论是喜悦的或是悲伤的故事,或许是那个故事里面的人都不在世了,那份爱意或是恨意却在你的记忆里萦绕,挥之不去。就象是你站在沙滩上眺望大海,翻腾的巨浪扫过礁石,卷起千堆雪般的泡沫浩浩荡荡地冲向岸边,骤然涌上沙滩,眼瞅着将你拉近海水里一般。 阿姨刚刚时强时弱的声音所讲述的兰老板的过去经历是我预料不到的。直到给她打工了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才知道她以前就在北京开过比现在大许多倍的工厂,手下有几十号工人。看来,是我的心太粗了,以至于这么大的老板都没有看出来过,还以为人家是第一次逮到几个小员工过一把老板的瘾。我为我狭隘的想法感到羞愧,这一刻苦。 这会儿,我搓着手指头,不知所措地茫然若失。阿姨坐在桌旁边脸上挂着纠结的表情,眼睛里闪过泪光。何况是一位母亲,就连在我这样的外人看来,摊上这样的病症真的是很难受。这一会子空调的温度开得过低了吗?怎么这会儿感觉到了有些凉凉的。 阿姨又接着说起了兰老板的婚姻感情,说她傻得就象一头傻狍子。回想起,兰老板在停车场问我的问题,我想,这一场爱情买卖里,价格我早已听说过。当然,我没有权力评价别人的爱情买卖价格出的高低,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爱情这玩意儿到底是多少钱一斤?或者是多少钱一米呢?谁能称出爱情的重量或是量出爱情的短长吗?等到谁最后掂量出爱情有多重,或是是有多长,定好公式之后,拿个计算器,拿张纸来,让我先写把公式写在纸上,然后在计算一下就容易多了。我想,最好也能捎带上爱情经常出没在什么地方,或者是经常在哪儿升起,在哪儿坠落这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好去守株待兔。因为这玩意儿,一直跟我爽约。不过,这世间的人和事儿呀,说到底,最终属于你的并能让你一并带走的恐怕也只有这玩意儿了,谁能剥夺你爱或是被爱一个人的权利呢? 下班的时候,阿姨似乎是把心中憋闷的话说出来,心情好了些。这会儿,她收拾好东西,回家去了。目送着她的背影,一件白色的蝙蝠衫,下面搭一条墨绿色的百褶裙到脚踝处,白色的软底布鞋,显得是即干净又利落。 这二天,街边的丁香花盛开了,芬芳沁人的丁香花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幽香。 早上,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子,呼吸着迎面汹涌而来的新鲜空气。眺望城市的街头。 整整一座城,仿佛只需要一夜就被丁香花攻陷,这个季节真的太美。在五一节过后的这二天里,街头巷尾的丁香树大面积的盛开。 我昨日特意买来了一只玻璃花瓶,放了些纯净水在里边儿,折取了二三枝半开的白色跟紫色的丁香。对于北方大面积种植的丁香树来说,折上个二三只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舍不得了,但我也仅仅限于二三枝。 风彩秀丽、清艳宜人的丁香花的花期大概能有一个星期左右。多见四个花瓣的紫色单瓣小花,也有五个花瓣的花朵。白色的丁香花是紫色丁香花的变种,香气更是浓郁。还有前文我说过的那种小叶丁香,花期要晚上一个多月。现在我们通常能在公园里看到那些被修剪成矮墙式的屏障造型,一墩墩、一簇簇地很是可爱。那些深紫色的小花香气更是十分的浓烈。 我非常喜欢丁香花的香气,也时常留恋于丁香树下,每当丁香花幽幽的香气沁入肺腑,站在树下的我根本就挪不动步了。 第十四章 红玫瑰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好久不见的妮子,出落得相当漂亮。这不是,阳光妩媚的照耀着眼前这个即优雅又妩媚的美人儿。打扮得精致的她,一顶米白色的沿帽下,一张灿若桃花的脸,一双流目四盼的眼睛。这会儿,冲着我眨眼睛,“别冲着我眨眼睛,我会被你眨蒙圈。”我打趣着妮子说道,“好久不见,你是一尘不染的漂亮啊,让我好生羡慕。” 只见一条孔雀蓝嵌着粉红色花边带着许多图案的蚕丝大方巾半披在米白色的小西装上面,在这个时节里,这种亮丽的颜色是有多么的惹眼啊!笔直的腿形,合身的米白西裤,一双尖头儿黑色的半跟皮鞋。这一身打扮愣是让曾经的“懒虫”妮子即显一缕英气又不失妩媚,天生的魅力女人,越发出落得不同寻常。 “唉,我说,你这妮子,越来越会打扮了。快点跟我说说你最近发生了的开心的那些事儿,让我也跟着你开心一下。”我急切地说道。 “我偏不说给你听。我今天是特意领你出来吃饭的,民以食为天,除了吃饭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听听你想说什么。”妮子把大沿帽向下押了押说。 “呵呵,你这妮子越来越深沉了,你这还将我一军呐?好,呆会儿逮到个说话的地儿,我把我最近所有的事儿跟你抖落抖落,你别觉得烦啊?”我说。 “哼!我要是觉得你烦,我就不来找你了呢。”凭我对她的了解,这句话可以换成“你少费话了,谁不了解谁啊”呵呵,看来,最近这妮子的心情不是那么地顺呐。 妮子娴熟的手握方向盘在马路上行驶着,她开车的手法很好象个老司机,其实,驾照才拿到手没有多长的时间。有些事情可能就是天生,从小妮子懂事的就比我早,虽然她长我一岁,但懂事得早晚并不在于年纪上,特别是情商方面。就比如那一句小学时她的至理名言,我活泼、可爱、外带撒骄呀有人爱,你不懂啊!真奇怪!呵呵,时至今日,我也没整明白妮子为什么那么一丁儿点大时,就能参悟到这些东西,但我得承认这一点,的确是可爱,可爱,太可爱! 我们来到饭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我惊讶于饭店装饰的温馨和浪漫,大量的红玫瑰充斥着窗台跟桌面中间的圆心,而此时窗外绚丽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红玫瑰显得愈发的生机盎然,耀眼生辉。身材窈窕的服务人员将头发在脑后婉成一个丸子头样式,穿着颜色亮丽的旗袍在玫瑰花中穿行,更显其亭亭玉立的倩影,晃然之间好象是步入了某人的婚礼现场。 “这里每天都摆这么多的红玫瑰?这家老板是有多么的喜欢红玫瑰啊!”我自言自语的说出口。 “是我喜欢红玫瑰,所以才会经常到这里来,你不记得我家里到处都是红玫瑰了吗?哦,对了,我搬家了你还没有去过呢,还没有收拾利落呢,哪天请你去吃饭。”妮子说道。 “哦!我当然记得你喜欢红玫瑰,小时候你经常在图片上告诉我,那就是传说中的红玫瑰。我说跟月季一定是亲戚的那个。只是咱们那个小县城地方太小,没有卖的啊。”我说,“这一会子,突然之间看到这么一大片儿的红玫瑰,我一时竟有点懵了。你搬家也不吭一声,喊我帮个忙啊。越来越见外了,你这妮子。” 我一边说着一边展开盘子上面的朱红色餐巾手帕,那颜色红得比桌心的红玫瑰还鲜艳几分似的。这会儿心里在计算着能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看到妮子,上次也没听她说买房的事情呀,怎么又忽地搬家了,看来她折腾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呢。 “既然今天这么有空儿,还特意请我吃饭。想听我说点什么还是我洗耳恭听就可以了呢?”我笑了笑说道,目光触碰到妮子那一头光洁的乌黑秀发,就象冰面一样的溜光铮亮。妮子把头发向后甩了甩,从小她的发质就特别好,在阳光下更是闪着迷人的金光。只是那时的她一天到晚的疯狂玩耍,蓄着一头大半长的短发,老话管那种发型叫“灶坑门”,相较于今天的时尚发型来说,我觉得那种发型还是非常耐看的,正如妮子现在梳的稍微有点长的头发来讲,都不失其优雅。那个年代家里能用上一瓶海鸥洗发膏就很奢侈了,哪象现在还能做个发模啥的。有些女人生来就是个美人儿胚子,咋整都很漂亮!就比如是现在,眼前这位美丽的女人,她绝对没有半点儿整容,从小她就长得这么漂亮。我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十足的丑小鸭。 “这儿可爱吗,这是一个可爱的地方吗?是不是来这里的人儿才更可爱。”她的声音又甜又如蜜糖。 “是哦!是你的春风满面,喜气洋洋,让这里的红玫瑰挥手跟爱情告别,从此走上温婉、可爱的路线不回头。”我低声说。正说着的时候,身后面传过来脚步的声音,服务员端上来菜品。哦,就连盘子的外边都是用红玫瑰的花瓣来装饰,真是色香味俱全呀,这里可真是一个十足的浪漫好场合。 “我就愿意听你说话,你说到我心里边去了。”妮子接着说“干杯!” “好啊!你这妮子怎么点了这么多菜,咱俩能吃了吗?”我说,“你看,这得有多贵呀?” “咱们这叫直奔主题,你就管吃,咱俩不用有半点的啰嗦跟废话。”她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吃起来。 “晓得了,你这妮子,谢谢!”我说。 我吃着跟前的一盘芝士盐焗虾,感觉味道真的好极了。呵呵,妮子刚刚喝了一杯白葡萄酒,这一会儿腮帮子红红的,象涂上了厚厚一层的胭脂,又象一朵玫瑰花越然脸上。 “噢,现在的你的脸就象那些玫瑰花一般红,好看极了。”我说。“我巴不得应了你的话。这么久不见了,你还好吧?”妮子一边回答我的话,一边的问我生活的怎样。 “托你的福呗,老样子。”我说。 “嗯,我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象一阵风一样刮过去吧,刮过的风是不会留下痕迹的,除非是在你心间,至于那些豪不顾忌你的感受的人,就把他们当成是雾霾,迟早会消散。”妮子瞪着眼睛看着我接着说道,“你的脸还是老样子,就是额角能看到白发了,熬得老了,要爱惜自己啊。” 这时,我站了起来,抖落掉到衣角上的食物残渣,又把椅子往妮子旁边拉了拉,挨着她坐了下来。我攥了攥妮子的手,别看脸红红的,小手儿却冰凉,从小就怕冷的妮子,无论是冬夏,手脚总是冰凉。我说道:“谢谢你,一直牵挂着我,放心吧,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当生活糟糕得不能在糟糕下去了的时候,也就是说变得越来越好了,你说对不对呢?来,来,来,我们俩个刚刚吃了那么多的肉,尝一尝桌子上面还没有动筷过的水果吧。我算是跟着你粘上了不少的口福,这一点比起一起上小学时候,你大清早爬起来抄作业的事可强上了不知有多少倍,呵呵呵!”我嘲笑着妮子的尴尬往事,恐怕这事儿我会跟她念叨上一辈子呢。这时,妮子的脸胀得更红了。 “哦,糟糕了,你这脸红成这样,怎么开车呢?”我突然想起这事儿,问道。 “一会儿,你先坐出租车回去,我还有个朋友到这儿来,我等他就是了,他开。”妮子说。 “最近有没有人打动你的芳心啊?如果有,那真是太好了!趁着我还没有投反对票之前,跟我说说。”我说。 妮子抬起头,沉吟了半晌刚想说些什么,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产,苦笑着摇了摇头。 晌午时分,坐在出租车里的我,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人流,车流快速的涌动着,快得连眼睛都看不清就被远远的甩到身后。时间过得真快啊,妮子跟我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往事都来不及一一的回味,岁月的车轮就载着你轰隆隆的驶向远方。 不过今天,我们俩的那一顿午饭吃得很好,说句实在话,我感觉到这家饭店的厨子的手艺是真不错,要是在能有个平平常常的价格,我想,我也会常来的,我又何尝不是喜欢红玫瑰跟美食的人呢?在这短暂的相聚时光之中,妮子没有流露出有关于感情世界里的她的一些事情,其实,一直以来这也是我最关心的事儿,但却不好开口问她。 认识她的人们,总是很奇怪她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嫁人? 光纤亮丽的她被世人影影绰绰的想法裹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外衣。她是如此的骄傲,她是如此的可爱。我也曾为她的可爱替她骄傲过不计其数回呀,到现在也一直是。小时候的她骄傲的小脸儿总是高高的仰起,以至于被太阳晒得有些稍黑,初中没有毕业就走上了工作岗位。那时仿佛一夜之间觉得妮子长成大人了,羡慕得不行不行的。现在回想起来,过早的离开校园,融入社会,何尝不是一种残酷。 妮子在她最美好的岁月里,浑身冒着青春的金光的时候,恋爱了。当然了,那时的我在外求学没有见过那个男孩,姑且称之为帅哥吧。我只是后来回家听母亲说过,并不知道详细的姓名。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之后,有时候,我觉得妮子挺一根筋的。 唉,话又说回来,缘份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但有一点,在最懵懂的豆蔻年华里遇见的那个让你心动的人,特别又是初恋,又两情相悦,两心相许,突然被活生生的拆散,我想这事儿就算是换成谁,一辈子的情感终结于此的心都是会有的。 妮子的老妈怎么会舍得把这样的一个可爱宝贝嫁到外省的农村去呢?凭你对妮子怎样,老娘跟你拼了命也绝对的没门儿! 妮子的老妈是不饶人的,终于迫使俩人达成了一至的暂时分手条件,等到妮子的老妈过世之后在续缘份。 妮子做到了,但另一方的农村娃子家里自作主张给订了亲事,听妮子跟我学过几句这事儿,我也不好深问,怕给妮子添堵,但已经是这事过去了好几年。妮子说结婚洞房的那天晚上,新郎就被父母反锁在屋里,一铺大坑的坑头上坐着新娘,新郎面对着土墙尾在坑稍。 一支红蜡烛忽明忽暗的照亮两个新人,在沉默当中新郎点燃了一根香烟,刚吸上一口,坑头上的新娘也弄出一根香烟,半天没找到打火机,这会儿,想管新郎借个火儿?这火不但没借来火反而一下子点燃了新郎的一腔怒火,新郎瞬间把烟扔掉踩灭,一把把新娘从坑头上拽下来,口里大喊着:“让你借火,让你借火,你把我给借火了!”俩人撕巴起来,新娘的大呼小叫把全屯子的人都招来看热闹了。妮子就说道了这儿。 我想说,妮子是理智的,但理智有些时候却会反过头来嘲笑你,你不觉得是这样吗?执着是一种负担,甚至更是一种苦楚。我想身处在爱情旋涡当中的人们,智商是零,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真的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懂得什么事,俩个人没有办法最后许下了这样的诺言,你又怎么能回去匆匆地结这么一场所谓的没有半点儿愉快的婚礼,与其说是妮子的老妈舍不得女儿嫁得太远而担心不同意憋黄了俩个人,不如说是当亲情搅和进爱情里时你模棱两可的态度,还有许下的诺言就象是写在水面上的文字,除了你自己知道,别人都看不到,一阵风吹过来就把它带走了。你能说你很忠于爱情,忠于妮子吗?这些个想法,我也只能在心里边跟自己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又何必说出来让妮子心烦呢?在感情的世界里,莽莽撞撞的我又何尝不是饱尝苦果呢? 哦!爱情,永远都是在寻找着最柔弱的心灵吞噬。就一如电影《廊桥遗梦》里的那句话: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各自的过去中,人们会用一分钟的时间去认识一个人,用一小时的时间去喜欢一个人,再用一天的时间去爱上一个人,到最后呢,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 第十五章 猴急儿的脾气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不知不觉的步入夏季里许多个日子了,斗转星移,桌子上面的那本阳黄历又将近翻过半儿,大半年的时间里,忙忙又碌碌,没有留下过印象特别深刻的人跟事。就象三国里的诸葛亮,那位大神级别的人物所说那句话:天苍苍似穹炉,地方方似棋局,庸者自庸庸,碌者自碌碌。 我又何尝不是在庸庸碌碌之间把日子混没了,一想到自从迈出了学校的大门儿,每日从早学习到晚的好日子一去不回头,莫名的就想哭上一顿。 我们是有多么的渺小,学到手的那一丁点儿可怜的学问,又一如手中攥的沙,越攥得紧些,越是流失得多,就象越是努力的学习,越是觉得自己更象是个可怜的白痴一样。 我有时会冒出一个想法,想静下心来,结束在外打工的日子,给自己三年或是五载的时间去自己跟自己学习,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超越自己。竞是不心甘过着打工到老的俗日子。但在人们的眼里,最是应当出力打工的年纪,却成为所谓的在家享受,竞有些怕受不住人们的指指点点,又特别是这样贫困潦倒的生活每天把我折磨得够呛之时。如果你说你正是因为这样贫困潦倒的生活而要崛起奋斗,但是先要停下来进行一翻修炼,我想我先是要做个被骂得见个地缝就想窜进去的心里准备跟武松打虎的强大内心才能行呐。算了,不说这些也罢,昨夜睡得还很好,早上起来房间里稍微有点儿闷,这会儿,推开窗子,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好舒爽的早晨,好清新的空气。 喜欢在早晨阳光明媚时,走着每天都经过的一条小路。喜欢看风采秀丽的丁香花打了子在枝头上随着阳光、微风轻轻地闪耀跟跳动,斑驳的树影在小路上交织成一幅幅的图案。一年一度的春潮,汹涌卷走了百花的香气哟,我是有多么的不舍,而此时沉默的盛夏更是忙不跌地把树上的叶子打扮得青翠欲滴。喜欢清清爽爽的晨风,从不远处的草坪上涌起,带着温润的草香,迎着面庞轻轻拂入了心田。一只燕子嗖地从丁香树上飞起,奔着草坪一溜烟的不见了影踪。 早会上,兰老板永远磨不灭的激情如火般地演讲在每个员工的耳边燃烧。 反正我是找不着一个合适的成语形容她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就比如说我们的一个小小的话题,可能也就二句话完事了,可到她嘴里,这话儿好象就是深海之中的鱼群一般,密密麻麻的搅和在一块儿,一准儿让你缕不清个个数,只能感觉到那些个鱼儿排山倒海的压来。很纳闷她脱口而出的词语丰富多彩的那股子劲儿跟身上的花不琉球地颜色的衣裳雷同,这都是打哪儿陶登来的呢? 单单凭积累跟偶然遇见地,那是完全不可能地。可能有一多半就是天生,从娘胎里自带出来的一样绝对的武器,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加上一张厉嘴。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谁要是跟她逗上了嘴,就象是撞见了西游记里的孙猴子,那股伶牙俐齿劲儿就甭提了,那是保准没有半分儿便宜可占的。 这会儿,布置完这个月工作任务的兰老板,开车走了。她的车开得飞快,实打实的那叫一个“猴急”,这一点我是感受过的。 有一次坐在车上我问她:“也没啥急事,开得慢点儿呀?” 她哈哈的笑着说道:“开车就得雷厉风行,在马路上磨磨唧唧地有意思吗?亲爱的,你说呢?” 呵呵,这句听起来笑着说出口地半软不硬地话,一瞬间让我静下心来还是不打扰司机开车为妙,车开得快也许最能说明那是老司机师傅地活儿好呗! “我最害怕见着这种四个车轱辘系着红绸子地“女新手”在马路上晃荡,就担心自己搂不住火儿一下子怼到她车屁股上去。”她说。接下来她又自己咕哝了几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车窗前方不远处,一辆红色的QQ四个车轱辘上系着红绸子,车后窗上贴着一张A4的纸打印着“女新手”三个字,如火炭般在马路前方跳跃。 我眯上了眼睛,略微有点困意,并没有搭话儿,也不知道应当搭上些什么话儿。 记得那天正好是暑伏,太阳在天空火辣辣地烤着大地,好象一瞬间能把所有的柏油马路烤个稀巴烂似的。 车子在热火朝天的马路上行驶二个多小时了,自然而然,这猴急的司机师傅的心早就焦燥得不行不行地了。如果现在手里有一大块冰给她抱着就好多了,但这个想法似乎也不妥,她是既怕热又怕冷的。我还是眯上一会儿是最好的。 或许,是她喜欢我的沉默寡言,无论何时都是安静的;或许,是我喜欢她的侃侃而谈,无论何时都是不会着消停的。 这时,耳边除了偶尔车喇叭的鸣叫声音外还有上次阿姨跟我说的话,你兰姐那命都是捡回来的呀,那身上流的是五个武警战士的血啊。是啊,人的性格本来就会在潜移默化中转变着,更何况是驾驭着五个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的武警战士的血液的女人呢,性格能不转变吗。这会儿,我偷偷地暼了她一眼,那神情,那劲头儿,如果此时非要我用语言形容她一下的话,我说她保准儿比爷们还爷们。我在这一时刻突然间明白了,兰老板跟我喜欢的那位主持人的共同之处。一直以来,兰老板对我跟对别人比较起来算是比较温和地了。 人海茫茫,她是一种如此的稀有的命运综合体,我是如此的幸运,遇见了这样一位朋友亦或是老板,既使是她偶尔奚落我二句,也阻挡不了我珍视她的情感,这大多数得益于对生命的敬畏与对那位主持人的喜欢。有时候我不敢想,怕自己的思想犹如脱缰的野马跑得欢脱子了收不回来。但此时请允许我就这样子眯着眼睛遐想一会儿。 如果有一天,我是美国大片里的某位科学家,一不小心打开了人类基因的魔法瓶,我将会打造出一个什么样的灵魂出来呢?或许她就是最初的雏形。柔柔弱弱的东方女子,强大的内心,汇聚天下最阳刚的血液于一身,伸张正义又隐身世外,双重的性格自身的矛盾体,黑夜跟白天都在跟另外的一个自己厮杀,最终为爱情一败涂地。 精神上的东西永远高于肉体之上,无论她是男儿打造出来的女子或是女子渐变成男子的过程。 车窗外,一阵风吹乱了我如清汤挂面般的直发到也没事,只是把我从遐想中拽了回来。车速还是那么地快,她打开了二侧的车窗,看得出来她是一身的汗了,这样的大热天在外面忙碌,大家的确是非常的辛苦。我微微的向前欠了欠身子,活动一下略僵的脖子。 唉!身处底层的人们,生活哪来那么多的容易呢? 每一个家庭总得有人在默默地耕耘劳动,才能支撑起每日的吃喝拉撒以及孩子的教育、老人的赡养、亲戚同事之间的人情来往等等一系列的开销。这大概就是耕耘劳动与生活能紧密联系到一起的缘故吧。在这些个杂七杂八的生活琐碎的事儿里,有时候会把你的思想搅和得一团糟。真的感觉到,人生其实最难逾越的鸿沟恐怕就是阶层、圈子。而当你身处在最底的阶层、圈子,是难以意识到这个阶层、圈子人心的固化以及人性的劣根的。 因为混在其中,你又何尝不是如此的随波逐流,来不及回头审视自己的言行举止,就又被一下件事情打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最关键的是你眼中全都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完美,这恐怕是最难办的事了。更有那些个所谓的有着健全的身体衣着光纤亮丽的人,口中却又无时不刻的嘲笑那些身体不健全衣不遮体的贫穷人们,你休想让她们出手帮上你个块儿八毛的,至少在她们的心里面不存在“善意”这个词儿,就更别指望着她们心灵的高尚、人性的光辉以及那些个精神上的明牌,我看门儿都没有,因为她们一准是认为那些一文不值。 在这个每日疲于奔命、挣扎着的阶层,圈子里最缺少的就是文化跟道德,最多的就是小气跟嫉妒。嫉,这个字,左边女字旁,右边是疾,疾的字意是小病。而妒,是恨别人比自己好。这两个字加在一起问题可大了,冷漠、贬低、排斥、敌视全都来了。但凡是一个人,只要是患上了这等的病出来,早晚不生出祸来也得把自己气出个一身的病来,呜呼哀哉! 这会儿,车喇叭的的声音在鸣叫,阵得耳朵仿佛穿了孔似的,看我都瞎扯到哪儿去了,请原谅我的牢骚满腹,有时候更象是我的一些不切实际。 第十六章 花果山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水果当中我是比较喜欢吃桃子的,从早春的毛桃、油桃到夏季的个大的水蜜桃、蟠桃在到很脆实的秋桃、金桃、黄桃等等,不胜枚举。 好多年以前,我在初秋时节去游玩江苏著名的风景区花果山,那山里的水蜜桃比其它的地方的个头都大,而且特别的甜,咬下去一口,顺着嘴角流果汁,那可真是好吃,足以让我难忘。 我是在十八盘上山的路上,看见旁边有一个老大爷在那块儿叫卖,随手挑了五、六个红透了的,而且是最大个头的桃子。心想,这不也省着喝水了嘛,其实是一回事,呵呵。 大晌午头上,天挺热的,游人并不是太多。我一边跟着导游在山上转悠,一边吃着水蜜桃,虽然日头有些晒,但心情极好,悠哉游哉的,惬意极了。 正当我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吃得来劲儿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小帮的猴子,其中一只一把夺走我手里的桃子,一溜烟窜上旁边的树枝上大吃起来。其余那些个猴子把我塑料口袋里的桃子一顿瓜分,跑到不远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而且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你,那眼神的意思好象是在说:“你瞅啥,吃你个桃子咋地呀?你有能耐来追我来呀?” “唉呀我地妈呀!我能把你们咋地呀?我可追不上你呀,你们知呼一声我给你们不就得了嘛,这会儿,把我唬得够呛。你们这是占山为王、坐地称霸、组团打劫呗?”我用眼神还击着它们。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导游一边笑弯了腰一边说:“你当它们的面儿,吃着它们最爱吃的东西,不抢你才怪了。” “你说它们有多气人吧,一个这么好吃的大桃子吃上几口撇一边儿去了,又去夺别人手里的桃子,吃上两口又撇一边去了,然后又去抢别人手里的,这,这,这,这也太欺负人了。”气得我一时说话竟然结巴起来。 “它们这帮猴孙儿就这样,当然在这拦路抢劫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山头,谁敢惹呼它们,抢你几个桃子算是客气的了,没把你随身背着的包巴拉开,掏吧掏吧找点吃地就不错了。”导游一边撵着猴子一边说道。 “哦!我的天,你是在说齐天大圣嘛,他都敢上天偷吃王母娘娘的仙桃,他的猴孙们抢几个俗人的桃子,那真算是客气地了。”我说。 这一段小序曲并没有打乱我的好心情,反而更是平添了我游山的乐趣,只是一时半会儿忘记不掉那猴孙儿调戏你的小眼神儿。 继续跟在导游的后边,沿着陡峭的石阶向更高的山顶上攀登,两侧的岩石上覆盖着一簇簇的灌木丛,偶尔能看到有几颗矮树点缀期间。怎么觉得这灌木丛跟矮树丛都齐刷刷地长着,好象谁命令它们必须长成这样,垛在那里似的。 当一阵风吹过,好象大王派它们去寻山,灌木丛微微地摆动,就在某一个瞬间灌木丛跟矮树丛活了起来,排着整齐的队伍延着蜿蜒的小路走下山腰,越过小溪。在黎明前又延着陡峭的石阶攀上山顶巡视。当第一缕阳光投射到山顶,它们就已经退回到原地待命。几百年来,就这样默默地守护着这座大山。 这个时候我跟着导游已经爬上了山顶,说句实在的话,我真是手脚并用象只猴子一样的爬上山顶的,也不知道那样子有多难看。但眼前的美景顿时让我忘乎所以,我兴致勃勃地举目四望。好一派南国初秋的美景,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近处的老树,鹿角丫杈。青青绿绿的山岚,间或点缀着红色、黄色的斑点,杂草交错缠绕的生长着直到蔓延老树这边上。 一群群的叫不上名字的小鸟在老树上若隐若现、聒噪不息,其中,有一种小鸟的叫声象是黄鹂,那声音是极度的好听,象是在演奏一首优美的乐曲。我深吸一口气,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想跟着黄鹂鸟儿共同歌唱,只是我的声音太小了,让黄鹂鸟儿失望。 我低头拾起一根随风飘落到杂草上的羽毛,纯白色的,薄如蝉翼,心想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鸟儿的羽毛,竟是那么的可爱。突然一只混身雪一样洁白的大鸟从杂草前边不远处飞过,还回头瞪了我一眼,好象是看见我手里边举着的它的羽毛。 百米开外的一片广袤的陡坡上,生长着一片桃园,那火红的果子闪着红光,打老远就能看得见,那一定是猴孙们的天堂。哦!好一片极度迷人的景色。 这会儿,下班站在小市场水果摊前的我,看着各种桃子摆得满满登登的,脑海之中就不觉想起花果山上的猴孙们。它们大概还是每日肆无忌惮的抢夺游人手中的桃子吃,但就是没长性,咬上一口就撇了,实在抢不着了,又捡回来旧的接着吃,这算不算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觉得别人的比自己的好,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我够笨的了,揣摩不透这帮子似乎比人还精明的家伙,只是略微从它们的小眼神中看得出来,它们是很记仇的。那小眼神似乎从来没有离开我,某一时刻,在兰的眼波之中闪过。 不过我想,我到是挺喜欢这帮猴孙们的,一点都没有觉得它们烦。我生活在北方,离它们太远了,要是很近的话我保准三天两头的跑去看上它们一眼。 时间过得太快,眨眼之间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了,但好象就发生在昨天。看我,又扯得太远了,日子还在枯燥的过着,工作还在一尘不变的继续着。 这几天的早会上,气氛是一天比一天的沉默,没有一个人吭声。风扇开到了最大的功率在屋里嗡嗡的做响,谁都想挪凳子往风扇那块凑一凑,可能是天太热的原因吧。大楼里的空调正在维修期间,暂时用不了。兰老板这两天气儿不顺,一本正经的小脸上绷地那是一个褶子都没有。早会上,开始声音还很低,后来越说声越大,房盖都要震开了。零售业本来就很繁琐,在赶上进入了淡季没有啥生意可做,当然了,这个季节不干活都一身的汗,谁还乐意动弹呢,也甭指望着突然来个大生意了。 老板这是着急上火,员工也着急上火。唉!哪有不发脾气的老板,哪有不曾诶过骂的员工呢? 两个星期后,外面的天空下着大雨,店里闷闷的,大家低头各自忙碌着。师姐昨天休班过来时,呆了一小会儿就走了,把雨伞落在了这里。这会儿,我帮她收好,给她发了微信。 “哈哈哈,都过来见见面,这位是我的发小,刘丽红。你们今后的经理,我把店半租给她经营了,你们的工资以后由她负责了,哈哈哈。”兰老板大笑着说。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意料之中,大约一个月前,听她说过有意转租的意思。这二年来我也早已习惯了她随时随地空降个新人或是经理啥的。 你方唱罢我登场,最终还是她说了算。夹在新人跟旧人之间,我也总是有一段被指挥得直发懵,团团转的日子。但大多都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新人就打哪儿来又回哪儿去了。若是说不欢而散吧,也不完全是,但要是合作得好,又怎么能拍腿走人呢?但细想下来,合伙做生意可能就是那么一回事,凡事不能太认真。 但今天这位新合伙人分量似乎略重了些,光腚娃娃,四十几年的感情还不得深得跟海似的。 这会儿,我抬头保持着微笑,向她点头示意。稍微比兰老板矮上几公分的个头,不胖也不瘦,话未说脸先红的她,向大家打着招呼。 我看见她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岁月的痕迹在眼尾留下几条一笑起来时就出现的细纹,一对漂亮的酒窝镶嵌在笑脸上,黑色的头发油光铮亮,挽成一个丸子头扎在脑后,一件宝蓝色的T恤给这个炎炎夏日平添了一丝的凉爽。 晚上,房间里进来了一只蚊子,这会儿在耳朵边上嗡嗡的烦着你,就更是睡不着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下把蚊子消灭掉。 夜色已深,却睡意全无。 月光洒下的银光照耀着窗台上一盆盛开的四季石榴,如火如茶。石榴的花朵在夜色里红得象跳动着的火焰。 “绿叶裁烟翠,红英动日华。”当时间的脚步行走在农历五月末时,蕊株如火,一树榴花耀眼明。 喜欢石榴的花红似火、鲜艳可爱,更喜欢石榴酸甜可口、清香宜人的味道。石榴是吉祥的水果,万子同苞,金房玉隔。小时候常在年画上看见,有些人家在结婚时,喜堂上总是摆上几盆结满了果子的石榴树,意为年年岁岁、世世代代、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晴朗的夜晚,幽静的天空。好象那火红色的花朵在月光下色泽有些变了,不在是白日里那象火一般燃烧的热烈,取而代之的是泛起了一缕缕温婉的羞涩。月光给石榴花渡上了一层新的神韵,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迷人。 早上醒来时我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我经常是睡得晚醒得又早,特别是要有点什么事情之类的就更甭想睡个好觉了。 呃!对了!我今天得早点去上班,这不是来了个新老板嘛,兰老板的发小。这个时候得打起精神来,至少别让她认为你工作上萎靡不振,一不小心在被炒鱿鱼了就坏菜了。简单的吃了口早饭,简单的梳洗利落。把那个胖胖的大儿子喂好,送到学校里面去。还好,提前二十分钟来到公司,看见新老板已经来了,她笑着向我点头。 “哦!您来得可真早,我尊敬的女士,您很勤快!”我向她打着招呼,顺手抄起了墙角的墩布想去水房头一下好墩地。其实这是我每天早上都要干的活儿,没有人安排,早已养成了习惯。 “我来。”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她一把抢过墩布直奔水房去了。嗖、嗖、嗖的动作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来这位姐们儿干活是不在话下的。 第十七章 石榴红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不用过多的介绍,她多半是已经了解了我。我昨天是初次见到她的,但在兰老板的话中以前的确听说过她,印象之中的她蛮执着的。 果真,干活是真利落,眼前的这位红经理没用三二分钟把地拖了一遍很干净,看了看我,又笑了笑。 跟我预料的一样,她没有半分儿的架子,麻利的动作让我心生一阵喜悦。我想,这次恐怕是要一反常规了,不象是前几位经理那一副巍巍然,高高在上的架势,坐在老板桌前或是在电话里,指挥,摇控得你莫名其妙,被动得非得给自己的工作挑出点毛病来。尽管如此,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应付过。 “好了,我先有事回去。”忙碌的早晨过后,红经理说了句话先走了。 天还是很闷热的,我用手纸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将要入伏的天儿,一动一身的汗。 我忙活了整整的一天,关于账本、关于库存的结算,工厂的欠账,还有一些个锁碎的维修问题,必竟有新人接手了,虽然是个半租,但兰老板交代下来把所有的账目算清,自然是不能含糊了。以前的那几位,也没听见过兰老板这么认真的交代过。 下班时,拖着一身的疲惫去菜市场买菜,回到家一边脱衣服一边做饭,孩子早都回来了,每天我进门他的第一句话都是在不停的重复着:“妈,我饿!我饿,饿!”“马上,马上,马上就吃饭!”我回答着他,敢紧儿地做饭。 就是在这样的忙忙碌碌中孩子渡过了小学跟初中。马后炮的来说一下,我现在很后悔,不应该在孩子最关键的成长阶段,每日没白天没黑夜地拼命打工。身边没有父母能对孩子给予援手,每天放学后自己一个人家里或是在托管班里,孤孤单单的自己,慢慢地养成了略微内向的性格,不爱与人交流。家庭就更别说对于一个孩子,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不言而喻。 有人说一个家庭的富裕与贫穷取决于男人,情绪与氛围在于女人。 何尝不是呢。我知道我为此消沉过,单纯的认为忙碌能让自己从消沉之中解脱出来,能够让自己调整好情绪,不因情绪问题给自己带来过多的麻烦。或许,我所认为的麻烦,是觉得每日喝得醉醺醺的猪仔真的烦得要命,不想为此而恼怒无休止的争吵。每次的争吵过后,我就象是在大海上饱尝了一场暴风雨的人,被淹得半死不活,昏头昏脑。但我的的确确是忙碌了,忙碌到六亲不认的程度,遗憾的却是生活的水平还是在原地踏步,徒长的只有年纪。有时候,生活更象是一条泥泞的路,我在这条路上蹒跚而行。 一个月之后。 立秋的那天,天空飘起了洁白的云朵,象羊群一般可爱。秋云很美,很神秘,每一朵云的背后都会涌起一股风,告诉它即将要被吹向何方。 在最热火的夏季里,红的脸上印着两个迷人的酒窝,那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不知不觉间,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记得初见到她时,正是我那一盆子石榴花开得正盛之时,而她圆圆的脸庞,一说起话来脸又红红的,恰恰跟石榴一样儿。前个儿,大清早上,我在最大的那个石榴上画上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那不就是活生生的她嘛!呵,我很喜欢我的这位凡事都很有主见的朋友,也非常的期望她生活得美满跟幸福。但是她一直以来都好象很有自己的老猪腰子,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让你帮她拿个主意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主子。虽然是与兰老板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又同是属着猴子的,但这脾气、秉性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她是最不做做,最不浮夸的人。我个人认为,她哪儿都好,尽管也有着缺点,但人无完人,象她这般顺良的女子已经是不多见了。 红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跟夏天之间的感情,她是一个不会轻意对谁坦露感情的女人。人如一株石榴花,而石榴花最是盛开在仲夏,当万绿成荫,芳菲寂寥,石榴花如火般耀眼,红若涂朱,鲜艳夺目,惹人喜爱极了。而她的名字翩翩然有着一个红字,还姓刘,通音榴,是我自己胡乱的一种解释。你说她不是石榴花,谁又能是呢!一直想着培植一株粗壮的石榴花,在合适的时候送给她,或许最初的她不会明白我的用意,但我绝对相信在石榴花盛开的时候会带给她喜悦。 生活里的红很随和,跟刚见面儿之时一个样子,从来不跟谁摆架子、装个蒜、吹个牛皮。她一直跟夏天生活在一起,当然,夏天也是兰老板那一波光腚娃娃,只是比她们大上个三岁。 以前就听兰老板说过红跟夏天之间的感情故事。即便是红这一段时间以来,没有跟我吐露过喜欢夏天这个季节,或许自己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冥冥之中的安排,却是夏天一直不离左右陪伴着她走过了这大半辈子,而且一直在继续着,难道不是吗?现在也正是如此啊。兴许,感情上的事情,无缘不聚。 小时候的时光都是一样地,但十八岁以后就截然不同了。我想,儿时的感情是深埋入心的,凭你用后半生的时光是抹不掉的。就比如说现在流行的一些个小圈子文化,大概是背景相近的家长特意安排几个年龄一般大的孩子一块堆儿长大,跟踪并记录他们成长的过程,一直到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然后在这般的继续下去。当然了,这些一块堆玩大的孩子的之间的感情是弥足珍贵的,这种生活之中的友谊跟深厚的感情是与学校里的同学们之间不一样儿的,培养得就是这种精神领域上的东西,说白了,这其实就是光腚娃娃。 枯燥的下午时光干巴巴地工作似乎是慢长得不着边际一般。特别是午饭吃得过饱又赶上天微微的有些发热之时,坐在椅子上,往桌上一扒或者是两条胳膊一抱膀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撕吧起来,你扇我一巴掌,我抽你一耳刮子,扇来抽去地,扭打做一团,拉也拉不开了,这就是明显的饱食思睡呀! 人活一生,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之中渡过,缄默其口的上帝为了让人们不会在睡觉时寂寞,说白了就是避免睡得跟猪一般,睡相太难看,就煞费了一翻苦心,于是发明了做梦,这真是个奇迹。 这会儿,想起下个礼拜还有个同学聚会的饭局,感觉好象还得买套衣服。 说到吃饭,我看吃饭里边的事情永远都在吃饭外边,可真是一门子大学问。 就我自己来说,平时参与其中的饭局除了同事们在一起吃的工作餐之外,在就是亲戚朋友人情往来的招待餐、年终岁尾公司的总结餐,这些个好象真就是不能称做是饭局,连个聚会我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一帮平起平坐的同事联络感情、亲戚朋友帮个人场、出个力、然后就是年终期待老板能发个红色啥的。这些事情还真没有抽出空细细地思量过,这一细想下来,吓自己一跳。我看我连平凡都谈不上,只能算做是平庸了。 这时,吃完中午饭的红,坐在那块儿开始眯觉。油光铮亮的头发让你看久了仿佛就会眼前一黑,被黑晕了的感觉。但这种油光铮亮的头发跟妮子那种油光铮亮的头发还是不一样的,从发质上来说,红的头发软软的,细细的,温顺得就象是水草般服服帖帖地、规规矩矩地生长在池塘里。而妮子的那种发质是相当的韧,韧得让你不知所措,若将她的头发挽起在脑后,不一会儿就散了花,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我看若是想给妮子梳个辫子,那真是瞎搭功夫。那头发就一如妮子本人般倔强,然而,那一头油光铮亮的秀发,却很有派头儿。 当然了,美女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美,是不可相比较的。固然是二位美女的美丽之处截然不同,但我珍视她们的心是一样的。有时候觉得人们总是抛弃身边最值得珍视的东西,而去追逐那些个金钱所吹起来的、五光十色的泡影,还乐此不疲。 这会儿,时间躲在无人的角落,不声不响地转过一圈又一圈。我想,是万能的上帝在默默地指挥着钟摆日夜不停的转动,快速的催人老吧。 如果有一天,金钱能买回一段你从前的时光,你愿意回首一生之中哪段日子呢? 第十八章 猴子请来的救兵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眯觉眯得红了脸的红,胸脯上下起伏着。我想她那顿中午饭一定是吃得很不错。我一贯的觉少,眯是眯不着的。此时此刻,看着眯觉眯得很香的她,顿时又陷进她的故事里,一边想着她说起自己的故事来比平时压得低得多的声音,或多或少的是有些个失落吧。 十八岁的天空,恰似同学少年时。 曾经一道畅饮朝阳的辉煌,曾经一起呼吸草地的幽香。曾经迎着清清爽爽的晨风,昂起头来张扬少年脸上的光芒。曾经向着细微的暮雨,俯视淡霭清烟之中的柳色新新。 那一年,迎着夏日的黄昏或是清晨,有人春风得意,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远嫁他乡,有人整理戎装。 大屯子里的十几位光腚娃们,一场高考的大风大雨过后,也不知道是淋湿了谁的心,打落了谁的泪,扯断了谁跟谁的感情,撂倒了谁如梦如幻的前程。 红跟夏天,携手并肩,一起凋零跟枯萎了她们迈入大学的梦。 兰老板考上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大学,足以骄傲,足以自豪。其余的几个有上大专的,有回家种地的,有哭着笑的,也有笑着哭的。对于一个农村的娃来说,家里供养你读书就已经很为你尽力了,既然大学没有考上,也只有听从家里的安排跟打算。 那几天,兰老板的家里欢天喜地、耀武扬威,光是在屯子里摆喜宴都不只三天。 就在兰老板家的喜宴声中,红听从家人的安排远嫁边远地区的一个屯长。 住在边远地区的屯长,的确是不能小瞧的,也算是一方人物,土皇帝。或许正是因为家里人的这种肤浅的想法,单纯的认为幸福就是给你找了门好人家,你的好日子就是将来能吃香的,喝辣的,有能力扶持起来家里的哥兄弟。但就是远点,远点又怕啥,比近点的贫困潦倒的人家强得不知多少倍呢。 我只是感觉,越是在小地方,越是小地方的人,越爱面子。砸锅卖铁也得换回点面子,但凡是贫穷人家的女孩子嫁入稍稍富裕一些的家庭,那女孩的父母是倍儿有面子呀! 面子究竟是一种啥玩意儿,到现在我也整不明白,只是觉得面子那玩意儿有时会命令某些折服于它脚下的人打肿脸装胖子,看来面子这玩意儿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或许,都是穷怕了,钱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天大的事啊,比生命重上一千倍,一万倍都不止。但话又说回来,我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交换,隐隐约约的感觉在某些偏远又闭塞的小屯子里,在长者们的意识里,这种交换更象是握在手中的一束罂栗,会使人产生无限的幻觉,在这种幻觉之中慢慢地迷失,重蹈覆辙。什么感情呀,爱情呀,那不过是小菜一碟,是让你吃不饱饭的,只有闯入富裕家庭的大门,那才是吃不完的大餐,完美的好日子。 夏天在送红出嫁后,就整理行装当兵去了。 他们俩人自这一别之后,就整整十五年没有见过面。当然这么久没有见面的人当中还包括了那一位春风得意马蹄急的兰老板,因为她的心呀,早就先人一步潦到心怡已久的广西那所大学里面拜见教授、结识新同学去了。 在也不用锄禾日当午,汗滴河下土了。 我想那时的她一定是忘情的拥抱着脚下的那片热土、心旗招展、心花怒放,一边欣赏着广西纯美、旖旎的风光,一边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条时常干涸的小河,依恋在小村的周围。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忙不完的黄土地,喝不干的苦井水,男人为你累弯了腰,女人为你锁悉眉,哦...哦...”此时此景,这首歌跟眼前的美景差别是有多么的大啊,你知道一个处在低纬,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夏长冬短,光照充足,过着零上二十度的冬天的地方对于一个东北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吗?我想,那时的她真是惬意极了。 只能说,兰老板考取的好成绩跟她自己的努力是绝对分不开的。但多多少少都有些觉察到更多的是她宛如个爷们的性格,吓傻一大片追求她的男生,以至于是自己回过头来倒逼自己成了个学霸。要不然她嘴上挂的那句口头禅,“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是出自于那里呢?我想只要你细细的品味一下,那全都是她多年拼出来的经验呐! 兴许,在她的感情世界里,我估摸着她一旦相中了哪位帅哥,心里想着的第一件大事恐怕就是敢紧扯掉那层纱,别挂在这儿碍事儿,呵,原谅我此处的八卦。 这会儿,我们继续聊红所讲述的故事。 十八岁的天空里,有风也有雨,对于青春期懵懂的男孩、女孩来说,影响学习成绩的东西太多了。 那个时期的兰老板,听红说,是她们一帮小伙伴的头子。农忙时节,窜楞一小帮子的同学,都到她家地里帮她铲地去。然后,大家忙呼起来铲地铲了足足的一上午时间之后,突然发现找不见她了。后来眼尖的同学发现,她爬上屯子口的那颗歪脖老树上温习了一个上午的功课。 呵,红说到这里时,把我给笑得前仰后合的,你们是孙猴子派来铲地的救兵吗? 孙猴子给你们上的一课有没有让你们醍醐灌顶? 把我给笑的呀,这只聪明得骇人的、精灵般的猴子真是一柄双刃剑。 红只是说给我听,并没有多说一句故事以外的话,我知道,她多半又是想起落榜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而伤心落寞。 说句实在的,我也曾品尝过落榜的苦果,痛哭流涕这个词远远不够形容我当时的心情,还是不提我也罢。 红虽然这会儿没有跟我提起过感情,但兰老板话里话外的,谈起过她跟夏天从小到大的感情,恐怕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一直在暗恋着夏天。 夏天的家庭是很富裕的,而红的家庭是贫穷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二人的感情,最能影响他们感情的我想应当是夏天的父母。 那是要历经一场怎样的暴风雨呢?要不然,也就不会上演红远嫁他乡,夏天在送红出嫁之后,一甩手当兵走人的故事发生了。凭我这寥寥几笔,是难以描述出来那场暴风雨之大的,饱尝风雨的两个人,又是怎样的在一片锣鼓声中踏上一个出嫁、一个入伍的行程,而后渐渐隐退在彼此的生活里呢? 大多数象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即便是二人分开,各自遂了家长们的心愿,如了家长们的意,但却是活生生的埋下了另外二场婚姻背叛的苦果,此生此世是品尝不尽的。 不开通的家长,此时此刻,让我想到了妮子的母亲,那位后来一看到我就眼角闪着泪光说担误了闺女的母亲。或许有些事情只有马后炮才会明白过来,当初,固执的自己是有多么的短视。如今,岁月的风霜染白双鬓,却不敢直视儿女的婚姻大事,回首当年自己的横加干涉,情何以堪! 红忽然从眯觉之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看看我说:“我睡着了?” 我说:“嗯,你眯得很香呢!” 她笑了笑说:“真是岁数越大,觉越多啊!”她的语调和脸色一样,暖暧的,这与我给那个大石榴画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的情景是多么的协调。“来,咱们没事吃点水果,我去洗一下。”红闪身去洗水果了。 这会儿,红端来一盘新鲜的水果。这真是一个愉快的下午,我们有吃、有喝,共渡好时光。 而此时的我,心头却略有一丝愁云升起,因为自从店面半租给红经营之后,兰老板就去了北京发展,店面运转得还算是可以,红很是知足而乐。 也就大半年多的时间,店里的生意还算不错。然而就在昨天的早上,兰老板突然打电话到店里,说从北京回来了,又要引入新的项目跟红合伙运营,我怎么没听红提这事儿呢?这好象不是红的性格啊?难不成是兰老板想借我的口说给红听? 唉!算了,我也别多想了。也可能老板之间的事情,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我多嘴了到不好了! 第十九章 冲动是魔鬼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如果你问我最喜欢的花是什么花,可能我会寻思一会儿,心里边装的花太多,一时半会儿数不过来了。如果你非得要我来回答,我想,单从花的形态上来讲,喜欢更多的是那万紫千红、艳冠群芳的牡丹;单从香味上来讲,喜欢更多的是“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九里香。 我栽植了一盆九里香,生长能有四年多了。每当盛开之时,那一树的花朵洁白如云,回眸间总是莫名的逗笑了我,开了又开,让你迷失了生活的方向。特别是在晚上,满室生香。头一回盛开的时候,我睡觉时竟然活生生的被九里香给香醒了,九里香真是名不虚传呐。 这一段时间,虽然不能说红跟夏天有影皆双,但是也差不多少,俩人也总是脚前脚后的出现。 夏天除了拥有红之外,在就只剩下一位老娘跟农村的一撮老房。 我想不出来,夏天的老娘这会儿看见红的心情,恐怕也是五味杂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哎!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以前兰老板说,冲动是魔鬼,用在红的身上再恰当不过。我笑了笑没吭声,那时也不认识她们俩个人。只当是跟电视剧里的故事一样雷同便罢了。 既然兰老板这样说了,那她是万万不能找这样的伴侣的。 嘘! 在这里悄悄地提前说一个兰老板的小插曲,原谅我又在这儿偷偷地八卦。她婚姻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孩子几乎大学毕了业,才算是两清。 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我说她还是很有正事的。 又有多少因婚姻的不幸而双方放任孩子不管的自然也不用多提,大家耳濡目染的比我知道得还多,我想。 我认识她时,她刚从北京回来,孩子上初中一年级,我离开她的公司时,她家的孩子已经大学快毕业了。屈指算来给她打工的日子已然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在她离了婚以后,交往了一位退伍转入地方工作的男士,对于军人的情感,自然兰老板是不用说的,身体上本来就流淌了一腔军人的热血,还没有见着面儿时恐怕好感就有八成垫底了。 凭着她一腔看好你、做多你的热血沸腾劲儿,没用上一个星期,俩人之间迅速升温,那股子热火的劲头儿瞬间爆表。 那时,我还偷偷的羡慕她爱之神终于又想起她来了,但愿这次丘比特不要玩忽职守,只剩下一只箭还偏偏先射中了她。回手想在拉出一根箭射向另一方时,陡然发现箭没了? 呵,这可如何是好?丘比特一气之下一走了之,随后就由她自己发挥了。女追男隔层纱,虽然这是她的口头禅,但扯掉那层纱也需要勇气啊,外一遇到的是个胆小如鼠的呢? 那一阵子,我还学着信主的人的模样,默默为她祈祷,祈祷她的好日子就快点来吧!阿门! 谁知道,还没等我祈祷得过足了瘾头呢,她就告诉我说黄了。黄了?我的祈祷也顺道搁浅了。 有一天中午的时候,外面哗哗的下着大雨,她说她在车里面吃饭,叫我过去,听电话里的声音感觉她好象心情很别扭啊。 此时,车窗外面的大雨跟着她说话的速度携手并肩地砸下,又急又快,全都是酝酿了很久了吗? 反正我听明白了个大概。意思是:那位男士认为她太主动了,瞬间就坐地涨价了,原本的打算婚后是去男方家里住的,但现在要倒插门了,而且还得给男方嫁妆钱。 那会儿,用她自已的话说就是:你连个窝都不给我,还得跑到我的窝里来下蛋,光下蛋也就算了,我还得先给你赎个身?那你说,谁会让我到他的窝里去下蛋呢? 没等听她讲完,把我给笑地呀,这真是个戏精。她黑着脸白了我一眼,可能是我的笑点也变得越来越低了。哈!她以前确实说过,身边全都是一群属鸡的,大鸡、小鸡这算是掉鸡窝里出不来了。好嘛,刚黄了的这位也是个属鸡的。 她的感情故事在后边接着聊,现在还得接着说红和夏天。 自打红出嫁到夏天当兵,俩人在见面之时各自都有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当然了,就是在那场同学会上,酒过三寻,菜过五味,大家恍惚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然后,又都回到了从前。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酒醒,梦醒,散会之后,心却象是长满了蒿草一样的荒芜。 或多或少的知道了夏天现在是单身汉的红,心情如若一石激起千层浪,是久久难以平静的。 小地方四十岁初头的女人,有许多都已经是在家带孙子了,虽然说红结婚还不算是太晚,但当年比孩子这般岁数大不了几岁的她,也就要出嫁了。 我没有听红跟我说过她结婚以后的生活是如何的富裕,但能感觉出来家境是不错的。事实上,就象是兰老板给这件事定的性一样,冲动是魔鬼。 或许,有钱不一定能让你生活过得幸福,但没有钱是一定会让你的生活过得不幸福。这一点,时至今日的红,我想已经是深深的感触过。那时候的她,经过一翻自己认为的所谓的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净身出户。 可能吧,是想以最快的速度一刀两断、或是给对方最大的补尝。但让红意外的是手续刚刚办完十来天之后,就听说对方喜结良缘了。 情何以堪! 哪来的那么多的准备好的人给你拿来马上结婚呢?到底是谁背叛了谁呢? 哎!没有爱情,只有亲情的婚姻,说散还不就是散了。只道是瞑瞑之中,自有安排,这世间原本也没有那么多的故事,早已安排好的结局,早已注定的人在等你,只是时机未到便罢了。 事实上,我到是觉得爱情之中的二个人,切莫太过于相爱,你看那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哪里有好的结局,到不是说遇到了多少的磨难,只是其中一个若没了,另外的一个也就活脱脱地活不成了。生活中的例子不是没有,先前就有一个同事的朋友,夫妻二人是情深似海,有影皆双。唉!只道是四十初头的年纪女方就病逝了,剩下的另外一个整日以泪洗面,每当见着人就说,每天晚上都梦见他的妻子叫他过去陪她。说来也是吓人,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但是没用上一年的时间,他也病逝了。说到这些可能你会感觉到缘份这东西多多少少的来说都有些迷信。 那时的红我想一定也是眼前迷茫,心里徬惶的。必竟是过日子,跟一无所有的夏天走到了一起,感情上有基础,精神是有依靠,但生活里的锅碗瓢盆,哪一处不需要用到钱呢?无忧无虑的生活是谈不上的,也只能跟随夏天一块儿外出打工,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 这会儿下班了,打断了我的思绪。路过小市场,去转了一圈。 秋天市面上卖的水果真是丰富极了。特别是这几年,有许多种以前没有见过面的水果,一股脑的蜂拥而上,就比如说那鸡蛋果、芭乐果、人心果、人参果。 鸡蛋果吃起来有点涩,有点面,有点甜还有点苦;芭乐果吃起来艮啾啾地,还有一点鸡粪的味道,因此它还有个别名叫鸡屎果,如果你占上辣椒盐吃味道会好些;人心果的价格总是飘乎不定,但你要是第一次吃,肯定接受不了它的味道就是了。 相对来说那些个比较传统的水果,就比较受人们的待见,不离左右,但也绝对不是从前那些歪瓜裂枣的样子了。在说以前的那些个歪瓜裂枣也好象早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取而代之的是水果摊前那一排排、一堆堆,整整齐齐,油光闪闪、通通地一般大小的果子,无论是苹果、鸭梨、桔子、橙子、猕猴桃全都是长得非常的标准、还一般粗细、大小,特别是那葡萄、提子,几乎是粒粒一般圆,粒粒一般大,是谁把你们从复印机里弄出来的吗,而且还都裹上一层蜡衣,这到底是谁干的? 本来不想买什么的我,这会儿手上却提了许多水果。从小市场转出来,天色渐晚,几朵秋云荡在天边儿。 悠哉游哉的云朵,渐飘渐远。有时,真想就一如云朵般飘过大山之巅,过着隐居的生活,远离俗世凡尘。 第二十章 我不待见你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我揉了揉眼睛,驱走睡意,伸了个懒腰,清晨冰凉的空气冻得我瞬间又钻回被窝。 天凉了,冬天又要来了。 以前的我也没觉得这么怕冷,现在年纪大了吗?这老胳膊老腿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老了的时候我也得跟候鸟一样,冬季飞向南方那温暖的窝窝冬去,夏天在飞回北方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年年如是。细细想来,这候鸟还真是聪明得不得了呢。 一阵秋风卷起街角边的落叶打着旋儿沙沙地做响,熟悉的风吹落叶声让人感觉到冰凉到骨子里了。秋高气爽的日子已然是降临二个月有余了,这二天的心情一并跟随着落叶在秋风里空舞着。 这会儿,来到店里,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叠得满满的一桌子的对账单、进出货单、维修单、还有工厂里的一大堆事情,一天是干不完的。 我还是老样子,先拿起拖布去拖地,只是在也没有人帮我洗拖布,然后很麻利地拖地了。她那勤快的身影跟咯咯的笑声,让我三天不见就很是想念哎! 这时,我翻动着拖布,不停地擦拭着地面,尔后收拾妥当坐下来开始整理这要干上几天的活计。 喝了一口清茶,缓了一口气儿。 翻开账本全部要仔细的核对,因为每一笔账目都涉及到二个老板之间,这样的核对从上一次红的接手到现在的退出也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 曾记得,小时候的语文课本里有一则寓言故事记忆很是深刻。 说的是拉车时天鹅向天上飞、马儿向前方跑、乌龟向水中游各用各的劲儿,结果可想而知,车是一动不动地。自打兰老板从北京回来,直接空降了新的项目、新的人员到店里来,夹在两位老板之间的大家被使唤得团团转,有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搞不清楚谁是老板了! 红还是很温和的,但夏天就很不乐意了,因为店里运转所有的费用还在他们的范围内。这横插一杠子,搅和得一天员工都不知道应当干啥了,哪能行? 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倒出空来说说夏天这个人。但人如其名,你一寻思他这名字也会知道个几分。好的时候特别的好,但那一撮小火上来时,谁都会被烤得燥停慌。 就说说,这小半年里发生过的二件小事儿。 那时候,夏天主动的干了店里的一些外包的工地现场上的活计。腊月里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他也得赶到现场去排尺,大雪天车速很慢,等到车可下到了现场那块儿,天已经黑了。 可巧了,他那次去的是小区里的个人家装修的工地现场,二十九楼,偏偏因为大雪电梯停了。跟现场的人员勾通过后,他决定爬楼梯上去。 终于在腿还听使唤的时候到了二十九楼,喊了老半天也没人开门。气得半死的打电话喊人开门,电话里的人急忙说我们开着门等你老半天了,你在哪里呢? 是啊,我在哪里呢? 这会儿,夏天打量着门牌号,是二十九楼啊,怎么没有人开门呢? 还是电话里的人反映过来了,哇!你爬错单元了,哥们! 呵,夏天第二天回到店里来给我们讲这个经过,把我给笑得,都要岔气了。 后来呢,问他,后来怎么办了? 只见夏天一拍大腿说下去,能咋办?接着上另外一个单元爬呗! 呵,态度蛮好的,知道这事决对是自己犯下的大错。 还有一次,遇见了一位特别能摆阔的客户。年纪小小的,却出手超阔,但就是对谁不管你多大的岁数都一副不待见样子,脸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天空,好象天使在上面跟他招手一般。 夏天就是因为这个客户不待见他而生生让这单大生意黄了。 哎!也不是不待见你一个人,而是现场所有的人都不待见呐。我那时也在现场,跟夏天解释老半天,让他看在生意的面子上别不待见生意啊! 不一会儿,夏天那一撮小火上来,跟客户说:“哼!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 哎! 我说的话好像是耳边风一样吹过了,豪无半点儿作用。 立码,气氛好尴尬,摆阔的人一瞬间没影了。 呵,有时候当你冷眼一看夏天,还会以为他是个练家子,还挺渗人的。 夏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己犯错了态度很好的去改正,但如果是谁不小心惹到了他的那一撮小火,那他是谁也不待见呐!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撮小火引发了不待见兰老板,惹急了猴子,谁也不待见谁?今天,我也不至于要叠一桌子的活干了。 这会儿,喝了口水。 好累呀!说来,打工仔的生活没有一日是轻松愉快的。 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灰色的天空似乎被大风刮得泛白,空气里的灰尘很大,感觉像沙尘暴。 夜晚,飒飒的秋风,在窗外呼呼地刮着,铁皮的棚顶盖跟着风声呼呼地响着,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忧郁。 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这会儿,转念一想,红离开店里有一个星期了。 我的那盆大石榴还在窗台上红火的耀眼,那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是那么地可爱。我想,这颗石榴可以摘下来吃了,但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摘下来给自己吃,因为心里一直想摘下来给红吃。想着她最怕吃酸的东西,那个被酸得呲牙咧嘴、五官皱皱巴巴揪做一团的样子特别的搞笑。想着,想着,我的嘴里也不觉泛起了酸水来。 忙碌了几天过后,交接的工作基本是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工期正在进展之中的,自然要留到工期结束时在结算。 兰老板的嘴特别的甜,就象是抹上了蜜。在新旧交接告下一个段落后,就开始当着店里所有员工的面儿,细数红跟夏天的优点以及她们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阶级情感。叮嘱所有人一定要把属于她们的后期的那些活儿干好,因为她们的生活不容易。 哦,这次我猜想兰老板可不只是嘴上随便说说,心里面十有八九真是这么想的。我是样样照着她所说的一字不差的照办,我想,只有这样兰老板才会很开心,自然而然,红也会开心的。 人性中最弥足珍贵的,我想大概就是这种脸红脖子粗过后,还能有一缕顾极跟着想吧。 哎!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故事,能闹得有多大呢? 偏偏又赶上红那样重感情的人儿,也许有个三年五载的沉默,日后渐渐驱于平淡也就罢了。你要是说这么多年的光腚娃的感情没有了,我到是觉得不然,红有一颗软软的心,兰老板有一张抹了蜜的好嘴。时间是最好的修复情感的妙药,都会好的。 星期一的早上,绵绵的秋雨急急的下着。帮孩子穿上雨衣,我打着伞送他去学校。 忽然,看见一家驴肉馆门前栓了二头驴子,在雨中淋着雨。孩子问我,人们为什么会把愚蠢的人统一的称做“蠢驴”呢,怎么没有说成是“蠢鸡”或者是“蠢狗”呢? 寻思了半天,我说:“人们不光称驴为“蠢驴”还称呼它为“倔驴”“笨驴”。是因为它的脾气太倔了,而这么倔的脾气,情绪上所反映出来的必然是愚蠢呐。“ 他点点头,跑进了学校里。 这会儿,坐在公交车里的我看着外面的雨,还在想那两头驴。哎!谁要是有一副又臭又硬的倔驴脾气,必然是愚蠢极了,这可真是得好好反省了。 生活中,没有人会牵着你的耳朵告诉你倔驴脾气给你带来的烦恼,只有靠自己每天的面壁反省,慢慢地改变自己。 还是兰老板聪明,看来她早就参悟到“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的深意。而我还在做愚蠢的表面的理解,单纯的认为冲动是一时的、一小会儿的激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冲动绝对跟你的脾气有最直接的关系,而决定你的脾气的东西是你倔强的性格,难道倔强的性格没有令你显得很愚蠢吗?这倔强加上笨拙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可不就是冲动得如同魔鬼一般。 啊!我们需要学习的东西真的还有太多,每每在夜晚睡不着觉的时候,回忆起从前的一些事情来,反复的掂量自己说过话或是做过的事情,都觉得简直像极了一个愚蠢的白痴! 第二十一章 杜鹃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深秋,树叶纷纷扬扬的落下,给这个时节平添了一抹萧瑟。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伴着春日轰隆隆的雷声而来,又跟随秋日余晖下那些被渡上一层血红色金光的南飞的大雁而去。在下一个春天,心里又重燃梦之火。或许,生活带给我们更多的是请相信你身旁的人们的眼光,你最好不要在任何时候过于高估自己跟认为大家都是有眼无珠。 这段日子工作繁忙,却又没有太多的收获,一多半是在忙着新旧老板的交接工作跟一系列的销售任务的完成。 新老板也不是新人,是过去的、以后的还有曾经的兰老板。 这会儿,公司里新招来的二位员工到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到什么山就唱什么歌儿,跟在兰老板的身旁,欢声笑语不断。 我想说的是,人生不论活到多大的年纪,只要是你新到一处环境、新接触一批人,每一天的得失进取,每一步都是一个交学费的过程,我自己的感触特别深刻。往往认为是一种最简单的人际交流方式,但却是最难的交流方式。单靠跟老板打得一片火热就想在公司里呼风唤雨,是不会持久的。越是寄希望于未来的美好,越是沦落于贫困,越是这样的围前围后的马首是瞻,越是毫无半点儿收益,到最后便也是个落寞的收场罢了。你看那些个大公司里的中流砥柱,如果没有身经百战的经验是很难做到今天的,它需要对人、对行业以及对市场认知的综合性的东西太多。 每日光顾着低头忙碌的我,偶尔会听见杜鹃吱吱喳喳地说上一会儿。 她来我们店里有大半个月时间了。每天早上她都会冲着我使劲的笑上一会儿,两只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忽闪着。年纪跟我相仿的她,爱穿一件黑地白杠或者是白地黑杠,反正是跟斑马皮一个样式儿的衣服,看得我眼花烦乱。昨天,她说我真是一头只会干活的老黄牛,不会享受生活。 中午,杜鹃贪婪地吃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饭,一会儿一抹嘴,吃得那可是真香呐。于是我悄悄地坐在她旁边,偷偷地瞧着她的不是那么好看的吃相,暗暗计算着她吃饭的时间。足足吃了二十五分钟,光抹嘴的手纸就用了一小包。 是时间了,我说,嘿!什么东西让你吃得那么香,而且大吃了二十五分钟在这么忙的时间段呢?她好象是被吓了一大跳。我装成一副老板的模样,让她交待清楚。她愣愣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白开水,呵呵的笑起来说:“逗你玩呢。”她这才用手拍拍胸脯,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堆用过的手纸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她说这是她妈妈早起来特意给她做的红烧排骨,可香了,把她给馋了一早上了,可下十一点了吃到嘴里,说完又拍着胸脯打着饱隔惬意的笑着。 一张圆圆的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一张明显长得过大的小嘴儿,穿着十来公分厚的松糕鞋能有一米六十来的中等个头儿,微微的有些个发福的杜鹃,甭用她自己介绍,一准是个吃货没跑。 杜鹃有时就象是一只杜鹃鸟啊,吱吱喳喳得没完没了,音儿特别的高,有句老话叫做:矬老婆高声。那真格地是错不了的。但我在那些个寂寞的日子里就喜欢她这股子吱吱喳喳的劲头,有时竟也跟她一起吱吱喳喳起来,自己都觉得吵得不得了了,也不知道被兰老板撞见了多少回,虽然兰老板脸上写着不悦,但嘴里从来都是对我们的夸赞。 转眼进入了冬天,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荡,在城区的街头巷尾、在农家的四方小院,习惯了猫冬的东北的人们又在憧憬着下一个春天的到来。时光流逝,日复一日,过着平淡又极为平常的日子,仿佛是一潭深水,只有在风起之时才会泛起波澜。 杜鹃这个名字极好听,喜爱百花的我对眼前的这位名字叫做杜鹃的女子也是很喜欢。杜鹃花是我国的十大传统名花之一,又名映山红、金达莱。每到清明时节,当你听到杜鹃鸟儿那嘹亮的啼叫之声后,漫山遍野开满了烂烂漫漫地杜鹃花。 我查过书箱,世界上的杜鹃花大约有九百来个品种,我国是杜鹃花分布最多的国家,约有五百来个品种。每年的春夏之交,比较盛名的香格里拉的杜鹃花海绽放时,吸引了无数游人。我一直也没有抽出时间去趟香格里拉,去看那百里杜鹃花海,那是怎样的醉人的场景啊!听说,每每杜鹃花盛开的季节,花瓣纷纷飘落到水中,引来无数的鱼儿争相吞食水中的花瓣,竟然醉倒于水面,那醉倒水面的鱼儿跟飘落的花瓣形成了倩丽的奇景,让人终生难忘。当然,还有广西的百里杜鹃花海也是极为壮观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去转转。 人的名字很重要,重要得要陪你一生,甚至死后还得凿在墓碑上。 有人说,不就是一个符号,叫什么不一样呢,以前有叫狗蛋、拴住、饭合的呢,不也是叫了一辈子。我说现在那还象以前,名字隐含的东西其实有很多,那也是暗示一生的命运和运势啊。举例来说,我上初中时有个男同学,名字叫“吾太帅”,偏偏人长得跟名字恰恰相反,每当老师点名时,他一站起来就会引起哄堂大笑,你说他会不会怪父母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呢?在就比方说你家生了个女孩,你敢为了叫着顺口,给她起名叫窈窕吗?外一以后出落成个大胖姑娘呢,这不就成了笑柄吗。当然了,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九个也不会这么干的,我也只是举例说下名字的重要性而已。话说到这块儿,其实我想说的还是杜鹃这个名字,杜鹃花跟杜鹃鸟自然是花跟鸟,那是没的说的,但如果人叫上这个名字,我倒觉得不是那么的妥当。谁都知道杜鹃鸟是悲情的,所谓“杜鹃啼处血成花,”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众口一词的传说啊。基于这些个自己的、有时也认为是比较狭隘的想法,猜想杜鹃的生活并不会太如意。 越来越多的接触之下知道杜鹃的生活是没有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我到是不能够用悲情这个词去形容,但她的感情生活的确是悲伤的一种。 过日子这玩意儿,关起门来,一家有一家难唱的曲儿,不说出来谁又能知道呢? 杜鹃是个标准型的、可爱的美女,人又很能干,手很紧,不舍得错花一分钱,跟她比起来,我花钱也算是大手大脚了。或许,是生活的折磨吧,常听到杜鹃说,生活无处不是《甄嬛传》,我问过她,那你是《甄嬛传》里的谁啊?她就又咯咯的笑起来了,然后,嘲讽自己说她谁也不是,最想当的就是皇后,那个计划生育处的处长,把我给逗得呀! 瞧着那么可爱的杜鹃,听着那么清脆的声音,真就感觉她象极了一只杜鹃鸟,那嘹亮的声音,象晚风穿林一般的清幽悦耳。 但是你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她的故事的,在她讲给我听之后,我都感觉到这也太离谱了。她的前夫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白云”,反正我觉得做为一个男人叫上这个名字,还是有些不妥吧。瞑瞑之中,叫这两个不妥的名字的人是怎么凑和到一块的呢?这是谁给牵的线?我即好奇,又想了解,又不好意思过多的问什么,只有慢慢的等待她自己一点一点的说。 我在想,白云飘飘,杜鹃花开,这是一幅多么诗情画意的景色啊! 杜鹃长得这么清秀可爱,那白云的长相也会跟天空之中的白云一般飘逸?就听这名字,仙气十足,一般的人是够不上的吧,我真有一股子冲动,想一睹白云的真面目了。 第二十二章 白糖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蓝地天空,洁白地云朵哎耶 绿绿地草原,还有个杜鹃哎耶 呵~大清早上,杜鹃头不抬眼不睁地在那儿吃着刚从早餐亭买来地、冒着热气的豆沙包跟热狗,看那样子香得不得了似的。早餐一般我就喝口米粥,别的都不吃,看她吃得这么来劲,我也得寻思一下明天的早餐是不是加点啥呢?我也不能光看着她吃呀,于是我坐旁边给她唱歌儿听。 奔腾的骏马,你可别使劲吃哎耶 还有你杜鹃,在吃可就跑不动哎耶 哦...啦啦啦...哦.... 哦...啦啦...啦...哦.. 咯咯咯,杜鹃一震笑声过后,又嚼了嚼嘴里的东西,半天才到出来嘴说道:“我可不吃你那一套,你唱啥我都得把我手里的这一套吃完在说。” 说完,一把扯掉包着热狗的纸还在我的眼前晃当了几下子,那意思是你想不想吃呀,馋不馋呀,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我看着那油渍麻花的热狗上面还有一根很粗的火腿肠,就觉得好腻味呀。杜鹃你怎么爱吃这样的玩意儿,这吃得也太不健康了,怪不得你长了那么一身的肥肉膘呢,看她那副吃货的怂样子真是可气又可笑。 忙碌了一个小天的工作后,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下班了,这一天真的很累。这时,杜鹃调了一杯咖啡,我泡了茶,算是我们忙里偷闲,聊会儿天。 杜鹃接喳儿聊起了她跟白云的故事。在咖啡有提神儿的作用之下,杜鹃不断片儿地连续说了能有将近二个小时,公司的人都走得没影儿了,她的故事还在继续的讲呢。看来这话匣子一打开还真是翻江倒海的没完没了了,我不想打断她的故事,能说多少就让她说出来多少好了,必竟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会生出病来。 我没有想到杜鹃外表这么的柔弱,内心却是如此的刚强。那些个跟香港喜剧片雷同的生活片断,看来是每天还在民间上演着,千千万万个家庭,千千万万场戏,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有你想不到,那有做不到的呢?最后,在我们下班的路上边走边聊天,直到杜鹃一脚踏上公交车的门上,嘴里还稍带着补上一句:“明天接喳聊啊!”没等说完呢,车门子就“咣”的一声关上了,随后“轰”的一声公交车载着杜鹃一溜烟的没影了。奔向远方的公交车也总算是载着就快要精疲力竭的杜鹃歇了嘴,取而代之的是马路上车水马龙的呜呜的车喇叭声音。 冬天太阳落山得很早升起得又很晚,下班之时天空早已经黑透了,只看见雪花在地面上偶尔闪着一缕寒光,听见脚踩上去发出咯咯的声音。 回到家里急忙给那饿得就快不行的孩子做饭、做菜忙得是不亦乐乎。那位每日不管不顾喝得酩酊大醉的猪仔提都懒得提他,我可能上辈子当过潘金莲一个不小心药死了他,要不然佛祖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呜呜呜呜。我佛慈悲,何时能饶恕我前世的罪孽? 这会儿,吃过晚饭都快到八点钟了,陪孩子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功课,快到十点钟时安排好他睡觉。又把要洗的衣服通通地塞进洗衣机里用水泡上,明天早上洗。忙呼得一身汗,换好了睡衣刚要躺下,寻思着还是冲个澡吧,要不然也不会睡好。一转身来到卫生间,哦!甭洗了,猪仔又坐在马桶上睡着了,打着呼噜,没招儿。这也不知道是第几十回了,叫是叫不醒他的,二百来斤谁也拉不动他,让他睡到自己醒吧,即便是你现在闹个肚子啥的急需要蹲个马桶,全凭自己解决去。以前因为这事经常是大吵一顿,但后来也就不吵了,他也不知道啊,即使是把你气个半死不活的,第二天,你跟他说,他也不认帐,说你埋汰他。 这些年来,我的心态调整得好多了,早不象前些年那样气儿盛了。用“调整”这个词儿我想也是不太准确的,或许说成是“魔”出来的会更恰当吧。你要说是生气,即使是你气死了,我猜想他也会一脸无辜的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昨晚喝多了。但是无论如何心里也是堵得慌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这样的心情下即便是睡着了,也不定会做上个什么样的梦呢?又让你一身冷汗的惊醒,这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 唉!猪仔是我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十万遍“你别在喝了”也不管用的了,看来如果每天不被酒精麻醉他一准是活不成了。诸如许多个这样的夜晚,我都是闭着眼睛任情绪在脑海之中翻腾,最后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就快要不行了,才沉沉的睡去。 啊!白天里那么多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在黑夜里都变成张开大口的醉鬼将你吞噬,如果我不是每天充满对生活的热爱,那么这个家存在的意义又何在呢?如果人们不是对生活充满了热爱,那么这个星球又有何存在的意义? 第二天早上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公司,昨夜当然是没有睡好,只是在天亮时闭上眼睛才算是睡了一会儿。 早上起来时,猪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床上睡去了。杜鹃给了我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她自己也吃着一个。我想可能是她昨天一直不停的说话,嗓子有些受不了了,所以我只是朝着她笑了笑,想让她休息一下嗓子。工作是千篇一律的,昨天干什么了今天也是一样,只是隅尔来的客户人不同便罢了。 果然,一天下来杜鹃都没有多说一句工作以外的话,我也是跟她一样。我知道杜鹃的累都是过去的,不是现在的,而现在她早就告别了那位白云先生另外搭建了家庭,幸福着呢,略微美中不足的是心里很想女儿。 这会儿,一想到杜鹃的女儿那可爱的名字,我立马就觉得嘴里面跟吃了一大块糖似的。呵,她女儿有一个很不错的名字叫白糖,小名叫甜甜。 一听到她讲她家原先那位白云先生给取的这个名字时,我真是醉了。我当时无心的来上了一句:“换成是我,一准给取个小名叫蜂蜜!”呵呵呵,杜鹃你也是来逗我笑的嘛?我一冲动我真想把给你们一家三口取名字的人拉出去,狠狠地抽上几鞭子。一个是花的名字、一个是云的名字、一个是食物的名字你们怎么凑和到一块地呢?我、我、我、我语无论次了,气得口吃了。 后来静静地想了想,缓过劲来觉得还好吧,小女孩叫个甜甜是蛮好听的,可能是她的爸爸希望她以后生活如名字一样的美好吧。杜鹃在周末领着甜甜来过公司几回,果真跟名字一样甜美的小女孩儿,那年甜甜就快要上小学了。 杜鹃每个周末能带甜甜一天,在甜甜四岁半时杜鹃搬家走了,剩下甜甜跟她的爸爸一起生活。甜甜很听话,在不打扰其它人的情况下,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开心,但当人多了时,甜甜总是往角落一躲一声不出。跟被父母溺爱的同龄的孩子相比较起来,甜甜很明显的懂得看人脸色说话跟吃东西。每每到这个时候,杜鹃如果很忙的话,我就尽量抽空当带甜甜买点儿吃的,看着她那小脸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甜甜真的很懂事儿,每次我哄她玩过一会儿后,她就也不知道跑在哪儿捡来几块很小的光光溜溜的小石头放在我养的小金鱼缸里,让我莫名的感动。小小年纪的甜甜,竟然知道回报你,这是一个多么值得我们珍视的东西啊!我说就是换成我们成年人也未必能想到、做到啊! 杜鹃说甜甜的爸爸,也就那位白云先生,哪怕只能接受他一半儿的德行,为了甜甜也会坚持的跟他把日子过下去。不得已,那年,若是不搬家出去,那就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心甘情愿净身出户,这是杜鹃的原话。 那天下班的路上,杜鹃要把甜甜送回他爸爸家里去,看得出甜甜是一脸的不高兴,但懂事的甜甜知道不回到爸爸家里去,下周就有可能见不着妈妈了。 一个劲儿地跟杜鹃交待着:“妈妈,下周你可得早点儿来接我呀!我那天会起来得特别的早,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等你,我能听出你上楼的动静。”杜鹃点着头儿,说着:“姑娘,你放心,妈妈一定会起早就去。”甜甜仰起可爱的小脸儿,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好象还有一丝丝的不放心,于是杜鹃又用胖胖的手指了指我补充道:“旁边的这位阿姨可以做证,你放心了吧。”嗯!甜甜使劲的点了一下头,高兴的笑了。 到了公交车站,目送她们母女的离开,心头微微的泛酸,耳边回响着甜甜的话,眼睛不觉间潮湿起来。 第二十三章 诗仙复活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公交车二站地,但下车要走上十五、六分钟的路。 冬季的夜色里,北风独自在街头舞蹈,将雪沙扬到每一个角落,寒流更是突显街头的寂寥与冷清。一弯新月弯在天空,老树干枯的树枝在瑟瑟的抖动,一抹长空的暗暗色调里,谁能读懂北风寂寞的美丽。 这会儿,看着不远处的楼群,万家灯火,劳累一天的人们此刻正在家里享受着夜里宁静的生活。 我没有杜鹃的勇气,更怕我的孩子过着跟甜甜一样的生活。我知道杜鹃是对的,如果猪仔跟白云一样的反复无常让人抓狂也就罢了,坏事就坏在猪仔是晚上喝的人事不醒,白天装得是一本正经。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是我在自己欺骗自己还是猪仔在自己欺骗自己之中渡过。时至今日我还沉浸在猪仔白天就变好,晚上不在会喝的五迷三燥这场大戏里,每日跟随剧情沉轮颠倒。我想,生活往往都比电影或者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更精彩,他,猪仔,也永远都比任何一个优秀的演员的演技更精彩。如果我遇上的不是猪仔而是白云,我想,或许我会比杜鹃搬出去过还会更早一些。 杜鹃说她跟白云从刚开始媒婆介绍到结婚前一天的夜里,往多了说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没有觉得白云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接受不了。当然了,如果要是有的话,这婚可能也是结不成的。 白云的家庭条件还算是中等,家里的独生子,上面有一个大了九岁早已出嫁的姐姐。而杜鹃家里的条件就很是一般了,她有一个到处惹事生非让父母极其不省心的哥哥,还有一个从来都不正儿八经出去上班的弟弟。母亲身体还算是可以,帮助着她的哥哥拉扯着孩子,而她的爸爸总说自己有重病,现在一年比一年重,在杜鹃要结婚的时候她爸爸就告诉她,他就快要不行了,让杜鹃赶快结婚。后来听杜鹃说,她爸爸现在的身体还跟她结婚时差不多,屈指算来,甜甜都快要上小学了呢。 一提起杜鹃的爸爸,杜鹃脸色很难看的说着,她妈妈被她爸爸揍上了一辈子。她爸爸就是一个窝里横,在外面脸上笑得跟沾上了天大的喜事似的,一回到家里跟她妈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三句话就得动手。 哎!无论是任何地方、或多或少的家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家暴这样的问题,不过是有的冷战、有的热战,有的混战而已。总之,多年以后都会让你收获做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家暴参与者所获得的东西。就比如说杜鹃的爸爸所获得的东西,我想可能就是他那二个不听话、不省心的儿子,这二位我看足够他晚年喝上一壶的了。 杜鹃说跟白云结婚的那天晚上就觉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反正吧,一言难尽。 结婚当天人来人往的,大喜的日子里,她们俩个都很高兴。累了一天了,晚上让新人们早点休息吧,知趣的人们都早早的回去了。 杜鹃说大半夜的正睡得香呢,就听见“哗啦啦”的一声响,一下子惊醒了她,她抬眼一看,就只见白云一手扯开了窗帘,站在窗台前,大声的吟诗一首: 啊!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吟诗完了又“哗啦啦”的把窗帘扯上回到床边,杜鹃说她被吓得傻坐在床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只听见回到床上的白云说:“老婆我们接着睡。” 一倒头,一拧腚,一拽被,不一会儿打上呼噜了。 唉!杜鹃说她这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个新奇的吟诗法儿,当时除了自己的心跳加速外,还觉得委屈,在也没睡着。 天亮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她老公还是蛮有才华的一个文艺小青年。 昨天又昨天,今天又今天,有才华一定能让人看见。 一个多月过去了,杜鹃说每天半夜白云必须得吟诗一首,无论是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天。 终于在一天夜里按压不住火气的杜鹃暴发了,她自己形容自己就象是一个充满气的嘎斯罐子一般,在白云“哗啦啦”的扯开窗帘吟了诗,又扯回了窗帘刚躺上床的时候,她就“轰”的一声爆炸了。 她一脚就把白云踹到地上去了,肺都要气炸了,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杜鹃说到这里时,满脸还通红的,一瞬间,有一种又被往事点燃的感觉。唉!你看这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心里的愤恨都难添平,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我打个比方吧,就比如说在几十年以后,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就算是杜鹃被埋进了坟墓里,白云若是跟着甜甜前来祭奠,你就甭想白云会一个人前来,我猜想。杜鹃一准能从坟墓里蹦出来,两人接茬在狠狠地干一仗。在这里我只是打个比方,绝对没有咒杜鹃比白云早死的意思,请原谅我这个比方打的似乎有些个不妥当。 杜鹃就是说把白云一脚踹到地上去后,白云从地上蹦起来二个人对骂了半宿。 杜鹃骂白云脑子有病,一个多月了,就他妈的会吟一首诗,第二首都不会。 哦!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白云的“吟诗一首”的意思。 是啊,难道这是午夜复读机吗?我记得当时为了缓和一下杜鹃的心情,我还跟她打岔扮演了一把柯南。我说:“难道说白云是李白在世吗?你看,他们的名字都有一个“白”字,瞑瞑之中就这么巧合吗?你有没有想过?”杜鹃看了看我,翻了个大白眼,情绪不太稳定又有点激动地说:“你可了倒吧!李白斗酒诗百篇,白云就会那一首,谁天天半夜听着不烦呐?在说了,外面下着大雨,刮着大风,哪来的床前明月光啊?还他妈的疑视地上霜,下大雨,那是夏天、那是夏天、那是夏天哪来的霜?就算是夫妻那点事整到一半儿的时候,白云忽地爬起起来“吟诗一首”去了,回来还想把那事接茬续上,去他妈的吧,老娘不玩了!我要是不跟白云离婚,现在可能我他妈的就是那个满大街跑的疯婆子。” 杜鹃越说越激动,空气好象都凝固了在此时。我半天没有搭话,想让杜鹃平静一下心情。我想此时身旁若是有一位男士,一定会递给杜鹃一根香烟,在烟雾的缭绕之中让她稳一稳心神,杜鹃是吸烟的我见过。 沉默了好一会儿,嗯,我点了一下头,半天才回过味来,现在说什么话都没有一毛钱的作用啊,因为这明明是一本回忆录,都是过去进行时,还是不知声了接着听杜鹃的叙述。 杜鹃说大吵过后的第二天,下班刚进门的杜鹃就被白云请来的救兵指着鼻子一顿臭骂,不用说她是谁大家都能猜得到,自然是白云都二十多岁了,还端着饭碗撵着喂饭的白云的妈,杜鹃这样说。 然后就是夫妻之战升级为婆媳大战,杜鹃说那时候她就动了离婚的心思,偏巧就在那时她怀孕了,有了甜甜。 她那婆婆知道杜鹃怀孕的事儿后,便不吵了,隔三差五的还给杜鹃买点吃的、喝的啥的放在家里。杜鹃说即便是当着婆婆的面跟白云吵上个几句,她婆婆也跟没听见似的,这让杜鹃认为婆婆变好了。而白云还是那副老样子,三更半夜的“吟诗一首”,不过杜鹃也是想了办法,把窗帘的杆子换成了那种没有声音的滑道,这回在没有那“哗啦啦”的刺耳的声音了,杜鹃觉得好多了。 后来,在杜鹃跟我学这段事的时候,她说她挺恨自己那时的优柔寡断,没有当机立断的离婚。等到为离婚而放弃了甜甜的抚养权之后,还以为根本不会伺候孩子的白云过一段时间就会把甜甜给送过来,谁知道他们家会看都不让杜鹃来看。因为想看孩子,跟他们家是没少的打仗,才争取到现在这样子。 唉!别提了,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刚离的时候一到晚上就非常的想女儿,就抱着枕头痛哭。现在好多了,一来甜甜也大了,每周能带一天,二来自己也习惯了,杜鹃低着头一边走路一边小声的说着。 婆媳之战的风波在此时算是暂且停止了,怀孕的杜鹃的生活又延伸了下去。 时间一阵风似的飘过,转眼杜鹃生了个女儿,转眼婆婆的脸又开始不高兴了。 整个月子里,都是我妈来回的跑,伺候完了我这头儿,又赶紧的跑回去伺候我家那头儿,就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让我妈瘦了能有十斤。我婆婆就住在我家楼对面,一天来转一圈,一来就惹得一肚子的气,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完了她还啥都让我妈干。气得我在月子里左哭一顿,右哭一场。白云就他妈的跟个白痴似的跟在他妈屁股后边,一个鼻孔出气。产假没休完,我他妈上班去了,我要疯了! 第二十四章 五味杂陈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都说这过日子,哪是二个人的事呢?因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造成了很多完全不必要的争吵,好象没有争吵的日子都是不正常的。 白云的性格是吵过后就跑到他妈那儿吃饭去了,顺道在跟他妈诉个委屈,回头吃得饱饱的母子俩人跟我一个人吵。每次吵完我的心就象是被缝上了几针似的,绷得慌。然后,这股劲还没等绥过来,第二波争吵又上演了,我要是不离开白云,我早疯了。杜鹃一边说着话,一边落下泪来。我的鼻子也跟着杜鹃的讲述酸起来,陪她落了泪。 每每一提到甜甜,杜鹃的口气立即就绥和起来,嘴角洋溢起母爱的慈祥。能感触到,杜鹃是非常疼爱甜甜的。直到今天,杜鹃在婚也有好几年了,都不肯在生一个孩子,一多半的原因都是在自责,觉得亏欠甜甜的太多,她要把这辈子她自己赚来的钱跟房子都留给甜甜,杜鹃曾这样的说过。 沉闷的天空,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我跟杜鹃站在公交车站等车。 从公司出来走到车站就算是快走也得个二十几分钟,就甭提我们俩边聊天边走路了,或许也跟杜鹃的松糕鞋、小短腿有一定的关系,至少也得需要三十几分钟。 赶上雪大的时候,公交车要等多长的时间,根本就没谱了。这会儿,杜鹃说: “你猜,我跟白云离婚的那天,我婆婆说啥?她说杜鹃你吓唬谁呢?你跟我儿子离了,我给我儿子找大姑娘去。离!”。 “你赶紧去找大姑娘去吧!离!”我就这么跟她说的。 后来在调解员调解不了的情况下,她一看我是真离婚,就拉着我哭着跟我认错,说她以为我逗她玩儿呢,全是她的错,她在也不这样了。 “你不是能给你儿子找大姑娘吗?找去呀?我不耽误你!”杜鹃愤愤的说着。 当场我就跟白云离婚了,回头找个搬家公司就搬走了。这么多年之后,回头一看,我真就离对了。 去年的时候,有一次接我姑娘,我姑娘跟我学的,说爸爸的大门牙卡磕掉了二颗,我说你知道咋回事吗?我姑娘跟我说,爸爸晚上起来“吟诗一首”的时候,撞翻了地上摆的锅,卡的。 我这个气呀,这我都不意外,早知道白云就会有这么一天。 我头一回去看我姑娘的时候,一进门,层里都嗖味了。厨房的台子上有一个电饭煲,那是我花高价从大商场里买回来的,寻思我姑娘小,闷个饭啥的烂呼地给我姑娘吃。你说,我一掀锅盖,黑毛在锅里长满了。那屋里给你摆得,都下不去脚,床上、地上、锅碗瓢盆啥都有,我气的把白云一顿骂。 问我姑娘每天吃啥呀?她说买着吃,上奶奶家里吃。我说接走我姑娘,白云不让,带着我姑娘就这么个生活法儿,她妈也不想管了,能把你活活地气死。 你就说这两颗大门牙都豁口了一年多了,也不去修上,我跟白云说了多少回了,你自己不闲呼磕碜,你天天接我姑娘放学,同学跟家长不笑话你啊?啊?说了多少遍也不管用,我也不管了,你说谁能把白云怎么着吧,苦就苦我姑娘了。杜鹃越说越气,越气越说。 唉!虽然这些事情都是杜鹃昨天的旧事,但今天说起时还不免情绪激动,气的呼呼的喘着粗气。 唉!人生啊,真是五味杂陈。 星期一的早晨,兰老板一路咳嗽地来的公司开早会,每到冬天的她身体都不好,夏天还强点,隔三差五的感冒咳嗽不说,每月还有那一周左右、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的痛经,看得是真让人纠心。 但这些大家也只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 她从来没有跟我吐露过一丝一毫她被病魔折磨得是有多么的痛苦,多半都是阿姨跟我聊天时说的,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她挺象个老爷们的。 病痛这玩意儿,就算是你跟别人说,除了大夫,其它人谁也帮不上你,而且给别人好象还带来了压抑的情绪,或者所幸说成是现在的人更现实,人情淡寞得不得了似的。你好的时候怎么都好,你病的时候人家没准怕你借钱从而离你远点儿,八成心里还认为你没啥大用了,与你耗那时间跟感情还不如新结交个人去了。但愿这些个狭隘的想法都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在这一刻。 当然了,早会伴随着她难看的脸色以及难以完成的工作任务草草地结束了。 这会儿,她喝了一杯热水之后,咳嗽还是止不下来,便匆忙的赶去医院挂号了。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我的心头不禁涌起一片愁云,这才四十几岁的年纪,也可以说成是女人最好的年纪,就病成这一副样子,今后可了得了。 冬天里的生意少了又少,自然而然是去了员工的工资维持个费用而已,但凡是象这种周期性的行业,淡季跟旺季差距特别大。比如说一月份的时候,店面一整天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在有就是那四、五月份时,整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下班的铃声响过之后忙得你是一片狼藉根本就下不了班,被大楼里的保安撵了又撵,哄了又哄,因为你在耽误人家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但我也没有办法啊,加急、加急、我加急了,马上、马上、我马上了。 那阵子也感觉奇怪,为什么越是到下班就越是忙哩? 后来回过味来,原来那些忙着买建材的人们也需要上班啊,但东西也得买啊,所以就在周末休息的时候,马不停蹄的货比三家,一股脑地挨家商户的看过后,问好了价格,心里也有了个数。要下班时提前个半小时或者是踩着下班的铃声而来,一准是掐准了商家的脉,为了生意你会放着大把的钞票不搛吗?担误你下班一会儿又咋了? 呵,可苦了我们这群打工仔,一个人愣是被掰开成几个人用,我的心太累阿!在有一点,这让我很郁闷,商业性质的公司越是一在节假日越是忙,想休息陪个娃啥地那是难上加难。所以啊,那些年每逢节假日,我那大把大把地情感啊,就这样的抛给一窝蜂涌来的陌生人。 头几年之时,大约在冬季,也是这个时候,我跟脸色至少是没有现在难看的兰老板聊过,面对这样的周期性很强的行业,利润方面怎么着也是淡季跟旺季相互平衡一下,如果你要是这样的去想,我想,我们还是赚钱赚得不少的阿,当然,是跟公司一系列的费用总和来比较。 当时她的脸色更难看了,连理都没理我。虽然她一言不发,但是在我说完这几句话时,空气好象突然的凝固了似的。得回那天说话就我跟她,要不这个仇我估计她得记下了,她可能认为我不思进取了,每天开始混日子。 呵,我还偷偷地想过如果这一年下来,那怕是拿到手里一小半公司的利润,那就不知道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啦!理所当然的住进百米的大房子,每天随心所欲的胡吃海喝、天南地北的游游荡荡,那是何其的潇洒。在把大楼门口的那几个你一忙时就总是撵你快点走吧的保安雇佣来,每天非得把他们收拾的板正地,都老老实实地在大门口给我站成一排,风雨无阻。这大白天的,我又开始做梦了。 兰老板曾经是个大老板啊,在京城混了很多年,见过的世面恐怕不是我这样的小小打工仔所能够体会到的,可千万别忘了这茬事儿。这会儿,我警告着自己说话时多寻思寻思在说,不要干忤逆老板的心思这事儿,可我这心直口快的人,经常失控,我也好头疼。 哦!今天下班时杜鹃带着十分的兴奋劲儿,刻意的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趾高气扬的抬着头问我: “看看我漂亮不漂亮,我今天要带我老公跟我爹妈见个面儿,你看这是昨天他出去给我买的,咋样?”嘿嘿嘿。 这让我怎么形容呢,给你一个字“哇,倩女好倩哦!”。我说着实话。这会儿,杜鹃更开心了,欢快得象只小白兔,她就是属兔子的啊! “咦?我早上怎么没见着你穿得这么漂亮的来呢,我还特意的看上你一眼呢?”我说着。 “嘘嘘,别让别人听见,我早上来晚了,偷偷摸摸的溜到换衣间换了工服就出来了,哪敢跟你喳呼啊。”杜鹃轻么飘呼地说着。 “不好意思啊,你又迟到了,我考虑一下扣不扣你工资。”我说,“你是不是光顾了美了,光想着你爹妈怎么看你的女婿都觉得妙啊,把上班这档子事儿给忘了,或者今天不想来了呢?” “去你的吧,你敢?我才没有呢,走,咱们一边走一边说。”杜鹃说。 这会儿,杜鹃扯着我的胳膊从公司里走出来。迎面碰见总是一到下班的时间就前来哄我们快点走的保安,豁着一个大门牙。 或许,说话都有些漏风,反正不仔细听是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我跟杜鹃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想起白云来,哈哈的笑起来。 第二十五章 光阴似箭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一首词,你就能看出一个词人的一抹情怀。这首《菩萨蛮》是温庭筠的代表词作,一种反衬的写作手法耐人寻味。好一句“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把那一个慢吞吞,意迟迟写得是恰到好处。 你说这温庭筠又何尝不是一个寂寞跟内心无尽孤傲的人儿呢?极富天才,文思敏捷的他,屡举进士不第,长期被贬抑,终生不得志。哎!又是一枚忧郁公子。 我跟你说,杜鹃,用现在的大白话来说,得了抑郁症了,而且没有药吃,没事的时候只能在自己家里熬点茶水喝。也难怪,从古到今,越是富有才华的人越是孤独,越是喜欢体验孤独。如果温庭筠不是得了抑郁症,又怎么能写出这么耐人寻味的词呢,你见过哪个达官贵人能写出这等的词儿呢?我想大腹便便的他们,脑满肠肥的转不动脑细胞了,也不会浪费半点儿脑细胞的,有那功夫只不正去哪块栽歪一会儿,享会福呢。 当然了,历史的夜空总有那么几颗明星一样的人物在闪亮,你要是说“忧郁王子”那么非南唐后主李煜莫属。 我怎么给他取了这么个雅号,也不知道有没有其它人这么称呼过李煜。 杜鹃你说,如果他要是活在这个时代,以他的文笔创作一部诗词电影,那一准是奥斯卡金奖颁予给他。 唉呀,我说杜鹃,我们还是不聊李煜,一想起他来,那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的老天爷,这得是多少的愁事啊,如同滔滔江水日夜东流一样,没有个尽头了,想想,我也忧郁了。 说到这儿,我还跟你说件小事儿,我家以前有个老邻居,德高望重的老者,非常喜欢诗词,特别是那“忧郁王子”的诗词。 有一次他家新装修了房子,我还去参观了呢。好嘛,一进门的大客厅里挂了一幅字,听说是名家的作品,字写的是很刚劲又很飘逸,没得说,就是写的就是我上面说的这句著名的诗句。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好象是不妥当啊。但看着他们家乔迁新禧,又是那么的喜气洋洋,我哪里敢讨闲呢? 书画自然是有风水的,这里面的学问可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以后在聊。好了,我们不聊李煜了,怎么好好的从温庭筠那块整到李煜了呢,又从李煜那块扯出书画的风水了,要是在不停下来,一会儿还得把赵佶给弄出来呢,我说,我是不是跑题了呢?杜鹃? 星期一买卖稀,这会儿,没有什么事情,杜鹃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斜疯,一大上午了,让我给她讲温庭筠的这首词。我也不知道自己跟她糊粥了些什么,反正她今天一改往日的“德行”乖乖地听呢。 问她跑题了没有?她说她没听够,我问她你问这词干嘛呀?她说这首歌让她百听不厌。 杜鹃自从上次领着跟她在外租房过了好几年的女婿回了趟娘家后,就象霜打的茄子,一下子焉巴了! 早听杜鹃跟我学过,我也不好发表看法。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一个在农村有一撮房子,有几亩地儿,这个没有老娘跟在身边,但有个十八九岁的大儿子不离左右的种了几十年地的庄稼汗子吧。 杜鹃说想当年,头一回见到他儿子的时候,把杜鹃惊得是一脑门子的汗。 农村人结婚早呗,杜鹃比他小了五岁,年纪还算是般配,那年杜鹃的女儿还没上幼儿园,他家大儿子都快成家了。至少比杜鹃高上二头,进门就大喊一声:“妈”。杜鹃一边擦着脑门子上的汗,一边说着:“叫姨,叫姨就行。”呵~杜鹃跟我学时,加上她自己的表情跟动做,把我给笑的呀,呵~ 就是因为男方在城市没房子,还领着个大儿子,打点短工啥的维持生活。因为人勤快,又肯出苦力,能说会道地人缘好,活也多,生活上还可以的。 杜鹃虽然有房子,但也没有回去住过,她们一直在外租房子住着。两个人的感情还不错,没听杜鹃说过两人吵架之事。反正也正是因为这些,杜鹃一直没敢往娘家领,但却听说过她老公整天张落着去看望老丈母娘,杜鹃一直拦着。 谁知道这一回是怎么说动杜鹃的呢了呢?然而好象又好象没有然而到此结束了呢。 哎!生活呀,每一天每一家都在上演着不知道是不是喜剧的喜剧。 冬季是寒冷且漫长的,让怕冷的人们感觉到是日复一日的在挨日子。 傍晚,雪花的影子翩然而落,天地一片白茫茫。 雪花舞动着轻盈的身姿、象精灵般地顺风而落。我想在用不了多久,腊梅就会迎着寒冷而盛开,这是多么坚强的品格啊!而越是在这样的大雪纷飞的夜晚,若是让我浮想连篇。凝眸望着大雪出神,仿佛就在一个瞬间,起身披上了斗篷、挑上一只灯笼踏雪寻梅去,那将是怎样的一翻景象啊!一边是醉了雪花的洁白,一边是醉了梅花的幽香,人生的境界不过是如此啊! 这会儿,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梦的我想起白日里目光扫过挂在公司墙面上的月历,仅剩下一张纸片儿孤孤单单的挂在那里。 一缕风飘过来,便随风微微地摇摆起来,象极了仙女的衣裳,薄如蝉翼。这个年头只剩下一个多星期了,说来也真是“惭愧”,又这么的浑浑噩噩的混过去了。没有什么值得自己骄傲的事情,也感觉不出来自己有任何的进步。 然而,每个月那么一丁点儿的薪水也就是勉强够个生活的支出而已,你休想一年到头的时候能剩下一笔钱攒起来,十几年后能买个房子啥的。说句真格的话,就连孩子的补课费都是能省点就省点。唉!你知道对于父母来说,教育孩子是天大的事情。 我个人特别欣赏国外对于夫妻只有取得专业机构给出的合格证之后,才有权利去生个孩子。 如果一去不返的时光能够再回头,没有考到这个证之前,我绝对不会尝试着去生一个孩子。当然,这不能单纯的认为是我并不爱我的孩子,正是因为出于一个做了母亲的人,这么多年以后我并没有把我的孩子培养得优秀我才觉得惭愧、才会这么的去想。 或许你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生个孩子,上个学,抚养孩子长大,人类天生就会啊,这不是浪费资源,浪费时间吗? 如果你是真的这样去想,那你所理解的未免太肤浅了。你知道,这样做无论是对于社会、对于家庭以及对于孩子的未来来说,是负责任的。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的相传下去,必然会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这个国家的人们的德与行。诚然,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做起来可能也很难,但我觉得无论多漫长、多难都值得我们去学习,去探讨。 这会儿,窗外漫天的大雪下得正浓。那一片漆黑的夜色被北风吹卷、吞噬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大雪纷纷扬扬的连接天与地,映得夜晚如同白天一般。 一年又年,从除夕那夜祈求身体的健康、生活的安好开始,直至今夜看着漫天飘落的大雪,细数着自已在这一年里的得失进取,我真的不希望这种生活的状况就这样无休止的持续下去。 兴许,你认为跟杜鹃的生活比起来算是好上一些了。但我想说,一家有一家的难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衡量生活的标准。 第二十六章 聪明的八哥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春节过后,工作越来越忙,一天也没倒出空跟杜鹃说上话。 这会儿,快下班了,我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杜鹃半天,这个年她真是没有白过,吃得大胖了一圈,隔着一身衣服你就能感觉到杜鹃走路时那肉剽是直颤悠。每天公司里早晚的打扫卫生甭提了,我抢不过她了。 “我说,杜鹃,你一个星期了,把活儿全承包了呗?”我说。 “嗯那!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把这肉往下甩一甩呀,要不在过几个月,可怎么穿裙子呀?”杜鹃一边拖着地,一边自己嚷嚷着。 “唉呀!你今天晚上回家吃什么好吃的呀?”我问杜鹃。 “过年我妈给我的老母鸡,她都给我收拾干净了,自己家养的,那个头儿别提有多大了,你就说白条鸡你见过最大的有多大吧?”杜鹃把两只手叠在一块儿放在拖布杆子上,头顺势俯下来支撑着下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让我回答。 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说句实在的话,此刻的杜鹃让我想起了大名鼎鼎的童星秀兰邓波。可不是嘛,一般大小的个头儿,微微的有些胖,头发烫起来的那种随意的小卷儿,呼闪着大眼睛,看着她就好象是在凉爽的夏夜欣赏天空闪闪的群星一般惬意。 “哦!一般在商场里买回来的冷冻的那种白条鸡,我估摸着大的得有个五、六斤重吧,难不成还能撵上大鹅呀?”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杜鹃说道。 “你别说,比大鹅都大呀,我妈说最大的那只留给我,足足有十三斤。那天我妈从冰柜里给我取出来时,我一看,唉呀我地妈呀!肉上裹了一层大黄油,你就说这得多香吧!今天晚上,我老公在家炖鸡肉呢,又放里边点干蘑菇,闷地二米饭,明天我给你带二块你尝尝。 这咋还不下班呢,都几点了,我好象都闻见我那老母鸡的味道了呢?”杜鹃说着好象嘴角要流口水了,咽了下去又接着说了下去。 “你馋不馋啊?反正我今晚上要大餐一顿了,哈哈~”杜鹃说完又唱上二人转《小拜年》了,正月里来是新年呀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家家团圆会呀啊,少地给老地拜年啊啊啊,也不论那男和女呀,诶呦呦呦呦,都把新衣服穿诶呦呦呦呦~ “杜鹃,咱公司里的活儿你承包一年吧,要不然,你得胖得走不动道儿了,你休想让裙子遮盖得上你那两条大粗腿儿。”看着高兴的杜鹃头一拧,腚一晃地投洗拖布去了,我在后边喊话给她听。你别说唉,杜鹃这二人转唱得还是蛮有味道的,好听。 看着高高兴兴地回家去吃老母鸡的杜鹃的身影消失在车水马龙的夜色里,我不禁赞叹着杜鹃真是口福不浅。 突然间的想起,孩子前几天就吵吵着要吃炸鸡,我也没有去给买,一会去看看。这会儿,脚步溜达进车站旁边的一家炸鸡店里。孩子到是爱吃这东西,但我一直以来还是很少给他买,因为炸鸡太咸了。 我能明白商家所谓的把鸡做得太咸的意思,一来就是增加份量,越咸的东西越压称;二来咸点放得时间长也不会坏,特别是天越热的时候感觉越是明显,这一箭双雕的事情商家何乐而不为之呢?当然了,买来的这种炸鸡跟杜鹃她妈养的笨鸡哪是不一样的。我想养这么大的一只大笨鸡,这几年下来光是鸡饲料的钱也不只是百八十块吧,如果只喂粮食或者是菜叶,那至少算也得这个价啊。这炸鸡店里的炸鸡才三十多块钱一只,恐怕是几个月就从鸡苗长到成年鸡了,偶尔的孩子要吃给他买来打打牙祭便也罢了。 孩子就是一见着你给他买回来点好吃的、好喝的就无厘头的高兴,反衬着的就是那没有给他买回来什么好吃的的日子里嘟嘟着个大嘴,一脸的委屈相。 “今天有没有很饿呀?饭马上就去做。”一进门,我说。 但凡是他高兴的时候你说啥他都高兴,我看出来了,就算是你揍上他一顿他也高兴。 这会儿,撕下几片鸡胸肉,跟拔下一个鸡腿下来。这东西虽然是很不起眼,但若是论起让肥肉剽膨胀起来的速度,那是绝对不含糊地,特别是在晚上吃多的时候。 第二天,准备吃中午饭的时候,看着杜鹃打开的饭盒,那里面装着满满登登一下子鸡肉,杜鹃用两个手指头夹起来一块鸡肉,一仰头填进嘴里,顺手把饭盒往我跟前一推,笔划着让我快吃。 “哇!杜鹃,我说你能吃得了这么多吗?”我说。 过了半天,杜鹃才倒出嘴来说:“好吃你就多吃点呗,咱俩一人一半儿。” “我可吃不了这么多,不过我先谢谢你。”我说完话,也学着杜鹃那样子用手指头夹着一块鸡肉填进嘴里。 嗯,嚼着挺有忉性的,不象烧鸡那么肉烂如泥,但味道可比那烧鸡好上几倍。 “真是味道好极了!”我赞叹着老母鸡的香味。 杜鹃真是个十足的吃货呀,那吃的是滋滋有味,啧啧有声。头不抬,眼不睁的光顾着吃鸡肉啊。我看着她那一副吃得好开心、好认真的样子,又想着她使劲的干活想减肥的样子,杜鹃你好矛盾呀你? “喂!杜鹃,你不减肥了,这样大口、大口的吃肉,还想不想穿裙子了?”看着几乎是把一饭盒的鸡肉吃光的杜鹃,我说道。 这会儿,杜鹃用胖胖的小手拍了拍上下起伏的胸脯子,打着饱隔一如她刚来时我盯她吃饭的样子说道:“明天少吃点儿,在夏天到来之前半个月争取不吃肉,每天光吃点水果就行了。” “你做梦吧!谁都能离开肉,唯独你离不开,我算是看透了你。”呵呵,说完这句话,杜鹃心虚得跟我一起笑起来了。 杜鹃最爱吃的零食还要属那很有互联网气质的鸭脖子。如果是能有一个星期没见着杜鹃啃那东西,那她才真是改头换面了。你就着杜鹃啃鸭脖子的那美滋滋的劲头儿品一品杜鹃这一条减肥的康庄大道,那要是谁能给杜鹃成功减下肥来,杜鹃得感谢谁的祖宗八代不可。 要说杜鹃的这张好嘴,那是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的,我也是醉了。要么说,要么吃,你想让她闭嘴歇上一小会儿,那真是难上加难,除非她心情及其的低落之时,但那真是少之又少。 生活之中我到是觉得,你若想看一个年轻的女人几十年后的身材跟相貌啥的,那你就去看她的母亲今天的样子就妥了,基本上没跑儿。 杜鹃的妈妈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听杜鹃说比她胖得多了,我觉得杜鹃还得继续地胖下去,直至撵上她妈妈的体重。我可真的不希望那可爱的小甜甜将来也一如杜鹃一样肥肉满身,走上这条所谓的不吃饱饱地,哪有力气减肥的这条溜光地大道。 杜鹃可是忍受不了半分钟的寂寞,她还养着一只会说话的八哥,一个人在家时跟八哥两个唠嗑。 她跟我学过,那场景我想象过不知道多少回,我也词穷了,找不出来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有一种零食一年四季到处都有卖的,那就是瓜子,杜鹃隔三差五地就得买上个一斤,而且还得专门挑大个的。 一进门,给八哥一把瓜子吃,先把它的嘴给封上,用杜鹃的话说,“那玩意儿能吃能拉、欢吃欢造地、还成地能撩闲了。”杜鹃用手机微信给我发过视频,浑身上下乌黑的羽毛,头顶上一撮略带着白毛的英,透着那么一股子机灵劲的八哥长得比一般的八哥都大那么一圈,我得诚认这一点,杜鹃挺会伺候这八哥地。 我问过杜鹃,这只八哥是她爸从小养大的,那是相当有个性。 杜鹃跟我学过生活之中她跟八哥之间的一个片断,让我记忆深刻。 杜鹃说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人住时,每天土回家一进门,你就听见它在哪块说:“你回来了,我要嗑瓜子。快点地,老子饿了一天了,混蛋!” 杜鹃连忙就把瓜子抓上一小把给它放笼子里,你就听“咔咔咔”没一会儿,就嗑完了,那嗑地皮子不偏不斜就从中间分开,可整齐了。咱们嗑瓜子有时皮子都嗑碎了,它可不地。 嗑完了你还得在给上它来上一小把,放在旁边,要不然就不乐意了,耍你。 头一回被耍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它是这副德行,把我给气的,差一点儿没把它给退货。 你说那天吧,我就不给它嗑瓜子,管我要,我也不理它。我闲它太能吃又太能拉了,拉地还可臭了,我还得给它铲屎,我寻思让它少吃点。 没完没了地管我要瓜子,我一生气,就抓了一把瓜子坐在它笼子前面,我嗑,就不给它吃。 把它气地直撞笼子,骂我“小崽子”。 我就跟它说:“你越骂我越不给你吃。” 它就那块骂,我嗑完瓜子,把瓜子皮子都给它放在笼子里,想馋死它。结果,它用爪子全给老娘刨出来了,嘴里还在不停地骂我“小崽子、没良心。” 我一寻思不理它了,睡觉去。大清早上,我睡得正香呢,就听见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电话座机放在外屋门厅桌子上。 这大清早上能是谁打电话呢?我睡眼捏松地去接电话,刚走到电话跟前铃声不响了。我抬头一看闹钟才四点钟,不响不响吧,接着睡去。 我躺床上刚一闭眼,电话又响起来了,我又起身去接,刚走到那块又不响了,我心想这能是谁呀?还让人睡觉不? 所幸,我就在电话跟前坐下来,等待了二十多分钟铃声也没响。气得我够呛,算了,睡觉去,谁我也不接了。 我又上床刚一躺下,就听见电话铃声又想起来了,我心想你响吧!就那么一直响了好几钟,我时在按耐不住飞身起来冲向电话,还没等我拿起听筒,又不响了,把我气完了。 我又在电话旁边守了十来分钟,也不响了。我刚一起身走向床边,又响起来了。这回,我站在地上,猛地一回头,突然看见它正在那块学电话铃叫呢! 原来是它在耍我,好嘛,我从脚上一把扯下拖鞋来,猛地砸向笼子里的八哥顺带着骂了它一句:“你给我滚,你这只瘪犊子!” 第二十七章 说曹操曹操到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年后的兰老板也发福了,小下巴壳底下多出来了二层肉。想必这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看来这得紧着吃才能发福发成这般模样,至少是身子上得涨十几斤,下巴壳底下才出一圈肉。 哦,对了,她的口味跟其它的人还是有很多不同,她特别喜欢吃动物的内脏,比如说猪肺、猪大肠、猪血等这些个东西,涮火锅时爱吃鸭肠、鸭血啥的。说白了,就是典型的东北人爱吃个杀猪菜。你就说这有口福的人,身体也真能享受到,这老肠老肚子也跟着享受有滋有味的食物!我就没有享受这一口的口福,吃不得动物的内脏,感觉那味道怪怪的。 她的体重也有直撵她妈妈的意思,但看似还有很大一块的距离,她的妈妈我那可爱的老阿姨,胖得是圆呼呼地呢。 今天是这个月的总结会议,公司里其它两个分店的员工早早的都到这边店里来了,就等着兰老板出现了。 说曹操曹操到。这几天正叨咕着阿姨很久没来替班了,这不今天就来了。 春寒料峭的早上,兰老板过早地脱掉了棉衣,穿着一件绿花、黄花衬底上面又挂上了一层镂空的镭丝黑网的衣裙。脖子上系着一个黑底带有五颜六色的花花点儿的小丝巾,一条略微透明的黑丝袜紧贴在大腿上,脚踩一双恨天高,春风满面地向你走来了,后边跟着手提保温饭桶的阿姨。 “说曹操曹操到,哦!我说美丽的大老板,春风冻人不冻水,你不冷吗?”我问候着她。 “你才是曹操呢!美丽冻人,你没听说过吗?亲爱的。”哈哈哈~她说完,自己就哈哈哈的笑起来了,几个员工也嘻嘻哈哈起来,气氛瞬间很活跃。跟在后面走进来的阿姨也跟着笑着。是啊!今天是阿姨替班的日子,也是杜鹃休息的日子。我一点儿也不寂寞,都是那么的能说话如同小河淌水一样的“哗哗哗”的两个人。 我说曹操到,她还不愿意听了?看来她不喜欢曹操这个人物。在三国里边,谁是恨透了曹操的人呢?我胡思乱想着。 这会儿,她快乐的心情荡漾在脸上。衣裙上那些翠绿、鹅黄色的花朵仿佛在告诉你,外面的天空是春风拂面的,春花就要绽放了,有红的、绿的、黄的,温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我忙着给她跟阿姨泡壶热红枣茶,这都是习惯动作了,兰老板身体状况一直都不佳,特别是妇科方面的病痛是最怕凉的。今天的她可能是心情大好,穿着上一步入夏了,怕是得着凉。 “快坐下来,亲爱的,我有一件大事儿要告诉你们,我猜你们一定会很高兴。”话没等说完,兰老板又笑起来,哈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的忙问着她,啥好事儿这么的兴高采烈呢。我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兰老板这是怎么了?心里面寻思着难不成她情场得意了?要不今儿怎么又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呢? “我要去一家大型的物联网公司做区域经理了,我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们每一位公司的老员工都是自学成才的优等生,我想带着你们几个一块儿去,我那舍得丢下你们不管了呢?有财大家要一起发,在说我非常的有信心,我一定能领着你们走出去!哈哈哈!”兰老板自豪的说着,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哦!我太高兴了,你真棒呀!”我感觉到很意外,但真心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回答着她。 “你们都考虑、考虑能不能跟我去,工作地点在大连。象咱们这样的小作坊类似的小公司,夹在电商跟大型建材公司中间,必然是将来的路越走越窄,生意越来越少,与其坐等关门的那一天到来,不如现在就走出去,另外开辟出一条路来,你们说呢?亲爱的!”她侃侃而谈。 她刚刚说过的话在脑海里还没有屡出个层次的我,又听见她在说:“公司里面的事情,我已经全面交接给我大哥了,明天他就过来跟你们见个面儿。”她说。 “我那大儿子可好了,你们咋说咋是呀,不能说比你兰姐对你们更好,但绝对不会没有你兰姐对你们好。”坐在一旁老半天没有开口讲话的阿姨突然搭上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点绕得慌,但意思还是听懂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跟女儿之间,看来阿姨那母爱的天秤左右摇摆之后,或多或少的还是倾斜向儿子的那一端。我感觉到阿姨言外之意还是有一成劝说大家别给她大儿子拆台之意。 稍微的安静过后,几位员工的讨论渐渐声起,大家总的来说都感觉到意外,特别是新招来二个多月的那位高学历的新员工,她的名字叫“高智商”。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她的高学历,所以谁给她取的外号呢!她在另外一家分店,我们不是太熟悉,但每周的早会或者是每月的总结会上都能碰上个面。她让我叫她“小商”,刚刚迈出大学校门的她似乎每天都充满了干劲儿。 这时,稍稍犹豫了片刻的小商,当场表态愿意跟随兰老板左右,这让我不由得想起杜鹃跟我说过的一件小事。 小商是公司在人才市场网络上招聘来的大学生,刚到公司来的时候第一天早会上给大家的印象特别深,刚好那天我休息。那天小商如行云流水般的自我介绍持续半个多小时之后,便是忠心耿耿的向兰老板表态半个多小时。没有谈及公司里的任何人、任何业务,好象是一门心思的向大家展示她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忠于兰老板一个人。偏巧了,兰老板就是吃这一套的人,听得是如痴如醉。 杜鹃跟我说这件小事的时候,我还以为小商也不过是个刚出学校门的孩子,可能最多也就是爱出个风头便罢了,这样的高学历又怎么能困在这儿呢? 但今天早上,我却觉得小商曾经表下的忠心不是白表的,三二分钟就能决定跟随兰老板去另外的一个城市打拼跟生活。其实,这话回头来想,小商轻手利脚,假使去了另外的一个城市工作与生活,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唉!只能说是我们这一大把子年纪的拖家带口的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你想怎么着都不容易。曾经有些个树影之下斑驳的梦想,也早就被每一天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叮叮当当的声音震得稀巴烂了,能去哪儿呢?面对着家庭、孩子,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家把孩子伺候好比啥都强,要是我的老妈现在还活着,她一准会这么样儿的每天不停的收拾着我。 会议过后,兰老板单独跟我谈了十来分钟,让我好好的考虑一下。她走后,阿姨陪我聊了一会儿天。 当我听说除夕之夜,她几乎没了命之时,震惊之余,端着茶杯的手一直在颤抖。 婚姻里最初相爱的两个人,一路走来二十多年后竞成了死敌。阿姨这会儿眼角的泪滴落在手背上,我的心情难受极了。 在这个寒料峭的三月最后的一天里,阳光明媚,美丽的花朵都还在紧张的酝酿之中。兰老板领着小商开车去了大连,新老板携手老板娘双双走马上任,我跟杜鹃还有其它店面的几个员工忙得直蒙圈。 兰老板很聪明,接受事物也很快,所以她的情绪跟做事情的风格一直都很“跳”,至少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的。 她突然的出走以及店面、人员的一并出兑,而且可以说成是极其的隐密或者是先斩后奏,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寻思过来这又是怎么着一档子的事情?但总之她好象是对我没有跟随她一路奔赴大连有点不感冒,不是个心思的感觉。 晚上回到家里,抖落外套上的灰尘却抖不落一身的疲惫,我知道如果能睡上个好觉,第二天的早上身体的疲惫就会消失不见。如若是心疲惫了,无论如何也不是第二天就能绥过劲儿来的。懒得想下去了,心绪很乱,夜晚时还是应当关灯就乖乖地睡觉。我转过头去,又翻了个身,想就此一觉睡到天亮。可这个想法一点儿用都没有,我知道只要是我自己稍微有一点儿心事又或者是白天人多的地方,吵吵嚷嚷的一天儿,那我休想在晚上能睡着觉了,这可能是神经衰弱的一种表现。 兰老板的婚姻拉锯战这么多年一直在持续着、升级着。 一千二百七十公里的距离,似乎并不影响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拉锯,不过是你来我回之间,一股脑的把钱都交给了交通部便罢了。 在我听到的,或者是看到的这么多年里,她们夫妻俩个看似在电话里平静交谈,都很有可能是在当天或是第二天就飞向对方的城市大干一场的前兆。甚至干完都回去了,突然又觉得干得不过瘾或者是有疏漏的地方,又折身订票反抽回来再干得狠上一场。我只能说从中最受益的就是交通部门了。换做是一个局外不知情的观察者,这得以为是工作或都生意有多忙啊?我很配服她们两个人的战斗力,一个更比一个强。这要是两人拧成一股绳奋斗打拼,我想,早没谁了。 哎!不是冤家不聚头! 婚姻,在某一时刻,更象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看似很平静的海面,实则是波涛汹涌,暗流不断。你不会知道海面上那迅速涌起的浅浅的浪花跟又迅速消失不见白色的泡沫,究竟是来自于哪股力量?海风会吹起千层激荡的浪,不过是在一个瞬间而矣,在你还没有理清头一个思绪之时,又一个浪头已将你砸懵。 婚姻若是痛苦的,那里面的二个人就必然是煎熬。 第二十八章 无可奈何的生活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窗外的月色,美轮美奂,我也算不出来是第几番这样的照在我的床前。 此刻,我不会一把掀开被子,跳到地上再狠狠地一把扯开窗户帘子,在说我也从来不拉窗户帘子那玩意儿,阻挡了我欣赏那可爱的月色可是不行,然后,大声的吟诗一首:“床前明月光,凝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抹身在回到床上,该干嘛接着干嘛,好象是连做梦这事都保准能接茬儿续上似的。 我想李白也不曾象白云对这首诗这般痴情吧,更没准能被白云气活了。要不然就是白云的心里也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的后悔,悔不该当初不好好的学习只会背这么一首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骇得老婆的耳朵都被摩出了泡,弃了他绝尘而去,而且伴随着那两颗大门牙的消失不见,吟诗的声音质量也越来越不及从前了。 唉!一声叹息对于白云来说也是没有啥用的,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那一首诗里。 这会儿,之所以想起了白云,是因为今天下班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喊了一声:“阿姨好!”我回过头去一看,哦!原来是甜甜。 “甜甜,你怎么自己呀?你这是干嘛去呀?”我紧张的蹲下来,一把扯着甜甜的小手说道。 “阿姨,我跟我爸爸出去玩了,他在车牌子后面站着呢,你看。”甜甜说完用小手指着车牌子后面那露出的两条着灰色裤子的大腿说那个就是。 我紧张的心情放下了不老少,顺着甜甜的目光看过去,公交站台上的车牌子遮挡住了那两条着灰色裤子的大腿的上半身。 甜甜用小手拉着我,喊着她的爸爸。那两条着灰色裤子的大腿从车牌后面转了出来,一瞬间我知道那保准是白云没跑,因为豁着两颗大门牙。 我们相互点了一下头,谁也没知声。 我猜想甜甜回家一定是跟她爸爸说起过杜鹃公司里的人和事,要不然白云怎么会那么地平静,就象我知道白云大门牙是怎么摔掉的这么久又不弄个假的粘上去一样。 天空忽然的落下雨来,偏巧一辆开得很快的公车驶进站来,甜甜跟着白云上车后,还不停的向我挥着小手。我也向她挥着手,心里却莫名的有点酸。甜甜穿着一件黑色的对襟盘扣的小外衣,小脸儿魂儿画儿的,活脱脱地一个小老太太,这要是让杜鹃看着了,说不定又是怎样的气呢。 小雨象是路过此地,急急的落下一阵后,又匆匆的赶路去了。刚在口代里找到的雨伞还没来得急撑开,就又不下了。 杜鹃跟我学过一回,气得不得了不得了的。 杜鹃有同事结婚,头一天儿晚上,电话里头让白云打扮好甜甜,头发梳成啥样,穿哪件衣裳,哪条裙子,哪双鞋子,哪双袜子交待得是妥妥的,让白云第二天早上送到车站,杜鹃去接。 第二天早上,杜鹃在车站傻傻等了半个多小时,婚礼就快到点儿了,白云才领着甜甜姗姗来迟。在一看,甜甜的穿着,杜鹃当时说着、说着竟然掉下泪来。能看出来,杜鹃所提及的这件事情,是触碰到了她内心的痛处。 杜鹃说,白云鞋塔拉袜子掉的就来了,甜甜还穿着脏兮兮的睡衣,头没梳,脸儿没洗的,跟个小要饭花子似的。冷眼一看,这爷俩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杜鹃说她的肺都要气炸了,刚要破口大骂白云,一转身,白云穿过马路坐车回去了。 时间都来不及了,婚礼都快要开始了,这可怎么办呢? 杜鹃说,答应过我姑娘,我要带着她参加婚礼,我不能说话不算啊。杜鹃说她抬眼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一家肯德鸡店面,一把拉起甜甜跑进店里的洗手间,把甜甜的小脸儿,小手儿洗得干干净净。一边给甜甜洗着小脸儿,杜鹃说她一边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早上刚画好的妆都乱了,我姑娘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了,杜鹃说她就潦起一捧凉水扑在了脸上。 心情平复了十几分钟,杜鹃说尽她所有的力量把甜甜的衣裳拉得整齐些,脚上的小拖鞋杜鹃说她用手在洗手间给擦干净的。鼓起勇气领着甜甜步入婚礼的现场的杜鹃跟我说,世俗人的眼光就不用我在这里废话了,只要不伤害到我姑娘的自尊心就好。 后来,也听到多嘴多舌的同事在单位里到处传话儿,说我姑娘很原生态。 话说到这里杜鹃不在说下去了,本来那是一张闭不上的嘴,而现在却沉默了。 我想不出来这是一股子多么大的力量,但背后却是让人心情压抑的阴霾。 生活啊,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如若打翻了这酸味儿的罐子,从此这酸味必将蔓延,染其体之后,渗其腑,这鼻子一酸,心必然跟着酸起来,自然而然的就会落下泪来。 这件事情杜鹃跟我说完很久了,但在我的心里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淌而变得浅显、甚至忘却。 我的境况又能比杜鹃好到哪里去呢?我的孩子仅比甜甜大三岁,虽然他现在把自己的身体吃得很胖、虽然他对他的爸爸的生活习惯很不赞成,但我从来也没有听见过他批评他的爸爸一句,批评我的时候到是一套一套地,一直到现在,今天也是如此。 但是他的心里一直是在健康的成长,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了,他吃得很胖这件事我是很不赞成的,我一直在竭尽全力的争取能控制住他张开准备大吃的嘴,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徒劳的。 那几年给他买不到合适的裤腰的裤子,我也曾很恼火过。特别是在夏天,天那么地热,他里边穿着短袖T恤衫,外面还要穿上春秋校服,多半是害怕被同学们取笑他那胖起来的大胸脯子,没等出门就一脑门子的汗,把我给气得够呛。 可能在他的世界里,这些身体敏感部位上的、多余的肥肉剽足以让他有一种害羞感,宁肯捂上一身的白毛汗,遭上一把子好罪,也不能让同学们知道。 也许,当初陪他走过这段日子的时候,我除了觉得应当让他更加把劲儿的学习之外跟继续控制住他的饮食之外,别的没有什么。但在今天,当我提笔去回忆这些日子之时,我却越是一边回忆着写下去,越是一边自责得不能自己,甚至如同杜鹃一般在提起某件事情时,眼泪还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很想回头走到那些日子里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妈妈做得太不好。” 时间仿佛是一条长得不见边际的大河,站在一叶小舟上顺着洪流一往直前行驶的你,无法回头重来,连回忆都是在向前行驶之中进行。 谁能留得下时间的分秒,谁能让时间倒退分秒,哪怕只有半秒钟呢? 在时间匆匆呼啸而过洪流面前,所有的所有都是一片苍白。我们除了要珍视身边的人之外,还能把什么留下来不被遗忘呢?除非是那些历史文字记录下的沧海变做桑田。 我曾很狭隘的认为,成年人的婚姻感情世界里,不过是如此而矣。 那些个所谓的忠贞不渝的爱情,对于杜鹃跟我而言,都当成是一个童话罢了。 单单说那些人前秀恩爱的老夫老妻,多半还不是都是给别人看的。恩爱到老的夫妻不是没有,但我想不出来一个若是没了,另外一个还活得成吗?最后还不是活生生地跟着去了。莫不如,就这样除了吵架就是喝醉,吵掉的跟醉掉的感情就这样把所谓的夫妻感情如一把攥在手中的黄沙般流逝在不经意的岁月里。当某天回眸之时,才发现自己身在其中竟然说不出来滋味儿。 二个对生活抱有不同看法却又活生生的生活在一起的人,我想,彼此间都有着一肚子的苦水。午夜便随着月光倾泻一地,那颜色是银光闪闪的,如同泪滴。 就像梦自身一样,在短短的睡梦之中短暂的绽放背后,是自身白天所经历的事情和与人交流所引起的一系列延续。 与其说是梦打扰了你的睡眠,不如说是你白天的所做所为引起了你的梦。 或许,每一天这个城市有那么多合你眼缘的人与你擦肩而过,但停留在你身边的这个人却为何如此的特别? 第二十九章穷在闹市无人问 富在深山有远亲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是一个人们活得都特别的现实的年代,不可否认,大多数出卖苦力的人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何尝不是,回首恍恍惚惚过去的这么多年,过得是门可罗雀的日子,一如那句老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每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楼前那一棵百年的老榆树上一个硕大的喜鹊窝之时,这些个鸟儿便呱呱地叫着成群结队的开始一天的活动。居于高树之巅,全天采光无遮挡,纯天然原生态,鸟瞰半个城,喜鹊窝的选址真是第一流。 这些个生活适应能力很强的、并不讨人闲的鸟儿喜欢把窝筑在居民住宅一旁的大树上。每天的大清早上,都是在它们的聒噪不息之中把我早早的吵醒。但我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它们是有多么的烦人,反而却认为它们是一种人缘很不错的鸟类之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想它们每天也是忙忙又碌碌。 这会儿,四月初的天空,微微飘着几朵白云,柔柔的暧风吹拂着路人快步急行时不经意间仰起的笑脸。幸福是最平常的日子里最平常的生活。 早会时间已过半,新老板携手老板娘姗姗来迟。耳边早听说过新老板是个大官迷,而且还有一个小秘密,那就是老板娘从不离开老板半步,这也太能秀恩爱了吧! 呵,我想象不出来究竟是怎么样的深厚感情,让这对女儿都结婚生子了的老夫老妻人前人后竟是如此的跟寻常的夫妻不同。 身材魁梧的老板能有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儿,不胖也不瘦。一张黑擦擦的方中略显圆的脸,五官端正,长得还是比较俊朗,多多少少在容貌上有些象电影明星“发哥”。 可想而知,年青时的老板不知道是有多少拉风的感情故事,等到以后他自己说完,我在跟大家聊上几句他的情史,看跟大家所知道的平常故事有何不同。 短头发,刀条脸,一双细长的单凤眼,身材瘦小也颇显婀娜多姿的老板娘,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腰上系着一条金属色的格子腰带。那小腰一把就能掐过来,细高跟鞋加上黑丝袜这身打扮说不出来的媚惑。 这会儿,突然能明白一些,老板娘寸步不离开老板的原因,我想,一准是怕刮大风的时候把她刮飞了。 好嘛!  把老板当块大石头的抱着,呵呵呵。 嗯,啊! “嗯,啊,各位小主们你们好。从今儿起,我就是你们的老板,我叫钟于中,大家称我为中总就行了。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咱们大家在一块儿,劲往一块儿使,话往一块儿说,心往一块儿想。”新老板声音洪亮地说道。 听到小主这二个字时,我把刚要笑出来的声音活生生地给憋了回去。看来这一位新老板跟杜鹃能唠到一块儿去,这家伙我看他一准也是穿越剧看多了。 我半低着头,眼角的余光撇向旁边的杜鹃,她正在那块坐着用右手的手指头扣掉左手指上面那涂抹得乱七八糟的指甲油呢,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稍稍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公司里入职不到半年的晏姐突然站起来说:“我代表在坐的各位小主说句话,我们的工资待遇各项如果不变,我们跟以前兰老板在时一样工作,保证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 过了今年就五十岁的晏姐来自距省城不远的郊区,女儿嫁到这边就跟了过来,大约半年前经人介绍到这打工。 听她自己说过,早些年的日子过得是非常地坚辛,一起过日子的酒鬼老公,年纪轻轻喝得是一身的病,最后晏姐落下个人才两空。背了一身债,不得不起早贪黑地在小市场上卖水果,那罪是没少糟。 杜鹃说晏姐信主,人很朴实,心肠也很热。 我个人觉得性格直爽的她,凡事都不会噎着藏着,一吐为快,是当面鼓,对面锣的敲个一清二楚的主子。而且,特别爱打抱不平,象极了行走江湖的晏大侠,偏巧她的微信名字就叫“晏赤霞”。 我跟杜鹃都是很喜欢她,而晏姐一路走过来的日子,让我感触得更深。刚刚听说她以前的生活之时,我连续几天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她经历过的事,更象一条鞭子一样抽在我的身上,痛得我都透不过来。 呜呜呜呜~ 嗯,啊! “我说晏大侠呐,你先坐下,你们的工资待遇跟以前都一样。但是这小主你就别当了,你比我都大两岁了。”中总一边用手抓着头皮解痒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会儿,晏姐瞪了瞪大圆眼珠子,看来不让她当小主似乎有些个不愿意了。我甚至连她下一秒要说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全在她脸上写着呢。 “不让我当小主,那我当啥?”晏姐说道,“哼!” 我猜晏姐一准是没有心情去看那缠缠绵绵的穿越剧,以她的性格压根就看不下去这些婆婆妈妈地、磨磨叽叽地极其细腻地爱情故事。 有那时间她非得抄起家里墙角的扫帚,一边比划一边唱起: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嘿,参北斗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全都有哇......” “你非得要当,那你当个格格吧”。这时中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坐在一旁的杜鹃突然大笑了起来。我想这些个对话一定是很对杜鹃的口味,都穿越了吗? 晏姐的脾气秉性我到也算是了解,早听说过中总做事儿有些个不靠谱,今天我真是领教了什么叫不靠谱了。 随后老板与老板娘又向大家致词,磨磨蹭蹭到了午饭时间才走。 这场新老板精彩的见面会就此结束。我想,这场见面会的内容,谁都知道除了晏姐是格格之外,其它的人都是小主了。好在,管他靠谱不靠谱干嘛,工作应该怎样做还是怎样做就好了。 赶上了周期行业的旺季,每天就是忙忙碌碌的。天刚一亮就得起床,收拾妥当,伺候好孩子送到学校之后,一路小跑的赶往公司,直到忙到都下半晌时才凑合着吃上一口凉了的午间盒饭。这样的日子,说句真格的话,我早就够了,但却又没有办法,不敢停下来。 能有大半个月了,中总也没有露个面儿,杜鹃不止一次的说老板这心得跟洗脸盆子那么大,整个一个儿撒手掌柜的。 自从晏姐被侧封为格格之后,一脸的不高兴,谁提格格她跟谁急。 除了晏姐在意什么小主,其它人早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了,我想晏姐恐怕是认为小主就是主人,格格是外人的意思了。呵呵,这些个小事情都是大家忙里偷闲之时开的小玩笑,就连玩笑大家都觉得不靠谱。 中总是一家大型事业单位的后勤工作人员,当了个耀武扬威的芝麻绿豆的小官。 工作自然是很忙碌的,当然顾及不了太多生意上的事情。还好,有一套以前的工作班底,用不了他太费心,在说他也是个门外汗,隔行如隔山嘛。这让我不得不想起阿姨夸赞她大儿子好的话来。 中总自有中总的一套老算盘,自然而然打得是噼里啪啦的山响。杜鹃刚说过老板的心跟洗脸盆子那么大,撒手掌柜的,这话音儿还没撂下呢,中总就组成了一个微信群,每天晚上都八九点钟了,还在那块儿挨个找着谈工作,我看比那街头弹棉花的时间都长。 最能说的要属晏姐了,中总说一句,晏姐能说十句,反正全都是工作上的事儿,认真得不得了不得了的,我估摸着晏姐非得把她的格格整成长个小主不可呢。 杜鹃也挺能逗的,除了各位小主、格格、又安排了几个嬷嬷,好象是跟中总聊天聊得很是投机,听起来象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猜想,微信那头身材婀娜多姿的老板娘还不一定酸成一副什么模样呢?早前听阿姨跟我聊过,那才是位顶级的醋坛子,明个儿我得叮嘱杜鹃几句。 我想,谈话最让中总不满意的人恐怕就是我了。 一般他问我的事情除了“嗯、啊、好、是”这些个字,在也没别的。 噢!对了,就在前二天,他还说我除了这些个字之外,还漏掉了一个我常说的“哦”字,语气当中裹着一定量的严肃。 呵,有啥办法啊,我也想多说两句,跟晏姐和杜鹃一样的说笑调侃,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总是语塞。话又说回来,有啥可唠的呢?工作上的事情工作的时间去谈好了,有事情我会及时打电话给你,这是我跟中总算是说得很长的一句话。可能他认为,一贯的都是一帮子员工围着老板转,前呼后拥的,自己又自认为很英俊,的确是,这一点我诚认,但这跟工作有一点关系吗?我素来对长相英俊的帅哥不感冒,用夏天的话来说,就是我不待见你。 一提起帅哥这事儿,让我想到了妮子,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过二天抽空得见见妮子了。妮子是从小到大,找对象就一个目标,那就是必需得是帅哥,长相是第一指标,算是妮子的刚需。我想,没准处的对象全都是帅哥,嫁的却是个胖大叔呢?呵呵,我的小心思有些蹩脚。的的确确,妮子的哪任男朋友长相都是相当的不错,但直到今天,一个也没有处成。越是年纪大,越是不好找对象了,而越是不好找了,就越是不想找了,我想这是妮子之所以四十几岁的年纪了还单身狗一枚的原因吧。 我在上大专时同班邻坐的那位帅哥是全校“闻名遐迩”的帅霸。无论是什么时间段,时不时的摆上一个大POSS,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心,反正总能引来女迷妹好青睐、好青睐的眼光。 就跟男人欣赏女人一样,女人也会欣赏男人,男人有色心,女人也有。 那时比较内俭、木纳的我,从来不正眼看上邻坐的他一眼,养眼的颜值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种奢侈,但对于我来说,有些个浪费,至少我现在是这么的认为。 有一天的下午课,发困溜号的我,顺着他坐的方向往窗外眺望,眺望远处那些刚刚冒出新芽,若隐若现、随风摇摆的柳树枝时,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睛看着我,我急忙收回远放的目光,偏巧与他四目相对,瞬间碰撞的眼神,让他脸上迅速地泛起了一层傲骄的神色。 那种感觉就象是在说,快来看吧,天下所有的女人,无论是他喜欢的、不喜欢的通通都能被他的帅气征服! 此刻,他得意的眼波正在我热辣辣的脸颊上荡漾。然而,我的心里,却在惊诧,惊诧他没有半点儿这般年纪的青春色,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的惨白。 在那个身旁的同学时不时的成双又成对的流金岁月里,他不但没有勾起我青春的懵懂之心,还让我平添了一丝对于帅哥的戒心。 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诚认,我是一个比较木纳的人,对于爱情来说,真真正正的门外汗子一枚。 第三十章 柳叶如眉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接连刮了二天的沙尘暴,昨晚又下了一夜小雨,我想那马路两旁的杨柳正在等待这一场小雨,忽尔一夜之间就绿了,如果没有细心观察的你一定觉得好意外。 “雨过条风着柳芽,淡黄浅绿嫩如花。”我想那一丝一缕坠满细芽的柳条,淡黄浅绿,真真是“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明天让我好好欣赏一翻。 伴随着早上第一缕射进房间的阳光一起醒来,昨夜睡得还好,没有做什么梦。 阳光明媚的早晨,和风送暧,你看那近处、远处一树一树的花开、一树一树的嫩柳,微风过处,迷了眉梢,醉了眼眸,好一个人间四月天。 说句真格的,我特别的喜欢柳树,小时候在园子里我还栽种过一颗柳树,每每到春天时,那细细的柳叶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真是好看极了。 你想想,春日里光是花红那是不行的,少不了柳绿来衬托。 这会儿,不觉想起西湖的胜景之一“柳浪闻莺”,这柳树跟黄莺的关系我想那是相当的亲密吧。大凡是柳树密集的地方,总有黄莺的身影若隐若现,“柳叶如眉翠色浓,黄莺偏恋语从容。”。 我是十分的喜欢西湖的景致的,特别是那柳堤。柳浪起处,莺歌呖呖。 这会儿,我又想,假若家里边生了个女孩想让她将来的歌声特别美妙的话,那么在名字里取上一个“莺”字,那真是妙不可言啊! 假若想让她的身材窈窕多姿,我想取上个“柳”字,是寓意相当不错的。这个“柳”字左边是一个木,右边是十二属相卯兔的卯字,而月宫里有玉兔,玉兔是嫦娥的怀抱之物,我想天下最窈窕之人能与柳枝相媲美,除了嫦娥在无她人。 “快过来吃点枇杷果,这是我老公起个大早去早市给我买回来的。”杜鹃打乱了我一路上看见花开一树、嫩柳如金的遐想,听见她这会儿说道。 “你老公很心疼你啊,杜鹃。”我取了一个杜鹃端过来的金黄色很新鲜的枇杷果说道。 “唉!光心疼有啥用啊,也不顶房子住。”杜鹃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吧唧着嘴说道。 我知道杜鹃最近一段时间里正糟到逼婚。原因就是他老公非要跟她把证领了,在让杜鹃给他生上一个大胖姑娘,然后回农村摆一场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很有排面的酒席。 呵,杜鹃还说她老公甚至把两人的身后事都考虑周全了,一定要埋一块堆儿,生称那叫“合屋”。 反正我听出来的意思就是,生前你的我的人,死后你想不当我的鬼,老子绝对不能放过你? 呵,用杜鹃自己的话来讲说,如果她老公有房子,有车子她是很幸福的。 现如今,面对天天吵着跟杜鹃说要见自己的老丈母娘的男人,杜鹃也无语了。自打上次被自己的爹妈一顿痛批之后,杜鹃说不敢在往娘家领了,跟爹妈说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杜鹃说她那跟本就不是省油的灯的亲爹跟她说:“姑娘啊,你要是整一个倒插门的穷光蛋回来,外加上一个拖油瓶,不如你把那钱每月打到你爹账户上得了。你看家里你嫂子闲你哥穷,跟别人跑了,你弟弟还没房子娶不上媳妇,你爸身体又快不行了,也没有几天活头了,要不上你那块儿过去,中不?” 杜鹃说这话至少她爸跟她说过好几回了,除了赶紧压低嗓子说上一句:“早都黄了,黄瓜菜都凉了”。然后一个转身跑了,别无它法。 杜鹃的气性比较大,有时候听见她接听她老公的电话,这头的杜鹃是气得非非地,一准是那头又嚷嚷着要去见老丈母娘。随后撂下电话的杜鹃就说:“我老公说我这事全都整拧歪了,别人家都是女方张落结婚这事,到我这儿可到好,我得天天求你跟我结婚吧,把证儿领了吧,我要去孝心你的妈我未来的老丈母娘啊。” 杜鹃学完,也觉得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有点尴尬。一开始认识她老公时就是这副样子啊,既然当初没有闲他穷,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对今天,杜鹃又如何解释呢? 杜鹃跟我说这话时,我也不知道如何能想出个法子自圆其说。总而言之,感觉跟红和夏天有些个类似,上演的是同一个剧本,只是彼此的开始略有些不同罢了。真的就象兰老板最初给红跟夏天这件事情定的性一样,冲动是魔鬼。 回想起红跟夏天这事儿,她们俩个到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的程度自然不用多说,但冲动过后,过的可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我想无论是哪个女人,每天的跟着男人过得风餐露宿、漂泊不定的日子,在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之下,去领证,生孩子的心情早就被穷得叮当响的日子震得半昏迷了。在说家里的亲戚啥的谁都会兜头泼你一盆冷水,拒绝你这么干,宁可你单身一人。 有时候,人现实点也好,省得到后来拖家带口的一家人日子过得不象个样子,你说亲戚啥的能干瞅着你不上火吗? 但现在的红,后悔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我想,当红稍一后悔之时,想起人家不超半个月就喜结良缘这事儿,后悔也就在一瞬间转变成的愤怒的火苗熊熊燃烧。 今天面对着夏天的逼婚之时,也只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言不发的“装死”算了。 这会儿,聊起了夏天。 夏天原本家底是很富裕的,当兵退伍回到城市之后,整了个做熟食的生意,开了好几家分店,钱是每天不停的流入,人自然也就膨胀了。 有些人无厘头的相信看面相的、算卦的,这些现在都被称之为搞迷信活动。但是这看相的、算卦的人,但凡说得能对上点铺衬的人,在我看来那都是心里学的大师。 与其说他在预测你的未来,不如说他在揣摩你的心思跟察言观色的顺水推舟。 看你脸色一眼、说上一句,而且一句话两头堵,你怎么分析他都能给你堵回去,不得不让人觉得这江湖上的算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道行修炼得是相当的深。 这不是嘛,夏天的店里每天都来一位半仙之人,给夏天看相之后,又给他老婆看相,话说得是让这两口子喜滋滋的。一来二去的,成了店里的常客,坐上宾了。 夏天说话笨拙,关键时刻还结结巴巴,急地满脸通红,话也够呛能说出个完整的句子。但是他特别喜欢这个能掐会算的年轻白净的、能说会道的算卦先生,用红的话说,就好象是三顾茅庐的刘备请来了一摇鹅毛扇子就有主意了的诸葛亮一样,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啥事都跟人家说,真当成自己家里人了。 要不咋说人一但实在得过了头儿,就跟半个痴呆病人没有区别了呢。这夏天的老婆每日也不怎么上前搭话儿,只顾得给他们俩人斟酒添菜,一副认吃、认喝的好心态,看来这算卦的每日单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搞定了一天的吃喝,真是不简单啊! 红在跟我学夏天从前的事情经过时,没有完完全全的全盘托出,似乎也只是知道个片断。反正我感觉红好象既想说又怕话传出去,会很没面子,在矛盾之中讲述了这一段。 那天我也很矛盾,本来那个熟透了的大红石榴要摘给红吃的,但我三次伸手都没有舍得把石榴摘下来,心里边想着石榴可能还会继续的生长。 我特意跑到市场上买了二个特别大的石榴给她,着红吃得很开心,她脸上那因为笑容而泛起的一层红韵,象极了那石榴皮上的一抹赤色,真的特别可爱。 久而久之,夏天竟然跟着那个算卦的人跑到外面去玩了,能玩出啥好的,恨不得每天输得只穿个裤头儿回来。二天不去,没脸没皮地第三天就又去翻本了,红低着头说道。 老婆管着家里的钱财,只要是夏天伸手要钱,老婆就给,还安慰着夏天别往心里去,夏天真是很欣慰啊! 每每红说道夏天的老婆之时,好象是很不对自己的心思,我此时手中的这只笔却词穷到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纠结心态。 红说她没有见到过夏天的老婆,只是在夏天的口中听说过这些。 那天下午天很闷,红出去买回来了一堆冰淇淋,我俩一边吃着冰淇淋解暑,一边聊着。 自打夏天经常自己跑出玩后,那个算卦的在也没来找夏天出去玩。 过了能有一个多月以后,这算卦的给夏天打来电话告别,说他正在去往南方打工的列车上呢,基本上除了年节之外,不回来了。 那时一边接着电话的夏天正穿着一个裤头儿一边用手在擦脑门子上的汗呢,稀哩哗啦的牌面上,那有时间往心里去这一桩事啊。 又过了一个多月后,夏天老婆把其它的店都出兑了,只剩下自己住的前店后家的算是半个门市的二屋一厨。夏天也没有说什么,必竟自己个这小半年以来,很不务正业吧,自己也心里明镜似的。 人真是奇怪,干什么事情久了,都会上瘾。夏天一日不出去玩,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饭都要吃不下去了,红说道。后来,干脆夏天就住在外面了,没白天没黑夜的玩上了,十来天没回一趟家。忽然有一天,身上又只剩下一个裤头儿了之时,想起来回家了。 回到家里之时,一瞬间懵了。 家里正在装修,建筑垃圾在门前堆了能有足足一大车。夏天急忙找他老婆,想问问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不跟他商量一下呢?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电话也打不通,干活的工人们告诉夏天,听说房子是新房东买来的。 啊?夏天顿时傻了眼。 接下来就是夏天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找他老婆,一直也没找到。到是找到了新的房东,人家拿出来房本、发票啥的,的确是夏天他老婆把房子卖给人家的。 夏天终于在一场痛哭过后明白过来了,他老婆这是卷起铺盖跑了。 我想,这样的打击对于夏天来说,一定是痛彻心扉。 沉默了好半天,红低着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就是跟那个算卦地跑了,周围的人谁都知道这事儿,就只蛮着夏天一个人儿。” 这时,桌子上面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我接起电话,原来是一个客户的家装材料出现了色差的问题,电话里边的态度就很不对,我急忙的联系着工厂的师傅们去看看,说了半天的好话客户才同意。 撂下电话,发现红这时提起背包要先走一会儿,忙着回去看一眼生病住院的老娘。 第三十一章 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稍稍休息片刻。 我无法集中思想去细细的想夏天从前经历过的这件事儿,换句话说,我都不敢去想这事儿,更不敢去想夏天老婆这个人。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我尽量找些个别的什么事情去做,设法让这件事就当自己不知道一样。对了,这件事情我直到今天也没有对谁讲过一句,包括杜鹃。我相信杜鹃那一张活脱脱的鸟儿一般的每日除了吃就是说的,从不停下片刻的免费小喇叭一般地小嘴儿,一准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 第二天,早上美好的光景就是看着孩子坐在桌前用手撕碎面包片填进嘴里,在喝上一口咖啡味的牛奶。只要是他自己认为他吃上了他爱吃的东西又填饱了肚子,他的脸上总是闪过一丝丝的笑容,就象是晴空里的闪电一样,照亮他本就英俊的面庞。 分秒不差的踩着铃声一脚跨进公司的门里,真是急出来一身的汗。 今天早高峰,交通堵得是水泄不通。开公交车的老司机,七拐八拐的抄小道,差一点儿就撞上路边停的小车,可算是到站了,一路小跑而来,多亏我今天出门早。 杜鹃跟晏姐两个人在那块儿也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事情,偶尔还会笑出来二声。我寻思她们俩个一准是在说昨天与中总在微信群里聊天的一些个事儿。 换衣间的衣架上挂着一件蓝色的中长袍子,类似于纱料还镶满了繁琐的镭丝花边。领口跟前大衣襟粘着一排排白色的小珍珠,背后还绣着一只蓝色的孔雀,五颜六色的孔雀翎很是漂亮,同时也把这件衣服也显得挺别致的。不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这件衣服有些个兰老板的穿衣风格,蓝孔雀、绿孔雀那都是她的最爱啊,如果不是她已经去了大连,我一准认为这件衣服是她的。 杜鹃跑到我跟前小声音的说:“你看没看见那件蓝色的衣服啊,漂亮不漂亮?” “漂亮不漂亮地,反正不可能是你的,你穿着能快拖地了,呵~”我打趣着杜鹃说道。 “去你的,我哪有那么矬?”杜鹃嘟起厚厚的嘴唇生起气来,那个样子就象是黑白老照片里的可爱娃娃一般惹人怜爱。 “那是你自己说的矬,我可舍不得这么说你,我只是说那件衣服有些长,是件长衫而已,你想多了哦!”我说。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那我错了。那你知道这件衣服是谁的了吧?”杜鹃呼闪着大眼睛说道。 我朝着晏姐的坐的方向努努嘴,此刻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意思是说肯定是晏姐新买地呗。 杜鹃呵呵的笑着点头,随后说:“你只猜对了一半,是晏姐的衣服,但可不是她自己买给自己的。是她新处了个对象给她买的,非逼着她穿,她早上跟我说,她这辈子头一次穿这么招风的衣服,一路上都觉得有一只大鸟贴在背后,这心里边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挠,现在可能还在后边挠呢?” 呵呵呵~ 我跟杜鹃一起笑起来...... 不一会儿,晏姐从后边换衣间转了出来说道:“你俩不知道,穿啥样的衣服我并不在意,这事对于我来说,五十年了也都是无所谓。使我难受的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想穿这件衣服,但我对象说,如果我不穿这件衣服就是瞧不起他?你们俩说说,我难受不难受吧! “难啥受啊,你对象对你多好啊,刚认识没多久,就给你买这、买那的,让你穿你就穿呗,好事、多好的事儿啊!”杜鹃说完还把话题抛向我说:“你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呵,我笑着跟杜鹃点点头,又转身看着晏姐一副很不自然的神态,就好象是大姑娘头一回处对象般有一些个扭捏,还有一些个害羞,混杂在一起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下班时跟杜鹃一边走路一边聊天,这一周以来,杜鹃说她老公不理她了,她也不敢吭声,看来这逼婚的事儿算是撂下告一个段落了,杜鹃说谢天谢地,他不跟我闹了。 “晏姐啥时候处的对象啊,啥样的一个人啊?我怎么没有听晏姐说过呢?”我抬起头来扫视着大街上的车流跟人流问着杜鹃。 这会儿,晚霞映染的天空渐渐的暗淡下来,大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又到交通的晚高峰时间,我跟杜鹃到啥时候都是不紧不慢地在步行道上边聊边走,这跟急匆匆下班就往家赶的人略有些不同。时不时的被人从后面撵上然后又超过去,早已成家常便饭。 “唉呀,你不知道啊?晏姐这回可享上福了,你听我给你说。 是神的力量赐予晏姐的福气。阿门!”杜鹃一本正经的在胸前比划起十字架来。 “要不,你也跟晏姐一块儿信主得了,人总得有个信仰才好,主会把你前行的路灯通通地点亮。”我慢慢地说道。 “我不行,我管不住自己,我可怕我一时干了啥对不起良心的事儿,主惩罚我。”杜鹃低头小声音地说道。 “晏姐的对象听她说是教堂里的唱诗班的朋友家的亲戚,今年五十五了,没结过婚。家里就他一口人,在江北郊区那块儿住,有一处三层的小洋房,能烧火坑,自己取暧,一到冬天那小楼里边可暧和了。 旁边还有个二层的小楼房是他弟弟全家六口人住的。听说那块儿的房子叫做“准搬迁”房,晏姐还说她对象平时活跃在资本市场,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杜鹃学着晏姐的话。 “你没问问她啥叫活跃在资本市场,我咋听不懂呢?”我问着杜鹃。 “我问了,就我这没文化的人更听不懂了,晏姐说就是炒股的。”杜鹃说。 呵呵呵,我跟杜鹃对视一下,笑了起来。原来有文化的人把炒股的散户也说得这么委婉,我们俩真应当感觉到惭愧。 我跟杜鹃不约而同的认为,晏姐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幸福在向她招手。谁说不是呢,遭了大半辈子的罪,应当享福了,愿主保佑她。 这会儿,吃过了晚饭,哄睡了孩子我也躺下休息。 小窗外万籁俱寂的夜晚,安静极了。月亮在天空悄悄地泼洒着银光,不远处那平改坡的铁皮房盖银光闪闪,就象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映衬着一轮明月。 在每一个睡不着觉的夜晚,我就这样欣赏着窗外迷人的景色。白天所做、所想的事情时不时的溜出来在脑海里闹上一阵子之后在抽身回去。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自我折磨的一种,因为每当此时,我都在觉得自己象个白痴一般,特别是折腾出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在今天看来,我会狠狠的抽上自己几鞭子,直到痛得无法自己,然后在痛苦之中慢慢地睡着。 第二天,不知道为何,杜鹃没来上班。 即将结束的春天刮起了大风,这样的天很容易迷眼睛。春日里就是风太大,干燥得让鼻子一阵阵发呛。 傍晚时分,太阳也被风沙折磨得无精打采,风沙这时也累得跟太阳一道西沉。 这会儿,我在下班的路上因为走得急了些,加上中午又没吃好饭,感觉浑身没劲,就想站在路边休息一会儿。 大风停下时,路边很热闹。看那边有一位摆摊算卦的花白胡子的老者,在给一位中年女士看手相,说得是有鼻子有眼儿的,那位中年的女士也是频频地点着头。 其实在我的内心里,我挺配服这些个恋地摊打板算卦的人,没有点常识跟察言观色的本领,是很难的,就象我前文说过的一样,个个都是个心理学的高手。 今天,我突然心里边有个问题,想听听眼前的这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怎么说,花点钱也罢。 等待那位中年的女士离开后,我走上前去坐在老者的前方小马扎子上,问老者说道:“大师,我想让你给我缘个梦,如何?” “可以,你说。”老者答道。 “我在夜里做梦,梦见自己锦衣玉食、富贵有鱼,一觉醒来却发现饥肠辘辘、穷得几乎晕倒,当如何讲?”我说。 老者用手缕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好梦,好梦!” “怎么讲呢?如何说成是好梦呢?”我问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你的梦跟你的现实境况截然不同,难道不是在点破你需要更加努力的向前才行吗?没有梦境里的富贵,你可能对比不到现实生活中的贫穷;而贫穷不去改变,富贵只能是存在于梦中,或者说以后连梦中的富贵都会被现实中的贫穷埋没,你懂了吗?梦用这种方式来点醒你比别人更需要努力向前,难道这不是一个好梦吗?”大师慢条斯理的看上我一眼,说上一句。 我知道,大师是在看我的脸色变化,在决定下一句话说还是不说。不过,在我的心里已经为大师能说出这几句简短的话而点赞。 是啊!在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之中,有着许多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东西在阻挡我们向前的脚步。 贫穷的人之所以贫穷,多半是因为贫穷的思想在贫穷的圈子里挣扎,哪一天才是个尽头,谁能知道呢? 第三十二章 别来无恙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天气仿佛是在一秒钟之间就进入了夏天,昨天还微微的有点凉,今天一大早上就热得一脑门子的汗。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妮子倩丽的身影闪现在眼前,一看见她,真的让人眼前一亮。 一顶白色的夏日凉帽压着一头光洁的秀发,一件黑色薄如蝉翼的衬衫紧紧裹着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的肌肤不禁让人想入非非。一条纯白色的弹力微喇叭裤子,把她的大腿显得是笔直、笔直的,一双细跟黑色的拉带凉鞋衬托着雪白的玉足。这一身的打扮,大方又干练,严谨又浪漫,又掺杂进去了几分的典雅跟庄重,这可能就是妮子随手穿来。妮子的审美观点与生俱来,十足的美人儿。 我想,生活中的每一天,大概都是妮子的时装舞台。你若是看过一场难忘的时装秀,那最惹眼的时装没准在哪一天就穿在妮子的身上,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饭都不想吃了,真格的秀色可餐。 小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的想过,不知道在将来,是哪一位男子这样的有艳福拥有妮子这样的美人儿。别说妮子的妈舍不得把妮子嫁得太远,时间久了,我也舍不得妮子离我那么远。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我说道。 “去你的,少来这文绉绉的一套,走,我们吃饭去。”妮子一边笑着一边牵着我的手走向人潮涌动的步行街。 这会儿,暧暧的风迎面吹过来,街旁柔软的垂柳以及我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一同在这个城市的街头飘荡。 “这大清早上,我们就开吃啊?”我说,“呵呵,你啥时候都离不开饭碗,是吧,但是这么多年,我真的崇拜你的干吃不胖的这股子劲儿。” 妮子喜爱美食,还特别的会吃,而且在吃方面很舍得花钱,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无论到啥时候,第一想到的就是对自己好一点。所谓的对自己好一点,我想那一定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老肠跟老肚吧,话又说回来了,这些年,我的老肠跟老肚也跟着没少的沾光啊。 又是一桌子的菜,啥也不用我多说,酸、甜、苦、辣、咸、麻只管吃好了。不过,这大清早上地,我的胃口还真打不开狠劲地大吃上一顿,看着对面的妮子吃得津津有味地样子,我就每盘菜品尝起滋味来。妮子知道我一向吃得少,自顾自地吃起来,看来,她一准是昨晚加今早没吃上一口饭。 也不知道是从啥时候开始,妮子特别喜欢吃麻椒这玩意儿。一般多数爱吃麻椒的人也一定就着辣椒吃,可妮子偏不地,就吃麻椒不吃一口辣椒,我也是服了她的口味了。反正我不爱吃麻一那玩意儿,害怕把舌头麻得不好使了。 “你觉得我嫁给一个外地人会怎么样?”妮子突然说。 “哪的人呀?”我惊讶地回答道。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从来都是我问妮子感情上的事,她也从来都是推三推四的不说,今天这是怎么了呢,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呢? “河北人,他让我去那边生活。”妮子说。 “哦!地方到还不算是太远。啥样的一个人呀,我咋从来没听见你提起过这事呢,认识多久了?都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我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心里有点责怪妮子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吱会一声。 “认识有二年多了,断断续续地,异地恋全凭电话联系,所以也没跟你说。但是现在我觉得一个人实在是够了,所以,想听听你的想法。”妮子说。 “我能有啥想法儿呀?都谈婚论嫁了,我看你直接通知我喝喜酒得了!”我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很生气,觉得这件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自从妮子的妈去逝以后,妮子也没啥亲人了,有一个为了争家产跟妮子大打出手的哥哥,跟没有一个样儿。我想连结婚这样的大事儿,妮子都不一定告诉她那位六亲不认的哥哥。 “呵,看你那德性,闲我告诉你晚了呀?但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事情的人呢,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记住了。”妮子说。 “你可别气我了,我跟谁说呀?”我被妮子这句话给气得笑了说,“就我姐跟弟认识你,再说她们上班忙得都飞了,见他们比见你的次数都少。” “快点说说吧,他是干嘛地呀?多大岁数了?家里都啥人哪?生活条件啥样啊?”真是急得我够呛,一连串地提问着。 这时,衣着整洁的服务人员又端上来一大盘甜品,放在桌子中间,随后退后了一步说了句:“请二位慢用”转身离开。 也许是我问得太急,妮子开始沉默。我不由得把目光落到那盘甜品上,一个个雪球一样洁白的糯米团子裹着一件柔软轻薄的椰蓉外衣。此刻在没有品尝之下,我猜不出来里边是什么馅,以前全都是甜的,现在可不全都是了,偶尔也有咸品味的,但也通通地称为甜品。 这种黏黏呼呼又甜甜咸咸的东西,妮子很爱吃,我也是。小时候,每每看到我跟妮子在大口吃这种东西的时候,父亲总是说让我们少吃,说这种东西吃多了不好消化。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妮子谁也没长记性,并不是记不住父亲的话,而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罢了。我想象着,在过上一断时间妮子就会如眼前这盘甜品一般,裹着一件洁白的礼服,披上婚纱,出嫁。至于婚后的生活是香甜味的还是咸香味的,只有妮子自己知道了。对于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姑娘来说,这实在是一桩无比兴奋的事情,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期待什么,不就是这件事情,而今天,事情到了眼前我却莫名的舍不得妮子出嫁起来,我是怎么了? “你在发呆?要发多久的呆?我用先去睡觉吗?”妮子学着小时候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还顺势做了个打哈欠的动做,那意思要给足我发呆的时间一般。 “我哪有心情发呆,只是在天马行空的想象我问你的、而你不回答的话呗,那你可管不着了哦!”我一边抬头仰望着天棚上的水晶吊灯,一边佯装做不在乎妮子说与不说的样子说道。 “我吃得饱饱地了,你呢?我们边走边聊,到街上转转去吧。”妮子起身开始整理衣服,戴上帽子说道。 我望了望妮子略有些发红的脸,一双闪闪发亮会说话的大眼睛永远都是那么神采奕奕,还是那么油光铮亮地一头秀发飘散在胸前。我笑了笑,跟在妮子的身后走出了餐厅。 午后的阳光热烈而奔放,特别是在这个刚刚过了立夏二天的日子里。 我脱下外套搭在胳膊上。说句实在的话,今儿早上刚一出门之时,我就感觉到我穿得厚了,一贯的保守穿衣风格总是比别人多穿上一件或者是二件。 跟随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起涌动,我们俩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上学的路上,相互的打趣、说笑着,手牵手的走在路边的柳树下,丁香花丛旁边,浓郁的花香气沁人心脾,令人沉醉,真想让这个季节停下脚步,真想回到我们的从前,过着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儿时盼望着长大,长大后又想回到儿时的无忧无虑。就象是看过的、记忆深刻的一部动画片里的一句话:“成长是一笔交易,我们都是用朴素的童真与未经人事的洁白交换长大的勇气。”是呀,我们不得不诚认,岁月催老了我们的身体,却不一定能让我们的心境更加成熟,还不是有些人只是陡长了一把子的年纪,那些个儿时朴素的童真跟未经人事的洁白全都通通的去哪儿了呢?而今天的我们,却不得不诚认,人越是长大心肠也就越硬,儿时的天真也就荡然无存。无论怎样,谁也无法阻挡岁月的车轮滚滚向前,或许,谁也不记得谁最初的模样。在这里,我真的觉得应当感谢上帝让人类及时的死亡,新老交替,要不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会是什么个样子? 这时,我们伫立街头看着商家琳琅满目的橱窗,令人眼花缭乱,我想橱窗是商家无言的商标,无声的吸引着路人的眼球。 延着热闹的商业一条街,我们一边听着热闹,一边看着喜欢的商品。逛了很久,从地上一条街到地下一条街,从精致的韩国小商品到价格不菲的世界名牌商品。从头顶上戴的帽子、脖子上戴的围巾,内衣、外衣还有裙子、裤子跟脚上的鞋子。一直到逛得实在是太累了要各自回家之时,妮子也没有再提起她的那位心上人,似乎有所顾虑一般。 第三十三章 小雨淅淅沥沥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早上起来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轻轻地走到窗前,脸上带着微笑,眺望小雨中的这座熟悉的城市。 这会儿,这座城市也不知道比前二天烈日炎炎仿佛变成陌生人一般之时温柔了多少倍。浓浓的树荫绽开嫣然的微笑,在小雨之中更象是一块块碧绿的翡翠,真是可爱极了。 电话铃声突然的响起,我接听起来,那一头的杜鹃在不耐烦地大声嚷嚷着她老公不让她来上班了,可能今天又得晚来了,让我帮她请假。 哎!我能想象出来杜鹃那张涨得红红的脸,瞪得圆圆地大眼睛,跟平时判若两人的歇斯底里的跟她老公吵吵的样子。折腾成这个样儿还不是她老公又不干了,天天吵着要去孝敬他老丈母娘。今天可能又闹起来了,一门心思的想领着杜鹃把结婚这大事儿回村子里办得风风光光地,轰动一下十里八村地老少爷们们。这时,耳边响过杜鹃的声音之后,我望着望着窗外的小雨,禁不住提起一把雨伞提前半小时出门。 我替杜鹃请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假,我猜到杜鹃她老公执拗不过杜鹃,别看杜鹃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但骨子里那股子倔劲儿一上来,胆子大的敢动刀。 果真,早会刚刚结束十来分钟杜鹃就来了,偏巧跟刚刚要离开公司的中总撞个满怀。 中总到是挺高兴的,大清早上就一个美女撞进怀里,但是旁边的老板娘脸上就略微显得不对心思起来,也可能是杜鹃在工作群里跟中总的话太多,自己到是没心没肺了,但老板娘就想得多了一成。其实我们大家早就习惯了她的一身酸味儿,也只是笑笑罢了,这种泛酸没法儿去叫真儿。 话说到这里,其实我想说的是有些个外表看起来的小鸟依人的、又很温存的小女人,每天跟在老公的身后,不离左右,看老公比看幼儿园的孩子都严,整的就跟防贼一般,可能天生就是一对冤家。我不知道这样的有影皆双的夫妻,一旦有一天剩下一个时,拿不准在她们的心里究竟是获得了自由还是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呵呵,原谅我此时的胡诌。 杜鹃回过身来,跟我抬了一下小胖手儿,算是打招呼了。刚才她在微信上跟我说下班一块儿走,她今天回她妈妈那儿。她那一肚子的话儿如果不说出来,能把她憋个好歹地。 中总最近对公司里的员工看管的特别严,工作时间里禁止说工作以外的话题,可能是觉得下班之后的微信群里太冷清吧,所以最近之时公司总是静悄悄地。其实,大家有目共睹,一直以来无论是聊天还是别的什么,大家工作起来都是非常卖力气的。 一天过得很快,下班时小雨沙沙的下着,路边积了很深的水洼,雨珠落到水面上忽而激起小水泡。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积累下来的生活经验,觉得如果水面有水泡,那说明这雨会没完没了的下上个一整天或是几天。这会儿,想想这也没有到梅雨的季节,看来今年的水不会小。 我就这样一边站在公司的门前听着外面小雨的沙沙声,一边等着换衣换得很慢的杜鹃下班一起走,又一边自顾自地胡想着。我从来也没有催促过杜鹃下班时你的动作快点儿,让她慢慢来好了,她就那么多的话,不说话她得难受死,因为换个衣裳也能跟同事或是清洁工扯上一会儿家常理短地,随她去了。 你赶上十八岁的大姑娘上轿了,扭扭捏捏地这老半天才出来,我禁不住的看见杜鹃出来了随口数落了她两句。 “唉呀,我这不是爱说嘛,你说这话儿一说起来,还没头儿了,好不容易打个岔才出来,要不是让你等着我,我看我下不了班了,呵~”杜鹃说道。 细细密密的雨丝遮满了雨伞外面的天空,偶尔略有一些小风把雨丝刮进雨伞里面来,潮湿而清新的感觉让人呼吸很是畅快。 杜鹃的话儿一路随着车水马龙的喧嚣声时大时小,我想这样的天气之下她的话即使说得更多一些也不会感觉口干舌噪的。 突然,一辆出租车紧紧地贴着人行道边上快速地开了过去,随即溅起很高的水花全都喷洒到我们的身上,杜鹃的嘴快,狠狠地骂上了几句。我想那几句狠话一准以比司机用脚踩油门快上几十倍的速度冲进他的耳朵里,在绕上个几十圈,最终被他自己消化掉,引以为戒。随后我们俩个相互的看了看彼此有些狼狈的洋相,哈哈的笑了起来。 当我们再次向前走去,沿着雨水冲刷得颜色鲜艳的人行道路板。这时,感觉好象小雨比刚刚小了不少,渐下渐停。谈话的内容跟气氛比刚开始要好得多了,此时的杜鹃收起了雨伞,我还打着。可能是刚刚的笑声让杜鹃的心情好了不老少,也可能是一肚子的话儿都倒出来了大多半,她看起来好象是又快乐起来,象极了杜鹃鸟儿。 头顶上天空灰色的云朵渐渐变得苍白,继而变成洁白色,而在远处的天边还是呈现出一片深深的暗灰色积雨云。我想,没准在后半夜还会下上一阵子的中雨。 用杜鹃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老公的爱情终极目标就是娶上杜鹃让所有亲戚们都知道,在让杜鹃给他生上一个大胖闺女。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许愿,一定会对杜鹃好,也一定会对杜鹃全家人都好,一并伺候好老丈人跟丈母娘。 呵~听着杜鹃在耳边不止一次的说过,但我还是禁不住的笑出声音来。 “啧,啧,啧,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我说杜鹃,你就从了他吧!”我一边说笑着,一边逗着杜鹃。 低头正在抖落身上泥水点的杜鹃听道我说的这句话后,突然停下了动做,两只大大的眼睛好象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一样地说道:“你可了倒吧,在让我听见你说这话,看我不抽死你地!你咋还吃里扒外呢?我这都是背着我爸妈在我这都是背着我爸妈在外面跟他生活在一块儿,他们不可能同意!” 瞧瞧,我只是这一句玩笑的话就惹得杜鹃跟我放狠话了,这话的力度我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在不敢多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杜鹃自己本身就是个矛盾体。所以登记、生女儿的事都是远远的不着边际的事儿,或许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她老公是一蹦八丈高的张落登记的大事了,要不登上记他可能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得踏实,那种感觉就象是生怕煮熟了到嘴边的鸭子在飞了。 杜鹃怎么说也算是一个长相优秀、身体健康、没有不良爱好的漂亮的城市职业女性。虽然有简短的婚史,但那也不能完全怪杜鹃,估计换做是谁也承受不了那样的“三更半夜里的诗仙”。 但我觉得杜鹃对于她老公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来自精神上的慰籍吧,想要领证得需要时间。可能灰姑娘的故事只能是童话,现实之中无论是灰姑娘或者是灰小伙子,还不是每天都造得是灰头土脸地,一身臭汗的埋头苦苦干活儿。但凡是有一些姿色喜爱想入非非地到头来也是个鸡飞蛋打,莫不如那些丑陋到极致啥也不想的好。 爱情世界里的硬件远远比软件来得更直接,更有力量。 或许只在一个瞬间就能把对方砸晕呼,崇拜得是云山雾罩、五体投地,要不然哪来的那么多的一见钟情,老夫少妻、老妻少夫的呢? 对于我等食人间烟火的俗人来说,又怎么能跳出这个框框呢? 话又说回来,哪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身无分文一心想倒插门的男人呢?必竟生活起来谁也不容易,就算是在深厚的感情每天也得吃饭呐?这种情景让我不得不又一次想起了那一对两小无猜、感情深厚的情侣红跟夏天。现在不也是这般情景,红只是跟夏天生活在一块儿,说到登记摆酒席之事,红也是一脸的不乐意啊。 这会儿,杜鹃没在说话。车水马龙的大街人流多起来,雨后的天空挂着一道美丽的彩虹。 忽然看见街边的一对小情侣,女孩背着男孩趟水过街的情景。这会儿,男孩趴在女孩的后背上,小腿翘起得老高,脚上的那一双小白球鞋,一尘不染。难道这是兰老板口中的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吗? 有时候,一想到她,总感觉娱乐的味道很重。 这隔层纱恐怕就是事前就能看个大概、影影绰绰,而隔座山,那一定是啥也看不着,说白了心里也没有个谱,七上八下地那一种。 聪明的女人直接走捷径,何必花那份心思兜圈子,费时间又费力气,弄不好在误会上一把二把地,外一活生生地还没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呢?所幸,一把撩起纱得了,来个痛快。 回头再看,固然是风风光光的爱情故事从一把撩开碣事的纱开始,但来得匆匆的事情却不一定能长久。说来说去,凡是能一把撩起纱的人可能就是一个游刃有余、喜笑怒骂间搞定一切又让你丝毫不觉得尴尬的女人。或许,你还得真得留个心眼儿,外一哪天她一把撂下那层纱呢?呵呵! 第三十四章 花中皇后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炎夏的热天经过昨晚一夜的中雨,早上迎来久违的清凉。 这会儿,吹着凉爽的晨风漫步在绿荫小径,欣赏柳树随风飘荡的柔软身段,跟随着风声一道聆听绿波深处小鸟清脆的歌喉。 时光有时让人觉得茫然又恍惚,茫然到还没有觉得变老就已经老了,恍惚到那么多的美景没有去欣赏就匆匆而过了。时间的车轮日夜不停歇,载着我们一路向前。但愿有生的日子,愉悦会用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抹去忧伤留下的烙印,但愿我们的精神永远都闪烁着青春的光芒,不知疲倦地向前奔忙。 这几天,桃子跟香瓜脚前脚后的齐齐出现在小市场上。这会儿,我寻思着先到市场上买点水果再去上班。 以前我买香瓜,专门挑个头儿大地、光溜溜地买,瓜贩子问我:你是要买好看地还是要买好吃地呀?我说当然要买好看地了。随后就听瓜贩子说:你挑的瓜都很漂亮。买回到家里后就会被老妈骂上个一顿,全都是些个生瓜。现在的我虽然买瓜时不在挑又光又大的了,但也挑上几个形状好看的。逐渐的发现我妈嘴中的生瓜也都一个个地变甜了,在也不是从前一啃直咯牙的哏啾啾地感觉。那时候,我妈总说:“吃你买那香瓜,都不如吃上一根黄瓜有味儿”。“那你到是吃黄瓜去呀?”我回着我妈的话儿。她自己一边笑着还一边啃着我买回来的生瓜。是呀,香瓜以前不甜的现在也全都甜了,而且还很甜。 一边在马路边的人行路上走着,一边看榆树钱被风吹落时身姿如雪花一般轻盈的逆着风飞扬。小小的圆点儿就象是秋天的落叶一般,在空中旋转着画着圈儿,就象是一个个小精灵,你不灵动,谁还灵动,你不潇洒,谁还潇洒。 这时,目光跟随着榆树钱一并落到隔离带里那些生长着近圆形或椭圆形的对生小叶子的黄刺玫身上。 鹅黄色的花朵五片单瓣,远远地望去,满树的金色,十分耀眼夺目。听说黄刺玫跟月季是表亲,把它们嫁结在一块儿,成活率会很高。 月季是花中的皇后,美艳多姿,我妈凭生只种一种花,那就是月季。而且,她种的月季花头生得特别的大,开起来真是艳丽多姿。一般的无名小花,她都不看一眼,好象是入不了她的法眼一般。 我也喜欢月季的四季常开跟艳丽多姿,但我唯独养不好月季,而且觉得它简直就是个药罐子,三天不吃药就来病。 呵,可能是我不会照顾它吧。说起养花这么年,从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我妈学习养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比不上我妈养护的花开得好,特别是那月季。一般的花无论其品高下,我都伺候得挺好,唯独这月季,光被它的刺刺破手指流血,都记不得有过多少回。我想月季虽然美丽,却厉害得不得了。难不成一花一世界,一花认一人呐? 这会儿,榆树钱被风吹到我的肩膀上,带着一种榆树的芬芳,瞬间又飘落到黄刺梅的花瓣上。我在想,既然月季与黄刺玫是表亲,如果在黄刺玫灌木丛人一般高的枝条上嫁接月季,那开花的时候得美成什么样啊?想想我都迷醉了。 每当看到街头的黄刺玫花开,保准会想到它的表亲月季,然后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最爱月季花的我妈,心里就酸起来。 我妈离开的日子已有一年多了,她是在刚开春离开我们的。想起她在世的最后一个冬天里,她种下的三株月季花迎着大雪开花,红得跟火炭似的。 那天,她特意给我打了好几遍电话让我去看月季花开得是有多美!踩着几乎没了脚脖子的雪去看花的我,那天,就非得想端走一盆,无论我怎样说她终也没给我。我知道,她不是舍不得给我月季花,是她知道我摆弄不好月季这么厉害的主儿。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听见、或者是看见她的手指被月季刺破。如果人生来就有一种本命花与你相生相随,我想那月季一定是跟随她的。我不知道怎样形容她的美,那种与生俱来的美,就象是一块浅青色的玉石雕刻成的一把古琴,跟月光相互交织生辉。 小时候,我只知道我妈很厉害,那脾气点火就着。 她总是动不动的就抡起扫帚疙瘩伺候我跟我姐的屁股一圈,然后,我俩想往坑上坐一会儿都得半撅着。哪有心思看她长得好看不好看地?只知道她的好闺蜜我的三舅妈一来到家里,当着我跟我姐地面儿,就直接冲着我妈说上几句至今让我也无法释怀的话:“啧,啧,啧,你瞧你那两闺女,跟你比起来丑得跟猴儿似的,这几年儿咋还越长越丑哩~” 哈哈哈~紧接着就是跟老妈一顿的哈哈,我跟我姐站在桌子边上,也尴尬得要命。 但那时也不懂得生气,反正现在想起来,我好象当时白天真没有往心里去,但晚上做梦我却跟三舅妈嘟嘟囔囔的没完没了。 在三舅妈走后,我躺在火坑稍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心想,三舅妈的日子过得也没比我们家好到哪儿去,还不是生了一大堆的孩子,每天吃饭都成问题瘦得不能在瘦了。刮大风的天儿都得抱块大石头出门儿,要是忘记了抱大石头,一准是被大风刮得无影无踪了。还有时间东家的闺女丑了,西家的娘们俊了呢? 哼!反正啥都是自家的好,瞧瞧吧,三舅妈眼中的那个大美人的宝贝老闺女,在我看来,她红红的脸蛋上还生长了许多黑色的小斑点,乍一看还跟山楂球一样呢! 哼!时间都浪费到闲扯上了,还不如回家去拾到拾到自己家的日子呢,也算是个体面。 三舅妈除了把总闲我跟我姐长得丑的话挂在嘴边上之外,其它的对于我们也就没有什么话了。我知道越是在小的地方,啥事也越是直白于天下的。我妈是个结婚得很晚的家中老闺女,在那个年代里都马上三十岁了还没有出嫁,十里八村地都成了每天的新闻。用现在话来说,早成了大龄剩女,只有一而在,在而三的降低自己的标准呗。家里亲戚还多,茶余饭后的,说啥呀,你说呢?怪不得以前听老妈讲过她每天都想把自己藏起来呢,呵呵,换做是谁,我猜也全都是一个想法。 三舅妈嫁得早,老妈又比舅父小了十几岁,所以啊,三舅妈理所当然的成了我妈的半个妈,她们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呢。 这不是吗,跟我爸的婚姻就是三舅妈当媒人搓合成的。也许婚姻有时候更象是一条既窄又狭长的通道,二个人一直沿着通道向前走,或者说成是陪伴更妥当些。在我看来,婚姻更象是一个过程,俗一点儿来讲,不过是谁的收入高谁的脾气就大,谁就当家说了算便罢了。这会儿,原谅我粗俗的理解吧,我有些俗不可耐。 心高气傲的我妈象极了她喜爱的月季花,一身的刺儿。想来也是,大多数的美女都有一副火辣辣的脾气,一如那月季或者是玫瑰一身的刺儿,那是不好惹的。偏偏又属猴尾巴跟鸡头,火急的脾气跟斗鸡的嘴。从她那半辈子的争吵声中听出来,我妈好象一直也没看好我爸。听我妈说,如果按辈分排起来,我爸得管我妈的妈叫大姥姥。头一回见面时,我爸端了一筐自家园子里结的大辣椒当见面礼,送给久未谋面的大姥姥。 我妈说她看我爸一进门,立刻藏到木板棚子里不出来。即便是这样,也没挡住汹涌而来的缘分。不久,在三舅妈的规劝之下喜结连理。 这会儿,温热的风一阵阵的卷起地面上的榆树钱发出沙沙的响声。小市场传过来贩子叫卖水果的声音,打乱了思绪。我买了几个香瓜跟水密桃,加紧了脚步向公司走去。杜鹃今天早上得从她妈住的郊区往公司里赶,几个小时的路程保不准儿会迟到,我得早点儿去。 跟我的预料一样,杜鹃晚了半小时才到公司。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大包小裹地走了进来,这可真是回娘家。 这会儿,换好工作服的她,冲着我拍了拍鼓起的肚子,保准又吃了一肚子的老母鸡,而且饭盒里头还给我带了满满登登地一下子。 这时,我正在低头忙碌着往电脑里录票据,杜鹃拍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坐在那里左手拄着腮发呆的晏姐,用手比划着,那意思她咋蔫吧了呢?我跟杜鹃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问问。跟晏姐相处这么久,也奇怪,她凡事都跟杜鹃说,我是问不出来的。早上来时,见她眼睛发红,似乎是哭过。她有意的躲避着我目光,让我到了嘴边上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杜鹃沉吟了半晌,这时,只见她双手拍着肚子,发出啪啪的响声,对着晏姐走了过去。我猜,杜鹃的这一个动作,保准是昨天回娘家,跟她爸学来的。 这会儿,我走到饮水机跟前,往茶杯里续上了一些热水,想听听她们的聊天。偏偏中总打来电话,要我去大楼里的另外一家生意上合作的公司结清上个月的账款,顾不得杜鹃她们聊些什么,打个招呼后我就从店里出来。 第三十五章 邂逅兰河的美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第二天早上醒来,推开小窗,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忽然,看见小院花池里的荷包牡丹,一夜之间开出一串串粉白色的花朵。色彩绚丽、随风摇曳,象极了一串串的小荷包挂在那里。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经常地坐在小花池旁边的铁栏杆椅子上,一坐就是很长时间。很想,把荷包牡丹花朵的小巧玲珑跟惹人怜爱一眼打尽。 荷包牡丹因其叶子很象牡丹,花朵又很象荷包而得名,一根枝条上能对开上几十朵的小花。其花语的意思是答应你的求婚。 光看这花形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无数颗心形的小花,何尝不是爱情的一种最佳表达方式。 荷包的寄语是相思、想念心上人。所以,女孩可以送给向你求婚的男孩荷包牡丹表达你的心意。 当你看见荷包牡丹开花的时候,那一串串挂在枝条上的小荷包不光是扮倩了季节,闪耀了眼睛,还在默默地在提示着你,挂葫芦、买荷包的端午节就要到了。 端午节是一种想念,是一个彼此祝福安康的日子。 上初中时的我,曾在端午节那天早上因踏青而迷了路。的的确确地感受了一把词人李清照笔下的:“常记西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欧鹭。”相同的是被美景沉醉而迷了路,不同的是我手中的笔懊恼了这么多年也写不出来个象样的句子,可能我也是太笨了。 感谢那一天大清早上地一场大雾让我迷失了方向,误入那种一生都忘记不掉的美景之中,从而,让我对这首词的感触特别的深,仿佛在灵魂深处飞来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 那天春游,凌晨四点半从家里出来,沿着熟悉的小路来到校园门口。在校门口却听两位同学说,由于道路远近不同,请先到的同学自行前往兰河二道桥边的草地集合。步行三十分钟到也不算太远,但路况我却不太熟悉。 这时,刚好有邻班同学在前边不远处,透过蒙蒙雾气,隐约能看见她的身影,我连忙跟上去。 将近二十分钟后,耳边听见流水声,眼前出现了一道河桥。 我很高兴的站在桥头东瞅瞅,西望望。耳边听见水的响声,却看不见水,雾气笼罩着水面。 哎呀!这会儿,发现前方的那个身影不见了。 我刚刚感觉她好像下了桥,延着右侧紧挨着河的一条小路向前走了,我想,没准我还能追上她。 这会儿,只见晨雾飘缈的杨树林掩映着平静的兰河之水。一条小路匍匐蜿蜒延展向远方,耳边传来树上太多不知名字的小鸟的歌唱。 远处,迷迷茫茫的白雾跟兰河平静的水面水天相接,分不清哪一片是天空、哪一片是水面、哪一片是白雾,一棚小船隐约可见到半个边儿。像是一笔丹青,水墨流年的一幅山水画。 近处,小路旁边一团又一团的不知名的小野花在脚下竟相开放。有红色带着黑圆点儿的、白色韵染着花边的、紫色包裹着绿芯的、顶属那些鹅黄色的抢眼。这会儿,只见它们一大朵、一大朵地簇拥在一块堆儿,大颗大颗晶莹的露珠悬挂在毛茸茸的花瓣上面,那样子水嫩得像是刚出壳的鸡雏。 蓦地,在白雾蒙蒙之中,低飞过来一只大翅白色的蝴蝶在花丛之中翩翩起舞。那白色的翅膀上有闪着金光的纹理,这会儿,我在暗暗地奇怪,这是那一种生物美丽的蜕变呢?平生,我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蝴蝶。兴许,是我的脚步惊动了它,当一缕穿透白雾的光线落到它身上时,似乎是湿气过重,它飞的超慢,就在我的周围徘徊,只要我一伸手,准能捉住它。 这时,蒙蒙的白雾似乎淡了,能隐约的看到河堤岸边沿上,那些长在稍稍硬一些的地面上高高的水草。而且,那水草下方,传过来一阵阵青蛙的聒噪之声。水面跟陆地相接的地方生长着无数块斑点似的青苔,像一块块的绿斑拼凑成的地毯,遮盖住水面与地面。我想那地方一定是又湿又滑,或许,只有水鸟跟青蛙才踩得住。 这时,成群地水鸟在水面腾空横拉而过,一瞬间消失在四溢的雾气之中。 我分辨不出来它们的样子,可能就是水鸥一类的鸟儿,它们跟海鸥、江鸥都是表亲,生活习性都是一个样子,就连叫的声音也大同小异,不过是有些地方方言的味道便罢了,我在想。 蓦地,一线淡淡地光穿透白雾,照射过来。我手搭凉棚,极目远望,浮动的雾气时不时地阻拦我的视线,若隐若现的景色似真似幻,然而,在某一处却又清晰可见。 这一刻,仿佛置身在天上,悄悄地揭开一块云层俯瞰到人间的美景。人间就像是一块苏绣的手帕,柔软地丝绸,细腻地彩线,巧夺天工地绣出一幅幅迷醉地美景。 啊!兰河的春天竟是这般美,这般迷人,我终生难忘! 此时,我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美景却依然在无边无垠的伸展、流淌。 一直到太阳升得很高把地面烘热,风儿逐渐趋散了浓雾,我才找到来时的路返回。原来我应当延着桥直行二百米左右,就会到达二道河桥。 这次端午的集体春游已然成为了我的个人之游。 时过境迁,每年到了这个节日我的思绪都会故地重游上几番。 这么多年以来,我在也没有在端午节这天遇见这么大的雾,在也没有迷过路,邂逅兰河的美景。哪怕是稍稍有一点儿的雾,就故意去迷路呢? 也只是大概知道那个地方,也去过,树林、小路、水面、野花跟水鸟都在,却只道是平常。 今天的小院,我估计能有三四百平方米那么大,除了种有许多株荷包牡丹、卷丹百合之外,还有那种了能有二十几年的许许多多株芍药。 小院曾经还有个不被太多人记得的名字:芍药园。 这会儿,满院的芍药正在打着花苞,其实我是很舍不得见芍药开花的,因为芍药还有一别名,叫做:焚尾春。 古人把它当做春天花事当中的最后一杯美酒,饮尽这最后一杯美酒之后,花事就得等待明年了。 当然,那花开动京城的牡丹并不是寻常百姓家能种得好的,它金贵着呢!然而这芍药却很亲民,无论在哪里,总能看见它的身影。 芍药的历史太悠久,每一个地方都有关于芍药的传说跟种植的强大历史,生活中没有人会将芍药遗忘。 我知道地球上千百年来的变化,很多地方被大水淹没或者是被地震摧毁等等,但我相信,任何的危险也阻挡不了一粒种子的生根、发芽以及不畏困苦的生长,这些太值得我们去学习,人生也同样,只有在困苦之中才能磨练出坚强的意志。 感谢生活当中无时不刻地有着花儿的陪伴,我相信任何花儿,在任何条件下面对任何情绪的你,都在释放着正能量! 工作了一整天,这会儿,窗外的小雨一阵快一阵慢地下个不停,就快要下班了,看来还得顶着雨走。 越是想让雨稍稍停一阵儿在下,雨却调皮得越发来劲儿似的下得又大又急。 我想,此时窗外的雨,一定是受到了上下班高峰车多、人多的影响,也急急的前来凑个热闹,没准就在你前脚刚一迈进家门的那一个瞬间,雨就停了。这事儿我经常赶上,仿佛那一场大雨就是为了与你同行。 喜欢雨的干净,喜欢雨的淡雅。 喜欢雨的柔韧,喜欢雨的婉约。 喜欢在雨中漫步,隅然的挪开雨伞,让雨珠敲打在脸庞。 没有阳光的热烈,任凭雨珠在脸庞浸染。 一千年不变的雨,一千年也不曾黯淡的色彩,大自然的馈赠远比任何生命都更长久。 杜鹃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地就请假。很有可能她老公又闹起来了,非得跑去孝敬他的老丈母娘。 哎!说来他的老丈母娘并不买他的帐,这其中最为难的恐怕就是杜鹃了。 还不是跟以前一个样式地,你杜鹃不让我去孝敬我老丈母娘,你休想出门,管你上不上班呢?无论是哪一回杜鹃着急忙慌的跑来的时候脸色都非常地难看。 以前,也听杜鹃说过,他老公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儿子,总是催促着他老公跟杜鹃快点儿登记,回屯子摆酒席,总不能爷们俩个凑一波摆酒席吧。那意思还很谦让,先可当爹地先来。 杜鹃说,她心里可不乐意了,嘴上还不好说,就这么地的硬杠着过了好几年,但终究也不是个法子。 杜鹃很要强,凡事儿都不甘示弱。我悄悄地观察过杜鹃,只要她听到别人家老公有啥,有啥的,都会趁人不注意时,从自己的小挎兜里掏出个来一个小本子打开看看,跟自己老公对比上一番。 这一没房子二没车的倒插门女婿,杜鹃说自己的爹妈绝对不会同意让他进门,自己也纠结得几乎要了命。而偏偏她那一根筋的老公却总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说白了,就是要杜鹃的一句话:杜鹃你人是他的人,心到底是不是他的心? 如果是,那就麻溜登记去! 第三十六章 连雨不知春去 一晴方觉夏深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昨天休息,中午的时候去小市场买菜回来,发现小院里退休在家给姑娘看刚满月孩子的六十有半的王大姐洗洗涮涮的衣服、被褥一大堆的物件都挂在了健身器材上。 是啊,这么热的天,谁还能有心思站在太阳底下锻炼,这一会子用它来晒衣服跟被褥真是在好不过了。 王大姐特别的能干活,我就从来没见她闲着过,那才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这不是嘛,正巧被我给看着了,洗衣服,洗着洗着,可能实在是没啥洗的了,把自己身上的长裙脱下来也给洗了。我在院里碰见她时,她正穿着一条红色的老式内裤在哪儿挂裙子呢,把我俩给笑的够呛。 话又说回来,老邻旧居的住了几十年,谁还不了解谁呢,王大姐也是习惯了小院里的宁静与祥和。 看得出来,王大姐对她的这个小外孙的爱更胜过对她女儿,隔辈人可是了不得呢,这个小不点儿、小可爱金贵着呢! 在家休息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感觉就拾倒个屋子,做做饭的功夫一天就过去了。 这会儿,还没有从昨天的热浪之中绥过神儿来,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大雨。 杜鹃这几天没来,晏姐也沉默不语,再加上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真让人觉得压抑。 蓦地,瞥见晏姐一个人坐在哪块儿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就出神儿。晏姐的话只有杜鹃能问出来,看来杜鹃这次事闹得不小,有时候我也真替杜鹃捏把汗。 眨眼一天又在忙忙碌碌之中过来,看看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我赶忙收拾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准备换下工作服。一转身,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晏姐竟然溜了,连个招呼也没打,真是很奇怪。 “窗间梅熟落地,墙下笋成出林。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不知不觉,炽热的夏已行走到深处,杨花跟随热浪共舞之时,气温仿佛一瞬间飙到三十几度。午间时分走在街头的林荫路上还好,一走上斑马线的时候,炽热的阳光好象能把人跟柏油马路一样的溶化掉,那种热浪下的汗流浃背的感觉象极了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稍稍的凉快些。 日子就这样时而忙忙碌碌,时而悄无声息的向前平铺直叙着,淡得如一杯白开水,无色又无味。 猪仔最近身体的状况看似一天不如一天。这一刻,坐在椅子上的他,苍白的面色掩饰不住虚弱,时不时的五官就会聚集在一处,然后把头向怀里低下去、在低下去。 吃晚饭之前,他又在大把大把的吃药。匆匆地陪他吃几口饭,心酸涩的不能自已。 早上醒来的时候略晚了些,窗外蔚蓝如洗的天空阳光明媚,换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跟牛仔长裤,踩上一双黑色的矮跟凉鞋,拿起手袋就这样急匆匆的出门了。 杜鹃今天应当来上班了,早餐她会准备我的那份,每次不来上班替她分担了工作,她就弄点吃的算是哄我。说句真格的话,我可不差她那一口吃的东西。 哦!杜鹃这家伙今天都几点了还没来?我问了问旁边的晏姐杜鹃今天又不来了吗?她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我正想多跟晏姐说几句话,老板娘挎着老板的胳膊笑容灿烂的走进门来。看来今天他们的心情不错,有说有笑的,这可是真不多见。 这会儿,只见老板娘穿了一件青花瓷的旗袍,稀稀拉拉的短头发烫成了一团团的小卷卷窝在后脑稍上面,可能是特意配合这件旗袍而去烫的头发。 本就婀娜小巧的身材正适合穿着这样的有着东方韵味的服装,不过脚上搭了一双酱红色的厚底松糕凉鞋,好象跟旗袍有点搭不上边儿。 可能是因为穿着这件旗袍让她特别高兴,头几天我听杜鹃说过这事儿。老板出差去辽宁那边儿给老板娘买回来的,老板娘可高兴了。 杜鹃还说觉得自己太胖穿了不好看这样的话呢,让我到微信群里去看看有旗袍的图片,下班时我扫了一眼图片大概就是这件。 当时,看着图片里这样的布料,觉得就象十几年前我妈无论去哪块儿手里总忘记不了拎着的那个也不知道揣着啥玩意儿的鼓鼓囊赛的三角兜子一个花色。 你别说,老板娘穿起来还真是比图片里动人多了,虽然说老板娘长得是挺一般的模样,但时间久了你就会觉得她还比较耐看的。 哈哈哈! “ 都坐过来,开早会。“中总说。“我把杜鹃给辞退了,三天二头的请假不来,哪有这样的员工,你们说说?” 紧接着就是老板娘很配合老板的一个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 这无意之中的一撇嘴加上一脸的不屑,我想可能是她内心最好的读白,好象一瞬间给老板这个点子点上了一百个赞。老板则向打了鸡血般对自己表示出极大的满意。大概人世间的夫唱妇随,在此时也算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会儿,我还在上下打量着老板娘的衣着没有回过神来,猛一听见老板这句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子。 “你说什么?你辞了杜鹃?“我惊道。“为什么呀?“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说。“三天两头地请假,你不知道吗?“ “那也不至于辞退呀?“我说。 “有啥话,一会儿开完会再说。“他说。 一直在说与杜鹃这几年以来的根深蒂固的友情以及杜鹃的去,却一直也没有提起过杜鹃的来。我想,杜鹃的来也是她,去也离不开她。 杜鹃追剧的本事绝对是一等一的优等生,她在没来这里之前,她的下属兼好友姓余,杜鹃后来称呼她余答应。 我问过杜鹃,怎么不管她叫个妃位或者是嫔位啥的呢?杜鹃的话到也是直接,说无论从长相还是派头儿上来讲,最多也就是个答应位。 我也只能是呵了一声,因为我还真分清楚这剧里答应位到底是怎么个身份,心里面在嘀咕,如果把这个答应位安插进扑克牌里,能算是个带头相的吗?看来我也得抽出一些时间来,追个剧啥的,省得杜鹃笑话我是宫剧的老土帽。 杜鹃说当初余答应在单位里出来到这边的一个公司帮忙,当然是觉得钱挣得少,想跳槽,但到了这边全都是生人,难以施展拳脚,就计上心来。找到杜鹃承诺,如果杜鹃要是也跟过来帮她的忙,日后少不了她的好处。杜鹃开始没答应,因为她在单位干得是好好的,但架不住余答应的生拉硬拽,思想一动摇也就出来了。 杜鹃是来的一方,自然得有去的一方。只是让杜鹃意外的是没用多久,公司里的四个人同时撂挑子,挥了挥袖子一哄而散,那意思杜鹃你一个人全干了吧。 杜鹃也很奇怪,这老板面也不照一下,全凭余答应一个人指挥她,说好的好处也没影了,活却是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时间久了,杜鹃也扛不住,头天晚上跟余答应提出涨工资、招人手的事情。谁知道,这话儿还没等到传到老板的耳朵当中,余答应先跟她翻脸了,整得杜鹃是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余答应跟着一个很胖的中年男士板着脸来到公司,杜鹃说她光顾了擦地了,也没理会还以为是顾客呢。正低头擦呢,就听那位男士站在地当间说:“怎么穿这么难看的工作服呀,你?” 杜鹃急忙又整理了一下工作服,站起身来,心想,这一定是老板吧。 目光碰撞了一下,杜鹃说她觉得太尴尬了,压了压瞬间烧起来的一把小火。 这么多年, 服务行业遇见不会说话的人多了,怎么今天这位说话这么难听呢? 杜鹃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提起旁边的水桶去卫生间洗拖布去了。 杜鹃说,她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穿在身上的工作服,也没觉得怎么难看啊,这唱得是哪一出戏呢?难不成是提出涨工资的事情,要辞了我?杜鹃在心里面寻思着。 过了一会儿,硬着头皮一转身又回来了,余答应笑嘻嘻的在门口跟杜鹃说这就是咱们的老大,这些日子店里的生意不好,清淡了些,老大不太高兴,你别往心里去。 杜鹃说她心里这个想骂啊。本来杜鹃心气就高,哪有第一面就说人穿得难看的? 杜鹃跟我学话的时候,我见她脸还胀得是通红,想必气儿是没消。我逗她说,人家说的是工作服难看,没说你,在说了,你不也说了嘛,工作服是余答应亲自去订做的样子,也不一定全是冲着你呀?寻思了半天的杜鹃点点头表示认可我这句话。 其实,我的用意是让杜鹃翻过去那一页,书往后读才会精彩。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淡的事越来越淡,浓的人越来越浓。我们应当学会忘记一些不好的人跟事,感恩曾帮助过我们的人,哪怕只是帮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呢? 杜鹃的恍然大悟是在余答应又招来一班人马,我在公司门前张贴出招人的广告之后。 那天,我看到杜鹃在店门口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 后来快下班时她走进来,呼闪着大眼睛跟我说:“你别招别人了,我要失业了。” “哦!那我把广告撕了吧!”我说。 第三十七章 阴郁的雨天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的确是很能干的杜鹃来到我们公司后并没有让兰老板失望,反而让嘴特别甜的她哈哈的大笑,原因就是杜鹃拼命的工作一雪前耻。 老板之间的酒杯隔三差五的就得碰上一回,本来就是邻居外加上又都是同行,那得切磋切磋。谁说同行是冤家?在兰老板的字典里压根就查不到这句话。 口若悬河,这个成语也只能形容出一半兰老板的口才。有道是人才不一定有口才,但有口才者必定是人才,这句话我赞成。 当然了,酒桌上一直都在的余答应是我跟杜鹃不知情的,但总在兰老板耳朵边上吹上几句杜鹃这不行、那不好的风儿,对杜鹃不好的。兰老板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还没事。但总跟着兰老板坐在旁边算是陪酒的,说难听点就是蹭吃又蹭喝,口中一个劲儿地在背地里说着是来保护他老妹儿的大哥跟大嫂的想法就不一样了。这大哥跟大嫂就是现在的中总跟老板娘,杜鹃的离开是早晚的事儿,跟本就不是她总请假的茬。 绵延几天的雨,急急又细细的在窗外下着,城市的夜色变得神秘又飘缈。 仿佛,细密而落的雨丝要将这座城市缠绕得黯然失色。它们轻而易举的沿着屋檐、窗台跟墙面倾泻下来,在地面下陷或者是小凹地的地方汇聚成了一个个的大水洼,哗哗拉拉地冲刷掉各种道路上的痕迹。车水马龙的大街在此时安静了许多,细雨的密集声隐隐的遮盖住城市的喧嚣。 多么富有诗意的雨夜,多么浪漫的雨夜,但此时又显得是多么的阴郁! 白天的工作还是一如从前一样的忙忙碌碌,只是走了象杜鹃鸟一样,每天叽叽喳喳的杜鹃显得空落落的。 晏姐总是埋头在整理自己的工作,一件事情看见她翻来覆去的做了又做。 有将近一年多的时间,我没有仔细的观察过她工作起来的细致专心劲儿,还以为她总是跟个爷们似的粗粗地过上一遍罢了,熟不知她细起心来能绣花。 晏姐是个心肠很热的人,我能想到她在泥里跋涉过来的那一段日子造得魂儿画儿似的样子。每当我想多跟她聊上几句话的时候,却不知道从那句话开始,总觉得会好尴尬,我也怕极了,我会突然的伤心大哭起来。 大概外表看似坚强的人都有一颗脆弱的心,只是命运那场飓风在她那里刮得天翻地覆。 如果此时,飓风命令我在它面前折腰俯首,我敢不服从吗? “下班了,我先走了!”这时,晏姐突然站在我的面前说。 “阿!你的声音变得这般洪亮。”我说道。 我只是失神发呆了一小会儿,竟然没有感觉下班的铃声已然响过。 唉! 都是杜鹃那只爱喳呼的如鸟儿般一刻也不着闲的嘴给吵吵的,这会儿,听不到那喳喳叫的声音,我好像咋还突然失去了每天下班的生物钟了呢? 回想起前一段时间,红跟夏天离开的时候我是有心里准备的,一直为他们忙碌了一个多星期结账、对账的事,生怕给她们在出半点的差头。而昨天杜鹃的离开却让我猝不及防,没有一点儿预兆,空着肚子等她的早餐也没吃上,看来这几天的忙算是白帮忙了。这时,才突然间觉得我是那么地在意杜鹃给我带来的好吃的东西,虽然只是平平常常的粗茶淡饭。 跟杜鹃相处的时间要比红跟夏天长个半年多,感情深厚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甚至杜鹃就差一点儿把她的银行存折跟房本放在我这儿保管,我说她是免费的小喇叭自己就会不自觉的广播出去,我可不管,她才偷偷地放回她妈那儿了。在这里我觉得不能怪杜鹃不信任家里人或者说成是太过于谨慎。必竟辛辛苦苦的打工者瞻前还得顾后的搛点血汗钱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在加上生活情况的不同让杜鹃不得不留有设防的心里也不足为怪。 晚年杜鹃的父母跟杜鹃这个闺女算是省心了,相对于跟杜鹃的哥哥、嫂子与弟弟、弟妹比起来。 杜鹃常说她爹经常在外面不顺气的时候,回家就揍上她妈一顿,杜鹃总是护着她妈,恨她爹的这一副就象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脾气。 一小时候的杜鹃,发誓死也不找她爹这样的男人,宁肯不嫁。但凡是在这种家庭环境之下长大的孩子,别说是男孩子,就说女孩子对其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是相当大的。要不前文我说过,杜鹃跟她老公两人动真格的时候,她老公是执拗不过杜鹃的,杜鹃这家伙敢动刀! 可能,那时她的脑海里全是她爹揍上她妈的场景,那种多年压抑的怒火一旦被点燃就是一瞬间失去理智、难以控制的。 当然,杜鹃她爹那两个儿子足以“慰藉”他的晚年。跟杜鹃的老爹比起来,杜鹃的这一哥一弟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杜鹃时不常的就说,她爹自己都认怂了,一瞅着他那俩个天天惹事生非的儿子自己就想一壶酒闷过去算了。 大概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家家都有一部难唱的曲儿。 可能在我的周围,我所感触到的更多的就是家庭当中有一半的是非都是来自于一位或者是二位不合格的父母所赐。在我看来,家庭的教育是人生的一门大课。 可能,人们最值得骄傲的是财富与地位的增长,但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人从一出生到死亡,不过百年。 出生更是无从选择,自打走出了学校的门儿,我们每天还在学习吗? 没有了学习,我们就停止了成长,所以有些人暂且不论其学历的高低,即使活到老,依然是不成熟的象个孩子。 从小到大就在父亲稍一不顺气就揍上母亲一顿的情况下长大的杜鹃,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不会直接的表现在脸上,俨然形成了忍气吞声的又气得要拼命的矛盾的性格。 有时候,杜鹃说她老公每每不顺气的时候,要是敢拿她撒气的话,她俩可能只能活一个。 但她老公从来也没有象她爹揍她妈一样拿她撒气,这一点杜鹃还是有些满意。至于杜鹃为什么会对婚姻止步不前,不去结婚登记,生儿育女啥的,穷光蛋的老公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杜鹃心里边觉得亏欠甜甜的东西太多,今生今世也无法弥补。特别是杜鹃这样的一个善良的母亲,多半都会为了把所有的财产留给甜甜而坚持到底的,即使付出的更多一些也会在所不惜。 第二天晌午,这会儿,闷热闷热的。我坐在办公桌前发上了一小会呆,轻呷一口泡得无味道的茶水,不凉不热的,不太好喝,全当是解个口渴。 杜鹃走后,老板跟老板娘没有在顾人手。工作量还是原先那么多,大家不得不多分担一些。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也闲不着的一忙一大天。也只有这一会子,窗外的烈日烘烤之下人会少一些,还能发上一会儿小呆。 晏姐终于当上了小主了,而且在群里是小主的头子,大前个儿晚上我在睡觉前上群里听见的。难怪这二天她脸上有点笑容的模样呢? 晏姐跟我还是话少,我也是跟她少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三两句话就聊不下去了。但我总是希望她的苦日子快点到头吧,希望她快乐,其实我能感觉到晏姐的性格是很活泼的。 这会儿,裹在下班的人流之中向车站的方向涌去。 没有了东张西望、话不停嘴的杜鹃陪伴,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加快。男男女女的路人,挂着一脸疲惫的神态匆匆在身旁闪过。不消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无数个日子里我跟杜鹃能磨蹭上三五十分钟。 下班高峰时的公交车上,能有一个好的落脚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习惯了一路的站着。这会儿,望着车窗外面因等待一个红灯而瞬间排起不计其数的长龙一般的车队,感觉街道太过于拥挤。 我没有想过打工的日子何时结束,也不敢放慢打工的步伐或者说成停下来。 虽然有时会觉得越忙越快乐,出卖体力去换取辛苦钱去生活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在任何时候。 但我不得不诚认,特别是这二年以来,感触到这样打工的日子实在是碌碌无为,一辈子也不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成是能保持原地踏步就不错了。然而,流逝的岁月只收获了一把子年纪,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 夏至时节,北方城市的这一天白天最长黑夜最短。凌晨三点钟月亮还在天空中挂着时天就大亮了。 昨晚上,我被一只蚊子折腾得够呛,在我的手上、腿上以及脚上咬了好几个大包。我想,宁静的夏夜睡得正香之时,在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心烦的了,足以让人休息不好。 这时,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子,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大地此时是悄无声息的,仿佛能看见她沉睡之时胸膛的一起一状。 那些象极了小精灵般的鸟儿还有我的老邻居,大约是在四点钟的时候开始欢唱跳跃,唤醒人们起床开始一天的劳做。 这会儿,远眺东方的一缕缕朝霞,披着金光的它们犹如仙女的衣袂飘飘,薄如蝉翼。 第三十八章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六月的天空,东方刚刚还泛起一片鱼肚白,这会儿,不知从哪边儿涌过来一层厚厚的铅灰色的云,眼瞅着逐走了那片鱼肚白,看来过不了多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远处的高楼大厦半隐在一片氤氲之中,象极了海市蜃楼。 虽然,此时没有看见闪电划过天空,但远处滚滚的雷声却清晰可闻。 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色的乌云之下,风中的树影婆娑,空气的湿度很大,这样的天气不觉让人感觉略有些优郁,但却是呼吸通畅。这会儿,老邻居喳喳的叫声越发响亮,我想它们此时一定是在张落着一天的食物之后窝在窝里渡过这样的一个大雨天。 “时雨时停,几天几夜也下不停。”这是一句谚语,自打进入夏季以来一直是这样。 记得这个月月初,有一次杜鹃在下班时问我,明天的天气会怎么样?她想从她妈那儿搬些东西回家里。我抬头看了看西边金灿灿的天空还飘着几朵彤云,忽然想起了一句谚语说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应当是个好天。 “好,那我明天休息搬东西,让我老公开车在一边儿等着。”杜鹃说道。 我知道杜鹃是极其的好面子。 以前,她老公下班来接过她二次,开着一辆电动的三轮车。杜鹃藏在车兜里,左手里撑着一把雨伞罩在头顶,右手里还不忘拿着一个小纸壳箱罩在脸上,左躲右闪地窝在车兜里头,生怕被同事们看到了,样子是蛮滑稽、蛮搞笑的一路窝在三轮车里消失在下班的滚滚车流之中。 我想,杜鹃对她老公一定是有真感情的,要不然凭她的性子是万万不能让她老公开三轮车来接她下班的。 每次回头第二天的早上,杜鹃都紧张兮兮地、贼眉鼠眼地问我,有没有被同事看见她坐在三轮车里,有没有人说她老公啥的? 我就逗她说,全都知道了,很拉风,大家都在那块儿羡慕、嫉妒恨呢!随后就是肩膀上挨上杜鹃的二记拳头。 往往生活之中最真实的一幅幅、最普通的、最简单的画面却能勾画出生活的真谛。 自打杜鹃搬完东西,好几天也没理我,看见我就噘个嘴气哼哼地,好象我让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唉!还不是那天我说了那句“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说了之后,我真后悔。 那天杜鹃特别的相信,一点防雨的工具也没有带,结果刚刚装好车出发,瓢泼大雨就开始下上了。用杜鹃埋怨我的话说就是,一车的东西浇个稀巴烂,两个人跟落汤鸡儿一般,她老公一边冒着大雨向前使劲的蹬三轮车,一边怪她不带防雨的工具;杜鹃一边随手找个破塑料袋套在脑袋上,一边说我跟她说的“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可想而知,那慌乱又狼狈地场景,我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谚语的准确性了。 哎!肩膀上这几天也不知道挨上了杜鹃多少巴掌跟拳头了,打得痛时,我就吼上一声,我做错了什么?那句谚语不是我发明的啊? 杜鹃看我急眼了,才露出点笑容说道,她老公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杜鹃坐在三轮车上被那场猝不及防的大雨浇得狼狈不堪的样子。 听到杜鹃这么一学话,我的心里一沉,犹豫了一下回了杜鹃一句:“难不成你们俩公婆还怪到我头上了?” 杜鹃立刻说道:“没有,没有。你懂不懂啥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场景?“ “啥是呀?“我说。 “你说人生在世,特别是后到一块堆儿的两口子,除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的日子,哪有什么印象深刻的让人终生难以忘记的事情?你别说,虽然浇得象落汤鸡儿一般,我俩都说终生难忘!你的那句谚语听上去就挺浪漫的,真格的让我俩在浪里浪了一回,呵呵呵~”杜鹃不等自己的话说完,自己就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也笑着跟杜鹃说:“等我哪天要是搬家,头一天晚上我一准去看西边有没有晚霞,如果有我就搬,如果没有我就等。” 杜鹃在哪块儿笑得前仰后合的频频点着头,嗯,嗯的...... 谚语大多数都是先人总结的经验,当然了,还有一句应当补上去,那就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想着、想着不觉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跟着大雨急驰而来。夏季里的雨水不是急急的雷雨就是瓢泼大雨,真格的让人猝不及防,跟春雨沙沙,秋雨绵绵是完全不同的事儿。 有时,觉得人若是出生在春天,脾气秉性跟春雨一样温和就很好。 若是出生在夏天跟暴雨一个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火气就略有些大了。 秋天的雨让人感觉到凉意,会不会时不常的给人泼冷水呢,这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冬天,那冻手动脚的天就甭提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谁也不愿意自己有个小暴脾气,平添了多少的烦恼只有自己清楚明白。 这会儿,话说得跑题了,我也只是想聊几句关于季节跟性格之间的话。 杜鹃就出生在这个月份,那一搓火的小脾气上来,就象这场暴雨,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就砸下来了,可想而知这是个女人,换成是个男的还了得了!  怪不得杜鹃她爹被他那两个混球儿子“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呢。 杜鹃上次说,她爹给她打电话居然说着说着象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原因就是杜鹃她妈住院了,这可一下子让她爹慌神了,没人在家伺候他了,也不知道吃啥了? 饭也没有,菜也不会做,突然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跟杜鹃哭着说没有你妈你爹也活不成了! 还好,还没有等到老到糊涂的那一天就明白过来了。 哎!与其说是杜鹃她爹那沾火就着的脾气不好,还不如说成是杜鹃她妈的善意纵容。也许,杜鹃她妈一病他爹就明白过来,可能,她妈病好之后她爹变得更加顽劣,谁知道呢?揣着一肚子的明白活得却糊涂,只为纵着自己的性子。 那会儿,我听了杜鹃的话之后,鼻子一酸,不觉也跟着杜鹃一块儿眼睛湿润起来。生活的苦辣酸甜每一天都在上演,哪有人去教你,直到有一天感觉即将失去了,才悔不该当初。 人世间最可贵的、最应当珍惜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与感情,而不是金钱与权利。 大雨还在窗外下着,片刻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杜鹃离职有一段时间了,她还真有老猪腰子,没有联系我,当然我打过二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我说杜鹃离职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不完全是中总所说的那样被他辞退,必竟,杜鹃没有跟我说过一句。 某些事情在某一阶段无法弄明白,放一放也好,何必急于一时的问个明白?时间久了,杜鹃如果想说自然会说的,必竟杜鹃是一个极其爱面子的女人。 说又说回来,我想,这一段时间也许最高兴的人一准是杜鹃她老公,这回,让杜鹃在家里每天给他做饭顺道没准还会生上个大胖闺女啥的,更何愁杜鹃不会天天撵着他去孝敬她老丈母娘呢? 呵,想想都觉得小日子会过得很美,在也不用每天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但就是不知道杜鹃能不能这样做,在我的印象里,杜鹃可是个圈不住的人儿。就为了他老公别天天缠着她要去孝敬他老丈母娘这件事情上来讲,杜鹃保准得天天往外跑,不敢在家里面呆上个半天儿,更何况不出去工作,天天在家围着锅台转呢? 杜鹃在感情和婚姻上是一个相当有主义的女人,说白了就是主义相当的正。 我之所以用相当这个词来形容,是因为听杜鹃说过她想离婚的时候,谁也没跟谁商量一下,包括她妈,完完全全地先斩后奏。 想想,这到是嘁哩喀喳地来了个痛快,一点儿也没有婆婆妈妈地七大姑八大姨招呼到一块儿磨磨唧唧地、你推我搡地晃悠上一段时间。 我不能说这样子很有主义的女人就好,也不能说这样子太过于有主义的女人就不好。可能对于杜鹃来说长痛也是痛就真不如来个痛快一刀两段。短痛一下子就过来了,没有那股子丝丝拉拉的揪心劲儿。 至今,我也没有听到她半句的为自己的冲动也好、不理智也罢后半分儿的悔儿,最大的疏漏就是没把女儿的抚养权争取过来。 跟杜鹃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从来不问你她是否应当跟她老公登个记啥的事情,静下心来,虚心的听听别人的见意的时候为零。 一个很有主义的女人固然是好事,比起那些没有主义的,凡事都要找上好几个人问上好几遍的女人强得多了。可能这就是女人的阳刚跟孱弱之间的区别。这跟人的生长环境有直接的关系,父母都很强大却不一定能养出一个刁蛮公主,也有可能凡事都没主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主义者。人固然要长大,有主张的人我想应该是生活的强者,因为她们会自己辨清自己前进的方向,不至于迷路,即使短时间的迷失了方向,自己也能沿途找回来。谁能说过于阳刚的女人不好呢? 这时,窗外的大雨依然如故的下着,在城市阴沉沉的天与地之间拉起一道水帘。 这样的天,一如小时候母亲手中那撕扯不断的棉绪一般,在一铺土坑上,能绪上一整个的秋天。 第三十九章 雨季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今年的雨季似乎来得更早一些。 早晨一睁眼,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的掉着大雨点儿。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仿佛是闪电之母拖着雷霆之车帅领众龙宫之兵将铺天盖地、急急行令而来。哪个敢不听军命,推出去立斩无赦。闷闷的天气正在酝酿着一场看来不会小也不会短的至少是中到大的雨。 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同时也是跑得最快的东西,而且还一去不回头。谁能追得上时间的脚步又或是跑赢它半步呢?这会儿,我对于自己思想深处这样的想法耸了耸肩。 早餐过后我提起雨伞出门去上班,孩子刚刚背着书包穿不进去雨衣,费了半天的劲,强八伙地帮他把他自己塞进去,书包也只好背在外面,然后在打一把雨伞,因为光打一把雨伞是遮不住他胖大的身躯。 对于他来说,这世界上恐怕最难的事情就是管住他自己的那张看到美食就流口水的大嘴了。当然,美食对于他来说的话覆盖面太广阔了,说上一天也说不完。就拿减肥这件事情来说,真的是好难哟! 说来也是,何况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连成年人不也是吗,减肥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每当看到他怕被同学看到,不应当长得大多的肥肉膘而捂得厚厚的穿衣服方法,我也真是哭笑不得。起初我总是说上几句让他少吃点的话,心里面想着假如我要是这么地胖早就自己找出来一卷胶带把嘴封上了。捎带批评我自己一句,胖起来容易,瘦下来难,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胖子也愿意胖啊? 这会儿,大雨沿着雨伞的边沿哗哗地流下,伞下这一方小天地里也仅仅是遮挡了一个上半身。 说句真格的,如果你身处在大雨里面,雨伞的作用起不了太大,最好还是躲起来,但这会儿上班敢时间也只有硬挺着了。裢腿子一直湿到膝盖上方,鞋子早在水沟里灌包了,自己若是守口如瓶别人是不会知道你鞋子已经灌包了,只是一对脚丫会被泡得跟酒瓶里泡了很久的人参一样惨白。 哎!无论多大的雨天,哪个打工仔还没有出过几回“洋相”,这都不算什么事儿了! 店里少了杜鹃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嘻嘻哈哈的笑声也好象跟随着杜鹃一并辞职了,不知所踪。 大家工作起来沉闷了许多,这二天晏姐也没有来上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还特意打电话给她,她说没有事,就是想休息几天儿。 这会儿,看见杜鹃的“老朋友”余答应从店门前闪身而过,她从来不跟打工仔你来我往,相反跟老板们好做一团,时不常地嘘寒问暖。 突然想起一句话“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呀!” 呵呵,这句让我记忆很深的话,出自于夏天那位大神级别的人物之口。想来,也有很久没有见过红跟夏天了,实在是想念。 抽不出空当来,真应当去看看他们现在做的小生意如何?顺道问候一下他们的生活。 雨天,店里的事情不是太多。 糊里糊涂的一天眨眼之间又过去了,除了感觉到身体的疲惫跟无所事事之外,好象是一无所获般机械地下班回家给孩子做饭去了。 难怪有人说,将来的某一天,人类的工作会被机器人取而代之,我相信机器人会比人类做得更好,只是不掺杂情感。或许,它们不会象现在的我一样,一边走路,一边在寻思着,什么样的饭菜即有营养又吊不起来孩子的胃口呢?清淡点、在清淡点儿、在在清淡那么一点点儿...... 一阵锅碗瓢盆的叮铛跟随着油盐酱醋的味道过后,啊! 很清淡的三道菜不错嘛,西红柿炒鸡蛋、芹菜炒粉条、土豆炖茄子跟二米饭。这会儿,顾不得擦去额角的汗水,赶紧把上班的衣服换下去。 吃饭这事儿从来都不用我喊,自动自觉地就坐在那块儿准备吃了,我偷眼看了看孩子的表情,心想,会不会因为没有肉就少吃点了呢? 噢!他这张非常出众的嘴巴啊,吃得是又急促、吧唧得又是含糊不清。 看着他吃得这么香,不一会儿全都吃光光,我不止一次有这种错觉,我是不是被现在的财务跟销售的工作给耽误了呢,我一定是个好厨子! 吃过晚饭,收拾妥当,窗外的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 大雨点儿,落到室外平台上的小水洼之中,瞬间溅起一圈圈的涟漪、又迅速的被另外的涟漪所覆盖。 这时,杜鹃打来了电话,容不得我在看着雨发呆下去。 “喂?我说,你还知道我是谁吗?是不是把我忘了?”杜鹃在电话的另一头好像是蔫头搭了脑的说道。 “哼!你就是全身的毛被拔光了,嘴被胶带粘上了,我也能根据你的呼吸听出来是你这只最能“喳呼”的鸟儿。”我气哼哼地说道。 突然杜鹃一来电话,我的火气也跟着上来了,心里面觉得杜鹃啥事也不知个声,打电话还不接,你还知道给我来电话呀? 咯咯咯,一边好像是苦笑着的杜鹃一边在电话里拉开了“泡电话粥”的帷幕。 尽管电话里的诉说能使人心情好上不老少,但是却不及面对面的与人直接交谈。尽管经过一断时间的冷却、加上自己的反思之后,我认为杜鹃心情的不安跟恼怒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可是杜鹃的情绪还是有些个激动。 这会儿,她一改刚刚来电话时的蔫头搭了脑的语调,一句话更比一句话的音调高,杜鹃此时流露出更多的是心底的厌烦。 人,总是能总结出一大套、一大套的大道理,从而给自己一个理由,也就是自己所认为的、很圆满的因与果。 可想而知,打开话匣子的杜鹃那话说起来就像机关枪在扫射一般,嗒嗒嗒,嗒嗒嗒的没完,我在电话这头跟本就插不上半句话,机械地嗯、阿着。 杜鹃说她此时跟往常一模一样的躺在床上,每天在这个时间都给自己的某一位朋友打个电话,唠上十块钱的,要不然,能把她郁闷个好歹地。 “你吃过晚饭了吗?一个人在家吗?”杜鹃在稍一停顿时,我好不容易插上了一句话。 “吃过了,我老公做的晚饭,这会儿他在楼下的车上整理货品准备明天早上出早市呢。”杜鹃说道。 “喂,我说杜鹃,”我小声音的电话这头跟杜鹃说,“你老公对你多好,给你做饭,这回你不用上班了,在安乐窝里享受了吧!瞧瞧,多能赚外块,又出早市了呢!” “你可快拉倒吧!我都快要憋屈疯了!“她说。 “到底怎么了?“我问。 “哎!每天早上我跟他俩一块出早市,一个人忙不过来,卖那些个不锈钢的锅具和其它的一些个厨房用品,他一个人的时候总丢东西,还不够赔钱的呢! 哎呀,我这一天跟他俩早上四点钟就得出去了,十点来钟回来后收拾一下睡二、三个小时的觉,下午的时候我补货,我老公做饭。 吃完饭了也就没啥事了,我俩就开始一人一个大木盆坐在床边泡脚,泡完了脚,我老公盘腿坐在床头,我盘腿坐在床稍,一人抽一根烟算是对这一天生活的总结。 你说他咋那么烦人? 天天都是一边抽着烟儿,一边问上一句,啥时候登记结婚? 我今天很闹心,闲我老公墨迹,我就说了他几句。这会儿,他到楼下边整理货去了,半天也没上楼,这大雨的天儿。 刚刚我在阳台伸脖子瞅半天,看他蹲单元门口那块儿抽烟呢!”杜鹃说道。 一边听着杜鹃说着,一边看着外面的大雨。 “这么大的雨不能浇感冒了阿?你把他叫上来吧?“我说。 “ 哎!咱俩唠一会儿,再说。“她说。 接下来杜鹃说的一些事情也就杂乱无章了,我听得不是特别的明白,基本上又说了能有半个小时。 这会儿, 跟杜鹃一边打着电话的时候,一边把在那块儿看漫画的孩子安顿好睡觉了。 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我催促着杜鹃,赶紧下楼去拽回来你老公。杜鹃这才撂下了电话,我寻思着这俩公婆偏偏找一个大雨天怄气呢?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寻思着,是否也跟杜鹃一样每天睡前泡个脚呢?明天也去买回来一个大木盆? 噢!还是算了吧,大木盆也不想买了,这会儿突然想起连个跟我对着泡的人都没有,还总结个啥一天地生活?赶紧睡觉! 第二天的早上,天气还是跟昨天一样的灰蒙蒙一片,看来大雨还是依然如故。 昨晚上被雷声惊醒,翻了个身,突然觉得有些胆怯,好象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之夜会有道友渡劫或者是水漫金山一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一般。 对着镜子简单的梳洗过后,来到店里。 哦,晏姐没有来上班。这会儿,想了想,我给她打去了电话,她依然说自己没事儿,过二天就来了,三言两语就撂下电话。 抬眼看着窗外面阴云密布的天,小广场上春天刚栽种的柳树斜倒在风中摇摆,我的心里感觉很沉闷。 昨晚上,听杜鹃说道晏姐住院的事儿,我很惊诧,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第四十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青山见我应如是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早上四点钟起床,背起背包拉着孩子参加公司好几年一渡的野游。 这会儿,背包里装的都是他自己昨天晚上准备好的、想吃的东西。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一堆小食品,我连看都不想看上一眼、在他眼里所谓的美食,更甭想让我陪着他吃上一口。 车窗外,道路两边儿的杨树林跟车轮反方向的奔跑着不断的落入后视镜之中,感觉越来越遥远,可下一秒又好像是从头开跑一般的重蹈覆辙。 安静的山区林荫小路,如果没有参照物,你一定会认为不管车子跑出了多远,都在摸不着头脑地原地转圈。清晰又混乱的思绪还掺杂着一些个小迷惑,这样的感觉只能是下次在出发之前看好路线图就会有些个前瞻性的指引,对于我个人来讲。 “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雄伟的山峰一展婀娜的身姿在眼前,六点半钟的时候,我们已经爬上了一个小山头。大家的体力在这一时刻都发泄得差不多了,汗流浃背的老板娘一手胯着老板的胳膊,一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大家则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特别是我儿子。 刚刚在山角下我搭在他肩头上的那条蓝白相间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挽成了一个小帽子戴在头顶上。我想,这是否是他的小聪明,不用举手擦汗了呢。 我觉得我在刚才那非常陡峭的小山坡,几乎是就要直上直下的陡坡,确实是手脚并用,四肢合作在地面上一鼓作气地爬上来的。我很开心,胖儿子背着大包没用我帮一下小忙,闷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爬上山来。只是这会儿,他半倚在一块大石头的旁边,我怕地上潮湿去叫他坐起来,他只是睁开了一只眼睛撇了我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 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长。一路上都能看到潺潺的溪流,清澈见底,快乐的欢跳着奔向山角下不知名的远方。 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绵延而来的山脉像一条巨龙匍匐在大地之上,峦气浮浮,仿佛能清晰地看到他呼吸时起伏的胸膛。 这会儿,山风从山谷之中卷起习习凉意扑扇着它的翅膀凑到我的耳边,好像在说:“我们怎么能不爱大山,没有大山的呵护,就没有人类家园的五谷丰登。千百年来,大山无限的呵护着人类,为感激大山,我们更应该保护大山才算是保护自己。” 这时,喘不上来气儿的老板跟老板娘在后面喊着。 他们改变了路线,不在往山头上爬,而是要顺着半山腰上的一条小岔路往下走去漂流。 哦,说变就变,飘流就飘流吧。 脚下的一条小路引领着我们向山角下一片开阔的水域走去,我们将乘上皮筏子开始漂流。 这时,大家乘上皮筏子出发,一人手里还发了一个小盆子以便于相互间泼水降温。 胖儿子太胖,独自乘坐一个筏子,这会儿,落在队伍的最后头。 我在前方回头望着他,只见不会划筏子的他孤单地原地转着圈,我在前边时不时地停下等他一会儿。太阳又晒,他看起来又不会用力气划水,头发湿成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更是秃显他此时的懊恼。最终,最后一个到岸边,同事们准备了丰厚的“上岸礼”给他,当然是一盆又一盆的水,这下子成落汤鸡了,我的心一下子悬在嗓子眼上了。我很担心他会埋怨我拉他来“遭罪”。然而,他却心平气和地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缄默,使我感觉到岁月不光打造出他强大的身体,也一并刻画着他的成熟跟稳重。 当我认为我已经没有必要去教孩子生活当中自己要面对以及解决一些小的事情之时,我的心情是极其快乐的。父母所给予孩子的爱有些个甚至是溺爱,也许,等待着孩子的将是懦弱或者是跋扈,这都不是我们父母想要得到的。我很高兴看到孩子能在独自解决问题时心灵上的那个大自我的成熟跟稳重,其实,这比考试当中打上一百分重要得多。 晚上在山庄里过夜,孩子因为白天的疲惫吃过晚饭,就去洗澡间卸掉一堆沉重的汗泥,早早地睡觉去了。 我跟晏姐住一个房间,她白天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她说怕被太阳晒黑了,这么好的游玩机会不来又太可惜,所以在房间里窝着准备晚上陪老板夫妻俩跟工厂里的老刘厂长搓牌到天亮。 这会儿,我独自走出山中的小屋。在一条古典的曲曲转转的回廊里,倚靠着栏杆欣赏着大山里的夜色。 “野旷天底树,江清月近人。” 抬头仰望夜空的繁星点点,你会觉得它们离你是那么的近,好像爬上不远处的大树之巅,伸手就可以摘下星辰。 天空中的每一颗星辰啊,都仿佛是一个闪亮的世界,那里面居住着沉睡的精灵。 这会儿,那在城市的夜空之下很少看得清楚的北斗勺星,离你是那么的近,就在头顶上永远的为你指引着方向。 此时,处在大山凹地之中的小山庄,有风躲在树林背后,偶尔吹来阵阵花香,转眼,又消失在遥远的天边儿。 啊! 清幽的晚风, 吹过山岚, 裹挟着一阵沁脾的馨香。 兴许, 那一株清雅的幽兰,在树林背后无人的角落迎风绽开。 啊! 清幽的晚风, 追逐着天边, 那最后的一朵云彩。 兴许, 遥远的天际线,曾默默地划过一道彤云的影儿。 啊! 清幽的晚风, 在满月如金币洒下光辉的水面, 旋转着、旋转着一朵朵如荷花般的涟漪。 兴许, 天空之中的星辰,那里面沉睡的精灵就要醒来。 在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之时,披着霞光慢慢地睡去。 蓦地,感觉到一阵凉意,夜已经滑向深处。 我走进小屋躺在木板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起来,在一片深不可测的绿色当中,期待着梦捎给了我一个挡不住光芒的金色的消息。 可能是因为木板床太硬,这一宿觉的中途还从床上摔到地面上一回,额角撞到床边的桌子腿上,肿起了一个大包。 早上起来简单的洗漱、早餐过后,大家一起向另外一个小山头出发。 路过山角一个小市场,男男女女纯厚的山里人聚集在这里,他们用厚实的围巾包裹着一个个柳条编的筐,俗称土蓝子的大土筐,里面装满了刚刚从山上采来的蘑菇,黄色的跟白色的看上去鲜嫩极了。 当地人说,这些美味不消半个小时,就会卖得一空。 要说这美食,我觉得能尝到鲜的,除了各种的鱼跟海鲜之外,在就是竹笋跟蘑菇了,它们都是吸附着大山的灵气而生。 当你夹起一片烹制好的蘑菇软香滑入口中,享受的不光是大快朵颐的美味,更多的灵魂深处吸吮大山的灵气。蘑菇要仔细的甄别之后才能食用,其它的蔬菜跟蘑菇比起来鲜味就要差上一些个了。 还有一些,比如说山核桃、山榛子、松树仔等其它的我叫不上名字的坚果,山核桃跟山榛子都没有城市商场里面出售的个头儿大,但松树仔的个头儿特别的大,而且颗粒非常的饱满。松树仔的味道独特、清香,是不可多得的食材。 我们离开山角下那个小集市,向着目标山峰攀登。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一块比较突兀的小山冈,我仔细的观察发现是一块寸草不生的花岗岩,山上常年的水流冲刷出一道道似有似无小小的水沟。我抬头看了看毫无半片儿云彩遮挡的天空,那威威然升起的烈日毫不在乎我们被汗水打湿的衣裳,继续打开一天的烘烤模式。 这会儿,儿子从后面赶超过我,脸朝下趴在花岗岩石上,此时后背湿呼呼的他更象是一本晾晒在花岗岩上的经书,只一会儿又原封不动地爬起来继续向上攀登。 在往上三十多分钟后,路越来越窄,爬过一条让人惊心的几乎是垂直的山坡之后,我们到达了山顶。 我紧紧地扶着山顶的岩石,向陡峭的四周看去,磅礴的景色大气无比。 山风在耳边呼啦啦地刮过,此时的我,很凉快、很惬意又有些心惊胆战。 远处的青山青翠欲滴,近处的老树叶子在山风的吹动下象一只巨鸟的翅膀在不停的抖动着,好象脚下的岩石也跟着在不住的抖动作响。 啊!孤寂的大山,孤寂的美丽。 这会儿,我赶紧转头下了山顶,与其说是站在山巅的我有些个恐惧,还不如说成是大山孤寂的雄伟让我颤抖。 下山的路上,儿子在我前面一路的喊着我快点儿,说句真格的,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时候还真得悠着点儿,但真的比上山的时候省了不少的劲儿。 老板娘就差一点儿象藤子一样缠到老板的身上去了,幸好她小巧玲珑地,要是在胖上个十几斤,早把老板的胳膊蒿掉了,我寻思着。 噢!如果老板是一颗大路边上的大白杨,那老板娘一定是树干上的贴树皮,寸步不离地贴着。 甲木参天,乙木扶摇直上。此时此刻的两公婆正映景。 吃过午饭,乘着大巴车返程了。大家伙儿坐在车里开始还有说有笑地,没多大一会儿,就都眯上眼睛打盹了。刚才还顶属晏姐的嗓门子大,这会儿她的打呼声音也绝不甘示弱。 早上我起床时,发现她们几个打了一宿的麻将。这会儿,晏姐新染的红色头发,在阳光透进车窗映射下很是显眼,一件特别花哨的绸缎圆领小衫加裙子把她的上身显得是圆滚滚的,看着还不是很粗的小短腿给人的感觉很有力量,很小的一对脚上踩着一双恨天高的草底凉鞋。我猜这身行头没准又是她对象给她买的,用她对象的话说,那叫做“你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你就是瞧不起我。”所以硬邦邦地捆在晏姐的身上,把肚子上的肉膘嘞起好几层。 前几天,杜鹃在电话里说晏姐住院的事情,而晏姐却半个字也没跟我提,我真想找个时间好好的跟她唠一会儿。 这会儿,大巴车在林荫路上向前行驶着,我回头挥手跟远山告别,那青青的山色给人留下的是千丝万缕的留恋。 我会想念你的,大山。 第四十一章 看我脸色说话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一会儿,正是午后阳光暴晒的高潮,热浪一阵阵从车窗外面袭卷而来,车窗玻璃摸一下都烫手,身上感觉到粘粘呼呼的。不知不觉,我也开始在坐位上迷糊起来,但却没有睡着。前几天杜鹃在电话里说晏姐变得越来越爱美,却不是出于本意。 但凡是这种强行捆绑在感情上的附加条件,我个人认为谁都会很累,就象你签下的某种主合约,私下里还要签下个附属合约一样。 男人爱漂亮,女人爱潇洒,说得直白点,都是爱面子。至于一个男人长的样子真的不是太重要,关键是有没有脑子,女人亦如是。 杜鹃说晏姐的对象的弟妹刚刚新学了火罐减肥美容疗法,减肥心切的晏姐自告奋勇的以身试火罐,结果肥到底还是减下来了些,但却不是用正常的减肥方式。 新手必竟是手忙脚乱的,特别是遇到点事儿的时候。这不是,晏姐正趴在坑上,准备在后背上拔罐子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当然她自己是看不到的,突然擦罐子用的酒精罐子叩到后背上又被火苗引燃,整个一面后背被烧得不轻,住进了医院。 在这样的大热天里,可想而知是没少遭罪的。就眼前这会儿,你看她睡觉打着呼噜,一会儿就扭动一下身子或者用手在背后扯一下衣裳,肯定是不太舒服,连睡觉都不安稳。 恋人之间的感情,即使你在爱对方,也不能过分的献殷勤。 如果美女有男人主动的献殷勤,那么不是美女的你,也不能完完全全的倒过来一味的向男人献殷勤吧?这样做,反倒是一天一天地把男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就象我前文说的,兰老板的那位没处上多久的对象一样,你越献殷勤他到是坐地涨价了,一心想倒插门了。 两情相悦,四眼对笑固然是好的,但这也没有必要老夫老妻的还整得跟新婚蜜月似的秀恩爱。噢!眼前的老板、老板娘这一对公婆,前世你们是传说中的那种比目鱼、比翼鸟合体时共用一双眼睛、一双翅膀,谁也离不开谁吗? 抛开此时老板娘一头扎进老板的怀中,老板的头悠哉游哉的靠在老板娘的头上呼呼大睡的画面之外。我想,没准一回到家里俩人一人一间房,一人一张床,几天也不说上一句话呢?原因就是这种公式化的恩爱二十几年下来养成了不可磨灭的条件反射,其实就跟机器人一个样了,当有其它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恩爱程序自动启动,感情自动升温,双方自动自觉的开始黏黏糊糊。大家请放心,这种恩爱模式永久不会失效,就算是人前秀得在腻歪。呵,原谅我此时的心胸狭隘又开始八卦。 这时,我用背包上不知道在哪儿刮带回来毛茸茸的一根草叶,在孩子很红很红的胖脸上来回的舞动着,想趋走他此刻的睡意,大巴车已经行驶进入城里了。愉快的野游时光虽然总是那么的短暂,但收获的东西却不少。 尽管看上去大家都面带疲惫,一个个甚至有些东倒西歪的,但心情都是极其愉悦的。 下了车,到了家里,下午四点多钟了。急忙让孩子冲个澡,我又忙活点饭。这会儿收拾过后,发现孩子躺床上睡着了。 夜色刚察黑,很疲惫,躺床上睡觉。闭上眼睛,大山清晰的出现在眼前,越是觉得大山青翠欲滴,大山就越是青翠欲滴的在眼前晃动。梦里,我依然在爬山,爬上了更高的一座大山。 第二天早上起来,孩子照旧的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他喜欢吃的面包片、蓝莓酱,在喝上一大杯咖啡味的牛奶,脸上洋溢着一种吃得很满足的笑容。 工厂里的老刘厂长总是喜欢躲在犄角旮旯里,闭上眼睛吸上一根香烟,即便是在人多的地方,他也总能找上一个类似犄角旮旯的地方,闻上一根香烟。仿佛手中的那根香烟是他曾经一位失散多年的老朋友,此时握在手心里无声的倾诉着一去不返的时光。 老刘厂长跟中总也算是绑在一块堆儿的一对冤家,一个长相看着很靠谱做事却极不靠谱,一个长相看着不是很靠谱,做事却极靠谱,在我看来。 他们俩个人都属龙,只是老刘厂长比中总大上十二岁,在单位里退下来有几年了。听说,中总刚上班时,老刘厂长就是他的师傅,感情深厚着呢。他们俩人长得一边高,一边胖瘦,略微的还都些个驼背。 中总是黑察察地一张圆方脸,双眼皮大眼睛炯炯有神,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一副酸臭脾气,但在他老婆那里却温存得象一只小绵羊。 而老刘厂长是一张黑察察地长方刀条脸,一条细长的眯缝眼睛。你得特别仔细地看他,才能看到两颗如黄豆粒一般大小、黄色的眼珠,人偏偏又爱笑,脸上总是保持着一副很滑稽的神态。 老刘厂长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老好人儿,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却能让你听得很清楚,跟中总那个大炮筒般的话音比起来。 虽然是师徒,但老刘厂长相对于中总的想法跟做法来讲,显得就有些太传统、太保守了甚至是笨手笨脚。我想无论是伙伴、朋友、家人或者是搭挡,这种性格上的互相牵制、互相弥补是最好不过的。 自从中总在外边做生意以来,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抽不开身的或者是有空也不愿意去做的事情,通通地一并都推给老刘厂长。就连中总最爱的娱乐游戏,搓麻将,一搓一天一宿地没完没了,老刘厂长都能从头天晌午头陪到第二天早上。 从来也没有半句怨言的老刘厂长在工厂里一直埋头苦干着。 听他自己说过,每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上班要出门儿的时候,都趁着他老婆没注意,把家里的米呀、面呀啥的,跟做贼似的拿出来点儿,给工厂里时不常就断上一把粮的工人们将就着吃上一口。幸好,只有二、三张嘴中午在工厂里吃饭,其它的人在施工现场吃盒饭。 没办法,中总非要自己亲自每天去采购伙食,时间就不是那么地准时。 老刘厂长早已经了解中总的有些个不靠谱,所以每天上班出门前都做好提前防备。当然了,工人们时不常地就感谢一把老刘厂长的提前防备,感谢厂长让大家有饭吃的大恩。对于老刘厂长来说,这些伙食都算是他自己无私奉献的,因为他知道中总每日的精打细算,仔细得连一分钱都能在手心里攥出汗来。 如果把工作之中老刘厂长对中总的这份尽心尽力比做是一条绳子,那么,我想中总一定是系在绳子的另一端,跑得太远了,老刘厂长就会拉紧绳子以至于不让中总跑出圈子。这个比喻似乎也不是完全的恰当,我想了想,还是把中总做事的态度比做成是一个没出徒的粗鲁的泥水瓦匠更妥贴一些,那么老刘厂长就是跟在这个徒弟身后抱以宽宏大量的那颗心到处给补窟窿的师傅。有时候这个泥水瓦匠太高兴了,忘乎所以地一边许诺着一边搭建着,无边无际的痛快着自己的舌头跟想象,仿佛一夜之间能建起一座城一般的兴奋;有时候这个泥水瓦匠又累了、倦了,胡乱的发一通脾气草草收兵了事,身后那一大堆的事儿,一并推给就怕他生出事端的师傅去收拾,他甩手搓麻将去了。 呵,世间人与人的关系有千百种,唯独中总这种师徒关系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的不省心呐! 哎! 也不知道老刘厂长在背地里有没有鼻子都悔青过,我上辈子欠他多少?咋一不小心收了这么个“玩意儿”! 有一回,大家聚在一块堆聚餐,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哪句话触动了中总儿女情长的那根神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情史,顺道也把老刘厂长家里儿子搞对象,他认为的所谓奇葩事件给抖落个一干二净。 那天,老刘厂长坐在中总的旁边脸色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变得越发黑察察地脸膛上始终保持着一种似笑非笑地表情,好象有一种无声的声音在说:“看我脸色说话,看我脸色说话,行不行?。” 估摸着这脸色谁也看不懂?更甭提中总说话也不看谁脸色。但我看这黑察察地脸色竟一时如坠雾中,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中总那会儿,黑察察地冒出一股若隐若现的红光的脸膛上,其实,也是看不出个啥来?但他口若悬河不停地往出倒话啊,更是在三杯酒下肚如同火上浇油的情况下,这说的话呀,就象是谁把自来水龙头拧到了最大,哗哗地没完了。 别看老板娘的身板又瘦又小,吃的饭量一点儿也不小。 看着她吃饭,从头吃到尾,我都很纳闷,这一副小身板,饭都吃到哪里去了呢?老板娘一边儿用嘴嚼着饭菜,一边儿还不忘记配合着老板说到精彩处发出“切”的一声,脸往天上一扬,一脸不屑的样子。我猜这一定也是公式化的夫唱妇随,必需要表现的,管你此时嚼的是一嘴的饭菜还是泡泡糖? 反正说话的人觉得有人捧场,很有面儿,恐怕彼此磨合得早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虽然中总开始说着老刘厂长的家事儿,但说着说着说上自己的情史了,老板娘就像是听别人家的事儿一样,照常吃、照常喝、照常公式化配合着。 可能是早听习惯了,只是面对的人跟场合更新便罢了。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老板娘的话都很少,说又说回来,哪能二公婆一起这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呀?那听的人谁还能受得了吗,就感觉是没准儿他们家里的话全都被老板一个人承包了。这会儿,老板讲到精彩处,听得大家是目瞪口呆! 第四十二章 红颜薄命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夜色在此时,暗得使人望而生畏。突然,一声闷雷在天空炸响,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像一辆跑车,以每秒百米的速度在夜里无人的公路上狂飙,又像是一匹踏破天河堤岸、惊动了众神的烈艳红驹般顽劣得不可驯服。 雷声轰隆,大雨瓢泼,就像生活里谁还没有经历过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但无论结局怎样,都希望你能顺利找到一个躲雨的地方。 这会儿,大雨点瞬间在窗玻璃上汇聚成河,哗哗地向下淌去,屋里屋外的温差在玻璃窗上升腾起一层白雾,仿佛是迷迷朦朦的两个世界。 自打认识晏姐以来,她就烫着方便面一样的头发。她的嘴唇很厚实,嘴也很大,都说嘴大吃八方,享有一定的口福,我觉得这话不假。 一方面是嘴唇肌肉的力量大,吃东西时总是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吸吮的声音,另一方面是让人感觉的的确确是吃得太香了。 此时,她一边儿吃着饭,一边儿照顾着身边的老板、老板娘,不停地给夹菜、倒酒,很是勤快。老板的饭碗里已经被叠成一座小山一样的菜品占满,却又倒不出嘴来吃上一口。 但凡是在聚餐的桌子上,谁一个劲儿没完没了的说话,谁就是吃得最少的那个人。 总有人不喜欢酒桌上的喧哗,不单单是因为时间长得耗上一把的体力,还有一群人说话的声音,管你爱听不爱听的一个劲儿的往你耳朵里输送,没有一定的历练,没准儿你的神经都受不住。 这时,雪白的桌面台布上,除了杯碗盘碟和其它的的一些个小菜,最显眼的就是刚刚端上来冒着热气的一大盘子“虎皮肘子”。 勤快是不会白勤快地,这是老板特意点给晏姐的也是她最爱吃的东西。 望着晏姐此时张开的血盆大嘴跟一饱口福的吃相,真不知道这看起来足足能有一寸厚的、软呼呼的大肥肉是怎么被她消化、吸收的? 嗨!  看来有口福的人,也一定能有一副过硬的老肠跟老肚当着左辅右弼。 我真纳闷,这热呼呼地一盘子“虎皮肘子”下肚后,晏姐还减个什么肥呀? 这时候,老板把酒杯举到嘴边,喝了一口,紧接着晏姐伸手夹了一块大肉放进老板的碗里,还没等老板把肉嚼完,老刘厂长递过来一只香烟一并给他点上,看那意思是想让他话峰转一转,别总是抖落他家那点事儿了。这会儿,老刘厂长的脸色都黑了。 可能是知道中总一旦打开的话匣子跟本就无法关闭,也只能选择另外一个波段继续播放。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歇息了一小会儿的老板似乎也明白了老刘厂长的意思,不自觉的聊起了自己的初恋,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 在老板还是一个偏偏美少年的时候,他们村子里有数十位妙龄少女疯狂的追求着他,反正就是全村子的适龄女子一并都看好他了,非他不嫁! 哎! 天天东躲西藏的他一整就宿在猪窝里,弄得是一身的猪粪的味儿,早上起来时,真是气急败坏的。 但又没有办法,谁让自己长得这么帅了呢? 村子里边有一位长相标致的村花,身材欣长,亭亭玉立。 那时候,正赶上兰河涨大水,村子里到处都是泥沟子,水泡子,连那条唯一人能走的道儿,也都被烂泥一夜之间攻陷。 猪马牛,还有羊全都泡在烂泥潭里打滚,也分辨不出来啥是啥了,通通地造地跟泥猴子一般! 每天村子里都飘荡着一股沼泽地里的烂泥巴味儿,搅和着家禽的粪便味儿直冲鼻孔。 某一天,外面下着的小雨在继续作妖。 老板突然灵激一动,把家里的一件破得只剩下半个袖子的雨衣用剪刀剪成个斗篷的样子,在用根麻绳穿上去,随手披在肩膀上。一顺手,把院子里稻草人的破草帽子叩在头顶上,想出门上自己家的地里看看长得半米来高的苞米被水泡得还能不能露出个头来了? 顶着小雨,一路上手插在裤兜里,任其所谓的披风敞开着随风飘荡,飘荡… … 正走到半路上,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从泥沟子里面挣扎着往外爬,而且,已经好像是没力气了? 这时,老板说他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就冲过去,紧接着,一把拉起泥沟子里的这个人,然后,又顺着这个人手指的方向在泥沟里拉出一条狗子上来。 回头看时,只见这个人用手从兜里拉出来一条绣花的手帕,在空中接点儿雨水在脸上擦了又擦。 哦,原来是村花。 这会儿,村花说她家里的狗子掉到泥沟里面去了,在里边汪汪地叫唤了老半天也上不来,被泥给悟到里边了。接着,村花就下去捞狗子去了,正好挣扎着往外爬之时,出现了刚刚的一幕。 老板看见村花一身的泥,又被雨淋着,就急忙把斗篷摘下来给村花披在肩膀上,让她抱着狗子赶紧回家去,并叮嘱村花雨天一个人别往外边儿跑,没人保护你,太危险,村花感动得落泪。 老板说到此时,感叹到那时的村花太美。欣长的身材,虽然满身都是淤泥,就像是一株亭亭玉立刚从泥里钻出来的荷花一般令他怦然心动。在他给村花披上斗篷时,村花的脸上瞬间飞起了两片红色的云朵,就象天边的红霞一样灿烂。 初恋,总是最难忘记的。 村花总是蹑手蹑脚地跑到老板的家里躲在犄角旮旯里,看看他在干什么?被发现了后,就痴痴的笑上一阵子,然后跑出来帮他忙活这、忙活那的。 有好几次,躲在犄角旮旯里的村花被老板的妈撞见了,而且还被吓上了一大跳。当然了,农村的三间大草房,百米来的大院子,大敞四开的到处都是大门。 老板说了村花几次,但她活泼的性格一时半会儿的转变不过来。就这样一边是捉迷藏式的跑来帮你忙活,一边是时不时的变出个大活人来吓上一大跳。时间久了,两人之间就开始生闷气,最终导致了老板憋闷三天三夜想出来的一条妙计。 假装提出分手,一开始他说也是想吓唬一下村花,改过来村花躲猫猫的恋爱模式,心里边也没有真的想分手。 唉! 谁能知道啊? 谁能想到啊? 亭亭玉立的村花一个没想开、她的狗子也紧跟着她一个没想开,投河了断了。 呜呜呜呜~ 五十岁出头的老板在说到村花最后的选择时,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能看出来他的心情是翻江倒海、万箭穿心般的难受。他哭着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村花对他是如此的痴情,要是真的知道,就算打死,他也不会使上这么一条妙计把对他这么好的一位村花给唬没了啊! 呜呜呜!呜呜呜! 我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自古红颜薄命,不过是如此。 这会儿,窗外的瓢泼大雨依如刚才,哗哗地从窗玻璃上向下流淌,仿佛跟着老板痛哭流涕的声音在夜色里蔓延。 虽然,刚刚大伙儿还嘻嘻哈哈地嘲笑着老板的口若悬河,吹牛不打草稿,这会儿,却只能听见雨声跟筷子碰到碗上发出的磕碰声音。 这时,我抻手拿起一朵菜盘边上用做装饰的紫色的花朵。这是什么花呢? 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稍微的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清香、我却描述不出来那种若有若无的清香。 越是艳丽的花朵,只要没有毒、没有刺儿就难逃薄命呐! “这花叫什么名字?一定是能吃的花,要不然摆菜盘子里干什么,你说是不是?“ “ 哦,赶紧递给我尝尝?”晏姐放下手中的酒杯,舌头稍微的有些不听使唤的说道,还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酱油瓶倒碗里边半下。 “这可不是用来给你解决油腻的开胃小菜,你刚吃完一盘大肘子,这会子你休想把它给吃了?”我把花朵藏进手心里,瞪着眼睛回答道。 哈哈哈,大家伙儿一阵哄笑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好半天,没有看到老板娘的脸上有任何的表情,但她却好一会儿没有配合着老板的回忆来上一个精典的“切”的一扬脸,也有可能是菜过三寻,酒过五味,反映有些迟钝了吧。 要说这老板娘也是够了有口福的了,一个劲儿地吃,却不见长肉,身材玲珑娇小,刀条的脸一条条,一丝多出来的肉都没有,谁又能想到她是个实足的吃货呢? 夜已经很深了,雨点稀稀拉拉的还在下。大家散了,我打车到了楼下,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进到了屋,蹑手蹑脚的洗了洗脸睡下了,害怕吵醒明天起早上学的孩子。 雨在我进屋的时候就停了,风雨过后的夜晚真是安静极了。 这会儿,我在想我手心上沾染的香味到底是什么花? 因为回来坐在车上时我把它揉碎在手心里,手心染上了一抹没有洗下去的淡粉紫色的痕迹,那颜色像一种叫做夕颜的花开出的淡紫色,但却不是夕颜的香味。这种花香我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早上起来时,阳光明媚的好天。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揉了揉黑眼圈,随手往脸上跟眼圈周围扑了一些粉,在脸颊上扫上了淡淡地胭脂。顿时,胭脂让脸色看起来容光焕发。 忽然想起《红楼梦》里的一首小诗,“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媚。若将人面比桃花,面自桃红人自美。” 第四十三章 忙碌得六亲不认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昨夜的雨一扫天空中的阴霾,早晨金灿灿的阳光从东方冉冉升起。推开窗子,微风吹进来一股剪草机刚刚打理过草坪的清香。 老邻居站在窝边上,用坚硬的喙修建着窝。一群燕子落在一边儿的屋檐上,又忽尔俯冲向草坪,贴着草叶飞过,草地上似乎卷起一阵风,涌向边沿。那一身乌黑亮丽羽毛的燕子,漂亮极了。 这会儿,我从窗边走向床脚边,弯下腰拾起孩子丢在了地板上面的白色短袖校服,感觉湿呼呼的连同着一股汗味儿。立刻,跟他换下来的小背心一起塞进洗衣机里。每次学校订校服我都给他订两套,胖孩子穿得比较的费。 我是比较喜欢运动的,必竟,生命在于运动。 如果时间够用,几乎是步行着去上班,虽然有时候天气很不尽人意,但一想到早高峰时大巴车人员爆满,特别是在星期一,跟本就上不去车,压根就不是你怕被挤与被踩脚的事情了。用超载来形容,恐怕是形容不出来这样的场景,堪比春运,我想这个词儿还差不多。 一日之计在于晨。 这会儿,清新又干净的空气,让人感觉很惬意。泡了一壶茶,忙活着手头上的活计,准备着抖擞精神投入到一天的工作当中去。 晏姐早上看着似乎是头没梳、脸没洗的无精打彩的就来了。 这时,她趴在桌上睡觉呢。感觉昨晚上她要么喝多了,要么喝的是假酒。一副散了架的样子。 连续一个多月,中总每个周一都给大家开上二十分钟左右的早会,风雨不误。 大致上的内容都是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块儿使,不要骄傲,家里没啥大事儿小情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休息,特别是在节假日的时候更不能请假或者休息。 哎!打工了这么多个年头,越是在其它人休息的时候,也就越是忙。 商业性质的工作场所,就是在节假日拼了命似的加班加点的为大众服务。 亲戚、朋友家里的大事小情外加聚餐啥的,能推的就推,能不去尽量不去,忙碌得几乎就是一副六亲不认的状态。 这会儿,早会时间已过,我寻思着老板可能也喝多了,没准今儿的会不开了。一想到这里,又看了看睡着的宴姐,所幸我也趴一会儿,眯觉。 “嗯!啊!“一阵清嗓子动静。 我抬眼一着,哎呀,老板娘挎着老板胳膊一并走进店里来。 “都精神精神,一个个地蔫头搭拉脑地在干嘛呢?“老板说。 这会儿,我看了看晏姐,她看了看我,谁也没吭声。 “老晏,你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在脑袋上。“老板说,“还不弄一下,还有沒有点精神面貌了。“ 哦! 这会儿,大家挨了一顿讯,老板也算开完了早会,走了。 哎!先前怎么个忙法儿还是怎么忙法儿,大家心照不宣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开始一天的劳碌。 刚刚看见老板娘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长款衬衫,短夹克拿在手里,一条很粗重的黄金项链压在脖子上,不时的用手摆弄着,看着象是与中总脖子上面挂着的是同款,只是稍微的细了一点儿。 衬衫雪白的前胸上绣着一朵硕大的红玫瑰,很是夺人双目。 腿上一双黑色水晶丝袜映衬着白色的细高跟鞋,衬衫刚好遮住臀部。这样的年纪,穿着这般短的裙子,不招风吗? 总的来说,很有吸引力的一组打扮被那条跟身材不相衬的金项链完全打乱,怎么看怎么像个暴发户。 我不知道她们结婚的时候是否有红玫瑰,但在那个很穷的年代,我估摸着手里边拿着的应当是一束塑料的月季花或者是蔷薇。 兴许,在那遥远的小山村,二位新人能一人穿上一套刚刚合身的西服、新郎有一条好看的领带,新娘在添上一件红色的大绒面旗袍,就已经是很隆重的结婚法了。当然,婚姻的结法也许不是那么的重要,但往后一块儿行走的路上,是否如中总所说的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块儿使、不要骄傲、有事没啥事最好别休息,特别是在节假日,我就不知道了。 恩爱的夫妻有很多,但恩爱的程度跟方法却截然不同。 人前有影皆双、缠绵又缠绵的老板两公婆,的确是羡煞不少人,可能二人对彼此的秀恩爱方式又都非常的满意。 如果爱,请深爱!我是极其赞同这句话的。 但我认为也可以这样说: 如果爱,请尊重你的爱! 中午时分,天气变得闷热。阳光强烈,薄薄的一层云悠荡在天边儿,连一丝的风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人行走在室外就象是蒸笼上蒸熟的馒头,浑身冒着热气。 这会儿,刚刚走着去半公里外一条街边转角的一家杂货店里帮老板娘取回来了一个快件,那家店主是老板的同学。 老板娘说写错了地址邮到那块去了,晏姐放下电话面露难色地跟我说,意思是让我去取回来。 我看晏姐背对着坐在空调边上,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一个劲儿的扇风呢,知道她后背的烫伤可能还没有恢复,我就起身出来取件了。 走得够远的了,阳光强烈又刺眼,不觉间额角见了汗。 这会儿,我回到店里,刚进门听见杜鹃的老朋友余答应跟她的老板脚前脚后的在门口走过去。不知道在跟谁说着,你们可是真有福了,在店里吹着空调,那外面可热了呢! 就在我刚出去路过离这儿不远的那条街上的一个大排挡时,看见她们俩个坐在一把很大的遮阳伞下面吃着冷饮。 余答应看见了我,急忙低下头装做没看见,我也是一拧头直接走过去。 她偶尔会跟我笑上一回打个招呼,那说话的腔调一个人一个样。 我总是觉得她的城府实在是太深,我实在是不清楚怎么跟这样的一个人相处。说白了,我也是应付不了的,所以还是当做没看见是最好不过了。 余答应的老板的样子,用杜鹃的话说就是:“长成这一副样子,还能娶上媳妇吗?“ “你看看呀!他往那块儿一坐像不像一个半成品的泥塑。” 这话假如让他听见,保准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气个半死。 反正我也是弄不明白杜鹃的形容词是从哪块学来的? 说句实在话,我也不赞成杜鹃因为一个人的长相而看不上一个人。必竟,长成啥样子那是父母的基因说了才算的事情呐。 但我也曾暗地里观察过她们俩人,从身形和长相还有神态上来说,总感觉俩人还真有点儿像,这种像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夫妻相吧。 突然想起兰老板曾经说过的一句老土嗑:“俩人天天在一起轱辘,睡也睡得像了。”话虽然是说得很粗,但理不糙啊!我总是觉得,或许,早晚有一天,余答应会成为正室。 喝了一杯茶,晏姐没事又睡上了。 闷闷的下午,闷闷的坐在那里发上一会儿呆。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行为以及做法的不妥当之处,而人人却都是事后诸葛亮。 或许,你的父母在某些时候会点出你身处在此事之中的利害关系,可能局外者清吧。 我们都想拥有一位诸葛亮一样的高朋,但以我们的智商水平跟生活圈子来看,诸葛亮掐指一算早跑得远远的。当然是害怕跟你在一起,智商、朋友圈会很快被你用得枯竭。 呵,求谁也不如求已,我们也只有回顾昨天、前天自己所说的话跟所做的事,才能鞭策自己明天、后天向前时不至于偏离轨道太多,只求今天的自己能比昨天强上一丁点儿。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 周六的早上九点来钟,窗外的黑云滚滚,雷声隆隆,呼呼刮起了风,看来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这会儿,老刘厂长闷坐在办公室里的犄角旮旯里,黑察察的长方脸看上去比外面的天空还郁闷,我实在是透过这张脸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想,黑脸膛的隐蔽性真挺好。 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感觉一声闷雷在头顶炸开,那声音就象是一枚重磅炸弹般让人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顿时大雨倾盆。 一个人独自闷了好半天的老刘厂长,这会儿从犄角空最里边的旮旯站了起来,把手中我刚刚递给他的一瓶矿泉水放在桌子上,阴沉着脸说道: “工厂我可管不了了。这大早上地,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们来给我评评理?” “哎!老刘,这是咋地了?“晏姐说,“啥评理不评理地?“ “我不干了。“老刘厂长说,“你们问他去?“ 第四十四章 洗脸盆里翻波浪 上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唉!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刘厂长今天象个毛头小伙子一般地急眼了。还用问,一定是中总给惹毛楞了!  也不知道,今天的戏,上演哪一出? 工厂里的一些事情,早听工人说过,中总的做法一直也不怎么靠谱,遂也不奇怪。 我个人认为,界定一个人说话跟办事靠谱不靠谱,你只看他最终的目的是否跟说的一样就妥了。 有时候,我真想替大家问中总一句,你说的话跟你的做的事是一回事吗? 这会儿,想起那天大家在一块儿聚餐,中总把老刘厂长的家里事儿,他认为看着不顺眼的事情翻个底朝天。我看老刘厂长脸上的表情一阵笑一阵哭的,但也嘻嘻哈哈的过去了。 这要是换个人还不得寻思,大家伙在一块儿吃顿饭,好嘛! 你拿我家里的事情当下饭的调料一个劲儿地抖落啊,我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放呐?找个地缝我钻进去算了! 原来,老刘厂长的独生子是个学霸,以全省名列前茅的成绩考上了理想的学府,全家人高兴极了,老刘厂长更是乐开了花。 时间过得是飞快,一转眼大学就要毕业了。老刘厂长学霸的儿子是真争气,又给自己个添上了一位学霸女朋友,外加白富美,也就是老刘厂长未来的儿媳妇。当然了,这都是喜事啊,老刘厂长更高兴了。 高兴之余,闹心的事儿也随之而来。 快毕业的时候,俩人面对着将来的发展展开一翻讨论,最后,双方本着共同发展,谁也不掉队的方针继续深造,考研究生,将来一起留在一线的大城市工作。 老刘厂长跟老伴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觉得继续学习可以,但一定要回到家乡来工作,考个公务员啥的就是老刘厂长认为最理想不过的工作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这女方父母的想法,跟老刘厂长老俩口如出一辙。 对于老人们来讲,可能故土难离,孩子在外地工作将来免不了就得跟过去,这样还不如直接让他回到家乡工作。 相距千里之外的两个小城市,成了两家人相互间的底线,谁也触碰不得了。 三番五次的谈崩,女方父母最后强硬的表态,送女儿出国深造,还不在国内呆了呢! 就问你们男方跟不跟着出国,不跟,那这对象还不能处下去了呢? 最终,老刘厂长的儿子毕业选择了回到家乡参与建设,女方选择了出国深造,从此,天各一方。 哎!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不光是两个人说了算的事情。 彼此的家庭条件,彼此的家长,特别又都是在异地,又都是品学尖优的人才。无论是谁的家长,还不是从小到大的一步一步的筹谋,也都想把儿女留下在身边生活,也有个照应。 那晚,一边听着中总的讲述,我一边在想,可能我的想法有些个狭隘,多多少少的认为女方家长有些个嫌贫爱富。 试想,工人家庭的工资钱,除了省吃俭用,剩下来的能够供孩子读书,而且还读的不错,这已经是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拿出大笔大笔的钱来给孩子在一线城市买房子跟买车子呢? 但这话似乎又不能直来直去的说出来,总不能跟她女儿说:“ 你找的这个对象太穷酸了,你想将来跟着他遭一辈子罪啊!你快得了吧!“ 外一,人家将来飞黄腾达了,那还不得落下个半辈子的埋怨呐! 所以啊,看穿了老刘厂长的家底跟小城市的人的传统、保守甚至是僵化的头脑。就这样,在没有说出你们俩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下,愣是让女方的家长遂了心愿。 那会儿,听了老刘厂长家里故事后,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但故事讲到这里,用中总的话说,那叫冼脸盆子里翻波浪,精彩的故事从这里才开始。 自打老刘厂长的儿子回到了家乡,很顺利的找到了工作,如了老刘厂老俩口的心愿。 在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老刘厂长托人弄景地、到处瓦垄优秀的姑娘给他当儿媳妇的事情了。当然了,亲戚朋好友全都动员起来了。 这会儿,中总对着老刘厂长一边说,还有一边质问的意思。 大概是说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给介绍了三个女孩。好嘛,最后,这三个女孩就差一丁点儿把他挠个满脸花!一致的反应就是,觉得这亲相的,实在太憋屈了! 话说到这儿,中总还卖起关子不说了,急得大家一直追问,你接着说呀!他慢悠悠的吸了一支烟后接茬唠。 他说他给介绍的头一个姑娘,稍微的有点儿胖,但家庭条件好啊,胖姑娘咋地了?打着灯笼都难找。 呵,老刘厂长回家央求他儿子,能有八百遍才同意见个面儿。 因为自打他儿子回来之后,除了吃饭,上洗手间你能看见他一眼,然后就窝在屋里跟本不出来,无论外边发出多大的动静。老刘厂长老俩口寻思着儿子可能心里郁闷,别打扰他了。 就这样,四五年过去了,谁介绍的对象都不看,这可把老俩口子急坏了。每天嘴上说的就这一件事儿,就差点以老命相逼了。 所谓相亲的见面儿,就是介绍人约定了一个时间跟地点,然后男女双方到场之后,相互的打过招呼。介绍人在以有某某的事情推脱不开,找个理由消失在二人面前。那意思是我就不当灯泡了,给足你们空间,你们自由发挥。 以前的老电影里,每每一到这般的场景,小伙子都低着头不好意思的不知道手应当放在哪块儿,姑娘也都非常害羞的低着头,用手在那块儿攥衣角,或者用手在那块儿缕着从后背扯到前胸的一条很粗的大辫子。也许,是新买来的褂子感觉穿着太大了吧?也许,寻思怎么在家没梳开头发就辫上辫子了呢? 呵,开个小玩笑。时代的车轮轰隆隆的向前行驶,这么多年以后,相亲的介绍人还是依然如此,但见面的男男女女早不是这般扭捏,大方得可了不得了,个个好像自来熟! 中总说头天晚上刚见过面儿,第二天早上胖姑娘就一脸乌云的坐在他面前,可能是由于气儿还没消呢,身上的肉都跟着喘气一浮一浮的。 中总说他一边儿给胖姑娘倒水,一边儿寻思,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看着眼前胖姑娘的这一副架式以及办公室门口同事们的眼神,他心想,他要是在年轻上个几岁,同事们还得把他给笑得糊涂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劝着胖姑娘说。 这会儿,胖姑娘说,昨晚被气个半死。 俩人头一回见面,寻思着看场电影之前也得吃点、喝点什么。就这样,俩人来到一家胖姑娘很中意的餐厅。 胖姑娘说,人家心想自己个肯定比那瘦小子吃得多,自己请客算了。然后,为了给对方留下大方的形象,破费一把也值得,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为博初次见面的对象一笑。 结果啥菜到人家眼前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吃上一口了,就跟一盘大白菜一样儿。 胖姑娘尴尬地劝了半天,他终于开口了。 好嘛!跟服务员要了一壶免费地凉茶,独自喝了一杯,然后,起身说是去洗手间小解去了。 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打过去的电话也不接,这一会儿,菜都凉了。 苦等情郎的胖姑娘终于反映过来了,人家是没看上自己,借着一壶免费的凉茶溜走了! 越想越气的胖姑娘,边吃边气,边气边吃,又撑又气一宿没睡觉,大早上就兴师问罪来了。 中总面对着胖姑娘诉出的一肚子委屈,能说啥呀?也只得看在跟老刘厂长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安抚情绪,让胖姑娘尽快把火消了呗,在介绍比他强地。 他的嘴有时候很会说话,又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让你摸不着头脑。 这会儿,夸讲胖姑娘会过日子,不浪费粮食,人又厚道没有歪心眼,那小子没福气,回头来找咱咱还看不上他呢?有好样的,在给你介绍。就这样,终于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头,让胖姑娘消了消火气给哄走了。 老刘厂长在这时搭上了一句中总没有说的话,那就是胖姑娘前脚刚走,中总后脚就来找老刘厂长,好大的一顿不愿意啊,讹诈了三顿酒才算不提这事了。 中总说都怪你的酒,我都不应当去,你们说,这光喝酒啊,我被他灌得迷糊了,又答应给他儿子在介绍一位。 哎呀!我的老天,就这样,第二场相亲登场了。 总结第一回的失败经验,中总给老刘厂长没少做思想工作。老刘厂长回家跟他老伴学过之后,老俩口趁着他儿子吃完饭的那一功夫,在脚后跟还没有进到他屋里的时候,麻利地把想说地话说完,在互相对视了一眼,擦一把汗,感叹一声,真不容易啊! 当第二位姑娘又一脸乌云的坐在中总面前的时候,中总说他淡定多了,只是心里边又骂上自己一百回: “活该!谁让你没事又吧吧地去抢月老的饭碗,多管闲事!” 第四十五章 洗脸盆里翻波浪 中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那一天,在酒过三寻,莱过五味之后。 中总跟老刘厂长说这位姑娘是他远房亲戚家的一位独生苗苗,打小就有着一副大小姐说来就来的搓火的小脾气。 但这也不防事,谁让人家生在富裕的家庭环境当中呢,掌上明珠哪能没点小脾气! 在说了,都生活在这一片儿,也不是啥远地方,乡里乡亲又知根知底的,就你们家这条件,也不太好办。 如果真跟她成了那你也不用愁啥了,这以后,倒插个门儿、买个豪车、洋房啥的那全都不在话下。 哎! 我估计她们家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家里边缺少一位有文化的人吧? 我思来想去,你儿子最合适不过了。 老刘厂长后来说,被中总一说家里边条件不好,自己也迷糊了,心里犯上寻思,就现在住的老楼房二屋一厨的,将来人家能跟着在一块儿住吗? 贷款买房,那银行的利息得多少啊? 就象中总说的,找上一个家里条件特别宽裕的那不是好上加好吗?虽然,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暴发户,远远配不上他学霸的儿子。 约吧!  那混球儿子还不一定咋想呢?老刘厂长心想。 第二天,中总约好了时间,地点,就差人物出现了。 那会儿,他跟管他论起来应当叫舅的大外甥女一块儿等了半个多小时。 这半个多小时里,中总说,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个蛋卷冰淇淋,才堵住他大外甥女的那张嘴。 没办法,不用吃的堵她嘴,也不能俩人傻坐着傻等,更何况他已经感觉他又犯了错! 千呼万唤始出来,当男方闪亮登场的时候,那“派头儿”他真是有点目瞪口呆,赶紧起身跟二位告辞了,心里边寻思着,还指不正又闹出什么妖蛾子呢? 果然不出中总所料,第二天大清早上,大外甥女一脸乌云的坐在眼前,那直勾勾地目光就象两道瞬间将要辟下来的闪电,凭着中总对她的了解,看来在家里父母不定说了她多少遍: “好好地跟你舅说话!“ 这会儿, 是噼里啪啦,大外甥女的话开始了。 “是,你们家条件一般,那你也不至于穿着一双懒汉鞋,脚指头还在外面露着啊? 你是穿的不埋汰,挺干净的,但老男头衫都破洞了,大裤头也破洞了,这一身你是在哪块淘宝淘来的呀? 你猜,他说啥? 他说,你明知故问啊?明明知道我在淘宝淘来的,还问我在哪块淘宝淘来的,你成心是不是? 你,你到是给我买上几个蛋卷冰淇淋吃啊,光自己吃啊? 我说,你好意思让我给你买啊? 他说,你不是说我家条件一般吗?你们家条件不一般,给一般的买个三二块钱的蛋卷冰淇淋吃都舍不得啊?那你这不一般的条件我看也一般了......” 大外甥女如蹦豆子般的话一串一串地外往蹦着,一声比一声高。感觉就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找中总这个舅来算账来了。 唉!好心总想办点好事,但好事总是难办呀? 好不容易的给大外甥女发了几个红包,算是给她哄走了。他又把自己一顿臭骂: 呸!活该。 吃一百个豆子不嫌腥,赔了夫人又折兵! 酒桌前的大家伙听到这里,哄堂大笑。 低头闻着手中的烟卷的老刘厂长在他眉飞色舞的演讲之中,脸膛的颜色显得更是黑察察地,而且还有一些个不自在。 那天记得晏姐还插了一句:“你以为现在的年轻人相亲,还跟咱们那时候似的,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行就是行,不行就了倒。哪象现在有话不直说,七拐八弯的,自己跟自己说句话都得兜会儿圈子,你们说累不累?” 大家就接茬七嘴八舌的聊着相亲的事了,谁还没相过几次亲? 如若打开相亲的话匣子,我想无论是谁都能播上一阵子。 我家有个亲戚,当年相亲谁也没看上谁,刚一见面就不欢而散。没想到第二场相亲,换了介绍人,换了场地,主角还是这二位,尴尬得装模作样的装做是头一回见面,啼笑皆非的打过招呼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述说这件事。 接下来的相亲算是第三场,当然了由于以上两场的相亲都不如意,所以介绍人又是新的一位,场地当然也得换,自己期望着这次能遇着一位白马王子或是白雪公主。一想不到的是这场相亲的男女主角又是前边的这二位,这回可就要寻思、寻思了,这二位心里边肯定在想,难道我们这么有缘分嘛? 是不是应当谈一谈呢?真是不知道在这样相亲相下去,下一场还是他、她怎么办好呢? 莫不如谈一谈吧!下定决心谈上一谈之后,还谈得挺愉快的,头一回见面的谁也看不上谁一瞬间又都土崩瓦解了。 一来二去的,这场恋爱就跟三顾茅庐般还谈得蛮热烈的。最热闹的就是结婚的时候,三位介绍人彼此又不太熟悉,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做过同样的事情,都哈哈一笑觉得缘分就是他们俩个,就算是在来上七位介绍人,凑上一桌子人马,一准也都是为他们俩个忙活。 有时候,我非常认同大家的观点,觉得圈子就这么大,大家都在圈子里转摸摸。 有时候,又觉得爱神丘比特太过于倔强,他看好谁跟谁,那就得谁跟谁,你休想不听他的话。 这会儿,说着说着又跑题了,原谅我此时的八卦。 呵, 接着唠的下去的,就是中总继续讲述第三场相亲。 他说,他真是够了。 自打第二场相亲以后,他发誓在也不管老刘厂长家这点儿破事了,也真就那么做的。 新年过后,一开春,冰雪都融化了,草木也都动情地生长了,春天的浓厚的气息太强烈了。 单位里,新来的女大学生工作起来很认真,老刘厂长看在眼里真的很高兴。 他悄悄地跟中总说,求他当个中间人,在给他儿子搓合、搓合。 中总说他是吃一百个豆子都不带闲腥地,后老悔了。 不但没搓合成,还惹上一身的不是,把女大学生兼同事给得罪得够呛! 自己发誓,在也不当红娘,如果一不小心又当上了红娘,那就让自己下半辈子吃不上、喝不上。 呵,这誓发得够狠的,基本上就是扎脖了,除了去当要饭的、在就是去找村花跟狗子了。 话说老刘厂长在中间也是受着夹板气,窝火也没招,谁让当初非得让人家回来呢? 没准不回来,现在孙子、孙女都多老大了呢? 折腾了这么多年,相亲相了无数场,没有一个合眼的,老刘厂长都觉得自己没意思了。算了,随他去了! 就在大家很长时间谁也不提相亲这事了,也实在是没有亲可相了,方圆几百里在这几年里都相了个遍,谁家的姑娘一听相亲对象是他家儿子,一并退避三舍的情况下,事情竟然出现转机。 老刘厂长一家三口习惯了吃饭不说话,也是怕哪句话说错了儿子有想法。但也证明了一点,老俩口很后悔,不应当让儿子回来。假如现在时不常的跑到大城市里转一转,那该有多好呢? 但你们不说话,不代表你们家儿子没话可说啊?这不是,刚端起饭碗就说:“你们明天晚饭多准备些,我带女朋友回来吃。” 妈耶! 这一句话,就象晴天霹雳般震得老刘厂长的耳朵嗡嗡地作响! 饭都不知道是怎么吃进嘴里去的,大半宿兴奋得都没睡着觉,甚至是问了他老伴好几遍,他到底有没有听错? 第二天,大清早上就开始买鸡鸭鹅猪的肉,各种青菜跟副食,不亚于明天就过年的劲头。 一直忙活到了天黑,饭也整好了,菜也整好了,酒水也整好了,就等人了。 甭提老刘厂长心里边有多高兴了。 他暗暗地想,折腾了好几年,谁也看不上,他儿子的心气得有多高阿?这回,自己找了一个还保密,这得是哪家的掌上的明珠啊?啥也不寻思了,都在酒里边呢,一会好好喝一壶,门铃一响,领回来了。 “这是我爸、我妈,她叫李村红我女朋友,吃饭吧。” 话一说完俩人坐到了桌子前面,老刘厂长刚刚热气腾腾的劲头儿,这会好象消失了一半,随后一家人坐在了桌前吃饭。 这会儿,老刘厂长也没有了心思吃饭。旦见这女孩儿的外貌跟他儿子实在是不般配。 那女孩儿到是很听话,胃口还很好,在老刘厂长老俩口没有动筷的情况下,几乎是吃光所有盘子里的菜。 老刘厂长怕是很纳闷,这是我们菜做少了? 这会儿,他儿子离开了桌,看那女孩儿吃得正香的时候,就问了问,家是哪里的呀?父母是做什么的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女孩儿一边吃着菜,一边称赞着菜真好吃,一边还不忘回答老刘厂长的提问。 “阿,俺家是农村的,家里母亲领着俺妹妹在家种地。他在游戏厅里打游戏,俺卖给他游戏币时,就这么认识的。“ 这两句话,好像是晴天霹雳般震得老刘厂长的耳朵嗡嗡地作响,准备好的一壶老酒,还没等喝呢,差一点儿,醉个人事不醒! 趁那女孩不注意的空当儿,连忙跟他儿子说:“吃完饭,打车送她回去。你快点回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谈谈!” 第四十六章 洗脸盆里翻波浪 下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你说,到底你相中她哪儿了?“ 这会儿,老刘厂长对着刚送走女朋友进门的儿子辟头盖脸的问。 “我相中她哪了?只有她对我最好!” 老刘厂长儿子说。 “怎么对你好的呀?你说说,我听听! “老刘厂长说着将水杯“咚“的一声蹲在桌上。 “说就说。我去游戏厅里打游戏,兜里没有钱了,李村红就借给我。也从不说让我还,她一个月开的二千来块钱,全都给我换币打游戏了。其它人,没一个理我。“老刘儿子说,“后来,李村红说想跟我处对象,以后每个月工资直接给我换成游戏币,我就同意了。” “行,你小子,真出息你!  ”老刘厂长说,“你说吧,你俩啥时候结婚?“ “我没想结婚,只想打游戏,更没有碰过她一手指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刘儿子说完,“嘭“的一声关门,回自己屋里了。 “我想你啥样啊?“老刘冲着房门喊着。 那会儿,中总在说到这里时,非得逼着老刘厂长说出来那女孩的长相。一副八卦婆的样子实足,瞬间,又吊起了大家爱听别人家的家长理短的市井心态的胃口,包括我在内。 老刘厂长偏偏卖起关子不说。 最终,在经过老刘厂长点头后,中总开始借着酒劲发挥起来。 要不是那天窗外的大雨瓢泼、要不是那天中总喝得半醉半醒,可能这样的故事不会有人去讲。 好嘛! 酒壮英雄胆,中总开始当起八卦婆。 “你们都吃过小土豆吧?我告诉你们,他儿子那对象李村红,手上,脚上的关节全都鼓得跟小土豆那么大,看着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的。”中总说,“老刘,我没胡说八道地吧?” “行行行,你可别说了,我用不着你说了,我自己说,行不?” 这会儿,老刘厂长把从椅子上站起的中总用力按坐下说:“我承认,没有你介绍的漂亮就是了!” “哎!给我跟烟,点上。”老刘厂长说,“人家李村红是个好女孩儿,这没有错。至于生长在什么样的家庭,谁生出来也无从选择。要不流传那么一句话,投胎是个技术活呢?“ “这事儿,要怪就怪我儿子没出息,也怪我们当父母的这种小女人的意识,鼠目寸光、井底之蛙,只看到手把掌那么大的一块儿天。“老刘说,“我现在特别的后悔毕业让他回来工作,要不然哪来这么多的事呢?” 这会儿,老刘厂长不用中总说了,只见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瞪着两只大眼珠子,嘴干嘎巴了几下,好像是活生生地把从肚子里一股脑涌出来的话儿,愣给憋回去了一般的难受;又好像这会儿憋了一肚子的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方便的地儿,赶巧了还不能用,愣是憋得满地转圈一般的猴急。 大概在他的心里边,无论是谁的对象都会跟他心中的村花对比一下,这会儿,还不用他比了? 我想,他永远都忘记不掉村花跟狗子,虽然,只是在酒后轻描淡写的一说而矣。 但酒后吐真言,酒后说出来的感情故事,都是在心里边有过深深的烙印的。村花太美,好一句,虽然村花一身的淤泥,但是就象是一株刚从淤泥里钻出来的荷花一般亭亭玉立。 这会儿,我能想象出来村花的美,在那个豆蔻年华懵懵懂懂的岁月里,谁能够忘记这样的一位美人呢? 若昙花一现,翩若惊鸿。就连做为一名听客的我,都陷入他的故事里难以自拔,更何况是亲身经历故事的他呢? 或许,当年在某一个瞬间,他曾动过追随村花而去的心思,但莫回头来一想,实在是没有那份勇气吧! 眼前,坐在一旁,小半天儿,一声不吭的老板娘,可能连村草都排不上。然而,在中总的心里边,又是如何放下村花选择村草都排不上号的她呢? “咚“的一口,干了杯中酒的老刘厂长接茬聊。 好嘛!知道真相的老刘厂长老俩口的活来了。 他们先是来到李村红的工作场所,深情的劝告,希望李村红能明白,这是不可能成的事儿。然而,事情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劝就黄的呢? 越是劝说就越不同意,李村红那意思就是相中你们家儿子了,咋地吧!今生非他不嫁,谁管他到底能不能娶呢?拉足了俺等得起的一副架式! 哎哟! 老刘厂长老俩口子这火上得哟!呼呼地! 没办法,第二天找到游戏厅的老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一说,求人家帮忙搅和黄了呐?就差一丁点儿悬赏写榜文贴在游戏厅门口,盼望有人前来撕榜了。 游戏厅的老板答应老刘,帮忙劝劝李村红。 那边有人帮忙劝说着,这边老刘厂长老俩口子心想也别闲着了,时间长了生米在做成熟饭,那可了不得了。 于是二人找了个好天,登上了火车,下了火车又坐汽车,下了汽车又坐马车,折腾了四个多小时,可算是照着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了李村红的家。 老刘厂长说,一看那一撮破旧的土坯房子,上面盖着稻草,右面的房山墙还有一根树叉子在那块支撑着,好像是在下一场雨就要倒了。 门跟窗户一刮风嘎嘎呦呦地响,这晚上能睡着觉吗?大白天地都渗得慌,真把他给吓出一身冷汗呐! 村子里的烂泥巴味儿,一阵一阵的在鼻子跟前飘荡,看那样子是刚病死的猪崽、鸡崽啥的就躺在门前的水沟里。这会儿,肿胀得老大,成群结队的苍蝇嗡嗡的呼在上面,直叫人做呕。 叫了半天的门,家里也没有个人。正着急时,一位路过的村民告诉老刘厂长,她家的人在瓜地里看瓜呢,晚上也不回来。 老俩口急忙的央求着村民给带个道吧,还得赶车回去呢在天黑之前。 从村子的东头一直走到西头,老俩口气喘吁吁的,在一片一眼看不到边儿的绿茫茫的大地里,看见一个用塑料布搭起来的简易窝棚里,见到了李村红的妈妈跟妹妹。 老刘厂长说,不用介绍了,一打眼绝对是一家人,手脚全长得一模一样儿。 这会儿,只用说明自己是谁,到这儿来的目的就可以了。 李村红的妈妈一开始说,儿女的事情管不了,她在外打工也不回家。 老刘厂长老俩口苦口婆心的说了一个多小时,李村红的妈妈好像听不懂他们的话似的,要么不吭声,要么管不了,反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这可真是急坏了老俩口,实在没办法了,一看天也快黑了,在不走,赶不回去了。 这会儿,寻思着这事可能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事,先回去商量、商量在说吧。 老刘厂长又咕咚地一口喝干了一杯三两多的白酒,咂吧咂吧嘴,叼起了一根烟,在窗外的雨声跟窗内的烟雾之中,继续地讲述着。 大半夜的回到家里的老刘厂长,一夜无眠。 心想,他儿子这要是娶上了李村红,那他儿子就不是正规大学本科毕业生,她李村红是! 隔了一天,在家在也躺不住的老刘厂长老俩口又登上了去见李村红家北上的列车。 这回,老刘厂长换了一套方法。 见面二话没说,却不失礼节,一如亲家般见面的四合礼,双份的糕点,双份的高档白酒。 当然了,他并不知道李村红她妈喝不喝白酒,但家里还不来个喝酒的人吗?还没有个走亲戚窜门的时候吗?老刘厂长这样寻思着,也真难为他了。 这会儿,东西往塑料窝棚里一放,李村红的妈妈似乎有些通情达理了。 低头犹豫了老半天,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但没有说别的。 老刘厂长面带微笑的又拿出来二千块钱,摆在李村红她妈盘腿大坐的塑料窝棚潮湿的草莲子上面。 可能眼前这一百米来长,二十多条垅的西瓜地也就能卖上这么个价吧?还得每天祈求着,老天爷你可别下冰雹或者没完没了的下大雨,村口的路要是断了,收瓜的车进不到地里来那可是玩完! 也可能是穷怕了,也可能是不得已,李村红的妈妈目光落到了钱上时态度突然转变了,答应劝劝姑娘,心里边也明白这事八成是成不了的。 老刘厂长精明着呢,一鼓作气地又拿出二千块钱压在上面,事情就这样答成了,而且老刘厂长还让李村红的妈给写了个字条,意思就是保证处对象的事黄。 哎呀,我的妈呀! 也不知道这价值四千块钱的字条在法律上能算作是证据吗? 也可能,只有在他们双方的心上,才能掂出沉甸甸的分量。 老刘厂长讲述到此时,吐出了长长的一口烟雾,依然能感受到他当时如卸重负的心情。 此刻,望不见窗外夏天浓浓的绿色,大雨不光让窗玻璃变得朦胧,同时也朦胧了城市的景色。 记得听一位眼科医生说过,大概就是把类似这样的天气做过一个比喻,说雾气大或雨雾朦胧的天,就像是人的眼睛长了白内障,看啥都蒙上一层塑料布,想撕开塑料布,那只有做手术。 唉!撇开这件事的门不当、户不对来说,只对李村红来说。谁又能给她的妈妈做个“白内障”的手术呢?当一手接过来钱的时候,又一顺手把女儿的情感给卖了? 我能理解一个农村的单身女人带着两个女儿生活的辛酸与苦楚。或许,也不能完全的怪李村红的妈,一个整日摸爬滚打在塑料窝棚里,看天吃饭的母亲,那笔钱对她来说,天知道是有多么的重要! 你若细细的思考起来,就都成了一种交换,无论什么事情,一旦成为了交换,也就是在交易结束的那一刻,芋事情也就此结束了。 能怪谁呢?要怪就怪都是穷怕了,太穷惹的祸吧! “他儿子现在还没结婚呢?我看,在农村都快当爷的岁数了。” 这会儿,中总舌头发直的说道。 “但对象有了,女方是以前没看好,现在处下来还可以的一位幼儿园老师,小个不高,胖得跟荷包似的。“ “来,大家干一杯,致以热烈的祝贺!” 第四十七章 移动的香菇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您快消消火,外面的天儿这么闷,快喝点水凉快、凉快。”我说。 这会儿,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老刘厂长,我收回了前些日子如同讲故事一般在酒桌上娓娓道来的老刘厂长的遥远回忆。 咯,有时候我觉得我经常友情客窜的角色,应当是一个主要负责抓思想政治工作的政委。 可能你认为,表面上看起来,不就是劝说劝说吗,那还不简单,实则却很难。 劝说不好,反成了火上浇油,劝说好了,未必是你的功劳。 哎!说白了,这事不应当由我管。我时常宽慰自己,既然是店里的老员工,就应当努力的去做事,不该计较,自己也曾嘲讽过自己,铁打的员工,流水的老板。 这会儿,老刘厂长缓了缓情绪说:“自打给他打工,将近一年的时间,就刚来的时候开了二个月的工资。总说我家里不缺钱,可着那些家里缺钱的来,那是那么一回事吗?我成了免费的长工了?“ “你们说,我整天提心吊胆的给他到处补窟窿,我老伴说自从我给他打工以来,家里好像招了贼一般,米面粮油时不常的就得丢点儿,防我跟防贼似的。就这样,工厂里吃饭的问题还隔三差五地断顿,气得我早就说不想干了。“老刘说。 “哎呀!老刘,他跟谁都那样,你别生气,喝水,喝水。“晏姐说。 “以前单位里的一个老朋友跟我说,单位现在招人修园子里的绿植跟看家护院的,比在这块挣得多,上一天休息一天,我就托人想去。前天,托的人给我信儿了,说过几天你可以来上班了,把我给高兴坏了。你说我这不是乐极生悲吗? 昨天,托的那个人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不能来了,来了人家也不敢用你。你就在老中那块儿上班,哪儿也不能去,你要是一走,老中跟我说了,他管我借的那二万块钱,就不还了。所以,老刘,这事我帮不了你,老中昨天找到我说,看谁敢再给他拆台?”老刘厂长说。 “你说窝火不窝火吧?就算我是你们家免费的长工也不带这么整我地呀?”老刘厂长说,“可气死我了!这么多年,我真没看出来他这样?” 这会儿,老刘厂长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黑察察地泛着点红。 哎! 一想起发工资,一般地员工都是在发工资这天特别的高兴,有钱花了,而我总是在这天很郁闷。 不知道自己又会犯上点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小错,因此扣上点小钱。然后,老板又大发慈悲地把这点钱算是打赏你的,恩赐给你,那意思你是不是应当立刻跪地磕头“谢主龙恩” 。 呃,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有点别扭,既然给你了,也不想多说。 这方面我到是挺“配服”晏姐的,给她写一个大大的“服”字,不服她都不行。 晏姐自打处对象以来,也小大溜的有一年了,一方面是爱美了,开始是打死也不穿的花不留丢的衣裳,现在不穿还不行了呢? 另一方面就是把男人跟儿子一样的宠着,嘴里说着男人大男子主义,他给你做的饭不吃不行,给你买的衣裳不穿不行,非吃非穿不可呢? 哎呀,那说话那小动静,让听的人骨头都酥了。一丁点也没有了当年抄起门后的铁锹唱上一曲:“大河向东流啊,天上地星星参北斗啊,哎嘿,哎嘿,参北斗啊......”的简单粗暴的劲头了。 有人说,最能让一个人惊变的,恐怕就是爱情了。 你若发现身边的人在某一天突然爱打扮、开始减肥,整天照镜子,又神神秘秘地打电话啥的,一准是搞对象或者网恋。 说起来,这事根本就不在于年龄的大小,或者是以前有过什么样的感情经历。有些人就是喜欢沉溺在恋爱之中,用所谓的甜言蜜语来麻醉自己,哪怕是付出在多的金钱也在所不惜。那些在金钱的麻醉之下迅速升温的感情犹如背后生出一双翅膀,跨过巨大的年龄之差的鸿沟,纵有万般的险阻也一往直前。 我没有在私下里问过晏姐老板发工资时是什么样的情景,但每到那天,都能看到到她跟我截然不同的表情,喜滋滋的给她对象打电话约时间吃饭。 有一回,在跟管理仓库的暴米华(她有一个很好听的绰号苞米花,大概就是名字的谐音而来,她本人也乐意别人叫她这个绰号,觉得既好吃又好看。)姐共同吃午餐的时候,听她说中总经常管晏姐借钱,而且,晏姐已经借给中总不少钱了。 听得我是目瞪口呆,用苞米花姐的话说就是:“这事听着就新鲜,老板从员工手里边借钱周转生意,有借老板那些钱,你自己做老板去多好,还打啥工呐? 而且,每次发工资跟谁都一样,把你应当拿的钱给你,还非得整点事儿,打上一巴掌在给你个甜枣,让你领他个人情,真不知道他是咋想地?” 我很惊诧的问苞米花姐:“晏姐哪来的钱借给中总,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你还不明白?自己想去,这事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完这句话的苞米花姐看着我狐疑的脸就哈哈的笑起来。 说句真格的话,当时我还真的被苞米花姐的笑整迷糊了,这都哪跟哪呀? 苞米花姐属虎,刚刚退了休,长着跟老虎一般大小的大脸盘子,又偏偏喜欢那种爆炸式的大波浪的头发,这一年到头的也不知道花在理发店里的钱有多少? 自己心疼钱但又爱美,没办法。每次她整完头发,远远的望去,整个浪一个头重脚轻的感觉。特别是在穿上她最喜欢穿的一件虎皮纹的弹力紧身的旗袍裙时,慢慢悠悠地在大街上向前倒腾着小碎步,仿佛是一个会移动的香菇。 她曾经跟我说过,因为裙子太紧,迈不开步了。 呵,我有时候就这样的告诉她,她自己也呵呵的笑,笑点很低,一点事儿能让她笑上好几天。 “我说的话你在听吗?”老刘厂长瞪大了一双线一般地眼睛盯着我说道。 “当然,当然在听。”这会儿,我收起了发着呆的表情跟游走思绪说。 晏姐说去洗手间洗手,半天也没回来。这会儿,连忙拿出几瓶饮料递给老刘厂长。 “倘若您认为我能帮上您什么忙 ,请您尽管吩咐就是了。”我说。 因为相对于店里所有的人员来讲,如果按级别来划分,虽然店面跟工厂是分开核算的,但我也只是一个老资格的职员,老刘厂长应当是我的上级领导。 一时,他沉默了。 其实,我能体量到老刘厂长在心里酝酿很久的这股火,迟早是要喷发出来的,不过是赶上了这个档口。 我相信,老刘厂长说的话没有半句的假话,但还是让我很吃惊,吃惊中总做事的手法跟底线。 哎!这也就是在这个崭新时代,此时,我得感谢工业的革命化,在也不用鸡打鸣去当上班的铃声了。 “您看,您来这儿工作这么久了,你们俩又认识这么多年了,您哪里舍得离开呢? 当然,他更是了,您一走,谁还能跟在他屁股后面到处去给补窟窿。 他呀,一准是慌神了,怕您走。说白了,就是舍不得您走啊?您自己想想,您说呢?”我劝慰道。 “不错”,老刘厂长说道。“一直都是,以前我没退休在单位里也是。” 我抬头看着老刘厂长,刚刚那瞪起来的线一样大小的眼睛,这会儿瞇得连线都有些看不清了。就是这一双线一般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总是给人笑眯眯的感觉,好象是啥事都不是事的老好人,的确,老刘厂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 这会儿,劝说安抚走了老刘厂长,一看时间都快十二点钟了。我说店里怎么静悄悄地,大家都吃饭去了。 实在是没啥胃口,随意泡上了一碗方便面,方便面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好主义,自打我记事以来,感觉大家很是买账。 我不得不说上一句,我是吃着泡面长大的,我的儿子是吃着干脆面长大的,就在昨天晚上还吃着他最爱的小零食,方便面的表兄弟干脆面。 我到是没有留心过方便面在全世界的销售情况,但我想,就凭我每天出行在不同的地点,时不常的能闻上一股泡面的味道,还有火车上大多数的人都在吃饭的档口手里端上一碗泡面,商场里那一大面城墙似的方便面墙,没准我们国家某一天,在这个世界上能吃出个遥遥领先的食方便面第一大国。 “又吃这玩意儿阿?“香菇姐站在小仓库的门口说。 啊,哈哈! “一会儿,老晏吃饭回来,你到小广场上找我。“香菇姐说。“雨停了,外面空气好,到下边转转。“ 嗯,好! 我跟她点着头。 这会儿,正低头吃着呢,感觉一个人影坐在了桌前,我以为是晏姐,一抬头发现是杜鹃的老朋友余答应。 “啧、啧、啧,你就吃这玩意儿啊?“她说。 “阿,懒得动弹,对付一口得了。“我说。“你有事?“ “你吃吧,我没有事。“她说,“杜鹃在忙什么?“ “杜鹃没跟我说她在忙什么,你找她有事?“我问。 “我不找她。“说完,她站起来,在店里四处看了一圈,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今天,她看起来有点奇怪哟!又想着琢磨杜鹃,不能吧? 这会儿,看见晏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口袋苞米花,边走边吃。 忽然,想起苞米花姐还在小广场上等我呢,连忙从店里跑了出来。 第四十八章 大婶儿来了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雨季就是若有半天不下雨,你就会觉得奇怪。 咦? 今天怎么没有下雨呢? 刚刚说完没下雨,话音儿还没等落地呢,晴朗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只一会儿,乌云四合,闷热难耐。 当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隆隆的雷公之车从遥远的天际滚滚而来时,一瞬间,倾盆的大雨仿佛挥手扇你一个大嘴巴,你不是说今天没有下雨吗?真是让人顿时傻眼。 而此时城市天空中激荡的大雨,仿佛是一位暴君,高高在上,长袖一挥的命令着所有的一切必须俯首称臣。 这会儿,你看那些街道两旁花坛里的花木,枝条随风以最大幅度巨烈的摇摆不定,并低垂于倾盆的大雨之中。此刻,雨声跟屋檐淌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湿呼呼的空气之中穿流不息。 这时,我站在窗口观望着突袭而来的大暴雨,彷佛天河漏了个口子,直接从天上倒下来的瀑布一般。 这时,一辆三轮车在大街上急驰而过,突然想起身披塑料袋的杜鹃坐在东西装得满满登登的三轮车顶上,她老公光着膀子猛劲向前登车的场景。也是在这个季节,也是一早上还是大晴的天,也是一如现在窗外如瀑布般的大雨...... 我怎么能够忘记,杜鹃一边儿委屈着,一边埋怨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好像还闪着泪,又一边用小胖拳头狠狠捶上我的肩膀几下,顿时让人心生怜惜。 我一直在反思,谚语在这个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月份里,压根就不好用。 你只能把它当成是在普普通通的日子里可以参考、参考的自我指引好了,我在也不跟任何一位朋友说这句天气谚语,免得又白白地挨捶。 老刘厂长上一回说,外面下大雨的时候,工厂的车间就要下小雨。不知道在这样暴雨如注的时候,怎么弄? 我想象不出来老刘厂长是否还能找到一个背雨的犄角旮旯,嘴里边叼上一根烟卷狠狠地吸上两口,然后,一双大手一摊。 没办法了,小雨能补,中雨能补,暴雨没个整? 眼瞅着工厂车间里的生产设备,全都泡在水里。 以前在下雨的时候,老刘厂长是不敢闲下一分钟的,站在大雨里指挥工人,一会儿去补这块,一会儿去补那块,能补的全补,能用上的东西全用上。 但是,遇见今天这样的暴雨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就一如眼前的这座城市,暴雨瞬间会让下水道来不及做出反应,只需要一会儿,大街上就能划船了。 暴雨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天际线昏昏沉沉的仿佛就要成为压挎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时,停了下来。 这会儿,趟多大的水也得下班回家呀。早准备好的一双凉鞋趟水是不成问题的,家离得近是有好处的,在这样的天里可以等车,也可以随时抬脚趟水回去。 街道的低洼处水深得没过膝盖,这会儿的交通乱做一团糟。 趟着水回到家里,发现孩子还没有放学回来,每天他都是自己回家,看来这样的天老师还是不放心晚放一会学,尽量等到家长来接回孩子。 我急忙又趟水去了孩子的学校,这会儿,外面又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学校离家有三百多米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我站在学校门口,三五成群的同学一会儿出来一小波,一会儿又出来一小波,直到没人了,我觉得我们可能是相互没有看到。 急忙打个电话回家,果然,孩子到家了,我的心才放下,趟着水又回到了家里。 换下湿透了的衣裳,用毛巾擦一把脸,给只穿了一条裤头的孩子找了件背心跟短裤让他穿上,顺手把湿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一边让他赶紧写作业,一边我得赶紧给他做饭。 以前,没发现我一天能出这么多的汗,现在动不动就是一脸的汗珠噼噼啪啪的往下掉。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桌子上面堆上了满满登登的饭菜,刚挨完一场大雨的浇,可别在饿肚子吃不饱,让孩子多吃点饭是件好事,今天暂且不提他减肥的事情。 这会儿,洗了个热水澡,站在淋浴喷头下,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在水里泡得白得不能在白了的脚,温热的水让双脚缓过来一丝血色,但依然就像是猪仔酒瓶之中泡着的人参一般,白得似乎透了亮、闪了光。 我想我可能是被雨淋着了要感冒,这时,头有些微微的痛。 躺在床上之前,找出了一铺厚棉被,此时的我,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老半天却又没有睡着。 一想到每天玩命的奔波,生活却依然是如此的没有半分儿的改变,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儿。 如行尸走肉般,心甘情愿的保持原地踏步的日子便也罢了,但是却感觉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巴,竟有一日不如一日力不从心的感觉。 哎,能怎么样呢?每天除了努力的工作,努力的工作,似乎也再无其它。 生活啊,无处不透着艰辛与困苦,每一天,睁开眼就开始忙碌,然后,在辛劳之中找出个所谓的乐子,逗自己开心一会儿。 有人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能理解这句话深刻的道理,但吃苦的过程真的让人很心痛。 假如有一个选择,吃苦跟享福之间都有一条一样的路通往成功,我想没有一个人会选择吃苦,虽然我以前那些年,觉得吃苦是一件好事,时常挂在嘴上,也愿意让孩子在小时候里就多吃些苦头,磨砺出他坚强的意志。 但是,这几年我在也不这么想了,穷困潦倒的苦日子,真是过够了。 第二天早上,在上班的路上,偶然遇见大楼里的邻居车美丽。 很少有人叫起她的名字,或者都不知道她名字叫什么?但都很热情的管她叫“大婶儿”。 眼前,这位三十几岁的中年胖女人,从来不会和颜悦色的说话,几乎是任何语句都用一种自己创造出来的“车式吼”的说话口气,歇斯底里的吼出来。 不吼的时候,她就会掐着嗓子很温柔的说话,但我觉得还是让她吼一会儿的好。 在她生气时,用扯着脖子可劲地吼来形容,真是在恰当不过了。 那张得大大的嘴,几乎是咧到耳朵根子上,声音高得似乎能震碎屋顶,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让人有一种毛发倒竖、相当不安的感觉。 接触的时间久了之后,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心眼儿不坏,虽然,她从不会主动的去帮谁的忙,即便就在你为难时她在你眼前经过。 熟悉的人喊她“大婶儿”的时候,她非常麻利地回答着“唉”。 脸上的表情还很开心的模样,那意思就是当上长辈了,你乐意叫,我也乐意回答,反正谁占了谁的便宜你自己知道。 是谁最开始管她叫“大婶儿”的我并不清楚,但听说是因为她的饭量大,身材魁梧,就像俄罗斯的胖大婶儿一般,在森林里独自处理一只暴躁的宗熊不在话下。 哎呀!我握过她的手,又大又厚实,硬得跟铁锤做的似的,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好象她的大手能瞬间杀到你的骨头里面去一般。那感觉比男人的手劲更男人,仿佛在俄罗斯的深山老林里能一拳撂倒一棵松。 她很有特点。 就是她天天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跑到附近一家大型超市购物,买些个吃的东西回来。 临去前,挨个的问一声:“你们买些什么东西吗?我顺道给你们稍回来。” 特别是赶上大热的天的时候,大家开始之时都被感动得不行了似的,东西还没稍回来比稍回了二倍还开心。大家就说买这、买那的,想先把钱给她,她就不收,说回来一起算。 等她大包小裹的从超市回来,大家要稍带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后来,大家就习惯她去超市前的问候了,知道稍啥也是全都没有,谁也不吭声了。 有时候,看着她摇摇摆摆走路的背影,感觉那样子就象动画片《叮铛猫》里边的胖虎一样可爱。 与其说她有些个虚头八脑地,还不如说人家只不过是很客气的一种人际交流方式,谁让你们认真了呢? 这会儿,跟大婶一道儿走进大楼里,分开后,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看见中总两公婆从轿车里面下来。 哦, 忽然的想起今天是周一,他们是来给大家开早会的,我急忙向店里走去。 老板娘很会穿衣服,一件灰色的薄如蝉翼的蚕丝宽松长裙跟今天的天空打成一片。只是脚下的一双紫红色高跟瓢鞋显得有些个发闷,金项链如同她的手臂一般,无时不刻的挎在老板的胳膊上,这会儿,挎在她的脖子上闪着闷闷的金光。 或许,男人的脖子上戴着一圈很粗的金项链会显得很土豪、很粗犷,给人一种感觉,觉得做事很敞亮、很痛快。 但这女人脖子上挂一圈大金链子,我想,也许只有在大婶挥拳暴揍宗熊的时候能戴出那种虎虎生威的感觉来。 然而,老板娘偏偏是一把骨瘦如柴的身子骨,总感觉金项链所带来的“土豪”这两个字,那个“豪”字早撒欢、尥蹶子跑得无影无踪了,实在是不如戴上一件粒粒珠圆的珍珠项链好看呐。 这时,中总低沉着脸,好像是心情很不爽似的咳嗽两下后说:“恩,阿。都到齐没有?开会! 第四十九章 我是你头顶的一片云彩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窗外闷闷的天气,似乎又要闷下来一场大雨。 这会儿,早会的发言权被中总一个人包场了,大家都闷头不吭声。 除了又新增的工作任务外,他没有提到工厂里的事情,我自然也没有提到老刘厂长。 有时候,感觉他很矛盾,矛盾到怀疑一切,甚至是谁无意间说出来的一句话。也有时候,他却又极为自信,自己做错了的事情,自认为初心是为了大家好。 可能,他认为大家谁都避免不了犯错,那么,既然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他犯的错也是对的。就是因为沉迷在这样的自宠之中,所以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便是撞上了,也是一位争取把南墙撞倒的主子。 老刘厂长这件事,我想,话一旦说出来,他一定会觉得很没有面子吧?也有可能,老刘厂长在冷静下来后,会不会很后悔自己的冲动呢? 莫不如就让他们之间私下里去解决更妥贴些,必竟师徒也好、员工或是老板也罢,这么多年的感情什么事情化解不了呢?他的嘴有时候,不比他妹妹嘴的甜劲差上多少。 虽然,老刘厂长一个气头上,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但是,也不能怪人家老刘厂长,必竟天下没有免费的长工。 当老板的就算在舍不得人家走,拼命的留人家,你是不是也得给人家开点工资糊糊口? 也别让人家在工厂里边整天地为吃饭的问题伤脑筋,是不是也算给人家一个留下来的资本? 哎!  这会儿,话又说回来,也有可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裹在里面,谁知道他们师徒了这好几十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 我的想法必竟是我的想法,不代表老板的想法,老板娘那经典的“切”声在早会上又是没少的听见。 可能是大家谁也没有吭声,显得异常安静的缘故,动静就更听得清晰。 她多年以来,有意无意间的这种表达方式,也许早已经养成了习惯,自己却不知其然。说句实话,这个随意从口里溜出来的情绪表达方式,是及其不礼貌的,感觉很没有修养。那听起来不屑一顾的动静,乍一听起来,让人感觉,一准是做糖不甜,做醋往死里酸的高手。 这会儿,中总阴沉着个脸,拉得老长,没准这事儿,早就有人汇报给他了,就在管某人借钱的时候。 我从来不针对悄悄给老板打个小报告的人有半分儿的看法儿,既然你不去讨好,就没有阻拦别人前去讨好的道理,必竟人跟人不一样。在说,哪个地方又或者是哪个公司里没有个这样的“可爱“人呢? 劳碌了一天,下班回到家里买菜又做饭。 你别说,这么多年我的厨艺真的没少长劲,这当然是孩子跟我说的。 从一开始做菜,自我感觉良好,眼巴巴地看着他吃,等着他夸时,他却会冒出来一句:“妈妈,这菜吃了能不能药着我啊?” 我抬起手来,真想抽他几巴掌。 现在,他学乖了,每当吃饭的时候,他都会说:“妈妈,你现在做的菜可比以前不知道能强上多少倍?都比我在学校吃的盒饭好吃了。“ 不管是不是真心话,反正我是用心做了。听了他这样说话,我还是蛮开心的。 记得,有一年中秋节,他跟我说,不喜欢吃买来的月饼,太甜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休息了一天,终于研究成功了我独创的无糖月饼。 其实吧,我感觉挺好吃的,造型也挺好看的,就是吃起来略微有些咯牙。 他嘟嘟个嘴巴,不吃。说是铁饼,撇起来能把地砸个大坑。 后来呀,他说他想吃的东西,我一并玩命的学呀,研究呀,终于在这么多年以后,他还算是满意了,我也真是太难了! 这会儿,杜鹃打来了电话。 听起来像是这位小娘子的心越来越野了,整个浪一个东北的早市还装不下她了呢? 下周就要跟着他老公南下去深圳创业了。当然,就是到深圳找一个早市,摆地摊卖不锈钢的锅碗瓢盆,这话是杜鹃自己说的。她还说昨天又把白云一顿臭骂,晚上起来吟诗不知道弄碎了什么东西,把白糖吓得够呛! 哎哟! 这会儿,约好了明天一起吃饭的时间跟地点,算是给杜鹃践个行。 撂下杜鹃的电话,想起杜鹃以前的那位白云先生,她们俩人的性格真的是截然不同。 白云可能青睐的人是李白,不管不顾的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真的就如杜鹃所说,你不能光会背这么一首诗,春夏秋冬光这一个场景是不是? 李白那么多诗,你自己照量着办?天下那么大,我要出去转转了,我闪人了,白云? 第二天下班前早走了一个小时,心里面很想早一分钟见到杜鹃。 “哦,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你!” 这会儿,我跟坐在小餐馆桌子前面,正在那儿低头玩手机的杜鹃打了个招呼,她早过来半小时占位置的。 “哎呀!你可来了你,我都想死你了!” 杜鹃又开始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说话就有煽情的味道。 呵! 我也就是个女人,换成是个男人,还不得在杜鹃跟前醉成泥了哎! “吃啥?吃啥?服务员快点,快点,我们要点餐!”杜鹃喊着,服务员一溜烟的跑过来。 与日俱增的是我对杜鹃的想念,彼此共进的是我们的友情之帆,在苍茫的大海上乘风破浪的前行。 我愿意听杜鹃“唧唧喳喳”如杜鹃鸟儿一般没完没了的说话,直到嗓子都说破了。 我更愿意看杜鹃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忽闪一忽闪地,不管是喜悦或是悲伤都好像泪光闪闪的神态,顿时让人心生怜爱。 兴许,我的前世就是那万顷杜鹃花海头顶上的一片云彩,夜晚在山间独自飘荡。 当一轮圆月升起时,照见我忧郁的样子。 蓦然回首,掉下一颗泪珠凝成一滴露水落在花瓣上,一只杜鹃鸟儿饮下了这滴露水。从此,日夜站在枝头上歌唱为我疗伤。 人世间百年的轮回,千年的忧伤,我们一直也不曾分开过。 “来呀!快吃呀,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瞅你,咋又瘦了,我都心疼死了。”杜鹃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又开始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以前整天跟杜鹃泡在一起的时候,只感觉她忽闪起大眼睛时很是可爱,像老黑白相片里可爱娃娃,当然,也包括了眼中有泪之时;而今,当她离开很久又再次见面时,我却受不住这种忽闪起来的大眼睛,偶然的一句关心,竟让我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你是舍不得我走吧,你咋跟我妈似的,还抹上眼泪嘎达了呢?”杜鹃说。 “谁跟你妈似的了?我才没有舍不得你走呢?你只管往天边上跑去吧,你。”我说。 杜鹃的一句话忽然逗笑了我,难道我跟一个老太太一样婆婆妈妈了吗? “好家伙,瞧你最近胖的吧!杜鹃。”我说道。“真是还没少胖。” 杜鹃咯咯的笑起来,一边吃着还一边用手指着她坐在那里腰间叠得整整齐齐的三层“游泳圈”,那意思那里边的肥肉膘正在源源不断的往里边续呢! 这时, 一束落日长长的余晖扫到杜鹃所坐的窗边,那一盆盛开的秋海棠显得愈发妩媚耀眼。 如果百花当中桃花的颜色最为娇艳、艳丽的话,那么海棠的花色当属第二。海棠虽然不是名花,但是凡有园亭都不可不备,因其的颜色是极佳的。 这会儿,盛开的秋海棠沐浴着夕阳的红光,赏花恰在此时。花儿影沉夕阳,美得让人沉醉。可能你会突然有所感悟,为何有人对着花独自饮酒醉烂醉如泥?大多就是在此时。 只是在红尘俗世之中,越来越俗。谁还有这份心气去慢慢的欣赏、品尝花谢花开的感觉呢? 眼前的杜鹃,这会儿,吃得正开心,她一直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我把眼光从秋海赏花这边移到餐桌上,望着快见底的菜盘子,真心觉得杜鹃的饭量实在是对得起她腰间那叠起来的三层游泳圈。 呵呵! 我跟杜鹃就这样吃吃停停,说说笑笑,气氛非常的好,我祝杜鹃“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杜鹃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天色黑透了时,我俩从饭馆出来。这会儿,大街上很安静,跟白天的车水马龙比起来。吹着不大不小的晚风,杜鹃一路在打着饱隔,我们就像刚刚下课放学的一对女学生,嘻嘻哈哈的走路回家。 今日大暑。 早上在屋子里还没有出门之时,就闷得一脑袋门子的汗。 很久都没有吃上一顿饺子,寻思着下班去市场买点儿芹菜跟猪里脊费点事儿剁成肉馅,包上几个饺子吃。 这时,路过楼下街角的鸡蛋灌饼摊,那个女老板喊我说:“今天有新来地苞米哟,你要不要来一棒哈?” 我看下时间还来得急,就对她笑笑说:“老板娘,今天牙齿有点痛哟,你做一个软乎乎地鸡蛋灌饼哟!” “好哟,马上好哟!”她一边操着一口四川普通话说着,一边抬起戴着套袖的胳膊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说道。 第五十章 我掐指算一算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瞧见老板娘的老公站在街对面卖着脆香酥、苞米花等杂七杂八的零食,旁边她女儿的那个各种口味的冷饮摊摆了一长溜儿。 我没有问过她们一家三口来自哪里,但听口音像是四川人。 她做的鸡蛋灌饼有一种川菜的独特的辣味还是蛮好吃的。其实,我不是很爱吃这玩意儿,也不是因为早起没吃饭随意的弄点吃的填一下肚子,她的东西卖的也不便宜,一个鸡蛋灌饼要八块钱。 我掐指算一算。 就按现在的市场价,鸡蛋是四块四一斤,按八个头算,生菜是一块钱一颗,面粉超市里卖得是十公斤装三十八元一袋,豆油十公斤装的四十五元一桶。一个鸡蛋灌饼二两面不到四毛钱,一个鸡蛋六毛钱,一片生菜叶子二毛钱,在有点油跟火钱算一块钱,调料酱啊加上一根很小的小火腿肠的在加上一块钱,整个算下来成本也就是三块钱用不了,零售价格却整整的翻了一倍带拐弯,简直暴赚。 老板娘一家三口全都是矮粗胖,特别是女老板胖得就快要成球了,那样子蛮可爱的。她喜欢穿绿色的衣服,总是大老远的就看见她站在街口那里穿着一身葱芯绿,外加一双红拖鞋。 今儿早上,她的一条葱芯绿的紧身裤子跟一双红拖鞋依然绑在腿上、踩在脚下。上衣换成了一件类似于泡泡纱弹力套头长袖衫,就是那种带弹力的氨纶面料,用特殊的工艺做出来类似于一个泡一个泡鼓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包包溜溜地不平,很显胖的一件衣裳,此时套在她的身上,无形之中又让她胖了一圈。 那衣裳的花色也真是奇怪,每个起鼓的泡泡外沿上印上一个黑圈,黑圈里边套上一个红圈,红圈里边是一个大蓝点,整个浪又是一个绿色底子的。 哎呀,我的老天!这是哪位设计师寻思出来的“时尚”新品种呢?偏巧,她又扎着一条紫罗兰色的围裙,冷眼一瞧,似乎是把小青蛙的一身行头扯过来围在身上了一般。 呵,你若是喜欢观察,站在城市的街头,看着脚步匆忙或者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春夏秋冬、雨雪风霾各自有着各自的一套五花八门的穿衣裳法则,那真是一言难尽。 这时,老板娘把给我做的鸡蛋灌饼用纸包了又包,她知道我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吃呢? 她人心肠很热,又很善良,这是我总来光顾的原因之一。 大约是去年的这个月分,也是苞米棒子刚刚上市的日子,她煮了一大锅的苞米棒子放在人行道上。 那一天,买苞米的人很多,所以很是拥挤。 那时候的猪仔眼睛视物不是很清楚,我领着他从医院往回走。就在这个必经的街角,我的一个没留神,猪仔只差那么一丁点儿就把她的苞米锅撞翻在地上,一瞬间,女老板用手把住了锅,我看见她的手被烫得红了。 放在旁边的一个装零钱的木头盒子被猪仔撞翻,那里边的硬币叮当地滚了满地。这会儿,惊得我一身冷汗,安抚好猪仔,急忙蹲在地上帮着她一块收拾地面上的硬币,还有不少滚进了人行马路沿下边的下水道井口里面拾不出来了。 她只是跟我笑了笑说:“他身体不好了哈,没啥子事哟,不值几个钱哟!” 虽然,她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动。 受了惊的猪仔回到家里后,一个劲儿的嘟嘟哝哝着她不应当占道经营又没有人去管管等等,我安慰了他好半天。住在小市场的旁边,一条小街上时常都是小商贩们摆的地摊,习惯了他们的叫卖声,虽然,有时候走起路来的确不方便。 这会儿,在店里忙碌了一个上午,连喝口茶水的功夫都没有。 中午我正在小餐厅里吃着盒饭时,杜鹃打来电话,说她跟她老公已经在南下的列车上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我说我去火车站送她,她说她老公最近脾气不好怕吓到我,不让我去。 哎!我就一如杜鹃所说,跟她妈似的嘱咐杜鹃外面的路途艰险,一定要处处小心,步子千万不要迈得太大等等一些琐琐碎碎的事。 然而,杜鹃却与我的想法大相径庭,说有她老公在,啥事也不怕。 我说,那你也得听完我说的话,哪怕听过了你在当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不行呢? 电话里的杜鹃咯咯的笑着,那声音仿佛跟着南下的火车轮子一起快速的转动着,越来越远,直至在眼前形成一个小黑点儿,消失不见。 离别的滋味儿不好受,就像是一只冰冷的手在我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瞬间,打个寒战。 这会儿,想起早上我来店里时,看见中总正在跟晏姐聊着什么,苞米花姐跟店里打杂的秦师傅,正在把从仓库里边整理出来很多店面上用不上的东西,通通地装进几个大纸壳箱子里边,类似于电风扇,传真机、打印纸等等,还有很多年没用的两把藤条编的椅子跟一个茶几。 中总很会过日子,啥东西也舍不得扔,而且记性还非常好。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打上一个招呼之时,瞧见余答应跟着她的老板在门外招呼着中总。 “你们到是进来说话呀?”晏姐捏细了嗓子高喊了一声。 “噢,不用了。”余答应一边笑着一边说,“马上我们一块要出去办事呢!” “你们仨,赶快把东西装小车上推到停车场,尽量都装我车上拉走。”中总对着晏姐跟苞米花姐还有老秦师傅说道。 “哼,咋啥活儿都让我们仨干,你咋从来不使唤她呢?”这会儿,晏姐也不捏着嗓子说话了,在哪块咕哝着。 “你今天来晚五分钟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侯,每天你都这样啊?”中总说。 抛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给我后,又把后脑勺甩给了我看。 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时,仨人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特别是余答应那回头回脑的瞅我的样子跟笑声,回荡在走廊过道里,听起来真让人闹心! “谁天天来晚了,你才天天来晚五分钟呢?我到底有多少个小时的免费加班,你计算过吗?用不用我掐指算一算?”我冲着墙一顿吼。 一整天,晏姐来回游走的目光都在特意的回避着我,天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把她给惹乎着了? 按理说,平日里有那么一个老板娘的醋缸在,阴一句阳一句地,酸也就酸了。就今儿没看着她的影儿,晏姐还替她酸上了一把,这都哪跟哪呀?这会儿,越寻思越窝火,越窝火越寻思。 这事儿,在我眼前是第一次发生,但传到我耳朵里却有几回了。 我一直觉得这些口舌是非无聊之极,毫无半点儿意义,听了我都当没听见。但今天,事儿就摆在你眼前,你还能怎么熟视无睹、充耳不闻呢?中总本来就是一个特别细线的人,你说这个月在发工资的时候,得有多窝火,我都能想得到。真不明白晏姐今早上弄的这一出“老毛子拉弓,发洋箭“是为了什么? 在极度的郁闷之中忙碌了一整天,就快要下班时,中总打来电话说工厂的订单能往后推,尽量往后推一推,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放下电话的我心想,工厂从开业的那天算起,也从来没忙成他说的这样阿? 叮叮当当地锅碗瓢盆交响曲就是好听,只要你能享受到其中的乐趣。 此刻,当一个快乐的煮饭婆是有多么地开心,我只安心煮好我的饭! 天灵灵,地灵灵,天下最好吃的饭菜都快快地到我的锅里边来,我变!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准备着明个的早餐。然后,陪他写作业到十点钟。安顿他睡下后,把他换下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明早上起来在洗。 这会儿,坐在桌前,窗外的一轮满月洒下清辉。 很久也没有侍弄的玻璃花瓶摆放在桌角,时间给它罩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灰尘。 想起下班回来时,在小市场看见推小车卖鲜花的老大姐摆了一车的鲜花,五颜六色的真是好看。 老大姐认识我多年,知道我喜欢红玫瑰的热烈鲜艳,却从来不买红玫瑰。 也知道我一准得买上一束,就自顾自地给我挑选几只她认为是能开得时间长的白色跟粉色的百合花,另外又加进来几根富贵竹还有一把紫色的勿忘我。 这会儿,我把花瓶拿来倒进去了一瓶子的纯净水,这样的水用来养花比较实惠。然后,把花束放进去,一枝一枝的摆弄好,顿时百合花清新的香气扑满了房间。 我这人阿,是宁肯少吃一口饭,也会把钱省下来去买些花回来。虽然,过的是清贫的日子,但是,也不想失去了喜花、赏花这样的雅兴。 百合花的颜色市面上常见的多为白色跟粉色,当然百合花还有红色的,橙黄色的,还有一种比较少见的绿色百合花生长在云南、山西那边。 不得不提到有一种我们常在楼下小院里见到的,从小到大陪伴着我们长大,长得有一米来高的百合。 针叶形状的叶子,每到开花的时候,花朵倒垂,花瓣反卷,向下开放,橙黄的颜色还带有着许多暗红的斑点,这就是非常漂亮的卷单百合,它还有一个别名叫做虎尾百合。看似并不起眼的卷丹百合,却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良药。 第五十一章 新古典风尚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夜晚。 闷闷的天空,星星都不见了。或许,月亮这两天跟每个女人都一样,每个月都有那么不舒服的几天。但它,可以不用来值班。这会儿,墨染过的夜晚黑做一团,偶尔的小风从窗外刮进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凉意。 很久没见面的妮子老朋友,约我明天去她的新家参观外带扮演吃货的角色,命令我明个儿早饭不准在家里吃。呵呵,我已经自作聪明的头晚上就把肚子空出来了,这会儿,在独自喝着茶水。 每每想到妮子苦夏,逢夏就要瘦上一圈,也真是愁人。她一热就没有了胃口,什么也吃不下,水果算是例外,但一到秋天就又爽歪歪了,秋风似乎刮着刮着就能给她贴上一层秋膘。 这会儿,妮子洋洋得意的给我介绍着她的新家。说句实在的话,我还是被她的精致生活跟审美观点的不同震惊得目瞪口呆。 坐落在老城区,城市中心地带很传统的黄色居民老楼房,外表简简单单又很怀旧。整个小区的绿化、设施都还算是不错,不高不矮的楼层走起楼梯来刚刚好,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曾经有人问过我,什么样装修是最好的家庭装修? 我告诉他,你的眼光高低跟审美观点就是最好的装修。 也有人也曾经问过我,装修后最高的评价应当是一句什么样的话? 我告诉他,亮堂,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妮子在前边引路,身姿像仙女一般轻盈。进得屋来,目光所及,满眼的红玫瑰。噢!我的天呐,真是香极了。这会儿,我深吸一口,红玫瑰所特有的花香沁人心脾。 “蕊粘官额粉,花盛醉仙妆。” 在这个夏日里,正是玫瑰花怒放的时候。满眼是红玫瑰的红,那颜色来是那么直接、那么纯粹,更是象征着至高无尚的爱情,莫名的眼里有泪花在滚动。我想,妮子的感情完完全全倾注到红玫瑰里边去了,仿佛眼前的她就是红玫瑰的魂。 大概五十来平方米的使用面积,二间卧室各自有九平方米左右,一间客厅大约有二十多平方米左右,明厨跟明卫都刚好大小,二处阳台一大一小。 装修的风格很古典又唯美,还有着说不出来的别致。在白与黑两种主色调的搭配之下,有一种即追寻古典又不缺乏时尚的感觉,大概这就是新古典风尚。 抬眼看,方方正正的客厅吊起一个圆形的棚顶,圆润的石膏曲线展现着优美的弧度,中间一盏纯铜的八头水晶吊灯,熠熠生辉。看上去样式简约却不简单,我猜,那价格也一定不菲,吊灯算得上是客厅里的主角,是马乎不得的。 低头看,跟圆形吊棚相互呼应的是地面方形的吉祥回字纹图案围成的正方形瓷片方框,方框中间是一种黑、白、金、银四色的图文拼花。我暂时没有分辨出来是哪种花,但有着说不出来的线条美感。 “天圆圆似锅盖,地方方似棋局。”我说,“喂,我说妮子,你做了一个好大的风水局呀!你这是想修仙得道吗?”我说。 “嗨,你真了解我,但修炼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一步。”她说。 这会儿,看见一整张黑地白花的水牛皮,铺成地毯放在客厅的一角上,上面摆放了一架漆黑色的三角钢琴,钢琴上方一只精致的水晶花瓶里一大束红玫瑰尽情的盛开着。冥冥之中,在颜色的搭配上,红色与黑色真是绝配。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当夜晚的清朗带来一丝丝暧意,妮子就坐在琴凳上,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弹奏出优美的乐曲,落地长窗敞开着,如金币色的薄薄的纱窗半遮半掩。抬眼从前方十几平米左右宽敞的阳台眺望出去,城市远处闪着银辉的高楼大厦跟近处斑驳的树影是否也会被琴声深深的陶醉。悠哉,美哉! 一改平常人家一进门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不起来,看着对面的大电视以娱乐为主要习惯的客厅装修方法,妮子在客厅的一整面墙上做成了顶棚书架,对面的墙镶嵌着一个天然大理石的壁炉,那里边熊熊的火焰是电子材料做成的,样子很逼真,这会儿,好像真的很热呼一样。 这时,我看见从上到下摆放着很多书箱的书架,严格的来讲,我觉得应当叫做书橱了,因为它比书架跟书柜可是大得多了。 “妮子,啥时候这么认真开始读书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说句真格的,你的变化真的让我感觉到很吃惊?”我一边浏览着书籍,一边跟妮子说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给你一个计算器,你自己算一算我们隔了多少秋了吧?”妮子说,“你在看看这一边,怎么样?我自己想出来的。” 这时,妮子站在书橱的中间,用双手各抓住一边,然后,在向旁边各自一推。 哦!原来这个书橱下面有滑道,推开后,里面的墙上挂着液晶电视,这个创意让我目瞪口呆,大大的隐藏了人们每天一回到家,立码儿,就打开电视追剧的俗不可奈呀! “你可真聪明阿你,我的老天,我真是少见多怪,还头一回看到这么个装修法儿。”我说,“等我买新房的时候,我非得借鉴一下不可呢!” “哦!你少来,我聪明不聪明的你还不清楚。说借鉴这话就说得远了,咱全俩谁跟谁呀?”妮子说,“小时候,语文课上老师的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她说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谁抄的高!” 刚说完这句话的妮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的。见我这会儿盯着她看,不自觉地又脸红起来。 “我早就看出来你被聪明给担误了。”我说,“难道你的装修方法也是照搬别人家的,我看着倒不像?” “这玩意儿没法照搬,我闲拾人牙慧呢?这跟做文章可是两码事。”妮子说,“你快过来,看看这边儿。” 在书橱的左上角偏上的位置有一个隐形的拉手,我看了半看也没看出啥玄机来。 这时,妮子用手慢慢的向外拉,哦,那一小部分跟整体的书橱能分开,应当算是单独的一个位置。 里边不大的空间,却摆放了一只略大的葫芦形状花瓶,细腻的白瓷瓶上,蓝色跟绿色相间的荷叶,粉色跟红色还有白色融为一体的荷花。特别是接近瓶口那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晃若某一时刻就转身变为仙子,在荷花池里翩翩起舞。“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瓶子本身没有显示岁月的深刻,却深刻的显示着岁月的精华。 哦!我小时候就见过这只鲜艳夺目的瓶子,是妮子的妈妈留给她的老物件。虽然,过去了许多年,我跟妮子都老了,但这只瓶子却一如从前看到时一样,闪着晶莹的光。那时候,妮子的妈妈说,葫芦向征着健康,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妮子的出生月分就是荷花盛开的季节,要妮子好好的保留。 一晃几十年之后,妮子把这瓶子珍藏得是如此的完美。若不是今天妮子让我看见它,我怕是把它忘记了。我知道那是一只很珍贵的花瓶,珍贵到里边装满了妮子对母亲的想念。 一转身之间,也不知道妮子啥时候又倒腾出来一桌子的吃的,啥玩意儿都有,在桌子上叠了好几层。看来,今天不把这些吃个八九不离十的,她是不会放我出这个门的。她不是吃货,那就得我是吃货。 “你快点儿饶了我吧?我可吃不了这小山一样的一桌子东西,我怕出门的时候,把你们家的门挤破了。”我说。 “吃不了我有办法,放心。”妮子笑着说。 “天这么热,吃不了不就坏掉了嘛。”我说。“难道,一会儿还有下一波吃客,快说给我听听?” “没有。我特意给你准备这么多吃的,费了我不老少的心血,为了报答我,你也得多吃多喝”。妮子用这样一句话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也真有些饿了,你别说,眼前的美食还真是勾醒了我腹中的馋虫。 我想我是被红玫瑰花的花香薰得醉了,在妮子的家里连吃带喝的,天色就在我的大吃大喝当中不知不觉的晚了下来。这会儿,妮子把吃得饱饱的我送到楼下,递给我一个大大的包,让我给孩子带回去,原来她所说的不怕吃不了,是这样打算的。 说句真格的,妮子在这些年里有着很多惊人的变化,变得优点越来越多,几乎找不到缺点。 大巴车载着我一路穿过大街小巷,往家的方向驶去。街头一溜珍珠一样的路灯,在车的前方无限的延展,绚丽夺目的霓虹灯闪烁在城市的夜空,看上去显得异常的气派。 第二天,闷热的早上,我在马路上喊着前边有十几米远的香菇姐,她的头发看来是昨天新做的颜色,粟子红。这会儿,那颜色乍眼的厉害,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大老远就能看着她。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头发做成爆炸式,显得整个脑袋有别人的两个大。 我问过她,睡觉的时候你咋睡哩? 她就哈哈的笑,说一动不动的仰壳睡。她不会侧身睡这我知道,后脑勺睡瘪肚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在用电吹风吹一遍,用啫喱水抓抓就好了。 睡觉时还要随时随地的把 控制好自己,哎哟,我地妈呀,你可得了吧,听着就够累的了。 这会儿,她回头在前边等我,就算是她没听见,我保准也能追上她,她好比是一个会移动的香菇一样慢悠悠的腿不打弯地走道。 她喜欢每天都换一件衣裳穿,一年的时间里有大半年都不带重样的,一步、一步走在大街上宛若走在舞台上一般。其实,在我们生活的周围,优美的景色处处都有,就看你的眼光跟欣赏的水平到不到位了。 这时,我无意间的用手挎着她的胳膊,她立刻就把胳膊一翻,用她的手挎住我的胳膊,那意思你来扮演男人的角色,我是个纯粹的女人,哪有男人挎女人的? 呵,我早习惯了她的动作,立刻挺胸抬头迈着男人的方步,一板一眼的陪她压起马路来。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在想,其实女人扮演起男人来,我看装的比男人还男人。 第五十二章 蓝玫瑰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陪着你慢慢悠悠的压马路感觉好像回到了初恋,瞬间年轻了二十岁。这会儿,我都找不着北了?”我说。 哈,哈哈...... 我这一句话把她给逗得笑的是满脸通红的,我知道她笑点很凹。你若是跟她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呀,她一准是还没等你开口,就笑上了,而且莫名其妙的笑得一踏糊涂地! “你瞅你呀,光知道笑,咋还腼腆得脸都红了呢?”我说。这会儿,她干脆笑得直接猫下了腰,走不了道了。 可下笑够了的她,绥了一会神儿说,你们的小胳膊太细了,挎出来的是一种弱不经风的感觉。你知道,挎着大婶儿的胳膊那才叫做有安全感呢,就跟挎着一棵大树一般。 一边说一边笑的香菇姐感叹着。 唉呀!你说吧,就是大婶儿走得太快了,那走起路来都能带起来一股风儿,我得跟着风儿后面一路小跑。 你说,我穿的这件长裙子紧得都迈不开步,哪能快得起来呀?有一回早上,大婶儿说快要迟到了,你快点走,你快点走,你说,我跑都跟不上她的流星大步。 她突然就停下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使劲把我往起一抱,抱着我坐在她胳膊上,十几个大步就走出去了十几来米远。 吓得我在她怀里挣扎了半天,造一脑门子地汗,妆都花了,她才把我放下来。我可真受不了她了,让她赶快地自己走,我不怕迟到,然后,她才自己走了。现在一看着她的影儿,我得绕着她走。 这会儿,我跟着香菇姐一起笑的前仰后合的,想想,也真是啼笑皆非。我说快赶上“王老虎抢亲了”,大白天的就抢上了,呵呵。 我们俩一路上嘻嘻哈哈地到了店里,她进到小仓库里跟老秦师傅一块忙活着一天的活计,每天基本上都在小仓库里忙里忙外的。 香菇姐是啥吃的也舍不得买,家里有啥吃的就吃啥,反正是一副饿不着就行的状态,但她每月的工资一分都不带剩下的,名副其实的月光族。 她从嘴里省出来的钱呀,一股脑的投资到买衣服、买首饰、买包当中去,而且,是买了这个还想要那个,没买上那个心里边就掂心得抓心挠肝的睡不着觉的那种。 没有信用卡的时候,每当开工资之时,她就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奔她掂心的东西而去,生怕店家没货了。大包小裹的回到家时,又怕挨家里人的骂,蹑手蹑脚的进门之后,赶紧往凳子底下藏。她自己说,就这么点爱好,全指望着买衣服啥的活着呢,呵呵! 是啊!那是谁曾经说的那么一句话来着:“女人,对自己好一点儿,买东西下手更要狠一点儿。” 女人千万不要忙完工作忙家庭,马不停蹄连轴转,仿佛单位跟家庭离开你就玩不转了似的。 一分钱攥出汗,这个也舍不得丢掉,那个收拾一下还能用,啥也舍不得买,头发自己剪,从来不去理发店,衣服洗得退了色还得穿。 诚然,艰苦朴素、勤俭持家是你的美德,这永远都不会错,但现在的时代是物质生活都基本富足的时代,不要过于吝啬的对待自己,根据自己的情况把自己打扮得妥贴些才妙。 喜欢的衣裳就买几件,谁还没有出席个场合的时候,能跟衣裳搭起来的包选择价格稍高一些的买两个,提起来也气派。帽子、丝巾、首饰也得有点儿,配饰有时候也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既然许多人把女人比喻成花朵,那就应当是美丽的,赏心悦目的。 一说到买衣服、买饰品这类话题,我时常跟香菇姐在一起交流心得,衣服的样式跟颜色了,长短大小、适合什么样的天气或者场合穿,然后在搭上一条什么样、什么颜色质地的丝巾或者首饰、在买上一双什么样式的鞋子等等。 我俩截然相反的是在买丝巾上,她认为丝巾只不过是搭配着衣服而矣,完全没有必要买价格很贵的,地摊上差不了多少的就可以,关键是颜色得配得上。她穿着的衣裳每件几乎是价格都很贵,但丝巾就很廉价。 我的衣服不是很多,也没有几件是价格很贵的,我只是凭感觉去买衣服,几乎是纯白色的占了八成。恐怕是我买东西的欲望全都倾注在丝巾里面了,这么多年下来,攒下了好几十条。其中仅有一条孔雀蓝色是一位朋友送我的,其它的全都是自己买的。无论是拽出哪一条,价格都比我的衣裳贵上几倍,而我,却舍不得戴出去,一一把它们雪藏。自己有时候都被自己奇葩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不戴,你花这么多钱买它干嘛? 女人有的时候也很奇怪,同样的衣裳,同样的穿法,却搭着不同样的配饰,穿出不一样的风格。 或许,就跟百花园里的花朵一样,姹紫嫣红、沁香满园,令人目不暇接,但你却无法找出来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两朵花。虽然是普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你却不能复制一个完全的自己,哪怕是科学在进步上一百年,造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躯壳,思想的轨迹也不会同步。 有时候我偷偷地管苞米花姐叫香菇姐,可能是因为我太懒了,总认为香菇比苞米花少了一个字,会省下不少的劲。而苞米花姐却喜欢苞米花的颜色跟样子,她觉得那玩意儿总比香菇好看多了。说句真格的,我对香菇的感情可比苞米花深厚多,至少那润滑的口感跟独特的味道,就在一入口的瞬间就感觉好吃得不得,还有那少有的灵气外加巧克力一般的颜色,一点儿都不张扬,真是人间的美味。 如果有一天,天下的菜蓝子里的蔬菜要选美的话,我觉得最标准的美人一定是香菇,即高雅又低调,即妩媚又内敛。 其实,我觉得穿衣服最杀风景的事情恐怕就是撞衫了,遇见撞衫这件事情不管两人是认识或者是不认识都觉得有点尴尬。 香菇姐跟我学过一次她参加老同学的儿子的婚礼时,心里面光想着喜庆的日子最好别穿黄色的衣裳,怕人家过不长对象在黄了,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带有老思想的迷信思维在作用。 她呀!衣裳挑选了大半夜,她的衣裳也是多得穿不过来,衣橱里满满登登的都是,那份用心良苦的劲头就更是甭提了。 千挑万选出来一件红色大绒面带着黑色暗花的旗袍,脖子上戴上一串黑珍珠项链,踩上一双黑色细高跟鞋,挎着她最名贵的黑色漆皮大牌包包,兴高采烈的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浑身上下是一点儿黄色的影儿都没有,很满意的参加婚礼去了。 很久没见面的老同学自然是一见面都非常的高兴,在高兴之余大家就发现了香菇姐穿着的这一件旗袍跟今天升级当老婆婆的老同学是同一件呐! 当然了,爱美的香菇姐是穿得更好看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好象谁是特意去抢她的风头去了似的,对我爱理不理的。你说,我哪知道她那天穿啥呀?” 呵,女人的嫉妒之心,可是了不得啊。那是一种病,得治!但让人尴尬的却是无药可治! 中午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吃过盒饭,说真的,这盒饭的味道可是不怎么样,菜是咸得狠,好像谁家的咸盐不要钱似的。 这会儿,收拾好大家吃完的饭盒跟喝过的饮料瓶,打好一大包的垃圾,我得把它丢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垃圾箱子里边去。 哦!这会儿垃圾箱可能都推到外边清理去了,只有清扫卫生的大叔席地坐在他的那把很大的扫帚上。 我一转身准备拿回去,一会儿在出来丢掉,大叔说让我先放在他坐的那块吧,一会垃圾箱回来他丢里边。我谢过了大叔,转身回来。 这会儿,看见大家东倒西歪的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着午休时光的惬意。我倒了一杯白开水,刚才吃的菜很咸,刚吃完就口渴了,我是吃不得太咸的东西的。 走廊里席地而坐的大叔,我知道他今天的心情很不爽,被人拒绝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也就是大叔脸上很深的皱纹将他的愁绪一一隐藏了起来。 大叔在这里工作也有几年了,每个月能开上一千多块钱的薪水,他的脸上总是笑着的。 就在前几天,旁边的一家商户店庆促销,买来了很多花篮,其中有一大束蓝玫瑰,九十九只,好看得不得了。我发现大叔在擦地的时候,时不常的偷偷地盯着那束蓝玫瑰傻笑。 每个商家几乎都是在店庆过后,就把这些花篮丢到垃圾箱里边去了,可能是这束蓝玫瑰的价格很贵吧,商家摆放了一个星期左右才丢掉。这其间,我听见大叔问过那商家二回,啥时候把它丢掉? 今儿早晨,我见大叔怀里抱着这束蓝玫瑰,笑得可开心了从我跟前走过去,好像都没有看到我似的。虽然摆放了一个星期,但这一大束蓝玫瑰依然还是很迷人,因为花束的下边会有一个湿湿的海绵,供养着花的水分。 刚刚在吃盒饭的时候,听见晏姐说,扫地的大叔跟新来不久的一位扫地的大婶表白,被大婶拒绝了。 听说前两个月就有人搓和过他们,但没有搓和成。大叔这会儿自己又去表白,但还是没有成。 哦!我说怎么大叔那么中意那束蓝玫瑰呢,原来是要用它去表白。 感情这东西谁说了也不算,谁也不知道谁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谁?平日里见他们在一块堆儿擦地,有说有笑的,大叔几乎是把那位大婶的活计全干了。两个人条件又很相当,但想法可能还是不同吧! 哦,我突然想起来,有很大的可能,是这蓝玫瑰并不适合于表达感情。 我们常见的蓝玫瑰是玫瑰花当中的新贵,还有一个名字叫蓝色妖姬。它是后天人工用一种对人体无害的染色剂染色而成的,花朵就是白玫瑰或者是白月季。在打成花束的时候,撒满银白色的小亮片,看上去就象是深蓝色的夜空,星光闪闪一般好看。 但好看是好看,蓝色的调子却属于冷调,不象红玫瑰的热烈能在瞬间点燃氛围,而且,大家都知道红玫瑰象征着浓浓的爱意,却不一定知道蓝玫瑰的花语是奇迹或者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我想,大叔可能是举着捡来的一束蓝色妖姬去表白。那位大婶会不会想,你用捡来的蓝色妖姬来唬我啊?你想的美! 第五十三章 被宠爱的滋味是这般地舒坦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雨季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偶尔的一晴,才知道夏已深。 有时,抬头看看天空,忽然觉得灰色的调子很耐看,虽然赶不上蓝色跟白色。 蓦地,想起那日去妮子的家里参观,除了黑与白的搭配,也有少量的灰跟蓝色的运用。我不得不承认妮子的眼光很独特,经得起推敲。我想,这些大多是源自对精致生活的追求,不断的完善自已,丰盈自己。 早会上,中总低着眼皮嘴里在叨叨着记事本上记的一堆东西,大多数都是他呕心沥血熬到半夜整理出来的各项纪律条款。好半天,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黑察察的脸上像是带着没休息好的一缕惨白。也许,昨个晚上搓麻将一口气儿搓到天亮。 只有在冬天下大雪的时候,隐约能在他的脸色上寻找出来点白色儿,谁知道他为什么生得跟个煤球似的呢? 我觉得一个人脸上的皮肤如果长得很黑,那么,你是怎么观察他的脸色也没有用的,眼前一团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从眼神上略做观察。但偏巧是像老刘厂长那样的长相呢?感觉到这时候的察言观色真是无从下手,我想就算是一位老中医,望闻问切,也只能凭借后二个了。 这会儿,老板娘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嘴,然后,看了看老板没有抬起过的眼皮,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红的宽松长袍裙子,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硬底子的高跟鞋拖。走起路来,鞋拖打在脚底板上“噼噼啪啪”的山响。我想,这一身打扮穿起来一定是很凉快,但这大红的颜色却又让人觉得很闷。 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明明脚上穿着的是鞋拖,其实鞋拖跟拖鞋没啥区别,又偏偏穿上长腿的黑丝袜,这是怎么个穿法呢? 美式乡村?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失传已久的美式乡村穿法吗? 黑丝袜很魅惑很迷人,拖鞋又很接地气,混合在一起即不失摩登的范儿,又裹着乡土浓浓地气息,还真真是穿出来了个用心良苦的劲头儿。 老板这几天造得跟小老头子似的,灰头土脸地,谁知道在他忙活啥?这会儿,跟老板娘一块儿走出去的背影,看上去是一种水裆尿裤的感觉。 看来,工厂那边的情况可能是不太妙啊!所有的活都往后推,工厂哪有那么忙的时候呢? 也很有可能是老刘厂长真的卷铺盖走人了,中总一个人在指挥工厂。但在这个时候,中总又整出来一大堆的纪律跟条条框框来约束大家,难道是大家的工作状态让他不太满意?他又每天不在店里盯着,是怎么产生这种想法的呢? 开会时,我就发现晏姐一会儿就用手挠一下耳朵,然后,又用手使劲的扯两下那本来就不长,全都跟方便面一样贴在耳朵上方的头发。看样子是想让头发盖住红肿起来的耳朵,可能是刚刚扎上的耳朵眼化脓了。 我在想,就算是你非得一只耳朵上得扎一排耳朵眼,也不能选择在这么热的天扎吧?怎么着也得等到天凉快下来在动手啊,这真是明摆着就跟自己过不去。 也保不准,又是她对象的弟妹新学会了扎耳朵眼的手法,她又自告奋勇的凑上去了,这算是吃一百个豆也不闲腥,没法儿治了。 哎,你说耳朵眼扎上一个也就罢了,好嘛,一个耳朵扎一排。这会儿,我真是又生气又心疼,但又无可奈何! 爱美是一种病,而且,这种病传染力很强。店里最爱美的人当属香菇姐,我敢说,她可不是一般的爱美,买起东西来,对自己下手真的太狠。 大凡是能跟她对上眼的东西,不论价格高低,不买到手那她是睡不着觉的呀!太过于溺爱自己了,可能上升到心里层面这是一种心病。心病必须得心药来治,但到哪里去寻找一味良药呢?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但至少你能弄来药啊?这无药可医的病真真是无从下手啊! 跟香菇姐一起做为仓库管理员的秦师傅人真的特别勤快。 一见到他的面儿,我保准是那句话:“我就没见着过您歇着的时候,您这秦字真是全都姓到“勤快”里面了。” 其实,我挺配服中总看人的眼光,他用的人全都恰到好处。要不然咋说人家是领导呢,没啥事,琢磨个啥人干啥活那脑袋瓜子是完全够用的。而且,这位“勤快”师傅是属鸡的,你们说说,谁能勤快过他吧? 这会儿,我想,以后我要是招个保姆做饭啥的,我保准只找姓“秦”的,而且,还必须得属鸡。想想就想笑,你们说,那一天得有多勤快的为你劳作吧!呵呵! 秦师傅能有好几月了,感觉像是变得爱打扮了。以前,没见过他穿水粉色的衬衫,衬衫上烫得一个褶子都没有。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估计他保不准是看上香菇姐了,这会儿。 两个人挺相当的,我也有意搓和一下他们俩个,但却又不敢轻意的僭越香菇姐感情“雷池”的半步。 红娘不好当啊,好心固然是好心,但又怕办错了事。其实,这事儿最适合当红娘的人是老板跟老板娘,也不知道这会儿,中总有没有从给老刘厂长他家儿子当红娘的故事里走出来? 老板娘就甭指望了,整日里酸溜溜的一副神态。小刀条脸儿一扬,小菱角嘴儿一“切”,哎呀!我的老天呀,啥事都得凉办了! 这会儿,是不得不提一提香菇姐跟她爱人曾经深厚的感情故事。 话一说到这儿,我就想起香菇姐每每提到此事两眼瞬间的红了起来,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的样子。实在是难受,虽然这事对于她来说都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之久了,但仿佛就在昨天。 是呀!对于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上七岁的男人来说,早都应当成家立业了,那年香菇姐是二十二岁的黄花大姑娘,而且,出落得非常地漂亮。 家庭的反对是因为男方家太穷,穷到结婚时只能用破旧得发了白的自行车,骑着香菇姐过门儿。 香菇姐说她是初恋,恋爱的原因就是男方长得太帅!穷也无所谓,反正她家有钱,呵呵! 自己做出来的选择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犟的那是个没边没沿地,就跟现在对上眼她相中的东西是一样一样地呀!家里人谁反对都没用,非他不嫁。 这会儿,从她的描述当中我能感觉出来就像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一种正面人物的长相。 大高个,不胖不瘦正好,浓眉大眼的推着家里仅有的一辆破旧自行车。破旧的自行车更能突显人是个帅哥,要不咋能把得香菇姐迷得是五迷三灶地呢! 可能,那时候的香菇姐一门心思在想,管你是不是穷得叮当山响,我要的是你的人,你的人,你的人!你们说,这种感情多可贵,多难得! 香菇姐说,婚后的生活是相当幸福。 回家一进门就上坑吃饭,吃完饭往烧得热呼地坑头上一栽歪,看一会儿电视剧,吃一会儿爱吃的小零食。这边刚吃完,那边马上逐一地填满盘子给你摆好在跟前。一会儿,又给你端来一盆热呼的洗脚水,那日子过得跟慈禧太后一般地舒坦。 家里大事小情的等现成的就行了,那真是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拖在手上又怕掉了,真真是被宠爱的了不得了。 呵,我听着听着都起了嫉妒之心。心想,怪不得过去在皇宫里,皇帝的嫔妃个个争宠,原来被宠爱的滋味是这般的舒坦。 看来,感情真是人生的一场大戏,只可惜我是个门外汉,戏里戏外的啥也看不懂呐? 中总曾形容我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你说这话让他给说地,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忘记。冷就冷呗,还如冰如霜地,这也太冷了吧?另外,还有一句拒人千里之外,你说还千里之外,就算十里之外都上哪能看着人影吧?难不成,谁是千里眼呐? 二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真不知道香菇姐的爱人是如何做到的? 如若他还活着的话,我想一定会有记者去采访一下他,然后不得不感叹道:“大爷,大娘说她过得是二十年如一日,慈禧般舒坦的日子,您能给我们大家讲讲吗?” 这会儿,我想,日子如若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她们家生活得应该有多好啊! 可能,在香菇姐爱人的心里,香菇姐生活的快乐、幸福是摆在第一位的。既然是因为当年的穷,无人敢嫁,也必定暗地里下了决心,倾其一生所有,满足嫁他的女人、满足这个家。或许,这就是一个男人最初的情怀!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模样,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香菇姐最是听不得投资、股票这些的字眼的。那时,我跟杜鹃谈到晏姐的对象是活跃在金融市场的人儿时,我们说话都是小心了又小心,生怕无心的一句话会戳到香菇姐的痛处。 就在香菇姐结婚二十年的纪念日里,在大家的一片祝福声跟酒杯的碰撞声音当中,她的爱人离开了她跟十六岁的孩子,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人就没了。 她说最根本的原因是投资股市失败,家里所有的钱都套到里边去了,承受不住失败的打击。 她形容她自己那些日子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迷了路的人,她爱人就像是沙漠里的沙子,她走到哪儿都是他,稍一不留神就越陷越深,怎么转也转不出来,就一如我们有时睡觉被梦魇惊到了一般。 后来,她虽然已经年迈,但身体还很硬朗的父母,接了她们娘俩去一块生活,害怕她会做出傻事来。 一晃十二年如一日的过去了,天空依然如眼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此时,晚霞的一抹红光在西边的天空晕染出夕阳西下的美景,而东边的天空却暗淡得毫无半分光彩。 如果,没有东边天空暗淡的烘托,就不会衬托出夕阳西下绚丽夺目的美景。如果,没有头顶上漆黑的夜色,就不会衬托出天空的群星闪闪。 好多人,我们即想拥有,又害怕失去。记忆让我们品尝了无尽的苦果,无数个夜里,在记忆当中寻找曾经的拥有。蓦然回首,那人儿却早已经消失在你的生活里。 啊!人生的路上,我们好孤单。 第五十四章 周游天边的流云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一觉醒来,天已经是通亮。 虽然昨夜睡得还好,一个梦也没有做,但我的睡意此刻却还没有消除,睡眼惺松地还想在睡上一小会儿。 突然想到,昨天老板在公司里大发脾气,看哪儿哪儿不对,喝口茶水也说没味儿,却又找不出来原因。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成了没头脑,呆呆地看着他这位不高兴。 这会儿,一想到这事儿之时,一下子让我清醒了过来。人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简单的洗漱,化了一个淡妆顺势把头发捋直。 今儿,我得早点儿去,外一老板坐等迟到者就又要费上不少的口舌了,况且我已经被点了名,虽然仅仅有那么一回,但面对如此敬业的我,坚决不想发生第二回。关键是我每个月那可怜的二十来张百元大钞,实在是舍不得因这事儿,在有一张拒绝跟我见面。 临出门时在手机上瞟了一眼天气情况。哎呀,我的老天爷,你咋一下子弄到三十一度了,热晕? 随手抄来一顶白色的凉帽,也省得出去买防晒霜了。 这会儿,刚一打开房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我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屋子里换下身上穿了一个多星期之久的那条蓝色乞丐牛仔裤,还有那件略微有些退色的黑色半袖老头衫。说句真格地,从镜子里看见穿着黑色老头衫的自己,真的有冲动在头上包裹一条黑纱巾,宛若一位年青的修女。 这时,随手在衣柜里摘下那条自从买回来就一直没有“舍得”穿过一回的,淡淡的天蓝色没有一丝花纹的,上身是短袖收紧在臀部下方放松看着就像是美人鱼似的长款平纹还略带弹力的棉布连衣裙,光脚穿着一双黑色凉鞋拖,又回头在镜子前把头发编成一个辫子放在前边,压上白色的凉帽。这回是晒不着、也热不着了。心想,这样走在马路上会不会太拉风呢?呵呵,还有我这样自作多情的人儿吗? 时间被我这样的一折腾,好像我一点儿也没有准备早出门儿,反而,比平时还晚上了几分钟,分明是起了个大早,又赶了个晚集。 反正我没有迟到,上班铃声响起来的那一瞬间,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哦!这也太准时了。这时,突觉我真是没心没肺。 看来大家大清早上都是这么想地吧,我是最后一个来的。这会儿,中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坐在办公桌那块儿。果真是来抓迟到的啊,看来我今天又“悬”了。 我半闭着眼睛,心里边开始默默地祈祷:一愿晏姐此时的耳朵疼得正是来劲的时候,没心思多嘴多舌;二愿非常“勤快”地秦师傅除了干活就把目光集中在香菇姐身上,没看见我啥时候进来的;三愿香菇姐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昨天刚到手的包包发呆,心里边在想着到哪块在弄一件裙子颜色能跟包包配上就好了? 蹑手蹑脚的我象只猫一样踮起脚尖的走路,坐在我的位置上,生怕发出了什么动静吸引来他的目光。 好极了,没有人说话。 中总像一只呆鹅一般坐在那里发着呆。老板娘好像不爱起早啊,一多半她不在的时间都是早上。这时,我用手往下压了压白色的凉帽,想把自己隐藏起来,最好是中总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大家该干嘛就干嘛。 鸦雀无声的十来分钟过去了,一种洋洋自得跟放松拘束的气氛让我抬起头来,偷偷地把目光瞥向中总,他依然还是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坐在那里像尊雕像。 这会儿,忽然他动了一下,大概要站起来走了,我一下子把头埋在桌子上,心想等他出了门就妥了。 感觉一阵神秘的风,慢无声息地把我头顶上的凉帽吹了下来,落在了一边儿上。 我抬起头看时,中总刚好收回自己的手,扬了扬嘴角走了出去。 哦!原来他早都看到了我,佯装做没有看见,眼皮都没有抬起来,我还以为他像一只呆鹅坐着不动。刚刚,我才像一个丑小鸭一般的表演,看来这个月开工资,又要难受上几天了。 我正看着中总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发着呆,突然发现扫地的大叔低着头,满心欢喜地怀里抱着一个大花束,从门前走过。那写满了开心两个大字的脸上跟我此时郁闷心情真是格格不入。 这会儿,我跑了出去,喊住大叔。想看看他抱的是什么花,如果在用做表白会有什么不妥? “这花才香呢,你快看看,新鲜着呢!驱蚊子效果一定很好,给你大婶,她说她可招蚊子了。”咯咯咯地笑着的大叔说道。 我见是一大束的白色香水百合跟粉蓝色的薰衣草,看样子在摆放一个星期也没有问题,也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立刻改口告诉大叔一会到我们这里来,收拾些纸壳跟矿泉水瓶子啥的。 看着大叔情真意切的奔着大婶而去消失在走廊上的背影,那走出来的美滋滋的步伐宛若是在耳旁奏起一支动听的舞曲,大叔款步拾级而下,翩翩起舞一般。 爱情让人越活越年轻,爱情让人不知疲惫,哪怕爱情只如昙花一现,也足以让人陶醉一生。 人生有幸遇见一位喜欢的人有多好,哪怕她佯装拒绝过你几回? 爱情的滋味不就是珍藏在这看似很折磨人的一来一去当中嘛,假若你手到擒来,又哪来的难忘的回忆呢?感情迅速的升温所带来的后果必然是迅速的熄火,你用一阵子认识的一个人,却要用一辈子去忘记。 我站在走廊上发着呆,想着大婶手里接过大叔的花束,心里边在偷偷地傻笑着,嘴上又特意压低了嗓门看似很不乐意地说着:“谁稀罕你捡来的破玩意儿啊!”呵呵!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一句有心又似无心的话,就又让兴高采烈的大叔瞬间找不着北了? 这样的场景又让我不自觉的想起了中总跟村花的故事。 他那郁闷的表情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样子,实实在在的给人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象。好像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轻声述说,往事不能忘记,往事不能回味,忘不起,伤不起,所有的一切都在酒里。 短暂的爱情却留下终生的遗憾。兴许,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晚上跟村花生活在梦里,白天又不停地在老板娘的身上寻找村花的影子。如果一个人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替代品,这要看扮演替代品的人是否对这个人产生了感情,如果你爱着这个人,莫不如装作不知情,替代品总比其它的不择手段的强行拥有高尚得多。 这会儿,又扯得太远了,站在走廊里发着呆的我,在香菇姐的喊声中转过头来。 哦! 她此时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裙子,从脖子到脚面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发又烫成了爆炸式,两只手紧紧地端着一个玻璃饭盒,冷不盯一看到她,那样子真的就是一个可爱的香菇,这会儿,成熟得快要大劲了,都发黑了。 呵,她这是要吃中午饭去了呢,我摆了摆手,意思让她快去。心想,这才几点钟,就吃上中午饭了? 在我刚一进屋坐下来时,特别勤快的秦师傅也提着二个大饭盒鸟么悄地溜出去了。他一个人哪能吃得了那么多的饭菜,一准是大清早上特意给香菇姐做的,然后又说着一下子做多了,没人吃又得倒掉了,正好你爱吃肉,带来给你吃。香菇姐又说自己带饭了,一边推托着不吃,不吃,一边又忍不住美食的诱惑吃得是开心极了。 关于爱情的世界里,我想没有谁永久占有谁的说法,那怕是灵魂。 香菇姐有一回早上来上班,跟我讲着她昨晚上做的一个梦,竟大哭。 原因就是那天是她跟她爱人的结婚纪念日同时也是大喜大悲的日子,对于她来说。白天的伤感自然不用多说,夜晚翻来覆去的她终于睡着了,却又在哭声中醒来。 她说,她突然梦见她的爱人,在另一个世界里成了家跟别的女人生活在一块,不等她了! 她在梦里就崩溃了,醒来发现是一场梦的时候,却停不下来的哭泣,仿佛就跟现实世界里真实发生的情况一般。 她的父母当然是最心疼她的人,费尽了脑筋想出了个主义算是安抚住了她。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一个家附近的十字路口,弄点烧纸,一边烧着一边念叨着,不许他在那边的世界找人,要是找了,等到她去了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人轰出家门。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回来之后告诉香菇姐,他在那边不找了,给他烧钱了,答应自己生活,就算是找了个搭拌地,等你去时也会把她轰走。香菇姐这才笑了,不纠结这个梦了。 我都不知道她的父母这二位老人家是怎么想出来这么一个好主义的,但是挺能对症下药的,而且立竿见影。当然了,这些都是头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的城市已经是文明祭扫,不允许在路口烧纸了。 爱得狠了些,固然是件不可多得的事,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超越了事情本身的极限,挑战的就是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如果说相爱容易相守难在香菇姐的眼里压根就是站不住脚的话,那么,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故事也不能穿越到另外的一个时空里去横加干涉吧。他已经离去了,香菇姐却一直活在他还在的梦里,凭着回忆去慰级自己的灵魂,甚至做梦都是疯狂的占有,这样的感情终究是在折磨自己。还好,她用买东西这种方式在悄悄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记得佛祖说过,即便是你最亲密的人在永远的离开你的时候,也不要太过于悲伤。因为谁都有永远离开的时候,只不过是早一些或晚一些。 悲伤来自于你们之间堆积的情感,过渡的悲伤唤不醒已经沉醒的人,反到是因你的悲伤而让你的亲人为你而悲伤! 下班时,血染的夕阳为周游天边的流云渡上了一层风采,那即将迷失在天际线下方巨大的火球,明天,依然会在遥远的大海绵床上冉冉升起。 天空的黑暗,陡然显出闪着银光的月亮的饱满,那夜色之中的皇后,永远在你的头顶上空被众星一一簇拥。 我们数不清昨夜有多少星光在银河之中消逝,岁月的悠长给它蒙上了神秘的面纱。有时,回忆所给予我们的是苦酒一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要慢慢地将它品尝。昨日的阴霾遮挡不住今日的阳光,踩着生活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我们会生活得更坚强。 第五十五章 沙漠骆驼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第二天早上,天空象少女的身影一般轻盈,雨季尾随着七月的流火消失不见,偶尔的小风吹过来一缕若有若无的凉意,翻开日历,马上立秋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大半年下来,我们几个人每天按部就班的在店里忙碌着,昨天过去的事情,今天仿佛又卷土重来。一桩又一桩豪无新鲜感的工作任务,娴熟的在我们手中消逝。当一种自豪感在心头油然而起时,总能看见大家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块儿使的劲头。虽然,看似是中总有心又无心的喊出的一句口号,大家却都记在了心间,只是谁也没有挂在嘴上。 “真漂亮,你穿得真漂亮!”我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香菇姐刚淘到身上的这件准备跟秋天一起留影的新衣裳。 “依我看,我穿上也能挺好看,这件衣衫跟我一定很配。”在旁边拖着地的晏姐停下来搭上话茬。 “你要是想买我就把这件卖给你,我可不想跟别人穿得一模一样,避都避不开呢?”香菇姐皱起眉头说道。 “呵呵,看你俩又杠上了。”我说,“这就是潮流的趋势,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染三个,最后满大街都是,开启扑街模式。” 这会儿,大家各忙各的。突然想起,上次香菇姐买了一副类似于锆石的耳钉戴着,大家说挺好看的。 晏姐打听了在哪儿买的之后,第二天载上了五副,晃得大家的眼睛都花了。谁让人家一只耳朵上扎了五个耳朵眼,这个时候不晃花大家的眼睛更待何时呢? 当然了,没有人在去欣赏香菇姐耳朵上的那一副“可怜”的耳钉了。从此,晏姐在也问不出来香菇姐东西的出处了。呵呵! 此刻就在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氛围之中一天辛苦的工作又开始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都用忙碌装点着内心的空虚,除了赚钱养家糊口能冲淡千篇一律的工作上的乏味之外,在无其它兴趣可言。就象是沙漠里一排行走的骆驼,只能从身旁与你共同前行的伙伴身上分辨出昨天与今天的不同之处,而继续的在这条平淡无奇的路上俯首前行着,所有的劳碌跟奔波都是为了到达终点卸下扛了一路的货重担。 哦!一件紫色的长袍,就象茄子开出来紫色的花朵那样毫不起眼,一张豪无生气的脸,若不是脖子上依然戴着的大粗金链子,我都认不出来一进门就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老板娘。我很奇怪她衣服上面的紫色,或许是此刻室内光线的不足,把她的脸显得是蜡黄蜡黄的。 今儿,怎么她一个人突然的来到店里,老板去哪儿了? 大家都在忙碌着手头上的活儿,好像各自敲着各自的钵盂,各自念着各自的经书。 忙碌了好一阵子,我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向前赶工,这两天的事情都赶到一块堆了。工厂出不来活,问题肯定是不容小觑,供货厂家催款、客户向前催时间还有一大堆的售后问题没有处理,真是让人挠头。我就这样在这边忙碌着,老板娘就那样的在那边呆坐着,她没有跟我说一句话,我也没有跟她打招呼,虽然近在咫尺,却感觉远隔天涯。 下午的时候,我看见晏姐自顾自地一边说笑着,一边陪着象个木头人一样的老板娘走了出去。 “她这是怎么了,你知道吗?”我问正在摆弄着一枚胸花往衣裳上比划着的香菇姐。 “两口子打仗,老板昨晚没回家,老板娘来找没找着呗!”香菇姐说道。 “这可真不像话,不回家去哪了?”我一边收拾起桌子上的账本、碳素笔跟计算器一边说道。 “没准儿还有另外一个家呢?哪个家住不是住啊!”香菇姐阴阳怪气地说着。这会儿,话刚说完就又把自己个逗得哈哈地笑着......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都老夫老妻了,哪能呢?”我把香菇姐肩膀上因为笑弯了腰而滑下的吊带向上提了回去。女人真是很麻烦,穿什么吊带呢?我说。 “你说句实话,你看着老板娘有欲望吗?何况老板长得还很招风,这是迟早的事,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而矣。不相信,那咱们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香菇姐信誓旦旦地说道,好象这事就是她一手导演的一般。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瘦小枯干的老板娘身上哪有一块丰满的肉呢?对于“食肉动物界”最顶端的男人来说,也许真的就如香菇姐所说的那样,提不起来半分儿的欲望。 下班时,大街上的行人急匆匆地脚步,好比是离弦的箭,一路向前飞奔。 过马路的时候,我搂着香菇姐的腰,不让她扯我的胳膊,她有个不好的习惯我每次都帮她纠正着,而她却不以为然,认为过马路能快一秒就快一秒,固执得就象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 这个季节下班时的天空是通亮的,不像冬季时一出来就是两眼一抹黑儿。 离十字路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农用大车在叫卖着刚摘下来的香瓜,一股清香的味道大老远就闻到了。 一连着好几年了,这个大车都在这块叫卖香瓜。香菇姐说她吃完香瓜肚子不得劲儿,命令我也不准吃。 记得杜鹃最爱吃这东西,每次都买上一大兜子。第二天还不忘记给我带上二个,非得看着我给她吃一个“现场直播”,我被这种不甜却又非常地面身上长着黄一道子、绿一道子的叫做金道子的大面瓜噎得“脸红脖子粗“地,唧唧歪歪地吃一口,喝一口水往下续一续,逗得杜鹃咯咯地笑个没完没了,这才算是满足了她折磨我的很变态的一种心态。如今,这些也只能留在回忆里了,杜鹃南下陪着她老公闯天下去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 越想杜鹃越是觉得杜鹃好像还在身边,那些整天泡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没了的声音绕耳边挥之不去。 我猜不到杜鹃她老公的想法,是不是认为这样就可以让杜鹃半步也离不开他,是不是这样俩人就可以随时随地地登记? 如果事情真的照这样发展下去,我想也算是她老公下得一翻苦心,水到渠成吧。 当然,我是希望杜鹃能有一份平和的心态,能有一份平凡的幸福。与之随时随地的掏出个小本子,翻一翻对比一下物质上的东西来讲,真的没有什么意义。经历过一场闹剧一般的婚姻,我想杜鹃在重新拿起一份感情的同时,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人生的路上,无论你走了多远,看过了多少的风景,能遇见一个走进你心里的人都是难能可贵的。 或许,从前你象一个孩子一般的懵懂,从过家家的游戏里边开始,但终究不会一年如此,七年依然如此。 孩子摔倒了,在肉体的疼痛当中哭泣着长大,那是幸福的、充满期待的长大,这就是老人们嘴里所说的:摔摔倒倒,不知不觉间长大。然而,成年人却经受不起摔倒在爬,爬起来又摔倒的打击。 如果,你听人说过婚姻里有一个七年之痒,想不痛不痒地过去很难。那么,当恋爱的马拉松跑到了七年的时候,又会是分出怎样的一个高低呢? 吃过晚饭后,陪孩子学习到很晚。 关灯时,才发现今夜的月正圆。这会儿,欣赏着窗外一轮如水的明月,心想,有人在月下唱歌、有人在月下吟诗,都是为了抒发美好的心情。但我从来没有在这般撩人的月色之下唱过歌或者是大声音的吟诗一首,这一点我真是比不上杜鹃的那位“李白”先生。 难道,我是怕笨拙的声音吵醒了别人的安宁吗?我想,也不是。假若是同一二位亲密的朋友叙谈旧事,我想我是心甘情愿的,那怕谈到天亮呢。 这会儿,我往身上拉了拉滑到床边上的被子,月亮刚好落在一盆放在地板边沿上的富贵竹上面,如同洒上了银粉一般的耀眼。我闭上了眼睛,就着月色睡着了。如梦如幻的月色,一视同仁的装点着每一个人的梦,无论你是身居要位尊贵的高官或者是市井街头平凡的草根。 早上醒来时我打了窗子,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窗台上的海棠花一年四季就这样盛开着,那粉红色倒挂着的一串串的花朵就根葡萄架上的一串串葡萄的结法一模一样。也许它们都是跟蜜蜂一样喜欢一大群、一大群的居住在一块儿。这时,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翩飞舞在窗前,可能是想落到海棠花身上却又怕被我发现似的,就这样的在我的窗前徘徊。 日头升起得老高,感觉到很晒。 今天,干巴巴的工作有很多,我戴上一顶遮阳帽后又拿起一把遮阳伞在将要出门的时候,回头张望了一下窗前,那只白色的蝴蝶不知何时,落在海棠花上。 还没有立秋就很着急的穿上秋装的晏姐,恐怕是想抢在香菇姐之前秀一下她的秋装。 她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的变化可真是称着上翻天覆地,不知道在午夜睡不着觉的时候,猛然回想起从前的自己跟现在判若两人,会是怎样的一翻感触。 当她手里举着年轻时的相片,对比着本应当“年老色衰”的自己却被岁月的这把杀猪刀涂改得“面目全非”时,心情是很复杂的。兴许,就在某一个瞬间审视着镜子里“如花似玉”的自己,竟然一时间失了神儿,而当年那个消失得很彻底的穿着一件人造毛做的仿裘皮的大衣,在屯子里宰猪又宰羊“谁说三杯烈酒不过岗”一堆的老爷们都能被她“撂倒”在桌子底下,庆祝一年到了头的身影,在泛黄的老相片底端仿佛还能特意的找到一丝昨天的影儿。 第五十六章 大婶儿这个马蜂窝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岁月一边改变着我们的容颜,一边成熟着我们的心智。它曾引领我们跋涉青春的大河,也曾豪不吝惜的把我们推向衰老的沼泽。 如果,这会儿你为你在岁月的长河里流逝的青春而垂足顿胸、懊悔不迭,那么现在的美容医学完完全全可以把你“美”得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如果,晏姐是铁了一颗心要变得比任何女人都女人的话,那么,她的这种“更女人”所付出的东西除了金钱以外还要加上以疼痛做为代价。 你瞧,她两只耳朵上晃眼的,就象是舞台上打起来的一束聚光灯一般的一排耳钻之下,是又红又肿的耳朵眼,这会儿,好像还流着脓。 哎!这一边儿的炎症还没有半分儿的好转,那一边儿就在一夜之间,右侧的鼻翼下端又打上了一个鼻洞,戴上一颗镶着钻的鼻针。 “你好美啊,我的姐,就是不知道你疼不疼?”我很心疼的问着她。 一件肉色的、毛线编织成坑席一样的人字型花的巨大毛衫,横披在晏姐的上半身。这件还能说成是衣服的衣服样子是极其的“简单粗暴”。 说它简单是因为样式就是一个看似很窄又很狭长的长方形的编织袋,在杂货店里五毛钱就能买来一个的那种,在长的那一面上下剪出两个口子,短的一面也如此。往身体上一套,两只胳膊被长长的编织袋子所掩盖跟本就看不着影儿,身长却又短得能露出半截肚皮。说它粗暴就是跟小时候贫穷的家里只能在土坑上睡着的坑席一个颜色一个纹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拉拉巴巴地膈听慌。 噢!我的老天爷!也不知道这是哪一位“忆苦思甜”的设计师的大作啊? 在接着看,里边穿着一件很长的藏蓝色带白条的吊带裙子,那看着很复杂的裙摆棱形花边真不知道在制作的时候花了多少的心思?脚下踩着一双透明的塑料镶嵌着无数颗彩色水钻的足有十几厘米高的粗高跟凉鞋。 这一身的打扮我想一定花了不少的银子,哪一件都得很贵。 但编织衫穿得还是有些早了,天还没有冷到穿那玩意儿的时候。我是最看不了穿透明的塑料高跟凉鞋的,你就说那高高的后鞋跟里面全都是不规则的凝固的气泡,本来这塑料凉鞋就应当是平底的在下雨天淌水穿着的,如今被设计出了“新高度”,美不美的我没看出来,反正在也不会有啥亲民价格就是了。 这一身衣裳可能放在T台上高冷的模特身上,还能穿出个我家里在江北有三层小洋楼的洋气感,然而,此时裹在晏姐这胖呼呼、肥腻腻的身上,好像在说俺的家住在郊区江岔子边上的三棚茅草房,今天实在是没有啥可穿的了,扯上个炕席出门逛上一圈儿。 若说这穿衣服能把自己哄得很开心到也没啥,哪怕是多花点钱呢?这会儿,你若是说往自己身上扎针狠上一点儿,我觉得是极其恐怖的。 你说在耳朵上扎针眼是为了戴耳环,这也算说得过去,也算是一种传统吧,必竟老祖宗在几千年之前就想出来这么一个美法了。但这在鼻子上扎上一个眼儿戴上一个鼻钉或者是鼻环,怎么看怎么别扭。我想,平日里我也只听说过老黄牛的鼻子上有个环,让人牵着牛鼻子走路。 有时候,我心疼她糟践自己的身体,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想问问她:晏姐,就算是你找了一位活跃在资本市场上的大佬,叱咤风云的人物,你至于这么作践自己吗?我看你这是疯了吗? 哎!一想到宁可拆一坐庙,也不破一桩婚。还是算了吧,外一在搅黄了人家的感情,好心也是当成驴肝肺了!罢了,就当没看见。 说句实在的话,对于爱美的女人来讲,特别是以前是个爷们一般的女人,她跟本对美没有个概念,整个一个随心所欲的胡来,瞎整一气。就跟兰老板的美法儿一个样式地,认为穿着跟花孔雀似的,那才能显出实足的女人味儿呢! 虽然,做为一个矮粗胖的女人,日常穿衣打扮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更何况以前是一个完全男性化的矮粗胖女人呢,但是,你也不能太夸张了。 晏姐在爱美方面付出的努力是相当惊人的,大家有目共睹,还有许多私下里大家没有看到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生死相许。我说,人世间最伟大的力量是爱情,这事没跑。 爱情无声的催出改变一个人的伟大动力,它可以让你越长越年轻,枯木逢春。 呵,谁说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才有资格品尝爱情美酒的甘美?谁说现在人类寿命的延长五十岁的男人跟女人都不算年轻人了呢?或许稍稍显老的是体态,保不准心气比二十几岁还二十几岁呢! 有时候我也很纳闷,年轻人谈恋爱隔三差五地闹个小别扭。五十岁的老年轻了谈起恋爱来一点儿也不输二十几岁的人,也隔三差五的闹上个小别扭,还不依不饶的撒着娇,这是要把以前没有机会撒过的娇齐刷刷地补回来呀? 这会儿,耳朵边上听着晏姐在电话里跟她对象说着悄悄话。咦,肉麻得狠,骨头好象都酥酥地作响要散架了一般。不好,在继续听下去保不准能得上“骨质疏松”症,钙片也已经很贵了,不能当糖豆吃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我闪人了。 我转身跑到公司外面街角的一家甜点的店里,买了一包很甜地枣糕跟一包酥酥脆脆地曲奇饼干。饼干带回家里边给孩子当早餐吃,那枣糕用来粘上晏姐此刻撒娇的嘴,我最受不了这个了。况且我还是个女人,也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是否已经在三层小洋楼的火坑上酥成一堆泥了。 晏姐终于撂下了电话,至少此时她吧唧着嘴的动静没有让我觉得坐立难安就是了。 刚刚消停一小会儿,门外边的走廊里又传过来大婶儿的怒吼,那动静仿佛棚顶都在跟随着气浪一起颤抖,一时让我真真是听不着一点儿晏姐的吧唧嘴声了。 早已经习惯了大婶儿说来就来的暴粗口,这会儿,我也见怪不怪了。她就是那样的一副野性子,跟宗熊一模一样,是谁也惹不起的主子,大楼里的人都知道。 或许,有一天有人敢捅大婶儿这个马蜂窝,我猜那人,除非是兰老板。 怎么说呢?大多数时间,大婶儿的暴粗都是出于“护主”吧!大婶儿的老板,那位瘦小枯干的中年男士,谁知道是被她感动地还是吓地,一看着她真哆嗦! 话说回来,同行是冤家。两个商家都出售一样的货品,又偏偏门对着门儿,难免摩擦,这斗嘴的事情跟家常便饭一般习以为常。 跟大婶儿对骂的就是杜鹃的前主子,她曾经的好闺蜜,余年年。余年年的声音又细又温柔,即便是在吵架的时候。反正在这个大楼里,无论男女老少,我看谁的动静也高不过大婶儿,那如狮吼一般地动静,胆小的非得吓坏了不可。 这会儿,晏姐一边吃着她最爱吃的枣糕,一边跑到人家的门口站着看热闹,就像是在电影院里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大口的嚼着苞米花般惬意、舒坦。就比如说成是没有这场电影的播放,就咽不下去那口苞米花,看来我出去给她买回来的枣糕让她吃得正是个时候。 我是一个爱静的人,喜欢一个人的独处,但有时我也喜欢热闹,是那种自由的小市场的喧闹声音,小商贩们讨价还价的声音,或者是大海的波涛跟海鸥不停的争吵,那种大风也无从下手在中间调解只能越吹越狠,恨不得一瞬间消灭了它们的声音。 大脑的记忆功能也是有限的,不能什么都往里边塞,与其今天过眼明天忘记,跟一个机器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心若是小了,所有的事情就都大了,心若是大了,所有的事情又都变得小了。有时候我在早晨,会一丝不苟的看着孩子手里拿着曲奇饼干放在酸奶盒子里占上一下,然后放进嘴里,脸上的微笑就象是晴空里突然的一道闪电,照亮他英俊的面庞,这样的日子我无论如何是过不够的。 这时,扯着嗓门子跟紧急赶来的一脑门汗的老板述说着一肚子委屈的大婶儿,着实让人感觉到滑稽。看着就能一拳打倒一只宗熊的魁梧身材,愣是说被人欺负得身单影孤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还干打雷不下雨的掐着脖子抽泣了两声。这会儿 ,晏姐把枣糕吃没了,也回到了店里,倒出了嘴跟我学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听着晏姐学话学得滑稽,我低头一边喝水,一边跟着她的话笑着点头儿。看她这会儿高兴,我憋不住的问她:“哪一天邀请我去喝你的喜酒啊?从春天到秋天,说句实话,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啊,这事啊!这事儿俺可不着急,俺对象现在被俺迷得一天是五迷三灶地,离开一会儿都不行。他跟俺说爱俺爱得就要发了疯,崩了溃,这辈子是绝对不会把俺忘掉、丢弃、或者被一把推到了一边旯去的,他对着他的爹跟娘发过誓。”她说。 我听她说过,她对象是山东人。但这会儿 ,她就象手里拿着稿子一般坐在我的桌前一板一眼的念着的情景,瞬间把我给笑的,刚喝到嘴里边的一口茶水一口喷在了她的脸上...... 第五十七章 外面的女人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夜幕冉冉升起,星星也探出头来一窥大地。隆隆的车水马龙穿流之声渐渐的隐去,夜用一种奇妙的姿势把劳碌一天的人们揽入怀中。 那一盆刚买回来的茉莉花,几乎是每天晚上九点多钟准时的盛开,香气真是好闻极了,但它没有九里香的浓郁,也没有桅子花的丝丝甜味儿,独自散发着朴素自然的芬芳。 我总是喝不够茉莉花茶,觉得那种味道芳香耐久又可口。 茉莉花不算是很容易的就可以养护得很好的品种,它即怕水浇得太大而烂根,又怕少浇了水从而洁白如玉的花朵泛了红,不好看。更有些时候一个枝条上的叶子,有的长的很大,有的又很小,失去了平衡一般。其实,它没有九里香那种“皮实”劲儿,任你是今天水大了,明个儿又忘记浇水了,都依然是该开的时候一定开,不该开的时候也出来浪上一把。时不常地,我就被九里香迷乱的、反复的、不顾季节地开上一把的劲头儿逗笑。 喜欢养花的人,不一定就爱花。但爱花的人,一定会不断的学习如何去养好花。 就象李白写出来好诗的时候,一定是饮过美酒,但饮过美酒的人不计其数,千百年来,却没有出来第二个李白。 如果早认识杜鹃些年,我会不会告诉她给她家半夜起身吟诗的“李白”先生,临睡前喝上一瓶美酒,这样很有可能使他的各种感受融汇贯通在一起,就象是习武练功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在起来吟诗的时候是不是就诗如泉涌了呢? 杜鹃又会不会说:“你快得了吧,他不会喝酒,那还不得烂醉如泥了”?这不就各自安稳的睡上觉了,杜鹃也许就不会气跑了。这样的想法留着也好,或许有一天我说出来能把杜鹃气得跑回“李白”身边去试上一把呢! 这会儿,我独自在安静的夜里嗅着花香发着呆,小窗外深邃地夜空有几朵游走的白云点缀,我想,这是白色跟蓝色最完美的结合。 这两天一直捉不着面儿的中总,也不知道逍遥在哪里?回想起那天香菇姐所说的话,感觉并不是没有无道理。 兴许,谁都会有一天经受不住姿色的引诱,谁都会有一天尴尬得只剩下摊开的两手去接受感情的危机。可能,越是在人前看着亲密的夫妻,越是在敷衍感情的裂痕。 我一直纳闷着老夫老妻的他们为何是如此的“腻歪”人,而背后也一样的跟电视剧里发生的故事一般雷同。同床异梦,一个翻身、一个睁眼,熟悉的身体陌生的灵魂,荒诞的故事每天都在不停地上演。可能,就象是香菇姐说的那样,老板娘手里最大的一张牌就是老板那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这婚维系得在难,也得这样的接茬续着。我想,姜还是老的辣啊,香菇姐把这事情看得是透透的。 第二天大清早上,晏姐地也不扫了,拖布也不洗了,桌子也不抹了,坐在那块儿用右手抚摸着左手腕上的大金镯子,婉若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秦师傅在洗着拖布的时候问正在洗抹布的我:“老晏是不是买着假货了?看那样子损失得挺大吧?那大镯子可不小。” “哪能呢?那是她对象送给她的,戴了好几个月了,可能你没注意。”我说。 “那她是怕干活镯子叮当的撞在拖布杆子上,掉份量啊?又不是个翡翠地,怕碰坏了啊?”呵呵,这会儿,我被秦师傅说的话逗笑了。“哪有那么金贵,她也不是矫情的人呀?保不准就象你说的,可能她对象一个不小心,买了个假货,一会儿,你过去逗逗她。”我说。 一个转身回来时,秦师傅把这话告诉给了香菇姐。香菇姐憋不住话,嘴里喊着老晏?老晏?说说你咋地了,别往这儿一坐光嘟哝的个嘴呀?谁知道你怎么回事,说出来大家帮你出出主义? 晏姐这一会儿被香菇姐把飞上了九宵云外的神儿给喊回来了,就象是看见有娘家人为她出头了一般落下了几颗眼泪。 这时,只见她指了指手腕上的镯子,意思是让香菇姐看看。香菇姐眼睛花看不清,就喊我看一下。 顺着晏姐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在镯子的底边上,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色的线条,如果不是因为戴得时间长了而产生的油泥,那就是退色露出底子了。 这会儿,可把我们仨个人为难得够呛,到底怎么样鉴定一下呢?想用刀子刮一下,又怕损失了金子的分量,外一是纯金的呢?这时候,秦师傅突然说:“都说你们女人笨,你们还不愿意听,还没有到非得刮一下的地步,就不会找一块吸铁石吸一下吗?” “真是个好主义,你可真有才!”香菇姐说着就跑到小仓库里翻腾吸铁石去了。我给晏姐泡了一杯咖啡,她最爱喝的饮品,或许,一会儿事实在眼前之时,能安抚住她蹦到嗓子眼的心。 “就算是吸铁石能把它吸起来,你也不必太往心里面去,没准是一场误会呢,你说是不是?”我说道。 晏姐听了我的话也没有吭声,反到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一会儿,我的心却静不下来了,也不知道哪来的一撮小火,仿佛这大镯子戴在我的手腕上好几个月了似的。 唉!这一刻,可怜的大金镯子被吸铁石吸得牢牢地不下来,看来连个铜的都算不上。是谁干出来这么坏的事呢?我看,死人一准都能被气得从坟里蹦出来,往死里揍上他一顿! 正在大家为金镯子的事七嘴八舌的为晏姐支招的时候,中总跟工厂里的货车司机小东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哎呀?你不是失踪了吗?我们差一点就报案了。”香菇姐往脑袋后边拢了拢头发,盯着中总说道。 “打死我,我也舍不得把你们给丢掉啊,除非是我疯了,老晏你说是不是?”中总说道。 “老板说了,晚上请大家吃饭。秦师傅把仓库里的那张桌子帮我抬车上去,老板在工厂里边用。”小东说完就忙活起来。 当老板的就是嘴上会说话,虽然他说起话来口不应心,答应的事情也未必兑现,但这话让人听到还是很舒坦的。这会儿,晏姐的嘴角上似乎有一丝喜悦。 当老板的说什么话,还真是一门艺术。我抬眼看了看中总,还是造地跟个小老头似的,灰头土脸地穿着一身工作服,看来他现在一定是正在指挥着工厂的运转。 工厂那边忙起来就得有个厂长天天跟着,中总还得上班,怪不得出不来活,一推在推的。我想,老刘厂长一定是辙退了,难不成今晚中总要公布这条消息?然后封自己为工厂的一把手? 原先,老刘厂长在的时候,还能给中总一个牵制,凡事别让他跑得太远,整得太离谱。这回可好了,所有的所有都他一个人拿主义,也不知道又要闹出啥妖娥子来? 饭桌上老板娘在意料之中的没有出现在老板的身边,我盯了一下老板的表情,那一张黑察察的脸上,真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小东坐在了老板的身旁,以前是老刘厂长坐的位置。 这会儿,大家一人跟前一瓶啤酒。喝完酒不准开车,开车的你就别来喝,这是中总优秀的一条规定。 天气热得让人难受,我根本就喝不下 ,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是强行的喝了二杯。我没有啥酒量,也从来就不敢喝酒,二杯啤酒下肚就感觉两条腿发软,走路就象踩在棉花堆上一般。有人喝酒上头,有人喝酒上脸,我喝酒上腿,人和人的体质差别真的很大。 就跟想象中的一样,中总先是夸赞一番老刘厂长的鞠躬尽瘁,走而后矣,然后说老刘厂长去了个更适合他工作的地方,他的工作以后由他自己跟小东一起来做,说完顺手拍了拍小东的肩膀。 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水面就应当是如此的平静。这时,大家都很安静,没有人感觉到意外。 小东的家就住在工厂的附近,在兰老板当老板的时候,小东就在工厂里面打工了,而且时间不算短,能有三年多,挺憨厚的一个八零后,后来小东是因为家里的事情离职的。 听说小东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媳妇,也非常的勤快,在家的附近工厂打工。同一工厂的工友朝八晚五地上下班,她媳妇一打工就是一个月也不回一趟家看一眼孩子跟他,就更甭提其它的了。小东离职的时候,可能就是闹这事去了,闹来闹去,听说小东最后还是认了这样的日子,如今也有好几个年头过去了。 中总这会儿是怎么想到小东的,又是怎么把他请回来的呢? 我想,这背后中总的妹妹也就是兰老板一直在指挥着中总用人的大方向。对于工厂来说,这真的太重要了,一个学徒的新手跟一个能当师傅的成手,区别太大了,可不是工资能衡量出来的事,关键是老板还在摸索的学习之中。 小东憨厚得只会干活,交给他的活你放心就好了,一定会保质保量的完成。但你若是让小东向老刘厂长一样的围着中总的身前身后,牵制着他别跑着太远,时不常地在跟上去擦一下屁啥的,是不可能的。在小东的眼里,看不到这些无形的活计的。 我个人觉得中总不应当放走老刘厂长,老刘厂长的走人对于中总来说,可能就是一个重大的转折。 这时,晏姐跟平时吃饭的时候一样,不停地在给中总往碗里挟着菜,手腕上的金镯子跟碗盘碰撞得叮当响。她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看似不在纠结这件事。 晏姐阴魂不散地缠着中总问他那天晚上跑到哪儿去睡了?那叠起嗓子说话的小动静,我真想跑到外边去在买回来两盒枣糕给她吃,花光了兜里所有零钱,也值个。 可能是最近比较不顺心,也可能是半瓶白酒下肚,又喝了二瓶啤酒,有点儿掺和多了的原因,一开始不肯说的中总这时话儿不自觉地从嘴里面溜达出来。 中总好象是喝得迷糊了,用手指着晏姐的鼻子说道:“你嫂子问我,为什么要到外面去找女人?”此时的他可能已经忘记了晏姐比还他大二岁呢? 第五十八章 你个缺德带冒烟挨千刀地玩意儿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酒桌上只有杯碟来回碰撞的声音,大家都一边沉默着,一边吃着盘子里的菜。 中总说了一半的话,嘎然而止。这时,只见他跟小东拉着家常,俩人喝得立倒歪斜的。 “老大、老大,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晏姐说,“你到是从嘴里,接着往外轱辘哇! “轱辘啥呀?我啥也没说啊,你们听见啥了,阿?“ 他卡巴着眼睛,舌头发直地说道。 “我们听见你说,你嫂子问我,为什么到外面找女人?“ 大家几乎是一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你们,忒忒忒… …“,这会儿,他见抵赖不了,用手指着大家说。 “你快说,不就完事了。“晏姐说。 “我说,我说,我跟你嫂子说,你回家问一下你妈你就知道了,你爸,他为什么去公园里找老太太?你嫂子就在也不说话了。”他说。 “咱不说这个了,说个别地。“小东拉着他的胳膊说,“服务员上酒。“ “你个缺德带冒烟挨千刀地玩意儿,看老娘不捶死你地!“晏姐说完,抬起拳头在他肩膀上一顿砸。 “老晏,你等他哪天清醒地,这事儿,老娘非得好好地跟他掰吃掰吃!你个吃里爬外地小王八蛋!“香菇姐边说边笑得捂着月 这话突然一听起来,感觉是酒后说出来的话,象个笑话一样。但只要你仔细的一想,真的有些恐惧坐。那些在亲朋好友面前强颜出来的欢笑,那些在任何人多的场合表演出来的恩爱,在人们刚一散场或者刚一回到家里就分道扬镳的二个人,情何以堪! 晏姐此时嗲声嗲气的话也没了。这会儿,好像谁也接不过来这样的话茬在接着聊上几句似的,桌上一阵沉默。 可能晏姐刚刚的死缠烂打是为了分散大家集中在她身上的金镯子话题吧?这会儿,听着恩爱了这么多年的老夫妻说出来的真话,就像一声闷雷炸响在晴朗的天空,让人肝颤。 不过,跟老板的感情故事比起来,晏姐的金镯子事件真的不算啥事了! 第二天的下午,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的香菇姐象一只大猫一样,软啪啪地扒在仓库门口的桌子上睡大觉,一大团蓬起来的头发散发着染发剂特有的化学味道在空气里蒸发。 “保准是昨晚上整头发去了,仰着脑壳一宿也没有睡好,这会儿困劲突袭,一举攻陷她的意志,倒头便睡;要不然就是中午猪头肉吃得多了,这会儿控制不住她自己,一个饱儿一个倒儿。”我站在仓库的门口跟秦师傅小声音的说道。 我知道,香菇姐是离不开肉的,最爱吃的东西也是她自已学来的一种不土不洋的吃法儿。 先是把面包片上涂满花生酱,然后,在放上几片猪头肉,就这样三层面包片二层猪头肉片,在弄点洋葱跟生菜,那吃得那是老开心了。而且吃得还很上瘾,自从好上这一口,就在也忘不了,隔三差五地就得吃上一回,不吃她自己说馋得睡不着觉,就跟买东西一个样式儿。 以前我总是觉得她从不挑剔吃的东西,中午自己带的盒饭也没见着有啥特别的。但总跟她在一起时,你就会慢慢地发现她这怕人笑话,从不跟人说的馋毛病了。 我有一回悄悄地问她,你这是超级增肉膘的吃法是跟谁学来的呀?她笑啊笑地,后来告诉我说跟大婶学的,但没有她吃得样数多,她还往里边夹鸡腿跟黄油呢。 哦!这就一点儿也不意外了,必竟大婶那身大力不亏的一把子力气,就是把吃的这门必修功课修得是一等一的优等生。 有一回,听说大婶正在减肥,开始吃素了。我就问她,都吃的啥呀? 她说晚饭的时候最好是少吃点,我说对啊!她说吃的炸酱面,一斤挂面煮完用冷水拔凉,然后盆里打上二斤鸡蛋,搅散,锅里使劲放油,放进去鸡蛋炒,然后放一小代酱就行了。 我说,二斤鸡蛋得多少个呀?她说十四、五个。 我说你这是在减肥呀? 她说没吃肉你还不让我多吃点鸡蛋,多喝一口油啊? 呵呵,想想也是,那么粗壮的身体没有能量的供应也不行啊。老话说得好,饱中饥,饥中饱,越能吃的就越能吃,越吃不下去的就越不知道饿得慌。看来胃脏也是强都恒强,弱都恒弱,能吃,会吃真是口福不浅呐。 自从秦师傅对香菇姐有意思以来,为了搭个近乎呗,天天做这吃、那吃的,恨不得做出个花样来哄着香菇姐高兴。 她吃上了这口的“偏方”被秦师傅逮到了以后,哪还能放过这个机会? 好嘛,整天跟猪头肉打上交道了,可能是一天不见,如隔三秋。早上来上班的时候,你总能在仓库里发现一口袋、一口袋的面包片,旁边那鼓鼓囊鳃的三角兜子里还用寻思吗?保准是调料加上猪头肉,还有些个水果啥的。呵呵!秦师傅的心呐,一天天的混在副食店跟菜市场上了。 “你小点声啊,别吵醒她,刚睡着,你多留心点走廊那边,别老板来了还傻呼呼地睡觉不知道呢?”秦师傅抬眼向走廊那边张望着压着嗓门子跟我说道。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香菇姐吃的猪头肉不就是秦师傅买来的吗,我刚刚没经过大脑的话,他可能不太高兴了,所以把我撵到走廊上来看大门来了。 呵呵,我笑了笑,走到走廊上晃了几圈。是啊,最近几天闲下来了,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工厂放假了呢,中总说是机器坏了,请了厂家的师傅维修要等个几天,闲下来的时候无事可做,想想还不如忙起来开心。 晏姐自从出了金镯子的事件以来,情绪跟脸色变得深沉起来了,这几天。感情能滋润一个人的同时也能顺道地摧毁一个人。 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什么都是浮云,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但这事放在谁的身上,我看也淡定不起来。 处对象也好,搭个伴过日子也罢,即便是好面子逢年过节的送上个贵重的礼物表示一下心思,也不能这般的烽火戏诸侯,耍性子玩吧?难不成还真是误会了?没听晏姐提过一嘴她对象有啥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啊,好象浑身上下充满了优点,夸上个几天几夜都夸不过来。话又说回来,她自己都不提这事了,别人也没法儿去问,好象掀起别人的伤疤还问着疼不疼一样。 我在走廊里独自的转悠着,这会儿,外边的天闷热,午饭吃得饱饱的人可能都跟香菇姐一样的在打瞌睡呢。 我在楼梯间的铁门上靠了一会儿,觉得铁这种东西是凉凉的、硬硬的。忽然,听见铁门的后边传过来走步的声音,好象是有两个人坐在楼梯上说话,一开始是小声音的悄悄话,在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好象是谈得很不愉快似的,我听着那声音就象是拖地的大叔跟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急忙抽身从走廊回来,被人发现了可是不好,我可没有听别人悄悄话的习惯。在二个人的感情处得极好的情况下,拉起手来就象是自己的左手搭右手,那还怎么交流,除非是用吵架这种特别的方式还能怎么样,至少还能吵得起来就没事。 这会儿香菇姐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睡呢,大脑可能是苏醒了,但肉体还没睡醒暂时不支持两只眼皮的抬起。 香菇姐每次吃完猪头肉就困成这样,以前没见她吃时也从来没有睡成这样的。秦师傅是真的勤快啊,我真的很纳闷,冥冥之中他到底是谁的化身在这么用心地伺候香菇姐呢?只见他坐在旁边用一把羽毛扇子慢慢地扇着小风儿,好象是又怕风大了吹着,又怕风小了没用的样子。看着这副画面,我觉得香菇姐真是有当慈禧的命啊,过得日子当真是舒坦。 下班的时候晏姐连衣服都没有换,提起包、一拧腚就走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一件老头衫穿了一整天,一条肥肥大大、褶褶巴巴的短裤,一双厚底子拖鞋仿佛让她又找回来从前的自己了。 那骨头里边透出来的一股子劲儿,仿佛尥蹶子就能跑回屯子里边去翻出来那件久违的人造毛裘皮大衣披上,撵跑许久不见围着她乱咬乱叫的一群狗子们重操旧业一般。 不过,我还是能看出来她穿着这身衣服让她显得无比的舒适跟轻松。晏姐是经历过些事儿的人,这点事或许在她心里,自己早已经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待了,这样是最好不过的,除了她自己,别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人生最大的对手是自己,与其纠结着自己,莫不如放手成全别人。当你在人生的路途上艰难跋涉时,你觉得累了、疲倦了想停下歇歇,回头一看身后都是需要自己帮助的人,除了闭上眼睛命令自己必须坚强,还能怎么样呢?感情是给予,是付出,不是乞求跟一味地讨好。没有不能离开的人,强拧的瓜也不甜。或许,突然出现在感情之山半山腰的拦路虎来得正是时候,它让真的来得更真,假的来得更假。 世间的事情都简单,看你怎么去想,世间的人心都难以揣摩,看你怎么去掂量。花繁柳密之地,能拨得开方见身手。 上学的时候,可能我认为最无聊的课本就是关于哲学方面的,那些读着似乎跟绕口令一样的句子,实打实的是跟生活接触不上的纯理论的文词形同嚼蜡,我只是象一个机器人一样的读着,过目而不入。而现在却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对学问的理解肤浅得没有谁能比上我了,我喜爱学习知识在任何方面,而我却也辜负了学习在任何方面,以至于直至今天,一事无成,天天过着贫困潦倒的日子。 “你坐这寻思啥呢你?不回家了啊?”香菇姐此时用直勾勾地眼神盯着我说。 “呵,回,回呀,我们走。”我把胳膊架起来,让香菇姐挎着,准备好方步陪着她又开始压上了马路。 下班的时候就不象上班的时候那么紧张了,必竟早一点儿晚一点儿都没事。 “今晚上你打算干嘛?”我说。 “晚上打算干嘛?看完电视洗洗睡觉啊。”香菇姐说。我知道她是一个大剧迷,家里连厨房里都放着一个小的液晶电视,一边做饭还得一边看着电视剧,吃完饭关上了厨房的电视,马上跑到卧室打开电视倒在床上接着看,那个执着劲,谁也比不了。 “我是说你下午光睡觉了,晚上还能睡着了吗?”我说。 “能。上岁数的人,觉多。”咯咯咯,香菇姐这句话还没等说完,把自己都逗笑了。 “你怎么不说你猪头肉吃得多了呢?”我小声音的在香菇姐耳朵边上嘀咕着。 第五十九章  温柔和煦的风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去你的,谁吃他的猪头肉了,我才不稀罕吃那玩意呢?”咯咯咯,说完就笑得是花枝乱颤的。 “没吃,你别笑,你别笑。”我说道。 咯咯咯,咯咯咯,她笑得更欢了,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而我是被她的笑而逗笑,可能这就是“各有所笑”最合理的解释吧。呵呵!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空蒙着一层灰色的云跟薄雾。 这会儿,推开窗户望着那一颗老树,喜鹊站在它的家门口,一边用眼睛掂量着天空铅色云层的厚度,一边张开嘴唱着歌儿,开始张落着一天到晚的生活。 树叶绿得不能在绿了,也只有等明年的这个时候,才会在有这般绿色的光景。远处的高楼已然是看不清楚隐在薄雾当中的大半个身子,露出来的那一小半又显得暗淡无光。 若不是,窗子上有纱窗,一只麻雀就会闯进屋里来。一定是因为,窗台上海棠花鲜艳的颜色,每天都在吸引着它们。这时,顺手打开纱窗放一把小米在窗台上,既来之,则食之,别客气小麻雀。 这会儿,天气有些发闷,远处天空的灰云铺天盖地地涌来,必定是酝酿好了一场大雨。 今早,看见老板娘跟在老板的身后隔了大概能有二米远的距离,一前一后的坐下来给大家开早会。 老板依然是眼皮都不抬一下的翻动着笔记本,嘴里念着给大家订下的纪律。老板娘好像一时半会儿的改变不过来那一扬嘴角的“切”配合一下老板,必竟关起门来过日子,人家两公婆才是一家人。至于家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与员工又有些什么干系呢? 但老板娘不在是在桌前从头坐到尾了,听了一会儿,就去走廊里踱来踱去。 出于一种直觉,我认为老板跟老板娘闹得不可开交的那一页翻过去了。就像香菇姐说的一样直接,她真是有一双火眼金睛。 兴高采烈的晏姐,一反这几天的常态,不但没有向我一样,因新定来的一大批纪律正在向你袭来的路上而微微的促起眉头,反到是埋怨起老板条条框框订得少了。我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明白过来晏姐的意思,也不想跟大家的眼光碰撞在一起,面面相觑,所幸闭上眼睛低头歇上一会儿。 最近几天工作上的事儿挺多的,工厂的机器坏了修,修了坏,就没有顺当的时候。 售后安装的问题一件接着一件,堆得如同小山一般叠在那里。加上老板的电话时而开机,时而关机的,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联系不上他。而且,最让人难受的就是二个多月没有发出来一毛钱的工资了,看来不光是工厂的人心慌慌了。 这会儿,除了老板跟晏姐在说话以外,早会上显得静悄悄地。 往往在电话能打通的时候,重复了几遍的话,我一般都不会拿到早会上说,不论是几个人的会议。我不知道,我是一直在眷顾着老板的面子还是自身性格的沉默寡言。 晏姐可以口无遮拦地想说就随便说,因为她有着借给老板资金周转生意的活跃在资本市场上的对象做后盾。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既然有借钱给别人周转生意的资本,又哪能发生金镯子事件呢? 想必那一定是一场误会了,也一定会跟随着老板跟老板娘一样直接将那一页翻过去。撕了以前的剧本重新再写剧情,宛若拍电影的导演拿着喇叭在拍摄现场高声地喊着:把刚刚的那一段剪掉,重拍重拍,你们两个人谈恋爱走点心,全面进入状态好不好...... 此时,天空蒙蒙的小雨落到我的头发、肩膀上,我手中撑着一把雨伞,遮住老板娘娇小的身体,她让我打着雨伞把她送到车里边去。 这会儿,雨下得不大,她却很小心地躲避着,可能是害怕雨水淋湿了她新买来的裙子跟鞋子,一旦退了色就不好看了。 一件黑纱为底的大喇叭裤裙,上面印着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花蝴蝶。 可能是老板娘瘦得可怜穿不起来这裤裙,这会儿,那上面印着的蝴蝶仿佛也在雨中搭拉下翅膀,无精打采的样子。一双绿色鹿皮绒细跟红鞋底的高跟鞋前脸上,镶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彩色水钻。当真得小心着点儿,被水一泡这些水钻还不得掉下来,我真想,替她把鞋子用塑料袋包好放进口袋里,让她光着脚丫踩在雨中走上一会儿。 可算是把她照顾得还算是满意的上了车子,这时,老板站在车旁递给我一份算是略带感谢的目光,表情似笑非笑,我实在是在他黑煤球一般的脸色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目送着老板跟老板娘的车子消失在雨雾之中,我这才发现,雨下得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我白色的短袖衬衫却已经湿透,此时,很清晰的印出黑色的内衣痕迹,有点儿尬尴。 虽然,老板一而在,在而三的跟大家说工厂现在遇见点困难,需要资金周转。大家的工资都会给的,不过是晚些天而矣。但是,大家伙的状态却难以集中到工作之中来。说来也是,打工仔每个月就凭着这点工资来维持生活,难不成要喝西北风了? 我回去的时候,香菇姐在数落着晏姐些什么。我没有前去搭话,也知道搭不上什么话,在说也实在是没话可搭,习惯了她偶尔的童言无忌便也罢了。 秦师傅看来这会是没啥忙的,跟在香菇姐的身后,看她要是想坐下时,顺手扯过来一把椅子还用手在上面扑了几下子,一会儿,又把她喝水的玻璃罐头瓶子递过来,那里边泡得是大枣跟枸杞子,颜色实在是浓郁极了。 我听香菇姐说过,秦师傅把买来的大枣一个一个的清洗干净,自然晾晒干了之后,又一个一个地摆在电饼锅里烤出一种发焦的味道来。晾凉后,放进密封的瓶子里,泡水的时候放进去几颗在放一小把枸杞,养颜又好喝。 我不知道香菇姐是如何发出一种信号,让喜欢她的男人围前围后的伺候她的,但我想这一定是无形当中的一种媚力。 我曾见过无数对恋爱中的男女,也曾见过无数对恩爱当中的老夫妻,却从没有发现,在人前男方就表现得如此的唯女方的命令是从。 如果香菇姐是一位富婆,也就无可厚非,必竟总有一些人为钱俯首低眉。这会儿,我只暗暗的配服做为一位退休了的老太婆的香菇姐,经济上虽然谈不上贫穷,但是也不能说成是富有,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魅力。 下班的时候,我特意的提了几回关于秦师傅的话题,一一都被挎着我胳膊的香菇姐挡了回去。 看来我真不是当红娘的那块儿料,即便是人家两个人是如何的你情我愿的在我看来。也有可能是香菇姐觉得我的年纪比她小很多,并不适合当中间人的缘故吧。这让我想起也是在这条下班的路上,杜鹃跟我发了狠的那一回,也是我说了一句让杜鹃从了她老公的想法得了的话。杜鹃觉得我比她小上二岁,孩子比她的孩子大上好几岁,感情的经历过于简单,理解不了感情的复杂多样性。 是啊,我是在二十二岁刚一上班就经一位老者的介绍,跟猪仔简单的相处几个月就结了婚,生了孩子一直到现在。简单得无法在简单,平淡得更是无法在平淡,想来,也是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结婚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只是见过几面,而且都是在饭桌上。 那个时候,我发誓我不知道猪仔的半分儿想法。知道你吃得很少,每次却点上一桌子的菜,现在想起来这跟犒劳自己有什么区别?也有可能这是他动过脑筋的地方。 这会儿,温柔和煦的风吹过来。 西边的天空,黄昏日落时光静谧如画,那一缕缕的金光穿透云层直射到马路上,在穿过路边的花岗岩石块跑到花坛里,红色、黄色、橙色的叫不出准确名字的野花争相竟放。 这一刻,花朵垂头独醉着夕阳,恰似少女含羞而立,又像是一位醉酒的美人,倚着栏杆而睡。 “你拿着我的手机给我拍几张相片,你必须得给我拍得好看点儿呀?”咯咯咯,说完自已又笑得够呛。 香菇姐这话说得让人怪紧张的,笑起来又让人怪松懈的,在这怪紧张跟怪松懈之间,我不由主的就得为她好好服务上一把。 “好,看相片的人主要看你穿的衣裳跟手里的包包,脸拍成啥样是次要的。”我说,呵呵呵...... 我把手机里的香菇姐摆放在正中间,这会儿,花坛里的花朵像是一下子全都睁开了眼睛,被她美丽的衣裳惊得花容失色、无处躲藏的时候,按下快门,连拍了好多张,直到香菇姐认为非常满意的时候,才能接茬往前走。 似乎跟她在一起时,我也唯命是从地,难道是她凡事都如命令一般的口气,让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去执行吗? 我不知道这种力量来自于何处,反正她说的话我都一丝不苟的照做了,保持一惯的稳定性,一点儿也没有自做聪明,玩个特例啥的。就比如说有一次,香菇姐为了拍摄她的“时装大剧”,打扮了老长的时间,自拍杆子实在够不着的时候,找大婶儿给拍了十几分钟,为了保持住微笑,脸都笑僵了。 最后回家一看相片,傻了眼,大婶儿为了取全景,一个劲儿让她后退。景到是取全了,但她跟蚂蚁那么大!  哈哈! 第六十章 七夕的雨如烟如云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忙碌了一小天,晕头转向,快要下班的时候,一阵大雨瓢泼而下。刚刚的闷热难耐,这会儿,被大雨一扫而光。 抬眼看着窗外,这场大雨可能是今年最大、最长的一场大雨了。仿佛在天与地之间拉起了一道烟雾,又似乎是铅灰色的云层,直接从天下掉了下来,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直到现在,如瓢泼一般地泼了将近一个小时,而且,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今天早上,匆忙地行走时,在街头看见许多卖花束的,大多都是红玫瑰跟粉玫瑰还有少量的蓝色玫瑰花。 我还很纳闷,低头寻思着母亲节早已过完了,今天是什么洋节?到店里来,听秦师傅说今天是传统的七夕,牛郎织女鹊桥会,团聚的日子。 哦!蓦的,一拍脑瓜门子,想起今儿是自己的生日。 这会儿,想起来,难怪一大清早上,没听见我那一窝老邻居叫我起床呢?还以为闷热的天,它窝家里边睡大觉呢?原来,全家头天晚上就集体外出了,兴奋不已地去给牛郎跟织女搭桥去了。 虽然,天气瞬间是千变万化的,但是,搭桥的这项工作程序却是一成不变的,那可是我那老邻居的一项早就规定死了的活儿。 大多数以条条框框规定死了的活儿,就跟有人类生活的地方就有法律、法规是一个道理,没有就乱套了,这条框框跟程序就是牛郎跟织女能成功聚到一块的根本,我认为。 大概是有许多的、诱惑我的故事藏在我的老邻居嘴里不跟我说,这真是让人产生一种急躁的情绪,等它飞回来,我恐怕得到处打听小道消息了。就比如说,我会在早晨推开窗子,跟它们问候一声早安。然后,瞅着它们应该干嘛就干嘛视我为空气一般,我顺道跟窗口贪吃的麻雀问一声,它们没事吧?也有心情非常好的时候,算是给我唱个歌的冲着你叫几声,那意思是,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日程去上班了,其它的事情你暂时根本就没法子改变,瞅你都累。 这会儿,窗外的瓢泼大雨自顾自地下着,一如哈雷在无人的旷野公路上急驰一般,潇洒得是没边没沿。 “ 哎,也不知道大雨偏赶着着这会儿下得这么急,是想干嘛?”晏姐坐在那里,独自咕哝着。 抬头看了看墙面上的时英钟,下班的时间已然是过去一个小时了,虽然,刚刚大雨转变成了中雨,但还是在急急地下着。 呵,看来今天晚上,节目排得爆满的晏姐,时间恐怕是不够用了。这会儿,化完浓妆,穿好衣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嘟起了一个血红的小嘴儿,自拍一张留念。耳边上只听见小窗口的下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车喇叭声,一定是他对象在大雨之中不停的招唤着她看电影的时间就要到了,你快点儿给我轱辘出来! 噢!她今天穿着这样一件看上去艳压群芳的扑扑拉拉地、深玫瑰一般颜色地大花长裙子恨不得拖到地面上,在外面满街是水的情况下,如果退了色可如何是好?电影院的椅子恐怕难逃被染得七荤八素地命运的同时,晏姐整个人会不会被染成“阿凡达”或者是“蓝精灵”阿?我看着晏姐手里扯起裙角向外面跑去的背影,狐疑着。 金镯子事件在今天看来,已然是成为倒后镜中模糊的回忆了。不管是在等待还是在忘记当中过日子,活跃在金融市场上的成功人士是非常懂得如何止损的。用晏姐自己嘴里的话说就是,一个星期没见着你戴金镯子,然后,随手甩给你五千块钱,喜欢啥样的自己选一个去吧。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晏姐是硬着头皮就这么扛过去了。可能,她在想,谁还不知道眼光往前看,你老往后翻旧账有啥意思呢? 呵,这会儿,大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来我得顶着大雨孤独地淌水回去了。 香菇姐也不知道在啥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在她悄悄地跑出去的时候,一定是秦师傅在她耳朵边上说:“你先走,出门右拐二十米外有个挂着二个晃的川味火锅店,座位我都订好了,在那里面碰头不见不散,我在后边掩护你撤退。” 这会儿,大雨下到急处雨伞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仅仅是遮挡住头顶上,那一块巴掌大的天儿,没用上一分钟,裤子湿到了膝盖,淌水前行,这个时候,当真是需要一条小船了。 这样的天跟冬天下大雪时的交通瘫痪没啥区别,等上个八小时的车都是正常情况。刚好现在是暑假期间,孩子放假在家里。 淌水淌回家里的时候,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跟落汤鸡一般。这会儿,我怕我会像上一次一样被雨淋得感冒,急急忙忙地先去冲个热水澡。然后,抓紧时间给孩子做饭。可怜的孩子,还是早上吃的一口饭,中午的饭还在桌子上放着也没吃,对着一个手机在那块自娱自乐了一整天。 吃过晚饭后,辅导他学习了二个小时左右,他还是很爱学习的,总是找不对方法,小脾气又倔强得狠,自己能把自己气得倒栽葱,这一点上有些个像猪仔,时不常地自己跟自己较上一把劲,一准能把自己气个好歹地,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着惹到他了。 夜深了,外面的雨渐下渐小,水洗过的夜空很干净,很漂亮。 暑热,这会儿消失不见了,温度刚刚好。 湛蓝色的夜空里,有一层薄薄的灰色云层在快速的流过,这会儿,窗外没有一丝的风,看来雨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没准儿,明个早上就会伴随着下雨的声音一道醒来,那会不会是织女的眼泪,因为长时间的分离,牛郎跟别人好上了呢?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躺在床上睡着了。 早上的闹钟叫醒我的同时,也听见窗外急急的雨声。 哦,织女真的哭了。 难道牛郎把牛放丢了,光顾找牛去了,跟织女没见上面吗? 这会儿,匆忙的出门,路面上都是水,那些低洼的地带更是行不了车也走不了人。傻傻地看着水面发呆,谁敢去试那水的深浅,还是乖乖地绕道而行吧,就凭我这可怜的一点儿鼠胆。 晏姐今早似乎是高兴得很,一边儿拖着地面一边儿吹着口哨。 她高兴的时候,打扫卫生的活她全都承包了,她不高兴的时候,基本上就转包给我了,这一年多的时间算下来,平分秋色。换句话来说,她大概哭一天笑一天地。 刚坐下的我还没有缓过神儿来,晏姐整一堆吃的小零食,鸡爪子、鸭脖子、豆干啥的堆在桌子上面,让我没事的时候吃,说完又给香菇姐送去一堆。 “你昨天看电影没有吃苞米花?”瞧着这么一堆零食,我说道。 “哎!只吃了一桶,买少了,没吃过瘾。”哈哈哈,她笑着说。 “俩人看电影买一桶苞米花哪能够呢,下次真得买两桶,一人一桶吃得多痛快。”这会儿,香菇姐放下手中的罐头瓶子说道。 “你这是昨晚吃咸了呗?大清早上,外面还在下着雨,你就喝了大半瓶子水了?”我逗着香菇姐。 哈哈哈...... “没吃啥?说苞米花呢,你别打岔,你个死鬼。”哈哈哈,香菇姐笑着说。 “他不吃。就我一个人吃苞米花,我越吃越觉得那玩意儿好吃,越觉得好吃就越不够吃,电影还没看上一半呢,吃没了,下半场迷迷糊糊地差一点睡着了。”晏姐说。 “那他一口也没吃啊?”香菇问。 “嗯,一口也没吃。就是在我吃得太香的时候,瞅上我两眼。我问他,你吃不吃点儿啊?他从来也不知声。全都让我吃了,越吃越好吃,哈哈哈。”说完,晏姐也学着香菇姐那样,整一个大罐头瓶子放几个枸杞子在放上几个大枣泡上水喝了起来,只是她泡得那水没有半分地色儿。 呵,我听了觉得那场景实在是搞笑。本来觉得七夕是个浪漫的日子,像年轻人一样看场电影浪漫一回,也不算虚渡年华。但是,坐在电影院里,看着身旁大嚼苞米花之后睡得迷迷糊糊地女人,那一刻,是否想找个地缝窜进去算了! 呵呵,也许这才叫真正的浪漫,爱屋及乌,宠着她的好吃,宠着她的好喝,宠着她的吃饱就迷糊呗! 秦师傅不也是把香菇姐宠的够呛,喜欢吃啥就天天吃,好像除了吃就没别的。还真是映了那句老话,要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必须先得到她的胃。 这会儿,走廊里拖地的大叔走了进来,取走矿泉水瓶子跟废纸壳。 大概是一个星期就能给他攒起来一堆,早上来时在路上看见他,我让他来取走的。 大叔跟香菇姐点点头,我见她低着头没理人家,也不知道又抽的哪门子的斜风。 我把桌子上的一堆小零食放进一个小纸壳箱子里边,放在桌子的下边,那五颜六色的包装还真是好看,只是我从来不大爱吃这些东西,最大的原因就是牙齿不好,嚼不动呀! 就算是吃一些稍微软一点的,吃完后你就等着牙痛吧,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呢!  脸颊上都能肿起来个大包,这都是因为小的时候特别爱吃糖,而且,吃糖的时候大多都是在晚上,藏在被窝里偷偷地吃。 糖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吸引力极强。糖除了甜之外还会让人很上瘾,吃了一块想吃第二块,不知不觉能吃上好多块。然后,第二天寻思在买点接着吃,活生生地把整整齐齐的一副牙齿吃坏。 现在,每当我一看到糖时,第一个反应,想吃,但绝对不敢吃! 第六十一章 秋色倚栏杆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才见落花红满地,霎时菊黄绽东篱。” 早上,一片树叶飘落下来,打着旋儿落到地面上,一阵风儿把它吹向墙角的栏杆下,秋天的景色就这样倚靠着小院的栏杆而来 。 你看,那黄色的菊花点缀着稀疏的篱笆,红色的树叶半掩着幽深的小径。鸡冠花抬头吸引着整天吵吵嚷嚷的蜜蜂,攀绕而上的野牵牛,弯弯曲曲地缠住老玉米,不让它用手去捋胡须,向日葵前仰后合的笑得垂头掉下了好几颗牙齿。 这会儿,芍药在风中舞动着变成褐色的身躯,窥探着牡丹荷包东奔西跑的黄叶,被从西边飒爽而来的金风吹到天边上。 滚滚的热浪化作团团的洁白浮云,如羊群一般在我的头顶上且飘且荡,渐行渐远,慢慢地迷失在天边儿。 我那一窝可爱的老邻居,自从七夕飞回来以后,好象搭桥搭上了瘾,从早晨到晚上马不停蹄地忙着改造旧窝。这会儿,望着它们日渐厚实的窝,新的枝条与旧的交织在一起,仿佛这就铺开渡过冬天的大棉被,暧和得不能在暖和了一般。 我正在小院里向外走着,忽然,电话的铃声响起。 哦,老朋友杜鹃回来了,约我老地方见。 一反常态,这次得我先去占地方找坐位了,这可不是我的拿手好戏,我选择了一个不是所谓饭口时间的时间,下午四点钟。 “今天地苞米棒子,好嫩哟!你尝尝哈!”街口站着的鸡蛋灌饼老板娘跟我说。 一想到杜鹃爱吃这东西,我朝她点点头。 ”好哟!来五棒哈!”我说。 在大楼的走廊里,遇见大婶儿,苞米棒子被她打劫走一岁。这会儿,来到店里,苞米棒子的香味很大,一瞬间,飘满了屋。吃货们缕着味儿就凑过来了,特别是爱吃苞米花的晏姐,好像看见了山珍海味一般。狼多肉少,没够分,杜鹃吃不上了。 忙碍了一天,看看时间。 这时,请假早走一小时的我,来到吃饭的老地方。 熟悉的小饭馆,熟悉的小老板。这会儿,穿过门厅找一到靠窗子边上的一张桌子坐下,窗台上的海棠花依旧还在,只是粉红色心形的花瓣还没有开放就谢落在了窗台上,叶子边上稍稍的泛着黄。 秋海棠在秋天应当是迎着秋阳开得最艳丽之时,却憔悴得如此这般模样。花盆里湿湿的泥土是水浇得太多了,我把一双竹子做的方便筷子从中间掰开,两根平行地掂在花盆的底下,这样可以通通风。 杜鹃打来了电话,我告诉她已经给她点上了她爱吃的家常凉菜跟老母鸡炖蘑菇。 奇了怪了,明明那是招待女婿的一道菜?她却喜欢吃得不得了。孩子放暑假的时候,杜鹃说她不论多远都得回来陪孩子补课。 此时,晒得黝黑黝黑的杜鹃,坐在我的对面一笑的时候就露出来一口大白牙,这种黑黝黝的肤色跟以前的她白嫩嫩的皮肤比起来,让我觉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人也好像是变了,至少看起来穿着的衣裳跟以前的她可不是一个风格。 以前的马尾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剪成齐耳朵的短发,并且染成鲜艳的红色。 看起来比头发还鲜红的套头长款可以穿成裙子的T恤衫,外面罩着一件蓝色渐变成绿色的蝙蝠外套,一双大粉色的长腿丝袜下面踩着一双黄色的瓢鞋。金属做成的拉手环,红色的牛皮圆形小皮包,鼓鼓囊鳃,上面粘得满满的黑色水钻,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我经常去早市,给孩子买回来的“芝麻团子”。 这一身衣裳把她显得更是不甜不咸的,活生生的穿出来一种跟鹦鹉华丽的羽毛一较高低的感觉。我想,杜鹃用这些美丽的色彩打扮自己的背后也一定是隐藏着许多有趣的故事。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此时,杜鹃说话的声音有些许舌头伸得很直,话音卡在嗓子眼的最上头接近鼻腔的部分的那种南方人的味道,反正我也是说不清到底是哪一个地区。原谅我的孤陋寡闻,因为我去的地方实在是不多,了解的地域方言更是少之又少。 “这老母鸡吃着怎么样,本来是一道招待上门女婿的菜,你咋还跟它对上眼儿了呢?”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正在肯鸡腿的杜鹃说道,又顺手给她倒上一杯啤酒。 “我这吃的不是老母鸡炖蘑菇,我吃的对家人的想念啊,我想你们啊!”杜鹃忽闪着大眼睛说。 忽然,听到杜鹃说这么一句煽情的话,我的鼻子一酸。眼睛转向窗台上叶子长得密无缝隙的海棠花,害怕撞见杜鹃泛起水雾的大眼睛,她在外面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甜甜出落成大姑娘了吧,我猜,一定又漂亮了很多是不是?”我说。 “是啊,出落成大姑娘了,隔上大半年没见,这一见我都有点儿不敢认了?你说我这当妈的。”杜鹃说道。 杜鹃变得比以前还能吃了,人也变得胖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把她在外面去过的每一个城市以及每一个地方的小集市一一的跟我说来。 她所到城市之多,让我意想不到,基本上一个星期就是一个城市的辗转。住所都是小旅店,工作场所都是在寻找市场摆地摊卖锅碗瓢盆。另外,杜鹃又新上了一个项目卖女人的饰品就象发卡、头花和手绢一系列的小东西。 我夸杜鹃,挺有生意头脑的。 她说本来一开始的时候想固定在一个城市,但销售得不好的时候就得转向另外的一个城市,就跟跑江湖打把式卖艺的没有区别。 她老公原先有一个朋友做这行的,就算拜他为师傅了。所去的城市得先跟师傅通个气,避免跟其它的同行“撞车”。 杜鹃说,就这样在外面闯荡江湖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可不是,记得她刚走的时候也是在甜甜放暑假的时候。她老公是很不乐意让杜鹃回来陪上孩子一个暑假的,但也执拗不过她没办法。 杜鹃不在的日子摆摊还得照旧,杜鹃说她老公收了一个女徒弟帮着出摊,而且杜鹃还跟女徒弟处得非常好成了闺蜜。 这一年下来,除了吃喝跟各种费用外,剩下的钱能比在家打工的时候多上一倍。她老公寻思着买一辆轿车,这样出行就比较方便了,杜鹃说着。 这会儿,窗外下起了雨,城市的霓虹灯在地面上积起的水洼上相互交织闪烁。一场秋雨一场寒,虽比不上春雨贵如油,但秋雨也是初秋滋润即将丰收的农作物的不可多得的礼物。 杜鹃说在刚去重庆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一心想着去吃火锅,我实话实说换成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在旅馆的老板娘的介绍下,她跟她老公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火锅。 跟东北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家的火锅是用油做为底料来涮,香到是很香,就是在吃完以后感觉辣椒吃多了。 真没想到,第二天痔疮这个病就犯了,疼得她实在是熬不住的时候就去了当地的医院做了个手术。 她老公说站在医院六层楼的大门外,后半夜里能非常清晰地听见杜鹃在检查室里传出来的嚎叫。杜鹃自己一边说的时候一边用手擦着脸上的汗,感叹到真是遭上了一把子的好罪。没有当地人长年用辣椒泡出来的老肠跟老肚,跟本就撑不住那种辣,肚子里就跟烧着了似的抓也抓不着、挠也挠不着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受。 杜鹃说她手完术住在医院里跟她老公说,就想吃一盆东北的老母鸡炖蘑菇,她老公特意找一家东北菜馆点了一份给杜鹃送来,杜鹃说她只吃了一口,觉得没炖出来味儿。 听到杜鹃说到这里时,我的脸有些发烫,为刚一进门杜鹃说的一句话而感到难为情,我还以为她是在煽情。身在异乡的游子,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是在生病的时候。 她哪是想吃一盆东北的老母鸡炖蘑菇?分明是想念自己的父母跟亲人了,而那时在杜鹃的心里,又有什么能与这一盆老母鸡炖蘑菇抗衡呢? 我们一块儿工作的时候,杜鹃不是经常从她母亲那块拿回来一只足有十来斤重的老母鸡炖着吃,那是她妈常年给她养护的粮食鸡啊!想到这时,我差一点就掉下眼泪来。 隔了一会儿,我问杜鹃怎么想起来穿得这么艳丽颜色的衣裳,这是觉得自己年老色衰还是厌腻了从前的老头衫或者是想重辟一条新的穿衣路线呢?总之我能想到的什么都有了。 杜鹃的回答却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她说这是她的职业装啦。为了在市场上惹人眼目能多卖些货,多挣点钱,每天都得把自己打扮得跟当地人与众不同,用她自己的话说就象是一只外来的鸟儿在市场上叽叽喳喳一般,而当地人都管她老公叫做“东北虎”跟看一个马戏团的表演一样,说完杜鹃咯咯咯地笑着。 夜色深了,这会儿,我们从小饭馆里走出来,雨一直在淅淅沥沥下着。气温下降到十五、六度左右。 杜鹃说冰凉的雨滴打在她穿着丝袜的腿上就要上冻了似的,我嘲笑她说,美丽的鹦鹉小姐在东北的秋天淋了雨后就会被冻得掉毛,没等我说完杜鹃又狠狠的攥起拳头在我的肩膀上砸了几下子,感觉比以前疼多了。 这会儿,恋恋不舍地在十字路口先把杜鹃塞进一辆出租车里挥手告别,我穿过马路在对面同样打了一辆出租车与杜鹃相向而行的消失在这个初秋的雨夜之中。 岁月流逝不待人。 下次相见可能又要等上一年,雨珠打湿车窗玻璃流淌下一道痕迹,像谁的眼泪在天上飞。 第六十二章 阿波的诺言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秋老虎,秋后晌午时候的日头,也会烤得你燥得慌。虽然,一早一晚的感觉挺凉爽的。 这会儿,瞧见瘦小玲珑的老板娘跟在老板的身后,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 许久不曾见到的她,不在像以前一样,跟个贴树皮似的黏在老板的身上。恩爱都是秀给别人看的,一旦大家都知道了,可能自己个儿,也觉得没意思懒得秀了。 从前,老板跟老板娘形影不离、有影皆双,大概就很能说明问题,换句话说,就是看着我也要把你看死。呵,这何尝不是一种面对现实的残酷。 在我看来,夏天能把一身西装穿得即让人感觉凉爽又大方得体,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除了草绿色的调子以外,恐怕就是一身的白色,都会让人感觉到发闷。恰恰就是草绿色显凉爽的同时又会把人的脸色映照得蜡黄,所以,夏天很难驾驭一身西装。但秋天就不同了,还不用它来一扫整个夏日宽松衣服的松懈而从整干练的形态,更等待何时呢? 这不是,眼前的老板娘一身黄格子西装,一双大粉色鹿皮高跟鞋,手挎着奶油色的小手包闪亮登场。 新式样的西装我看也只能说成是时装,虽然,只是在某一些地方进行改制,就比如说这一套黄色带着细线,黑格子看似是西装的时装。在腰间抽起了一条隐形的松紧带,在领口沿着衣巾镶嵌着一圈蕾丝非边儿。一条萝卜裤子,在腿肚子后面按上一条拉锁,下头吊坠着一个闪着水钻光芒的金属蝴蝶结。 黄色有一种大丰收的感觉,蝴蝶结有一种少女的情节,松紧带的收腰跟蕾丝非边儿看着又很“卡娃依”。不免让人联想到,一位少女穿着这套衣服奔跑在秋天的麦浪里,只消一会儿,就分辨不出来,哪是少女哪是麦浪的错乱感觉。 苦夏的老板,这会儿,瞧着比前个月精神点了,至少是脸色没上个月那么黑了。但依然还是造地跟个小老头子似的,连续好几个星期,他都是这么水裆尿裤的一身工作服。 工资每个人先给发上了一个月的,可能是因为拖得时间太长的缘故吧,老板这回到是挺痛快的,没有跟以前那样,这事那事的婆婆妈妈地。 工厂的事情可能让他忙得发了疯的同时,也想到了老刘厂长在的好处。那时,他整个一个撒手掌柜地,潇洒的过着每天打牌、喝酒的神仙日子。 前店后厂,经营起来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更何况是一个利用业余时间来经营的门外汗。 你潇洒打牌消遣的同时,自然而然,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我想,这也可能是一把双刃剑。 潇洒的人会想,离了谁,地球还不是照样转动?负重的人会想,那你自己来试一下? 无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导致整个体系无法运行。这段时间,从工厂机器的一坏在坏,一修在修到店面的无活可干,售后问题不断升级,时间拖得越长,事情就越是不好办。 这会儿,老板不好办、不愿意去办一直拖下去的事情,员工又能怎么办呢? 我说,员工如果能办,硬着头皮也一定会去办,而且,必须给你办好。 今儿早上,如同往常一样,老板低着眼皮在早会上给大家念着笔记本上昨晚又整理出来的几十条规定,没有人在为这几十条正在路上赶来的规定而感觉到徨徨不安,甚至有的员工已经另做打算了。 可能,我不需要明白老板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么一堆条条框框来,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吗?是为外一哪一天,能用上做个铺垫吗? 我不知道,但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有一种穷,叫做穷思维,穷得没有格局。 毫无疑问,这种穷思维会让你一直穷下去。 换句老话说就是:占小便宜,你早晚要吃大亏! 打工仔,何尝能是一位富人呢? 我说,无论我们站在哪个队伍里,也要有宽容、慷慨跟善良的一颗心,不是吗?至少,也得让这个小集体充满了人情味儿,不是吗? 这会儿,散会了。老板跟老板娘前后脚的走了之后,大家跟平时一样的在忙碌着手头上能忙的事情。 这时,我去换衣间的兜子里找手机充电线的时候,发现香菇姐正在像蛇蜕皮一样的脱下自己身上的紧身弹力裹腿裙子,就是那件连走路都迈不开步子的连衣裙,看到我进来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我的耳边。 是啊,最近涨秋膘的香菇姐被这裙子在腰间嘞出好几道壳儿。她宁肯莫名其妙地遭上一把好罪,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也得穿出来哄得自己高兴一翻,这也是一种穿衣裳的境界。 我帮她把好烫得跟沙马特似的头发拢好,然后,轻轻地把衣服从头顶上扒了下来,如果我不出手帮忙,看着她自己慢慢地往下蜕,我保准能急坏了。 找到手机充电线的我,出去又接着忙了一阵子。虽然,说能处理的事情不多,但忙起来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这会儿,店里静悄悄地,只听见墙面上的石英钟的秒针围绕着它的圆盘跟驴子拉磨一般转圈的声音。 我想,时间可能在宇宙当中根本就不存在,人类的年纪也很有可能就是自已给自己安排上的,之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延续传承下来,大概就是因为安排得很公平也透明吧。 我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心想,这都该吃中午饭了,香菇姐跑哪儿去了,怎么半晌都没见着她人呢? 我走向小仓库,打开外边的那一道门,里边还有一道小木门,在我刚要伸手推门的时候,听见香菇姐在里边说话的声音,不用问,一定是跟秦师傅他俩人。 此时,香菇姐似乎在埋怨着秦师傅,好像是吃饭的那天刚好跟打扫走廊的大叔跟大婶是邻桌,吃得很尴尬不说,这回来之后,大家伙都知道她跟秦师傅好上了的事情,风言风语的传到她的耳朵当中。我一下子收回了要推门的手,迅速的转身坐电梯上楼吃盒饭去。 她们能在哪天吃饭?一定是下着瓢泼大雨的七夕那天,要不然,大家都会跑得远一些,避个熟人的。 哎!话又说回来了,避开你不说的话,最好听见也当没听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时间点的小吃城算是人声鼎沸,其实,小吃城只卖三种吃的,盒饭、炒粉跟麻辣烫。 我吃过几回麻辣烫,感觉大碗很大,实在是吃不了。后来,我总是吃盒饭,就来一个土豆丝。 卖盒饭的老板人长得又高又胖,这个点上总能看到他一脸热汗,时不常地一挥手在脸上摩挲下来一把汗,顺手往地面上一甩,在动作娴熟地把手往衣服上蹭一蹭。他十分地狡猾,看人下饭盒,身材瘦小的女生就不给打满。你问他,他就说怕你们吃不了浪费,身材魁梧地男人他就给打得多一点儿。 以前,总能在这里听到余答应跟他吵起来的声音,但他也总有例外,那就是遇见大婶来打饭的时候。我想过,假如有一天这俩人动起手来,打个平手,算是我低估大婶的一把子力气了。 这会儿,刚刚找到一个人少的条桌坐下来,阿波就凑过来,他总是自带一双筷子跟一个小盒盖子,自动自觉地把饭菜往那里边划了一些。然后,坐在你对面,你还没吃上一口,他先吃上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雇佣了一位“品尝师”,或者就像是皇帝跟前的小太监一般。皇帝要吃的东西,得先拿过来尝上一尝,外一谁要是投个毒啥的呢?小太监也就救架有功了。 他是香菇姐最烦的一个人,经常抢到二片面包片、二片猪头肉之后跟香菇姐四目相瞪,几口就吃没了。然后,跟你耗起来就看你吃不吃了,吃我就在抢点儿的搞笑场景。 “好久没见你了,最近的伙食还好吗?”我笑着问候着他。 “你多长时间不上来了呀?你要是天天上来吃饭,我看我的伙食就能好多了!”阿波边吃边嘟哝着。 我转身又去买了一份盒饭,把这份儿推给阿波,他豪不客气地吃起来。一边吃着眼睛还一边来回的萨摩着熟人,那意思是吃完了这一波,得找好了下一波去哪儿吃。 呵!阿波从来都是连句谢谢的话都不会跟你说,一抹嘴,抬腿走人。在外人看来,就跟吃冤家一般。 阿波在这里蹭吃蹭喝能有个几年了,三十岁初头的他,不高也不矮的个子,微微地有些胖。长得一表人才的,很白净的一张国字脸,文质斌斌地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得也很整齐干净,冷不盯的看上去好像是一位高级的白领。 他在楼上的一家装饰公司里负责收集客户的资料工作,时不常地在楼下各个公司转转寻找一些客源,可能这个大楼里所有老人都认得他。 他的家乡是一个少数民族居住的边区,穷人家的孩子考学考到这边来的。 这些年来,大家都说他又吝啬、又小气,连饭都舍不得买,豁出去一张混得很熟的“老脸”到处抢饭吃,就连少数民族的忌讳都一股脑地抛到九霄云外了。 私下里也听说过,阿波离过一次婚,原因就是女方闲他太抠门了,连喝一瓶水都精打细算。比如说,往前在走一百米左右,我们能到达一家更大点儿的超市,那里面的矿泉水打特价,能比这儿便宜上一毛钱等等。 后来,阿波跟公司里新来的一位老乡结婚了,老乡比阿波小五岁是家中的独生女,听说条件还很优越。结婚的时候,女方想让阿波给买一件貂皮大衣,阿波许诺说,等生了孩子之后一定买。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眨之间,阿波的老婆生了一个大胖儿了。 这会儿,到了阿波应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大家一块儿卯足了劲,就想瞧瞧,阿波是怎么兑现诺言的? 第六十三章 至理名言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那一阵子的天气,刚刚的冷起来,北风呼呼的刮着。虽然,还没飘起雪花,但就是那种大风抽在脸上形同刀割、干巴巴地冷法儿。 每一次香菇姐看到阿波,就替阿波的老婆问上一句:“小兔崽子,你买没买貂皮啊?你到底是想买还是不想买了啊?“ “买啊,谁说不想买了?这两天就去买,你帮我打听一下,哪儿卖得最便宜?“阿波说。 香菇姐真当成事办了,东打听,西也打听,终于打听了个便宜的卖场,阿波也当真的去了,也当真的买回来了。 本来,香菇姐跟我学这件事儿的时候,我还夸赞香菇姐真是替阿波的老婆操碎了心,他老婆知道后一定会感谢你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发展跟结束也就不足为奇了,但偏偏就不是这么个结果,知道真相的我,真是感觉让人啼笑皆非、一瞬间笑得傻眼。 那天,香菇姐正在低头忙活着手头上的工作,只觉得一个人影儿站在她的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她一声不吭。香菇抬头一看,原来是阿波的老婆,平常跟她就是脸熟,她不像阿波那样,成天地长在楼下的各家公司里边。 香菇姐说她瞧见阿波老婆穿着一件老灰色的过了时的齐臀獭兔坎肩,里边穿了一件黑色的薄绒衣,脚上穿着一双小皮靴子。就急忙说:“穿这么少,不冷吗?你家阿波给你买的貂皮大衣留着干啥,咋不穿上呢?“ 沉默了一会儿,阿波的老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那件老灰色的齐臀獭兔坎肩,低声的说道:“这不是穿着呢嘛!“然后,她在香菇姐的面前转了一个圈说,“你瞧,挺好看的,是不是?“ 没等香菇姐开口,她一个转身走了。 香菇姐顿时摘掉了眼睛上的老花镜,很夸张的张大了嘴追喊道:“难道,这就是他给你买的貂皮大衣?“ 这会儿,盯着阿波老婆离开的背影,这件过了时的獭兔坎肩,差一点儿把香菇姐笑得眼泪都出来! 她说,就像是小时候她奶奶穿着这么一件老灰色的兔子皮坎肩,盘腿大坐在坑头上,纳鞋底子时一模一样! “哎!这挨千刀的缺德阿波,也不知道在哪儿掏出来这么一件破玩意儿,除了她老婆,谁还能穿得出去哪?“香菇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地跟我学着,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把我给笑的也是肚子疼! 在接下来就是香菇姐看着阿波,不管手中拿着啥东西就开始抽他,一边抽着一边嘴里说着:“阿?你家貂皮长那样式地啊?啊?就算长那样连个袖子都没了?啊?你个缺德带冒烟地玩意儿你?我非得抽死你.......“ 阿波在前边一面抱头鼠窜着,一面还不忘回应上一句:“老太太,那就是貂皮,就在你告诉我那地儿买来的,你活这么大岁数,都穿错了你还不知道呢?“ 有一回,香菇姐居然把鞋都跑掉了,阿波回身捡起鞋来就跑,把鞋给藏起来了。香菇姐穿着一只鞋蹦了一小天,最后才知道藏到男洗手间里边去了。呵,把我给笑地呀! 香菇姐跟阿波见面就闹得“不可开交”,跟欢喜冤家一般。但我发现,阿波却一直有意无意的躲着大婶儿,就跟不认识一样,看见了余答应也从来都不主动地说上一句话,最多在人家跟他开口后,他礼貌性的点一点头儿。 大概是她们以前说的话太重,阿波往心里去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阿波生活得很困难,可能住在偏远地区的家庭生活状况非常不好,要不然这么个省钱的劲头,是不是有点过份了呢? 记得能有二年前,一次阿波坐在我的旁边跟桌子上的一大群人抢饭吃的时候,那时的阿波说出来的话就让我觉得他不一般,至少是不像有些人口无遮拦地说的那样子,阿波的大学可没有白读。 夏天,公司里的人加上旁边的邻居能有十几个人,包括大婶、余答应、兰老板在内的许多人。 天很热,也不知道是谁出的好主义,就是明天中午吃饭包。然后,分派任务,我负责带花生米跟香油。其它的人,有带米饭生菜的,有带鸡蛋大酱的,还有带黄瓜跟火腿肠、土豆泥的等等。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在小餐厅里拼了几张长条桌子热热闹闹地开吃了。 这时候哪能少了阿波呢?把他兴奋得够呛,把我往橙子里边挤了又挤,然后,他也坐在了旁边,几个大姐用大盆子拌饭的时候,阿波急得好像恨不得用手去抓一样。我看着他那样子觉得特别的搞笑,其实他很聪明,知道我吃的即慢又少,挨着我这边坐,他保准能多吃不老少。 但大婶儿就没有好听的话说了,因为她吃的也是蛮多的啊。要不咋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 这顿饭与其说成是吃,还不如说成是哄抢,僧多粥少。而且,我感觉吃饭包这玩意儿跟本就不会觉得吃饱,吃了还想吃,多少都不带够的。 这时,大家一边抢着吃,一边起哄。一会儿,叽叽歪歪地大婶儿跟阿波因抢火腿肠吵起来了,一会儿,大家看着他们俩啥都抢,囫囵吞枣的样子又哄堂大笑。直闹腾得打盒饭的那位胖大哥傻眼,摩挲着汗的同时,还不得寻思这要是天天这么个吃法儿,我的盒饭还卖给谁呀?不行,得想个办法收拾一下他们。 稍过一会儿,大婶儿的话一如连珠驽似的攻击着阿波,而且绝无虚发,旁边的余答应专捡着空子往进插针,根根都是命中,听着耳朵都感觉很疼,那阴狠的样子像极了容嬷嬷。 我想,因为一点儿吃的东西,你们至于这样排挤他吗? 这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兰老板,不偏不倚的打压着她们俩个因为阿波只带一张嘴来白吃,让她们吃得少了的嚣张气焰。 风卷残云,一片狼藉之后,大家稍微安静下来。 这顿饭看来吃得最饱的当属阿波了,大婶儿楞是显出一副把她吃得更饥肠辘辘了的感觉,在那块儿拿着一块小黄瓜的尾巴擦着饭碗里的大酱,嘴还不自觉地嘟起了老高。 兰老板看着大婶儿的样子,哈哈哈的笑着说道:“亲爱的,你的大肚子就像宇宙空间的黑洞,一百年也填不上一个底呀!”哈哈哈,大家哄的一声又大笑起来。 这时,突然瞥见余答应斜着眼睛跟阿波在四目相对,那冰冷的眼神让人感觉到不安。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阿波,让他帮忙把桌子收拾一下。 几位大姐立刻站起来说不用他,不用他。大家一起在收拾盆碗的时候,阿波低声跟我说:“谁会在意你吃了什么?谁会在意你穿了什么?谁会在意别人说了你什么?然而,大家在意的是你有什么!“说完阿波起身走了。 兰老板特意问了我一声,他刚才说什么?我一时没听明白阿波说的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刚才跟大婶儿吵得不好意思了。就说道,他的意思是吃得太好了。 哈哈哈,兰老板高声的笑着说:“都成要饭花子了,哪能不好吃呢?”大家又一顿哄笑。 我看了看阿波离去的身影,幸好走得远了听不见,要不然该有多难为情。不过,至少兰老板知道,不好听的话要在人后说。 果真,第二天的时候,中午吃完饭回来的香菇姐跟我说,楼上小餐厅贴出告示了,说禁止自代食物聚餐(打饭包),扰乱餐厅秩序,违者一次罚款五百。 哦!  还真是说来就来了,明目张胆的冲着我们就来了。看来,打饭包的故事又要成为了遥远的回忆了。 我跟香菇姐大眼瞪小眼的半天,也没想出一个主义如何对付餐厅的那个打盒饭的胖老板。想说,在打饭包我们在家里打好后拿到小餐厅去吃,又想,那还不如就地解决算了呢。 很快,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大家,就都不在提打饭包的这件事情。按照小歺厅的规定,打盒饭或者自已带饭。 偶尔,我会寻思一下阿波说的那句话,似乎像是他自己的至理名言。 一个星期后,吃完中午饭的我走下电梯来,看见香菇姐坐在门口,旁边的一把小木椅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一饭盒。我知道她是看这会儿店里没人了,在等我回来她好去吃饭。不等我走到门口,她就朝我挥了一挥手,那意思我早都饿了。 那么精致的玻璃透明小饭盒里边装的那一口可怜的饭菜,恐怕连个上一年级的小孩也吃不饱。不是香菇姐的饭量小,而是秦师傅的三角兜子太过于鼓鼓囊鳃,这个秋天也不知道香菇姐抢了多少的猪头肉的膘?是的,当然那些抢来的膘得感谢勤快得要了命的秦师傅。 下午的时候,我得处理两个很棘手的售后问题,一想起来客户每次都在电话里就吵得让人没法安生,那嗓音尖厉得反常。喔!我的老天......我的脑袋瓜子都疼。 哎!工作在艰难也得继续做下去,客户的话在难听也得听下去。虽然,客户提出来的要求,老板在心里用一种不表态的方式来回绝,嘴上却说让员工不停的打电话回访,似乎员工就是老板跟客户之间的桥梁,老板在这边儿,客户在那边儿,员工在中间跑断肠。 哦,这会儿,晏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在我出去吃饭前就没有看到她呢?她这两天看来心情非常的好,今天早晨来的时候,穿得跟参加化妆舞会一般。 第六十四章 兰河,我的母亲河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飘飘柳树烟姿风中摇曳,袅袅秋雨如画下得正浓。 斜风卷细浪,辽阔的河面上一片水雾茫茫。脚下湿漉漉的泥土还在滋润着老绿色的草地,凝眸遥望水面上的一篷小木船。 渐行渐深的秋天,寂寞了河心的那一座小岛。迷迷蒙蒙的雨雾里,水欧携手水面上的气浪共浮沉、飘摇。 周中的早上出来办事,那家公司就在兰河西河沿儿的边上,这会儿,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特意早来半个小时。就着这一会儿功夫,顺步走到兰河边沿上,看着雨中的一河滚滚东去水。 很久没有到这边来了,虽然,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孩子小的时候,我几乎是一个星期就领他到这边溜达一趟,夏天时小脸晒得黑黑的。 此刻,早晨绵绵的秋雨让河边显得异常沉寂。这会儿,顺着河边的石级款步而下,熟悉的水面不免让人追忆曾经的似水年华。 那时,平静的河面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一群女学生反复欣赏、顾影自怜的身影。相互对笑又相互对闹,一想起那时梳着平直无奇的头发和白色短袖衬衫下削瘦的肩胛骨跟纤弱的身躯,真希望此时能拔开岁月的云翳在重新的欣赏、自怜一遍。 眼前涌动着的浪花轻轻地拍击着堤岸,将一段柳树干枯的枝桠兀自挂在堤岸的石缝上。只是一会儿,绵绵的秋雨就用密集的水流将其冲下,飘向无名的远方。 雨越下越大,在雨伞的上面敲出一阵阵紧密的瑟瑟声,潮湿的空气洋洋洒洒在空中无拘无束的弥漫,寂寥的岸边看不见人半个人影儿。 我一步一步蹬上台阶,回眸雨中的宽阔的河面。 啊!兰河,我的母亲河,承载了我太多的快乐和忧伤。 眼前迷离的雨雾,迷茫的河面,仿佛昨天还是那个冰冻三尺深,我拿着一根木头棒子,我姐提着水桶,一起去舀冰窟窿里的水, 不等到家时,棉袄袖子都冻上了一层冰的情景。那时拔开河面上二十几厘米厚的大雪,你会看见兰河冰面湛蓝如洗,宛若天宮掉落下来的一块蓝色宝石,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璀璨夺目、煜煜生辉,一些个小水珠的气泡瞬间被冻在冰层下面,就像水晶一样耀眼, 美不胜收。我想,东海龙宫之瑰丽剔透不过是如此。 这会儿,待到我反身回到办事的地点时,裤腿子湿了半截。秋雨就这样连绵不断的下着,一直下着。 “哎呀!你瞅瞅你呀!衣服都浇湿了,快点换下来吧!  ”香菇姐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把雨伞拿到走廊上撑开晾着。  “照我说,在有事可别赶着下雨天去办,换个晴天不行吗?” “恩,上午老板来了没有?”我着急地问着她。“还有好几件事等着他来处理呢,昨天我跟他通过电话来着?” “没有,也没有来电话。”她说。 “这日子没法过了,”气得我随口说道。 “哟,哟哟!皇上不急太监急,你急个什么劲哪?”这会儿,坐在桌子前面对着镜子摆弄着一排耳环的宴姐说。 “呵,你才是太监呢?你是耳朵戴耳环就好比多足纲的虫子,出门要摆弄好几个小时的鞋子,也摆弄不完的老太监!”我怼她说。 我知道宴姐一贯的说话过于耿直,但这种说话的曲调让人听了耳朵冒火生烟地呢? 想来也是,这“耿”字,不就是左边一个耳字,右边放上一个火字吗!耳朵听进去了要是嘴上不喷出点火来那也不是耿字,我真不知道大多数性格耿直的人,是否也一如她这般说起话来让听的人耳朵生烟冒火的?如果有火上浇油这份差事派她去,我看她一准能完成得相当地完美! 这会儿,香菇姐站在门口那块笑得满脸通红的,还用戴着二十五块钱刚买来的,跟一块钱钢镚那么大所谓的黄色蜜蜡戒指的手捂着嘴。 “你少虾扯淡!”说完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耳朵,“谁出门用好几个小时也摆弄不完了,那俺对象还不得把俺地耳朵眼缝上啊?”宴姐自顾自地说着,语调比刚才绥和了不老少。 “你瞅你俩呀!早上都吃杠头了是咋地?老晏,你快去把你早上穿得那贼带劲儿的衣服拿出来。让我们在瞧一瞧,看上一看,那才好看呢!”香菇姐大声地说。 “唉呀,就是很平常地一件衣裳了,没啥好看地。俺看着,真地很平常哩。”这会儿,晏姐一边推诿着一边仰头看着天。 我看了看香菇姐,心想这是啥样的一件衣裳能让整天除了逛街就是逛街的香菇姐眼前一亮啊? 香菇姐这样一说,晏姐又这样的一扭捏,还真是瞬间吊起了我的胃口,想一探究竟。 “老晏,你赶紧地去换上,快点儿。”香菇姐说。晏姐被香菇姐半推半就地走进换衣间。 “你一会欣赏一下,可好看了”。说完香菇姐就忍不住的笑啊,哈哈哈...... “好看你就别笑,你老笑啥?”我低着嗓子说道,她笑得居然开始抹眼泪了...... 我喝了一口水往下压了压香菇姐传染过来的情绪,心想,那天她穿地跟参加化妆舞会一般,我也没有看见香菇姐笑成这样呐?在说杜鹃上次回来穿地跟鹦鹉似的,我也没有觉得能让人笑得喷饭吧?我调整了调整心态,陪香菇姐先莫名其妙地笑个够,心想,待一会儿,晏姐出来也就能保持住不笑了。 我正在瞎想着,门帘一挑,里边闪出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身影。 喔!我的老天爷。 这是一件看似是弹力氨纶面料的裹身连衣裙子,颜色到是很简单的黑白色,让我一下子想起小时候家里边养的大公鸡,那种名字叫芦花公鸡的品种。通体就是黑白交织成细密的网状,分不清楚到底是黑地白花还是白底黑花,看着看着就让人产生一种迷迷糊糊地错乱感觉。 两只很大的灯笼袖子下面跟本看不到手,领口左一层右一层叠得很厚实的飞边儿,几乎是遮挡住了所有的脖子。在往下看,收起来的腰身被晏姐的游泳圈挣得几乎就要开了花,臀部后边突然炸起的巨大裙摆似乎能拖到地面上,前边又紧崩崩地兜起晏姐突起的小肚子,宛若扣上了一个小铁盆儿。一条深红色的腰带从前面绕到后边的裙摆上系一个巨大的蝴蝶结,那惹眼的颜色又配合着头顶上的一个红色的宽发卡,脚上踩着一双裸色的恨天高。 这时,宴姐又在我跟香菇姐的面前,一如T台上的模特般嘟起嘴来跟剪刀手摆着别致地造型。我只能说此刻我手中的笔跟本就描写不出来那种神情跟感觉,好半天忘记了眨的眼睛有些发涩。我明明是酝酿好的情绪在也控制不住跟香菇姐一块笑出眼泪来,晏姐所有的嘴尖舌快、耿直的话语在这一时刻土崩瓦解,烟消云散了。 “你就说,她这件衣服如果脖子的部位在连上一个帽子包在头顶,在戴上一个红色的三角围巾,胳膊上挎着一个土筐。你说实话,像不像动画片里的鸡妈妈吧?”香菇姐笑得弯了腰,在也说不下去了。 晏姐听了一撅嘴,两手往腰间一叉,我急忙躲避开她凌厉的眼神,不敢跟她四目对视,那样子似乎是要叼人! 正在我们嘻笑得人仰马翻的时候,突然,中总冷着个脸走了进来,看那表情可能在门口听半天了。 这会儿,他突然的进来,吓了我一跳,还没来得极整理好情绪跟他打个招呼,他难听的话就象冰雹一样的砸了个冷场。 大家谁也没有吭声,必竟工作的时候不应该嘻笑打闹,这时我偷眼看见晏姐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地当间那表情呆若木鸡,直愣愣地向上翻着一双圆眼睛,我突然忍不住的想笑,用牙齿使劲的咬着下嘴辱,在用手遮住自己的嘴。我猜想,那表情一定是别扭极了。 冰雹噼噼啪啪的砸下来,气温骤降,一改刚刚的晴空万里,暖意洋洋。这会儿,大家面面相觑,好像全都一秒钟变成了哑巴,听着他一个人铁青着脸在训话。 等待冰雹稍微的小了一些,我把上午的工作做了个简短的汇报顺带着把售后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昨天在电话里说了一遍,明知道有可能又会被冰雹在砸,硬着头皮也得说,实在是不能在拖下去了。 他今天好像很不在状态,说售后的事情你看着办吧!随后又补充到在等几天在说吧? 我知道他所说的在等几天在说,不一定要等到哪天呢?就接茬说这事不能再等了?一拖再拖之下,事情会越来越不好办的! 他瞬间把手中的本夹子,“啪”的一声摔到桌面上,大声说:“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 “唉呀!你瞅你这是干啥呀?”晏姐过来说,“你是老板,听你的!” 这会儿,他用鼻子使劲地往下噗了两口气,盯着晏姐的裙子说:“你晚上有舞会呀?这都多大岁数了,还穿小姑娘的裙子呢?也不害臊?” 只见晏姐呼的一下抄起桌子上的本夹子,劈头盖脸地在他身上一痛乱杂。他一边用手挡着,一边往外面跑出去。 哎!闷闷的气氛一直闷了二个多小时。下班了,大家还一时半会的没有在冰雹砸得晕糊之中绥过神儿来。 “可能,这就是乐极生悲,笑得过了头了,泼冷水自然而然的就来了。”香菇姐挎着我的胳膊,迈着碎步说道。 突然一阵车喇叭声音在身后的马路上响起,心情沉闷的我没有回头看,问香菇姐说:“谁呀?” “还能在谁,阿波那个死鬼!”香菇姐说,“你记不记得我上回跟你说的,大家伙一个劲儿的嘲笑阿波蹭吃蹭喝,特别是兰老板看他像个叫花子似的,人家最后咋样了呢?谁比上人家了呢?你就看看咱们眼巴前的人,啧,啧,啧,谁能跟他比!” 我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跟阿波能扯上什么关系?但这也不重要,可能我的思绪有点儿乱。不过,当初香菇姐从阿波的老婆嘴里知道阿波的“壮举”之时,阿波依然在小餐厅里蹭吃蹭喝呢! 那天中午,看着他头不抬、眼不睁地又在吃着我盒里的饭,我就问他:“阿波,你实话实说,你这算不算是劫贫济富?” 这时,突然呆住的他说:“你们都知道了啊?” “啊,是啊!我给你点个赞吧!”我说。 这会儿,他跟我做了个鬼脸说:“你别听她们瞎咋呼,别听。” 此事在小餐厅里传开了之后,就很少见到阿波蹭饭了,但偶尔也“犯病”蹭上一把。 我知道阿波的城俯极深,可不是徒有一张抢吃抢喝地大嘴。 一个把民族的忌讳都能暂时放下来的男人,谁能说他心里边没有大鹏展翅的志向呢? 是啊,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我不知道阿波把自己苦逼成什么样子,拼命的攒钱全款在市中心地段买了一套百米的大房子,然后,又以租养贷买了二套,三套,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又在繁华地点买了一处半百米的门市房。 这一连串的出手,真的让大家看傻眼,这需要多少的养精蓄锐对于一个贫苦人家考学出来的穷小子来说。 这会儿,忽然想起小学课本里的一首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你敢说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小鸟都绝迹的荒郊野外,一个人披个蓑笠独自坐在那块钓鱼,是真的穷得连一文钱都没有了,为了钓一条鱼,回家烧着吃了填饱一下肚皮?可能,江湖上越是高手的人越是潜浮得深,越懂得低调。 当然了,可能有许多人穷极一生也末必能混得跟阿波一般模样,面对着今天扶摇直上的房价,真不知道阿波的老婆会不会在梦里都笑醒。 厚积薄发,不过是如此的诠释。 第六十五章 那个男人内裤上全都是窟窿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当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常常回想着阿波的那句话至理名言:“谁会在意你吃了什么?谁会在意你穿了什么?谁会在意别人背后说了你什么?但是,谁都会在意你有什么!” 是啊!还有谁?还有谁现在会嘲笑阿波像个叫花子?那些最初放出嘲讽和讥笑的话来的人,又在听说这件事情的最初,就见风使舵地转变成了一种仰望跟羡慕,而这种仰望跟羡慕却依然如故的使这些人保持原地踏步。 诚然,我不能现在就一棒子把谁打死,因为日子还很长。但你在发展与壮大的同时,阿波不也在发展与壮大吗? 当然,这些人当中也包括我,有时,看着窗外的夜色就觉得自己渺小得实在是不能在渺小,就好像是一只卑微得不能在卑微的可怜虫一般。 记得有一回,吃饱了饭的阿波,从工装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破破烂烂地报纸认真地在读着。 大婶儿在旁边说,头一回知道他还认识汉字?她右手边的余答应也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副架式。众人嘻嘻哈哈一笑,脸皮厚得狠的阿波也呲牙一笑,好像说的是别人?当时,我想假若换过来我是阿波的话,我非得怼她们两楚子,我上大学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干嘛呢? 这会儿,大婶儿说,你给大家念一下,你看的那是啥玩意儿? 阿波迟疑了一下,还是念了出来。 报纸上报道的是一个中年的工薪层的男子,十多年如一日的省吃俭用,攒下来五十几万块钱买了房子的事情。 然后,就是内裤全都是窟窿衣不遮体的励志鸡汤,大家一本正经的喝得正来劲儿的时候,本来这也就是平平常常生活中报纸上常见的文字,大婶儿却给读报纸的阿波,定位成吃饱饭了开始耍流氓的“猥琐大叔”,因为他重点读了,那个男人内裤上全都是窟窿。 一时之间,大家缕不清楚大婶儿这到底是什么思维逻辑?这一会儿,仿佛她透过内裤的窟窿看见了什么不应当看见的鸟玩意儿一般,恼羞成怒地一股脑把重点全都放在内裤全都是窟窿之上。 好嘛! 瞬间跟炸锅了一样,刚刚平静的气氛又如昙花一现般的夭折。一瞬间,只见她们俩个吵得是狂沙四起,乌烟瘴气! “你、你阿你,你个女文盲外加女流氓,这文章特么地我写地呀?”阿波激动地说,“你让我念的,你还跟我来劲了?” “来,你过来,你看我不揍地你满地找大门牙、找不着家地?我特么就不叫大婶儿?”大婶儿一边吼着,一边儿把胳膊上的衣服袖子往上撸。 噢!我的老天爷!那拉开的一副架式,已然就是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前奏! 这时,桌子也被大婶儿一巴掌推到一边去了,椅子也踢倒地上了。小餐厅里吃饭的人全都直勾勾地围观,特别是那打盒饭的中年大叔,目瞪口呆地瞅着这一伙人,心里似乎琢磨着,这伙人儿,又要闹啥妖娥子呢?不好,明天得弄个告示,非收拾她们不可,皮子又紧了! 大婶儿的叫嚣声音回荡在小餐厅里,那声波好像能瞬间击碎棚顶一般,震得大家的脑壳子都嗡嗡地作响。 这会儿,香菇姐用手拉着阿波,让他往后退。有两个大姐也往后拽着大婶儿。无意间瞥见余答应看着阿波那一脸的不屑,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有你的兴风作浪杜鹃也不至于走,今天的事情更不至于如此,可恨之人呐! 噢!这会儿,我要是不喊两嗓子能气个好歹地,越想越气的我突然大喊了一声“散场”,拉着香菇姐跟阿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餐厅。 回去了之后,心里边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怦怦直跳。坐在椅子上,想安静一会儿的我,却静不下来。 这会儿,大婶那大呼小叫的叫喊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可能是她的声音又粗又高的事儿,满脑子都是她的动静。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的问自己,为何这么励志的故事,却在一瞬间完败给“内裢上全是窟窿”这七个字之上,到底是谁的思想这么龌龊? 看着今天很有成就感的阿波,在回忆起这件事情,我觉得那时的我是有多么的浅薄,本应当从那一块“破破烂烂”的报纸上,就能看来阿波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拿来一看。 在说也不知道为何?当初大家都把注意力从知道了这件事情开始,然后,慢慢地转移到内裤全是窟窿之上,从而把阿波定义成为“猥琐大叔”。真是可笑至极,想想,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今天,就在我提笔回忆着写下这些文字之时,我都为大家这种龌龊了的思想而感觉到难为情。 如果阿波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这种混淆的事非,将会越描越黑,“千夫所指,击毁翘骨”,阿波会不会因这莫虚有的事非而“身败名裂”,我真的不敢去想!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人品的口碑又何尝不是摔倒在那些看似是那么不经推敲的一丁点儿的陈芝麻烂谷子的烂事上的呢! 因为在你穷困潦倒得将要过上叫花子的生活同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自己早已经摧毁了自己所有的护城河。众人衡量你的标准大概就是: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响当当的穷光蛋! 哦!我的老天爷!我们都是俗不可耐的人,最好时时刻刻都能控制好自己的嘴巴。 “良言一句三冬暧,恶语伤人六月寒。” 那些除了用嘴巴解决自己的温饱吃喝之外,闲下来的时间,就开始嚼别人的生活的人,真应当面壁思过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千万不要在口无遮拦地、一如连竹弩般地在众人面前,以攻击看似一个条件不如你的人为乐子,骄横跋扈的以为自己在人前树起了威严。其实,恰恰相反,你南辕北辙,威严这两个字离你越来越远。或许,被你嘲笑的人比你富有得多,无论是在哪一方面。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来。 秋后一早一晚的天凉了,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这会儿,香菇姐说我穿得太少了,明天得多穿一件衣裳了。我跟她笑了笑,表示感谢。 日落时分晴朗的天空,西方总是亮丽得抢眼。 当那些晚霞仙子费着很大的力气踩着天际线,挥舞着衣袂,一步步还在挣扎着拖住即将西沉的巨大金乌之时,那种威严又美丽的画面,是我手中的笔所描述不出来的一番奇景。 这时,笔直的长方形人行道路板在脚下向前延伸着,那是由一种叫做花岗岩的石块打磨而成,踩在脚下即平整又有着为防滑而雕刻成的规则的花纹。 我没有去过制作这种石块的工厂,但能想出来,在打磨之中碎得堆积如山的废料堆。这样一条长得无法用脚步丈量出数字来的长街,我猜一定是花费了不少的人力和力工。然后,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出行方便,在深夜里工人就像上战场的“敢死队”一般,全力以赴的抢工。 华灯初上,一眼看不到边的长街,无时不刻的渗透出建设者们辛苦劳作的身影。 吃过晚饭,这会儿,洗着用过的碗筷,顺手把放了一边上的淘米水慢慢地倒入石榴花盆之中,此刻,石榴花撕掉了五月的“绿叶裁烟翠,红英动日华。”的那一页日历,安安静静地在伫立在窗台上望着常年绽开的海棠花,似乎在思考着它为何一年到头总是花开不断? 我正在石榴花这边忙碌着,许久不见的红就打来了电话,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心心相印吗?我刚刚才想起,话没有说出口脸先跟石榴花一样红起来的红。 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半倚在沙发里跟红泡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 她说,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每天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只不过耕种的不是一条垄沟、一条垄沟的土地了。这会儿,跟夏天一起两人合伙出力的整了个小买卖,大概去了房租也只剩下个生活费,等于变项给房东打工,比在外边打工也强不到哪儿去,心还是不少的操。虽然,是非常的辛苦,但两个人还是把日子忙碌得飞快,红在电话里这样说。 啊!岁月的流逝不等我们回首就老了。红感叹着日子过得太快,鬓角早都长出来敢白头发,我想我也是! 我惊叹过岁月的风霜雨雪,看上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的一头乌黑秀发,仿佛她们就是岁月之网的漏网之鱼。 或许,是生活条件的优越,没有半分儿忧虑吧!或许,像我这般早生白发的人,多半都是穷困潦倒、思虑太过吧! 红跟夏天的感情一直保持在相敬如宾,并且,止步于民政局大门前的台阶之上的状况。就像一叶偏舟,漂浮在已知的世界版图之内。 这种状况从某点上,像极了杜鹃跟她老公的感情,有着极其相似的运行轨迹。 红跟夏天俩人是喜欢闷头干活,话很少说的那种。若是红不同意的事情,兴许,夏天很小心的不会再次的提起。那一搓说不待见谁就不待见谁的小火,仿佛只有红能压得住。 然而,杜鹃的老公是整天琢磨着如何能驯服了杜鹃这匹小“犟驴”,顺利地把结婚证领到手,那才真真正正的实现了“活着你是我的人,死了你是老子的鬼”!闭眼蹬腿的那一天,才能顺顺利利地一块堆“合屋”的那一系列的后续事情,直至作到杜鹃以死相逼算告一段落。然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又卷土重来。 都说家家有一本难唱的曲儿。或许,生活的真谛就藏在这些平凡得不能在平凡了的锅碗瓢盆、酸甜苦辣之中。 早上起来,窗外呼拉拉地刮着大风。这会儿,我站在窗前,看到老邻居站在家门口叫着。这些日子,老邻居好像是舍不得离开它的窝半步,可能是认为装修得太奢侈了的原因,必竟都是用的搭鹊桥的好料。 这时,来到店里的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来来回回晃动着的老板的身影。 噢!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今天怎么穿着睡衣来了? 第六十六章 一天到晚游来游去的她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我把手搭在额头上,慢慢地将头发向脑后捋了一捋,目光没有直接的瞅着他。他今天穿了一套绒呼呼地深蓝色斜闵前大巾地睡衣,睡裤很短,露着脚脖子,高桩地黑色袜子跟踢足球穿的差不多,脚上蹬着一双灰头土脸的黑皮鞋。难道,他是想换个地方接茬睡?这时,紧跟在他身后的小东进到店里晃了一圈,然后,又到走廊里来回转悠着东瞧瞧、西看看。 我不明白,老板为何想穿啥出来就穿啥出来,是忙得乱了套吗? 突然想起见过的一个中年暴发户,那位长相标准的男士,穿着一条膝盖突出得老高,退色很严重的浅蓝色棉线的老线裤,脚下踩着一双几乎看不鞋底马上就要磨穿到鞋帮的懒汉三紧鞋,绿色的短袖老头衫后背上大窟窿、小窟窿一大片的,头没梳、脸不洗的坐在银行大客户办公室里,等待着签字转钱。 我不清楚银行的大门外边,是否在刚才上演了一出,保安不让他随意在这块儿停车,而他愣是找了个旮旯放下一辆三轮车或者是两轮的,那车的上面还用塑料袋子装着一口袋的矿泉水瓶。或许,岁月的变迁在不知不觉之间,让人和事都变得"物是人非"。没钱的拉帮结派装土豪,有钱的又在招摇过市的装穷儿。上班的稀里糊涂穿着睡衣,在家呆着的一本正经地穿着正装。 呵呵!可能在某种心理层面上来讲,算是自我解压的一种超级技能吧! 这会儿,大家各忙各的,谁也没有吭声。 我整理着手头上的一些票据,用大头针把它们别在一块,免得东一张西一张的可哪儿跑。 晏姐刚换下她乌黑的大长裙子,这会儿,用拖布拖着地。 只见老板从兜里掏出来一支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然后,顺手捌在耳朵上,这是他常有的动作,要不是这屋顶上有烟雾报警器,我相信,他准能一口气吸上半包。 虽然,他没有像前二天儿一样连风带雨的乱下一通,但是,乌黑着的一张脸,似乎心头落着三千只乌鸦一般的不痛快。 小仓库里的一些东西几乎全部要搬到工厂里边去,小东跟秦师傅来回的倒腾着,这会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外面的车喇叭声一响,他一声没吭地起身出门,坐上车回工厂去了。 午餐过后,晏姐说这回小仓库里可宽敞了,以后到那边去换衣服啥的,因为现在所谓的换衣服的地方不过是用胶合板隔出来的那么一块小地方。 这时,我看着沉默不语的香菇姐跟秦师傅,也不知道应当说点什么,至少是空空如也的小仓库也让她们的心空落落的。 小东在刚才倒腾东西的时候,似乎是无意间说了一句,老板去做了房地产的生意的事,我一无所知。在问他时,他竟然守口如瓶。我只知道老板做梦都想发上一笔横财,当上一个大老板,稍带补上一句,这可能是任何一个当老板的人都想要得到的。 起初,还没觉察过味道儿不对劲了的晏姐,这会儿,看到大家都在沉默着,也或多或少的看出了点门道来。 “仓库搬空了,那让你俩上工厂去上班呐?你俩也不能去啊?这不等于是那个啥吗?你说是不是?”晏姐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然后,又把话茬递给了我。 “哪个啥呀?就你话多,老板早上啥话也没有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意思是阻止她自作聪明的一通胡乱分析,因为香菇姐跟秦师傅的脸色已经是很不好看了,换成是谁,这个滋味儿都不好受吧! 唉!随着秦师傅的一声叹气,店里安静了下来。 晏姐刚刚说的这句话还是经过大脑考虑了的,只不过是嘴上憋不住话便罢了。 工厂在郊区,她们俩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工作,是因为家离得很近,如果说让她们俩去工厂上班的话,那就是老板开始载人了。 这时,晏姐还在自己嘟哝着,谁也没有搭她的话茬,必竟这事儿得老板说了算。他今天早上半句话也没有说,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大家都在心里琢磨着,是否又要凑到一块儿,吃顿散伙饭的事儿。这会儿,很久没见着面的余答应走了进来,她胖了,而且还没少的胖。 她走起路来,跟一条鱼在水里边游一般的无声又无息。 我觉得她这种走路的方法,像是特意的学习过一样,那是走路脚后跟不着地,把力气都作用在臀部上,类似于模特的一种走法,就像是猫掂起了脚尖。 她穿衣服,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宛若修女一般。 比如说脖子跟脚脖子,不管天是怎么个热法,她极少露肉,除了脸。 脖子上永远缠着四季如春的纱巾,裙子或者是裤子总是盖过脚面,好像自己家的东西怕被别人家看跑了一般。这时,她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女子,她介绍说是她的朋友名字叫,夏婉黑。 简短的打了声招呼,又给晏姐跟她做了个介绍。虽然,她们见过面,也算是脸熟,但彼此却不知道姓名。晏姐来这工作的时候,不怎么常见到她。 这一会子,晏姐自来熟的性格,似乎是突然抓到一个失散多年的知心老友一般,抱着余答应没完没了的唠叨起来。 我巴不得她们能多聊上一会儿,免得就像杜鹃问我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一般,她又如此的问我?我实在是不想掺和她俩之间的事。就比如说每次见到杜鹃的面,杜鹃总会在说着其它的事情时,冷不丁地插上一句,余答应最近过得怎么样的充满了疑问的句子。 如果你实话实说,无论过得好与不好,保准都没有啥好果子吃。说过得好吧,她会认为你在嘲讽她过得不好,说过得不好吧,她又会认为你在变向的夸她过得好。真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到是不介意杜鹃犯起酸来的那股子酸劲,但我觉得过去的事情真的没有必要,犯不上。女人的妒忌心也好,自尊心也罢,总之这种情感上的互相撕吧法儿,我听着就够了。 这会儿,在我去过了二趟洗手间之后,晏姐起身把她们送了出去,半天也没有回来,可能跟到她们家去唠嗑了,好像听说夏婉黑是宴姐的同乡。 没啥事做的时候就觉得时间过得很煎熬,随便找个人唠一会儿的嗑打发时间过得快一些。 “这老晏的心可真大”,香菇姐说,“照我看,得跟以前她杀猪用来浇开水的那口大铁锅,那么地大”。 “我说慈禧老佛爷啊,照你这么个估算法儿,那你说她的五脏六腑跟老肠老肚往哪儿搁哪,难不成,整天挂在脖子上面吗?”我说。 “你管我叫啥?”香菇停了一会儿又说,“那还真没准儿,你没看见她穿的衣裳,整地浑身上上下下滴了蒜挂地吗?”。哈哈哈,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妥了!今天都快下班了,头回儿看到你的笑。”香菇姐曾经说过我是她忧郁时的一记良药。 还剩下十来分钟下班的时候,晏姐红光满面地回来了,看来唠得很欢快。只见她还真的就抱着裙子把小仓库当成她崭新的、宽敞的换衣间了。早上的时候匆忙,我只知道她穿了一条黑色的长款大裙子,也没抽出空来仔细的看上她一眼。 “晏姐今天的打扮在你看来象动画片里的谁或者谁吗?跟我先说一声,别一会儿,太过于透支我的想象力。”我一边低头收拾着东西,一边问着旁边等我的香菇姐。 “我保留我的看法,一会儿,在跟你说。”香菇姐压低嗓子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在外面等了晏姐老半天,可能她又要摆镜子,又搬椅子的动作慢了些。 一条葱心绿色的薄如蝉翼的纱巾缠在脖子上,半遮住脸,衣裳的整个上半身是由绿色渐变成鹅黄色,在围着胸脯的一圈又粘上去一层红色短羽毛,那些随着巨大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短羽毛,像是跳动的火焰,一瞬间怦怦得你脸红心跳。 我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你们让我歇一会儿缓缓神儿!”我说。 下半身是蓬蓬起来的哑光黑色裙子一直垂到脚裸,那是用一种比雏天鹅的绒毛还嫩许多的黄色衬托出来的哑光乌黑,看着像是在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一般。脚下踩着一双深蓝色的平头拉带恨天高,奇特的是在约有十几厘米高的鞋跟上,镶嵌着巨大的白色珍珠,不自觉地让人想起城门上面那一排排的大铁疙瘩。 穿就穿得惹眼,赚足大把大把地回头率,我想这可能是晏姐穿衣服的中心思想。 这会儿,就算是时光倒退到大约几百年前,人类摹仿着鸟类的美丽穿衣方法,把颜色亮丽的羽毛捌在头顶上或是包裹在身体的外面,那种视觉上的冲击也不过是如此。 哎!这种扭曲了审美观点的跨界流行,真应当限制其发展的数量。与其说晏姐穿着一件惹眼的、价格不菲的礼服,还不如说她更像是舞台剧当中客串的一只大嘴鸟,为大家表演喜剧而来,又在大家的欢笑声音当中而去。 “我这身衣服穿得还吓到你了?发什么呆呀?”这时,晏姐看到我的表情好像是不乐意的冲着我抛出了这句话。可能是我瞪得很大的一双眼睛让她觉得不自在了,如一盆冷水浇到了她的头顶?我想。 “看你多心了不是,是你的美丽瞬间惊呆了我!”我顺嘴胡邹着,更是不知所云。 第六十七章即要马儿快点跑 还要马儿不吃草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晏姐听了后,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感觉这话让她很受用。 一块儿,走出大楼,人头攒动的小广场上很热闹。抬头瞧见晚霞映照的天空,如梦似幻。 这会儿,那些落日的余晖拖着红色的染料盒子,涂画在蓝色的天空之上。颜料染得过多的地方像是一瞬间就要烧着,少的地方又形成了淡淡地一抹似有若无的紫色。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闯进来的一朵铅灰色的流云,特别乍眼,落日的余晖忙不跌地的给它渡上了一层金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压着熟悉的马路,我们一路的默默向前走着,这时香菇姐突然开口说道。她可能一直看我在“仰脸朝天”地不认真的走路。 “好诗,才女啊!”我故做惊叹的看着她。 然后,她哈哈的一顿笑,嘎然而止后,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大约过了几分钟后,终于她开口说道:“你说老板是怎么想的呢?我这是要回家了?我不是不愿意回家,我是不愿意见不着你们?” “你们?这两个字可不可以用括号括起来,里边单独写上秦师傅呢?”我笑道。“你放心,不能只是你回家,工厂那边,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了?可能大家要扎堆一起回家。” 我是在白天听了小东无意间的一句话,才觉得一直喜欢做大买卖的中总太有可能随时随地的转项。操心的买卖,那就所幸丢给别人去操心好了,把店面跟工厂出租经营,当然,他无法出兑在他妹子名下的东西,自己收租子,哪行赚钱干那行去。因为从一开始,这位性格看着就如同拖了缰的野马一般的撒手掌柜的老板,似乎从来没有把这小买卖当成一回事,上心过一天呐! 哎! 即要马儿快点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捻指间,这个月又快到月底了,上个月的工资还没有着落呢! 如果一个人太把钱当回事,那么钱,可不一定把他当回事;如果一个人太不把钱当回事,反过头来,钱也不一定就不把他当回事。 “哎呀,要是真照你这么说,那还挺好。”香菇姐说着拍了一下我的手。 “你说啥?你这是几个意思啊?怎么还失口,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我瞪大眼睛看着她问。 哈哈哈,她又笑得满脸通红地,可能这会儿的满脸通红趋走了她心头的一缕愁云,笑得声音特别的大,时间也特别的长。 "瞧瞧你,一笑解千愁。在晚霞的映照之下,还真是一副美丽图画。"我说。 第二天,早上灰蒙蒙的天空,流云在快速的向东南游走,偶尔,空缺出来的一块银白色,又被其它的流云迅速占领。大概,秋天的流云在秋分以前,会把身体内的雨水抖落个一干二净地。 我的心像一个孩童,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在窗口站上一小会儿,看看老邻居今天又在忙碌着什么事情? 它这些日子可能是在窝里宅腻味了,除了天一亮就唱着歌儿喊起我来之外,还跟其它的一群小伙伴不停的在窝顶的上空来回盘旋,累了就落在旁边的房顶上叽里咕噜地聒嗓不息。 两只乌黑羽毛机敏的小燕子,落在不远处的电线上听着老邻居的聊天,偶尔,也用自己南腔北调的语音跟着发表几声看法。我想,用不了多久,燕子就会打点行囊起身飞回南方了。来年春天,无论城市是怎么样的变迁,燕子都会找到它的旧居。 但凡是见我在窗口站得时间稍长了一会儿,老邻居抛下手中的活计或者是旁边的小伙伴,冲着我嚷嚷上几句:“看啦,她今天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了?看啦,她今天还没有老老实实地去上班,她保准想要喝西北风啦!” 在它的面前,我理智的思维甘拜下风,即便是我此时也跟它咕哝一大堆的话,也是白费力气,莫不如,就听它的拿起口袋,出门上班去。 早上在路上看见大婶儿手里提着一个很重的口袋,里边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可能是在车站旁边的那个小市场上买来的午餐,她一天可不是早、中、晚三顿饭,自己时不常的就给自己加上一顿,杂乱到自己记不得自己吃了多少顿。就跟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一样,哭一会儿吃,吃一会儿睡,睡饱了接着哭,哭够了接着吃。 “我帮你提着点,看上去挺重的。”我伸手帮她去提兜子的一个角,她一下把兜子提到自己的怀里,嘴里说着:"不用,不用。"那神情,似乎怕我吃。 “我早上起来晚了,害怕市场散场了买不着吃的东西,头没梳,脸没洗的就跑出来了,哈哈哈!”大婶笑着说。 “你有口福呗!”我说道。 “你说得对,你这个小瘦瘦!"她说,"有一天,我去我大姨姥姥家,一进门,她正在厨房里打开锅盖,往盆子里捡肉包子呢!你说,我去之前也没有打电话,她说她好几个月才蒸一回包子,平常都在外面买着吃,我往桌子前边一坐,得了,包子我就乐意吃热呼地,一口气全包园了我。你说,我有没有口福吧!”哈哈哈…… "哎呀!你这个大胖胖,你太有口福了。"我说。 我相信她说的话,真就有人特别有口福,无论去哪块儿都正在开饭。似乎,大家正在恭迎食神架到一般。这可能是人的一种信念所产生出来的产物,但无论是荒唐不荒唐的,此时,也使人觉得搞笑。 “唉!老秦,猪头肉都把我吃胖了,好几件衣服都穿不进去了。”香菇姐坐在小仓库的门口说,“不过,除了我爸之外,也只有你整天给我买猪头肉吃。如果咱们都一块回家了,最好,以后能找个在一块上班的地方。” 秦师傅坐在小仓库的门坎子上,抬起头来看着香菇姐,一脸没听明白的样子。 此时,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我心想,如果我要是香菇姐此时嘴里的老秦,这大清早上地,听到这么一句话还不得有想法啊? 接下来,要是找不到一个在一块儿上班的地方,那还见不上面了呗?这是提分手还是关系只能停留在同事身上呢? 算了,我又不是秦师傅,我也费不了那脑筋。女人的心,海底的针,我都听得糊涂了。 这时,秦师傅一声不吭的走到了走廊上,不知道忙啥去了。我急忙蹲到香菇姐那块儿,小声音地说:“你刚才说了什么话呀?是想到此结束,能在一起工作再接茬往下续?秦师傅会想多了的。” “你别跟我抬扛,我没说到此结束。我不是说了,他是除了我爸之外唯一的给我买了这么长时间猪头肉的人。”香菇姐跟我瞪着眼说。 “我可没时间跟你抬扛,我看着秦师傅听了你那话脸色不高兴,你自己个儿到走廊上瞧瞧去?”我说。 这会儿,香菇姐向走廊那边儿张望着若有所思,我蹲在地上无所事事。 心想,这瓷砖的地面要是黑土的就好了,说不准能有一个蚂蚁窝挖一挖,数一数蚂蚁下了多少个蛋,也比这干巴地坐着要有趣很多。这会儿,我琢磨不透老板的想法,只知道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老板他绝对不会想着“马儿你们不用跑了,在家干吃草就行了!”的事情。 晏姐跟夏婉黑这个新认识的老乡唠起来还没完了,大清早上,又跑她家坐上了。我也奇怪,这几天怎么都是余答应跟夏婉黑在看着店,以前那个小男孩跟小女孩的店员好几天没来呢? 我是极少的跟余答应聊天的,聊也聊不到一块儿去。 她的名字叫余年年。 听杜鹃说过,她在大年根儿底下出生。那时候,她的家里没米没面的,她父亲盼望着日子越过越好,就看着年画上的年年有余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寓意是很好的,只是念着比较绕嘴,又不觉的让人想起“鲶鱼”这个词来。 后来杜鹃也让我喊她余答应,我也就这么称呼她了,因为跟她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很少。当然了,我不会傻到当面这么称呼她。 她有一个姐跟五个哥,可想而知,到她这儿也算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主子”,因为也实在是顾不过来她了,看天活着,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 她城府很深,几句话就能把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从你嘴里套出来,而我可能还没察觉出来。我不知道城府这种东西,价格几何又是从何而来?也掂量不出来它的分量,总之察觉之后的心情很不爽。 她一直混得还算是不错,车接车送的,专用的司机就是她们公司的老板。我见过她在大雪天站在停车场等着车来接她,冻得嘶嘶哈哈的。她比杜鹃大四岁,听大婶儿跟我学过,她说年年有余说把杜鹃跟你的智商加到一块儿,也不如她。 当然了,大婶儿总是学着她的父亲一般,把她的名字倒过来读成年年有余。我并不在意大婶儿过来学话,也不想跟大婶儿掰扯她余年年些什么,必竟,大婶儿那身体的吨位在那块明摆着呢。无论是跟她动粗还是动细,难逃鸡蛋碰石头一般。 但无论怎样,余年年的话说得非常的不好听,也是“门缝里边儿瞧人,把人看扁了。” 但又能怎样呢?就算说我跟杜鹃都是傻白甜又能怎样呢?我总不至于如大婶儿一样,跑到杜鹃的跟前在学上一遍?用一种无聊去打发时间。风界水则止,别人嘴里传过来的话,半真半假。 “我问老秦了,他说啥也没想,我看你想多了。”香菇姐跟我说。 “哦!我的老天爷,我可真无聊啊!”我说。 沉默了一会儿的香菇姐说:“如果,你曾经许下过诺言,今生今世只属于一个人,又让人家在另外的一个世界等着你,你会爽约吗?” “ 哦!穿越时空的爱恋啊?你这人鬼情末了,我算怕了,我闪!”说完,我跑到了店门外,香菇姐手里团了一团手纸向我砸来。 “我看往哪儿跑?”边说边笑着,从脚上扒下一只三紧鞋,拿在手里追出来…… 第六十八章窗外日光弹指过 席前花影座间移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让你跑,你给我往哪跑?“她在后边儿追着我喊,“让你说人鬼情未了?“ 我在前面一边跑着,一边回头跟她喊着:“谁让你横插一杠子,不让人家在地府找人,非得等你了。这回,反到是难为了自己?“ “你个小兔崽子,诚心气老娘?“她喊完,去扒脚上的旅游鞋向我砸过来。 我捡鞋时,一扭头看见中总匆匆地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那一身...... 瞬间一股强悍的能量气浪从门内席卷而出,唐辰连忙抽身回避,躲在旁侧没有被气浪波及到的地方。 转眼间,叶南便将,目前所掌握的最强灵技,夜剑五式,给一次给施展了出来。 “九弟,你到时候说说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赵有恭对这个问题很是追究到底,要知道他可是派出去很多人打探,就是没有任何答复,这让他很是受伤,那脸上的哀伤就连其他人都看得出来。 可惜的是,唐辰早有准备,身体灵活的侧身走位,轻松躲过这次攻击。 “哼!你还有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那样子,把我们当什么了。”齐冰气道。 按理说,这地方应该发生过战斗才对,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吴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很明显,只有杀了钟欣,自己的事情才不会败露,那么就能够更好的隐藏在龙魂里面,为李昊服务了。 “你们若敢动我们,隐宗保证会灭亡,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沈音如此冷傲霸气的一面,唐锋从未见过。 赵构出生起,他这个皇长子再也引不起父皇的关注。无论他做什么,在赵佶的眼中只有赵构一人,这让他很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长久以来的隐忍让他学会隐藏自己情绪,隐藏自己的野心。 但敖鳗能看出来,这一带的确是整个神尸谷的核心。因为整个神尸谷所有的灵机线都如同乱麻一样涌入这里。 血河魔祖的本地的确实在沉睡,这个分身的力量他们若是全力攻击未必不可以破掉。 “对,我是银海集团的人,来棋院办事儿,见这里这么热闹就过来看看。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孙学刚忙答道。 “我对你们说了实话。我也想请二位恩人告诉我实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相信你们肯定不是海域的人,当然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不会看出来的,哪怕是几个域主也不一定能够看出来,只不过我却是与别人不同。 “天天打打杀杀,这里是雷神宫!”朱倩花白了铁汉一眼,又与冷梅相视一眼,当先朝着沈凡走去。 就在这时,炫龙剑猛然劈出,爆发出凶暴的力量,好似能将山岳劈断一般。 现在天刃宗势大,在天刃宗面前,三大势力根本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许多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华丽的一塌糊涂的马车,轻轻抱起了肩膀。 “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了呆?想什么呢?”陈见雪很是不满——正在齐心合力开批斗会,怎么可以斗着斗着一个偷偷溜了号儿呢? 就这样,张坤出名了,彻底的出名了,可谓是响彻整个沧州大地,绝对算的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当中年人念出最后一个公司名的时候,老人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黑暗融化了,一滴滴春雨落下,洗净了这暗无天日的世界。淅淅沥沥的雨声,带着一点冰凉,还有一丝血腥味。张月看了看脚下,是一滩血泊,被雨水冲刷着,渐渐淡化。 第六十九章 蜂拥而至的新老板们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香菇姐跟秦师傅似乎是吃得很饱地从外面打着嗝儿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秦师傅手中的三角兜子看样子还有些东西没有吃完,而香菇姐手中那精致的小玻璃饭盒却跟早上来时放在桌子上没动一口一样,原封不动地拿了回来。而这一刻,他们俩人看上去轻松愉快、容光焕发的样子,宛若是俩个大学生,脚步轻盈地跨出校园的大门,瞬间淹没在黄昏日落时江边的人潮人海之中,在夜色渐深又双双回来时的情景。 "快上去吃饭。"香菇姐说。 我在小歺厅里简单的吃完盒饭,回到店里又忙碌了一下午,加了一小会儿的班。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的小雨。天气很凉,裤子有些单薄了,两条腿有点打哆嗦。北方的暧空气在这个季节里很容易的就被冷空气打败,而且是委靡不振的节节败退。说来也是,如果总是暧空气把控大局,又怎么能称之为北方呢?不过,这种又湿又冷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够了! 一对酱油色的泰迪狗子,穿着跟毛一样颜色的坎肩跟四只红色的小皮鞋围着小院的凉亭跑来跑去,它们的主人天天都在这个下班的时间点,领着它们出来兜兜风。 去年冬天的时候,我经常在雪地里帮着它们眼神不济的主人捡回它们因在雪地上摔得四仰八叉而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小红皮鞋。我不知道当初给狗子发明了小红皮鞋的人们的最初衷的想法,是为了好看还是怕狗子的脚脏不好打理?总之,北方的大雪天里,穿着小红皮鞋在外面兜风的狗子着实是被摔得鼻青脸肿的! 进得门来,急急忙忙的放下兜子收起雨伞给孩子做饭又做菜,看着他因为晚吃上了一会儿饭而瞬间嘟起的小嘴跟皱起的眉头,我总是想笑。心想,你至于总是因为稍微的晚上了一会儿吃饭就又生气了吗?我这不是在尽力的往回赶嘛! 第二天早晨,我站在窗前向远方眺望着。 我的老邻居的房门这会儿似乎锁得紧紧的,不是全家在窝里睡觉就是昨夜去别人家串门喝得酩酊大醉睡在那里了。的确,生活需要偶尔的小憩跟放松。 此时,天空是一片低沉的昏灰色,在远方还有向这边涌过来的黑云。 昨夜的雨,这会儿,只是暂时的停歇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可能,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天空就会在一道电光滑过之后,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大雨又继续着昨夜的序曲演奏个不停。我能明白为何有些人特别害怕打雷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却实是时而沉吟不决、低沉忧郁,时而震耳欲聋、斩钉截铁,仿佛某些最担心的事情,会嘎然而止在那个雷起的刹那之间。 注定不会安静的星期一,老板早早的来到店里,迎接新老板的到来。 此刻,换下了一身深蓝色睡衣的老板,穿上了一身老灰色的西装,里边着白底黄格子的衬衫,打着猪肝色的领带,颜色搭配起来看着比窗外的阴天还难受。可能是老板娘最近很不开心吧,懒得管他?衬衫跟外套烫都懒得烫一下,褶子叠着褶子的穿在他身上,还有脚上蹬着的那一双红蓝杆的、造的跟个泥猴子似的旅游鞋。 这会儿,就好像是官升一级般的、难以自持的喜挂在他脸上,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唾沫星子横飞。难道,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让他愉快吗? 反正,我是极其不赞成老板在出租店面给别人经营的同时,商量都没有跟员工商量一下,就私自做主的把员工也一块堆稍带出去了,回过头来跟员工讨人情。 如果,你认为给谁打工不是打工,只不过是换了个老板而已的话,这样既是轻车熟路又省得出去找工作了,那么,我维持我原本的想法,这是对员工的一种不尊重。当然,老板有权力聘用或者是解雇一位员工,反过来说,员工也有权利炒了老板。如果,店面跟工厂真的是自身能力有限经营不好而转手的话,那么,请你尊重你的员工跟她们商量好,请她们自已拿个主义,不要让她们蒙在鼓里。 这会儿,我没办法把思想集中到这一群人的身上,坐在桌子前把那些干巴巴的票据跟帐本倒腾出来继续完成着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我看,就让这一小帮人,看来是三五成群,蜂拥而至的新老板们,自己人跟自己人聊上一会吧! 老板娘从进门开始,脸上就保持着一种僵笑。这会儿,她夸张的上衣袖子拖在地面上,那种有着风调雨顺般一片和谐的颜色的汉服袖子真是大极了,光是掐指算一算这巨大的袖子的真丝面料也知道其价格不菲。拖得长长的裙摆,让我在刚刚她进门时左手又突然挎起老板的胳膊,右手拼命撩起一松手就能把她走过的路面擦得干干净净的裙摆进门的同时没有机会看到她脚下的鞋子。这时,她坐在那里翘起的二郎腿,刚好让我把她的鞋子看个一清二楚。 哦,这是一双崭新的鞋子啊,崭新到鞋底上还贴着标价签,没有穿在脚上走过几步路的鞋子。此刻,它显得是那么的小巧,又是那么的可爱,看过后,会让人难以自持的走到外面的小广场上,揭起一块绿色的草皮掂在它的身下,想让它低下头快乐的吃草,可爱的小斑马! 是啊,一双斑马造型的、包住脚踝上方的高跟小皮鞋,黑色跟白色的条纹相互交织渲染,黑色的尖头鞋尖是低下的马头,细细的跟是马腿,脚面上的一搓不停抖动着的、油黑的皮草,正像是斑马低头吃草时脖子上的马鬃被风吹起来的样子。我瞬间开始妒忌起设计师的灵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让自己的设计理念像风一样的在广袤无际、一眼看不到边儿的大草原上自由的奔跑,自由的呼吸?他(她)恐怕是早已经登上皮鞋设计者的珠穆朗玛,我甚至都不敢抬头仰视其光辉。我瞬间又开始妒忌起老板娘的审美观点,茫茫人海之中,她是觐见过哪一位“猎艳高手”般的大师,寻得如此的“世外桃园”般的人间孤品。我从跟老板娘见面的第一天开始,就在自己的思维脑海之中不断的探索、不断的寻求,而我那仅存在的一星半点儿的、可怜的审美观点直至今天就一如榆木疙瘩一般地,还是那么死木头一块地不开窍哟! 我转过头来,阻止了自己的目光,我不能在多看这双皮鞋一眼,我觉得它似乎被赋予了魔法,会把你的念头引得很远、很远。 这会儿,整个一个改成女招待的晏姐,伺候着一群如高贵的客人一般的新老板。 至少从现在的时间点上来讲,旧的老板已经不在是我的老板,能扯上半点儿关联的就是没有领到手的一个半月的工资,新的老板也没有说正式登场。这种模棱两可的尴尬时间段,我的身心是自由自在的,随意的想象着随意的事情,谁也休想对我指手画脚。 这会儿,只见晏姐端着一大盘子的西瓜,从店门外走了进来,我到没有留意她是什么时候抱着西瓜出去连洗带切的。 早上来的时候,看见秦师傅费力的抱着一个能有二十斤左右的翠绿色外皮的那种干沙瓤的大西瓜。当时我还开玩笑的跟大家说,看来今天咱们都是吃瓜群众哪! 可能是西瓜太大,盘子装得太满,两只手上又都是水的缘故,有二块西瓜从盘子的前沿上溜到地面上,偏偏又被她踩上了个正着,脚下一个没踩稳,人跟着一盘子西瓜瞬间人仰马翻的趴在了地面上。 哎哟!吓得我的心一惊,急忙放下手里边忙活的几页干巴巴地票据跟给大家合算出来的工资账本,奔到她跟前努力的去扶她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过后,有讨喜说“碎碎平安”的,有一脸麻木的表情僵笑在那块儿看热闹的,有只顾嘴里边说一声“哎哟”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的,只有我跟香菇姐在扶着爬半天才从地面上爬起来的,看似摔得“奄奄一息”的喘着粗气的晏姐。 哎!我知道晏姐这粗壮的身体,这一下摔得可是不轻,这一把年纪你可别指望着她会像小孩一样爬起来就没事了。 这时,秦师傅打扫过地面后,在包里掏出来一小瓶子能止痛的气雾喷剂,递给晏姐,让她哪里疼就喷在哪里。 可能是自己觉得有点尴尬,又把东西摔得满地都是,晏姐这会儿又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又咧着嘴唇干笑着自嘲起自己没用来。 组了团而来的一群新老板们,嘻嘻哈哈不得人心的笑得更欢了。说句实话,我总觉得这些组团而来的人来意并不善,从那毫无半分同情的、居高临下的眼光里来看。就像办喜事的现场一般,到了中午的饭口档,除了我们几个老员工留下收拾“残局”之外,其它的一行人不知道去哪儿吃饭去了。 我问收拾着杯子的香菇姐,听明白了老板他们在说什么了吗?她摇了摇头。说句实话,我也是一句没听懂,没整明白他们在聊些什么。今天我到觉得跟召开一场免费的招待会一般,外带着意外的、搞笑的杂耍,对于那一群人而言。 哎! 这会儿,花容失色的晏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那一身用弹力的绒线精心编织而成的鹅黄色的针织衫连衣裙,刚才倒在地上被西瓜染成了一片一片的红色,整个看起来如同一盘子西红柿炒鸡蛋。虽然,是饭口的时间,却一点儿也没有勾起我的食欲,反而让我为她心忧起来。 我忘记不了她刚刚摔趴在地面上茫然若失的眼神,跟一站起来就自嘲着说自己没啥事,都是胖得太笨了的那句话。然而,所有的老板们那一副居高临下看热闹的眼神,跟哈哈的笑声,让我感觉她跟老板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 这时,她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太适服,我走上前去问道:“宴姐,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瞧瞧有没有摔坏?” 第七十章 员工"待机"老板"不在服务区"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哎哟!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感觉腰很疼。”她说。 “老晏哪,你没事吧?跟你说,我的腰也总疼,那滋味儿难受得让你站不能站、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地,只能站在地上撅腰弯腚。就是前几年的大冬天,路面上全都是冰,我穿的高跟鞋太滑了,不敢走道。那也得回家呀?我就特意的去找大婶儿,寻思挎着她的胳膊就不能摔倒。谁知道?在一个小坡那块儿她先滑躺下了,把我一下子就带了个大腚蹲。哎呀!我地妈呀!半天我才站起来。第二天腰就开始疼了,现在落下了个腰间盘的病,干不了累活。”香菇姐一边收拾着地面,一边说着。 过了一会儿,晏姐说她想先回家休息一会儿,我扶着她帮她打了出租车。看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想着大清早上晏姐还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用手机自拍无数张,那种超级自恋的样子真是没谁了。 “哦!这会儿,下雨了,我连忙跑进大楼里边来。小雨来得正是时候,人都散场了,该下就下吧!”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回到店里之时,感觉香菇姐跟秦师傅合作干活的速度真快,这会儿,收拾得亮亮堂堂的。 “说说你的看法呗?上午这一大屋子的人,七嘴八舌的我都懵圈了。”香菇姐小声说。 “好! 先给我解释一下成语撅腰弯腚?"我问。 哈哈哈,哈……她一顿笑得蹲在地上,然后,站起来说:"我说错了,应当是弯腰撅腚。我不会解释,但我会画,给我一张纸儿……"话没说完,只见她又笑趴在桌上。 我拿出一张白纸递给她,冲着小仓库大喊一声:“秦师傅,御书房伺候老佛爷,研墨!” 秦师傅答应了一声走过来,只听香菇姐哈哈的大笑了一声,然后,用手中扯过来的一条白毛巾向我抽过来! 第二天早晨起床,望着小院子里那一株老树跟树尖上那个熟悉得不能在熟悉在喜鹊窝,它们就那样站在那里妆点着小窗前的一年四季。 昨天已然是成为了过去,昨天发生的事情也已然成为了遥远的、混乱不堪的回忆。 今儿大清早上,我们几个老员工开始自由的讨论,到底我们今天是属于旧老板发工资还是那一群组着团蜂拥而至的新老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很激烈。这会儿,顺道把账本上的工资跟每个人一一核对。管他谁是老板?工资结算到昨天没有任何出入,这是我应当做的事情。就算今天、明天还依然是中总的话,在接茬续上去就行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地眨眼之间被“挥霍一空”,无论是新人还是旧人都没有出现在眼前冒个泡。我也不知道一整个下午是否还是如此的、继续的被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挥霍一空”。我们就像是一群无主的野蜜蜂一般,随心所欲的吃着零食、挨家窜门找人嗡嗡嗡地骚扰上一会儿。 邻居公司的老板看见我们这般散漫的状态直摇头,可能是觉得我们简直就不是来工作的。 其实他的直觉是对的。我们今天很可能没有人发工资,凭着对中总的了解,我觉得一旦新老板不接手了,我们今天的工资他是不会付的。说句真格的话,与其表面上看着我们很随意的在工作时间胡来,却不知道今天暂时算失业的我们,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如果说没有工资可领,谁来这地方干嘛?我在家里安静的呆上一会儿,给我的孩子弄上一口热呼的饭菜吃有多好! 下午大家七倒八歪地趴在桌子上面睡大觉,不好意思在去别人家打扰人家的工作了,一个上午已经闹够了,特别是今天双手扶着腰,一瘸一拐走路的晏姐。 奇怪的是香菇姐今天吃完猪头肉没有泛困,一直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这会儿,她走到我这边来,推了我一下,我趴在桌子上装着打瞌睡的模样,她越推我越装成睡不醒的模样,让她知道你是如何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 她知道我从来不打瞌睡,气得她跑到我身后用双手直接把我从桌子上抱起来,那我就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她在我的耳朵边说,再睡下去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皮用小木棒支起来,吓得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凑到耳边小声音的说,你给小东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事情? 我心想也对,不知道小东那边怎么样了?我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拔通号码,当电话里传过来“喂”的声音时,马上把听筒递到香菇姐的手里,不行,这会儿,我真的想打瞌睡。 香菇姐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对着电话的听筒很温柔的说道:“小东啊,你先稍微等一小会儿,财务这边有位美女找你。” “哦!老姜还是你最辣啊”!我说。 电话那一头的小东,他说他拉走小仓库东西的那一天就放假回家了,还说刚寻思给我打电话,问我们的工资发了没有?因为工厂是单独核算的,帐目不跟店面混在一起。 这会儿,我如实的告诉小东我们现在的情况,还有一个半月的工资没有发。然后,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处于一种“待机”的状态,老板"不在服务区"? 小东说老板在北边一个他也不太清楚的地方,算是一个很小的县城盖楼房呢。听说,钱全都投到那块去了,很有可能出租店面工厂的钱全都得投进去。他说他今天给老板打电话要工资,一直也没有打通。 撂下小东的电话,我想了一下,又拿起电话给中总打了过去,跟小东说的一样,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这一会儿,并不是我对小东的话产生了疑问,而是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声这边总共有多少个人的工资没有开跟还有一些个人产生的费用,一直拖着没有报销,就比如说昨天早上秦师傅垫付的招待费等等。 我知道中总还有一个总开着机的电话,打了过去,果然接通了。我用最简短方式,说出了我要说的话,因为我怕他说有事或者正在开车撂下电话。说完,我算松了一口气。他问新老板没有去,今天?我说没有,他没在说什么就撂了电话。 香菇姐一直坐在我的旁边,电话那边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这会儿,我们四目相对,点了点头,意思是暂时只能是这样。 十五个酱油瓶七上八下的、六神无主的一天,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过去了。 正点儿下班时跟香菇姐继续压着马路,看什么都觉得没劲。这一天,我们像是战场上手无寸铁的待命士兵,没有被敌人发现歼灭,反而指挥战斗的将军却意外踩雷被炸飞了,士兵一脸蒙圈,不知如何进退了? 免费的工作对应的是免费的午餐,谁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今天,我们工作了一天,虽然,是看起来没有人给我们布置任务,但是,却不知道老板是谁? 仿佛,是秋后大地里因为卖不了没人收割的波菜,就这么着的晾在那块没人管了。一想起今天吃饭都成了问题的时候,就打不起精神来,看什么都觉得没劲。就连西边那令人沉醉的夕阳,此时,也无精打采的泛着困,一顺手拉起旁边深灰色的云朵当大棉被,这会儿,盖好了大半个身子蒙头大睡。 吃过晚饭,晚风吹进屋子里一阵阵的凉意。我发现在起风的夜晚,星星就会随着风不停的眨眼,眨啊眨的,直到眨得你想起白天心烦意乱的事。 余年年这个名字读起来我总觉得憋口,管她叫余答应的杜鹃也早已插上翅膀飞向几千公里外的城市打拼。 香菇姐对她根本就没有称呼,只有大婶儿经常高声的喊着她年年有余。我看余年年笑起来的模样,可能这个名字她还满意,必竟是个吉利的过年话儿。 我就说她走路脚下没有跟,仿佛一条鲶鱼无声又无息的在水底下游过一般,水面上却没有一点痕迹。说来,也真真是人如其名。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提起那一群组团而来的新老板,就是觉得事情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唉!细细的想下来,其实也并觉得太意外,只怪自己的心太粗便罢了。 当我在昨天早上,新老板们刚一抬脚进门时,看到晏姐那假惺惺的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心情又是那么坦然自若的时候,就知道可能事情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楚。要不然,前几天她总抱着余年年跟夏婉黑唠什么嗑呢? 以前,光知道兰老板总带着中总跟余年年还有她的老板姓梅的一位中年男士隔三差五地聚会在一块儿喝酒,所谓的美其名曰“联络生意感情”,却不知道在兰老板走后,这样的事情还一直在细水长流的继续着。 难怪中总在北边的一个小地方盖上楼房了,搞上所谓的房地产大开发。总的来说,余年年的那一位梅老板正是在那一片做这些生意的人,以前,听杜鹃学过,生意一直不太好。现在,眼巴前的生意不也是被余年年经营得如一潭死水一般的了无生气。她们家基本上大部分客户都被同行的大婶儿俘虏而去,余年年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自己家的生意都是如此的惨淡经营,你还会试想她们又扩张改行经营能风生水起? 一行五人组团而来的新老板,在中总的一一介绍下,除了梅老板的二位朋友算是没见过面之外,在就是余年年跟夏婉黑。 一点儿也不意外见到这一群人,但真的意外,还有五个人组团当老板的。对于这么样一个没有几个员工的小店,难道,老板员工一对一吗?我晕。 第七十一章 下晚黑儿 有了夏婉黑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如果,一个老板能指挥一群员工好好的工作,那么,一群老板能指挥一群员工好好工作吗? 这不是员工好好工作的问题,而是老板要分出个高低的问题。我想,这一群老板们今天没有出现,保不准去哪个地方“华山论剑”呢? 这会儿,吃过晚饭,安顿好了孩子,我把拖鞋摆放好在床边,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不知不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关灯睡觉。 早上,滴答一声,手机响了起来。一句南腔北调的“祝你今天有一个好心情”,这是我设定的手机闹铃。很累或者睡得很晚的时候,我就设个闹铃,担心我那老邻居叫不醒我。 这一夜没有梦, 起床,很高兴的给孩子做了早餐,出门前帮他弄好衣服跟鞋子,默默叨叨地跟他说一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 上班的路上,拥挤的人流跟车流在马路上显得密密麻麻的,就像洪水将要来之前,蚂蚁在忙着搬家一般。 我站在大巴车上寻思着,如果今天还像昨天那样的干熬着,可真是够了。这会儿,车到了站,快步的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店里的时候,出乎我的意料, 夏婉黑跟晏姐在齐刷刷地拖着地。 姿色端正,长相标准的夏婉黑看样子人挺随和的。她跟我打过招呼后,独自提着水桶去洗手间洗拖布去了。她忙碌着的背影略微的有点像红刚一来时的样子。 “梅老板跟余老板一会儿就过来,夏老板先来了。”晏姐说,“具体的情况,一会儿余老板会跟咱们说的。” “依我看,咱们几个人先把老板们分了吧?一人听一位老板的指挥,这样咱们也省心,他们也省心,你们说是不是?”我半开着玩笑说。 晏姐两手放在背后揉着腰,身体向后仰着,“那我跟着余老板,你们分剩下的。”她把玩笑话当真的说道。 这会儿,我抬眼出神地望着桌子上面那本干巴巴的账本。心想,晏姐今天吃错药了吧?左一句,右一句的余老板,余老板的叫着。她怎么就不跟着抱在一块堆唠了好几天又很巧是老乡的夏老板呢?真是猜不透! 香菇姐跟秦师傅坐在一旁,谁也没吭声。或许,此时晏姐的那句话有更深的一成意思在里边,已然是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余年年一个人说了算似的! 这时,就像是鲶鱼附体一般悄无声息游进来的余年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看着我。我知道,那是笑给我跟杜鹃看的。 呵,笑就笑吧,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她不是早就背地里说过,就算我跟杜鹃加在一块儿的智商也不极她高!要是被杜鹃知道这句话,准得一顿呸! 分哪方面吧?在我看来。如果说论起跟老板相处的关系如何“更上一层楼”来看,那哪是我加上杜鹃都不极她智商高的事儿,恐怕在加一百个我,也被她余年年甩出八条大街开外呢! 这会儿,三位老板加上我们几个员工,算是正式开了个庆祝重新开业的会。 梅老板说原来的那两位朋友觉得店面太小退出了,从今天开始,由他、余老板跟夏老板负责员工的工资和分配活计,员工在原来的岗位工作不做变动。 耳听着三位老板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话,心里边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究竟谁说了算?以前,听杜鹃说过,梅老板头天说过的话,基本上第二天就被余年年给废了。看来,嗑是不会白白唠的,还是晏姐品出来谁是当长柜的料了! 这会儿,余年年她怎么跟中总一个模样?只见她放下手中从一进门,就双手抱着膀中间那夹得死死的黑皮日记本子,向模向样的又整出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来,磨磨唧唧的老半天没个完,听得直泛困。 反到是夏婉黑,给大家做了个看似很完美的自我介绍,愿意跟大家成为好朋友,还挺虚心的。 她在做自我介绍时说,她家里有八个姐,一个老弟。她的小名儿叫老丫,老弟的小名儿叫锁柱,大名叫夏掌印。她爹的意思是把自己的裤腰带锁住,在也生不下去了。既然老天派来了个传宗接代的,她爹立码就把祖传的大印递给她弟了,取个名字叫"掌印。" 每一年过年、节的时候,她们家就跟办喜事一样热闹,得管街坊四邻借遍了桌子,板凳,锅碗瓢盆啥的。后来,她爹就出了一个好主义,把她们分波了,一波一波地回来。 她的大名之所以叫夏婉黑,就是因为她在天刚刚一擦黑的时候降生的。 她爹一听咕咕坠地的又是一个丫头片子,心里面真是烦透了! 就跟她娘唧唧歪哇地嚷道:"大下晚黑地,又整出来个没长把儿地,真是没用啊!" 后来,满月的时候,她娘让她爹给起个名字,她爹寻思都没寻思说:"下晚黑出生地,不叫夏晚黑,叫啥?"她娘还背着她爹,把晚上的晚字改成了婉字。 夏婉黑的自我介绍很生动、很精彩。这会儿,一直干巴巴的坐在椅子上的梅老板,接过话茬来说:“从我记事起,我就跟我的小伙伴们整天在煤堆上玩,我的老家是一座煤城。小伙伴们整天喊我“煤堆”,我也不知道谁给我起的外号。他们有叫煤球、煤土坯、大煤块的,说大名谁也不认识谁,一说小名谁都知道。后来我问在煤厂上班的爸妈,才知道我妈上班的时候,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煤堆上生的我,直接落地就带名来的。那个叫煤土坯的,他妈正在用比较差一些的煤拖成土坯状摞在一块,冬天生火时比较省力,正忙活着呢,就把煤土坯给生在一摞土坯上了,也是带名字来的。那天跟我们一起来的,我那两位光腚娃娃朋友,个子矮的、扁扁脸小眼睛的那个就是煤土坯,另外的那个人高马胖的是大煤块儿。 听着夏老板、梅老板讲故事一般的介绍着自己的家事儿,这会儿,笑点很低的香菇姐咯咯咯地笑着。 你若是细心的观察你就会发现,同一件可笑的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特的笑法,虽然全都是在笑,但却一点儿也不同。 这会儿,梅老板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膀,低着头,像是沉浸在六十年代初期的童年回忆之中还没有回过神儿来。 余老板跟着大家的节奏一起小声音的笑着,只是她不管怎么个笑法都下意式的用手捂住嘴,时不时的还把目光飘向梅老板,看样子是根据着梅老板的脸色,调整着自己笑声的高低分贝。以前我就察觉过余年年总会在不经意间用眼角的余光盯人,那凌厉的目光冰凉刺骨。 这时,晏姐的笑声是最粗最大的,她大笑的时候,那从嘴里冲出来的气浪仿佛一瞬间能把房顶鼓个大包。 香菇姐大笑起来的时候,注定要站起来猫下腰,然后,在蹲下在地面上,那真真是笑弯了腰。 我大笑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太可笑了,张着大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同时还拍着手,我到是没有照过镜子,但想想,那样子也够滑稽的了。 说到这儿,到让我想起大笑时候的兰老板,她会一种独门秘籍的笑,在我看来。也可能是理智瞬间能战胜冲昏头脑的大笑吧,她笑到正高潮的时候,哈哈哈的大笑声会嘎然而止,瞬间把脸冷下来。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自己能操控自己的,想必是意志力非常强大的,反正我是在大笑的时候控制不了自己了。 一个星期很快的过去了。说句实在的话,这一个星期除了完成新老板的工作任务之外,我每天都在处理着中总走之前遗留下来的售后问题,忙得团团转焦头烂额的同时,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能过来把大家那一个半月的工资给发出来。电话里一拖又拖,真是让人恼火得很! 新旧老板更是谈不上交接,从日期上大笔一挥,划出整整齐齐的一条楚河、汉界来。 新老板从自己接手的这一天从零开始,以前的、包括以前的以前全都跟新老板无一毛钱的关系,就跟转了项经营一模一样。 每当做着手里的工作,还要处理以前的售后问题时,真想抄起电话大喊一声:"老中头儿,你赶紧扯着你的老婆,回来自己处理一下!" 就在大家一致的认为,新老板也会跟旧老板一样的经营思路跟方法之时,变化就在余年年那双紧抱着膀子的双手、眉毛皱得老高跟一双瞪起来的三角眼眨都不眨上袭来了。 先是晏姐被余年年调到她们家以前的店里,夏婉黑也跟过去。 晏姐说不熟悉那边的生意,不想过去,余年年理都没理,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来晏姐这一个多星期的马屁是拍到马腿上了,白费了一番苦心,啥作用没起!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感觉夏婉黑人是很诚实厚道的,她自己说当上这个所谓的老板其实跟员工没啥区别,只不过是挂了虚名而已,照样拿着员工的待遇。真是奇怪?这个看起来不需要夏婉黑投资一分钱的生意,往她脑袋上挂一个老板的头衔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暗自寻思着。 最近工作起来也真是紧张又尴尬,工作的时候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角落里偷窥着你,因为不知道什么时间余年年就会无声无息地游到你面前,发号施令! 昨天,横挑鼻子坚挑眼的,怼了秦师傅一痛。 好嘛!今儿大清早上,秦师傅都换好工作服了,然后,被余年年叫到跟前,秦师傅这一脸的又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只见她,一顿给秦师傅赔礼道谦,意思是说她自己正处在更年期的时候别跟她一样,她是无心的,那样子显得还蛮有诚意的。 我跟香菇姐互看了看,笑了笑,还以为没事了呢?香菇姐悬起来的一颗心又放下了。 结果呢? 余年年看到秦师傅接受她的道谦并表示今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时候,她抬起嘴角咯咯咯的笑了一会儿,随后,打发秦师傅回家待业去了! 愣是瞧着秦师傅的鼻子被气歪了、脸也被气绿了! 第七十二章 放下你手中忙碌的"那玩意儿"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似乎是笑够了的余年年,站起身来,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让我把秦师傅的工资结算了,今天就算半天儿的工资。秦师傅问她以前的一个半月工资,她说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谁欠你的你找谁去?不可否认,她的话的确是事实,但那口吻真是冷漠极了! 可能是太生气了,秦师傅在领走工资后,把身上的那件蓝色工作服的袍子扒下来,用力的甩到小仓库的门把手上,拎起三角兜子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店里很安静,瞬间安静得连香菇姐拿起桌子上的罐头瓶子喝一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那瓶子里边泡的大枣跟枸杞的颜色深红,大枣的个头很大。香菇姐曾说过,每一颗都是秦师傅在早市上精挑细选出来的。 闷闷的一天,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这会儿,发现右手的无明指肚上,不知何时扎进去一根细刺儿,正疼着。我在抽匣子里找出来一根针,挑着刺儿。 下班的时候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呼呼的风声赶在隆隆的雷声之前,由远及近的赶过来。秋雨绵绵,溶入万物,似乎这个秋天的雨水比平常的秋天多了许多。 忧心忡忡的香菇姐,始终把眉毛扭成一个疙瘩。余年年不光是待业了秦师傅一个人,多多少少也算是砸了香菇姐半个饭碗呐? 人都是感情的动物,日久生情是避免不了的。除了秦师傅之外,用香菇姐自己的话来说,也只剩下那八十来岁身体还算硬朗的老父亲,每天还惦记着给她买猪头肉。就像今天中午的时候,香菇姐急匆匆地跑到小广场上回来时,手里拎着秦师傅的鼓鼓囊鳃的三角兜子,说秦师傅忘记了她没带饭的事了,在小广场上独自坐了一个上午。 闷着一场雨的秋天,风刮得凉凉的。昨个还穿得比较单薄,今儿就觉得凉了很多。 今儿,早晨来的时候香菇姐说,在我们每天都从门前路过的那家小型的品牌服装店里,新来了一批秋冬装,她中意了一件羊毛绒大衣,让我下班的时候陪她看看。这会儿,我提醒着她。 要是换在平常的时候,她早就开始眉飞色舞的给我介绍那件衣服是如何好看,搭上什么样的包包跟鞋子了,她要是不穿在身上保准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等等。今天她只是咧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 一群鸽子,从头顶的上空快速地横拉而过,留下一阵细微的、好听鸽哨声音划过天空。 这会儿 ,我们横穿一条马路时,我用胳膊使劲地夹住她不听话总想往前赶的手。用她的想法来说,过马路就是攒够一伙人一般的轻松、简单。 小店的门前闪烁着缤纷绚目的霓虹灯,硕大的玻璃窗外面摆满了鲜花,里面石膏模特们穿着时髦的衣裳伫立在灯光下,此时,衬着五颜六色的时髦衣裳的是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我们刚一脚踏进店门,店员们就热烈的欢迎起来,不同于其它的顾客。我知道,此时的我一定是粘上了香菇姐的光,她是这里的上等客人,月销榜上的常客。 几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在第一时间内,乖乖地交到这里来一多半。的确,这里面的衣裳面料跟样式都比较不错,不过价格在我看来也真是不便宜,可能也是物有所值。 这时,香菇姐试穿着她喜欢的那一件羊毛绒大衣,从试衣间非常自信的向我走来。一扫白日里的阴霾,此时的她好比一位骄傲的公主,穿着她美丽的衣裳款步向我走来。我想,岁月能在一个人的脸上刻画出痕迹,也能将青丝变成白发,然而,却无法掩饰因喜悦而从心底流露出的那一股如情窦初开般的少女的光鲜亮丽。 “哦!你真是太漂亮了,看起来像是一位骄傲的公主。”我感叹道。 我是实话实说,一点也没有虚假的成分。那是一件宝石蓝色的中长款式长外套,蓝色非常的地道。然后,又有着黑色的粗犷的相互交织在一起的格子,就有些类似于我们家里最早时候用的那种蓝白格的床单那样大小的格子。简约的款式就一如改良旗袍那股风潮,在九十年代初期刮起来时一样的复古跟怀旧。这会儿,用手摸上去即柔软又厚实,感觉极度的舒适的同时穿者还能显出独特的时尚,而且还很减龄。 这会儿,心满意足的香菇姐买下了这件大衣。看着她兴高采烈刷卡交款的样子,此时,就是这件大衣在加价个几百块钱,她也一定会买的,而且她还建议我也买一件。 哦!我看了又看相当于一个多月工资的三千多块大洋的价格标签,在心里犹豫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买。其实,我也蛮相中这件大衣的。 我们从小店里出来时,外面下起了雨,店员一边儿微笑撑着雨伞,一边儿帮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并且付了车费。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小店里的生意却出奇的好。 一串珍珠般的路灯被甩在出租车的后视镜当中,哗哗的秋雨把长街的倒影映衬得光怪陆离。不远处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在此时用一种看似更加惹眼的闪烁,慢慢地撩开夜色深沉的面纱。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对着电脑整理一些账目。 余年年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四十五度角的地方,翘起二郎腿,不住的抖动着。 脚上穿着的那一双细高跟尖头过膝盖的黑色皮靴子,是好几年前,她花了一千九百多块钱,让杜鹃在商场找人帮她以进价买出来的大牌。质量果然是很好,也有着她穿得很小心的缘故,鞋面保持着崭新的模样,一个褶子都没用。这会儿,只是在腿肚子所处的位置上,靴子上的拉锁因为她的腿过于粗壮而显得略微的走了形。 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小风衣外套,里边还是那件眼熟的纱料小裙。上半身用很短的一截粉色,在用一个不大不小的蝴蝶结在胸部的上方分开,下半身浅灰色小裙,就是那种很典型的朝鲜族服装。 乍一见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她是朝鲜族人,莫名其妙的很想吃朝鲜族的咸菜。可能是我的孤陋寡闻吧,只知道朝鲜族的咸菜味道不错。后来,有一回大家在一起吃饭,中总问她是不是朝鲜族的?她说是汉族的。 她长得五官端正,就是一双细小的眼睛在大脸盘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小了些,而且还长成三角的形状。长成三角形状的还有她的一张嘴,那笑起来尖尖地两个嘴角就如同锥子一般向脸蛋上锥去,仿佛瞬间能戳透她的两个脸蛋。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很纠结她的头发,我就压根没有见过她的黑头发,总是染成那种焦黄的颜色,又剪得很短。想让她留起长头发,哪怕是就只长到肩膀上,我看那好像比登天还难,对于她来说。可能是头发太少又太涌,都是些细细碎碎的小毛头发,连染带烫的操作下来,头发就成焦糊状了。我知道发质,是天生的。就一如妮子那一头光洁亮丽的头发,小时候就长成那样了。当然了,后天也能逐渐的改变发质,但得细心的呵护三年五载的。余年年的心并不在弄头发上,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头发一直保持着这种焦糊状的黄色。 这时她歪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我,两只手在摆弄着手指上的一颗钻戒。一会把手举得很高,给别人看,一会儿又把手摆放在眼前,给自己欣赏。我对首饰一直都不感兴趣,反而我到是觉得她一年四季都不换一个颜色涂抹的十个鲜红色的手指甲,可是比手指上的钻戒惹眼多了。 以前杜鹃跟我说过,余年年很会美,她鲜红色的嘴唇是在美容院里花高价绣出来的那种所谓的“烈艳红唇”。十个鲜红色的手指甲能衬托出手指的白嫩,而且她笑时爱捂嘴,手指甲跟嘴唇相互呼应。 她有很多件鲜红色的睡衣,晚上在家里时就红得如一团火焰。余年年晚上在家里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儿,我没有见过。但从杜鹃的描述中跟平日里她的神情举止,我能想到。 “嗯,杜鹃跟她老公登记了吗?就那男的,穷得叮当地山响,白给我提鞋我都不要!”余年年狠狠地说。"呸!" 我转了转头,看一圈,这时店里就我跟她。 我没吭声,谁知道她跟谁说话呢?虽然,只有我俩,那我也不能肯定她在跟我说话呀?外一人家余老板是高兴了自言自语呢?这会儿,我继续着忙碌我的账目。 她站起身来,走到我的桌子前面敲了敲电脑的显示器壳子。 “我跟你说话呢?放下你手中忙碌的"那玩意儿! " 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抬眼看了看她,心想我整天忙忙又碌碌的帐目,在余老板的心目中,不过是个“那玩意儿”。也罢,先丢下到一边去,陪余老板唠一会儿或许比一个劲儿地傻干"那玩意儿"强多了呢! “呵,需要我回答什么问题吗?那还请你把刚刚的问题在问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跟我说话。”我一边倒了一杯水,一边说道。 “你是故意气我吧!”她说。"我现在可是你老板!" “哪能呢?都是老朋友了。当初你跟杜鹃处得有多好,还有我。”我说。 这会儿,她抬眼看了看天棚,翻了几下白眼儿。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眼光看向我。 “阿,杜鹃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不过,上次她说她没有跟她老公登记。原因就是她老公的房子在老家农村,没法儿,过去住。”我说。我知道,从最初到现在,她极其的不看好杜鹃的老公。我很纳闷,心想又不是跟你登记结婚,你来什么劲呢? 第七十三章 万能的穿搭选手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稍稍沉默了半晌,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怪笑,用眼角的余光似看似不看着我。 “哎?你过得怎么样?我看你最近荣光焕发的,想必过得不错吧!真是恭喜你!”我拿起桌子上面茶碗的盖子,喝了一口茶水,稍微的有些凉了,又兑进来点热水,慢腾腾地跟她说道。 “我呸!,过得可比她强多了!”这会儿,抠着鲜红手指甲边缘的余年年,狠狠地啐一口,说道。 “瞧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杜鹃之间有夺夫之恨呢?”我说。“生活哪来的十全十美,总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你老公自有你老公的长处,她老公自有她老公的短处,你说呢?当然了,谁也不愿意穷,就比如说像我这样的打工仔每个月赚的那点儿钱,除了养家糊口之外,所剩无几。就连一件喜欢的衣裳都舍不得去买,你能说我不是一个穷人吗?这种滋味你体会得比我深,我知道。固然是人人都想摆拖贫穷,但那有那么容易呢?”我跟她闲聊着。 余年年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在她记事的时候,她的爹妈都已经是六十岁开外的老人了。 十六岁时,就在她哥嫂跟媒人的说和下,嫁给了一个二婚的三十六岁的老男人。 一进门就当妈,两个十来岁的大儿子叫得她的心是扑通、扑通的发颤。这还不说,没早没晚地干活儿,还当初给彩礼拉下的饥荒。用她早前自己的话说就是,傻了吧唧的年纪加上一把子的傻力气,挣了命似的帮着人家拉帮套,带拖油瓶。最后,在她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跑了出来,在也没有回去。她曾经说她结婚的时候年纪太小,没有去登记,摆上几桌酒席也就算那么一回事了,幸亏没有登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冤家不聚头。有时候就觉得杜鹃跟余年年两个人的性格在某些方面真的太像了。相互怄气,不甘示若,都是那么的要强,又都是那么地要面儿。只是,一条岔路口,分开了两人脚下的路。一个是一步一个脚印凭辛苦赚汗水钱,一个却是总想一步登天,凭手段来快钱。熟轻熟重,谁半斤谁八两,时间会鉴证一切。 第二天大清早上,窗外绵绵的秋雨依然如故,昨天半夜十点来钟就开始下上了。 春秋乱穿衣,气温一凉起来,大街上穿成啥样的都有。有提前过冬穿棉服地、有没过够夏天穿连衣裙的、还有跟昨天下班时,在小广场上碰见正在观赏那只憨态可掬地羊驼的晏姐穿得不伦不类的。顺道补上一句,羊驼这个物种真是卖萌于无形之间的鼻祖。 我当然不能当着晏姐的面儿说她打扮得不伦不类。可能是审美观点的不同,我这个人就是接受不了太富有创造力的、又极其原始风格的穿着打扮,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看上去是没有一分钟能让你的眼神轻松又自在的。 就在昨天下班我走过小广场上时,一群人围着那只羊驼。 大老远的就看见晏姐那一头夺人眼目的红色头发,除了她之外,好像没有别人会把头发染成那么一个颜色儿。 只见她手里抱着一口袋苞米花,一边喜滋滋地吃着,一边看着羊驼。她可能是在等着她对象来接她,一块堆看电影去吧,要不买一口袋苞米花干嘛呢?她说过,她只有看电影时才买苞米花吃。 好嘛!这会儿,先独自个看上“羊驼”这场现实版的立体电影了,那一边等着、一边吃着、一边欣赏着的神情,别提有多惬意了。突然,让我想起了她一边儿吃着我给她买回来的大枣糕,一边儿站在大婶儿家的门口,看热闹的场景。可能这样的场景适合嘴里一面嚼着东西一面往肚子里边咽,才能慢慢地被消化掉,要不然她恐怕是记不住。我在她身边站了大半天,愣是没看着我。 我先从她的脚往上说起吧。一双平底的高腰白色红边的胶皮鞋,鞋带一直系到腿肚子上边,这到底是不是网球鞋?我也不知道。 跟麻袋一模一样的裤子挂在腿上,就是一条腿上挂一条麻袋,看上去又粗又肥的那种,然后,又从大腿根往下在大腿的正前方割出一条直上直下、一直通向脚面的口子。麻袋的紧底下印着两条粗粗的红杠,仿佛是担心这肥大的裤腿子跑得太没边没沿的,又及时的往回圈一圈的感觉。 腰上系着如同一捆挂面缠在一起的腰带,又被巨大的粉红色西服外套半遮挡着。夸张的长西服外套足足长到膝盖的位置,又跟麻袋裤子一样又肥又大。 肩膀上挎着她形影不离的“老朋友”红、黑格子组成的布艺名牌小包包。这会儿,说她穿得多了吧?大腿的前面部分又在外边暴露着,说她穿得少了吧?整个看起来穿得还挺厚实。 在那些青葱的时光里,刷足了存在感的帆布球鞋,我们每个人都不曾忘记,但那时我们是把帆布球鞋跟牛仔裤搭在一起穿,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今天,在晏姐的身上,帆布球鞋跟麻袋混在一起了。我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词儿,也想不出来有啥合适的,能够描写出此时我所见到的她。 这一刻,如果用体育解说员铿锵有力的语言说起来就是:"我们看到,此时,赛场上向这边走过来的晏姐,真是一位万能的穿搭选手。她不断地打造出百变的穿衣风格,她一定会穿搭出傲人的成绩,挑战颠峰,我们拭目以待。" 我正在浑身上下的打量着她,她这会儿看着我了,嘻嘻哈哈地,刚说上一句话,她对象开车就来了。 这会儿,瞧见坐在驾驶室里戴着一副金丝边儿眼镜的、灰白色头发的男士向晏姐这边看着。或上或下游移不定的眼神儿,透着一股实足的狡猾劲儿,真是甭提了! 晏姐曾在无意间,说起过他对象前女友的母亲,跟晏姐一般大。香菇姐曾悄悄地告诉我说,那男的,保准儿是花心大萝卜一个! 眼见着欢快的晏姐,这会儿坐上车潇洒地看电影去了。此时,还真是替她欢快,因为她的欢快而欢快! 吃过中午饭,香菇姐跟我说,中总要是在这个月底之前,还不来给咱们把那一个半月的工资发了,咱们就找到他工作的单位去,看他嫌不嫌磕碜?老晏的事情咱们不管,她借给中总的钱还挺多,我昨晚上打电话给她,她还反问我,那么着急用钱呐?把我气个倒仰。你说,开工资跟着不着急用钱能挂上钩吗?那是一回事吗? 这时,我看看桌子上面的台历,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月底了。是啊!这一个半月的工资也算是拖上一个月了。的确,发工资跟着急不着急用钱有什么关系?前老板抬腿走人了,工资就这么一直拖着,员工即便是在不着急用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吧? 我们正坐在一起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夏婉黑手里面拖着半个绿皮红瓤的大西瓜笑着走了进来。看来她总是喜欢穿黑色的衣裳,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身黑,换个样式却不改颜色。 这会儿,她把西瓜放在桌子上,拿一个塑料袋从底下兜上来,两手一使劲,就听见西瓜“咔嚓咔嚓”裂成小块。然后,她非常高兴的让我俩吃西瓜,自己也坐下来,一边吃着,一边跟我们聊天。 她跟余年年同一年出生的,属猪,比她大上一个月。余年年是除夕前一天晚上的生日,大概是急着出生好过上一把年呐! 我有时候就在想,这是传说当中出生的第二天就又长了一岁的人儿吗?才二天儿大,两岁了呀!或许,这是躲开了“腊月里杀年猪”的一头猪,城府极深。 刚见到夏贼黑的时候,我在心里还嘀咕过,觉得真是啥人找啥人? 余年年她爹看着墙上的一幅年画来了灵感,名字忽然间,越然在年画之上。夏婉黑她爹看着黑灯下火的夜里来了灵感,名字忽然间,越然在夜色之上。这件事情是有多巧啊?她们俩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因为都有着一个半斤八两的爹! 夏婉黑人长得一点儿也不黑,白皙的脸庞,一双丹凤眼,颧骨长得有点高,似乎从某个角度上看,她的脸型有点显棱形。叠成三层的下巴壳,的确是在此处肥肉聚集得多了一点。 她扎得紧紧的马尾辫子,在脑袋的后边跟着她说话的频率摆来摆去,把她显得有一点儿固执、有一点儿可爱,就是脸上的肉有点太多,显得有些腻。 她老公是家里的独生子,她们已经生了一个女孩儿,今年都上初中了,但还准备要一个儿子。 想生个儿子是夏婉黑自己的打算,这一点可能是随了她的老爹,我想她在心里可能也早就拟定好了的一个名字,就类似于她弟弟的“夏掌印”。 这会儿,她一抬手,又给我们俩一人分了一大块西瓜,意思是全部得吃掉,她人的话并不太多。她把自己手里的那块西瓜连啃了几下,站起来要回去了,虽然,隔得不算远,但工作时间内,我们很少窜门。她刚出门去不一会儿,又退了回来,跟香菇姐小声音的说道,下班之前等我一会儿,有点事。看着香菇姐点头后,她也点点头回去了。 “不错哦!你晚上有约会了!”我说。 擦了擦桌子上面的西瓜水,我咂吧咂吧嘴,感觉这个西瓜很甜。但送西瓜的人这最后想说什么,我没搞清? “约你个大头鬼,我跟她一点儿也不熟,不是又要把我跟老晏互相调换个吧?”香菇姐说道。 我一愣,半晌没说出话来。可不是,晏姐当时一百个不乐意,把她调到那边的店去。难道,她想跟香菇姐互换回来? 第七十四章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沉默了一会儿,我揉了揉眼睛,最近常感觉眼睛又干又涩。 "那你跟晏姐调换吗?如果真的如此?”我说。 “哼!她想都别想,我才不跟她调换,那边儿的业务我也不熟,在说我比她大了整整六岁,她都没整明白,我这老太婆子更整不明白了?”香菇姐鼓气囊塞地说道。 “唉呀!瞧你自己胡想着就能把自己气得脸都没有血色儿。”我说。“快别生气,把这最后的一小块西瓜吃完了,回头在说。” 一段时间没有吃猪头肉的香菇姐似乎瘦了些,这会儿,她手里捧着那最后的一块西瓜啃着。手指上面那硕大的蜜蜡戒指,闪耀着一抹黄光。黄色给人的食欲感特别的强,就像一块奶油一样,瞬间激发出想吃奶油蛋糕的想法,在此时。 时起时落的情绪,这会儿,纠结在她的脸上,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看似整日没啥事,又没几个人的店里,却让人不得闲,三天两头的闹阿闹。哎!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一大堆,想掰扯掰扯都不知道找谁掰扯! 香菇姐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感情至关重要的同时也是极其致命的。我想,在她内心深处的词典里,或许,你压根就查不到“离婚”这个词儿,也只有存在着“丧偶”一栏。 话说茫茫人海之中,能遇见一个爱你的又是你爱的人,是有多么的不容易?但当你习惯了他的爱,感觉须臾不可分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不见了,在你看来是你们最重要的日子。 说着自己喝醉的人,其实,都没醉。说着自己没喝醉的人,其实,都醉了。 有时候,能说出自己伤心往事的人,心里是能承受得住打击的,反而,是话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瞬间涕泪滂沱的人,一如此时就坐在我面前的香菇姐一样的人,是捡回来半条命的人呐! 这会儿,快下班了。香菇姐让我等她,强制性的拉着我参与她与夏婉黑的“约会”。 夏婉黑见我在场也没说什么,她很安静的、如小溪流水一般把话说完,喘了喘气,算是把上头交待下来的任务完成。我突然觉得,中午时,她就是过来说这话儿的。不知为何,却又推到了晚上。 事情就一如香菇姐推断的那样,晏姐要跟她对调。 她在夏婉黑刚一说完话时,就表明了坚决不服从调配的态度,那说话的口吻一如南极的冰山。 这时,夏婉黑低头下意识的笑了笑,跟我们点了点头,先走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关好了灯,驾起细细的胳膊,让她挎着。 “走啊,都下班很久了!”我说,“一会儿,大眼珠子保安保准来撵人了。”她却固执得站在原地不动弹。 “今晚上,可能还有大雨,你看天又阴得够呛了。”我说,“没准儿,淹过脚面的水,会让你那双整整掂记了半个月没睡好觉才买来的、名贵的蓝色皮鞋,因灌包而开了胶或者走了形,那可是你最忌讳的事儿。” “哼!去你的!”她站在原地一跺脚,硬邦邦地挎住我的胳膊。那撅得老高的嘴,都能拴上一头驴了!我想,幸亏我不是她的老秦,要不然,心都得被她的嘴撅得融化了。 一路上低头向前走着,看起来就是那么一丁点儿毫不起眼的小事儿,却把我们的心情搅和得乱七八糟。 这时,从西北的天空压过来一层厚厚的黑云,跟随着黑云,地面上卷起一股不小的风。一场不小的雨就要来了,我俩不觉之间加紧了脚步。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间还没到,走廊里大老远地就看见夏婉黑站在店门口跟香菇姐说着什么。我寻思着,她的话昨天还没有说完吗?还是事情经过了一宿有了新的变化?这会儿,走过来的我,刚想开口问她们大清早在干嘛? 忽然,发现余年年跟梅老板坐在店里,似乎是气儿很不顺。 很久以来,我都很奇怪她们的相向之处,为什么这么多?就比如说现在,看着似乎是气不顺的两个人,时不时的从鼻子底下向外吼着气。我知道余年年有着很重的鼻炎,难不成他也有? 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没有血缘关系的血缘关系不过是如此!可能用兰老板话粗理不粗的话说就是:"这么多年,睡也睡得一个鼻子孔喘气了!" 这会儿,我想,一定是昨晚上,夏婉黑如实的汇报了香菇姐的态度,余年年又少不了添油加醋的汇报给梅老板。是如何如何的打乱了她的工作计划了等等,要不然梅老板的脸色能有那么难看? 余年年喜欢别人把她供起来,而不是不把她当回事儿。杜鹃跟她好了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被她毫不留情的一脚蹬开。这会儿,偏偏又遇见溜须拍马成习惯的晏姐。当初她都能以员工的身份反借给老板很多钱周转生意上的困难,现如今,又怎么可能不满足一下余老板的胃口,那也真是奇怪了? 这时,大家都进到店里边来了,很安静。外面阴着天,我打开了棚顶的白炽灯。 “调换你去那边儿,你还不愿意了?有啥想法,你说说!”梅老板阴沉着脸说。 呵!我不知道这是老板跟员工之间的谈话,还是大清早上的就来兴师问罪来了? 我早听杜鹃跟我说过,梅老板说出话来很难听。这会儿,眼前仿佛拉开了一副非洲大草原上的雄狮之间的一场相互撕杀,为了证明给母狮子看,他有多厉害的架式。 首先,证明都不证明一下你的母狮子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不分青红皂白地扑上来就开咬。哎!大凡是这种被吹了一夜的枕边风就冲动得“奋不顾身”的男人,终究是长着动物一般的脑子。 “那边儿的业务我不熟悉?岁数大了,学习新东西比较慢。”香菇姐说,“再说,我也在这边儿呆习惯了。” “那这边儿的业务你就熟悉了?还岁数大了,我还不愿意用岁数大的人呢?”梅老板说。 “不想调换也得调换,这是工作上的安排。”余年年说道。 这会儿,香菇姐坐在我的桌前,眉头紧皱的摆弄着手上的那个巨大的蜜蜡戒指。我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夏婉黑,心想,这位三老板还会说啥话吗? 我想,这根本就不是谈话,已然是三位老板在围殴一位员工,我要是不说点什么,我感觉我得到店门外边站着去,一股火莫名的涌上来。 “哈哈!看你们这三位大老板把她给吓的,这会儿,都不知道说啥好了?”我说,“这阵式,她恐怕没见过。” “没事吧?”夏婉黑用胳膊碰了碰香菇姐说道。 “自从秦师傅走了之后,仓库里的活儿就都是香菇姐一个人干。如果,晏姐非得回来,那就她们俩干,原本就是俩人的活儿!”我说。 “要不然,我跟晏姐一块儿过这边店里,她们俩一块儿过那边店里,有啥不明白的,相互沟通呢?”夏婉黑瞅着余年年说道。 这会儿,大家的目光聚到余年年的身上,只见她用眼角抹搭了一眼夏婉黑后,又斜着眼神瞅着她说:“那以后,你说了算吧!” 轰隆隆的一声雷响之后,窗外下起了大雨。顺着窗外的雨看出去,天地迷迷茫茫的一片。店内,棚顶的白炽灯光更是刺眼。 “你们三位老板啥也不用说了,我辞职。”香菇姐忽然说道,说完话的她转身走出店外,向走廊的一边儿走去。 看着香菇姐转身出去的背影,这一刻,余年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手握重权的女皇,稍有反抗她的人,全都是无情的镇压。她怼着夏婉黑说:“你还真把你当成夏老板啊?”夏婉黑一转身出去,身影消失在走廊上,可能是回自己的店里了。 “你把她的工资结算了,今天算一个上午,立刻。”余年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我说道。然后,气还在用鼻子不停地向下吼着。 这会儿,突然觉得她的这般模样很好笑,好像跟她的属相有相通之处。我没有半分儿说她像头猪的意思,只是觉得十二属相的神奇之处。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仔细的观察过,十二属相里除了龙是一种我们在生活之中见不到的物种之外,其余的属相跟属这个属相的人相通相象的地方很多。就如你千万别跟一个属鸡的人去斗嘴,斗鸡、斗鸡,属鸡的人就爱头嘴。而且,一般人斗不过她,我亲身感受过几十年,我的母亲就是属猴子的尾巴跟鸡头的人,那张尖尖的嘴,那副伶牙俐齿的劲头,可是把我的父亲整日叼得体无完肤的。 沉默了一会儿,余年年跟梅老板一前一后的走出店外,走廊里传进来余年年狠狠的回声,“把她的工资结算到今天上午,立刻!” 哎!我真想就在这个时候,也顺手把自己的工资一并结算到今天上午。 或许,跟中总比起来,余年年的优点是不拖欠员工工资,也不婆婆妈妈的整点事儿,然后,在用幼儿园级别的小技俩奖赏给你,兜个圈子,涂你能领他个人情。 我听杜鹃说过,余年年从农村跑出来时穷得吃不上饭,实心实意的卖命打工,到了年根底下老板却不给开工资,这在她的心底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这时,瞅着小仓库的门把手,仿佛昨天,秦师傅刚刚把那件蓝色长袍的工作服甩在上面转身而去。这才几天,生意不见有半点儿起色,先把员工弄得个七零八落,情何以堪? 眼见着香菇姐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便急忙说道:“我们一块吃完中午饭,你在走?” 坐在那里的香菇姐楞了楞,又笑了笑,点了点头。 时至今日,就在我记录着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眼睛里还涌出泪水。那时,我没有觉得一个日日在一起厮守,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彼此的心事的老朋友,在我的心里占有那么多的份量。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有时还是很想她! 这会儿,楼上的小餐厅换了位置,比原来的地方又缩小了一圈。不知道在折腾几回,是不是就会凭空消失了。 卖盒饭的老板,又胖了一大圈,他以前说自己吃得不多,就是每天都泡在油烟之中熏也熏得胖了。我想,你可了倒吧!就凭你看人抖落饭勺子这功夫,你不胖谁胖? 第七十五章 餐厅再次掀波澜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香菇姐自从秦师傅走了以后,每天自己带饭吃,她说都是她老爹给她做的。虽然,不在是每天面包片夹着猪头肉吃,但伙食还是不错的,比起我一多半时间都是素菜来讲。 我去买了一碗麻辣烫放在桌子上面,经常,我们就这样吃。那天,我就怕她说些离别伤感的话,就我,还不得一瞬间就泪眼婆娑啊! 这会儿,我一个劲儿的四处张望着,心想,阿波这时候干嘛去了?他新收那个小徒弟活蹦乱跳的小苟呢?还有虎背熊腰的大婶儿,这几天去哪儿了? 我正吃一口,盯着门口看一眼的时候,只见大婶儿自己个拎着个大兜子,嘴里唱着只有她自己能听明白的俄罗斯小调,高高兴兴的上来了。 我抬手招呼着她过这边来吃,顺手把桌子跟椅子的空隙推得大些,小的地方根本就放不下她的身体。 坐下来的大婶嘴里的小调一直没停,手一样一样地从兜子里往外捣登着好吃的,我不得不配服她吃得全呼。什么椒盐、孜然、芝麻酱、沙拉酱左一瓶又一瓶带得可真全,整个一个移动的小厨房都拎到兜子里,要不然怎么说人家有口福呢,会吃,会享受啊! 大婶儿在高兴的时候,说话总是夹起嗓子,那声音有点发嗲。假装的问一遍,你们吃不吃啊?如果你要是说不吃,那就对了。如果你要是真吃上了,吃不到两口的时候,她会很不乐意的拉下脸来瞪上你一眼。呵呵,可能这是胖人的通病,比较护食儿。 大婶儿这边刚刚摆弄好,准备开吃。门口那边阿波的小徒弟小苟跑在阿波的前边,就踩着门口那几步的木头板楼梯咚、咚、咚的上来了。听着那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就知道饥肠辘辘的师徒俩裤兜里可不一定揣钱了。我跟香菇姐对视了一下,然后,又瞅瞅大婶儿那瞪起来的一副黄色眼珠子,憋不住的想笑。 这会儿,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刚好照在桌子上面的食物上。阳光给食物增加着温度的同时也吸引来了那空腹而来的二位,我觉得我们又要热闹上一会儿了。 仿佛跟机器人一样,自动自觉地坐在坐位上,顺兜里掏出自己吃饭的家伙摆放在自己跟前,这一套熟悉的动作做得越来越悄无声息。 就是啊,都是带着徒弟出来蹭饭的人了,跟以前能一样嘛?说句真格的话,自从大家知道阿波是半个富翁以来,他抢饭的频率跟动作收敛了许多。或许,大家又都把眼前这个跟你打闹抢饭吃的半个富翁重新的定义了一下,当成是一种游戏了。 这时,我把桌子中间的麻辣烫往阿波那边推了推,意思是你别盯着大婶儿饭盒里那几大块牛肉不眨眼睛了,没看见人家在瞪你嘛? “有酒有肉谁吃麻辣烫啊?”阿波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伸长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开始嚼上了,小苟更不示弱,紧跟着他师傅的筷子后边也叼起一块吞进嘴里。 大婶儿一看,气得立刻拿起饭盒盖子扣上装进兜子里,意思看你们咋吃? 阿波咋吃?他啥都吃。桌子上不还有很多调料跟青菜啥的没收起来的嘛,吃,啥都吃。大婶儿像是急眼了似的,嘴里一边喊着调料不能吃啊?一边往兜子里收拾着。看着阿波那架式,你越喊不能吃的,就越是觉得好吃。 只一小会儿的功夫,桌子上除了我跟香菇姐的东西之外,大婶儿的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的,剩下一个芝麻酱的空瓶摆在桌子上上面。这时,大婶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刚一来时的嗲声嗲气也抛到脑后了,粗声粗语的努吼着阿波跟小苟:"滚蛋,快给我滚蛋!" 小苟那孩子淘气得要命,我从没见过二十岁初头了,还淘成那样子的男孩子。好像是得了多动症一般,没一刻着闲的。这会儿,小苟抄起桌子上面的芝麻酱空瓶子的盖子,看着大婶儿,在上面狠狠地舔上了一口,那一副猥琐相,简直没谁了! 好家伙,暴跳如雷的大婶儿在也坐不住了,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麻酱空瓶子攥在手里,一边嚎叫着:“明天还怎么往里装了?呸!你个狗仔子,气死老娘了!” 这边,小苟还在不停的舔着,还特意发出那种“狗吃食”的动静跟拖得老长的口水! 小餐厅里的老人早都习惯了我们这一伙人在时的嘻嘻哈哈、人仰马翻,自从那次打饭包开始。要不是眼前的这位胖老板,想出来那么个怕搅黄了他生意的馊主义,制止了我们,还真不知道大家会闹成什么样子。 这会儿,看着急匆匆、气哼哼地抱起兜子往出走的大婶,还不住地回一下头,咒骂上小苟二句,真是搞笑极了。 阿波又开始吃上麻辣烫了,香菇姐用筷子敲着他的脑袋瓜子,让他少吃点! 以前,是阿波一个人蹭饭,现在又收了个比他脸皮还厚上一倍不止的徒弟,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香菇姐今天没怎么吃,这会儿,被他们师徒俩吃的盆也空碗也空的,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阿波吃饱了饭就开始跟香菇姐“叙旧”,以前就是,但我没看见他跟别人这样。 看样子卯足了劲,想把香菇姐介绍给楼里的保安大队长,人送外号“铁面公鸡”的那一位。 香菇姐总是笑着推拖着,嘴里说着自己比人家大了五、六岁,你竟瞎胡闹。那个保安大队长,一表人才的,特别是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工作上铁面无私,才得了这么一个绰号。 阿波总想给她们俩之间穿个线,引个针啥的,上来那股“叙旧”劲儿来,急得就好像过了这个村儿,在也没有那个店了似的。香菇姐不同意,阿波就一而在,在而三的没完,那个好事多磨的劲头啊,就跟他抢饭时一模一样儿。 可能有些事情,一旦是阿波认真的事情,走了心的事情,那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机会的,直到这种“叙旧”叙到香菇姐开始唧歪了算告一个段落,下回接茬叙。可想而知,阿波当初在追求她老婆的时候,这种“叙旧”恐怕得叙出一个登峰造极的高度。 这会儿,小餐厅里安静多了,吃过中午饭的人都回去了。我们收拾妥当桌椅后,也走了回来。刚刚被阿波一阵瞎胡闹赶走的阴云这会儿又涌了回来。香菇姐收拾好了东西,就要回去了。我们说好了这个月底找中总要工资,还剩下一个星期。这时,我送她到电梯门口,却不敢抬头跟她四目相对,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瞥见她红了眼眶。 下午,我以为我会很孤单,没想到夏婉黑在我刚回来的时候她就过来了。她看着我歪着脑袋笑着,手里边又抱来半块大西瓜。 “你不会是请我吃完西瓜,下班之前有话要跟我说吧?”我逗着她说道。 “今天,我可没有接到任务。”她瞪着一双丹凤眼说。 “那如果接到了呢,就在过一会儿?”我问。 咯咯的一阵笑后她说:“这话得老板自己来说,我可不能在把我当老板了!” “哎!你不是老板谁是老板?”我说。“老晏呢?” 刚才趁着午休的时间,她跑到旁边的商场买了一件水粉色的运动服外套,欢喜的不得了,听说晚上有人请她跟她对象吃饭,似乎是挺长时间没见过面的朋友从外地回来,她说那位朋友特别喜欢粉色。我问她,谁呀?她说我不认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我说。 这时,我把她递给我的那一半西瓜,用力掰下来一小块,把大的一边找了个塑料袋装上,让夏婉黑给晏姐带过去。夏婉黑摇了摇头,说西瓜是她对象送来的,晏姐早上就开吃了,不用管她了。 “你管我叫老丫吧!我一听我大名就觉得闹得慌,我的好朋友都这么叫我。”她说道。 “呵,好啊!”我一边啃了一口西瓜,一边点头说道。回头一想,还真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见我一直沉默着,老丫说:“香菇姐的走,其实,跟晏姐并没有啥关系?老板的安排。” “什么?”我说,“到底想怎样阿,老板们?” 眼前的老丫,说起话来一脸诚恳的样子。这会儿,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了晏姐的恩惠,前来替她开脱的。 显然,晏姐想调换岗位的事情没有办成,香菇姐还意外的辞职了,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呢?或者,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老板的计划与安排,难不成新老板上任也要烧三把火,先把老员工都烧跑了,那老板想干嘛呢? 也像中总一样不靠谱吗?不会的,余年年一看就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我想,她的心思都在生意之外,是一点儿都不会错的! 忽然,觉得眼前的老丫比余年年稳重得多,她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替别人着想,这真的是很难得的一种品德。 “我刚才,真想顺道把我自己的工资也结算到今天上午算了!”我说。 这会儿,我觉得我要是不把这话说出来,憋得难受,即便是她当做没听见也罢。 “别地呀!哦!嗯,别这样。”她一边用嘴不停的啃着西瓜,一边看着我晃着头。脑后边的那一根梳得很高的马尾辫子摇来荡去的。 “我把西瓜皮先丢掉,然后,把晏姐买来的新衣裳拿来给你看看。前边,那个商场卖东西挺贵的呢,都是牌子货。”老丫说完就去了洗手间。 我想,老丫这一个下午不用忙别的了,光剩下上厕所了。顺道补上一句,西瓜这东西最大的优点就是解暑、利尿。若是想出门远行的人,出门前,你可千万别抱着个大西瓜吃起来没个完,那你出门后可就尴尬了。 第七十六章 叠叠秋叶乱如麻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我本来想阻挡老丫不看晏姐买来的新衣裳,片刻之间,老丫一个转身没影了,话到嘴边儿不得不咽了回去。 晏姐向来喜欢讨好人的个性我早已领教多年,总觉得也不至于急匆匆地跑在外面买回来一件粉色的休闲服啊,难道,就因为她的朋友很喜欢粉色?哎!这老晏,还真是够了认真的了!也不知道这一笔认真,最终能算做赢还是输?也罢,且闷头看她每天不同的表演就是了。 老半天,老丫也没有回来。我想,正好我也没那份心思欣赏。这时,电话的铃声响起来,我看是一个不熟悉的电话号码就打算接起来应付一下,心想,保不准又是做各种推销的。 这头我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有点变了口音的杜鹃的动静。平日里,杜鹃的声音很细又很清脆听起来很好听,虽然,这会儿说起话来略微带上了点南方人的腔调,但能感觉出她暗暗的哑声。 这会儿,我非常高兴的问候着杜鹃最近的生活状态跟生意可好?她没有回答我,就问起我们这边儿的事情怎样?我跟她实话实说,但只用了简短的几句话概括。这事儿是蛮不住杜鹃的,香菇姐在微信群里总跟杜鹃聊天。杜鹃的意思是最好不要给余年年打工,抓紧时间要回来中总拖欠的工资等等。 正要接着在问杜鹃一遍,她在外面的生活跟生意怎样之时,她似乎在电话的另一端低声啜泣,抛下一句,有时间在跟你细说就撂下了电话。 我正一头雾水,眼么前一团粉雾徐徐飘了过来。 我揉一揉眼睛,却见眼前的晏姐,堆得一脸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是一只装得满满水的大水缸,须臾间,水敷料、敷料地就要溢出来...... 但见她这几天,把方便面一样的红头发剪得更短了些,可能是为了更好的展现出她两只耳朵上戴的五副耳环。说句实话,一买耳环得买五副,都敢上批发商了,真是一笔不小的浪费。 这件水粉色的休闲服样式到是不错,只是她似乎是故意买小了二码一般,衣服中间的拉锁看着就拉不上,露着里边百花齐放的小吊带背心。下身一条玫瑰粉的紧身弹力九分裤,分分钟显示着她腿部有棱角的肌腱。哎呀!那双“青春时光里”的胶皮鞋,鞋带依然如故的绑在腿肚子上面,可能这鞋带除了这么个系法也没别的系法。浑身上下的粉色,就好比打翻了少女心一般,粉得让人眼花缭乱、意乱情迷的! “真漂亮啊!漂亮得都让我迷失了季节了,外面现在是春天还是冬天?”我说,“香菇姐,你赶紧地出来看看老晏穿得多漂亮?” “她没走啊?”晏姐愣愣地说道。 “哎呀!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喊她喊习惯了。”我说,“对,她走了,中午我还送她了呢!” 这会儿,她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左手叉着腰,右手在前方四十五度角的地方停住,好似是往前抓着什么,走起来了猫步,那滑稽的样子实在让我没有词来形容。 她来来回回在我眼前走了好几圈猫步,可能是走得上瘾了,又到走廊里来回的走了好几圈之后,走回去了。 我看见扫地的大叔,地都不扫地了,直勾勾地瞅着她,意思是咋还表演上模特了呢? 刚好,小仓库里攒了很多纸壳跟矿泉水瓶子,我喊过来大叔让他取走。大叔问我,晏姐今天咋高兴成这样呢?那脸上是擦了多少层地粉啊?咋白成那样? 我瞅瞅大叔那放亮的小眼睛,觉得他也够了滑稽的,还关注人家地脸上擦了几层粉?就随口说,每天不都这么高兴吗,你没注意而矣。 “小暴走了?今天早上,你家老板在走廊上说话,我在旁边扫地听到了。”大叔说。 “是。”我说。 “她走了,我才敢说。要不然,我都不敢说。” 我听了一楞,瞅了一眼大叔。 “小暴在这时,你没看我都不敢进来收纸壳子,她不带给我好脸子看的。这事吧,你说,不懒我呀!你在看着她,给我解释、解释。”大叔说。 “嗯,你说说。”这会儿,我有些糊涂。 就是情人节那天,外面不是下了一天的大雨,我寻思好好跟你张婶子唠一唠嗑,就特意在附近的小饭店约了个桌。 我们去得稍晚些,人多雨还下得大,也没四处瞅一下,坐在那块儿,闷头就点菜。 菜还没上桌时,就听到邻桌有个男的在向一个女的表白。那男的说了好几遍,我听着这说话的声音耳熟,扭头一看,是你们公司的老秦,女方就是小暴。 这时,她们俩也看到我们俩了,我到没觉得有啥。寻思人多也不防事,各人唠个人地呗!我还跟他们俩招了招手。 后来,招完手之后,我看她俩顶着大雨走了,老秦买的玫瑰花还忘记在桌子上了。我急忙收起来,寻思钱挺多的,明天带回去还给他们俩。你张婶子不让我还,拦我也没拦住,第二天,我偷着还给小暴了。 唉!你说这小暴也不知道是因为啥,从此,看我还不顺眼了。在说,有人传她们俩的事儿,那可不是我跟你张婶子回来说的啊,保不准是别人看着说地呀?那几天,我心里老堵得慌了。想解释,你张婶子不让我解释,说我解释也解释不明白。我的心里,老堵了,早知道,不把那花捡回来了。你要是有机会,你帮大叔解释一下,大叔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呀。”我说。“都是大雨惹的祸!” “谁说不是呢,要是个晴朗的好天,谁往一块堆凑活啥呀?”大叔说。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秦师傅走了,香菇姐也走了。可能这个事儿,他们早都忘记了,你也忘记了吧。”我说。 “那可不能忘记了,你可得帮我解释、解释,我不是传话的那种人!”大叔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好。我一定帮你解释。”我说。 大叔伫立了一会儿,想了想,要说的话可能都说完了,接着把装满纸壳的袋子扛在肩膀上,手里提着装矿泉水瓶子的袋子走了。出门时,喊了一声:“谢谢你啊!”然后,穿过走廊一直走,在向右侧拐到他常常放东西的楼梯间里。 看着大叔的背影,我憋不住的想笑。心想,情人节丘比特也真够能捉弄人的了,用一场大暴雨,把两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凑活到一块去了,结果谁也没唠好嗑。丘比特一定想省下那两支箭,因为他生产的不够多。呵呵,有意思。怪不得那几天香菇姐的情绪有点不对,她是一个很注重日子跟氛围的人。不过有些事情愿不得别人,缘分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呢! 说来雨就来雨,下班时正点赶来的大暴雨哗哗哗的下着,似乎它也很心急的忙着下完回家一般。 真没办法儿,下得这么着急的雨,你就是在着急也得等它着完了这把急在走出去。楼梯口聚集了一帮人,就这么一小会儿,门外的水眼看着就要扑进来了。雨下得慢点到没事,就怕下得太急,下水口一下子还没反应过味来,水就积得老高了。城市发了大水,多半的时间都是一场暴雨过后。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跟电话里的人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一会儿一哈哈,一会儿一哈哈,好像是非常的开心。 我向外看着雨,不用往那边看,我就听出来是晏姐那大嗓门子。她有个特点,就是总害怕电话里的人听不清楚她说的话一样,特意的提高了嗓门大声音的喊话。可能是以前在农村电话的信号不好,通个话全靠喊。这信号好了之后,也一时半会儿地改不回来,习惯成自然了。而且越是人多时,她的电话信号就越不好。许多人都瞅着她,她也早已经适应别人的目光,要是没谁注意到她,我看她才会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呢。那股劲头,就像是现在的某某平台主播一样,天天想当网红。 这会儿,雨似乎是小了点儿,但下得还是很急。 突然,看见阿波脑袋上裹了一个塑料袋,光着个膀子跑了出去。心想,这小子是想蹭一场免费的洗澡吗?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崭新的大众轿车开到门口停下来,阿波的老婆披着阿波的西服外套,小跑两步钻进车里,急驰而去。 门口的小保安湿了半条裤腿,指着远去的阿波的车影跟大家磕磕巴巴地说道:“有,有,有,有车、有房、有儿子、有,有,有老婆还有老娘。”那一声比一声高的类似于吟诗般的动静跟瘪瘪肚肚的小表情,逗得大家哄的一声大笑起来。而那小保安站在门口水堆里的样子好像在感慨别人的同时嘲笑着自己什么也没有一样。 雨总算是小了一些,这个时候得赶紧走,可别一门心思的傻等雨停下来再走,保不准会越下越大。 我撑开雨伞,尽可能把上半身都遮起来,但蒙蒙的雨丝还是随着风不断地飘在我的脸上,头发上。地面上随处可见的秋叶跟随着水面到处飘荡,一片一片叠叠乱如麻,秋天不光是秋风扫落叶,秋雨也一样扫落叶。 我着急回家看看孩子是否被大雨浇到了,因为这个点儿,也正是他放学的时候。还算是很顺利,刚到站台上就来了一辆车,好像特意来接我一样。 进了小院,雨还在哗哗哗的下着,下班时间点,准时出来溜狗子的邻居,披着雨衣站在亭子里向外张望着。戴着一副老花镜的他,站在这样的大雨天里,怕是有点儿分不清哪里是水坑,哪里是路面。正在四处疯跑着的穿着四只小红皮鞋的两只泰迪狗子,在大雨的夹缝里耷拉着两只耳朵、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玩得不亦乐乎。 瞧它们那被浇得湿了毛的一副德性,看见我还不忘“嗷嗷嗷”的叫上一阵子,然后,看我走近了,灰溜溜地躲在主人身后边去了。我想,你们这两只泰迪狗子,太没良心了!不信,你俩走着瞧,等到大雪天的时候,你们俩给我等着,看我还给你们找鞋,任你们俩摔的人仰马翻、鼻青脸肿的! 第七十七章 一笔丹青 水墨流年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进得门来,浇得如同落汤鸡儿一般。这会儿,看见孩子自己在冲着热水澡,这小家伙知道预防感冒、照顾好自己了,让我感觉很欣慰。 吃过晚饭后,把所有被大雨淋得湿透了的衣裳洗完,帮孩子把湿了的书包整理好时,已经是半夜了。拖着一身的疲惫倒在床上却无法入睡,就像是饥中饱,饱中饥一样,极度困倦的深处是失眠。 在晴朗有星月的夜晚,我时常会望着天空发着呆,也会偷偷地用力屏住呼吸,深深地吸上一口月色。那一副如痴如醉,贪恋月色的模样,我不知道像不像是雪域高原,对着一尊冷月长嚎的狼。 而今夜的雨珠,在窗外噼噼啪啪的敲击着窗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做晚饭时,从口袋里倒进瓷盆里的豆子撞击出来的声音。它们顺着窗沿形成一帘雨瀑,向下欢快地流淌着,好似山里的小溪清泉。 激荡在后半夜里无人街头的大雨,仿佛是一块随风飘摇的轻纱,纱的一端轻轻的罩住街头的五官轮廓,另一端随着细密的雨丝在空中飘扬…… 这一会儿,梦中是那些蓝紫色的野牵牛攀爬着栅栏越长越高,藤曼拧成一股绳匍匐到栅栏身后的老榆树身上仰头对天笑的季节。 细窄狭长的小路向前延展,一眼望不到边儿,在我掂起脚后跟,一手扶着栅栏一手搭起凉棚的向前遥望着。 如山谷深处的白雾,赋予小路独一无二的氛围。这时,避开近处白雾的遮挡,远处那看上去团团簇簇的红色艳过朝霞,好像是盛开的牡丹花,也像浓烈的杜鹃花。 当我从一条绿廊撑起绿色的华盖之下穿过,一朵如车轮般大小的水粉色的花朵独自盛开着闯入眼帘。 只见淡黄色的花蕊,看上去就像刚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雏鹅的绒毛一般柔软,微风吹来,抖落万道金光。忽然,不知从何方,走出来一个穿着水粉色裙子四、五岁的小女孩的身影,抬起手来要摘下那朵花,忽然,又闪出一个穿着粉纱长裙子的大人的身影,伸手牵住小女孩向着朝阳的方向走去。 这时,阳光漫上来,趋散了小路上的白雾,那无论如何,掂起脚后跟极目远眺也看得不清楚的团团火红色,这会儿,跟着东方那燃起的金色泛起一层新的神韵。眼前极度美丽的景色极度的迷人。我正举目四望之时,忽然,听见喜鹊聒噪不息的叫声,那声音好像就在耳旁,一睁开眼,喔!原来是我的老邻居。 早上,我那一窝老邻居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等我在闭上眼睛想把梦接续上时,却睡不着了。其实,那是一个很美的梦,梦见百花盛开。其中,有一朵水粉色的巨型大花开得正艳,微风一吹,抖落金光万道,正看得如痴如醉之时,想打开手机拍个照片,却突然醒了。 这会儿,我把没有接茬续上这个梦的责任,通通地推到我的那一窝老邻居的头上。 "你们快瞧瞧,就在此时,它们一家子的人口,全都站在离我窗子最近的老树的枝杈上“喳、喳、喳”叫得正欢实呢!我还能美梦成真吗?"我独自咕哝着。 "喂!我说,老邻居,你们的窝是不是昨晚上的雨下得实在是太大,被水给灌包了呢?要不然,大清早上地,全家齐刷刷地出窝“唱歌”干嘛呀? 呵,你们唱你们地吧,即便是窝泡水了,我也帮不上忙,因为,我不会爬树啊? 这会儿,看我走到窗前,一窝老领居们呼啦啦地飞到邻楼红色的铁皮坡盖上去了。临起飞前还瞪了我两眼,好像在说:"谁的窝泡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豪华装修的窝,用的可是搭鹊桥的料!" 的确,七夕那天,大雨滂沱,织女跟牛郎照样踩在脚下相聚团圆了,那是经过严格的质量考验的大牌的材料。明年,没准你把窝拆了,拿这料继续搭鹊桥去,大家瞧好就是了! 呵,我服了你们,继续唱吧,唱吧!别瞪我,你们的窝没有泡水,是我的窝那个、那个,啊!我想起来了,昨晚,是我听着雨声不自觉地尿坑了,自己榻醒了,接续不上好梦了,这回你们开心的唱吧!我可没功夫跟你们较劲了,我得把我的裖子拿到太阳底下晾晒去,要不然,晚上没法儿睡了。 听我这么一说,老邻居突然“嘎、嘎”地大叫了两声,其家人也跟着炸锅一般地叫起来,就好像我真的尿坑了一样,把它们乐的不行了的同时还保不准会把这消息散布到天边去,兴许,就成为了明年织女跟牛郎相聚时的笑料。 早上出得门来,看着阴沉沉的天想着昨晚上的梦,觉得天空上的灰云,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哪有不晴上个几天在继续下雨的道理呢? 这样的想法,倾刻扮倩了心情。但是,好心情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就又被杜鹃的电话,如一盆冷水般浇得七零八落的。 这个秋天,许多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就像黄叶,茫然若失的在风中飞舞。 这会儿,我在感叹着杜鹃,虽然,身处千里之外,却依然关心着公司的所有人,而且,消息得到的速度比我快得多,这些得益于她玩得很溜的微信群、朋友圈,也不负她“免费小喇叭”的绰号。就像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头欢叫的杜鹃鸟儿,有啥她看不到的,她听不到的呢?如若是看不到、听不到,她也就不是欢叫的杜鹃鸟儿了。当然,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我都为我有这样的朋友而高兴。 谈不上好消息有多好,也谈不上坏消息是有多么的糟糕透顶。总之,杜鹃大清早上在电话里稍给我两个消息,在我看来都是让人一想不到的。 一个是兰老板已经从大连回来,准备收回余年年、梅老板从中总手中接过来的店面;另一个是杜鹃老公的女徒弟她的好闺蜜,霸占了她的老公,而且,就发生在她眼前。 听着杜鹃在电话里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哭泣着的声音,我能想到,她一准是一个人孤单地躺在小旅馆的床上,很长时间的水米没打牙,拿着电话哭红了眼睛。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都要碎了。虽然,我嘴里在跟杜鹃不停地说着,是你的人他不会走,不是你的人留不住,眼泪却跟着杜鹃止不住的往下落。 中午的时候,我没有去楼上的小餐厅吃盒饭,老朋友只剩下寥寥的几人,也没有意思了,在说我也真的不饿。 正在我发着呆的时候,老丫又抱着半个西瓜坐在我的面前。西瓜飘进鼻孔一阵清甜的味道,我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可能是早上跟着杜鹃掉了很多的眼泪的缘故,这会眼睛涩涩的。 半个鲜红色的西瓜衬着她白皙的脸庞,一双丹凤眼,尾端向上挑起,淡淡的峨眉如远山青黛般浮在眼睛上边,眉眼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流转的眼波,恰似一幅泼墨山水画,一笔丹青,水墨流年。这会儿,老丫用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勺子轻轻地在我的头顶上敲打了一下,那样子调皮又可爱。 “你吃过午饭了吗?我每天吃完饭都得吃上一块西瓜,要不然,总觉得没有吃饱呢?”她说。 “我不觉得饿,没吃中午饭。”我说。 她愣了愣,嘴里独自咕哝着,不吃饭那哪能成?随手用力掰开一块大的西瓜摆在我跟前。然后,用手里的勺子挖着那块小的喜滋滋地吃上了。 我向来喜欢欣赏别人吃东西时的样子,也很有可能是自己吃不了太多的缘故。就算掐指计算到今天,我也没有算出来有超过一次或者二次以上的我狼吞虎咽吃东西时的情景,哪怕是饿极了的情况之下。我不止一次的羡慕有口福的人,因为她们看起来有着一副相当不错的老肠跟老肚来帮助她们吸收跟消化源源不断流入腹中的食物。 “你到是吃啊?瞪眼睛看着我干嘛?”老丫说。 “看着你跟吃东西一样,秀色可餐,你没听说过吗?”我说。 咯咯咯,老丫笑了起来。嘴里嚼着红红的西瓜好像把整个口腔都染得跟西瓜一个颜色一般,反正看起红得很。西瓜水顺着她咧得很开的嘴角流下来,滴落到衣服的前胸上面,她急忙用手背连擦带抹的。我在纸抽盒子里抽出来几张纸巾想帮她擦拭一下,谁知道手刚一放在她的胸脯上她拍的一下把我的手打落下来。 我一愣。 “哦,不好意思,我非礼你了?”我说完就憋不住的笑了起来。 “我不习惯别人碰到我的敏感位置,只感觉到浑身寒毛倒竖。”老丫说。 “这话让你说的,我现在也寒毛倒竖起来了呢!好心总是办坏事了呢。”我说。 “你快吃吧,西瓜一会儿都放成喽瓜了。对了,我得回去了,晏姐今天一早上来,看着就不太高兴,上午也没说话,你得吃饭啊!”老丫说完收拾好西瓜皮,走了出去。 我心想,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她昨天兴奋得跟一朵粉色的花骨朵似的,今天,又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呢?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收拾了一下桌子,怪不得老丫整天就爱吃西瓜,真甜呐! 这会儿,我一边啃着那块西瓜,一边寻思着,杜鹃说兰老板从大连回来了,要从余年年手中收回店面,这事杜鹃是怎么知道的呢?兰老板又会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收回余年年从中总手中接手的店面呢? 第七十八章 风月无古今 情怀自深浅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几片洁白的云朵游走在蓝色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不损其毫厘的热度抛洒向地面。飒飒的秋风吹着沙沙黄叶,绚丽夺目的秋日,已然陪我走了一段日子。 “风月无古今,情怀自深浅。”亘古不变的风花雪月,我们的览物之情却各不相同。且行且珍惜的一路向前走来时,总会感怀身事,触景生情。风月是一模一样的风月,情怀却有着各自的深浅。兴许,这就是人对四季的景物各有不同的喜爱之别吧。 有时,突觉人生是孤独且慢长的,就一如宇宙深处无数的文明都将“孤独终老”。就像一场电影,上半场家人围着你转,下半场你围着家人转。孩子不断的收获,你不断的失去。 第二天大清早上,人末到声先到的兰老板带着两位朋友,匆匆来到了店里。 一条多半是玫粉色如花蝴蝶一般绚丽的丝巾系在脖子上,身着一件孔雀蓝颜色的中长款羊绒大衣,脚上蹬着跟衣裳一个颜色的一双半跟皮靴子,略微有些胖了的她,兴高采烈的跟大家打着招呼。 看着她这一身的打扮,突然间觉得她这辈子都会非常忠于她的名字,她大名叫钟于兰,大概是永远忠于蓝色。她的大哥,那位老中头儿叫钟于中,大概永远都忠于他自己。 这会儿,我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她总是像一个充满了阳光的人,啥事对于她来说好像都不是事啊! “你们好啊!亲爱的们,我可想死你们了!哈哈哈......”兰老板看着屋子里的人连说带笑着。 “你好,大姐。”我说。 这时,余年年跟梅老板坐在椅子上站都没站起来一下,早上我进门时就看见她们俩坐在那里沉着个脸。 今天,突然出现在店里的兰老板很出乎我的意料,幸好杜鹃提前跟我打了个招呼。这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她们可能约好了今天在店面里谈事儿。 虽然,杜鹃在电话里跟我说过兰老板要收回店面之事,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化得这么快,而且没有回避我这个老员工。 以前我就说过,谁要是想跟兰老板斗嘴,那保准是自讨苦吃。那一张八面玲珑的嘴说起话来,就像开闸泄洪一般的汹涌澎湃、滔滔不绝。时至今日,我也非常认可夏天说的那句话:她要是不顺气的时候,就那猴子,能拿着金箍棒把天戳个窟窿! 一直以来,我并不清楚中总跟余年年、梅老板之间是如何答成的协议,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换了老板。更没有跟以前换老板时费尽心力的对帐,一分一厘也不能差,这次,从日期上掰开来,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中总从开始到最后,也没有跟员工说过一回换老板的来龙去脉。当然,他可能认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直到今天一整个上午,看着、听着兰老板、余老板跟梅老板之间的谈判,可能我用谈判这个词并不准确,但在我看来事情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时而三人吵做一团,啪啪的在桌面上摔本子,报纸;时而兰老板带来的两位朋友加入队伍劝架,吵吵嚷嚷、七嘴八舌。这功夫,就感觉,这时要是有一只水杯突然掉到地砖上碎裂,那双方保准就动手了! 这时,走廊里时不时的会站上几个故意从门口路过的人,往里盯上两眼,扫地的大叔在店门口扫了大半个上午,可我们一家干净上了。 将近中午时,悻悻然甩头而去的余老板、梅老板像是打了败仗一般且败且退。这会儿,我不清楚甩头而去的为何是余老板跟梅老板,而不是兰老板? 可能是余年年刚说一句话,就被兰老板等着她说的十句话噎个半死而气恼得不行,又一时想不出来啥可说的话,语塞! 也有可能是出去吃饭加上商量对策,下午继续? “亲爱的,把你们以前,大哥在时经营的所有帐本都装进一个纸壳箱子里,我要带走。”兰老板说。 嗯。 “大姐,我把中总欠的工资跟一些个人临时垫付的费用那本帐,给你放在最上面。”我说。“中总一直说给,然后,一直也没给。” “怎么会是这样?”她顿时把眉毛皱得老高说。 我收拾好了帐本,尽管散发着一股子的发霉的味儿,但字迹还是很清楚,我把它们放进一个小的收纳箱内。 这时,兰老板说她跟她的朋友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走了。临走前叮嘱我,店内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电话通知她。 刚想要安静一会儿,整理一下心情,然后,去小餐厅吃碗麻辣烫。这会儿,晏姐如一团粉色的雾一般走着猫步,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那堆满了腻腻歪歪笑容的一张脸,笑得我是不去小餐厅吃碗麻辣烫都感觉饱了。 “她们上午谈得怎么样?我去洗手间在门外路过时,感觉气氛挺紧张的?”晏姐说。 “是的,我的感觉跟你一样! ”我说。 她这会儿,一屁股坐在我的正面瞪眼看着我。刚好,中午从窗口折射过来的一缕阳光打在她的右边耳朵上,那铮亮的反着光的五颗锆石耳环,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顺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你咋还把眼睛闭上了呢?看我来,困了?”她说。 呵,我笑了笑,眯缝着眼睛说:“想多了你,是你那一排漂亮的耳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忽然想起,自从你买了五副这漂亮的耳环戴上,香菇姐那一副耳环再也没戴过,你戴了她的路线,让她从此无路线可戴?呵呵!有点意思,晏姐。” 她先是一笑,然后呼地站起来,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躲开了阳光的照射,想了想,又坐了下来。 “兰老板把以前中总在时的帐本都拿走了?”她问。“我知道,她回来那天在一块吃饭来着,她说了。” “是的。我把拖欠工资没开的那本帐,放在最上面了。”我说, “你是说特意出去买衣裳的那天,是为迎接她?” "嗯哪。"晏姐答应着。 突然,我觉得我很笨。兰老板最喜欢的颜色不是就大粉跟孔雀蓝、绿,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往她身上想呢? 连比我晚认识她好几年的晏姐都知道打扮成一身粉色迎接她,而我在老丫说了好几遍,晏姐的朋友特别喜欢粉色的情况下,也一丝一豪的没有想到过极其喜欢粉色的兰老板。看来,我真的不是一般的笨! “哦,你好比千眼,顺风耳,啥事都会早知道。”我说。 “你借给了中总多少钱?还给你了吗?在他走后。”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在嘴巴里冒出了这句不应当问的话。而且,话一溜达出嘴边儿,我就又开始后悔了。 看着晏姐脸上退却的笑容跟渐渐地升起来的纠结情绪,我后悔得更厉害了,便又补上了一句:“你可以不说,当我没在问过。” 其实,这件事情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晏姐可以理都不理我问的这话。我又不是很八卦的人,只是我钻起牛角尖的那股劲儿又发作了,我很狐疑,身为一个打工仔为何要倒贴给老板钱? 当然了,我个人觉得中总就像是一个吞金的貔蝤,钱财到他手里是有进无出的。也可能只限于我自己的想法吧,晏姐或许不这么看呢? “唉!别提了。总共来来回回借了五万多吧,还了一千多,其余的没还呢!你还不了解我吗?身体不好,上一回大半夜的犯了心脏病,身边除了孩子没有别人。我这一不省人事了,吓得孩子哇哇的大哭,打了一二零又给中总打了电话。在医院抢救过来的我,心里是很感激他。身单力孤的我在市里找个亲戚都找不着,寻思着把他当个亲戚处着。后来,他说生意周转困难,想用点钱,我就借给他了。谁知道,他说话跟本不算数,整天说给,也不给。唉!也不知道是真的没钱还是假的?这次,他妹妹回来接手了,我得管她要回来这笔钱。”晏姐说道。 “如果兰老板接手经营的话,我想拖着没给的工资钱,或许她能替中总垫付了。”我说。 “你说他多愁人吧!那天,我在饭桌上就跟他妹妹说了这事儿,她也没表态。回去之后,我就可上火了,我对象把我也数落得够呛! ”晏姐说道。 “上火?上火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我说。”你就是上火上得烧着了,他老中头儿,也不一定知道啊?” “你管他叫老中头儿?哈哈哈!”她说,“今天跟你把这事唠了,我还觉得心里敞亮了点儿,你就别跟兰老板提这事儿了,我都跟她说过了。” 嗯!我点了点头。 晏姐坐了一个小时,这会儿,转身回去了。下午到是安静了,上午谈判桌前的一伙儿人,一个也没有回来。可能是觉出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吧,到外边谈去了。 我让刚才出门买点心的邻居胡海洋帮我稍回来点枣糕,垫吧一口吧,楼上的小餐厅这个点儿关门了。 这时,我向放下手里的枣糕转身就回去了的胡海洋致谢,她是一个动作超麻利的九零后女孩儿,不胖也不瘦的样子很是可爱。 我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平时很少喝这玩意儿,喝茶的时候比较多。我总觉得咖啡的味道跟我儿子平时爱喝的大麦茶有些相似。 用一杯咖啡就着枣糕吃起来,还算是对调吧,至少此时它们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都是黑黢黢的! 用小勺沿着碗边快速的搅动碗里的咖啡,咖啡就在碗里快速的旋转着形成了一个旋涡,旁边的泡沫被旋涡不停的吃掉,那旋涡就像热带风暴眼一般,什么都能吞噬掉。 这会儿,我想到失魂落魄的杜鹃,她一定苍老了许多。她那要强要得要了命的性格,非得歇斯底里的拷问她老公的灵魂一番,我从杜鹃的哭声中,感觉出她对她老公无尽的失望与痛恨!想不到,一个信誓旦旦做鬼都不允许杜鹃不是他的鬼的人,却是背叛杜鹃的人! 第七十九章 爱情,是一杯烈酒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爱情,是一杯烈酒。 初尝时,浓而不觉浓,淡而不觉淡! 爱情,是一杯烈酒。 沉醉时,只觉岁月的洪流滚滚向前,与君携手,今生无憾! 爱情,是一杯烈酒。 淡漠时,突感不过是浮云一朵,所有的过往是个天大的笑话,自己竟是那个天大的傻瓜! 爱情,是一杯烈酒。 醉了你,醉了我。再次举目时,只觉你我之间的关系,比想象中的要浅薄得多! 爱情,是一杯烈酒。 醉了你,醉了我。 再次举杯时,只求忘记,红尘万丈,忘记你我! 或许,杜鹃跟她老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她老公曾经那么执着的要杜鹃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或许,是杜鹃在暑假期间回来陪孩子之时,那个女人乘虚而入,在杜鹃回去之后,纸中包不住火露了馅。 虽然,杜鹃一直也没有跟她老公登记领证,但却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七年。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我想,这七年当中都应当有了。 是七年之痒吗? 痒痒的人的确用一种方式解痒了,但却是建立在曾经的爱人的痛苦之上。大多是这种违背良心的幸福,是不会长久的! 这会儿,我低头沉浸在杜鹃感情的漩涡当中无法自拔,抬眼看见中总一闪身走了进来。 他突然的出现,吓了我一跳。我眨了眨眼睛,心想不是我看花眼了吧,他怎么又穿了一身睡衣,平空出现了呢?是梦游吗? 这时,我特意向门口盯了盯,心想:"咦?他身上那只贴树皮呢?" “你向外张望啥呢?就我自己个过来的。”他说。“老晏呢,她人呢?” “啊,没看啥。我寻思瞅一眼老中头儿他老婆在后边跟着没?”我说。“老晏,她在那个店呢,我帮你把她叫来,还是你过去找她?” 正说着,还真巧了,好像是事先打电话约好一样,晏姐来了。 “正在找你呢,老中头儿刚进来。”我说。 哈哈哈,还没等说上一句话,晏姐先笑上了,我心想:"这到底是想不想往回要钱呐?" 一来一回的说着话,总感觉有点受不了,你来我去之间,似乎总有点儿暧昧的感觉。一直到快下班了,看着俩人往店外走,在走廊上又聊了一会儿,似乎也没聊到正题上。我寻思着是不是我太木纳了,人家说完了我还没听出个头绪?看来,情商真是个硬伤呐! 下班从店里出来时,晚霞些许的金光挂在西边的天空之上。薄薄的一层橙云向天空中铺开来,渐变成紫色、紫色又渐变成深蓝色,直至铺到东方渐变成深沉的黑色。然而,恰恰是东方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深沉黑色,衬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冉冉升起。 这会儿, 秋风瑟瑟的吹来,不觉间我双手抱着肩膀快速的向前走去。 虽然,太阳此时挣扎着尽量用慢一些的速度在西方沉下去,但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厚重的铅灰色云朵,却左一层、右一层的将西方的天空遮盖。渐撤渐退的夕阳,能把近处的云朵染成彤云,却够不着远处的,在此刻。 两点一线之间,每日来来回回的穿梭,生活犹如一杯白开水般索然无味。 这会儿,下了拥挤的公交车,走到楼下。天黑得早了,小院的栅栏在路灯下映在地面上的影子,看上去只剩下干枯的野牵牛藤子在秋风中荡来荡去,就像是冬天的女巫骑着扫帚在夜里划过天空时,那飘动着的黑袍。一棵老树的的影子,落到一旁,枝枝杈杈随风摇动,我那一窝老邻居在这个季节很是会调养生息,早早的回窝里睡觉,明天保准又是早早的搅和我起床。说句实话,它们从不管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晚饭后,我看着昨天路过小市场,遇见卖花的那位老大姐,她非得强塞给我一盆她没有时间伺候的石榴花,她说在车子上放了快一个星期了,可看着我了,我不要都不行。 三棵石榴花苗长得有三十几厘米高,这会儿,灯光下翠绿色的叶子闪着光,水灵灵的可爱。 卖花的老大姐她自己说特别喜欢鲜花,插水里就行了,一见到这花盆子里养护的花木她总是犯难,伺候不好,与其直接死她手里边,还不如送人。 她热情的样子,让我想起以前的邻居。那时候住的老楼房,一条长走廊里,一家挨着一家的。 那位黑胖黑胖的男邻居娶的媳妇也黑胖黑胖的,生个儿子更是如此,我不止一次的偷偷感叹他们家基因的强大。这位黑胖的男邻居特别喜欢养花,她媳妇见花就买,见草就栽。那时,他们的儿子是学龄前儿童,每天手里边拎着个小水桶,没事就给花草浇水玩。养了一茬,死了一茬,买了一茬,没了一茬,就跟草木枯一般,花花草草到了他们手里,保准一个礼拜不到就完蛋了,也不论是什么花,什么季节。 后来,那位黑胖黑胖地男邻居,隔三差五地就送我一批旧花盆,我用不了时,放在走廊里又全都被旁边爱养花的老阿婆半夜偷偷地拿走。 我经常把一些不怕浇水的花,长得茂盛的送给那位黑胖地男邻居,算是跟他表达接受花盆的谢意。 后来,他们家在也不买花了,花枯了就返还给我,管我在要盆新的。我也没办法,有求必应。直到我实在是供不应求了的那一天,抬眼看看家里满地都是空花盆跟一棵棵枯枝败叶,就痛下决心,在也不给他们家一盆花,这等于是我在变相杀了这些花,我实在是舍不得了。 一如卖花的那位老大姐,暂时说她是不愿意伺候那盆石榴花了吧,因为我觉得她能伺候好,要不然盆子里的石榴花,不会在车上呆了一个星期看上去还很好。她知道,得找个能伺候好花的主子,要不然枉费一番心思。 石榴花是吉祥的,既然是在小推车上等了一个星期之久才等到我,我自然会好生的待它。 躺身在床上,累死累活的,我只想安静的睡一会儿。 早上醒来时,感觉这一宿睡得还不错,没有做什么梦。走到窗子前,看见老邻居们一字站在一根树枝上,嘎嘎嘎地唱着歌儿。虽然,那声音听起来远远比不上黄莺的歌唱,但是,确实是唱给我听的,我觉得,真的好听。 这会儿,翻看台历,月底最后的一天,也是香菇姐等待着发工资极限的日子。我的打算是在等两天,想听听兰老板的意思。她可比老中头儿强得多了,至少是在发工资这事上。 好吧!一想到这儿,我决定到公司之后就给香菇打一个电话。因为,这会儿,我要忙着给孩子准备早餐去。 孩子这些日子有些瘦了,吃起他爱吃的东西,也不像以前那般风卷残云,连个渣都不剩。初中四年级的大孩子,稚嫩已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渐行渐远。 他可比我知道冷热,穿得很厚,我一门心思的劝说着他不用穿得这么多,冬天你穿啥哩?出门时他反过来叮嘱我说,带一件衣服在包里,省得晚上回来时总看你抱个肩儿。瞬间,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哦!大清早上我刚到店的门口,香菇姐站在那块儿等着我呢! “我的姐,你这是又烫头了?”我说,“这一段时间你没来上班,街头上真是少了一景。” 因为她那篷起来的跟一个巨大形状的香菇一样的头形,我实在是猜不出她昨晚上是不是坐在床沿上睡了一宿的觉的。 为了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特别可爱的是,巨大的头形上面戴着一毡黑色的小礼帽,那可怜的小礼帽小得仅仅扣住了一个脑瓜尖! 咯咯咯,自己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就又把自己逗得够呛,一个劲儿地笑着。 店里的事儿不用我多说,工作群里有杜鹃那个免费小喇叭负责免费全网广播。这会儿,我猜,我们的想法可能会不谋而合。 她身上穿着那天在下大雨的夜里,我陪着她买回来的那件蓝色黑格子的羊毛绒大衣,觉得真是气派。那是一件穿上了就不想脱下来的大衣,特别是在这样凉凉的季节里。 当街头吹来一阵飒飒的秋风,色彩绚目的秋叶落英缤纷。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蓝黑格子羊毛绒大衣,头戴一毡小礼帽的女人,一柄红黄相兼的秋叶落到帽子上,恰好应在这个季节里,不知道会有多美。 这时,香菇姐打开手中的黑色漆皮包,那是她掂心了好几个月才买回来的很奢侈的一个包包,从里边掏出来她那个小小的玻璃饭盒,里边是几个热呼呼的饺子递给我。 “特意给我带来的早饭?”我一脸感动的问道。“而且,用这么奢侈的包包装来的?” “哼!才不是特意给你做的,在门口捡的,你不吃,给扫地的送去吃。”她两只手向上舞弄着头发说道。 “嗯!我给你学学扫地的咋样吃这饺子。”我说。 这时,我佝偻起腰身,咳嗽了两声。顺手找来一个方便筷子,从中间一掰,特意把一根掰断,使个半截的夹起一个饺子刚送到嘴边一阵咳嗽,饺子跟哈喇子一并掉到饭盒里,又马上用手抓起来,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去。然后,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这会儿,把她笑得够呛。顺势我替扫地的大叔解释了几句那天因为下大雨跟她的“不期而遇”。 她听了后,脸撂下了一会儿说:“你说,扫地那老头儿,咋那么烦人?” “那天,我怕碰到熟人,偏偏就碰着熟人。我也没有料到,老秦那天要说的话,我这心里一直都没有准备好。我寻思雨小了点,赶紧走吧,怪不好意思的,大家凑一块了。谁知道,扫地那老头儿,第二天,还把我不想收下的那束花,活生生的给我送回来了。你说我有多尴尬吧!”她红着脸说道。 “当缘分来的时候,可能你想跑都没地方跑?”我说,“缘分就藏在那一束花里,追着你满大街地跑,管你躲没躲在小仓库里头呢?” 呵呵! 咯咯! 哈哈哈,我俩笑做了一团。 第八十章 村花给他画了一个圈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香消菡萏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栏杆。 一池被风吹皱的秋水,荡起层层涟漪,这个深秋,忘记不了那些旧人旧事,倚着栏杆、怀抱无穷幽怨。怎就是一个字啊,愁! 夕阳西下,落霞满天。 这会儿,我站在小广场上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老中头儿。他正穿着那一身褶褶巴巴地深蓝色的大绒睡衣,站在小广场中间那个小型的水池前,瞅着那一小片枯萎的荷花,独自在发着呆呢! 飒飒的秋风,从身后吹过来阵阵凉意,我看见他松开背在身后的两只手,往前拽了拽睡衣之后,双臂抱膀在胸前。 荷花对于他来说,是溶进生命里的。我想,就从他在淤泥里一把拉出村花的那一天开始。 他曾在酒后描述过,虽然,村花满身是淤泥,但是,就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立在眼前,在他给村花披上破雨衣的时候,村花的脸颊上瞬间飞起一朵红云,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娇艳。 通过他简短的描述,我能想到村花脱俗不凡的美丽。或许,她就是荷花的一缕香魂,偶然的飘落在人间。更深夜半,凝成一滴露水,在清晨的阳光下消散。 长话短说,只觉人生自古,憾事多! 遗憾,早早就香消玉损的村花,红颜薄命不过是如此。 或许,人的一生总有一个溶入生命里的人,至死无法忘记。我猜,老中头儿,这辈子的感情世界,无论如何的挣扎,都跨不出村花给他画的这个圈。 忽然,兰老板在身后面大声的喊我上车,我回头看时,她站在车旁边用手指了指前边的老中头儿。 我转回头,喊了他二声,他还站在那里发呆,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哎,我摇了摇头,心想他一定是看得出神了,就向他那边走了过去。 一旁,花岗岩石头围成的圈子里是今年春天新栽种下的柳树,一些个碎小的河流石铺就在上面。我弯腰拾了几颗攥在手心里面,这会儿,我不想在喊他了,刚刚已经喊够了。 对了,站在距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就用手里的这个东西招呼他。 一颗、二颗、第三颗砸中了他的后背,他突然一回头时,我手里正拿着第四颗高高的举过头顶。他手搭凉棚看了看我,扬起嘴角笑了笑,晚霞给他黑察察的脸膛上渡上了一层红光,好像昨天那个耍赖皮不给发工资的臭无赖,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很别致的一家小酒馆里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饭菜的香味穿过鼻孔刺激着味蕾,这会儿,大家都饿极了,兰老板张落着饭菜。 晏姐今天特别高兴,妆化得很浓,很浓。总是能看见她,随时随地就从包里边掏出来化妆品,化上一阵子。看着她白白的脸庞,粉粉的脸蛋,似乎也有一点儿模仿荷花的赶脚。忽然,想起扫地大叔的话:"这是擦了多少层地粉啊?"不知不觉,我竟然看着晏姐傻笑出声音来。坐在我旁边的香菇姐问我笑啥呢?她今天陪了我一整天,我猜,她知道今天晚上的聚会。 这时,我指了指晏姐的粉面桃腮说:“艳压桃花,灿过朝霞。” “哈哈哈,亲爱的,你参加化妆舞会来了吗?我们一会儿,都淹死在你的桃魇里,算了!”兰老板一边手里递过来菜单一边大笑着说,“亲爱的们,我刚刚点了几盘小菜,你们一人在点一盘,想吃啥就吃啥。” “你看看,你想吃啥?”香菇姐拉着我的胳膊,看着菜单说。 “我先去找一杯水代替酒,你替我点着。”我说。 “谁让你以水代替酒的?不行,一人一瓶,必须得喝。给我点上“夫妻肺片”跟“九转大肠”,告诉服务员多放点辣椒。这时,老中头儿把脸阴得老黑地说。 粉面桃花的晏姐更是一朵奇葩,不知道是会吃,还是吃的特殊?反正她点了一盘牛蛙后,斜眼瞪着中总说:“一人点一盘,你咋那么特殊呢,整二盘?人家请客的东家刚说一人点一盘,你多点的那盘一会儿,自己买单。” “你觉得你很听话,只点了一盘,我就是让服务员把我点的菜上双份,都抵不上你一盘牛蛙吧?一会儿,吃完你就知道了,没准连青蛙都不是。”老中头儿说。“老暴,你点啥了,快点地。” “不用你晓得我点啥子啦?快点个锤子哟!”香菇姐一扭头说道。 她家里有几个四川的亲戚总来,所以,香菇姐有时候,也能说上两句似懂非懂的四川方言,对不对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说了什么,我一直也听得不太明白,对付着听一口,大致上能理解五分意思。 “她刚才说点了啥?”老中头儿问我。 “嗯,坐在对面的大哥问你呢,我的姐,他问你刚刚说点了啥?”我跟香菇姐说。 “你告诉他点了个锤子哟!”香菇姐头不抬、眼不睁地说。 哦!锤子是个啥玩意儿,我泛着迷糊。 “她说,点了个锤子哟!”我告诉吃着小咸菜的老中头儿。 “哈哈哈,哈哈哈,咱们先喝点,我从家里带来了一瓶白酒,能喝的都倒上。不能喝的倒上啤酒,咱们先碰一杯庆祝一下,看见你们,我太高兴了!”兰老板笑着说。 酒,这东西真是神奇。 想当年武二郎喝完了酒,胆子大到抡圆了拳头,一口气揍死一只老虎,真不知道醒酒之后的武二郞,有没有寒毛倒竖,背后发凉,后怕过。 也有可能是武二郎烈酒喝得太多了,打老虎的时候动作过大,一口酒从嗓子眼窜出来喷到老虎的嘴里,那老虎当场醉个半死,被打死了全当睡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武二郎没有喝过几坛子烈酒,我想,他保不准就被那老虎当场在景阳冈打了牙祭。这酒自古以来就能给人壮胆,添几分虚勇,酒后创造出来个奇效也不是不可能的。有些平常没话的人,几杯酒下肚子后,话就没完没了的说上了。只要是能喘气的,哪怕是只狗子,都能抱在一起唠得相当投机似的。酒后也会说实话,要不怎么说“酒后吐真言”呢!我想,可能是酒精进入了肚子里之后,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迅速的麻醉了老肠跟老肚,所以心跟口之间只剩下一条直线的距离,没法儿拐弯抹角了,脑子直接拔电源休息了。 中总喝酒之后喜欢想念旧人,特别是在这个让他愁起的深秋,想想都够他喝一壶地了。用兰老板的话说就是:"我哥他水平太凹,做事没长脑子。" 我想,兰老板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中总解围,谁让是她哥了呢?另一半的原因,是就势收回自己产业,在让她哥这么搞下去,恐怕两手空空的时候,还得替他还一屁股的债! 不会走就想快跑的老中头儿,想利用梅老板的关系跟资源在外地迅速的盖楼崛起,而余年年却盯上他的店面。一边儿是没有资金运转什么都不灵的撂挑子的工地,一边儿是没有拿到多少钱,吃了个哑巴亏出租出去的店面跟欠着一屁股员工的工资。还能怎样呢?用他自己酒后的话来说就是,也只能就地卧倒耍无赖,不耍无赖也没有钱给呀? 这会儿,菜上得差不多了,大家一面吃着一面闲聊着。 兰老板点了一个铁锅炖大鹅。呵呵,热热呼呼地一大锅,旁边还围着一圈大饼子,主食都有了。这家店的老板也不知道从哪块儿弄来的油黑铮亮的一口大铁锅,好嘛,直接端上桌来了。典型的东北菜,让我一下子想起杜鹃最爱吃的老母鸡炖蘑菇来。也不知道,杜鹃最近怎么样了,等她回来我请她吃最地道的老母鸡炖蘑菇。我就在想,这铁锅炖大鹅跟小鸡炖蘑菇真是东北菜的一对姊妹花,炖法儿如出一辙,又都很有名气。看来,吃也是一种很高深莫测的文化。 这会儿,晏姐那道牛蛙上桌了,看她的表情就像是猪八戒看着了人参果一般,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玩意儿就那么好吃吗?”我问着旁边,正在低头吃着她爱吃的红油猪耳朵的香菇姐。 “哎呀!尝尝,尝尝啊!”香菇姐说着就站起来,挟起一筷头子放进嘴里,吧唧着嘴说“鲜”。坐下后,她用胳膊肘子碰了碰我说,你尝尝呀! 喔!我的老天,我看都不敢多看上一眼,就更甭提放进嘴里,我估计我要是吃上了一口,晚上我非得做个恶梦不可呢! 这会儿,我偷偷地朝那盘子瞟了一眼,在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挟过之后,牛蛙兀自剩下一副骨架蹲在盘里的一片荷叶上,出神地看着前方用糖心萝卜雕刻栩栩如生的一朵荷花。就在刚才,刚端上桌子的时候,扒了皮之后的牛蛙,就像一个浑身是肌肉的健美先生一般蹲在盘子里,那样子真是逼真极了。 我的心里是极其接受不了这种巨型的青蛙突然蹦上餐桌,就算是把那疙疙瘩瘩的绿色外衣脱个一干二净地,我也绝对是不敢吃上半口地。总觉得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回响在耳朵边上,但现在是谁非常想吃“瘶蛤蟆”我就迷糊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最后一道菜是香菇姐替我点的拔丝三样,山药、芋头跟地瓜,吃到嘴里甜甜的、面面的,我看放进嘴里可比那牛蛙舒服多了。 酒入忧肠,化作相思泪,好生惆怅! 这时,感觉老中头儿好像喝得有点多了,他把蓝色的睡衣脱下来搭在椅子靠背上,穿着一件灰色的老头衫。我始终没有听他说起过,为何对这身睡衣这么有感觉,以至于在这么个季节出门还穿着它? 幸亏是这种小饭店,要是换成国际友人经常出入的大饭店,我看他都得被挡在门外边。 就在刚才,我看他把牛蛙旁边的荷花挟起来,在眼前看了又看,筷子一滑,荷花轱辘到桌子面上,他赶忙用手捡起来,塞嘴里紧紧闭上眼睛给吃了。笑点很低的香菇姐笑得把嘴里的地瓜都给喷了出来! 是啊!大家对他多多少少都有些个气,谁让你欠工资不给了呢?这会儿,知道他样样不灵的时候,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脚。但居于兰老板的面子,嘴上不说便罢了。 可能,只有爱吃牛蛙的人知道,牛蛙这盘菜,牛蛙是蹲在荷叶上,看着荷花发呆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本来,没来的时候,他就对着一池干枯的荷花发着呆,这会儿,又跟着牛蛙组团对着盘子里的荷花发着呆,呆过之后生吞了荷花。这真是,生吞菡萏,愁起绿波。此刻,老中头与牛蛙共憔悴,那堪看。 我说,晏姐爱吃、也好吃,真格的是吃在点子上了。 第八十一章 一碗泼在天空上的嘎哒汤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早上,晴朗的天空飘着细碎的一把云。可能是因为云过于薄,被秋风一吹,便摊开铺在天空之上,细看之下,就像是谁把一碗早上起来没有吃完的嘎哒汤,一使劲儿,泼在天空之上一般。 这会儿,店里的兰老板就像是一只蓝色的艳蝶蝴,早早的就飞过来。跟许多年前一个样儿,给员工开早会。 时间兜兜转转,叠成一页书签,夹在书本的那一页,这一刻,仿佛又重新翻开。那个身着花不溜秋的衣裳,说起话来如瀑布倾泻一般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兰老板,此刻,就坐在我的对面。这会儿,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好几年前,没穿越吧? 我使劲地掐了一下老丫的胳膊,她“哎哟”一声,让我感觉我不是在做梦,是兰老板又把店给收回来了。 哦! 崭新的开始,虽然,是一位走了又回,回了又走,随时有可能再走、再回的老熟人、老朋友一般穿梭的老板。 这会儿,我环视着大家。老丫坐在我的旁边,跟往常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梳着一个马尾辫子在脑后,左摇右摆。 晏姐照旧粉面桃腮,戴着五副晃眼的耳环,左手脖子上的大金镯子跟手表来来回回的随着胳膊的摆动,叮叮当当地乱响一气。 香菇姐低头摆弄着手指上硕大的蜜蜡戒指,她喜欢极了那种黄得不能在黄的颜色。秦师傅的眼神儿,这会儿,随着香菇姐手指的转动而不停的转动着,似乎是在侍命。 小东坐在老中头儿的旁边,用手当梳子抓着一头羊毛卷儿,刚刚还叹了一口气。 老中头儿,今天上身穿了一件老骆驼绒夹克外套,里边像是光膀子穿一件鸡心领坎肩,裤子依然是那条蓝色的睡裤,一双破了边儿的黑皮鞋蹬在脚上。 早上的阳光,穿过窗玻璃暧洋洋地照在他黑察察的脸膛上,似乎秋日里的阳光格外照顾他的脸色,显得比夏天时白了一点儿。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佯装睡觉,我猜他保准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这会儿更是如此! 此时,即便是心里面揣着一百个不愿意替中总垫付员工工资的兰老板,嘴上也没有当着员工的面儿,损上他哥半句话。我曾不止一次的见过,兰老板给嘴角往上一扬,吐出个“切”字的老板娘,迎头痛击。 说不出来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中总接手到狼狈离开的感受,心里却莫名被兰老板的兄妹情深所打动。 此刻,我不清楚在中总的心里是怎么样掂量这份兄妹情感的?或许,他此时面无表情的脸上,看着就是麻木不仁的不屑一顾,未必往心里去! 在今后,他保不准儿,还会做出来什么更荒唐的事情,等待着他的妹妹前来救场,却认为是理所应当。 可能,他就是一个无情无意的家伙,只认钱,一如皮丘,光吃不吐。 有人说,越是贫寒的家庭兄弟之间的感情就越重,在父母亲人等过世的时候,因为他们知道家里没有家产可争,也只剩下了一门心思的悲哀。而越是豪门就越是不同,兄弟姐妹们没有心思跟时间去悲伤,个个都成了冤家路窄,拔刀相见。兴许,这就是在很久以前,当黄帝从一出生起就开始兴修大墓,修了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草草收场的原因。 千百年来,人们可能都是穷怕了,拜三倒在金钱美女的石榴裙之下,也就在一个瞬间,手足之情都变得一文不值。这不能不说成是一种莫大的悲哀,抛弃了这个世间人们最应当珍视的东西。 “来,你出来,我跟你还有点儿话说。”这会儿,只见余年年站在店门口说。 “亲爱的,我正在开会呢,你没看见吗?”兰老板说,“你说,是全屋子人一起等你说完,还是你等我开完会的,我听你的!” “开完会你别走,你上我店里去,我等你。”余年年说完,转身消失在店门口的走廊上。 这二个星期以来,余年年似乎是很窝火,气儿很不顺。 哎! 这气儿不顺也没有办法,谁让你理不顺了呢!偏又赶上兰老板这样的“大闹天宫”的猴子一般的人物,也只能认怂、撤场。 这会儿,让她失了控、发了疯的是她个人所谓认定的老丫的“叛变”,老丫跟着晏姐一并在她原来的店面辞职,投靠到兰老板帐下效命。 噢!我的老天!整个一系列事情看起来真是糟糕极了,此刻,对于余年年来说。 虽然,只剩下孤家寡人的余年年招个人手到不在话下,她招人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早在杜鹃在时就领教过。但是,可能她认为在梅老板面前失足了面子,屋漏偏逢连夜雨,连最亲密的朋友也跟对手混在一块成为了半个敌人,同时也很有可能失去了梅老板对她的信任。 那天,她歇斯底里的用手指着老丫的鼻子,一个劲儿的质问着,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这么对我!那样子像极了市井泼妇在骂街! 老丫说,让她骂吧!骂吧!可能一骂解千愁! 唉! 余年年出了气的同时,也骂光了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感情。幸好,当年是她辞了杜鹃,如若是杜鹃辞了她,保不准就会跟眼前的老丫一般,被骂得狗血淋头! 老丫是一个很稳重的人,沉得住气,她一声也不吭的坐在桌子那块儿,任凭指手画脚的余年年戳戳点点,嘴里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她的脸上。 那天晏姐说,这个时候,谁上前说什么话都是不合适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等着让余年年认为在他面前失足了面子的梅老板开口劝说她,事情才能了结。 那会儿,我看着余年年在空中挥舞着的手指,那伸得直直的食指,跟那四根紧紧攥住的手指比起来,就像是一只枪筒一般,鲜红色的手指甲像描准时的一束极其冷酷的红光,映射在老丫的面门。 就在上个月,在我一次走过小市场之时,看见有许多人在买凤仙花,那花朵火红的颜色跟这手指甲的颜色一模一样。 像我这般花痴的人,平日里见到什么样的花木不买上一盆呢?但我唯独不喜欢的花,可能就是这凤仙花。 喜欢或者不喜欢养花的人,大概都知道凤仙花能把手指甲染红。那些追求美丽的远古美人儿,大概就是从凤仙花染红手指甲开始流传至今日的。 有人曾经说,凤仙花是非常低贱的花,她本是菊花的婢女,只适合于点缀篱笆角落,却不守本分,弄起红手指甲来,招蜂引蝶。虽然,花分九品,不可同论。但这因凤仙花而起,流传下来的染红手指甲,我却觉得俗气得很。胭脂俗粉,皆是天下俗物,不过是如此。 那天,余年年一直在店里喷到口干舌燥、不停地咳嗽,上句不接下句的时候,只见梅老板从店外走了进来,看了看脸红脖子粗的余年年,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突然,又松开她的手,开始接茬喷老丫,而且,把全屋子里的人通通地喷了一遍之后,俩人一前一后甩头而去。 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这脾气跟秉性是越来越接近,老话说得透透的。也一如兰老板那句话操理不操的话:"这一天天地,睡也睡出来一个鼻子孔出气了!" 有时候,我欣赏兰老板独立的个人观点,跟随潮流随波逐流的同时却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不苟同,不奉承。也有时候,烦透了她说变就变,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没有长性的猴急的德性,真是没个整,让人不着闲呐! 细想之下,就跟我在花果山遇见的那一帮抢桃子的猴子一模一样,看你吃得挺好的,它来抢,啃一口,往旁边一丢,然后,在抢,在丢。整个浪,就是调戏你! 说来也是人无完人,任何人的性格都有不足之处。为何世间有相见恨晚的知己,可能就是互补的性格吧。就像山与水一样,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山强硬的地方水便绕道而行,水汇聚的地方山便环形拥抱,山环水抱便形成了一种性格互补的共同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老中头儿,这会儿坐在那里一直也没有什么话。呵,欠了一屁股债的他,此时,满眼都是债主,又能说出来什么呢?大家伙儿,没用件衣裳蒙住他的头,一人一拳头加一脚,让他满地找牙,也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他走出店大门的时候,张着大嘴一直在打着哈欠,黑察察地一张脸上实在是看不出来一丝一缕愧对员工的心境。大概,他认为他妹子代替他全都垫付了工资,此时,他不欠员工一毛钱的人情。 刚才,一个神秘的女人给老中头儿打电话叫他买羊肉片,涮火锅,听见他压低声音问,你家有酒吗?呜呜呜,今朝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呵,搞笑的老中头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人生路漫漫,且喝且珍惜! 呵呵…… 晚上回到家里,收拾过后,躺在床上,真想快点就睡着,白天工作了一天的我,实在是疲惫不堪。 这会儿,我就像是一个老保姆一样的伺候好孩子,直到帮他关好了灯,看着他安静的睡下了,我才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倒在床上。 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天到晚比这会儿累多了,我都没有觉察出累,今年只要稍微一忙活起来,不光是额头全都是汗,而且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 翻了个身,我平躺在床上,胳膊搭在额头上,眼前不断片的闪现出白天的人影跟声音。似乎一件件事情放在一块儿,就是早上天空的那一把细碎的云,如一碗泼在天空上的嘎哒汤。 被余年年骂,一言不发的老丫,不是吃饱了撑得慌突然想跳槽,更不是余年年嘴里所谓的叛徒。就冲着她跳脚骂的这股劲头儿,这看起来至高无尚的友情,不要也罢! 第八十二章 脾气暴躁的秋姑娘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第二天接茬开会。趁人不注意,小东悄悄地问我,接下来工厂是怎么个运营方法?我告诉他暂时还不清楚,如果有消息我告诉你。这会儿,看着憔悴了那么多的小东,不到四十岁的年龄,在一头不用打理,看来也不常清洗的羊毛卷头发映衬下,胡子拉碴的一张脸,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感觉就像迷途的羔羊。 这时,扫地的大叔站在门口笑咪咪地问候着兰老板:“这回不走了吧?” 只听到她哈哈地一阵大笑说:“那可不一定!” 大婶儿出呼意料之外的给兰老板送过来一盘葡萄,看来她是下了一翻狠心才这么做的,其它的人在她嘴里是扣不出来一丁点儿吃的东西的。 还有隔壁的胡海洋过来问候过大家,那是一位动作麻利而且非常懂事的姑娘。 哦!对了,我的老天! 门外的那一群保安,特别是以前跟兰老板经常在停车场上斗嘴的那位我不知道其姓名,只知道大家喊他“大眼珠子”的那位。的确他的眼睛长得比青蛙的还大,特意跑到店里边来,大声的宣布着:"某某车牌号是你的吧?赶、赶、赶紧往旁边挪一挪,搁那碍事儿!不挪动我给你推、推、推到旁边旮旯里,开不出来可别怪我了噢!"话音刚一落地,转身就跑,兰老板一边拿着车钥匙一边在后边追着喊:“哎,哥们,你别跑?我拉着你出去兜兜风!你放心,我绝对不把你丢江里喂王八!” 哈...... 忙忙碌碌的一天,直到下班时脑袋都嗡嗡作响,白天的许多事情在脑海里边缠绕,这会儿,瞪着眼睛看着天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早上闹表把我喊醒之时,我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发现老邻居站在树枝上已然是叫了很久,那一身乌黑色的羽毛上,泛起一层崭新翠绿色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着蓝绿色的光。 给孩子准备妥当早餐之后,简单的梳洗。 此时,看着镜子里无精打采的自己,好像跟多年以前的那个自己判若两人。刷白的脸色跟泛起红血丝的眼睛,一看就没有休息好。 这会儿,想起晏姐每天那一张“灿若桃花”的脸,不自觉地拿起镜子前很久也没有动过,上面都落了一层灰尘的腮红,在脸上一边印了一个红色的印迹,顿时,像天边飞过来的两片红云。 一把圆滚滚的梳子,梳落了许多根断掉的头发。时间不光在脸上雕刻来过的痕迹,还在头发上顺道儿飘了雪花。如果把人生分为四季,那么春天时是一个孩子,夏天出落成人,秋天走入不惑,冬天便剩下暮年。无论你行走在哪一个季节,遇见什么样的人跟事情,都愿你这一程活得烈马青葱。 啊!从早上的八点钟开始一天的工作,你们知道兰老板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我的老天爷,她怕她稍微一闲下来,手头上忙活着的事情就会不按照她最初的计划执行,而跑了偏,出了轨,顺带着我也得跟她连轴转。 老丫跟晏姐都跟新人差不多,一边搞着卫生一边学习着新的知识。香菇姐跟秦师傅也只负责看管仓库跟搬运东西的活计。所有的账目兰老板要进行一场彻底的清算,就好比是吃一盘“小葱拌豆腐”,回到家里关起门来,她要跟她大哥掰扯个一清二白。 换句话说就是,你当着大哥又当过老板,整天张口闭口的说赔钱,我到是想要知道钱赔到哪儿去了,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赔法儿? 噢,这会儿,较真儿的她带领着我忙活一整天才仅仅对了还不到一个月的帐,你知道这围绕在厂商、客户、工厂、售后、店面之间的兜圈子帐,兜来兜去有多伤脑筋。有时候,她不明白的一笔帐,我要到一纸壳箱子的票据里边翻腾个老半天。当然了,我不是拿着会计工资的会计,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了的,身兼数职、忙时一个人掰成八块用的小小的打杂人员。 一分钟也不着闲的工作下来一天,真是累极了。晚上洗过一个热水澡之后躺在舒适的被窝里,闭上眼睛后,真的都不想明天在睁开。 半夜里被一阵雷声惊醒,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点亮夜空,跟着一个“晴天霹雳”般的闷雷砸下来,雨下得更大了。睁眼看着夜里的倾盆大雨,听着大雨砸在楼房的铁皮坡顶盖上的咚咚咚的响声,在无睡意。 这个秋天的雨又猛又急,简直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秋姑娘。 说来风就来风,说来雨就来雨,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那拉开的一副架式,好像对象刚谈甭似的。而且,还趁着黑夜人们正睡得香时,偷偷摸摸地给你下大雨,今儿晚上,算是把动静搞得太大了,弄醒了我。此刻,若是能飞身到天庭,我非得找玉帝掰扯掰扯这事不可! 第二天早上,稀里糊涂地听见老邻居在窗外叫了老半天,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下时间,这会儿,想不起床也得起床。 店里,眼前花蝴蝶一般飞舞的两个女人,让人眼花缭乱,兰老板跟晏姐的穿衣大法如出一辙。 虽然,看起来俩人全都是穿得花里胡哨的一团糟,但是,却各有不同。 兰老板衣里衣外、或多或少的能透出一种血气方刚的气概,那种气概让人有一种想跟她一起走夜路的冲动。 然而,晏姐衣里衣外、浑身上下却能散发出一股子不服输的乡土气息,那种气息让人很想去她的家里,坐在火坑上吃一碗热热呼呼的杀猪菜。 呵,差不多少的衣大法,一番用心良苦过后,却带来不同的气质。可能气质这东西就是天生的,后天是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改变。 就像T台上的模特儿,欧洲模特散发出的那种冷艳冰凉的感觉,亚洲模特儿是无法超越的;而亚洲模特儿那种独特的东方韵味,欧洲模特儿也是模仿不出来的。各有各的美,能把自己的美突显出来,无论是穿上哪种衣裳、哪样的一双鞋子或者是手里提上一个别致的手包,都是非常不错的,在我看来。 其实,我提倡穿得简约一点儿,你们知道的简约不单单是指简单。 可能我的身材比较高挑,并不适合于那种所谓的公主裙或者打扮得一团粉色跟动画片里的那只粉猫一般。当然了,我可没说公主裙不好看,但我觉得公主裙适合于小女孩穿。那只动画片里的粉猫,也不知道俘虏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但也只限于少女。 哎!这会儿,就比如说晏姐都五十岁的人了,整天穿出一颗少女心来,固然,你现在的生活是跟少女一般的在谈恋爱,秀感情,但看着如一团粉雾的她转悠在跟前,着实的感觉别扭。 昨天,兰老板穿了一身职业装,当然了职业装多半都是一身西装,或多或少的根据个人的体形跟喜好有所改动。但是,一身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趴满身的西装,我怎么觉得,看着让人坐立难安呢?在加上脚下踩着一双鹿皮绒翻毛恨天高皮鞋。 噢,我只能说她穿出了这套衣服别人穿不出来的杀气腾腾,仿佛你正是一只非洲大草原上低头吃着草的角马或者麋鹿,吃得正欢的时候,猛然间,抬头看见一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眼前的猎豹直视着你,近在咫尺,那种九死一生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感觉,一瞬间,唬得你浑身打颤。只需要一会儿,身体就被她吃个精光,皮还被她做成了一双番毛皮鞋,踩在脚下。情何以堪? 我又写跑题了,原谅我这会儿的八卦。 我想,每天看着她跟晏姐的穿衣搭配大法,可能比我站在街头看穿梭不停的人流都更能激起我的想象。 “亲爱的,今天咱俩可要把速度加快了!”兰老板说,“下班如果不着急,加会儿班。” “恩。”我哼哼了一声。 “这本帐里,是昨晚上我在家里整理的,画上红线的都是我不明白的,你把对应的票据贴上号,找出来后,夹在每一书里。”她趴在我的桌子上,看着我说道。 “恩。”我看着她又哼哼了一声。 她的脸上长着许多蝴蝶斑,越是在夏天就越重,这会儿,看着还好些。蝴蝶斑这玩意儿,跟有些个虫子差不多,不咬人,但各应儿人。长在脸上总感觉跟没洗干净脸一般。虽然,她以前用过很多有名的、无名的各个途径买来的药品或者是化妆品,但是却只是好转一时,之后卷土重来时更重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少花钱,还不如不折腾了。 她的头发跟多年前一样,贴着头皮烫成一小搓一小搓的小卷,乍一看就跟黑人的头发差不多。与其形成明显的对比的是,香菇姐烫成那种很夸张的头发,仿佛在头顶撑开一把小雨伞。 哪个女人都爱美,可天下却找不出来美得完全一样的两个女人。 突然想起,我儿子上小学的时候,整个五年的学习下来每天放学几乎都是我去接他。他同桌女孩的妈妈,也很爱美。五年的时间里,我发现她只穿着拖鞋每天去接她女儿。春夏的时候穿着各色的凉拖鞋,秋冬的时候穿着各色的棉拖鞋,一个星期都不带重样的,一天天地,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咖啡来了,喝一口,提提神!”老丫说,“特意给你多放了一勺糖。” 忙得晕头转向的我,这会儿,收起了叠得一桌子的帐单跟票据,抬头跟老丫咧了咧嘴。 “亲爱的,别忘了加班。”兰老板说,“老晏,订两份外卖! ” "恩。"这会儿,老丫替我哼哼了一声。 第八十三章 感受浓浓的秋意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才见落花红满地,霎时菊黄绽东篱。” 时间经不起折腾,来不及感伤,仿佛昨天小院的花坛里还盛开着荷包牡丹、卷丹百合、芍药、蜀葵、虞美人等等,今天就直接满眼黄澄澄的秋菊了。 忙忙碌碌的工作让我没有时间去登山望远,不过,还能挤出一点儿的时间,带着孩子到郊外的田野上转转,也顺道儿,回到兰河边沿那个如洋葱头一般伫立在岗子上的公园,再次感受儿时的秋天。 仲秋过后,这种到处都是一片耀眼的金色的田野在北方是最常见的。 你瞧,蔚蓝天空下翻腾着的麦浪扫过田埂,瞬间淹没近处稻草人的头顶,惊起一群贪吃的麻雀后,又汹涌着一直冲上远方电线杆的顶端,宛若金色的海洋,激荡着无限的希望。 这会儿,我想象着,用不了几天之后,现代化的收割机轰然作响,演奏着一曲低沉的调子,一刻不停地将这些翻腾着的麦浪逐一扫平。那些个贪吃的麻雀和一些不知名的鸟儿,成群结队地拍打着翅膀,一会儿盘旋在收割机的上方,一会儿又一个猛子扎进刚收割好的麦堆里,过足了一把瘾。秋天行走到此处,会让你感受到浓浓的情意。 这时,飒飒的秋风无时不刻地提着一桶、一桶地麦香灌入你的鼻孔,一直到你受不了。我庆幸在此时我是一个闻不够麦香的人,因为你看那跳动不已的麦浪,似乎能一口气汹涌到天边儿一样。我想象着,当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麦浪抖动起闪着银光的麦芒形成一条银白色的直线,时而高嘶,进而低鸣,直接扑向远方漆黑的天幕,仿佛是海面上瞬间涌起的巨浪,闪着银光在咆哮的大海上追逐月色一般。 这会儿,我们走在洋葱头公园里的一条林荫小路上,耳边听着杨树叶子在风中哗哗啦啦的拍手声,感觉它们似是在跟我告别:“哦!我的老朋友,我们明年见!” 说完,飘然越下枝头,渐渐地消失在风中。这时,我低下头弯腰在地面上拾起一片落叶,那是一片上面有着一片红色的落叶,像是谁的脸颊瞬间飞起的红云。我把这片小小的落叶放进上衣的兜里,准备回去之后做成书签收藏。我相信,这是一片唯美的落叶,因为在它凋落的时候,面庞上印着一抹羞涩。 穿过林荫小路,站在洋葱头的高地上向坡下望去,满眼都是成群结队、脑瓜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又齐齐低着头,笑得牙齿即将脱落的向日葵,但见它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宛若是一个军队。 虽然,我有时拒不承认,在一个为数众多的群体内会同时出现方向非常一致性的行为,但是,眼前的向日葵,日出头朝着东方,日落头朝着西方追随阳光的定律,却让我在心里升起改变以前的看法在慢慢地滋生。如果有一个人,一辈子,如向日葵一般的追随着你,那将是一件难得的幸事,那怕他(她)一无所有,都求之不得。 这会儿,孩子骑在一辆自行车上,双手用力的握着车把手,本破旧的自行车变成灰白色,在初学者腼腆怯生的操控之下,嘎嘎呦呦地在林荫小路上顺着来路往回蹒跚行驶。夕阳在天边,把厚重的云朵烧成一抹红色,渐烧渐弱的同时将我们的身影越拖越长。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在此时跟自行车吱吱呀呀就要散架了的动静搅和在一块儿,还有跟在后边一路碎步小跑的我,共同演奏出一首歌,一首渲染着浓浓秋意的歌。 每每来到这里,不自觉的就会想起上初中的时候,我骑着自行车,后面驮着我的同学小九,在公园里的林荫小路上兜风的情景。好几回,坐在后座位上的她,不知道被驮丢去了哪儿?第二天,在学校里她没完没了的数落我,原因就是我骑着单车贴着小路草丛边上的一块石头边蹭过去,她的腿被石头拦住,瞬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她有个特点,不起来追我,坐在那块等我停车,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算我把她驮丢了吧,第二天挨她数落,也不知道有多少回?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搞笑。 难忘的洋葱头公园,难忘的秋色,难忘的老朋友,我深深爱着你们!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跟着兰老板一步一磕头式的步伐对着帐。那认真起来的程度没法儿在认真了,俨然像是一个侦察着蛛丝马迹的特工或者私家贞探。 我说她是个工作狂,这话一丁点儿也没有错,连喝杯白开水的工夫,她都舍不得挤出来。 说来也是,商海如深海,不知道曾经淹死了多少不会游泳的人,老中头儿算是汉鸭子界中的佼佼者,问鼎巅峰。聪明的兰老板虽然是轻车熟路,但又怎么能不吸取半点儿他折戟沉沙的经验呢?更何况还替他垫付了一笔不小的钱,虽然,是哥妹之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一把子亲情在,那也难免有亲兄弟明算帐的一天。 昨天,我跟她说,我非常支持你把所有的我经手的帐一分钱、又一分钱的对个一清二白,就算是陪着你加班又加点儿。她看了看我说,亲爱的,虽然,我们这么做有点太累了,但必须得这么做,不做也得做。 至于她问我工厂那边为何没有一本帐,我也只能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就算我的胳膊伸得在长,也够不到工厂那边去,有厂长在我算老几呢? 呵,我猜,工厂不只一本帐的账本,一并保管在老中头儿的嘴里,那是一本每笔款项记得超级认真的嘴帐,除非他自己说漏了,其它人甭想看上一笔。 回头看,当初老中头儿把帐活生生的吞进肚子里,是否早已料到了今天呢?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工厂里的帐,老中头儿无忧无虑! 哦,粉面桃腮的晏姐每天都看着容光焕发似的,而且,嘴里经常是在嚼着东西。今儿早上,我正忙着的时候,晏姐可能是手头上的活计不多,站在兰老板的旁边问她:"老大,怎么又从大连杀回来了呢?外地的一揽子生意不要了是咋地?" 其实,问问这些也不算什么事情,在我看来,必竟晏姐拿出来的是一付拉家常的神态,但不应当是在她工作特别忙碌的大清早上。 “你说呢?亲爱的,你这会儿没事做了吧?”兰老板答道。 呵,晏姐直接被她来了个烧鸡大窝脖,一声没吭,麻溜地干活去了。 我佯装什么也没有听见,低头依旧忙碌着手上的活儿,准备下一步兰老板所需要核对的东西。有些个纸质的票据因为时间太长,字迹已经不清楚了,幸好当时我在电脑里备份了一份,这让她感觉到还满意。说句真格地,在工作上我从没有马虎过,虽然,当老板的从来没有这样的要求过我。 对帐越是对到后头,她的火气就越大,甚至某一个瞬间,能一掌把桌子辟翻。反而,我却觉得越来越轻松自在,压在头顶上的对帐云,就要被阳光驱散了,挡都挡不住。 中总当老板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比她当老板时少赚一分钱,中总却天天装成赔钱赔个底朝天的可怜虫。似乎,他妹子亲手把他推进了赔钱的沼泽地里越陷入越深,在就要奄奄一息的时候,梅老板搭了他一把手才没被淹死,代价就是连租带当的差一点儿搭进去了他妹子的铺子。 这会儿,跟着非常恼火的她,核对完最后一笔帐时,大楼里的人几乎都走空了。那个大眼珠子保安,看她这几天阴沉着个老脸,很晚了,也没上楼来撵人。稀里哗啦的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关好灯后下楼,她说下楼打个电话,在车里等我。 从大楼里走出来,黑黝黝的夜色,今晚没有月亮。车里开着灯,大老远的就看见她在车里吸着香烟。 许多年前,我就看见过她一边嗑着左手的大姆指头一边吸着香烟,多半是佝偻在车子的驾驶室里等人或者想事情。能触发她这个情绪开关的,除了是她认为自己上当了、被欺骗了的事情在别无其它,当然,大多数都是因为感情。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做事嘁哩喀喳、八面玲珑的她,在感情上会面得像个蒸熟了的大地瓜? 呵,我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原谅我的胡思乱想,这一刻。 无论是哪一件事情的发生,让她颇感为难的却少之又少。当她开口跟你谈一件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她多半是早已经拿定了主义,只是想跟你在验证一番。我想,无论你能说出几条你认为很对的大道理,她点着头的同时,都会把事情按照自己事先考虑好的轨迹运行。要是有一丁点儿出轨的情况发生,她保准会“炸庙”。 这会儿,秋天的夜晚,风很大。道路两旁的路灯在不停地向后倒退着。 虽然,她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但烟味还是很浓。这会儿,从车上下来的我,看着她的车影消失在夜色里。 小院的黑色铁艺大门上,用铁链吊下来一盏照亮开门的灯,在风里来回的晃荡着发着吱呀呀的响声。如清水挂面般的头发被风吹起在脸上,一股浓浓的香烟味窜进鼻孔,还好,我是一个行为规规矩矩的人,要不然,这么晚,还不得以为我去哪儿鬼混去了? 拖着一身疲惫进屋的时候,感觉什么事情也让自己兴奋不起来。忙活完孩子,早早的躺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兰老板没有到店里来,估计她是去工厂那边或者找她哥算帐去了。这一天下来,还是很累。下班的时候,夕阳西下的美景在此时也好像淡淡的收场。 这会儿,香菇姐挎着我的胳膊,我陪着她压马路。有时候,觉得她一板一眼的走路方法有些个硬邦邦的感觉,就好像身体上没有关节,根棒子一样的向前滑动。想到这时,我突然想笑,配合上她硕大的头型、窄小的身体,硬邦邦的滑动着的走路方式,叫她移动的香菇,真是恰如其分! 第八十四章 控制不住自己了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杜鹃最近给你打电话了吗?她在微信里跟我说,最近心情调整得挺好。”香菇姐一边儿挎住我的胳膊向前保持硬邦邦的滑动,一边儿说道。 “啊,杜鹃没有跟我通话。我还很担心她呢,刚寻思问你?”我略略顿了顿嗓子回答道。最近秋凉了,总觉得嗓子很干燥,也有可能是跟兰老板对帐对地,数不过来说了多少句话的缘故。 突然,在人行马路上向前滑动着的香菇姐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要不是我胳膊一用劲夹住她,她非得趴地上面不可。 “哦!你鞋带开了,被那只脚踩在脚底下了。”我说。 她连忙弯下腰系好了鞋带,抬头起来时,果不其然,自己又乐得够呛,笑点低的人就是这样,可能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子是有多滑稽,回想起来,笑得就不行。 笑总比哭好,这个性格挺好,在我看来。 吃过晚饭,洗漱完毕正要睡觉时,窗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这一刻,阴云密布的天空,闪电之马拖着雷霆之车滚滚而来,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声音听了让人肝颤。这会儿,我起身,把能拔下的电源都一一拔下,除了冰箱。我感觉每隔上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有一道闪电点亮夜空,紧跟着一个雷就兜头闷下来,就在离房盖不远的地方。我能想到,科幻电影里道友渡劫的场面,俨然就如今夜。 早上来到店里,看着眼前打扮得一塌糊涂的兰老板,我有点儿傻眼。 唉!她要么就打扮得让你目瞪口呆,要么就不打扮一身孩子的旧学生服出场。 当然了,追求简单的生活方式是一种美德,但这种随手穿来的错乱感觉还是不提倡的好,因为你也不是个学生妹,干嘛穿起学生服呢?看背影是学生妹儿最大不过十八,转过头来看脸是大妈至少能有五十八,这种穿出来的误会实在是大写的尴尬。但明明知道其尴尬还如此的尬穿,我就不知道其“用心何在”了? 昨天,她穿着学生服进门来的时候,我似乎出现了幻觉,使劲的揉了半天的眼睛才看清楚。哦!原来是她,不是穿着睡衣回光反照的老中头儿。 今天,好像是厌腻了昨天的穿法的她打扮得着实是惊艳。这会儿,我瞪大了眼睛,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她足足有十分钟,愣是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我想我若是位男士,她一定会还给我一阵爱昧的小眼波,我会被她电得魂不附体转身就跑。而此时,我手中的笔还是笨得要命,写不出来我想要描写内容的真谛,但也只能对付着写一些。我还是先从她的脚说起吧,因为我实在是被她脚上面的穿法震撼到了,可能真的是我孤陋寡闻,不懂得潮流吧!但我此时感觉,宁肯多看上我儿子上小学时邻桌的那位女孩的妈妈脚上一年四季穿的凉、棉拖鞋。 但见一双鲜艳的紫罗兰色的马蹄跟凉拖鞋前脸还系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黄色绸缎蝴蝶节,显然在这个季节里穿着有些凉了,但聪明的她懂得用袜子去平衡啊!哈哈哈! 这不是,一双过了腿肚子的邮电绿色掺着红金丝线的毛线袜子,看着就很厚实的裹在脚上。啊!此时此刻,这双袜子穿着过冬都绰绰有余。 一件弹力氨纶面料的鸡心领套头小衫,紧紧的轱在她扁平的胸部之上。我想,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是如此的穿法,对于胸部扁平的女人来说。因为那展现在眼前的效果,都不如在此时让我多看上两眼爷们! 这会儿,眼前的她突然勾起许多年以前的一件小事。那时,我是刚刚到她的店里来工作一个多月的新人。 有一天大清早上,还没到正点上班时间,我通常情况下都来得早一些。突然,走进来一位身穿白色衬衣,蓝色牛仔裤的中年男士,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 他跟我说他是广东厂家那边过来的人,到这边考察经销商。这时,后边又跟进来一位年青的小伙子,他说是他的助手。两人同时操着一口广式普通话,在跟我说话的时候。但他们俩人单独交流的时候,那方言我就一句也听不懂了。 不过,让我记忆深刻的是那位老板在店里面转了两圈之后,眉毛拧成一个嘎哒问我:“你们店里、还有那些个分店的装修是谁设计的?” 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没太相中店里的装修风格,就遮掩着说:“当然是设计师!" “呃!马上告诉你们老板,把这个设计师拖到外面去乱棒打死!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说完了这句话,一拧头,就走了。 噢~ 惊得我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说出话来,倒吸一口凉气。 心想,幸亏我没有告诉他,这是兰老板加班加点亲手操刀,一人独自打造出来的战果。要不然,他还不得把她拖出去打死!回头,我也没敢如实的告诉她,她也没有多问。刚刚装修好的新店,她是不可能拆的?那时,店里面的装修风格就跟她今天穿的衣服一样,别具一格,看得人无所适从。 这时,看到跟衣裳一个面料的紧身萝卜裤,在腿肚子的上面把裤腿子卷成一圈,可能是故意把袜子露出来。我猜,那袜子的价格一定比裤子贵,要不然费这劲干嘛? 我想,她把裤子穿成这样,更适合在芒种时节。快,快,快,快递给她一把秧苗,赶快趁着日头还没有升起得老高,锄禾日当午去! 还有一条跟衣裳裤子面料一样的、很长的围巾围在脖子上,缠了一圈之后,垂到膝盖的位置,下面绿色的流苏几乎拖了到地面。而衣服裤子上面的紫罗兰色渐变成绿色、蓝色的菱形格子又不觉让人眼花缭乱。上身又罩了一件邮电绿的皮草大氅,那种类似于狐狸绿色的长毛让人浮想连篇。 鞠成金黄色趴在头皮上的一捏捏碎卷,在卡上一个金色的发卡,夸张的一对黄金耳圈加上脖子上的缠绕着三圈的金项链,在早晨窗口照射的阳光作用之下,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我只能说我从头到脚看了她无数遍,也说不出来她精心的打扮出来的这一身应当是在过夏天、秋天或者是冬天? 这时,晏姐笑嘻嘻地夸赞着兰老板打扮得好看,又随手在自己的上衣兜里掏出来一只新的口红,就是那种大粉的颜色,在她的嘴唇上抹上了一点儿之后,送给了她。 女人多的地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谈论买衣裳、化妆品、包跟饰品啥的。这会儿,晏姐拿起来那件兰老板挂在椅子靠背上的狐狸毛大氅,好像很喜欢的披在自己的身上,跑到镜子前转了好几圈,看来她保准是也想买上一件。恋恋不舍的脱下来时,问她多少钱一件?她说一万八千多。晏姐啧了啧舌,又用手摩挲了半天没吭声。虽然,我对那种毛朝外的皮草不太感兴趣,觉得穿上也漂亮不到哪儿去,但多半也是因为囊中羞涩,必竟不吃不喝得攒上大半年的工资。 “你对自己下手够狠的!”我说。 “为了美,能不下点血本?不能跟你们比,年青有资本。”说完兰老板哈哈的大笑着。 每个女人天生都爱美,取悦别人的同时也取悦自己,但区别在于会美跟不会美。兰老板跟晏姐都属于爱美但不会美的群体,舍得给自己花钱只是一方面,衣服也不能完完全全用价格去衡量。审美是一门艺术课程,要想学好这门课程还得下一番功夫才行。虽然 ,她们俩时常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跟美得招蜂引蝶却大相径庭。就好比百花园里的花朵,颜色鲜艳是从自身散发出来的,不是后天抹上去的。其实,蜜蜂和蝴蝶最识货。 快递每天都送来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包裹,堆积在小仓库里。不用问,一多半都是晏姐前几个晚上奋斗在电商平台上战果。 有时候,包裹大得连送快递的小哥都要搬不动,她却轻而易举的提起来就走。然后,兴奋得不得了,拿着剪刀一一割断包裹外面的黄色胶带,一层一屋的剥落物件外面的包装纸壳。欣喜若狂的把衣服、裤子或者是围巾啥的一股脑的全弄到身上。那干起活来力大无比的样子带有男子汗的气概,那花花绿绿的衣裳颜色极其鲜艳又有着实足的女人味儿。然而,那男子汗的气概似乎能在一瞬间将十足的女人味撂倒在十条街开外。 这几天,老丫的话很少,总是沉默着,就跟她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一样,显得特别的收敛,但却一点儿也不显木讷。 每天吃过午餐后继续吃着她的干沙瓤西瓜,她从不像晏姐看见好看的衣裳就拿到自己的身上试穿一下,她看上去即踏实又诚恳。虽然,认识兰老板的时间并不长,但老丫却得到了她的认可。用她的话说就是:"老丫缺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板!"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反问过她:"有这么夸自己的吗?"然后,听见她哈哈哈的一阵大笑声。 香菇姐的命真好,每天被秦师傅伺候得跟慈禧太后似的。 猪头肉做的三层汉堡改成猪耳朵做成的了。她自己说脑袋上一个劲儿地长肉,显得脑袋太大了,还不如让肉全都长在耳朵上。是啊,长在耳朵上边好啊,嫦娥看见你了得没命的跑。我逗着她。她就眨吧眨吧不大不小的眼睛,坐在我对面,一个眼色瞥给旁边的在小仓库门槛上蹲着的秦师傅后,一罐头瓶子热呼的红枣枸杞水马上端到嘴边上。她开盖子喝了一口问我为啥呀?我看她喝完了水把瓶子放在桌面上之后,小声音的在她耳边说:"你的家教可真好啊!嫦娥看到你当然得跑了,你整容了也照样认得你。"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秦师傅捂着嘴笑了半天,说道:"长了两个大耳朵,我成猪妖了。" 兰老板是个喜欢把自己忙得要飞上天的人,最好就是忙得连吃饭都没工夫。跟中总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相同点是都喜欢看着员工们忙碌得不可开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同点是兰老板会跟着员工一起忙碌,时不当的指挥一番,而中总却是找一个休闲的场所,就着大家的忙碌劲头搓上一把麻将,独自享受清闲。 工作还是在一天的劳累之中慢慢地渡过。这会儿,想要在下班后带着孩子去不远处的江边转转,顺道在外面给他买点儿吃的东西,因为他今天上学忘记了带钥匙,不来找我进不了家门。我想,这真是个好主义。 第八十五章 江边待命的鸬鹚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江面显得非常的开阔。 此时,红彤彤的晚霞映在清沐的江面上,远眺目光所到之处,水天相接,分不出哪里是晚霞,哪里是江面。 飒飒的秋风穿山越岭自西边而来,吹皱一江东去水的同时,也让沿岸的柳树枝条在我的头顶上空来来回回的摇荡。静静地流淌着的松花江水,悠远而绵长,在此时更像远山平静如镜的湖面。我想象着,一只白天鹅抖动着洁白的双翅,类似于站在水面上,豆大的一双圆眼睛像黑色的乌金石镶嵌在优美的曲形脖颈顶端的头上,微微张开着的桔黄色带着黑边的喙好象在说:我是经历过困苦长大的丑小鸭,嘎嘎! 这会儿,江水在我的左前方洋溢起一道紫红色的光芒,从遥远的天际,穿过云朵的间隙刚好能飘落到那里阵阵晚霞的红光。触景生情,我总是能在江岸边,闻见那股青葱岁月如花般扑鼻的幽香。 这一刻,撞入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高空上面的缆车,如黑色的圆点般横拉过江面,就像排着一字队伍南飞的大雁。 扭头瞥见堤岸边常年在这里游泳的一伙永不服输的老年“小青年”,不管什么样的天气,他们都会一如继往的勇闯江面。这会儿,蹲成一排在堤岸边的花岗岩地面上,嘴里一边吸着烟,一边望着眼前辽阔的江面,似乎在说着准备明天横拉过江面的路线。 夕阳西下,如血的晚霞给他们的身体渡上了一层红光,那颜色看起来比天边的晚霞还要鲜艳。他们松懈下来的肚皮在腰间叠了几层圈,破旧的泳帽湿漉漉的半搭在肩膀上,一副调皮的怪模样,像极了渔夫船边蹲着的一排排待命的鸬鹚,卯足了劲儿,随时随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捉鱼。 天色越是暗下来,自西边刮过来的风就越是凉。此时,我们沿着江堤在漫步,前方的过江轮渡早已经停靠回岸。江水日夜向前奔流不停息,即便是此时风平浪静,也会在岸边激起细碎的白色浪花,这会儿,这些艘轮渡就听凭着浪花的任意摆布。 “我饿,妈妈!”,孩子说,“咱们可别转悠了。” “好,吃饭去。”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带着他,快速的穿过前方的一个小广场,在向右边转过一条街道,那儿有一家他喜欢吃的饺子馆。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人头攒动,沿着窗边找了个座位,我让他先去洗了手,然后,快速的点了二盘三鲜馅的饺子。洗过手回来后他自己又点了三盘菜,这会儿,吃得正津津有味。 环视四周,瞄见这里吃晚饭的人特别多,可能是觉得比在家里做划算得多,因为包饺子对于忙碌了一天下班的人来说,看样子有点费事儿。我就是,很长的时间也没有在下班后包上一顿饺子,只有在过年放假的时候包上几顿。 这会儿,看孩子吃得差不多了,我帮他提起座位上很重的大书包,向门外走去。 晴朗的夜空之下,街头的街灯跟车灯在马路上相互交织在一起,把车水马龙的大街照得通亮。人行道上熙熙攘攘涌动着的人流,为华灯初上的夜晚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我还想在吃一份章鱼丸子,妈妈。”他看着过街天桥旁边的一个小夜市说道。 我看了看他那一张俊俏中还带着末脱的稚气的脸说:“那我配合着你吃一根冰糖葫芦吧!”幸好,章鱼丸子的分量很小,要不然我得费很大的劲劝他留一半明天早上吃,我自己小声的嘀咕着。 回到家里,做完作业收拾好书本的时候,我抬头看见墙面上的圆盘时英钟显示十一点钟整。这会儿,从门的背后摘下一件刚洗过的宽松背心,让他换上赶快睡觉。心想,明早上可千万别睡过了头迟到了。 等到我收拾妥当,简单的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此时,窗外的夜空以一种安静的、纯粹的美展现在眼前,月光洒在床前的地板上溅起银白色如水滴一般剔透的光芒。我心里想着,即便是此时我没有诗兴大发,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大声音的吟诗一首,也应当趁着撩人的月色睡上个好觉,也不算辜负了夜晚美得是如此的纯粹。 忽然,房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传过来,然后,又被重重的关上。伴随着一股浓浓的酒精刺鼻味,猪仔醉醺醺的被他的酒友掺了回来,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倒头便睡。 稍过了一会儿,我起身查看了一下房门有没有锁好,又把孩子的房间门关好。在躺到床上时,睡意全无。 浓重的酒精味儿,不请自来的光顾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而且,久久徘徊不离开,免费负责消毒空气的同时也熏得我躺在床上干恶。 有时候,感觉应当说的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猪仔不愿意听,也从来不听,自己的嘴也磨破皮了。为人父母者,即便是自己在控制不住自己,也不应当完完全全的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一味的满足自己,麻醉自己。酒精勾兑的欲望难平,必然是导致身体跟心理的失衡,最终也只有自己承旦苦果。或许,我越来越少的提及猪仔了,几乎是淡忘他的存在。虽然,我有时候还是按奈不住一腔的怒火,就是想骂上他几句,但看着醉透了的猪仔躺在那里打鼾,那脸上冒着的白光,感觉就像硕大的玻璃瓶子里面酒泡的人参一般。心想,就算是骂上一千、一万遍他也是不听的,莫不如不骂。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自己总有酒醒的一天,但愿那一天一切都还来得及。 早上在店里忙碌着,可能是昨晚上勉勉强强地在天快亮时才睡上一小会儿,今天早上起来时,脑袋跟牙齿都很痛,鼻子一直流着清鼻涕,似乎是感冒了。 顺手泡了一碗方便面放在桌子上,这时,兰老板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晏姐还是粉面桃腮的老样子,急忙走上前,献媚一番。一根筋的夸奖着兰老板的衣裳好看。 “亲爱的,我还有一顶帽子忘记在车上了。”她说,随后把车钥匙丢给了我。 晏姐还装模作样的向窗外的小广场上扫视了一圈,说车停得不远,在店里边就能看着。我心想,你前几天不还张落着配上一副老花镜,这会子,怎么又成千里眼了呢?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回来时,一定把车门关好了,亲爱的。”走到走廊上时,听见兰老板在房间里面冲着我补上来的一句话。 “哦,当然。”,我答应着。 这会儿,对着电梯里如镜子一般能清楚的照出人的五官的金属钢板之中的自己点了点头,表示在身体不适情况下给予自己的问候。 这么多年,了解她不会很轻意的去相信一个人,哪怕只是去打开一次她的车门。如果,你只是刚刚认识她,可能会觉得她太过多疑,保不准你还会想到她是个小气鬼。但在你或多或少的听说了她的故事后,你就会理解她的多疑或者是小气并不是毫无道理可言。 如果,你的人生没有在阴沟里翻过船,那么,一定显得苍白。就像只有在大海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懂得宁静祥和的可贵。当然,商海跟情海都包括在内。 这个时间,小广场上晨练的那一帮人还没有散场,那一位每天都带着宠物羊驼在这里遛弯的中年女子头顶上戴着一顶墨绿色的帽子,披着红色的大氅式样的毛绒外套,此时,站在小广场的中心,非常惹眼。一绿一红鲜艳色彩的打扮,把身旁的呆萌高手羊驼白色的绒毛衬托得干净又安静。可能,也想借着羊驼的吸引力蹭上一把热度,当然,这个热度也只限于小广场上这帮晨练的人。 天气凉了之后,戴上个帽子是个好主义,特别是北方这样的寒冷日子占一多半的地方。 帽子这东西一旦戴习惯了,你就摘不下去了,特别是岁数稍微大一些的人们。对于帽子控的人们来说,这样的天,如果出门忘记了带帽子,就如同灌了一下子开水的暧水瓶,忘记了扣盖子一样儿。 这会儿,打开车门,取出来后座位上的那顶雏鹅绒般娇嫩色的、看着像是用棒针织成的卷沿帽,虽然扎眼,但这颜色至少是比绿色的强多了,在我看来。有时,真想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弄个绿帽子压在自己头顶上,难道就是为了在人群之中乍眼? 正当我关好车门,转身回去的时候,看见余年年跟梅老板一前一后的从一辆崭新的进口黑色越野吉普车上下来。可能是在车里坐得时间很长,衣服跟裤子背后全都是压得很重的一道道褶子,这时,余年年站在小广场上叉着腰,腥红的手指甲在阳光下闪着光。她的腰不好,犯起病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就跟香菇姐摔坏了腰时的状态差不了多少。不一会儿,几个小保安立刻围上前去,七言八语地打听着什么。 我转身急忙走了回去,刚刚看着羊驼已经发了一小会儿的呆,兰老板凡事喜欢掐算时间。 店里边很安静,兰老板坐在桌子前边继续缕着她每天都装在包里的一个账本,她很节省,用她儿子以前的大笔记本子记的流水帐。我把手里小心拿着的那顶黄色的帽子轻轻地挂在她挂衣服的架子上,看她抬起头来盯了我一眼,我就顺势用手指了指帽子,然后,把车钥匙放在她的桌子上,又用手指了指窗外的小广场上的那一伙围着新车品头论足的小保安。 她走到窗前,双手叉腰地看了一会儿后,又回到桌前。拧开一瓶冰绿茶饮料,咕咚、咕咚仰脖子喝了几口后,接茬头不抬、眼不睁地弄着她的帐。 第八十六章 山谷之中的百合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今儿早上我下车时,在公车站台旁边看见一位头上包裹着红头巾的中年妇女,用一个比红头巾的颜色还鲜艳很多的塑料大水桶装着百合花叫卖。 虽然已是深秋,但这样的室外温度百合花还能承受得住,这种看似是从云南空运过来的花朵,大概一年四季都有卖的。我觉得百合花的样子非常甜美可人,香味又非常的浓郁馨香,此时,在阳光下被一层透明的塑料纸紧紧包裹住的花头半开,露出花蕊那一抹淡淡的鹅黄色。 与众不同的白色百合花,寓意着百年好合,幸福美满,也是婚礼上不二的选择。它的意思好像是对众位来宾说:看啊!他的恋人像山谷之中的百合花一样纯洁! 是阿,有谁不希望自已的恋人,如百合花一般纯洁呢?滚滚俗世洪流之中,我深深迷恋着百合花。 每一次看见百合花,都会买上一大束,也不管是在上班还是下班的途中。 这会儿,我出神地望着早上插进玻璃花瓶里边,摆在桌子一角上的百合花。花香洋溢在整个店内。我真的不想去打开刚刚泡上的那一碗方便面,害怕那味道,顷刻间会把百合花的香味儿搅和得乱码其糟。 这会儿,店里很安静,偶尔听见我敲打键盘以及兰老板弄帐来回翻动着本子的声音,小仓库里香菇姐跟老秦师傅来回搬动着东西说着话,晏姐跟老丫学着写字,在本子上一横、一竖的描摹着。 不晓得何时,余年年跟梅老板出现在门口的走廊上,放大嗓门子的一边跟谁说着什么,一边还骂着什么。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对方像是拖地的大叔。 大概意思像是说给店里边的人听,什么钱有的是,缺少的是数钱的功夫,什么谁瞧上你那点儿破东西,什么玩意儿了的一大堆乱码其糟的、没有用的垃圾话从肚子里一股脑的往外抖落着…… 换做是其它人,或许,就会搭理都不搭理她们,全当没听见,至少你们不是没进门里来骂吗?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兰老板,发现她的脸色,这一会儿,可是不好看 ! 我想,大概她自己有时都控制不住那一腔涌动的热血,那是凝聚了五位血气方刚的战士的热血,在加上天生的猴急的秉性,不搅和个天翻地覆都难,就更甭提站在她的门口骂她? 就凭门外的她们俩个,怎么会是以一盯六的兰老板的对手? 如果,能战胜她的话,今天,她就不会坐在店里边,而你余年年站在外边儿跳脚骂,整没用的了! 哎!我以前也说过,谁要是想跟她斗嘴,那真是自讨苦吃。 突然间,咕咚一口喝光瓶子里的绿茶的她,一个健步跨到门外边,不但嘴里的话如连珠驽一般,决不虚发,而且,还一路飙着高音,那声音仿佛能把走廊里边的玻璃窗瞬间划破! 我想,如果这是在两军阵前,我一定就是给主帅斟满一杯烈酒,然后,为主帅垒砌战鼓的那位无名小卒。 巧舌如簧,薄唇似刀,不过是如此。一想到当年诸葛亮两军阵前骂死王朗的惊天动地的场面,虽然,没动一刀一枪,却好比千军万马来相见。诸葛亮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孤品,在我看来。广袤宇宙,浩瀚星海,几千年以来,有无数颗闪亮的星星,但最耀眼的那一颗,唯亮是也! 这会儿,灰头土脸败下阵去的余年年等俩人,且战且退。那衣服、裤子上的一身褶子似乎全都爬上了她们的脸上纠结在一起,就像刚从海里面捉出来的八爪鱼一样扭做一团,着实让人难受。 我暗自思忖,就算多少年以后回想起今天的场景,都会记忆犹新。 只是不知道那时的她,会不会跟今天一样,这会儿,低沉着脸,头不抬,眼不睁的向上前献媚的晏姐说上一句:“我没有向你说的那样,亲爱的!你瞧,我对她们有多好,我没有跑到她们家门口,骂死她们!呸!” 只因为晏姐的话说得太耿直,或许,不是晏姐的错,是耿直犯下的错。“你真太狠了,老大,我看你能把她们活活的就地骂死!”晏姐说道。 我奇怪于今天晏姐怎么没有一边嘴里嚼着东西,一边如看电影一般的站在门口看热闹。回想起来,她刚刚连热闹都没有出去看,在离走廊最近的地方拿着水杯在饮水机上接水喝,接了喝,喝了接的没完没了。哦,很有可能,觉得是自己的前老板跟现老板的战场上吃东西觉得尴尬,那不就着点东西顺不下去啊,有了,用喝水去解决这个问题。我胡思乱想着。 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的向前流淌着,窗口的阳光弹指间移过去了大半,午饭的时间已然过去了。 这时,兰老板起身摘下衣架上的帽子戴上,手里拿着外套跟提包没说一句话的走了出去。望着她出去的身影,鹅黄色的帽子的确要比绿色的帽子顺眼得多。 她生气的时候跟自己人就是这般模样,一言不发的径直走出去。可能她是怕说过一句话之后,后边又会跟出一大堆话,她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就一如我看到她佝偻在车的驾驶室里,一边啃着左手的大拇指,一边独自吸着烟。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香菇姐趴在小仓库的门口向我这边张望着,她一准是刚刚吃得太多了,这会儿没法睡觉,要不然早躺在小仓库的角落里打盹,秦师傅蹲在门槛上放风了。 她注意到我看着了她,才不好意思的笑着走过来,小声音的在我耳朵边上嘀咕着:“老晏有口无心吧,这会儿,搭拉脑袋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个上午也没见说一句话的老丫也凑了过来,就连坐在门槛上的秦师傅耳朵也支楞起来。只有忧心忡忡的晏姐趴在桌子上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儿了。 “话怎么说都行,没有人会多想什么的,我们大家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彼此都相互包容跟理解,晏姐不必往心里去。你说呢? ”我说。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老丫说。 “不对,你们瞅着吧,我看老板可没这么想。”香菇姐一边用嘴啃着手指甲上起的刀枪刺,一边扭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晏姐说。 忽然,公司以前的一位客户走了进来,看来是神色不太对,我知道这是中总在位之时遗留下来的一位非常难缠的女客户。同样是难缠的女客户,各个老板处理起来的结果却完全不一样,不觉,让我想起了夏天。 夏天这个人要是在顺气的情况下,什么样无理取闹的女客户,我看他都能处理得很好。那是发生在多年前冬天的一件小事,也是同样的原因,因为下大雪担误了工期,还有冬天一些施工的原因看着不是那么的平整之类的根本就不影响美观跟使用的芝麻绿豆的小事,偏偏就遇着这样心细得不能在细了的女客户,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跟没说一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夏天头顶着一头雪花进来。 聪明的他一搭眼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在我跟客户逐一解释的时候,他在旁边找个空隙拉上一句家常,从大雪拉到曾经的部队,年龄相仿的俩个人竟然在一个地方当过兵。就着他们俩的老战友情分,我可算能松口气了,旁边休息。下班的时候,难缠的女客户不旦不纠缠了,还因为大雪漫天,实在是不好打车的情况下把我跟夏天各自送回了家。让我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上一秒是敌人,下一秒是战友。" 等到中总这块儿可就不一样了,芝麻绿豆大的一点小事,能被他搞成西瓜那么大,整日里推三阻四的耍着无赖,客户就更不客气了,这不是又站在眼前了。 “叫晏姐,招待客户。”我低声跟老丫说。 晏姐说话“稳、准、狠”,没准就能事半功倍,而且,看在中总还没有还上自己的钱的份上,我猜,晏姐也会非常的卖力的。 那位女客户有着一张惨白的脸,一双像是就要喷发的火山一般的眼睛,此时,正冒着一股股的白烟儿,准备随时随地的喷发。 老丫跟晏姐说过之后,晏姐坐在那里动都没动弹一下。我心里寻思,晏姐不会是被客户的阵势给吓着了吧?或者,是我位卑言轻? 这会儿,我从桌子后边转到客户的跟前,非常客气地打过招呼,老丫端过来水之后,还贡献出来一盘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水果。看着跟客户截然相反的老丫的表情,让我想起兰老板的话:"她最缺的,是一位优秀的老板!"言外之意,不是优秀的老板,都配不上她这样的员工。 “啊?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了,每次他都问我,你贵姓?我说我姓寇,你猜他说什么?啊,呸!他说你是姓日寇的寇吗?”此时,客户怒吼着。 “ 我说我姓寇准的寇,寇准的寇,寇准的寇!啊,呸!可气死我了!” “消消气,消消气!”老丫说。 “我今天来就是特意让你们在告诉你们老板一遍,我姓寇准的寇!寇准的寇!”这一会儿,这位姓寇的中年女客户恼怒的冲着我们劈头盖脸地怒吼着。 我递给她一瓶绿茶跟一杯温水,让她自己选择喝哪一个。心里边寻思着:"老中头儿啊老中头儿,你说话能不能捡好听点的说啊?字虽然是同一个字,但组词不能把人家组得火冒三丈哪?" 什么叫一句话把人说笑,一句话把人说跳。哎!老中头儿能一句话把人家说得暴跳如雷! “哎!大姐,你是不知道啊?”我说,“我们老板他是农村人,从小没上过学,光知道放牛。您是有文化的人,别跟放牛娃一般地见识。老板今天办事情去了,请您放心,一会儿我就给他打电话,跟他说您来过了,而且,您姓寇准的寇,也是豆蔻年华的蔻去掉草字头,罚他在本子上默写一千遍。” “哼!你们少一块儿忽悠我!”她撅起嘴说,“压根你们老板就不是没上过学的事儿,你当我听不出来呢?我呸他老祖母的 ! ” 第八十七章 老板的心思你別猜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忽然看见店门外,闪过余年年无声又无息的身影,宛若一条鲶鱼游了过去,不一会儿,又倒了回来,往店里狠狠地盯上一眼后,向前游去。本来没有了话说的我,突然来了话。 “哦!想起来了,我跟您说个事,您就当笑话听。我们店里原先有位姓年羹尧的年的女同事,乍一见面,我们老板就问人家,你是姓鲶鱼的鲶吗?还是姓年糕的年呐?还有,我们这位同事就是她的朋友,她叫夏婉黑,你问问她自己,我们老板怎么称呼她的?管她叫“蚊子嗡嗡嗡”,那意思是“夏晚黑天了,蚊子出来嗡嗡了。”您说他就是这样一个爱开玩笑的人,我们私下里管他叫“大嘴”,您说我们要是生气,早气死了多少个来回?”我说。“夏婉黑,你自己跟这位大姐说说。” 老丫没等说话,水果先递到客户跟前,一板一眼的介绍起自己的名字跟中总送给她的绰号,那认真的程度在我看来就像幼儿园里的幼师,面对第一天新来的哭闹不停的孩子。 但见老丫嘴不着闲地说了能有一个小时,那说出来的话,如果化成水,我看能装满一个大水缸! 哦!我的老天爷,这会儿,难缠的女客户可算是被老丫哄走了,我抬手在额角上擦了擦汗,大冷地天儿,生生被她给闹腾地冒汗。 黄昏,蓝色的天空渐暗渐淡,一弯娥眉月弯在天空。 匆匆忙忙下班的人流如潮水般在街头汹涌澎湃。这会儿,路口的红灯像城门口落下的闸门,人流如潮水越积越深,就在打开闸门放水的那一刻,一股脑的横拉过马路,似在一秒钟的时间内汹涌向不知名的远方,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香菇姐依然挎着我的胳膊,长长的裙子把大腿裹得几乎迈不开步子,她认为这是最好的行走状态,可以很慢,但很有形,反正我是看不见她走路时,来回倒腾的两条大腿,似踩着滑轮。 她一年四季、隔三差五地就穿着这一类裙子。这会儿,我们俩跟汹涌着的下班人潮格格不入,压根就融合不到一块儿,好比是两只贪玩被雨水打湿了翅膀归巢的鸟雀,慢慢在地面上蹦跳着,那样子准是想把长夜给熬尽了。 第二天早上,兰老板带着她的一位女朋友有说有笑的走进门来。她喜欢交朋友,身边的新朋友不断。有些她说过了,我也记不住名字,后来不常看见也就忘掉了,在记忆里擦肩而过。 今天,她的这位新朋友乍一看跟老丫有几分相似。差不了多少的身高跟体重,从头到脚的一身黑色,跟路人甲一样的让人很难记住。 可能肥胖的人,大多数都喜欢用黑色的衣料把自己包裹起来,至少在视觉上能瘦下来一圈。年纪看样子能比老丫大上几岁,唯一看着略不同的是没有老丫的皮肤白皙。这会儿,瞧着她跟老中头儿差不多黑察察地一张脸,而且皮肤还很粗糙,配上她粗粗的嗓音,猛地一抬头时,好像不是猛张飞就是黑旋风李逵站在你跟前。 兰老板介绍过后,我微笑着跟她点点头,握了握手,使劲地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每当兰老板有新朋友来的时候,我都这样嫣然一笑的闭紧嘴巴,能不靠前尽量不靠前。 说来还不是那次说秃噜了嘴之后,现场很尴尬。然后,我就自己琢磨出来这一招,随时随地控制住自己的嘴。 唉!一说起那次的事儿,还真是汗颜,我怎么那么不走心呐! 兰老板有一位男性的朋友,跟她在生意上有往来,那是一位很有艺术气质的年青男士,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栾柒歌。 跟其它的艺术家差不了多少,他也梳着一头大长头发,然后,随意的烫着卷儿。可能是为了追求艺术,没有时间去理发店,任由头发天马行空一般的自由发挥呗! 那时候,阿姨常在店里帮忙跟替班,我们也总泡在一块儿聊天。私下里,阿姨那保守的老思想很是看不惯男人留大长头发的,她认为一个大老爷们,梳个大波浪的头发很不正经。 说句实在的话,那位男士无论做事或者说话都正儿八经的,只是外貌看着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认为人家一天吊儿郎当的! 话说私下里,阿姨管他叫“长毛儿”,偶尔兰老板也这么叫上几句。 唉呀!就这么背地里偷偷叫着“长毛儿”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却总是不长脑子似的忘掉。 那天早上,我来上班的时候,在大楼正门口跟兰老板还有这位“长毛儿”先生走了个对头碰。 噢! 天知道为什么兰老板那天突然发神经非要介绍一下,就拉着我的手说,知道他是谁吧? 我可能早上走得急了,擦着额角上的汗,也没有注意听。就一边点着头,一边大声的问候着人家:“啊!你好,长毛儿哥!” 没有意料之中的笑脸,只看到眼前的这位男士直翻白眼,瞬间,兰老板把脸转向身后,然后,弯下腰佯装系鞋带。 哎呀,我的老天! 突然间反应过来,我说秃噜嘴了,我下意识的用手一捂嘴,这尴尬的场面真真是让人傻眼,一个转身非常不好意思的夺路而逃。我的表现,真是糟糕透顶了! 后来,在她的任何一位新朋友面前,我都尽量保持着这种微笑式的“闭嘴”。 这会儿,约摸能有一个小时左右,兰老板跟她的朋友走出店外,可能还有别的生意谈。 一直低头忙碌着,突然抬头看见窗口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直射在百合花上,那花朵就像白色的炽光灯一样明亮。我坐在椅子上向棚顶伸开双臂,又舒服的十指交叉放在脑后,眯起眼睛,欣赏着百合花。 看啊!他的恋人像山谷之中的百合花一样纯洁!或许,这就是婚礼由远古时代的大红裙袍,逐渐转变成洁白的礼服的缘故吧! 突感有些困倦,我落下手臂,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在工作任务很繁琐的时间内,我不能让百合花的香味催我入眠。又接着忙活了一小会儿,吃中饭的时间就要到了,咦?今天怎么没有看到晏姐呢? 转头看见老丫把一些个散乱的小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手里提着饭盒独自出去。她有一个好朋友也在这个大楼里上班,中午时总是打电话约好在小餐厅里一块儿吃饭。 我问过手里边拿着花手绢正在擦拭着额角的汗珠的香菇姐,她喝完水就爱出汗,特别是在一大罐头瓶子枸杞大枣水喝过之后。 她说早上老晏就没有来啊?是啊,早上光顾想着跟兰老板的朋友打招呼了,也没理会别的事情,中午了才发现晏姐没来,我真是太粗心了。 这会儿,走到窗边上,拉开百叶窗,阳光顿时又洒进来许多。 楼下的小广场上人头攒动,这两天在小广场上有一个农家货的小型展会。 昨天中午的时候,我出去转了一圈,买了点山木耳跟山榛子,山榛子虽然不好剖皮,但味道很好,山木耳还没有品尝。 看看那边,在西北角的地方,有许多操着南方口音的人在售卖瓷器,多半是大型的花瓶跟鱼缸一类的商家摆件,我说它是商家摆件是因为那花瓶实在是太大了,足足能有一人多高的花瓶,就连那最小的花瓶也有将近一米来高,颜色跟样子到是很好看,但家里实在是放不下那么大的花瓶,也只是独自欣赏了一圈。不知道此时,围在那些花瓶旁边的人是否在谈论同样的话题。 中午,店里闷闷的,兰老板披着一件孔雀绿的斗篷外套,头上戴着那顶黄色的棒针织的卷沿帽,手里拿着一包餐巾纸走了进来。看样子,在外面刚刚用过午餐。这会儿,可能是有些热了,她三下二下的脱下外套跟摘掉帽子,然后,满面红光的拉把椅子坐在离窗口最近的地方。 “亲爱的,人都去哪儿了?”她一边并拢手指当做是扇子在脸的前方来回的扇风,一边看着我问道。 “都去楼上的小餐厅吃饭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说。 记得桌子里有一把红色的羽毛折叠扇子了,我拉开抽屉找着,找了半天终于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随手递给了她。 “哈哈哈,这把扇子真好看,你吃饭了吗?”她一面打开扇子扇着风,一面夸奖着扇子。 “没有呢,等她们回来我在去。”我说。 “那你快去吧,有我呢!下午我准备把大家招集到一块儿,开个会。”她说。 “嗯,好吧。”我从包里找了些零钱攥在手里,穿过走廊右转来到电梯口。 在我走到小餐厅的楼梯口时,老丫跟着她朋友正好下来,我跟老丫说兰老板回来了,准备下午要开会,让她快点儿回去,她点了点头。 走进小餐厅点了一份西红柿炒蛋的盖饭,也实在是没啥吃的,卖盖饭的胖老板忙活得一脸的汗,抓起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一把之后又搭在肩膀上,白大褂子被他穿得油渍麻花的一片。 虽然,这些年来盖饭的价格没有涨价,但份量却一直掌握在老板的手勺里。开始的时候,我觉得盖饭的价格有点贵,现在不觉得贵了,因为外面的盖饭价格都涨了跟以前比起来,但是人家的分量一直都没有变。任何一个老板的心思你都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就一如眼前的这位胖老板,总寻思他为啥打饭时一个劲儿地抖动手中的勺子,到底能省下来多少呢? 阿波跟香菇姐在那边朝我摆手,我端着饭盘坐过去。总是,在你还没有吃上第一口的时候,阿波就自动自觉的从兜里掏出一双筷子啪啦啦地往自己的饭碗里拔上一部份,香菇姐伸手就去打阿波的手,嘴里说着:“你还没吃饱啊你?你少吃点你?吃多少都没够?” “哎呀!我没吃饱,我才拨拉一口,你这个老太太,咋这样婶地呢?”阿波一副怪模样地说道。 第八十八章 风从海上徐徐吹来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一阵嘻嘻哈哈过后,我跟香菇姐说兰老板在屋里坐着呢,下午招集工厂里的人一块儿开会。 这会儿,香菇姐立刻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秦师傅,秦师傅麻溜地收拾好三角兜子回去了。我忍不住的想笑,心想 :" 这还没成一家人呢,配合得就如此的默契了,您这家教真是绝了!" 阿波张望着秦师傅的背影,嘴里咕哝着他不如那个保安队长好的一些话,说给香菇姐听。 也真是赶巧了,恰在此时保安队长雄赳赳、气昂昂的踩着木楼梯就上来了,只听见楼梯板咚咚咚的一阵响声。千真万确,保安队长长得一表人才。这么多年,我只知道大楼里有这么一个人,却连姓啥都不清楚,我也从来就没有问过阿波,害怕阿波糊思乱想。 反正我也不清楚阿波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保安队长全大楼里的女人都看过一遍之后,相中了香菇姐。 这时,香菇姐突然整张脸都红了起来,阿波跟打了鸡血一般,蹦过去招呼着保安队长过来坐。 只见香菇姐瞬间拽起我的手,也不管我吃完还是没吃完,一溜烟儿的拽着我跑出了小餐厅,回头看看阿波没追出来这才放下了心,看着她那脸红脖子粗、用手捂着扑通、扑通的心跳的样子,好像她们订过娃娃亲似的? “我说姐,我的饭还没吃完呢?”我撅起嘴说道。 "一会儿,我在给你弄点吃的。"她说。 回到店里,准备开会,我心中有一种预感:晏姐可能不在来店里上班了。 兰老板不会跟中总一样,开着会,突然穿插进辞了杜鹃的一断话,好比看着电视剧插进来的广告。她更不会像受惊过的中总一样,虽然,那次晏姐犯病是在晚上,哪怕是晏姐跟她说过了她身体没有事的话。或许,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行动的,但是嘴上她永远都不会承认。 我见过前一天她还跟她的邻居几乎是处于对骂开战的状态,第二天早上见面时在对方竖起眉毛,瞪起眼睛又准备接骂的时候,她却满面春风的打着招呼:"亲爱的,早上好!" 借着这句话,直接飘过。等到她飘得老远了,对方还处在一种看似混乱的懵圈之中。目瞪口呆的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纠结着这还是昨天的那个人吗? 我想,有时候人最难操控的是自己。就比如说那些脾气粘火就着的人,一定是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之后,做出来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说出来让自己后悔的话。 她的那位邻居就有着这样的一个儿子,发起火来冲着家里的墙跟门就去了,反正大逆不道的他还知道不能去踢他妈。墙自然是没办法,总不能全都推倒了吧,挺着挨踢呐!但他们家里的门可倒霉了,堂堂龇牙咧嘴、歪歪扭扭的悠荡在门框上。试想一下,在一个起风停电的夜晚,门自己吱吱呀呀的发出惨人的响起,那将是怎样一个邪乎的场景? 后来,干脆他们家的门都被踢飞了,没门,除了防盗门之外。我想,门神如果还住在他们家那也真是奇怪了,换成谁不恼羞成怒的一甩袖子而去呢? 呵,你们说人的脾气跟秉性到底有多重要。说来能游刃有余的操控、驾驭着自己的脾气跟秉性的人一定是个强者,暂且不论她的好与坏。 我走到窗前,向下看着小广场上热闹的人群,因为天阴了下来,有一大片铅灰色的云自西向东的飘到这边来。 小商贩们叫嚣得声音更大了,一些买货的人们也加紧了采购的步伐。在我昨天去买榛子的时候,见那卖货的中年小贩哑了嗓子的叫嚷着,每收到一笔钱就飞速的交给坐在身后胖胖的穿金戴银的老婆,而他却瘦得像挑起两筐榛子中间的那根扁担。 这会儿,大家都到齐了,准备开会。 兰老板走到桌前伫立了一会儿,等到大家安静下来时,她弯腰鞠躬向大家表示致意。 从她开始到这个城市打拼的第一天认识的人跟事以及内心的感触,深情款款的道来。坐在椅子上的大家,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都在认真的听着。 我曾听过很多遍,但一次却比一次听得认真。我欣赏她的演讲口才,幻想着有一天她能站在一个更大的演讲舞台,讲到精彩之处,台下的掌声雷动,因为最能打动人心的故事就是平凡之中毫不掩饰的内心读白。 这时,窗外下起了绵绵的秋雨,窗内潮湿的空气瞬间在玻璃上凝作一团雾气。 香菇姐坐在我的左手边上,手指依然摆弄着那个夸张的蜜蜡戒指,那一抹橙黄色映在桌上她的老花镜上又折射回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光芒,仿佛把这个秋日落叶的魂都凝聚在蜜蜡里。 把快乐与不快乐在脸上掩藏得很深的老丫,此时,是一个聚精会神的倾听者。 沿着我坐的方向向右手边看去,是工厂里的一帮工人,距离我最近的是小东。 可能是在我吃中午饭的时候,兰老板的那位女性朋友来参会,在刚才演讲了她的创业故事,掌声雷动。我默默地在本子上写了三遍她的名字:贺龄玲。 我听到窗外的风声、雨声,听到窗内兰老板的演讲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混合在一起,就像山间的一道小溪因密集而来的雨水变得高涨、湍急、汹涌如一帘瀑布般地倾泻,在此时。 小东把手搁在自己脱下来放在桌子上的工作服上,那一层细微的工厂车间里整日迷漫的白色粉沫,不经意间掉落在桌面上,宛若此时玻璃窗上升腾起的一层白雾般毫不打眼。 这会儿,我仔细的听着兰老板的思路,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她“大刀阔斧”的改革,所描绘出来的蓝图。 那是砍掉一年很多租金、夏季维修房顶,冬季得保证烟囱冒烟,而且,刮风下雨时得派人看着的那一排排斑驳红漆的老掉牙的木头窗户扇的工厂。我上回去哪里时,小东还在那些破旧的窗台上养了几盆小花,还有几根钢筋简单的焊成的铁门里边,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搭的狗子的窝。 那笨笨的黄毛土狗子正值壮年,可能是因为天热吐着红红的舌头,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的趴在窝里窥探着外面。在这之前,老刘厂长用红砖搭起的一个锅台,四周已经长起了绿色的青苔,那口生了很厚的铁锈的锅还架在上面,旁边躺着两节瘪肚的铁皮烟囱。老刘厂长曾说过,那是他自己找了二块铁皮,在一块铁轨上亲手打造出来的。 这一会儿,我朝旁边的小东瞄了一眼,他始终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他当然清楚,接下来他又得找一份新的工作。婚姻里有着老婆,家里却常年见不着影儿,又当爹又当妈的小东身上,着实飘着一股酸涩味儿。这一点上,可能也只有他自己,最能深刻的体会到生活不旦旦是面对外面的风雨,伴侣成了他一生最大的风雨。 今天的会开得时间很长,一直开到下班。 散会后我喝着杯子里的凉茶,瞅着眼前空荡荡的一排排桌子,刚才还被人占得满满。 这会儿,小东拿走了撂在桌子上的工作服,但落下的一层白色灰尘痕迹还在。他的眼神曾在贺龄玲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似是在揣测她的意图。 是的,贺龄玲是兰老板新签约的委托加工厂商。 无可厚非,以委托加工的形式展开以后的工作,虽然,表面看起来是费用有增无减,但是,老板却省下了大把的时间跟精力。说白了,钱少赚点,图个省心。也有可能是兰老板可能想腾出手来,忙活着她其它的生意。就比如说,以前晏姐问过的问题:走了这么长时间,说回来就回来了,那边的生意不要了?她始终没有提起过。 说到晏姐,她并没有太超出我的预料之外,但也够了让我惊讶。可能圈子就这么小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跑不出这个圈。 会后,兰老板私下里让我把晏姐的工资结算到昨天,听她的意思是晏姐又回了余年年那里。她说,这样最好不过了,扯平了老丫来咱们店里让余年年很生气的这件事。 说完,她跟随着贺龄玲、小东还有工厂的一行人去工厂谈接洽一些设备、人员的事情。 晏姐这事乍听起来,我感觉有点绕,一时半会儿的没想明白,她是怎么又回去余年年那里的?但我猜想,这事绝对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没想到时间兜兜转转,晏姐把老丫领来转了一圈后,自己又悄无声息的回去了。细想下来,像是贩卖人口的贩子,带来的人留下,自己又悄悄的走,又像是某个人开的一个玩笑。 这会儿,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雨一直在下,天色擦黑,大楼外墙上的霓虹灯倒映在地面的水洼之中,绵绵秋雨向我袭来阵阵凉意。 小广场上的小商小贩们早就收拾妥当离开了,偶然掉落下的纸壳包装箱,徒自倒在地面上被雨水浸透流出异样的一摊黄色污迹。 老榆树飘落纵多黄叶,在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色彩斑斓。 我从没有想过,小广场上超百年树龄的几株老榆树,在深秋会有多少片树叶纷纷而落,只知道夏日它曾给我带来遮天蔽日的清凉,就像风从海上徐徐吹来。 这会儿,落叶还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旋转着飘落,我挪开手中的雨伞,想感触落叶飘落在头顶上的感觉,却只有绵绵的秋雨敲打在脸庞冰冰凉。 第八十九章 心思缜密能绣花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第二天早上,调好的闹钟缓缓抖动着身体唱着歌,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的渡过,我下意识的在半梦半醒之间掐着大腿,想把自己从被窝里蒿起来。 阳光穿透老树投来金灿灿的影子洒满窗台,我眯眯着眼睛把窗子拉开一个缝隙。清爽的晨风瞬间驱走了我一半以上醒眼捏松的样子,不觉打了个喷嚏,我连忙关上了窗子。 这会儿,揉了揉鼻子,我睁大眼睛朝着老邻居的窝看去,想知道它们在忙碌些什么? 噢!我的那一窝老邻居正姿势优美的站在家门口,似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正在扣鼻子。我连忙拿开了手,朝着它们笑了笑,它们却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的没有半分感觉。 算了,做饭去。 厨房里给孩子准备完早餐之后,它们好像又恢复了常态,在树枝上来回的跳跃,嘎嘎的叫了几声后,从这一边的房顶快速的飞落到那一边的房顶,像白日里闪过一道黑色的闪电。 店里,老丫在拖着地。我拿起电话跟贺龄玲约好了时间,她大概是在下午三点钟能到达我们这边。兰老板交代下来,具体店面跟工厂的衔接你们必须得跟贺龄玲当面锣,对面鼓的敲个一清二楚。 我想,这是对的。有些事情必须得一板一眼的跟她沟通好,避免以后的工作中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一整个上午我都在规纳跟整理着记事本上的条条框框,必竟不是自己家的工厂,合作厂商也会拿出来自己的那一套规矩,如若出入不大,大家就都省心了。 这时,老丫陪着略显失意的香菇姐去小餐厅吃饭。我猜,一直想在香菇姐跟保安队长之间拉跟红线的阿波,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就在昨天,秦师傅被贺龄玲借调到她的工厂两个月。虽然她的工厂并没有离秦师傅的家太远,但也不近。看着贺龄玲果断的眼神,那眼神是我凭空想象不出来的一种眼神,秦师傅不想出借自己恐怕都不行。 我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小窗边上,站一会儿。 外面蓝色的天空布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样的云朵,自西北向东南快速的流动。偶尔露出一大块蓝色的天空,似乎更能凸显旁边那块云朵的洁白。我想象着,一大块棉花一样的云朵突然掉到下面的小广场上,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会不会把那只一身雪白绒毛的羊驼吓得瞬间傻眼,兴许,那会儿,我会狂奔下楼,用双手把它拖起来举过头顶,像放飞鸽子一样的将它放飞。 “你的盖饭回来罗!真香!”这时,老丫双手捧着盖饭,香菇姐在后边提着她们吃过的饭盒走了进来。 我让她们帮我稍回来的,今天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 这会儿,我一边吃着饭,一边跟她们俩说着,一会见到贺龄玲把能想到的都要跟她沟通好,要不然,以后咱们就没有能消停的时候? “老晏昨天去余年年店里上班了一天,今天人就没有来。”老丫坐在我旁边,推给我一块西瓜说道。 “哦,是啊!”我说。“晏姐越来越调皮捣蛋了,什么事情都不带跟我打声招呼的! ” “她昨天下午在卫生间里跟我说,她不想去那块儿……” 老丫说。 “嘴上说不想去?”我说,“身体不还是去了嘛。” 老丫看着我,干嘎巴了一会儿的嘴,没有说出声。这种精彩的独自无声表演,看得我直发楞。我拿起桌子上她推给我的那块西瓜,衬着她张开的嘴没有闭上的时候,堵进她嘴里,看着她瞬间瞪起来的大眼珠子,把我笑得够呛。 人高马大的贺龄玲,看样子有着平常人难以驾驭的野马一般的烈性子。 这会儿,她聚精会神的听着她的助手,一个叫小微的年青女孩,给大家读着她工厂里边对外合作的规定,嘴角挂着一丝气定神闲的微笑。 乌黑的短头发烫成碎卷之后在脑袋后边扎起一个非常细小的马尾,那马尾小得就像春天菜园子里的朝天椒,刚结出来时那么一丁点儿大。 让我奇怪的是四十六岁年纪的她,两个鬓角没有一根白头发。这会儿,五官聚集在她肉肉的脸上,虽然,显得有些过于急促,但看着还算是顺眼。 昨天,开会时见她说起自己以前的过往,无意间像是提起某人、某事有些个生气,但还不得不说,那脸上似乎写着:"瞧着吧,没人能驯服得了我?谁也甭想?" 可能,面对一个几十号人的中型工厂来说,没有一副好身板跟一副说一不二的烈性子,也是指挥不灵的。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商讨,就快要下班时,我们相互交换了彼此的规则跟想法。 这会儿,站在窗口,目送着走出大楼门口的贺龄玲跟小微的身影,见她们钻进一辆蓝色的老式桑塔纳轿车内,明显贺龄玲坐的驾驶员的位置相对于副驾驶位上的小微有些偏坠。我跟站在一旁的老丫说着,望着绝尘而去的桑塔纳车影,老丫揉了半天眼睛说没看出来。我瞅了她一眼,想笑,估摸着她是从贺龄玲的体重上联想到自己,挡回去了我接下来说让她赶紧减肥的话。 下班之前,在我刚拿起电话拔给兰老板,寻思着简单汇报一下今天下午跟贺龄玲的小会时,抬眼见她举着电话跟彩铃一起大声的合唱着:“在那桃花,盛开地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啊,啊,啊......”,走了进来。 嗨!看着神情相当愉悦的她,我瞪着眼睛放回去手里提好的背包,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保不准,工作狂人一般的她,又要绑着你加上一会儿的班了。 非常能活跃气氛的她,这会儿,异常兴奋的站在地当间,给我学着她七十多岁的老爹,拄着个拐,非要回农村去给乡下的人办事儿,说糊涂就糊涂起来,笑料百出的场景。 每次回到乡下,都非得堵在村东头老张头儿的家门口,嚷嚷着,让人家拿出点事儿来,他去给办了。 这一回,哭笑不得的老张头儿带着他去地里拔大葱,她老爹嘴里一边儿喊着: "老张,这算个屁事呀?"一边儿跌了个倒栽葱,嘴啃泥! 幸好,土地松软没有把他摔坏了,嘴里吃点泥也不算个事儿。但可把老张头儿吓个够呛,连哭带叫地把他抱起来一看,没啥大事儿,就赔了他两捆大葱。 大家哈哈的笑着,在我还没来得及把情绪的开关调控过来时,她直接切换到贺龄玲的频道上。 “你们下午谈得怎么样?亲爱的。”她说,“我怕电话里三言两语的听不明白,所以把老爹送回家就赶过来了。” “你让我绥绥地,我从你的笑话里还没绥过劲来呢!”我说。 稍稍安静了一会儿,香菇姐跟老丫看了我一眼,嘻嘻哈哈地先走了。 “啊,贺龄玲所拟定的规则跟咱们提前商量好的没有太大的出入,谈得比较愉快。”我说,“这是她打印出来的合同文件,交到咱们手里一份,给你。” 这会儿,她接过合同,站在地上咕咚地喝了一口绿茶饮料,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其实,外表上看似大大咧咧地放手让员工去做这件事情的她,心思缜密得能绣出花来。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小时,她提出几点合同要修改的地方,我一一的录入电脑之中,准备着明天约贺龄玲过来。 “你喝咖啡吗,亲爱的?”她说,“我泡上点儿,咱们边喝边聊。” “不喝。”我说,“我有茶水。” 窗外,小广场上暧色调的灯光将窗前那一小片夜色染成橙黄色,显得安静且安逸,在此时。 正当她泡好了咖啡,我们俩准备讨论着一些工厂以前的人跟事情的安排的时候,停车场上的那个保安,在门口探进大半个脑袋瓜子来,那一副叽里咕噜来回转动的大眼珠子,着实是滑稽。 “保准是奔你来的。”我说。她连忙喝了一口咖啡,回头朝店门口看去。 “大、大、大、大姐,车挪挪呗!要不、不然,我一、一、一会给你抬到墙角那旮旯里去。”保安一边说着,还一边在眼框里来回旋转着一对大眼珠子。 哎呀!哈哈哈,他咋那么搞笑,浑身上下都是戏呀,这会儿,把我给笑的呀! 她起身就朝门口去了,追进了走廊里,看那样子好像要抓住大眼珠子,丢到江里喂乌龟! 平日里,她立刻就会脱下脚上的飘鞋飞向保安,今天我看她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皮靴子,那鞋带从脚面一直系到膝盖上面,可能一时半会儿的脱不下来。 我顺势提起包,拿起她的东西,关好灯,关好门,刚走到走廊的头上,就碰见返回身来的她。 “亲爱的,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她大声音的说道。 “你一边挪车我们一边说,要不然,那保安没完。”我边说边往前走,她在后边跟过来。这会儿,你要是没有点主见,依着她,我看她没准能谈到后半夜去! 夜晚凉凉的风从车窗口吹进来,我眯起眼睛,深秋干涩的风里总是裹着沙尘,容易迷眼睛。我顺手把车窗向上摇起了一半。 “别、别、别、别往这儿停,这儿是大、大、大门口,碍事儿,你没长眼睛啊?”保安站在车前方,连说带用手笔划着,意思是让她重新调头,别停在这儿大门口。 这时,气急败坏的她“呼”的一声推开车门子跳了下去,两个人站在车前方大呼小叫的、呜呜渣渣地理论着,打开的车灯把她们的身影拉得老长,吵吵嚷嚷的声音在小广场上空回荡…… 我看见,花岗岩石板铺成的路面,在车灯的照耀之下闪着冷色的光芒,而车灯打起的一束光线里,有风从地面上打着旋涡升起。 “啊,呸!你个缺德带冒烟儿地大眼珠子,看我哪天不把你绑成粽子,丢江里喂王八去的! ” 这会儿,她钻进车里大声向外面喊着。 “你给我等着,你个大眼珠子!” 第九十章 凛冽自后来者的目光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她似乎不想谈起任何事情了,发动起车子送我回家。 夜色渐行渐深,一轮满月如银币斜挂天空。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我关上了车窗。马路两旁空荡荡的花架子上,花盆都搬走了,那里边曾开满了红色、黄色跟白色的小邹菊。 深秋的夜晚,或许,只有飒飒的秋风还徘徊在萧瑟的街头,散发着一股孤独的腥涩味儿。 在街头的转角处,我下了车,带好车门,轻轻地挥手跟她告别,目送她开着白色的车子消失在黑夜里。 这时,凉风钻进鼻孔,我倒吸一口凉气,不觉打了个喷嚏,我感觉,此时我需要一条毛毯包裹住身体。 跟白天的喧闹声比起来,小院的夜晚安静极了。那些在楼体外面搭起来的脚手架上还摆着一块块方形的泡沫板,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楼房的墙体白得耀眼。赶在冬季到来之前,小院的楼房正在做着外墙保温工程。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跟孩子一起吃顿热呼的饭,时间或早或晚点儿,吃得或多或少点儿。 这会儿,吃过晚饭,收拾妥当之后,抬眼见墙面上的石英钟,时针指向正西,与分针形成一个直角。孩子已经睡下了,我轻轻关好他房间的门。 铺好床,雪白的床单透着舒适,多加了一层被子。 窗外竖起的脚手架子,让人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我把久未拉开的窗帘拉上,害怕明早上睁眼时,看见一帮人正踩在脚手架上直勾勾的参观着你睡觉。我想,此时我那一窝老邻居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我昨天就看见脚手架已然是搭在了它们家门口上,老邻居在树尖上落一会儿又飞起来盘旋一会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没整明白,为何人类要把自己关进笼子,接下来对它要怎样? 我看着它那呆头傻脑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它好像听见了似的,冲着我嘎、嘎的叫了两声,那意思此时被关起来的我像个小可怜~ 我抬起手跟它笔划着,先指了指脚手架,然后,又双手合在一起放在头下,又指着架子做了个散花的样子,意思是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都拆掉了,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的。它似乎没看懂,瞪了我一眼后,扑了着翅膀飞了一圈落在树尖上。气得我真想明早,踩着窗外的脚手架爬到它们家门口,伸手活捉被窝里的老邻居。想着,想着,我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第二天继续忙碌,下班时红彤彤的云朵在西方渐沉渐没。 大老远的就看见,小市场上卖花的老大姐在售卖着五颜六色的菊花,她看见下班的我走过来,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 我告诉她石榴花生长得很好,又长出了很多叶片。她非常高兴的帮我挑了一大束粉红色、桔黄色、藕荷色、白色黄蕊、还有浅绿色的菊花后,帮我包起来说:“这阵子卖过菊花后,就得等到来年春天再到小市场上卖鲜花了。” “是啊!”我说,“天气冷了。” 这会儿,我紧紧的抱着这束菊花,闻着它清幽的香味。一如唐代诗人元稹笔下所写:“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晚饭后,我把玻璃花瓶用清水洗干净,摆放在桌子上面倒进一大瓶纯净水后,将菊花的花枝在最底下剪成四十五度的角,剪去下面的叶片,一枝一枝的插入到瓶中。 季秋之月,唯菊惹眼。 我想,最爱菊花的人莫过于陶渊明,有记载他爱菊成癖。如果能穿越岁月的鸿沟,拔开时间长河的云翳,我真的很想跟他探讨一番为何独爱菊? 是爱它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忠于信念的气节,还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呢?或者是“酒能祛百病,菊能解制颓龄。”的说法? 这会儿,清香溢溢的白色菊花其花蕊明黄如雏天鹅的绒毛,花头开得硕大,在室内白炽灯的照射之下,宛若早春迎面向我走来的妮子,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脖子上系着鹅黄色的丝巾,飘飘若仙的走来,好似月宫里的嫦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将近四十个年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 就在上个周末,我恋恋不舍地送行远嫁南方的妮子,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味儿都有。 妮子的妈最初是不想妮子远嫁,将她拦了下来。最终,妮子还是远嫁南方,宛若天空上排成人字形远飞的大雁,在这个深秋里飞走。 或许,妮子的缘分就被丘比特绑定在南方,北方就没有她能看上眼的人? 华灯初上,喜气洋洋的酒席晏会上,看着男财女貌的二位新人,悬殊的年纪差,我的鼻子一酸,掉下眼泪来。 呜呜呜呜...... 虽然,飞机能给你一双隐形的翅膀,展翅一个多小时就能飞到妮子以后生活的城市,但是在我的心里却好像得经千山万水、远渡重洋一般遥远。 我不愿意,更舍不得妮子嫁得那么远。时至今日,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触到当年妮子的妈的那份心情。 妮子一直都在逃避着我,可能是在小心的保护着这份遥远的爱情,害怕我会跟她的妈一样,发起疯来搅黄这桩婚事。说句真格的话,我真的不愿意让妮子为了结婚而去结婚,草草地嫁给一个老丈夫。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以后,是什么样的力量一瞬间摧毁了她一直喜欢帅哥的理念? 那天,除了祝福我还能说些什么? 杯影交错的瞬间,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妮子祈愿:一愿她生活好,夫妻和睦到老; 二愿她容颜不老,两人此生心不变。 这会儿,房间里很安静,菊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仔细的看着那红菊的花瓣,向下伸展着细长的花瓣,在尾端又向上卷起一个小勾,仿佛是小院里那两只泰迪狗子吐出红色的舌头。 抬头看着石英钟挂在墙面上,时针跟分针还有秒针各自划着各自的圈儿。窗外,月亮升起得老高,星星在眨着眼,一缕凉凉的风从气窗吹进来,窗帘在不停地抖动着,我起身关上了那扇气窗。 倒在床上,一夜无话。 早上来到店里的时候,兰老板跟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士坐在桌子旁边探讨着什么,我跟她们点了点头,放下背包的我看见她们还在继续的探讨着。 老丫一个人在拖着地面,我刚好要去趟卫生间,顺手提起地面上老丫清洗拖布的水桶,准备帮她拎回来一桶清水。这会儿,走到卫生间门口我刚要进去,从里边快速的闪出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差一点撞翻水桶,我向后退了几步,水桶里面的污水溅到我的脚面上,又灌进鞋子里,一种凉凉的感觉。 我在心里面安慰着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 眼见一个胖得跟球一样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玫粉色的运动服,腰上别着一个破旧的腰包,一条哪怕是粘满了黄泥也看不出来的黄泥色裤子,脚上踩着一双看不出来颜色的旅游鞋,一声没吭的从我眼前小跑着过去了。 让我难以忘记的是她刚好到我肩膀的头顶上,系着一圈绿色的扎头的花,那是把稀少的黄色头发盘成丸子头后扎上去的,看似是头花之类的东西。 在这个恼人的秋日里,她就像是一个成精了的大红萝卜,从黑色的土地里直接窜到大楼里边,然后,溅了我一身泥水后,从我眼前一溜烟似的轱辘过去,瞬间,没影了。 我没有理会她,悻悻的在卫生间里的洗手台边,脱掉脚上的鞋子跟袜子用手纸擦拭着。抬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发烧,虽然,我尽量的压抑着自己,但还是有些怄气。 我告诫着自己,不要轻易的动气,那不是一个有修养的人应当做的事儿,并重复着兰老板经常说的那句话:"冲动是魔鬼! "这两天,我一直在心里面偷偷地嘲笑着自己,嘲笑自己的心理不够强大,在面对突来的事情的时候,简直弱得暴表。 就在前天,我赶在中午吃饭前去银行办事,窗口排队的人很多,就在我前边的号办完的时候,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走到窗口去,这时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慢条斯理的坐在窗口前的椅子上,掏出来一本存折要求窗口里边的人给他刷一下,看看工资到帐了没有? 我心想,也占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没说什么。 谁成想他刷完后又从口袋里掏出来好几本存折,各个存折里都要定期的存进去一笔,我心想窗口既然没有按下一个号就等吧。结果一等等了大半个多小时,他可下是办完了。然后,办完了他还不走,把所有的东西在窗口前摆成一排,拿出个老花镜开始一一核对。 一位中年的男士一走上前去,说后边的一大堆人都等着呢,你上旁边去弄吧? 他立刻翻脸大骂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用不着你管?" 这会儿,窗口叫到了我的号,他就坐在窗口前的椅子上不让开,我又急又气的质问了正在叫骂的他一句:“你排队叫号了吗?” 他突然噎在那儿了。站起来挪动到一边上,一扭头,指着我破口大骂……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见他颤颤巍巍抖动不停的身子,就像此时大街上一片被秋风扫落的树叶。人群越聚越多,他越骂越来劲,顺道把自己的祖宗奶奶也问候了一遍! 我沉默着,环视四周,瞥见那些凛冽自后来者的目光,似刀子一般在背后割痛了我的自尊心。兴许,换成是五、六年前的我,会被骂得崩溃大哭,但这会儿,似是被他骂笑! 第九十一章 斜倚栏杆晒秋阳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我没有还口,低下头沉默着。 一直到办完了事情,见他坐在一旁冲着我大骂,那粗糙的语言跟他的一把子的年龄严重的不相符。 这会儿,突觉得头脑发热,回眸间,似是见一红脸汗子催马提刀而入,口中言道:" 好匹夫,以老卖老呈一时口舌之快! 吾两军阵前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今日若取匹夫首级,恐污了吾之青龙偃月刀!遂手捋五缕长髯,转马头,拖刀而去。" "美髯公,且留步!"我突然喊道。 怎么出现幻觉?我眨眨眼睛,这时,一群后来者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我从窗口的椅子上站起来,收拾好东西,感觉不敢触碰那些凛冽自后来者的目光,低着头走出了银行的大厅。 我很懊悔,为何让都让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都等待了,轮到自己了却沉不住气了! 我很自责,觉得不应当问他这句话,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似乎是揭了他的老底,让他感觉很没有面子。噢,我不是存心故意,那一搓突然窜出来的小火,让我失去了理智在那一瞬间。这些,足以在我的内心纠结、自责上一断时间,我很抱歉。 这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边身后的老丫,向上咧了咧嘴角,那样子实在是勉强极了! 这会儿,老丫问我怎么回事?我摇了摇头。 正当我拎着半桶清水要走出门时,一个突然又闯进来的身影,差一点儿又打翻了这半桶水,我瞪眼一看,晏姐两手捂着肚皮,嘴里喊着:“憋不住了,有泡尿,你们快点给我闪开、闪开!” 哎呀!这回桶里溅出来的水都弄她身上去了,我回头看了看快速的闪到一边的老丫,面面相觑的我俩一前一后的走回店里。 记得老丫跟我说晏姐不来了,这会儿,怎么又来了呢?我暗自寻思着。 回到店里,放下水桶。蓦地一回头,看见刚刚的那位粉衣绿英的女士坐在兰老板的跟前,她回头看见我时,一愣! 这会儿,兰老板招集大家坐到一块儿,跷起大拇指,朝着这二位中年人的方向示意: “了不起,了不起。”她说,“穷小子打天下! ” “宝贝们,都过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新的合作厂商,一对八零后的小夫妻,老公老家在内蒙古,老婆老家在辽宁。是什么,让她们的姻缘不远千里一线牵呢?一会儿,请她们自己实话实说。白手起家的小型企业家,有许多值得大家学习跟借鉴的地方,来,举起你们的小手,拍一拍,用最热烈的掌声来欢迎他们夫妻俩说说大实话!” 兰老板热情高涨的说着,那样子就像婚礼现场的司仪。 在鼓起热烈的掌声同时,我不清楚为何又冒出来了一个合作厂商,难道贺龄玲突然间变卦了吗? 眼前的这位老板娘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跟刚刚在卫生间门口的她判若两人。 她的一个相当丰满的身材,能裁剪成二个她老公单薄的身材。我想,如果她们俩公婆动手打架,我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能被她老婆抓在手里边撕吧撕吧装成一盘,当蘸酱菜给吃了,我以貌取人的胡思乱想着。 沙陈宝跟马凤这两个名字我在笔记本上记了三遍,这都养成了我的一个习惯,害怕只写上一遍记不住,保不准会在说秃噜嘴,闹笑话。 中午的时候,抬头仰望着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暧洋洋地洒在身上,很惬意。 我跟略显憔悴的香菇姐斜倚在小广场西边的栏杆上,吃过午饭后,我们出来晒会儿太阳。这些日子,地面上只有零星的几片落叶,不在像前段日子,有风吹过时地面就铺上了一层地毯一般的落叶。 我们俩倚着的栏杆旁边,有一个小花池,现在也只陡留蜀葵花的枝杆,在风中秃自摇摆。那些粉色、黄色、赤色、黑色的蜀葵,夏天时曾整天招惹来一群吵吵嚷嚷,东奔西撞的蜜蜂跟那些寻香而来的蝴蝶。蜀葵的花朵娇美,看着就很像长袖善舞的女子,合着那些蜜蜂的嗡嗡声音、蜀葵跟蝴蝶一起翩翩起舞。 “花动蝶心蝶恋花,朝悬枝萼暮停芽。” 有一回,我正看着这一池的美景发呆,一只超大的蜜蜂落在我的肩膀上,吓得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恼了它扎上我一针。老半天,它可能觉得我没有蜜可采,悻悻地飞到蜀葵那边去了,那在耳朵边上嗡嗡的声音才嘎然而止。 我庆幸我没有向晏姐那样一个耳朵上扎上五个眼儿,在戴上比蜀葵花还耀眼的耳钉,那蜜蜂要是落在耳钉上,半天也采不到蜜,闻不见香,还不得一搓小火上来不扎上一针才怪哩! 这会儿,香菇姐用胳膊碰了碰我说,发什么呆呢?然后,又倚着栏杆眯缝上眼睛打盹儿。我顺着她眯缝上眼睛之前扫过的那一边儿看过去,那个小荷塘里,已经没有水了,就连荷花的枯枝败叶也一并消失得不见影踪,喷泉的铁杆立在正中间,可能是雨水使其生起了红色的斑斑铁锈。 阳光在头顶上倾泻,微风吹来,仿佛还带着荷花的清香。那个双手背在身后,穿着一衣深蓝色睡服的身影好像还徘徊在那里。蓦地,一片黄叶飘落的瞬间,看见在他心的剖面上,睡着一朵莲。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最想追回的失去,会是什么呢? 我正在发着呆,香菇姐起身拉起我的胳膊说,回去了。一边走着,他一边独自咕哝着:“哎,老秦也不知道哪天能回来?” “哦,等秦师傅回来后,咱不吃猪耳朵了,改吃猪拱嘴儿了。”我逗着她。 哈哈哈,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头顶的阳光热辣,我们就像一对女学生沿着小广场的石阶款步而上,一面不停地说笑,一面匆匆地走进大楼。 是啊!秦师傅哪天能回来呢?这会儿,站在电梯里端的我,手搭在香菇姐的肩头上想着。此时,谁能借给我一把尺子,量一量她们之间感情的长短呢? 穿过走廊,还没有迈进大门时,就听见晏姐掐着嗓子发出的高音,看样子她又是碰上喜事了。 当我们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看见晏姐正在地当间两手叉着很粗的腰,学着谁走路的样子。兰老板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弓成九十度踩着椅子,拍巴掌的同时右手还抽空用大拇指跟食指形成一个环状放进嘴里,发出精彩的口哨声音,那样子就像是绿林女汗子在招唤着她放飞在空中盘旋已久的老鹰回巢一般邪乎! 老丫坐在一旁边叫着好,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屋子里的人是真卖力气的合作着。 这会儿,看见进门的我俩,晏姐的劲头更实足了,如果没有报名去参加老年模特队,真是可惜了她这根台柱子了。 我把手里的不锈钢饭盒一手拿一只,像锣一样对敲着,躯着腿,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跟腰旋转在晏姐的旁边,我想,此时要是在有一个打起手鼓的人出现,我一定是头一次推着小车卖货的货郎小哥。 我看不到我的样子有多滑稽,竟然把老丫笑得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兰老板哈哈大笑着,口哨也不吹了,就这样我跟晏姐站在地当间共舞了一场。 这会儿,可能晏姐嫌弃我打乱了她的节奏,停下来一把将我推到一边上,好嘛,看来她要霸场! 我顺势回到椅子上坐下来,擦了擦脖子上一层细微的汗,跟大家一起欣赏起晏姐的独门表演。心里边寻思着,晏姐今天这是抽啥羊角疯,谁能抓住给她治一治? 我看着眼前因为大笑脸红得象猪肝一样的老丫小声音的问道:“是来看热闹的,还是带热闹来的呀?” 就像是吃了笑药一般的老丫,看了我一眼就又笑的说不出来话了,可能我刚刚的表演在她眼里像个扭动着腰肢的猩猩一般滑稽吧! 咦?想起来了,我桌子里边还存有一袋包米花,此时此景不拿出来吃,更待何时呢? 我坐在那里大口嚼着包米花,眼睛盯着前方的晏姐,就好像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一样。 这时,浑身上下一身热汗的晏姐坐过来,一手擦着脑门子上的汗一手抓起桌子上的包米花想填进嘴里。我伸手打落她抓起包米花的手,收起桌子上的包米花口袋,放进桌子的抽屉里边。在她的气还没有喘均匀之前,坚决不能让她吃东西,外一呛到她就不好了,我在心里寻思着。 她使劲地瞪了我一眼,在兰老板的耳朵边上嘟哝着我的小气,连包米花都舍不得给她吃。那一副贪吃的模样,就像刚吃完了人参果的猪八戒在师傅的跟前抱怨大师兄一般。 嗯,还是兰老板聪明,一眼看穿了我的用心良苦,跟她说着,人家是怕呛着你吧!晏姐才不吭声了。就像是水面剧烈晃荡了一阵之后,接着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晏姐回去了。”这会儿,见老丫跟刚在卫生间洗手回来,甩着手上的水珠的兰老板说道。 “宝贝儿,你这样,上午我给你那个电话,你现在打电话给他,让他马上过来,我等着他呢?”兰老板说道。 第九十二章 日暮渐晚 秋意阑珊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老丫在打着电话,兰老板坐到我这边儿来,见她从口袋里拿出贺龄玲跟沙陈宝的合作协议递给了我,然后,又放在上面一份她自己从新整理的协议,让我看看。看着满满登登的一叠纸,我朝她点点头,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 “一会儿,过来的人也是合作的厂商,小伙子人挺能干的,姓张。他们的工厂小,价格低。贺龄玲跟沙陈宝做不下来的活,看看他们能不能做下来。”她说。 “好。”我答应着。 正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位红脸膛的小伙子,兰老板马上走到门口迎接着,刚招集大家都坐过来,突见余年年慌慌忙忙的跑过来,冲着兰老板喊着: " 快去看吧,你们家老晏说她上不来气了,你快去看看呐!哎妈呀!可吓死我了。" "亲爱的,淡定一点儿,那是你们家老晏,别搞错了! "兰老板大声地说。 大家一听,立刻慌了,一股脑的跟着余年年往她们家跑去,我刚才在弄着电脑,动作稍微的慢了一些,在我刚跑到走廊上,看见回过头来的兰老板,她让我赶紧回去跟那位小伙子谈合作的事情,她的口袋里边有很重要的东西。 我迟疑了一下,扭头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稍微的缓了一下神儿,拿了二瓶饮料给小张,我把桌子上的名片递给了他一张。这会儿,收好了兰老板的东西,心想,晏姐是不是中午的运动量太猛了,身体承受不住了? 哎呀! 想到此处我一拍大腿,甚是后悔,你说怎么就一时兴起,忘记了她身体这茬呢? 中午那会儿,大家在一起疯起来,把她身体不适合做过量的活动的事情,几乎是忘得一干二净的,在说,她中午为何那么兴奋我还不得而知。这时,我惴惴不安的跟小张聊上一句,又跑到走廊上往那边看上一眼,竟然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 小张突然站起来,说到那边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我站在走廊里给他指着方向,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半晌过后,正当我在走廊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的徘徊,心里焦躁不安两手放在一块堆来回搓着的时候,猛一抬头,看见大家走了回来。 我立刻迎上前去,问着晏姐怎么样了?噢,我的老天爷,她怎么样了,我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 "缓过来了,余年年她们家老晏!" 兰老板说。 这会儿,大家又重新坐在桌前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都拿着水瓶先喝了半瓶水,算是压压惊。 兰老板简短几句概括晏姐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她是站在大婶儿的家门口看大婶儿跟别人吵架,然后,气急败坏的大婶儿拿她当了出气筒,气得她回去一窝火犯了病。趴在桌子上喘不上来气了,把余年年吓得够呛。 这会儿,吃了药好多了,余年年联系她对象来给接回家里去了。然后,兰老板问我跟小张谈得怎么样了,我把跟贺龄玲、沙陈宝一样的谈法说了一遍,她又接着补充了些,小张点着头。看来这个热心肠的小伙子,没有太多的话,可能他的话都冲着活儿使劲了。 就在这时余年年急急匆匆地站在门口,招呼着兰老板,似乎有事情要跟她谈。 “好的,亲爱的,我正忙。”兰老板一边儿回答着她,一边儿跟身边的老丫说,“去告诉她,我忙完了找她。” 老丫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情愿的去跟余年年搭话的样子,扭捏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走向门口说了一句后,径直的走回来。余年年看着老丫转过来的背影一翻白眼,使劲一跺脚走了。那种翻白眼看着天棚的样子,在杜鹃从她眼前走过时我曾看见过。 这会儿,我把收好的兰老板的东西递给她后,她跟着小张一块走了。可能是她刚刚说过要去小张的工厂考察,正好他能带路一块去。马上就要下班了,我整理着桌子上面的东西。 “这一天,我看都能拍一场电影了。”香菇姐说。 “没错儿,亲爱的。”我学着兰老板的口气回答着她。 我从抽屉里掏出来那半口袋包米花,我俩一边嚼着一边闲聊着。这时,晚霞的一缕红光投递到小广场上的一排不锈钢的旗杆上,又折射到窗口的玻璃花瓶上,闪烁着一抹迷醉红光。 下班时,走出大楼来,飒飒的秋风卷起枯叶,在街头一扫而过。 日暮渐晚,秋意阑珊。 飘飘西来风,悠悠东去云。 秋在一草一木,秋在一山一水,秋在眼前的一条长街之上。 似乎,没有哪个季节比秋天更色彩缤纷,绚丽多姿。一生最爱的景致,恰此时,秋水长天。 这会儿,小院里的狗子欢蹦乱踢的在泡沫板剪下的边角料堆里撒野,浑身上下沾满了白色的泡沫颗粒,几乎看不出来它巧克力色卷曲的绒毛。仍然是那四只红色的小皮鞋穿在狗子的爪子上,冬夏也不曾转变过。 这一时,狗子因撒野沾得满身的白色泡沫颗粒将它的形象慢慢地拉向绵羊的边沿,越看越像,此绵羊非狗子所变也! 狗子的主人一大把子的年纪眼神跟不上了,天擦黑的时候,他就站在小亭子里边喊着狗子的名字,狗子就摇头摆尾的回到他的身边。他有着一个看着至少能小他三十几岁的小老婆,两人在一起生了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女儿,而他的儿子已经三十七、八岁了。 一个院子里住着,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的小老婆谈不上美,夏天里一条鲜红色的大长裙子,一双黑色的凉鞋几乎天天穿成那样儿。 让我奇怪的是她无论何时总是低着头,从不直视你的眼神,哪怕你跟她在楼道里遇见过几十回,她的目光总是在地面上来回的游走,从不跟你对视,也不说话。 她有一辆白色的进口越野吉普车停在小院里,有几次我看见她拿着公交卡挤在公交车上。 楼下的王大姐跟我说过她没有职业,来自省内的农村。父母的年纪还没有她老公岁数大,平时也不回娘家,有事时就甩钱。 她有一个特殊的癖好,就是买手纸,吉普车经常是开着去买手纸。站在院子里,抬头能看见她们家一整个阳台上摆的全都是一提一提的手纸。 可能是她们家的两只狗子喜欢撕扯手纸,看见白色的东西类似于手纸的就没命的撒野,就跟这会儿,一头扎在泡沫堆里不出来一样。或许,因为穷日子过得够了,金钱的诱惑力又太强,青春烧成了一把灰。或许,多年以后,当她老了的时候,会独自一个人感叹着自己走过的路,她选择了一条用金钱铺成的孤单之路。 吃过晚饭,帮助孩子温习着功课,他虽然很贪玩,有时候会偷偷地鼓捣着游戏,但还能控制住自己,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我把地板上他乱扔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我跟他说过好多遍要清洗的衣服也得叠得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他说怕跟洗过的区分不出来,我说他在狡辩,送给他一个字"懒"。 这会儿,我正收拾着,杜鹃打来了电话,说白糖这段时间总是感冒,她下周要回来陪孩子一周,尽量抽出时间在老地方见上一面,匆匆挂掉电话的杜鹃好像很忙。 早上时,看见楼里面的所有保安都集合在小广场上防火演习。大婶儿站在看热闹的人群后面,手里举着煎饼果子,嘴里不停的嚼着,看那样子很开心。背后背着的双肩背鼓鼓囊鳃的,保准全都是吃的东西。身体好,胃口好,每天就得需要无数的食物供养。也难怪大婶儿总是为了抢客户而大动干戈,不多赚点钱,恐怕连自己的嘴都难以满足。 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我信步走进了楼里。走廊里不见个人影,地面中间的一米宽的红色地毯被扫地的大叔弄得很干净。那个在走廊中间转角处的小喷泉也早就不喷了,可能是因为天凉的原因。我走进店里边时,老丫把地砖拖得能当镜子反射出人的影子来,当我站在她的身后时,她抬起头来,看见是我,露出一口白晰地牙齿笑了。 “早!”老丫说。 “早!”我说。 忽然,马凤从我身后挤了进来,先我一步坐在桌子旁边,仍然还是那一身粉衣绿英的打扮,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想抹都抹不去,在后面的日子里。 “早!马老板。”我跟她打着招呼。 “我上次拿来的那份协议,你们老板签了没有哇?我来看看。”她操着一口地道的辽宁口音说道,那是一种尾音往高了调的方言,听起来蛮逗的。 “还没有呢。”我说。 “那是有啥问题呀?”她问。 我递给她一瓶绿茶饮料,这种饮料很甜,兰老板专门买来招待客人的。我在杯子里泡了一点花茶。 “我问你呢,有啥问题呀?”她重复着。 “我看没啥问题呀?”我说。“问题是我说了也不算呐?”但我明显能感觉到我的口音被她带成方言了。 “没啥问题我就放心了。”说完她憨笑着,下意识的用手去挖了挖鼻孔。此情此景,眼前的她似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如花"一般"惹人怜爱!" 第九十三章 长久的陪伴更重要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大姐,那我先走了,咱们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 ”马凤冲我眨了眨圆得不能在圆的一对小眼睛,转身走了。 这会儿,撇下马凤出去的身影,在抽屉里找出来,昨天兰老板拿过来让我看的一叠纸,刚放在桌子上,一抬头看见余年年悄无声息的坐在桌子前,盯着我,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吓了我一大跳。 我四下寻找着老丫却不见,这会儿,她可能去卫生间洗拖布去了。 “你们老板,什么时间过来?”她说。 “我不清楚。”我说。“她几点钟过来从来不跟我打招呼,但她很关注我每天几点钟到来。” 余年年用手揉着左侧的面颊,看着稍微有些肿胀起来似的,可能是她经常的牙痛引起的,那鲜红色的手指甲按在惨白的脸上很扎眼。我拿起桌子上面的老板名片递给她,她接到手里看了一眼后,扔了回来。 “我有她电话。” 她瞪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这会儿,看着她似鲶鱼一般无声无息游走的背影发着呆。突见老丫脸拉得老长走了进来,我猜,又是跟余年年走个对头碰,一脸谁也不服谁的表现。 见她拖布跟水桶都没有放下,直奔着我就过来了。 “她来干啥来了?”老丫气喘菲菲地问道。 “啥?你问她干啥来了?”我说,“她想换货,或者退货。” “啊,换货呀,咋还退货呢?”老丫嘟哝着,转身把手里的拖布跟水桶放在小仓库里边去。不一会儿,出来又问我,“香菇姐说她也没买过货呀?换啥呀?” 我看着老丫那木纳的一脸认真相,就佯装做没听见她说的话,认真的看着厂商的合作协议。我总不能跟她说,货就是你跟老晏吧! 突然想起来晏姐的事,我一边忙碌着一边问老丫。“昨天晏姐因为何事,那么兴高采烈?” 你们俩进来时,我也才进来没有十分钟,好像是老板帮着她要回来一部分老中头儿欠她的钱,把她高兴的不知道如何在老板面前表现了呗!”老丫说。 “哦!,是应当高兴。”我说。“除了兰老板,她自己都够呛能要回来。” 下午时,兰老板打来电话,让先找来贺龄玲跟沙陈宝签协议,但不能让她们相互知道,把事情安排好。 跟老丫商量了一下,老丫决定先找来沙陈宝。她打着电话,我准备着协议。很快,沙陈宝跟马凤如一阵风般的席卷而来,签过了协议夫妻俩笑容满面的说着客气的话。我突然发现沙陈宝很会说话,虽然瘦小枯干,但嘴却很甜,马凤很会使用眼神,虽然,眼睛不大。 送走了他们俩之后,老丫给贺龄玲打去了电话,我知道她也是一个风驰电掣汉子一般的人物,马上收好沙陈宝的协议,准备好贺龄玲的。 没用多大一会儿功夫,贺龄玲带着她的助手小微就快步走了进来,可能走得有些急,她胖胖的身体吃不消。这会儿,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的她转动着脑袋像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没有找到之后像泄气的皮球一般蔫了。 我把沙陈宝没喝的饮料从桌子上面撤下来,给她们俩又重新拿了两瓶同样的饮料。虽然,是饮料没有打开过,可以直接在递给贺龄玲她们,但我总觉得那样做并不礼貌,非要这样的在折腾一遍。 “你们老板没来呀?”贺龄玲拧开瓶子,一口气咕咚进肚子里一半后,问道: “你们签,能好使吗?” “呵,那咱们签下,试试?”我说,“您要是实在不放心,要不然,您等她来?” 见贺龄玲瞪大了一对不大的眼睛,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可能贺龄玲工厂里的所有合约都是她亲自到场签署,她看到兰老板没有在场即失望又好像信不过我们。 “那签吧!”她说,“你们可别逗我玩儿?” “要不然,明个我约好老板,您在来签也不迟。”我说着,把放在她眼前的协议拿了回来。刚想收起来下班,她又一把夺了回去。 “签。”她说,“你急什么呀?” “既然签,那请您先看好了。”我说。“既签之,则无后悔之路可走矣。” 她瞅了我两眼又翻看了二遍协议后,一时觉不出来哪里不妥,犹犹豫豫着签下了后,二意思思的跟小微走了出去,还回头剽了我两眼。 我猜一出门口的她,保准给兰老板打电话核实这件事情。可能签署协议这件事情,对于贺龄玲来说是天大的一件事,无论是大协议或者是小协议。 这会儿,整理好协议,小心的收妥后,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半个点了。我关闭上电脑,看着打扮得妥妥的就等我下班的香菇姐说道: “走,咱们回家去。” 她一甩脸子,拧过来个腚给我看,冲着窗户没好气地说道: “就你认真,早走一分钟能怎样啊?谁给你加班费啊?” 唉呀!我地天老爷,她生气了这会儿。 “别生气,别生气。好好好,明个儿咱早走两分钟。”我说。 我抓起背包,挎起她的胳膊,她啪的一声打掉我的手,然后,用她的手挎住我的胳膊。 唉呀,我地老天!此刻我应当是个男的,我怎么给忘记了,该打,该打! “您挎稳当了,老佛爷,起驾回宫! ”我学着公公的样子,半驼着腰,掐出来个公鸭嗓喊着,她这才“噗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我们朝着大楼的门外走去,小广场上溜着羊驼的那位女士,身边依然围着一帮人看着卖萌的羊驼。夕阳的一缕红光照射在我们的右前方,明晃晃,静悄悄。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窗外金色的阳光漫上窗台,没有一丝的风。 老邻居跟它的老婆在家门口,时而一起在高空比翼盘旋,鸟瞰城市,时而落在老树的枝桠上,相互依偎在一块儿,向同一个方向眺望。那种你浓我浓的柔情蜜意,恍入一跤跌进蜜罐里,不知道旁边还有人瞅着它们。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时光的流逝似乎不曾黯淡它们之间感情的色彩,长久的陪伴更重要。 当秋天已残,渐入冬天之时,那些在北风中不停抖动着的树枝,好像只有在晚上跟路灯的灯火相互交织在一起时,才升起隐隐的暖意。 平淡的日子如流水,催老了容颜。分分合合、聚聚散散的朋友也只剩下三二个,忘不了一起走过的日子,那些个曾经的拥有,是莫大的福分。 这会儿,出得门来,淡淡的薄云,被撕成棉絮状,铺在遥远的天空,飘飘忽忽地续出一层迷茫的温暖。或许,用不了多大一会儿,飒飒的秋风就会将它撕扯开来,重新在续。 早上到店里时,兰老板坐在桌子前翻看着昨天跟贺龄玲还有沙陈宝签下的协议。抽屉是没有锁的,她知道我放文件的老地方。 昨天,下班前我想给她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这件事,香菇姐一催我下班,竟然,到现在看着她在翻看着协议时才想起来。虽然,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但建立在我忘性很大的基础上,也就毫无半分功劳可言了。 “早!”我说。 “早!亲爱的。以后咱们都早来十五分钟,有些事情可以提前研究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往下拉着脖子上毛衣的大高领子,可能是扎得慌吧。 “哦,协议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问。 “没有,以后要及时的给我打个电话。”她说,“我发现一个好地方,从咱们大楼出去,沿着门前的那条大路,一直往西边走,五百米的地方外,有一个非常大的公园,特别适合晨练,我今天在哪儿跑了几圈,感觉不错。以后,我每天会在哪儿晨练,练完我就会早点过来。” “生命在于运动。”我说。 这会儿,一双白晰的手,突然搭在她的双肩上,十个腥红的手指甲非常鲜艳。 我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余年年新剪的有些发愣的短发,兰老板一个转身,想站起来又被余年年按坐在椅子上。 “我们谈谈老晏的事?”她用不太对头的语气说。 我走到旁边拉了一把椅子给余年年,意思是让她坐下谈,害怕仰脸看着她的兰老板接她一脸的唾沫星子。 “你安的什么心呐,啊?”余年年眼里冒着火说。“你给我介绍来的员工,她那天要是倒地上没气了,我是不是得倾家荡产呐,啊?” “怎么了?亲爱的,出什么事了,快点说说?”兰老板满脸狐疑地问着。 这会儿,余年年听了兰老板的话之后,突然,向上一翻白眼看着天棚。空气似乎凝固了一会儿,“告诉你吧,你给我介绍的人我雇佣不起,你告诉她,我不用她了!” “哈哈哈,我可真听不懂你说的话,亲爱的!老晏以前没在你们家做过吗?我以为你很喜欢她呢?”兰老板转头看向我说,“拿两瓶水过来。” 一旁的老丫快速的冲调好了一杯热咖啡端给兰老板,我在桌子底下的纸壳箱子里拿出来二瓶绿茶放在余年年的桌前。然后,我到小仓库里跟着香菇姐忙乎了一会儿,老丫却一直在跟前听着她们俩人的谈话。我感觉,老丫拉开的那一副架式,好像是一旦听见又要把她跟晏姐倒换回去,她立刻就得蹦高不干了似的! 第九十四章 相思苦 苦断肠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唉!也不知道老秦啥时候能回来?这日子也到了。我想问问老板,你说行不行?” 香菇姐一边搬动着杂七杂八的货品,一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问着我。 "世人都知相思苦,唯有相思临头者,方品真乃苦断肠矣,苦哉,苦哉…… 唉!至少今天不能问哪?你没瞧见大早上的余年年就来了,兰老板看起来心情不爽呐?”我说。 这时,香菇姐倚在一摞装着货品的纸心壳箱旁边,用左手扶着腰,看来她的腰病又犯了。 “累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别呈强!”我说。 这会儿,外面突然传过来激烈的争吵声,我急忙走出小仓库,看见余年年站在店门外,兰老板站在门里,两人指手划脚的对骂着…… 我冲着站在地当间的老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把余年年搀回她们家去,别站在别人家的大门口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老丫却冲着余年年做了个鬼脸之后,伸手挽着兰老板的胳膊走进店里边,并跟着兰老板一起小声的合骂着。 哎呦,这丫头,你说唯恐事儿小了。我突然想起让老丫跟余年年搭句话都很难,还搀个啥呀? 这会儿,三步并做二步来到门外,搀起余年年的胳膊就往她们家那边送着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我安慰着她,一直把她安慰到她家店里。 “我好好说了,她她妈不好好说人话啊?”余年年嘶吼着,那声音听起来相当的刺耳,仿佛沿着空旷的走廊,打开着的电梯门,一路能窜上大楼的最顶层,腾空而起,就像响过的鞭炮在空中只留下一阵难闻的硝烟味儿后散去。 回到店里时,看见拿起一支香烟放在嘴边上,就要点燃的兰老板,我急忙夺下她手中的打火机,用手指了指棚顶上的烟雾报警器。 见她干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收起了香烟。 我把桌子上弄得乱七八糟的二份协议整理好,可能刚才兰老板跟余年年话不投机半句多,冲着协议发火了。 我倒了一小杯茶水放在她跟前,她推了回来,说不喝这玩意儿。 “一会儿,我们用不用把小张请来签份协议?”我说。 “暂时不用了,贺龄玲跟沙陈宝都做不下来的活在找小张。对了,找他之前,我要是不在店里你给我打个电话。”她说。 “嗯”。我点点头。 “亲爱的,你说,她们家人是不是全都是疯子?”她说,“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们家没有员工,我好说歹说才把老晏劝过去,必竟想的是老晏以前在她家做过。” “你们说说,我还答应了老晏提出来的条件,帮她要帐管我哥。”她说,“我上哪儿,知道老晏病得重啊?你们谁,告诉过我老晏她有病吗?这事儿,老晏会自己说出来吗?到最后还成了我霍霍她们家了,要我告诉老晏,人家不雇佣你了,我管得着吗?” “亲爱的,你说说,我要是有一天不用夏婉黑了,我能去找你余年年,让你告诉夏婉黑我不用她了吗?真成了笑话了,天大的笑话,我都没听说过。我没骂她,我没骂死她!”她说。 我不知道,这会儿,晏姐如果还在,会不会不合时宜的上前恭维她两句,“老大,你真能骂!刚才,你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地,你真是骂人大王!”随后,在兰老板的眼前竖起一根漂亮的大拇指。 唉!这样的马屁真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拍在马蹄子上,晏姐,却拍得不亦乐乎?似乎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人存在,在我看来无异于火上浇油,能在瞬间把刚刚降下来一点的温度再次烧到爆表。我不能说晏姐是出于什么意图,喜欢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恭维人,可能耿直的她,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有口无心吧! 这时,越说越激动的兰老板,仿若一只笼中刚放出来的困兽,那种体内汹涌而来的五种血液拧成一股绳瞬间点燃的一腔怒火,如果不找一个出口喷发出去,能把她烧成灰。此时的她,转瞬之间跟早上看见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别生气了,中午我们一块儿去吃卷饼吧,我请客,那家小店里的蘸酱菜免费。”我说。 窗外,彤云密布,没有听到雷声。大概是季节运行到此处之时,雷声已然是悄无声息的退场,会不会是要飘雪了呢?我瞅着天空,想着。 “亲爱的,你理解我吗?”稍作平静的她问。“冲动是魔鬼,你理解吗?” “当然。”我说。 这会儿,我走到小店里的琉璃柜子旁边,取了一块白色的平盘。然后,用竹夹子夹了些许香菜、生菜还有几根小葱。她用一个勺子挎进饭碗里一些鸡蛋酱后,我们回到桌前。 因为还没有到饭口的时间,店里没有几个顾客。隔着玻璃窗,我问她,一会儿,外面会下雪吗? 她摇了摇头,点燃了一根香烟,随手把窗户扇打开了一个缝隙,凉风瞬间涌了进来,她急忙连吸了几大口掐掉了烟,又关上了窗户扇。 她的手掌比同等身高体重的人都小了一大圈,看上去很灵巧的一双小手,就是皮肤有点黑。脚也是比三寸金莲大不了多少,风很大的天儿,看着她走路多多少少有些个不稳当的感觉。 我点了两份卷饼,一盘护心肉,一盘京酱肉丝,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菜。 她的口味极重,又夹过来一盘子咸菜,她喜欢空嘴嚼咸菜玩,光咸还不过瘾,还得又咸又辣。有时候,食物能起到安慰人的情绪的作用,即便是这些很刺激感官的食物。 她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让我也多吃,又往我碗里夹菜又给我往饼里卷肉丝的。 有时,我说不出来对她莫名深厚的感情,就好像她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都能包容。或许,这种来得那么直接的感情缘自于我的母亲。 说来,世界上就存在着非常相像的两个人,可能她们根本不认识,更不存在着血缘的关系,但冥冥之中的一个举手、一个回眸,足以像得要命。 我没有跟她说过,她像极了我的母亲,也无法告诉她,人世间很少有人会背叛她的母亲。 她偶尔发作起来的脾气,那跳着脚尖歇斯底里的骂着人,以及事后大口、大口的嚼着咸菜的样子,某一个瞬间,都让我误以为那就是我的母亲。 在我小的时候,每每看见那一盖帘、一盖帘淹好的芥菜嘎达,蒸好后放在窗台的阳光底下晒着,随时随地她生起气来就会拿起来嚼上一颗。那咸得几乎都晒出了一层盐面的咸菜嘎达,我想,吃下去一颗,嗓子都会被喉冒了烟说不出话来,而她,就这样大口大口的嚼着。后来,我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概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吧! 这会儿,见她又叼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冲着我喷了个烟卷,嘴角似露出一抹坏笑般得意,似是市井街头的混混。单独跟她在一起时,总是能粘上一身烟味儿,特别是她心情不爽时。说来也是,吵起架来容易,但要想把心情恢复到跟没吵架之前却好难,就像经历过一场暴风雨后,支离破碎的海面,需要大把的时间去整理一样。 一个星期后。 今天,下班前我提前走了一个小时,急急忙忙地跑到那家小餐馆去给杜鹃点上一盆老母鸡炖蘑菇。 这会儿,找好了座位。很久没有过来了,依然如故的小店,依然如故的海棠花盛开在窗台上。只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呐! “喂,杜鹃,你还想吃什么,我先给你点上阿?”我打着电话。 “等我到了在点,我还得等一小会儿,你别着急啊。”杜鹃嘶哑着嗓子说道。 “你吃不吃铁锅炖大鹅啊?我给你点一盆让店里先做着啊?”我说。 “老母鸡炖蘑菇就够吃的了,我吃不了那么多啊,我还有二十分钟能到。”杜鹃说。 “不着急,不着急,我等你就是了。”我说,“对了,天冷,你多穿件衣裳。” 这会儿,我跟微笑着的漂亮的服务员说,让她告诉厨师多炖二十来分钟在端出来。她"噗呲"一声笑出声音来说,“那还不得炖糊锅了。炖好给您放着,二十分钟以后在端上来。”我点着头,说着对。顺手又点了几盘她爱吃的菜。 半个小时后,杜鹃匆忙的跑了进来,刚坐在椅子上就稀里哗啦的开始脱衣服。 “你穿了几件呀?”我问。 “南方那边热,突然一回来冻得我有些受不了,多穿,多穿的还到底是感冒了。”杜鹃嘶哑着嗓子说。 “白糖呢?”我问。 这时,那位漂亮的服务员端上来一盆热乎的老母鸡炖蘑菇后,又递过来一瓶白糖。我跟杜鹃对视了一眼那瓶白糖,笑了起来。 “多有意思,白糖。”我说。 “啊,我们在谈我女儿呢!”杜鹃跟那位服务员解释着。“她的名字叫做白糖,她爸爸给她取的名儿。” 服务员会意的一笑,走开了。我问着杜鹃桌子上的菜够不够吃,还有没有想吃的,她看着桌子上用盆端上来的菜跟老母鸡炖蘑菇,一个劲儿的觉得我点多了。这会儿,她说白糖有些发烧,陪了一整天,刚才看着好些了,她爸爸过来接回去了。 “白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说,“杜鹃,你瘦了。” “哎,别提了,一言难尽。”她说。 “菜一会儿凉了,”我说,“边吃边聊吧!” 沉默了半晌,杜鹃说她老公的那个女徒弟跟她老公偷情偷了很长时间,周围的人都知道,就蛮着她一个人。后来,有身边的朋友跟杜鹃说过,杜鹃却说根本就不可能,她老公死了都不会放下她! 最后,当她老公跟她摊牌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痛哭流涕! 那一瞬间,杜鹃说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欺骗她…… 第九十五章 悲情的杜鹃鸟儿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杜鹃一边嘶哑着嗓子诉说,一边不停地擦着眼泪,我心里面翻江倒海的难受。 眼前的杜鹃,宛若一只悲情的杜鹃鸟儿,站在杜鹃花的枝头不停的啼叫着,直到吐血为止。 我想起,杜鹃花跟杜鹃鸟儿的一个传说。远古时候蜀国的国王望帝杜宇,死后化做一只小鸟,人们便叫他杜鹃鸟。杜鹃鸟的叫声栖怨,不到吐血不止,杜鹃花正是杜鹃鸟的鲜血染红,所以“杜鹃啼叫之处血成花。” 这一刻,我想安慰、安慰杜鹃,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我喊来服务员给杜鹃沏上了一壶茉莉花茶,她那嗓子都快说不出来话了,在哭诉下去,真的就要吐血了。 我让杜鹃先休息一下,她却坚持要把话说完,动了真情的杜鹃,鼻涕、眼泪、一大把一大把的用手纸擦拭着。此刻,陪着杜鹃悲伤得不能自己。 时间啊! 鉴证了真的,撕毁了假的。 爱情啊! 若爱,请深爱。 若不爱,请早些离开。 抬眼看见窗台上,那盆秋海棠开得正娇艳,串串红色的花朵似悬挂着的小灯笼,缀在枝头上。 海棠秋色,为天下所奇艳。然而,秋海棠却是苦命的花,她的前世被丈夫所抛弃,悲悲切切, 今生化作怨妇,哀哀怨怨…… 自打杜鹃知道她老公出轨到崩溃式的分道扬镳,一个人在市场上摆地摊孤军奋战。过分要强的她,哭过,闹过之后,却突然说喜欢上了她老公以前的一个小兄弟,俩人三天的恩爱赶超三十年,又明晃晃的租住在她老公的隔壁。 “杜鹃,你这是报复吗?”我问。 “没有,我挺喜欢他的小兄弟,以前,有他在,我没敢想,现在正好他成全了我俩。”杜鹃情绪很不对劲的说。 “阿,你知道,冲动是魔鬼! ”我说。 “呵呵,看我今天穿着的大白毛衣,这胸前的一颗红心,你还记得怎么回事吗?”杜鹃转移了话题,问我。 “当然记得,你说被你不小心刮突了线出了个大窟窿,你妈给你织上去了一颗心。”我说,“对了,你妈身体还好吗?又给你喂了几只老母鸡?” 撇下那些感情上的背叛之事不说,这会儿,提到这件衣服跟她的妈妈还有那些个她爱吃的老母鸡冻在冰柜里时,杜鹃的脸上稍微露出来一点儿笑容。 这会儿,茶烫得没法儿喝,刚用烧得滚烫的水泡上,杜鹃把烫嘴的茶水端起来放到嘴边又放下。 我瞧见杜鹃的脸颊绯红,可能是热了,她把毛衣的高领子往下方挽起来,的确是在感冒的时候嗓子不舒服应当穿着高领子衣服,这样能让嗓子保暖,我在笨想着。 憔悴了很多的杜鹃,灵动的大眼睛下方出现了眼袋,眼角也有了鱼尾纹。动荡的感情跟生活,围绕在她的身旁,让她显老了许多。 这会儿,我在暗暗感伤岁月的无情,人生一世,正如草木一秋…… 从饭馆里出来,零星的雪花空中飞舞,实在是寒冷。夜晚街头匆匆而过的行人,一溜烟似的小跑着,这会儿,见风就咳嗽得几乎是说不出来话的杜鹃,让我心疼得要命。 我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命令她不要在说一句话,回家赶紧吃药,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车内,看着她远去。 出租车的尾气在板油马路上冒着白烟,这一别,又不知何日在相见?我只期盼着,再相见之时她能快乐的一展歌喉,跟我分享着她的喜悦。 这时,北风呼啸着,我倚着一排排路灯的光芒,嘴里向外呵着白气,两手放在胸前抓紧了衣服快速的行走在狭长的街道。一尊冷月孤单悬挂在天空,如冰一样清冷的月光泼洒在我的身上,如一片落叶般瑟瑟发抖。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后,我跟香菇姐到小广场上转悠了一圈,我没有跟她说起杜鹃发生的事情,但感觉她很清楚。 虽然天冷,太阳又被厚厚的云层所遮盖,但一整个上午坐在店里实在是憋闷,出来放一会儿风,也是蛮好的。 “你说,我今天跟不跟老板问老秦的事情?”她破不急待的问我。 “如果一场初雪压下来,树上的叶子就会全部落下来到地面上。”我说,“你看,这会儿,那些干枯的树叶正在风中不知所措。” 她抬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着老树上在风中摇摆的枯叶。 “我想,你还是先跟贺龄玲问问吧,必竟人在她哪儿。”我说。 蓦地,她一回头盯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电光,“对呀,问问她呀,你若是不提醒我,我到是想不起来问她?”她说完,一下子高兴了起来,整个人。 工厂里的活计,贺龄玲跟沙陈宝的报价差不了多少,沙陈宝略微的低点儿。相对于工厂的设施跟人员的规模来讲,贺龄玲的报价自然不高。 大一些的活计给贺龄玲做,小一些的给沙陈宝做,跟兰老板商量以后,暂时这么按部就班的运作着。 那天,突然小张那个红脸膛的小伙子走了进来。他说没事儿,就是从此路过进来看看你们。坐了一会儿,他说他给兰老板打过两次电话,好像她很忙,没说几句话电话就撂下了,你们帮我给她带个好。 “哦,你放心。她来时,我跟她说你来看过她。”我说。 他嘴里说着不用,呵呵的笑了笑,又跟不太忙的老丫聊了一会的天,转身回去了。 噢!我的老天。任何时间内,贺龄玲的出现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就好似一股黑旋风,在你忙碌着或者稍闲的时候,突然刮到你面前,带着一股土腥味儿。 生有一张好嘴的她,没用多长的时间就跟我们混得在熟悉不过。 凡事,她都只是“拱嘴”,一块钱的水都舍不得花,而沙陈宝也“拱嘴”,但却跟她的“拱嘴”截然不同。 沙陈宝从不空手而来,用他自己的话说:"担心几位大姐的嘴闲下来,身体营养不良,一天工作的这么辛苦。" 虽然,短短一句话,却一把蒿住吃货的芳心! 老丫时不常的就让我把活计多分给沙陈宝一些,甚至在吃得高兴的时候,动了废了贺龄玲的念头。 哎!看来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绝不是空穴来风,管好嘴真的太重要了。 那天,老丫吃饱后又阻拦我给贺龄玲派活儿。我逗着她说: " 你去问问沙陈宝,他的名字是不是跟夏婉黑一个来头?" 老丫用手锤了我一顿,我不服气地跟她说:“内蒙的风烟大漠,刮起来的沙尘暴从地面能一直扯到天上,没准儿,沙陈宝就是那时候降生的,不信你去问问?” 老丫朝着我瞥了一眼,耸了耸肩膀。 第二天早上。美轮美奂的梦中仙境总是太短,一旦睁开眼,就在也接续不上了,无论你是怎么的卖力气。当我被小窗前吵嚷的老邻居叫醒时,正在做着美梦呢! 确定美梦接续不上的时候,从床上一轱辘爬起来的我,把一只拖鞋攥在手里,蹑手蹑脚的来到小窗前,想飞出去正中老邻居的鸟头,让你叫个鸟? 这会儿,举起在空中的拖鞋,老邻居并没有被吓跑,反而用一脸的无辜看着我,那是一种日久生情的一脸无辜吗?或者是把我当成家里人一样想唱就唱、想跳就跳的一脸无辜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手中已成孤品的老式拖鞋,丢掉了也可惜,还能穿,算了,我不理你们,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独自到小广场上的栏杆旁倚了一会儿,晒会儿太阳。 香菇姐可能一天也不想说话,窝在小仓库里头喝着大罐头瓶子里的白开水。 这会儿,阳光洒在身上,暧洋洋的。还没有凛冽到一定程度上的风,自西北方向的西西伯利亚而来,像一把巨大的扫帚一般,把枯叶跟灰尘还有应该清理的东西顺着同一个方向扫去。 沉默着的、蔚蓝色天空上的一缕白云,因北风执着的吹,飘荡在南面遥远的天边。我想,就算是睡上一千年,能沉浸在同一个梦境之中吗?美梦的嘎然而止是正确的,正如月满而亏,月亏而圆。 这会儿,初冬干巴巴的冷风,吹得整个手憔悴得像个鸡爪子似的,手指甲上生起了条条坚纹,在阳光下打量着自己的手,触摸着岁月留下的印痕。 天冷了,在外面透一会儿气就得回去,我迈上小广场的花岗岩石阶。这时,北风吹过来枯叶的沙沙声响在脚下,也一并吹来上次跟香菇姐在石阶上的说笑声。 贺龄玲没有多想,嘎崩脆的回答了香菇姐的提问,她说她也是这么想的,啥时候能把老秦给你们送回去呀?放厂里一个大活人,不要了是咋的,也不好意思问你们老板呐?既然你问了,那你在问问你们老板? 香菇姐就这样沉默了,从来没见她如此沉默! 或许,店里还记得老秦的人只有香菇姐,日理万机的兰老板早把他忘到九宵云外了…… 回到店里时,嘴巴很甜的兰老板跟沙陈宝一边儿吃着果脯一边儿聊着天,气氛很融洽。 两个嘴巴都很甜的人凑到一块儿聊天,那真的是打翻了糖罐子,耳边感觉一阵阵蜜蜂的嗡嗡声,听多了似是要得“糖尿病。” 第九十六章莫思身外穷通事 且尽生前有限杯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你知道,兰老板最爱吃的零食恐怕果脯要属第一,而其次就是水果之中的桃子,再有咸菜。 如若把一盘子桃脯摆在她面前,我想她的嘴巴也会失控。 我不知道,沙陈宝是从哪儿打听来的,兰老板吃零食的癖好,而且打听的这个准确啊,一箭命中靶心,我在心里暗暗的配服他。 我听老丫跟我说,这一段时间以来,沙陈宝或多或少的对我有些个意见,觉得我分给贺龄玲的活大、活多,是不是接了她的什么好处? 听此话,心里好气哟! 过后,我也只是跟老丫说,我是按照兰老板的意思做事。必竟大工厂、大型机械设备流水线出来的活,小型工厂是无法比拟的。而且,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客户认可的必竟是大工厂,从而巩固小公司的生存基底。 至于说到收了贺龄玲的好处?在我看来,她就是一只不锈钢的公鸡,铁锈都不带掉下来一搓的。 拿活说话,把活往桌子面上一砸,活干得漂亮不漂亮?你自己说。这就是她给我的好处! 老丫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那意思里边有一部分是责怪我过于固执,有一部分是责怪我想得那么远干嘛?还剩下一部分是觉得我整的这些都没有用,都不如眼前填饱了嘴来得更实惠。 我反问过自己,当老板有一天突然看你不顺眼,你所有的用心良苦是不是全都成了一把灰。老板用得着你站在她的立场上想问题吗?你还这么认真起来得罪人?就一如头几年刚认识她的时候,说得难听一点儿,你只是她攥在手里的一件货品,从商人逐利的角度看,随时随地在换取不来利润的情况下就可以随手转赠,兜着圈子辞退了你还得领她的人情。晏姐不是如此吗?老秦不是如此吗? 或许,挫败感永远都是一件好事情,没有它永无休止的一路抽打着你,你就永远尝不到成功的甜头。谁又能说,任何一家公司里的任何一位员工,不是老板的一颗棋子呢? 啊!恼人的思虑总是从无人的角落跑出来闹腾,直到闹腾到你筋疲力尽为止。 这会儿,眼前坐着的沙陈宝眯缝着不大的一双三角眼,灵活的黄豆粒大小的黄色眼珠乱转。或许,出生地域的不同,让人们天生长着不同的外貌,这一双眼睛是有多么的适合于铺天盖地,滚滚而来的沙尘暴啊!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是广袤的沙海一展眼前的美景。 我去过海边看海、听浪,欣赏大海的烟波浩渺、激浪拍石。我却从没有去过内蒙的沙漠,但我见识过内蒙人的彪悍,且不论体形外貌的高矮胖瘦。 我曾坐在北上的列车之上,看着对面一个内蒙的汉子吃肉,他不同于车上北方的人口在饭口档,手里端着盒饭或者泡面稀里糊涂的吃相。 见他从自己很大的背包里取出来一块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烤肉,似是一块三分熟的腱子肉,掂在手里可能有三斤左右。放在火车坐椅中间的小台子上面,随后从口袋里抽出来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眼前寒光一闪,刀子在空中旋转十几个圈扎在肉上,他手起刀落一片飞起来的肉是怎么进入他的口中的,近在咫尺,我却活生生的没有看清楚。紧跟着,拿起身旁的酒囊,昂起头,咕咚就是一口。我猜,那酒的度数可能比我知道的那种叫做“闷倒驴”的酒的度数还高。 如果坐火车不需要安检,我猜在空中旋转着切肉的会是一把九环弯月刀吧,让我想到了印象之中记忆深刻的电影《新龙门客栈》。 “瞧你这么出神,到底想是在什么呢?沙陈宝说这果脯是找朋友从北京特意带回来的,北京的果脯老板最爱吃,你尝尝呀?”老丫拿着半盒果脯,拍拍我的肩膀说。 “哦,好啊!"我在盒子里拾出来一颗,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一股酸酸甜甜的味儿直冲进鼻子,嘴里有口水流出。这会儿,我犯了难,想吃又不敢吃,害怕吃下去一颗牙齿就会痛得要命,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老丫在吃,跟着一起咽口水。 “大姐,你还真有意思,咋还光闻一下,不吃?”沙陈宝嘿嘿嘿的笑着说。 “闲老弟整的这玩意儿牙碜哪,啊?” 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似乎只剩下老丫坐在我旁边吧唧嘴的声音,我端起茶水杯,一饮而尽。 “想吃啊,但是不敢吃啊?”我看着盒子里的果脯实话实说,“害怕牙齿痛!” “那别人咋不牙齿痛呢?你咋事那么多呢,啊?大姐?”沙陈宝嘻皮笑脸地说道。 “是啊!老弟摊上一个事儿多的大姐了。你大姐这一口事儿多的牙齿甜了不行,酸了也不行,风沙大了更不行,喝口稍微凉一点的水都感觉牙要崩瓷了,你说我容易吗?”我说。 “哈哈哈,你俩在这儿说相声呢,啊?” 兰老板大笑着说。"这也忒逗了。" 下班时,我去小仓库里叫香菇姐一起去卫生间,她面无血色的神色吓了我一跳,可能是小仓库里的冷光灯在头顶把人照得象恐怖片里似的吧! 这会儿,我把她推到镜子前面,让她看看自己一天不出门成了什么样子,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用双手向后拢着大波浪卷都没有了的头发,傻笑着。 “你那为了保持头型不被压坏,整宿似个木头棒子一般的睡法儿,一动也不敢动的爱美劲头都被西北风吹跑了吗,这会儿?”我瞪着镜子里的她问道。 这会儿,说起了她烫头这事儿,她对着镜子里的我勉强一笑。 下班前,我跟正在桌子旁边站起来,蹲下去寻找着车钥匙的兰老板说:“小张特意来看过你,你不在。” “啊,那个小伙子呀,他叫张大庆,家就住在贺龄玲家那嘎达儿。那天给我打电话了,我这也太忙,没说上两句话。”她折腾着说着。 “嗯,张大庆嘴上说就是从此路过,没有说是特意来看望你的。”我说,“但是,我觉得他说的话是反话。” “哦,是这样啊!张大庆到是一个热心肠的小伙子,把他的老爹老妈伺候的可好了。”她说,“你这样吧,找几个零散的小活安排给他干。” “贺龄玲跟沙陈宝,还是按照以前一样安排吗?”我说。 “你说我把车钥匙放在哪儿去了呢?下班要走了,还找不着它了?夏婉黑,快来帮忙,今天可担误不得我的约会啊?”她说。 她站起来双手往后拢了拢头发,又抿嘴笑了笑,“我今天打扮的这身好看吗?亲爱的,我要见老朋友。”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穿得像一朵娇羞低下头的卷丹百合一样的她,用力气的点了点头。好看与不好看,她都无法在换衣裳了,看来她的时间已经是很紧迫了。 即便是彩色的长毛流苏一样的皮草外套,此刻还没有披到她身上去,但是,已经显得够了啰嗦的了。 呃,桔色带着一圈又一圈的黑圆圈的紧身衣裙式样的唐装一直长到臀部下方,下面是一条内拉毛的肉色厚棉袜子,一双白色的尖头漆皮小皮靴子似乎能当镜子照人,一颗心形的巨大蓝宝石吊坠,坠在一条白金的项链上悠荡在她的脖子下方。这条项链看着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这会儿,我搜肠刮肚的在记忆里来回翻腾着。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在电影《铁达尼号》里,女主角曾抛入大海之中,名字叫做“海洋之心。”的那条项链。这时,我拉了拉一旁发着呆的香菇姐,小声音的在她耳朵边上说:“你不还有一条吗?好久没有见你戴在脖子上了,我可是。” 她咯咯咯地笑上了一会儿,小声音的说,她那个比这个看着还大,不好意思戴了,一打眼儿,谁都知道那是冒牌货。 一个桔色带着无数条金色拉锁装饰的包包,背在兰老板的身上,拿起老丫费了半天劲在桌子底下找出来的车钥匙,一边跟我们挥着手将要见老朋友的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亲爱的,活还按照以前那么安排吧。你看着办吧!” 她刚刚走出去,我突然发现椅子靠背上的长毛皮草大衣还在,急忙喊着老丫,老丫的脚上功夫比我高,只见她抓起衣裳,没说二话,二个箭步就窜出去了。 捻一指浓浓的色彩,在这会儿,弹向太阳将要迷失的老地方。 换一身晚霞映照的华丽衣裳,浑进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穿大街,越小巷,跟迷茫在天边的太阳一起迷茫。 这时,晚霞渲染的红色光芒爬上一板一眼的迈着小碎步只准她挎着我,不准我挎着她的香菇姐的脸上。她停下来松开挎着我的手,轻轻把背后的头发全都拢到前边来,因为从后面照过来的霞光跟吹过来的风搅在一起,把她的影子照得像张牙舞爪的章鱼。 “喂,你有没有听见,老板走时说的话呀?她说,“让你看着办呢?” “噢,你的影子好看多了,你看。”我用手指着她的影子说道。“听到了。” “那你咋想的呀?你觉得老板是咋想地呀?”未等香菇姐把话说完,我说:“好事,都是好事,在我看来。” 她扭过头来,看着我。可能心里面觉得我的想法有点别扭。 “嗯,下班了我懒得想工作上的事。”我说。“都不如此时看着你莲步轻移,若飘若仙来得痛快。 “莫思身外穷通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她扭过头来,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风从背后刮起时,在晚霞的光芒里卷起一阵阵的尘土,那些细微的尘土在一道道光芒里特别的显眼。 第九十七章 往事如烟 散无痕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莫思身外穷通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香菇姐自言自语的嘟哝着,半晌后,问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此刻,即便是你因为一些烦心的事情而变成一个邋邋遢遢的老太婆,事情也不会因为你的邋邋遢遢而改变其一成。莫不如放手,应当美的时候就去美,投自己所好,取悦自己,没准美会把你从烦心事当中拖拽出来呢?你说是不是?”我说。 这会儿,她就着耳边吹过的风,砸吧砸吧嘴,像是喝了一杯酒一样。 “哎呀!你就是我难受时候的一剂良药啊!”她抓紧我的胳膊说道。 哦,这时的风好大,我轻轻帮她缕好从后面吹过来挡住脸的一缕头发,“你得戴一顶帽子了,岁数大了之后不戴帽子能行吗你?”我说着。 “去你的,你才岁数大了呢?”她啪的打了一下我的手,面带着微笑抹搭我好几眼,嘴里还吐露着不愿意听我说的话的意思。 “难不成,这是良药苦着您的口了,老佛爷?”我说,“奴才掌嘴,奴才这就掌嘴,便是了!”呜呜~ 哈哈哈,哈哈哈...... “嗯,老板会见的老朋友,是谁?听她说了吗?”我问。“她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隆重,把海洋之心都戴上了呢?” “呵,那玩意儿不值几个钱,都是冒牌货!”咯咯咯,她又是一顿笑的说着。 唉!兰老板的感情这些年来波涛汹涌,很是动荡不安。 当然,感情并不完全都是指以婚姻为目标的男女之间的感情,也包括友情。 新朋友接二连三的到来,老朋友弃她绝尘而去,可能她也一如走马观花般见惯不惯了。 在这个萧瑟的深秋,金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吹得遍地是伤。她刚刚算是把婚离利索了,拖了这么多年,名存实亡的婚姻拉锯战,落幕之时,俩人之间早已沦为路人甲,甚至连路人甲都不如。 将近二十年,七千多个日日夜夜里,谁耗尽了谁最好的年华,谁又把谁的青春挫了骨、扬了灰?一纸离婚书,往事如烟,散无痕。除了在心间。 感情有时候更像是一场追逐的游戏,你追逐着他,他追逐着她,她又追逐着另外的一个他,不管谁追逐到了谁,又突然感觉不过是如此而矣! 可能,大家永远都不会满足手到擒来的东西,更何况是感情。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式的感情,更是让人心忧…… 那天,她依然如故的把车钥匙丢给我,让我去取她落在车里的东西。 当一本小小的暗红色的离婚证书,毫不起眼的躺在车子的驾驶室后座位上映入眼帘时,我拿起来看过。 那一刻,我的心里很忐忑不安。我知道她的心,其实比任何一个人的心都要小上一大圈,你看她攥起的小拳头你就知道,她在心里不好过这道坎。但她却闭口只字不提,我也就无从下口。 然而,深深陷入感情的漩涡当中无法自拔的她,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傻瓜,天下最可笑的白痴! 有谁还会像她那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原谅还是原谅,只要你同意不离婚。或许,在她的感情世界里,就一如她自己所说:“离了婚的女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无家可归,四处游荡一般!"就算依了她所说,换回不像孤魂野鬼一般的人,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记得那年开春,我说说曹操曹操到,她不愿意听的那天,也是她刚刚要去大连中总接手店面前的一天。 阿姨说,刚过去的除夕,几乎又让她没了命。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不想提起,觉得压抑又帮不上她的忙。或许,在这么年以后,看到她的一本离婚证书摆在眼前之时,这片压抑的阴云算是慢慢散开了吧。 那天,看见过个年似乎过瘦了的阿姨,像有许多的话要说。 在开完早会,人都散去了的下午, 还没等开口说起这件事儿的阿姨,先是老泪纵横。一瞬间,慌了的我,慌乱的帮着她擦眼泪,她说不敢当着你兰姐的面儿哭,心里在难受都得忍着。 原来,万家欢乐的除夕之夜,在夜空鞭炮齐呜,新年旧岁相交接的那一刻,阿姨的家里却正在上演着人间的一幕悲剧。 阿姨说她刚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大家准备着听着新年的钟声敲起来的时候干杯,她在厨房里看一下火关好了没有,就在这一空当儿,耳朵边上只听见“哗啦”一阵响,杯碗盘碟摔碎的声音,然后,就是嗷嗷的叫喊之声,顿时乱做一团。 她急忙末头跑进屋里一看,哎呀,妈呀!心是砰砰的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就只见桌子被掀翻在地,你兰姐被他的老公那个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的叫做陆涌的男人骑在身下,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她脸都变得紫了,几乎是没了气,另外一只手被钟于中往外拽着,使劲的想把他拖下来,孩子们乱做一团,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被钟于中把他给拽了下来,半天才听见她缓过来了一口气。 吓得我腿都软了,瘫在地上,等孙女把我拉起来的时候,不知道陆涌啥时候走的。 白天的时候,你兰姐跟我说,陆涌今天回到她那儿谈离婚的事情。我就跟她说,你把婚离了吧,她偏就不听我的。后来,我说晚上你们一块到我这儿吃年夜饭吧,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呜呜,她这是想鱼死网破啊!早晚阿,这小命得折在他手里面啊! 你知道,她的身体在医学上不允许怀孕,她偏偏不听我的,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死了一回,随后,意外怀孕大出血又死了一回,这回差一点儿又被他掐死,又死了一回。这日子没法儿过了!阿姨抱头痛哭,呜呜呜呜,呜呜~ 早上,兰老板在店里来来回回的忙碌时,手腕上戴着的大金镯子叮当的作响。 这只手镯她说是她结婚的时候自己买给自己的,她很少戴出来。可能,昨天见的老朋友很重要吧,今天忘记了摘下来。我昨天光顾着打量她的衣裳了,没有注意到手腕。 这会儿,见她坐在桌子前喝着咖啡,用勺子慢慢地搅动着碗里的咖啡发出刚刚跟金镯子一样的磕碰动静。 视线穿过一格小窗,外面是难得的好天儿,天空碧蓝如冼,阳光清透。 这时,小广场旗杆上升起的一面五星红旗迎风招展,那一抹浓烈的红色在阳光下鲜艳夺目,就像军人报效祖国,保卫家园洒在大地上的一腔浓浓的热血! 这会儿,我把从沙陈宝那边划过来的二个小活儿拔给张大庆的事跟她汇报了一下,她没抬头也没有吭声。 我正愣愣地看着她时,突然听见她低着头说:“亲爱的,我怎么这么晕呢?我是不是病了?” 我连忙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并不热,却见她的脸色极其惨白。 “哎呀,你是不是刚刚忙乎的累着了,或者昨晚没休息好呢?”我说。“老丫,香菇姐你们都快过来看看。” “休息一会儿就能好,我看。”老丫说。“对了,我在去给你冲一杯咖啡,你等着。”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用去医院吗?我打电话把大哥找来啊?”我焦急的说道。 我知道凡事都呈强的她,不会轻易的就说自己病了,哪怕只是在尝试着问你。 她听见了我说的话,却没有吭声,依然坐在那里,握着勺子把的手却不在搅动咖啡。我感觉她的情况真的不太对头,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中总。这会儿,我的心里在不停祈祷,老中头儿啊老中头儿,你可千万别关机、千万别关机啊! 哎哟!谢天谢地,电话那边的中总听到我的声音好像很意外,我只是喂了一声,他在电话那头半开着玩笑。 我立刻打断了他的玩笑话,慌乱、焦急的说着她身体的状况,嘴里带着哭腔,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之后,他告诉我马上叫救护车,送最近的医院,他马上赶过来。 一个转身过来,明显感觉到她意识开始模糊了,眼皮垂了下来,虽然,还坐在那里。 老丫正在叫车,看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她,这会儿的样子,我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第三天的大早上,与死神擦肩的她躺在病床上,她的病势很重。病床的边沿上坐着她七十来岁愁眉不展的老爹跟老妈。 我走到床边微笑问候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 “感觉好点了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我说。 她点了点头,这会儿,好像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特意走了很远的路,去了一家大型的花店订了一个大花蓝,那里面插满了百合、康乃馨、月季、满天星,期望花朵的一缕缕芬芳,能带给她愉悦的心情,早日恢复健康。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出来时,阿姨非要送我到医院的大门口,我不让她送,她就非得送我到楼梯口。这会儿,站在楼梯口,我回头看着狭长的走廊,二边一排排的病房,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阿姨说,医生说她的病情很重,这次是宫内的肌瘤破裂引起的出血性昏迷。 昨天晚上六点多钟推进手术室,今天凌晨才推出来,没把阿姨吓死啊! 阿姨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抹着眼泪,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刷刷的跟着掉下来。 这会儿,护士推着药车在挨屋喊着:"家属,家属都出来取药! " 第九十八章 我在等 那头一场雪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刚刚下了楼梯,在大门口的前厅里边,忽然,看见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水果篮,匆忙挤进电梯里的沙陈宝跟马凤,还没有来得急说话,电梯的大门就关闭了。刚才听阿姨说,这两天,沙陈宝一直跟着忙前忙后的。 这会儿,我看着紧闭的电梯大门发着呆,忽然,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很久不见的红。 “呀!都多长时间没看着你了?你胖了啊。”我一面说着,一面紧紧地拉着红的双手。 “我胖了?”红说。“我看你可是瘦了。”刷的一下红起来的一张圆脸,二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红还是老样子,未曾说话,先脸红。 “你这是从楼上下来,还是要上去啊?”红说。 “我刚刚走楼梯下来,电梯太挤了,现在上面有人。”我说。 “那我等他们下来,在上去。”红说,“上窗户这边来,咱们唠会儿嗑,你忙不地呀?” “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你了,唠嗑的时间哪能没有呢?瞧瞧,你说的见外话。”我说。 “你刚才上去,看着她好点没有啊?到底是啥病呀?”红焦虑地问着。 “哎!她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可能是怕震着手术的伤口。我看她的脸色,不是那么地惨白了,但要恢复得需要挺长的时间。”我说。沉默了一会儿,我把阿姨说的病情跟手术的经过告诉了红。 “你知不知道,她刚刚离了婚的事啊?”红说。 “她没有跟我说过,但我在她的车里无意间看到了她的一本离婚证。”我说。 “你说,要是知道她病成这样婶地,不离这个婚啊?她离的太不合适了?唉!”红用一种很追悔莫及的神情说着。“前几天,我们同学聚在一块一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起了这件事。我一寻思,她以前做出来的那些事,说翻脸就翻脸,我没搭理她。没想到,这才几天,病成这样婶了?” “前几天,你们同学聚会,是她病的前一天吗?她说要去见老朋友,原来是你们啊,我看她那天打扮得很用心,其实她心里一直很挂念你的。”我说。 “得得得,打住,打住,你别替她说好话。”红说。“她一张嘴要唱那出戏,打一小时候我就知道。”红说。 这会儿,见马凤一个人从电梯里边下来,拿着车钥匙匆忙的走出大门口。 “我上去看看她,咱们俩哪天吃个饭。”红说完走进了电梯里,在电梯门未关闭时,我们挥着手相互告别。 我坐上回店里上班的公交车,冷风从车窗口吹进来。厚厚的云层压下来,看着头顶上的天,似乎觉得透不过气来。 初冬的雪一直看着要下,却一直没有落下来。我在等,那头一场雪。 这会儿,眼前的桌子上放着被老丫洗得很干净的用来冲泡咖啡的碗碟,还有那个平放在一旁的碟子里的长把金属小勺子。 我望着那把空椅子发着呆,眼前依然浮现她坐在那里惨白色的脸,低垂下的眼帘,耳边上听见她搅动咖啡时发出的叮当声音。 我觉得空气闷得透不过气儿来,走到窗前,希望看见小广场的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希望白雪能留在地面上过夜。 届时,天空就不会像现在一般,看起来极其压抑。蓦地,窗户发出嘎吱声响,可能是走廊的大门被谁推开又关上,一股冰冷的风窜进来,我向后倒退了一步,外面北风呼呼的刮着。 贺龄玲这两天总到店里来,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一脚油门下去,不小心溜达过来了。 她遇见过沙陈宝在店里,她们之间处理彼此竞争的方式很直白。 谁也不打听谁,谁也不跟谁说话,一副姐或者哥不在江湖,江湖上却有姐或者哥的传说的架式。 配合得也相当地默契,在我看来。谁是后来的谁留下,先进来的出去。一段时间以来,就是这样。至于张大庆,他很少来店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贺龄玲跟沙陈宝都知道张大庆,而且贺龄玲说过张大庆是她从前的徒弟。圈子就这么小,蓦地,一抬头,眼前全都是熟人。 是啊!没有竞争的市场,或许,只存在于梦境之中! 快下班的时候,中总突然出现在店里。刚从卫生间里洗过手回来的我,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活脱脱的像个泥水瓦匠。 “这是受西西伯利亚冷空气影响,刮起的大北风,顺道儿把您给吹过来了?”我半开着玩笑说。 “哈哈哈,老妹就是会说话。不刮大北风,你大哥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们吗?”他反问道。“你们老板不是病了吗?有啥事,跟大哥说。” “大哥,你说你咋那么稀罕穿睡衣呢?夏天直接这么穿着睡衣出街,冬天外边罩上一件羽绒服,你可真有才!是不是一回家脱下羽绒服就直接钻进被窝,早上出了被窝在披上羽绒服出街呀?”老丫说道。“你可真会省事呀!” 哈哈哈,老丫话音一落就听见中总一阵干巴巴的笑声。 “哥不是没有钱吗?”中总说,“以后要是哥在回来给你们当老板,你们得努力干活,争取让大哥早日脱下睡衣!” “你个娃子,回来又闹个啥子哟?以前还没闹个够哟!”香菇姐用一口大家听着半懂不懂的四川话说着。 我听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方言,感觉莫名的好笑。这会儿,一边往手上擦着护手霜,一边低头自顾自的笑着。 “就你会说话,还跟我拽四川话,你等我回家去学几句的。”他说完,还瞪了香菇姐一眼,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学几句也是新学话地娃儿哟!说不到点子上哟!”我学着香菇姐的口气说道。 大家嘻嘻哈哈的笑做一团,下班的铃声乍起,这时,他就在大家的笑声中抬起右手的手指指了指我,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一个转身走掉了。 我跟香菇姐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大笑,咯咯咯!这会儿,冷飕飕的西北风从大门口灌进来,还没有走到外面去就感觉颇冷。 大街上凛冽的寒风自西北方向一路怒嚎着刮向东南,看不见落日的余晖,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让人即冷得要命又透不过气来。我个人感受,雪前跟雪后是极其寒冷的,雪中却不觉得寒冷。 晚上,我倚在被窝里,一边听着北风在暗夜里的怒嚎,一边喝着热茶。 头顶上,平改坡的铁皮房盖在风中嗡嗡地作响,就像一阵阵的雷声紧贴着头顶轰隆。 孩子睡得很香甜,下班时我特意跑到小市场上买了些羊肉片跟青菜,给他涮着吃。这样干冷的天气里,大概是没有比围坐在桌旁吃着热乎的火锅更舒坦的事情了。 这会儿,妮子发来了视频,她胖了。正坐在三亚的海边,抱着一个很大的椰子,一边出着汗一边喝着椰子汁,看样子生活得很是享受。 是啊!我在北方的寒夜里钻进被窝取暖,她在南方的艳阳里挥汗如雨。接近于五十度的温差,对于一个怕冷的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十指冰凉地点开她发过来的视频,幻想着窗外的呼呼嚎叫着的北风是大海上的风浪声。忽然,想起在这样的夜里,北风会不会把我的老邻居的窝给端了呢?连忙起身关闭上吸顶灯,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窄缝,向外张望着。北风瞬间冲进我的鼻孔,刺骨的寒意让我猛地打了个喷嚏。还好,老邻居的窝还在。 这一夜睡得还算是安稳,早上起床时感觉头有些痛,鼻子里流着青鼻涕。这会儿,金色的阳光洒满房间,窗台上的那棵朱顶红(对对红)开得娇艳极了,灿若涂朱 ,仿佛那对对花朵浓烈的火红色,燃烧出热烈的温度,让我瞬间感觉暖和多了。 花解人意,此话不虚。 九月中下旬的时候,小院里那两只狗子主人的老婆,把家里的许多东西都丢到院子里边,从新在买新的。王大姐拾到回家很多家具跟小家电,她觉得丢弃了太浪费了。 下班时,天黑透了,我见早上她丢掉的一盆花连盆都还丢在墙角那里。起初,我以为是君子兰枯黄了叶子,似乎看样子还能成活,就连盆一起拾了回来。 吃过晚饭,我把跟水缸一样大小的花盆里的又黏又湿的土倒出来,仔细的一看,原来是一棵朱顶红。 不会养花的人可能认为,不管多大的花,盆子越大越好,土越多越好,实不知,有些花儿正是在这种“好意”之下被坑杀于无形。 朱顶红属于石蒜科多年生草本球茎类花卉,它那肥大的鳞茎就跟个洋葱头一般,青翠的叶片跟君子兰差不了多少。栽种朱顶红的时候,至少得把它的葱头一样的球茎露在外面一半,这样才利于它的生长。 唉!这样一棵三五年大小的朱顶红被她淹没脖子差一丁点儿用土埋到头顶上,没有窒息而亡算是命大了。 这时,我找了一个适合它大小的泥盆,把修理过后的朱顶红重新栽种上。看着,那个水缸一样大小的花盆,恐怕一米来高的发财树栽种里面都觉得过大,只好闲在了一边。 住在我对门的、大前年搬来的中年女邻居,也是一个优秀的杀花高手,在我看来。 一年四季,时不常地你就会看见她开车从花市拉回十几盆子花来,也会时不常地就看见她把一盆盆枯了枝的花摆在楼道里喷药又喷水,每棵花的盆子是又大又深,湿漉漉地。在过几天,你就会在垃圾箱里边见到她拼了命也没有救回性命的那几棵花。 呜呼哀哉!花命休矣。养花本来是一件雅事,到了她那儿,好嘛,成了活生生的一部杀花史。 第九十九章 雪花飘飘 乍起乍歇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窗外突然传过来老邻居的叫声,我寻声望去,看来寒冷之夜没能把它们咋地! 眼见乌黑羽毛的后背,白色绒毛的肚腹,展开飞起时一对翅膀尖上大约十根的白色翎羽以及尾翼的羽毛带有那种闪着光芒如同蓝孔雀的尾翎一般好看的蓝色。 越来越健壮的体态保持着一副老样子站在窝边上,那一副黑色的脚爪握在树枝上,随着风儿来回的悠荡游荡着,就好像是铁焊上的一般,多大的风都悍动不了它似的。 说句实话,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看到老邻居消沉、颓废过,总是在天刚刚破晓时,就用歌唱迎接新的一天,也顺道把我从床上蒿起来。或许,生活的抑郁和无奈,正是在老邻居的感召之下,才一步步将那些绵延不尽的黑夜逼退。 这会儿,我拿起一张纸巾擦了一把鼻涕,早餐煮点热汤面吃了会好些,我一边寻思着一边煮起面来。 上班的路上,北风老是缠着我,把人冻得“不得安生”。 就在我坐在店里抱着热宝忙碌的时候,耳朵边上还能听见北风在窗外指手划脚地一会儿往这边儿吹,一会儿往那边儿吹的动静,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沙陈宝从外面冲进店里,手里提着什么东西,老丫连忙迎过去。 我心想,一心想填饱几位大姐的嘴的沙陈宝还能善解人意到提着几碗麻辣烫过来不成? “外面下小雪花了,成地冷了!瞅瞅把我的手冻的都硬了。”他摘掉头顶上戴的狗皮帽子说道。 “天冷了,快过来暖和暖和。你这是整一兜子啥玩意啊,直冒热气?”老丫说。 “烤地瓜,刚出炉的。给你们几位大姐买的。”他说。 "我正愁着不知道吃啥好呢,你买的这一口,我最爱吃了。我先挑个大的尝尝哈。”老丫手里拿着个大地瓜,高兴得够呛。 “大姐,你看吃这个牙行不行呢?我去问卖地瓜大爷,他说没牙的老太太都爱吃,给你。”沙陈宝话还没等说完,拿一个烤地瓜递到了我手边上。 “噢,你才是没牙的老太太呢!”我看着他那一双散发着贼光的三角眼,中间两个来回乱转的黄眼珠子憋不住的想笑。抹搭了他一眼,说道:“你没盼望着你大姐,牙齿疼掉了啊?” “兄弟要是那么想,还有没有点兄弟感情了?”他说。这会儿,见他那一刻不着闲的一对黄眼珠子突然不乱转了,盯着我。 “你今天跟你大姐很会说话,早上喝蜂蜜了?”我说。 “时间长了大姐就了解兄弟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姐若有需要帮忙的事儿,喊兄弟一声就行,我保证出钱又出力。”沙陈宝一本正经的双手抱拳说道。 “哈哈! 风烟大漠,乱世英雄,有幸相逢,少侠仗义啊!”我也抱了一下拳回道。 这会儿,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抱住膝盖,闷声的笑着,最后,竟然笑得就势趴在了翘起二郎腿上。瘦小枯干的身体在后背的薄衣上,印出一条突出来的脊椎骨的痕迹。 我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雪花零星的在天空中飘散着。 “大姐现在就有点事儿需要你帮忙,你开车送我去医院看一眼兰老板怎么样了,我有几天没过去了,心里老惦心着是个事。走,现在。”我说着,拿起椅背的羽绒服。 “大姐,这个忙兄弟帮不上?”他说。 “你没开车?”我抹搭了他一眼后,问道。心想,刚说完的话自己不记得了吗? “开了。”他说。“但她昨晚上出院了,我送她回的家,还有大哥。”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着他半天。“你说话大喘气呀?还是存心故意气我呀?”我说道。 “没有啊,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呀。”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突然,让我感觉到一副我那老邻居的无辜相。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内蒙古的?内蒙古那边喜鹊多吗?都长啥样?噢,对了!先不说这些,兰老板出院好多了吗?她大概需要休息多长时间?医生有没有说?昨天晚上她吃的什么饭啊?最近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她应该吃一些什么样的营养品呢?你知道吗?”我一连串的问着他。 “昨晚上我买的排骨,在她家做的,跟大哥还有她父母一块吃的。她的气色好些了,但跟没病的时候没法儿比。”他说。 我点了点头,心里面觉得沙陈宝的心已经够细的了,对得上他自己说的出钱又出力,看来他心口还是一致的,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少见了,我想。 这时,贺龄玲抱着个肩膀冲了进来。 妈耶!那速度的冲击力如果要是瞬间撞在玻璃幕墙上,玻璃幕墙还不得当场就来个粉身碎骨! 她呀! 一定是穿少了给冻的,要不然,就算是你拿着个木头棒子在后边撵她,她也不会用这种速度一路的冲进门来。 这会儿,沙陈宝悄悄地跟我摆了摆手,戴上狗皮帽子出去了。我看了看手表,差二十分钟就到十一点钟。 “打算到这儿来吃中午饭的?”我半开着玩笑,递给她一瓶绿茶。 她没有向往日一样接过来就咕咚下半瓶子,然后,让我再递给她一瓶抱在手里。只见她一把夺走我手里的热宝,紧登登地抱在怀里不动弹。 噢!我的老天,这样的大冷天,你穿着一件薄薄的蒜皮儿,糊弄谁呢,这是? 我看向窗外,雪花飘飘,乍起乍歇。偶尔天空中断裂的云层透出一束光,雪花就在那一束光中释放着七彩的光芒慢慢飘落。这会儿,大地满眼浮白,沧茫无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了解,知道贺龄玲也是个苦孩子打天下的女汉子。 但她这种女汉子法儿似乎跟晏姐从前在屯子里腰间别上一把杀猪刀,一锅杀猪菜喝翻全屯子的老爷们的女汉子法儿还不一样,若是在跟一腔好男儿热血的兰老板的女汉子法儿比起来,更是截然的不同。 她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小女人做派,疑心很重,跟她老公很酸,这种酸就是她老公在外面吃顿饭都酸皮酸脸的那种酸倒牙的感觉。 听兰老板前些日子说她家事儿。她妈一边帮她带孩子,一边帮她做饭。 那天,她妈叫她们回来吃饭。她进门先奔厨房看一圈,顺道儿把肚皮填个半饱之后,发现她老公还没回来,立刻抄起电话问,赶巧她老公正好跟厂子里的几位女同事一起吃着麻辣烫。 她给她老公三分钟的时间,让他立刻回来,如若不回来,她将在七分钟后过去将一锅麻辣烫当着众人的面儿倒在她老公的头顶上。当然,她们家就在工厂的大门对面,三分钟是她计算好的时间。撂下电话的她老公,像疯了一样的往回跑,吃着麻辣烫的同事们,直发懵。 这会儿,把我的热宝丢在一边上的贺龄玲拉起我的手让我去小餐厅陪着她吃麻辣烫,我心里边十个吊水桶,提起了八个不愿意跟她去。还用多说,谁跟她去,谁得买单。老丫站在旁边看着我,嘴里嚼着果脯笑着。 “哎?你怎么还有果脯呢?沙陈宝不是说给兰老板留下几盒,咋都让你吃了?”我故意说给铁公鸡一般,一分钱攥出汗的贺龄听。 “他说了,吃没了他再买回来。”老丫会意后说。 来到小餐厅,贺龄玲一阵狼吞虎咽,一大碗麻辣烫瞬间只剩下一个碗底的汤,在我的一小碗几乎还没动筷子之前。 这会儿,她很自然的端起我的碗倒到她的碗里一半,稀里糊涂的吃着。我无数次的强迫自己学会欣赏这种吃法的震耳欲聋,总觉得跟猪仔有些像。 小餐厅里这段时间没有卖炸酱面的,要不然我保准会给她买上一碗,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出个花样。 “咋不吃了呢?你瞅啥呀?”她瞪着眼睛问。 “没瞅啥呀?我正在学习着你的吃法儿。”我说。 “哎?哪天你有空儿,我领你去我家那块的驴肉馆子,吃酱驴肉去啊?你没听说过,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贼香!啧、啧、啧!”她咋吧着嘴说。 “好啊,但是如果还是我请你吃的话,恐怕有伤你贺大老板的面子,必竟你们家跟前都是你的老熟人。”我说。 这时,她卡巴了几下眼珠子,竟然没有回答我。我想,贺龄玲保不准就是阿波第二。或许,多年以后,也是在一个雪花飘飘,乍起乍歇的午后,偶然的听说她造富的神化,蓦然回首, 突感命运运行轨迹的不同,造就了你我的不同。 次日,天空碧蓝如洗,没有风,初雪慢慢的融化,在这个周末的上午。 兰老板倚靠在家里的长沙发上,点着吊瓶。嘴里喘着急促的气不停地咳嗽着。看来,大手术还没来得急缓过神儿来,支气管哮喘又打起她的主义。 中总从医院里拉回来的一支氧气瓶立在旁边,连接软管的一端插进她老爹的鼻孔里,老人家躺在客厅临时搭起的一张折叠小床上,也急促的呼吸着、咳嗽着。 曾经身为护士长的大嫂,这会儿,面无表情的为病患尽职尽责的服务着。 这一刻,三十三楼窗外仍然是那一片蓝天,半分不少地照进来大把大把的阳光。暖意洋洋的房间内,好像很安静又好像让人很不安。 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响,忙乎得团团转的阿姨,放下手中摘的菜去开门。 第一百章 一个聪明的傻孩子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打开门,见风尘仆仆的沙陈宝买了很多吃的东西递给阿姨,站在门口跟兰老板打着招呼,说厂子里有事需要处理,得马上回去一趟。 这会儿,他看见我坐在房间里,转身要走的他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说道:“大姐,外面挺冷的,我开车稍你回去呀,顺道。” 我朝他点点头,接过阿姨手里沙陈宝买的东西放在客厅里时,无意间瞥见大嫂那久违的一撇嘴样子跟发出轻微的“切”声。 我跟这一会儿咳嗽得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兰老板告辞,叮嘱门口的阿姨照顾好她们的同时照顾好自己,跟着沙陈宝一道儿出来。 长长的透了一口气,楼梯间里似乎飘着一股烂酸菜味儿。 这一时,电梯里的沙陈宝对着电梯的按键吹着口哨,随心所欲的一种曲调,似是茫茫草原上养鹰的人,在用哨音叫回盘旋在高空之中的老鹰。 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幻想着听他无意间跟老丫谈起小时候一直在草原上骑着马赶着羊群放牧,遇到了雷暴的天气,大草原上无处躲藏的他,追逐着到处“抱头鼠窜”的羊群的场景。 当雷暴走远,看着眼前只剩下一半的羊群跟被雷电霹中躺在草地上烧焦的很多只羊,身体上还冒着烟火,年少的他欲哭无泪。就如同山坡上的放牛娃,忽然躺在山坡上睡了一觉,醒来发现牛放丢了一样的无助。 这会儿,从楼里出来,街头清新的空气裹着一种淡淡的香甜味,不远处一家做无水蛋糕的小店门前人头攒动,排起了一条长龙。 “大姐你看,人家的生意有多兴隆!”沙陈宝用左手指着说道。 “哦,你也是!”我说。 他哈哈的笑着说:“我也是?” “是啊!你当然是,不过早一天晚一天而矣,在我看来。”我说。 “借大姐吉言,兄弟先谢过大姐!”说罢,他跟我深深的一抱拳。 一路上他风驰电掣的把我送回到店里,进门时,我抬头看了看墙面上的表盘,时针跟分针完完全全重叠在一起,形成一条直线笔直地伫立在表盘的正上方。 老丫早已经吃完了饭,我找出来一碗泡面泡上。忽然,身着黄背心的外卖小哥喊着我的名字走进来,送来了两盒冒着热气的三鲜馅的饺子,还有一小盒酱油跟蒜汁放下便走了。 “你订了外卖还泡面呀?能吃了吗?”老丫跑过来说。 “喂,吃货的眼睛里只有看到了吃的东西才放亮闪光,对不对?叫出来香菇姐一起吃。”我说。 我打趣着老丫的同时,知道这件事一定是沙陈宝干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她们俩的嘴可真壮,在吃饱了中午饭之后,俩人还能合伙吃上一盒饺子跟半下泡面。 这会儿,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一直在问我:“你吃饱了吗?你吃饱了吗?”像极了食堂里打盒饭的那位大师傅,一边不停地抖落着勺子,一边不停地寻问着你“够吃吗?够吃吗?”这算不算是一种明摆着的气人法儿,我也不知道。呵呵! 晚上,窝在被窝里看着妮子发来的视频,假装跟她一起沐浴在南方的暧阳里。 转眼,看见杜鹃跟香菇姐在群里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依然是那股子鲜活乱崩的劲头,像极了一只快乐的小鸟。 看着她发过来的照片,头顶上戴着一顶遮阳宽沿帽,站在云南的小集市上,脖子上扎着一摞各色的花围巾,戴着耳麦高声的叫卖着。似乎从一段破裂的婚姻感情之中走出来的杜鹃,一如一朵灿若云霞的杜鹃花。 "云外青山树外楼,雪花飞缀景偏幽。" 第二天的午后,窗外飘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仿佛是一片片沟通天地间的精灵,徐徐飘落至眼前,如杨花细,似梨花白。 “梨花输雪一段白,雪输梨花一段香。” 但见先是一片、二片,后是七片、八片,在就是漫天雪花,数都数不清。小广场的地面上,瞬间铺起一层纯洁的地毯,纯洁得就象山谷之中的百合花。 冬日的天空,这会儿,只为雪忙。 这一时,我正在望着雪景发着呆,贺龄玲打来了电话,说派她的助手小微送样板来了。我说雪下得这么急,等等吧,她说人都快到了。 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小微白白净净的一张小圆脸,理着很短的头发,染成焦糊的那种黄色,活脱脱地一个假小子,听贺龄玲说她特别能干活。 贺龄玲一心想把未曾结过婚的小微介绍给她离过婚的大哥,然后,小微一进门就当妈,贺龄玲如卸重负的喊她一声大嫂! 我心下暗想,人家小微能乐意吗?你大哥那模样跟黑旋风李逵似的。是否忘记了,上一位大嫂是怎么被你大哥捶跑的了? 这会儿,老丫一边儿帮小微拍掉身上的雪花,一边儿接过去她手中提着很重的样板。我给小微倒了一杯热水说:“小微,也不是什么急事,你顶风冒雪的急个什么?” “雪下得大,在工厂里也没啥事,慢慢开过来的。还行,我这水平还没有凹到掉沟里边去。”小微说笑着。 “小微,这一段时间老秦在你们那里工作得怎么样了?他还好吧?”香菇姐忙凑过来问。 “嗯,秦师傅早就放假了,可能得放到年后吧!放假前,我们老板不是跟你们老板商量了吗?你们不知道呀?”小微说完,若有所思的用手抓着头皮。 “啊,我们老板不是病了吗,病得还挺重的,一直也没有到店里来。”老丫说。 “哦!她好点没有啊?我听我们老板说了,咋突然病得那么厉害呢?”小微说。 很对贺龄玲心思的小微,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唉,小微,你啥时候给你们贺老板当大嫂啊?到时候你准备在今天这样的好天儿,指示她做点什么事啊?”我跟小微开着玩笑说道。 小微立刻就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吧了! 然后,寻思了一会儿,蔫头耷拉脑地学着贺龄玲的声调说:“小玲啊,你开车去东边的菜市场给我买点青菜回来,你把菜揣怀里带回来,冻硬了可不行啊!然后,在去西边的面食店给我买五个二合面地、五个三合面地,五个豆面地大馒头,记住了,你哥就爱吃冒热气地,别买错了!” 哈哈哈,大家一阵哄笑,笑点很低的香菇姐,这会儿却只是咧了一下嘴。 时间自是过得飞快,捻指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的大清早上,兰老板穿着一件几乎拖到地面的深蓝色超厚羽绒服来到了店里,惨白的脸色把那些蝴蝶斑映衬得更加明显。她的病需要时间静养,看来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静养。 我用最简短的语言跟她汇报了店里的一些事情,她点了点头。喉咙里好像总是憋着一口痰,发出呼噜呼噜地,来回拉着风匣一般的声音。哎,反正感觉她的身体极其的不舒服。 这时候,沙陈宝跟马凤一起走了进来。也就一个月没有照面的马凤胖成了个球,跟在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就要起飞的沙陈宝身后,好似是车的轮胎在地面上来回的轱辘一般。 虽然,他们俩夫妻跟兰老板的相识时间并不长,但我预感到他们的确感动了兰老板一把。 如果,接下来兰老板又动了养病租兑店的心思,那么,在大哥跟沙陈宝还有贺龄玲之间,或许,沙陈宝的优势会更多一些。 我在胡思乱想着,没有注意听他们坐在一起聊着什么。这会儿,马凤走到我跟前说,你们大姐说让你给泡杯清淡点儿的茶水,她要喝。 “哦,好!”我答应着,连忙泡茶。 当我把一小杯茉莉花清茶放在兰老板面前的桌子上时,看见老丫冲泡的咖啡已然是凉了。我把咖啡端下来放在一边上,跟老丫说,她嗓子不好,喝不了甜的东西了。老丫就又从桌子底下的纸壳箱里拿出来几瓶矿泉水放在桌子上。 遥望着窗外小广场上的地面,保安已经把雪都清理到一边上,中间露出了花岗岩石头的原色。 少了花坛里五颜六色的花朵,取而代之的是皑皑白雪覆盖着的一层棉被,几根高大的枯枝在阳光下,了无生机的摇动着。自西北而来的寒流冷得让人透不过气儿来,这会儿。 那个爱跟在兰老板身后头说笑的保安,这会儿,身体留在门外,整个一个大脑袋伸了进来,来回翻动着大眼珠子,费劲地说着让兰老板挪挪车呗! 搞怪又滑稽的他,看见兰老板因想跟他说话憋红了脸,一阵急促的咳嗽,嗓音都要咳破的动静后,转了转大眼珠子,悻悻而去,可能这几天之内不会再来了。 沙陈宝跟马凤一边说着保安的滑稽相,一边自动自觉地出去挪车走了。 不一时,听见在走廊里传过来沙陈宝跟大哥说话的声音,果然,大哥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迎面奔着兰老板而去,数落着她天冷来店里来做什么?有事不是还有他呢吗! 这会儿,一根筋的老丫在冲泡着一杯很淡很淡的咖啡,她觉得兰老板爱喝咖啡,不加糖,冲得又很淡,是不是就能喝了呢? 她没有喝老丫端过来的咖啡,笑着说:“宝贝儿,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傻孩子!” 第一百零一章 跟你开个小玩笑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我正在发着愣,心里边寻思老中头儿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突觉眼前一道白光一晃,但见婉若一只白狐一般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大嫂,扭动着半人半仙的躯体。 她这一身雪白,白得刺眼,就像在阳光下看着大雪一样。这会儿,我揉了揉眼睛,递给进门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她一瓶绿茶。 这时,她摆弄着手上戴着的一副火红色的皮手套,那件雪白色的长毛狐狸皮大衣,看着像是很不错的狐狸皮制作而成。配上白色的紧身裤子跟一双白色的小皮靴,若不是黑色的头发跟红色皮手套惹眼,她趴在雪地里,无论如何,你是轻易分辨不出来哪里是白雪,哪里是她? 这时,兰老板似是有些不愉快,看见他们追到这里来。出于某种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的直觉,站起来拉紧衣服要走。 大哥又煞有介事地站在地当间跟我们说几句,那意思听起来除了说我们不好好工作之外,在没别的,听着就让人脑瓜疼。 哎,这会儿,看着他扶着兰老板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瞅我们一眼的样子,真是可笑又可气! 大嫂晃动着身躯向门外走去,那看起来八面玲珑的小身板穿着这样蓬起来的皮草恰到好处。我在想,如果此时的她行走在皑皑白雪的山峰之上,风乍起时,随着一道道扬起的雪沙而舞,那真是活见了雪山飞狐! 下班的路上,香菇姐的手向一把钳子似的紧紧夹住我的胳膊,生怕一个没夹紧就能摔个大腚蹲一样。 我用劲把她的手夹在腋下,穿过小广场,来到大街上。人行道上的雪虽然清洁工人一直很努力的在清扫,但雪实在是下得太大,冻在地面上的冰雪非常的滑。 天早都黑透了,路灯伫立在街道两旁从上向下的照射出二行暖色的光。 这会儿,凛冽的北风从背后吹来,在地面上卷起一层薄薄的雪纱沿着脚面横拉而过。我一边儿向前走着,一边儿侧头看着一旁嘴里向外面吐着白烟的香菇姐,两个冻得通红的脸蛋,乍起的双腮,上了白霜的睫毛,头上戴着一个硕大灰色的狐狸皮帽子,沿着耳朵下边还垂下两条狐狸尾巴在胸前,那股子霸道的异域风情,婉若蒙古正在点兵的可汗。 这时,我听见北风在耳边低沉的吼过,阴郁的天空偶尔有一缕白色的烟雾在头顶上飘过,马路上的雪像流沙一般到处肆虐。不觉间,打了个寒战,连忙用手抓紧了领口,免得灌进去雪沙。 第二天大清早,老邻居老早地在窗外叫醒我,听着他的嗓音一点也没有因为逼人的寒气而变弱。 我从床上一轱辘爬起来,走到窗前。阳光下老邻居的家跟树枝一起半隐半现在雪中,几乎分辨不出来。老邻居正在树枝上来回的跳跃着,似是在清理着门前的雪。 窗台上的九里香,是深秋时才搬进屋子里来的,这会儿,仿佛忘记了季节一般,迎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再次盛开。 九里香迷人的香气,曾经无数次将我从梦中熏醒,陶醉在九里香的花香之中无法自拔。在我消沉的时候,偶然一瞥,盛开的九里香一下就逗笑了我,开了又开。九里香啊,九里香,真是一个芬芳馥郁的名字,充满了诗情画意。 雪后的天空蓝得透彻,空气也分外的清新。大家正在店里忙碌着,看上去气色有所好转的兰老板,傍中午的时候走了进来。 我忙着给她泡了一壶淡茶,老丫把一个很热乎的热宝递到她手里暖手。虽然,没有像上次一样不停的咳嗽和气喘着,但说不了两句话还是要歇息上一会儿。跟以前那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她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 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的时候不能着急呀!”我把淡茶递到她手里说道。 “大哥,这两天过来了吗?”她轻呷了一口茶,抬头看着我,弱弱地问。 “没有,没有过来这两天。”我说。 “我不想,再次把店交到大哥手上,你知道,交到他手上的东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说。“他的脑子实在是太空,水平太洼!”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出所料,兰老板动了再次租兑店的念头。 这会儿,冷飕飕的一阵风从走廊里吹了进来,她闻风咳嗽了起来。我跟老丫说,去把走廊尽头的大门关好。 “亲爱的,你觉得沙陈宝的人怎样,如果他接手你认为合适吗?”她一边儿咳嗽着,一边儿说着。 “哦!我好意外,让我想想吧!”我在她背后,轻敲着她的背。 这时,冷飕飕的风还是从走廊里刮进来,老丫说走廊尽头的那镗玻璃门不太好使了,总是半开着,保安在往上挂一层绿色的棉门帘,就在刚才。 这会儿,见兰老板站起来把拖到脚面的羽绒服拉好拉链、扣好扣子,然后,戴上一个红色的尖头小帽说:“亲爱的,走,把我送到车上,我回去了。” "嗯。"我答应着。 披上外套,扶着她的右胳膊沿着直直的走廊而行,绕过一个宽阔的大厅,乘着扶梯而下,这样虽然有些兜圈子,但可以避开安装门帘的保安。 那个大眼珠子的保安,看见兰老板保准会不自觉的耍起贫嘴来,她现在没有体力应付他。 一楼门厅里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在我们的身上,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认识她这些年里,头一回,我们只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走路。 站在门口,我伸手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在红色小尖帽的外面,这样保暖会更好些。 这时,小广场上很安静,没有谁还一如其它的季节一样双手或单手抓在双杠或单杠上锻炼,这样极冷的天,恐怕手心里出的汗能让手瞬间冻在双杠或单杠上。 我走到她的车前,帮她打开车门,在她坐进去后,轻轻地帮她关好车门。 随后,看着她用钥匙打着了火,白色的车子慢慢地启动,在花岗岩灰色的地面上留下两条雪沙的痕迹,直至消失在眼前。 曾几何时,她就站在这个停车的位置上,大声音的喊着我上车,然后,又示意我去喊他出神儿地看着一池枯荷的大哥。往事像青烟一样,慢慢地消散。 第二天,大清早上来到店里,手冻得通红,今早出门时忘记了戴手套。 我正在忙活着弄点热水喝,贺龄玲跟小微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是贺龄玲一贯的说话跟做事的风格。 “听说,你们家老板换成大哥了?”贺龄玲说。“我过来看看,我们的那合约有没有啥变化?年底了,我们四季度的帐也应当提前给结算了吧,兄弟们还得回家过年呢!” “是啊,姐,我们家的活可是给你们干得最好的了。”小微在旁边打着补丁说道。 这会儿,我被她俩问的直发懵。半天,才反问道:“你们听谁说的啊?我怎么才听你俩说呢?咋回事呀,说说。” “哥们,你可得了吧,别装了! ”贺龄玲跟我瞪着眼珠子说。“大哥昨晚上到我们厂子里去了,他自己亲口说的,这还能有假呀?” “ 你说啥?”我惊讶道。这会儿,我看了看一脸蒙圈的老丫说:“你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却见老丫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示不知道。 “实话实说,我确实不清楚这件事情,而且,我们老板没有到店里跟我说过一个字儿。”我说。 "那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说着贺龄玲给兰老板打过去了电话。 我给小微拿了一瓶水,她摇晃着脑袋意思是不喝。然后,小声音的跟我说,大哥昨晚上到她们厂里亲自宣布地。 我跟小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认可她说的话,却又一头雾水。坐在一旁的老丫跟香菇姐也大眼瞪小眼的表示不知道这件事。 这会儿,电话里能听到兰老板的咳嗽声音,大至上的意思是在跟贺龄玲道着歉,说大哥昨晚上酒喝多了,到贺龄玲那里开个玩笑的意思。 撂下电话的贺龄玲气得脸红脖子粗地,把电话往桌子上一摔,气哼哼地说:“能不能不这么玩啊?不带这么玩人地?” 一根筋的老丫泡咖啡泡上了瘾,不管是谁来都给泡上一杯,而且,她认为咖啡只有加了很多的糖才好喝。我猜,她一定是看到了咖啡在不快速的喝完,就得过期丢掉了的缘故。这时,人手一杯咖啡,老丫把泡好的咖啡放在大家跟前。 “是啊,大哥喜欢开玩笑,跟你开个小玩笑,特别是酒后,我们都习以为常了,你们多多包涵,别往心里去阿!”我说,“喝点咖啡,暖和暖和。”我端起咖啡喝上了一大口。 小微也端起来喝了半杯,贺龄玲才很不乐意地浅尝了一口,放下后,阴沉着脸说:“跟你们老板说,提前半个月把四季度的帐给结了,要过年了,工厂里的兄弟们要回家! ” 第一百零贰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望着拂袖而去的贺龄玲的身影,我能想到,兰老板在电话里不一定跟她大哥得吵成什么样儿呢?我想,这件事,除了大哥自做主张以外,没有别的原因。 各自的忙碌着手头上的活计,这一会儿,还算是安静。 中午的时候,跟香菇姐在小餐厅吃盒饭,阿波身上裹着一件外面是黑色的夹克,里面是绵羊皮的一件衣裳,抱着肩膀凑过来分盒饭吃。 大婶儿穿了一件红色的羊绒衫,也坐了过来。这会儿,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从兜子里拿出来摆桌上。 “你学好了?”我问阿波。 以前,大婶儿看见阿波死活也不会把吃的东西往出拿的,而现在还故意凑到一块往出摆,难不成还大方起来了? “唉呀,我的妈呀!我可吃不起。”阿波嘟囔着。 我看了看低头吃饭的香菇姐,心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这时,大婶儿挨个打开小盒子,酱牛肉、宫爆鸡丁是她的最爱,二天不吃第三天早早地吃上,肘花拍黄瓜用她自己的话说是用来解腻和减肥的,另外一个小罐子里有一些打过水炒的西蓝花拌上沙拉酱,在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调料,她对吃的东西很上心,也很在行。如果她要是开一家小餐馆,兴许会经营得很不错。 大婶儿就这样在我们目光的注视之下,慢条斯理地用左手上的筷子夹起一片酱牛肉,沾上调料放进嘴里嚼起来。吃了一会儿,声音不大不小的问:“你们馋不馋呀?” “咋地,馋你给呀?”香菇姐说道。 “馋也不给你们吃!”阿波捏着嗓子学着大婶儿的动静说。 我憋不住的想笑,突然,眼前又浮现晏姐嘻嘻哈哈的看大婶儿跟别人吵架而引火烧身,最后被大婶儿骂得犯了病的事情,笑容就像放进热水壶里的一块冰,一瞬间,消失不见。 当我们仨个走出小餐厅的时候,大婶儿还在独自享受着美食,那火红色的羊绒衫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红得仿佛是节日夜晚点起的大红灯笼一般。 阿波一路上都在语重心长地埋怨着香菇姐,说那个保安队长有多好,你虽然比他大上几岁,但人家愿意啊! 有钱难买愿意啊! 你知道不知道啊?你个保守思想的老太太,有啥想不开的呀? 电梯来时,我跟香菇姐要下楼,阿波要上楼,他让我俩先下去。 我问香菇姐阿波跟大婶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香菇姐没等说话,先自顾自地笑个够。下了电梯在走廊里才听她说,大概是大婶儿相中了保安队长,央求阿波从中牵线,阿波执意不肯,一门心思想帮香菇姐牵线的意思。 “哦!缘来是这样。”我说。 以前听人说起过,大婶儿的老公被她活生生的吃跑了,后半夜卷起铺盖卷,人间蒸发。这会儿,保安队长那一丁丁可怜巴巴的薪水,怕是杯水车薪不敢考虑她阿! 我心边寻思着,大婶儿的眼光真够毒,媒人选阿波去当,他不给你当拦路虎、拌脚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就看阿波给她媳妇买的那件“貂皮大衣”你也能明白,虽然,大婶儿看上的人不是阿波,但找阿波当媒人,想起来这跟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有啥区别呢?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选择在一点半钟一天最暖和的光景里给兰老板打了个电话,这会儿,她应当是吃完了饭在客厅里晒着太阳。 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贺龄玲要提前结账的事情,她听后又是一阵急速的咳嗽声,说大哥要是来店里,千万别听他的,立刻打电话通知她。 撂下电话,斜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这会儿,窗外的阳光很晃眼。双手遮住眼睛,打算沐浴在暧暧地阳光下,休息一会儿。 时间兜兜转转,不经意间从春天流逝到冬天。这一年里,兰老板携手浅秋落英缤纷的美丽,又重回店里,一并把老中头儿拖欠的工资结清,似乎就在昨天。 然而,半年不到的时间,她又因为一场大病而动了再次出租店面的心思。如果说是因为她病体沉重、无力经营的话,到不如说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小本的生意之上。就好比有人说过,婚姻中的某些男女,一旦离过一次婚,复过一次婚,再离上二次、三次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出租店面又何尝不是跟离婚、复婚一个样? 当淡季来临,利润停留在维持日常的费用上时,出租店面的心思就在她的心头躁动不已,可能,这样只管当一个吃喝不愁的包租婆就好了。日子好过的时候,在想方设法的收回来。 或许,鼠目寸光的经营思维、没有格局的经营规划大概就是如此。 这一会儿,晃眼的阳光刺痛了我的心,我只觉得老丫说得很对,什么都比不上眼前把肚子填饱来得更直接。 “大姐?”咚、咚、咚,我一睁眼看见沙陈宝坐在桌子对面用左手指敲着桌子。他是一个左撇子,天生的聪明儿。 “哦!沙老板好!”我揉一揉眼睛说道。 “沙老板?”他反问着我。“我早上就想过来跟你打听、打听,你们老板咋想地啊?这以后的老板就是大哥了呗?他自己要开工厂,我们这块儿咋整啊?” “你也是听大哥自己说的?”我拧紧眉头问。 “啊,是阿!他昨天下午去我厂子里边了,我没有在家,听工人跟我学话,他说不用我们了,自己开工厂了?”沙陈宝充满疑惑地说。 “哦!沙少侠,你很淡定啊!换成别人,早抄家伙大清早堵门了。”我跟他开着玩笑,他看上去是强忍着气。 “你别逗我。”他说,“大姐,你们老板啥意思?” 我看着他脸上绷得一个褶子都没有,好像一股凉气迎面扑来,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一本正经地样子。 “兰老板说,一切以她的话为主。”我说。 “那大哥唱的是哪出戏呀?”他说。 “自作多情、自我陶醉、自以为是、自吹自擂、自讨没趣,如何?”我说。 这会儿,我能感觉出来,兰老板似乎已经在私底下跟沙陈宝谈好了事情,只是沙陈宝不往外说而矣;而且,他昨天的确是被大哥的突然到来打乱了阵脚。大哥,必竟是兰老板的亲大哥,在说他们之间没有接触过,沙陈宝是不了解大哥的不靠谱的。 “那兄弟再问大姐一句,大姐因何管我叫沙老板,你又不是我厂里面的工人?”他说。 “唉哟喂!我说沙老板、沙老板、沙老板,我们这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老板,谁都是老板。”老丫一面说着,一面又端过来三杯咖啡。 “喂,再不喝,就过期了。”我说。 “唉妈呀,姐呀,你咋把实话给说出来了呢?这谁还喝呀?”老丫瞪眼睛看着我说道。 “姐喝。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说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好家伙,这个甜哟! “老丫,你实话实说,你老公有没有糖尿病?赶紧招! 我说。 老丫尝了一口咖啡,嘿嘿的笑了起来。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脸色初晴的沙陈宝,他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此时,非常勤快的老丫立刻端起桌上的空杯又去泡上了。 “我说老丫,给我来一杯不加糖的,他也是。”我大声音的跟老丫说道。 “唉!店里老板弹指过,桌前员工影不移。”我随口说道。 “什么意思啊?大姐,我文盲。”他说。 “不是流氓就好! 我是在说你刚进来时,阳光还晃得睁不开眼睛,一杯咖啡才喝过,阳光就转过去了。亏了你是个文盲,你若是有文化还了得了?”我说。 “大姐,还没回答兄弟的问题呢?”沙陈宝说。 “罢了,你没有明知故问就好。”我说。“你能给兰老板租金,让她放心,而大哥到处给她捅窟窿,欠一屁股外债。她爱钱还是爱堵窟窿还债,你觉得呢?” 他眨了眨一双三角眼,跟上一回一样,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在一起抱住膝盖。听了我的话后笑得直接趴在大腿上,一件黑色的紧身绒衣照旧印出脊椎骨隆起的痕迹,还有因羽绒服钻毛粘在绒衣上的白色绒毛。 “姐,你说啥了?看把他给笑的,心里面都要乐开花了。”老丫说着,又端来三杯咖啡。她说她的加了糖,她离不开糖。我想说不是老丫离不开糖,而是几乎所有的胖子都爱吃甜食。 这会儿,送走了沙尘宝,刚一进门的老丫说:"下一个跑进来的,肯定就是张大庆,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是的。”我说。“老丫,准备迎接张大庆。” 半个小时后,憨厚的张大庆匆匆而来,他说只是过来核实一下大哥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大哥像一个骗子,但又不清楚到底是想骗他啥?让大家谨慎,以免上当受骗。 一盏茶的功夫,张大庆又匆匆而去。一时间,我跟老丫如坠雾中,云山雾罩之间,竞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叶因春后长 花为雨来浓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年底了,大清早上,室外冷风嗖嗖地刮。 店里,张大庆来时肩膀上扛了个编织袋放在门的一边上,这会儿,跟老丫聊着天。我去小仓库里取点儿东西时,发现编织袋下方的地面上有一滩血水,看着像是袋子里的冻肉解冻了一样。 急忙拿来拖布拖干,张大庆看见了走过来说,家里杀了年猪,听说兰老板病重,特意稍过来一角猪肉给她补补身子。 “我要吃野猪肉,我要吃野猪肉!”老丫一边嘟哝着,一边把嘴撅得老高。这会儿,张大庆抓着头皮很尴尬的样子,显然是把老丫想吃肉这茬忘记掉脑后了,在张大庆刚来的时候,我听见过他们聊天聊到吃猪肉。 “老丫,这是年猪,不是你要吃的野猪。”我打岔说。 “哦!上山打野猪犯法儿,不是我胆小不敢去,真的。”张大庆一边说着,一边戴上狗皮帽子走了。 “老丫,给老板打个电话,告诉她张大庆给她扛来了一角猪肉。”我说。 我寻思着把猪肉放在走廊的窗边上,又怕被人误会是丢掉的东西收走了,所幸,愉愉地把香菇姐放在小仓库里的,一个很长时间都不用的塑料盆子拿出来垫在下面。 香菇姐自从知道了秦师傅被放假回家很长时间了以后,心里好像很不是个滋味儿,但凡是她的私人物品,老板想用一下,门都没有。 我估计老中头儿下班之前能来把猪肉扛回去,顺道没准儿也会跟我们自作聪明一把。 这会儿,我正在忙碌着,余光里余年年在走廊上像鲶鱼一样的悄无声息的游了过去,稍过一会儿,似倒车一样的倒了回来,停在门口笑嘻嘻地说道:“真是不一样了,年根底下还有人给送礼了。混迹江湖的杜鹃,混得咋样了?” 抬眼打量着,她说话时就爱在人前摆弄着十个尖尖的腥红色的手指甲的习惯,那是一种自我陶醉拔不出来的感觉,晃得人眼睛生疼。 “嘿,瞧瞧你把话说的,这是老板的一个小兄弟,家里杀的年猪,扛来点儿给老板尝个鲜儿,也不算啥礼。”我说,“呵,杜鹃不在这个江湖,这个江湖上依然有人惦念她的消息。如果她有一天混不下去了,也就没有人再打听她的消息,你说是不是?” 老丫听见说话声,走了出来,一看是余年年,嘴里发出“哼”的一声扭头又进去了,余年年也“哼”的一声走了。 忙了一天,晕头转向的,这会儿,下班的铃声都响过五分钟了,老中头儿还坐在桌子前滔滔不绝地引导着我们跟他的思路一起畅想着将来,那感觉一如传销现场。 哎!就让他自我陶醉的说下去吧,可能是房地产的生意摊子实在是铺得太大,在往里垫钱就得押上房子跟老爹、老妈还有老婆跟孩了,借着这个机会,自己在狠狠地画饼充饥一把,某一天,没准能成真呢? 早就背好了包包,戴好了手套跟帽子的老丫,这会儿可能有点热了,很不耐烦地问我:“白狐呢?” 我一愣,心想,你怎么当他的面儿就喊出来给他老婆起的外号了呢? “白狐?白狐是啥呀?”大哥问道。 这时,香菇姐更是失控了一般的笑个没完没了的。笑的确是一种开心的笑,但有时候把握不好火候,很容易暴露出事情的真相。 突然,看见桌子上我沏茶的水壶刚好是白瓷的,就指了指说:“白壶在那儿,你渴不渴,我给你沏点茶呀?” “沏茶,好哇,我正说得嗓子冒烟了。”他说。 这会儿,香菇姐刚停下的笑,又被这沏茶给点燃了,看着桌子上的白瓷壶笑得差一点儿就要哭了。 “好好好,沏茶,沏好茶你端着上车里喝,省得这大冷天地你老婆在车里冻坏了,她一贯穿得不多,等你又等得很辛苦。”我说。 “没事儿,车里有暖风,冻不着她。”他说。 “你可真行,还真把她放车里了,走走走,关灯。”说完,老丫站起来就关上了灯,一使劲提起编织袋子放在走廊上,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在走廊上没影了。 我跟香菇姐也快步走了出来,老中头儿一个人在后面嘟哝着,会还没有开完呢?这时,站在电梯里的我跟香菇姐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老中头儿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大楼门外,凛冽的北风怒嚎着吹卷起小广场上的雪沙,扑面而来,一年之中呵气成冰的季节。 一辆银灰的小轿车打着车前灯停在大门旁边,此时,坐在车里穿着白色狐狸皮的大嫂,更像是一位拥在火炉前面的贵妇人。 我跟车里的她了挥了挥手,香菇姐挎着我的胳膊快速地向车站走去。不一会儿,身后传过来一声车喇声,一道银光从小广场旁边的车道上滑过去,车的尾端留下一道白色的烟痕,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显得特别清晰。只消一会的功夫,凛冽的北风就吹散了那一道白色的烟痕。 人生,无数个遇见,遇见无数个人,却留下无数个不同的身影。这一刻,那一道银光仿佛是湛蓝天空划过的一颗流星,拖着的长长的尾巴滑向遥远的天边。 次日早上,马凤风风火火地跑来,坐在桌子对面跟我较对着昨日沙陈宝回去跟她学的话。 她操着一口很重的辽宁口音,说话又很急,听起来让人感觉不出标点符号,一窝蜂似的,着实有点闹得慌。 我招呼正在拖着地的老丫给马凤泡上一杯咖啡。这时,老丫一耸肩,两手一摊,意思是咖啡喝没了。 我心想,这老丫应该泡咖啡的时候你没有了,不应该泡咖啡的时候,你左一碗右一碗地没完。绿茶跟矿泉水早都没有了,看来只能沏我自己买来的茶了。 我在烧水、沏茶的时候,马凤就如同她名字的谐音一样,像一只马蜂一样的耳朵边上嗡嗡嗡地个没完。不觉,让我想起夏天的时候,站在小广场上的花坛边上,忽然落到肩膀上的那只马蜂的感觉。一时间,吓得我不敢动弹,生怕惹恼了马蜂它会来个鱼死网破。我心想,胆子在大的人都不敢乱捅马蜂窝,也不知道什么方法应对马蜂最好? 这时,我把一杯沏好的热茶放到马凤跟前,她看了一下,又闻了一下,摇了摇大脑袋说:“这柴火棍子泡水喝,我可咽不下去,你快留着自己喝吧! ” 噢,天哪! 我还真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茶水,生生地被她给气笑了。 “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她喝呢?”我说。她这会儿,捂着嘴嘿嘿地一顿笑。 “昨晚上,沙陈宝回家里跟我学,我寻思沙陈宝不是糊弄我呢吧?”马凤说。 看着眼前马凤,她瞅着你说话的时候,爱跟你眨巴着不大的眼睛。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一物降一物,这沙尘暴是不是应对马蜂最管用的东西呢? 试想一下,嗡嗡嗡的马蜂遇见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它两眼一抹黄沙地还想蜇谁呀?恐怕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我寻思到这儿,竟然不自觉地笑出声音来,马凤愣愣地瞅着我,停止了眨眼睛。 “啊,没糊弄你,他没有糊弄你。我想说的是,你跟你老公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一个蒙古地,一个辽宁地,缘分哪!”我随意的跟她聊着天。 “没糊弄我啊,那谢谢大姐了!”她说。 “别谢我,你得谢谢你兰大姐。”我说,“叶因春后长,花为雨来浓。” 突然,传过来一阵尖锐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眼睛不自主地看向窗户。 只见马凤憋回了要说的话,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电话那边传来沙陈宝的声音。哦,原来是她的电话彩铃,这动静,可真行。 过了一会儿,放下电话的马凤站起来要走,走之前悄悄地说,我来过的事不要跟沙陈宝说。我冲她点了一下头,看着她满意地发动圆滚滚的身体,开出店外去。 伴随着四季度末结帐的忙碌跟大雪飘飘、寒风怒吼,沙老板、马老板走马上任了。在兰老板的指挥之下,各家的帐目分得是一清二白。 奇怪的是兰老板没有跟沙陈宝、马凤签订任何协议,所说的内容全都是口头上的,而且是一种合租的形式。这让我不禁想起了红跟夏天,那年她们俩来的时候跟现在是完全一样的口头协议。 此刻,窗外漫天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的落下,城市一瞬间定格在卡通世界里的银世界、玉乾坤。 窗内,因天色渐暗而打开的白炽灯映照着坐在椅子上,身着厚厚的红黑格子棉坎肩的兰老板以及忙碌着的大家。 这会儿,结完帐走人的贺龄玲、小微很是不自在,感觉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可能是觉得往外租店怎么没有跟她们知乎一声呢?凭着她们的实力是轮不到沙陈宝的。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完完全全凭实力来证明的。或许,兰老板觉得贺龄玲情商太凹,没有人情味儿,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凭谁也占不着她半分钱的便宜吧?如若轻易的把店面租给贺龄玲经营,到期未必能轻易的收回。与其让问题进一步复杂化,不如直接找个好说话的省事。 一直以来非常憨厚的张大庆,结完了帐给老丫买了很多零食,可能是想堵上老丫前个儿撅起的大嘴。这不是,老丫看着吃的,终于跟张大庆说话了,像极了闹别扭又合好的小朋友。 圈子虽然很小,但如果不是刻意的去找他,谁又知道再相见会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呢? 第一百零四章 蒙娜丽莎神秘的微笑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当一缕朝阳照到小窗上,蹦蹦跳跳的老邻居一展歌喉把我叫醒,隔着窗玻璃看见室外的窗台上积了一层厚厚地白雪。 我从床上一轱辘爬起来,抓了一把小米在手上,打开窗扇把小米撒在窗台的雪上,没准我那老邻居或者是它的朋友们实在是找不着吃的了,还记得上这儿对付吃上一口。你知道,无论是对于谁来说,挨冻、受饿的滋味儿都很不好受。 这会儿,老邻居站在家门口,头上乌黑的羽毛似乎还粘上了一搓白雪,那样子滑稽又可爱。 老树的粗枝细杈上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阳光轻洒在上面闪烁着晶莹迷人的光点。忽而,一阵北风袭来,当粗枝摇动,细杈上的白雪就好像吓得魂不附体一般纷纷坠落,仿佛时间又转回季春,那一树杏花纷纷飘落在眼前,如梦境一般。 老邻居这会儿的叫声,让我感觉到它也只敢在家门口的几根粗枝上来回的蹦跳,但就是这些短暂、轻盈的蹦跳也好像能从粗枝慢慢地传导到细杈之上,然后,看着雪花泻落。我想我,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很冷,也会跟小时候一样,在放学的黄昏,坐在树下赏花赏到睡着。 早上,许久没见面的晏姐坐在店里跟老丫聊着天,旁边还坐着一位短头发、方脸,小胖墩似的女士,我以为她们是一块的,大家打着招呼。 不一会儿,兰老板跟沙陈宝、马凤一块儿走了进来,大家开始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因为雪天不好开车,沙陈宝昨天说好今天去接兰老板的。晏姐这会儿起身出去了,老丫说晏姐是到余年年那里取以前的工资的,她自己说身体恢复得不错。 这时,我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位坐在椅子上的女士,她没有跟着晏姐走出去,看来她不像是晏姐带来的人。 一些个细碎的帐目要整理好给兰老板亲自过目,她认真起来就是个工作狂。 忙乎了好半天,她才突然站起来走到那位女士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亲爱的,把你给忘了,不好意思。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应莹丽,你们都听说过的大丽就是她。从贺龄玲那儿出来了,过来帮小沙忙活、忙活,大家欢迎她!”兰老板带头鼓起掌声。 哦,原来是大丽,我早有耳闻,时不常的贺龄玲挂在嘴上的大丽就是她?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老丫给大丽端来了一杯热水,让她先熟识着店面里的情况。沙陈宝对帐目几乎都是点头,马凤很认真的跟兰老板一笔一笔地较对着。 这会儿,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感觉有些凉了,就又烧了一壶水兑进茶壶里,倒了一杯端给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沙陈宝。 余光里,他的眼神似乎总是在躲闪着大丽,似乎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 这时,沙陈宝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看着我抿嘴笑了笑。我心想,茶水的这种一仰脖子,咕咚个底朝天的喝法儿,生生让他喝出一种女儿红的感觉,看着只觉得手中的杯子小了些,下次给他单独预备个粗瓷大海碗。 身着一件青葱色羊绒衫的大丽,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蒙娜丽莎神秘的微笑。冷眼一看她,就好像是秋天小市场上卖花的大姐给我包起的那一束菊花当中绿色的那朵大丽菊。 齐耳的灶坑门式样短发,在加上一张方形的脸,单眼皮小小的眼睛,还有小胖墩的身材,冷眼看上去就像动画片《聪明的一休》里边的小叶子一样可爱,长得非常的讨喜。 我实难把她跟贺龄玲整天挂在嘴上的“事儿精”联系起来。 此刻,看到她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想起她在贺龄玲那里创造出来的“丰功伟绩”,我强强把笑给憋回去。她是大嫂的亲表妹这层关系谁都知道,但就不知道兰老板为何这个时候把她安排回来? 哦,满面红光的晏姐走了进来,看来余年年给她发的工资让她比较满意。她掐着脖子用高八度的音儿问候着兰老板,那股子热情如火的劲头,好像能瞬间把挡在兰老板前边的马凤烧成一把灰。 兰老板跟刚刚介绍大丽一样,把晏姐介绍给沙陈宝跟马凤。 这一会儿,店里边可热闹了,晏姐掐着脖子嗓音高八度,马凤虽然操着辽宁口音,但嗓音也不低,嗡嗡嗡的没完,嗓子好了一些的兰老板也不是个小声说话的人,老丫更是个粗声的大嗓门子,嘈杂得一如小市场里许多高声叫卖的小商贩们。 我听着她们七言八语的说笑声,掰着手指头数着,兰老板跟晏姐同属猴子、沙陈宝全家属鸡,再加上母鸡老丫,大丽如果我没记错她属狗、不算这会儿在小仓库里“趴窝”白天不出仓库门的香菇老虎,跟属“黄花鱼爱溜边儿”的我,哎哟! 我的老天爷,整个一个“鸡飞狗跳”外带猴子闹。 这时,对帐的紧张、忙碌气氛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大家嘻嘻哈哈的高声拉着家长里短。 或许是累了,大家需要放松一下心情,名人说过会休息的人才是会工作的人。 晏姐的大包里,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来好吃的东西,这时,只见她抓出一堆小零食放在桌子上,让大家吃。老丫跟晏姐实足的一对吃货,无吃不欢。 我发现马凤跟大丽虽然没有晏姐跟老丫吃得欢,但吃起东西的劲头也毫不逊色。兰老板她不怎么爱吃,沙陈宝更是嘴闭得登登的,一口也不吃。我的牙齿时不常的就痛上一把,这些小零食多半都很甜,想吃却不敢吃。 晏姐在给大家展示着她脱下羽绒服里边的紧身裙,这件裙子可能是我看到她穿过的所有衣裳里边最顺眼的一件,虽然,她身上的肉太多,把衣裳穿得严重的走形。 那是一件样式简约略带弹力的、用细小的柳树叶一样的银色叶片挂在细毛线上织成的贴身裙,银色的叶片由上向下渐变成金色,走起路来似淡淡的风在池塘上面吹过,柳树叶来回的在水面上摇荡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我幻想着,披着雪白色狐狸皮大衣的大嫂,如若里边穿上这样的一件衣裳,站在雪地里,阳光下的雪花可能都没有她晃眼,更是不知道要逊色她几分呢,呵呵! 忽然,想起自作聪明到处宣布自己是老板的老中头儿,这会儿,幻想如肥皂泡般破灭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亲爱的,你可是真漂亮。”兰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就这件衣裳你结婚穿,我看都行啊!” “真那么好看吗?我的镜子呢?”还没等大家答话,她转身跑到小仓库里边找她以前的镜子去了。我猜她一定会在镜子前面孤芳自赏一会儿。 这时,沙陈宝跟马凤四目对视了一下,又齐齐看向大丽,可能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大丽? 我一直觉得挂在贺龄玲嘴边上的大丽是一个一脸嘎古相的淘气包子,今天,大丽一脸文静的坐在眼前,竟然丝毫没有露出马脚。 贺龄玲经常到处挖墙角抢人才,在这个不大的圈子里谁都知道。当初刚认识贺龄玲的时候,兰老板把大丽当成宝贝一样介绍到贺龄玲的工厂打工,一开始贺龄玲还比较满意,后来,她竟然成了贺龄玲嘴上挂着的“事儿精”。 抬眼看着坐在那里面带蒙娜丽莎微笑的大丽,这会儿,她翘着小短腿,双手交叉形成一个环形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头斜歪的倚在手背上。那样子,就像小学课本里夜晚倚在月亮船上,数星星的小可爱。 贺龄玲的工厂在城郊,一个有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边上,一条不太宽的土道从村子东头直灌村子西头,平时走道的人也不多。 工厂来货时,大货车只能给卸车在村子西头的公路边沿上,贺龄玲在自己拉回东头的厂子里去,大丽就是负责开车来回接送货的。 有一回贺龄玲说,大丽往厂子里拉货,工人卸货的时候发现,货里边还夹带着一个五十几岁的捡破烂的老头儿。 老头自己说他在道边上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夹带到车里边来的,正好也不愿意四处流浪,直接躺车里不走了。问大丽哪来的老头儿,大丽根本就不知道咋回事?用贺龄玲的话说,就是你让她干点啥事吧,反正都能给你整出点事儿来。 那天,听贺龄玲一边学着事情的经过,一边把我跟老丫笑得够呛,这赶上魔术里边的大变活人了。 这时,晏姐照够了镜子从小仓库里出来,头发上又喷上了一些香菇姐常备的发胶,前额一绺绺地发卷,倔强地立在上面,似是刚从澡堂子里边出来,头发被冻在脑袋之上。 这会儿,她像模特走台步一样在地中间转了二圈后,穿上羽绒服,说要回家吃饭去了。临走前看了二眼大丽,若有所思的跟送她到门口的兰老板说,让她问一问小沙,她也回来帮忙。 见兰老板哈哈的一阵大笑,又看了看一旁的我说:"亲爱的,我咋跟小沙说?" 第一百零五章 雪花飞 似迷途的小孩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闻听兰老板的话,我也笑了笑。 中午时,大家轮班去小餐厅里吃盒饭,我跟香菇姐最后上去,这会儿,屋里就我俩。 她看看我,我又看看她,谁也没说话。虽然,这样的新旧老板交接的场景经常的上演,但每次却都不同。 唉!说白了,就这么几个老熟人,你走了,她来。她来了,又你走。来来回回的倒换的都腻烦了。 这会儿,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晃眼,照在身上却暧洋洋的。 我拉着香菇姐坐到阳光这边来,她整天趴在小仓库里不见阳光,脸色惨白,喝多少红枣枸杞水也没用。自从秦师傅走了之后,她的红枣枸杞水再也没泡出来以前的那种浓浓的红色。或许,认识一个人很短暂,在平平常常的相处之中也淡得如饮白开水一样无味,但真的有一天他离开了,可能要用一生才能忘记。 此时,半躺在在椅子上的香菇姐眯着眼睛晒着太阳,蓬蓬起的大波浪卷发,方方的国字脸跟手中紧握住的那个一大罐头瓶子的、豪无颜色的红枣枸杞水。我打开手机的相机,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觉得在这样的光景之下,她显得是有多么的安静,虽然,椅子腿边,少了一只老猫。 如若有一天分开了,我如何能够忘记得了她? 一个星期很快的就过去了。早上出门时,白茫茫的雪被风吹得四处乱跑,似迷途的小孩。寒冷的冬日,冷到让人牙齿打颤。 大清早上,正当我坐在桌子前忙碌的时候,大丽给我端过来一杯她泡好的菊花茶。突然,电话铃声大作,她一个没留神,一杯热茶水直接打翻在桌子上面的各种票据跟帐本上。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她双臂打开往桌子上一趴,老半天才起来。 “你疯了,你?”我说。 这会儿,我明白她的意思是想用她的衣裳把水吸干,但恰恰起了反作用,水被她的身体压得更实了。 “老晏,拿电吹风来,快点儿!”她喊着。 不一会儿,晏姐急急忙忙地从小仓库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她吹头发用的电吹风。 “你们都靠边上,看我的!”她说着把我推到一边上。 只见她插上电源,打到最大档,手持着电吹风就这样开吹了。 我很无语地靠在一边上看着她把电吹风当枪使,指挥着票据满天飞的场景。那场景恐怕多少年后,我也无法在记忆中清除。 十几分钟后,忙得她满头大汗跟我招着手说:“过来看看,干了,你接着忙吧!” 我看着只这一会儿功夫就变得皱皱巴巴的票据跟帐本,干是干了,但字迹变得魂儿画儿地,跟一窝粥一般。抬头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大丽,彻底被“事儿精”征服。 忽然,想起刚才没接的电话,拿起电话想回拨过去,想了想还是先把地下所有的票据拾起来弄好再说吧。保不准,被马凤撞见了要发疯。正想到这儿,马凤就从门口走进来了,真是还没等说曹操呢,这曹操就到了。 “咋回事呀?”她看着狼藉一片的桌子跟地上的票据直勾勾地盯着我问。 “保安,保安开窗户,上窗户顶上抓家鸟儿了刚才。风大吹的,把屋子都要吹灌包了。”大丽在旁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用手往起划拉着票据。 我想笑还不敢笑强憋着,低头看着墙角掩饰着自己的表情。这会儿,马凤走到窗户前往外看了看,可能没看着啥,然后,不甘心地打开了一扇窗户,外面的北风呼地一下刮了进来,她似乎迷了眼睛,急忙关上窗户扇,揉着眼睛坐在了一边上。 晏姐从小仓库里拿出来三盒牛奶摆在桌子上,转身又回去拾倒小仓库去了。大丽,这会儿提着水桶去卫生间洗拖布。 安静的空间里,听到北风在窗外呼呼地刮过。 我倒了一杯热水给马凤,她坐在桌子前,像是在整理着电话本跟包里的一堆乱糟糟地东西。 稀疏的头发紧绷绷地在脑袋后边扎起一个小小的丸子头,顺手绑了一个翠绿色的头花在上面。印象深刻的她,还印在卫生间门口莽莽撞撞撞地撞翻了水桶,转身就溜走的时刻里。还没有来得急做好心里准备,一转身,成了眼前的马老板。 这会儿,晏姐把从小仓库里清理出来的一大堆东西,费纸、纸壳还有夏天用过的小风扇等都让扫地的大叔弄走。 马凤觉得大家都去楼上的小餐厅吃饭太费时间了,不如在小仓库里腾出来一块地方摆上一张桌子省事。在我看来,这没有比当初中总上任的时候,说的那句:"能不休息尽量不休息,最好不要休息的话,强到哪儿去。" 或许,从当上老板的那一刻起,无论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全都通通地朝着铁公鸡一并看齐,甚至暗里有着一种看谁能比谁更铁公鸡,一较高低的劲头儿。 大丽,这会儿还算把活干得挺消停的,一遍一遍地把地拖得很干净。马凤接了个电话后,出去了。 店里有些冷,我走到窗子前把窗扇使劲推了推。小广场上的风从地面向上卷起白色的雪,形成一层薄薄的纱帘一样的雪沙,在浅灰色的花岗岩地面上横拉而过,似海上的风浪过后,白色的泡沫在支离破碎的海面上随波逐流。 看习惯了一格小窗之外,一年四季的风景,春有百花冬有雪,夏有凉风秋赏叶。仿佛昨天,一格小窗外还是落英缤纷的秋天,老丫在一边儿狂喝着咖啡,一边儿跟香菇姐在谈论着落叶时节配上哪款颜色的衣裳更显神韵,我站在窗前看着落叶发着呆。 清爽的风从窗口吹进来,一股落叶的清香跟老丫嘴里的咖啡味混淆在一块儿,我让她闭上嘴巴不要说话,将半个头向窗外探着深吸一口落叶的清香,那是一种落叶经历过风雨醇厚的清香。调皮的老丫站在身后用双手把住我的肩膀,不停在耳朵后边向前吹气,那股烧饭烧焦的糊味儿,逆风而上熏得我直迷糊。而昨天的这些事,今天却成了遥远的回忆,像一个时隔已久的梦。 现在,大丽在拖着地、泡着菊花茶,她就像一朵青绿色的大丽菊一样可爱。 这会儿,我转身坐在桌子前,端起大丽刚刚放下的菊花茶喝了一口,很清香可口。翻看手机里的相片,后悔那日没有把香菇姐的倩影多抓拍几张。 看着照片里的她沐浴在阳光下,安静而安谧。如果椅子腿边上在趴着一只温柔的老猫,更觉生活的美好。 如果,不是刻意的去找她或者她来找我,不知道何时才会见面。 昨天的夜里,辗转反侧,睡着后梦见她领着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的小孙女,快乐的在小广场上喂着鸽子。她那可爱的小孙女穿着嫩黄色的小公主裙,鸽子一前一后的围着她,叼啄地面上的粮食。一只很小的长毛狗子,瞪着眼睛唬着落在地面上的鸽子,偶尔,还会伸展一下身子,打个哈欠。阳光漫过小广场上伫立了百年的老榆树的顶端以及旁边的玻璃幕墙高楼,泛起粼粼波光。 一梦醒来,怅然若失,突觉香菇姐的儿子对象还没个着落,哪来的小孙女呢? 这会儿,我盯着桌子对面坐着的大丽,她把两只眼珠都对到内眼角,非常认真的在用指甲钳剪掉手指上刀枪刺儿。 我悄悄地打开手机的镜头,对准了她,按下快门。 她下意识的听到快门的响声停下手中的活计,看了我一眼,我眯缝起眼睛没看她,佯装在玩儿。心里偷笑得够呛,谁剪个手指上刀枪刺儿,还需要认真到对眼,嘎嘎...... 快下班的时候,晏姐打扮得像只花蝴蝶似的从小仓库里边飞了出去。 一个星期,大家低头忙碌着各自手头上的活计,也没有说上几句话。也可能都是老朋友,彼此间都了解透底了,说不说话的都不会产生什么隔阂。 今天,她外面的穿着的花裙子夏天时看她穿过,冬天里边的腿上穿着棉裤,下边穿着棉靴子。突然觉得一条裙子她可以穿着四季出街,多少钱买来的也值个了。 这会儿,望着她一边向外面的走廊走去,一边接着她对象告诉她在哪儿等她看电影的电话的远去的身影,感觉她一直像是生活在梦里一般。 就在沙陈宝、马凤跟兰老板各种帐目都核对完毕、正式交接的时候,马凤提出来人员的安排以及用不了这么多人。 最后,人员由兰老板统一调遣,老丫跟香菇姐借调贺龄玲的工厂。贺龄玲的工厂无论是淡季还是旺季,常年缺人,而且,不是熟人家里用过的熟人她还不用呢? 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读过几天书的贺龄玲,对人才求贤若渴。 兰老板的嘴就像抹了蜜,说得老丫心动去了贺龄玲工厂那里,只是工作了三天,就赶上了工厂放假回家。而香菇姐直接辞职,她说她不会在步老秦的后尘。 晏姐算是店里的老人了,但这么多年,经过了几番进出来回折腾的她,油滑得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她了。 假若你现在塞给她一把杀猪刀,让她把年猪杀了,喝上几大海碗烈酒,她可能会一个猛子扎到他对象的怀里,嘟着小嘴娇嗔道:不嘛,人家怕怕了,人家不会喝酒了的假话! 第一百零六章 铁打的员工 流水的老板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人员的变动,细细思来,可能铁打的员工,流水的老板,说的只能是我了。也许,在下一任老板走马上任的时候,卷起铺盖卷走人的应当是我了。 这会儿,夜幕下的寒风从身后呼啸而来,我跟能同路二百米左右就到车站的大丽,顺着马路的西北方向向东南而行。 昏黄色的路灯拉长我们的影子,看着有些滑稽。我细长的身影比大丽高出一头,而大丽胖墩式的身材豪不含糊地有我两个粗。我没有走得很快,她却不停地倒腾着小短腿一路小跑着。她也很爱笑,但不会像香菇姐那样动不动就笑得满脸通红或者笑得直不起腰来。 空气格外的寒冷,凛冽的北风发出狼一样嚎叫的声音盘旋在天空,一尊冷月在头顶上射出猝不及防地冷箭,看了让人不觉牙齿都在打着颤。三九天的寒流就跟三伏天的热浪一样,似乎能把人一瞬间冻僵跟点燃。 大丽乘坐的公交车从人行道的边上驶过,布满冰花的车窗似乎拉起厚重的白色遮光窗帘。我把帽沿向下拉低,用手捂着鼻子跟嘴巴站在路口等着绿灯通行。看着眼前慌乱的行人穿行在车流之中,真替她们捏把汗。 第二天,整整忙碌了一个上午,摊在椅子上的我这会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着墙面上的石英钟一分钟、一分钟的转动着。 我听见坐在门边上桌子旁的大丽"咔咔"的撕纸声,晏姐说她不会写字,马凤早上说记帐的事交给大丽。 我站起身来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发现大丽的桌子底下的纸篓,已经被她捏成一团、一团丢进去的纸填满。就似一个严重淘气的学生,作业不会写拿作业本子撒气,左撕一页,右扯一篇,眼瞅着作业没等写上,作业本子撕没了一般。 我返身坐在椅子上,阳光照到身上,感觉到一阵暖意。 端起杯子刚想喝口茶,电话铃声响起来,拿起电话的听筒,却没有接起来。刚放下,电话又响起,接起来那边却又撂下了。我翻看着来电,电话号码怎么那么眼熟,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是谁? 这个号码是谁来着?我翻动着来电显示。一抬眼,瞧见大丽往我这边撇过来一团纸,嘻嘻的偷笑着。 噢,你个坏蛋! 原来是她在胡闹,那号是她的。突然间,想起杜鹃被八哥调戏得火冒三丈,我心想,你个混球,瞧我怎么收拾你! 这会儿,我在桌子最下方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只夏天穿的泡沫人字拖,趁她不注意朝她砸过去,砸到椅子的靠背上弹起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绒衣帽子里,把我给笑得够呛。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神儿的时候,大丽一把抓起桌子下边的纸篓,向我这边儿飞过来,我一个抬手接住了纸篓,那些纸团却跟天女散花一般散得满哪儿都是...... 她趴在桌子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喝醉了酒的猴子般在胡闹。 这时,我连忙把散得满地都是的纸团一个接一个的拾起来,害怕向上次那样被马凤撞见。心想,就是被马凤看见这满满登登地一纸篓纸团,也能把她气个好歹地! 我提着纸篓准备把它倒进卫生间里的垃圾箱,大丽在身后也跟了出来。她就像是我的一个小跟班一样,但凡是我出来她就在后边跟着。 把纸篓倒干净后,我让大丽先拿着纸篓回去,洗过了手转身出来的时候,站在走廊上听见大婶儿吵架的声音,仔细听了听,似乎还有余年年的动静。 唉!同行是冤家,她们俩家经常因为客户的来来回回比价而争吵得喋喋不休。本来就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的地方戏太多。 在走廊里看见晏姐嘴里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往这边走过来,她喜欢看着热闹吃着东西,老习惯了。 回来时,我在桌子上寻找着我擦手用的护手霜,发现一本被撕得只剩下两页的帐本跟团成一卷的票据用透明胶带捆着,放在桌子上。不用想,保准是大丽的干的坏事儿,她可能跑出去买饭了,屋子里没见她人影。我把一卷票据夹在帐本里,揣进大丽挂在桌子旁边的口袋里,既然你在店里静不下心来做这件事,那就变成“家庭作业”好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办。 这会儿,小仓库里的光线只有头顶上的白炽灯,晏姐收拾出来的地方足够摆下一张桌子了。除了桌子,似乎还缺少一个热饭的微波炉或者电饭煲什么的。 看见旁边还摆上了一块很大的穿衣镜,那是她前二天网购的镜子,恋爱中的女人最爱美了。虽然,晏姐恋爱跟跑马拉松一样漫长,但细想下来,这种细水长流式的感情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是两个人觉得这种感情的相处方式适合彼此,也愿意这样长期的细水长流下去,谁又能说非得结了婚才显得更像是过日子呢?这时,我把一纸壳箱的流水帐跟旧物件搬进了小仓库里边。 大丽一边儿吃着一大碗麻辣面一边儿打着喷嚏,可能是辣椒面放多了的缘故。我看她那碗上面浮着一层红得发亮的辣椒油跟她身上的葱绿色绒衣形成强烈的颜色反差。 这会儿,那只泡沫的人字拖摆在我的桌子上,保准是她买完面回来干的坏事儿。我把它收回原位,此时,又被大丽的麻辣面味儿熏得饿了。 “我去楼上的小餐厅吃饭,一会儿就回来。”我跟大丽说。 “啊。知道了。”她说。 狭长的走廊不时有冷飕飕的风从一端刮过来,保安虽然在变形了的门上面挂上了一个厚重的棉布门帘,但也没有办法挡住无缝不钻的北风。 这会儿,扫地的大叔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棉拖鞋,像是手工缝制的那种。他正忙得不可开交,用一团一团的棉花塞进门的边缝里,然后,外面在用钉子订上一块窄条的地毯,这样北风就可以少吹进来一些。朴实的身影,满身的尘土,却遮不住一颗闪光的心灵! 直梯到达小餐厅的楼层,电梯门打开时,余年年要上,我刚好要下。在擦肩的那一刻,她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想了想跟我向小餐厅的方向走去。 她穿了一件卡奇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耦合色的羽绒棉服,下身一条灰色条纹的西裤跟黑色的半跟皮鞋。 她喜欢戴贵重的手表,时不时的用右手转动着左手腕上的表带。十根腥红色的手指甲很晃眼,或许,是因为她的手很细腻、很白皙。有人说,看一个女人生活得好不好,就看她的手,可能很有道理吧。这会儿,眼前摊开我的一双手,好似一副鸡爪子一样干巴巴的皮包骨。就算是涂满了她那样的腥红色指甲油,未必能有她那样晃眼的效果。 “夏婉黑,走了吧!”她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老丫的走不是单单因为大丽的来?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吗? 噢!我真是个愚蠢的人呐,我竟然把杜鹃的走抛到了九霄云外,忘记了背后也是她的缘故。这一刻,我的心情,难以平静。我竟然没有提醒过老丫一句一字,余年年还在盯着你。说句真格的话,老丫的离开让我很是舍不得,但我却没有办法。 “拜你所赐。”我说。 “我要让她们记得我一辈子,背叛是个什么滋味儿!”她说着,眯缝起一双三角眼,嘴角上扬起一丝得意的神情。 “你这是要看着我吃饭,还是你也没吃?”我说。 “看着你吃。”她说完,坐在了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我打了一份盒饭,心想,看来余年年是有话要说。 中午的阳光从窗外直接投到桌子上,盒饭的二素菜一荤菜很一般,但至少比外面的盒饭吃着要放心得多。这会儿,我低头自顾自的吃着。 “说句实在的话,这两年以来,很少看到你来这里吃饭了,今儿,怎么这么开心,来这里边吃大餐了呢?”我说。 她用右手的手指肚擦着左手的指甲盖,没吭声。“说说,夏婉黑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说。 “那还叫事儿吗?”她说。“那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矣。”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木楼梯上传过来,强盗阿波领着他的徒弟小苟来抢饭了。阿波看我在独自吃着盒饭,从兜里掏出来筷子往自己的碗里啪啦了两口,抬眼看了看这些年不常见面的余年年,可能他想问我香菇姐去哪了,寻思了一下没说,转向别桌去了。 “你家大哥不是还跟我们家合作吗,吃个饭说几句话还不是常事。”她慢条斯理的说着。 “大哥的房地产生意怎样了?”我说。 “好得很呐,自学成才,一点就通。”说完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哎,对了,晏姐是怎么回来的?难不成,也是你的功劳?”我问。 “老晏回不回来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家大哥欠着人家的钱没还,这会儿,介绍个工作的事还能办到。虽然,像个瘟神一样的你家大姐不敢用,还差点儿整得我一身骚,但是,现在老板不是换了吗,即便是你家大哥没有当上。”她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桃花潭水深千尺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阳光晃眼,面前余年年黄色的短发短得不能在短,一副不大的三角眼,总是水汪汪的闪着光。眼波流转处,好似桃花潭水深千尺,全都不及我掐算得准一般! “呵,你是个狠角色,对于杜鹃跟夏婉黑来说。”我苦笑一声,说道。“对了,在外挂上一个我。” “过奖了你,杜鹃还没有在江湖上跑丢啊?还一早一晚的在小市场上出洋相呢?”说完她自己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时, 盒饭还是阿波啪啦后剩下的那些,我吃不下,觉得大米饭就像没闷熟一样,夹生得难以下咽。我回头寻找着强盗阿波,这会儿,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哦,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大婶儿也不知道跟谁在高声的叫骂?”我说,“那大粗嗓门子仿佛走廊里的柱子都在打颤,我桌子上面的棚顶灰都掉桌子上一片,你感觉到没有?” “没感觉到啊!”她说。 这会儿,她忽然停止了笑声,脸色渐渐地暗下来。窗外,远处一束巨大的白色烟柱遮挡住了阳光,室内也暗下来。我们一块从小餐厅里走出来,坐着直梯下楼,走廊里的大叔还在门口那块儿忙乎着。 忽然,一股浓浓的芹菜馅饺子的味儿徜徉在走廊上,闻起来是那么地香。 “记得多年前,杜鹃曾说,你最爱吃西芹里脊馅的饺子。在你们刚认识的时候,杜鹃经常在上班时琢磨着哪家店的饺子好吃?然后,下班扯着你一块去吃。后来,夏婉黑刚来的时候,说你吃饺子时最爱使劲往碗里倒醋,一瓶醋都不够用,还把邻桌的醋拿过来,牙齿都被你酸倒了呢! ”我说。“她们俩说话时,微笑的样子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这些往事,你都还记得吗?” 她忽然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然后,独自向自家走去。 我站在店门口,目送着向前直行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的她,耳边听见沙陈宝跟大丽说话的声音。 我做梦也想不到,似乎是很恼火的沙陈宝一手拿着账本,一手举着团成卷的票据来回的晃动在大丽的眼前,大丽双手遮住眼睛。 “这是你记的帐,啊?”他说,“这要是我儿子干的,我非得给他一棒子不可!” “大姐,你过来看看她记的帐,这是记的啥玩意儿。”沙陈宝说。 我心想,我不是把大丽的帐本收好放进她的口袋里了,这会儿,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我这里有一个新帐本,写字不阴墨,我给你拿出来。”我说。 “对呀,我的笔都写断了,一阴一片,不撕你也看不清啊?大姐呀,沙老板不来你也不给我拿新本,成心看我热闹是不是?”大丽说。 她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瞪了我一眼,随后又朝我挤眉弄眼了一下。 啧、啧、啧我啧了几下嘴,摇了几下头,心想大丽这缕杆爬的功夫了不得啊,名副其实的"事儿精"! “大姐,我在工厂这两天做了一个方桌,你过来看看。”沙陈宝说。 “哦,好啊!”我说。 这时,我跟着沙陈宝一块走进了小仓库,晏姐正在用一块抹布上上下下的擦拭着。方方正正的一张原木色四人桌,看着很结实。 “你快赶上鲁班了,真好看,做得真好看。”我说着用手摸了摸桌子面,虽然没有喷漆,但表面很光滑。 “这一个小桌子没啥难的,我家里的家具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喷漆,虽然没有喷漆的耐用,但没有味儿,比较原生态。”沙陈宝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找一块小纸壳垫在桌子腿下面。小仓库里的地面不平整,桌子压着有点垫脚。 “你还得拿来个微波炉啥的,要不没法儿热饭呐?”晏姐说。 “你看看我这回写的咋样,老板?”大丽手里捧着帐本,兴冲冲地进到小仓库里边来。 晃眼的白炽灯下,大丽一排小豆腐块一样的字块码得还算规整,沙陈宝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说:“唉!这样记吧。” “你吃饭了吗?这个点儿,小餐厅里还有盒饭。”我说。 “那我上去吃一口,晏姐收拾吧。”沙陈宝说。 看着坐在那里一横一坚写得超级认真的大丽,想着余年年一心惦记着排挤走老丫,就算大丽不来,老丫也会被余年年排挤走,重蹈杜鹃的覆辙,我的心里边很不是个滋味儿。 这会儿,我走到大丽旁边,弹了她两个脑瓜蹦,她咯咯地笑着。 “你以前跟沙陈宝认识?”我问。 “也不算太熟悉,在贺龄玲那儿打工时,到货站取货,经常碰见老沙。” “嗯。” 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意思让她继续努力的记帐吧。感觉大丽头一天来的时候,沙陈宝有意回避着大丽的眼光,似是相识。 午后,暧暧的阳光照到桌子上面,一层细微的灰尘落在显示器黑色的底坐上非常的明显,我拿起一块湿巾擦拭着。 桌角上那只玻璃花瓶空空的摆放在那里,敞开式的瓶口独自接着空中落下的灰尘。许久,也不曾买花插到里边,不单单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 犹记得上次还是秋天,在公交车站看见一位用红色头巾包裹住头部的卖花大姐,我买了一大束百合花,那香味儿仿佛现在还能找寻得见。 那时候,兰老板还没有生病,整天生龙活虎的跟我们一起奋斗在第一线,简直就是一位发了疯的工作狂。 那时候,香菇姐买了一件跟秋天落叶一样颜色的紧身裙子,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固定在里头,头上顶着很夸张的爆炸式头发如同香菇在大街上移动。 那时候,老丫整天穿一身黑色的衣裳,希望在其它人的视觉之中把她显得瘦点儿,中午饭后抱着半个甜得起沙瓤的大西瓜吃个没完没了,还非得让你陪着她吃上一口不可。 然而,一个转身却成为过去的事情了,那些忙忙碌碌之中的故事,仿佛还能从玻璃花瓶的反射光中瞥见。我擦拭着瓶身,想让它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心想,下班时去花店里转转,买几只花回来。 “大姐,这些天你去看兰大姐了吗?她身体咋样了?”吃完饭回来的沙陈宝一边到饮水机那块接水,一边说。“我一天,忙得脚后跟都踩到后脑勺上了,一点儿时间也没有,最近也没有去看她。” “哦!你看我连着两个星期都没有休息的轮轴转了。我也很惦记她,也没抽出来时间去看她,你若是去了,替我问候她。”我说。 咯咯咯,大丽一阵笑。 “我姐跟我姐夫把她伺候得可好了,正好跟我大爷俩个凑成一对儿。那天我去了,小脸胖得圆登登的,不信你们去问老晏去,我去那天她也在那块。”大丽连说带笑着。 “你姐跟你姐夫?”沙陈宝问道。“啊,想起来了,大哥是你姐夫。有点绕,半天我才抖落开你们家的亲戚关系。晏姐也去了?” “啊,去了。”大丽说。 “她有病了,能不抽空去看看她嘛。”晏姐递给沙陈宝一团缠得很整齐的绳子说,“刚刚绑在桌子上的绳子,纸壳子就丢掉了。” “大姐,这屋里就剩下你跟兄弟没去了,咱俩是不是也得去一趟啊?”沙陈宝若有所思地问我。 这会儿,我听着,觉得沙陈宝的口气不太对,就没吭声。 心想,大哥跟沙陈宝之间闹得很不愉快这事儿大丽不是不知道,干嘛还非在他面前提大哥呢? 我相信大丽说的是实情,那次在兰老板家里,看着沙陈宝买来的一大堆吃的东西,大嫂那经典的“切”早已经不陌生,但也明显的察觉出来跟沙陈宝之间的不睦。 大哥又跟余年年、梅老板合作在一起,摊子铺得很大,听说现在又是没米下锅的一副焦灼状态,难免沙陈宝会想多。现在,兰老板跟沙陈宝、马凤之间是合伙生意人,就跟当初的红跟夏天一模一样。在我看来,没有合约的合伙人之间,还不是就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虽然,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但在六月里也不好使啊! 忽然,走廊里传过来大婶儿的叫骂声,时间久了,那声音听起来就跟菜市场上的小商贩们在高声叫卖一样稀松平常。这时,晏姐胳膊底下夹着一捆纸壳向走廊上走去。 “这是谁呀?骂人声如洪钟似的这么好听?”沙陈宝问。 “啊,隔壁不远的大婶儿。”我说,“就快过年了,你放假时回老家吗?” “回。”他斩钉截铁地说,“一年也就回去这么一次,怎么地都得回。” 他刚要接着说什么,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那边是马凤的声音,说话的动静到是很大,但跟工厂纷杂的生产车间的声音搅和在一块儿,根本就听不出来说话的个数。宛若站在屋檐下,听着一群马蜂在马蜂窝旁边嗡嗡嗡地让人头疼。这时,沙陈宝站起身来,戴上狗皮帽子要回工厂。 “大姐,有啥事儿你可得给兄弟打个电话啊?兄弟能信得过的人,这店里也只有你了。”他说。 “能有啥事呀?”我小声说,“我知道了。”我还是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他,大丽这会儿没有在店里。 第一百零八章 北风荡起雪沙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四十岁初头的大丽永远快乐得像个孩子,我实难想象她的母亲照顾着大丽一家三口,就已然像是照顾着三个孩子一般,一天得闹得有多欢实。 这一刻,在洗手间里洗过了一对小胖手回来的大丽,对着玻璃门自愉自乐的甩着水珠,当水珠淌成一条线向下坠落时,她就飞快地拿起抹布擦了又擦。 我走到小窗前,凭窗而望,小广场上的冬天白茫茫的一片。 自打北边刮过来的寒风,呼啸着,横扫而过。这会儿,它拼了命也非要摇动老榆树的枝干。偶尔,掉落下来的几片深褐色的枯叶,迷茫在北风里不知道将被吹向何方。 沙陈宝破旧的银灰色面包车,停靠在小广场的旗杆下方台阶的一旁。就在前几天,我坐着他的面包车去工厂,突觉他的不易。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刚一上车就开始后悔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坐在一块冰坨上一样的拔凉拔凉地,他在发动车子的引擎的时候,我还得用手抓住一个铁丝钩子把车门子挂在车架上。 哎!当车子行驶到陡峭的坡路上,上坡时,车前挡风玻璃窗下面似乎是一个装杂物的抽屉,门子坏了,一些螺丝刀、钳子、铁钉等等的东西全都倾倒在我的身上。他一边儿呵呵呵的笑着,一边儿让我收起来用手把着,我也真是没办法,捡起来后,用手推住门子不让它们在倒出来。这时,他居然说,下坡就不用你管了。是啊,他好像懂得的知识还不少,至少知道力学的原理哦! 那会儿,下坡时他竟然开得飞快,一个劲儿的按着车喇叭,我说,你疯了吗你,你到是慢点儿开呀? 他聚精会神的两眼直视前方,就跟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我好气哟! 然后,在车子行驶到平坦的路面上时,见他输了一口长长的气说:"我一直都在踩刹车! " "噢,我的老天!你这破车,快把它丢了吧!"我说。 从工厂里返回来的时候,见他开着马凤崭新的红色轿车。混杂在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感觉身旁那些车喇叭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说,这是他省吃俭用一年攒下的钱,在上个月他过生日那天送给马凤的礼物,他还特意在网上购了许多小水钻装饰,贴在车内黑色的棚顶。 我抬头仰视那些闪着白光又有点透明的小水钻,密密麻麻的贴得满棚顶都是,忽然,觉得像是小市场里高声叫卖大米的小商贩,天色擦黑时,大米洒了一地的样子。小商贩叫嚷得嗓子都破了,稍一有空闲就猫着腰一粒一粒的拾着地面上的大米,而他身后,坐着他体壮如牛的妻子。 窗外北风荡起雪沙,呼啸而过,一路怒吼着,冲向天边儿。走廊里窜进来的一股冷风,吹得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这会儿,大楼里的客户没有几个,商家的活动少得又少。若是在旺季,保安早就过来撵他了。就一如那位滑稽的大眼珠子保安,到处追着兰老板挪车一般。 这时,戴着狗皮帽子的沙陈宝,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子钻了进去。发动了引擎,面包车沿着小广场旁边的一条车道,驶向马路上。 曾几何时,我站在窗口,看见兰老板无数次的这般开着车出去、在开回来,也曾无数次的看见过红跟夏天、中总跟老板娘、余年年跟她的老板、还有贺龄玲、小微跟张大庆。 光阴似箭,许多个年头过去了,许多景象似乎是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一样在眼前的大荧幕上回放着。 有春天的烟柳如画,花坛里红粉、橙黄、蓝紫色的小花,围着一群蜜蜂跟蝴蝶。 有夏天里,小池塘那一枝荷,身姿婀娜挺露水面,微风吹来涟漪,随波摇荡。此时,我在想念那支荷的夏天。 还有凉爽的秋天“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冬天北风怒嚎,满院白雪皑皑,似杨花细、似梨花白。眼前一个场景接着一个场景,拼凑成了一部回忆之中的电影在脑海中悄无声息的播放。 似乎是走了又回来,回来了又走的兰老板,无论她走得多远,其实她一直都没有走远。仿佛刚刚她还坐在店里不停的打着电话,这会儿,又窝在车子的驾驶室里吞云吐雾。我好像闻见她的香烟味儿,跟看见她坠入感情的深渊越陷越深,痛苦的卷缩在驾驶室方寸空间之内的样子。 忽然,一截枯树枝被风吹打的窗玻璃上又跌了下去。这会儿,窗外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天空被铅灰色的云遮挡。 晚饭过后,将近八点钟了。我在衣柜里翻腾着更厚实一些的衣服,下班时一路上冻得牙齿都在打着颤。 手机里的妮子发来一派南国迷人风光的美景,沐浴在万顷阳光之下,欣赏碧海蓝天的妮子,不知道此刻要比窝在东北暖气房里的我暖和上多少倍。我的心啊,在此时,被南国的热浪彻底征服。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终于冻得受不住了,我要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展开一双隐形的翅膀,南飞的大雁在前边给我带路,飞向能穿着纱裙过年的地方去! 这会儿,杜鹃在一年四季烂漫如春的云南花市上,给我发来了很多漂亮的花卉图片。 哦!那枝头上的一抹艳影,芳姿妩媚,观其色,就知其香味的浓烈。有些珍贵的花卉品种,见都没有见过。我没有去过云南,但我知道彩云之南是鲜花的世界、鲜花的海洋,置身其中,定能让你饱尝大好的春光跟阵阵的清香。 我正在翻箱倒柜的不亦乐乎,兰老板打来了电话。未听其声,先听其笑的兰老板依然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样。有道是好听的话谁都爱听,但可不是谁都会说,我青睐她的一张好嘴。 她问了沙陈宝的经营情况,我如实的跟她说着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并且问候了她的身体情况,也顺道提到了沙陈宝说没有抽出时间来去看她在最近,希望她早日康复。 她说沙陈宝一天天的忙,能有这份心已是很难得,话说到这里时,她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然后,简短的说了两句后,挂断了电话。 唉,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她需要大把大把的时间养病。 这时,我找出来了一副更厚实一些的手套跟围巾,还有一件灰白色,许久没有穿过崭新的高领毛衣。明个儿就把它套在羽绒服里头,我想。 晚饭吃的是米饭跟炒土豆丝,还有特地为孩子炒的三丝,豆芽、蒜苗、肉丝。这会儿,觉得嘴里莫名其妙的有一股吃了生南瓜子的味道。我烧了半壶开水兑进凉透了的茶水壶里面。 大风撞在北凉台的窗子上,非常恼火的嚎叫着刮向别处。除了在冬天,北凉台上空空荡荡之外,其它的时间,都是九里香居住的地方。这会儿,角落里伫立了一口积满了酸菜的大缸。猪仔愿意吃酸菜,年年都恨不得把积酸菜的酸菜汤子就着酸菜通通地喝光、吃光。妮子未曾远嫁时,也时常会让我捞两颗给她送过去。每年的这一缸酸菜对于他们俩个来说,总是供不应求。 这会儿,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北风呼呼的刮着。时间就这样像一只快速旋转着的陀螺,你休想让它停下来一秒钟,哪怕仅仅是一秒钟,即便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也休想做到。 猪仔没有半分的改变在这一年里,也许,我说他没有半分的改变并不准确,他的酒量越喝越大,度数越喝越高。大腹便便的同时,头脑不断僵化。煮熟了的鸭子,光剩下了嘴硬了。就一如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你也永远都叫不醒一个溺在酒中难以自拔的人。 这会儿,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孩子的房间,帮他把窗子紧了紧,收拾好他挂在半掩的门上的衣服跟裤子,他已经睡下了。他带回家来的桌布放在书桌上,做饭时他跟我说被染上了一摊蓝色墨水,他不知道怎么能洗掉,我竟然忙得忘记了这事儿。 我拿起桌布,在卫生间里仔细的清理着墨迹,一会儿用凉水清洗,一会儿用热水清洗的费了很大的劲才算是清洗干净。这时,端在手里的茶水不觉又凉了。窗外,大雪依然在夜色里尽情飘荡着。 一夜的雪积得很厚,冷风依然怒嚎着,寒气逼人。 大清早上,沙陈宝拿着一把铁锹在铲着地面上踩硬的雪,一旁的大眼珠子保安还在张落着各家各户喊出来一个人清理小广场上分担区内的雪。 “早啊!沙老板。”我跟沙陈宝打着招呼。 “早。天太冷,你快上楼去吧。”他说完又猫下腰开始铲雪。 我看了看小广场上很厚实的雪,正经得清理上一会子呢。转身来到店里,大丽一只手里抱着个热宝一只手在继续记着帐,小仓库里传出来马凤跟晏姐说话的声音。 第一百零九章 马凤这个马蜂窝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放下口袋,在抽屉的最下层找出来一副线手套揣进衣袋里,刚才看见沙陈宝光着手握着铁锹把在铲雪。 这时,我一把抢过来大丽手里的热宝暧了一下手,还给她时双手捂了一下冻红的脸颊。她瞪圆了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看着还是那么弯。我用手指在她的帐本上点了点,让她继续。然后,拿起门后的扫帚出外面来扫雪。每家那么大的一块分担区,一个人得啥时候能扫完呢? “喂,沙老板,接手套了。”我喊着沙陈宝。 一抬手把窝成一团的线手套像丢雪球一样的向他抛去。可能是力气使得大了点,手套飞得太高,他踮起脚尖也没够着,眼瞅着从他的头顶上飞过去,掉在前边的雪堆里。 “你倚仗着个子比我高,欺负人呐?”他一边笑一边说着,“这次不算,重来一次。”他拾起雪堆里的手套抛了回来。 “哦,有性格。”我说,“瞧着吧,重来你还那样,干着急,也够不着。”这会儿,我故意把手套向上抛得老高,刚才还真不是故意的。 阳光洒在雪上很刺眼,他虽然够够扒扒地接住了手套却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一点儿一头扎进雪堆里,稳了稳脚跟后,还是没站住,一个大马趴趴在了雪堆上。 大眼珠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听见他的笑声,我回头看他时,只见他嘴里不停地在向外吐着白气,笑得够呛。 半天,沙老板也没有动弹,吓得我赶紧跑过去拉他。谁知道,刚一拉他的手,感觉很强的一股力量一下把我扯趴在雪堆里。这会儿,见他翻转过身来,用右手的大拇指跟食指形成个环形,放进嘴里吹了一记嘹亮的口哨,那声音极其清脆悦耳,似乎在雪地上能划出一道痕迹般。仿佛眼前的茫茫大雪是漫无边际的大漠黄沙,他站在大漠里用这种声音呼唤着盘旋在头顶上的老鹰。我不自觉地仰头看向天空,北风吹动着老榆树的枝条,抖落一堆雪刚好落到我的脸上,一阵冰凉的感觉。 “雪花,好吃吗?”他从雪堆上站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伸过来拉我起来说。 “你刚才一头扎下去,没吃够吗?”我说,“这会儿,你还五马长枪地咋咋呼呼?” 我坐在雪堆上往下抖落着头上的雪,他俯下身子笑得弯下了腰,一会儿又拿起铁锹接着清理大雪。看着小广场上的雪被清理得差不了多少了,我没理他,先收着工具回到店里。站在小窗前,看着小广场上瞬间堆起来的一个接着一个的雪堆,就像妮子昨晚上发过来的照片,海边那一个连着一个的尖顶稻草围成的遮阳伞一般。 马凤以为我迟到了才来,坐在椅子上视我为空气一般,这一时。 店里静悄悄的,我摸了一下茶壶水是热的,连忙把手放在上面捂着。大丽每天早上几乎都帮我沏茶,她觉得我应当整天喝菊花茶,她最喜欢的花是菊花。 这会儿,打开了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每天都很忙碌,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事情?就像本打算去菜市场只买一捆波菜,结果各式各样的蔬菜不知不觉的买回来了一箩筐一样。 我低着头,正在整理着手里边这两天又攒出来的一答票据,忽然,听见马凤像是在小仓库里跟晏姐吵嚷的声音。马凤说话几乎听不出来个数,晏姐的嗓音却很高。 “大丽,她们怎么了?”我问。 “嘘嘘......”大丽却回过头来把坚起的中指挡在嘴前边,让我别出声。呆呆的坐在那里听了一会儿,像是东西摆放的位置不对跟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的一些琐碎之事。 这时,扫地的大叔拿了一个空的编织袋子走到小仓库里边去了,混乱的吵嚷声音加进去了大叔的劝说声音,一时间更是混乱成一窝粥。我低头继续忙碌着手里的活计,蓦地,就听见“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急忙向小仓库跑去。 好家伙,扫地的大叔手里面抱着的一大捆废纸壳高过他的脑袋,在门口,一个没留神儿,打翻了桌子上的大罐头瓶子,水洒了一地。 我一边帮大叔瞅着道儿,一边帮他把纸壳抬到店门外的走廊里。回过头来,清扫着地面上的玻璃茬子。这个大罐头瓶子是香菇姐泡红枣用的那个,晏姐来了接茬用它泡红枣水喝。 这会儿,只见她俩人在小仓库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嚷得不可开交。 我一边清扫着地面,一边寻思着,这么老半天了,也没有进到店里来的沙陈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先回工厂了?而晏姐捅的马凤这个马蜂窝,我看也只有他能收拾得了。 我很配服她们俩人的战斗力,居然且吵且停地吵到晌午头上,听得脑瓜嗡嗡作响。 十一点半钟到一点钟是楼上小餐厅供应盒饭的时间,现在小仓库里只有一张桌子,没有热饭的东西暂时还不能在小仓库里用餐。这会儿,大丽跟马凤俩人,一前一后的去楼上小餐厅吃盒饭。 晏姐坐在椅子上用右手在胸前由上向下的慢慢摩挲着。我给她找了一个崭新的保温杯,倒了半下热水,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刚想张嘴跟她说会儿话,听到后边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沙陈宝手里提着二份拉面走了进来。 “哦,沙老板,你上个楼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我说。 “是啊!从大清早上开始上到十一点四十五分。”他寻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墙面上的石英钟的指针说道。 “您的腿脚还真麻利。”我说。“马凤跟大丽在楼上吃盒饭呢。” “我吃拉面,都买回来了。”他说,“咋地了,晏姐哪儿不舒服啊?” “没事儿,刚才罐头瓶子打碎到地上,惊着了。”我说,“这会儿好多了。” “啊,要不你们俩吃拉面,我上楼吃盒饭去。”他说。 “你俩吃吧,我吃盒饭都吃得习惯了。”我说。这会儿,还没等我的话说完,沙陈宝就跑出去了。 吃过午饭,阳光照到身上很惬意。大丽总觉得店里很冷,没事就到窗户那里拽紧几下窗扇。 北风怒吼的声音稍稍的沉寂下来,小广场上的雪堆被清理走了一多半。 早上,老树被雪压得有些弯腰的枝杈,这会儿似乎抖落了雪,直起腰来。一群白鸽在湛蓝的天空飞过,迎着风留下一阵动听的鸽哨声音在天空里回荡。 大丽把滚烫的热宝包上了一个白毛巾塞到我手里,泡了二杯奶茶端过来。马凤跟沙陈宝吃过中午饭,回工厂去了。 “把晏姐叫出来一块喝。”我说,“倒我杯子里一点儿就行,奶茶太甜,牙齿受不了。” 这会儿,晏姐坐在椅子上用嘴吹着烫嘴的奶茶。她的头发虽然没有向夏天那样一般短,但此时也遮不住耳朵。 “没戴上耳环哪?”我看着她一排的耳朵眼说。 “天太冷,戴不了了,耳朵像被冻掉了似的。”她说,感觉她的嗓子有点哑了。 “我看看,我看看,这是多少个耳朵眼啊?”大丽拉着晏姐的耳朵,对上眼数着。 我打开手机,找到大丽的那张相片,在微信里发给了她。一会儿,让她看看自己认真起来的样子,保准会大吃一惊。 阳光转过窗子,逐步的向西边移去。偏巧,这会儿一缕从对面写字楼折射过来的阳光,照到晏姐翘起二郎腿的鞋子上,那一双红色的松糕底皮筒靴,估摸着鞋底就能有十几厘米厚。 “这样的大雪天儿,你穿这鞋不怕滑到啊?”我关心的问着。 因为,这双红色的皮靴让我忽然想起,院子里那两只各穿着两双红色小皮鞋的卷毛泰迪狗子。 今早上出门时,我看见它们在院子里的雪堆旁边摔的四脚朝天的,鞋都找不着了。狗子主人的老婆穿了一套绿地黑格子的棉睡服,一双红色大绒面的棉拖鞋,满院子的给狗子找鞋呢!光着脚站在地上的狗子,看见我之后,还嘴不闲地汪汪乱叫一痛。 我心想,瞧你们俩那副德性,美个啥呀?一年四季,风霜雨雪,就那么一副鞋子还耻高气扬?在说了,那可怜的一副鞋子也不是给你保暖用的,在这样的大冷天里,你们俩摔的狼狈不狼狈自己知道。 “哦,我也不到外边儿走去,一出门走不了几步道,就上车了。”晏姐说话的声音,将我跑到泰迪狗子那块的思绪扯回。 " 春雨秋风如白驹过隙,夏花冬雪叹时光如棱。”我说,“我还记得,当初你来时的样子,虽然,比现在要瘦上许多,但是,却没有现在的你漂亮,就像是两个人。”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咧了咧嘴角,随即又躲开我的目光。耸了一下肩膀,笑了笑。这会儿,她的脸色好看多了,可能是因为奶茶喝到胃里很暖和,脸上泛起了一缕红晕。 第壹佰壹拾章 高贵的情感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给杜鹃跟我讲你在屯子里杀年猪,吃杀猪菜,喝倒了半屯子的老爷们的事儿,把杜鹃跟我笑得肚子疼。我当时还说,让你在后院里开个养猪场,前边的三间大瓦房开个酒馆,名字就叫“三碗不过岗”。出了你家屯子不到二里外,你说有个小山岗,但没有大虫可打,把咱们仨笑得够呛。”我说。 “恩呐!”她一边儿点着头,一边儿笑了起来。 一转眼呐,我们把时间都混丢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们还没来得急去细细的品味,就弃了我们而去,又成遥远的回忆。”我说,“这些年你的变化太大了,你要是自己不说这事儿,凭谁也猜不出来你敢杀猪,不信,你问问大丽?” “唉呀,我地妈!你的胆可真肥呀!”这会儿,大丽瞪圆了一双月牙眼,怔怔地看着晏姐说,“我小时候,有一回,过年看见我爷杀猪,没杀好。猪撒开欢子、脖子上带着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满院子跑。把我吓坏了,等到我爷跟我爸把猪又摁在地上,杀了之后。我竟然不知道,我是怎么爬上树尖的,抱着个精细地树干的我,往下一瞅,吓得没好声瞧叫唤......。” “哈哈,我光听说过人能上树,这还头一回听人当面跟我说猪也能上树啊?”晏姐说。 这会儿,听见她俩的对话把我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站在风口上了,所以你被刮上树了。”我说。 只见,大丽眨巴着月牙眼,好像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似的,这会儿,掰着手指头在缕着人跟猪。然后,一本正经地纠正着大家的错误。 “我说我上树了,没说猪上树?你们把我跟猪整拧歪了?”大丽说道。 顿时,大家笑做一团。愉快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下班的铃声响起。晏姐固定的电话铃声也跟着一并响起。 这时,穿上火红色长款羽绒服的她,火急火了地直奔大门口停着的一辆银灰色小轿车,远去的背影像一团点燃的火焰在暗色的夜里跳动。 跟大丽一起走路时,我总是有意的放慢脚步,怕她跟不上。我们从大楼里出来时,夜色已缓缓拉开大幕。 极其寒冷的街头,呵气成冰,北风从身后怒吼着扑向前方。头顶上,那颗夜空之中永远的皇后,犹如浸透了冰水,这会儿,冻得跟冰面一样晶莹。 脚下踩着皑皑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逼人的寒气让牙齿一路上都在打着颤。 渐行渐近的年,在此时披着月色匆匆而来。洁白无瑕的雪花跟月光相互交织在一起,把年映照得更是熠熠生辉。 年,是一枝迎霜破雪而开的腊梅,冰枝冻蕊,幽香彻骨,“挺秀色于冰涂,厉贞心于寒道。” 年,是一个温柔无比的女人,此时,她一展臂膀扑向人间,寒风卷起街头的雪沙是她身上薄薄的轻纱,包裹住她的一缕神秘在冰凉如水的夜色里荡起一朵朵涟漪。 这时,自西北而来吹向东南的寒风,在身后将一些雪花灌进脖子后又迅速的掀翻衣领盖好,冰冷到打着寒战。 此时,看着走在我身边冷得瑟瑟发抖的大丽,大概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寒流在今夜把她打扮成的样子。 眉毛跟睫毛上都是白色的霜,鼻子跟嘴巴中间浓重的汗毛上也上了一层霜,头上戴着的一顶尖尖的毛线红帽子上也挂上了白霜,那样子宛若是圣诞老人! 这会儿,我把抄在羽绒服袖子里的双手拿了出来,从后面蒙上她的眼睛。 她喊着,不用猜,我知道你是谁呀! 松开手的我看了她一眼,眉毛上的霜消失不见了,睫毛还是白色的。她呵呵的笑着捶了我两拳,转身跑向一辆公交车。 晚饭过后,给孩子往浴缸里放好了水,撒进去了一把柠檬味儿的浴盐,将一条毛绒绒的蓝色浴巾搭在椅子靠背上。这样的大冷天,最适合于泡在温热的水里了,他非常高兴的进去之后,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 杜鹃几乎每天晚上都给我发一些五颜六色的花朵图片,她说这几天把云南的花市溜达了个遍,把她激动的都快不行了,看相片里她的样子。 是啊,徜徉在花海的万顷碧波之中,留恋、喜悦、激动的心情自然是溢于言表。这会儿,我欣赏着相片里那一丛丛、一簇簇、一筐筐色彩斑斓、五颜六色的花朵,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杜鹃说,云南的杜鹃花颜色多,而且花朵个头大,少说能在上百种,或浓或淡、或深或浅,各色鲜艳的花总有着不同。我幻想着杜鹃化身一只杜鹃鸟儿,落在杜鹃花的枝头,不停的歌唱,那声音嘹亮得直通云霄。 这会儿,窗外的银光闪闪,乍起乍歇的北风卷起雪沙轻敲玻璃窗。拢起的窗帘,半遮住窗台上那盆正打着骨朵的淡淡水粉色杜鹃花,用不了几天就会绽放。 如果你问我,这一年里最有趣的事情是什么?那么,我想,跟杜鹃在一起欣赏、谈论杜鹃花、杜鹃鸟儿就很有趣。 这时,又想突然想起那句“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古老谚语,好像杜鹃还在旁边撅着小嘴儿,趁我不注意,就在我肩膀上捶上两拳。 那一场,措手不及的滂沱大雨之中,落汤鸡一般的杜鹃还是从前的杜鹃,有情女为感情执着得要了命,而薄情郎却早已消失在漫漫的旅途当中。 是缘分的太浅,杜鹃曾掉着眼泪说。 孩子睡下之后,我帮他把书桌整理好。顺手把换下的床单,还有沙发套跟桌布统统塞进洗衣机里。 紧了紧北阳台上的门,这一刻,感觉北风单调的撞到北阳台外的窗子上声音很大。冰箱里的冷冻层被塞得满满的,可能是进入了腊月之后,家家户户的冰箱都成了吃饱了的胖子,拉也拉不开了。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拉开被冻上的抽屉,取出来一条海鱼,放在保鲜层里,准备着明晚上做着吃。掏出洗衣机里的东西搭在凉衣架上,抬眼看见墙面上的石英钟指针形成一条叠在一起的直线,这一刻,表盘显得是那么的规整跟利落。 早上,阳光洒在窗台上,生机勃勃的君子兰头上顶着金色的花苞沐浴在阳光下。“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低谷而不自卑。”这是君子兰的花语。 家里曾经有个亲戚跟我说,她养了一盆君子兰有七年了,也不长个也不开花,她觉得君子兰真是难伺候极了。 我去她家时,发现她把一株五对叶片的君子兰种在一个直径五十厘米左右,高五十厘米左右跟一个酸菜缸大小的巨大瓷盆里,君子兰就这样,陷进湿乎乎的泥土里挣扎渡日。我赞叹着君子兰生命顽强的抵抗力,如此这般的“富养”,着实看了让人心痛不已。 其实,君子兰的根系虽然非常发达却忌大水漫灌,优盆而种,是非常重要的选择,养护不好君子兰多半都是选盆跟浇水的问题。 养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急不得的,必然是一个慢慢的磨砺心智的过程,在我看来。 养花也并不完完全全是想一睹花儿盛开的容颜,开花就喜,不开花就恼。兴许,养花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当花儿的心思与你的心思同步时,它们会因你的喜悦而争相竟放,喜上眉稍,因你的忧郁而默不作声,低沉不语。 花参人语,人悟花境。花参人语之情感浓淡,人悟花境之颜色高低。 这会儿,眼见着老邻居站在树枝上高声的唱着歌儿,它永远快乐的好似一个精灵一般。 透过边角绣着冰花的一扇玻璃窗,清晰的看见它头顶上乌黑的羽毛,白色绒毛的腹部跟尾翼染着孔雀绿的长长的尾翎,这些颜色组合在一起,搭配下来的礼服披在它的身上,看上去真是高贵极了。而我们之间,这么多年融洽相处下来的友情,不更是一种高贵的情感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年后的憧憬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做飞花。” 年后的一场春雪,匆匆而落。街道两旁的丁香树上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当不在凛冽的风,自打东边向西一路吹来时,柔软的雪花就像谢落的花瓣一样纷纷落到树下。仿佛是一笔丹青,水墨流年的一幅山水画。 冬来到春,岁月匆匆。 春,是昨日窗台上那盆盛开的九里香,香风冉冉、清芬馥郁。 春,是孩子又长一岁的笑脸,这一刻,依然印在办公桌精莹剔透的玻璃花瓶之上。 早上,特意早早出门,去花店买来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这会儿,花朵生在花梗的最顶端,形状像小喇叭一样的百合花释放着阵阵的清香。 喜欢隐身在大树一抹翠色里的大丽,穿着一件绒乎乎的墨绿色、崭新的羊绒衫在擦着桌子,晏姐的衣着就像大年夜里高高挂起来的大红灯笼一般红火。 这时,我低头掸了掸身上淡淡的天蓝色衬衫,心想,我是不是应当穿上一件黄色的大毛衣配合一下她们俩个,成为马路上最抢眼的一组红绿灯的组合呢? 忽然,室外小广场上的鞭炮齐鸣,商家在新年伊始,都要用最热烈的鞭炮响,迎来一年的好兆头。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沙陈宝跟马凤站在小广场上,这会儿,噼噼啪啪山响过后的鞭炮硝烟向他们席卷而来,他们用手捂住嘴背转过身去,却难掩憧憬未来的大好心情,像是在说笑着什么。 此刻,开工大吉的场景篆刻在我的记忆里,兴许,在多年以后的某个地方,我还会感叹着跟朋友诉说眼前的热闹情景。 稍过了一会儿,带着一身的硝烟味儿,给围坐在一起的大家开个简短的小会的沙陈宝,身上穿着那件黄沙色的旧棉夹克服,脸上写满了疲惫。他是昨天连夜开车从内蒙赶回来的,马凤说。 特别喜爱扎上绿色头花的马凤,穿着水粉色的小棉袄,脖子上的黄金项链下面多出来一个崭新的坠子,那是一个看着很大的花苞形状吊坠,感觉在阳光下金光乱窜,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刚开年,手头上的工作并不繁重。下午沙陈宝跟马凤回家休息去了,沙陈宝吃中午饭的时候,眼睛都要睁不开,饥饿跟困倦在他的体内展开一场殊死决斗。 暧意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非常惬意。大丽坐在旁边笑呵呵地说着她过年的趣事儿,晏姐手中拿着一个刷子,在刷掉红色绒衣上黏起的毛球儿。 这时,大婶儿嘴里嚼着黄瓜跟在保安的身后,在走廊里挨家挨户的转悠着,用她自己的话说叫消化神儿。大家在背后悄悄地说,大婶儿是给站在前边的保安充当保镖。 一阵风窜进店里,带进来一阵黄瓜的清香味儿,突觉很好闻,大概是过年天天大鱼大肉的吃得腻歪了。 大丽自顾自地咕咚了二杯奶茶,看样子还意犹未尽。 看着她那一副吃货的样子,蓦地,想起了左一杯、右一杯咖啡喝个没完没了的老丫。她在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给我发过来一封至少三百字以上的“长篇大论”的,就像一封情书一样长的祝福短信。感动之余,感叹老丫的好文采。 当我们身处一边儿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一边儿是锅碗瓢盆变奏曲,上有老人下有孩子都要照顾的尴尬年龄段之时,还能抽空学习一些知识,真的是难能可贵。 这时,坐下来的晏姐跟大丽聊着天。 年,慷慨赠送给她一个厚厚的游泳圈挂在腰间。她为什么总是喜欢穿针织的绒衣,或许,可肥可瘦是最佳的答案。 “晏姐,在胖你可就走不动道儿了。”我说。 “嗯哪。过完了正月十五、在过完了二月二,开始减肥。”她说,“到那时候,要是不减就不行了。”哈哈哈,她笑着。 正说着话儿,余年年的身影从店门口悄无声息的游过,不一会儿,又倒退回来,站在门外的走廊上跟晏姐打着招呼。 “让她进来说话。”我跟晏姐说。 彼此问候过,我给余年年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水。她推脱说不渴,不喝茶水。我示意大丽给她泡一杯奶茶,她笑嘻嘻的抱在手里喝起来。 哎!女人就是爱吃甜食,爱喝很甜的饮品,如若我不是小时候把粘牙的糖吃得太多,以至于牙齿都被糖活生生的粘掉下来一颗,现在也不会一味的灌茶水。 “你胖了,老余。”我说。 她咯咯咯地笑着,玫瑰粉色贴水钻的薄绒衣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芒。此时,她就像一朵粉色的蔷薇,妖冶的立在长满尖刺儿的枝头上,在风中摇曳。 “过年你吃啥好吃的了,快说说你家年夜饭都做了啥?我得对比一下,我还有啥没吃着?”大丽一边准备掰着手指头数数,一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凑近了说。 不经意间,余年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而后,马上又重新整理着笑容在脸上,说初三去她姐姐家吃的大餐:有人参饨鸡'、三文鱼、还有清蒸螃蟹跟大对虾。烤鸭、猪手、羊排、酱牛肉,家常凉菜、锅包肉、拔丝三样跟美丽豆沙。这会儿,大丽的手指头显然是不够用了,她弯着月牙儿一样的眼睛,一如此时所有的美味儿历历在目,正一道、一道地端上桌来等着她品尝一般。 “你姐姐有一手好厨艺,你也口福不浅。”我说。 正当我们聊得正热闹的时候,余年年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似乎是她老板来接她早些回去吃饭的声音。她边接着电话边跟我们挥着手出去了,我抬头看向墙面的石英钟,时针指向北偏东六十度,分针指向正北。 “她在她姐家都吃得这么好,大年夜她得吃得更好吧?”大丽问着晏姐。 “她就一个人儿。”晏姐小声音的说。 “那、那、那接他的跟他不是一家啊?”大丽吃惊地说道。 “我早上跟沙陈宝打招呼了,我得早走。家里有酒局儿。” 晏姐说。 “你也够了馋的了。过年,家家大鱼大肉还没有把你的肚子填腻味?”我说。 “过年,我就没舍得买三文鱼跟螃蟹还有大对虾。啧、啧、啧价格太贵了,跟咱们的工资对比起来。”大丽说道。 “有付出,就会有收获。现在你把好吃的全吃了个遍,老了还会有惦心着想吃上一口的东西吗?”我说。 “那你咋不说她老了的时候,还有想吃的吗?”大丽嘟嘴说。 “唉!你不知道她的故事。”我说。“刚认识余年年的时候,就听她说,她最爱吃螃蟹,同时也恨透了咸菜跟苞米茬子粥。有一回,我跟杜鹃一起吃苞米茬子粥,给旁边的她也买了一碗,她说她发过誓,宁肯饿死,也绝不在喝一口苞米茬子粥!并不是说苞米茬子粥,曾经把她给咋地了? 在她眼里的苞米茬子粥不单单是指苞米茬子粥,而是岁月的过往,给她留下重重的伤痕。当你家人团聚围坐一桌吃着饺子,大年夜的鞭炮响起来举杯的时候,她会扯起一条大棉被蒙住头顶,强制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心情,是没有经历过的人体会不到的。虽然她,此刻吃香的、喝辣的。” “唉呀,我说大丽,时间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先回家去吧。”我说。 “反正回家也没事儿,一进门就吃饭,我跟你一起走。”大丽,这个小跟班说。 这会儿,我低头在抽屉里找出来,年前买的一堆组团抱着啃的松鼠爱吃的那种零食,递给大丽吃。呵,看着吃得很开心的、顽皮的大丽,我感觉我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摊上一堆吃货的朋友,而且一个比一个能吃。 走廊的窗外边,西方一抹余晖照在斜对面高楼的玻璃幕墙上,折射过来的一缕光线打在小广场的花坛上。白雪覆盖下的小花坛,从最外沿上卷起一圈黑边儿,渐渐露出来的泥土,萌动着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显然,春天已降临多日。 时光自是易渡,大半个月捻指间就过去了。 这天大清早上,春风满面荡漾的兰老板来到店里,刚好沙陈宝也在。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也不总是咳嗽了。可能在我这个外行人的眼里,有些病跟季节有很大的关联。 “你看起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大姐。”我连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说。 “谢谢你,亲爱的!我觉得也是。”她说完哈哈的一阵大笑。 “大姐,过年我回老家了,回来就整修工厂里的机器,这会儿,正忙。寻思着好几天了,上你家看你去呢?你这就来了,你挺好的吧!”沙陈宝说道。 “挺好的,家里也憋不住一个大活人,趁着大好的春光,我出来考察一下市场,看看能不能上点新的项目。你忙你的吧,兄弟,我到别处转转。” 兰老板说完走出了店面。 沙陈宝听后,一愣,眼珠转了半天,似是没懂。 第一百一十二章 躁动不安的季节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上新项目?”沙陈宝问。“上啥新项目啊?” “啊,我也是刚听她说。”我说。 正在这个时候,马凤哼着歌儿走了进来,看来她的心情不错。 沙陈宝低声跟马凤说了刚刚兰老板来过的话,马凤半天没吭声。工厂还有很多事儿,沙陈宝先行回工厂去了。这会儿,马凤问我,兰老板要上啥新项目啊?我也只能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会儿,送水的师傅肩上扛着两箱矿泉水走进来,放在地上。大丽打开包装箱,一瓶一瓶的摆在玻璃门的小冷藏柜子里。 马凤忙忙活活地把背包里的一团团揉得皱成团儿的票据捋直,然后,让我把计算器递给她,在自己的一个小本子上记着只有她自己能看明白密密麻麻的数字。好半天儿,核对无误后把票据跟计算器一并丢给我说:“你记账吧!” 我感觉到走廊的一股寒气透进店里来,不觉打了个寒战。随手披上了椅子靠背上的厚外套,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我说老板娘,你的心细起来保准能绣花。”我说。 “不单单是你这么说,工人也这么说过我,哈哈......”她说,“我真的会绣花,就是这几年没工夫弄那玩意儿了。” 这会儿,她似乎想起自己以前会绣花很高兴,单腿跪在椅子上,两眼凝望着小窗外,嘴里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来。我听着她哼出的小调,感觉就跟她平常讲话一模一样,即急又快,听了半天也听不出来个平平仄仄。 我想,假如我要是这会子跟她说,你的小调哼得挺好,她是不是得哼得更欢实,那调子保准跟一场突然从天而降的冰雹敲窗玻璃一般,噼噼啪啪让人心里发麻。 这会儿,我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低头看着那一堆乱乱的票据,还有着一股汽车上的机油味儿。 我听见自己用冰冷的口吻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所有的帐你都亲自记一遍,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那有多好。何必在每个月底那几天,抱着帐本问我这一笔你怎么不知道,那一笔你没有看着票据。我宁肯去忙碌点别的什么事情,也不想跟你如同秀才遇见兵一般,磨破了嘴皮子也说不清。” 下午,我在拾掇着凋谢的百合的花,皱曲的残花叶片零落在瓶底下,桌面上,那浓郁的香味依然留存。 这会儿,我抱起花瓶走到卫生间清洗干净了花瓶,正寻思着过两天去花店买一束各色的剑兰花,顺道带上一把富贵竹。大婶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用她的大手在我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吓了我一跳,手中的花瓶差一丁点儿就香消玉损。我回头瞅着她,她的嘴里嚼着泡泡糖,手里端着一个塑料筐,里边装了满满的一下子圣女果。这时,我隐藏了心中的不悦,“吃得了吗,弄这么多?”我问。 “你这个小瘦瘦,给你一棵尝尝。”她说着,挑起兰花指,拿了一棵在手里递过来。 我注视着她的眼神和表情,心中寻思着,显然,她是认为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想吃上一点儿,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的不悦也烟消云散。 “喔,不吃,我不吃。”我看着,吃过中午饭后更显饥肠辘辘的大婶儿说道。 只见她抓起一小把,放开自来水龙头冲洗了一下,然后,一口吞进了肚子里,那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舒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其妙的笑着。我低头也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抱起玻璃花瓶往回走。或许,刚刚大婶儿那种无拘无束的笑,是一种满足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好比是一个饥饿的人扑在了面包上。 一天呆在店里没有出去的马凤,似乎是在等着兰老板的兜头扎回来。下班时,心情很不爽的她,摘下手腕上的机械手表仔细的跟墙面上的石英钟校对着时间。 春寒料峭,冰雪消融。东风拂面,冬意阑珊。 早春时节,一早一晚还是很冷的。虽然,跟冬天那股子冷法儿截然不同,所谓冻人不冻水,说的刚好是这个时候。 白天渐渐的拖长,黑夜慢慢地缩短。这会儿,迎面而来的东风打在脸上,感觉皮肤干巴巴的碎裂出一千条的细纹,像吹皱的一池春水。 我想,当北方的冬天已残时,南国的山野恐怕早已是山花烂漫、隐隐生香,蜜蜂蝴蝶成群,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试想,近可赏花,远可观山,人若画中游,这是何等的赏心悦目啊!时间的流转,四季的更替,没有哪个季节更适合于在春天放飞大好的心情了。 早上,我把刚从花店里买来的花束放进玻璃花瓶里,倒进去了两瓶矿泉水。矿泉水比刚从自来水管子里放出来的自来水,对待花儿温柔了不知有多少倍。 此刻,剑兰散发着幽香,富贵竹挺着翠色。想起,早上看见花店里品种繁多的花卉琳琅满目、色彩缤纷。无论是各种颜色的玫瑰、百合、香水月季、菊花、报春花、剑兰花等等,都一一释放着幽香。那种五颜六色的花朵混杂重叠在一起的美,难以描述,宛若天空中飘来的彩云一般艳丽多姿。忙忙碌碌、枯燥无味的工作,偶尔欣赏一下如此艳丽多姿的花朵,闻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也算是忙里偷闲的一件雅事了。 马凤在小仓库里跟晏姐研究着微波炉的摆放位置,大丽倒腾着产品的样乁板记着帐。 这时,兰老板带着一位年青的小伙子,还有一位年龄跟她相仿的男士,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听见说话声音的马凤从小仓库里走出来。大丽拿出来几瓶矿泉水摆放在桌子上后,继续的记着帐,晏姐出来跟兰老板打声招呼又回小仓库里忙活。 大家坐下后,兰老板把年青的小伙子介绍给马凤,他是一个做新型材料的厂商叫索金灿,另一位叫梁冰的中年男士是她的好朋友。这会儿,跟她们打过招呼后,我坐在电脑前依然忙碌着手头上的活计。 兰老板给索金灿介绍着大楼里跟店里的情况,梁冰坐在那里拿起一瓶矿泉水喝着。马凤坐在旁边一时也搭不上话。 过了一会儿,兰老板跟马凤商量着在不影响原有生意的情况下,把索金灿经营的产品在店里做为主打产品做大,市场由她跟索金灿负责去推广,马凤负责工厂跟原有生意这一块,店里的费用由索金灿跟马凤各占一半的事情等等。 虽然,这么多年里,我早已习惯了兰老板的突然袭击式的想一出,是一出,但是,这一会儿,也被她连珠炮般突然冒出来的新项目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方向。不由得让我想起了熬过生意惨淡的淡季,正打算迎接旺季的红,无可奈何离开的样子。 哎! 时至今日,提及此事时,她的气都难消。她们之间可是从小的光腚娃娃,有着无法掂量的深厚感情都闹到这步田地,更何况眼前年岁小,火气可不小的马凤呢? “大姐,那绝对不可能!”马凤斩钉截铁地说。 马凤的话音儿过后,店里很安静,安静得连梁冰喝矿泉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或许,马凤这句话已经憋了很久,终于吐出来的她,这会儿到是痛快了! 兰老板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暗,崩得一个褶子都没有。凭着这么多年对她多多少少的了解,我想,用不了多久,马凤必得走人。 马凤的一句话,虽然,只有短短地几个字,却当着两位男士的面儿把她噎得如同烧鸡大窝脖一般,面红而赤。这会儿,她似乎是强强压制住自己体内暴涨的怒火,低下头用左手扣着右手上的刀枪刺儿。随后,梁冰先站了起来走出店外,她跟索金灿也跟了出去。 在确定她们已经走远了之后,马凤跳脚在店里数落着,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各种费用的维持以及刚看着别人赚点钱,就拉完屎想往回坐,见不得别人好的红眼病一系列的话全都喷了出来。 店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在忙活着手头上的活计,听着她的叫骂声,那声音听起来不比隔壁的大婶儿的动静小到哪儿去。直到走廊里传过来大眼珠子保安腰间捌着的对讲机喊话的滋啦滋啦的声音,才算是歇口。一个转身,马凤出去了,大概是回工厂跟沙陈宝说这事儿。 春天,是一个躁动不安的季节。 从深埋泥土之下蠢蠢欲动的种子开始,一直到老柳树尖上萌发出柔嫩的柳芽在东风里摇荡。风飘飘,雨也飘飘,就连眼么前的一缕光里都似乎能看到空气上上下下的流动。 这会儿,我让准备出去买饭的大丽帮我带回来一份西红柿炒蛋的盖饭。晏姐几乎每天都自己带饭吃,不是她有多节省,她说她对象每天都拉着她下馆子,打包回来的好吃的可比盒饭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呢!这时,小仓库里传出来她热饭的香味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色冰凉如水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会儿,看着满瓶的剑兰花出神儿,馨香微浮,满室生春。我想,无论是店里什么样的气氛,也阻挡不了剑兰花的幽香四溢。这会儿,大丽回来了,喊着我快点吃饭。 当我走进小仓库里的时候,被晏姐摆了一桌子的菜震惊。左一盘子、右一袋子,能有六、七样。 “呃,你可真是掉到福堆里面去了,天天满汉全席呀?”我说。 她哈哈地笑着说:“吃啊,你们俩。”我心想,吃货一般情况下都会很护食,倘若晏姐真想让我们俩吃的话,也就不会在刚刚大丽出去买饭的时候没吭声了。之所以带这么多饭菜,可能是因为她食量大的原因。胃都是撑大的,这就是减肥者减不下来肥的主要原因,一星半点儿的食物不够塞牙缝,这肥上哪儿去减? 我吃着热乎地盖饭,感觉挺好。晏姐一边吃着一边劝我俩也吃她带的菜,手里边的筷子却很诚实地往自己碗里夹着。大丽夹起一块晏姐带的猪手啃着说:“你也来一块啃啃,挺好吃。” “你可饶了我吧,我的牙齿只能享受八十岁老太太享受的软得不能在软的东西。”我说。 小仓库里棚顶上的白炽灯度数很大,光线又是从头顶上直上直下的射来,视觉上感觉这种灯光把人的脸照得惨白惨白地,四面都是墙的房间,让人感觉闷得慌,哪怕是吃饭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大约三点多钟正忙着的时候,沙陈宝走了进来。他穿着工厂里的工作服,手里边提着个编织袋子,里边装着半下东西,放在桌子角上。我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接着忙碌手中的活计。 “大姐,今天早上兰老板领人来了?那人都是谁呀?”沙陈宝说。 “是的。”我说。“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领来的俩个人,一个是做材料的,一个是她的朋友,她自己说。” “啊,你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俩人呀!”沙陈宝说,“那你跟兄弟说说,兰老板是什么意思呢?你跟了她这么多年,你肯定了解她,我不相信你一点儿都不知情?” 我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感觉水冰凉。心想,跟了她这么多年,我就非得了解她吗?沙陈宝是在用年头儿来绑架我吗? 这会儿,我似乎听见我用冰冷的口吻说:“照你这么个推理法儿,大丽还是她们家亲戚呢,晏姐还借钱给她们家呢,难不成,她们更得知情了?大家一天到晚傻乎乎的忙碌着,最后,都被你一锤子锤死?只因为你的一个不相信?”这一席话,到了嘴边上,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罢了,即然开口就是错,不开口也是错,还是不说了。随后,我把兰老板早上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跟他重复了一遍。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袋子里是从内蒙带过来的大瓜子,自己家种的。你们一人分点儿,拿回去炒熟了吃。晚上看电视剧的时候嗑上一把,挺香的。” 听他这样说,我忽然想起一直疑惑着他两颗整齐前门牙,都在下方有一个很大的豁口,保准是嗑瓜子嗑的。 “你一宿不睡觉能嗑多少瓜子?”我问。 “也就有一斤多吧,我没有称过。”他说。 “那你嗑生的还是熟的?”我问。 “生的。”他说。 “我也是,小时候经常在秋天,坐在菜园子里嗑生瓜子。”我说。 他站起来,提落起编织袋子打开口,双手合十微微的打开,捧出来一大捧瓜子放在桌子上。油黑铮亮的大瓜子粒粒饱满,看着非常的好。我用手扒开瓜子皮,害怕用牙齿嗑也会在牙齿表面留下豁口。 动做迅速的大丽在小仓库里找了三个崭新的塑料袋子,很平均地分着瓜子,看她的样子很高兴。 沙陈宝一直在接着电话,安排着工厂里的活儿。下班时,偏巧来的客户认识沙陈宝,非常愉快的谈了很长时间。出门走到电梯里的时候,沙陈宝说,给你的瓜子没拿着啊? 我一拍脑袋,突然想起瓜子来,刚才一忙活,忘到脑后了。我说明天早上来时就把瓜子装进包里,省得一忙活又忘了。他说,顺道送你回家。我点了点头。出了一楼的大门,走到小广场上,天色擦黑。 “喂!亲爱的,等你老半天了,才出来啊,一车人等你吃饭去呢!”突见兰老板站在她的车旁边,向我挥手喊着。 我一愣,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她是在跟我说话吗?”我问站在一边的沙陈宝。 “不是你,就是我。”他说。 这会儿,兰老板把车开了过来,隐约看见车里坐着的梁冰、索金灿还有大哥。 “我不知道,她们要找我吃饭?”我跟沙陈宝说。 这时,从驾驶室里下来的兰老板满脸笑容的跟沙陈宝说:“一块去吃饭,兄弟。”然后,车里坐着的大哥打开车门很不耐烦地说:“等你多半天了,姑奶奶,你到是上车啊!” 沙陈宝笑了笑,跟兰老板说,不去了,然后,瞅了我一眼,扭头就走了。这会儿,把我拉上车,关上车门的兰老板坐进驾驶室里,车子慢慢向前方开去。 透过车子后座上的玻璃窗,看见沙陈宝开着他破旧的银灰色面包车缓缓离开,我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迷失在夜色里。 车窗外,华灯初上,光怪陆离。车窗内,这会儿到是鸦雀无声。 “呵,怎么这么突然的一帮人等我去吃饭呢?我感觉到太意外了,刚刚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呢?”我说。 “没到下班时间就堵门口等你了,你还能长翅膀飞了啊?”兰老板说完咯咯地笑着。 “那外一要是我走过去了,你没有看见我呢?”我说,“你不打电话。” “这八只眼睛,还看不过来一个你呀?”兰老板说完,车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突然,听见她这么一说,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反而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心里面或多或少的有些责怪她的唐突。 哎!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了解她“斗战圣佛”一般的性格,眼里容不下半粒沙,更何况是今天让她在人前掉足了面子的马凤。 或许,当场没有跟马凤撕破脸的她,一方面是顾及在两位朋友前的形象,一方面是想到她在大病之中沙陈宝曾经给予的关怀。也有可能,这一个下午她都没着消停,在等沙陈宝的电话或者想跟沙陈宝唠一唠,但沙陈宝却在店里忙碌到下班,很显然,立场是跟马凤保持一致的。而这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把沙陈宝对她的那些关怀磨完用尽。 红那个时候,是以她们双方相互的拉锯战开始的,一直到撕破脸的最后,她也没有把我扯进来。然而,这一回却不同,是我没有料想到的,她先把我驾到火上烤起来,好一招狠毒的离间计。说白了,只是自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所以突觉得意外。细想之下,大丽是大哥的小姨子,自然是自己人。晏姐借给大哥的钱还有一小部分没还给她,拜托着她往回要,能说不为她死心踏地吗? 其实,我自以为是的了解她的一知半解,却不如她对我了解的透彻。 她知道,凡事站在中庸立场上的我,根本不会因为跟她相处的时间长短而偏向她这边一丝一毫。在她跟红争夺的那个时候,聪明的她心里早就有数了。 这一场,看似刚刚拉开架式的战场上,战火先烧到豪不相关的我的身上。显然,未曾想过参战的我,此时竟然糊里又糊涂的败下阵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饭局,在一个不大的小饭馆里,以几个简简单单的饭菜、简短的时间结束。饭后,索金灿说家就住在不远处,走着回去了。 这会儿,大哥驾驶着车子,一直不言不语的梁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五十岁初头的他,长着一双很大眼睛,炯炯有神。但他好像从不跟谁的眼神直接接触,总是用余光扫视着大家,宛若头顶上墙角挂着的一只探头。当你突然看向他时,他的视线刚好从你头顶上扫过,刚刚兰老板介绍他的时候就是。 送我回家的路上,坐在后车位的兰老板紧挨着我。她没有问我半句店里的经营情况,可能聪明的她知道即便是问了,我也不会跟她说。 她这会儿,一直在拉着家常,问着孩子的情况,那时快时慢的语速跟关怀备至的口气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我妈,鼻子不觉有些发酸。 到了楼下,大哥催促着让我快点下车,说那儿不让停车。我佯装慢慢腾腾地往车门口挪蹭着说:“你得说,姑奶奶,请您下车了!” “你个小屁孩,你找抽,是吧!”他回头瞪大了眼珠子瞅着我说。 "哼! "我怼着他。 这会儿,载着兰老板的笑声,车子开向远方,消失在车水马龙的长街。 夜色冰凉如水。 孟春的夜晚,有风卷起街头的尘土,树枝在风中不停地摇摆着发出沙拉、沙拉的响声。 大海一般深邃静谧的夜空,星星在眨眼。月光温柔了许多,银色里掺染进去了一缕柔色。 小院里的野猫特别多,有浑身桔色的桔猫、只在两只大眼睛上面长着两个白色圆点儿的黑猫、还有一身灰色带着向老虎皮一样纹路的、些许像斑马的类似于狸猫。这会儿,不知道它们潜伏、藏身在哪里,叫声却清晰可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一场倒春寒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日落而眠,日出而耕的老邻居像极了一个传统的农民老大爷,一黑天儿,保准拴好门睡觉,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起来辛苦的劳作。它跟这会儿叫得正欢的野猫子的活法儿有共同之处,却又有着太多的不同。 我想,这会儿,躺在安乐窝里的,享受着漫漫长夜乐趣的那一对白天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的泰迪狗子的活法儿,又是另一种。或许,跟老邻居和野猫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欣赏老邻居站在寒风中颤抖的身影,没准是北风掀起它的羽毛抖落灰尘,看着似是在颤抖。 我怜悯野猫孤单的站在雪地上,蓬蓬起来的毛好似锅里烧热的油,弄进去了一滴水一样的瞬间炸开锅。 我也曾忧心摔得四脚朝天的泰迪狗子,万一哪天被主人踢出家门,必然是变得神志失常、疯疯癫癫的满街乱跑。 这会儿,我轻轻地走进了小院,来到单元的楼梯间,收起了洒落一地的多愁善感,走上楼,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第二天大清早上,我在上班的路上脚底生风,一溜烟地小跑。 惦记着那一口袋大瓜子,想着早上去就把它装进包里,如果装不下就压在包上面,下班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这事儿。况且,现在的小市场上根本就没有卖那么好的生瓜子的。 我昨天差一点儿就问沙陈宝,是不是你把家里,今春儿瓜子预留下的种子给拿来嗑了呢? 哦,第一个来到了店里,大瓜子还撂在桌子上,我把包放在桌子里边的一个椅子上,瓜子压在包上面。 大丽走进来的时候,我拿着水桶跟拖布去卫生间里投洗,她这几天特懒不愿意干活,总是坐在椅子上偷偷地打盹儿,春困秋乏被她演义得活灵活现,我成了走廊里经常东张西望的给她放风的人儿了。 大婶儿在卫生间里端着一小盆的汗黄瓜跟绿叶菜清洗着,说是准备中午的蘸酱菜。许久没有碰面儿,结了婚回乡下补办酒席的胡海洋,这会儿也在投洗着拖布,红润的脸颊像秋日里挂在枝头上的大苹果,又圆又亮。拖地的大叔,站在门口不远的走廊上拖着地面上不小心洒下的水痕。 这时,看着镜子里认真的清洗着绿叶菜的大婶儿,站在一旁等她洗完菜再洗手的我,夹起嗓子学着她的声音说:“你们馋不馋啊?馋也不给你们吃------”特意把尾音拉得很长。 胡海洋跟门口的大叔乐得够呛,大婶儿则挥舞起两只大手,瞬间把水珠全都甩到我的脸上,端起菜盆子转身而去。 转身回到店里,我在拖着地面砖的时候,看见马凤抱着一个电饭锅走进了小仓库里。 再次投洗过拖布回来时,感觉手被自来水拔得冰凉,双手放在一起搓了一会儿,大丽坐在那里笑嘻嘻地说:“谁让你不戴手套了?”我也学着大婶儿的样子,甩了她一脸的水珠儿,谁让你身懒,嘴还贫来着? 手里有二张票据的款还没有结,是楼上的商户装修时用的材料。这会儿,我打过去了电话,她们说让我上楼来结算,我说十五分钟内一准就到。 这时,商管跟保安队长还有一群大楼里的工作人员沿着走廊向这边儿走,他们在挨家挨户的寻查着小仓库里边的东西。春季严防火灾的隐患,除了棚顶上的灯泡之处,其它的电器一律不准用。看来,马凤刚抱来的电饭锅得跟微波炉得一并打道回府了,小仓库里吃饭这事儿,看来也要泡汤。 大婶儿依然跟在商管跟保安的身后,看着热闹。她这会儿嘴里没有啃着黄瓜,商管跟保安不一样,他们什么都管。 雄赳赳,气昂昂的保安队长,宛若是一只雄鸡一般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没有风,没有雨的室内,却能引出大婶儿如光、如电的目光一道接着一道霹向他。这一刻,谁能伸出手指掐算出大婶儿的缘分,会在哪一天,又从保安队长踩过的哪一块地砖上冉冉升起呢? 这会儿,很顺利的在楼上结完了帐,大半个小时后回来的我,在店门口边上,看见装进纸壳箱子里边的微波炉跟电饭煲。这会儿,脸色不悦的马凤坐在桌子边上嗑着瓜子,一堆嗑过的瓜子皮小山丘一样的堆在桌面上。 这会儿,我跟她说楼上的帐结算完毕,款项已经打到她的银行卡上时,她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嗑着瓜子。 我摸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壶是凉的,心想,大丽越来越懒了,茶水都不帮我泡了。刚把茶叶放进白瓷壶里,耳朵边上就听见马凤说:“你帮我把东西拿到车里去,保安不让用电器了,你提落着瓜子跟电饭锅。” 这时,我接过马凤手里递过来的一塑料袋瓜子,在门口拿起电饭锅跟她一起下楼走到小广场上,在车的后备箱里放好后,她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店里的我继续泡着茶,外面是灰沉沉的天空,厚厚的一层灰云压下来,似是有雪。 我把靠背椅子上的厚外套披在身上,这会儿,觉得有点冷。喝了一杯茶水后,打开了电脑把刚刚结算过的帐记录上。 无意间的一瞥,椅子上怎么只有我的包呢? “大丽,我的瓜子呢?”我问。 “我可没有吃,也没有拿。”她说。 “去你的,除了你没别人,我看。”我说。 “你可了倒吧,我看见你自己拿走了。”她说完嘻嘻嘻的笑着。 “我自己拿走了,我还会问你?”我说。大丽的话,让我忽然想起我刚刚拿出去的不是吗? “这,这怎么可能呢?马凤在没跟我说一声的情况下拿走了我的东西?”我说。“给完你,又不想给了,不行啊?”大丽说。 “那你们的呢?”我问。 “我拿回家去,吃没了。“说完,大丽嘻嘻的笑着。 唉呀!我的老天爷,这都是些个什么事儿呀!这会儿,我低声的咕哝着,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向下出溜着。 第二天早上,踩着小广场上赶着下赶着化的小雪,看着前边打着雨伞、穿着雨衣的同行们,匆匆忙忙走进大楼里的身影,忽然,觉得季节走到此处的一缕迷茫。 阴晴难料的孟春,乍起乍歇的春雪落到地面上又变成了春雨。灰白色的天空,降下白茫茫的雪,忽而又成了满地的水流,恍入走进童话的世界,如梦如幻。 几个小保安穿着雨衣站在停车场上指挥着车辆,这样雨雪交加的天气对于他们来说,很难挨。 中午过来的沙陈宝手里提落着一袋拉面,这会儿,用手弹着外套上的雨珠走进店里来。管晏姐要了一个小盆儿,闷头吃起面来。 我还是老样子,让出去买饭的大丽帮我捎回来一份盖饭。 “刚才,兰老板给我打电话,说要一会儿过来跟我唠会儿嗑,也不知道她想唠啥、有啥唠地?”一边吃着拉面的沙陈宝,一边小声不大的说着。 这会儿,抬眼看着桌旁的花瓶,那里边的剑兰黄绿色的花朵香气四溢,富贵竹的叶子轮廓清晰。透过小窗,盯着外面的天空,茫茫然感觉好一场倒春寒。 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说:“那天我真不知道她来找我吃饭。后来,简单的吃了一顿便饭,除了拉点家常,其它的什么也没说。”实话实说完这句话,我又开始后悔,不应当说什么也没说,他是不是会想得更多。 他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用手纸擦拭干净了桌面说:“大姐,那天你要是拿着瓜子,我就信你了。” 看着他转身出去洗盆子的身影,我想,这就是你给完东西又要回去的理由吗?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区区一袋瓜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要就是了。 吃完了一顿西红柿炒蛋的盖饭,觉得味儿特别的酸。西红柿越来越多,涨价的鸡蛋几乎都不往里边放了。 “我说大丽,是不是你把鸡蛋都偷吃了,怎么全是西红柿汤子,还这么酸?你个坏蛋!”我盯着大丽说。 “好心当成驴肝肺。明天你别跟我说让我帮你带啊?”她说。 “呵,逗你玩呢,你还当真?”我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的帮忙,一直都帮得很好,我知道你做人一直都很诚信。保准是商家的伎俩,不跟着涨价那就只有减料的份了。” “你呀!可快拉倒吧,捎个饭还跟做人、诚信扯上关系了。万一哪天我把你的饭扣在道上了,我完了,失信了?”她说完,哈哈哈地笑起来。 “瞧你说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那你不会回头再买上一份啊!”我说。 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陈宝,翻动着手机。我跟大丽一来一回的说着话,他就像是坐在候车室里听着陌生人聊天一样的面无表情,不抬眼,也不搭腔。 喝了一杯温水后,心里莫名的不爽。 店里这会儿安静极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听得很清晰,由远及近的高跟鞋,还有男士厚重的脚步声音。 见兰老板身后跟着梁冰一块儿走了进来,先跟门口的大丽打过招呼的她,又特意走到小仓库里看了晏姐一眼。一面哈哈地笑着走到里边来,一面跟我和沙陈宝打着招呼:“你好,亲爱的。你好,沙兄弟。”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雨夹雪继续飘落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此一时,我站起身来,给围坐在桌子旁的他们倒了几杯热水,然后,示意大丽拿出来两瓶矿泉水。梁冰似乎总是喝整瓶的、冰凉的矿泉水。 窗外面灰色的天空很暗,雨夹雪继续飘落。看着突感时冷时热的天气,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会儿,我把店里的暧光灯打开后,忙碌起自己手头上的活儿。总觉得有一种紧张的气氛充斥在店内,所幸自顾自地喝了好几杯茶水。 “沙兄弟呀,这位也不是外人。”兰老板介绍着梁冰说,“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姐夫。”说完话的她,哈哈地大笑起来。 “哦,姐夫好!”沙陈宝站起来跟梁冰握了握手说道。然后,一转头跟兰老板说,“昨晚上,马凤跟我学了你说的话,我也没太听懂,好像是跟我们当初的说法不太一样呢?” 沉默了一分钟的兰老板,把上次跟马凤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后面又加上了一些肯定她自己想法很对的话。听那意思,她的态度很坚决。其中,也有当初口头协议我就是这么制定的,你理解的不太对头的意思。 这会儿,我可能是水喝得多了,起身去了卫生间。 窗外的雨雪下得正酣,冷暖空气激战在兴头上。冰凉的自来水浇在手上,真是彻骨生寒。这一场倒春寒,真的不是一般的凉啊。 我回到店里的时候,看见站在走廊上说话的仨人,我向地面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准备挥手跟她们说再见。 这时,听见沙陈宝说:“大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说了也不算,回去跟马凤商量、商量。” “对,你回去商量、商量。”兰老板一面说着话,一面看着走过来的我说:“亲爱的,晚上来接你一块去吃饭。” 我一愣,缓了一下神儿说:“我晚上得回去给孩子做饭,我就不去当灯泡了。”说完我看了一眼梁冰,刚好他的眼神从我身上扫过。 “她给大胖儿子做饭,大丽晚上接你去吃饭,对了,还有老晏。先走了我。”她说。 这一刻,擦着护手霜的我,心里边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反正很不是个滋味儿。 回到店里的沙陈宝,坐在椅子上打开了一瓶矿泉水,一扬脖子咕咚进去大半瓶子。我倒了一碗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余光里,他的动作我看得很清楚正如他看着我。他又拿起桌子上的半瓶矿泉水咕咚见底儿,然后,看了看空瓶,放在了桌子上。我拿起茶壶,壶嘴对着嘴,一扬脖子喝完。他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只笑了一秒钟都不到,拿着车钥匙走到店门口说:“天气不好,下班都早走一会儿吧! ”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大丽把脑袋探到店门外。不一会儿,凑过来的大丽小声音的说:“早走一会儿,现在能不能走?” “忘了?你晚上不还有饭局呢吗?瞧你这记性。给我倒壶热水去。”我说。 “哎哟!你说,这饭局偏偏赶上可以早走的这一天,郁闷!”大丽嘟哝完这句话,一拍脑门子。然后,她动作麻利地给我倒了一壶热水后,一转身跑进了小仓库里边。 我把冰凉的双手捂在白瓷茶壶上,忽然,想起也是这么一个大雪天,等着下班不耐烦的老丫脱口而出,“白狐”呢? 正在长篇大论畅想未来的老中头儿问,“白狐”是啥呀? 我指了指手中的白瓷茶壶说,在这儿,是它。生生的把香菇姐笑弯了腰,老丫见风使舵的一溜烟儿跑到走廊上,下班的情景。 现在回想起来,突觉老丫的想法跟行动很务实。事情正如她所说,你想那么长远根本没有用,什么都比不上眼前填饱了肚子来得更直接。这也真真是算做老丫的至理名言。 这会儿,老宴跟大丽一块出来。但见老宴脱下了工作服,里边是那件金光加上银光闪在一起的针织随体裙,以前见她穿过。外面披着一件长毛皮草带帽子的斗篷,那颜色看起来很柔和。帽子是白色的,然后,向下渐变成浅浅的咖啡色,越是向下颜色就越深,在齐膝处渐变成浓重的咖啡色,狐狸的长毛柔顺的向下垂着。 “哇,很漂亮的一件皮草大衣。”我说。 她笑着站在地当中,像模特站在T台上一样的转了几个圈,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桌前,突地一看她的眼睛,吓了我一跳。 “噢,我的老天爷,你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我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美瞳、美瞳、美瞳,说三遍,你就记住了。”大丽说。 我看了看窗外飘着的白雪,这会儿,像是起了雾气一样,迷迷茫茫的看不清。 假若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孤单的一个行人,转过的山角,在一条幽深的皑皑白雪覆盖的小路上,突然,看见晏姐衣着这身行头出现在眼前,在她深情回眸的那一个瞬间,两眼放出一缕如电的蓝光,还不得把行人唬的人仰马翻、魂飞魄散状,这是人还是妖? “老板请客,你得去呀?何况将要双喜临门呢?”晏姐说话的声音,拽回来了我游走得很远的思绪。 “你以前见过梁冰?”我问。 “到是没见过,不过听她说过,在二个月以前吧。”晏姐说。 “对,差不多我也是在那时候听她说的。”大丽补充到。 我倒了两碗茶水给她们俩个,一段时间以来,她们俩个被我带得开始学习喝茶了。 “是哦,好事。我已经跟她们聚过一次了。今天得回去给孩子做饭,上次孩子已经很不乐意担误他吃饭了。”我说,“你们俩个去吧,既然是她盛情相邀。这会儿,也下班了,我先走。” 说完,我收拾好东西,提前十分钟下了楼。 眼前的小广场上的景象,就一如晏姐身上披的那件皮草斗篷一样,有远处积得厚厚的一层白雪,有近处被脚印踩过的稀泥一样的融化的雪渐变成浅咖色,还有大楼顶上房檐雨水管线淌下的水全部融化成一片跟泥土溶在一块的深咖色。 我撑开了一把雨伞,湿润的冷空气迎面扑来,才走了几步。我正低头看着脚下绵软的白雪,感觉这样的天很有诗情画意,准备吟诗一首呢,突然一个雪球飞过来,正落在我头顶上的雨伞上。我回过头一看,沙陈宝蹲在雪地里攒着雪球。 “喂,你不是早就走了嘛?”我问。 “我顺道儿捎你回去,上车。”他的话跟一个雪球一起飞过来,又砸在了雨伞上面。“你疯了吧!这么冷的天。”我说。 他这会儿,站在雪地里呵呵地笑着。如果不是手脚被冻得冰凉,我非得以双倍的雪球招待他。 这会儿,沙陈宝在车里打开了嗡嗡轰鸣着的暖风,还挺热呼。车堵在街上排起了长龙,车窗上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气。 “哦,你是在完成上次说捎我回家没捎成的任务吗?”我说,“还是想验证一下,我今天是否去吃饭了?” “你咋想,我就咋是。行了吧! ”他说。 这会儿,雪裹着雨砸到前车窗上,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匆忙的人流跟不间断响起的车喇叭声音,将这个城市的交通高峰拥挤的程度,刻画得淋漓尽致。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交给她的费用到期后,我也就不跟她合作了,没意思了! ”他声音不大的说着,“没跟她合作之前,我也经营的挺好。” 我用手向前推着车前挡风玻璃下的工具箱的盖子,担心跟头一回一样的倒出东西来。 “没有上坡路时,你不用管。”他说。“你看前面,雨雪这会儿正紧,几乎看不见路面了。” “是哦。”我说,“如果今天我也跟她们一道去吃饭,你会怎么想?” “不会怎么想了,在决定了不在合作了的时候。”他说,“不过,你这样的人真的很少!” “哦,人也是高级动物,而物以稀为贵,你是在说我是稀有物种吗?”我自嘲着。 这会儿,他笑得趴在了方向盘上,薄薄的黑色绒衣后面,突起一条很高的脊骨痕迹。 下了车,刚走进小院里,天色擦黑的傍晚,那两只满院傻跑的泰迪狗子迎面叫着跑过来,距离五、六米远的时候,又折身跑了回去,站在主人身边朝我狂叫着。 我看着它们原本脚上的八只小红鞋子,不知道又跑丢在哪里四只,一定是摔得脸青脸肿的狼狈相,只不过天色暗了看不太清楚。一想到它们摔的四脚朝天的那怂蛋样儿,莫名的想笑上一顿。 次日早上,大丽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不像是在打盹儿,哪有大清早就开始打盹的呢? 我一边打着水拖着地,一边在想可能是昨晚上她喝酒了,这会儿,还没醒酒呢? 老晏到是很精神地在小仓库里忙活着,屋里屋外的。早上我来时,看见马凤像是在我的抽屉里找着什么东西,问她时,她又说没找什么? 这会儿,我在卫生间里投洗着拖布,自来水依然是那么地扎手,总是忘记了戴上手套,兴许,潜意识里我闲戴上那玩意儿费事,所以手总是造得跟鸡爪子一般。回来时,看见马凤还是在我的抽屉里找着什么,她看见我进来,就又装作是什么也没干,坐到一边上了,真是奇怪? 第一百一十六章 轱辘出来 吃散伙饭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一格小窗外,雨雪依然飘着。 当雨水来时,北风不走,纠缠在一起焦灼着,忽而是急急的落下一场小雨,忽而又飘起零星的雪花。迷迷茫茫的世界,不觉让人也陷落在一阵迷茫里,不知道明天走向何方? 这会儿,我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忙碌。坐在一旁的马凤不时转动着不太大的眼睛,飘向我这里。我想不出她想倒腾出来什么东西。人如其名,她就像是一只马蜂一样,只要是她认为你触犯了她的领地或者是对她产生了威胁,她就会围着你嗡嗡个没完。 如果在某一时,真的能验证了她自己的想法,那一刻,她保准会蜇人。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晏姐在小仓库里喊着马凤。我记帐的帐本还剩下十几页,那次大丽用水泡了之后,本子写字的时候,总是被笔戳破。换一本新的吧,我在抽屉里拿出来一本新的帐本,继续写着。因为要把旧帐本上的内容抄上一些,两个本子上下倒换着。 “你在抄啥呀?为什么要记两本呀?”马凤突然站在我跟前说。 此时的她,更像是考场里抓住了一个抱着别人的卷子狂抄的学生的监考老师。我没有注意她是什么时候站在我眼前的,这会儿,她拿起两个账本比对着。 “啊,旧帐本后几页阴过了水,换本新的。不抄上以前的一些内容接续不上。”我说。 她拿到旁边仔细的看了十几分钟,又还给了我。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充满了疑惑。我继续低头记着帐。雨雪这会儿可能凝聚成了小冰雹状,砸在窗子上传来当当的响声。 如果商家最怕损害的是商誉,那么,对于打工者来说,最怕的不也是失去了老板的信任吗? 或许,马凤不会明白,做为一个销售兼财务人员最起码的职业操守是什么?但是,此时的我不想跟她多解释一句话。 我从来没有在心里生出责怪他们夫妻俩个的一丝念头,哪怕是那天她让我提落着瓜子送到她的车上的这件事儿。误会也好,无理也罢,总之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况且,在我跟她之间,还隔着一个不间断的当着沙陈宝的面儿请吃饭的兰老板,马凤难免会杯弓蛇影。 这会儿,马凤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拿起车钥匙走到店外,墙面上的石英钟时针西偏北四十五度,分针指向正南。 懒洋洋地半趴在桌子上记着帐的大丽,一如小院里的野桔猫趴在枯草堆旁边晒着正午的太阳,就算是你走过去,蒿上一把它的毛,它也只是半睁开一只眼睛瞪你一眼,弱弱的叫上两声后,继续晒着。她今天穿了一件桔色的套头毛衫。 “起来买饭去了,一会儿卖没了?”我用手指敲着桌子说。 “不想吃了,不饿!”大丽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瞧你那点出息,一准是昨晚上喝多了?回家你老公没狠狠地揍上你一顿啊?晏姐,大丽昨晚上喝蒙圈了吗?”我一边说着,一边大声的喊着。 “她昨晚上没喝,一会儿,我出去买饭给你们捎回来。”晏姐说完向走廊一头的卫生间走去。 “哦,我以为你喝多了呢,你懒成这出,干嘛呀你?”说完,我在大丽的脑袋上弹了好几个脑瓜崩,直到她坐直了腰板。 “昨晚儿,跟我妈包饺子包到半夜,累得我后半夜睡不着了。”大丽说,“傻老婆等揑汉子,干瞪眼。” “哦,你老公一夜没回家呀?那你可得好好问问。”我说。 “我是说,说请吃饭的人没来。”大丽说。 “谁,怎么会呢?当着好几个人面儿说的,我才不信。”我说。 “你问老晏去,我俩在店里尬坐半个多小时,一个电话说改天了。”大丽说。“是,来电话说改天了。”进门儿来的晏姐说。 “哦,可能是天气雨雪交加的原因,改个风和日丽的好天,你给她打电话,让她补回来就是了。”我说, “她一定不是故意爽约的,那不是她做事的风格。”晏姐说。 大丽坐在那里,忽然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地说:“我出去溜达一圈,帮你们把饭带回来,老晏,我去了。” 我来到窗前,想看外面的雨雪下得怎样了?但愿这会儿小一些。 白茫茫的小广场上,这一会儿,使人分辨不出来是冬天还是春天。即有着,冬天皑皑白雪的寒冷,也有着,春天冰消雪融的气息。 我想,那一处小花坛的泥土下面,那些各色的蜀葵、细叶菊、海棠、鸡冠、牵牛、蔷薇花的种子正在发芽,转眼就会孕育出一个勃勃生机的春天。虽然,现在只看到一层白雪跟几根黄褐色的枯草覆盖在上面,了无春色。 视线向小花坛的右前方四十五度角方向延展开去,那一片兀得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地方,中间有一个被白雪填满的小池塘,夏天能看到荷花的小池塘。印象里那个穿着深蓝色的睡衣,站在秋风里看着一枝开败了的荷花的枯枝发着呆的身影还在。他是在想念,一朵荷花的夏天吗? 去年秋天,心血来潮的我,也曾在日落时分,站在血红色的夕阳将影子拉得长长的直到跃上荷花的枯枝上。学着他的样子,倒背着手,看着风中摇摆不定的枯枝发着呆。想寻找,欣赏荷花开败了的美的灵感,却一无所获。 当头顶上飒飒的秋风吹过,夕阳渐落西山,渐暗的夜色模糊了枯荷的枝干,才突然明白,在他的心里面开着一朵灿若红霞的荷花。犹如昙花一现的爱情,却唯美了他的一生。 幽静、优美的小广场,不知不觉间将一年四季太多的美景定格在记忆里,招之既来,却挥之则不去。 无论是暧洋洋的日子里出来晒太阳的老人跟孩子,还是那时常出来卖萌的羊驼。对了,还有梦里的香菇姐领着她的小孙女在小广场上喂着鸽子,那画面美得异乎寻常。 “饭回来了。”大丽带着一股冷飕飕的空气进来。 “谢谢你啊,大丽。”我说。 “你少给我整没用的,趁热吃饭得了。”大丽说,“老晏、老晏,你个死鬼,赶紧轱辘出来吃饭......” 一个月后的中午,我坐在店里的办公桌前看着窗外面的天空发着呆,想着外面风和日丽的好天儿跟大把、大把的阳光里流淌着金色的春天。 “老晏、老晏,你个死鬼,轱辘出来吃饭,出来吃散伙饭了......”大丽喊完,咯咯咯地笑着塞给我一双方便筷子。 一碗兰州拉面上覆盖着几片油绿的香菜叶,一勺深红色辣椒旁边围着一圈辣椒油,就像樱桃树结出来的樱桃。 这个星期以来,大丽天天张落着吃散伙饭。这会儿,店里突然停电了,我们仨个在关灯闷头儿吃面。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沙陈宝跟马凤做为老板的任期既将结束了,兰老板又会携谁的手走马上任,是索金灿、梁冰吗?或者,是不靠谱的老中头儿又卷土重来?在我看来,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铁打的员工,流水的老板,都将成为过去的事情了。 我因跟沙陈宝、马凤之间,越来越深的误会而萌生退意。诚然,我不责怪兰老板无中生有的挑拨离间,她如果不把人心搅散、人人自危,又如何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施展她自己的才能呢?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人生路漫漫,朋友相识走一程,她了解我,比我了解她更胜一筹。 她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拿起她投过来的暗箭,在朝她狠狠地砸过去。如果,有一盏明灯能照亮她飞出暗箭的过程,她会不会很难为情。 这会儿,我并不担心别人目光之中的我怎么样,我只衡量我的道德是否高尚。 或许,在许多年以后吧,在她依然窝在车子驾驶室的方寸之间,吸着香烟吞云吐雾、深窥自己的内心时,突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曾来过我这样的一位朋友,无法忘记。 这几日,早起赏春,突觉春光美如画。 东风拂面,送来缕缕温暖,春光旖旎,美景无限。杏花在春雨之中开得正悄,如烟的绿柳在水面荡起轻波。先花后叶的果梅、花梅,抬起水粉色、玫粉色、朱砂色、紫红色的笑脸,阳光灿烂、分外娇艳。 张开六个花瓣就像是一只金色的小喇叭的迎春花,在为春天唱着一首赞歌。 “梨花输雪一段白,雪输梨花一段香。”这会儿,白得似乎冒了光的梨花,此时,披着白雪的无言外衣,在枝头上把春意闹。 从南方飞回来的燕子找到了旧居,太阳很早的就从东方升起。 年后, 跟随着太阳一同早起的老邻居,在又长了一岁之后,变得更加稳重了,连叫声都一板一眼的高低音儿一般齐。 瞧它披着一身乌黑倩丽的羽毛,站在老树的枝桠上,咫尺之间来回的跳跃。突然,一只不怕人儿的小麻雀,如果此时没有纱窗的阻挡,就会一头撞进屋子里边来,它一定是把黄登登的一束君子兰花,当成了不可多得的食物,想叼上几口大快朵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垂英袅袅 紫色迎风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朝霞像只金色的鸟儿,震开翅膀飞落到客厅的水晶门帘上,折射出钻石一样色彩绚丽的光芒。 纯洁的百合花绽开在玻璃花瓶里,玻璃花瓶毫不逊色百合花的姿色,在阳光下像珍珠贝一样闪烁着迷人的晶莹。 富贵竹长长的影子印在淋漆的红色实木地板上,轮廓清晰。文竹柔软的藤曼在窗框的高处攀爬,如云片般在空中优雅伸展开的叶片,翠色如滴。丽格海棠的花朵红似火焰、粉色的杜鹃烂漫如锦、君子兰的花梗之上挺着鹅黄色的花朵,那颜色嫩得好似刚从蛋壳里走出来毛茸茸的鸡雏。 芦荟厚重的叶片包裹的都是水胶,虎皮兰秀着挺拔的身姿,更有粉色山茶“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色惊岁月非。” 石榴年年立夏准开花、朱顶红花开成双又成对,还有那球兰攒着一窜小灯笼一样的花球迤逦拖行在金色的窗纱旁边。九里香、茉莉在阳光里舒展着枝条,夜幕降临时会闻见它们沁脾的馨香。金边的吊兰、紫竹梅摆放在电视墙左右的金色三脚铁艺花架上,左边是丛丛绿叶、垂英袅袅,右边是花梗细长、紫色迎风。 天蓝色水漆的四壁以及白色简约造型的天棚,还有那夜晚跟天空之中的皇后般的水晶吊灯。这一切,熟悉得不能在熟悉。每天匆匆忙碌的身影,更是无暇顾及。何事年年有?唯有这一屋四季如春的花花木木。 这一会儿,我转身走进厨房给孩子做早餐,平底锅里摊着鸡蛋饼,在撒上一些黑芝麻,烧开的热水冲着燕麦片,准备好的咖啡罐放在桌子上,他总是喜欢放一勺咖啡在燕麦片里,其实,我并不赞成他随手自创的这种新鲜吃法儿。 一根清洗干净的黄瓜去头去尾切成两段,然后,从中间划开分成薄瓣,一个西红柿横切薄片码盘,一瓶沙拉酱放在旁边,他喜欢自己调味儿。还有现成的、全麦的面包片儿。这会儿,我在用大勺煮着白皮儿鸡蛋,热气在锅中袅袅升起。 来到店里之时,微微的有些热,外面的阳光格外的好,打开一阁小窗,透进来小广场上淡淡的草香。 大丽在拖着米色的地砖,晏姐深蓝色大褂工作服敞着怀,露出来里边的花衬衣能迷倒一群蜜蜂跟蝴蝶。 兰老板身着孔雀绿的西装,宛若“二月春风似剪刀”载出来的柳树叶一般翠嫩,脖子上红色的丝绸小围巾,如点睛之笔一般,万绿丛中一点红。 越来越胖的马凤粉衣依旧不改,头顶的绿英还在。黄色夹克衫的沙尘宝,里边依旧穿着那件旧得不能在旧的黑色薄绒衣,翘起二郎腿,双手压在膝盖上,身体呈四十五度角的向前顷着。 穿梭交替的老板们轮流指挥着员工,几乎要到一对一的地步。两个多小时不停气的忙碌着,累到上气不接下气,抬手拿起一杯茶之时,竟不知道到底是在给谁打工。 依着昨日早会上沙陈宝的意思,赶快交接走人。然而,马凤却要坚持到月底最后的一天。翻看桌上的月历,渡日如年的日子还有三天到月底。 跟马蜂一般盘旋在头顶的马凤,嘴里的话一直也没停下来,可能是觉得闹得慌的兰老板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出去了。沙尘宝也随后回工厂里忙碌去了。 这会儿,紧盯着我看的马凤,坐在桌子的对面,手里拿着很长一段时期以来的资料跟帐目。里边有之前兰老板经营时期的、也在后期至今马凤经营的。 早上来时的路上,兰老板在电话里提到这本帐,马凤却先她一步拿到手中。如若被她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闹腾,我敢保证。 马凤经常自己动手翻找她想要的东西,没有锁的抽屉,在我转身去卫生间或者出去办事情的时候,谁又能拦住她呢?除了我的私人口袋她不动之外,抽屉里有什么?或许,她比我还清楚。可能,唯一她没动过的就是电脑里存储的东西,她不懂得如何操作电脑。 “啊,你看完了帐目放在这里,我还要用的。”我一边儿低头忙碌着,一边儿说。 “我也用。”她说。“她要用,你让她找我要去!”马凤不等自己的话说完,人就发动引擎,开到店外的走廊里去了。 这会儿,阳光洒到身上,暖意洋洋的。茶碗里一根飘在上面的茶梗,像一叶扁舟飘浮在水面上,秃自地打着旋儿。 端起茶碗,吹走茶梗,轻呷了一口茶,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徜徉在口中。这种清香醇厚的饮品,到了马凤的眼里,竟然成了柴火棍泡水般难以下咽,此人,真是愚蠢到极点了! 这会儿,呆呆的坐在桌前发着呆。想起,红跟夏天、余年年跟梅老板对帐交接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被人看着啊?对了,还有中总卸任时期的交接。现在回想起来,中总那时候的交接是最省心不过的了,因为,多半的帐都在他心里,根本不用交接,没帐。 想想,中总从一开始就把能装进自己心里的帐,通通地装进去,凭谁也休想翻上一页帐本。从长远的眼光来看,避免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往里懵,从来不往外唬的他,还真有真知灼见。 这时,突然看见马凤又跑了回来,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拧头就走。在店门口把手里的半瓶橙子果汁丢给扫地的大叔,可能是瓶口没拧紧,饮料洒落在地面上,大叔很不乐意的说她太浪费了。 “大丽,擦了。”马凤边说边走了。 这会儿,大丽一手在接着电话,一手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东西。我急忙拿起门后的拖布去擦。 “我来,你忙你的去吧。”大叔说着弯下腰,擦起了地。 跟大叔忙活了一小会儿,抬头看见,兰老板在走廊的一端向这边走过来。走到了一半,像是忘掉了什么东西一样,拍了拍衣服的口袋又折身莫名其妙地走出去了。 大丽刚撂下手中的电话想跟我说什么,突然电话又响了起来。电话那边的兰老板说拿了很多东西到店里,让大丽借一个小手推车到停车场上找她。 放下电话,大丽两只小胖手一摊,一耸肩膀,跑去了隔壁借手推车。 在这里我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在我看来很有意思的事儿,想起来我就想笑。大丽的手跟脚都长成正方形,五根粗粗的手指根本就合拢不到一块儿,总是感觉各奔前程似的。而脚趾也是非常的短,局促在一块儿,整个儿看起来像个面包状,她三十四号的鞋子总是方头方脑的鼓起一个前背了头,宛若小广场上,时不常出现的卖萌高手羊驼般逗人发笑。 走起路来,一如裹了小脚的老太太般,脚趾无法抓地而显得有点晃。当然,这些跟她一米五左右的身高是成比例的,略微的有点胖而矣。任何时候,我也没有半分儿嘲笑我可爱的朋友的意思,人长成啥样是父母给予的无从选择。也正如她整天嘲笑我的手跟脚就跟四只鸡爪子一样,我从来都是很快活的纠正着她的说法,那是凤爪、凤爪、凤爪。 我走到小仓库里告诉晏姐兰老板可能又带来新的样板,她指了指满满登登的小仓库。 “脑瓜子生疼。”她说,“你知不知道人员动不动?”这会儿,她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也可能是棚顶上的白炽灯照人就这样。 “我没有听她说这事儿,估摸着还是这样吧。”我说,“你一会儿在问问大丽,她有没有听她姐夫说啥?” 这时,走廊里的脚步声跟小手推车轱辘滑动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 我帮着大丽往小仓库里拿着样板,兰老板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咕咚、咕咚地喝着。过了一会儿,她走到桌前拿起一小块塑料样板在手里看着。突然听见她说:“把资料跟帐目的帐本找出来,我拿走。”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跟大丽一起抬着样板,佯装没听见。 “亲爱的,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她说。 “哦,就在刚刚,你们脚前脚后的,马凤自己找出来,拿去看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说。“估计明天她就能送回来。” 我暗自捉摸着,我怎么怯懦了呢?像一个打碎了花瓶想往猫身上赖的孩子,一时左右却找不到一只猫。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问,“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啪"的一声,她把手中的那块样板摔碎在桌面上。 我心里蓦地窜出一股火,强强压制住自己,想说:"抽屉没有锁,她翻起东西来随心所欲,就算我藏起来,她也会逼着我交出来。况且,我有什么资格把资料跟帐目藏起来,她的租期并未到。" 这会儿,她大声的跟我喊着:“什么时侯的事儿?我早上没给你打电话吗?是发生在早上之前吗?” "她硬夺去的,我说了,你要看!"我说道。 “你别这样儿,马凤是老板,我们是店员,我们也有没办法?”大丽撂下手上的头儿,走上前跟她说。 “你们都是一群废物,一点儿东西都看不住!”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就差一点儿在地面上跳脚蹦起来了,就像失了控的精神科病人一样拿起车钥匙甩袖摔门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我的脑子嗡嗡直响,宛若刚刚在海上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的小船,这一刻,在依旧不平静的大海上随风飘摇。 一个多小时后,大丽买回来了西红柿盖饭,我却一口都吃不下。 晏姐坐在桌前,诉说着她所担心的事儿,担心兰老板惦记着她的身体情况,又会用把她打发到贺龄玲的工厂转弯抹角地辞退她,还不如就让沙陈宝继续经营下去。 大丽说她姐夫没有跟她说店里人员的安排,只说了可能还会跟余年年她们合作。这时,我想着甩袖而去的兰老板,说不定又要干出什么事来?她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我踱步来到窗前,一阵冷风吹进来,凉凉的。就在这时,马凤领着一位跟沙陈宝个头差不了多少,长得又很像的男子急急的闯了进来,劈头盖脸的问我:“你跟她说的帐本让我拿走了?她刚才跑到工厂里,趁我不注意把帐本偷走了,你给我交出来!” “你咋想的呀?她偷走了帐本,会放在我这里,让你在夺回去?”我说。“刚刚,她把我一顿骂之后,就再没回来。” 马凤一愣,骂了一句之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会儿,我想起来了,那位站在一边横眉立目的男士应当是沙陈宝的弟弟沙陈雨,以前听沙陈宝说过。 “刚才她来也是这样,你们老板之间的事儿不自己去解决,跟我们员工较什么劲呢?”我说。 这时,走廊里传过来脚步声,兰老板怀里抱着帐本正走进来,忽然,看见眼前的马凤跟沙陈雨,一个转身向外跑去。大家还没有缓过神儿来时,马凤跟沙陈雨就急急追了出去。 晏姐从蓝色工作服大褂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瓜子,一边儿嗑着,一边儿站在走廊上听着不远处激烈的争吵声。 走廊上的人平时并不多,这会儿却不知道都从哪儿涌到这里来看热闹。忽然间觉得,大楼里这个楼层的每家每户的工作人员也有很多,只是大家平时都很安静的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着而矣。 这会儿,我无心去看她们吵成什么样,哪怕就像市井小贩因为同行的价格比她低一毛钱而引得客户没有买她的货大打出手,单单是这样的氛围已经让人筋疲力尽。 三十分钟后,那个滑稽的大眼珠子保安把兰老板推了回来。 “你们劝、劝、劝劝她,我们队、队、队长都问我咋回事了?”他说完这句话后,脸憋得通红,可见刚才没少费力气的说话。这时,他手里边的对讲机里传过来保安队长询问的声音。 “我看她敢在拿走的?要看就放在这里,谁来都能看。”她说着,把帐目摔倒了桌子上,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店里此时的气氛就像是凝固在锅中的小米粥,无论你怎么用勺子去搅动,它也不会在沿着锅沿,随着勺子顺时针的转动。或许,只剩下了往锅里添水、加热的续上新的资源。 窗外,沙沙的风声,像是春风吹动了老树的枝干,老树趁势抖落一冬积攒的泥土而要重新抽芽的声音。 这会儿,走廊上嘈杂的人声散了,刚刚悄无声息宛若一条鲶鱼般游过去的余年年,又倒回来特意看了她一眼后无声的游走。静悄悄的店里,她喘着粗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亲爱的,帐本还放在抽屉里,我走了。”她说。 安静的店里,大家沉默着。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我接起电话,她说车钥匙忘在桌子上了,让大丽送下来。 “大丽,车钥匙。”我说。 大丽拿着车钥匙跑了出去。这时,隔壁不远处,忽然传过来大婶儿的叫骂声,那声音直直的穿过走廊传到拐角处站在电梯门口的大眼珠子保安的耳朵里,他一边儿应付着对讲机里的事儿,一边儿向大婶家跑过去。对于他来说,吵架这事儿真的像瘟疫一样会传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班时,红了半边天的晚霞将白色的外衣渡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红光。 “明天,保准儿是个上好的天儿。”大丽仰脸看着西边的天空说。 “假如你要是搬家,会选择明天吗?”我问。 “嗯,会!”她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要是在六月份,阴晴难定,天就不一定了。”我说。 “我以前在农村种地,一条大马路这边大晴天,那一边大雨哗哗地下着,就是六月份。”她说。 “以大马路为界?”我问。 “是啊!你可能不信。”她说。 “我信,你说的我信。”我说。 这会儿,晚霞的红韵陶醉了许多行人的情怀,纷纷停下脚步举起手机拍着照。 突然,想起香菇姐曾站在这样一般红的晚霞里让我给她拍照,那沐浴在夕阳西下的倩影,一直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大丽,拿你的手机来,我给你拍张照片,趁着这样的好天儿。”我说。 “好吧,你可得把我照得好看点儿。”她说着递给了我手机。 此时,大丽黄色的外套被晚霞的火红所渲染,混杂在一起的颜色,仿佛是她经常帮我捎回来的西红柿炒蛋的盖饭一般。我呵呵的笑着,给她拍下一张她看后非常满意的相片。 看着她欢快的乘着公车离开的样子,我也因她的欢快而欢快了一小会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会儿,街头的人流熙熙攘攘的躁动在仲春初始的黄昏,一群哨鸽在头顶上的天空横拉而过,留下一阵悦耳的哨音。视线就这样追随着鸽子一路向远处眺望,它们忽而像是跌入晚霞堆里,染一身残红的羽毛,忽而,像是遥空飞舞在铺满红霞的水面,一望迷茫,直至最后形成一个小黑圆点儿,消失在夜色初起的漫漫天空。 吃过晚饭,收拾妥当。 九点钟的时候,我在给孩子往浴缸里边放着温水。吃饭的时,看见他的头发油得打成绺儿。 淡黄浅绿色嫩如花的浴盐释放着清新的柠檬味儿,放进去一大勺子,是他自己跟我说好的量。这时,不等我去喊他,他就已经准备好泡澡站在门的一旁,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照亮他俊朗的脸庞。 我争分夺秒的做着家务,想早上床半个小时休息。 这会儿,我在剪着茉莉涂长的枝条时,感觉手指上有些痛,才发现刚刚被芦荟划了一个小伤口,渗着血,忙不迭地用嘴吸了一口。 手机的铃声响起来,我两手粘满了花盆里的湿泥,心想,一会儿在回电话,继续忙着手头上活儿。 茉莉花喜欢在晚上七八点钟开放,九里香也是。这一会儿,齐齐开放的茉莉花跟九里香在月光下显得特别的温柔。 如果,不是存心特意的趴在茉莉花上一嗅芬芳,灌满鼻子的全都是九里香的浓烈香味儿,我曾被九里香浓烈的花香熏醒过好几回。 都说花儿香色不能两兼,一如山茶、杜鹃、君子兰虽然花朵大、颜色鲜艳却没有浓烈的香味儿,而有着浓烈香味儿的花儿却多半都是小小的花头,白色的居多。 我喜欢春天大百花园里的姹紫嫣红、百卉争暄、各色鲜艳的花朵,但我更爱秋天艳溢香融、天宫芬馥,沁人心脾的九里香。自从我养了这盆九里香以来,它一年四季都忘情的盛开。有时,我看着开了又开的它,莫名的愉悦得不能自己。 这时,泡完澡的孩子披着浴巾走出来,我抬眼看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忙活了一个小时。收好了剪刀跟剪下的花枝和花泥,把他换下来的绒衣跟绒裤放进洗衣机里洗着,我忽然想起刚刚电话响了没倒出来手接听的事情,洗净了手发现是兰老板打来的电话,响过了二遍。我给她拨回去了电话,心想,是不是太晚了。算了,还是明天在打吧,一瞬间,在电话还没打通之前又撂下了电话。 终于躺在了床上休息,不但没有提前半小时反而拖后半小时。每天都是这样儿,一回到家里总有忙不完的活儿。这时,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春天的夜晚,外面有很大的风在刮着。 早上,将地板上孩子卷成一卷放在那里的校服,塞进洗衣机里。这时,石英钟的指针形成一条笔直的直线将表盘平分秋色。 来到店里,打开窗子闻着外面的草香。 安静的忙碌了一个上午,大丽也顾不上说话,马凤要一一核对的帐,她没有记完。这会儿,正一头扎进帐本里,精神抖擞的往上补呢! 做买卖跟过日子一样细线的马凤,就连少了一摞喝水用的一次性纸杯,都要严查到底。 无形之中,也不知道加大了多少的工作量,一时,说不出来这种的细线法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总而言之,要评选节约之星,没评上她,那真的是个意外。 然而,她对她自己的管教却相当的放松,甚至想都没想到过这样的鸡毛蒜皮的事儿,给别人累成了啥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春柳逢雨翠欲滴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春柳逢雨翠欲滴,池花渐长姿色浓。 一场春雨过后,那绿柳仿佛能冒出道道绿烟来,小池之花姿色越来越浓。 有时候,情感多因外物的触动,在心间兴起波澜又与情绪紧紧相连。当很多繁杂之事一起出现时,情绪避免不了的焦燥。或许,我们的交友之道,此时,需要与智者同行。 店里,未及午时,突见兰老板提两个塑料口袋,里边装着盒饭。人未进门,声先进的喊道:“亲爱的宝贝们,吃饭,我买饭来了! ” 片刻之功,见大丽从塑料袋子里往外拿着饭菜,像是很烫手的甩了几下小胖手儿。 扭头看向店外时,见梁冰手上沾着水从外面走进来,跟大家点了点头儿。 “快点,都过来,过来,早点吃饭。老晏,还得派个人专门请你去呀?”她一边儿热情的招呼着大家,一边儿哈哈哈的大笑着...... 这会儿,窗口的阳光照着摆在桌上的饭菜,有冒着热气的鲜蘑肉片、鱼香肉丝、芹菜粉条、青椒炒鸡蛋跟炸鸡柳。 “一个人一盘菜,这是梁冰点的菜,快吃。”她挽起衣袖,端起饭盒吃起来,大家也都跟着默默地吃着。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吃到嘴里的饭菜,也感觉不出来啥味儿?撇了一眼大丽,瞧见这位吃货,把精神头儿全都用在吃上了,这一时。 “亲爱的,你们都多吃点儿,这几天事儿比较烦、比较多。”兰老板说,“老梁,菜你点少了,哈哈哈.....” “亲爱的,我昨晚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忙啥去了?”她说,“你到是吃点肉啊,光吃那素菜干嘛呀?”说完,她夹了两筷子鸡柳放到我饭盒里。这会子,我才突然想起,昨晚上寻思着早上来时给她回个电话的事情,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哦,我很抱歉,昨晚你来电话时,我在给花弄土,满手是泥的没接上你的电话,等到弄完了时,怕你睡觉了就没回。你瞧瞧,这手上的口子,被花弄的。”我说,“我还寻思,一会儿打电话给你,你就来了。” 啪!大丽用小胖手拍在我的手上一巴掌,我看了看她。 “快闪开你的手,担误我夹菜了。”她笑嘻嘻地说着。 “哦,就知道吃。”我看着吃得满嘴是油的大丽说。 这家伙,她在家里连一片绿叶都不带养护的,而且,听到我说养花时就烦,她说她觉得那玩意儿也不能吃,费钱又费力的,都不如回农村种地。 “呵,真热闹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沙陈宝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走进来。 “呃,咋不是时候呢?我看你来得正是时候。兄弟,我在给你单独来一份,你先坐下说话。”兰老板说着把手机递给梁冰。 这会儿,大丽还没吃完,我到小冷柜里面拿了三瓶矿泉水放在桌子上,随手递给了沙陈宝一瓶。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了不分青红皂白、怒目而视的沙陈雨之后,我竟然觉得跟沙陈宝之间,仿佛隔起了一片无法逾越的大漠,滔滔的黄沙在天空弥漫,让我看不清也不想在看清对面的他。 或许,经常围在身边向一只将要蜇人的马蜂般的马凤,无论如何的嗡嗡嗡得让你脑瓜生疼,最终也如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不见。马蜂虽然厉害,但总是有形,而沙尘暴虽然起初看着没什么,但却终是无形。这一会儿,我胡思乱想着,给自己找着一百个合适的理由,不去多看沙尘宝一眼。 “沏点儿热乎的茶水,亲爱的。”兰老板一边吃一边说。 “哦!我很抱歉,茶叶没有了,我抽空去买。”我说着抖落一下放在桌角上的茶叶空罐子。呵呵,早就发现茶叶快没有了,我下班的时候茶叶店也下班了。 哈哈哈,她笑了一会儿说:“饭马上就送来了,别着急啊,兄弟。” “我不吃,钟于兰大姐。”沙陈宝说,“那个还有二天就到月底了,明天,马凤过来跟你把帐目核对一下,后天我收拾、收拾东西交接吧。” “好,我明早等着她。”她说。 这会儿,她一而在,在而三的留沙尘宝吃饭,他却说工厂里有事儿,没有吃饭的时间,抬腿走了。 目送着沙陈宝走出店去的身影,我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这时,梁冰在喝着冰凉的矿泉水,她说他习惯了喝冷水。 她这会儿,站在地当间比划着把两张桌子都搬到门口的位置去,里面比较亮堂的地方摆放样板。然后,明天把索金灿叫过来,让他看看他的样板是怎么个摆法儿。还有,让大哥下班过来一趟,问问他以前放在小仓库里的东西要不要了,要就都拉回去等等。 我走到卫生间,把从抽屉里拾到出来的一堆没用的东西丢到垃圾箱里。 却见大婶儿正抱着一个葱芯绿儿的小塑料网眼筐,里面装着粒粒火红的车厘子走过来。这会儿,那盆子鲜嫩的绿色,恰恰把车厘子的红色衬托得更是晃眼。 她一边儿哼着听不出来调儿的俄罗斯民歌,一边儿清洗着车厘子。一副吃饱了饭,洗点儿水果儿打打牙祭的快乐生活状态。那样子,像极了头上包着一块三角巾,身上穿着碎花的布拉吉,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喂哒锣,在绿草青青、开满小野花的小河边儿上,放着成群的奶牛的俄罗斯大婶儿。 这时,镜子里反射出她时而抬起头来对着镜子乱转的一对黄色眼珠,我笑着在她的一旁洗了洗手。她破天荒的用悄起兰花指的右手拿了一颗车厘子给我,慢悠悠地说:“你馋了吧,给你一棵尝尝吧!” “我不馋,你留着吃吧!”我学着她的动静,回她的话儿。 “哼!不馋了倒,反正我也没想给你这个小瘦瘦吃!”她说完端着盆子,拧着腚走了出去。 “哼!真给我吃了,在饿瘦了你个大胖胖!”我说完也正想沿着走廊回去。 偏巧余年年迎面走了过来,她拽住我的胳膊将我往走廊的边沿上拉了拉说:“那会儿,你们家老板整那么大的动静,因为啥呀?” “你知道还问我?”我打趣着她说,“啧啧啧,你不是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呢吗?” “我去晚了,只看了个尾巴,没过瘾......”她说完哈哈地笑着。 “那你,去问大眼珠子保安去。”我说。“整天看见他围着你们家转。” “我偏偏问你,我才不理那个大眼珠子保安,你别看他是我们老板家的远方亲戚。”这会儿,她仰着头看天棚,眼珠斜到眼角,一脸不屑地说。 “她自有她的交流方式,只不过呢,这种交流的方式动静闹得实在是大了点儿。”我说。 “夏婉黑上班了吗?你跟她说,就说我说的,让她回来上班。你也到我家来上班呗?”她依然仰起脸,眼珠在眼角斜视着我说。 “哦,你说的话让我好意外哦,你让我想想!”我吃惊道。 “你,你想啥呀你?就算是现在不来我家上班,过一段时间,你没准也是给我家打工,好像你没给我家打过工似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我的胳膊。正在这时,兰老板跟梁冰向这边儿走过来。 “我得回去了。”我说着推回她的手就要走,余年年却紧紧地拽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还顺势把头依偎在我的肩膀上,说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亲爱的,我真没想到,你俩交情还挺深的?”兰老板说。 这会儿,看一眼余年年脸上得意的表情,听着兰老板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我的胃里直反酸水,可能是中午吃的大米饭太硬了。看来,明天我得自己闷头吃面了。 “喂,听着没有啊?有人吃醋了! ”我说,“瞧瞧,你这无声的形体语言给弄的,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我?” 说完,我用力推开了转秋波送双湾活水,一脸娇滴滴的余年年,独自走了回来。 一边儿走一边儿想,这余年年真是个戏精。这会儿,把我当成挥舞着衣袖替她驱赶蜜蜂的重耳了。 随手掸了掸胳膊上余年年弄的香水味儿,感觉这会儿的孙猴子不把她的心放在捉害人的妖精身上,反到抱起一坛子山西老陈醋喝起来,真是个酸脸的猴子! 回到店里,喝了一口碗里冰凉的茶水,茶叶细碎的渣渣,沉淀在碗底。 这会儿,窗外飘进来清新的空气,申时暧洋洋地阳光洒落在身上。抬眼看见空着的玻璃花瓶,静静地伫立在桌子的一角上,上一次剑兰盛开的幽香还留在上面,富贵竹被我移栽到一个小一些的花瓶内,摆放在离窗子不远的地方。我想,哪儿通风会更好些,只需要在水少的时候添些水就可以。 我找了几张旧报纸将花瓶包裹严实,想着下班的时候小心地拿回家去。 这只花瓶是两年前,我随母亲在一个三伏天的晌午头上,路过批发市场时,她说那只花瓶挺好看的,我随手便买了回来。 虽然,一次不小心的清洗在瓶口被我磕了一个疵点,但在心里,却是其它的、无论多么贵重的花瓶所无法替代的,就一如妮子的母亲留给她的那只带有荷花的葫芦瓶子一样珍贵。 第一百二十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这一时,大丽端着一杯滚烫的奶茶,坐在我旁边小心的吹着。瞬间飘起的香精味儿,让她很是沉醉,闭着弯月牙儿一般的眼睛深吸着气儿,那样子跟老丫喝咖啡时差不了多少,典型的吃货的固定系统模式开启。 “哎呀,你可别忙活了,不嫌累呀你?”大丽说,“她走了,明天咱们还能自由一天,后天就不知道啥情况了?快歇会吧!” “你那杯奶茶有那么热吗?你到是赶快地喝呀?”晏姐拉过来一把木头椅子,凑过来问道。 “来来来,你不怕烫,你喝下试试?”这会儿,大丽说着把手里的奶茶推给晏姐。 晏姐接到手里,攥着就不撒手了,让大丽在冲一杯去,大丽这才知道上当了,起身跑到晏姐身后,轮起小拳头一顿锤。 “明天一天能核对完帐吗?”晏姐问我。 “能。”我说,“马凤把之前的帐,研究了又研究、琢磨了又琢磨,只剩下后面的不多。” “唉!旧老板又重来,说她是新老板也不是。”晏姐说,“你说,我咋越看她,越觉得陌生呢?大丽,我这话你别跟你姐夫说。” “是的。”我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个非常熟悉的陌生人。” “你说,她会跟梁冰结婚吗?我看那男的冷得就像一块冰,基本上从不主动跟谁说话。”晏姐嘀咕着。 “梁冰倒过来念就是冰凉。”大丽说,“他不冷,谁还能冷啊?” “也许会结婚吧。”我说。“这么多年了,你啥时候结婚哪?” “我结婚的时候保准告诉你,喝喜酒来。”晏姐低下头笑着说道,那样子宛若一个头一回上花轿的大姑娘般扭扭捏捏、羞羞答答起来。 “哟,姐夫,你咋过来了呢?我姐呢?”大丽站起来说。 “去卫生间了,来之前吃西瓜吃的,没出息!”走进来的大哥,把手上拎着的衣裳丢到桌子上说。 时间兜兜转转,自打从开始的大哥到中总,再又回到现在的大哥,也许,还会轮到余年年口中以后很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新中总,我一时竟然语塞,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了。 似乎就是锅中的一张大饼,翻来覆去地烙,一面儿是中总,一面儿是大哥。眼花缭乱翻个的同时,让人如坠雾中。或许,两面都烙出糊嘎巴的那一天,就熟了,可以出锅了。 这会儿,瞧着他似乎是瘦了。 今天,他穿了一件浅黄色的西装,丢在桌子上,猪肝色的衬衫,那颜色看着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还算整齐吧,至少是没有满身上下全是褶子。 猪肝色的衬衣猪肝色的领带不仔细看几乎分辨不出来。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的牛皮腰带,因年头多了,在卡扣的地方,露出牛皮斑驳的本色。 我很纳闷,他穿西装的时候,为何多半脚上都是踩着一双带红蓝杠的白色休闲旅游鞋?而穿着一身睡衣的时候,脚上却蹬着看似严谨的黑皮鞋?暂且不论黑皮鞋是不是灰头土脸的出场!你若是站在稍远处,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一会儿,突觉他跟一根黑火柴头一般。 这会儿,他摇晃着右手食指上挂着的车钥匙链,那上面坠着一只Hello粉猫,毛茸茸造型的大尾巴,不觉让我联想起老丫嘴中的“白狐。”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大嫂如窗外风中摇摆的杨柳枝般,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早就等在门口的大丽,手里端着冲好的奶茶急忙递给她姐。 “给我泡一杯,大丽。”大哥说,“我不是人哪,你一天光顾着你姐?” 大丽马不停蹄地又给他泡上一杯放在跟前,转身又给她姐弄这弄那去了。 “哎哟!老晏呐,一看着你哥心里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爬似的不得劲呐!”大哥说,“哥这屁股后边呀,跟的全都是特么地要帐鬼,你说可咋整?” “去你的,你少忽悠我!”晏姐说。“这话儿,你都跟人家说了一百遍了呢!” 这时,说完话的晏姐,竟然又眼波流转的瞥着大哥那张黑察察地脸,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脸上不觉间泛起红韵,大哥也看着晏姐,脸上挂着一缕渣男的嘻皮笑脸。眉来眼去,笑容满面,暧昧的气氛瞬间暴表。他们的眼神,背叛了他们的心。 记得中总刚来那阵子,晏姐没有被中总封为小主,那股不乐意的劲头儿跟发生了真事似的,而我却认为她没有看过宫剧,把小主误认为是小主人的推断错了?难道,她是在吃醋?难道,此时背后坐着的正儿八经地醋坛子不酸了? 唉!乱了,乱了,都乱套了。 这会儿,眼前的他俩让我无法静下心来想下去。 “嗯、嗯。”我佯装要咳嗽清了清嗓子,抬眼看见大嫂坐在那里向这边看着,空洞的眼神却看不出来什么。 “啊!老晏,小仓库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呀?非得让我过来看看,你报上个名来,哥听着呢。”他说。 “有夫妻肺片、溜大肠、溜肝尖、溜猪脑、爆炒护心肉,还有一盘没端上来的清蒸牛蛙蹲在荷叶上,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的一朵荷花。”我一口气不喘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 “去你的吧,你个小屁孩,你少在这逗你哥。”他吹胡子瞪眼地冲着我吼道。 晏姐一边儿笑得前仰后合,一边说让大丽把记的帐本拿过来。大丽的脸,也不知道是喝奶茶喝的还是怎么了,通红通红的,拿来了她记的帐递给了晏姐。 “你到是给你姐夫啊?这孩子,脑瓜子被门弓子抽完了!”大哥说着,一把夺过来大丽手中的帐本。 “哎哟!妹呀,这是你记的帐啊?”只听他“啪”的一声,合上了才看几眼的帐本,递给晏姐。然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拉着长音的字,“念------” 这会儿,看着晏姐尴尬的表情我憋不住的想笑,急忙站起来,走到店门口外的走廊上透透风儿。正因为晏姐不认识字、不会写字儿,马凤才让大丽记的帐,呵呵,她是怎么个念法儿,我实在是不想知道。 耳边只听见晏姐在店里说,“念啥呀?我带你进去瞧瞧,那有多直接。” “也对。”大哥说。 第二天早上来时,我站在楼下的小广场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小广场边沿上伫立着的老柳树,枝条依依荡荡,这几天抽出了鹅黄色的新芽,在东风中轻轻地悠荡。树下的一圈,围起的金色铁艺围栏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芒。 昨天夜里轰轰隆隆的响过一阵春雷,下过的一场春雨,想必更是把渐行渐深的春天滋润得莺莺燕燕。 这会儿,想着今天的交接可能会让人满身疲惫、头昏脑胀时,不觉沿着小广场上的灰色花岗岩台阶款步而下。 浅浅的台阶角落里,还留存着冰雪融化的痕迹,秋日里柏树枯落的褐色针形叶子,看上去像别在票据上的一根生锈的大头针,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右手边的小花坛里早已经绿绒绒的一片,夏花的灿烂已经初具规模。眼前那些野百合、虞美人、蜀葵还有野牵牛展开柔嫩的小叶片,微风中它们在向我招手致意。流淌着金色光芒的春日早晨,一分钟、一秒钟对于它们都珍贵无比。 顺着小花坛往右前方走去,开阔的地面,大理石拼花在脚下变换着图形向前延展,浅黄色的等腰三角形围在巨大的深红色圆形的一圈,在小广场宽阔的地平面中心,一轮旭日冉冉升起,多年以来,就这样跟天空中的巨大金乌遥遥相对。 一个大型的喷泉水池伫立在眼前,这会儿,已经积了水,浅浅的一层更像是自然的雨水,微风吹来,荡起层层涟漪。 穿过喷泉水池向前走十几米的右侧,就是那个小荷花池。或许,当初的设计者,并未想要造出这样的一个小池塘,更未想种上几株荷花。这个小池子是后修建的,有明显的痕迹能看出来。虽然,远远比不上旁边的大型喷泉水池的大气磅礴,但却赏人心目、奈人寻味。 这会儿,时间过去了半个多钟头,我反身向大楼走去。 抬头仰望着大楼上那一阁小窗,一年四季,我时常站在里边向外张望,从春到秋,从秋到春,循环往复。 记忆里,抹不掉夏日的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迷迷茫茫依稀间看见老柳树发了疯的摇摆、甚至枝条倒竖;也抹不掉凛冽的自西西伯利亚而来的寒风一路怒嚎着、在地面上卷起一层雪沙直直的拉向天空,那凶狠的样子,宛若一只巨大的北极熊,呲牙咧嘴的站在你面前般惊悸。 这一刻,我手扶着小花坛一旁的围栏,我曾无数次在午饭过后,倚遍栏杆晒会儿太阳,任由思绪天马行空、自由驰骋。那会儿,天空吹来温暖和煦的风,裹着花草树木的缕缕清香,如老友一般围在身旁。 这时,我走上石阶,耳边传过来天空中的鸽哨跟保安喊挪车以及大人们聊天、孩子们跳动,还有一条林荫小路之隔的马路上喧嚣的车水马龙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美不胜收。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了不得 红福齐天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此一时,店里很热闹,在我走进来的时候,把人仔细的看了一遍。 有坐在桌子旁边喝着豆浆,手里拿着两根油条的兰老板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餐,身旁坐着独自喝着冰凉矿泉水的梁冰;有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一摞帐本之上掂住下巴壳,趴在那儿一脸不自在的马凤,身旁是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膀低着头不知所思的沙陈宝,他身后是倚着窗口而站面无表情的沙陈雨;有换上了蓝色工作服大褂,这会儿,忙着拆下旧样板换上新样板的索金灿跟老中头儿;还有许久没有见着面儿,我很是惦念着的老阿姨,她今天穿着一条黑色的、几乎拖地的大长裙子,冲着我笑呵呵地走过来。 “瞧瞧这孩子,老也看不着胖,咋又瘦得精细呢?”阿姨拉住我的手说。 “嗨,阿姨,你也瘦了啊!”我说。“都多长时间,没有见着您的面儿了!” 这时,我跟迎面而来的阿姨热烈的拥抱着,眼睛里似乎有一股热流在滚动。 稍过了一会儿,坐下来的我,瞥见大丽在把桌子底下的整箱矿泉水拽出来,清点后记到帐本上,马凤让她把桌子上喝的半瓶的也全都算上。晏姐在走廊里喊过来了扫地的大叔,一同走进小仓库里清理着废品。小窗敞开着,一缕阳光照进来,能看到窗口的光线里飘满了灰尘。 “亲爱的,我替你吃完早餐了。”兰老板站起来说,“余年年刚送来的,她说给你买的。” “知道了。”我说。“呵呵,有没有吃好?” “嗯,我说小屁孩呀,你是不是总迟到啊?”老中头儿说,“你知道,你迟到这会儿,我都干了多少活了吗?老晏?老晏?给我找个锤子过来!” 我心想,这个不靠谱的老中头儿,十个开水壶,哪壶不开他提哪壶? 这会儿,悄悄地瞥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马凤跟坐在她身后的沙陈宝,明天她们就不会坐在这个店里当老板了,也不会在给我发一天的工资。你说,就在这个接骨眼上,老中头儿还见缝插针地奏上我一本,像是在有意无意的提醒着她们扣上我一笔钱似的。 哎!整天扒拉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噼啪啪地山响,除了剪自己人的羊毛,真不知道居心何在? 他的良心被狗子吃掉了吗?一想到,他当老板的时候,我经常没跟他打过一声招呼就加班很长的时间,真是怄气!就一如老丫说的那话,你想得那么长远,有用吗?啥也抵不上眼前填饱了嘴巴重要!现在回想起来,老丫真的很务实,我真的很不切合实际,悲催的感觉油然而生。 回头又一想,余年年给我买哪门子的早餐呢?难不成还使上连环计了?难道酸脸的猴子,酸着脸替我吃的早餐? 呵,这事儿真是一把双刃剑。 正如她离间我和马凤、沙陈宝之间的关系一样,余年年这会儿,加倍奉还着离间我跟她之间的关系。然而,聪明过人的她却酸得不得了,正如她说老丫就是一个聪明的傻孩子一般。 这时,老中头儿又在喊着晏姐给他找锤子,忽然,想起香菇姐怼他之时,嘴里经常操着糊了半片地一口四川话,佯装学着香菇姐的样子,对从小仓库里跑出来的晏姐说:“找啥子个锤子哟,我看他就是个锤子哟!” “我来了,姐夫,”大丽倒腾着小短腿跑过去说,“给你钳子。” “我要往墙上钉钉子。”老中头儿说,“你给个拔钉子的钳子,干嘛?你这孩子,脑子里除了整天是你姐,在就是被门弓子抽傻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将就着用呗!”这会儿,索金灿说完,抿着嘴笑个不停。 “你刚才说我啥?”老中头儿说,“你个小屁孩,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说你是个大棒槌!超级大棒槌!”马凤高声的说道,脸上崩得一个褶子都没有。 霎时,店里的空气从零上降到零下冰封,只听见索金灿拽下墙上面的旧样板,发出“咔咔”的撕裂声音。 这会儿,晏姐走过来看着他,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大概意思是小仓库里没有锤子,转身抱起地面上拆下来的旧样板,堆在店门边上。站在门口,大声的喊着扫地的大叔。我打开了电脑,这一刻,电脑启动的声音显得很大。 “亲爱的,过这边儿来坐,咱们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把帐重头在来一遍。”兰老板招呼着马凤说,“兄弟,你也坐过来,看着,还有你兄弟也过来。” 低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沙陈宝没有动弹,他弟弟也没动弹。沉默了好半天,他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呃,你们对吧!” 马凤跟兰老板很认真的一页、一页的核对着帐目。我在旁边准备好,她们随时随地有可能要过目一下的票据。 这会儿,她们进行的速度很快,可能这本帐在一个多星期以前,彼此在心里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这时,我把抽屉里,昨天的一打票据,逐一的录入到电脑里,准备着她们即将要核对的最后一个星期的帐目。 手写一份,然后,在录入电脑里一份,是开店时兰老板订下的规矩。除了在中总经营的那一段时间里间断过之外,一直都在延续着。 耳边,这会儿,听着她们俩的进度似乎是很快,我也不觉间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正当我低头忙碌之时,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我的右侧肩膀上,五个长长的手指甲在阳光下闪烁迷人的光芒,脑海之中凤仙花一般的大红颜色,告诉我背后站的人是余年年。 “哈哈,我给你买的早餐吃了吗?”她轻声地趴在我耳边,说道。 “我替她吃了!”继续对着帐的兰老板看着帐本说,“好吃,明天你多买点儿,哪够吃啊,那点玩意儿?这么多地人!” 我回头跟她笑了笑,她眼珠斜到眼角抹搭了一眼兰老板,似乎很不是心思地转身走到大哥旁边,咯咯地笑着跟大哥搭着话儿。 那咯咯地笑声,虽然声音不太大,但穿透力却极强。就算是此时,把大家的眼睛全通通地蒙上,光听这笑声也能听出来,十有八九会是一位风情万种的美娇娘! 老中头儿,瞬间像是蒙圈了一般,立刻停下来手中的活儿,脱下了蓝大褂子在一把椅子上擦了又擦,让她坐在哪儿,然后,自己又拉了一把椅子对坐着跟她聊着天儿。 看着余年年那张白皙的脸庞,一弯细眉跟一双似笑非笑、水汪汪的、不太大的眼睛,就一如窗外此时的季节般,撩人心呐! 这时,阿姨从小仓库里转出来,递给站在店门口的晏姐一把生满红锈的斧头,她很不是时候地递到大哥的手中。转身走回小仓库的时候,回头好像也很不是个心思地抹搭了余年年两眼。 等到晏姐进了小仓库以后,老中头儿把手中生满了红锈的斧头,一把撇在离他老远的垃圾筐上,嘴上嘟哝着:“是不是傻啊,这是啥玩意儿,还能用吗?” “瞧你,生气的样子很呆懵啊,这可是难得的好物件呢!呵呵,呵呵......”余年年一边儿娇滴滴地说着,还一边儿用手捂着嘴笑着。那十根白皙的手指,越发衬托出大红色的手指甲,宛若十朵桃花般在眼前飘荡。 “好妹子,你快跟哥说说,啥好物件呀,哥一会儿请你吃饭!”老中头儿,很小声音的说道。 “哟,你别小看了那把斧头,长满了红锈,那叫“红福齐天”,你说你有没有福啊!咯咯,咯咯咯咯......” 余年年说笑着,有意无意的,还用手指在老中头儿歪倒过来的脑门上戳了一下。这会儿,她那因说笑而红起的脸颊,麻酥酥的语言神态,宛若深山之中的桃魇一般魅惑,感觉老中头儿瞬间被其酥得瘫倒在地,如酒醉一般任其颠倒。 片刻之后,似是醒过来的老中头儿,开始时一拍大腿,像是想一头撞死在余年年的怀了算了!然后,似是打了一针鸡血一般,瞬间来了精神头儿。坐在木头椅子上的他,刚刚还猫着腰,灰头土脸的,这会儿,挺直了脊柱,双手抹完脸后,又佝偻成五齿钉爬状往后梳理着头发,仿佛这一刻,登上了金銮宝殿一般,嘴里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哎哟! 常听人说,一句话说笑,一句话说跳。果不其然,眼前的余年年,真真是生了一张好嘴呀!恍恍乎乎之间,感觉她似乎就是坐在商纣王身边的苏妲己,暂且不论其样貌高低,就算出落得跟天仙一般的美女,城府若是不如她一般深,也是涂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便罢了! 这会儿,正提起精神头儿想听听老中头儿能说出来点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兰老板变大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看了看她,以为她跟马凤又要开撕呢? 然后,在马凤刺耳的飙高音当中,她又极其温柔下来,温柔得似乎是年老色衰的老奶娘,在哄着眼前襁褓之中的婴儿……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束紫色马蹄莲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此一时, 我收回了跟着余年年来回游走着的视线,继续在电脑前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键盘,录入数据。 这会儿,有一笔帐的票据忘记了放在哪里,我刚刚还好像是看着了呢?用时,它却不见了,真是恼人,我四处寻找着。 我蹲在地上挨个翻腾着抽屉,不经常拉开的右手最下层抽屉里面,一直放着一摞打印纸,这会儿,我想拉开它看看,是不是从上面掉到这里了。哎,拉了好几下也没有拉开。心想,难不成兰老板往里面塞些什么东西了? 费了好半天的劲,猛然拉开的抽屉里面,一塑料袋的大瓜子放在打印纸上面,我一愣,抬头看着坐在一边上半天没有说话的沙陈宝。 这会儿,他眯缝着眼睛抿着嘴朝我点了一下头,然后,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上,发出轻微的“嘘”声。我推上了抽屉,心绪却难平。站起身来,发现兰老板手里拿着几张票据,我拽过来一看,正是我要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攥在手里。 见她低头面色有所不悦,若有所思。 “嗯,嗯。我说老大,赶紧干活吧?”她很大声音说,“这一天,谁让你过来,泡妞来了?” 闻听此话,余年年一个脸红,暗暗抬眼扫了一眼老中头儿站起身来,那眼神似乎饱尝了无尽的幽怨,真是一言难尽。 这会儿,她走过来,似笑非笑地跟我点一点头儿。站在兰老板的身后,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她几眼,恨不得马上将其炮烙也不解其恨。然后,脚下似乎引着一股看不见的水流,无声又无息地游走了。 此一时,扫了兴,愤愤地穿上蓝大褂继续跟索金灿一起忙活起来的老中头儿,黑察察地一张脸上写满了不爽。 见他走到垃圾堆旁,一弯腰拾起那把“红福齐天”的斧头在手,在墙面上钉钉子,发出“咣咣咣”地巨大声响。 可能他的心呐,也一并跟着他的苏妲己游走,不识闲了。虽然,此时是她的亲妹子在掀龙鳞,忤逆他的意愿。但日后,这死罪可免,活罪定当难逃,呵呵。人生自古,昏君无不如此啊! 忙活了好半天,此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饮水机马凤一会又要搬走。这会儿,我用大丽泡奶茶特意买的快烧壶烧水时,发现梁冰倚在走廊的窗户边上,独自看着外面的风景,耳朵上插着一副白色的耳机。 他刚才一直都在小仓库里,帮着阿姨跟晏姐往外倒腾着马凤的东西,很少听见他说话。 “给你点茶叶。”这会儿,从我身旁走过的晏姐,从蓝大褂的口袋里,掏出来两小袋真空包装的茶叶。 “谢谢你,哪来的?”我问。 “在饭店吃饭,给的。”她说。“呃,老难喝了。” “哦!”我心想,还有人送人东西后,这么说话地吗?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时,我接过来看了看说:“铁观音,乌龙茶的一种。不是难喝,就是初喝者会有一种燎嘴的感觉。” “嘿嘿,我说宝贝们,咱们上午先到这儿,中午我请客。”兰老板站起来说。 “啊,钟于兰大姐,我们中午往工厂里捎点东西,得回去看看,就不去了。”沙陈宝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马凤,都哪些东西是咱们的,我搬车上去,下午我就不过来了。”说完,沙陈宝搬着马凤手指着的店门口的一堆东西。 这会儿,马凤让大丽帮着提落着一个很大塑料兜子里边的东西,像是很沉重的样子。我走过去跟大丽一人一边的抬着送下楼,大丽刚刚撂下来的脸上才稍稍有了一缕笑意。 一楼大厅上敞开着大门,有温暖的东南风刮进来。我真想,无忧无虑的一跤跌进春风里,让它吹个够! 马凤独自开着一辆崭新的轿车,在后备箱里放了我跟大丽抬着的大塑料袋子后,开走了。 沙陈宝哥俩,抬着一些稍大的物件,放进破旧的灰色面包车里,我跟大丽又帮着他们哥俩倒腾了一趟。 东西搬得差不了多少了,这会儿,沙陈宝一边拍着手上的灰尘,一边说:“ 时间不长也不短,不管怎么样,我谢谢这位大姐的帮忙了。”说完,他抬手跟大丽握了握手后,又跟我挥手说: "再见,朋友! " “哈哈哈,哈哈哈,以后常过来。”大丽大笑着说。“瞧见没有,人家光谢我了,可没谢你!” 此时,大丽的玩笑话很刺耳,沙尘宝冷漠的样子很是扎心。 “嗯,你慢点儿开车呀!”这时,我跟发动车子的沙陈宝喊着。 目送着慢慢驶向远方的车子,春风卷起小广场上的尘土,似乎有些细小的沙尘吹到了眼中,我抬手揉着眼睛。 朋友啊,这一别,又不知道何时会再见面,又是在哪个地方,以哪种方式相见? 转过身来,跟着大丽一块儿往回走,我用手背轻揉着很不舒服的眼睛。 “你哭了啊?”大丽看着我说,“我看,咱们应当高兴!”说完,大丽往下拽着我的胳膊,看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哭,风太大,迷了眼睛。”我说着。 下午,安静多了。 这一刻,夕阳踌躇在西面的天空,它穿透了玻璃窗,落在狭长的走廊边沿上的米色地砖上,弹起一片金色璀璨的光芒,似水波荡起阵阵涟漪。 一只七十公分高,白色油漆面、实木做成的长方形落地花瓶里,插着几根一人来高,带着紫色卵形叶片的高枝,一束布艺做成的浅紫色盛开的马蹄莲插在花瓶里边,几根紫草叶上,落着灰尘垂在下方。 这一会儿,夕阳将浅紫色的马蹄莲渲染出一缕淡淡的忧郁色,在安静的空间里弥漫…… 岁月,悄无声息地将原本深色的东西逐一变浅,一如多年前,这束放在店里一角上的假花,那紫得几乎是发了黑的颜色。 那时,我站在刚开业不久的店里,跟穿着一身天蓝色学生校服的兰老板,共同欣赏着这束她精挑细选回来的假花,她喜欢得不得了,真是开心极了。 而我,看着那一朵朵灿烂盛开的、紫黑色的、喇叭形状碗口大小的花朵发着呆,感觉那颜色压抑且优郁,仿佛在夜色悄悄降临时,它们抖身飘落枝头,戴上面具,披上紫黑色的斗篷,趁着夜色骑上扫帚,去干讨好自己的事情。 在天色渐亮时,又反身回来跳上枝头,却来不及掸落紫黑色斗篷上若有若无的尘埃。 蓦地,窗口吹进来的一缕清风,卷起地面上的一张纸片儿,贴着地面不停地翻转着向走廊深处飘去。 陡然而来的清风,莫名其妙地让我打了个激灵,却未曾吹落紫色马蹄莲花瓣上的尘埃。 这会儿,我看着这一瓶在店里摆放了一段时间后,兰老板就又突觉得让她视觉疲惫不堪的花束,被丢弃到小仓库角落里,从此,无人在看上一眼。 就在今天,她把它送给了扫地的大叔,大叔非常高兴的抱着摆在这里掸落了灰尘,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送给他心中至高无上的那位扫地的大婶子女神。 人世间,最大的奇迹是爱情。有时侯,它是活着的理由,有时候,它成了死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只道是 “春雨秋风如白驹过隙,夏花冬雪叹时光如棱。” 经历了这么多年以后,大叔依然如故的用捡来的好东西,去表白大婶子女神,也不知道,这一时的大婶子女神还会不会非常怄气地吼着:“去你的吧! 你少拿捡来的东西唬我,想的美!” 这会儿,我站在走廊上,对着反光的一面玻璃窗,把它当做镜子照着。侧着脸,用手拔下鬓角上的一根白发,低叹着时光的无情,我才三十九岁,就生出白发了。呜呜呜...... 这一时,兰老板跟梁冰出去办些事情。老中头儿跟索金灿继续忙碌着样板上墙的活计,大丽跟在老中头儿的身后,一会儿递给他这个,一会儿递给他那个的在打着下手。那样子,就跟一个用铁锹和泥的力工一样,在不停闲地伺候着眼前的泥水瓦匠。 这会儿,小仓库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被晏姐跟阿姨拾到得差不了多少了,扫地的大叔刚刚又拖走一大堆可回收的废品。 阿姨洗完了手,坐在我的桌前,用一种带有职业性的慈爱的目光看着我。我连忙放下手中忙活着的活计,给阿姨倒了一杯温水,又掏出来一瓶蜂蜜跟一把小铁勺子递给她。我知道,她最爱喝蜂蜜水。 “你这孩子,总也见不着你胖,吃饭的时候多吃点儿阿!”阿姨说。 “阿姨,你也瘦了不老少。”我说。 “这人哪,一上岁数了,就怕死。”阿姨说着,扭头悄悄地瞅了一眼旁边干活儿的老中头儿,见他没理会儿便接着说起来。 “我没事儿,就背着他们出去买点儿营养品吃,听说那玩意儿能让人活过百岁。”阿姨喝了一口水说,“每次一开工资,我就把我跟你大爷的钱取出来,买个几千块钱地。一回家,我就赶紧藏到床底下,整一个大纸壳箱,顶上盖上你大爷的破棉袄。” 呵呵...... 第一百二十三章 臣请辞 告老还乡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你说,你大爷那个老倔种,开始还吃,后来不但不吃,还挡着我不让吃,我就自己半夜起来,偷偷摸摸地吃。”阿姨说着。 “唉,前一段时间,我总感觉头重脚轻,我寻思老年性脑供血不足呗,也没当个事儿。有一天晚上,我偷摸地吃完了药,不一会儿,就感觉天旋地转地,摸到你大爷的床边上,倒在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阿姨说。 “唉妈耶,阿姨,你可吓死我了,到底这是怎么了啊?” 我的眼里似乎急出了泪水,紧紧抓着她的手,焦急地问着。 “你别着急呀,我现在不坐在这儿呢。”阿姨拍了拍我的手说道。 “等我醒来了之后,发现在医院里躺着呢。后来,你大哥跟我说,说我吃药中毒了,再吃下去命都没了。等我出院后一回家,让你大爷那个老倔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阿姨,你别怪大爷,他是心疼你。”我说。 “我寻思,那药那么贵,能吗?平常,我连买个菜能省一毛两毛的,我都在省啊。”阿姨说,“那天,我一摸床底下,药被你大爷翻出来撇了,没把我心疼死,恨死这个老东西了! " "这还不算, 自打出了这事儿以后,家里人整天看着我,失去自由了。”阿姨说。 “阿姨,我看你这个失去自由了是好事儿,搁我,也得二十四小时地看着您。您瞧,您一下子瘦了那么多?”我说。 “自打开始吃营养药起,我就一天一天的渐瘦,我打电话问那卖药的人,我咋越来越瘦了呢?”阿姨说,“那人说,亲爱的妈妈,瘦就对了。你没听说,老来寿,老来寿嘛,妈妈的寿来了!” 呵呵...... 听后,我无语中。 这会儿,低下头,喝了一口蜂蜜水的阿姨,沉默了二分钟,然后,两手一拍大腿,瞪眼瞅着我说道:“ 哎哟!你说他们咋那么会说话呢,我咋那么愿意听他们说话呢,一句话戳到我的心窝子里边去了!不知不觉地,我又把钱掏给了他们!” “阿姨,您说这药有多可怕,足以让一个健康的人吃得中毒,您千万别在想这事了啊!”我看着阿姨的眼睛说道。 “想也没用,看得太严,出不去了。”阿姨说,“那天,我寻思让梁冰给我出去买点儿其它牌子的药,谁知道,他耳朵不太好使,说了半天,他说他没听见!” “哦,对了,阿姨,兰姐跟梁冰处得怎么样,她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说着又给阿姨的碗里添了些热水。“我非得讨一杯喜酒喝呢!” “她俩处得到是行,梁冰的性格挺好。他老家在广西,可能吧,你兰姐会因为身体的原因跟他去广西老家生活。她若走了,这店就送给你大哥经营了。这事儿,还没定下来。谁知道呢?现在,你兰姐正在处理跟他前夫的一些棘手事情。虽然,婚是离了。”阿姨说。“当初,你兰姐跟那个女人在电话里谈的。最早的时候,那个女人意思是拿出二十万块钱给你兰姐,只要她肯离婚。后来,她把价格涨到了三十万,你兰姐就同意了。当时离婚协议上也是这么写的,但婚离了之后,男方又反卦不给了,你说他缺德不缺德吧?她咽不下这口气,正在处理这件事情。哎,难啊!” “阿姨,你别跟着上火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我说,“对了,兰姐以前大连那边的生意做还是不做了,总也没听她提?” “那算啥生意啊?早都不做了,依我看,白白往里搭了不老少的钱,全都是瞎扯蛋!”阿姨说。 这会儿,老中头儿脱掉了身上的蓝大褂子,用手扑落着身上的灰尘走过来说:“妈,回家了。你在哪儿嘀嘀咕咕些啥呢?我看你俩说了半天了。” “唉,走了,这就走了。”阿姨说着站起身来。 这时,大家都站起来,准备送阿姨回去。走廊上,索金灿在前头搀扶着阿姨往前走,老中头儿跟我走在后边,耳朵边上只听见他说:“你可千万别被老太太虫惑了,给她买药啊?”说着还举起胳膊,做了一个挺唬人的样子。 “哼!江湖上的那些小药儿,都入不了我的法眼。没事儿,寡人自己炼丹,你敢尝尝吗?”我说。 “我的天,姑奶奶、小祖宗,你还有这等本事?哪天,给我带来两粒,我尝尝。”他笑嘻嘻地说道。 “嘘......,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此药虽不能长生不老,但关键的时候保全你的性命,还是不成问题的!”我说,“一会儿,我给你发过去一串号码,先打过来点尝丹费,必竟我天天加班加点儿炼丹就跟给你打工时候一模一样,也真心是不容易!” “你个小屁孩儿,话在这儿等着我呢?”他一听提钱,瞪眼珠子说道。 "呵呵!我说老中头儿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天下沒有免费的午餐,你说是也不是?我气他道。 "找抽!" 他又抬起胳膊唬我道。 这会儿,停车场上,阿姨跟索金灿在车门一边儿站着聊天。 老中头儿把手里刚刚在大楼门口外面点着的香烟,狠狠地吸上了两口后,丢掉了烟头儿,踩灭。打开车门后,他们三人鱼贯而入。 车子打着了火,我跟阿姨挥着手告别。车子只一会儿,就驶出了小广场,在不远处的长街上消失不见。 我低头看着浅灰色花岗岩地面上的那只烟头儿,似乎还留存着老中头儿手上的余温,还能看见余年年刚刚眼波流转,暗暗递过来的一缕秋波挂在他的脸上。 坐在车子里,远去的阿姨,从我第一天来店里打工,她就时常亲切地陪着我聊天,我们似乎成了忘年交。今天,与她这一别,竟不知道何日在相见,又会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以什么样的方式相见呢? 这一时,小广场上的春风,拂过老柳树的枝条,枝条变得绵软冒出绿芽。 这一时,小广场上的春风,拂过湛蓝的天空,天空跟着横飞而过的一群白鸽,清朗且温柔。 在忙碌了一个下午后,整理好了各类的帐目,马凤说下个月中旬,把这个月的工资给大家发了。 目送着马凤离开的背影,心头涌起莫名的抑郁。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讲不清,这会儿,我还能跟她解释什么呢? 马凤前脚刚走,兰老板跟梁冰就回来了。从脸色上看,俩人的事情似乎办得还算是顺利,有说有笑的满脸开心、携手并肩而归。 大丽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烧水准备泡奶茶。晏姐从包里边拿出来一袋奶油小煎饼,还有一袋笑口酥,打开后放在桌子上,那香甜的味道,只一会儿就飘满了店里。 大家开心的拾掇着店里的收尾工程,趁人不注意,我抽了一个小空当,简单的跟兰老板提出了“告老还乡”的请求。 在我看来,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反而有一种被余年年挖了墙角的愤怒写在脸上。她没有问我一句,家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恰相反,她一个劲儿地追问我: "是否跟别人家谈好了,明个早上,就去别人家上班的事情?" 我想象着,假若我明天早上坐在别人家的店里,暂且不管是上班或者不上班,她保准儿会跟冲到马凤工厂夺回帐本一个样,必然是不搅和个人仰马翻绝对不罢休! 这到不是说我在她心里有多么、多么的重要,她也并不是一个多么、多么重感情的人。 不过是她,绝对不会咽下这口自顾自的认为被别人耍了的气!凭心而论,我极其不赞成她的做法,以武力夺回来的天下,以武力粗暴的镇压吗? “亲爱的,你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实话。”兰老板说,“哦,你是想去别人家打工吗?还是已经说好了,啊?” 这时,她在店里双手叉着腰,呼呼地喘着粗气,来回的踱着步。 “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说,“我没有想去别人家打工,更没有说好。” 的确,这一段时间以来,猪仔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我不想对任何人说,拼命的自己扛着。 每天下班回来一进门,孩子都会跑出来问我,今天,有没有去医院里看望猪仔。我想,我应当答应孩子去医院里看望他。 这会儿,见她脸色阴沉着,紧盯着我,似乎我跟她之间,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我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指的是余年年,看来,余年年买来的早餐不是豆浆,是一杯喝进肚子之后,让她眼睛顿时长出白内障的施了魔法的东西。 有十年了,十年的时间里,窗外的老柳树变得又粗了一大圈,小花坛里的花儿开了又开,循环了那么多遍。这一瞬间,那么了解我的她,竟然看不清我了。 这会儿,她坐在我的对面,盯着我。语气绥和了许多,像是小院里那只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桔猫般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她是在揣摩我的心思吗?" 我暗思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贫僧去意已决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夕阳长长的光束,迷失在窗口的下方。一缕赤红色的残阳,挂在西边的天际线之处,一时间,美得让人头晕目眩。 "宝贝儿,她们家给你的工资高,我也替你高兴啊!”她说,“这么多年了,咱俩之间还有啥不能说的话吗?” “家里确有一些事情。”我说,“我没有想去别人家,更没有跟谁说好。” 这会儿,重复了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后,抬眼看着她,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低头用左手扣着右手指甲旁边起来的刀枪刺儿。 “唉呀,好疼!”她说,“大丽,有没有指甲剪钳?” “我这儿有,啥东西都有。”晏姐说,“看看这个新的,送给你了。”说完,晏姐从口袋里找出来一个指甲剪刀,送到她手上,又外带给她一只护手霜。 “谢谢你了,亲爱的。”她说。 “我泡好了奶茶,你叫姐夫进来一块喝,他在走廊里放风,我刚才叫他,他好像没听见。”大丽说着,端过来了奶茶。 “啊,他可能的确是没听见,他的耳朵有点儿背,得大声跟他说话才行。”她说,“算了,我不喝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收拾、收拾吧! 我先走一会儿。” “呵呵,来,咱们几个喝。”大丽笑嘻嘻地说道。 安静的空间里,只听见大丽喝奶茶稀里糊涂的声音,我看着她滑稽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真正让我选择离开的原因,并不是这么多年以来赚着仅可糊口的工资跟说来就来数不过来的免费加班,也不是她马不停蹄的卷着铺盖卷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虽然,她身边的朋友如风中的落叶般凋零了一批又一批,仅仅是隔了一个冬天,又萌发出新的一批。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我算是个例外了。我时常自嘲,铁打的员工,流水的老板。 时常映入眼帘的,是花果山上的那群猴子猴孙们,它们拦路抢劫,抢到嘴里的东西,啃上一小口又丢掉,然后,再来抢你嘴里的东西,再啃上一口又丢掉,用一种调戏的小眼神儿盯着你,似乎就想跟你抬杠似的。 呵,可能吧,它们就是一种没有常性的小动物,虽然,刚刚开始的时候,感觉到很生气,又不能把它们怎么地。但是,多年后,回想起它们的样子,不但不觉得很生气,反而觉得挺好笑的,不过是上蹦下跳的猴子而矣。 她是属猴子的,某一时刻,上来的小脾气,跟那些猴子猴孙们一模一样。 当然了,她的那些随风而去的朋友,仅限于友情方面的朋友,她对于感情上的男性朋友是很谨慎的,在我看来。 在初相识的时候,她也曾把我当成某一棵树上的一片树叶,夏天遮过了光,挡过了雨,秋天就将挥手告别。也可能就像我曾经想象的那样,是她的脑子转得太快,太过于灵活。然而,相较于她的灵活,身旁的朋友则显得相对的笨拙,在她吸收不到朋友的营养之后,自然而然的去寻找新的朋友。可能吧,这也是人的浅意识里的一种交友的本能。必竟,有谁不愿意去结交一个头脑灵活、知识渊博的人儿呢?除了我们的父母,包容我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之外。 我正在低头发着呆,这会儿,只见她跟梁冰又兜头转了回来。 “大丽,把你那奶茶给我倒一杯吧,我觉得有点儿头晕。”她说。 大丽连忙去给她倒奶茶,晏姐坐在一旁对着镜子手忙脚乱地化着妆,他对象马上到楼下了,接她去吃饭,看电影,刚刚来过电话。她说,化妆化得习惯了,不浓一点儿,感觉没脸见人一般。 “宝贝儿,你要是决定了。那我明天就招人了!”她盯着我说。 “嗯。”我轻微的哼了一声,然后,又点点头。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接过大丽手中递过来的奶茶,吹了一下,似乎是太烫了,随手放在桌面上。抬眼瞅了我一眼后,拿起桌面上的车钥匙,招呼着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的梁冰,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走到小窗前,看着小广场上迎风招展的彩旗,五颜六色的真是好看极了。过了一小会儿,看见兰老板跟梁冰一块儿走到停车场上。 那位很滑稽的大眼珠子保安,就在前个月,乍冷还寒时,站在停车场上的冰面上指挥来来往往的车辆,脚下一个没留神儿,仰八叉地摔掉了两颗前门牙。 记得冬天那会儿扫雪,他曾站在我后边喊着:“看呐,你们家老板来了个大马趴!大马趴! ” 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地,那一瞬间,他竟然没有口吃。这会儿,轮到他来个大马趴的时候,他没有一如沙尘宝般幸运,一头栽倒在雪堆里,而他一头趴在冰面上,来了个零度以下的就地接吻,献出了宝贵的两颗前门牙。 此后的他嫌寒碜,弄了个黑色的脖套套在脖子上,顺势盖住半张脸。有时,看见他滑稽的样子,莫名地想到杜鹃的前夫,那位豁着门牙夜半三更的诗仙白云。 这会儿,只见他站在兰老板的车前似乎说着什么,可能是因为说话费劲,还一边儿使劲地用两手一起比划着,似乎能起飞一般。 转回头,看着墙上面挂着的时英钟,秒针在无声的快速旋转着。眼前浓妆艳抹的晏姐,捯饬得仿佛要出席一场盛大的化妆舞会一般。 “呵呵,啥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过了这么多个年头以后,说句实在话,我都等得不耐烦了!”我说。 “别着急,到时候我打电话通知你。礼份子少了可不行啊?”她说,“你看,我这个鼻环戴的好看不好看?”这时,晏姐扭回头来,昂起鼻子让我看那鼻环。 “哦,纯金的?”我说,“挺简单的环形样式,是不是有点大了呢?” 说完话,我在想。晏姐打扮得如同穿越时空而来的外星人一般,他对象能看下去电影?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是我的耳圈,可以两用。”她说,“他来了,我走了,哈哈!” “喂,你走路时慢着点儿!”我跟她喊着。她今天脚下的高跟鞋子,我看能有十四五厘米高,快赶上踩高跷了。为了美,这些年来,她真是活活遭一把好罪! 这会儿,看着晏姐匆忙的背影,消失在狭长的走廊边沿上,听着小窗下熟悉的三叫两停,又三叫唤着的车喇叭暗号声音,我跟大丽相视而笑。 转回头来,我用抹布擦去桌子上的一层灰尘,摆放好东西的位置。背起鼓鼓囊塞的口袋,跟着等我下班一道儿走,早就背好双肩背的大丽走出店来。 某一个瞬间,她那可爱的样子,不光像动画片《聪明的一体》中的小叶子,还像极了樱桃小丸子。 出得大门,这个季节外面要比屋子里面暖和得多,虽然,肩膀上的口袋感觉很重,那里面装着沙陈宝悄悄放在抽屉里的一塑料袋大瓜子跟一些日常的用品,脚步却无比的轻松。 我不知道,那黑得似乎冒油光的内蒙大瓜子,是否还是起初他给我的那一袋?或许,他不想落下个给完人家东西,又后悔,翻小肠,派去个人往回抢的名声吧?虽然,看起来马凤并不是受他的指使而这么干的,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谈及此事。 夕阳在天边没落,星星在头顶依稀闪烁。华灯初上,夜色慢慢拉开帷幕。这会儿,比天空还暗的,是大丽沉沉的脸色,她眼角的一周起了黑眼圈,可能昨晚上又跟她妈包了大半宿的饺子。 “你没疯吧?”她问,“好端端的,辞什么职啊?” “哦!干嘛这样说你最忠实的老朋友呢?”我说,“你一定知道,我留下来的滋味儿不好受,就凭沙尘宝只跟你握手说谢谢你来看。” 一辆车子紧挨着人行道开过,车尾扬起的灰尘借着风力迎面扑来。这会儿,大丽像是迷了眼睛,停下脚步用小胖手揉着眼,我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挡着风。 “他不走了吗?在说,你别看梁冰总也不说话,但他却是她半个军师,这次她把店从沙陈宝的手里夺回来,都是他给出的主义。”大丽说,“我姐跟我说的。” “是啊,但我觉得她不需要军师,她急需要一位西天取经的活佛,阿弥陀佛! ”我说。 “开春了,也开工了。你姐夫的大楼,这一阵子盖的怎么样了?”我接着问道。 “呵呵,你可甭提了。我姐说没钱往里面投了,搁浅了。”大丽说完话,一耸肩膀,冲着天空翻了一个大白眼。 “哦,前阵子,听隔壁的余年年说,大哥的生意可好了,我还差一点儿以为是真的?”我说。 “你少提她,我姐,相当地烦她了!”她说。 这会儿,正说着话,兰老板给大丽打来了电话,大丽把手指放在嘴上,意思是让我别出声。 十来分钟后,撂下电话的大丽仰起脸看了看我说:“我不说,你也知道,她给我打电话的意思。”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大丽乘车的站台,不远处一辆公车即将驶入站台,大丽焦急地看着我。 “恩,你就说贫僧去意已决。”我说,“快上车吧!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勇士当逆风而行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突见大丽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上车,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不急,要不咱俩在外面吃饭哪?唠会儿嗑呗!”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差点忘了问你。那件事儿,我咋不知道呢?”大丽一面说着,一面拉着我的胳膊向站台的一旁挪着步。 “瞧你,神秘兮兮地,啥事你就说呗!”我说道。 “那天,我无意间听到老晏说,我姐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这事我咋不知道呢?我姐是不是也蒙在鼓里,你快告诉我?”她急问道。 “哦,我以为你要问什么事儿呢?”我说。“这会子,你听谁说的,且问谁去?” “我问她了,她说我听错了! 你说,我这么大个人,听个话我还能听错了?”她说。“今天,看到余年年跟他眉来眼去的,你说她这个狐狸精,是不是勾引我姐夫来了?” 这会儿,只瞧见大丽一边说着,还一边动了气似的,一双弯月牙儿般地眼睛,愣是瞪得圆圆的。 “今天,我冷眼瞅了他们老半天儿,要不是兰老板喊了一声,她回去了,我说不准都能上前怼她两楚子。你就说,是不是她得了!” “啧啧啧,这就是你跟我的临别感言?”我说,“怪不得,兰老板背对着你姐夫跟余年年喊了一声呢,原来是你在旁边暗暗气得鼓鼓的啊!” “快说,是不是她?别磨叽。”她急切地问。 “瞧你,快消消气吧!别自做聪明地认为你姐她有眼无珠。”我说,“我觉得,当着大家的面儿,暧昧得要命,反到是没啥事?你觉得呢?” 这时,天色擦黑,看到经常在小广场上溜羊驼的那位女士,穿着一袭绿衣牵着雪白的羊驼向这边儿走来。 “大丽,你快瞧瞧那只羊驼,它可是装嫩卖萌的狠角儿。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一波人围观。”我边说边用手摇晃着她的胳膊。 “哈,看到了,原来她家住在这边啊。”她一改刚刚的阴霾表情,略笑一下说道。 一辆大丽要乘坐的公交车驶入站台,我推了她一下,让她快上车回去吧。她下意识地攥了一下我的胳膊,欲言又止。然后,跑向了公交车。 这会儿,我跟站在车厢里,挥手的大丽一道儿挥着手告别。突地,一抹离别的感伤,在心底骤然而起。 我转身继续的向前走,大约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我要乘车的站台。虽然,我只是搭乘一站地也行,二站地也可。将近七点钟的街头,人流跟车流变得稀落起来,跟前二个小时相比。暖色调子的路灯,照着狭长的街道。时而,有车在快速车道疾驰而过,消失在前方像山岗一样隆起来的高架桥上。时而,有车夫蹬着三轮车,紧挨着人行马路沿儿,慢慢地向前行驶。 干燥的春天,街头满是尘土。 当春风迎面刮来时,我眯上眼睛,背转身,看见后面用力蹬着三轮车的车夫,脑瓜向下耷拉着扭向一旁,半闭上眼睛,张着嘴,整个身体站在车蹬上面,吃力地逆风而行…… 生活的艰苦,一如车轮下漫漫地长路,无限向前延展着。生活之中的勇士,当如此,逆风而行! 晚上,孩子在做着功课,我在做着家务。一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的我,突然,开始闹肚子,那滋味儿真是难受极了。 我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摸了摸自己冰凉的额头,苍白的脸色让我实在是想不出来闹肚子的原因。 可能是走路时迎着风说话,灌了一肚子凉风的原因吧,我自己安慰着自己。越是这样想着,肚子闹得越来劲,蹲在马桶上,痛得直不起来腰。这会儿,听见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好几遍,却无力、无心去接听。 在马桶上蹲了二十来分钟后,觉得稍微好了一些。我猫着腰放着热水,此时,我只想洗个热水澡之后,马上睡觉。 早上,老邻居把我叫醒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五点钟不到。这一觉,没有梦,让我感觉睡得很踏实。 起身去给孩子做早餐,先帮他掖一下蹬飞了的被子,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昨晚,他没有脱下身上的绒衣,就这么的睡下了。地板上东一只、西一只的白色袜子几乎成了浅灰色。 没有合上的作业本跟一摞书压在书包上,旁边还有一只没帽的、黑色的炭素笔在浅灰色的书包拉锁边沿上,阴出来了一小团黑色的墨迹。我连忙找到一只旧的笔帽扣在笔上,放在盒子里收好。他的作业写得很工整,只是跟阴在书包上的墨迹一样,有着一团团因改动而手工涂出来的黑色墨印,就像熟透了的水果长上了黑斑。 这会儿,我把气窗稍微打开一个小缝隙,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我在菜谱里新学了鸡蛋灌饼的做法,在尝试着。新手的手法永远没有老手娴熟,我把做得有些火大了的鸡蛋灌饼摆放在盘子里。 昨天早上说喝腻歪了的燕麦粥,换成了二米粥。 这么多年以来,对于煮粥的心得,可能觉得是煮粥最忌讳中途往里添水。煮出来的粥,如果米是米,汤是汤,彼此不粘合在一起,那粥喝起来也无味儿。好的粥,必是汤里有米,米里有汤。 这会儿,老邻居站在枝头高声的歌唱着,沐浴着春日一树的暧阳。 支起的床板上,晾晒着的被褥。敞开的衣柜门上,挂着准备收起来的冬衣。洗衣机在默默地工作着,门厅的地板上,摆着孩子要洗刷的二双旅游鞋。 阳光洒在书桌上,一条红色的小鱼儿在清透的水中来回的游动,鱼缸里水草摇曳。 风来,吹动四季海棠粉红色的花朵掉落到窗台上。风去,我拾起花朵放进鱼缸里的水面上。小鱼儿,时而咬食水面上浮着的海棠花,时而跟玛瑙石一般的雨花石,沉落在蓝色鱼缸的底部。 一瓶黑色的墨水在桌角处放了许久,我拿起十几年前的老钢笔想吸进去点墨水,却半天没拧动墨水瓶的盖子。或许,很少有人在用这样的钢笔去写字,手机跟电脑几乎代劳了全部。 窗外,春意正浓。 那不远处老红砖砌成的居民楼,恰恰把树木的绿色显得青翠欲滴。这会儿,老邻居的窝,依旧稳稳当当的挂在老树枝条上,老树也安然无恙。悠然、安静、平凡的生活! 杜鹃去了贵州的百里杜鹃花海,陶醉其中,激动得直哭。 这会儿,我看着手机里她发过来的一段视频,跟她一并陶醉在百里杜鹃花海之中,不能自拔! 当百里杜鹃,烂烂漫漫地开遍了满山遍野,那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让人流连忘返啊! 当杜鹃徜徉在百里杜鹃花海,看着枝头灿若红霞的杜鹃花,听着极度好听的杜鹃鸟的歌唱,是否会放下心头三千怨,往事随缘、随风! 这会儿,阳光正浓,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拧开了墨水瓶盖子。透过阳光看见,还剩下半瓶墨水,把老钢笔放进去吸墨,不小心,墨汁染在手指肚上。 手机里妮子发过来的照片戴着墨镜,斜倚在海滩的躺椅上。阳光从侧面穿过一柄蓝白条纹相间的遮阳伞,在海滩上投下她靓丽的身影。从海上吹来略带咸味儿的风,在这一刻,送给她惬意的生活。 这时,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我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暧意,像一只桔猫一样半睡半醒地咪着觉。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刚刚认识钟于兰没多久。 记得,那一回,她蒸桑拿刚回来,让我把车钥匙送到停车场上。 坐在她的车里,她问我,一个女人给她打电话,给她二十万要她跟她老公离婚,她跟电话另一端的女人说,我给你二十万,你离开他怎样?那时,她问我,这事你怎么看,美女? 当时,我对她个人的感情一无所知,被问得直发愣,不过,我还是跟她说,你干得漂亮! 十年了,在这十年间,掐指算来,她们夫妻两地之间来来回回的鏖战,光是交通费,怕是都不止这个价钱。 好比是生意场上的一纸合约,大概谈了有十来年的两个女人,终于一锤落音。或许,是对比今天的物价,价格从最初的二十万涨到三十万成交,或许,都玩够了。 我不清楚,这笔爱情买卖的价格熟高熟低,谁又能掂出爱情的重量,较出爱情的短长呢? 但最终的结果,鸡飞蛋打,要钱的得不到钱,要人的也得不到人便罢了。 当婚姻里最初的爱人,成了大半辈子的死敌之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 这会儿,手机忽然的震动,将我从半梦半醒之间拉回来。 钟于兰大姐,发过来她走在走廊上的相片跟一堆堆问号? 她身后的背景,是从余年年的店里刚走出来,还能看见余年年常穿的那件卡奇色的半长风衣,搭在店门口的白色雕花实木椅子靠背上。那一堆堆的问号,是我让她失望了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窗外,暖风习习,春意阑珊。 这会儿,天边重重叠叠的云朵,像是被一池春水映出了斑驳的柠檬绿、柠檬黄,那云朵披着一身青柠色的霞衣,与这暮春做着最长情的告白。大概一年四季的轮回交替,都是在追忆流逝的岁月和一去不复返的年华。 就在今天早上六点半钟,我发给钟于兰大姐信息说,昨个晚上我在闹肚子没顾得上接听电话,她回了一个戴墨镜吸烟的图案,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更有言外之意,走着瞧! 时间兜兜转转,穿棱更叠。亘古不变的唯有风花雪月,然而,人的揽物情怀却各有不同。恰如一句:" 云在青天水在瓶。"自是道出,人与人之间的思虑,各有高低不同吧! 这一时,大丽发来语音说,兰老板站在店里飙足了劲儿的发着疯,而她跟晏姐飙足了劲儿忙得要发疯! 这会儿,沙尘宝打来了电话,说马凤今早上去店里取回昨天落下的东西,知道了我辞职的消息非常的吃惊。似乎感觉到,我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做事之时,他在电话里说:"以后常联系,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需要兄弟的时候,喊一声,兄弟保证随叫随到! 消息就好似长了腿一般,在不大的圈子里乱跑。忙碌在贺龄玲工厂里的老丫,要我抽空去厂里看她跟小微,管吃管喝管饱。我笑她纵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是吃货一枚。 贺龄玲打来电话说,小微整天呼她:"小玲阿,别闲着,出去买菜阿?菜放怀里,冻了可不行阿?" 贺龄玲跟我说,那会儿,外面正下着大雪,自她有了这位大嫂,整个人彻底不着闲了! 曾经的中总老中头儿打来电话,说余年年告诉他,我有可能明天就去她家店里打工,问我这是真事吗? 我笑了笑,镜子里嘴角干裂出来的口子渗出了一丝血迹,我连忙撕下一块纸巾擦拭着说:“你若是不信她,又怎会来问我?明天,你便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想,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也算是了解半个余年年吧! 我猜,这会儿,她一定非常的高兴,因为她看到有人不高兴了,而高兴。 此时,她不会给我打来电话,至于我最终有没有去她的店里打工,那都是次要的。就像大婶儿一阵怒吼过后,一通电话喊回来直冒冷汗的小老板诉说着委屈一样,干打雷就行,用不着下雨。 这时,洗衣机传过来一声长音儿,我连忙掏出来洗好的衣物挂在晾衣架上,又把被罩跟床单塞到里边。 九点多钟的时候出门,眼见铁栅栏边上一排卵形的翠绿叶片,舒展着藤蔓慢慢地向上攀爬,那是蓝紫色的野牵牛在最美的季节里翩翩翩起舞。 阳光从头顶洒落,我戴了一顶遮阳帽,混进熙熙攘攘的人流。 小市场内,三五成群的大叔跟大妈,一会儿,聚集在卖水果的摊前品头论足,一会儿,又扎堆的跟卖菜的贩子讲着价,争争讲讲之间,异常的热闹。我傻傻的跟在她们一波人身后,看了半天的热闹。看似这种市井小人物的生活,平凡得不能在平凡,却道出生活的真谛。 此一时,沿着小市场的陡坡一直向下走,横穿过两条街再沿着陡坡上行,右侧芝麻白色的大理石外墙面的高层建筑,便是猪仔住的医院。 庄严肃穆的医院大门前的人流跟车流看着好像比小市场还热闹,但这种热闹却凝聚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会儿,阳光照射在医院里狭长走廊的米色大理石地面上,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感觉到麻木。 视线穿过房病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窗,看到了猪仔正躺在病床上,从棚顶吊下的点滴架上挂着两只点滴瓶,推着药品车的护士,此时,站在旁边一一核对着邻床的药品。 四点来钟的时候,我手里提落着从小市场上买回来的青菜跟鸡蛋还有一些草莓,走进小院里。 映入眼帘的丛丛丁香,影沉夕阳,举杯饮尽春的寂寞,独自在流年里醉了一场又一场。 突然发现,别出心裁的王大姐,正蹲在小花坛的一边上,往小外孙不骑了的塑胶摇摆木马里边填土,在马背上扣了个窟窿栽种了一颗君子兰。 “呀!你今天回来的早啊!你快来瞧瞧,你瞧瞧我栽种的花,这开花的时候得有多好看哪?”她兴奋地说。 但见浅黄色的一只塑料木马被当成花盆,一株五对叶片的君子兰种在其内,一阵风吹来,共同摇摆着。仿佛木马笑得差一点掉了两颗大门牙,君子兰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呵,您真是能变废为宝,想出来这么个好主意啊?”我说。 “嗯,”她说,“我看,这玩意儿闲着也是闲着,丢了可惜了,当个花盆使,正好。” “哦,当一个花盆使?”我说。“那您可得一定少浇水啊?” “少浇水能行吗?这一大下子的土呢!”她笑着说。 王大姐的话音刚落地,好像木马来回摇摆得更欢了,君子兰一下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呜呼哀哉了一般! 这时,那两只泰迪狗子甩开驴性霸道地蹄子,向这边儿奔来,边奔跑边找不着调子的一路欢叫着。这会儿,冲着王大姐的木马花盆乱吼一通,就跟看到了新物种一样儿的稀奇。 狗子主人的老婆低头在地面上找着狗子跑飞的鞋子,向这边走过来。穿着浅绿色细条小方格子睡衣睡裤的她,双眼眯缝着,向上抬了抬金丝眼镜,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见她深咖啡色的头发,染得跟眼前的两只狗子卷曲的毛一个颜色,梳成齐肩的直发。真不知谁又会被她的金丝眼镜唬成啥样?王大姐说,她认的字都不如她的小外孙子多! “真好看。”她说,“我家也有一个这破玩意儿,等我给你拿过来。” 这时,我感觉蹲在地上继续舞弄着君子兰的王大姐,更兴奋了。 “是啊!”她说,“那我得把家里那棵仙人掌,挪栽到里边了。”她站起身来,用沾着泥土的右手把前额的头发向耳后缕了缕,咯咯地笑着。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瞬间被这一群杀花高手折磨得五体投地,心服口服。我转身走进家门,开始给孩子准备晚餐。 西照日的厨房,阳光正浓。 北阳台上的九里香在这个春季里,又萌发出许多新的枝条。柔软的、嫩绿色对着生长的小叶片,在阳光下闪着光。那再度隆起的一簇簇的小花苞,就像漆黑夜色里的星辰般耀眼。 无论是春天的大百花园里花朵是如何的灿烂,九里香都深深地印在我心田。就算是有一天我忘记了所有,我依然会根据花香分辨出九里香的芬芳。 时光易渡,一如捻指,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 这会儿,孩子在房间里闷头儿温习着功课,坐在书桌前的我,没有打灯。 这夜,皎月初光,薄暮淡淡。 但见窗外的夜空群星闪闪,月影溶溶。那一抹深邃的夜色湛蓝如洗,银月释放着光华,如明珠头顶照耀,如水的月光好似瀑布飞雪一般倾泻而下,足以看清本子上的字迹,老钢笔流淌出来的墨水在夜色里如蓝色的火焰般跳动。这会儿,我为笔尖下流淌着的一缕墨香,烂醉如泥。 大丽白天打来电话说,老晏去了贺龄玲的工厂给老丫打下手,临去前,兰老板特意给贺龄玲打过电话,贺龄玲亲自过来接的她。 这段时间,她姐夫卖掉了房子跟她姐住进了单位的员工宿舍。自然而然,没有地方去的老爷子跟老太太搬进了兰老板的家里,惹得梁冰整日地不高兴,他还说远在广西的老母无人照管,也要接过来。 索金灿经常呆在店里,他把他工厂里边的一个小兄弟安排到店里帮忙。 余年年偶尔会从店门口走过,然后,又倒退回来,审视一圈店里的人手。大婶儿有一天,跟在保安队长雄赳赳的身影背后,挨家挨户的检查防火时,突然,蒿着兰老板的胳膊问:你家小瘦瘦去哪儿了? 说来,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真的很短,竟生出如此多的事端。耳边听着大丽的诉说,我却突然觉得那昨天发生的一切,似乎是一场世隔已久的梦。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老中头儿生意的步伐迈得太大了,身不由已的缘故。 一朝铺开的大烂摊子,哪是你说干就干、说停就停的事儿呢?这会儿,如果老刘厂长还跟在他的身后,事情或许会好些,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陪了夫人又折兵,眼下连自己的窝都混没了!两手空空,一朝回到解放前,休谈暴富! 关于老刘厂长离开的事情,这里边关联不关联到余年年,老中头儿只字未吐。我想,可能是打碎的牙齿也只能自己默默地咽到肚子里边去了。在余年年的眼里,无时不刻跟在老中头儿身后擦屁股的老刘厂长,好比丞相比干呐! 眼么前儿,对于老中头儿来说,每日里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儿,恐怕就是一边儿想着如何的补窟窿、填大坑,一边儿如何的算计着东山在起的一天? 有一句至理名言说得好:“世间可怕的不是做错了事,而是有着一颗错心,继续做着错事,偶然的懊悔也是无用!”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似水如云一片心 - 兰河之春 - 付艺琳 夜晚安静极了,从窗口吹进来一阵暧暖的风。 这会儿,看着窗台上那一盆石榴花,笼起火红色的花苞。每年立夏石榴准开花,不觉间,想起了红。 前个儿,红约我去吃饭,见她一头乌黑的秀发,烫成了大波浪的卷卷,似是漂亮了许多,很有女人味。 飘着小雨的街头,青青的绿柳之下,一身湛蓝色衣衫的红,肩上披着一条嫩黄色的方巾,那颜色竟然比鸡雏的绒毛还娇嫩。在我刚刚转过岔路口,一眼就远远的瞧见了她,她是那么的打眼。 我三步变做两步,片刻间,跑到她身边,伸手抱住她良久。在春雨沙沙的街头,我们四目相对,两手擎一伞,说笑声中朝着她爱吃的那家小饭馆走去。 红说夏天去了南方发展,她这会儿,正忙着伺候她女儿做月子,脱不开身。 “你要是不说你都有外孙女了,凭谁也想不到。”我说。 “啊!”红说,“都说我活得越来越年轻了!” 哈哈哈...... "跟你说,前几天,晚上我做梦,还梦着你了呢!我寻思我可能是想你了,刚要给你打个电话,这电话拿手里边还没等往外拔呢,你们兰大老板给我打过来了,你猜她说啥?”红说。 “哦! 难不成,让你回去,所有的所有,推倒重来?”我说。 “哎呀,我地老天爷!你咋说地这么对呢!”红说,“对!她就是这个意思。” “当真啊?”我很惊讶地说道,“刚刚,我只是随便的一猜。” “我一寻思,我都累了。”红说。“累得我,今生今世,都不想跟她一起在走个一步半步的。” "心累,比什么都累。"我说。"这一时,我们多吃点东西,哈哈......” 小饭馆里很热闹,服务生来回的穿棱在桌与桌之间,这会儿,将近是饭口的时间,人坐得满满的。 “你喝点儿啤酒吗?”红说,“我来一杯,黑啤酒。” “那我也来一杯。”我说,“陪你尝尝,呵呵。” 喝过一杯黑啤酒的红,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显得特别大,一笑起来才能看到眼角些许的鱼尾纹,跟多年前刚见她时一模一样儿。 “你说,照着她打电话的意思来看,她有没有可能,是想把以前亏欠的,重新补偿?”红说,夏天在电话里这样想。 "夏天的想法,也许有他自己的道理吧!但你让我醉一会吧!"我打趣道。 这一会儿,小雨在窗外温柔的飘落,悠荡在街道两旁的绿柳越发青翠欲滴,那颜色翠绿得就像是翡翠一般。 “听夏天说完,我在电话里把他好顿骂,吃一百个豆子也不闲腥! "红说。 "好好说话便是了,不必骂人。"我说。 "我心里寻思,钟于兰你可快了倒吧! 换个人霍霍吧,你! 可别可我一个人来了。"红喝了一口酒说道。 "瞧你,光喝酒,吃点菜呀!"我说。 "她的路阿,走偏了。可能她现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你没发现,她变得谁都不认识、就快要六亲不认了吗?”红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着嘴,她在打着饱隔儿,可能是喝黑啤酒的原因。 这会儿,听了红说的这句话后,倒是让我想起钟于兰经常挂在嘴边儿上的一句话:“现在你不学会七十二变,将来谁能替你扛那八十一难是咋地呀?” 是阿!她的的确确是学会了七十二变,似乎一会儿就是一变,最终,变得谁都不认识她,然而,她却认识你,真的有点儿特别尴尬! 这会儿,小饭馆里的气氛很热闹,菜品的味道好极了。红喜欢吃大虾仁,而且,这家饭馆里做得色香味儿俱全。 "服务生,端两杯黑啤酒来。"红喊着忙忙碌碌的服务生。 "瞧瞧那大杯子,不用吃饭了,光喝就饱了。"我说。 "黑啤酒,助消化!"红咯咯笑着说。 "听说沙陈宝合同没到期就不干了?这一冬天的淡季熬过去了,到旺季了,却不干了,钱多烧地呀?" 红喝口酒说道。"她,太不够朋友了,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喑思:"沙陈宝与你那时一模一样,白纸一张,黑笔一笔未落,话全凭嘴说。反过头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日里打嘴仗,实在是闹心阿!沙陈宝曾说过,没意思了,好男不跟女斗,所以撤了。"但突觉这话似不能直说,说出来,红会觉得很没面子吧!好似又揭起她旧日的伤疤,又问其疼不疼一样。 "朋友间的情义,不可不重阿!话说天下通行不变有五道: 君臣之道,父子之道,兄弟之道,夫妇之道,以及朋友之道。"我说。 "她呀! 轻薄朋友,朋友之道必断绝。" 红说完,又喝了大半杯黑啤酒。 "正如你所言,断绝个干干净净!" 我说道。说完,不觉我俩相视一笑…… "服务生,在点两盘菜!" 我招呼服务生道。 "够、够、够吃了! 可别点了,吃不了那么多?"红拦住我说道。 "喝酒,哪能没菜呢?"我说。 咯咯咯…… "哪天,上我家喝去! 在外面不敢喝,怕找不着家! " 红小声说。说罢,低头一阵笑。 待我们酒足饭饱之后,从小饭馆里走出来时,霏霏的小雨依然落个不停。 红挎着我的胳膊,我双手擎着伞柄,一路说笑着向前走,宛若一对儿刚刚放学的女学生...... 这一瞬间,温馨的场景定格春雨霏霏的街头,深深的篆刻在我们的记忆里。 啊!我最亲爱的朋友,我们相识虽然短暂,友谊却地久天长! 一阵风由窗外吹来,拉回我的思绪。这会儿,坐在桌前的我,端起温热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 抬头看着窗外,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不远处平改坡的铁皮房盖上,溅起波澜。 然而,明亮的月光将楼墙的暗影衬得更暗,正如漆黑夜里手中高举过头顶的火把一样,将四周显得更加漆黑。恰如一位自认为聪明过人的人,视周围之人,皆愚蠢至极。却不自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古以来,误事之人,皆聪明者。 这会儿,我拧开墨水瓶的盖子,想给老钢笔吸饱墨水。 抬手拿起墨水瓶,对着月光想看看墨水瓶里面还剩下多少的墨水,却一个不小心将墨水瓶打翻在桌面上,洒下漆黑一滩墨迹,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蓦地,一轮圆月陡然飞落其上,亦幻亦真。 此时,任我有多大的本事,也无法从墨水上捞起一轮圆月,也无法把它的清辉一一收入瓶中。这就样,我用手中的老钢笔沾着眼前的一轮墨月,在清朗的夜色里,刷刷地写下记忆中的人跟事儿。 一枝笔,一瓶墨,此时的我,在想念生命里难忘的每一个人,有在身边的、有在远方的,一一在逝去的岁月里穿棱往返…… 哦!好冷啊!不觉间我打了个寒战。 二月末的一场倒春寒,让天空瞬息间飘起了阵阵的雪花,随风流淌在地面上,细碎如沙。自西北而来的寒风,虽然,没有冬日里那样凛冽,但此时也把寒冷嗖嗖刮得是无尽的绵长。曾经挨过冻伤的左耳,隐隐感觉到痒痛。仿佛在这样的雪天里,痒痛之魔与北风之妖缠斗一处,折魔得人不得安生。 生活,是早上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却依然起床,出去奔波。 食堂里的两扇旧木头对开着的门,这会儿,被从走廊灌进来的冷风猛烈地刮开,一股寒气横扫而入。 我拿着不锈钢的饭盒,排在队伍的最后面打饭,今天食堂里的饭菜是白米饭,猪炖粉条、豆芽炒土豆丝跟酸菜饨冻豆腐。呵呵,地地道道的东北菜。 食堂里的胖师傅年后儿,是胖上又多福了,他似乎不太喜欢听到胖这个字眼。这会儿,见他忙活得白色的帽沿下面浸出了汗珠。一边打着饭一边嘟哝着那句一年到头听倒了胃的名言:“够不够吃?都够不够吃?” “哟!够吃,够吃!吃不了! ”大家几乎都是这么回答。 从食堂里走出来,西北风冷嗖嗖地在耳边刮过,卷起鹅毛大雪如漫天柳絮一般在天空飘过。 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作响,如蚕食叶的声音一般。穿行在树林边上,蓦地,一块雪从树上掉下来,落在头顶,抬头看那青青的老柏树参天,满树千枝银压,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春因雪而显得懵懂,雪因春而显得温柔。 这一刻的春天,就像一片云,被风偶然的刮下天空,迷迷茫茫之中,正俯视着你如水的眼睛。 哦!对了,我忘记了介绍,我的名字叫做依云,似水如云一片心的意思。 喜欢早晨飘荡在东方的天空染一身霞光,傍晚,游荡在西边的天空跟夕阳一道沉醉......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