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破传统 变革的剑与现代魔法 上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这是一个视频。
    清远的鹰啸声划破天际，镜头里的战士骑在剑齿虎的背上向手下们训话。
    “我，从建立这个佣兵公会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年了！”
    “现在，我们被困在了这里。但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天要亡我！”
    天上的乌云漫卷，剑齿虎那根闪电状直来直拐的尾巴流淌着致命电流。
    主人一甩缰绳，它便跟着低伏身子，电流从尾巴尖流过背上浓密卷曲起的暗紫色鬃毛，在X字型骨甲覆盖的口鼻前汇聚。
    “我们经历了无数的战役，也赢了无数场战役！我们无坚不摧，战无不胜！”
    瞪大了的怒目出现在每一名佣兵的脸上――精灵细腻地就像雪糕，靛紫色的锥子脸；矮人爬满了沟壑般的皱纹，土黄色的方脸；兽人的脸上不光涂抹着鲜血，咧开嘴，还刻意露出两根战意盎然的獠牙……
    远处马蹄声隆隆，地平线的方向瞬息涌出黑压压的人影。
    战士的脖子青筋交错，目眦欲裂：“今日就是决一死战的日子，我要和诸君痛痛快快地杀一场！斩将，刈旗，让诸君知道，到底是天要亡我，还是我们无能！”
    “吼！――”佣兵们一齐举起兵器大喊。
    队伍从两边推开，雄壮的白马驮着一个盔甲斑斓的人类战士自列队中踱出来。
    那匹马的鬃毛和尾巴就像火焰一样在发光、燃烧，马蹄的后跟也飘荡着小团的火焰鬃毛，远远望去就像踩在火焰上面。
    人类战士瞪着虎目一抱拳：“我为诸君先杀他一将！”
    领头的战士盯着他，眼神中带着万分的肯定。
    画面顿时为止一黑。
    伴随着隆隆的喊杀声，重新亮起时，无数巨大丑陋的怪物向着山上发起进攻。
    瞬膜湿润了一双双灯笼大的眼球，漫山遍野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他们拖着又粗又长的尾巴，跟人形生物一样用两条腿顺着山道攀登。小道两边的荆棘从它们身上的鳞片划过，像划过一层钢板，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他们握着漆黑的钢枪，爪子又尖又利，一具具庞大的身躯列队而过，地上留下仿佛被钢铁机器碾过的痕迹。
    龙蜥族一直以来都是最强的种族。
    他们每一个战士的身高都在三米以上，站起来就像一栋房子，走起路来连大地都在随着它们的脚步颤抖。
    在将军的指挥下，龙蜥族的部队彻底包围了这座山。
    山上的佣兵孤立无援，四面突击，与他们杀在一起。但站在龙蜥族面前，这些佣兵显得是怎样的矮小，和脆弱，他们依靠的只有一腔的勇气和热血。
    光是靠重量就足以压扁人的钢枪砸在盾牌上，盾牌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骨头崩裂的声音。
    持盾的手臂被挤压到肩膀上，直到整块左肩都碎掉变形，盾牌的主人龇露着后槽牙，牙缝里挤出一片的血沫。
    钢枪压不垮他，很快就从他背后卷来一股火焰漩涡，咆哮着撞在对方的胸膛上。
    火焰吞噬了龙蜥族的战士。
    而另一边，金黄色的魔法能量灌注到盾牌主人的身上。
    一开始全部的能量都覆盖在他的全身，紧接着，大量的金黄色集中到肩膀位置，然后全部没入进去。
    塌陷的肩膀以飞快的速度恢复原状，等到他借盾牌将钢枪翻到一边，并撑起膝盖站起身时，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
    盾牌的主人大吼一声，将右手的直刀捅进龙蜥战士的胯下，殷红粘稠的血液缓缓流淌。
    但这点创伤并不能令龙蜥战士死亡，但剧痛却让他异常地愤怒。
    钢枪高高举起，又落下。
    盾牌再一次抵挡了攻击，但紧接而来那恼羞成怒的拳头，当场将盾牌与大地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看不到盾牌背后的战士现在的情况，只有满满的鲜血混合着肉糜自盾牌边缘流了出来。
    对决落下了帷幕，而胜利者也没有得到片刻的喘息，不知从哪儿来的箭矢贯穿了他的眼球，从脑袋里引发巨大的爆炸。
    刹那间，鲜血、魔法、寒光、喊杀，像是卷过整片战场的波涛。
    火焰、箭矢、石块、闪电……轰隆爆炸又噼里啪啦！
    山腰上下，到处都是交错在一起的肉体海洋，炮弹和魔法顺着死亡的抛物线落在海的远方，断肢碎肉就组成了飞起的浪花。
    突然间，一团火红的云彩从山上飘下来，投入战场。
    战场中央就像一团疯狂的绞肉机，撕咬着双方战士的生命。而那朵红云就像一只鱼，摆了几个弯就穿过了最疯狂的地段。
    龙蜥将军站在大后方，他看得出来红云是冲着这个方向来的。
    他眯起眼睛，瞬膜从眼球的下方翻到一半，很快得眨了一下又缩回底部的眼眶里。
    近了。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能够看清那团云彩的真面目。
    那是一名骑着火焰白马的人类战士。
    火光映衬着他身上那套色彩斑斓的盔甲，在这个只有黑和血的战场里炫丽成了一道夺目的风景线。
    屏幕上重重地打出两个坚硬红字――
    幻彩。
    这就是那个战士的名字。
    锋刃斩开了阻挡在前头的两个字，幻彩单枪匹马冲进人群，手中的武器闪烁着炽烈的光芒。
    那是一柄金黄色斧子，斧头分裂成长条形的三块，各自悬浮在半空中，通过某种奇异的力量维持着斧头的形状，灿烂夺目的光芒就是从碎片的正中央发出的。
    斧刃的那块和柄是蓝色的，柄的末端镶嵌着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荡漾着魔法的气息。
    原本掌控着战场的龙蜥战士们到了他面前，却根本不足以成为对手，三两个形成的包围圈都被轻易地劈开，背后尽是对着一骑绝尘的连番怒吼。
    护卫队最终组成了人墙，三米多高的体型就像一排坚固的城墙立在面前。
    幻彩很快就看不到龙蜥将军的身影了，眼前是一片黑暗。
    但他怒吼着，用寒光劈开了黑暗。
    夹杂着血迹的尘土从脸侧擦过，龙蜥将军那张惊愕的脸登时出现在幻彩的眼前。
    人类的勇猛震惊了所有龙蜥族的勇士，龙蜥将军更是怒吼着激发出了一身的斗气。
    足比得上寻常人类手臂粗的铁杆大枪与那柄斧子在半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蓝色的斧刃划出一道美丽却又短促的弧线，没入了钢铁的鳞甲。
    沉重的身躯终于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那一头，幻彩傲人的身姿踩着龙蜥将军的胸膛，鲜血覆盖了他半边盔甲，顺着缝隙间淙淙流淌。
    整个战场仿佛在那一瞬间沉默了。
    这是下位种族对上位种族一次强有力的碾压，幻彩，这个来自佣兵公会的伟大战士，将最强大的种族斩于脚下！
    画面一转。
    火焰马驮着幻彩一路驰骋，另一名龙蜥将军率队紧追不舍。
    苍茫的大地到处都是尸体和武器，龙蜥迈开双腿，仿佛一座座小山般碾过大地，飞快在接近。
    幻彩蓦然转身，盔甲在火焰鬃毛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他大喝一声，竟吓得最强种族的部队站住双腿，甚至转身就跑！
    佣兵战士们与龙蜥族到处都在厮杀，整片战场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置身其中的人们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前方，哪里是后方，环顾四面全都是敌人。
    在这一片混沌之际，只有幻彩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他站出来，就又倒下一个龙蜥族的大将。
    围攻他的敌人分分合合，聚集一批又倒下一批。
    鲜血顺着他的脚下足以汇成一条小溪。
    染红战场的夕阳缓缓下落，敌人的数量在眼前渐渐少去。随着最后一个龙蜥战士沉沉倒下，佣兵们终于垂下了手臂。
    赢了。
    大获全胜！
    佣兵们紧绷的神经没有彻底放松，疲惫的眉目间却终于挤出一丝喜悦。
    隆隆的喊杀声好像还在脑子里震荡，但四周只听得到队长整合队伍和佣兵们行走的声音，仿佛大地一下子随着夜幕陷入了宁静。
    紧张的神经也得到了一刻时间的缓和。
    但渐渐的，远方传来震震的响声。
    那声音一开始又沉又闷，由小变大，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那声音没有留给他们足够的神秘感。
    因为很快，踏着巨大的满月洒下来的皎洁月光，地平线升起了密密麻麻的黑影。
    龙蜥族！
    人们转过身，又转回来，到处都是同样的景色――地平线，军队，天崩地裂的行军声！
    数不清的敌人！
    四面楚歌！
    又是一声鹰啸冲破云霄，半透明状的魔法鹰灵在高空盘旋。
    紧紧抱团的佣兵如同海中的孤岛，而八方涌来的龙蜥族人如同大海一般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就在这时，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了最前面。
    看得到他的脸的只有敌人，而战友只能看得到他的背影。
    但任谁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那五颜六色的盔甲和披风，那把绽放着光芒的斧头，只有幻彩！
    视频在悲壮的音乐声中落幕了。
    这是一部后来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拍摄的视频，讲述的是佣兵界曾经的故事，有不少夸张，其中给予幻彩盔甲和武器的特写镜头，还有最后的广告词更是强调出了这是一则广告。
    在场观看的人还在陶醉于幻彩那英勇的身姿中，视频的主人已经扯着嗓子开始了他的商品宣传。
    虚空角斧和幻彩的那套五颜六色的盔甲――仿造的等级相当高，几乎就是原版的复制品。
    “我们都知道，幻彩是一位被天下所有种族所敬仰的佣兵英雄。现在这套武器加盔甲包括护手，甲裙，靴子和披风，这么多的装备，一共也就二十银。预存一金币办理会员卡片的话，购买店里其他名人装备的翻版都可以打九折优惠！”
    这个价格相当便宜，周围很多人都开始掏起了腰包。
    伊恩在人群外围驻足旁观了两分钟，不禁感叹：“现在这种常规的老式装备已经很少有年轻人关注了。”
    他现在参加的是远东佣兵公会联盟组织的新式武器展销会。这里是展销会的二楼，混杂着各种旧式装备及武器配件，甚至还有药品，食品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来到这里的也大部分都是中年程度老资历的佣兵，再年轻起码也是三十以上的。
    挤在这个年龄层段的人群里面，伊恩与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仿佛是老树的枝头的两根嫩芽，对比之下显得额外朝气蓬勃。
    “伊恩师父，幻彩是谁？”女孩好奇地问，她的眼角略微下垂，水灵灵地镶在一张婴儿肥的小圆脸上，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余的表情和动作，看上去有些乖巧恬静的样子。
    “走，红玉，我们去那边看看――你没听说过幻彩吗？”伊恩转身向前走着。
    红玉跟在后面，一边躲闪着人群，随口回答：“没听过啊。”
    “关于幻彩，有一个传说。”
    “他以前当佣兵不被那些公会官员欣赏，穷困潦倒之际流落到一个美丽的村庄，当地的居民接纳了他，不光给他吃喝，而且让他在附近一个叫做鲜血竞技场的地方当角斗士。那个竞技场在郊外，规模小而且不出名，周边异兽也非常多，附近村庄的村民经常受到骚扰。”
    “幻彩作为那里唯一一个角斗士，就是每天去外面抓各种异兽，不光保护了村民，而且还把这些异兽带回竞技场养着，没事的时候就与异兽一起表演节目供观众们欣赏，所以很受村民的爱戴。”
    “直到刚才视频里那个佣兵团找到了他，团长慧眼识英雄，将他带到了真正佣兵战斗的地方，也就是现在我们所称的开荒前线。”
    “在那种天气都是异常的恶劣环境里，幻彩跟随团队与龙蜥，石人等各种怪物厮杀，扩大人类探索过的版图，他这才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说着说着，伊恩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他停在一个瓜子核桃的摊铺前，眼神在各种口味的瓜子果脯之间游荡。
    “伊恩……”红玉的眉毛微微下捺，表情颇为无奈。她深知这位半师半友的嘴巴又淡了，明明家里就有大把精良的零食，甚至办公室都有酒水和甜点供他享用，嘴巴一淡下来就什么也不挑，什么都想咋巴咋巴。
    对佣兵来说，挑食是一个致命的毛病，在野外，经常陷入顿顿吃尸体、蛆虫一类东西的恶劣情况。
    伊恩作为一名职业佣兵，当然属于荤腥不忌的那类，但红玉偏偏希望他能稍微挑一下食。
    抱着一袋瓜子，他最后还是心不在焉地把刚才的故事补完了：“结局就是，经过长年的开荒磨炼，幻彩成为了最伟大的佣兵英雄。”
    红玉无奈的同时也有些吃惊：“那这个所谓的传说有几分是真的呢？”
    伊恩双唇一翻，吐了一手的瓜子壳，叹息道：“一上来就质疑，你真是对前辈太不尊敬了。”
    红玉不好意思地傻笑。
    !!
第二章 突破传统 变革的剑与现代魔法 中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其实说出来你都不会觉得吃惊，那是噬灵沼泽的村民特意夸张后，为了吸引游客所炒作的故事。”
    一场借名人抬高自己的可耻炒作，红玉已经明白这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现实版的故事想必没有那么动听。
    果然，伊恩继续述说：“幻彩一开始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一个角斗士。有这么个双手沾染鲜血的职业，往往受人惧怕和歧视，那个村子里没有什么人愿意搭理他。”
    “后来正逢资源整顿，城里的一批官员下来考察，准备取缔那个血腥而且又不带来收益的竞技场。”
    “那天官员们正好看到幻彩在做表演，他打败了一只异兽，又被下一只打败，然后竞技场的治疗师就把他复活回来，让他继续上场。”
    “当时有个佣兵头子也跟那批官员一起，他觉得幻彩能够不断忍耐死亡的精神非常可贵，就提出下去和他打两个小时。”
    红玉疑惑地问：“打两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佣兵头子看出当时幻彩的战斗技巧并不怎么高，就包了个时间让他打个够。”
    红玉无言以对，只好感叹：“哇，那后来呢？”
    “后来证明那个佣兵头子的眼光并没有错，幻彩在他手底下走不过二十招就死了。复活回来之后继续打，又死，他就这样断断续续杀了幻彩三十多次。”
    红玉喃喃地开合了一下双唇，却发现自己面对这种故事什么看法也发表不出来。
    这好像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接受的故事。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承受被杀三十多次？这样的人不是变态就是疯子。
    “次数多了之后，他身上的衣服就变得到处都是血迹，而且破破烂烂的。佣兵头子看他这样子就不想打了，让他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结果幻彩回答，他只有这一件衣服，因为钱全部给竞技场的老板维持生计了。”
    红玉终于忍不住发问：“这老板该不会是个地精吧？”
    “确实是个地精。”伊恩失笑。
    “那那些村民实际上没有帮过他吗？”
    伊恩摇头说：“在幻彩出名之前，根本没有人关注过他，不然那个竞技场也不会运营不下去，小到只有他这么一个角斗士。反倒他出名了之后，噬灵沼泽才火了两年，变成现在这样对佣兵来说有些纪念意义的地方。”
    红玉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人之常情’啊。”
    “那这个幻彩现在还活着吗？”红玉很是好奇，从视频里来看，幻彩的年代离现在并不久远，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这个幻彩应该还活在世上。
    伊恩很快给出了答案：“当然已经死了。刚才那个视频讲述的就是他的最后一战。”
    红玉有些发愣，一个能被杀三十多次还坚持工作的人，竟然真的跟寻常人一样战死了，未免让人觉得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幻彩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牧师站在旁边为他随时待命，无论死在哪里都只是寻常事情。
    他令世人崇拜的地方不是因为三十多次的复活，而是那种忍受死亡的疯狂执念。
    这时候，他们看到正前方过道上有一个小贩在售卖铃铛。
    历来的展销会都存在这种厮混进来的小贩，他们卖些烟水，也卖这种不怎么实用的魔法小道具。
    比如眼前这个驱散恶灵的神圣铃铛，还有不远处另一个卖会飞的监控水晶。
    神圣铃铛确实有驱散恶灵的能力，但它需要持续发声，挂在家里非常吵，放在宽大的地方效力又不够好。
    会飞的监控水晶则是画面模糊不清，而且会晃动的次品，价格反倒跟外面道具店里的正品不相上下。
    这些道具没什么用，平白加添了会场内的拥挤，远东佣兵联盟这次刻意设定了门票的限制，依然无法阻止他们混进来。
    伊恩上前警告了这些小贩一顿，小贩们畏畏缩缩的收起货物站到一边，但想必等到伊恩走后，他们又会重新摆出来。
    别看他们衣衫褴褛的可怜模样与伊恩干净体面的穿着截然不同，但这些小贩也是持有正式的佣兵证书才得以进来的，换句话说，他们也是佣兵。
    社会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明明没有收入来源，却又不愿意学习本领。如果是平民还可以靠官府的福利坐享其成，佣兵就只能干些这种勾当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作为同行，伊恩对他们真是又可怜又无奈。
    “是吗……”红玉跟着跟着，突然用一根手指捂住耳屏，仔细聆听。
    “啊，我在和伊恩师父在一起。”
    “……”
    “啊，二楼呢。”
    “……”
    “哦哦，我知道了！我转告他。……嗯，拜拜！”
    通讯挂断后的红玉抬起头，汇报道：“伊恩师父，星星说楼下有人捣乱，让我们过去看看。”
    伊恩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终于通宵把会场布置好了。
    叶星星趴在柜台上唉声叹气，两只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此时的会场还没开放，五米宽的过道望过去空落落的。
    一宿没睡，身上只穿着件露肩又露背的礼裙，在这个深秋的早晨，浑身都泛着阴冷冷的感觉。
    就在她闭上眼想眯一会儿的时候，一瓶水放在了面前。
    “真正的革命还未开始呢，同志，打起精神来！”
    叶星星一抬头，见是一个白皮肤的金发男青年站在柜台对面，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老风啊……”
    摊位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来人，纷纷招呼着。
    风零语打量着这家已经布置完成的摊位，伸手拽了拽麻绳交错而成的隔墙，称赞道：“还不错嘛，挺酷的――你早饭吃了么？”
    “还没呢。”叶星星拿起那瓶蓝色经验的水，拧开瓶盖轻轻尝了一口，惊道：“达纳苏斯的月亮泉？”
    精灵的月亮泉水对生物的精神力有着非同寻常的恢复能力，特别是对精灵自身来说，几乎是日常生活都离不开的必需品。
    在月亮泉水里，又属产自生命之树的味道更加好，但对佣兵来说也是非常昂贵的东西，她难以置信地灌了一大口。
    “诶诶，慢着点。”
    放下水瓶的叶星星仿佛精神焕发，精灵的眼睛没有眼珠只有眼白，她现在的眼白就射出微弱的淡黄色光芒，这意味着非常健康的精神状态。
    “老风，真的太感谢你了，我我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风零语笑说：“大恩不言谢，这都是革命的友谊，你要是感觉偿还不起，就以身相许吧！”
    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
    叶星星忙说：“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风零语暗自叹息一声，随即提议：“要不现在就去过道那边要份盒饭？我正好饿着呢。”
    “现在？”叶星星果然摇头拒绝了，“没多久就开门了，现在哪来得及啊。”
    风零语转身站到摊位中央那块墙壁面前，雪白的广告背后透着魔法柔和的光芒。
    上面画着数个神灵的头像围成圈，正中间用最简单的字体写着一句话，“众神，伴随着勇气，将与凡人同在。”
    其中的“勇气”二子特别放大，突出了这个会场的主题。
    “众神之约今年的主题居然是勇气，这跟你们现在卖的魔法卡片有什么关系吗？”
    “忽悠新人去开荒啊。”叶星星笑说，“这几年参与开荒的佣兵人数急剧下降，开荒团新鲜血液都补充不到了。”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成为佣兵们的老生常谈，风零语也是叹了口气：“东盟近十年都在努力提升佣兵在这个社会上的阶级地位，试图改变佣兵们的形象和条件。不得不承认，条件确实变好了很多。”
    他又说：“但人的条件一好起来，再想回去那些恶劣条件的环境里工作就变得不现实了。”
    叶星星玩弄着还剩下一点的水瓶，意兴阑珊道：“可不是么，前不久还有同事说啊，探索世界未知区域，扩大人类的地图，这些目标听起来太过崇高了，离普通佣兵的生活实在太过遥远，远得都像是在听神话故事了。”
    “佣兵里占比重最多的还是那些，为了钱什么都干的苦哈哈，和靠力量肆意妄为的犯罪分子。剩下的也只是在一区这一亩方寸地，反复讨伐简单怪物的懦弱之辈。”风零语望着过道对面的一家小公会，语带鄙夷。
    “行了，竖琴手同盟的大团长，这么喜欢开荒，这次回来做什么呀？”叶星星悠闲地倒在椅背，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的膝盖上，露出修长的小腿肚。
    风零语见惯了她的戎装，极少看到叶星星这幅打扮，忍不住欣赏了两眼，这才回道：“你不知道吗？这次展销会结束之后，东盟就要号召各大公会集体南下，要彻底把这场拖沓已久的战争了结掉。”
    叶星星一抖眉毛：“你们不会来了一整个开荒团吧？”
    “我这个团长都来了，你说呢？”
    “杀鸡用牛刀。”叶星星啧啧摇头，她突然诶了一声，将话题中断掉：“时间差不多了吧，该开门了。”
    风零语立即答道：“马上六点了。”作为一个法师，他对时间的把握再精准不过。
    叶星星忧心忡忡：“希望这次展销会方方面面能有个好结果，很多人天还没亮就在这儿等着，我们甚至一晚上都没睡，刚才又背了两遍性能介绍。”
    风零语笑说：“我刚才去看了，门口乌泱泱地不少人呢。”
    “真哒？”叶星星瞪大了双眼。
    几分钟后，展销会的大门按时打开。
    人群争先恐后挤进来，顺着过道向各个方向四散开来。
    这些人大部分衣着简单，个别人虽然穿着正式的长衫，打扮却也朴素。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佣兵同行，一进门就开始关注起各种武器装备的功能和价格。
    风零语走后，叶星星仅仅忙了一个钟头就闲了下来。随着第一批人群被占地面积如此宽广的会场消化入场后，整个会场内依然显得稀稀拉拉，没有多少人声，后续也没有同样数量的人涌入。
    这次的展销会是东盟为了吸引平民特意开展的，眼见没有一个平民来参观，叶星星不免有些泄气。
    她左看右看，发现过道尽头缓缓走来一位灰色西装的年轻女孩，顿时眼睛一亮。
    叶星星上前拉住那个女孩，问道：“红玉，你在干嘛？”
    “啊，星星。”见到这位朋友，红玉显然也很开心，她浅笑着说：“我在找伊恩师父呢，你见到他了吗？”
    “你找他干嘛？”
    “竖琴手同盟这次改良了新版的软泥，我想拿去给伊恩师父试一下。”红玉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盒子。
    盒子的包装非常简单，外壳只用了黑色的硬纸板，正中间用鎏金烫着一个非常简约的图标――一把抽象得像是盾牌的竖琴。
    叶星星眉毛一跳：“新版的软泥？老风刚还在我这聊了一会儿，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都没跟我提一句！”
    “啊，哈哈……”红玉干笑了两声，把盒子递了过去，“要不你试试吧，反正伊恩师父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让竖琴手同盟的另外再拿一盒回去。”
    叶星星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团透明的软泥，上面还有撕扯过的痕迹。
    “咦？已经用过了吗？”
    红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啊，我带着呢，刚才在风零语那边试了一下。”
    “感觉怎么样？”
    “比之前戴着要舒服一些，据他们说，信号也稍微稳定一点。”
    叶星星兴致勃勃地把那团软泥塞进耳朵，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充满了耳道。
    红玉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外界有些嘈杂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从两个耳朵传进来，而红玉的话语却在脑海中响起。叶星星能同时分辨出两者音源的不同，并且互不干扰。
    她眨眨眼：“带着确实舒服了很多，但是距离近了感受不到信号的变化，可能远点才有明显的区别。”
    “啊，是这样。”红玉点点头。
    叶星星疑惑道：“难得见到你们这两个工作狂，这次难道也准备南下了？”
    “不知道诶。”红玉展颜一笑，“不说这个啦，你这边生意怎么样，有没有签到什么大单子呀？”
    “大单子倒没有，马马虎虎吧……”不过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成绩应该也不错。
    “不过我更担心早上到现在都没见到一个平民。”
    “现在当然看不到啦。”红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里的人起得都很晚的，特别是平民，一顿早茶下来，大概九点以后才会有人来吧。”
    “喝早茶是什么意思？”叶星星瞪大了眼睛，“这里的平民早上要吃两顿饭吗？”
    红玉笑着解释：“早茶就是早饭啦，只不过他们习惯晚起之后，在吃早饭的同时悠闲地谈一些事情――好啦，你就耐心地等着吧，一定会有人来的。”
    她还要继续找她的领导，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叶星星只好继续等待，时而和同事闲聊，时而打阵子瞌睡。
    !!
第三章 突破传统 变革的剑与现代魔法 下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继而连三有人进入会场，却也陆续有人离开，参加展销会的人总体数量依然不变。
    直到九点过后，过道的那头穿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什么嘛，我还以为外面看上去这么大的地方，里面布置得会很漂亮呢，结果什么花纹都没有，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果然是一群没有审美观念的人。”一个长衫的中年人一马当先，哗啦打开手中的折纸扇，缓缓煽动。
    其后一人推了推眼镜，像是在背书一般生硬地说：“他们曾经只是一群奴隶，自从公会联盟统一了他们之后，长久以来也发展出了独特的阶级文化，这些刻意避免花纹的色彩墙面，其实象征着实用主义，有着的简约之美。”
    “哦哦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大白。”说话的那个人的裤子额外宽大，上面夸张地绣满了五颜六色的花，他特意张开两条腿，做成像马步一样的形状，整个人一面剧烈抖动了两下，并稍稍弯下背，指着那个眼镜男说，“你这个书袋子吊的水平不行呐，这次我听懂了！”
    他的手指从大白的鼻尖一路移过其他人身上，然后发现新大陆似的公布了自己的答案：“大白的意思其实是说，这些奴隶没有钱，所以拿穷酸当自己的那什么，文化。对不对大白。”
    其他人一听，纷纷听到了什么大道理一般恍然大悟。
    大白忙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要我说啊！”另一个头顶金环的爆炸头用力拍着花裤子的肩膀，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最起码会在这个过道挂上三幅画――一副乌切诺的，一副卡拉瓦的，还要一副……”
    他还没说完，花裤子就一脚踹到他身上，打断了他：“还要一副去你妹的――就这点地方你要挂三幅画，一副都够呛！”
    那些人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队伍最后面是一个穿着背心，身材高壮的小伙子，他轻轻拍了拍大白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说道：“算了，让他们跟过来就是这样的，我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大白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你喜欢的那个大战神到底在哪儿呢？这个会场这么大，恐怕转到中午也转不完，我们先直接过去吧。”
    “说得也是……”大白左右张望了一下，“这附近也没什么指示牌之类的东西，虽然佣兵向往着实用主义，但在这种小地方上总会有所疏忽。”
    背心男说道：“要不我去打听一下吧。”
    叶星星站在柜台后面，感觉自己嘴角扯起的笑容都已经要变形了。
    长衫中年人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招摇过市，合起折扇指指点点，又打开来扇两下，一刻也闲不住。
    他们刚走过，叶星星忍不住立即骂道：“装模作样的傻子！到处都刻满了冰霜铭文还扇扇子，冻不死你！”
    她双手往胸口一叉，用嫌弃的口味叹息：“平民真的全都是这样的货色啊！”
    “呃……”有人站在他柜台前发了句腔。
    叶星星一转头，露出明媚的笑容：“你好，请问需要看看吗？众神之约的异兽卡……”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说话，因为精灵的身高普遍在两米，叶星星本人就有一米九的高度。
    没想到站在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副健壮的胸膛。
    眼前的少年虽然是人类，有着黑色竖直向上的短发和小麦色的肌肤，但身高和她不相上下。
    “你好，请问战神的公会摊位在哪里？”那名少年如是说道。
    “战神的公会？”叶星星稍稍思索了一下，顺着过道指去：“你一直往前走，三号厅中央的就是。”
    “好的谢谢。”
    古城墙，大门口用浓厚的毛笔书写着“离骚”两个大字。
    下面是一个水晶荧屏，不断播放着古韵古香的宣传片，荧屏前有一个小舞台，过道上有三五个人隔着舞台站在那里欣赏短片。
    舞台两边则是健壮的汉子敲打着红色大鼓。
    “传统与变革，合二为一。”
    大白和他的朋友赶到时，荧幕上正展示着一把剑。
    身着战袍的熊猫人武士侧对夕阳，双手紧握的地方随着昏黄的阳光，隐隐约约勾勒出长剑的痕迹。
    剑名，承影。
    纯黑色的背景之中，所有人只能看到它半透明的特写，本身似乎没有颜色。
    月夜之下，熊猫人武士在松林之中缓缓挥舞，地面上只有浅浅的影子和半空中剑过的风声。武士的剑技没有杀气，像是舞蹈一般在演示。
    这是一种传统意境的表达，配合林间一根燃的香，承托出了剑的文化背景。
    紧接着是变革。
    屏幕中的剑突然有了形状――雪白的金属，象征着魔法的银色纹路慢慢攀附其上，大家这才看清楚那柄优美到致命的剑身。
    紧接着形体碎裂，与手握着剑柄的一位面露笑容的少年隐入黑暗之中。
    看到这里，背心男已经觉得好奇了：“这个就是战神？”
    “不是，他是小黑，战神他们团队的新人盗贼。”
    下一秒，荧屏前的观众们开始欢呼起来，人数也越来越多。
    短片正中央站着一个精灵男孩，与众不同的是，这个精灵的皮肤是粉红色的。
    “夏夏！”观众群里有女孩子抑制不住地惊叹。
    紧接着，短片给了那名男孩脸部一个特写。
    背心男总算明白为什么战神在他们学校这么受女孩子欢迎。战神明明是一个男性精灵，却长着一张纤弱优美的脸，不光是肤色的不同，就连男精灵特征般的粗狂鹰鼻，在他脸上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秀气的鼻子，如同人类女孩般晶莹。
    在这样一张柔弱的脸上，此时此刻确是一副充满杀气的狰狞表情。
    质感如同石头般的暗红色大剑拖在背后，身披黑色铠甲的战神冲锋而上。
    大剑与巨大的花岗岩怪物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大白推了推眼镜，有些兴奋地介绍：“那把剑叫阿什坎迪，传说是他们潜入了龙蜥族的领地黑石山，用黑曜石铸造的，包括战神身上的那套铠甲。当时龙蜥族发现了他们，战神背靠熔炉，拼死守护，终于在无数龙蜥族的血液中铸造出了这套装备。”
    “哦……”背心男点点头，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
    荧幕中的花岗岩怪物与战神愈战愈烈，传说中的阿什坎迪之剑只能在怪物身上留下一道道白痕，换来的，只有飞溅的火星。
    人力有时而穷，即便是战神，也难以独自与未知区域的强大生物抗衡。战神能在正面坚持奋战，靠的是背后战友的一次次掩护。
    每当战神陷入危机关头，总有那么一朵火焰之花在花岗岩怪物的眼前绽开，阻碍了它的视线。
    而战神全力挥剑，给自己造成的创伤，则有一道道圣光抚慰。
    视频中接连不断地给出隐藏在战神背后那些战友的镜头，一个长满胡须的侏儒法师，一个留着光头叼着烟的人类牧师，还有一个打着鼻钉，胳膊上绣着不明意义花纹的女兽人术士。
    画面再一转，一抹半透明的身影灵巧地在花岗岩怪物的背后转动。
    那里是战场最危险的地方，怪物每有一个动作，大地都会引起连续的震动，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印记。
    难以想象，如果是一个人被怪物不经意间踩到，会变成怎样一团肉酱。
    那个身影只能一刻不停地奔跑着，配合花岗岩怪物的动作再它的脚下串行。
    观众不明就里，只看到最前线的战神越打越艰难，终于在一次必不可免的正面交锋之下，怪物一拳将战神横扫出去。
    大剑当做盾牌一般挡在身前，战神好歹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但他一时间有些僵硬的动作明显告诉所有人，他短时间内没有大幅度移动的能力了。
    花岗岩怪物来到他的面前，可想而知下一秒战神即将面对的困境。
    兽人术士从掩护的地方站出来，高举法杖并吟唱。
    云上划过一颗绿色的陨石，瞬息之间落在了花岗岩怪物的身上，将它重重压倒。
    陨石化作了一个燃烧着绿色火焰的人形怪物，诡异的绿焰覆盖了这片土地，火光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遮挡住了。
    但这样的画面仅仅维持了半秒不到，陨石再次碎得四分五裂，花岗岩怪物冲了出来。
    一块块由绿色火焰包裹的石块滚落一边，天上如同下了一场绿色的雨。
    就在这时，绚烂的火光之中，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了花岗岩怪物的胸口位置。
    火光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渐渐的，实体浮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个视频前期，面露微笑的少年，此时双手握着剑柄，嘴角依然挂着那个自信满足的笑容。
    而剑柄的另一头，正搭在花岗岩怪物的胸膛之上，剑刃已经深深没入其中。
    光柱刹那间穿透了怪物的胸膛，白炽的光束从剑柄发射出来，直直刺穿了大地，仿佛一颗长钉将怪物钉在了地上。
    花岗岩怪物终于在那一瞬间停止住了。
    少年拔出剑，高高地跃起。
    在无声之中落地后，背后的怪物散成了巨大的数块，沉沉滚落到地上。
    最后的画面只有那把剑，锋利优美的剑刃流光四溢，又在绿光余烬之中褪去了实体，边缘浅浅的痕迹在空气中一闪而过，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一把集华丽与低调于一体的剑，即便是平民出身的背心男一行人，也被其中的造型和色彩所迷惑。
    花岗岩怪物与战神的一大一小，战场前方与后面的一动一静，战神陷入危机之后的一波三折，最后漫天的火光与破开天地间的那根雪白光束，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吸引住了荧幕前的所有人。
    紧接着，四个大汉抬着剑架上台，巨大的剑架上搁置着一把深红色大剑，主持人介绍，刚才的短片是一场真实的冒险，这就是在那场冒险中战神使用的武器，名为阿什坎迪。
    因为这把剑与怪物正面的激烈交锋，导致严重磨损，而且内中已经有层层的断裂，已经不堪重用。
    现在拿出来拍卖，如果有人愿意收藏这把战神使用过多年的武器，现场就可以带回家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一大片的女孩子开始尖叫起来。
    当然，本次离骚公会的主题是“传统与变革”，短片中的承影剑源自于熊猫人一族远古的传说，经过现代锻造术与魔法铭文的相融合，是本次主题的代表作品。
    现场下单订做，六十银币一把。
    同时还有其他制式装备，欢迎进店挑选。
    背心男感叹：“居然只要六十银币一把，真是可怕的武器。”
    他听到身边的大白跃跃欲试：“我想买阿什坎迪！”
    背心男一愣，他确认了一遍那把大剑与大白的身材比例，惊疑不定：“你拿得起来吗？”
    大白说：“你别管，我已经收集了很多个战神的装备了，这把当然也要！”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身边有一个人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直接走上了台子。
    “什么嘛，你们这些佣兵，也敢学艺术家老爷们拍卖东西？”长衫的中年人啪地一下打开扇面，扇着扇着昂起了头。
    “我看看我看看。”花裤子紧跟而上，捏着食指和拇指，凑近了观察那把“阿什坎迪”，嫌弃道：“诶――一把用旧了的破武器而已，竟敢还说什么收藏？”
    长衫中年人说：“不过也算我这个侄子好心，他看中你们这把破剑了。我给你们一金币，帮我送回去吧。”
    “哇，一金币？”爆炸头夸张地长大了嘴巴，“太便宜他们了吧，舅舅。按我说，这堆破铜烂铁应该轮斤卖才对！”
    看着他们在台子上一唱一和，大白在底下面红耳赤，急道：“你们别这样！”
    花裤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和颜悦色地挤着一朵菊花脸：“没事，表弟啊，你喜欢的东西，舅舅他会给你搞定的。”
    主持人站在一边很纠结，他看得出这几位是平民来的，只好软言相劝：“这位大人，我们只是混口饭吃，你们这样子……我很为难啊。”
    中年人一合扇面：“有什么为难的？你们这些佣兵，这次大张旗鼓，不就是希望我们这些平民大老爷多照顾你们一下吗？”
    主持人冷汗直流，忙道：“要不这样，这位小先生喜欢什么，我带他到店里随便挑，好不好？这把剑刚才这位先生也说了，只是一把破剑，不值得您花钱。”
    这主持人也算机智了，中年人一听，竟觉得颇为有道理，点了点头转向大白：“大白啊，要不你进去看看？”
    大白哪还有心情进去挑，他这一次就是专程为了这把剑来的，现在舅舅一搞，急得他火冒三丈。
    “不要了！”他甩下三个字，闭口不谈。
    主持人僵直着将目光转向中年人，只听他不满地冷哼一声，打开扇子又啪得一声重重合上，道：“不要了就不要了。”说着就往台下走去。
    花裤子紧随其后，也冷哼一声。
    爆炸头随即也哼一声，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满头大汗的主持人目送着那一群大老爷的背影，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
第四章 邪能果实 小偷与美女的机智交锋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离开离骚公会的摊位，一行人顺着过道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大白始终冷着一张脸，花裤子就挤着笑容凑上去安慰道：“表弟啊，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你为什么不要那把剑了？”
    大白冷哼一声，不说话。
    花裤子又说：“我知道，你是不高兴我们帮你。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是平民，跟一群佣兵凑在一起像什么话？”
    大白瞥了他一眼，依旧没吭声。
    花裤子继续说：“而且那把剑价值高，表哥再傻也看得出来，你跟那些女的竞价，一金币能买得下来吗？还不是浪费钱？”
    大白有些吃惊地望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表哥竟然还有些小机智。他忿忿不平地说：“我浪费钱我乐意！你不要来管我的事情。”
    花裤子叹了口气：“那个战神有什么好的，这么喜欢他，你以后难道想去当佣兵吗？”
    爆炸头插了句嘴：“要我说啊！那个战神长得像个娘炮，说不定都是演出来的假象！”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大白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话刚一说完，花裤子就一巴掌拍在爆炸头的脑袋上：“闭嘴吧你！”
    花裤子四下打量，心说表弟心情不好，这附近也没个什么吃的东西卖卖。正这么想着，劈眼看到过道的尽头，有一家摊位在售卖水果。
    摊位墙头，宣传用的海报异常惹眼，上面画着一个骄傲的男人，旁写几个大字：“想要onepeace的宝藏吗？如果想要的话，那就到邪能果实里去找吧，我全部都放在那里！”
    花裤子连忙说：“诶，表弟，你口渴不，我给你买点吃的去？”
    不等大白回话，他就踹了爆炸头一脚：“去，给表弟买点水果。”
    爆炸头埋怨道：“我到哪儿去买……”顺着花裤子的眼神一看，改口道：“好好好我去我去。”
    摊位上的水果怪模怪样，紫的，红的，有的长得像是菠萝，有的像香蕉，上面全是扭来扭曲的花纹，并且一个个被装扮精美地端放在盒子里。
    “您好，先生。”美丽可爱的小姐姐走了过来，“星辰公会的邪能水果，吃一个就能拥有终生的特殊能力，请问要来一个吗？”
    爆炸头想了想，嘟囔道：“好吃吗？”
    小姐姐尴尬地笑道：“呃，普遍的认知，邪能果实的味道是不怎么好的。”
    爆炸头听了一愣：“要我说你这家店可真奇怪，别的店都说自己的东西好吃，你竟然说不好吃？”
    小姐姐坚硬地扯着嘴角，勉强地笑：“先生，邪能果实不是拿来吃的，它的主要作用是令人拥有特殊的超能力。”她又补充了一句：“一般是佣兵拿来冒险的。”
    爆炸头考虑了很久，犹豫不决，最终他灵机一动：“那那个战神有吗？”
    花裤子跟着舅舅和表弟一起站在展厅大门的对面方向，走出这栋建筑之后，他感觉到这里稍微暖和一些。
    但是他们左等右等等不到爆炸头回来，花裤子就提议自己回头去找，最后发现爆炸头竟然和漂亮的小姐姐聊得开心。
    恼怒的花裤子连忙跑过去扇了他一巴掌：“你干什么呢，买点水果买半天。”
    “不是，我刚问她战神有没有吃过这个水果。”爆炸头揉着脑袋说。
    花裤子怒道：“你问她这个干什么？”
    爆炸头答道：“要我说啊，我们买一个战神吃过的水果给表弟，他肯定喜欢。”
    “那要是战神没吃过呢？”
    “战神都没吃过的东西，表弟肯定更喜欢啊！”
    花裤子一听，恍然大悟：“哦――你小子，竟然这么聪明！有道理有道理。”他一转头：“喂，那战神到底吃没吃过啊？”
    小姐姐这时候已经明白她大概碰到了什么货色了，想了想回答：“先生，战神没有吃过邪能水果。但是……”
    “唉，没有吃过啊。”花裤子打断她，“那你随便给我来一个吧。”
    小姐姐忙道：“但是先生，这个邪能水果不怎么好吃的。”
    机智的小姐姐，她竟然想到用这样的方式避免这两个看上去精神不怎么正常的人误食邪能水果。
    但是她没有想到眼前的两个人刚刚经历了什么。
    花裤子怒道：“什么好吃不好吃，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别买这个？”
    可怜的小姐姐一心想要解释，双方很快就争执起来。
    这个角落的争执吸引了星辰公会的负责人，那是一位看上去非常理性的男子。
    小姐姐急忙向他解释了全程：“这两个人问我战神有没有吃过，我说没有吃过，他们就要买……”
    “那你为什么不卖给他们呢？”负责人疑惑道。
    “这……”当着客人的面，小姐姐总不好直言说人家脑子可能有问题吧？
    而且负责人过来之后，这两个人竟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出什么弱智表现。
    “就是这样。”花裤子甚至用很沉稳的嗓音说道，“我们只是想买一个邪能水果回去给我的表弟吃。”
    负责人想了一下：“请问您表弟以前吃过邪能水果吗？是这样的，这个水果一生只能吃一次，如果吃第二个，就会死亡。”
    花裤子说：“当然没吃过，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
    “那就没问题了。”负责人信心满满，他亲自将花裤子引入内间，并介绍了一款邪能果实，“这些能力分为超人系，自然系和动物系三种。您是平民，想必希望得到一些比较特殊的能力，我为您推荐这一款――”
    花裤子简直难以想象自己能忍受这群低等佣兵跟他话痨这么久，他只是单纯想为表弟买一个水果。
    鉴于前面的事故，他已经竭尽全力耐心听完负责人的解说，虽然完全没理解进去，但也不妨碍他掏钱走人的打算。
    “什么？一颗三十银币？”花裤子惊叫道。
    “呃，这个价格是我们对平民的优惠价了先生，您知道的，我们佣兵一向是您这样的大人服务，提供的价格当然都是最低价了。”负责人面带微笑地介绍道。
    但是从花裤子和爆炸头面面相觑所露出的眼神来看，他们好像并不是那么得富裕。
    这倒是件稀奇事，平民竟然连三十银币都这么为难。
    小姐姐原本还站在旁边，这一次就连她都忍不住离开了。她要找一个角落狠狠地大笑一场――这哪里是什么平民大老爷，简直是两个活宝！
    两人最终还是没能买下那个邪能水果，他们唉声叹气地在负责人鄙夷的目光中远去。
    爆炸头抱怨道：“表哥，你是我见过最抠的人了，明明带了钱，连给表弟的水果都舍不得买。”
    花裤子扇了他一巴掌：“你懂什么？我身上哪有钱？”
    爆炸头指着他鼓囊囊的裤口袋，委屈地说：“这明明，这明明……”
    花裤子捂着口袋说道：“这个不是钱！谁说这是钱？”他又举起手，威吓道：“再吵我削你！”
    爆炸头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不过下一刻，背后的争吵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爆炸头连忙拽了拽花裤子的裤子，道：“表哥表哥！”
    花裤子二话不说又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我知道！别拽我裤子！”
    他们回过头，远远望着那家刚走出来的摊位，硕大的墙面由几块不规则的四边形拼凑而成，四边形的边缘隐隐透露出优雅的蓝光。
    周边的行人跟他们俩一样好奇地被墙里传出的争吵声吸引，围了过去。
    爆炸头捂着头，指着一个方向说：“表哥，你看那个人……”
    花裤子顺着方向找了找，茫然道：“哪个人？”
    爆炸头趴在他耳朵边上悄声说：“我看到那个人偷了一个水果！”
    花裤子眼睛一亮：“我看到了！”
    想必是因为混乱，有心术不正的人趁机拿了一个水果跑掉了。在这两个平民看来，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小偷在佣兵聚集的地方到处都是，没钱的下阶人大部分都是这种货色。
    花裤子连忙往前跑了几步，突然发现自己的裤子被紧紧拽着。
    “表哥！你走错了，那个小偷走的那个方向！”
    花裤子呵斥道：“放手！蠢货！”他弯下腰，低声说道：“追他有什么好处？我们趁现在也去拿几个，这样不就能吃到水果了？”
    爆炸头目瞪口呆：“原来如此！表哥真聪明！”
    人群是密集的，星辰公会的大厅门口接踵摩肩，人人都在张望着好戏。
    一条椅子在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中飞起来，哐啷一声陷入了墙壁。
    花裤子催促道：“快点快点！”
    爆炸头赶紧顺了一颗藏在怀里。
    “你们这简直就是在草菅人命！”站在正中央的熊壮男人凶神恶煞，他鼻子里通出来的鼻毛浓密地像是八字胡。
    刚才为花裤子推销介绍的负责人同样是火冒三丈，指着鼻毛男人吼道：“你这是诈骗！你自己买的时候还说，你儿子的火焰能力是天生的，不是吃了邪能果实！我们反复都提醒过所有客人，邪能果实不能吃两颗！你这是自作自受！”
    完成偷窃的两个人趁着他们争吵得火热，正要离开案发现场。谁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被小姐姐看在了眼里。
    没有人比他们在人群中更加惹眼了，何况对小姐姐来说，今天也没有比他们更搞笑的客人。这两个人一从人群中出没，就被小姐姐发现了。
    小姐姐叉着腰拦在他们面前，恶狠狠地说：“站住！把东西交出来！”
    这时候，后面的鼻毛男人哇哇大哭起来：“你在放屁！我儿子根本没吃过你们这个什么狗屁果实！天底下哪有吃了会死人的水果？他只吃了一颗啊！你们这是一伙杀人犯！杀害了我儿子的一条命啊！”
    听到这里，爆炸头犹豫了：“表哥……你听到没有，吃了一颗也会死的……这东西我们不要了吧。”说着，他就准备从体恤衫下面掏出那颗水果。
    “慢着！”花裤子拦住他，同样用恶狠狠地眼神给小姐姐瞪了回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偷了东西？”
    “我……”小姐姐又惊又怒，他竟然问有什么证据？难道他的眼睛是瞎的吗？那么大团的东西就藏在衣服下面，甚至水果的外形都被薄薄的布料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花裤子连忙一推爆炸头：“表弟，快跑！”同时，他摘下了爆炸头的假头套，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小姐姐气急，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吗？她一面大喊捉贼，一面踩着高跟鞋就朝原本的那个爆炸头追了上去。
    爆炸头失去了头套，在人群中还是这么的显眼，因为没有哪个佣兵像他这样把金箍顶在自己的脑袋上，何况这儿肯见义勇为的人那么多，他才跑出没几步就被抓了起来。
    爆炸头交出水果，傻笑着一点也不难受的样子。
    小姐姐狠狠地骂道：“贼骨头！还想跑！看你这个死皮赖脸的样子，快跟我回去！”
    爆炸头疑惑道：“跟你回去做什么？”
    小姐姐咬牙切齿地说：“少废话，我要狠狠地打你一顿，然后把你送去官府！快说，另一个人在哪里？”
    爆炸头得意地大笑：“表哥肯定已经把水果拿给表弟吃掉了！”
    小姐姐听完后震惊极了，她发现自己真的被这两个傻瓜戏耍了！
    “你们原来偷了两个！”
    爆炸头哈哈大笑：“没有，但是你过来追我了，表哥肯定又偷了一个跑。”
    这才是被侮辱了智商！
    就连见义勇为的人都忍不住乐了：“哥们儿，你们这套路可有点深啊。”
    看着爆炸头那一副得逞的傻笑，小姐姐那个恨啊，咬着牙说：“你们那个表哥表弟在哪里，快带我去！”
    爆炸头一扭脖子：“我才没那么傻呢！”
    他竟然说他自己没那么傻。
    小姐姐眼睛一转，急切地说：“你刚才没听吗？我们这个水果吃了一个就有可能要死，你们表弟万一吃了可怎么办啊！”
    爆炸头的笑容终于凝固下来，显然他刚才也听到那个鼻毛男喊了什么。
    “你带我过去，我把解药给你表弟吃。”小姐姐郑重其事地说。
    人命关天，爆炸头狠狠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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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命如草芥 人潮拥挤下的惊涛骇浪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等他们赶到大白他们原本休息的地方，爆炸头却惊讶地发现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在这里。
    只有一群挖着盒饭拼命吃的贫穷佣兵。
    “喔！”蹲在墙角的其中一个抬起了头，惊呼道，“好好吃！”
    “这荷包蛋的蛋心软绵绵地融化出来了！”
    另一个人同样吃惊地说：“这是什么？明明只是个荷包蛋而已……”
    “蛋黄一点也不腻，蛋清的口感竟然像布丁一样爽滑！”
    这些佣兵只是吃一个盒饭，却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有这个红烧肉！这些菜真是太好吃了！”
    小姐姐听得毛骨悚然，感觉像是来到了个精神病院，急道：“你没有记错地方吧？”
    毫无头绪的爆炸头愣着不说话。
    小姐姐气道：“你这样的话，就只能让你表弟去死了！”
    看得出爆炸头非常烦恼，他抱着头吼了一句：“别叫了！你才去死！表弟不会死的！”
    小姐姐恐吓道：“你要是不赶紧找到他们，他们肯定就会死的！”
    谁知爆炸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反问道：“水果只有一个！他们怎么会全都死？”
    小姐姐哪儿想得到这个人在这么烦恼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注意到自己的语病，一时间脑子也转不过弯了，胡乱瞎扯：“也许他们一人一口分着吃……”
    爆炸头随着她讲的话，一下子联想到舅舅，表哥和大白一人一口分吃的景象，登时面色惨白。
    他们的争论在这个场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那些人原本蹲在墙角，认真地享受着盒饭，而现在全都抬起头直愣愣地望着他们。
    小姐姐实在受不了这个傻子了，打定主意还是直接把他关到警卫室里比较妥当，而且三楼还有广播站，可以借着喊到那些个表哥表弟过来，到时候再一起把他们惩罚一顿。
    爆炸头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跟着小姐姐离开了，但看得出来他依然不死心，一步三回头地张望，神情既是慌张又是迷茫。
    三号厅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早已经引起了警卫室的人介入。红玉与伊恩循着叶星星的身影赶到时，看到她在向里面张望，表情不似很紧张的样子。
    “星辰这是怎么了？”红玉好奇地问。
    叶星星摇了摇头：“我也是听老风的消息过来的，好像是星辰的东西吃死人了。”
    伊恩问道：“养由基呢？”
    养由基是星辰公会的副会长，这次的展销会，他们公会来的最高官员就是他。
    叶星星道：“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
    “这小子！”伊恩捂住耳屏，转口呼道：“养由基！听到回话！我是伊恩。”
    脑海里响起对方急促的声音：“什么事伊恩？”
    “你们摊位出事了知道吗？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们摊位怎么了？”
    感情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家的事情。伊恩惊讶地舒出一口气，立即道：“你赶紧过来！”
    “摊位的事情找我们莲华啊，他是负责人。我现在哪有空过来？”
    伊恩疑惑道：“你现在在干嘛？”
    “你问我在干嘛？”养由基那头反倒惊了，“这边通道都快挤死人了，你不知道吗？”
    听他的口气，会场哪个地方竟然出现了秩序问题。
    这倒让伊恩好奇了，他一路过来，观察到其他展厅稀稀拉拉的根本没多少人。
    不等他发问，那头已经解释道：“三号厅到四号厅方向这里人突然拥挤起来，老风他们去找人，结果连你都没通知到？”
    话听到这里，伊恩已然警醒，恐怕星辰自家出现的事情并不是叶星星要找他的原因。
    他将目光投向这位众神之约的团长，质问道：“叶星星，你叫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伊恩的语气颇为不善，结合他刚才的通话，叶星星也明白大概是自己哪个地方搞错了，连忙道：“老风叫我通知一下你们来三号厅这边，说可能有人捣乱，我刚跟红玉拿了通讯器，就转告她了呀。”
    无奈地摇头，伊恩总算明白众神之约为何早一年前就从开荒前线退下来了。看来众神之约的会长抱怨的，所谓公会缺人的问题，并不单纯指现在各大公会都共同缺少的新鲜血液。
    这么大公会的二团团长做事如此，高压高强度的开荒任务还怎么保证顺利？
    不是自家事，伊恩也不好去斥责什么，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情况，带着她们直赴事发地点。
    大部分人对人数的概念是模糊的。
    举个例子，展销会上有大量的视频展现人山人海，要给观众以震撼的感官，必须捧出百万、千万、甚至更高的天文数字数字来满足他们模糊的概念。
    但是在现实，仅仅有五个人将你贴身围住，你就变成了一只井底之蛙。全世界在那时候对你来说，也不过是这五个人之间透出的那一点点空隙。
    如果再有五个人，那么就连之前的一点点空隙都将不存在了。
    在这时候，你挤在周围十个人的正中央，会发现自己所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你能闻到来自周围人的汗臭，无论是谁在喉咙里喘出重味，你都不可避免地嗅到一部分。
    除此之外，这十个人更外圈的情况已经与你无关了。
    外面还有多少人挤在那里？
    是二十个？还是四十个？
    对你来说，都好像是刚才视频里看到的那样，成千上万，无穷无尽。
    短短的通道里就这样挤满了天文数字般数量的人。
    人们前胸贴着后背，手肘挨着不知是骨头还是盔甲。坚硬的物体挤压着身体的各处，而被挤压的人甚至连转头确认一下身边是什么情况的空间都没有。
    是男是女？人类还是兽人？
    没有意义。
    每一个人，都被装进了钢铁的囚笼。而每一个人，同时又成为了装别人的囚笼的部件之一。
    鼻子里嗅到的只有混合起来，浓重的臭味，耳朵里听到的只有嘈杂和呼喊，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固定死的一小片视野。
    更绝望的是，四面八方的人都不知从哪儿涌来的力量将中央的人死命夹紧。
    突然间双脚离地，人群仿佛真的化作了汪洋，互相推着，往前又往后，往左又往右。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即便是天生神力的牛头人战士都无可奈何。他们知道，他们的挣扎会化作其他人的痛苦，他们的反抗，随着人群的传递会成为另一些人的致命伤害！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天知道小姐姐和爆炸头是怎么被卷入这样的地狱之中的，他们只是就近先进入四号大厅，然后顺着通道往三号大厅走，忽然间，前前后后就全是人了。
    那些人疯狂地叫喊着：“我还要吃！”
    或者“再来一份！”
    再想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挤进了无尽的人海之中。
    一男一女两具肉躯被挤作一团，小姐姐的身边同时挤靠到四五个人，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胸口下那只爆炸头的手掌。
    这一春梦故事般的情节环境令小姐姐如此惊愕，她开始还试图面红耳赤地喝骂爆炸头的不轨行为。
    但很快的，她被逼明白过来，这不是一个美好的春梦故事。
    这是一场大危机！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来自胸腔的挤压，再不懂浪漫的咸猪手都不会有这样的力道――这是死神之手，另一头就像是安装了机械马达，不记痛苦地压榨着她的肋骨。
    她痛苦地呼叫起来，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有人拽着她的头发。
    她的头皮都快因此而扯裂，而肇事者一边奋力地拉扯，一边还在她耳畔虚弱地说着：“我要吃盒饭……一定要吃盒饭……”
    这异样变态的感觉，令她身心备受煎熬。
    随着人群一厘又一厘不规则的缓慢移动，她的脚下忽然踩到一具柔软的身体。
    她当场尖叫起来！
    那具身体的主人看上去是一位姑娘，但此刻她已经看不起这位姑娘生前的花容月貌，那张依稀还看出有点雪白的小脸仿佛是被钢铁履带碾压过，皮肉外翻，鲜血与泥混杂在一起，凹陷下去的脑袋流出黄白红三色交杂的不明液体。
    这副恐怖的画面混合着钻入鼻尖的腥味，令她当场就吐了出来。
    但这呕吐物并没有喷出很远，全都覆盖到了爆炸头的颈间和胸口。
    爆炸头却不发一言，他看上去并不在乎，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在乎。
    所有人的咬紧了牙关与人群作斗争，竭尽了全力在保重自己的生命，更谈何在乎那些？
    耳边环绕着各个种族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和喝骂声，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小姐姐最明显地就是感受到来自爆炸头的推挤。
    每次他一推挤，胸下的肋骨仿佛就剧痛了几分。
    小姐姐用她最后的力气哀求：“求求你，别挤了。”
    爆炸头就把两只手调整为环抱她的姿势，然后继续向前挤。
    她终于明白过来，爆炸头是在帮她。
    人群一步一步向另一个方向挪动着，她的背后突然一凉――一面墙，身边则是宽大的柱子！
    爆炸头和她一起挤到了墙和柱子形成的角落里来了。
    她的脚下踩着不知是谁的手提包，那上面全是血迹和呕吐物。
    但不管怎么样，爆炸头用双手撑起的一块空间，令他们俩都暂时安全了。
    小姐姐惊魂未定地问：“你怎么样？”
    爆炸头没有回答，他撑起双手的动作似乎很是吃力，令他连稍稍放松牙口的时间都没有。
    人群在疯狂和混乱之中持续推进，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小姐姐只看到了坚定，好像有什么目标等着他们去追寻。
    她不知道那个目标是什么，那种坚定在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诡异的疯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姐姐逐渐感受到爆炸头呼吸的紊乱。
    她在这方角落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这仅仅一句话语在这种时刻是如此地无力。
    爆炸头轻微地摇摇头，忍不住地一声咳嗽，血与白沫一齐顺着张开的嘴唇间漏出来，眼神都好似要涣散掉了。
    小姐姐忍不住啜泣道：“你别这样，你进来吧……”
    她打心底里感受到了不详，也实在不忍心别人为他出什么事。小姐姐鼓起浑身最后的力量向外撑，试图在里侧留出让爆炸头进来的空隙。
    但是她那点绵薄之力在人群的力量面前是何等渺小。
    几番徒劳无功之后，就连最后的一点体力都失去了。
    她最终什么也做不到……
    小姐姐哭泣着坐倒在了地上。
    通道里的人海已经传来救命和哭喊的声音，而在通道外还往里面挤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一批来自警卫室的战士对他们发动了攻击，将外层的人员一个个强制驱赶。另外一队人站成了人墙，用盾牌把通道和大厅阻隔开来。
    伊恩火急火燎地赶到，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养由基。
    那是一位标准的男性精灵，他的肩膀又宽又壮，脸上那道分外粗犷的鹰钩鼻让他一笑起来就充满了野性的味道。他裸露在西装外的手腕，向上的部分根根血管暴起，一路延伸到掌背，皮肤显得十分强韧，而掌心处全是老茧。这些细节无一不说明了这位男性精灵有着与粗野外貌相符合的战斗能力。
    “养由基！”伊恩指着那一队的人墙问道：“这怎么回事到底？”
    “现在已经确定了，是某种刻意释放的魔法或者精神药物。”养由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低沉，满是山野的气息。
    “仔细说说。”伊恩眯起了双眼，镇定的语气似乎透露出他真实的阅历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年轻。
    “这些人群已经失去理智，一味地往通道里挤，现在警卫上前劝阻的过程中还会遭到他们的攻击。”养由基话语证明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
    “四号厅那头是什么情况？”
    “同样的情况。你可以用通讯器问问风零语，他就在那边。”说完，他递过来一团软泥通讯器，而他自己却忙于和同伴在另外商议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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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致命子弹 月火和流星的绚烂开场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伊恩联系到了风零语，这个竖琴手同盟的一团团长遇到的事情似乎更加棘手。沉默了大概两分钟，风零语不满的声音才从那头传来：“怎么现在才来？”
    伊恩道：“这种紧要的事情你下次应该自己通知找我。”
    风零语顿时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不过紧急关头，他也没什么时间扯其他，只说：“我这边已经受到攻击了！现在尽力用冰霜魔法把他们控制起来。”
    “知道了。你那边先临场解决，具体情况我找养由基了解。”
    关闭通讯，养由基介绍道：“每个大厅的通道间我们都承包给外面的餐馆了，这你知道。”
    伊恩点点头。
    “一开始我们只是以为这家的盒饭畅销，按常规分派了一队警卫维持持续。但是现在看来，很明显这家盒饭里动了什么手脚，导致所有人吃完之后还想再吃，最后演变成现在这样。”
    伊恩低头看了看表：“知道通道里有多少人吗？”
    “我刚才用鹰眼术确认了一下，大概一千五百个人。但数不清他们脚下躺着多少。”养由基的话令刚来的叶星星等人脊背发凉。
    不过五米来宽的通道，算上里面临时充当食堂的休息室，挤满了一千多个人已经是极限，竟然还有“脚下躺着多少”的说法！
    这个数字就连伊恩也悚然动容。
    一千五百多个佣兵，里面的人有的精通武技，有的精通魔法，还有各种各样特殊的能力，但结合现在听到，从通道里传出的只有震耳欲聋的哭喊。
    他几乎联想到一条条生命在迅速流逝。
    魔法？药物？
    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能让这些佣兵如此轻易地死于非命。
    伊恩望向养由基：“现场有多少个治疗？”
    养由基没有半分犹豫便答道：“我只能联系到自家公会的，已经找了一个奶萨和奶德正在过来的路上了。”
    伊恩却叹了口气：“没有牧师和圣骑士吗？”
    身为德鲁伊的叶星星眉毛一跳：“你对德鲁伊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只是我现在有点想念普赛克会长了。”
    伊恩口中的普赛克是银月之翼公会的会长，一位爱好黑丝与高跟鞋的大美人。伊恩想念她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和传说中两个人纠缠不清的绯闻，而是普赛克作为一名顶级牧师，无论对死灵魔法还是心灵法术，都有非常深入的了解。
    有她在，这类事件解决起来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很快，身为在场最高负责人的伊恩就确定下了临时的行动方案。
    展销会紧急停止，会场内的广播室通知各大公会的负责人组织人群疏散。
    相关内容一遍又一遍地传向会场的各个角落，唯一奇怪的是，有音乐渐渐响起。
    “放歌做什么？”伊恩皱了皱眉，刚才是他让红玉去广播室发通知的，但是他可没让这个小姑娘放音乐。
    从他赶到这里已经过了十分钟，离事件开始的时间也至少过了半个钟头了。偏偏在这时候，通道里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骚动。
    伊恩的心中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迅速把头转向养由基，这个精灵猎人持续释放着鹰眼术在观察通道里的情况。
    “里面好像发生了什么状况，视野死角，看不到。”养由基嘴上说着，眼睛却半刻不离通道。
    伊恩问道：“你能不能看到风零语那边的情况？”
    养由基答：“我只看到全是冰，具体情况你可以用通讯器问问。”
    伊恩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作为指挥者，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明明通讯如此发达，却得不到任何关键情报的情况。
    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伊恩望着人墙另一头，那持续拥挤的人流，他用力思考自己到底如何去了解那些关键性的信息――或者说，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伊恩突然抬起头，怀疑地盯着那个同时在播放通知和音乐的喇叭。
    “他们冲――”不知是谁的惊叫声刺破了喧嚣，下一秒又戛然而止。
    人墙突然从正中央垮掉了，烟雾缭绕，转眼就将那些持盾的战士们吞噬了进去。
    周围的人群惊起了恐慌，所有人都纷纷退却。
    伊恩拽住养由基，急切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养由基也转过头望向他，两点绿光背后的眼眸同样是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到！”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伊恩推到了一边。
    在全场的人都惊慌地向后退却的时候，伊恩独自上前两步，一股气从胸腔冲出，声如震雷：“所有人紧急戒备！”
    “坦克原地不动！远程秩序后退！”
    “精神怒吼”的加持之下，所有人的灵魂都仿佛为止一震。
    伊恩撸起袖口，手腕上的暗红色金属环自行转动，手背上同时浮现了一道银白色的魔法阵。
    每转一圈，金属环朝手掌的方向就长出一排柔软的丝线，相对的，环本身就减薄一层。
    与此同时，他的脚底同样踩着两圈类似的法阵，数不清的红色丝线将他轻轻托起。
    金属环的运动非常快速，几乎在他踏出两步的时间里，已经彻底完成了运作。
    他的双手被暗红色金属丝编织的手套紧缚，脚下踏着粗糙的钢铁质感的靴子。
    金属环变化的画面在狙击镜中清晰地放大。
    “吼？似乎是一套魔抗性很高的装备啊。”
    “让达戈看看……”
    “不要你看，达隆决定还是换个人吧。”
    一枪，炫丽的魔法阵自漆黑的枪口伸展出。
    几毫秒之间，子弹穿过了魔法阵，又穿透了一百米外的玻璃窗，几乎毫无阻碍地钻入养由基的胸腔。
    高速飞行的弹头以巨大的压力压缩弹道周围的人体组织，使组织向周围膨胀扩张，位移，形成一个比弹头大几倍的瞬间空腔。
    空腔在1毫秒内开始收缩，反复膨胀七八次之后，顺着弹道经过的地方留下了永久的创道。
    而弹头穿过了身体之后，依然去意不减，在一声爆碎声中没入了金刚石地砖。
    “有狙击手！”叶星星紧张地高声提醒，她亲眼目睹了养由基捂住腹部跪下，立即扶着养由基寻找就近的掩护。
    在伊恩万分警惕的眼神中，迷雾正中央冲出一头扭曲的巨兽。
    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直到那只肥大臃肿的手臂已经砸到了伊恩的身前，背后的烟雾依然缠绕在怪物的身上，仿佛一截烧煤的火车头。
    而伊恩亲身的体验也与被一截火车撞到了无异。他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就被这头奔跑的巨兽一路推走，直到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伊恩最终仰面倒在了地上，被那只粗壮异常的手臂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咔擦，子弹上膛。
    眼睁睁看着养由基和叶星星躲进摊位墙后，狙击手无动于衷地移动狙击镜，让它跟随着养由基的路线。
    “躲起来就有用吗？”语气轻松地像是在埋怨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魔法阵再次展开，两道。
    子弹呼啸着一头撞在墙的拐角，另一圈法阵早早等在了那里，如同斜放的镜子弹射了光，子弹也顺着斜放的角度在墙角的位置拐弯。
    说时迟那时快，魔法阵的展开和子弹拐弯仅仅只发生在几毫秒之内，枪声响起的瞬间，养由基的颅骨就随之剧烈地震了一下。
    瓷白色的液体混合着腥血溅了叶星星一脸。
    “啊――”她绝望地尖叫出来。
    但此时此刻，尖叫声在三号厅内显得是这么的微不足道。
    无数的人影从烟雾中冲了出来，朝三号厅里的佣兵们发起袭击。
    伊恩被怪物拎在半空，箍着他的手臂粗壮得简直跟他人一样大小。
    狙击镜转到这里，又转到另一个位置，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一个值得他狙杀的目标。
    达隆未免失望地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展销会，难道只有这种货色吗？”
    肥大的身躯端着一把纤细的狙击枪，像是捏着一根木杆。
    这个身体一共长着两颗脑袋，负责瞄准射击的是一颗，而现在正要说话的是另一颗：“又不是以前的年代。达戈听说，这次的展销会来的大部分人是各大公会的高层，他们全是文职和管理人员，肯定不能打。”
    “那总得带两个保镖吧？”负责瞄准的头说道。
    “达戈听说，他们本身实力也不差，有资格当他们保镖的人真的一天到晚跟在身边，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那还真是个无聊的死循环。”
    不难认出，底下的这个是由牛头人变化而成的怪物，他的左手坍缩成只剩下手掌大小的一小团，而右手则粗壮地跟人一般大小。
    伊恩被他掐住脖子，一时间竟生不出对抗他的力量！
    他被高高举起，又重重掼到地上，巨大的力量透过他的身体，将金刚地砖都震出了丝丝裂痕。
    再一次被高高举起的时候，伊恩的腿搭上了对方的手臂，就像挂在树枝上的猴子，并全力一脚踹在他的下巴上。
    这一脚按往常，可以轻易踹碎一颗坚硬的岩石。而对方的下巴传来破碎的触感也告诉他，这个怪物的下颌骨已经稀巴烂了。
    可惜再一次重重地与地砖亲密接触的结果告诉他，对方已经不再是活生生的人了――最起码它没有痛觉。
    伊恩又一次被举了起来，他不再尝试制造痛苦令对方停止，而是改用破坏对方的手腕部分这种更直接的方式。
    他握紧拳头，连续两拳打碎了对方手腕和尺骨交接的部位，感受到力道的松弛后，在一瞬间抓住手腕将它掰了开来。
    一落地，伊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原地喘气加咳嗽，太长时间没有呼吸令他差一点大脑缺氧。
    而另一头的怪物根本不会给他多恢复的时间，嘶吼一声迈着牛蹄子撞了过来。
    如同一辆开动的火车疾驰而过，每一步都沉沉有声。
    伊恩侧目瞥了一眼旁边的墙壁，立即转身向那里跑去。
    正面对抗是行不通的，他计划踩在墙壁上，利用反作用力一拳击溃怪物的头部。
    怪物奔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为了跟上怪物的速度，伊恩大幅度地迈开脚步。
    但事实的结果出乎意料，他一味追求行动的速度，脚下蹬踩的力道过于强大，竟一脚踹破了这面墙。
    然后被惯性带动，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最终仰倒在了地上。
    他尴尬的捂着后脑勺，这才回想起摊位的墙都是临时搭建的，靠的只有两层薄木板。
    伊恩连忙把腿从墙上的破洞里抽出来，回过头，伊恩发现叶星星抱着一具脑壳炸裂的尸体呆呆望着他。
    伊恩恼怒道：“看什么看，战复啊！”
    “哦哦……”
    叶星星放下尸体就开始吟唱。
    幽幽绿光倒灌进养由基那颗破碎的脑袋，眨眼间就将他的伤口恢复原状。
    养由基这时候就深刻展现了他作为老练佣兵的素质，在复活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扶着脑袋，一手撑墙迅速爬了起来。
    叶星星随手给了他一个缓慢恢复的魔法，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养由基咽了咽口水，咋巴着干裂的嘴唇，道：“没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们公会的人呢？”
    叶星星道：“你刚死就给你复活了。”
    伊恩左右观察着情况：“你们两个指挥一下现场情况。我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
    叶星星质疑道：“你一个人？”
    伊恩点头：“我要去找红玉。”这个徒弟对他来说就像妹妹或者女儿，在会场内的危险程度不断升级的环境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把红玉找回身边。
    更何况红玉的性格从来不会干多余的事情，现在缭绕在他们头顶上有些悲伤的音乐意味着广播室一定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二号厅的方向突然传来隆隆巨响。
    整个通道摇摇欲坠，好像那边正在经历地震一样。
    紧接着，一个闷闷的声音从通道那头传过来，像是水流在奔腾，又像是台风在呼啸。
    伊恩的脸色已经变了。
    对这个声音略微感到熟悉的养由基一皱眉头，低声问道：“星垂平野阔？”
    恰巧在这时候，通道那头传来像是在回答他的一声娇喝：“月涌大江流！”
    伴随着这一声，莹紫色的光辉如同水银泻地一般顺着通道涌出。
    扑面而来的是高温和刺痛。
    在场的三个人立即反应过来即将有什么东西到来，各凭本事翻身爬上了墙头，并一跃而起，抓住天花板上吊下来的钢骨架，撑了上去。
    几乎擦着他们的脚底心，一道又一道的流星从光芒中蹿了出来。
    无数颗细小的星星拖着尾巴飞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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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迷魂之歌 混乱包围中的专属武器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事实证明，伊恩三人爬上钢骨架的行为十分正确。仅仅是眨眼间，底下的木板就被那些迸射出来的小星星打穿，并迅速燃起火焰。
    而那一头被紫光吞噬其中的木板早已变作飞灰，只剩下尚在燃烧，红通通的焦炭。
    至于最中央那只牛头人化身成的怪物，更是烧得只剩下一团难以维持原型的灰碳。
    三人望着底下一片狼藉的恐怖火焰，即便是早已远远躲开，依然心有余悸。
    热风吹拂着三人的脸庞，每个人都闻到了来自自己发梢的焦味。
    幸好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波紧张的喘息过后，他们已放下心来在火焰的源头寻找某个身影。
    果然，脚步踢踏作响，一个年轻的少女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
    她身上仅余下一件淡紫色的背心软甲，以及配套的花边短裙，裙子底下则是白色紫边的紧身裤，脚下蹬着一双运动鞋。
    但鞋底下，因为吸收了地面太高的热量而变得通红的魔法阵透露出这双运动鞋也并不普通。
    少女握着一把细柄长枪，枪头最前端是银白色的金属，后半段则是两块硕大的魔法晶石，枪杆的尾端同样也镶嵌了一颗相似的晶石。
    与其叫做长枪，实际上更像是一把法杖。
    伊恩连忙叫道：“红玉！”
    少女一抬头，用手撩起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惊喜道：“啊，伊恩！”
    “你没事吧？”伊恩翻身跃下，一寸寸地打量着少女的身体，这极端具有破坏力的登场方式，其实是红玉最后的手段，这意味着红玉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都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
    那杆长枪就是配合红玉的魔法特意挑选，里面存有大量的魔力，防止红玉失去所有魔力后造成休克。
    这意味着，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使用那个最终魔法的。
    红玉平息着起伏的胸口，摇头道：“啊我没事，但是二楼出事了。”
    也许并不需要她解释，此时此刻，三号厅里也同样发生着其他展厅的变故。
    刚结成阵型，退缩进各个安全出口里的佣兵们，原本借着队形抵抗怪物的袭击，他们的内部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身边的战友突然之间像是有了沉重的心事一般，眼神恍惚，举手投足都陷入了犹豫之中。
    从那些烟雾里跳出来的不仅仅只有牛头人，还有其他种族变身成的怪物。
    他们都产生了不少变异。比如有的侏儒，他们浑身的皮肤紧绷起来，头发衰落，眼眶深陷使得眼球异常突出。再比如兽人，变得又大又肥，身材如同一颗膨胀的气球。而人类浑身长满了脓包，舌头长长地耷拉在外面，不断滴着口水。精灵同样也在流口水，但他们更像是把口水当作了武器。
    这些人好像得了丧失心灵的感染病，通通忘记了生前自己擅长的本领，像是野兽一样扑袭攻击。
    这种粗浅的攻击方式原本对拥有魔法作为战斗力的佣兵们造不成任何伤害，现在小部分佣兵走神之后，竟然开始有人受伤了！
    受伤的人原本就属于精神恍惚的那一批，受伤之后不光没有因为疼痛而紧张起来，反而变本加厉，双目神情更加呆滞。
    几秒钟后，那几个受伤的人开始攻击身边帮助他的战友。
    一时间，拥挤的安全通道开始混乱不堪。
    保持阵型抱团坚守不再安全，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变得不对劲，导致佣兵们难以信任团队合作。
    抵挡在前面的战士亲眼看到身边另一位同行低喃着什么，任凭怪物掀翻了他的盾牌，将他扑倒在地。
    而这位同行转眼就加入了怪物的阵营，向帮助他的德鲁伊发起进攻。
    战士受不了了，首先冲了出去。
    但他很快被来自上方的侏儒骑在了脑袋上。
    紧接着，三个怪物同时扑倒了他，其中一个将口水滴进了他的唇间。
    战士随之一阵颤抖，跪倒在了地上。
    再站起来时，他的眼白布满血丝，喃喃着：“吉里吉里哀……”任由手中的盾牌滑落，一股劲冲向了原本他守护着的队友们。
    通道里的浓雾始终持续，疯狂的怪物接二连三从里面跑出来。
    四个人重新攀回到了天花板上的骨架。
    在伊恩手脚利落地拧断一只侏儒怪物的脖子后，养由基皱眉道：“伊恩，这上面放的歌有问题。”
    红玉肯定地点头：“啊没错，我在广播室遇到了敌人。”
    伊恩问：“什么敌人？”
    “一群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红玉回答说，“她们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身上穿着好像演出用的衣服，一早就等在附近了。我打开广播室设备的密码后，她们就出来偷袭我。”
    “她们用什么魔法攻击你？”
    “没有用魔法，普通的制式手枪。我的长枪在小房间里施展不开，只好逃掉了。”红玉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
    “那你知道我们公会怎么样了吗？”叶星星好不容易插了句嘴。
    “跟这里的差不多……人们都疯了。”一片混乱之中，她也是深感个人力量的渺小无力，逼不得已将自己的魔力一次全部倾泻出来。
    叶星星无比担忧，众神之约的摊位就在红玉过来的二号厅，可想而知情况相当恶劣。
    养由基打断道：“够了伊恩，我快受不了这歌了。你们赶紧去把它停掉吧。”
    不光是他，这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到这首被反复循环的歌有着非同寻常的魔性，仿佛蛆虫一般钻进他们的耳朵，并啃食大脑。
    每当他们想去深入思考些什么，大脑总是会出现某段根本听不懂的歌词代替了接下来的思绪。
    这样下去，不光是法术难以吟唱，就连寻常的思考都无法进行下去。
    伊恩从未听说过存在这样范围浩大的诡异魔法，竟然能通过喇叭反复播放一首歌就能控制人们的思维。
    也许他曾经听过，现在在歌曲的影响下也想不起来了。
    “我们一起去广播室。”伊恩下了决定。
    但养由基拒绝了他，表示随后再跟上来。
    随着临时构建的墙体和柜子在破裂声中倒塌，星辰摊位的水果滚落满地，一些人趁机抢食邪能水果，以期靠特殊的能力在这片混乱之中得以保全。
    但众所周知，邪能果实得来的能力与任何一种形态上的力量一样，都是需要时间去开发和训练才能得到提升。
    这些佣兵不光不能靠邪能果实保全性命，反而因为自身形态发生变化，手脚不协调，害了自己的性命。
    在这样的混乱中，误食了邪能水果的怪物也是有的。
    但怪物与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们不会去管手脚协调不协调的问题，只是蛮横地四处乱撞。
    其中就有一只将自己的身体变作光束，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伊恩。
    光的速度是人的反应所远远不及的。
    怪物对伊恩的攻击吓了众人一跳，他们刚从上面的骨架落回地面，打算从并排的另一条通道前往二号厅。
    好在怪物下一步的攻击却是把自己的身体从光的形态里转化回来。
    这一下就给了伊恩反应的时间。
    他一把捏住怪物的喉咙，并以另一只手的肘击将它从顶到了墙壁上。
    这种怪物虽然丧失了痛觉，但伊恩猜测它们依旧是根据脊椎里的中枢神经来控制自己的身体。
    毕竟它们曾经也是人类，总不可能一时之间彻底改造了身体结构。
    怪物明显感受到了威胁，身体不断地以光束的形态进行扭曲。
    但黑曜石对各种魔法都有着极为强大的免疫力，佩戴黑曜石为主材料制成的手套同样对邪能果实的能力者有着不容置疑的约束力。
    光束好像一串接触不良的灯，在一秒钟之内闪烁了数下，当伊恩干净利落地扭断了它的脖子时，怪物的下半身终于停止了闪烁，无力地软瘫在地上。
    只有它的头颅依旧在活动，好像一条搁浅的鱼在地上不断以光球的形态跳动，令在场每一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伊恩最后示意养由基注意安全，便带头匆匆离开了这里。
    养由基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忘记大厅外还有一个狙击手在潜伏着，在前往与星辰公会的成员们汇合的路上，他始终借着掩体前进。
    大厅里大部分摊位都构建了围墙，事实上，如果他不主动站在靠近大门方向那条过道的正中央，狙击手是没有视野攻击他的。
    很快，养由基发现自己陷入了重重包围。
    这些怪物与人类不同，寻常制造痛觉令其短时间内失去战斗能力的手段对这些怪物通通无效。
    只有对它们的头部造成破坏性的伤害才有效。
    但要一一对所有向他袭击的怪物都造成这样的伤害并不容易做到，大多数时候，养由基都在陷入“双拳难敌四手”以至疲于防守的困境之中。
    一旦这些怪物对他造成伤害，他也会被同化。
    养由基用力拆下墙上那些不规则的四边形拼版，像是拿着巨大的盾牌一样挡住了通道里的怪物。
    这种木板相当脆弱，一下子就被怪物捅破了。
    它们的双手和头颅穿过木板伸到这一边来，哇哇地大叫。
    还好养由基本来就没有指望木板能够坚持多久，他原本就希望造成这样的结果。现在木板的脆弱反过来成为了这些怪物的枷锁，原本拥挤的通道因为这张木板的存在变得更加堵塞。
    这样一来这条通道就再也不能过人了。
    还好养由基本来就没有打算绕着这堵墙走。他和星辰公会的摊位只剩下这么一堵墙的距离，上面又没有顶，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特意绕远路。
    根据他们刚刚为了躲避火焰跳到头顶的骨架上，没有受到狙击的结果来推断，那个狙击手也许已经离开原地了。
    就像刚刚解释过的原因，那个位置视野狭隘，能照顾到的地方有限，根本就不适合狙击。
    更何况大部分狙击手在开了一枪之后，都会在第一时间转移位置，防止暴露自己。
    因此养由基推测，那名狙击手早已经转移了。
    以防万一，他在翻越这堵墙的同时，又拆了半块木板扔上去以作掩护。
    摊位里满地的尸体，已经没有活生生的人了。
    那位被指定任命为负责人的男孩此时也仰躺在角落，肚子被残忍地剖开。
    养由基强忍着没有去看那些同事第二眼，当他最后打开柜子里的保险箱，从里面拖出一个长箱子并怀着无比紧张的心情翻开盖子的时候，总算是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东西还在。
    养由基抚摸着这把丑陋的长弓，感受着金属弓臂表面的冰冷，它的外表大致呈黑色，两端晕开奇异的暗蓝色光泽，像是因为长久没有包养而浮了一层锈。
    最吸引人视线的是弓的正中央，那里原本是把握的地方被装饰上一颗巨大邪恶的骷髅头。
    从骷髅头的两个眼眶中泛出幽幽的红光，额头上戳出一根恶魔才有的独角。
    单从外表上来，多余的构造似乎意味着这只是一把装饰用的武器，就像那些平民家中挂的那些华而不实的刀剑，并不具有实战的能力。
    因为这把弓看上去由一整块金属直接雕琢而成，弓身不具备弯曲的能力，而那颗骷髅头又太过扎眼，体积占了整个弓身的二分之一。
    一个真正懂得打造的铁匠，绝对不会在一把用来战斗的武器身上装饰这些东西。
    偏偏这把弓是养由基多年以来战斗的伙伴，他信任它，就像是自己的另一条生命。
    所以当养由基捧出这把弓时，他相信，一切问题都即将迎来结束。
    “灵魂之弦。”有人念出了它的名字。
    养由基僵着眼眶，循着声音转过身去。
    是风零语。
    这名年轻人作为竖琴手同盟大力培养的新人领导，有着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进步速度，近年来几乎成了他们公会最顶尖的战斗力。
    此时他在怪物群中闲庭信步，紫色的奥术能量凝聚成一层蛋壳状的护盾将他保护在里面，每有怪物接近，奥术能量就在第一时间激烈地将周围一切敌人远远弹飞。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粗心到把它放在这种地方。”
    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养由基甚至站起来，大大方方把后背露给他，在踹飞一只怪物之后缓缓拉动了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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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朋友反目 射手果实与时间操纵师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养由基！”风零语这时候大喝。
    一根魔法箭矢突然顺着弓的指向电射出去，贯穿了怪物的头颅，继而去意不减地向远方蹿去。
    “什么？”养由基回过头，望着他这位朋友。
    风零语说：“你们都被盯上了。”
    他看上去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但养由基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被什么盯上了？”
    风零语沉着声音叙述：“这次展销会是一个发起进攻的信号，你们全都落入别人的陷阱里了。”
    魔法闪电在指间凝聚，随着弓弦嘣得一声弹出，闪电穿过骷髅头，那对眼眶中的红光刹那间盛了几分。
    闪电变成了箭矢，一次穿透了直线上的所有目标，在墙壁上打穿一个边缘焦黑的窟窿，并延续到了很远的地方。
    养由基放缓了动作，眉宇间察觉到了不详：“你们？你是什么意思？”
    “对，就是你们。我……”
    养由基赫然转身，难以置信地大喊：“风零语！你都干了些什么？”
    风零语突然情绪激动地呵斥：“我什么也没干！我只不过是换公会了！”
    “你特么换哪家公会了？”
    “我不做佣兵了！”风零语同样大声地回答。
    养由基惊愕的半张着嘴，却说不出什么话了。
    他们的周围是一片狼藉，持续有怪物在奔跑，破坏。
    地上则是血肉模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肢体和破碎的桌椅零件。
    鲜血泛着泡沫，顺着地砖四处蔓延，红色的鞋印子絮乱地遍布在整片大厅。
    还有倒塌的墙体，水果，各种装饰，以及原本摆设在摊位里的武器。
    这里是佣兵们通宵达旦，呕心沥血布置的场地，为了向平民，向全社会证明他们有了新的形象和标签，已经不再是奴隶。
    而现在，这些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制作这些的人，也都躺在地上化作了一具具尸体。
    “这些都跟你有关系对不对？”养由基颤抖着声音问。
    “这些都特么是你害的对不对！”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
    怒不可遏的养由基举起了灵魂之弦，对准他曾经的朋友：“你告诉我，你都特么干了些什么？”
    风零语低沉地说：“我什么也没干……”
    闪电停在了他的鼻尖。
    奥术护盾毫无抵抗能力被击穿了，紫色的能量随之整体崩溃，四处溢泄。
    闪电箭矢就停留在风零语鼻尖不到两公分的距离，箭头喷吐着灼热的气息，闪耀着炽烈的光芒。
    但终究无法寸进。
    风零语缓缓走开。
    紧接着，闪电箭矢倏地一下冲向远方。
    “我不想跟你打。”风零语不敢将目光对着他。
    养由基怒道：“少废话你这个乐色！”
    又是一道闪电从骷髅口中激射出来，但结果跟上一支完全相同。
    “我把时间都扭曲了，你的箭矢能力根本穿透不过来，我根本不想跟你打。”
    养由基气极反笑：“那你过来是干什么的？告诉我你是特么一个叛徒，害死了我们全部人，然后炫耀一波你的法术？”
    风零语道：“我来，是因为我还当你是朋友，堂堂正正向你坦白。”
    “你是个傻哔吗？堂堂正正？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你背后到底是个什么垃圾公会，到底想干什么？”
    风零语一面摇头，一面转身，道：“这些我都不能说。”
    闪电打在风零语脚前十米外的地方，当他微微感到诧异的时候，这只红色闪电缓缓从地面升起，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幻象。
    幻象以养由基为形体，手中同样持有一把灵魂之弦。
    此刻，前后各有一把致命的弓将准心牢牢对准了风零语。
    灵魂之弦吞吐着致命的光华，映衬着养由基那张目眦欲裂的脸。
    风零语终于对他这样死缠烂打的行为表露出不耐烦的狰狞表情：“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他蓦然转身：“我原本是来杀你的，但是我放弃了。我已经给过你面子了！”
    闪电一前一后夹击了风零语。
    这原本是人的神经所无法反应的攻击。闪电的速度单位是毫秒，而人的反应速度是它的十倍以上。
    这意味着，当你看到攻击，而大脑的信息还没有传递到身体时，它已经抵达了。
    但这些概念在被扭曲了的时间里并不成立。
    风零语的身周形成了一块放慢千倍的时间缓冲带，在这里，就连光都因为无限叠加而变得一片雪白。
    当闪电与光重新开始流动时，风零语已经不在那儿了。
    每一个法师都会的伎俩，闪现术。
    这个便捷的法术可以把自己瞬间转移到方圆二十米的视野范围内，这当然包含了养由基所在的位置。
    而这么短的时间内，养由基还来不及从射箭的姿势里调整出来。
    准确去描述，当养由基刚松开他的手指，将闪电释放出去时，风零语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并朝他的脸部重重挥了一拳。
    养由基惨叫一声，肚子连忙又挨了一记膝顶，并被摔了出去。
    风零语再一次加速了自己的时间，他的嘴皮子突然翻动地如同上满了发条的机器，原本需要三秒吟唱的法术，被他一瞬间吐完所有咒文。
    火焰在他手中凝聚，盘旋，咆哮，然后翻滚着卷向养由基。
    养由基猜到了即将到来的攻击，他只当可能面对的是一个简短的小魔法，但时间的力量比他想象中要强大地多，当他抬起头时，骇然发现扑面而来的巨大火球。
    炎爆术！
    正面击中，即便是大象都能在一瞬间之内被烤成焦炭。这个法术浓缩了大量的法力能量，是法师最具毁灭能力的法术。
    当它还在风零语的手中时，四处鼓胀的形态已经隐隐流露出其不稳定的破坏性质，被释放出来后，更像打开栏笼的狂兽，那鲜红的姿态就是饥饿的口牙，迎风大三圈，转眼间将养由基这么大一个人，甚至连同周遭一米的环境全部吞噬殆尽。
    烈焰滚滚，风零语的心剧烈地颤抖着。
    他终究还是出手了，甚至在过程中连一个咒文都没有念错。
    就在念完的前一刻，他都认为自己可能由于过度紧张而念错咒文，导致魔力反噬被养由基反杀。
    但是他还是一字没差地念完了。
    一瞬间，他脑中好像涌现了无数的情感，一下子全堵在喉咙里倾吐不出。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根闪电击穿了他的腹部。
    养由基像一只灵敏的猴子蹲在墙头举着弓，深深地望着他。
    不到十米的距离，对一个射手来说，几乎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但养由基并没有瞄准风零语的头部将其一击必杀。
    就像风零语在接近了养由基的第一时间只是给了他一记拳头和一个膝顶，以及摔击而已。
    但他们明白，他们的曾经都到此结束了。
    对养由基来说，即便头上顶着团长、领队的头衔，任何人在这样突兀和巨大的混乱之下都会感到迷茫与不知所措。
    他们亲身经历过佣兵遭人践踏与轻薄的年代，在这个血统决定卑贱的社会，联盟几乎是在黑暗之中为佣兵们挣扎出一线的光明。
    而无论是养由基还是风零语，或者是伊恩，叶星星，他们，和同龄的这批人，都是联盟最寄托希望的新星，是最核心的一份子。
    展销会凝聚了两代人的心血，当然也有他们辛苦的汗水。
    现在全毁了。
    风零语站出来所谓的坦白，带给养由基的并不是什么恍然大悟，然后借此推测出某个组织，某个目的，某件大事件。
    这些都是狗屁！
    他只知道，他不明白风零语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了什么？
    竖琴手同盟培养了风零语，他那身强大的法术和昂贵的衣服都是来自于他的公会。而风零语同样为公会付出了很多，通宵达旦，四处奔波，在工作繁忙的时节连口水都喝不上的日子。
    风零语现在的行为等于是把他自己曾经的努力全部付诸一旦。
    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
    养由基很想明白，但他可能再也无法知晓了。
    因为一切自那根箭开始都已经结束了。
    风零语的身体开始泛起白光。
    这是时间开始扭曲的明显特征。
    对这个可以将时间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法师来说，不致命的伤永远是不存在的。
    因为两秒钟以前，风零语的身上本来就没什么伤。
    现在的风零语，就把自己的身体倒退回了两秒钟之前的状态。
    养由基趁机消失了在墙头。
    死亡的追逐游戏从现在开始。
    就像风零语了解他一样，养由基也深知这位曾经的朋友所擅长的把戏。
    时间法术非常厉害，风零语可以完美规避任何他所预知到的攻击，只要在身周布下减缓时间的缓冲带，再快速的攻击都会在那里暂停，及有耐心地等待风零语躲开。
    而他也免疫所有非致命的伤害，一旦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就将时间倒回遭遇危险的前一刻。
    这一点几乎让他利于不败之地。
    对于攻击手段，风零语刚才所展现的只是时间法术比较麻烦的运用，即加速自己的吟唱过程。
    养由基所知道的更直接的方式是，直接加速对方目标一部分身体的时间，人的身体就会沿着时间的边缘爆裂开来，相当于按住了这个人的上半身，再撕扯他的下半身，利用对方自身肉体的力量将他强行肢解。
    这就是为什么养由基刚才报答风零语一箭的原因。
    如果风零语不念旧情，养由基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时间法术并不是没有弱点的。
    它的弱点就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法力。
    时间的不稳定就像一辆无法匀速行驶的车，加速越快，耗油越快。
    对于风零语这样年纪尚浅的法师来说，需要岁月积累的法力是他最薄弱的地方。
    所以他无法对更远的目标造成影响，因为距离越远，耗费的法力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想必对风零语来说，掌控身体五米之外的时间所耗费的法力应该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就是说，只要保持距离不被接近，就有机会击败时间法术。
    三支闪电穿透了正上方的钢骨架，这三支闪电幻化成养由基的样子寻觅着风零语的位置。
    风零语刚刚循着养由基的方向转过一个路口，迎头便射来三箭。
    这三箭充分展现了养由基自身对箭术的水准，呈三角形分散的距离彻底封死了风零语的一切走位。
    但这都是徒劳，这种被察觉到的攻击只能作为时间法术强大本身的证明。
    与风零语不同，养由基的能力十分简单，星辰公会所贩卖的邪能水果有着各种各样天马行空般的能力，养由基就吃了其中一颗。
    箭矢能力。
    他可以将自己身体里的法力提炼出来作为箭矢使用，以此解除自己作为一名射手的弹药限制。
    经过许多年的开发和研究，养由基也将这个箭矢能力延伸出许许多多特性变化，这些变化都是基于目前的法术体系范围内的。
    其中包括燃烧，冰冻，闪电，岩石，风暴，幻象，恢复等等。
    但这些都难以匹敌破尽万法的时间法术。
    硬要举出它的优点，就在于通过那把“灵魂之弦”的增幅，这些能力变得廉价又全面，就像是万能超市一样，仅仅消耗一点点的法力就能做到各种各样的事。
    不得不提养由基这个人的眼光实在太好，那把弓原本只是古董级的淘汰品，不光长得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他偏偏在一堆垃圾里挑选出了这么一把几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武器。
    因为灵魂之弦将他的能力消化变得更为廉价，养由基的攻击效率要比其他人高得多。
    四面八方的闪电以风零语为中心不断攻击，被停止在缓冲带的闪电宛如一片雷霆的海洋。
    风零语被逼得不得不借助障碍物隐藏自己的身形。
    他狼狈地奔跑，闪电紧随其后劈啪作响，穿透了一面面墙壁，又打翻了摆放着武器的架子和展柜。
    玻璃和脆弱的装饰纷纷应声碎裂。
    激烈的战斗吸引了整个大厅里的怪物。它们终于找到了目标朝两人所在的区域狂奔。
    因此，风零语要躲避养由基的攻击同时，还要对付大量的怪物。
    他高高跃起，并借助闪现术将自己送到了更高的地方，幻象们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当它们重新找到了目标时，风零语已经先后释放了两个法术。
    他将奥术能量凝聚起来，直接在幻象的位置引爆。
    这个叫做奥术冲击的法术需要稍微一点时间吟唱，但第二个叫做奥术弹幕的法术却可以借助奥术冲击引发的震荡余波，重新把游散的能量集中回来，省去了吟唱这一步。
    理论上，只要法师做得足够好，奥术弹幕的威力可以与吟唱过后的冲击相媲美。
    风零语无疑就是运用奥术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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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关键陷阱 锁死时间与德鲁伊魂卡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因为时间法术本质上就是奥术这一系最核心的延伸。
    第一个幻象被爆炸的奥术能量直接打得支离破碎。
    第二个幻象也被紧随而来的斑驳的光波掀翻。
    风零语重新在骨架上站稳，剩下的那个幻象连忙锁定他并发起了攻击。
    攻击没有命中，但风零语并没有得意很久。连续两根闪电劈断了下吊的骨架，嘎吱一声，不锈钢的结构发出惨叫，失去支撑塌陷下去。
    风零语站在上面如同搭乘一艘在巨浪中倾覆的船，整个人差点摔落下来。
    他死命拽住一根骨架，挂在上面难以寸动。
    正对于一个射手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
    幻象立即对着风零语射了一箭。
    闪电一头撞在雪白的光幕上化成了其中的一缕。
    幻象的攻击毕竟没有本体施放出来的强大，微薄的魔力根本对风零语构不成威胁。养由基不敢错失良机，连忙亲自跳出来发动攻击。
    第一根闪电与之前的一样，拥挤在时间的缓冲地带。
    但时间的屏障消耗如此巨大，养由基坚信风零语根本不可能在周身上下都布满那种法术。
    他在墙头灵活地飞跃，调整角度又射出两箭。
    那两根闪电瞬间穿透了风零语的身体，并在水泥天花板上打出一个漆黑的窟窿。至于风零语的身体，在被闪电贯穿之后竟在空气中渐渐虚化，顷刻间消失不见。
    镜像术！
    他的本体一定通过遁入了其他位面隐藏起来了。
    养由基手掌在眼前一抹，瞳孔中绽放出绿色的幽光，在他的视野里，一切都变得分毫毕现――借助鹰眼术，他希望能捕捉到风零语的一丝踪迹，但这仅仅是他心理上的一种自我安稳。
    法师的隐身术与寻常意义上扭曲光线的法术不同，他遁入了其他位面，对现世位面而言就如同从一张纸上，跳到了另一张纸。
    他无法在那张纸上对这一边造成任何影响，同样的，这一边也接触并看不到风零语那边的情况。
    隐身术让一切都回归了原点，风零语借此摆脱了困境，而养由基只好又像捉迷藏一样躲了起来。
    他重新利用会场摊位的墙体、窗口、柱子、各种掩体后面发动偷袭。
    攻击，然后立即逃离。
    他重新召唤出了幻象们对风零语进行追打。
    虽然这些幻象造成的伤害有限，但他们俩都明白，这是一场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危险消耗战。
    法力值可以被比作一个法师的生命，养由基现在做的就是尽快逼迫风零语更快地消耗更多的法力值，于此相对的，他就无法彻底将自己躲藏起来。
    那些幻象本身并没有思考能力，需要本体时刻指挥，如果本体无法得知风零语的位置，他的幻象就发动不了攻击。
    而风零语既然有法力消耗这么一个天大的弱点，相对应也有数种在短时间内恢复大量法力的办法。
    终于，风零语捏碎了一颗法力宝石，蓝色的能量如同水流一般涌入他的经脉，借此，他恢复了部分法力。
    养由基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法力宝石是风零语唯一不需要打扰，最为方便快捷的回复手段。
    法师在制作法力宝石的时候一般是临睡之前，他们将法力消耗殆尽，然后入睡，等到第二天就揣着这颗法力宝石练习或者防身。
    这种宝石最多保质一天就会消散，所以法师往往做不了更多的法力宝石，
    这意味着风零语已经离穷途末路不远了。
    养由基刚为这个消息感到振奋，他趴在窗台上望去第二眼，发现风零语竟在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幻象也因此失去了目标呆在那里发愣。
    他不知道，刚才顺着矮墙后面射来的闪电令风零语捕捉到了一个绝妙的时机。
    他猜测花费大量心力控制幻象的养由基此时也异常疲倦，加上持续消耗法力带来的精神透支，使他没能注意到自己的位置后面有一张桌子。
    闪现术的施放只有两个限制，距离与视野范围。
    在这之前，养由基很好把握着风零语的视野，他利用自身选择出现的位置来限制风零语的视野。墙头的拐角让风零语看不到立足点；窗口太小，根本不能站人；而柱子附近的地面也被养由基狡猾地布满了桌椅杂碎。
    如果风零语勉强将自己传送过去，极大概率捕捉到的只有养由基一片衣角，白白浪费法力。
    而现在，同样是窗口，养由基刚出现的那个位置背后有一张摆放正确的桌子。
    虽然那张桌子距离窗台还有些距离，但如果养由基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风零语只稍加速一下自己的时间，他就无处可逃了。
    在这一瞬间，没有更多的时间容许风零语思考。
    战斗的节奏是如此之快，胜机转瞬即逝。
    只一闪，风零语眼前的画面已经替换成了窗台的里侧。
    他看到养由基反应迅速地回过头来。
    但这时候已经晚了。
    风零语的身体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冲了上去。
    百倍的速度，养由基一眨眼等于风零语的两分钟。
    两分钟能干的事数不胜数，而风零语只需要接近对方，甚至不需要太近的距离。
    此时，养由基在他的眼中近乎停止。
    他从桌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迈开了脚步。
    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在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双手直愣愣地伸过去，法力在身体里涌动，只稍再一米，养由基就会进入法术的范围。
    一步，再一步。
    时间停止的世界总是这么的安静，就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亲手杀死朋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就在刚刚，风零语以为自己体会过了一次，但那次来得太突兀，震惊远远超过了其他细腻的情绪。
    直到现在，他才能慢慢回味这种感觉。
    面对即将迎来的结果，澎湃的心跳告诉自己，既兴奋，又恐惧。
    血管里的血液歇斯底里地在身体里冲刺。
    就像他歇斯底里地冲向养由基。
    马上就要来了，那烂熟于心的法术。
    时间……
    停住了。
    停住的不是时间，而是风零语的脚步，他的脚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就像踩到了胶水。
    虽然只有一瞬，那惊愕的变故打乱了风零语的步调。时间法术难以继续维持，又开始正常地流动了。
    而那绊住风零语脚步的东西，也开始照常运行。
    魔法即可帖……简约、个性、多色彩……
    只需简单地将铭文描绘在贴纸正面，就可以随处贴放……
    方便、快捷，生活好伙伴……
    风零语的眼中甚至看到了那块贴纸的角落印着个可笑的人头简笔画，他认出那是某个中小型公会的标志。
    下一秒，他的视野就被厚厚的寒冰所覆盖，一个巨大的冰雕矗立在原地。
    汗水沁满了养由基的额头和手掌。
    他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不小心因为地砖太滑摔了一下。再爬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和污秽。
    这是激烈的战斗所无法避免的。奔跑，滑行，翻滚，这些经常用到的规避动作总会让身体沾染这些污渍。
    但这些都已无关紧要了，养由基缓缓站直了两腿，望着被冰封的风零语。
    他不知道风零语要杀他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但是即将被曾经的朋友干掉的感觉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看来是我赢了。”养由基举起了弓，以风零语为圆心射箭，天花骨架上，四周的墙头，前后左右各一根，共八支箭。
    这些箭化成了他的幻象，齐齐将准心对准了正中央的冰雕。
    “这个陷阱能够持续二十秒。我赌你扭转时间的能力不会超过这个时限。”
    二十秒过后，如果风零语的能力在这个时限内，那么他无论扭转到十秒以前还是十五秒以前，他都是站在这个位置。
    那就意味着他会像个活靶子一样站在原地遭受八方的攻击。
    那么闪现术呢？
    养由基随手抓起了一块肮脏的桌布，将上面的尸体抖落到一边，然后盖在了这块冰雕上。
    “闪电虽然不能穿透坚冰，但是穿一块桌布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养由基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也不希望见到你死的样子。”
    封锁了视野，风零语就无法轻易动用闪现术，如果他强行使用，保不准会把自己传送到墙壁或者桌椅的内部，到时候不用养由基动手，他自己就把自己肢解了。
    说完话的养由基攀上墙头，站到了远处。
    这一战没有胜利者。
    如果养由基认为自己此刻已经获得了胜利，并且这胜利给他带来了超越他人的快感，那么这个快感愈甚，他就愈感到悲哀。
    年轻一辈总有个比较，以战斗力的层面来看，风零语无疑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能够战胜这么一位天之骄子，养由基心中的得意可想而知。
    他倒是很想在伊恩他们面前炫耀一番，风零语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
    但是他回去怎么说？得意洋洋地告诉朋友们：“我亲手杀了风零语？”
    养由基对这样的结果倍感恶心。
    他的思绪万千，甚至还回忆到了曾经和朋友们快乐聚会的场景。
    而另一边，正当这两位曾经的朋友在残酷地相互厮杀时，一只棕熊掀开了众神之约摊位中的保险箱。
    “太好了！东西还在！”棕熊口吐人言，纤纤绿光顺着毛发流动，在轻轻扬起的迷雾中，棕熊人立而起，迅速缩变成一位精灵美女。
    “啊星星，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那么重要？”红玉一伸长枪，捅穿了某只怪物的脑袋，头也不回地问道。
    叶星星从保险箱中抽出一张卡片，得意地扬了扬：“这可是我们公会的高端产品。它与以往量身定做的概念不同，是适合所有德鲁伊同伴们使用的魂卡。”
    伊恩万分吃力地说道：“别传销了，能不能用，赶紧的！”
    面前的怪物排满了一整排，而他的拳头一次只能清理掉一个。面对大量的敌人，伊恩感到十分吃力。
    “当然能用了！”叶星星啪得一下合回保险箱，手中卡片瞬间在她面前展开一道庞大的法阵。
    伊恩偷空瞄了一眼，从法阵里描绘的符文来看，这张卡片无愧于叶星星口中的“高端”一次，密密麻麻全是些复杂深奥的内容，最起码他这样的半吊子并不能看懂上面写了什么。
    叶星星被飞速转动的法阵包围其中，卡片贴着她的胸膛，就像融入了水面。
    光芒大涨，叶星星的身体散发出令人不可逼视的璀璨。
    仿佛有野兽在她身体里怒吼。
    伊恩与红玉诧异地望向她，一瞬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心悸。
    周围的怪物们也纷纷停了下来。
    精灵美女的身体就在光芒之中越长越大，转眼就成了一只高逾三米的庞然大物。
    随即，光芒褪去，化作了根根纤细的毛发披在庞然大物的身上。
    这只庞然大物宛如一只大猩猩蹲伏在地上，一屁股就坐塌了众神之约的摊位。它的爪子双臂粗壮且长，直直垂立到地上。与猩猩最大的不同是，这只怪物长着尖锐的利爪，透着一股血腥的暴力气息。
    “比蒙巨兽……”伊恩喃喃道出了这只庞大野兽的名字。
    化作比蒙巨兽的叶星星狂躁地怒吼，一撩爪子便扫清了离她最近一条过道里的所有怪物。
    跟她比起来，那些小怪物简直变得像野草一般脆弱而渺小。
    “这就是破坏我家摊子的代价！”比蒙巨兽叶星星大喊着，爪子一举一落，拍碎一片的怪物。
    血腥与肢体溅得到处都是，比屠宰场更惨烈百倍。
    伊恩皱眉道：“说人家破坏你家摊子，你怕是不知道自己屁股下面坐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此刻的叶星星听不听得到，她突然一声狂躁地大吼，震耳欲聋的音浪打断了伊恩的话。
    这时，压力顿消的红玉拿手肘碰了碰伊恩，指着一个方向说：“伊恩师父，你看那里。”
    伊恩抬眼望去，只见大门方向远远奔来一个人。
    那人迈着两条外八字腿，穿条宽大的花裤子，一边翘着头，一边叫道：“喔――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伊恩一眼就看出那人衣着的昂贵，疑惑道：“那是个平民吧？”
    花裤子明显没注意到身边的危险，怪物虽然被比蒙巨兽刺激到了，但仍旧不会对身边的活物视若无睹。
    “小心！”
    碧蓝色的法阵在伊恩的脚后跟展开，旋转变大，覆盖了他的整个后背。
    紧接着，他的身体急速向前冲去，仿佛有喷射气体在后面推动。
    百米距离被瞬间掠过，一拳，偷袭花裤子的怪物在惊讶的哦型嘴前，脑袋当场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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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拯救平民 道歉少女与暂停的广播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你没事吧？”伊恩打量着这位平民大老爷。
    花裤子连忙点头，表情还维持在吃惊的样子：“好厉害好厉害……你也超级厉害！”
    伊恩顺着通道望了一眼，发现他竟是一个人从满是怪物的通道过来的，正想问。
    然而花裤子根本没有在意他，直直朝比蒙巨兽跑了两步，朝着叶星星伸展两臂，叫道：“哇靠！无敌大怪兽！”
    看上去这个人粗神经到了一定境界，他根本没在意周围是怎么样的危险境地。
    伊恩上前又踹飞了两只怪物，并抓住了一根不知从哪袭来的舌头。
    花裤子转头问道：“诶，那是什么？跟你们是一伙儿的吗？超厉害啊这东西！”
    伊恩一把扯断了舌头，无奈道：“这里太危险了，你没听到广播吗，快离开这里。”
    “广播？”花裤子安静下来听了一阵，天花板上的喇叭还在大声循环着音乐。
    “哦对了。”他连忙回想起什么似的，跟着节奏拍手唱道：“吉里吉里爱，哦吉里吉里爱……”
    伊恩连忙打断道：“你唱这个干嘛？”
    花裤子一边跳着奇怪的舞，道：“很嗨啊！你可以跟着一起唱！”
    这个人难道精神不正常？
    伊恩一面紧紧盯着他，试图在对方的表情动作中发现出什么不对劲，一面劝道：“这首歌很危险的你别再唱了！”
    这时候，红玉跑了过来，她疑惑地问：“啊你好，你是谁？”
    花裤子见她这么彬彬有礼，也相应礼貌地回道：“你好，我的名字叫做花美男。很高兴认识你啊美丽的小姐。”
    接着他连连摆手，又道：“唉呀，你们是佣兵吧？我想委托你们一个任务。”
    红玉对这个自称花美男的人很是好奇：“什么任务呀？”
    花美男说：“实际上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的表弟失踪了，外面这么危险，大白又不让我去找他――正因为外面危险，我才更要去找他啊！你们说对吧？”
    师徒俩面面相觑。
    花美男接着说：“不过现在好了，既然外面还有你们这么厉害的佣兵，就替我去找吧！不过这个费用……这个费用不知道能不能优惠一点呢……”
    伊恩问道：“外面？你们难道还有很多人躲在会场里吗？”
    花裤子点头道：“说的是呢……既然你们这么强，应该也要拜托你们把大家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啊。”
    “但是表弟的事情……怎么办呢……”花美男自言自语着烦恼中。
    叶星星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接过话茬：“不如我来帮你找那个表弟吧。伊恩去护送其他人到安全的地方去。”
    花裤子忙道：“哦哦哦！这个主意好！这位大怪兽姐姐脑袋真是灵光啊！真是看不出来！”
    伊恩皱眉道：“这样不是我们越走越散了？”混乱的情况下往往将战斗力聚集到一起对处理事件比较有效，但是现在各种状况迭出，使得他们的人员都各自分散了。
    两个女孩子都等待着伊恩的决定，连带着花美男也不明所以地顺着她们的目光望着伊恩。
    一楼楼梯方向的会议室，一群没什么战斗能力的佣兵在那里做了一道安全门。
    通道拐角的喇叭还在咚咚咚地放着歌儿。
    一群怪物拥挤在通道里，疯狂地拍打着其中一间会议室的门口。
    但这扇所谓的安全门，不过是背后用桌椅等各种东西简单堵住。
    即便如此，外面的那些怪物一时间也无法进来，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失去了思考能力，那些怪物根本分辨不出这个房间四面到底哪个部位比较薄弱，所以大部分怪物都在挠墙。
    片刻后，通道里的喇叭随着滋啦一声坏响，彻底安静下来。
    紧接着那头传来更加杂乱的声音。
    木头碎裂，硬物捅进了肉体，喘息声，怪物哀嚎……
    噪音持续了五分钟以上，门外怪物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归于平静，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用指弯扣响了。
    “啊伊恩师父，从上面可以进去。”
    会议室大门上方的副窗砰然碎裂，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灵巧地宛如飞燕钻过窗洞。
    会议室里呈现的是一张张惊魂未定，又茫然无措的脸。
    佣兵们有老有少，看上去都是一些没什么战斗能力的普通群众零散地站成了一堆背景。
    其中混杂着三个从装扮就能简单与佣兵区分开的平民，男的一个穿着背带牛仔裤，内衬白色的长袖线衫。另一个则是剃着平头，只穿了件运动背心。剩下的那个中年人着一袭古韵长衫，上面用书法字体写满了诗词。
    背带牛仔裤的少年似乎刚说完什么话，站在人群的正中央，面对闯进来的两人扶了扶眼镜，看不出吃惊的表情。
    古韵长衫的中年人倒是明显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啪得收掉折扇，僵立在原地。
    最引人注意却是站在所有人中间的一位少女，她穿着一件黑边的小摆裙，腰间系着一条轻柔的丝带，挂在一旁饰作长长的尾巴。
    那头紫色的长发第一时间吸引了伊恩与红玉的目光。
    不似健康的白皙皮肤，手臂到手指，以及裙子底下裸露在外的长腿都显得这么地纤细柔弱。
    但与外表的娇贵相反，少女面对意外依然沉着的表情，下意识让伊恩感受到了她的不同寻常。
    “就是她！”红玉第一时间认出了那张脸，长枪寒芒一闪，直指少女。
    显然，这个少女就是在广播室里袭击她的团伙其中一个。
    红玉猛然间的攻击动作令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少女也显得很震惊，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迎面匆匆走来一位衣衫褴褛的大叔，额头冒着冷汗道：“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这位领导我认识……”他伸出双手对红玉作出安抚地动作，又惊慌地瞥了群众一眼，生怕双方在紧张的环境下弄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伊恩还记得这位是之前在二楼过道卖私货的小贩。
    “领导……领导别误会……”小贩点头哈腰地说。
    伊恩没有为难他，立即向大家自我介绍：“我是远东佣兵公会联盟负责人，伊恩，现在准备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见红玉随着他的指示缓缓收回长枪，群众们送了一口气。
    伊恩望着紫发的少女：“这位美女可以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
    对方并没有回应他。只见紫发少女退后两步，一边说：“对不起，总之……歌我会关掉的，打扰你们真是抱歉了！”
    她说到“打扰你们”的同时深深一鞠躬，等说完再直起身体时，一个转身加跳跃，轻巧地落到了窗边，握住了窗把手。
    意想不到少女的动作如此地快，伊恩刚想加速追过去，发现小贩和那两个平民都挡在身前，他的装备并不能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加速，并作复杂的转向运动。无奈之下，只好依靠自己的两条腿绕过他们。
    少女呵斥道：“别过来！”
    伊恩发现她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银色手枪，对准了最近的背心男，随即一个僵持。
    仅仅耽搁了半秒钟，少女小手一抬，手枪发出轻轻的“噗”地一声，背心男应声倒地。
    等伊恩的眼光再瞟向她，只看到窗角一晃而过的丝带。他赶紧几步推开窗户往外看，哪里还有她半点影子在。
    这时候再想有所冲动跃出窗去追，已经来不及了。现场还有三个平民，等他追远了再出什么变故，事后只怕会遭到投诉。
    有所顾忌的伊恩无奈地回到众人之间。
    红玉问：“啊伊恩师父，怎么不追？”
    伊恩答：“这事透着诡异，我怕中了陷阱。”
    红玉瞪大了眼睛，并不是很信服师父的做法：“那我们音乐不去关了吗？”
    伊恩只好回答：“不差这两分钟，我们还是优先保护平民的安全。”
    红玉没有再说话，她心想，要保护也可以由她留在这里，伊恩这不是犯傻，而是习惯性地懒工。以往经常有人盯着他，现在只有红玉这个小徒弟显然是管不了了。
    背心男的后背被打了一枪，表面上没有伤口，好像只是麻痹弹。红玉探了探呼吸，发现还很均匀，示意没什么事，就将他平置在地上。
    伊恩望了眼窗外，问：“她是什么人？”
    小贩赔笑道：“这位小妹妹是来道歉的。”
    这时候，少年站了出来，他扶了一下眼镜，语气生硬地解释道：“她是为了歌曲的事情来专程道歉的。”
    “这位是……”伊恩打量了他一眼。
    “叫我大白就可以了。”
    与自称大白的少年一起的另一位平民也说话了，他首先打开纸折扇，亮出上面“矢口公”三个大字，待伊恩看清楚了，这才开口道：“我们乃江东花家的人，这位名讳上美下白，至于我，你可以称呼我矢口公……”
    “你手上拿的是邪能果实？”伊恩看到大白手里的东西，问道。
    奇怪的是，大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果实反倒一惊，环望四周，急道：“阿男去哪儿了？”
    矢口公也显得很慌张，扇子也不摇了，直往人群四处不断地张望。
    “你们说的阿男是不是花美男？”伊恩说：“我刚才在外面遇到了花美男，是他告诉我你们藏在这里的。”
    矢口公急切地问：“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说他去找一个表弟。”
    矢口公脸色惨白，喃喃道：“阿力，阿男……”
    大白脸上也是紧张万分，抓住伊恩的衣服问：“你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回来？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伊恩无奈道：“你别担心，先放手。”
    红玉站出来解释：“花美男有我们同伴保护，很安全。”紧着，她又对嘈杂的人群说：“但是外面还是很危险，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会尽快保护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的。”
    她正说着，外面的音乐停了。
    师徒俩一对视，均感到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
    他们本来以为要历经千险才能在一堆敌人手中关掉广播室的音乐，没想到对方贸贸然上门，一句道歉后就这么轻易把音乐给关了。
    这背后透露着万分的诡异。
    伊恩只好又向小贩询问：“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进来的？”
    小贩指着他背后的窗户答：“她刚才就在那儿敲，我们就让她进来了。”他望了一眼大白，又道：“她一开始不是来道歉的……”
    大白接过他的话说：“她是来抱怨的。按照她的说法，我们在楼下的齐唱声音太响，影响到了她，所以下来阻止我们唱歌。”
    伊恩想起刚才遇到花美男，当时他的奇怪表现，不由问：“你们为什么要唱歌？”
    大白推了推眼镜，解释道：“因为这是对付这种战争魔法的唯一方法。这种魔法源自于以前兽人一族鼓舞士兵，激励士气的大型增益法术，学名叫战鼓术。”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跟着唱就没事了？”
    “没错，看起来有人想把这种增益法术改编为杀伤性法术，可惜改编失败了。”
    这么看来，那伙人果然是一群恐怖分子，但既然身份这么危险，为什么轻易地就把音乐关掉了？
    伊恩皱着眉头，有些摸不清套路。
    大白紧张地问：“那么现在怎么办？佣兵先生，你要怎么把我们这么多人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他眼神不定，显然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伊恩扫了一眼整个会议厅，人头攒动，粗粗数下来竟有四十多个人。
    “这可麻烦了。”伊恩叹了口气，“要我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护送四十个人，这不现实。”
    “那你打算分批护送？”
    伊恩沉默不语。
    在场的群众显然都是没有战斗能力的，一旦路上遭遇什么变故，他们很难完整地逃离会场。如果分批的话，一次又能保护几个呢？
    大家都以为他在思考计划。只有红玉望着他，眼神古怪。
    这并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伊恩师父会思考这么久的原因无非又是想投机取巧。
    果不其然，沉默片刻的伊恩脱口而出就是：“我之前还有一些伙伴，想必过一会儿他们就能找到这里来。而且外界的军队应该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了，与其顶着风险出去，不如留在原地等他们接应更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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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枪炮玫瑰 德鲁伊专用的顶级魂卡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一听到“军队”两个字，所有人的瞳孔都亮了几分，矢口公立即赞同：“说得不错！既然外面如此危险，我等呆在这里也不失为稳妥之策。”
    红玉左右看了看，狠狠地拽了拽伊恩的衣角，给了一个眼神。
    两人走到角落，红玉立即附耳过来，用很轻的声音，却又恶狠狠地说道：“三个平民大老爷！你真的想让他们坐在这里等死？”
    伊恩露出了无奈神情，回头望了群众一眼，他答道：“让他们出去才是找死，你看全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出去遇到危险你能保障他们的安全吗？”
    “你就懒吧你！”红玉瞪了他一眼，同时挥了挥拳头，面对伊恩那副消极怠工的态度，她又无可奈何。
    “我回头一定要跟爱丽丝姐姐说！”红玉最后只能祭出杀手锏。
    伊恩根本不屑这种小孩子水平的威胁，他反将一军：“你要是敢说，这辈子都有加不完的班。”
    面对这不成正比的威胁能力，红玉当场就屈服了。
    二号厅。
    就在叶星星化身为比蒙巨兽在二号厅肆意妄为的时候，她恍然未知自己已经落入了狙击镜头中。
    “吼？达隆已经抓住她了！”
    “噢噢，达戈也要！”
    随着食人魔另一颗脑袋的兴奋呐喊，双重法阵连续展开。
    子弹在穿越第一个法阵后，锋利的风包裹住弹头，令它如同上了马达般高速旋转。
    穿越第二个法阵后，法阵发着红色的光，仿佛一张被带走的薄膜，中央凸出，边缘合拢包住了子弹。
    当子弹飞速划破空气后，弹尾隐隐约约拖着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双重魔法，复制。
    比蒙巨兽的脑袋上刹那间绽放出两朵绚烂的血花！
    绿光随着弹痕的出现狂躁地四溢，从比蒙巨兽的体内逃离。
    “击中她的脑袋了！”
    “噢噢，一击必杀！”
    狙击镜里看得清清楚楚，比蒙巨兽的大脑正中央被击穿了两个血洞，这意味着德鲁伊本人也被爆头，有死无生。
    随着绿光散去，比蒙巨兽彻底消失了。
    被两颗子弹连续爆头还能怎么活？食人魔根本不怀疑叶星星的结局。
    不过介于狙击手的职业习惯，他们还是离开了所在的阳台，寻找另一个地方继续猎杀。
    这是一场痛快的游戏，他们不必从头到尾地担心被人盯着，也无需反复确认被狙击的目标是否致命。
    这里是一区人类的地盘，他们脆弱，易碎，保护他们的只有一层堪比白纸的柔弱肌肤。
    杀一个，死一个，没有更痛快的了！
    叶星星突然倒下，吓得远远站着的花美男面容失色。
    “大怪兽姐姐！你怎么样？”他想跑近一些查看叶星星的状况，但是自她身上逃逸的绿光并没有完全散去，它们围绕着叶星星的身体缓慢地转动，宛如银河繁星。
    绿光存在的时间并不久，两秒钟过后，它们就一下子消散地无影无踪。
    叶星星揉着脑袋，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花美男这一下更吃惊了：“大怪兽姐姐……你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叶星星瞪了他一眼：“别叫我姐姐！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花美男哑口无言，精灵长生不死，一般人哪能知道他们的寿命，他还觉得自己指不定把叶星星叫年轻了呢！
    叶星星又说：“谁说我一点事也没有，还好是比蒙巨兽，被那么小的子弹爆头还要不了老娘的命。”
    “那你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回来了？”
    “老娘乐意！”叶星星恨恨地骂道：“王八蛋，敢狙老娘，看我不把你找出来扒皮抽筋！”
    她一口一个老娘，把花美男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给我在这里等着，老娘这就去活剐了他！”
    花美男连忙点头，眼睁睁看着叶星星从一位美丽的精灵女士，变成一只危险的黑色猎豹，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食人魔换了个地方再次架起枪，其中一颗脑袋说道：“达戈听说，这儿看得到那只比蒙的尸体。”
    另一颗脑袋瞄着镜口，说：“这不用听说，达戈，我们现在就来看看那只比蒙死了没。”
    镜头顺着记忆中的位置探寻过去，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浸泡在鲜血里，二号厅里的场面惨烈无比。
    当他们的眼睛看到一个穿着花裤子的年轻人躲在柱子后面东张西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句轻柔的问候：“小兔崽子们，你们是在找我吗？”
    比蒙巨兽是一种代表着究极力量的蛮荒巨兽，它们生活在群山间的深渊之中，以强大的生命力和破坏力著称。它们的大脑与很大，但外层大部分是浓缩的脂肪，用以隔绝深渊中的极寒。
    想必食人魔狙击手的两颗脑袋都没有查阅过关于比蒙巨兽的资料，不然，他们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两颗细小的子弹能够要了这么一只神话巨兽的命？
    只可惜比蒙巨兽并不是德鲁伊真正的力量，在受到严重伤害后，魂卡轻易地随之破裂。
    众神之约高价打造的珍品就这样在叶星星的手中挥霍了。
    叶星星异常愤怒，化身成猎豹的她顺着子弹留下的味道轻而易举找到了这位天真的狙击手，并用尖牙咬上了其中一颗脑袋的脖子。
    “不！”达戈惨叫道。
    食人魔一下子站起身，捏住猎豹的后腿并强行将她扯了下来，掷到地上。
    “你没事吧达戈？”
    “达戈听说，我要死了……”达戈面色惨白地歪着脑袋，他的脖子上被扯下了大块皮肉，不断地喷着血。
    “看老娘一口一口吸干你们的血！”猎豹灵巧地翻身，缓缓走入阳台的阴影中，瞬间消失不见。
    达隆喊道：“你坚持住！”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与会场隔着一面围墙的居民楼，食人魔拽着枪一下拉开房门，闯入其中蛮横地踢倒了茶几。
    玻璃台面哐啷一声斜倒，上面的杯杯碟碟都被倾倒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脆响。
    猎豹突然出现，利爪嵌入了食人魔宽阔的后背，并咬在他的胳膊上，登时血涌如柱。
    食人魔两颗脑袋一齐痛的惨呼，名为达隆的那颗脑袋首先狂吼一声，皮肤霎时间变得通红。
    他一下子反手抓住了猎豹的脑袋，动作因为嗜血术变得奇快无比。
    叶星星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被拍进了木质的沙发里，木头垮裂，同时又构成了一个凹陷的囚笼，将猎豹形态下的叶星星困在里面不得动弹。
    食人魔毫不留情地举起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下，叶星星腹部遭受重锤，直觉肝肠寸断，惨叫一声的同时喉咙一翻，当场呕出十几两血。
    拳头再次举起，这一次瞄准的却是头颅。
    可想而知，这一拳下去必是脑壳瓜裂的结果。
    危急关头，叶星星急忙恢复了人形态。
    “给老娘起开！”凹凸有致的身躯仰躺在尖锐的断木间，突然朝食人魔张开双手。
    狂风乍起！
    食人魔近三百斤的身体一下子被吹到半空，后背重重靠在墙壁上，在雪白的墙面留下一抹鲜红诡异的血印。
    滑落的时候压倒了水晶荧幕，当他从四分五裂的水晶荧幕上翻下来时，对面沙发上空无一人，顺着一声脚步往外望去，猎豹的尾巴眨眼消失在阳台上。
    德鲁伊的战斗方式跟丛林里那些狡猾的野兽一模一样，不断地骚扰，不断地骚扰，吃亏了就躲起来恢复自己的伤口，被缠上简直是种折磨。
    对付这些毛皮畜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按住，彻底一套打死。但那样的武力值，作为狙击手的食人魔显然并不具备。
    达隆吐了口血沫渣子，一手扶着受伤的脑袋，闯进卫生间里拿毛巾包裹住了流血的脖子。
    他要抓紧赶出这件房子，没有想到对手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却如此心狠手辣，在这样狭小的地方，迟早要被对手玩死。他从未见过有如此粗鄙的精灵，更何况还是个美女。
    当他急匆匆从楼梯往下迈时，背后忽然穿来虎虎风声。
    她又来了！简直阴魂不散！
    食人魔只来得及转身，迎面扑来一只巨大的狗熊。
    整具熊躯随着爪子摁下，将他毫无反抗之力从楼梯上半部分按翻到了底层。
    尖锐的爪子刺入食人魔的腹部，另一只则按住了那颗没有受伤的脑袋。
    “说！你们他奶奶的是什么人？”狗熊口吐人言。
    那只没有受伤的脑袋痛苦地叫唤：“我说，我说……”
    他喃喃自语了两句，忽然双手一递，一团火球自他掌中爆裂！
    四溢的火焰瞬间烧伤了两人的皮肤，巨大的冲击更是一下就推开狗熊。
    “王八蛋！”叶星星惊叫道。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狗熊腹部的毛皮余烬难消，导致叶星星无奈选择了变回人形。
    而食人魔则认同举着烧焦的手掌，靠手肘支撑自己站起来，一刻不停地顺着楼道跑下去。
    叶星星举起手腕一翻转，绿色流光在指尖转动，每一道流光的头部都存在着一个鲜活的小精灵，它们迫不及待地顺着精灵的手臂和胸膛往下滑，一齐钻进叶星星的腹部。
    伤口快速在愈合。
    转眼间，叶星星已经彻底恢复了行动能力，她的脸在一秒钟内向前凸起，长毛。
    “这两个小杂种，畸形儿……”精灵美女消失，取而代之，则是一只漆黑的猎豹伏在原地。
    她顺着楼梯跃下，只跳了两层就看到了浓烟和火光。
    那个卑鄙的食人魔竟然在楼道里放火，阻止她继续追逐。
    但这一切并不能难倒一位擅长变形的德鲁伊，她飞快在楼梯窗口探出脑袋观望，刚把头伸出窗，立即从底下飞来一团火球。
    “卧槽！王八蛋！”好在叶星星瞬间感受到了高温的迫近，急忙收回了脑袋。
    火焰在她面前直直向上飞去，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热风舔舐着她苍白的脸，像是在警告，只差半秒！
    叶星星心有不甘，想到，只有这两秒，让你跑，能跑多远？
    当下化作一只鹞鹰再次蹿出窗户。
    这一次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又一颗火球扑面而来，不偏不离地打在了叶星星身上。
    鹞鹰被火焰吞噬，扑棱了几下便从空中坠落。
    食人魔眼睁睁看着叶星星被击中，看她直直摔向草坪，心中得意万分。
    等食人魔迈开脚步想去确认一下叶星星的生死时，变故又生！
    草坪上的一块杂草疯狂向上生长，转眼间在半空拖住了坠落的鹞鹰。
    紧接着，数不清的绿色植物蜂拥而至，从四面八方伸展出枝叶裹住了叶星星。
    食人魔大骂一声，恼羞成怒从屁股后拔出两把双枪。
    绿光大盛，从绿化带间走出两只树人，摇晃枝叶，朝叶星星的位置抛出一道道生命的精华。
    食人魔双枪齐发，四道法阵在枪口连展，对着树人砰砰就是两枪。
    树人的躯干燃起大火，在焦灼与黑烟中倒下。
    食人魔又将双枪对准了那片仿佛茧蛋一般的植被，法阵一道道顺着枪口的朝向展了又展。
    双枪齐开，硝烟弥漫。
    与之相应的，则是从茧蛋中展开的巨大红黑交加的魔法阵。
    花香，有玫瑰在飞舞。
    龙吟，有巨龙在咆哮。
    这该死的德鲁伊！怎么死也死不掉！
    食人魔当然不知道叶星星手里有多少张珍贵的魔法卡片，但此时的他已经感受到了绝望，就连双臂都在颤抖。
    他持续开着枪，数不清有几枪因为恐惧打到了完全偏离的方向。
    他只有迎着那个巨大恐怖的魔法阵疯狂攻击，直到子弹倾泄一空。
    植被被打得千疮百孔。
    巨大的魔法阵停止了旋转，缓缓暗淡下去。
    鲜血顺着数不清的焦黑弹孔流淌了出来。
    绿光停止了，魔法竟也停止了！
    食人魔喘着粗气，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满地的玫瑰花瓣，全场似乎只有枪声的回鸣。
    她死了吗，那个该死的德鲁伊？
    安静的时刻没有持续很久。
    一声愤怒的咆哮震碎了他的疑问。
    黑色与紫色的火焰燃尽了植物茧蛋，红色的花瓣铺天盖地，刹那间遮蔽了食人魔的视野。
    自火焰中昂起头颅，一只美丽而优雅的凤头惊声鸣叫。
    但那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龙蜥。
    巨龙展翅，遮天蔽日，漫天玫瑰，密如花雨。
    食人魔双膝无力地下跪，口中喃喃道：“黑……黑玫瑰龙……”
    下一秒，数不尽的玫瑰花瓣淹没了他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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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欺骗神灵 力量的尽头付出的代价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传说中，每个法师的灵魂中都寄宿着一条魔法灵龙，它通过大地间的魔网降生，随着法力成长。有天赋的法师能够提前与它沟通，许下心愿，它会为你完成。
    但付出的，很有可能是人难以接受的代价。
    风零语当然是一位有天赋的法师，他的魔法灵龙，早在两年前就与他有过交易。
    他在两年间许下过无数心愿，均被魔法灵龙达成，但他从未付出过任何代价。
    当他的身体被困于坚冰中，视野被肮脏的桌布覆盖，他再一次对魔法灵龙许下心愿。
    “让我再一次拥有无尽的法力！”
    魔法灵龙毫不犹豫地达成了他的心愿。
    法力自干涸的心田涌出，滋润了这片大地。
    平时，当法力浅浅地覆盖在大地上，宛如铺上一层地毯时，风零语就可以称得上法力充沛了。
    但这一次许下心愿后，法力依然源源不断地从田间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大地化作海洋，海平面越升越高。
    风零语仿佛被望不见边际的法力海洋所淹没，就连头顶的太阳都陷入了大海的魔爪。
    坚冰消失的瞬间。
    时间倒转。
    闪电贯穿了桌布，在一片交织的电光中将其化作飞灰。
    “你真是够了，养由基。”
    在极度惊愕的目光中，风零语从拐角的墙头转了出来。
    头发在根根飘落，脸颊深凹，脖子及以下的身体仿佛没了半两肉，仅剩皮包着骨，深深凸出。
    “魔瘾者……”养由基手筋猛地一抽，恍然未觉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
    风零语呵呵干笑着，胸腔像是一个老旧的风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输，我亲爱的同志，你猜猜我现在身体里有多少法力？”
    养由基怅然一叹：“你这是非要跟我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不存在的。”风零语像是在得意的笑，但他极端消瘦的脸其实丑陋到根本分辨不出细微的表情。
    “你不了解时间法术的奥妙，所以不懂。”
    “你只知道当法师与魔法灵龙许下心愿时，他的愿望会被达成，并且会被掌管魔法的蓝龙神赐予庞大的法力。而他却再也不能恢复一点法力，直到被赐予的力量用尽，他就会沦落为魔能怪物。”
    “但我有可能吗？我擅长的是时间法术！”
    养由基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风零语的把戏了。
    “只要我将时间倒流回许愿之前，我就能重新恢复肉身之躯。是不是很奇妙？”
    “是不是没想到？”
    “是不是？啊？”风零语反复地问，然后哈哈大笑。
    他俨然已经疯了。
    养由基绝望地垂下手臂，道：“我真的没想到，你胆敢欺骗蓝龙神。”
    “欺骗？哈哈哈哈，你们根本不懂神这种生物！”风零语都快笑地趴到了地上。
    他突然在原地消失。
    然后一下子出现在养由基身边，和他一起站在墙头上。
    闪现术照原理是不可能将自己安稳地传送到视野照顾不到的地方的，养由基当然知道他并没有因为法力太过充足而违反了常理。
    风零语是将自己传送到了半空中，再在短时间内施展了一次闪现术，把自己送到墙头。
    这样短时间内施放闪现术，所耗费的法力几乎是通常情况下的几十倍，就像热烫的炮管无节制开火，导致的结果只有炸膛。
    但风零语不会，因为他现在几乎拥有了无尽的法力可以挥霍。
    “让我来告诉你到底什么是神。”
    “不要用你们那可悲的凡人脑袋去揣测神的思维。你觉得欺骗神，神会感到愤怒，然后降罪责于我，是因为你认为神还像凡人一样有所谓的自尊心。”
    “但是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它们已经超脱了世间一切的生灵。”
    “它们没有自尊心，甚至没有所谓的感情。无论你怎么欺骗它，怎么诋毁它，怎么辱骂它，它都不会因为你们口头上所谓的不恭敬而对你们有任何想法。”
    “它们，只要我们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就行了。”
    风零语骄傲地张开双臂，放肆地宣扬他口中的哲理。
    此时此刻的他，在养由基的眼中就是一个堂而皇之亵渎神灵的人。
    养由基缓缓开口，想问他：“什么是世界的规则……”
    但当他话说到一半时，声音开始失真。
    风零语豁然从自己的梦幻中惊醒，望向他，望着这个在逐渐变幻颜色的人。
    他顿时明白过来，养由基用了某种方法将自己的灵魂转移走了！
    他甚至还想靠那句说了半截的话来拖延时间？
    “时间！”风零语将养由基的时间放缓到极致，近乎于暂停。
    但这仅仅是他的意气之争。
    灵魂的质量微乎其微，行动的速度接近于光速，他想用魔法暂停这么快的速度，付出的只会是天文倍数的法力。
    更何况当他反应过来时，养由基其实已经逃走了。
    风零语愤怒地切割了养由基留下来的身体，将他碎尸万段。
    灵魂之弦直挺挺地落下墙头。
    风零语望着这把武器，明白这个朋友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也拥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个转移灵魂的能力想必就是他最近开发出来的。
    大概就是依靠这把弓……
    他跳下墙头，拾起了灵魂之弦。
    “养由基……”风零语面目狰狞地握紧了弓，与弓身上诡异的骷髅相映成辉。
    背靠着墙，一脸苍白捂住胸口的养由基默默喘着气。
    失去武器的他无疑就像一只拔去爪牙的老虎，困兽犹斗现在是对他最为贴切的形容词。
    他实在想不到能击败时间法术的方法，风零语似乎已经无敌了。
    这一次仅仅是侥幸，风零语沉醉于宣扬那套歪理，令自己得以逃脱。但这样的事情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养由基佝偻着身子，躲藏进了离骚公会的摊位。
    与其他地方一样，这儿也是一片狼藉，摆在墙上的剑都在混乱中被取走了。
    显然，很多人在此之前与养由基所想的一样，离骚公会的“承影剑”质量上乘，功能强大，是实战使用的好武器。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在摊位里翻找，墙上的剑架空荡荡的，没有留下一把剑。其他武器虽然也不错，但不能跟“承影剑”一样带给他一点信心。
    养由基提心吊胆地翻开倒塌的货架，生怕金属碰撞的声音引来风零语的注意。
    天见可怜，他竟然在货架下面找到了一把！
    与这把剑在一起的还有三具尸体，看上去像是被货架压倒，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被怪物掏空了脑袋。
    养由基握住蓝色晶莹的剑柄，雪白的剑身映衬着太阳光。
    这是一把绝世的好剑。精准的机械锻造，将设计好的比例完美地还原出来，铭文的每一笔距离也不差分毫，其能挥发到的法力效率几乎达到了理论上的巅峰。
    这把剑能与时间法术相抗衡吗？
    答案是未知的。
    但养由基无疑因它有了一定的信心。
    承影剑的特性是隐形，这把剑在灌注了法力之后能完美隐藏起自己的外形，甚至连挥剑产生的风也是无声无息。
    养由基开始计划怎样隐藏起这把剑，在风零语出现的一刹那，砍下他的头颅。
    他迫不及待地引发剑身上的铭文，确认一下这把剑是否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好用。
    银色的流光在剑身上浮动，很快，承影剑就在养由基的手中消失了。
    养由基喜上眉梢，当他举起手刚想做出挥动的动作时，原本透明的剑身突然颤抖了一下。
    养由基的脸僵住了。
    剑身好像外表披着一层迷彩，不断地剧烈抖动，根本无法真正隐藏起这把剑。
    这是假货！
    养由基愤怒地把剑插在墙上。
    “噌――”剑身入墙的声音虽然轻微，可还是被附近的风零语捕捉到了。
    他顺着离骚公会的假体城墙摸索过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凸出墙壁的半截剑身。
    风零语笑了。
    他显然知道养由基的法力是发散型的，就像一盘散沙。如果不是命运的眷顾，令他遇到邪能果实和灵魂之弦。可以说，他只是一个没有天赋而放弃修炼法术的弓箭手而已。
    像承影剑这种制造出来给普通佣兵使用的武器，养由基是用不了的。
    妄图用承影剑来打败他？
    痴人说梦罢了。
    他转过围墙，通过大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嘁，又是陷阱，这一次他察觉到了地上那轻微的法力波动。
    “你以为同一个招式对我有用吗？”风零语朗声问道。
    然后时间加速。
    他的身影被扭曲的光裹着，直直冲进了摊位的大门。
    时间是相对的，他加速了自身数倍的时间流动，整个世界的运行速度与他相比就慢了许多倍。就连被触发的魔法陷阱都无法捕捉到风零语。
    他将自身的时间加速到了自己能所承受的极限。
    他默默对自己说，这一次绝对不可能让养由基再逃走了。但是他还是没能在摊位里找到养由基。
    最终，一束闪电告诉了他养由基的位置。
    这大概是养由基故意将他引入这个房间，打算藏起来偷袭他的。但是养由基万万不会想到，由于风零语对他的必杀之心，他毫不保留地加速着自己的时间。
    闪电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门边，打在里侧的墙体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别说风零语看到攻击的时候，实际上已经与他刚才的位置相差甚远了，就算他中了这一箭，又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呢？
    “养由基！”加速下的声音在常人听起来如同一声刺耳的尖叫，风零语的身影一晃而过，顺着闪电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但等待他的只有一个幻象。
    风零语本以为失去灵魂之弦的养由基，释放出的闪电本就应该这么地弱，但看来养由基还行有余力。
    但养由基很快就回答了他，不光行有余力，甚至还能干掉他！
    风零语不可能永远处于时间加速的状态，他加速，周围的声音就会变得混混沌沌，如果想从环境的响动里获取养由基的信息，就一定要把自己的时间摆回普通状态。
    就在风零语刚从时间加速里脱身出来，一支威力十足的闪电就贯穿了他的太阳穴。
    这一下，风零语彻底安静了下来。
    顺着被击穿的墙壁窟窿里望去，养由基正巧放下了指尖。
    “不要整天把什么神啊无敌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挂在嘴边嘛……”养由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过度劳累，明明声音压得很低，有几个字还破了音。
    他的目光是茫然的，嘴角挂着笑，喉咙涌出来的却满是酸楚。
    “我们只是普通的人，一辈子都是，有什么不好？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发了什么疯……”
    他真的想不通这位朋友为什么会落入这种疯狂的境地里，这一战给他带来的不是荣耀和喜悦，全是不明所以的痛苦和自责。
    养由基未曾发现他身边起的变化，等到他从亲手杀死朋友的痛苦中回过神来，周围的景色已经翻天覆地。
    你能想象自己置身于一副抽象画之中吗？
    墙面和地面，大块大块的色彩，井然有序的线条变得像被手工涂抹出来的，自然地扭曲，斑驳，表面透出画布的粗糙，色块的边缘又明显看得到画笔痕迹的不规则。
    现实的展厅突然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油墨色块拼凑成的抽象画作。
    像是康定斯基或者是爱德华蒙克中的其中一位，正在养由基的视网膜上作画。
    那一屡屡画笔的痕迹还在晃动，被涂成黄棕色混杂的桌子，白灰惨败的墙面，还有蓝黑暗冷的空气，被画笔覆盖之后依旧像老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不自然地晃动。
    养由基被吓了一跳，他狠狠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但发现自己身上却还如正常的样子，该是手臂的是手臂，该是衣服的是衣服，就连沾染上的污渍血迹都一如常态。
    但偏偏是这样，在他眼中更显得荒诞了！
    抬头望去，上方的空气宛如舞台幕布，点缀着一笔一横的蓝白黑，条条线线，相互穿行，似深邃的宇宙，又像奔腾的河流。无数个扭曲的时钟摇曳其中，白色的钟面和黑色的指针不分长短，均以相同的速度旋转着。
    最诡异的就是那些时钟。站在人眼的角度看，空气中并没有一个时钟的存在，但养由基看自己的身体时，却印到了这些诡异扭曲的东西。
    奇怪的就是，时钟不是固定地印在他身体上的某处，反而像印在空气里，当他移动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的时钟并不会跟着移动，只会一动不动地转移到手臂上的另一个位置。
    它们就像被存在于某处的投影机，向四面八方投射，如果没有载体，就无法在空气中看到。
    时空……
    !!
第十三章 幕后黑手 自称主角的另一个伊恩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时空……
    养由基的脑袋里不可避免地跳出这个词汇。
    他将目光转向风零语，但是那道被他打穿洞因为笔画太粗，空心完全被遮掩起来了。
    隔着墙，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但看得到一个巨大的影子被投放在天花板上，又长又怪，跟周围的景色相同都是油墨涂出来的样子。
    这影子是黑色，黑得又深又暗，透不出半点的光。
    影子扭曲成S型，养由基好像听到了一丝肉体碎裂的声音，又好像雏鸟破壳而出。
    随即，从影子应该是腰的部位，冲出了一团东西。
    看着就像一颗歪脖子树，树干上吹出一只气球。
    惨叫！
    养由基瞪大了眼睛，他听得出是风零语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大叫一声好友的名字，身体不由控制就想绕过这堵墙，见一见风零语。
    但是惨叫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曳然而止，黑影覆盖了养由基的身体。
    养由基回过头，骇然看到了一只庞然巨兽冲破了天花板！
    龙蜥人……
    这个还在二楼的荧屏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的生物瞬间顶破了楼层，用它坚硬的鳞爪掰碎了水泥楼板。
    震耳的轰鸣响彻天地，所有楼层的玻璃在一瞬间同时粉碎，就连敦厚的水泥墙壁仿佛都要裂破！
    养由基举着惊骇的眼光望去，两层楼间矗立着一只蓝色鳞甲的怪物，它的身体薄如纸面，似一个摆脱了约束的影子。
    下半身腾起的烟雾也从油画中来，一抹抹全是又深又重的色彩。
    随着龙蜥人的咆哮，四周被油墨影响的范围又扩大了十几米，数不清的时钟被挂上半空，滴滴答答不停响着。
    不仅如此，养由基看到就连龙蜥人的瞳孔中都倒影着金色旋转的时钟。
    它身下的烟雾如同一条华贵的长舞裙，诡异地配合背景画里，笔痕运动的节奏，一帧一帧地扬起或沉下。
    但它们只会一帧一帧地动，当画面处在半秒钟的间隙内时，全部事物，除了影子龙蜥的本体，全都诡异地暂停了！
    魔鬼！这是只有神魔才会办到的事情！
    蓝龙神的惩罚……养由基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这个词汇。
    “它们没有自尊心，甚至没有所谓的感情。”
    “无论你怎么欺骗它，怎么诋毁它，怎么辱骂它，它都不会因为你们口头上所谓的不恭敬而对你们有任何想法。”
    “它们……”
    养由基想起了风零语的话，喉咙不断地颤抖，他无法解释这到底是风零语得到力量的代价，还是神对他不恭敬的惩罚。
    这周围的一切，将现世扭曲为一副画作的景象，如果不是神的力量，根本无法去解释。
    风零语……这一次你真的错了！
    “抱歉，这家伙还不能在这里领便当。”一束白光应声刺穿了玫瑰花瓣。
    花瓣中绝望的人影被法阵环绕，变作光点闪烁消失了。
    小区门外此刻全是围观的平民，这里的战斗吸引了不少人的好奇围观。这些平民常年来在军队强大力量的保护下有恃无恐，面对光怪陆离的魔法战斗只是显得非常震惊，而并不惧怕。
    有的主妇甚至从家里的阳台探出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刚刚洗好盘起。
    小区大门外的群众里，站在最前面正中间的是一位男子，穿着件印有某某餐厅字样的工作服，下半身是再寻常不过的牛仔裤。
    仔细一看，他凌乱的胡须，与头发上几个月没洗过头的油腻和头屑像是在告诉大家，他所工作的餐厅一定非常不卫生。
    黑玫瑰龙撑开翅膀降落在地上，对那名男子怒目而视。
    他的指尖转着一杆白色的天鹅小棒，正是那根小棒发出的光，传送走了本该被叶星星抓住的食人魔。
    男子微微一笑，并不惧怕这只传说中的龙蜥。他冲着黑玫瑰龙大喊：“初次见面，我是这本小说的主角，你可以叫我伊恩。不过我知道你大概认识另一个伊恩，所以你们还是叫我班长比较好。”
    他自称伊恩，叶星星眼睛一凝，竟真的看出他与伊恩长得有八分像！
    如果除去他那身邋遢的装扮，还有那副做作浮夸地自信笑容，简直就是另一个伊恩！
    黑玫瑰龙忍不住口吐人言：“你他奶奶的到底是什么人？”
    班长笑道：“诶，别骂！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这本小说的主角。搞不清楚没关系，你直接理解为我，就是伊恩的本体，而你们寒风狗手底下那位，不过就是作者笔下众多版本里最废物的一个而已。”
    “也许我的自我介绍比较混乱，你听不懂。但是没关系……”他的嘴角弯起自信又阳光的笑容，大声道，“你只要记住，今天的会展，就是，我，破坏的！”
    班长啪得一下拍在自己胸膛上，仿佛承认了一件拯救世界的大事。
    叶星星终于瞪大了眼睛：“王八蛋你说什么？”
    “还没明白吗？”班长大声道：“那些会场里的盒饭，就是我做的！你们不是新式武器的展销会吗？而我，就在这里作了一个新式武器的实验。”
    “卧槽你老母！”黑玫瑰龙一缩脖子一伸头，暗紫色火焰脱口而出。
    人群纷纷扬扬惊叫着往外跑，高温火焰瞬间吞没了班长的身影。
    精灵美女挥飞了火焰的余烬，念动咒文将被烤成焦炭的班长重新复活，拽起他的衣领问道：“真亏你个王八蛋敢送上门来，你等着，老娘这就送你回去。要真查出是你……老娘让你个王八蛋吃不了兜着走！”
    刚复活的班长浑身无力，嘴角还在挂着一道口水。他虚弱地脸色惨白，仅仅是死一次就连抬个手的力气都没有，看来这家伙根本不通武技，法力大概也是零。
    听了叶星星的话，他依然挂上那副做作又恶心的浮夸的微笑：“我是主角，你根本杀不了我。”
    “哈哈！”叶星星不屑地干笑两声，根本没把他那莫名其妙的自信放在心上。
    这时候，居民楼对面的展会场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叶星星回眸望去，只看到展会建筑在震动，外面的玻璃都碎成了粉末。她感受到自己手上的温度正在升高，一个机灵跳开，班长的皮肤层层碎裂，七窍迸发出红色炽烈的光芒！
    叶星星连忙一个转身，变身成猎豹，几个起落站到百米开外。
    只见被扔在原地的班长一下子炸成了血浆，碎肢残肉溅得到处都是。
    叶星星凝神查看，发现对方的灵魂逃得一干二净，竟连复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楼的震荡引起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恐慌。
    每个人都请求伊恩出去探查一下，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伊恩推脱不过，只有去。
    他赶回到二号厅，整个会场四面八方突然又响起了音乐。
    这一首与上一首的摇滚电音有所区别。清脆的鼓点，流水的钢琴，手摇铃与长笛，一曲悠扬的乐章轻和着吟唱，缓缓道来：
    “samiadostiaariaditida，
    Toriaditomadora，
    Estiamoritanariamitia，
    Soriaritoasora，
    Semariaisiisolamatola，
    Soribiadocheiroraamita，
    Samariadoseifiamiolorafiasiaadora……”
    伊恩注意到这歌声不是通过喇叭播放的。音质纯净透亮，宛如天籁之音在九天之上回响。
    崭齐的和音高高低低，撩荡着人的神经，洗涤着人的灵魂。这是一首美妙得如同来自天堂的唱诗班一般，听众能感受到雪白的羽毛，优雅的天使，与神。
    窗外一抹炫丽的色彩吸引了伊恩的视线。
    他奔跑着跨越通道里的尸体，甚至想着不能轻易动用魔法去干扰这美妙的歌声。
    但与这歌儿相称的是墙壁轰然塌裂的巨响与怪物的吼叫。
    伊恩来到后边的场地抬头望天，震惊地看到了他一辈子从未见过的画面。
    天空被染上了油墨的色彩，三号厅方向，墙壁连着地砖，门，地上的垃圾，尸体，鲜血，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像一副油画。
    天上有云在飞，那一朵朵抽象得像幼儿园小朋友用蜡笔涂抹的云，低空浮在三楼楼顶的位置。其中五朵云上各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她们穿着演出服的短裙，裙底是覆盖到膝盖的短裤，有的穿着粉色或淡蓝色的长袜，其中一位则是黑色过膝的高筒靴。
    她们的头发五颜六色，齐耳短发，或者绑着双马尾，那位黑色高筒靴有着一头令伊恩立即辨认出来的紫色长发。
    “果然是她们……”伊恩目瞪口呆。
    这些少女握着话筒，专心致志地唱着歌儿。话筒拥有的魔法力量将她们的歌声放大，响彻云霄，传递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少女们乘着云朵在楼顶上飘飞，全然不顾底下正隆隆作响。
    伊恩站了片刻，三号厅突然崩出大片大块的大理石，其中几块直直飞向他站立的方向。
    伊恩立即反应过来，双手一个交错，将这块被渲染成抽象画的大理石块卸到一边。
    他刻意捏了捏，用手抚摸上面还在活动的颜料，并没有感受到特别的不同，仍旧是寻常的大理石。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天地间的染料空间已经覆盖到了他的脚下。
    随着歌曲韵律，空间的展开越来越快速，范围也越来越大。
    轰隆一声，一个人影高高摔出三号厅的大门，连着滚到了墙角。
    那个人浑身血迹，身体的惯性一停，立马爬起来朝伊恩的方向狂奔。
    他的背后跟着四五只长着翅膀的油画时钟，吱吱怪叫。
    “伊恩！别愣着，救命啊！”养由基狼狈地高喊。
    伊恩惊恐地望了他背后一眼，转身就跑。
    养由基上气不接下气，道：“你特么跑什么呀？哇靠……帮我……呼呼……”
    “帮？”伊恩拉高音调，两个人刚一拐进二号厅的大门，背后哗啦啦一串巨响，隔壁厅二楼的墙面整个倒塌下来。
    他们刚跑过的地方全部被烟雾笼罩，深红暗绿的影子破雾而出，龙蜥人扁平的身体侧对着他们，一个反向扭曲，最终将头颅对准了奔跑着的二人。
    “你还要不要我帮？”伊恩说着回头望了一眼，满脸骇然，连忙一个抱头急蹲。
    养由基想也不想就跟着他做，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头顶“咻咻咻”擦过数道疾风，那几个时钟小怪物一头撞在了地上。
    等到他们重新站起来时，眼前已经是一个岔路口，两人晃了晃脑袋慌不择路，伊恩一想，这时候绝对不能带着这个大怪物去会议室的方向，立即一指三号厅道：“那边！”
    养由基只有低头跟着跑。
    跑着跑着，他发现自己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人，只是背脊吹着各个设施被破坏造成的气浪，一时间不敢回头，只顾埋头猛跑。
    “这特么到底什么玩意儿？”伊恩在前头歇斯底里地大喊。
    养由基咽了口口水，用同样高的音调回道：“我说是风零语你信吗？”
    “风零语？”伊恩利用拐角卡了个视野，把身子藏进了两条通道间的平地隔墙下。
    无数的时钟怪物顺着通道蜂拥而过，龙蜥人紧随其后，直接挖塌了二号厅的天花板。
    两人背靠着墙瑟瑟发抖，耳中只听到钢制骨架坍塌折断的声音。
    他们突然一齐扭过头，惊悚地发现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养由基叫道：“你谁啊？”
    伊恩吓了一跳：“花美男？”
    那个人正是气喘吁吁的花美男。
    伊恩指着他问道：“你不是跟着叶星星去找弟弟了吗？”
    花美男喘得话都说不出口，咽口口水都要把脸拧成菊花样，只顾连连摆头。
    伊恩定定地望着他脸上的时钟，惊疑不定：“你刚才说风零语，那个家伙走火入魔了？”
    养由基道：“不知道，他发了疯一样攻击我，还向魔法灵龙许愿。”
    短短两句话听在伊恩耳中，包含的信息量之大令他瞠目结舌：“风零语攻击你？那他是跟你打了？你怎么活下来的？”
    养由基叹了口气，眼神黯然：“我看他精神有点不正常，就一直设法拖着他，把他的法力耗光了。”
    “那那个是许愿后的风零语？”
    养由基点了点头。
    “那个小子……”伊恩叹了一句，“不怪你，他这两年确实太膨胀了。有了时间法术，打架都不用脑子，我前段时间还批评过他。”
    养由基问：“那现在怎么办？”
    伊恩转头望向花美男：“叶星星呢？”
    花美男抽搐一般摇头。
    !!
第十四章 激烈混战 伊恩的中二战斗一对四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花美男抽搐一般摇头。
    他还没准备说话，对面通道游来一群时钟小怪物。
    三人同时惊叫一声，站起来转身想跑，结果这边的通道也涌来一片。
    伊恩叫道：“这些东西杀不杀得死啊？”
    养由基道：“你试试！”说着手掌一张，中指瞄准一只发射出闪电箭束。
    被击中的时间小怪物怪叫一声碎成墨点。
    伊恩看了眼有戏，上去一手捏住一只，剩下的那只手刚想出拳，脸上反被挨了一记重的，两眼冒着金星退了下来。
    他半分钟前说过人家打架不过脑子，现在就自己把话吃回去了。
    “妈的……”养由基瞪大了眼睛，和花美男同时拽住他往下一蹲，两边各飞过几只时钟，剩下的扑在他们背上，咬得他们哇哇惨叫。
    “伊恩我干你爹，你怎么这么废啊！”养由基疼得直骂。
    “少废话！”好在伊恩还有几分蛮力，两三下抓开时钟，三个难兄难弟一齐往三号厅跑。
    养由基回头看了看，背后乌泱泱又追来一堆，面带苦色，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快跑不动了，你能不能背上我跑啊？”
    伊恩骂道：“去你妹的！”
    他往地上一个打滚，手上竟多了把红色的长柄镰刀。这把镰刀本来是某个公会售卖的武器，现在也变成了这幅抽象扭曲的样子，但伊恩明白，这些东西虽然外表看上去非常夸张，本质根本没变，相信还是能够使用的。
    他把长柄往腋下一夹，刀刃与柄相接拐角对准时钟群，伊恩一转柄上的小环铁圈，下面立即弹出枪托和扳机。
    在养由基期待的眼神中，伊恩突然四下摸索起来。
    “干……干嘛？”养由基一阵心虚，这哥们儿不会又乌龙了吧？
    “子弹子弹！”
    “神马？？”养由基的眼珠子都快摔碎一地了。
    这时花美男往路边一个“饿虎扑食”，转身捧上弹夹。伊恩手忙脚乱地接过，咔嚓推上枪膛，手中油墨画镰刀喷出耀眼的火舌！
    哒哒哒哒……
    子弹喷涌而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弹轨扭曲了构成了空气的画笔痕迹。
    时钟小怪物一只只应声而落，像戳破的水泡流出内部的液体，在画布上留下一滩不规则的墨渍。
    双手拎着镰刀，伊恩将枪口从左摆到右，来不及闪避的时钟小怪物连续不断地被击碎。
    伊恩心情大畅，豪迈地笑。
    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养由基突然说：“你看后面！”
    停下枪火回头看了一眼，伊恩刹那间呆住了。
    只见摊位里的桌椅重重叠叠堆成一座小山，两只碎掉的玻璃杯底作眼睛，三两下凑成了一只怪物。而飞上天空的墙体拼接在一起，左右一扇是翅膀，中间对折作身体，活生生像只抽象派大鸟。
    仅仅一个回头的功夫，天上的大鸟已经凑齐了三只，似出膛炮弹般迎向二人。
    作为精灵射手的养由基当然灵巧地不行，一个懒驴打滚躲到了路边。
    伊恩左看缩着一个养由基，右看花美男哆哆嗦嗦背靠着墙，全然一副“拜托你了”的样子。
    他站在路中央实在躲无可躲，没办法只有背水一战。
    怪鸟俯冲而过，伊恩赶忙低头。
    镰刀的锋芒一闪，轻而易举就破开了构成身体的墙面，毕竟只是层墙纸贴在薄木板上，作为临时的隔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墙里面还有根根木条搭建成的骨架，镰刀斩开两根木条之后冲力不够，终于卡在第三根木条里动弹不得。
    怪鸟并不觉得镰刀带给它什么痛苦，继续上升，带着伊恩也飞向了天空。
    剩下的两个人举头望天，养由基喊道：“你特么傻啊！放手啊！”
    伊恩没说话，手把住镰刀长柄，脚踩着怪物的身体，整个人倒挂起来。
    突然，他的脚下展开圆环法阵，气浪喷射而出，镰刀借着反作用力顺利斩开了木条。
    紧接着，长柄在一瞬间延长。
    这一切只发生在半秒之内，站在底下旁观的养由基刚看到怪鸟的身下出现那个熟悉的法阵，伊恩已经一手握住柄头，用镰刀当空划出了一道又长又圆的致命弧线，瞬间斩开了怪鸟的翅膀！
    墙体在养由基呆滞的目光中摔落在地，伊恩轻盈地落在地上，镰刀直戳高空。
    “行了别摆姿势了，赶紧的！”养由基很快从惊讶的状态恢复过来，连忙催促道。
    只有花美男鼓掌道：“好帅！”
    伊恩连忙配合刚才那一幕帅气的动作，将手掌盖住下半张脸，食指对准鼻梁朝上，冷酷地说：“这是我的，第二重人格。”
    “好――帅！”花美男大力鼓着掌。
    “滚你妹的，它来了！”养由基踹了他一脚。
    桌椅怪物堆叠的间隙中藏着一块巨大的影子，像是身体的粘合剂，摇摇晃晃地好像勉强维持住庞大的体型一般。
    镰刀咔咔缩短到原来的长度，摆在身前。伊恩背后再次展开法阵，身体急速冲出！
    他瞄了个准，一刀斩进桌椅空隙间的影子里，谁知道那部分漆黑的区域看上去是怪物的体型，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任何东西。
    伊恩吃了一惊，迎面便挨了一记桌腿。这一下疼得不行，他整个人飞出去有十米开外。
    花美男手作喇叭状大喊：“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伊恩拿手捂住额头，挣扎着站起来。
    上方的两只怪鸟交错飞过，一只冲着他来，一只飞向了养由基他们。
    原本对付这种高来高去的怪物是射手的本职，可惜养由基跟风零语拼尽全力打了半天，身体里榨不出半点法力，哪里能搞得定？
    怪鸟一扑，他就只有跑，喊着救命跟花美男一起在伊恩的视线里越跑越远。
    伊恩自己也是分身乏术，他低头招架住怪鸟的俯冲，重新将枪托弹出，对着怪鸟就是一梭子的子弹。
    但这种攻击对付大型的怪物只能在它们身上留下无数个弹孔，根本看不出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
    怪鸟在机枪的扫射下自顾自地盘旋，重新调整角度。另一方面，正面过来的桌椅怪物也在蠢蠢欲动，它们相互间的配合根本不给伊恩多喘口气的时间。
    伊恩只好握着镰刀迎面而上，在飞速的滑行中一刀斩过桌椅怪物。
    怪物吃痛，反过来追打伊恩，但它那副散架的样子哪里追得上伊恩的直线速度？
    拉开距离后，长柄镰刀再次弹出枪托。
    伊恩一面滑着步，配合着清晰入耳的歌声，就像在冰面上飞速倒退的舞者，子弹组成的黑线顺着怪物胸口一路向上，直到把玻璃杯底打地支离破碎。
    怪鸟冲伊恩袭来，他脚下一拧，法阵扩出两倍的范围，瞬间将他送上高空。
    刀刃在半空中如流星般划出一道致命轨迹，将怪鸟从中一剖为二！
    镰刀也在接触那一瞬间有所松动，到斩过后彻底解体，与怪鸟的零件齐齐洒落一地。
    飞翔在半空中的伊恩左腕忽然展开一道法阵，一直覆在他手上的金属手套散成飞扬的红线。
    他将手臂高高扬起，甩出，红线被远远抛向桌椅怪物的身体。
    怪物试图竭力反抗，可任然被红线紧紧缠绕住。这线又坚又韧，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伊恩手腕上的金属环飞快运转，牵动着他朝怪物飞去。
    越来越快，从天而降的当头一拳！四五六个桌椅板凳在轰然声中飞上高空，散成碎片。
    解决掉它的伊恩一甩手，红线重新拉回铁环内部，又伸出来组成了拳套。
    他本来还想摆个姿势，但是周围没有半个人在，摆了也无人欣赏。
    正遗憾地叹息，只见养由基带着怪鸟又跑了回来，大喊道：“救命啊！”
    伊恩赶紧摆出姿势，道：“这是我的，第二重人格！”
    养由基骂道：“二个屁我是你二大爷！”
    伊恩面对那只怪鸟胸有成竹，呵呵一笑，他故技重施，将红线抛向了怪鸟。
    谁知最后的怪鸟根本慌也不慌，带着他就穿过了天花板的破洞，从二楼的窗台上飞了出去。
    这一飞，速度竟然超乎意料地快，伊恩依靠红线将自己拉近怪鸟的身体，上去就是两拳。
    结果出人意料，拳头击穿了木板，却没有造成任何有效伤害！
    伊恩恍然间想起自己不久前就踹穿过这种构墙，回过神来已经被带到了外面天上。
    他低头一看，不由得哇哇大叫，只有死死拽住手中的红线。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几位还在云上唱歌的少女们，他冲她们大呼救命。
    那些少女看到了他，却只对他眨眼甜笑，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怪鸟越飞越高，眨眼间就换作伊恩在俯视少女们了。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啊！美女！救命！”
    就在他濒临绝望的时候，远处，一道红色艳丽的影子腾空而起，由远及近，隐约只见它扇动了两下翅膀就到了眼前。
    这是一只黑玫瑰龙，伊恩乍一认出就吓得魂飞魄散！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能看到传说中的一类龙蜥，现在的他头吹猛风，脚不沾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地像是被鹰叼去的小青蛇。
    面对这种凶兽，可以说是小命已经去了半条。
    像是在印证他心中的想法一般，黑玫瑰龙双翅一振，冲着他就是一口火焰。
    伊恩惨叫一声放开红线，所有线在刹那间高速运转，形成了一面堪堪护住他的小盾牌，将火焰隔绝开来。
    怪鸟被火焰吞噬，在蓝色斑斓的空中留下一大滩墨迹。
    而伊恩整个人从近二十米的高空掉了下去，那绝望的坠落感给伊恩最大的感触就是浑身上下根根树立的寒毛！
    就在他飞速坠落的时候，黑玫瑰龙一个盘旋，轻盈地接过了伊恩，恰好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伊恩从一堆香气扑鼻的花瓣里探出头，冷汗流了一身，喃喃道：“黑玫瑰龙啊黑玫瑰龙，你是什么来头啊？”
    “你猜啊！”黑玫瑰龙回应道。
    伊恩一下子跳了起来：“野猩猩！”
    黑玫瑰龙闻言就是一抖，差点将背上的人扔下去：“你说什么？”
    伊恩赶紧扶稳，讨好道：“好星星，好星星……星星大美女啊！”
    叶星星恶心得鳞片都竖起来了，嫌弃道：“别摸！”
    “哦哦……”伊恩老老实实坐好。
    叶星星鄙视道：“这才多高的地方，又摔不死你，瞧你吓得那样。”
    伊恩反驳：“摔不死就不疼了？摔你一下你乐意啊？”
    黑玫瑰龙闻言，整个身体就是一晃，吓得伊恩连忙改口：“乐意乐意，摔我一点也不疼……”
    她在空中大大地转了个弯，问道：“这一片是怎么回事？怎么诡异得像哪个开荒地区一样。”
    伊恩也不知道啊，他只在养由基那儿听了个只言片语，把那些话给叶星星重复了一遍。
    叶星星闻言一震，吓得伊恩抱紧了黑玫瑰龙身上的玫瑰花瓣。
    叶星星欲言又止：“风零语他……”
    正说着，她在高空上已经看到了伊恩口中所说的那个龙蜥纸片人。它已经爬了正门，在门外的广场上大肆破坏。
    叶星星又望了那些个唱歌的少女一眼，问道：“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伊恩简短地回答：“也是敌人。”
    黑玫瑰龙对着她们张口就是一片灼灼烈焰。
    少女们不为所动，轻飘飘地驾驶着云朵避开了，任由火焰炙烤着会展的屋顶。屋顶的地面因为高温而卷起漆黑厚厚的布，不一会儿就被点燃，引起了成片的大火。
    一场大火看得伊恩心疼无比。
    虽然他不怎么管事，但整栋会场建筑好歹都有他的参与设计，那些烧起来的布原本是摊在屋顶上防水的，本就不怎么耐高温，现在这一口火烧得干干脆脆，整个屋顶都被带着燃起了滔天大火。
    那些全都是钱啊！
    跟别提楼下的设施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伊恩一联想起来，心就直抽抽。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防水布被点燃后不光引起了浓重的黑烟，传出的味道也极其刺鼻。那一阵阵接连不断的酸性气味直往鼻孔里钻，简直令人当场作呕。
    伊恩连忙拍了拍龙背，大声道：“下去，快下去！臭死我了！”
    叶星星却老神在在，缓缓地往下落。龙蜥这种高端生物的鼻子可以随心所欲地彻底闭封，改为没有嗅觉的皮肤来呼吸，她根本不在乎刺激性的气味。
    而那些女孩子却受不了了，被逼无奈之下停止了歌唱，摇摇晃晃在烟幕的掩护下远去。
    !!
第十五章 魔武双强 红玉并不是伊恩的徒弟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她们要逃了！”叶星星说了一句。
    伊恩捂着口鼻：“逃就让她们逃呗，你难道去追吗？”
    叶星星左右看看，道：“我来试试这个风零语，你去追那些小女孩。”
    “啊？我――”伊恩刚想推辞，一看龙蜥怪物那不断扭动的怪模样，心生害怕，忙改口：“好好好好，你先放我下去，养由基他们还在下面，追人这活养由基拿手。”
    叶星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近落了地。
    等伊恩敏捷地跳下龙背，叶星星振翅朝曾经的风零语，现在的龙蜥怪物飞了过去。
    “风零语！”叶星星冲它叫道。
    龙蜥怪物注意到她，反扭着身体回头，结果扑面而来的便是暗紫色的大火。
    不愧是传说中的黑玫瑰龙，众神之约公会的珍贵魂卡，这一口龙息火焰的力量几可媲美真正的级别。强大的冲击在四周掀起巨浪，处于冲击正中间的龙蜥怪物被火焰包裹，惨叫着倒地，
    看不出这纸片人有多少的重量，但它倒塌下的力道轻易地将石块组成的花坛和台阶压垮，上面的植被因为火焰的余温迅速干瘪下去。
    黑玫瑰龙一击命中之后拍打着翅膀缓缓升天，她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估算着这一头怪物真正的战斗力大概是多少，一面引发了植物们的暴动。
    干瘪的植物迅速疯长，从躯干里破开焦黄的外壳长出粗壮的藤蔓。
    那些藤蔓又青又绿，上面长满了倒刺，死死勒进龙蜥的身体。
    如果不出意外，叶星星接下来就会发动强大的魔法，令困缚住龙蜥的玫瑰藤条开出绚烂的花朵，到时候漫天的玫瑰花瓣会化作火焰，彻底吞没这个畸形的怪物。
    但她没有注意漂浮在周围的小时钟。
    时钟至始至终都是存在着的，它们无法被碰触，又随处可见，从被人看到的第一眼开始都在自顾自地转动着指针，很容易被人当做画作里的背景。
    但如果天地间真存在那么一位画师，在此作画，他又怎么会无的放矢在画布里留下这么多的时钟装饰。
    叶星星很快就体会到了它们的作用。
    黑玫瑰龙此时就被时钟印遍了全身，她翅膀上的时钟首先发力，指针飞速在旋转。
    光在钟面里扭曲，叶星星第一时间感受到自己翅膀上的不对劲，似乎有一台搅拌机按在那里扭曲着她的肉体。
    她立即作出反应逃了出去，但翅膀上被扭曲的位置已经锁死了，强行逃离，只能将这块部位撕扯出自己的身体。
    叶星星骇然，她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更多的位置被锁死，这意味着她很快就会迎来被分尸的下场！
    逼不得已的叶星星只好脱离了黑玫瑰龙的形态，变身成鹞鹰远远地飞开。
    但下一秒，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这只小小的鸟儿。
    伊恩找到养由基时，这对难兄难弟正在拿各种武器和时钟小怪物们奋力搏斗。他们想办法逃离到了一个安全的房间，和上门后，伊恩对养由基说：“二号厅那个方向有个会议室，还有不少人躲在那里。”
    花美男指着窗外，惊恐地说：“那个是不是……”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躲在了面朝大门广场的一间办公室。顺着窗户望出去，正好是发着狂的龙蜥怪物。
    伊恩咽着口水按住颤抖的花美男，三个人一齐靠着墙角。
    “hold住，hold住……”伊恩说，“花美男，我们现在去接你那些亲戚走。”
    花美男突然眼前一亮：“你知道我表弟在哪儿？”
    养由基问：“什么表弟？”
    “不是你表弟。”伊恩说，“我们现在一齐去二号厅，把会议室里的人全都救出来就离开这里……”
    这说着，窗外突然飞进一团巨大的东西。窗户上的玻璃早就破裂了，这团东西毫无阻碍地被拍到了墙上，翻倒在地。
    养由基惊道：“叶星星！”他看清地上是只棕熊，从毛色一眼就辨认出是叶星星的熊形态。
    伊恩这时也看清了是只棕熊，但他很奇怪：“你为什么能这么快认出是叶星星？”
    养由基道：“废话，我好歹也是个经常跟动物打交道的猎人，能不熟吗？”
    伊恩只有表示佩服。
    叶星星作为一只，不是，一位德鲁伊，自己就精通各种恢复魔法，不需要他们的帮忙一个打滚就站了起来，同时变成人形给自己施放上治疗法术。
    伊恩看到刚才化身成黑玫瑰龙的叶星星这么地狼狈，感到匪夷所思：“你变成黑玫瑰龙竟然都打不过它？”
    叶星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鄙视，但伊恩浑然不知遍身上下画满了时钟的自己在叶星星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
    叶星星反过来问他：“你们还没离开这里？”她以为伊恩他们早已经去追唱歌少女了。
    伊恩说：“二号厅会议室那里还有很多人，我们想……”
    他话音还没落，窗外出现了一大团彩雾。
    他们都认出这是龙蜥怪物的脚，一群人齐叫一声破门而出。
    那个房间四面的墙壁下一秒就轰然垮裂，四个人刚顺着通道重新回到三号大厅，背后一排的墙体就像多骨诺米牌一样连着倒了下来。
    眼看着众人都跑不出倒塌的范围，叶星星吊到最后面双掌一推，吹出高压的风将三位男士高高抛起，直到足够安全的地方。
    而她自己在奔跑的同时弯下腰，变作一只敏捷的猎豹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
    惊险的时刻到了，墙体的阴影照着猎豹盖下，只有厘米只差打在她的后脚跟和尾巴尖。
    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气浪鼓起尘埃，同时也将叶星星掀翻在地。
    外墙的倒塌引起了楼上两层建筑的部分倾倒，石块在无数激起的灰尘中轰然滑坡。
    被灰尘笼罩的伊恩眼睛都睁不开，心里头却明白，佣兵们几年的努力随着这阵连串的巨响彻底化作了乌有。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在其中也没出多少力。
    事到如今在场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个扭曲的怪物了。
    伊恩领头朝会议室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想到红玉的魔法，不由遗憾地说：“要是红玉的法力再翻个倍就好了……”
    叶星星也学他的语气感叹：“是啊，红玉比你这个师父有用多了。”她不满的成分多过于感叹，这时候是个佣兵的心情都不会太爽，伊恩这个又懒又废，还处处都想偷懒的人又不巧撞在枪口上。
    伊恩总觉得叶星星变成黑玫瑰龙之后，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之前她还是会把自己当半个领导尊敬的，现在竟然会针对他。
    他根本想不到叶星星遇到了另一个自己。在她的眼里，这位东盟的领导人之一已经彻底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会议室用来堵大门的桌椅都被放了下来，所有人都钻到了桌椅下。
    四面的围墙由于外界的震动摇摇晃晃，现在还不断传来振聋发聩的响声，所有人都蜷缩着浑身颤抖。
    矢口公从伊恩离开五分钟后就不断在红玉耳边唠叨，问军队到底什么时候来。
    现在又改为提出让红玉护送他和大白等人离开，因为他们是平民，有保障安全的优先级。
    红玉烦不胜烦，只好装作受不了外界响声的样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的态度令矢口公非常不满，指着红玉威胁要出去投诉她。
    没过多久，抽象画的效果延伸到了这里。
    周遭的景物突然变成一副诡异的画风，使得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惊恐不安。
    红玉阻拦不及，便接二连三有人跳出窗户逃出去。
    而矢口公又在纠缠着她，要求护送平民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红玉不知所措，只得听从平民大老爷的话，将他们带离会议室时，前面先一步逃走的佣兵遇到了成群的时钟小怪物。
    只会些花拳绣腿的他们很快就被时钟小怪物扑倒，一条路转眼间变得鲜血淋漓。
    机智的矢口公反应倒是快，跨出窗户的一只脚倏地收了回来，随地丢下背上的背心男，在会议室里找了个最安全的角落钻进去。
    剩下的便是红玉与时钟小怪物们以一敌百的战斗。
    养由基突然诶了一声，问：“红玉不是你徒弟吗？她经常用的那个‘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你不会吗？”
    伊恩还没吭腔，叶星星就替他答道：“他会个屁，他又不是红玉这方面的师父。”
    养由基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奇道：“那他是红玉哪方面的师父啊？”
    叶星星翻了翻白眼：“教她文职工作的师父吧？”
    虽然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但在场的人听到都觉得很新奇。他们这些高等佣兵往往跟开荒和战斗挂边，就算确实存在文职和管理性质的工作，他们也很少被联系在一起。
    跟别提专门有佣兵为了文职工作去拜一个师父。
    伊恩听他们越扯越远，忍不住摆起了他领导的身份，打断道：“别瞎掰，什么文职工作的师父。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就在他们接近会议室的时候，花美男一个人停下了脚步。
    跑在他前面的养由基注意到了他，问道：“你怎么了？”
    花美男已经跑得满头大汗，额头见红，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要去找表弟。”
    养由基觉得怪了，一群人里只有他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什么表弟啊？”
    叶星星回过身来问道：“这时候还找什么表弟啊？你没见这里都塌成这样了吗？你表弟早就……”
    “叶星星！”伊恩打断了她，说道，“你表弟可能早就跟人群离开这里了，会议室那里还有人等着你回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正说着的时候，像是应征所说的话，整座建筑剧烈地震了一下。
    花美男偏偏固执起来：“表弟绝对不会的，他一定还在哪里等我！”
    伊恩一皱眉头，道：“那行行你去吧。”
    养由基和叶星星一时间不理解，还想阻拦一下，但伊恩马上又改口道：“诶要不这样，你自己这么去也危险，那个叫大白的手里不是还有个邪能果实吗？你去吃了它就有自保能力了，再去找更方便一点。”
    伊恩又补充道：“你知道那是什么能力的果实吗？说不定就是专门用来找人的。”
    花美男一想也对，抓紧时间又朝会议室赶去。刚才他因为体力不支吊在最后，现在反而因为伊恩的一句话，跑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另外两个佣兵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目光间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以他们的了解，伊恩这样的人，是绝无可能单纯地想劝服花美男的。
    他们联想到之前颁布的佣兵公会规定，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在一切任务情况下优先受佣兵保护。
    如果花美男死在这里，他们几个无疑要在事后追究起来的时候背上一口锅，其中也包括了伊恩。
    开玩笑，伊恩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一丁点牵连责任的可能性？有了花美男这次的回头，不管他后面吃不吃这个邪能果实，佣兵们再背到责任的可能性就减少了很多。
    但与伊恩这种专职管理的官员不同，叶星星和养由基都是开荒前线战斗下来的，遇到这样的特殊情况，他们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对伊恩做法的不适应。
    这是在欺骗，或者说是诱骗，与佣兵们一直以来诚实朴素的作风截然不同。
    现在是危机时刻，在场的又都是年轻人，思想没那么僵化，叶星星和养由基这才没有出声指责。
    当长枪重重剁在地面时，红玉持枪的手已经开始痉挛。
    汗水从她的额头，耳背，和秀颈间滴落，顺着手肘流下的部分最终和血液汇聚在一起，自枪杆上引流到了地面。
    原来的西装外套早就已经丢到一边，里面的衬衫不光被汗水浸透，同样也被鲜血染出了一大块。
    红玉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边，捡起高跟鞋穿上，这一坐，感觉自己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会议室安静了两分钟，桌椅突然躁动了起来。
    所有杂物缓缓漂浮起来，层层叠叠堆在一起，诡异的黑影凭空出现，刚要笼罩住它们。
    突然间红玉大吼一声，踩断高跟鞋，猛地一甩手弯腰。
    处于黑影正中间的一张桌子霍然被洞穿，背后的墙壁上深深扎着一杆长枪，枪杆尾巴还在剧烈地抖动。
    !!
第十六章 通灵法术 再次见到风零语的感受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所有杂物在这一刻又摔落在地，影子刚一出现就又被打散去了。
    这一下，红玉曲膝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了。
    矢口公望着墙上那根枪，只觉得自己心也跟着枪杆在颤抖，他慢吞吞地挪到红玉身边，轻声问：“没，没怪物了吧？”
    红玉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紧跟其后的大白关切地问：“你没事吧？”他还背着背心男，刚才眼睁睁看到矢口公把他朋友就这么丢在地上，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自己背了。
    这还像句人话，红玉想说句“没事”，却只能动动嘴皮子，吐气不成声。
    好在大白还是听懂了，木木地点头，诚恳地说：“谢谢你。”
    红玉沉沉呼出一阵鼻息，没说话。
    矢口公拽了拽大白的衣袖，责怪道：“别扰了人家，让小姑娘好好休息片刻，再动身护送我们离开。”
    他生怕红玉不保护他们，但刚才会议室里四五十个人死得只剩下现在总共站着的七八个，保护反倒成了一件简单的事情。
    红玉此时的内心却很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早早耗尽了法力，一定能安全地保护下所有人。
    一想到外面这么多条丧生的性命，红玉倍感自己辜负了师父的重托。
    休息没多久，窗外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红玉立即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拔回长枪，想不到窗外探出的脑袋她却认识。
    “大白！”花美男叫了一句。
    “阿男！”大白惊喜道，他始终担心着这位表哥，幸好他安全地回来了。
    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伊恩，养由基和叶星星，见到他们后，红玉一身的体力仿佛都泄了个干净，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
    花美男扶着窗户伸过来一只手，不断喘气，急道：“快把那个水果给我！”
    大白毫不犹豫递了过去，别说要个水果，无论要什么东西只要他有，都没问题。
    花美男不顾自己面红耳赤，接过水果就啃。
    养由基和叶星星望着他，微微皱眉，神色异常，有不忍，有担忧，更有犹豫。
    伊恩却不管这些，他虽然也是一路狂奔来的，途中还出了不少战斗力，体力却是所有人中最充沛的。
    他翻过窗户，蹲下来端详红玉的脸色，拍着她的肩膀心疼道：“辛苦你了，你干得不错。”
    “伊恩师父……”红玉热泪盈眶，差点扑到师父的怀里。
    伊恩用劲将长枪拔出墙来，细细一查看，皱眉道：“这水晶已经坏掉了。”接着冲红玉一笑，“没事，回去给你买一颗，这次师父送你。”
    红玉破涕为笑，道：“谢谢师父……”说完，她脑袋一沉，靠在伊恩身上晕睡过去。
    伊恩回过头来招呼：“叶星星，麻烦给个激活。”
    激活对法力值有一定的恢复效果，但主要还是用来恢复精神疲劳，是个实用极强的小法术。
    叶星星随手丢了一个，眼神古怪地提醒道：“伊恩，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啊。”
    伊恩佯怒道：“有什么家室！瞎掰扯。”
    连啃两大口邪能水果，花美男蓦地梗住喉咙，差点吐了出来。养由基抱着双臂看好戏似的旁观，取笑道：“好吃吧？”
    花美男鼓着腮帮子强忍，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养由基一瞅他手里的水果，了然地点点头：“噢……通灵果实。那味道大概是跟腐烂的死尸差不多，又酸又腥又臭……”
    他说着说着，花美男只觉胃里翻江倒海，顺着食管涌上来。
    “诶诶诶别吐别吐，通灵果实找人很方便的呀！你这一吐可就前功尽弃了。”
    花美男闻言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呕吐物依然从他的鼻子里涌了出来。
    “没关系，你用鼻子把胃里的东西喷出来，把嘴巴里的东西咽进去就行了。跟死老鼠的味道比怎么样？”养由基贱兮兮地问。
    花美男再也忍不住，“呕”地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养由基快速地闪开，灵巧地跟一只猴子似的。
    一股酸臭的味道弥漫开来，包围了所有人。
    该死的养由基万分可惜地望着一地浓稠发酸的呕吐物，啧啧感叹：“那可惜了，吐了两口能力会有缺失的呀，要不你再吃回去吧……”
    花美男的脸顿时就扭曲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叶星星忍不住说：“得了别上他当，他跟你开玩笑来着。邪能果实只要咬破一口，能力就会涌进你的身体了，不需要吃果肉。”
    闻言，明显感受到体内变化出奇异力量的花美男，只能怨恨地望着养由基。
    玩笑归玩笑，养由基作为星辰公会的副会长，绝大多数的邪能果实他都知之甚深，当即就为花美男介绍起他的通灵果实。
    “能力没有什么弱小强大之分，只有你开发地怎么样。通灵果实是个偏向于实用的能力，无论在战斗还是日常生活，它都有很强大的辅助作用。”
    他像手底下所有的导购员一样洋洋洒洒介绍起来：“通灵果实第一个便利的能力就是阴阳眼，天地间总会有死去的灵魂在徘徊，你现在拥有了和他们沟通的能力，无论你今后的人生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只要能找到相关的专业人士，他们就能提供给你帮助。”
    听起来就像随身带了本百科全书，花美男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哦――”
    “其次，”养由基继续介绍，“目前所知通过与鬼魂沟通，能延伸出来的战斗技巧就包括了，侦查，附身，诅咒三个部分。而它战斗的主要方式，就是通过鬼魂的凭依获得他们生前的战斗技巧，或者凭依到武器上，以纯精神能量创造出强大的武器招式。”
    叶星星听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全能了吧？一个通灵能力能开发到这种程度？”
    养由基道：“这有什么，每种能力开发到极限都是匪夷所思的，你们众神之约拜的死神，不就是靠通灵能力开辟出冥界封神的吗？”
    他两手一摊，很是见怪不怪：“火水风土四个最普遍的能力涉及到构成世界基础的元素界，冰冻的绝对零度影响到分子运动的暂停，音波和光能崩坏原子，花草能力能创造生命，只要你能开发到那个的程度，什么能力不强大？”
    叶星星冷静了一下，知道这些都只是星辰公会的营销，他的意思就像是在说每个人都被赋予了跑步的能力，而将跑步开发到极限，可以跑出光速。
    现实吗？
    不管现不现实，折腾了半天的花美男终于要出发了。
    伊恩突然将上半身探出窗户，按住花美男问道：“如果那个鬼魂不听话怎么办？”
    养由基拍打着花美男的肩膀哈哈大笑：“办法多了去，桃木剑啊，阳光啊，玉啊。你召唤他的时候已经有了约束，他不听话就只能被你折腾。”
    伊恩道：“好，我们召唤风零语回来对付那个怪物。”
    养由基一愣：“风零语还没死吧？”
    伊恩没有理他，跳出窗外对花美男说：“我告诉你一句话，你以这句话为媒介召唤风零语。”
    花美男才不想参合这些佣兵的事情，拥有了能力的他只想一心找回表弟。但他心里还是清楚，自己那点没掌握完全的小能力根本打不过眼前这个人，只好苦着脸道：“我现在要去找表弟了。”
    伊恩说：“你表弟也许跟我们一样还躲在这个会场哪个安全的角落，如果那个怪物把会场全拆了，我们全得死在这里。但是现在有一个能打败怪物的办法，只要你帮忙，我们就可以一齐救出你表弟。”
    花美男纠结地想了一下，忽然间茅塞顿开：“噢――好像有道理啊！”
    养由基打断道：“慢着慢着，伊恩。通灵法术能指定召唤不假，你怎么知道一句话都可以当媒介，而且还要召唤风零语。风零语不变成怪物就在外面吗？”
    伊恩瞟了他一眼，问：“我可以不解释吗？”
    领导终归是领导，养由基无言以对：“你请……你请……”
    他退到一边，叶星星瞧瞧地趴在耳朵边上问：“你有没有觉得伊恩怪怪的？”
    养由基狐疑道：“我认识他第一天就感觉这人精神不正常。”他知道伊恩听得到他们的悄悄话，故意在骂人家。
    伊恩没有理他，一心一意地教花美男：“我现在告诉你一段话，你跟着我念。”
    “噢。”
    “你充满了我的心。”
    “你……充满了我的心。”
    “在这个混乱而拥挤、膨胀而喧嚣的世界上。”
    “在……这个混乱而拥挤……膨胀而那什么的世界上。”
    “在这个混乱而拥挤、膨胀而喧嚣的世界上。你成了我的冥想点。
    我想着你，很少去想其它。
    于是我意识到了我所做的大部分事情有多么荒诞和徒劳。
    日常生活碎片般的状态最终变得连贯起来！
    不再飘散在时间和空间里！
    我被集于一处！
    而那个地方！
    便是你！”
    “……便是你！通灵，风零语！”花美男跟着伊恩一字一句地念完，最后几个字他感受到了体内的澎湃的能量，情不自禁就吼了出来。
    狂风呼啸，花美男的胸前浮现出一颗幽蓝色的火球。
    旋风围绕着蓝火在地上打转，光芒映照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惨白惨白的一片。
    伊恩观察了一下，感觉不怎么稳定，指挥道：“你再跟着我重复一次，你充满了我的心……”
    “噢，你……”
    突然，蓝火一阵扭曲，里面有个人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要念！你特么的伊恩个畜生！”
    所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养由基，他竟不知道通灵法术可以凭着一句话作媒介的。
    蓝火慢慢淡化成光，光变作青年的样子，果然是风零语。
    他扭曲着脸望向伊恩，咬牙切齿地问：“你特么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伊恩心虚道：“不聊这个，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风零语道：“你特么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伊恩忍不住了：“我闲的没事干偷你情书，自己糊涂掉地上了怪谁。男子汉大丈夫，敢写就敢认。”
    “我认你个大雪碧！你个不要脸的！我干死你！”风零语疯狂地想冲过来打人，结果根本触碰不到伊恩。
    他正想改唱法术攻击，伊恩已经有所防备地举起双手挡在前面，他那双手套是黑曜石的材质，有相当高的魔抗性。
    伊恩忙道：“聊正事，聊正事……我知道你现在要魂飞魄散，和大地魔网融合在一起了。”
    风零语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伊恩说：“你变得那个怪物现在正在外面拆会场，我们希望你帮我们搞定它。”
    风零语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环顾四周，看到养由基的时候忍不住失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死了还会为你们干件好事吧？”
    伊恩诚恳道：“兄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们作了这么久朋友，出生入死，我不可能转眼就翻脸。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别说你都死了，你现在就算没死，认句错，我们直接就当没发生了。”
    风零语听得有所意动，正如伊恩所说，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他回想起一群愣头青游走在开荒的边缘地区，天上下着比脑袋还大的冰雹，地面在皴裂的同时往外喷着岩浆。
    他们就在这样一片大地上搭起棚子，支起火锅，涮起肥肉，喝起酒。
    滚烫的肉直接丢进食道，胸膛也会随之燥热起来。
    那时候的他们身上总是带着伤口，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风零语回忆起那个画面，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却还是摇头：“不可能，你们根本不懂我在追求什么。”
    伊恩道：“谁说我们不懂？你研究的方向已经触及到极限，追求的无非就是更高更强的形态，你很沉醉那种至强的力量不是吗？”
    风零语如当头棒喝，脸色顿时僵住了。
    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的他，万万没想到伊恩竟然能点破他一心所追求的事物。
    不光是风零语，周围没有一个人不是目瞪口呆的模样。
    花美男忍不住插嘴道：“啊……我打扰一下，你们不是在对电视剧的台词吧？听起来很中二不是吗？”他与在座各位都碰了一下眼神，发现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至少平民们是这么深以为的。
    矢口公甚至轻哧了一声嘀咕道：“更高更强？”
    那是什么桥段，热血漫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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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嘴炮无用 伊恩对友情的无奈乞求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那是什么桥段，热血漫画吗？
    但养由基和叶星星沉静下来的目光，很明白地告诉大家，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们知道，这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人将童话般的理想当作自己毕生努力的方向。
    那些人在开荒的地区就有很多。
    或者说，在那种前一秒还在下鹅毛大雪，气温在零度以下，后一秒就因为地裂喷发出的岩浆，气温高逾五六百度。
    天上下刀子，甚至会掉下小山一样巨大的石块。
    在那种地方如果不是追求极限的疯子，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
    伊恩又说：“你只是有一颗超越所有人的上进心，希望比我们更强，归根结底还是追求开荒版图的崇高理想，你对理想的欲望早就超过我们这些同代人了。为此，你还放弃追求了叶星星，情书写了两封都丢了……”
    “你特么给我住口！”他本来说得蛮好的，风零语就快要感动得无语凝噎，但是最后一句刚出口，风零语突然就变了脸。
    他做贼心虚似地瞟了眼叶星星，这位精灵美人捂着小嘴作惊讶状。
    风零语喜欢叶星星？
    这种事情放在他们这圈朋友里恐怕想都不敢想，这个一打起架来满嘴粗话，比哪个男人都要野蛮粗俗的精灵德鲁伊，要不是今天伊恩提这一嘴，养由基根本不会把她和“女性”联系在一起。
    风零语恼羞成怒的面孔令伊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只好喃喃道：“好好好我不说……”
    风零语怨恨地说：“我现在告诉你，要我帮忙绝无可能。我现在已经死了，你们这些人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
    伊恩无奈地冲向养由基说：“没办法了，我好话都说尽了，你试试桃木剑吧。”
    养由基真的无语了，他心说，老话言成也萧何败萧何，事情是你做，嘴贱的也是你……他到哪儿去找什么桃木剑？
    风零语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桃木剑？那东西会对我有用？伊恩，你也是明白人，我再过不久就可以和大地魔网融合，尘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伊恩绞尽脑汁，终于灵机一动，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把那两封情书的内容给大家全背一遍！”
    这一招果然有用，风零语勃然大怒：“你特么敢！真是个卑鄙小人，两封都看了竟然还说自己不是故意偷看！”
    “怎么样？帮不帮？”
    “我去你骂了隔壁！”换作生前，风零语早已拂袖而去，无奈现在是灵魂状态，再不满也只能杵着不动。
    伊恩又一把拽过叶星星道：“这样，你也是个精明人，不做亏本生意。我告诉你，你要是打败了那个怪物，拿回身体，灵魂也在这里，治疗师也在这里，复活了之后叶星星就给你当女朋友。”
    这下连叶星星也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特么给老娘闭嘴！”
    围观群众也看得不满意了，大白皱眉道：“如果这位大哥实在不愿意，就不要强求了，难道靠我们自己就不行吗？”
    矢口公也点头道：“须知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伊恩摇摇头，自语道：“绝对不可能，这场战斗光靠我们是没有任何获胜希望。”
    没来由地一句话，众人只感到莫名其妙。
    叶星星与养由基对视了一眼，神色中却有一丝了然。从展销会遭遇变故开始，他已经不止一次表现出异样的举动，跟以往那副能推脱就推脱，能偷懒就偷懒的行径大不相同。
    曾经搭过手的伙伴朝夕相处后，都猜测过伊恩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一次的事件如果不是跟伊恩有某种关系，那么按传言所说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会什么都不奇怪，在开荒团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过硬的本领，伊恩大大小小是个领导，如果只会推诿扯皮，早就死在恶劣的环境里了。他能在东盟里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不仅仅因为他是东盟最开始的组织者之一。
    伊恩的预知能力在开荒时期早有所体现，如果说大部分善于指挥的团长都懂得抓重点，抠细节，那么伊恩的指挥方式还要在这之上的追求极限。
    他比普通的指挥型团长更加擅长捕捉战斗中最核心的那部分，以至于他参加的战斗，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直达目标，就像箭矢穿透靶心一般干脆利落。
    这样的行为反复出现多次，很自然能推想到他拥有某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但以往，他的要求并没有这么强烈过。他永远都是一副怕麻烦的扯皮样子，利用这个作风习性掩盖了擅长捕捉的事实。
    显然，这一次的他露了些马脚。
    想到这里，在场曾与他共同战斗过的伙伴们不禁疑惑，伊恩到底预知到了什么，才会令他如此狼狈，手段百出想要求得风零语的帮助。
    面对风零语那张固执的脸，伊恩看上去像是实在没辙了，摊着两只手哀求：“老风……真的，你就看在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帮一下忙？你看看这会场，全是兄弟们的心血，你也看在会场的份上。”
    “你想想，这是我们几个人一天一天盼来的。寒风老大和我们苦了多少年了？从一区杀到开荒地，又从开荒地杀回来，为的什么？你所追求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和我们崇高的理想出发点完全一样，你难道不能体会我们的想法吗？”
    伊恩说到最后已经彻底哽咽，话不成句。
    但这一切的表现在风零语眼中只是拙劣的演技，浮夸，不值得一晒。
    须知伊恩只是个佣兵，不是一个政客，所组织的语言并没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他不断用“情义”和“理解”去绑架，用“面子”来胁迫，全是一些泼妇骂街的低俗手段。
    这只会让风零语感到烦躁和蔑视。
    看着这个脸部肌肉因为激动而抽搐的男子，他觉得伊恩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尊严。
    伊恩越说，头埋得越低。
    仅凭他说的那些话，就连叶星星他们都不觉得这具有什么说服力。
    直到伊恩把话说尽，一脸冷漠的风零语依然闭口不言，他的眼神，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也许在菜市场还有点用，在我面前秀嘴炮？你太小看我风零语了。
    灵魂浮在半空中，俯视一圈所有人的脸庞。
    轮到养由基时，忍不住停了一下。
    这张充满张力和野性的脸庞，此时以一副不屑一顾转化为怒不可遏的表情望着他。
    “中二病！”养由基“哧”了一声。
    “你说什么？”风零语对这三个字极为敏感。
    养由基看了他一眼，转口对伊恩道：“他有什么情书，念来听听？反正死者已矣，我们也在风零语大神死后的岁月里感受一下他生前的精神风采啊！”
    风零语万万没想到养由基竟也用羞耻的黑历史来要挟他。
    “养由基！老子特么跟你没完！”风零语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伊恩你个卑鄙小人，我警告你，你就算念了老子也不会帮你们的。想都别想！”
    叶星星插嘴道：“那我这个原本的收信人有权利听一下吧。”
    “叶星星……”风零语绝望了。
    叶星星望了他一眼：“我看你挺享受这种，‘任你鼓唇摇舌，我自八方不动’的感觉的嘛。难为一个又懒又废的人求你求成这样，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面对心仪女孩子的质问，风零语一时无言以对。
    叶星星道：“我问你，你有没有认真听伊恩在说什么？”
    “我当然听了。”
    “你听个**！”叶星星爆了句粗口，“你要是听了的话，不会动脑子想一下他说的有没有道理吗？你特么还把自己当人看吗？”
    “我……”
    听到“把自己当人”这段，养由基“噗嗤”一笑，显然是想到风零语那副“把自己当神”的骄傲姿态。
    他的笑声迎来风零语一阵怒目而视。
    风零语鼓起勇气，直视精灵美人的脸，反驳道：“老子就是看不惯这逼拿什么‘面子’，什么‘情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绑架！他这是低素质的手段！”
    “你特么素质高，高上天，去和太阳肩并肩！”叶星星不屑道，“跟个小孩子似的，别人要往东里说，你偏要往西做，你能自己带点脑子吗？”
    养由基赶紧补了一刀：“中二病晚期，没得治。”
    风零语不说话了。
    叶星星望着他那副颇为不服的态度，问道：“你还没明白吗？”
    “明白什么？”风零语生硬地回道。
    “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看别人打嘴炮，就故意装出高冷的样子，让别人说服不了自己。很得意是吗？几岁人了，难道还不懂听别人说话，自己判断对错？”
    风零语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伊恩说得都对吗？”
    在他看来，那个团队混子只不过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搬弄了唇舌，就想说服他风零语。
    这正确吗？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幼稚的思维方式之中。
    一味地扮“高冷”觉得很酷，扮成一个“难以被说服的目标”，面对“道德绑架”，他拿出这个高端大气的词汇去指责别人，以此来证明对方的错。
    在叶星星等人的眼中，风零语俨然只是个孩童，只会执着于表面上的“对”与“错”，丝毫不懂得思考“对错”之外的事情。
    叶星星反喷一句：“现在是你激情辩论后沾沾自喜的时候？你特么都死了也学不会成熟。”
    风零语茫然了。
    伊恩拿偷看情书这种卑鄙的小手段威胁他，利用叶星星当要求的时候还被叶星星扇了一巴掌，摇唇鼓舌，道德绑架。
    他能做出这些事情，证明他素质有限。
    但抛开这些之后，现在他们费尽心机建起来的会场正在被一个怪物大肆破坏。
    这里面凝聚着他们的心机和热血，耗费了他们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这个“他们”，有伊恩，有养由基，有叶星星，也有他风零语。
    抛开那个怪物本就是风零语创造出来的责任不谈，是大家看在风零语已经死了的份上给的最大宽容。
    而伊恩的本意，只是想把他召唤来，乞求作为朋友的他最后帮一次忙，收拾起他生前的烂摊子。
    风零语到底有什么理由不能在片刻，放下那个骄傲的梦想，给他们搭一把手？
    养由基在这时补了一刀：“谈素质。风零语，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山沟沟里爬出来的一条贱命，拿平民那一套来鄙视自己的兄弟？”
    一句话沉然落地，风雨中的垃圾堆、从污水里捞出来的干硬馒头，一幅幅画面好像昏黄的老照片在眼前一晃而过。
    他终于想起自己是一名佣兵，和眼前这三个战友一样，都是从奴隶窟里挣扎出来的低贱性命。
    二十年来受过的帮助，所有佣兵的奋斗，一生所追求的目标……一次次回想萦绕在他的眼前。
    他们之间不应该谈及“素质”，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风零语彻底崩溃了。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一番沉默。
    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伊恩。
    伊恩长长叹了一口气，过去拍醒了红玉。这个小姑娘的睫毛一动一动，显然是在装睡，被拍醒后还一副尴尬的演技：“啊？我是谁，我在哪儿，伊恩师父早上好啊……”
    “在说之前，我首先介绍三点。”
    随着伊恩摊开双手侃侃而谈，这页在一句话间揭过去了。
    养由基、叶星星、风零语仿佛都回到了一齐开荒的岁月，他们纷纷对视一眼，表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
    艰难困苦，却令人充满了干劲。
    穿越在冰与火，饥寒交加的环境里，经历在血与泪，歇斯底里的战斗中。
    伊恩此时干的事情，其实有另外一个优秀的指挥在做，而他总是一副走神的样子心不在焉，又无所谓，好像任何事情都无关轻重。
    伊恩这小子太容易被看破，当时根本没有什么实力可言。在开荒的那段时间里，安排他处理一些关键点，也有拼尽全力却做不到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看透了他的极限。
    但是现在又不同了，当他被推上了正儿八经的指挥位时，在朋友们的眼中，这个团队混子似乎有了新的上限。
    就连自诩对伊恩师父了如指掌的小徒弟，此刻也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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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就是这样 整装待发佣兵开始行动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龙蜥怪，我们俗称小纸人，它是因为某法师对时空法术和最终愿望两种强大设定的滥用，导致自身形体和规则崩溃，是灵龙夺舍后的产物。”伊恩清晰地为大家梳理着。
    “它有没有神的力量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打倒它。”
    对此，花美男刚有话说，立即就被伊恩制止。
    “有的同学就会问，我们为什么不能跑？这个原因我一会儿会解释，现在先听小纸人的能力介绍。”
    “首先，小纸人是一个关于时间能力的怪物。时间法术在座各位都有所了解，我不妨再强调一遍它最大的两个特点――对施法者要求相当高的心算能力，以及过于庞大的法力消耗。我们就围绕这两点设计战术，来击败小纸人。”
    “而这两个特点，我们由生前最天才的时间法师，风零语来为大家解释一下。”伊恩将问题抛给了专业者，“注意简短。”
    风零语呆了呆，一时竟忘了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战斗前奏，难怪介绍地这么快。他清清嗓子，道：“时间法术就是要求施法者对时间倍数的估算，我们本来可以通过巴拿赫时间理论作推广和分析……”
    他刚一提到某个晦涩难懂的名词，见所有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只好咳嗽一下，强行跳过这段。
    “……就是通过笔头上计算时间倍数和耗蓝……呃，就是消耗法力值的程度，但是实战根本不会给你半天时间写写画画，这就对施法者的心算能力要求非常高了。”
    伊恩擦了下汗，提醒道：“通俗点讲，通俗点讲……”
    “呃……至于法力消耗，你们可以简单理解为，跟别的法术一样，放慢或者加快的倍数越高，还有距离越远，或是范围越大，耗蓝就会越高，而且是几何倍数地增加。养由基就是靠这点把我拖垮的。”
    伊恩接过话头补充道：“简单来说，我们整把战斗的核心思路，就是增加怪物的计算量，以及消耗的法力值。”
    “第一点，我将它称作奇点陷阱。就是我们现在在彼此身上看到的时钟投影。每一个投影都是一个时间奇点，小纸人扭曲奇点的时间所消耗的法力微乎其微，所以整场战斗我们身上都绑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对付这个能力，我们只能依靠同样会施展时间法术的风零语，由你来放缓奇点扭曲的速度，以便我们离开奇点的范围。小纸人扭曲奇点是十分频繁的，你要时刻注意观察。”
    看来这就是伊恩一直强调，希望风零语帮助他们的地方。风零语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尽力。”
    伊恩竖起手指继续道：“第二点，小纸人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就是吞噬。它的身体每一处都可以在虚实之间变化，当变成虚化状态时，直接碰触会将人吞噬进一个独立的空间，那里有杀不尽的怪物，一旦陷入其中，可以说必死无疑。”
    “但它每次虚化的时候，那一部分会雾化，就跟它腿的样子差不多。小心一点就能避免。”
    这似乎涉及到了空间的问题。时间和空间在某种概念里本来就是一个东西，风零语“咦”了一声，问：“应该有办法出来吧？”
    伊恩摇摇头：“不知道，起码我找不到办法出来……咳咳。”
    他摇摇头，省下了后半句。
    风零语听后陷入了沉思。
    “第三点，大家看到了这片空间，就是小纸人的领地，它可以轻易召唤出怪物来攻击我们。一会儿在与小纸人的战斗中我们依然会面对这些怪物的骚扰，所以必须要解决得快。怪物大致只有两种，时钟小怪物，这些会飞，高机动性的东西由养由基来解决，封锁战场所有上空，第一时间把它们清理掉。”
    养由基举起一只手：“我有问题。我没武器。”
    伊恩说：“我们一会儿先绕到一号厅，那里有大部分的武器供我们挑选。除了灵魂之弦。”
    “那没事，弓枪弩，随便来把都行。”养由基哈哈大笑。
    “另一种怪物类似于小纸人的缩小版，它们像一团黑影，随便抓点东西就可以揉成一团，这些东西我来负责解决。”
    “我们整场战斗的节奏一定要快，小纸人的能量会伴随着这片空间的范围越来越膨胀，到了一定程度后，这片空间会突然坍缩，所有空间范围内的一切物质都会被卷入一颗奇点之中，这就是我们不能逃跑的原因――来不及跑。”
    “如果不和小纸人战斗，这片空间会被它全力扩展到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到时候大地就像被挖了一个洞，什么东西都会消失不见。”
    花美男摸摸后脑勺：“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这么积极。开荒的旧伙伴均想道，原来这件事对伊恩来说是绝对绕不过去的一个点。
    “这也是我们需要注意的第四点，竭尽全力对小纸人攻击。小纸人消耗了过大的法力之后，会把空间的力量重新收回体内，等到它完全收回空间时。红玉……”
    红玉刚才被叫醒后，精神就一阵恍惚，听到自己被点名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啊是！”
    “你在小纸人收回空间之后，用‘月涌术’把它烧得一干二净。”
    “哦哦……知道了，伊恩师父。”
    伊恩最后伸出四根手指，一根一根收回：“四个点――躲避奇点，注意虚化，清理小怪，全力攻击。”
    “叶星星打正面，风零语控制场面，养由基和我全程制造伤害，红玉收尾。”
    伊恩最后扫了大家一眼：“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大家很安静，这个作战会议对于情报一条太过详细，几乎没有什么不懂的。只有花美男犹犹豫豫地举起手，为难地问：“老师，我有个问题……”
    “说。”
    “你们是在演什么戏吗？刚才明明吵得这么激烈。”
    他大概无法理解这群佣兵之间的关系，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没有人理会他的问题，除了伊恩。
    他定定地看着花美男：“佣兵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养由基呵呵一笑，起身作准备去了。
    “就是这样。”叶星星紧随其后。
    “那就，这样。”风零语轻飘飘地跟着走了。
    花美男只好怏怏地摸摸后脑勺。
    大白叫住了伊恩，犹豫地问道：“请问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伊恩回头瞥了他们一眼：“躲好，别死。”
    “行动！”
    现在的会场只有真正置身其中才能感受到它的破败。整栋高大挺拔的建筑四处塌陷，正中间大门的上方更是被挖出一个直径五十米以上的大坑。
    歪七扭八的钢筋与水泥板硬生生地戳出墙面，窗台的合金边框只剩下半边挂在外面，随着破坏产生的回响一阵一阵抖动。
    线条扭曲的风卷过凌乱的广场，精灵拍了拍正在出神的风零语，手掌穿过魂体的样子让他吓了一跳，忍不住乐了：“诶哟，忘记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心情如何？”
    风零语翻了翻白眼，嫌弃地走远了。
    养由基赶紧追上来，正色道：“我其实就想说一句话，你怪我，不冤，我也怪你，但是咱哥俩怪来怪去真挺没意思的，我……”
    难为一个这么野性成熟的大老爷们说这种肉麻话，风零语忍不住打断道：“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我又没怪你。”
    养由基顿时喜上眉梢。
    他们俩一个射手一个法师，都是站在比较远的位置恰好能交流到。而在他们身前那大片的空地上，叶星星绕过齐人高的水泥板，一边朝“小纸人”走去，一边自怀里掏出两张卡片。
    “精灵之火。”、“根须缠绕。”、“群星陨落。”三张由大德鲁伊亲手制作的精良法术卡被叶星星起手就挥霍出去，既然摊位也好，会场也罢，整个展销会都被破坏成这个样子，甚至人命都填进去不少，留着这些所谓珍贵的卡片又有什么用？
    但这三个魔法确实给“小纸人”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精灵之火是与常火不同的火焰法术，它直接作用于对象的灵魂和精神层面，只看那一抹指甲盖大小的粉色火焰，就能令“纸片人”愤怒地嚎啕大叫，可以猜想到这个法术的效果有多么强大。
    与精灵之火的低调截然相反，根须缠绕这种看似寻常的法术，由于是大德鲁伊所施展，被召唤来的藤蔓比人还要粗壮，轻而易举地顶开了地砖，顺着“纸片人”的身体盘旋而上。
    象征着法术规模的巨大魔法阵，一天一地将“纸片人”夹在当中。
    群星陨落直接自广场正上方创造了一颗虚无的月亮幻象，雪白的流星从天而降，哗啦啦地在“纸片人”的头上淋了一场流星雨。而这流星雨却是能烧红钢筋，融化合金窗框的高温火焰。
    “纸片人”反转着自己的身体，来回寻找攻击它的人到底是谁。
    始作俑者却不躲也不避，径直来到了它的面前。
    一只棕熊。
    “纸片人”咧开了大嘴，嘴角一直弯到了耳根，此刻的它，宛如毕加索画里的牛马，五官颠倒扭曲，顺着三角利齿之间望进去，里头竟是五颜六色的油画墨团。
    “是你！”
    叶星星从未想过“纸片人”也会说话，那声音尖声刺耳，就像婴儿啼哭。
    “是老娘我！”伏身奔跑的棕熊来到近前，人立而起，举高一块巨大的水泥板朝“纸片人”掷去。
    粗大的藤蔓还缠在“纸片人”的身上，它腿部烟雾不断膨胀，被笼罩其中的藤蔓开始被吞噬，正如伊恩战前所说，藤蔓好像被深藏其中的巨兽牵扯，一寸一寸地被拉近烟雾中。
    那块水泥板不偏不倚地砸向了它的脑袋。
    “纸片人”一时间正处理着藤蔓，那巨大的体型根本不足以躲避水泥板。一道身影低伏地顺着二楼楼层快速接近，他手里提着一把精钢长枪，并迅速在上面缠绕着电线。
    水泥板对“纸片人”的威胁并不大，龙蜥的脸庞上本就覆盖着厚厚的鳞甲，这样的投掷攻击根本不被它放在眼里。
    但它想不到的是，当鳞甲撞裂了水泥板时，长枪踩着那个时机的点，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它的后颈。
    缠绕着电线的另一头，被胶布紧绑住的炸药包随着惯性高高荡起，那一瞬间，包装最外层的火系铭文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就在水泥板碎裂的同时，炸药爆炸了！
    轰！这是开火的信号！
    风零语以一副灵魂身躯轻而易举地飞上高空，利箭刺破了风，带着尖锐的低鸣划破长空，以一股破尽万浪的气势没入了怪物的胸膛。
    “纸片人”尖叫，棕熊不甘示弱地迎着它咆哮。
    这是挑战，更是挑衅！
    音浪与风激烈地碰撞，灰尘碎石子都朝四周被推开。
    首先被奇点锁定的是叶星星，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骨好像被一只手死死抓住，这种感觉之前已经有过体验。但很快，那支手就变得虚弱了，她迅速反应了过来，摆过头，脱离了那块危险的范围。
    风零语高高浮在天上，锐利的目光从叶星星的身上转到了养由基。
    第二道奇点也被他顺利捕捉到，刚被扭曲加速的时间下一秒就被他还原。
    半个灵魂与大地魔网相连接的他，此时拥有了不输于向蓝龙神许愿后的充沛法力，如果不需要他一心一意地操纵奇点，也许他能干的东西甚至更多。
    但前两个奇点过后，“纸片人”的进攻猛然变得频繁了起来。
    天空中出现了成片的时钟怪物，它们似乎明白风零语只是一个鬼魂，饶有目的性地分为两批冲向叶星星和养由基。
    地面接二连三地飞起箭矢，又快又疾，一照面就在天空留下了四五滩墨迹。
    阴影覆盖了叶星星，棕熊一跃而过，“纸片人”重新抬起爪子，棕熊原本的位置留下了几块粉裂的地砖碎片。
    伊恩敏捷的身影落在“纸片人”的臂上，两刀斩下，在它化作烟雾的前一刻再次跃到了地面了。
    “纸片人”对叶星星后续的追击被中断，愤怒的它将烟雾涌向半空中的身影。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身上不分先后出现了扭曲的奇点。
    伊恩的步调只因此停留了半秒，黑压压的时钟小怪物群在冲向叶星星的半路中被他拦了下来。
    双刀翻飞，只一错，最前头的三只时钟怪物已经被当空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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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结束战斗 背后隐藏的暗杀任务组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风零语简直把自己变作了超级计算机，越来越多的奇点令他疲于奔命。视野不断在战友们的身上来回移动，奇点有多少个，他就拽着多少根线，法力顺着指尖不断弹射而出，一秒四弹，一秒十弹，频率越来越快，奇点却层出不穷。
    如果他还有身体，也许冷汗已经泂浻而出。
    叶星星正面的压力是所有人最高的，脚边的烟雾无法碰触，她又必须保证自己在怪物的身前吸引最大的注意力。
    “纸片人”的动作不似他庞大笨重的身躯，在之前的交手过程中就有超乎她意料地敏捷度。
    她一步又一步小心躲避着烟雾，“纸片人”却好像一心要将她关进那团未知的异空间里。
    棕熊的体型已经无法从间隙里穿过，叶星星无奈变作了更为灵巧的猎豹。
    当她摆脱迷雾的夹击时，身形也不由自主地拐进了废墟的阴影之间。
    要遭！
    叶星星大叫一声糟糕，当她的身体离开“纸片人”的视野时，怪物的注意力很有可能会被牵引到其他的地方。
    她勉强自己重新跳出了阴影处，面对她的，却是迷雾的四面楚歌！
    “叶星星！”风零语失口叫道。
    场上所有人的情况都时刻在他的观察之中，叶星星被卷入迷雾第一时间就被他知晓了。
    伊恩口中所说的异空间果然不是虚言，当迷雾散去，叶星星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风零语对抗着四处冒头的奇点，心思却已经乱了。
    时间，空间……
    这片怪物空间内发生的所有情况都应该在他研究的方向上，自信已经触摸到巅峰力量门槛的风零语当然不会认为眼前的一切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时间与空间……
    突然，他双手一合，广场正中央豁然打开一圈白色的漩涡。
    下一秒，一只鲜血淋漓的棕熊从漩涡的正中央一头撞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
    叶星星惊喜地望了风零语一眼，重新迎上了怪物，这次，她的气势一往无前。
    风零语冲伊恩叫道：“我有办法让异空间里的人出来了！”
    与此同时，养由基跃上场中央的巨石，又匆匆跳下，人在半空中已经连射出三箭。
    那三箭瞬间贯穿了伊恩头上的时钟小怪物。
    养由基手一刻不停，利箭连绵不断。他急促地喊道：“我背后大怪！”
    伊恩想也不想，直冲向他。
    果不其然，巨石背后绕出一团两米多高的黑影，吸收着脚边四处的石子。
    伊恩拼了命，大吼一声，双刀斩下，那团黑影连同身体正中央的水泥石块齐齐被斩成两段。
    出于对他百分百地信任，养由基头也不回，三支箭已经钻入了“纸片人”的胸膛。
    好像很顺利，当养由基再一次抽出箭袋里的箭时，心里这么想。
    战斗中这样多余的想法只是一瞬，指尖重新搭上弓弦，他再次变得专注而敏锐。
    这时，他的膝弯突然一折。
    身体不自然地失去了平衡性，朝一面倒下。
    他惊讶地望向空中的风零语，发现他的脸竟满是慌乱和迷茫。
    背后，伊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胸膛与肩膀被掏出了巨大的血洞。
    远处，叶星星的头颅已经消失不见。
    ——身体被洞穿，断成两截，鲜血从截面淙淙涌出。
    怎么会？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养由基的脑袋里只来得及冒出三个字，视野便彻底黑了下去。
    这无疑是奇点出了问题。
    压力太大，还是……
    “我算不过来……”风零语难以置信地垮下了肩膀，灵魂无力地坠落当空。
    一切都结束了。
    当视野重新亮起光彩时，一帧帧的画面在彩色气泡里晃动。
    四周回荡着悠扬的管弦乐。
    没有怪物，没有震动，也没有焦臭。
    天顶上高挂着风扇悠悠旋转，一排排书架矗立两旁。
    书桌上摊开硬壳的书本，页面粉白，散发着墨香。
    小小的人儿站在书页上，他气愤又无奈地抱住了脑袋，闷闷地吼道：“又是奇点！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脚下的书本密密麻麻地排着字，似没写完，他正踩着最后一行“……灵魂无力地坠落当空”的“空”字上，右脚正好盖着最上面那一点笔画。
    气泡从句尾的标点符号里冒出来，里面呈现的是风零语那张颓然自责的脸。
    伊恩昂着头，照着气泡里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寻摸回去，越来越多的气泡从他脚下浮起，一张张画面组成了多角度的连环画，映照出战斗中的每一个景象。
    脚步急促，伊恩在彩色的气泡之间穿行，左右高频晃动的眼球充满了焦虑。
    事实就是，奇点处理上出现了纰漏。
    叶星星的走位失误，导致风零语出现连环错误。
    是叶星星的问题吗？
    不对！
    伊恩猛一转身，重走一边。
    后期的奇点越来越多，怪物毕竟是怪物，引爆奇点的效率身为人类的风零语哪里比得上？
    他的计算量面对后面出现越来越多的奇点，就像暴风骤雨下的小船，又像将倾大厦里的梁柱，只能用独木难支来形容。
    叶星星的失误只是将结果提前，就算没有出现那个环节，风零语也无非多坚持两秒。
    那么问题在哪儿呢？
    脚步顿住。
    我和养由基？
    犯错的是风零语和叶星星，但追究回来，恐怕还是因为他们给“纸片人”的压力不够。
    伊恩推开身边越来越多的气泡，将它们拍碎，小步奔至时钟小怪物出现的那一段，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跃向怪物群的画面。
    “我不应该处理这波小怪吗？”
    伊恩迷茫地喃喃自语。
    他陷入沉思，回忆起当时的想法。
    ——本着为叶星星分担压力而做出的选择。
    她作为正面吸引“纸片人”的重要位置担当，如果在当时陷入了时钟小怪物的围攻之中，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恋战之中丢失了“纸片人”的注意力，或者走位不慎被卷进迷雾。
    与此同时，养由基也忙于负责自己那块地方，要他腾出手来帮忙是不现实的。
    但是如果让她自己来解决问题呢？
    伊恩在字里行间转了两圈，觉得让叶星星熬到养由基出手是可行的。
    整场战斗的第一优先本就是对“纸片人”施加强压，令它崩溃，没必要因为过于照顾队友将节奏断开。
    很简单的推理，后面连环的奇点陷阱大概也是源自于此。
    下次再试试吧。
    想通这点的伊恩最后放弃了思考，张开四肢仰躺在书页上。
    安静的环境与飘荡的墨香令他着迷，神经都放松了许多。
    安逸……
    打打杀杀真的好累啊！
    死亡和战斗确实是一件惊险到能够震荡灵魂的事情。
    当他握着长枪绕到背后偷袭的时候；当他飞跃在半空中即将落地的时候；看上去很酷在时钟小怪物之中舞刀弄剑的时候……其实危险和失误无时不刻伴随着他。
    稍一不慎，就会迎来死亡。
    叶星星刚才就失误了一次，而伊恩从以前算起，失误的次数已经令自己都数不清了。
    他翻了个身，纸质的触感在身下有些硬，但正好可以让疲劳的肉体放松一下。
    外面的世界真危险。
    他打了个呵欠。
    还是躺在这里美妙啊……
    不一会儿，他就美美地睡着了。
    铅笔沙沙地在纸上涂抹，笔直宽阔的高速公路，两侧郁郁葱葱。
    笔头在画中的两辆四驱魔动车上比了比，又放到面前。
    白净胖的男子眯着一只眼望去，定了两秒钟，随手转了转笔，又在画板上涂抹起来。
    “小甜心——”女孩子雪白粉嫩，却过分消瘦的双臂环在了他的脖子上，“我们还要等多久呀。”她的声音腻得就像含着一灌糖，令人心醉。
    小甜心咬了咬下嘴唇，拍着她的手说：“琪琪琪，你再掐死我一次肯定就来不及了。”
    塑料包装哗啦啦地直响，一个更胖且高大的牛头人从袋子里抓出一片薯片，放在嘴里咬起来。
    “怕什么呀，胖纸一抬手的事情嘛。”琪琪琪松开小甜心，两根麻花辫一蹦一跳，转为腻在了牛头人的身上。
    “对不对，胖纸——有胖子在，达隆两兄弟这么重的伤都能秒痊愈，还好我神机妙算，临出门的时候捎上了你。”女孩子的声音很甜，语速却像机关枪一样快，巴拉巴拉地往外吐着字，“胖纸，我夸了你这么多，你喂我吃一口好不好呀？”
    正如她所说，他们几人原本早已出门，但偏偏因为琪琪琪化妆打扮，耽搁了不少时间。女孩子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远远看到了吃薯片的胖子，便对他说：“喂！胖子，我们出任务，你来不来？”
    被叫做“胖纸”的牛头人闷声闷气地回答：“随意啊。”他便来了。
    一行人到位不久，达隆就因为侦查工作的失误被保存权杖传送了回来，好在胖子作为一名治疗萨满，轻而易举地恢复了食人魔的伤势，顿时成为了队伍里的救星。
    而原本随意的一声招呼，也变成了琪琪琪自诩的“神机妙算”。
    胖子一听她讨要薯片，倒翻起塑料包装袋，将里面还有半袋的薯片全部倒进了嘴巴里。
    然后瞪着牛眼睛问：“唔，你说什么？”
    他的嘴里咔哧咔哧咬着薯片，说话模糊不清。
    琪琪琪闻言又惊又恼，松开手臂气得一跺脚：“哼！小气鬼！”
    紧勒的牛仔小短裤，松弛的背心，她如果不是那副消瘦到胸前一马平川的矮小身材，想必这一抖会让在座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掉下来。
    可惜小甜心一心画素描，胖子在脚边的亚麻布包里掏着下一包薯片，剩下那个被视作“男性”的生物，却是个趴在地上的矮小食尸鬼，它佝偻着背，嘴里不断发出“嘿嘿嘿”的，不知是在傻笑还是在喘气的怪声。
    如果它是在垂涎女孩子的身材也就算了，遗憾的是食尸鬼的目光根本没有抬起过半寸，至始至终停留在高速公路的尽头。
    这个时候，琪琪琪就开始想起达戈和达隆两个傻不拉几的食人魔的好，至少他们的想法还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会忍不住朝自己看一眼。
    一辆辆魔动车呼啸而过，狙击镜中，每一个司机的脸色都是那样的紧张和害怕。
    也难怪，军队刚从这条路过去，城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听说了佣兵展销会发生了状况。
    终于，目标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两辆漆黑的魔动车，对照车牌号后确认无误，达隆摇起了手上的铃铛。
    小甜心一个后仰，伸起了懒腰。
    那副已经画好了的素描连同木头画架一齐被他踹落山崖，上面依稀可见两辆被涂黑的魔动车翻在路中央，上面燃着熊熊大火……
    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一双紧致有力，被黑丝裹缚的大腿上，美人翘着二郎腿，心情却随着远处连绵的山坡起伏不断。
    与她同坐后排的中年法师望着美人的侧脸，和她紧绷着的双唇，忍不住安慰道：“普赛克会长，马上就要到了。伊恩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最擅长处理突发情况，你不要想太多。”
    他们对这人的信心倒是很足，普赛克一想起伊恩平时那副作风和德性，忍不住叹息：“就是因为要靠那个惫懒的货，我才觉得不靠谱。”
    她与伊恩的关系在联盟的传闻里有些暧昧，这样的话听在旁人耳朵里难免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中年法师气定神闲地笑笑：“不敢怎么样，军队先一步赶到了，场面想必已经稳定下来。我们再杞人忧天也没有用。”
    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的年轻小姑娘抱着一个银色长匣子，紧张地手都在发抖。
    普赛克不经意间看到这幅景象，故意拉开话题问道：“晴天园会长，后面那辆车上的熊猫人是什么身份？”
    晴天园答：“那位，是大桥最近拜的半个师父，火金派的武学大师董必川。”
    “熊猫人武术又细又深，大桥那个只知道‘圣光圣光’的木瓜脑袋，别把人家大师气死。”大桥是圣堂黄昏开荒团的主力圣骑士，也是与普赛克、伊恩、风零语等人的好友之一，想到一个胳膊大腿比人壮的矮人摆着繁琐的武术动作，不光是吐槽的普赛克，就连前面抱着枪的女孩子都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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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环环相扣 守尸与被守尸步步紧逼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中年法师晴天园却说：“是董师傅自己看中了大桥的资质，执意要收他为徒的。”
    “这是为什么？”普赛克奇了，要说武学资质高，佣兵公会里有的是顶级的武者，但熊猫人武术讲究的是四肢与躯干的协调活动，组成的各种技击动作，一招一式、进退开合、闪展腾挪，先决条件就是有个灵活的身体。
    矮人那短小的身材，宽膀子熊腰，站在原地就跟个木桩子似的，挪腾地起来吗？
    晴天园解释：“熊猫人的武术与精神力息息相关，他们的武学文化与哲学的思维相结合，当人体的心、神、意、气得到统一时，外在的形体动作和内在的攻防意识就能相辅相佐，与种族无关，与圣骑士这个职业有关。”
    普赛克理解了一下：“大桥这个人的思考方式简单这一点我还是比较赞同的，心里怎么想手上就怎么做，当然能得到统一。”
    前排的女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她与普赛克不同，普赛克作为大桥的好朋友自然能开这个玩笑，她跟着一笑，晴天园就板起脸来斥责：“黑卡蒂！”
    黑卡蒂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两辆魔动车一前一后顺着高速公路疾驰而来。
    山坡上，牛头人胖子已经准备就绪，低喃着冗长的咒语。
    小甜心半耷拉的眼皮底下，瞳孔凝重而专注，跟随着车轮即将碾压到的路面移动视线。
    琪琪琪站在最高处，又是扭腰又是摆手，她大笑：“热身完毕！”然后捡起脚边的重火力武器，上肩，瞄准。
    “让我们来数到3——”
    “3！”
    高速路面突然横出一张巨大的鬼脸。
    前一辆魔动车急忙刹车，后一辆的反应时间原本要多一些，但不知为何轮胎不断打滑，一个横摆竟飞了起来！
    普赛克从窗口望出去，一枚火箭弹当空朝他们的方向冲来！
    “byebye——”琪琪琪使劲摇摆着手掌，面对榴弹的尾迹，笑容是那样天真又可爱。
    但山坡上的众人谁也不觉得，如此简单的一次伏击能够带走整整两车的战斗精英。
    果不其然，就在后一辆车还飞在半空中，火箭弹已经快碰到前一辆车的车顶时，所有的一切都被暂停了。
    时间暂停。
    星辰公会会长晴天园，同样是一名高阶法师。时间法术并不是什么秘技，与专精此道的风零语相比，晴天园的时间法术不见得手段多样，却更加精准和熟练。
    惊艳！
    小甜心啧啧感叹，能捕捉一颗高速飞行的火箭炮，同时还完整地暂停了一辆翻滚中的魔动车，如此轻车熟路的一心二用反衬出一名四十多岁大法师的恐怖功底。
    他对时间魔法的理解只停留在外行人的程度，但比普通人的夸夸其谈要接近专业，知道要控制一个物体的时间，并不是指名道姓说停就停。
    暂停一个物体的时间，就像没有手的情况下在空间的鱼缸里捉鱼，首先要把鱼此刻所在的位置圈出来，如果完整地圈住了鱼，那么鱼会被停下来，如果只圈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依然会按照惯性或重力等外界力继续运动。
    被圈住一半，这对火箭弹来说只意味着继续向前，然后爆炸。
    通常法师要留住一个物体，会留出很大一部分余地，以防自己出现失误。这就是为什么时间法术虽然好用，其消耗却令人难以接受。
    但在小甜心的眼前，那辆腾起半空的车里，竟完整地走出了四个人！
    “这不可能！”小甜心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晴天园不光完整地捕捉到了两个方向的物体，甚至连车内部的构造都被细细地勾勒了出来，乃至里面的人能够避免时停走出来？
    有人能在半秒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内抠出两张图，其中一张还如此复杂，他见到了鬼吗？
    当后车里的人安全走出之后，被暂停的车继续向前翻滚运动，晴天园有了一定的余力，扭曲时间令火箭炮向后倒退。
    前车背对火箭弹一侧的车门先后打开，黑卡蒂从副驾驶位几乎贴着车门钻出来，身体柔软地像一只猫鼬。
    被她原本抱在怀里的长匣子被端端正正，轻轻地放在地上。盖子打开，里面的放满了长短不一，却尽是黑黝黝地管子。
    当司机狼狈地从副驾驶座爬出来时，黑卡蒂已经停下了那双翻花蝴蝶似的双手。
    他只听到“咔咔”的机械脆响，两声似一声，车顶上已经架起一把漆黑的长杆步枪，枪口对准了火箭弹的方向。
    “呼……”黑卡蒂沉着地呼出一口气，她那双长满厚茧的双手可以为任何一件工作上的坏消息而紧张地发抖，却在扣上扳机的那一刹那，完全静止了下来。
    “开枪！”小甜心轻声说道。
    “嘭！”嘹亮的枪声响彻山谷，紧接着，火箭弹在高速公路与山坡之间轰然爆炸！
    火光弥漫了上空，轰鸣引发了路上所有车辆的追尾。
    后车疾驰而来，狠狠地撞在黑卡蒂所乘坐的车子上。
    原本伏倒在地的黑卡蒂迅速翻了几圈作规避，后知后觉自己的会长竟到现在还没出来！
    她爬起身第一时间通过车后窗向里面望。
    晴天园的脑袋诡异地仰在座位上，鲜血顺着后脑位置的血洞泂浻而出——他竟被人狙杀了！
    “会长！”黑卡蒂惊叫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一瞬间，开枪的是她，死的却是晴天园！
    普赛克是坐在车后排的另一个人，出现混乱的一瞬间，她对自身施展了严密的魔法护盾。
    淡黄色的微光笼罩着她的全身，魔法的光不是很亮，但这个名为“真言盾”的法术足够阻挡任何小型法术，当然也包括狙击子弹。
    以普赛克对圣光法术的造诣，她布下的真言术盾甚至可以令她在火箭弹的爆炸袭击下偷得一线生机。
    在布下真言盾的同时，作为银月之翼的会长，首屈一指的顶尖牧师不可谓不经验老道，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车窗，以此阻止一切后续的攻击，保护自身的同时，也保护了晴天园。
    强大的真言术盾，结合身体挡住车窗对视野的遮掩，普赛克怎么都不会想到晴天园仍然会死在狙击枪下。
    从上而下的子弹，车顶上方破开的洞。
    会拐弯的子弹……
    来者不善！
    美人咬破了红唇，身影却在狙击镜下消失了。
    “嘭！”第二枪，却在保护屏障前弹飞了出去。
    大桥！身着白银铠甲的圣骑士，已经展开了他的护盾。一片四米宽，三米高的正方形屏障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虽然这个屏障并没有覆盖到黑卡蒂，但却另有一层雪白的圆罩挡住了偷袭的子弹。
    眼见子弹被“保护之手”隔下，小甜心语气不满：“达隆，按计划！优先那个女牧师。”
    食人魔在底下高声回道：“达戈听说，牧师渐隐了！达隆找不到她！”
    “哧——”小甜心不满地侧了一下头，急道，“那晴天园被救活了，谁看一下？”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疯狂的火力掩盖掉了。
    站在山坡上，琪琪琪手提一把加特林，纤弱的身体与这个巨大恐怖的机器成了巨大的反比。
    枪管在旋转，每根枪口前都闪烁着无数个小型法阵，如同炫丽的霓虹。
    “我有一把加特林我从来也不骑！哈哈哈！哒哒哒哒哒！”琪琪琪高声唱着歌儿，还为这台杀人兵器配着音。
    火焰喷射中。站在山巅俯视，高速公路左侧的车辆开始被火力覆盖，魔动车的机械外壳在一瞬间被打出千疮百孔。
    枪口从左一路扫到右，公路上所有被击中的车辆全都冒气黑烟，紧接着爆炸！
    巨大的响声接二连三，连成一片，几乎震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琪琪琪两只耳朵都开始流血，面对这成片成片的火光，她却兴奋地大叫：“……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哈哈哈哈！”
    这个疯狂的小崽子！
    面对此情此景，小甜心再也待不下去，顺着山另一边的小道离开了。
    正当他刚迈下两道台阶，机枪声停了，歌声也停了，头顶上的树稀稀疏疏一阵晃动。
    钢铁机器顺着山坡远远地滚下了山。
    与此同时，一具消瘦的尸体也摔到了他的身前。
    小甜心望着这具被子弹掀开天灵盖的女尸，无奈地摇摇头，上前将其背起，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去。
    随着黑卡蒂精准的一发反狙，铺天盖地的火力倾泻终于停止。
    她看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个眼色，二话不说，抱着枪匍匐来到了大桥的屏障后面。
    普赛克的身形只有在靠近的时候还能辨认，稍稍离远就只剩下一个模糊透明的影子。
    但她手中流淌的圣光能量却是那么地耀眼。
    复活术，咒文又繁琐，又冗长，不容许任何的外界干扰。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施展复活术的时机并不简单，但黑卡蒂尽最大的努力，用最快的速度为她创造出来了。
    来自天堂的法阵高悬于空，金色的能量如同上天洒下的雨滴，穿过车顶，流淌在晴天园的身上。
    黑卡蒂在接近大桥，大桥同样也在迈着沉沉的脚步接近她们。
    当复活术即将完成时，圣骑士的护盾终于将普赛克也纳入他的保护之中。
    复活吧！晴天园！
    圣光涌入破碎的脑袋，为其重新创造了躯体。
    晴天园在一片金光围绕之中挺起腰板。
    下一刻，黑烟与烈焰缭绕，瞬间吞噬了晴天园的身体。
    车子在火光中爆炸，躲藏在护盾后的众人眼前一片夺目的强光。热风顺着盾的两侧包围过来，刺鼻的焦油味一阵又是一阵。
    黑卡蒂目瞪口呆，几乎要落泪。
    她将惊疑的目光投向普赛克，似乎在问，她的会长发生了什么。
    牧师小姐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却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守尸。
    有复活，就有复活的对策。
    前来埋伏的敌人有备而来，恐怕对车上的人和身份都有详细的了解。
    火箭弹的先声夺人，到狙杀晴天园，再到眼前的刻意守尸，一步步紧凑连贯，环环相扣。
    反观自己这边，面对突发情况只能用最快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案去应对，从晴天园施展时间法术，到第一时间复活这个最强战斗力，简简单单的被计算在内。
    普赛克一阵自责，自己真是太过托大，竟然一时间没想到对方会守尸。
    众人躲在壁垒后面缓缓后退，大桥突然招呼了一声：“圣光能量要用完了。”
    他的盾能展开如此大的范围，全是依靠那面特殊的盾牌，现在盾牌上的能量即将用尽，这意味着他的盾不能再覆盖到所有人。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大家连忙就是一阵骚动。
    两个司机都是普通人，黑卡蒂只顾抱着枪，熊猫大师董师傅在面对高温和重火力，空有一身武艺也是无可奈何。
    普赛克反应迅速，但等到她回过神来想指导其他人时，一个声音压住了所有的嘈杂：“来来来大家都靠过来！排队站到大桥身后，慢慢退！”
    众神之约的一团长三万，在危急时刻，站出来将调动指挥放在第一位的也只有他能做到。
    一伙人听从他的安排，排成雁型队列，将司机保护其中。而三万自己站在最后面，指引大伙儿后退的方向。
    一切刚刚井然有序起来。
    燃烧的车里突然蹿出一只庞然大物，呈倒三角的样子，身上往外冒着火，所有人都认出，这是只被召唤来的火元素！
    这只火元素见风就涨，转眼长到两米高，又粗又壮的手臂翻起魔动车就朝大桥砸来！
    大桥怡然不惧，持盾一顶，又一卸，把魔动车“哐哐”丢在身前。
    圣光壁垒终于应声而裂。
    失去了保护的众人一阵惊呼，忽然听到背后高声惨叫。
    回头一看，只见三万的拼命捂着胸口，双手一撕，把一截骷髅手臂扔到了地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大叫，又是捶打，双膝一软，更是跪倒在地来回翻滚，似在和什么东西搏斗。
    普赛克看到那截骷髅手臂的时候已经有所猜测，她迅速唤起一道纯净的圣光能量，直接笼罩住了三万。
    被圣光洗了个正着，食尸鬼终于放弃进攻，血淋淋的皮骨从三万的胸膛钻了出来，朝路边跳下去。
    原来这只小狗一样的东西竟然早就埋伏在这个地方，只等他们专心对付正面来的攻击，就从后面偷袭。
    食尸鬼“嘿嘿嘿”地喘着气，像一道黑影跳下了路边的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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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实力碾压 超强的牛头人萨满祭司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食尸鬼“嘿嘿嘿”地喘着气，像一道黑影跳下了路边的坡道。
    这时候，旁边拦出一根木棍，轻轻地将它捞了回来！
    火金派的武术大师，熊猫人董必川！
    食尸鬼在其他人的眼睛里只有一道残影，偏偏那道残影竟被董师傅随手拾起的一根杂皮树棍轻而易举地捞了回来！
    显然食尸鬼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它落地之后愣了半秒，迅速换了个方向逃离，却没想到后腿直接被拌到了地上，紧接着，便是连续几道棍子敲下来。
    食尸鬼的动作已经很快，没想到那棍子比它更快，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全是无用功，就连爬都爬不起来。
    信手施展治疗的普赛克看得明白，董师傅的棍子不是快，而是蕴含了复杂的技巧。
    他的出棍方式简单直接，前后两个动作之间的连贯也非常有效率，最大的问题，就是棍子攻击的方位包含着对结构最有效的破坏。
    食尸鬼每次想逃，必然会用剩下的三条腿先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董师傅的棍子每次落的地方都会严重破坏食尸鬼的平衡，令它根本没法用力跳起。
    一来二去，只能赖在地上不断挨打。
    说来繁琐，一眼看去却很简单，那只食尸鬼有三下爬不起来，身上已经挨了不下六次棍打，这六次棍击前后不超过两秒钟，起落间，食尸鬼竟然已经被拆得支离破碎，最要紧的几处骨头连接处都被敲断了！
    普赛克了解过，熊猫人武僧流传着“医武不分家”这么一个概念。他们每一个武学大师，同样也是医学大师，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了如指掌。
    由此，他们的武术技巧也是构建在对结构和平衡的破坏为主，更深的还有点穴、断脉之类的说法。
    抛开那些搞不清的穴道文化，眼前的大师展露出的技术无疑就是对结构破坏的顶尖技巧。
    这就是熊猫人武术……
    但如果说熊猫人的武术仅对有结构的敌人奏效，那么另一边的火元素想必就是武术所对付不了的怪物。
    火焰咆哮着，任由利剑穿透身体，双手一合，直直对着大桥的脑袋捶下！
    作为防护骑士的大桥对待攻击，有千百种经验都不显夸张，他弯膝放低了自己的身体，在短距离内延长了火元素双手施力的范围，并在盾牌接触到攻击的同时向另一个方向掀去。
    他身上的光芒闪烁，在隔开攻击的下一刻，包裹着圣光的利剑再次划开了火元素的身体。
    金黄色的能量绽放开来，彻底分开了火焰。
    火元素怒吼一声，终于分成两半消失在原地。
    对于这片刻得来的胜利，大桥却没有半分欣喜。因为火元素只是一个召唤物，有召唤物，就必然就它的主人。
    现在，当他打败火元素时，首先看到的是从余烬中间穿过来的宽大手掌。
    “咔哧咔哧……”薯片清脆地在齿间响起。矮人的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抓着脸提起来，狠狠掼倒在魔动车的废墟之中。
    灼热的钢铁炙烤着大桥的皮肉和胡须，他痛苦地惨叫，同时鼻尖问到了焦肉的味道。
    胖子双目无神地望着他们，一脚踩着矮人，并没有接近的意思。
    终于迎来了与敌人面对面的机会，对受到袭击的人们而言，他们提不起一丝欣喜的心情。
    黑卡蒂瞳孔一缩，首先端起枪，对着胖子呵斥道：“别动！”但她的警告对胖子来说如同耳旁风。
    大桥还在牛头人的脚下惨叫，被召唤出来的圣光刚有一丝迹象，狂风灌入了他的喉咙，紧接着，一根巨大的图腾柱当场砸在他的脑袋上，血肉模糊。
    难以想象，这位在佣兵界里实力数一数二的圣骑士竟会这么简单就身死当场。何况圣骑士还有号称“无敌盾”的圣盾术防身，换作常人简直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但以在场其他人的眼中，不难看出那记中断圣盾术释放的“风剪”，所蕴含的技术层面。
    圣盾术是在常识中被列为“瞬发释放”的法术。这类法术需要的前置吟唱只短到一个音节，只需张张嘴就能完成。
    风剪也是这样一个法术。
    能用风剪打断同样属于“瞬发法术”的圣盾术，敌人所依靠的当然不是反应，而是预判。
    在战斗中有这样预判的意思，对方最差估计，战斗力也是站在和他们同水平线上的。
    换而言之，即是开荒级别的水平。
    在这样一个巅峰的水平线上，谁用怎样的方式秒杀谁，或是谁跟谁大战了几天几夜不分胜负，战斗的任何过程和结果都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唯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个该死的牛头人实在太过淡定，甚至还执着于吃着薯片。
    这幅表现在黑卡蒂这样年轻，且没有多少实战经历的小姑娘眼中，就变成了极为恐怖的景象。
    “嘭！”
    枪开了，子弹却在半空中撞上一块泥土！
    高速飞行的弹头轻易破开泥土，又迎来第二块泥土！
    第三块，第四块……
    当子弹终于耗完所有的动能停下来时，它依然留在泥土里。一长串的泥土早已经改变了它的方向，就像弯曲的管子延伸到了两米之外的地方，与胖子擦肩而过。
    高大的牛头人胖子转眼俯视着那位端着枪的小姑娘，没有回答，却示威似的又往口中塞了两片薯片。
    一边吃着，一边从后腰掏出一根巴掌大的小木桩。
    终于堂堂正正露脸的敌人让董师傅十分想上前交流一番，他刚迈开步子就被普赛克拦了下来。
    “大师，小心狙击手。”
    大家猛然惊醒，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燃烧的大火背后，有滚滚的浓烟遮挡，这才没有受到狙击手的照顾，但那名牛头人所站的位置并没有烟雾的掩护。
    走过去，无非是自寻死路。
    巴掌大的木桩被扔到了地上，符文从里面飘出来，转两圈，整个木桩化成了泥巴融入了柏油路面。
    而在另一边，被董大师拆散的骨架蠢蠢欲动，悄然重组回身体。
    牛头人对众人的造成的压迫感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三万并没有发现脚边的动静。当他察觉到后脑勺扑来的凉风时，食尸鬼已经成功偷袭到了他。
    历史重演，圣光化作锁链禁锢了食尸鬼。
    这个时候，普赛克命令大家都朝反方向开始逃跑。
    所有人之中只有她的思路最为清晰，从遭遇伏击到现在，他们受到的攻击方式分别来自山坡上的重火力清洗、狙击、牛头人萨满祭司以及食尸鬼至少四个单位。
    这四人的战斗力确实达到了极高的战斗水准，但没有任何依据表明敌人总共只有四人。
    与其继续在这里被牵制，不如尽早撤退保留力量。
    换句话说，他们大概已经必死，能活一个是一个。
    但是没跑两步，所有人的双脚都地面忽然冒出的岩石扣住了。
    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小型法阵，普赛克猛一回头，眼见胖子掏出了第三根木桩，她终于变了脸色：“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黑卡蒂，破坏那个图腾！”
    黑卡蒂依言扣下扳机，这一次的子弹面前没有出现一块泥土，顺利击碎了刚被放置到地上的图腾木桩。
    但胖子已经在几人的正中央之间掷下了第四根图腾。
    木桩子在地上晃了两晃，火焰蓦然炸裂开来！
    冲击波自木桩为中心向四面扩散，无法阻挡的力量将所有人都推倒在地。
    黑卡蒂被拍到路边的护栏上，背部遭受猛击，巨大的冲击力又把她掀入坡底。
    其他人飞的飞，滚得滚，两名司机的手掌和脸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生生擦掉一层皮。
    他们在地上艰难地起身，惊然发现一只圣光的精灵拖着长长的金色尾巴在他们之间跳动。
    所有人先后被这道金光的光束连接了一圈，身上刚被火焰烧出的伤口，与落地时候的擦伤，撞伤，瞬间便已经痊愈。
    至于滚落路边的黑卡蒂，身上更是垫起了一片轻柔的浮云，保护她缓缓降落。
    真是好一个顶尖牧师，在自己重心不稳的情况下还能平稳地控制愈合祷言的弹射方向。
    这精准的手法令同为治疗师的敌人都不免惊叹。
    但治疗师的优秀，必不可免会吸引到火力。
    牛头人撒开了蹄子，三步并作两步接近了普赛克，举起背后那一人粗的图腾柱朝牧师砸落。
    危急时刻，董大师一指点到他的手腕间。
    胖子牛躯一震，被点中的那只手上顿时没了力道，图腾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普赛克惊魂万分，正想逃开。但是一个牧师被近了身，对方哪还肯放她轻易逃走。
    只听胖子怒吼一声，双脚踏地，雷霆阵阵，浑身冒出无数的电流涌向四周。
    普赛克连忙套起真言盾，阻挡了眼前的法术伤害。
    但董大师一经电流，全身麻痹，被胖子一只手拎起来掼到牧师小姐的身上。
    一人一熊猫在地上翻滚两圈，迎面被粗大的图腾柱笼罩在阴影之下。
    那沉重的巨大木桩，普赛克毫不怀疑他们会在一瞬间被捣成肉酱。
    但越是紧张，熊猫人就越能临危不乱。
    他一个翻滚近身，抬过掌，狠狠印在了胖子脐下三寸。
    “嘭！”
    枪声不适时地响起！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普赛克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们保持这个姿势，良久未动。
    董大师的身上持续笼罩着一层淡黄色的微光。
    法术护盾完好无损。
    图腾柱高举在天，离熊猫人的脑袋还很远。
    熊猫大师这一掌透过了牛头人躯体外的衣物和皮毛，掌力直达脏腑。
    胖子口中不可抑制地涌出鲜血，顺着茂密的下须滴落在董大师的头上。
    董大师动弹不得，他万万想不到萨满祭司能在体表时刻隐蔽着闪电的护盾，他的身体被电流麻痹，全身气力一泄如注，此刻就连起身都做不到。
    但，他们两个都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死的是牧师。
    倒下的，是普赛克。
    一枪爆头！
    牧师美人的后脑勺整块被掀开，只剩下脖子上插着的前半张脸。
    “达戈听说，任务完成！呵呵呵……”食人魔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枪往肩上一扛，身影很快没入了林间。
    牛头人低吟浅唱，空气中浮起无数颗水珠子涌向他的身体。
    转眼，他的伤势已经彻底恢复。
    木桩子再一次高高举起，落下。
    熊猫大师，死。
    食尸鬼在阴影处“嘿嘿嘿”地笑着，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站在旁边许久根本没有出手帮忙的意向。
    “那下面还有一个人。”食尸鬼哑着嗓子说道。
    公路底下的坡道又深又远，下去一定很麻烦，胖子吐掉满嘴的血液，将剩下半包的薯片揉成团丢下坡，瞪着双牛眼装傻道：“啊？什么人？我没看到什么人啊。”
    “嘿嘿嘿……”心知这家伙懒病又犯了，食尸鬼自己同样也没那么勤快，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随着萨满祭司再一次的冗长咏唱，两人的身体逐渐虚化，星星点点的光斑纵横交错，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留下的只有一地的尸体。
    “samiadostiaariaditida，
    Toriaditomadora，
    Estiamoritanariamitia，
    Soriaritoasora，
    Semariaisiisolamatola，
    Soribiadocheiroraamita，
    Samariadoseifiamiolorafiasiaadora……”
    音乐似淙淙流水，洗涤着人的心灵。
    在这条堆满了尸体和鲜血的隧道里，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渐渐苏醒。
    她坐在不知是谁的昂贵手提包上面，周围不是睁着眼睛的死人，就是他们遗落的物件。
    是歌声唤醒了她，但歌声却没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空气很浑浊，寒冷，伴随着刺鼻的腥臭。
    手不仅僵硬，几乎已经失去了直觉。
    小姐姐翻开离她最近的那个身体，恍然间回想起了一幅幅喧嚣，厮吵的画面。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恐惧而颤抖了一下。
    “我要吃盒饭……我要……”
    “求求你们别挤了！”
    “太好吃了！我还要！”
    人流变成了地狱，拥挤的人群成为了扼杀生命最恐怖的武器。
    到那个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人，彼此都成为了绞肉机的一部分。所有人都被迫投身于恐怖杀人机器当中，翻滚，践踏，碾榨着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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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神的陷阱 刻意编织下的许愿谎言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在那时候，只有一个人，把自己当做一堵墙保护了她。
    素未相识的对方，保护了素未相识的她。
    “你是否深感庆幸？”一个心底的声音问道。
    “就像童话里的公主被保护着。”
    小姐姐望着眼前那张口鼻溢血，翻着白眼的脸，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感动。
    “你是否很受感动？”
    “他竟拥有如此高贵的品质？”
    答案是肯定的，小姐姐甚至感动地流下来眼泪。
    “但他付出的是生命，而你只能在这里留着廉价的眼泪。”
    这样的话听上去像是在指责，小姐姐心中明明有莫大的情感仿佛要喷涌而出，眼泪是情感的体现，却被冠以“廉价”之名。
    “你心中的情感能延续多久，比较生命，孰轻孰重？”
    小姐姐忍不住道：“这难道是我造成的吗？”
    “责任不属于你，他付出生命，是出于本身的意愿。因此你也不必身负罪恶感，对吗？”
    小姐姐道：“我为什么要有罪恶感？”
    “你在辩解。”
    “我……”
    “他为你付出了生命，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难道不想为他做些什么吗？”
    那个声音如同恶魔一般蛊惑道。
    “我能做些什么？”
    “许愿。”
    “什么许愿？”
    “我是魔法灵龙，法师所信仰蓝龙神之使者。这世间的平民都有权利向神诉求心愿，我负责传达，神会满足他。”
    “现在他死了，这个愿望转交给你。”
    “你拥有了一次心想事成的能力。”
    小姐姐瞪大了眼睛：“我……这是真的？”
    “你是希望获得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是万人之上的地位，亦或是永生不死的寿命。”
    “还是……将他复活呢？”
    这个问题恐怕任何一个品性端良的人都不会有第二个选项。当然，恐怕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清楚，魔法灵龙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去满足前面几个异想天开的愿望。
    聪明的小姐姐在此时，脑袋依旧灵光，她问道：“那么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呵呵呵。”魔法灵龙慈祥地笑了起来，“当然不需要，这是每一个平民与生俱来的权利。”
    魔法灵龙的话激起了小姐姐的自卑，照它的话讲，这是平民所拥有的的权利，当然也是死去的人应该许下的愿望。
    她不是平民，也没有自私的权利。
    答案只有唯一。
    “我选择……让他复活。”
    “你的愿望会被满足，他会在此重获新生。”魔法灵龙的声音浩浩荡荡，威严地如同神祗。
    小姐姐万分期待，但她又听到了下一句话。
    “现在，让我们开始复活的仪式。这可能有点疼……”
    容不得她拒绝，一股尖锐的力量刺穿了她的身体！
    小姐姐瞪大了眼睛，痛苦的大叫：“啊！不――好疼！”
    来自大地深处的魔网脉络伸出蓝色的触手，环绕着她的身体，法力被源源不断地传输进去。
    但这所带来的巨大痛苦如海浪一般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她本就不是一名法师，法力不计代价地灌入她的体内，像是朝一个脆弱的气球里灌水。
    “不要！快……快停下……我不要了――”
    不断地撑大，撑破，她的身体像是四处漏水的破袋，外表洋溢着蓝色的光。
    她的肌肉开始痉挛，嘴角止不住漏着口水。
    她被骗了，她一定是被骗了！
    在濒临昏厥的那一刻，小姐姐那对逐渐放大的瞳孔中，透过光芒看到了年轻的身影从地上挣扎起来。
    那张曾保护过她的脸，错愕地望着她，仿佛说了些什么。
    她听不到了，永远都听不到了。
    但这不重要。
    她没有被骗就行了……
    “不！”爆炸头惊吼一声。
    刚复活的他根本来不及体会周围发生了什么，随着歌声穿过过道，抽象画的世界将这里收入囊中。
    爆炸头感受到一股巨力撕裂他的背，肌肉像是被吞噬，皮肤褪尽。
    薄如纸面的黑影从分裂的地方一下子钻出来，上面还挂满了黏着的血丝与内脏。
    爆炸头再次失去了他刚拥有不久的生命。
    双膝重重着地，伏倒。
    黑影怪叫着冲出了整个隧道！
    就在伊恩一行人离开不久后，矢口公一把抓住花美男的手，急切问道：“阿男，你找到阿利了吗？”
    “舅舅舅舅舅舅，疼……疼！”花美男甩开他的手，自责地猛挠脑袋道：“没有啊……诶哟……我刚出去就碰到了一堆怪物，然后就被他们带回来了。”
    矢口公苦恼地叹息：“这该死的展销会，阿利啊！你到底在何处！千万莫出事啊！”
    大白内疚道：“都怪我，非要来看什么展销会。”
    矢口公忙道：“舅舅并非此意，大白千万莫自责莫自责。”
    花美男心疼表弟，安慰道：“表弟，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佣兵！真是没有用处，竟然让城里跑进来这么多怪物！”
    三个人唉声叹气，又抱怨了两句，听到外面声震如雷，天顶上不断漏下粉尘石子，好像整栋建筑都开始摇摇欲坠。
    矢口公忍不住害怕，道：“我怕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暂且出去躲一下吧。”
    花美男犹豫道：“舅舅，我想去找表弟。”
    矢口公皱眉道：“莫去！万一你也失了险可如何是好？”他说完“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道：“乌鸦嘴乌鸦嘴，怎能说‘又’字！”
    他们说着，天顶又是一阵颤抖。
    大白道：“舅舅，我真怕这里会塌下来，我们先出去吧。”
    矢口公一皱眉：“只能如此了。”
    三人背着一个背心男从窗户里爬出来，看看四周没什么人影。地上的血因为抽象的画风，虽然大片大片的红显得诡异，却也没那么令人害怕。
    大白提议，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矢口公虽然觉得走远了怕佣兵回来找不到他们，不妥。但左看右看，生怕这里又蹿出小怪，他们几人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法抵抗，只好身先士卒，带头朝偏向安静的后门走去。
    顺着这条过道走到底，后门方向只有一堵围墙。沿着围墙两头过去，左右分别是一号厅和二号厅。
    来到这里，几个人已经能望到三号厅的方向。
    大白又说：“不如我们往三号厅的方向走，顺便也可以找找表弟。”
    “噤声噤声！”矢口公忙拉住他，因为太过害怕周围静悄悄的诡异情形，他摇头道：“莫走远莫走远，万一遇到了怪物可怎生是好？”
    大白四下看看，指着周围说：“舅舅，这里四通八达，要是怪物过来一眼就能看到我们，更加危险。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见矢口公还在犹豫，花美男也慌忙催促：“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如果不是他背上还有个沉甸甸的人，早就动手拉扯了。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被怪物发现，但此时前门交战激烈，这里哪会刷出什么小怪找他们麻烦。
    二号厅由于“纸片人”之前的破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废墟模样，顺着顶上的大洞能够一眼看到二楼。原本挂在天花板下的精钢骨架弯折拆散，耷拉在一堆由水泥、石块、木板组成的垃圾堆上。
    整个大厅都是垃圾堆所覆盖的范围，被压在最底下的则是那些发狂的人。
    破败的景象令三人回忆起几个钟头前的情形，恍如沧海桑田。
    更不用提此时他们的眼中，全世界都好像一副抽象画作，置身其中，天地布满了浓重的落笔痕迹，一帧一帧诡异地晃动。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安静的脚步落在地砖上。
    墙角，柱子边，大门上，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尸体。每个人的身上留下的致命伤都是咬痕和扭打搏斗的淤伤。
    一个个看上去就像发狂了的野兽，失去理智，私相袭击。
    大白曾经在历史的相关书籍上看到过相似的惨烈图像，古时候的狼化病就引发过这样的悲剧。
    不同之处在于，那是伴随着满月出现的变异。
    现在这些人既没有长出利爪和毛皮，也没有在满月时候发狂。
    这更有可能是一种魔法或者精神毒品。
    大白看到了有人死后还抓着一盒盒饭不放手，他很快回忆起混乱来临之前的异状，大概就是这些盒饭有问题了。
    但这可能吗？
    同一时间最多十几份的盒饭下了毒，只要引起注意，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去吃。
    何况看会场尸横遍野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受了毒。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三人一路安全来到了三号厅。既然两人兄弟情深，坚持要找爆炸头表弟，作为他们舅舅的矢口公当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
    三号厅是爆发混乱的核心地区，这里经历了养由基和生前的风零语一轮大战，又是“纸片人”初次登场的地方，整个大厅都已经被拆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倒塌的墙体和石块。
    但由于这里与正大门还隔着一块区域，比二号厅那块被强拆的正面墙壁看起来要稍微好一些。
    不过这一切都因为画面的效果变得更为虚幻。
    对于佣兵们的残局，众平民也是有心戚戚焉。花美男道：“表弟曾经说过，要给佣兵挂三幅画，没想到这里真的全都成了画。”
    大白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虽是绝景，却有许多生命丧生于此！”矢口公道，“老话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又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佣兵日益强大之法力，与其不甘于人下之野心，将为覆灭自己最直接有力之武器。”
    花美男皱眉听了半晌，恍然大悟：“哦哦！水可载舟，亦可赛艇！”
    “表哥！”不知道花美男明白了些什么东西，大白打断道，“你说来这里找，有什么线索吗？”
    花美男这才想起眼前的正事。
    望着这一片面目全非的废墟，他除了挠头，只有皱眉：“说的是呢……这样要怎么找呢？”
    矢口公道：“无论如何，你们切不可离开我身边。”
    三人一齐在这块地方寻摸起来。
    花美男虽然之前口口声声说要去找表弟，但他没有想过，在建筑废墟中搜寻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绝大部分的东西都被大片大块的石头和杂物堆在最下面。留给他们肉眼能看到的，或者轻易翻开的地方只占极少一部分。
    转了没两分钟，他们已经把靠向后门这小半边，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了。而前门部分的大半边都被无数的杂物堆积而成，就像路障一样被分隔出来，根本过不去。
    这个时候，整栋建筑又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
    大白辨明震动来源，竟然不在大门的方向。
    “表弟！”花美男压着嗓子的惊恐呼喊打断了大白的思考。
    矢口公拼命拍打着他的肩膀，手甩得像触电一样。
    大白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往四号厅的通道延伸出一道黑影。
    黑影大概正好一人宽，顺着地面快速笔直地流向他们附近的方向。
    三个人都以为是天上出现了什么，被吓了一跳，但无论怎么仰望，头顶都没有任何状况。
    三个人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憋着气，踮起脚尖轻轻蹿向了通道方向。
    通道的尽头不断有剧烈的声音。他们原本离这里比较远，接近了后逐渐听清了里面的声音，动静居然不小！
    “差不多了小鬼。”男人说话的声音顺着通道那头传来。“你小心它一会儿逼急了，咬你一口。”
    听上去语气似乎很轻松。
    但里面阵阵又急又快的脚步声和惨叫，显然是在战斗。
    三人靠近了之后，花美男突然睁大眼睛，似发现了什么无比震惊的事情，瞪着矢口公道：“是表弟的声音！”
    他显然指的是那一声声惨叫，不光是他，就连大白和矢口公都听了出来。
    但他们并不敢相信，惨叫的本人好像正在受到非人的虐待，几乎丧失了理智在扯着嗓子喊。
    这样残破的嗓音，叫他们怎么能相信是爆炸头在里面？
    矢口公只道：“噤声！”自己先一步急切地冲过去了。
    !!
第二十三章 神秘黑影 螳螂捕蝉在后的二人组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三人一前一后战战兢兢地探头去看，意外发现竟是“纸片人”在嚎叫，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声音像。他们互相一对视，都发现彼此眼中有惊无险后的欣喜。
    但他们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纸片人”。
    不仅仅因为他们没见过外面那只大的，眼前这只与外面的完全不同。
    大的那只五颜六色，身体完全扁平，而这只小的虽然同样长得像龙蜥人，可外表覆满了冰霜，有最基本的厚度。
    在角落偷看的三人齐齐抬起头，又随着视角快速低下。
    “纸片人”已经被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被高高抛弃，砸到天顶上又重重落下，攻击它的人单手持环，锋利的边缘刺入“纸片人”的身体，穿透外层的冰甲，黑色的液体像是血液从它身体各处喷涌出来。
    那个人穿着漆黑的披风，浑身上下散发着紫幽幽的暗光，暗光强烈的地方有的化成了短三角的触手向外扭动着，以至于披风下的每个部位都完全看不清楚，只有暗暗的一片。
    “纸片人”被环状武器一路顶到了墙上，哀嚎着，身体突然齐齐戳出无数根尖锐的寒冰。
    冰刺看上去扎入了对方的身体，对方身体周边的暗光触手随之疯狂抖动，一阵扭曲之下，身体好像在原地分离出了另一个虚化影像。
    暗中观察的花美男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惊然发觉眼前的一切不是他的幻觉。
    那个位置真的出现了叠影！
    利用环状武器控制“纸片人”的影子还在，似乎是真实的。叠加其上的影子却扬起手臂，用另一把环状武器在“纸片人”脸上狠狠划了一道！
    紧接着出现的一幕，令花美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当那个叠加的虚影作出动作的同时，又一个影子被分离出来，在同一位置，握着相同的一把武器，俯下身，在“纸片人”的下半身划了一道！
    然后手臂两道！双腿两道！手腕两道！小腿两道！
    数不清的影子重重叠叠在同一个位置，一瞬间砍了“纸片人”不同部位各一刀！
    大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禁怀疑这是一种幻象。
    但很快，结果告诉了他不是！
    “纸片人”被砍中的部位，无一例外全部喷出了黑色的液体！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秒钟之内，对于那个影子来说，自己似乎只作出了一个动作。
    受到剧烈创伤的“纸片人”开始挣扎起来，它受伤的部位全部都绽放出冰花，整个形体也开始扭曲。
    对方有所警惕地退了两步。
    “纸片人”就趁机一边变化扭动着身体，一边展开蜘蛛一样的细腿抓着墙，快速地攀了上去。
    对方见到这样的情形，不慌也不忙，左手轻轻一挥，好像一团模糊的东西刺入了“纸片人”的身体。
    “纸片人”惨叫一声，只有仓惶逃窜。
    这个时候它的声音已经彻底走了形，哪怕是熟悉爆炸头的两个表兄弟也完全听不出这声音与自己熟知的那位有什么相似之处了。
    他们伏在墙角，眼睁睁看着“纸片人”快速消失在墙角。而它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如同影子一般的痕迹。
    大白和花美男互相瞅了瞅对方，终于明白这个痕迹是来自于谁的法术了。
    “诶，它跑了！你还不追？”
    说话的那个男子黑黑瘦瘦，平均身高，没什么发型，带着一副眼镜。打量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转头招呼身后的小弟来搬尸体。
    地上一副浑身血迹的人类躯体被他用脚翻来倒去，从一头的长发和体型粗粗判断，大概是一位女性。
    那个黑色的身影不疾不徐，直直朝墙面走去。
    转眼，他竟融入了墙上的影子。
    这幅诡异的场景吓得花美男一缩脚，他后知后觉自己刚踩在先前那团影子上。
    三个人的心都随之剧烈跳动一阵，心道，他该不会有什么特殊方法发现他们了吧？
    只听通道里远远传来“吱”地一声惨叫，尾音拖了一秒多夏然而止。
    担心的事情灵验了，他们脚边的那团影子突然升起一个黑洞洞，紫幽幽的人影来。
    “鬼呀――”花美男惊呼道，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大白和矢口公同样吓得不敢说话，瑟瑟发抖地靠在一起。
    谁知道那个人影只是睁着双眼睛看着他们，不说一句话。
    准确来说，好像只是看着花美男……
    那个高高瘦瘦的眼镜男子在通道那头问话：“好了！收工！小鬼？”
    “你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那个眼镜男逐渐在接近，三个人却不敢妄动，生怕那个人影会忽然攻击他们。
    眼镜男来到转角处看到他们，不禁愣了一下：“平民？”
    那个人影始终没有说话。
    眼镜男有些勉强地皱了皱眉：“小鬼，平民就算了吧。”他说着抬手看了看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
    黑影静静地呆立原地，望着花美男，一直没有理其他人的意思。
    花美男忍不住问道：“我怎么了……”
    “花美男。”黑影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像是机器合成的混合音，一时间大家没听明白他说了些什么，半秒后都反应过来。
    ――看这样子他竟然认识花美男！
    当事人也被吓了一跳，反问道：“你你你认识我？”
    黑影没说话，转了个身：“走吧。”
    眼镜男来回打量了一眼，也跟着道：“那走吧。”
    地上的影子随着黑影男一抬脚一落足，淡化褪去。两人渐行渐远，几个手下扛着两团被裹尸布包起的躯体跟在后面。
    随着最后一声脚步落地，似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裹尸布的一角消失在了逆光之中。
    通道里只留下三个相顾无言的平民。
    “阿阿男，那个人是谁啊？”矢口公背后一阵冷汗，慌忙问道。
    花美男又皱眉又晃脑，同时吸了口冷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么个人物：“想不起来啊！”
    与此同时，眼镜男也在事后问道：“小鬼，你认识那个人啊？”
    黑影男起初没回应，直到对方又叫了一声，他才回道：“我同学。”
    眼镜男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连自身存在都会忘记的人，竟然还会记得曾经的同学。
    睡觉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两眼一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了。
    但醒来的时候，该怎样，依旧要怎样。
    管弦乐，凉凉的风，稍微有些硬，躺着还很舒服的纸质页面。
    伊恩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但他早已经醒了。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心知他要是不动，身体下的那本书也不会多动一个字。
    他曾经在这里一直睡，一直睡，睡够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对于一个不老不死的人来说，时间算得了什么？
    直到时间的尽头，最后的最后，一个不老不死的人失去了所有的信念，忘记了所有的记忆，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连怎么思考都忘记了。
    后来，伊恩重新拾起了一切，又花了无数的时间拾回自己曾经的一切，然后按着一本书，慢慢走下去。
    这样的经历他当然不可能再重回，事实上就算他磨尽了所有的冲劲，唯有那段最为无聊的岁月是不敢重新尝试的。
    现在，一遍又一遍去解决难题，成为了他最大的目标和消遣方式。
    也是他在岁月里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休息够了，开工！”伊恩大力一跳，重新融进了页面。
    战斗的场面依旧火爆，方案不变，伊恩来到的是他高空跳下的那一段。
    双刀狠狠向“纸片人”的手臂斩下，翻滚，接连砍去。
    随着受袭者的惊声尖叫，时钟小怪物呼啸而来，大部分冲向了伊恩，只有剩下小部分选择攻击叶星星。
    这么一来，导致伊恩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不光时钟小怪物纠缠着他，就连“纸片人”也转移目标向他攻击。
    巴掌铺天盖地地砸下来，伊恩卯足了劲在底下狂奔，眼珠子都快跑得掉出来。
    然而时钟小怪物始终对他穷追不舍，就在这么要紧的时刻，依然对着他舍身撞击。
    如果不是这些小怪物在眼前阻挡着去路，他早就动用手环法阵冲出去了。
    无奈之下，伊恩只好矮身躲避，但就这么一躲，他已经来不及逃离阴影的范围，被一巴掌贴着地扫，整个人，半边脸压着地面摩擦，一路按着拖了十来米。
    烟尘滚滚，直到被扫进石头堆里，脑壳重重敲在石头上才停下。
    对付庞大体型的怪物一向是这些开荒主力所擅长应对的，但这不代表大体型怪物的攻击在他们身上就要弱上几分。
    即便伊恩的身体被强化过，血迹依然涂遍了这十几米的长路。待尘雾散去，他整个人都扭成一团，凹凹瘪瘪，不再有人形。
    叶星星见势不好，早已经变作豹子飞快解决了缠在她身边的那几只“苍蝇”，跑到伊恩近前，将他快速复活了起来。
    但这种能在激烈战斗时复活的法术，吟唱时间虽短，使用间隔的时间却很长，并不能无节制地连续使用。
    也就是说，这是他们整场战斗唯一的容错率，用了就没有下次。
    被捞起来的伊恩脸色苍白如雪，但他依然快速振作起来，翻过石块，利用障碍物几下辗转，消失在“纸片人”的视野之中。
    这一次他是憋足了劲去制造伤害，压迫“纸片人”的注意力，让它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引爆这么多的奇点陷阱。
    长刀在刚才受攻击的时候掉在了现场，再去捡肯定又来不及了。
    争分夺秒的情况下，伊恩抓住了一个微小的空隙，绕过石堆，朝大门跑去。
    他来到一处表面的大理石砖被破坏的地方，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的大理石捏在手里。
    天上不断出现的时钟小怪物立即发现了他，飞也似向他袭来。
    这个时候哪还有功夫去搭理这些杂鱼？
    伊恩迈开了步子狂奔，和天上飞的东西抢速度。
    终于，伊恩赶在被骚扰到之前高高跳起，将尖锐物剁进了“纸片人”的背上。
    大理石被巨力送进了怪物的体内，戳出伤口来，一下子溢出许多黑色的血来。
    “纸片人”失声惨叫，又被伊恩狠狠抓住背上捶了几拳。
    它一下子扭转过身体，像蛇一样把伊恩包在中间，那手感紧实的皮肤一下子缩进，令人难以把握，伊恩终于掉了下来。
    底下是“纸片人”的脚，也是被迷雾重重包围的地方。
    伊恩毫无阻碍地摔进了这团被他视作禁区的地方。
    他再一次，来到了异空间。
    眼前的画面在扭转，好像看到的是鱼眼放大后的气泡。
    斑斓的彩色涂满了四周，地上则是漆黑的一片。
    他在半空中忽然出现的那一刻，这里已经遍布小怪，迎接他的到来。
    时钟小怪物，巨大的影怪。
    伊恩双臂一展，手环法阵绽放，红线各向两头缚住一只时钟小怪。他急忙借此平衡身体，轻轻落在了一只影怪的脑袋上。
    四周无数的怪物仿佛打开了什么开怪，齐齐向他蜂拥而来。
    好在巨大的影怪手脚并不如伊恩行动敏捷，他在影怪的双爪抓来之际落地，一拳打翻了这只影怪，又在它倒下的空隙里攀到另一只的身上。
    在这过程中，有三只时钟小怪物被他一一击倒，几乎是一拳一个。
    但这些攻击均不致命。
    如果伊恩能保持这么高奔跑速度的情况下，还能将这些怪物一拳击毙，那他早就正面迎敌，何必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
    人在濒临危机时刻，总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
    这在普通人身上被称作奇迹，可惜伊恩永远都不存在这样的奇迹。
    因为他在某种层面上是不死之身，他在故事中的死亡，只会让他暂时脱离故事。
    故事中没有任何方式可以真正抹杀他的存在，他根本不会因此而感到绝望。
    能令他绝望的，只有过不去的死局，令整个故事止步。
    好在目前还没有这样疯狂的迹象。
    伊恩可以感受到故事的进展，随着他在怪物之中穿行，战斗，故事也一行字一行字在推进。
    没多久，他便被风零语从异空间传送了出来。
    !!
第二十四章 屡败屡战 孤独穿梭生死间的男人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伊恩双膝差点当场软倒，浑身被汗水湿透。
    他顾不得擦去额头和眼睫毛上挂满的汗滴，大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谁知养由基在不远处一边射着箭，一边大笑：“小意思！”
    伊恩诧异起来，他粗略地观察了一遍战友们的表情，似乎他们脸上的表情过于轻松。
    他忍不住皱眉道：“不要掉以轻心！”又重重嘱咐风零语：“马上大量的奇点来了，小心！”
    风零语轻轻松松地摆摆手，毫不在意。
    这样的心态着实令人担忧，但眼下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伊恩摇摇头，背后华丽丽地展开法阵，急速冲上。
    他被传送出的位置属于广场中央，比较平坦的地方。风零语也是特意选择了这么一个避免被“纸片人”第一时间照顾到的地方将伊恩传送出来。
    在这样一个地方，伊恩轻而易举就能利用法阵跳到纸片人的头顶，给他狠狠的一击。
    好在他并没有这么冲动。队友过于放松的心态令他有所保留，稍稍转了半圈角度，他朝高处掷出一块大石头，然后快速跳跃到石头上，借力而起，来到二楼。
    在作战开始前，他特意留下了不少武器在此，这时候正好用得上。
    养由基虽然是制造伤害的主力，但箭矢对“纸片人”并没有很大的威胁，伊恩思考，只有近身给它狠狠来上一下，它才能受到足够致命的伤害。
    一把黑色涂漆的双手巨斧，伊恩随手操作了一下，随着“嗡”一声响，斧刃上的细小锯齿开始高频率运作。
    这件高破坏性的杀器想必能给“纸片人”带来巨大的惊喜！
    随着推进法阵的再次展开，伊恩飞翔在天际，巨斧迎着怪物的脑袋高高举起。
    逆着下午猛烈的阳光，伊恩如同一尊战神，脸上的时钟印记一晃而过。
    血洒如雨。
    双手巨斧重声落地，旋转的斧刃轻易锯断了地砖，白色粉末在空气中飘飞。
    远处的石堆，无头尸体摔落当场，血流成河。
    再次失败。
    “草！”
    天顶上的风扇好像因此微微晃了一下。
    伊恩惊愕地呆立原地。
    这怎么可能？就差那么一点！
    不对，一定时机不对。
    他转身跳进了书页，下一秒，又被抛了出来。
    “草！”
    这一次他细细等待了“纸片人”转头的时机，注意力明明已经不在他身上，奇点却在他起跳之前就被引爆了！
    “风零语那逼到底在干什么？”
    他选择了更早的时间段回去，当风零语把他传送出异空间的时候，他重重提醒了风零语一次。
    望着那张严肃而认真的脸，伊恩心想，这一次应该不会出问题了，风零语他是了解的，绝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篓子。
    熟练又快速地来到二楼，他看也不看就在众多武器中拎起双手斧，大步流星来到“纸片人”背面。
    深呼一口气。
    跳起。
    斩落！
    顺利！
    “纸片人”的脸上豁开一条巨大的大口子，黑血喷涌如瀑布，倾泻而下。
    刺耳的惊叫声中，伊恩看到了远方的天空正在转为正常，快速地收拢回来。
    就是这样！就是需要这种程度的伤害，这个怪物已经快要完了。
    怪物因此感到了异常的愤怒和痛苦，它一面喷涌着黑血，一面朝伊恩强扑而来。
    伊恩得意地大笑，丢下斧子转身就跑。
    在他跑的过程中，养由基和叶星星一定会抓住时机拼命进攻，进退之间，就像猎物落入了猎人的陷阱，死，是注定的事情。
    就在伊恩打算刻意放弃推进法阵，用两条腿干跑着吸引怪物时，他突然感受到自己浑身上下几处地方同时被锁定了。
    天灵盖、脸颊、琵琶骨、手臂、胸口、小腹、大腿、膝弯、脚踝、臀部、后腰、后心、后肩、后颈、后脑、耳朵。
    动弹不得！
    奇点！只有奇点！
    伊恩在这一瞬间只来得及放大了瞳孔。
    下一秒，炸裂！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伊恩抱住了脑袋。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他双手几乎脱了力，一跪伏，一翻身，又仰躺着两眼望天。
    那么多遍了，第一次出现近二十个奇点一齐锁定他的情况，这明明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次！
    就是这样才讨厌。
    所以这样才讨厌！
    失败了又失败，越是尝试，就越会出现新的问题。
    每次都麻烦地让人想逃避，绝望到让人想放弃。伊恩也每次都被逼躺在这个地方一动也不动，不想再去面对那样的难题。
    他不止一次朝头顶上的气泡呐喊：“别特么过来了！烦不烦！老子不干了！”
    吼完就真的彻底不干了。
    这一次也是，他又不干了。
    这算什么事情？啊？
    那么巨大的怪物，是人能打得过的吗？
    那种级别的怪物啊！七八米高，你去打打看？
    我只是个普通人，会哭会笑，会想放弃会努力的普通人。别说我没努力过，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
    但是打不过啊！
    受伤不会疼吗？死了比疼更加难受！
    要打你去打，我疼怕了，也死怕了……
    伊恩蜷曲起身体，微凉的室温却隐隐透着寒意。
    只有在这里，他才感受地到格外地孤独。
    没有人会帮他，没有人听他说话，没有人理解他。
    在风零语这些货真价值的天才看来，他只是个实战不够强，办事也显拖沓的混子，如果不是每次都能神奇顺利地解决问题，他根本不足以和这些人为伍。
    呵呵，神奇顺利地解决问题。
    你们特么真当老子有超能力！
    如果愿意的话，老子根本不想解决这些问题。
    伊恩只想逃避，逃到故事里最远的地方去，找个屋子住下来，然后任由时间荒废。
    只有这样，他才能迎接自己寿命的终点。
    而在这个破地方，他永远都是永生不死的怪物！魔物！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累了，真的累了。
    伊恩大口吞咽着空气，眼泪顺着眼角泂浻流下。
    享受宁静，这是永恒的孤独者在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又一次沉沉睡去。
    梦到了海滩，梦到了摇椅，他躺在摇椅上，穿着宽松的衣服。时光在他的身上慢慢流下痕迹，让他长出又长又密的胡须，让他的头发慢慢花白。
    这是他做过最美妙的梦，也是最常做的梦。
    然后他会进坟墓，子孙后代跪在他的墓前哭泣。
    再随着时间流逝，墓碑也风干裂开，爬满了藤条。
    风吹雨打，春去冬来。
    时间的流逝和衰老，是他最大的期望。
    但现在，有一堵几乎翻不过的墙横在了那里。
    伊恩揉揉肩膀，感觉到自己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
    他又站了起来。
    是的，这本就是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戏码。
    他的人生似乎就是这样，感受失败，感受孤独，感受梦想，然后逼着自己又一次站起来。
    不然他能怎么办？
    如果不去翻，那就是一堵永远也翻不过的墙，就算逃避到时间的尽头，最深处的角落，他依然会被挖出来继续翻这堵墙。
    问题是不会自己解决的，能解决问题的只有他。
    ——伊恩。
    “让我们来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彩泡一颗颗被拉来推去。
    信息有所遗漏吗？没有。
    奇点陷阱、异空间、时钟小怪、伤害……
    安排有错吗？没有。
    能够对付奇点陷阱的只有风零语，一帧帧画面显示养由基也在全心全力地攻击，叶星星已经把能干的事情都干了，而我自己……
    说来说去还是奇点陷阱，只有奇点陷阱！这个怪物其实智商不低，几次三番都轻易从叶星星身上转移了注意力。
    如果我是它的话，能做到也只有这样的程度了。击杀养由基？不存在的，一个身经百战的精灵射手，在复杂的地形里如同山林间的猴子，轻而易举就能把怪物溜着走。
    击杀我？他不是一直这么做吗？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死这么多次，感受这么重的压力。
    而且不管他想击杀谁，到最后显然都成立了。
    奇点陷阱这个关系到空间，无处不在的东西，只要那个怪物有心，完全就是想杀谁就杀谁。
    到底有什么办法阻止它释放奇点陷阱？
    法力消耗，信息量……
    伊恩频繁翻动着气泡，绞尽脑汁地想着。他甚至到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逃出十公里的范围。
    ——他不是没有试过，实际上，他在这个怪物手里死的方式远超常人的想象。
    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外层的交通状况实在恶劣，开什么魔动车机械车都不行。空间也处于紊乱不定的情况，远距离的传送魔法能直接把人放逐到虚空外去。至于单以人力跑十公里……要是推进法阵不是只持续一秒，而是能开五分钟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找块肥皂把自己身上的奇点印记清洗干净不就得了？
    要么他们几个人偷偷摸摸过去，直接用出最强大的法术在怪物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把他干掉！
    伊恩想到这点，哈哈大笑起来。
    “特么的，老子要有这样的大招就好了！”
    左思右想，伊恩越想越离谱，都快把自己搞疯了。
    莫非这真的是一堵无法翻越的大墙？
    为了理清思路，他重新翻出了风零语在之前的几次战斗，对比风零语在之后的几次，缓缓沉吟。
    问题只有从他开始突破。
    风零语对战斗的帮助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没有他，奇点陷阱不存在解决的可能。但是他对抗不了“纸片人”暴怒起来奇点出现的频率，这一点在最近的很多次都有所体现了。
    一旦“纸片人”受到了伤害，或者短时间奈何不了他们，它就像普通的动物一样暴怒起来，然后到处引爆奇点，将他们几人全体击杀，一干二净。
    突然，伊恩愣住了。
    风零语对战斗的改变可不只这么一点——那个异空间，他在之前，是绝无可能轻易让人出入的，在他参加了之后，异空间就变得可以自由出入了。
    异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以来被奇点不断击杀，不断击杀，导致他的思想牢牢锁定在奇点陷阱上。
    这个奇点陷阱固然是重点照顾的对象，但从根本来说，要对付“纸片人”的核心思想，就只有加大它的消耗量和计算量，所有的对策都是围绕这个思想展开的。
    所以异空间理应也是被重点注意的地方。
    异空间是怎么回事呢？
    伊恩自己就是亲历过多次异空间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里面的情况。
    记得每次坠入那里，总会有数不清的大怪小怪等候着他的到来，那里除了这些东西，根本没有其他的存在。
    他曾幻想那里是“纸片人”的腹部，对着地面猛砸拳头，但事实告诉他，这根本没有用。
    异空间就是异空间，地面坚固得无法被人破坏掉一分一毫。
    除此之外，哪怕把眼前的这些怪杀尽，它们也会持续出现。
    那里的天空同样挂满了时钟，却是那种小时钟。这些像繁星般高悬于顶，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时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成时钟小怪物。
    而黑漆漆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钻出来一只巨大影怪。
    直到他和这些怪战斗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异空间因为“纸片人”的最后自爆而坍缩，化为乌有。
    咦——这个异空间的时间流逝是不是比外界要慢上一些？当然这不是重点。
    伊恩灵光一现，大胆假设出了一套想法，他问自己：“这些小怪会不会和外面有所联系？”
    他自己回答：“假设是的，外面的小怪就是由异空间里传送出来的。”
    他继而抛出第二个问题：“传送小怪是不是要耗费大量的法力和计算量？”
    他自己又答道：“假设是的，因为每次‘纸片人’暴怒，所施展的手段都是引爆大量奇点，如果传送小怪不需要那么多法力，它一定不吝召唤！”
    接着他提出第三个问题：“既然传送小怪需要耗费大量法力，那么生产小怪，需不需要大量的法力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异空间和“纸片人”的联系仅仅局限于它能雾化这一点，谁也不能保证那是“吞噬进自己的体内”，还是“传送到某个地方”。
    但他思考一番后，缓缓回答：“假设是的。”
    “那么‘纸片人’是不是一定要生产那么多的小怪呢？”当第四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然有了战术打法。
    “假设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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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假设成立 逞强凡骨斩开胜利曙光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如果风零语等人在场，他们一定会感到无比熟悉，这就是建立在大胆假设出来的战术打法――专属于伊恩的一种战术。
    因为在“大胆假设”四个字后面，是“小心求证”，“求证”的后果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就是一条甚至几条鲜活的生命，而对于伊恩，再差不过是简单的一次失败。
    带着这样的战术，他重新一次重新回到了战术研讨会上。
    “第二点，‘小纸人’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就是吞噬。它的身体每一处都可以在虚实之间变化，当变成虚化状态时，直接碰触会将人吞噬进一个独立的空间……”说到这里，伊恩突然闭眼停顿了一下。
    当他睁开双眼，所有人似乎感觉到他有些不同了，特别是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自信。
    “这个空间里有数不尽的小怪物，由我来进入。我们通过它来给‘小纸人’增加计算量。它每次虚化的时候，那一部分会雾化，就跟它腿的样子差不多。其他人要小心避免，不要误入。”
    风零语“咦”了一声，问：“应该有办法出来吧？”
    伊恩点点头：“是的。等到怪物临近崩溃的时候，你再将我传送出来。”
    风零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三点……”
    养由基举起一只手：“我有问题。我没武器。”
    将所有的一切都解释清楚后，伊恩拍下了桌子：“行动！”
    黑色的风卷过广场的碎屑，叶星星与伊恩一前一后走着。
    “感觉你对这么恐怖的怪物还格外有自信，你之前说的那些一二三四都是在危言耸听吧？”
    伊恩看了她一眼，笑道：“子弹都上膛了还有时间跟我开玩笑，我感觉你才是特别有自信的那个。”
    叶星星哈哈大笑，极为豪迈道：“老娘什么时候怯过场？”
    三张魂卡一飞上天，伊恩展开推进法阵身先士卒，跃进了迷雾之中。
    异空间，无数的怪物蠢蠢欲动，当空中忽然乍现一个人影，吸引了大大小小所有怪物的注意。
    时钟小怪物一马当先，直扑其上。
    只见当空一道又细又长的寒芒斩过，最先一只小怪物已变作两截。
    二指宽的长刀出鞘，其上附的龙纹隐隐传出雷鸣之声。天空，绿光攒动，一声龙吟响彻九天。
    伊恩挽出一手刀花，高声喝道：“尝尝龙神之剑的威力！”
    碧绿神龙顺着刀柄向刀尖盘旋而出，活灵活现地怒吼龙吟。
    底下，无数的大影怪抬头仰望，只见一道璀璨的十字绿光当空斩落，现场劈开了两只大影怪的身体。
    伊恩稳稳落地，手挽刀花不停，心道，这龙神刃锋利是锋利，就是不停要耍这破动作维持神龙印，怪不得卖不出去。
    四周大影怪纷纷围了上来，伊恩头也不回，只是一眼前望，好像望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然后他的两脚各浮起一个小法阵，背后推进法阵，马步，前冲。
    半空中只留下一道鲜艳夺目的绿光，人已在十米之外。
    神龙盘旋，刀光剑影。
    有神龙印的加持，伊恩原本就灵活的身形愈加自由放纵起来，几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怪物群众穿行。
    一道又一道的绿色刀芒纵横交错，斩出魔法刀刃，劈开前路，几无一合之敌！
    异空间里的怪物数量不断在减少，外面也失去了大部分压力。
    伊恩的推论结果是正确的，当他不断削减着异空间里小怪的数量时，外部奇点的引爆频率也随之锐减，并且变得极有规律。
    风零语甚至可以在补充奇点的间隙里，给养由基的动作加持速度。
    天空中只见蓝光星星点点洒落，大地魔网的法力能源被无节制地挥霍。
    在大量加速增益之下，养由基双手如抽风一般开弓拉箭。
    爆裂、火焰、闪电、冰霜……数道魔法箭矢一秒齐出，恍如下了一场五彩缤纷的雨，又和雨有所不同。
    专业射手的箭不会像雨滴这么散乱，所有攻击的落点都击中在“纸片人”的眼、口、喉三处，因为唯有那三个部位，是最可能对生物造成致命伤的位置。
    “纸片人”虽然与生物有所不同，对自己受到重点照顾的部位毫无防御意向。但总体而言，是它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变得很慢。
    在外人看来，养由基整个人都在高频抖动，在他自己的视角中，全世界都被放慢了几倍，黑色风吹过是慢悠悠的，声音是静静浑厚的，“纸片人”也慢手慢脚地发动攻击。
    这样的感觉太过美妙，仿佛置身于靶场，那个巨大的怪物就是最容易中的靶子，对付它，只需开弓，放弦，那支箭就必然会命中。
    在内外相加的巨大压力下，“纸片人”对叶星星发动的攻击就显得十分平淡。
    棕熊不光投去又重又疾的石块，本体也是勇猛无畏地迎向怪物的手臂，在上面撕咬抓挠。
    这种生物的力道重若千斤，被扑一下简直像被一辆重型机器碾压过，对怪物形体造成的伤害远非两只箭可以相比。
    “纸片人”就像是断了档一样单方面被动挨打，持续低吼着，却毫无办法。
    面对一阵接一阵的箭雨，它一度想要去追打那个在远处倾泻着伤害的老鼠。
    可养由基是什么人？
    在开荒前线被无数巨大怪物追过许多遍的精灵射手，敏锐地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轻而易举地就从“纸片人”的爪间钻了出去。
    黑爪落向了棕熊。那皮糙肉厚的敦实玩意儿根本不惧怕这种卑微的攻击，精钢一般坚固的藤甲裹缚在熊皮外面，另一头则支撑着大地，直接正面挨了“纸片人”一击。
    这个攻击的力道有多重？十吨？二十吨？哈哈！
    叶星星吐出一口血痰，这是她目前为止受到的最大伤害。
    然后棕熊一跃而起，张口咬住了“纸片人”纤薄的手掌。鼻子断断续续，又沉又急地喘着粗气，像是向外撕扯干燥的鱼翅。
    “纸片人”吃痛，愤怒地将这只棕熊甩开，甩高，想将她摔死。
    但叶星星在空中变作了鹞鹰，调整好位置，重新落在了怪物的肩颈上，尖牙利爪再次死死锁住了它的身体。
    可悲的怪物现在就像草原上一只被群狼撕扯的斑马，又像是被肉食蚁渐渐麻痹的森蚺，痛苦地反抗，结果只能感受到自身力量的流逝。
    天外的空间飞速在倒退，“纸片人”就像是画布中间出现的黑洞，在疯狂吸收着周边的油墨。
    远远看去，那场景犹如洗手槽打开了翻盖，里面的水都顺着洞口旋转流走，流向了不知何方。
    一切都显得那样地顺利。
    意外？
    不存在的。
    硬要说的话，其中最为辛苦的伊恩单方面在承受着来自怪物最大的压力，他一次次地被击败，辗转在故事之外，又一次次地重新回来。
    这是一场持久的战斗，异空间的时间流逝有着与外界不同的速率，他必须同时面对数量多到极致的敌人，时刻保持着激烈的运动。
    当他的身体因动作而开始疲劳，变得缓慢时，大大小小的怪物永无止境地蜂拥而至。
    同一根肋骨数不清断了多少次，头和身体哪一个部位没有被打爆过。
    每当他有所失误，只能重新再来，用身体去熟悉怪物的节奏，用经验去躲避四面八方的攻击。
    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战斗方式，一个用自己的死亡次数弥补天赋素养的战斗方式。
    这，就是伊恩的战斗方式！
    要熟练掌握控制力道，不能浪费多余的力气，适当的挨打比连续躲避要节约体力，这样才能在持久战里站住脚。
    “不要失误不要失误不要失误。”他拼命的提醒自己，又一次跃进了书页。
    这次是他坚持最久的一次，当场面上的小怪还剩下不到一半，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还有所保留。
    汗液顺着手臂肱肌的棱角汇成小溪，他的嘴唇因为大量失水而变得干燥起来，但他的眼睛越发有精神。
    来了！神龙印！
    刀花一挽，前踏斩出。
    面对这样庞大数量的攻击是不能有招架的，招架只会浪费力气影响击杀效率，只有必要的移动和不断攻击才能保证最有效的收益。
    伊恩斩开正前方的大影怪，心知背后的攻击马上到了。在上一次观察到那个方向的情况时，他已经对来自那里的怪物方位和移动速度有所记忆，在这一秒，有两只时钟小怪物会攻击到他现在的位置。
    转身，斜上斩。但在做这个动作之前，脑海中已经有了下一个动作，下下个动作，甚至一分钟之内要完成的动作方位。
    所以斜上斩的同时，身体已经向后拱起。刀刃轻轻带过时钟小怪物的身体那一瞬间，伊恩已经远远地退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攻击到了，被闪避了。
    他试图以极端的战斗节奏模仿下棋，用自己的行动来引导第一个人做反应，再以第一人的反应影响第二人，第三人，进而决定第四人的行动方式。
    依次推举。
    这样，他可以凭借各个动作将所有怪物带入环环相扣的陷阱，牵一发而动全身，然后怪物就会接二连三地排队赴死。
    想法非常美好，然而有些放松的他忽略了一件事。
    ――如此庞大的计算量，根本就是一个超越宇宙极限的推演，人力难为，只有神能做到。
    他不可能是神明，那点可怜的计算能力，跟风零语使用时间法术时所耗费的量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的级别。
    推演计算是同代天才风零语都做不出的事情，区区伊恩要怎么做到？
    所以他很快就被出乎意料的攻击击倒了。
    伊恩骂了一句：“靠！没注意。”
    情理之中的自我安慰，要是他真的能注意到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恐怕他就不会是某人口中那个最弱版本了。
    被猛烈的攻击打中后脑勺的伊恩扑倒在地，黑暗瞬间淹没了他的双眼。
    又失败了？
    他刚想重新爬起来，忽然听到风零语在附近唤了一声：“我捞得还挺及时，快起来！”
    “嘿嘿。”养由基的笑声。
    伊恩一个鲤鱼打挺，环顾四周道：“什么情况？”
    风零语嘲讽道：“打不过了还要打，你是傻子吗？”
    “什么？”
    “没什么！快上吧，正面没人了！”养由基一拍他后背，遥遥一指。
    远方的“纸片人”在深暗蓝的天空背景下狂躁，漫无目的地乱拍一气后，随着养由基远远挑衅似的一箭，立即冲着他们气势汹汹地爬过来。
    伊恩立即反应过来：“叶星星进去了？”
    “对啊。”
    “换班了！”跨入异空间的鹞鹰长啸一声，显然她也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的怪物。
    原本也在担心伊恩的压力太大，一听风零语的招呼，立马进来分担一下。
    但叶星星可真的是没想到要一次对付如此庞大的数量。
    这天上天下，加起来多少只？
    一百？两百？
    难以想象伊恩能在这么多敌人的围攻下坚持这么久，叶星星苦笑，但处理多数量的敌人真不是她所擅长的。
    面对时钟小怪物成群的拦截，德鲁伊摇身一变，鹞鹰化成猎豹，敏捷地闪了出来。
    当她飘然落地，发亮的短毛之间开始长出浓密的棕毛，四肢慢慢地撑开，就像气球一般膨胀变粗，健壮的后腿和屁股逐渐被浓毛所遮掩，同时收回了尾巴。
    “嗷！――”棕熊人力而起，并还在长大，一个直扑便压倒了正前方的大影怪。
    紧接着，一只皮糙肉厚的巨大棕熊开始在怪物堆中翻腾起来。
    “野猩猩扛得住吗？”养由基随口问了一句。
    风零语不知用什么方式在观测到异空间里的情形，当他看到棕熊的额头被扯下大块毛皮，并流下淙淙鲜血，而叶星星愈加发狂，往往一个巴掌下去就是四五只的时钟小怪物。这幅情形令他着迷的同时，也十分安心：“看样子没什么问题。”
    伊恩已经在随着两口放松的呼吸间恢复了过来，望着他奋然冲上去的背影，养由基道：“这个人平时推三阻四不干事，却老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逞强。”
    “大概是他能力的局限性吧。”风零语意指伊恩的预知能力，对此有所猜测。
    养由基却联想到说话者和他口中的人，两者之间的天赋差距。
    “嗯，能力的局限性。”养由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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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终成谢幕 结束也是新麻烦的开始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从目前为止，这个怪物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反应了异空间里那些小怪对它影响确实非常大。”风零语分析的同时，随手又点掉一个蠢蠢欲动的奇点。
    “我猜那些小怪应该跟它的脑细胞差不多。”
    “嗯？”
    风零语指出：“它们被大量削减之后，本体的思维能力就下降了不少。这不是因为计算量增加了，而是思考这个行为所需要的零件被破坏了。”
    养由基有所明悟：“你的意思是，伊恩的预知能力属于知道结果，不能知道详情的那种吧？”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风零语引出一句老话，“他告诉我们的那些很可能是他自己从结果上分析出来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偏差，这是他能力的缺陷。”
    “哈，那样也挺好的。”养由基一发弦，望着箭矢射出的轨迹，联想到自己这个破能力，隐隐有所羡慕。
    从天空笼罩的范围判断，‘画布’已经逐渐变小，并且随着受到的伤害加速在褪去。外界来自“纸片人”的压力也几乎等于没有。
    伊恩接着这段空隙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此时，外界的攻击对纸片人来说已经起不到更大的效果，神龙印加持下的斩击虽然能划开“纸片人”的皮肤，但对这样一个庞大的身躯而言，除了多增加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造成不了更大的伤害。
    伊恩又一次进入迷雾，将叶星星替换了出来。
    这头棕熊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可不是很好，大部分的毛皮都被撕咬掉，鲜血淌了一身。她嘴里骂骂咧咧道：“王八蛋，你特么送老娘进去之前没说特么这么多怪？”
    她说话的对象当然不是养由基，精灵射手拉着弓，不着痕迹地走远了。
    风零语饶有兴致道：“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呀。”
    棕熊“啪”地一下变回人形，开始死命给自己治疗，一边埋怨道：“又当爹又当妈。受了伤还要自己奶。”
    她正说着，画布的范围已经从他们身上褪去了。
    岩石从抽象变成了真实，天空从暗色粗糙变成了透明，一帧一帧的诡异晃动也在那一刻转为静止。
    虽然“纸片人”依然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但那一刻，随着云层上方，清远的天空上，阳光柔和地洒下来，天地间仿佛拥有了一份突如其来的安静。
    佣兵们彼此望着对方，反复仔细确认身上都不再有奇点陷阱的痕迹。
    这意味着，他们最直接的威胁已经消失了！
    “纸片人”把自己扭成了麻花状，砰然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画布一次性收拢进了它的身体里。
    风零语施展最后的时间加速，无尽的法力自大地的深处，顺着地砖的缝隙浮上半空，蓝色的光晕仿佛万千星辰降临大地。
    “哈哈哈哈哈！”掌控着如此庞大的法力，令风零语兴奋地笑出了声。
    被加快的时间导致光线在广场上扭曲成了一片雪白的光幕，只存了一息，就像太阳来到地面上闪烁了半秒。
    光幕消失后，数不清的箭矢从那一头高高抛起，划出七彩的流星雨一般纷纷扬扬无数曲线。
    火光，炫亮了建筑的整个正面。
    “可以了，去吧！”来到楼顶的伊恩轻轻拍打着小姑娘的肩膀，以示鼓励。
    红玉点了点头，走到边上居高临下。
    伴随着火焰与雷霆组合成的毁灭箭雨，沉鸣而落，会展大楼最顶上，白炽光点一颗接一颗在半空点亮。
    “星垂平野阔！”
    星空仿佛被搬到了现场，就算在白天也能用肉眼看到那点点明亮的光芒。
    高温瞬间降临。
    “月涌……大，江，流！”
    没有缓冲前奏，紫色火焰刹那间击穿了巨大的魔法阵，从楼顶飞流直下。席卷着狂风，震荡着怒吼。浩浩荡荡，崩腾激震。犹如雷霆万钧，又似巨壶倾注。
    远方的佣兵先是看到了莹莹的法阵被火柱吞没其中，然后法术咆哮的巨响与底下那阵还未断绝的箭雨汇合，激出了震耳欲聋的音波。
    高温的热风向四周翻卷，陡一下子滚起两米高的尘浪，然后向上翻腾，向四面八方扩散。
    很快的，透过尘埃已经看不到火焰的具体形状，箭雨被紫色的火倾覆后，刺眼的光代替了一切，从远处望进去，除了雪白看不清任何情况。
    处在火焰正上方的红玉只一秒就被反冲上天的热浪掀飞，好在这不是能持续多久的法术，伊恩带着她，身体接着一股热风跃下楼顶。手环在他背后展开了红色的护盾避免受到正面冲击，但高温依然从身体的两侧包了过来。
    好在他们下落的速度不比热风慢上多少，当他们摔落进围墙对面的小区里时，已经安全地避免了受到高温直面影响。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听到了小区内，植被们被高温蒸腾起水汽的声音。
    伊恩搀扶着小姑娘，两人的头发都开始焦黄卷曲，红彤彤的气温随风啃食着脸颊。这样的温度伊恩的身体虽然能够承受，但小姑娘却不行。
    两个人快速地顺着小区的大道离开。
    平民的小区环境一直都很整洁，他们的素质注定不会有人往地上丢任何废物，就连现在这种爆发逃亡之后，地面都显得异常干净。
    这是统治社会大部分资源的阶级本身，所具备的基本素质，却是佣兵这个居于人下的阶级，绝大部分都不具备的高素质。这其中甚至包括风零语这种高文化程度的法师，也包括伊恩这种手握实权的联盟高级官员。
    令人生畏。
    伊恩没有再多想，他感觉得出来怀中的姑娘正在陷入昏迷。超荷支出法力的后果可大可小，自从有了那把长枪，她已经长久没有因此休克过了。
    背起红玉本出小区门口，顺着街道望去，两头都迎来了骑着马儿的列队骑士……
    “哇喔！”一行人包括平民四人组已经退到了街道对面，花美男手搭凉棚，站在绿化带上的巨石顶端，远远观望着火焰爆发后的奇景。
    养由基重重地按压手指，背靠石头席地而坐，仰头道：“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老风，那到底是什么魔法，你认识？”
    风零语初时也显得很是震惊，但他的震惊很快就被自身目前拥有的强大力量所驱散，他昂然道：“强效版的月火术而已。只不过像这种一次性将自己的法力全部倾泻出去的能力比较少见，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一次性清空法力，听起来不是奥术冲击的特性吗？怎么是强效版的月火术？”养由基把目光投向叶星星。
    奥术冲击是一种奥术系法术的名称，该系法术是法师“冰、火、奥”三系主流法术的其中一系。性状带腐蚀、破坏，颜色多呈蓝或紫色。
    而月火术则是一种自然系法术，属于德鲁伊派。性状为火焰和神圣，颜色多呈白色或紫色。
    这两种法术虽然外观接近，但完全是两回事。照法术性质来推断，稳定更偏沉重的月火术，只有根据施法者的法力强度来固定消耗法力值，怎么都不可能会出现“倾泻法力来增强法术效果”，这一活泼性质的奥术特征。
    风零语可以照本宣科辨认出红玉释放的是“月火术”，对自然法术没有研究的他不懂得解释养由基的疑问。
    问叶星星这种偏执于兽魂变形，又是学渣的实战派德鲁伊，更是问道于盲。
    “也许她是卢娜的亲女儿也说不定。”叶星星无所谓地耸耸肩，随随便便就将德鲁伊所信仰――月神的名讳挂在嘴边。
    “行了。”风零语对此同样毫无兴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随着一阵沉默，佣兵们突然意识到，混乱已经结束了。
    眼前的展会场地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宛如废墟。多年来的奔波一朝化为虚有，只剩下身体因为刚经历的剧烈战斗涌出巨大的疲劳感。
    最大的收获便是拥有了一个未知的敌人。而失去的是身边一位旧时的朋友，即将魂归大地，与千万许愿后的法师之魂一齐融合，成为魔网的一部分。
    “等一下，你先得说明白，到底是谁盯上了我们？”养由基郑重问道。
    风零语摇了摇头：“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他们不光盯上佣兵，甚至整个世界都会被颠覆。到时……”
    “你还是赶紧走吧！”实在受不了他满嘴的中二病，叶星星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挥着手。
    风零语愣了一下，轻声道：“那我走了。”
    临别之际，他的心中还是期待着憧憬的对象能给他一点留念的话语，就连养由基都看出他眼中饱含的深意，忍不住道：“野猩猩，你不对人家说点什么？”
    “说什么？快滚？”叶星星始终是那个头铁，熊心，豹子胆的德鲁伊二团长，面对暗恋她的对象丝毫不留一丝柔情，好像态度比以前更差了。
    风零语噗嗤一笑，然后连续地大笑起来，声音却轻的就像一阵微风，天才的时间法师终于彻底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看不出叶星星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味，养由基嘿然一笑，摇头道：“天才，退一步就是疯子。”
    身为通灵者的花美男皱着眉头站了出来，他似乎对风零语这种说走就走，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召唤者当一回事的做法相当不满：“真是混蛋啊，好歹我也是平民大人吧？”
    大白叫了一声：“表哥！”
    花美男往风零语刚才所在的地方挥了挥手，狐疑道：“真的消失了？”
    两个佣兵没有理他，反而面向这里年纪最大的平民，矢口公，与他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听到花美男啧啧有声，嘴里又念念有词：“那段话怎么念来着……”
    “我们还是要回去看住现场，以防那个怪物还有一口气在。”养由基说。
    “那我们……”
    “你……你充满了我的心……在这个……这个……”花美男窃窃私语。
    叶星星白了他一眼，显然对这个平民的行为没什么好感。毕竟这段话既然曾经召唤了风零语，也可以说是他的悼词，不断地念这段话着实是对死者的不敬。
    叶星星狠狠地斥责了花美男一顿，吓得这个与其说是平民，不如更像是小痞子的家伙畏畏缩缩地躲到了大白的背后。
    大白深知眼前这位精灵小姐脾气暴躁，但她刚刚为背心男医治好外伤，所以不敢怠慢，连忙道歉才为表哥免去一顿揍。
    就在平民们受了一番惊吓，准备打道回府时。宽阔的马路尽头行来了一队骑马的重甲骑兵。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养由基，他见到这支队伍的第一反应就是烦躁。
    “麻烦来了。”他轻声说。
    继而，所有人都望见了骑兵队伍。
    ――军队来了！
    雪白的银色战马，明晃晃的制式铠甲。
    整支列队座下，用崭齐的步伐抬起又放下。那些是钢铁制成的战马，一步一趋沉而有力，落地却无声。透过战马空洞的眼眶望进去，可以看到法力燃料在其中轻轻吞吐着火苗，像是这些没有生命的钢铁机器在呼吸。
    马背上的战士们手中端着银弩，上架的箭头闪闪发光，神圣气息丝丝缠绕，令人难以逼视。
    列队距离他们很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众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了一个郑重严肃的警告：“放下手里的东西，举起手来！”
    没有人敢无视军队的警告，几人依言照做，并走到了大路中央。
    “苍天在上，我等总算盼来了他们。”矢口公松了一口气。
    军队的到来意味着一切的终结，任何黑恶势力都会在他们的铁蹄之下灰飞烟灭。在场几位平民都一脸如释重负，受到了拯救的表情。
    但叶星星和养由基的脸色显得十分担忧。刚刚发生的骚动无疑会令他们背上一个相当严重的罪责。
    希望这几个被安全护送出来的平民能够在调查时为他们仗义执言，起码有他们的作证，佣兵方在案件里最起码是一个受到恐怖袭击的被害者身份。
    军队的士兵们不会和他们多说一句话，骑士只负责勘察，同时分出一支小队押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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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罪有应得 被拉出顶缸的无能官员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奇异空间随着怪物的死亡而褪尽后，会场很快被军队接管。
    配合调查的强制命令持续了一周。
    灰蒙蒙的小雨淅淅沥沥在下着。
    就要入冬了，先一步从拘留所被释放出来的红玉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等候着的师父。
    伊恩撑着一把伞，像是清扫了所有心事一般提起精神打了个招呼：“小红玉！”
    “伊恩师父！”小姑娘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她本以为师父会带她去平民区里比较高档的餐厅里腐败一顿，因为平时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伊恩总会这么做。
    但这一次，伊恩驾驶着魔动车直接回了家。
    “这次有机会能吃到爱丽丝姐姐亲手做的菜吗？”一进停车场，小姑娘就有所期待地追问。
    伊恩哈哈一笑：“得了吧，她是真的不会做，说了几次还骗你不成？”
    两人顺着陈旧的楼道拾级而上。
    这栋小区楼房已经有些年份，抬头可见乌黑的角落挂着斑驳的蜘蛛网。还愿意住在这里的除了佣兵，只有些年老舍不得挪窝的平民。
    伊恩就算常年在东盟里混吃混喝，收入光靠基础工资也可以是这些平民的十倍。但佣兵是不能在城里有自己的房子的。
    这套房，实际上属于东盟申请的办公地点之一，名义上属于伊恩的办公室。
    一连爬了五层，红玉已经透过楼道里的窗平视到对面楼房的最高一间，伊恩这才掏出了钥匙。
    金属表面被摩擦地光滑瓦亮，钥匙插进孔里的过程可以用一个“滑”字来形容。
    厚重的门打开了。
    门背靠到门吸上发出“嘭”地一声响。
    “我回来了。”伊恩不高不低地唤了一句。
    红玉久违的，再次走进了师父的家门。
    迎面是毛玻璃和鞋柜组成的玄关，隔着毛玻璃，隐约可以看见人影在对面晃动。那里是师父家的餐厅加厨房，那个人影一定就是爱丽丝姐姐了，红玉这么想。
    她跟随伊恩走进房门，跟随记忆弯下腰，准备换鞋。
    却听到伊恩拦了一手：“不用，直接进来吧。”
    红玉微微诧异，隐隐察觉到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向左看去，见到原本是客厅的地方，角落里套着一只长立方的纸箱。
    ――那原本是调节室温用的魔力空调，不知道为什么被打包起来了。
    往里进，地面还是这么地干净。她每次来都能看到爱丽丝姐姐在打扫，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她站在了客厅里时，眼睛已经可以看到餐厅里的情况。
    “啊，爱丽丝姐姐！”
    爱丽丝放下了手中的抹布，站在原地点了点头，视作向她打招呼。
    这是一位天然的冰美人，稍稍突出的颧骨与脸颊削成一条硬朗的直线，嘴唇有些宽，挺拔的鼻梁两侧有着一对锐利的双眼。这样刻薄的五官配合那头温柔茂盛的长发，她就像是英武的女战士，神秘的占卜师，与孤独学者的组合体。
    当她望向红玉时，只会向眼睛瞟一眼，然后不作打量就将目光移开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对对方不感兴趣一样。
    熟悉她的红玉当然已经见怪不怪，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从冷漠之中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而爱丽丝本身所具备的高超学识，更令她添上一份遗世而独立的学者气息。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浓稠的鱼汤热气腾腾，其他菜肴更是有红有绿，香味四溢。
    伊恩摆出了碗筷，匆忙招呼：“饿了吧？都是外面点的，怕凉了，快些吃吧。”
    早已饥肠轱辘的红玉一闻味道已经是食欲大振，毫不客气地落座拾筷。
    席间风卷残云之际，伊恩笑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红玉点点头，望着爱丽丝傻笑：“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爱丽丝姐姐，胃口都特别好！”
    小徒弟的刻意恭维轻松又可爱，只是对象偏偏是爱丽丝，古井无波的脸只是牵扯了一下脸部的肌肉，像是勉强笑出来似的。
    对此习以为常的伊恩打趣道：“那你一会儿可要多吃两碗。”
    红玉依言又添了一碗饭。
    饭间只有师徒俩频繁地交谈，爱丽丝并不习惯在饭桌上谈话，只是埋头进食。但与桌边另外两个人狼吞虎咽的架势比起来，她用餐的模样就温柔地如同一只绵羊。就连手中的筷子，都很少因为碰触餐具而发出声响。
    红玉终于感受到了与以往的大不相同。
    伊恩一直没有改正过在山野里养成的习惯，每每都是两三口就将一碗饭落了肚子。直到他吃完饭，整桌的美味佳肴都没动过几筷子，爱丽丝的碗里甚至还有半碗的白米饭。而伊恩已经开始悠闲自得地翘起二郎腿，剔着牙，一副大老爷们的架势了。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他才会清理战场似的端起盘子，大口大口吞掉剩下的菜。
    那个时候的红玉，不管哪次都不会满意伊恩对待食物的态度，那种过度的随意忍不住就让小姑娘埋怨：“啊你这都没吃过几口呢！”
    而今天，师父抑制住了自己快速扫荡食物的坏习惯，每吃一口饭，就会问很多小姑娘在拘留所里的事情。
    这一星期过得不好也不坏，被扣压的心情自然是糟糕到了极点，但里面的伙食和待遇都很不错。
    听说官府对此事的调查相当卖力，加上平民们的证词，没几天就证明了东盟以及旗下的佣兵在这件事里，属于受害者性质，这才干脆地将他们释放了出来。
    至于东盟在事件里的损失，大家都有意没有去提。
    伊恩极为少见地陪徒弟和爱丽丝一口饭，一口菜地磨了三大碗，终于，两个女孩子都称自己吃饱了。
    就在爱丽丝放下空碗，转身进厨房的一瞬间，伊恩唤了一声：“红玉啊。”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
    只见师父的双眼深情凝视，随后的吐露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这可能是，咱们师徒俩的最后一次聚餐了。”
    “啊？”
    “这一次的事件，官府将它定性为人员伤亡惨重，影响广远，性质极其恶劣的恐怖袭击。远东佣兵公会联盟虽然在事件中属于受害方，联盟总部及各大公会损失惨重，但所有相关负责人必须为此担责……”
    “东盟盟主亲自前往官府递交报告，罚款。其以下，与本次展销会有直接关系的负责人全体撤职，并取消高阶佣兵资格证，十年内不得重考……”
    “啊十年！”红玉忍不住打断道，“伊恩师父，那你能去干嘛？”
    伊恩干笑一声：“回家种田呐。”
    红玉不知作何表情，突然灵机一动，开心道：“啊，好啦！不是还有中级悬赏可以领吗？而且你有空了还能带着我一起完成低级佣兵悬赏，我还是跟着你混，师父。”
    小姑娘变着法安慰他的好意，伊恩心领，只是说：“佣兵证只有一本，取消就没有了。”
    “啊？”
    这意味着伊恩不光被取消了高级证书，就连佣兵的身份也被剥夺了。
    一时间难以接受的小姑娘蹭的一下站起来，惊呼：“怎么这样？他们也太过分了！”
    伊恩又道：“如果我想重新当佣兵，只有去佣兵学院里重修一年，从低级考起。”但佣兵的从业资格证本身就有年限，低级到中级间隔要三年，中级到高级正常也是三年，而伊恩从被取消资格证开始算，要十年才能成为高级佣兵。
    在此之前，他无法作团长带团获得收益，也无法任职任何一家公会的官员，十年之内都达不到他曾经的高度了。
    红玉忍不住为她的师父鸣不平，几乎拔腿就要去官府门口敲鼓伸冤。
    但伊恩叫住了她，蓦然问道：“想听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吗？”
    故事的另一个版本？红玉愣住了，直到现在，师父还想要站在其他角度教授她什么？
    随着小姑娘怀着惊诧又好奇的心情重新落座，伊恩将故事的源头缓缓道来。
    事件的发生虽然令平民阶级惶惶不安，官府上下万分震怒，但官府毕竟是一个依法办事，讲公正的地方，经过他们的缜密调查，事件确实与东盟的佣兵毫无关系。
    其本质，是一个游离在战场之上的恐怖组织，在南方发生战争的期间妄图对战线的大后方进行骚扰破坏，这一次就是该组织发动的一场目的性明确的恐怖行动。
    其目的在于，对想要支援前线的佣兵公会各头目进行针对性狙杀。会场内发动的骚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为狙杀行动作掩护，可以说是计划严密的双头行动。
    既然是敌对势力派来的攻击，官府本着“出事找领导”的原则，让东盟上至决策层，下至部门小组长都处以简单的责罚，交钱就可了事。
    但问题在于，东盟内大部分人不愿意交这笔钱。他们不仅不乐意，而且智商极高，转眼就将伊恩卖了出去。
    这些年来，伊恩在东盟里混吃等死，推诿扯皮的糜烂生活，令他结交下不浅的“人脉资源”，他又是事件爆发时在场的最高负责人。
    经人举报后，联盟内部的大小官员们正应了“墙倒众人推”的老话，纷纷把矛头对向了他。
    联盟盟主，即最高执行官――霍寒风，见伊恩已经是千夫所指，无奈之下不顾其联盟内元老的身份，将报告提到了官府的桌面上。
    这对官府来说更加好办了，平息平民的不满靠惩罚整个东盟是远远不够的，但如果有这么一个明确的惩罚对象，再配以说明，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伊恩的大名，就这样被传进了千家万户人们的耳中，加上以往不作为的黑历史，成为了平民阶鄙夷的下等代表，和佣兵阶不齿的败类同行。
    “可喜可贺，众望所归。”说完这一切的伊恩，颇有些满胸情怀，仰天无语的感觉。
    他刚说完，厨房间里传来“哐呛”一声瓷碗顿桌的声音。
    红玉绕过师父的肩膀探头一看，见到爱丽丝两眼间迸射出怒火，注视着伊恩，显然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
    听完故事后的小姑娘也颇为无语，她对师父已经是极为了解，对“推诿赖事”那一套也特别熟悉，劝也劝过了，只能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终于了解了师父被取消佣兵资格证的前因后果，不知为何，小姑娘反而有一种“罪有应得”的快感。
    她不知道心里的感想已经反映到了脸上。
    坐在对面正望着她的伊恩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道：“你要说‘报应’就直接说出来。”
    “没有没有没有。”徒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伊恩仰天长叹：“好在这些年还是存了不少钱，每天朝五晚六的上班生活也腻了，正好回家当个富家翁，提前退休了。”
    红玉瞪大了眼睛：“你才三十岁不到就想着退休？”
    “没两年了。”师父已经是一副去意已决，心如死灰的模样，这令红玉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劝。
    十年并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她还没那个立场让伊恩留下来从学院修起。
    无话可说的红玉只想感叹，绞尽脑汁却只想到“可喜可贺”四个字。
    如果伊恩没有那身懒洋洋的毛病，他一定会是个好领导吧。可惜人无完人，他始终不能改正自己的毛病，终于尝到了苦果。
    随着伊恩一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的问话，红玉渐渐意识到自从毕业后一直陪伴她的师父即将离开的真实性，今后，她不知要面对一个什么样的领导，对此倍感心焦。
    魔动车驶出城区，来到郊外一处密集的老房子群。
    伊恩坐在车内，望着红玉魂不守舍，一步一停走向佣兵宿舍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眼中有担忧，也有类似长辈埋怨不成器的神色。
    他将车子掉头，看到朦胧的细雨中，远方有一辆令他眼熟小型机械座驾停在路边。
    那辆机械座驾像是一个滚筒横放在路上，中间有座椅和调整方向的T型把手。人可以轻松靠着椅子的靠背，并用两条腿搭在把手上。
    此时，座驾上面就躺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墨镜男。
    “阿瑞斯。”伊恩摇下车窗，叫了墨镜男一声。
    “你特么，你们银月的会长都死了，还盯着红玉不放？我告诉你，红玉是不可能开荒的，这辈子不可能开荒的。再骚扰她，我告官把你抓进去！”
    阿瑞斯低下头，从墨镜上方露出两只眼睛望着他，惊道：“伊恩大老板！今天没出太阳吧？”他探头望了望天，“这狂风暴雨的，您怎么不呆在办公室里泡功夫茶，跑这儿来了。”
    他自然是明知故问，在讽刺伊恩。
    伊恩也没好脸色给他看，摇上车窗前骂了一句：“去吃屎吧你！”驾车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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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红玉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红玉，上面让我做一个表格……”邻桌新来的同事投来抱歉的目光。
    红玉探了身子过去，桌子上雪白的纸张文件写得很清楚，只是一个比较基础的问题。她盈盈一笑，为同事详细指点了方法。
    这时候，一位正装笔挺，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下班路过，随手放了个杯子在她的桌上。
    “帮我把这个洗了。”中年男子脸色有些匆忙，命令完转身就离开了。
    红玉以笑容回应：“啊好的……”
    红玉，二十三岁。
    在学院里主修自然生命学科，又因为家中有一位退役士兵出身的老父，自幼习得一身精妙的枪法。
    那么为什么她这样年轻有为的少年天才，如今要在杂物间里帮领导洗杯子呢？
    新来的同事不免感到疑惑，据他所知，红玉不仅精通武技，还擅长一个令许多法师羡艳不已的强力法术，办事能力出众，性格稳重可靠，是联盟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
    而刚调来的那个领导，初上任几天什么能力也没展现，只是不停绕着红玉身边转，让她做各种各样的杂事。
    “这是第三次了吧？”同事靠过来鬼鬼祟祟地问道，“又是倒水，又是洗杯子，你又不是他的秘书，他到底想干嘛？”
    红玉皱着眉头，干这样的活其实也并不是很乐意。
    “啊但是因为这种事情跟领导纠结，也没必要。”
    还有，就算吵起来，吃亏也只能是自己。后半句话红玉没说，留在心里了。
    “他不会是想追你吧？”新来的同事满脸八卦的神情。
    “怎么可能……”红玉翻了翻白眼。
    次日，小姑娘拿着通宵赶制的文档放在了新领导的办公桌上。
    那张桌子就在一周前某人在任的时候，还是乱七八糟邋里邋遢的样子。新领导来了之后，逐渐整理干净了，就连原本桌角处的一滩污渍都擦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办公室才像一个正经工作的地方嘛……红玉感叹。
    新领导大致扫了两眼文档，道：“这样太麻烦了，你还是改回初稿吧。”
    “啊……这些您昨天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还有要求新加的项目都不要了？”
    “嗯。”领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嗯什么嗯啊？我特么听你的辛辛苦苦干了两天，昨晚根本没睡觉！结果你就给我来了句“改回初稿”，还“嗯”？
    红玉瞪大了眼睛，没有比这个跟让人气愤的了。
    新来的领导扬了扬纸，将它轻柔地抖平，然后塞回了文件袋里，交还给了红玉。
    就在红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答应下来时，领导突然唤了她一句。
    “红玉啊。”
    “啊？”
    “你是整个联盟的领导群都非常看重的人才，要加油干啊！”
    “哦……”红玉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加班加点把初稿赶制出来，奈何新来的领导在这时候想上一节思想辅导课。
    “听说伊恩之前非常器重你，你的能力这么强，能帮他偷到不少的懒。”
    “……”
    “但是我想提醒你，千万不要被那个无能的废物影响到了。你是希望之星，要重新拿出干劲来！”新来的领导鼓励式地握了握拳。
    面对领导的关心，红玉只好勉强地挤出笑容。
    “还有啊，联盟下一个开荒团的工作，希望你去试一下。”
    “啊？我……”红玉不由地愣住了。
    东盟刚遭受损失，一批核心人才被恐怖组织的狙杀，所有人都以为开荒的事宜会推迟个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么快就再启了。
    “哈哈，你还没有参加过开荒吧？这一次可是个好机会。”领导看到红玉错愕的表情，产生了误会，“别紧张，过去多以学习为主，等习惯了之后，你可以选择成为一名正式的开荒团员。”
    红玉忍不住回绝道：“不行，我不能去开荒。”
    “怎么不能去？”这次轮到领导诧异了。
    “因为……”其中的缘由在于伊恩，红玉曾经被师父警告过，她的法术非常适合对付开荒地里的那些庞然大物，但也非常不适合开荒这个活动。
    因为前线那过于诡异多变的环境，还有怪物匪夷所思的各种能力，造成的突发情况非常之多。
    红玉的法术强大是一点，不可控也是一点，使用后往往会因为精神力的耗磬令自己失去战斗能力。这样过分极限的特性，在开荒环境里非常吃亏，在面临高压的情况下，几乎一定会被战友当场抛弃。
    所以她想依靠这样的能力去开荒，无疑是自寻死路。
    领导皱眉道：“这一次的开荒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年轻人要多展现自己，不要遇到困难就退缩不前，推卸责任！”
    红玉支支吾吾不敢回话，明显领导已经有所不满，这时候再在他面前提原因，恐怕引起的就是雷霆震怒了。
    “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领导终于下了逐客令，“还有，明天会议的资料，帮我整理好交过来。”
    退出办公室的红玉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心情，她大概猜到，让自己参加开荒，不仅仅是新来的领导一个人的决定，代表的应该是背后整个领导层。
    换作其他年轻人，一条金光闪闪的升职通道已经够他们欢呼雀跃，下班庆祝了。
    但对红玉来说，这仿佛是一朵沉甸甸，压抑在心头的乌云。
    她应该听从师父的建议，令自己远离合作性质的危险战斗，还是把握升迁机会，像其他佣兵一样挖掘自己的潜力，在开荒的路上追逐理想呢？
    茫然落座的红玉还抱着那袋文件。邻桌的同事正抓耳挠腮，又陷入了纠结的问题里，一见她回来，连忙探身过来询问。
    “怎么了红玉？领导批评你了？”
    红玉摇摇头：“没有。”
    同事见打探不出什么，也不以为意，指着自己的桌面问道：“你帮检查一下这个文体格式是不是这样写的，我以前没写过，搞不懂诶。”
    “啊好，这个是这样的……”
    隔天临下班之际，红玉再次被叫到了办公室。
    “安伯米尔？”这是一个不怎么兴荣的小城，对红玉来说却是个熟悉的地方。
    “今天会议上讨论，考虑你家就在那里附近，所以先安排你去驻安伯米尔的地方公会联盟办事处。等下次开荒团再参加吧。”领导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埋怨语气。
    被调去那个偏远的小城，红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被下放了吧。”她转头看着领桌同事，那副遇到任何小事都是纠结为难的样子，心中着实感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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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二索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红玉的老家叫枫木林村，是安伯米尔附近的偏远山村。
    枫木林村藏在深山后面，周围除了石头只有枫树。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火红火红的一片，红玉的名字也源自与此。
    但无论是枫木林村，还是安伯米尔，都是个穷地方。
    没有吃喝玩乐，对红玉这样在大城市读书、毕业、工作的年轻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流放。
    因此，在等待回老家的长途机车到来前，红玉的心情非常失落。
    站台上的旅客三五成群，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个角落。聊天的，打牌的，吃零食的，看书报的，喧哗声响成一片。
    不一会儿，嘹亮轻快的口哨声自远处传来。
    人们意识到机车已经即将进站，纷纷站了起来，往站台的边缘拥簇过去。
    突然，处于站台上最前边的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被人群挤落了站台！
    幼童的母亲失声尖叫，一只抓空的手还僵在半空。
    父亲连忙想要探身下去，但随着一阵轮子与钢轨互相接触的重鸣，机车已经进站，再去靠近的动作太过危险，周边的旅客连忙拉住这位冲动的父亲，将他向后拉拽。
    但这位父亲哪里肯？幼童已经在下面嚎啕大哭，惊恐的情绪随着哭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众人无可奈何。
    红玉同样目睹了这一幕，她心知庞大的车头在一秒钟之内就会碾过，武技再出众的战士也会被这头钢铁凶兽压成一滩肉酱。
    这时候只有擅长时间法术的高等法师才有办法在这一秒钟内创造奇迹。站台上有这许多的平民和佣兵，偏偏不存在那样级别的法师。
    眼见惨剧即将发生，千钧一发之际，机车车轮的缝隙里突然伸出两只细麻杆似的臂膀，又黑又长，全是绒毛。
    那双手赶在车头碾过铁轨之前，一把捞起底下的儿童，并高高举到半空中。
    “天呐！”众人惊呼。
    直到孩子被那双毛茸茸的黑手轻柔地放在站台上，为此提心吊胆的旅客们这才放下一口气，孩子的母亲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机车缓缓停了下来。
    父亲第一时间抱住了孩子，激动地热泪盈眶，转头连连道谢：“真是太感谢了！和谐号！”
    只听灰色钢板下的机车头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小事一桩！”
    这不是乘坐在机车里的人，而是机车本身！
    多么神奇的一种生物！两只宽瘪的眼睛露在车头，长时间疾驰的时候会合上充当眼睑的钢板打瞌睡。
    各处都打满了铆钉的钢铁机器其实不是它的本体，它们是一种喜欢奔跑的魂魄精灵，工匠制作出它们满意的身体后，这些魂魄精灵就会自愿从不知哪个角落里钻进去，霸占这台机器。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机车精灵为了报答让它们尽情奔跑的人类，会为大家服务直到自己的寿命完结。
    机车头重新吹起响亮的口哨等待乘客们入座。
    红玉刚放好行李，就听到周围的人滔滔不绝地讨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一名男子从斜对面的位置看向了她，抱着背包坐了过来。
    “他们不知道，这些机车精灵一开始并不满意这些身体，后来依靠众神之约的大术士米纷飞所开发的新式技术，才让他们有这么好的同步率。”
    这是一名中年男性，脸颊上残留着络腮胡渣，鼻子高挺，眼睛略微细长，理一头油光发亮的三七分。他拥有一身现下社会上的普通男性标准的健壮肌肉，胸肌额外雄伟。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扬起眉毛，挤出额头上的皱纹。
    只听他此时依然自顾自地说道：“新技术同样应用于新一代的产品，法术魂卡上，想必你应该听说过。”
    红玉点点头。
    随后，那人结束了他的开场白，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道：“你好美丽的小姐，我是众神之约公会的盗贼，二索。”
    两人轻轻一握手。
    满手的厚茧。
    二索为了避免红玉生疑，主动从衣服的内侧里掏出了自己的佣兵证书。
    红玉顿时一怔――二索的证书跟伊恩师父曾经的那本一样，外壳是厚重的咖啡色，里面最上方的标题就注明了该证是一本高级佣兵证书，然后是一寸照、姓名、年龄、职业、家庭住址等一系列资料。最后则是东盟专属的法力盖章。
    他掏出证书的时候机警地向四周环看，打开也只一瞬就合上了。
    时机掌握地非常巧妙，恰好是在红玉一眼扫清上面的信息之后。
    二索一面收起证书，一面笑道：“不好意思，我有必要向你郑重道歉，因为我刚才不经意间看到了你佣兵证上的个人信息。”
    偷看就是偷看，说什么不经意看到。红玉表面上笑盈盈的，心底下却相当不满，盗贼的职业习惯有的时候真令人讨厌。
    但这个盗贼光明正大向她主动谈起，倒是让人有些诧异。
    “请问小姐是否准备回枫木林村？”二索说着又掏出一袋花生磕起来。
    “不是。”红玉摇头，她这次是被调往安伯米尔工作的，联盟也安排了宿舍，她打算先去以后上班的地方看一下。
    面对红玉有些冰冷的态度，二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续道：“那么我猜小姐近期内也要回一趟自己家吧？”
    红玉皱眉，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正要驳斥他，只听二索又说：“不瞒你说，小姐，我这次由于特殊任务，也是准备前往枫木林村，如果有你这位本地人带头，想必事半功倍。”
    二索的语速非常快，不待红玉拒绝，就飒飒地解释了起来：“我刚才看到小姐从人群里挤上车的身手相当不赖，想必你也是一位优秀的战斗佣兵。任务其实很简单，如果你愿意加入的话，我可以分你一半的赏金……”
    红玉皱了皱眉头。
    “五金！”这位盗贼张开巴掌，像是恶魔的诱惑。
    红玉想拒绝，却发现自己已经动摇了。
    五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红玉也是一名佣兵，有哪个佣兵会跟钱过不去？
    二索道：“你可以在路上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到站之后再详谈吧！”
    他诚恳的邀请令红玉一再犹豫，差点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最后一句话说完，二索已经重新回到他之前的座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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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旅途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随着一阵四溢喷洒的蒸汽白烟，机车精灵心情愉悦地吹起口哨起程了！
    这些精灵似乎无论何时，都把奔跑当作一件最幸福的事情。这样的心情影响着车厢里的所有乘客，就连红玉因为离开大城市的沮丧心情也稍稍因此有所好转。
    她顺着窗口望出去，铁轨两旁的房屋一幢幢向后掠去，远处的山头耸动，缭绕着些许淡淡的白雾。
    机车逐渐提升了速度，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将大城市的风景抛在身后，已经开始风驰电掣般地飞驰了起来！
    旅途要经过广袤的平原进入丘陵地区。
    途中两旁秀丽壮美的草原渺无人烟，拥有智慧的魔物早早听到了机车精灵的口哨，从来不会在铁轨上逗留。只有几只好奇的野狼在远处的山坡顶眺望这个方向，高岭石头人的半截身体在山坡另一边浮沉，隆隆的脚步震撼着大地。
    这一片地区是土元素和风元素异常活跃的地方。人们坐在车厢里，老远就能见到晴天之下，一道道闪电霹雳自高空滑落。旋风原地卷起落叶，只一圈就组合成一个旋风形状的半生命体，悠闲地在草地上游荡。
    直到地平线的地方升起一道不见头尾的高墙，这里附近的土元素就开始多了起来。历史不仅在这里筑起抵抗敌人的防线，更遗留下了不少汇聚土元素的法阵，先人曾经依靠这些生灵筑墙，现在大部分法阵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这里就好像是土元素在现世位面的一个旅游景点，前来游玩的元素精灵络绎不绝。
    它们大部分长得就像是由大大小小的泥土块堆砌成的雪人，不厌其烦地互相组合起来，叠罗汉，叠得又高又大，直冲云霄之后又摔了下来。摔散的泥块不会就此死去，拾掇拾掇又重组成精灵的身体。
    机车精灵这一次在城墙的门洞里停了下来，据它自己说，要在这里等上半个钟头，有一批特殊的乘客搭乘机车。
    红玉跟随着大部分乘客的人流从车厢里下来，一落地，强风就从城门的一头吹拂过来，将她的短发吹散，好好的发型就此打乱。
    她每年都会搭乘这趟机车来回，却是第一次在这里停靠。
    风中带来了浓重的血腥味，她微微皱眉，心中涌起厌恶感。
    高级盗贼此时就跟所有的普通乘客一样，左手端着瓶水，右手持着馒头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如果红玉不是事先得知他的身份，根本分不清他与那些干木匠皮匠活计的佣兵有什么区别。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沟通，却又极有默契地走到了角落。
    “这里不久前爆发过一次小规模的战争。”二索似乎很擅长拿一些大家都关注的话题展开谈话，“战争双方是官府的军队和一个恐怖组织。”
    他一指头顶：“对方似乎妄图破坏这堵城墙，以此隔断两边的交通，如果不是运气不好撞上军队，就已经成功了。”
    正说着，那批特殊的乘客已经从城门洞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果然是军队！那一身银光烁烁的制式铠甲，一丝不苟的严肃表情，从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到登上机车末尾的车厢为止，整支队伍都不吭一声，全体齐刷刷地列着队，脚步都没有踏错一个节奏。
    二索忽然拿手肘碰了碰红玉的胳膊，轻声道：“注意观察，他们身上的铠甲都有破损的痕迹。”
    红玉瞪大了眼睛，因为离得远，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
    “全都是些刀斧砍伤，非常有效的攻击。虽然他们事后被治疗了回来，但事发当场显然都吃了不少亏。”
    军队会吃亏？这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红玉质疑道：“只是一些伤口而已，算不上吃亏吧？”
    “哼――”二索摩擦着后鼻音发出笑声，“你知道这支队伍的人数有多少？”
    红玉当然没数过，这支队伍看上去人还挺多，约莫百来人，几乎占满了整节车厢。
    二索解释：“军队出行，一个团有四百人，眼前这一支最多不超过一百五十人。”
    他的言外之意，难道是这支军队折损了两百个人以上？
    红玉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这世间怎么可能存在能对抗军队的恐怖组织？更别提让军队折损两百人，这个数字简直像一个天文数字！
    在她的印象里，就算那个恐怖组织召唤出展销会里出现的那种怪物，能令军队折损一人都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在红玉暗自思考的时候，二索喝了一口水，接着问道：“战争胜利的那方可以打扫战场，将战死的同伴都复活回来，除非那些人被守尸过了太长的时限。因此，军队往往可以完胜赢得战争。”
    “再加上军队本身具有的强大实力，我能理解你不敢肯定那个结果，我也希望那不是真的。”
    红玉再也掩盖不住吃惊的表情。
    按照这位盗贼所推测的，军队缺员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跟恐怖组织打了败仗？
    “如果军队打了败仗的话，你怎么解释这条线路依旧完好无损？”
    “战争的胜利方式分为结果性胜利和战略性胜利。也许军队只是付出了伤亡的代价换取了战略性的胜利――比如坚持到了援军的到来。”
    随着二索的分析，红玉脑海中呈现出了一副军队在敌人重压之下节节败退，无力只能龟缩防守，直到援军到来的惨烈画面。
    “这不可能！”红玉忍不住惊呼，也许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可以出现这种结果，但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也不存在这么一个恐怖组织，能够正面击退官府的军队。
    然而二索并没有和年轻的小姑娘争论一个凭空的推测是否正确的兴趣，他笑了笑，依然是借着摩擦后鼻音发出的声音，一口气干完了瓶子里的所有水。
    列车再次启程。
    城墙背后逐渐呈现的丘陵面貌，两边的山上到处覆盖着深绿色的树林。
    植被开始富有层次感，最低一层的杂草和各种菌类，稍高一些的灌木，然后是树。
    这里似乎在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地里有一些积水坑。沿着林间的小路向里面望去，不远就能看到田野。
    没过多久，树林和山已经结束了，成片成片的田野和山庄弥漫着人烟。
    这里已经接近安伯米尔，却是另一个小城，安伯米尔还在很远很远处的山的另一端。
    列车在小城里又停了一次，先前的士兵，还有大部分的乘客都要在这里下车。
    他们走后，整列车厢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这个时候，列车已经是奔向了最后一个目的地，安伯米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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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快讯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在红玉的印象中，安伯米尔一直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地方，每年回去都没见到什么好转。
    也许有？是因为自己每次都急匆匆地转车回了家，所以来不及观察。
    红玉在下车之前还抱有一丝幻想，结果脚一落地，还没走出车站的她已经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萧条。
    地上的垃圾已经很久未清理了，顺着出站口一路向前，两侧的墙壁都积满了灰。那里原本还挂着一些广告，现在褪色的褪色，剥落的剥落，全都不成样子。
    整个车站仿佛没有人管似的，一直走到大街外，都没有什么人烟。
    徐徐的冷风吹过，大街两旁的店铺十之八九都是闭门停业的。路边上蹲着两个小青年在聊天，对刚走出站的人爱答不理。
    二索远远吊在红玉的身后，好一会儿才走出来。他的行李不多，一个单肩包，手里还有余空剥花生。
    他学着列车精灵的口哨吹了两声，慢悠悠地走到红玉身边，笑道：“有什么感慨？”
    红玉摇摇头，这里几年来一直都是不怎么景气的样子，只是今年看起来愈加了无生气了。
    她辨明了方向径直朝城里的公会走去。满以为邀请自己合作任务的二索会跟着过来，谁知道两步出去一回头，二索已经在反方向的路上走了几十米出去，目的明确，丝毫没有跟着她的意思。
    红玉疑惑了一阵，反应过来他的身上可能真的有某种重要任务，所以不打算先去当地公会登记入住。
    天底下像伊恩师父这样的人屈指可数，这个二索看上去就是个极为靠谱的人。
    谁知当晚，捧着晚餐回到临时客房的红玉当场发出了尖叫：“啊――”
    “嗯？”被怒目而视的某人剥着花生，反而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是怎么进来的？”红玉质问，随后，她就看到了散乱在床铺上的“小可爱”，这是她临出门时洗完澡，随手扔在那里的。
    她红着脸，急忙将贴身衣物塞回行李箱。
    闯入者对她的问题显然不屑于回答，一口一颗花生米。
    问一个盗贼怎么进的房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好在红玉很快恢复了思考能力，重新说道：“你有什么事？”
    这真是个糟透了的盗贼！亏她还在不久前觉得这是个难得靠谱的人。
    二索使劲抿了抿嘴唇，看上去是真的喜欢吃花生，嘿然笑了一声：“明天一起去见一个人。”
    “哈？”红玉瞪大了眼睛，“我还没答应你接受那个任务吧？”
    二索对她生硬的排斥态度浑不在意，只说：“我以为天底下的佣兵还没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
    红玉说：“我明天没有空，可能没办法跟你去见什么人。”
    这倒不是什么推脱的说辞，当这家名为“破军”的公会负责接待的小姑娘见到红玉的调动说明时，如蒙大赦的她立即将红玉引到了东盟设在当地的办事处。
    入目尽是三尺厚的灰尘令红玉当场石化。
    据小姑娘介绍，东盟的理事机构早就已经崩溃掉了，最近一次是在半年前，总部下派了一个佣兵来这里调查，回去之后一直渺无音讯，这个办公室也无人问津，就一直放置在那里。
    红玉这次被派遣过来是以，地区分部长助手的身份学习一阵子，积累经验之后接受下一步调动。
    现在竟然得知地区分部长早就跑得没影了，整个东盟驻安伯米尔地区的理事机构就她一个人，让她向谁学习，积累经验？
    所以下午她就传了一份快讯回总部，按照通信效率，最迟明天一大早就能收到下一步安排的指令。
    ――她可不敢在这时候到处乱跑。
    “不好意思啊。”这些事情没有跟二索解释，对方也没有等待解释的意思，只是点点头，径直离开了房间。
    顺便，还把房门带上了。
    红玉十分想吐槽二索的为人，有的细节分明彰显了其成熟绅士的魅力，却偏偏会干出偷看，闯空门这些盗贼行径。
    莫非是因为职业病？
    伊恩曾经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切人和事都是灰色的，如果你执意去区分好与坏，对与错，你到最后只会把自己逼疯。”
    红玉倒是觉得，除了好和坏，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一个人身上存在的其他矛盾面。
    第二天，红玉起了个大早，首先借了一副清洁工具，前去将办公室打扫地干干净净。
    不管总部的安排是不是让她继续呆在这里，这个办公室总要有人用的，打扫干净准没错。
    她已经决定，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避免沾染上伊恩师父的坏毛病，懒惰推诿，只干一些最紧要的事情，其他小事都能赖就赖。
    这个决定就从一个井井有条的办公室开始！
    没过多久，破军公会的会长就亲自前来拜访。
    “你好，红玉小姐，你的大名我已经在十香那里听说了。”十香就是公会负责接待的那位小姑娘。
    只见这位理着寸头，留出圈型胡渣的中年男子与她礼貌地握了握手，同时自我介绍道：“我叫红光，是这家公会的现任会长。”
    佣兵不像平民，每个人都有正正经经的姓氏。大部分佣兵都是以外号，特征或者自号登记的姓名，虽然两人的名字里都跟“红”有关，但一个是父母根据枫木林的景色取的名字，另一个更像是某种外号，是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红玉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说过红光，她的印象中，驻安伯米尔唯一一家破军公会，会长似乎叫店长？
    “哦你说他。”听红玉问起店长，红光解释道，“他已经退休，专心经营自家的道具店去了，就在后门大街。”
    解释完这些之后，红光兴奋道：“我已经接到联盟的通告，得知你已经成为联盟的地区代理分部长，特意带快讯过来的。”
    “哈？”破军会长的话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红玉心上。
    地区代理分部长？这不是在儿戏吧？
    红玉接过快讯仔细查看，联盟的口头批示，货真价实的盖章。上面还指出，正式任命的文件过两天就会到，请她在安伯米尔地区分部长调任之前，担任临时的代理分部长，处理安伯米尔地区各工会的事务。
    当然，工资也提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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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破军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互相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后，红光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联盟的地区分部长是一个相对重要的职位，高薪水的背后是相当繁忙的工作量。这是一个要时刻与安伯米尔地区四个公会密切来往，调度事物的繁忙职位，经验占据了绝大的重要性。
    成为一个地区的分部长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虽然是代理，虽然也在别的地方打听到这位小姑娘在总部备受关注，红光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年轻刚毕业的小姑娘能够胜任。
    不论是待几天后被庞大的工作量压垮，还是根本不去处理，不懂得处理，带来的结果都一样，红光遗憾地叹息，恐怕这个小姑娘是做不长久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向联盟申请调派一位经验丰富的分部长，不求眼光高远，能力强大，能够带领公会们发家致富，但最起码也是一个能抗重压的成熟人士。
    眼前的年轻小姑娘能干嘛？
    抗议加班？遇难不前？话说回来，她真的有能力处理哪怕任何一件基础的工作吗？
    闲聊了两句作开场，红玉主动提出让红光介绍一下安伯米尔地区的详细情况，或者拿出相关的资料让她粗略地了解一下。
    红光应允道：“这是当然的，我下午会派人来打扫一下这里，然后把相关的资料都给你拿过来。午饭前要不要先参观一下我们公会？”
    红玉在读书的时候，曾经趁长假来破军公会接办过最基础的悬赏任务，对这家公会有过初步的了解，但听到红光要亲自带她参观，当然十分乐意。
    事实上，红玉的办公室就在破军公会的内部，一个独立的两层办公楼。
    这幢办公楼应联盟的分部标准，原本有完善的分支结构，每间办公室的门上都挂着负责各个职位的铭牌。
    只是时间长久，这里已经人去楼空，无人问津。
    办公楼前的花坛和草坪也是杂草丛生，正中间水池里的水完全干涸了，暴露出生锈的金属管道。
    穿过花坛向南就是独立在破军公会一侧的大门，蓝色的金属围栏同样沾满了灰，门旁挂着木匾，上面用黑漆镌刻着“安伯米尔城远东公会联盟办事处”。
    花坛向北则是和破军公会共用的操场，里面简单地铺上柔软的沙子，正中间是供佣兵娱乐的球场，周边放置各种各样锻炼用的简单器材。
    那些精通武技的战士当然不可能依靠几根简易钢管来锻炼战斗用的身体，就算是法师和牧师，只要拥有战斗力的佣兵都有专用且有效的锻炼方式。这些器材原本是为了其他长时间经泡在办公室里的文职人员，维持健康体态所置放的。
    通往东边的小径可以到达破军公会的办公楼，一共五层，里面处理安伯米尔各种悬赏和杂事，往外是大厅，往里则通往佣兵食堂。
    破军公会的食堂特别大，这一点跟联盟总部一样。佣兵经历战斗后所消耗的能量非常庞大，对事物的补充也很重要。无论哪个公会，占地面积最大的往往就是食堂。
    一个最低标准的食堂可以同时容纳两千个佣兵用餐，破军公会的食堂也差不多，上下两层前半部分餐厅的面积大约四千平米，后半部分的厨房面积也相差无几。
    再往后就是训练室和高级佣兵的宿舍。
    参观到这里的时候，红光表示，宿舍的空房间还有，如果不嫌弃来往人多的话，红玉完全可以住在这里。
    几人站在宿舍楼底下观望了一阵，红玉注意到这幢楼的房间使用率确实很高，大部分阳台都挂着换洗的衣物。
    从这里可以看出该公会在中型标准里属于非常活跃的那一类，常驻的佣兵人数非常多。
    最后，他们来到了宿舍楼一层的训练室。
    红玉顺利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破军公会将整排一层的房间全部打通，并在里面挂满了各种专业器材。在外面城市景色如此萧条的时候，训练室里依然有不少佣兵在刻苦训练。
    最为显眼的是入门后的一条长地毯，横铺出来十数米的长度，两位剑士单手执剑正在剧烈交锋，而其中一位竟然是个又矮又瘦的小女孩。单以外表来看，这名小女孩根本就未成年。
    他们所持的武器都是真剑，剑刃又细又长，仅比突刺剑要宽上半分。
    红玉刚一迈进大门，就见对决的双方轻微地挪动脚步，长剑在半空中短促地交接过后，就像过了电似的，一个急退，一个追击。
    下一秒，追击的那位手腕已经被小女孩的利剑划伤，留下血来。
    别看这轻巧的一剑，红玉一眼就辨认出受伤的那位已经严重伤害到肌腱，已经无力再进攻了。仅这一记，就算摆在实战里，大多数情况下也已经分了胜负。
    “好！”围观的佣兵都在鼓掌，一位在旁守候的年轻牧师则开始为受伤的那方治疗。
    落败者是一位金发的男子，看上去对自己的失误有些懊恼，不过仍然称赞道：“惠惠的剑技越来越高了！”
    见识了这场较量的群众纷纷表示赞同，对小女孩夸赞不已。
    小女孩想要装出谦虚含蓄的态度，拔高的声线却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没有啦没有啦！惠惠只是越来越快了。”
    她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钻进了牧师的怀里，昂起头问道：“卡林林，惠惠是不是变快了？”
    牧师溺爱地揉着她的脑袋，笑道：“是啊，但是不可以骄傲。”
    “嘻嘻嘻……”小女孩满足地笑。
    这时候，他们一齐见到了走过来的会长。
    “红光！”牧师和金发剑士先后打了个招呼。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东盟新来的代理分部长，红玉。”破军会长引荐道，“牧师阿卡林，战士凯撒。还有……”
    “你好！漂亮的姐姐，我叫惠惠！”小女孩主动跳出来自我介绍。
    她圆圆的脸蛋因为刚运动过，变得红扑扑的，格外可爱，红玉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时候，一旁有人突然高声问道：“代理分部长，这么年轻？”
    所有人循着声音望去，人群左右散开，自里面走出来一个碧绿长发的男性精灵。
    红光一皱眉：“莫大佬？”
    精灵桀骜地扬起下巴，挑衅道：“行不行啊，来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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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插旗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面对精灵自顾自的挑衅，众人忍不住井喷大笑。
    他们彼此了解甚深，心知莫大佬没事老爱开些无厘头的玩笑。
    会长道：“莫大佬，你闲得发慌，怎么不去打木桩？”转头朝红玉笑笑：“他开玩笑的。”
    红玉抿着嘴笑，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莫大佬怕是打得木桩手疼，脑子一热，就想打人。”
    “莫大佬怕是头撞得木桩脑壳疼，脑子一残，就想挨打。”
    众人怕这位东盟来的小领导往心里去，忙一人一句就在旁插科打诨，就连外表白净，斯斯文文，名叫阿卡林的牧师也揶揄道：“莫小鸡怕是皮痒了哟。”
    被众同事取笑的精灵不服道：“狗牧师，有本事来挑一把？”
    他竟然要求向一个牧师单挑，真是厚足了脸皮。
    反而被挑衅的那方是满脸的不屑，站出来应道：“皮痒，来啊！”
    阿卡林的态度一硬起来，真让不知内情的红玉有种这位牧师深不可测的架势，莫大佬不知是否刻意配合，缩了缩脑袋骂道：“狗牧师，不敢来。”
    小女孩惠惠这时候也跳了出来，迎击道：“莫小鸡！咱们俩个来。”
    莫大佬的脖子缩了又缩：“嘿呀，惠老板，不敢来不敢来。”
    这精灵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被同事又是牧师，又是小女孩轮流一通嘲讽后，竟嬉皮笑脸地谁也不敢接。
    红玉刚听着也觉得有趣，但转念一想，忍不住皱了皱眉。牧师也敢打，小女孩也敢打，偏偏自己不敢打，难道是在刻意挤兑我？
    但天底下哪还有这么一出幼稚的戏，自己是代表东盟来处理事物的，挤兑走了她，头疼的反而是当地的各大公会，哪有什么好处？
    红玉好歹是东盟重点培养的人才，是个再机灵不过的小姑娘，她眼珠子往周遭的脸上一扫而过，立即明白了缘由。
    ――这些佣兵果真是穷山恶水里的刁民，把自己围起来演了一出好戏。
    但是她表面上一个年轻力薄的小姑娘，头上又顶着文员的职位，就算在这里拂袖而去，有谁会责怪她？
    眼珠子左盼右瞧，红玉猜不透这些人心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出口应道：“不知道你想怎么打呢？”
    众人拉东扯西，殊不知自己嘴角正挂着洋洋得意的样貌，闻言纷纷吓了一跳。
    莫大佬更是有些发愣：“怎么，你想打？”
    这其中还是数会长的反应最快，他不立即劝解，反倒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地缩了回去：“这个……”
    红玉看在眼里，心里冷笑，果然有猫腻，伊恩师父平时推诿起来耍的手段她哪样没见过？可比这个破军会长要熟练多了。
    她配合着玩笑似地弯着嘴角，甜甜地笑：“东盟的佣兵哪有不会战斗的？不过我平时干的是文员的活，上面的领导也是看我处理杂事娴熟才安排我过来学习学习，舞刀弄枪的只是业余爱好。要是出丑了，你们可别取笑我哦！”
    小女孩惠惠柔声道：“姐姐别打了吧，那个莫小鸡笨手笨脚的，没劲死了？”
    红玉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事，这不是有大牧师在吗？”
    “那来啊！”莫大佬在旁迫不及待了，“你想怎么打，规矩你来说。”
    红玉谦虚道：“我就会耍点长枪，要不我们……”
    “插旗吧？”
    话一落地，所有人都被这位东盟来的小姑娘的豪气震惊到了。
    插旗是一种非常真实的决斗方式，插下蕴含规则法力的旗帜后，两人展开一场不死不休的对决，但致命伤会被规则旗帜吸收掉。
    这种对决往往流行于高级佣兵之间，因为各人能力的特殊，单以通常意义上的失去战斗能力并不代表完全情况下的对决失败，只有规则旗帜可以透过特殊的方法检测出双方受到的真正致命伤。
    当然规则旗帜的制作也相当地昂贵。东盟总部平时举行的插旗对决也寥寥无几，更别提这个偏远的小地方安伯米尔，在这里的佣兵一年到头都用不了一次。
    红玉当然不觉得自己打不过这些乡巴佬。这是一个被整个东盟的高级佣兵时刻关注着的好苗子，伊恩在时，想从他身边挖走的顶尖公会就不下十家。一个可以堪比风零语的小天才，平时的自谦和内敛只是因为她的性格所致，而她的内心，早已经被众星拱月一般高傲地捧起来了。
    一根规则旗帜，已经被顶出来当冤大头的莫大佬当然不可能为公会再去垫包，他结结巴巴地望向会长，只听会长咬咬牙，然后好似全然不在意地挥手笑道：“插旗好哇！既然我们的分部长有兴致，那就插旗吧！”
    “阿卡林，来拿旗子来。”
    阿卡林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会长又问：“武器怎么办呢？要不我们去仓库挑一挑？”
    红玉摆摆头：“用棍子也差不多。”
    莫大佬一听，不乐意了，这不是反过来小瞧他么？
    “用什么棍子啊？就用枪，走！去仓库里挑一把！”
    一行人大排长龙，尾随着会长带红玉去仓库挑选武器，又来到操场上，准备这场别开生面的对决。
    当他们前往仓库的路上，已经有人大呼小叫地跑去宿舍、前厅，告知事情的发生。等阿卡林拿来旗子，整片操场都已经围满了旁观的人。
    就连住在附近的平民也听闻了这件事，好奇地赶来看个究竟。
    “听说是东盟刚来了个分部长，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哇！美女诶！不爱红装爱武装，我喜欢！”
    “那不是莫大佬吗？他行不行啊？叫他们店长出来啊！”
    纷纷攘攘的群众呼声响成一片，除了关注红玉那张姣好的容貌，更多的还是提到破军公会的前任会长，店长的去向。
    红玉将这些人的谈话都听在耳朵里，从中吸取一些有助于她了解这个公会的情报。
    不多久，阿卡林将一根两米长的红杆旗帜插在了地上，随着地面浮起一块半径二十米的巨大银白色法阵，众人哄然退到法阵外。
    阿卡林在阵外大声宣布，旗帜已经布置好，决斗可以开始。
    红玉手拄一杆精钢长枪，霍然向前一递。
    十五公斤的长枪仅靠一手端平，枪头，握，尾三点连成一条直线，直指莫大佬的胸口。
    单以这一手亮相，在场一片哗然！
    “小心咯！”
    耳听到这位姑娘悦耳的声音，莫大佬的额头却有一丝冷汗滑落。
    他心里明白，看来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
第三十四章 杀意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破军公会的操场。
    身为男人的莫大佬颇有绅士风度，他左手举着黄铜色的小盾，右手短斧敲敲盾面，高呼道：“你先来吧！”
    黄沙遍地，几根孤零零的杂草冒出头来，随着席地的风在摇摆。
    红玉收枪观望，似在犹豫出手。
    她绕着圈，锐利的目光上下寻觅着盾牌背后的破绽。
    数百人在此围成了一圈，像是开篝火晚会似的，其中有佣兵，也有平民。最前排的或盘腿坐下，或蹲着，后面陆陆续续地还在来人。
    人群沸沸扬扬，有明白情况的跟周围的朋友激烈讨论，莫大佬这些年被会长用开荒级别的高强度标准当作主力团训练。小姑娘虽然身段漂亮，但谁胜谁负真的难说。
    谁胜胜负难说？
    眼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破军会长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小姑娘任未出手，莫大佬紧紧攥着把手，沉着耐心，手心却已经出了汗。
    “莫大佬怕是已经输了。”会长哀叹。
    东盟来的小姑娘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竟颇有实战的经验。她漂亮的起手动作不仅给莫大佬带来心理上的压力，在赢得满堂彩的同时，令人忽视了她接下来的卑鄙行径。
    拖。
    一个心态脆弱的人可能由于神经的紧绷发挥超常，但长久处于这样的状态，只会令他溺毙在刺激紧张的氛围下。
    看看现在的莫大佬，原本标准的防御姿态，因为逐渐僵硬的肌肉开始变得不那么灵便。
    首次接触插旗，他突然之间就被摆到了一个极高极正式的决斗氛围之中。代表着公会，面对一个年轻白嫩的小姑娘，周围有不少同僚在看着，纷纷扰扰的思绪萦绕在他的脑海，一时间竟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平稳地呼吸，沉着，冷静，他告诫自己。
    莫大佬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感性的人，他重情义，易冲动，公会里的同僚都把他当做心肠耿直的好兄弟。
    心态差，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小毛病。
    从小到大的考试，因为过于紧张而失利已经是家常便饭。莫大佬考取基础的佣兵证书之前，会长曾经为他的天赋所惊叹，以这样的学习效率，两年内中级佣兵的考试也是必过的。
    结果后来，莫大佬在低级的佣兵考试前折了两次，直到现在，原本轻松能过中级考试的他，依然不敢去申请那个名额。
    但这并不影响公会对他的看重。实力有多强就有多强，并不会因为一本证书而有所改变。
    区区一纸证明，影响的只是几个银币的工资而已。拿着低级证书却有中级实力，不是更有一种扮猪吃虎的逼格？
    “真的有那么紧张？”对方突然诧异地问道。
    莫大佬心中一慌：“什么？”
    “我看你手都在抖了。没事吧？”小姑娘关切地询问。
    莫大佬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高声道：“我手哪有抖，你到底打不打？”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脸色一肃：“那我来了！”
    小手包着枪尾向前一递，长枪刹那间轰到！
    这简直是一发火炮！
    莫大佬举盾格挡，手臂却被震得生疼，只觉得这小姑娘竟好大的力气！
    圆盾加单斧的组合面对长武器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时机，格开武器后贴身切入。双方是在玩一个比拼耐心，等待时机的游戏。所以他现在并不急于接近。
    小姑娘的长枪戳完再收，莫大佬只觉得眼前一花，没看清她动作，枪头只是轻轻地压在了盾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趁机试探性地靠近了一步。
    对付长枪他还算有经验，这种长而强的兵器，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距离远远压制于其他兵器。所以枪兵擅长的也是通过步伐来调整自己的位置，在战斗中时刻保持着对对方的距离优势。
    当他尝试着靠近对方时，他猜测小姑娘最大可能是通过横向移动，快速地收放长枪，然后攻击他的其他部位来防止接近。
    这样的话，他也不会贪图这个并不怎么合适的时机强行攻击，转而选择退却。
    武技的对决是一个精妙的拆解游戏，胜败取决于双方临场的动作反应，谁在一瞬间考虑长远，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莫大佬对这种拆解游戏额外有天赋，这也是他被会长看重的原因。
    现在无非是换了一个比较昂贵的场地拆解，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
    稍稍的，莫大佬感觉自己不那么紧张了。
    他的不紧张给红玉带来了巨大的疑惑。
    枪头击在盾面上时，顺着金属杆身传递来的感觉告诉她，对方握盾的那只手竟是如此地轻巧！
    东盟总部里每一个持盾的战斗型佣兵，每一次对决，无不是用自己拼死的力量去使用盾牌，那种武器往往被他们视为生命，在战斗中，握不稳盾牌，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她从未与这样一个松垮的对手对决过。
    这是在干什么？小看她吗？还是水平有限？
    长枪如同怒龙一般再次捶打在了盾面上。
    来不及欣赏对方在盾牌后面露出的诧异眼神，红玉扭转身形，连续挥舞着长枪。
    “喝呀――”怒龙强打！这一瞬间，小姑娘的眼神迸发出了凌厉的杀气！
    莫大佬退步。
    银白色的精钢长枪捶打在盾面上，发出砰然巨响。
    力道一浪高过一浪，长枪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翻腾的蛟龙，咆哮着。
    莫大佬的姿势在强压之下逐渐失去重心，小姑娘双目之间的杀气犹如实质，令他开始感受到了莫名的心悸。
    当十五公斤以上的长枪加上武者本身的力道，在一瞬间压垮了莫大佬的身体时，被摔倒的人竟惊慌失措，完全没有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寒光一闪，枪头狠狠戳入了地面。
    莫大佬仓惶地翻滚，挑起的沙子被打在脸上，只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太菜了吧……”众人的眼里只看到莫大佬面对连续几波蛮狠的敲打节节败退，直到踉跄倒地，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连小女孩惠惠都不忍直视，捂住了双眼。
    “他紧张了。”红光叹息。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红玉引导出来的。
    从提出插旗，到拖延时间，小姑娘也许是无心插柳，却意外地击中了莫大佬的命门。
    现在的莫大佬如同丧家之犬，身形在枪影的笼罩下狼狈打滚，就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一枪。
    红玉看准了时机，居高临下的一记绝杀！
    两人的目光在时间的间隙里触碰，似是莫大佬的临死之际，他的心底仿佛刮起了彻骨的寒风。
    ――只是一场对决，她为什么有如此强烈决绝的杀意？
    !!
第三十五章 结束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最终，盾牌与枪头碰撞，发出腾地一声巨响。
    长枪被划开了。
    在这样身处绝境之下，莫大佬竟然还能用手中的圆盾挡住这临危一枪！
    他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量，掏空了浑身上下的勇气，将此化作绝境中的希望。
    他不知道为什么，仅这一瞬，明明已经被消磨殆尽的力气重新又涌了出来。
    “啊！”莫大佬咆哮了起来。
    不需要思考，身体自然会告诉他此时应该怎么做。
    迎向对方，迎向敌人！
    右手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将手斧狠狠甩向她的面门！
    磨得雪亮的斧刃豁开了红玉的脸骨，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群众哗然！
    谁也不曾想莫大佬被压制到在地上乱爬的时候，竟然能绝地反击！
    就连莫大佬自己也不敢相信。
    一瞬间，他还以为决斗已经结束了，但红玉转过脸来，不顾脸上向外疯涌的血浆，向他投来凛然的眼神，似在提醒着他，这场战斗是不死不休，直到规则旗帜的法术生效之前都不可能结束。
    莫大佬急忙爬起身，握紧了盾牌向前冲去。
    近了，这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只要近身，她的枪法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上啊！”群众是喜欢转折的，他们在此刻一齐为莫大佬鼓舞，欢呼。
    转眼，长枪在理论上的优势距离已经被抛到脑后。莫大佬双手在前，举盾要打！
    那小姑娘满脸的血迹味道都被他嗅到了鼻子里，这么近的距离，只待他两下重拳，决斗就已经结束了！
    突然，他的身体一个停顿，腹中好像有一股巨力将他推了出去。
    全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红玉转动枪杆，长枪的那头，精灵男就像是被串起的一块肉，僵立着伸着双手。
    长枪从他的腹前捅到了后腰，血淋淋地挂出一截锋利的尖头。
    规则旗帜判断，这还不算是致命伤，红玉冷漠地将他甩在地上，像甩下一滩肉。
    一枪穿喉！
    规则旗帜亮起白光，对决结束了。
    治愈的法力同时包围了两人，伤口在温柔的流光中全然愈合，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莫大佬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输了。
    但他自己都认为输得理所当然。
    他从未涌现过在决斗中疯狂与对手厮杀的念头，平时在公会，大家更像是一种技巧性的练习，有礼有节，也有所顾忌，不至于点到为止也不会下太过刻意的死手。
    虽说有牧师时刻看护在旁，但死亡体验会耗尽人的精神力，一旦不小心死过一次，连续两天的练习效果都非常差。
    大家都在刻意躲避着死亡，这个小姑娘难道一点都不忌惮吗？
    红玉伸手将他拉起来的时候，莫大佬忍不住问了她：“联盟总部是不是经常插旗练习？”
    “怎么可能。”这旗子这么贵，东盟再怎么富有也不可能拿来当日常的练习啊。红玉毫不犹豫地回答。
    莫大佬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没有出口的问题，跟随人群一齐围上来的会长倒是问得干脆。
    “真不愧是联盟总部下来的精英，对决也能展露出这么犀利的杀气！你们平时难道经常在练习中互相下杀手吗？”
    “看什么练习吧。”红玉道，“实战演练的话，死是常有的事情。”
    “你们难道不会觉得死了之后，精神力空乏的状态什么事都做不了吗？”
    “啊，是啊。”红玉点点头，“所以第二天就上不了班了。”
    “那不是经常休假？”
    红玉一愣，随即醒悟道：“嗯……我之前的工作休假时间还是蛮多的。”
    “哦哦，那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练习了吧？”
    “没有没有……”是啊，在全联盟最奇葩的一个领导下面当员工，哪有怕休息时间不够的。
    金发剑士凯撒上来取笑道：“莫大佬，脸有没有肿？”
    面对损友的嘲笑，莫大佬显然不能忍：“我肿什么？我输得服气好吗？”
    凯撒道：“你当然服气了，被打得满地爬。”
    莫大佬急道：“诶？我满地爬，怕是你上被捶得爹妈都不认识哟！”
    阿卡林却没参合，在旁边干笑两声。
    趁着会长疏散人群的功夫，小女孩惠惠冲上来让红玉讲解最后将莫大佬送出去的惊艳一枪是如何做到的，她对“快”好像有一种偏执的爱好，红玉的那一枪几乎是她见过最快的枪法。
    但是红玉的枪法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她单纯只是动作快，就像开始压制莫大佬的连环捶打，靠的也只是单纯的力气大。
    这场对决在精通武技的人眼里并没有剖析出多少含金量，只是一场级别不同的战斗。
    红玉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她的力气和速度远胜身为男儿之身的莫大佬。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红玉完美地发挥了她这两个优势，将对手彻底压制。
    红玉的枪法确实不用有心人回去过多琢磨，她的父亲是一名退役士兵，教授的枪法是最为简单的几个动作。她的求学生涯探索的是自然法术，对于武技并没有更多的扩展，只有十几年如一日的巩固。
    到了跟随伊恩的阶段，有百技而无一精的师父显然教不了她什么绝顶的枪法，一切都是她在实战中自己琢磨出来的，特点只在粗浅而又暴力。
    而且自从掌握了特殊的“星月法术”，她需要依赖到精妙枪术的战斗就越来越少了。
    伊恩指点她的道路并不通往提升动作技巧的方向，她的性格也确实不适合在小动作上消磨脑筋。
    一场插旗对决有没有把所有人打得拜服不得而知，起码破军公会最活跃的几个人表面上对红玉都没什么敌意。
    一伙儿人在食堂吃了个午饭，应红玉的要求，又去资料室查阅了一番。
    据现有的消息得知，安伯米尔地区联盟系统的彻底崩溃，大约在一年以前，而各部门陆续有人员离职是从两年前就开始了。
    联盟系统主要负责调度地区内各公会的悬赏情报，以及人员转会的登记手续等等。这两年间，联盟系统的工作并没有被挤压下来，而是完完全全省略了。重要的悬赏和调度，各公会抽空勉强处理一下，而更多的，则是直接放置在那里权当办不成。
    整个安伯米尔地区就如同一滩死水，对外没有消息传出，对内也没有消息可以接收。
    等到前台的小姑娘十香过来汇报，称办公室已经打扫好了，下午三点，红玉这才正式入座了分部长办公室的椅子。
    坐在这张座位上，红玉首先感到的是摆放在自己面前，一筹莫展的线团。
    !!
第三十六章 任务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是夜，名为安伯米尔地区远东公会联盟的办公楼还亮着一盏灯。
    在这寂静的时间段，忽然响起敲门声。
    “啊……请进。”红玉拉着疲惫的声音答道，她同时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时钟，两点一刻。
    ——这样的深夜，会有谁来登门？
    高大健壮的男子嘿嘿笑着推开门走入，几天不见，胡渣似乎密了一些。
    “不管什么样的工作和任务，最令人头疼的往往是人手不够。熊猫人有一句俗话，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我觉得非常精辟。”二索将一个半透明的袋子随手摆在入口边上的茶几上，完全不当自己是客人，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坐进沙发。
    “啊所以呢，难道你今天是专程过来给我帮忙的吗？”红玉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和这个盗贼客套。她面前的资料实在太多，如果不尽快整理出来，后续的工作完全无法展开。
    随着二索窸窸窣窣地打开袋子，一股鲜辣的浓香溢满了整个房间。
    红玉忍不住望过去，只见茶几上放着两碗浓汤年糕，小半螃蟹、肉丸子、生菜叶，各式作料红红绿绿地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人的食欲。
    “帮你解决人生上的大事。”二索哼哼哼地笑着，自顾自吃了起来。
    红玉犹豫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快速在纸上划下几笔后从办公桌的那头转了出来。
    灯光下的脸蛋灰暗无光，双目也因为过度的熬夜变得无神。二索抬头望了一眼，便啧啧有声低头享受起美食来。
    小女孩对停留过自己脸上的目光额外敏感，扶着脸颊皱眉道：“怎么了？很难看吗？”
    二索笑道：“我只是感叹，这里原本有一位甜美可爱的靓丽女孩，现在只剩下一个被工作压垮的加班职员。”
    红玉的肚子早已经因为熬夜奋斗变得饥肠辘辘，落座后毫不客气便吃了起来。
    “我有什么办法？”她抱怨，“如果尽快把这些事务全部理清楚，怎么对外招到员工，指导他们展开工作呢？如果招不到人，这里的事情以我一人根本理不过来。你刚才怎么说的来着？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啊对，巧妇。诶呀好辣！”
    “哈哈哈哈……辣能刺激神经。”
    二索没心没肺地笑着。红玉忍不住问道：“你的任务呢？这次过来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重要任务吧？”
    “再紧急也没办法。”二索抖抖肩，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跟你一样，调查陷入了僵局，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红玉放下筷子，转身倒了杯水，叹息：“啊真抱歉，我也没想到这里的事情这么糟糕，原本我也想帮你的。”
    “如果你说的糟糕只是指你眼前的这堆杂事的话，也许你还没有看到最糟糕的地方。”二索话外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
    “这个小城连续出现了人口失踪的事件，涉及被害者数量庞大，其中也包括了平民和佣兵。”二索稍稍停顿，续道，“当然也有你的前任，联盟的分部长。”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了红玉，小姑娘瞪着眼睛道：“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一点也不知道？”
    二索的眼神飘向办公桌上的那堆文件：“你来了之后就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文员，埋头苦干，专干这些擦屁股的杂事，谁会特意把这些事情报告给你？”
    红玉肃然道：“这些并不是杂事，而是代理分部长的职责所在！”
    “哼哼哼。”二索没有和她辩驳的意思，只是专心享用着他的夜宵。
    听了他的话，红玉这才明白，这位高级盗贼今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专程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但是这不意味着作为代理分部长的她就要抛弃本职工作，帮别人完成一个人口失踪事件的任务。
    “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找破军公会的会长沟通。”红玉本想说这句话推脱，但话刚出口两个字，她却下意识地咽回去了。
    不知怎的，她在此刻想起了伊恩师父。
    自从这位社会的领路人被撤职之后，她对“推脱”这件事就蒙上了阴影。但是总不可能因此就一味去接受任何的委托，她想，起码听听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也许这家公会才是最有问题的。”二索的话语不详，默默低头吃年糕的态度，表露出除非红玉彻底表态，不然话题难以继续的意思。
    这是一件重要的任务，二索当然不会将情报随意泄露出来给人听听看。
    “啊好吧。”看在这份香辣的浓汤年糕的份上，红玉屈服道，“只要我有空的话……”
    “我希望你明白，这绝对不是看你有空没空的任务。”
    盗贼的眼神变得庄严而肃穆，令红玉意识到，这是一位对工作及为负责的佣兵，他的态度值得包括她在内的任何一个晚辈去尊敬。
    “啊好吧。我答应接受这个任务。——需不需要签个协议什么的？”
    二索被她突然蹦出来的冷笑话逗乐了，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那倒不用，令师徒在整个东盟都赫赫有名，我相信小姐你当然能够理解这件任务的重要性。”
    “哦？”听到他还能提到伊恩师父，红玉好奇起来，“跟伊恩师父有关，只怕不是什么好名声吧。”
    二索哈哈大笑：“你的师父可没有底下那些佣兵传闻的那样不堪，作为东盟创立伊始的一批元老，他绝对是一位充满智慧的领袖。”
    这样的评价超乎红玉的想象，她忍不住问道：“你对伊恩师父很了解？”
    二索却摇头道：“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你师父的轶事随便找东盟里的老资历都能打听得到，但目前要紧的，是先把这个城市里的事件调查清楚。”
    “我对盗贼的伎俩一窍不通，你希望我能帮上什么忙？”红玉虽然名声在外，其实东盟有很多人不了解，她空有一本初级的佣兵证书，自毕业后就呆在办公室里吹空调，跟着师父打酱油，连最基础的悬赏都没做几个。
    红玉自认为自己是个沽名钓誉年轻后辈，生怕这位盗贼在背地里打听传闻后有所误解。
    但她的猜测明显只是杞人忧天，高级盗贼哪个不是情报专家，专程挑选她作为任务的助手，自然经过了详细的调查。
    二索嘿嘿一笑，也并没有因为红玉的初步答应就将事情和盘托出，只是道：“你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的资料，应该对破军公会的前任会长有所了解。”
    “啊，店长，二十七岁人类牧师，破军公会现有的资料称，他是炼金草药双休的医学博士，两年前宣布离职，现在在后街口经营一家道具店，专心投入医学研究的爱好当中。”红玉如数家珍地默背起来。
    二索补充道：“破军公会仅有两名牧师，一名是店长，现已离职，另一名就是他的徒弟，阿卡林。阿卡林负责破军公会的财务后勤，每周都会去店长的店里采办杂物——你下次跟阿卡林一起过去。”
    “呃，我去调查些什么？”
    二索神神秘秘地瞅了她一眼：“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当作拜访一个前辈而已。”
    !!
第三十七章 阴冷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红玉当然明白二索说一半留一半的原因是没有完全信任她。
    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任务有它的特殊性，越是性质严重，越是要保密。对于二索来说，她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佣兵后辈，因为东盟的身份才令他有所信任。
    天明时分，聊完工作的两人之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二索竟主动收拾了夜宵的袋子。
    红玉古怪地看着这么一个成熟大男人弯着腰抹桌子，心想，这是出于盗贼的职业病，还是因为洁癖，亦或者是因为他的素质超然？
    在她的世界里，无论是老父亲，还是伊恩，这两个大男子主义的家伙每次吃干抹净了都会自然而然地翘起二郎腿，脑袋里完全没有做家务的概念。
    “啊你结婚了吗？”红玉八卦地问道。
    二索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觉得这小鬼年纪轻轻也学得和中年大妈一样八卦，最终仍回答道：“没有。”
    红玉没有说话，只装作是不经意间提了一句，完全不在意。
    但她心里却想，真应了大学几个闺蜜之间流传的老话，不会收拾的男人不一定结过婚，但会主动收拾的男人一定是单身汉！
    红玉一向是个主动积极的人，二索对她的保留，反倒激起了她的斗志。
    顶着晨曦，红玉打着哈欠向宿舍大楼走去。绕过操场的时候，她与早锻炼的佣兵们擦肩而过，阿卡林正好在此列。
    明明气温有些低，一身雪白粉嫩的肌肉却只穿着件白背心，阿卡林浑身的气质宛如一个朝气蓬勃的小王子，精神抖擞地朝她打招呼：“嗨！红玉。这么辛苦刚准备回去休息？”
    “啊……是啊！”红玉一愣神，阿卡林已经随着队伍跑过去了。
    唉，算了，她想，等睡醒再跟他说好了。
    破军公会给她安排的是房间在五楼，位置虽然有点高，却是个非常宽敞的单人套间，甚至还有阳台和厨房，完全可以供一家三口居住。
    红玉进门后随便抹了把脸，就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临睡前，她想到了师父，晕晕乎乎在心底里下了个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雷厉风行的佣兵，睡完起来就着手调查店长的事情。
    眼睛一闭，持续到了中午。红玉醒来发现自己睡足了六个钟头，脑袋依然有些恍惚。
    洗了个澡的她来到食堂就餐，顺便向人打听阿卡林的去向。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阿卡林去哪儿了。
    红玉自踌阿卡林虽然是唯一的牧师，但作为管事的官员，呆在公会的时间还是比较多的，不愁没机会见到他。
    下午还是决定先调查一下店长的事情。
    昨晚依稀记得二索提到，上一任分部长失踪与连环的失踪事件息息相关，而被调查的店长想必和这件事一定有关联。
    如果调查两年前发生的事，说不定有所进展。
    她用完午餐后径直来到资料室，试图翻阅两年前的报纸，但奇怪的是，资料室里的报纸缺失严重，一问才知道，破军公会竟然没有保存报纸的习惯。
    “那平常佣兵想要了解之前的事件资料，去哪里找呢？”
    “你想要什么时候的资料？以前的都在，你认真找一下就能找到。”资料室的大姐头也不抬地回答。
    红玉坚持道：“以前的只有五六年前的老报纸，我想看这两年的。”
    “没有这两年的。”大姐回答地很果断，但身为以“推诿”闻名的东盟官员伊恩的弟子，又怎么捕捉不到她回答之前的那丝犹豫，和话语里的毫无底气？
    “这位大姐。”红玉郑重道：“佣兵公会怎么可能没有保存当地的报纸？我是刚来的东盟代理分部长，想要调查这两年公会运营的一些情况，请你如实告知。”
    闻言，大姐这才抬起头，重重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指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金属安全门，道：“你想找这两年的报纸，那就去问会长要钥匙。”
    红玉嗅到了一股浓浓的，不寻常的气息。
    老报纸被放置在外面，反而新报纸被保存在安全门里？
    “大姐，我问过红光了，他说你就有钥匙。”红玉诈道。
    大姐皱眉道：“胡说八道，我哪有什么钥匙？那道门每次都是会长亲自开的，里面保存着重要的文件，别人不能随便乱进的。”
    红玉见诈不出来，只好说：“那我再去问问他。”
    新报纸也算是重要文件？
    破军公会到底想隐藏什么，近两年发生的事情他们难道也遮掩得起来吗？红玉深深觉得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只需在大街上找几个闲聊的大妈打听，想必就能清楚一切经过了。
    当她走出资料室后，莫名地，忽然感觉到大妈在背后盯着她。
    她一回头，大妈果然心虚似的移开了目光。
    顿时，红玉的背脊一阵发凉。
    站在阴冷的通道里，她蓦然醒悟到：
    这是在异地。
    在别人的公会里。
    她只是孤身一人，无论做什么都逃不掉别人的耳目。
    孤独就像冰冷的风穿行在过道，流入骨髓。
    她仿佛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被隐藏了起来，如果她当着破军公会的人面前去调查，迎接她的，只可能是杀身之祸！
    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秒钟，红玉快步走出了办公楼。
    逃也似的回到东盟那栋陈旧的二层小楼，但她依然没有感觉到内心阴影的离去。
    只因为这栋划分给东盟使用的办公地点，同样也在破军公会的围墙之内。
    红玉联想到在二索口中，失踪的人里也包含着平民，那么安伯米尔是否也像这样被公会，或公会的某人牢牢掌控着？
    正当她撑着额头颓然在办公桌上时，门被敲响了。
    “啊……请进！”
    头顶根根竖立着两寸毛发的破军会长推门而入。
    “红玉小姐。”会长笑容可掬地迎上来。
    一见是他，红玉立即推开椅子，笔直站起。
    “听说你有想查的资料？”
    红玉闻言，浑身一震，寒毛顺着脊背根根立起。
    见她不说话，会长维持着他那热诚的笑容，续道：“真让你见笑，公会里的资料确实有所缺失，你想要了解些什么，我委托佣兵们去调查好了？”
    红玉强笑道：“你也知道，这里的工作实在太多了，我一个后辈，确实处理不过来，还有很多的疑问。我想……”
    她鼓起勇气，振奋起精神问道：“我想知道前任的分部长现在在哪里，希望向他寻求一些帮助。”
    !!
第三十八章 失言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与她的年龄，性别相比，红玉真可谓是一个勇敢的女孩。
    她了解身边存在危险的可能性，也不缺乏应对的聪明才智，但她的行动永远会主动，且直面危险。
    就如同她提问的方式，合情合理，又直指矛盾的核心。
    前任部长的去向是暴露在事件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一条线索。她期待着对方的回答，能否成为可供判断的依据。
    到底破军公会在这个事件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前任的分部长啊……”破军会长的表情略显吃惊，却是那样的轻松自然。
    “那家伙？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找他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害怕工作才躲起来的。”破军会长的叹了一口气，在红玉的注视下坐到了沙发上，“他可不是你这样朝气蓬勃的小年轻，面对这么大量的工作还能坚持得下来。东盟在这里的人手很早之前就变得相当紧张，工作越多，人越受不了，离职的离职，生病的生病，然后形成一个恶性循环。那个家伙最后也因为不堪重任，抛下工作当了一个逃兵。”
    难以置信，但破军会长的言谈之间，似乎知道这个前任分部长现在的去向。
    红玉乍一开口询问，他就告诉了红玉：“你在枫木林村就能找到他，听说他在那里包了个鱼塘，已经准备躲山里钓鱼养老了。”
    枫木林村是红玉的故乡，一个千户小村。她每年都回家，当然清楚离村不远的山沟里有一口人工开发出来的鱼塘，但她万万没想到那竟然被分部长给承包了。
    但光凭口头上的情报，红玉会轻易相信吗？
    破军会长呵呵一笑。
    紧接着，他抛出一句话：“正好，你最近可能也要去一次枫木林村。联盟那边刚来的快递，希望你主持一个特殊的任务。”
    “特殊任务？”
    “联盟打算推广竖琴手同盟最新一代的软泥收讯器，希望把这种低廉的道具普及到每一个佣兵小队里，作为出行任务必备的道具之一。”
    红玉问道：“为什么是我？”
    “呵呵，”破军会长露出了关切的眼神，“自从你在这里展开工作之后，一连几天都非常地拼命。大家都跟我提过意见，希望你能休息几天，免得劳累过度，反而影响工作进度。正巧早上的时候，阿卡林又跟我说，见你脸色不怎么好，干脆趁这个机会回家轻松几天吧？”
    红玉沉默了。
    她本该怀疑，这是对方察觉到她有意在调查某件事，刻意将她支开所用的借口。
    但东盟的任务到达得如此巧合，真的是破军公会能够控制的事情吗？
    破军会长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不自然。即便是前任分部长的情报，在她询问之下，也爽快得告知了。
    分部长的情报，可以去查证。东盟任务的真实性，立即就能获得验证。
    面对前辈的诚恳，她竟生不出任何怀疑的想法来。
    ――或者说，她没有怀疑的依据。
    红玉最终听从了破军会长的提议，改天回老家休息一阵子。
    如果分部长的消息可以确认，事件想必也能清楚许多。
    红玉提出要看一下东盟的任务文件，破军会长欣然接受。他口口声声称，红玉能够从那间办公室里走出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这样下去，作为会长的他平白无故要受公会里那些年轻人的怪罪。
    自从那次决斗之后，被红玉打败的莫大佬已经成为了平日里众同伴取笑的对象，每天都被嘲讽得抬不起头来。而他们争相谣传的红玉，俨然被鼓吹成了千年一见的美少女，枪法出神入化的高高手，东盟深藏不露的天才佣兵，等等等等。
    几天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红玉又被冠上了低调神秘的标签，少年偶像，成名就在一夜之间。
    破军会长稍稍一介绍，被鼓吹的本人就一副受不了吹捧的谦虚样子，低下了头。
    红玉被吹得还少吗？在东盟总部工作的日子里一直备受关注，但那里的人可不像破军公会吹得这么夸张，这简直要把她谣传成佣兵界的偶像了！
    她起初还有些不信，直到破军会长带着她来到前厅拿任务单子以便确认时，大厅里总共十来个人全都不停在看她。
    “这位就是东盟的红玉分部长。”
    破军会长这么一介绍，然后柜台后的事务员立即肃然起敬起来：“哦！――果然是大美女！”那声“哦”尾音拉得特别长，让红玉尴尬地直低头。
    任务文件和表单都没错，是昨天刚抵达，并且要求近期内完成的。东盟专属的盖章也完全没问题。
    至于随文件一齐运来的箱子，破军公会已经将它们收容好了，就放在仓库里。
    会长又带着红玉来到后院的仓库，亲自申报了数量后，把单子详细交与红玉核对。
    这些原本是东盟的地区分部所负责的事务，破军公会已经做得相当习惯了。
    会长表示，唯独枫木林村可以让红玉带过去负责，只要交给村里的天火公会就行了，剩下的权当休两天假，给自己好好放松放松。
    而其他村子的份额，公会里会另外派遣佣兵送给余下那两家，这样经由四家公会共同分派，安伯米尔地区的普及任务就能完成了。
    任务过程中的护送，因为走的是官道，也极少会有危险的异兽出没，可以说是相当简单。
    今天是周末，比较忙，明天周一也不轻松，具体出发的时间就定为后天。
    听到这里，红玉随即一愣：“今天是周末？”
    “对啊。”破军会长失笑，“你真是忙得连时间都忘了。”
    “是啊，我本来想周末去拜访一下店长的……”红玉把这句话说完之后，才悚然惊醒――她失言了！
    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应该先瞒住破军的现任会长，拜访完店长之后再任凭他们反应的。
    虽然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什么红玉不得而知，但有的注意事项，就算二索不强调，按她的聪明也完全能够猜到。
    但也许是红玉太久没睡，一次睡昏了脑袋，还是和二索讨论完后忘记推敲这件事的诸多细节，总之，她现在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
    因为破军会长的脸色，已经完全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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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牧师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红玉小姐，”破军会长咄咄逼人地正视着她，却还要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你这段时间这么忙，怎么忽然想起去拜访店长？”
    “啊我……”红玉心思在电光石火间飞转，她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抛出了早已想好的解释，“我在总部的时候就听说了店长相当多造福城乡的轶事，所以很仰慕这位前辈。”
    现任会长定定地望着她，似在分辨她话中的虚假。
    “啊我还为此准备了一点礼物，打算见面的时候送给他，顺便想问他要一份签名作纪念。”
    “什么礼物？”
    “一……一个家政法力小魔偶，专门负责扫扫地什么的。”
    当话出口的那一瞬间，红玉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头在滴血――这个小魔偶可是花了她两个月的工资买下来的，相当昂贵的东西，原本是拿回家中送给父母的。
    希望破军会长看在魔偶的份上，就放过她这一次吧……
    也许是红玉的祈祷起了效果，破军会长脸上的表情竟缓和了下来。
    他笑意盈盈地眯起眼睛：“巧得很！阿卡林今天提早下班，然后他会去后街进点货，你就跟着他一块儿去吧。”
    阿卡林看着单子上写的下一名伤者的名字，仿佛回到了那个疯狂的枫木林村。
    “打死这个假牧师！”那些村民大声嚷嚷着。
    那晚，要不是莫大佬及时扛着他跑路，可能他已经被埋在那个深山老林里了。
    阿卡林紧张地整了整衣领，对助手颔首道：“下一个吧。”
    “下一位！”助手扬声向走廊里唤道。
    几分钟后，一名中年妇女忐忑地进了诊室，低着头问道：“牧师，我最近有点头晕，咳嗽……”
    看来她并没有认出我来，阿卡林打断了她的话：“你的面色不好，年纪大了，血液循环不畅，偶尔头晕是正常现象，咳嗽应该是近期天气变换太快导致的感冒，这样我给你开点感冒药，回去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可是牧师啊，我同村王大娘和我一样，他去看别的牧师，说是厂里的那些废弃排放物引发我们有脑癌的风险，你这……”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嘛，正常现象，你吃了药过几天没好转再来看看就是。”
    “人家可是找你们公会的店长看的！”妇女坚持说。
    店长，阿卡林心里一颤。店长是自己的恩师，当年就是他把自己从村民的阴影中带出来，来到这所教堂为小城的平民就诊的。
    “阿卡林啊，有时候患者就是想求个心安。”店长经常这么告诫他。
    “人总是愿意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
    阿卡林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吧，你先去做个全身检查，我给你开个检查单。”
    “牧师你真负责，果然是专业啊，”妇女开心的称赞，“这检查费不贵吧？”
    阿卡林摸摸的叹了口气，望了一下旁边的助手。
    助手立马走过来说：“大姐，这身体可是最要紧的，既然是全身检查，花点儿钱是肯定的，但是把自己的身体情况摸清楚，有什么隐患都暴露出来，提前治疗了，可比以后病发了花大价钱治病划算多了，您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小姑娘你说的对。”
    “那我这就带您去检查？”
    “好咧好咧。”
    阿卡林望着离去的两人，默默地低头看向下一张单子。
    也许他们什么都不懂，才最心安吧？
    阿卡林与任何一位热爱本职的治疗师一样，以治病救人当作己任。但常年在这所教堂里帮忙坐诊，学习到更多的是复杂而丑陋的人心。
    “阿卡林！”破军会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来的不光是会长，还有早上刚见到联盟分部长。
    这位年轻有为的女孩子穿着一件淡咖啡的格子衬衫，胸前挂着一大块黑布看上去就像外套了一件围裙。
    真是件时尚的衣裳，真是位漂亮的美人！
    红玉并不是热衷于打扮的那种女孩子，但她每一次衣着的风格，都与这个小城格格不入，就像是天鹅傲立在野鸭群中，天生就和安伯米尔城的其他女孩大不相同。
    但这位分部长刚来这里就天天钻在办公室里，审阅那些堆积如山的资料，平时很难见上她一面。
    阿卡林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劳动分部长与会长共同来教堂巡视。
    下一刻，会长就将分部长想要拜访店长的事情告知了阿卡林。
    他稍稍舒了一口气，有些好奇地望了一眼分部长手里提的那个袋子，道：“我还差一会儿才下班，你们要不坐一下？”
    “那就坐一会儿。”
    但会长并没有在这里等太久，他稍微陪与红玉聊了几句这家教堂的事情，就提前离开了。
    “你们会长平时很忙吗？”红玉透过窗，望着对方的背影急匆匆地离开，有意问道。
    阿卡林刚划去一张单子，苦笑道：“整个公会没有比他更闲的了。”
    “那他何必特意麻烦你。”
    “因为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店长。”
    “哦？”红玉奇道，“他们俩的关系不好吗？”
    “怎么说呢……”阿卡林停顿了一下，转而又去忙工作了，没有继续往下解释。
    他的病人已经接待完了，剩下的就是些整理的活。在办公桌上挑挑拣拣，竖起文档顿齐。
    8分！
    如果阿卡林是在联盟的总部里工作，无疑要在那些花痴女的心中刮起一阵惊涛骇浪。消瘦有型的面部轮廓，男主角式的浓眉大眼，白皙的皮肤，那副直让人想依靠的健壮肩膀，更别提牧师这个神圣职业在女性心目中的额外加分。
    这绝对有资格成为一名少女杀手！
    沉溺在手头上工作的阿卡林，完全不知道堂堂分部长在给他打分，抱着这些文件分类在柜子里放好，加锁，换衣。
    “我们走吧。”他淡定地招呼。
    “嗯。”
    “公会里很多年轻一代都喜欢叫他老红光，”顺着通向教堂大门的路，阿卡林将两代会长之间的矛盾缓缓道来，“红光是个心气很高的人，一直想要参加开荒。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实力的公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联盟里那么多强大公会的面前，实力其实根本不够看。”
    这倒是阿卡林过分谦虚了，红玉了解过破军公会自成立以来的成绩，足以比肩联盟里许多的大型公会了。她忍不住道：“哪有那么夸张，你们公会挺活跃的。”
    “这是真的。”阿卡林续道，“你也许在联盟听说过店长的厉害，但事实上，在我们公会最巅峰的时期，店长一个人的战斗力，占据了整个公会的百分之九十。”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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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往事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你知道百分之九十意味着什么吗？”阿卡林自问自答，“一个公会如果仅靠领袖个体的强大，就会变得畸形，不正常……”
    陷入回忆的他眼神逐渐深邃。
    还记得那时，店长以一人之力包揽安伯米尔地区所有的讨伐任务，他天亮前出发前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上的威胁都会被扫清，第二天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无论到哪个村子，平民和佣兵都会为他箪食壶浆，夹道相迎。
    店长主外，红光就负责处理公会内务的事情。公会很快就壮大起来，迎来了许多仰慕店长的人。
    当时，周边地区还有两个老资历的公会存在，他们嫉妒破军公会的发展，同时也和破军公会发生了许多矛盾。
    那些矛盾表面上存在于相互之间，但阿卡林心知肚明，这些矛盾都是基于内心膨胀的破军公会那方主动挑起的。
    “店长和红光没有及时警告过他们吗？”
    阿卡林苦涩地一笑：“很难承认，你口中的‘他们’，其实包括了当时整个公会除店长和红光两人外的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了我。”
    而店长和红光却在那时越来越忙。由于店长的名气远播，他们不光要处理周边频发的事件，还要为公会之间的纷争做事后调解。
    现实是可气的，店长越是强大，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就越是丑恶。能力弱小的人将怠惰和浮躁的情绪传达给公会的其他人，能力强大的人就会被公会的氛围牵动。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人投身于一个巨大的大染缸时，是没有可能出淤泥而不染的。
    红玉能够想象阿卡林口中，破军公会曾经的乌烟瘴气。
    她当年在大学里也是，初入学时安排的寝室，每一个人都邋遢得不成样子，并且很快将恶习传染给了她。
    红玉自小未断过的晨练，就在那阵子丢弃掉了。
    后来令她醒悟的原因，是肚子上长出的一小圈赘肉――天知道她对自己的马甲线有多么痴迷，当她过了一个冬天，发现自己坐下来时肚子凸出软软的一层时，她立即决定更换了寝室。
    现在的她每每一回想起来，就感叹环境对人的影响有多么重要。
    “这世上不存在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恍惚间过了一遍回忆的红玉，忍不住出言叹息。
    阿卡林对此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那么后来这个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呢？”
    “唔――这可是我们公会的黑历史，怕是有些不方便说啊。”阿卡林望着她揶揄道。
    红玉撇撇嘴：“不方便说就不方便说呗。”
    “开玩笑的。”阿卡林正色道，“揪着过去的人没有气概，但犯过错的往事仍需正视。红光经常告诫我们，要大声说出自己的错误，并且击败它。”
    发现并终止了破军公会自负行径的人自然就是这位现任会长。他发起了一个强制公会里所有佣兵参与的百人大会，并当场提出数百条相当严格的规范制度。
    那些制度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但红光当时已经得到了店长的允许，制度被强制执行，做不到的人就要被踢出公会。
    刚开始，每一个人都在重压之下感到绝望，大部分人因为接受不了而离开了。剩下的极小部分人因此得以重拾公会的风气，直到公会走上正轨后，曾经严厉的制度才被逐条放宽，回到合理的层面。
    这个故事听上去像是平淡无奇，但亲身经历相似体验的红玉能够理解那股壮士断腕般的决心。
    红玉在寝室同学都十分要好的氛围下，为了令自己进步而作下更换环境的决定已经十分不舍。没想到一个强大活跃的公会，为了改变风气，竟能做到大规模裁员的地步，这近乎是舍弃了一切，从头再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由于破军公会围绕着店长一人的特殊性质，才能在作出这样巨大改变的情况下，还能维持不垮掉的奇迹。换作其他无论哪一家，都是彻底解散的结果。
    红玉为破军公会现任会长的气魄所惊叹，却也隐隐担心，如果这样一个强大的人成为了事件的嫌疑人之一，以他为对手，二索的调查难度无疑加重了好几倍。
    好在破军公会目前为止还没有暴露出足够的疑点，红玉还能祈祷，失踪事件是另有原因，与破军公会毫无关系。
    现在只剩下二索交给她的任务，去店长的店里一探究竟了。
    位于破军公会后门口的一条街，连通周边地区是一个巨大的杂货市场。里面的店铺售卖着吃喝玩乐的小零食，小玩具，各式各样的办公教学用品，还有节假日用的特殊工具。钓鱼的渔具，木工泥水工水电工的工作道具，有机械的、法术的、新式能源的，琳琅满目。
    由于萧条的地区经济影响，市场的大部分店面客源并不多，只有最中心的一条街，店铺将贩卖的东西都摆在了门口，占据了街道一半的面积，就算同时来往三四个人也会显得拥挤不堪。但最中心的街东西也最齐全，所以只有那里的人气最为兴旺。
    店长的店坐落在后街口，最边上的一家。红玉跟着阿卡林边聊边逛，她毕竟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来到这样大的一个杂货市场就两眼冒金光，期间拼尽全力忍住到各家店里买、买、买的冲动。
    她反复警告自己，马上就到了见“大BOSS”的重要关头，不要心存杂念！
    这一条路俨然成为了考验她内心坚定的朝圣之路。
    到达后，她深深观察了一下这家名为“店长道具”的店铺。
    占据了其他店面四倍大小的面积，足足打通了四间房。一道道货架纵向朝着大门，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小型道具摆满了前两间店面。后两间的道具相对来说比较大，攀登用的金属外骨络、小型野外运输车、能够发出高压水刀的法术切割机、以及各式枪械武器，含盖量之广，令人瞠目结舌。
    最后一间店面没有放置货架，而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三台机械，貌似是炼金用的大型合成器。这两台机械背后的靠墙边，有许多人围着打转，似在精心挑选，墙上摆着许许多多的炼金材料，分门别类，花样繁多。
    炼金材料的墙一直往里延伸，穿过正中央的楼梯，拐角到正对面的墙上，依然是一些瓶瓶罐罐，只是换做了晒干的草药。
    有人挑着挑着就顺着楼梯拾级而上，看样子二楼还有更多的内容。
    如此规模的店铺，即便联盟总部所在的大城市都有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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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店长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安伯米尔地区的佣兵，谁不知道店长是一位少年英雄？
    他的左手握着圣光，右手掌着暗影，心中怀着公正与信仰，如同造世神祗一般在临于这片地区。
    他还是一个佣兵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村子受过异兽的迫害，也没有一条人命在意外中死亡。
    他擅长使用暗影惩治不法，也熟练施展圣光救治百姓。
    即便工人在施工时，不小心从十来米高的楼顶摔落，摔成一滩比稀泥还稀的肉酱，他也会在十分钟之内及时赶到，然后用复活术将死者从地狱之中拉回来。
    对于这里的人而言，店长就是神，活生生的守护神。
    可惜这位守护神在少年成名之后没多久，就宣布退役了。
    他在靠近公会的街道上租赁了四间店铺，靠从城里批发一些法术道具转到安伯米尔地区贩卖来过活。
    他并不是喜欢当商人，而是希望留出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医学和草药学。
    就像远在版图边缘的那些佣兵神话，哪一个处在力量巅峰的佣兵不是心怀崇高，沉迷梦想？
    他是为了更多自由的时间才开的道具店，店面自然也不是本人在打理。
    “拉泽尔，就真的不能再便宜一点吗？你也知道最近苦力活不好做啊，平民老板都赊账……”一名兽人佣兵趴在柜台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柜台后面，绿皮肤的矮子哥布林躺在一具金属外骨络上，他屁股下面是安稳的座椅，外骨络朝四面八方延伸出灵活的机械手臂，各自抓着账单、计算器、纸、笔、钱币等物，手舞足蹈，忙得一塌糊涂。
    “这真不能少了！师傅，咱们一直往进货价算的，就问你赚的那几块钱还不够房租电费。你别说平民老板赊账，咱店里也亏着许多账呢……”他扯过拿着计算器的机械臂，伸手在上面敲了敲，又转头对另一个佣兵叫道：“十五箱永恒箭矢，八折，一共一金八十银！”
    话音未落，一个青铜外壳，身形高挑的女性魔偶抱着三个木箱子从里间走了出来，那些木箱一个就有她肩膀这么宽，堆叠起来堪堪擦着门框出去，一口气被放到了门外边上。
    兽人佣兵转头对着魔偶叫道：“奥莉安娜，你们店长呢？快叫他出来，他的话一定会看在交情上再给我打个折的。”
    魔偶闻言，一时间竟歪着头呆住了，她的背后插着一根大发条，原本还在缓慢地旋转着，现在也停了下来，像是在分析对方说了些什么。
    拉泽尔一看，连忙喊道：“店长忙着呢！下次再给你打折，一样的。奥莉安娜，进去接着搬，还有十二箱！”
    “好的――”奥莉安娜发出一阵曲折的金属音，扭转着关节重新走动起来。
    兽人佣兵继续死皮赖脸地和地精磨蹭。
    在这个功夫里，阿卡林与红玉迈进了店门。
    “店长在吗？”阿卡林轻松地向地精询问。
    他来这里的次数数也数不清，和这些伙计早已经熟悉了。地精一看是他，也不答话，直接往地下一指。
    两人一回头，恰逢奥莉安娜抱着三个箱子停在他们面前。
    “啊好快！”红玉被吓了一跳，连忙让路。
    阿卡林带头朝里间走去，一边介绍道：“这个店分三层，下面还有一层大型地下室，店长一般呆在那里做研究。”
    他们来到里间的过道，直走方向的大门上挂着仓库的牌子，侧面墙上则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楼梯的脚踏是镂空的钢板，踩在上面会发出巨大的脚步声。可想而知，只要有人闯入地下室，立即会被呆在下面的店长得知。
    即将见到这位安伯米尔的传奇人物，红玉的心脏开始狂跳。
    楼梯超乎想象中地漫长，这个地下室似乎被建立在离地面十米深度的位置，途中虽然只有一道金属门相隔，但这般长的深度给人一种极其安全保密的感觉。
    随时如此，见阿卡林带着红玉如此随意就闯入进来的样子，这里也不像是保存着贵重物品的地方。
    那下面是做什么的？
    红玉忍不住好奇起来。
    随着阶梯一步一步向下，地下室空旷的样貌逐渐展现在红玉的眼前。
    灯火通明，一眼望去宽厚的柱子林立，目测十来二十亩广大的空间展现在他们眼前。
    这个地下室足有六米多高，一道道简易的木板墙在楼梯近处的位置分割出小作间，里面放着各种复杂的加工机械，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其作用。唯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侏儒族，带着护目镜端坐在里面工作。
    稍远处则是空荡的场地，正中央放置着巨大玻璃罩围成的区域，周边散乱着几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炼金术用的瓶瓶罐罐。
    这些红玉都看不懂是做什么用处的，只有放在最远处的那些巨大器械，红玉知道那是跟店里摆着的那两台功能相似的炼金合成器，只不过放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还没拆开包装的新品，被透明薄膜好好的裹缚起来。
    站在楼梯上不断观察各个角落，红玉最终只得出――这是一个多功能的炼金实验室――这样的结论。
    这么惊人的规模，无论是谁置身其中，只能纯粹地感受到其主人的土豪气息。
    阿卡林带着红玉一路穿行，径直来到那个巨大玻璃罩前，然后独自走向放着瓶瓶罐罐的桌子。
    “店长！”阿卡林朝明明是空无一人的桌子唤了一声。
    那张桌子底下突然钻出一个竹竿一般瘦弱的人来。
    只见他伸在前面的两只手皮包着骨头，整个人又细又长，皮肤白得像是擦了两斤粉，没有一丝血色。他的两边脸颊没有半两肉，最吓人的是眼睛的位置套着两个圆筒，隔着镜片望进去，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哦，这么早？”店长随口应了一句。
    阿卡林奇道：“你钻到桌子底下做什么？”
    店长答：“法力管道出了点问题，小修一下。”他的声音非常贴合普通瘦子在红玉心中的声音形象，尖尖的，平淡无奇。
    他就是传说中的店长？一个瘦得只剩下骨架，仿佛被风一刮就会飞起来的人？
    红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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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微醺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放在楼上，你要是不买其他的，直接叫奥莉安娜开货车给你们送过去吧。”店长随后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红玉。
    “这位是？”
    阿卡林连忙向他介绍了刚来的分部长。
    “你好你好。”店长与红玉稍微握了一下手。得知这么年轻的一位漂亮姑娘是分部长，他却丝毫没有展露出吃惊的样子。对于同样年少成名，并冠以数个响亮名头的店长来说，区区一个东盟的分部长并没有如何了不起，谁当他都不会意外。
    红玉下意识以为他是那种特立独行的科研怪人，没想到店长转身就把他们引到了角落方向上的办公室里。
    这间独立的办公室有昂贵舒适的沙发，还有挂着名画。立在墙边的柜子上摆设着几个古董陶瓷。以红玉常跟着师父到处蹭吃喝的经历作对比，店长的这间办公室处处透着奢侈与尊贵。
    他们围坐在茶几边上，店长亲手煮起熊猫族的工夫茶，姿势标准而优雅。
    眼前的一幕幕哪像是医学博士呆的实验室？这分明是一个兼顾生意和研究的土豪！
    只是与常人脑海中脑满肠肥，穿金戴银的形象有所不同，店长对自身的打扮倒是完全不讲究。
    问起来意，红玉适时拿出她拎了一路的包装盒子，里面是联盟里的年轻人非常流行的打扫魔偶，它自己懂得补充能源，扔在家里打扫的事情完全不用管，是个相当便利的道具。
    红玉来之前以为店长也跟联盟里那些邋遢的佣兵一样，吃穿住都不怎么讲究，面对红光的质问，临时想起送这个东西应该能讨店长欢心。
    没想到店长竟然是如此讲究的一个土豪，事到如今只能拿出来表表心意，证明一下自己对前辈的尊敬。
    店长接过后果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扫了一眼包装上的型号，只评价道：“这东西相当方便，每家每户都需要一个。只可惜太贵了。”
    红玉与阿卡林对视一眼，不知怎么接话。
    店长续道：“正巧，我前段时间也进了一批，准备下个月放在店里试卖。和它一起进的还有其他类型的一些小道具，你们要不要看看？”
    这位店长的话题跳跃度有些大，红玉一时间有些跟不上。
    她当然跟不上。因为她的脑袋里还当自己是二索派来调查的特工，想要从店长的言词里探出点不寻常的口风。然而店长只是把她当做彬彬有礼的年轻后辈，坐下来闲聊扯淡罢了。
    他也不是特别喜欢没事瞎扯的人，所以谈话，自然涉及到自己的生意经，也算是聊聊近况。
    红玉没表态，阿卡林倒是极有兴趣。他比红玉年纪大不了太多，也是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对这种方便的小道具很自然地提起了兴趣。
    店长便走去按下办公桌上的通讯器，让奥莉安娜从仓库里拿一些道具下来。
    闲聊的过程不许过多赘述，三人品着茶，一直坐到了晚饭的时间。
    店长顺便请他们在外面下了趟馆子，不光把红玉的魔偶还给了她，在了解到红玉在学校里学习了自然法术一科之后，还送了她一片神奇的叶子。
    这片叶子摘自永茂森林的生命泉边，拥有神奇的恢复能力，上面所有的裂纹都会立刻愈合，被称作永茂蕨叶。
    只要将叶子含在嘴里，就能快速恢复体力和精神力。
    店长自己也有一片，经常靠这个叶子熬过通宵达旦的研究生活。但他同时也警告红玉，这片叶子虽然很棒，也不能一直使用，依靠法力恢复来的精神力毕竟是在透支身体的健康，女孩子要注意时刻包养。
    红玉欣然接受。
    这一夜，回到宿舍的红玉有些微醺。
    跟着土豪腐败的感觉一如当初陪师父到处蹭吃蹭喝，只是餐桌上没有师父的存在，自我感觉到了些许压力，但这也意味着自己的成长。
    她将魔偶原物抱回，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走去卧室的衣柜前，准备脱下衣服洗个澡。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影。
    急忙回头，果然发现二索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坐在那里，表情自然，甚至不用招呼就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你你你你你你，你又偷摸进来！”红玉唰地一下冲到了盗贼的面前，指着他鼻子怒道，“你能不能有点素质？每次都趁人不在闯空门！”
    二索风轻云淡地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别误会，我是一路跟着你进来的。”
    “你胡说！”
    “你喝醉了。”二索放下了茶杯，凝望着小姑娘那张红扑扑的脸蛋，“没有看出来，你对品茶和出入高档餐厅这么地习以为常。这让我感到有些吃惊。”
    “有什么好吃惊的？”红玉别扭地嘟囔着，她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并不适合现在跟二索谈论任务的事情。
    脑子一热，小姑娘抛下一句话：“你等会儿，我去洗个澡再来。”说罢，自顾自地走到卧室翻找起衣服来。
    这是公会的宿舍，面积并没有大到哪里去。二索能看到小姑娘当着他的面走进卧室，再抱着一套家居服走到隔壁的浴室里。
    不一会儿，水流声便哗哗响起。
    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与一个盗贼隔着一扇门在洗澡，这扇门无论对彼此哪一个人的武力值而言，与一捅就破的概念没什么两样。
    这个盗贼会什么也不做，干巴巴地等在那里吗？
    冰凉凉的水从脑袋上冲刷下来，刚抬起双手的红玉忽然清醒了。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比刚才还要红，从头顶红到脚尖。
    她这是在干什么？太糊涂了吧红玉！
    如果他这个时候闯进来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红玉忍不住怀疑，那个盗贼现在在外面做什么？
    好在比起其他盗贼而言，二索实在称得上是一位正人君子。
    他是一个心理上，生理上都极为正常的男人，每个月都会去花街小巷子里解决几次。
    但他偏偏神情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地喝着茶水，思绪只在待会儿的谈话内容上打转。
    二索就是这样一个盗贼。
    该硬的时候能硬一整天，该软的时候也绝不会抬起半个头来。
    如果一个佣兵熬到了他这个资历，还不懂得什么时候该想什么事情，只怕他坟头的草都七尺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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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控制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红玉擦干了身体，衣衫整洁地走出来。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剥着花生的二索听到响动，抬头见了她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
    红玉皱眉道：“你笑什么！”
    往常见到出浴后的女人，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得妩媚诱人，但放在此刻，二索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明黄色的家居服上面绣着四只可爱的卡通形象，狗熊、猫咪、鹌鹑、小树苗，分别代表了德鲁伊最常见的四个形态，被严重萌化后及受小孩子的喜爱。
    联想到这么可爱的一个小鬼是东盟的堂堂分部长，二索就忍俊不禁。
    “没什么，你很可爱。”二索塞了颗花生米进嘴。
    “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这件衣服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礼物，意义不一样，就算你嘲笑我，我也不会当一回事的。”
    “不会不会，真的很适合你。你母亲的眼光很不错。”二索适时地抛上认真欣赏的目光，他可不敢在还没展开工作的节骨眼上跟合作对象产生什么不愉快，恰当的奉承是成熟的交际手段。
    “好吧，喝水吗？”红玉看上去心情不错，很快揭过了这一页，连同盗贼闯进她闺房的罪过都一并原谅了。
    二索指了指自己面前还半满的茶杯。
    “哦……”
    二索咀嚼着花生，言归正传：“你应该对店长有过大致的了解了，无论是他的形象还是他曾经的事例。”
    在他说着的时候，红玉趿拉着拖鞋走到进门位置的厨房间，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下肚。
    “嗯。”她在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以作回应。
    “有什么看法吗？”
    “啊……”红玉转到沙发上落座，歪着头说道：“感觉就是一个很有钱的科学家，没什么奇怪的。”
    少女发梢散发着浓郁的香波气味，不经意撩动着男人的鼻尖。
    在这样一个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是如此漂亮的女孩，这对成熟男人的杀伤力实在有够大。
    二索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鼓动起异常发达的胸肌。他装作调整了一下坐姿，往背后靠了靠，定住心神。
    红玉狐疑：“啊难道他的资金来源有问题？”
    “他的资金来源确实有问题，但这不是重点。”二索严峻的表情告诉了小姑娘，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我调查了事件的始末，以及破军公会的背景情况。一些犯罪勾当无论怎么在表面上掩盖，都藏不住他的尾巴。”
    “但我们难以对他进行判决。”
    “啊为什么？”
    “你先听一个故事……”
    破军公会在极负盛名的时间段里，他们与安伯米尔地区的两大知名老公会发生了一起规模庞大的火并行为，破军公会损失惨重，护短的店长得到消息后，一人力挫对方两个主力团，几乎将对方全军覆没。
    红玉目瞪口呆：“啊店长……他是一名牧师吧？”
    二索耸耸肩，并不打算对此详细解释。
    店长在火并现场疯狂地杀害其他公会的佣兵，这样残酷的情景落在红光的眼中，他深深感受到昔日的好友已经成为了失去理智的屠夫、杀人犯。
    最终，他暗自接近店长，亲自出手剜去了店长的眼珠，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了挚友的杀戮。
    “眼珠？”红玉联想到店长那双如今被圆筒覆盖的眼眶，“怪不得破军会长不乐意去见店长。”
    “这涉及到店长的能力。他不是一个只会治疗术的牧师，依靠眼睛里的能力，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杀害大量的敌人。”
    “但……这跟我们要调查的失踪事件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二索说：“没有关系。但你现在可以用这件事情向总部申请支援，把店长先控制起来。”
    红玉瞪大了眼睛：“这不对啊！”
    “哪里不对？”
    “如果店长真的杀了这么多佣兵，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还没被拘捕起来？”
    二索叹道：“因为东盟的力量有限。我们的最终目标，永远是把开荒放在第一位，杀人火并都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更不论店长作为地头蛇，势力强大，东盟要对付他，即便有心，也无力。”
    他说的这些红玉一转眼就能分析清楚了，她好歹也在东盟总部工作这么久，对这个佣兵联盟机构创办的主要目的和行事作风一清二楚。
    实际上她真正想问的是：“既然店长这么难处理，我们现在为什么还要来找他麻烦，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失去能力了……吗？”
    话还没问完，她突然联想到阿卡林告诉过她的，破军公会的本质――店长的战斗力占了百分之九十。
    “对付店长，到底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二索古怪得看了她一眼，这小鬼的三观难道被一顿饭就吃出了问题？
    “杀害他人性命，自然要付出代价，这不需要什么好处，而是智慧种族应有的制度。”他肃然道，“正义即便会迟到，但不能缺席。”
    他续道：“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调查失踪事件之前如果不先把店长控制起来，我们将会寸步难行。”
    红玉闭眼陷入了思考。
    首先得承认，她是个缺乏经验的新人，刚刚脱离师父的温室独自面对繁杂的事务。
    她面前这位盗贼，是个与师父作风截然不同，几乎可以称得上雷厉风行，勇敢果断。
    安伯米尔的失踪事件已经持续了两年，与此同时，驻地的破军公会前任会长店长宣布离职。
    会长交接后，公会对事件的调查毫无作为，甚至连东盟派遣的分部长都消失长达半年之久，渺无音讯。
    在这样的情况下，二索经过一系列调查，选择以店长曾经犯下与其他公会火并的罪行对他进行控制，然后再围绕着店长对失踪事件展开调查。
    这样的行事作风似乎无可指摘，毕竟店长犯下过大罪，正如二索所言“犯罪就要付出代价，是智慧种族应有的制度”。
    但红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急道：“破军会长说，他知道上一任分部长的下落。”
    二索愣了一下：“在哪？”
    “据说是逃避了工作的压力，躲到山沟里承包了一个鱼塘，准备退休养老了。就在枫木林村。”红玉补充道，“我后天就准备回枫木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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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剑神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布鞋落在沙土构成的小道上，鞋底的砂砾相互挤压，粉碎得一点反抗的意味都没有。
    林风的腰稍稍挺直了些，他抬起头，有些艰难地转过身望向自己的同伴。
    身上的这件背心已经破烂地不成样子了，虽然它又黑又臭，却是林风唯一的一件衣服。
    上次洗的时候，脆弱的布料不小心被搓开了一个大口子，现在还存在肩带下方那个位置。再洗，就要彻底烂掉了。
    其他的衣物？不存在的。
    与队里另一位男性同伴一样，林风的其他衣服包括内衣，都缝缝补补凑起来给队里唯一一个女孩子作衣裳了。
    男人可以放任上半身赤条条地在外行走，女孩子却怎么也要一件遮羞。
    满打满算，从穿越而来的那天起，他们确实持续半年以上没有收入了。
    住的地方是村里废弃的老屋，被警卫从桥洞下赶出来的第二天，他们就被警告――如果老屋的原主人回来，就立即将他们赶出去。
    区区一个警卫神气什么？
    林风当时就忍不住发了一顿火。
    他好歹是传说级大剑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穿越到这里来，但也并不是你一个凡人可以侮辱的！
    发狠话的过程往往是痛快的，被饱揍一顿的结果却是痛苦的。
    在队里两名女孩子苦苦求饶之下，他们这才换得了暂时的栖身之所。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在动手之前，林风大概就知道自己落不着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说出来更丢人。
    还记得他与分别来自各个世界一同穿越而来的四名伙伴，问上佣兵公会的那个下午，一开始他自称自己是大剑神时，工作人员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毕竟这个世界很少有初次见面就把别人当精神病患者的人。
    但是旁边有人嗤笑着说：“大剑神？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吧？”
    这样的嘲讽对于林风来说是不可原谅的侮辱！
    他当即要求与这个佣兵决斗。
    佣兵却没有将少年的挑衅当回事。
    “你有病吧？”他不屑一顾，嘴巴里依然不干不净地冒着脏话。
    “你再侮辱我一句试一试？”
    “得了，惹不起躲得起。”
    佣兵喃喃着，好像真的遇到了一个神经病一样，满脸晦气地摇摇头，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我现在郑重向你提出决斗！你难道要像一个懦夫一样缩起来吗？”林风挑衅道。
    “诶哟像一个懦夫，还郑重决斗！”佣兵捏着嗓子学了一段，却被自己给逗乐了，“这特么还真是个傻哔来的，你们听听他怎么说话――像一个懦夫一样缩起来吗。哈哈哈哈哈！”
    “诶，傻哔，你妈教过你正常人该怎么说话吗？你妈脑子是不是也不正常？”
    林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他见单方面的决斗要求得不到回应，只有上前搭住了佣兵的肩膀。
    佣兵恼火了：“你怎么着啊？找打是吧？”
    旁边的同行们见林风几人年纪都不大，又弱不禁风的样子，生怕他打起来不小心给人一拳打死了，纷纷相劝：“别生气别生气……”
    柜台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也叫住林风，转移话题一般询问他，需要办理佣兵队伍的登记手续吗？
    好歹是把两个人都劝住了。
    与林风原来的世界不同，这里虽然同样有佣兵公会，但手续是如此复杂繁琐。他们直接卡在了第一步――手续费。
    剑神的剑被摆在了柜台上。
    柜台对面的工作人员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一把剑！
    那是一柄怎样的剑？
    从剑刃到剑柄是直挺挺，乌黑的一根，将它们区分开来的是握手的地方捆缚着白色的绷带――也许由于年代的久远，这条绷带也已经变得黑漆漆的了。
    朴实无华，这就是剑神的剑。
    虽然当林风将这柄剑摆在众人的面前时，他没有感受到由剑身传出来的莫大威能，和压抑着的无穷无尽的能量，但他猜想也许穿越的时候出了什么变故，神剑失去了与他的感应。
    他同时也担心，如果没有那些威能，能量，和感应，这柄神剑的外观是和普通的铁条一样的。
    果不其然，哄堂大笑！佣兵们再也忍不住了。
    之前的那个佣兵果断爆了句粗口：“傻哔！”
    工作人员也傻愣愣地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他毕竟要以自身和公会形象考虑，不会说出难听的话语来。
    但是这个问题就经过眼神，传递给了林风。
    “呃……”林风紧捏双拳的同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他只想说，“这其实真的是柄神剑。”
    没错，这柄神剑长得与铁条无异，因为它曾经为了追求力量的极致和道的永恒，褪去了一切光华与装饰，但隐藏着的力量可轻易踏破虚空，湮灭几个位面，洞穿宇宙时空。
    当年林风握着它，与外来十八位面的恶人战斗，穿梭在几亿年的时间长河中。他们之间战斗的余波只稍稍荡漾开来一点点，就意味着无数宇宙的崩坏又重组。甚至可以说，单单那柄剑挥舞开来的能量，就超越了无数宇宙叠加的质量。
    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林风感受不到神剑的力量了。
    “我想能不能拿这柄剑暂时抵押给你，换取手续费？”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着：“我们这里不接受抵押……”
    那个佣兵又开始笑了。
    不怀好意地从齿缝里挤出来，从嘴唇间喷出来的笑声，口水溅到了林风的脸上。
    林风再也忍不住了，他实在不想与一个下界凡人斤斤计较，但这个凡人却屡次冒犯、侮辱他。
    剑神的威名岂可被如此玷污？
    “去死吧！”林风不用剑，而用拳砸向那个佣兵。
    剑神领悟剑道之后，他的举手投足，目光手指，都蕴含了奥妙的剑意。哪怕是用拳，拳风都是带着无尽的剑气之风。他可以一抬手，令天下万剑顶礼膜拜，也可以顷刻间让一片宇宙内的数万星球灰飞烟灭。
    但在这里，在围观群众的眼中，只有一个身材薄弱的少年，对着体型壮硕的大人挥出一记嫩拳。
    大人推开了少年。这其中甚至不包含任何跟武技相关的描写，有的只是佣兵脸上的不耐烦。
    “滚开！”佣兵严厉地呵斥。
    林风从来没有想到，曾经挥挥衣袖便可遨游宇宙间，贵为剑神的他竟然会被一个下界凡人推倒在地。
    当剑神的屁股着陆时，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丝迷茫。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地砖的坚硬和冰凉，手掌支在地上，从掌心处传来微弱的尖锐触感。
    地上并不干净，到处都是容易沾染上身的尘土，以及鼻尖吸入的有些粗糙的空气，方方面面透过真实的感官向他传递一个消息――
    他此刻是一个会被尘土沾染上身的凡人，不是神。
    见林风就这样被推倒，有人猜想，这个疯小子别看不清差距，不依不饶地纠缠下去，到最后被人失手打死了。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佣兵，也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几句口角就闹出人命。
    人之死，有的轻如鸿毛，有的重如泰山。跟人斗殴被打死，往往是最没有价值的死法。
    林风的内心很是屈辱，却令超出所有人意外地忍了下来。
    只因剑神心知：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等我练会一身剑术神通，重新再回来找你！
    你给我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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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生苦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佣兵不是没看到林风眼中包含的怒火，他一眼扫过林风和他的四名同伴，指着他们说怒骂：“一群哑巴，一个傻子！死一边儿去吧！”
    自那以后，林风却再也没见到过那个佣兵。
    佣兵吓得跑了吗，还是林风怯懦了呢？
    都不是。
    因为生活。
    在这个世界，生活远比他们想象地要复杂，要难。
    村子外能吃的东西很少很少。林风曾认为自己是能吃苦的，野外那么多草和树果，总能找到些吃的。
    他们挨了一天的饿，却只在远离村子五公里的地方找到一片果树，挨了承包老农一顿毒打之后，他们开始陷入了为食物奔波的恶性循环中。
    肚子永远填不饱，食物却很缺乏。
    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去用最快速，最简单的办法弄一些最基础的食物了，但消耗的体力和时间却远远大于从食物中获得的能量。
    他们尝试着钓鱼，拆了自己的衣服作鱼线，挖蚯蚓作鱼饵。当一条鱼在万众瞩目下被钓上来，并很快被煮熟分吃的时候，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也许曾经对于林风他们来说，时间只是可以暂停也可以倒流，随意玩弄在鼓掌之中，名为“概念”实为“玩具”的这么一个东西。
    但在这里，时间的稳定流逝，却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太阳毫不留情地落山了。
    黑夜来临。
    那一夜是林风与同伴们在村子外渡过的第一夜，也是他们其中一个伙伴死去，令他们刻骨铭心的一夜。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的弱小，还真正明白了在这个世界里，佣兵公会的建立到底有什么必要性。
    那是一只长得像恐龙的生物，有着黑夜中依然如灯火般明亮的双眸，和银色粗糙的皮肤，以及矫健的动作。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以那头怪物的死亡作为惊魂一夜的落幕。
    怪物脑壳是如此坚硬，脖子也是如此柔韧。尖锐的石头砸下去，有数次是从皮肤上滑开的。
    而那头怪物即便是死了，吐出了最后一口热气，它的目光依然死死瞪着，如光如炬，那两排利齿撕咬着伙伴的腹部毫不放松，一直到最后的最后，天都彻底亮了，怪物都没有松开伙伴的身体。
    那也是林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饱餐。
    篝火哔哔啵啵地响着。
    打火石是伙伴向另一位警卫讨要的。
    小溪里打来的水还漂浮着一粒粒黑色的不明物质，可能是泥土，也可能是虫卵或者什么的。
    水盛在铁桶里，铁桶是垃圾堆捡来的，用了几天了，洗得透亮。
    食物就是那只怪兽，没有盐巴，没有酒，一小片肉烤的干巴巴的，吃一口，就稍微喝一点水。
    伙伴的尸体还横在那里，鲜血混着杂草和泥土蔓延开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去看他，吃饱了又很有默契地将他埋了起来。
    那天起，林风他们就渐渐踏上了狩猎求存的道路。
    也许是因为死去的伙伴而复仇，也许是因为怪物尸体卖掉的二十枚铜币――第二天他们背着尸体剩余的部分来到公会门口，才被人告知这样一只小狗龙的皮革和骨架，公会确实是会收的，如果下次皮革完整一些，价格会更高。
    二十铜币的价值非常简单，如果在饭馆消费，只够一个人一顿饭。
    但是全买馒头的话，省点吃可以够他们吃两天。
    明白了吧？
    肚子永远是不够饱的。
    刚开始的时候一周都打不到一只狗龙――方方面面的情况都有，大部分时候是遇到群居的数只，还有的则是遇到了比较大只，这些情况他们都是打不过的，稍微一挑衅就追着人咬，差点反过来沦落为怪物的口粮，有个女孩子甚至因此负了伤。
    受伤的女孩子短时间内就不能再参与狩猎了，只能负责留守。
    留守其实也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事情干。
    那个女孩子在原本的世界自称是一位大元素法神，穿越之后也想尽办法与这个世界的元素取得联系。
    这个世界是有法师的，他们在佣兵公会见过，而且数量不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作为大元素法神却感知不到这个世界存在着什么魔法元素。
    从头练起，冥想，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完全做不到。
    他们之间讨论，也许是因为体质被弱化了，成为了彻彻底底毫无天赋的凡人。
    对此林风又有自己的保留意见，他原本就是一个废柴，经过一系列的机遇才成长为了强大如斯的剑神。
    他的体质不可能比原来更差，但是他却连最基本的剑意都无法通晓。
    林风刚开始的晚上还会起来演练招式，但经过几天的饥饿后，所有人都自觉在天黑的时候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做，保存体力。
    好在森林中不光只有狗龙这种危险的怪兽，还有其他一些能够吃的小怪物。
    这些怪物有肉多的，也有肉少的，但总得来说，一天的收获只能堪堪他们填肚子。
    仔细一回想，近些天最大的收获不过是众人在嘴边省下来的一份口粮，交与一位老农换双旧布鞋。
    因为林风原来的鞋子由于他频繁进山导致鞋底完全磨掉了。
    老农没有收下他们的口粮，只是奉劝：“村子里的活这么多，你们愿意下地，混口饱饭还不简单吗？”
    老农的田不大，自己这点活人手大概还是够的，他可以让一个人留在这里干活，但其他人只能再问问村民。
    林风和他的伙伴们有一丝意动。
    但是如果留一个人在这里干农活，他们的捕猎就更加艰难了。
    何况捕猎能赚到钱，老农只是管饭，并不给报酬。
    留守女孩的伤迟迟好不了，他们自己不认得这个世界的草药，也没有治疗的能力，只能想办法省出钱来请医生。
    更早的时候，大家都以自己的经验谈起，伤是会慢慢养好的，所以不必担心。
    留守女孩自己也曾受过穿心这种程度的重伤，最后都随着时间痊愈了。
    但是两个星期了，依然不见好转。
    迎来的反而是伤口的恶化和一场高烧。
    !!
第四十六章 回报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那个女孩在迷糊之际，泪眼朦胧地对林风说：“没有了力量，我们什么也不是……”
    林风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
    他们并不是没有力量。
    他们有手有脚，愿意去打猎，希望生存下去，只是他们运气不好，或是老天在有意捉弄，致使他们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这个村子的村民也是同样地罪恶，他们分明在村民们的眼皮下每天食不果腹，却没有任何人来帮助他们。
    林风那晚没有睡。
    他熬到了半夜，穿过青石板的小巷，翻身窜入一户人家的后院。他是知道的，这户人家没有养狗。
    他轻手轻脚地挪动，甚至呼吸都在颤抖。
    剑神曾经也做过偷盗，劫他人之富，济自己之贫嘛。但曾经的他身手不凡，翩翩来去，偷的都是大户人家，心里也没有罪恶感，哪里像今晚这样心惊胆战？
    月色还是透亮的，如果有人……如果的话，那个人可以清楚的自一百米外看到林风的身形，五十米内就能认清林风的脸。
    好在泥土堆砌的围墙隔开了视野，而院子里空无一人。
    林风让自己在这里停一停，舒缓一下不断跳动的心脏，他希望自己不要太紧张，尽可能平静地撩开窗户，钻进房子里去。
    但他没有想到，窗户刚被轻轻掀起一角，就发出了嘎吱一声响。
    在这个静籁的夜里，没有比木质老旧的窗户呻吟更加令人心惊胆战的了。
    林风悚然听到房间里传来窃窃私语：“什么声音？”
    “有贼？”
    “快去看看！”
    林风吓得魂飞魄散。
    这一刻，他把剑神的身份抛在了脑后，也不觉得自己举手投足间能够带来什么毁灭的力量。
    他是贼。
    他被发现了！
    他只想逃。
    最好在家主看到他之前就翻过这道土坷垃的围墙，逃得越远越好！
    但他最终还是被村民抓到了。
    被抓到的时候，林风就像个怯懦的小贼，面对家主愤怒地质问支支吾吾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只顾着垂头。他的样子就像是试图在地上找一条缝，找到了就能把头埋进去。
    堂堂剑神必然是知耻的，他解释：“若不是她病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真的只是想借点钱给她治病！”
    这样的借口最容易引起人的同情心。
    “谁病了？”村民的注意力立即被引到了他口中的病人身上。
    林风带着村民来到了他们的居所――那栋屋顶摇摇欲坠，废弃很久的老屋。
    令他震惊的是，留守女孩原本躺着的地方竟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堆茅草。
    ――女孩不见了！
    林风慌乱地叫醒了剩下的两个同伴，询问他们去向。
    一直处于睡眠之中的两个同伴，两眼惺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活人失踪是大事，村民急忙叫醒了全村的百来户人一齐寻找。
    最后，他们在离老屋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具残破的躯体。
    那不堪入目的现场，血肉模糊。
    像是什么东西撕裂女孩的背，将她的内脏完全掏空。
    林风的心近乎崩溃了。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失败过。哪怕年幼的时候被鉴定成“武学废柴”，被青梅竹马退婚，被同窗鄙视，他依然一步一步地证明了自己，并坚持下来了。
    林风始终认为，自己身边想要保护住的人，总是能保护住的。而自己想要击败的人，也总是会倒在自己的脚下。
    在这个曾经埋葬了自己第一位同伴的地方，林风倚靠着岩石缓缓坐倒。
    腐酸的臭味盘旋在鼻尖打转，他也分不清这是来自于身体，还是又脏又旧的衣物的。
    澡也很久没洗了。
    在平时这样缺乏体力和时间的状态下，实在很难令人提起长途跋涉去洗澡的性质。
    何况他都已经快习惯自己身上长久飘散着这种味道了。
    队伍里仅剩的那名女孩同样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啜泣。
    那传来一阵一阵似在掩盖，却又钻入林风耳朵里的吸吸哒哒令林风感到无比厌烦。
    “够了……我受够了……”
    林风仰天，张着自己的嘴巴，喉结痛苦地耸动。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我的剑术神通就连一丝苏醒的痕迹都没有？”
    “四肢百骸根本感应不到天地间哪怕一丁点的大道自然！这是天要亡我，存心将我困死在这片恐怖绝地之中！”
    他已经不止一天沉下心修炼曾经的心法，道家真经，佛门秘籍，魔道宝典，一切的一切，只要印在他脑子里的，无论大门小派的典籍都被他翻出来练过，丹田内就是没有一点迹象。
    里面也是，外界也是，仿佛永远是个空，什么都不存在，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风放空了无数次自己的思想，但身体上的饥饿和疲惫永远跳出来提醒他，他的腹中空空，绞痛难忍，四肢也无力，头脑沉重。
    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向他的脑海中发起警报。
    “我已经受够了……”
    他的状况引起了那名女孩的注意，抬头露出半只眼睛望着他：“……你还好吗？”
    林风双眼斜向女孩，目光却是涣散的，他吞咽着口水无力地低喃：“我们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各自解散吧……你们还能在其他村民那里找份活干，混口饭吃。至于我……”
    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曲起双腿，抱着自己的脑袋低声喃语：“……老天何等的不公，我们明明只是想活下去，明明这么辛苦去劳动了，只要肯付出，就会有回报，这个世界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付出不一定有回报的。”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回答了林风，紧接着，那个方向传来轻微的喘息声。
    与林风一同穿越来的的伙伴，现在仅剩下一男一女了，回答了林风的那个男人，带着副黑框眼镜，国字脸，头发油油的虽然已经好久没洗了，却依然撩着偏分的发型。
    他人并不高，现在的体型与第一天见面相比有些消瘦，原本发达的肌肉反而显得额外突出。
    林风只知道这名少年叫阿江，来自风格完全迥异的世界。
    据阿江介绍，他的世界处于一个和平年代，人类没有自身的力量，通常习惯于借助和研究外物。
    就像现在，阿江借用一块扁平石块为死去的伙伴刨出长眠之地。
    看得出他很吃力，每挖两下就要停下来喘两口气，他们之间没有谁比谁吃得更多，阿江也是持续保持着半饥饿的状态。
    但阿江与林风他们不同，他的眼神和表情只有对同伴逝去的悲伤，言语间也不存在对生活的沮丧和不安，只是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
第四十七章 执念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休息片刻，兴许是注意到了林风有些诧异的眼神，阿江席地坐了下来：“这里的天又蓝，水又清，我们那儿已经很久没闻到这么清肺的空气了。”
    他抬起头，微眯着双眼，似在仰望着碧空如洗的天，又好似在专心呼吸着空气。
    他想要说点什么，这幅专注的表情就连在旁啜泣的女孩都被吸引了视线。
    “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听你们谈起了很多你们那个世界的话题，似乎与我原来的世界有很多的不同――老天是有生命的，人的命运是被其他更高级的生物所掌控的，等等等等。”
    “这在我那个世界，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里……”阿江笑了笑，嘴角全是思乡的味道。
    “换作你们也可能无法想象，在我那个世界，天只是漂浮着无数细小尘埃和水汽的广大空间而已。它看起来是蓝色的，是因为太阳的光被打散了，让人看上去像是蓝色的……”
    见林风和那个女孩都有些不解的样子，阿江打断了自己“科普”：“总而言之，只是个代指一块地方的名字而已。”
    他拾起地上的石子，又轻轻投回地面。
    石子在与其他更大的石头碰撞之后，弹到了另一个方向，轻轻滚出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没有所谓‘命运’的说法，也没有什么‘超常的力量’。一颗球会往下滚，是因为地心引力的存在，停下来了，是因为其他东西将它阻挡了――人也是一样，每个人想工作，就会赚到钱，偷懒了，就没东西吃了。”
    “所以我们那里的人，都倾向于做一些直观的事情，以此获得直观的报酬。”
    “相对来说，人心这种主观的东西，就回应不了直观的期待了。”
    “因为你可能特地为我做了一道咸的菜，而我却更喜欢吃甜的。”
    这时候，一旁的女孩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啊”了一声，她的眼角还带着泪花，眉间依然紧锁着疲倦。她插话说：“就像光明系的牧师想给吸血鬼治疗吧？”
    是这样吗？林风同样瞪着双眼，但原谅他根本没听懂以上任何一句话。
    阿江接着说：“其实听你们平时讨论，剑神啊，法神啊能靠刻苦的修炼来获得强大的力量，用这些力量可以做到各种各样非同寻常的事情。我一开始非常震惊，因为这些事情在我们那个世界都纯属天方夜谭，是一种想象。”
    “但是我却一点也不羡慕你们。”
    林风吃惊地问：“不羡慕，为什么？你们世界大部分都是凡人吧？”
    “但是在我看来，你们其实也与凡人没什么两样啊。”
    “怎么可能！”阿江的话在林风听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凡人怎能与神相提并论？你们的寿命不过百年，甚至不及我们打坐的时间之万一！”
    “其实不需要打坐几百年的，凡人有自己的修炼方式。”
    “凡人的修炼方式？”
    阿江缓缓摘下他的黑框眼镜，用那只满是泥土的手指摩挲着腿架，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们从小就被送进学校学习，在那里渡过十年以上的时光。”
    “在这十年里，我们要在对未来茫然无知的情况下与同龄人竞争，在老师与父母的重压下争取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胜利。在这期间，还会遭到同学的排挤，甚至他们当时也不会知道这个排挤的意义在哪里。”
    林风皱眉道：“听起来就像养蛊一般残酷，你们为何不反抗？”
    “因为他们大部分做得都是对的。”阿江苦笑道：“直到长大后，我们发现，排挤和压力是我们终生都无法摆脱的事情，学校只是在为以后更加残酷的环境做一个简单的铺垫。”
    “我承认。”阿江叹道，“我们作为凡人，在成熟之前是有些玻璃心。在长达十年的学校生涯，我曾不止一次因为各种原因企图自杀……成绩不好啊，父母责备啊，寝室同学排挤啊，你绝对无法想象这二十多年来我的心态是怎样在阳光与黑暗之间浮沉。”
    “但我终究还是熬过来了。”
    “虽然只是区区凡人，但在不断沉溺在弃生的消极之中，还能肯定自己，并且要坚定不移地活下去，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信念。”
    阿江缓缓戴上眼镜，正式林风有些诧异的眼光：“我们那儿的人们一向承认自己是脆弱的……大部分人都在遭遇挫折的时候想过‘这就是我一生过不去的坎啊’，但每个人依然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顶着压力坚持走下来了――我当然也会，无论再苦再难，我都要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那里有我的父母，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的人生绝不可能止步于此。”
    “那么你们呢，失去力量之后是否能坚持下来呢？”
    两位伙伴都没有说话。
    黑框眼镜的少年微微一笑，脸上轻松地像是与朋友谈论“天气不错”的表情：“不如暂时放弃拿回力量的想法，按部就班地在这里先活下去怎么样？”
    林风愣住了。
    他无话可说。
    他还能说什么？堂堂剑神，对生的执念还不如一介凡人？
    清风徐徐吹过，一旁微微隆起的土堆上抽出了几根嫩芽，轻轻地摆动着。
    经过正式的会议商讨，三人都觉得应该去佣兵公会寻求一些帮忙，实在不行再去干点农活，混饭吃。
    毕竟这个队伍里有两个人都是由充满战斗的世界穿越过来的，找回战斗能力才是优先考虑的选项。
    “哪有什么任务给你们？”依然是曾经的那位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你们还不是正式的佣兵小队，其他任务都太危险了。继续猎杀小狗龙不好么？那种异兽很容易对付，完整的尸体价钱也不低……”
    “要不你们去试试成熟期的狗龙？”给出意见的工作人员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三个年轻人的战斗力有多弱，在他口中的成熟期狗龙面前，林风他们才是货真价实的猎物。
    “不好了！打起来了！”就在这时，公会门口闯进一个大汉，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次真的打死人了！”
    !!
第四十八章 械斗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阴天。
    天上的云是乌黑的铁，压抑在整个村子的上方。
    村民又一次迎来了与对方交流的机会。
    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从未交流出什么效果。
    无效的交流不仅是在浪费时间，更是在折磨村子里的每一个人。
    这一次，为了令交流行之有效，天火公会德高望重的会长天野，给大家出了一个绝赞的主意――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带上你们的锄头和镰刀，把人都叫来，吓吓那帮狗哔养的！
    当他们成群结队的来到新工厂的门口时，谁也没想到，对方竟也有同样的准备。
    工厂的护厂队招募自周边村落，尽是一些不肯老实干活的二流子，村里的绝户大黄更是成为了队长。
    面对一村子气势汹汹的农民，护厂队人手一杆钢管，将布条绑在额头上，俨然一副为厂卖命的狗腿模样。
    “黄哥，你听，厂里放歌给老子们助兴哒。”
    大黄翘起嘴唇舔门牙，顺着舌头舔动的方向鼓起了脸颊上的肌肉。他的肤色是墨绿墨绿的，鹰钩鼻子大得不似寻常人类，身高也矮得过分，只在别人的腰杆上。
    他是混血种，据说是一个外来的地精商人强了村里女人生下来的。
    无父无母的大黄从小就在村里饱受欺凌，被欺凌的同时，也在用各种手段反抗村民。
    自从他加入护厂队，带领这些二流子与村民纠缠的工作没有人比他更胜任。
    大黄听着厂子里播放着外语歌曲，不懂歌曲大意的他，只觉得厂里的老板在用这样古怪的方式为护厂队摇威壮胆。
    两拨人就对峙在厂外的小溪旁，互相之间虎视眈眈。
    “啷个？”大黄站了出来，“你们今天是老太太来篮球场――改武力征服了的是不？”
    村民一方自然是天野作代表谈话，他穿着城里买来的藏青色正装，打着领带，还带着圆片眼镜，斯文地如同教书先生。
    “黄先生，从你们老板私自在这里建立工厂后，我们已经交流了一年零四个月。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你们始终在推诿扯皮，没有一丝诚意。”
    “今天大家来，本意不是跟你们动用武力。而是希望借此能让你们正视此事，拿出诚意来交谈――当然，如果你们继续这么赖下去，我们也不能保证绝对不动用武力。”
    大黄嗤笑一声，两只手摆在身前拄着钢管：“我听你是耗子钻书箱――咬文嚼字。听得我是半句话都懂不到一个字。分明是你们胡搅蛮缠！”
    “天野老板，你们佣兵是最尼玛不靠谱，前年我们老板亲自跟你家领导都谈过了的，咋个厂子一盖好，到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天野道：“东盟那边是不了解具体情况，单方面听了你们老板的忽悠。我相信，如果他们亲自来这里调查一下，就绝对不允许你们在这里建厂！”
    面对他掷地有声的言论，大黄得意地笑了：“那你叫他们来嘛，一年半的时间，够他们来几百躺咯！”
    天野捏紧了拳头，他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跑了不下二十次联盟总部，几乎一个月一次。奈何联盟已将这件事全权交与一个领导负责，而那个名叫“伊恩”的领导办公室是何等地难进，不是出差，就是休假，好不容易见一面，又被放在办公室晾了两天，肚子里全是茶水。
    这样的境遇让天野很快就猜到，一定是对方在私底下进行过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样一来，村里的人们只能靠自己争夺权益。
    大黄道：“天野老板，我理解你，也理解大伙儿。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不就是钱给的不到位嘛！你们放心，老板心里头有数。只是新厂子刚落实完，他的口袋里临时有点紧，等过阵子赚到钱了，你们应得的，分文不落！”
    天野问：“这分文不落是多少钱？一金还是两金？”
    大黄讪讪道：“这问我，我啷个晓得？大概最起码十金吧？”
    天野怒道：“十金能换来我们的健康吗？”
    他指着在旁的小溪：“这水，是村子里赖以生存的根源。你们未经同意，在小溪上游建立厂房，这简直就是在谋财害命！你们可知，短短一年半，村子里病倒了多少老人？”
    大黄道：“你看你这分明是老太太吃腊肉――扯皮！那些老头子自己身体就不好，怪到我们的头上！”
    “你不要再说了。”天野摆摆手，“我知道，跟你这种小角色扯再多也没有意义。这样，叫你们老板出来，我们见了你们的老板才好说话。”
    村民纷纷喊道：“对！见你们老板！”
    “老板出来！”
    大黄难为地一摊手：“我们老板都不在厂里。”
    “怎么会不在厂里？你们都让开！让我们进去见老板！”
    大黄闻言，连忙指挥护厂队一字排开，拦在了村民的面前。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有事同我讲。想见老板？是四面都有墙――没门！”
    他刚说完，脑门瞬间就挨了一记！天旋地转就倒下了。
    一个村民握着油量的扁担上前一步，怒道：“你们给老子让开！”
    “黄哥！”护厂队的小弟当即飞起一脚，将村民踹翻在地。
    冲突瞬间爆发了！
    所有人在那时候都该想到――他们希望解决的问题已经压抑在了每个人心头许久，迟早会有一波爆发。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今天就是那一天。
    这注定会是疯狂的一天！
    两拨人就这样嘶喊着混杂在了一起。
    棍棒相加，每一个人都将自己受到的疼痛，转变成更重的力道施加到另一个人身上。
    仇恨不断累积。
    很快，用作敲击的铲子改为了突刺，锋利的铲尖轻易就能划开人的肚子。被攻击的男人捂着肚子倒下了，鲜血流了一地。
    可怕的是，人们见了血，不见害怕，更加疯狂。
    随着山谷间回荡的歌声，村民们发了疯似的高举农具，用尽全力往护厂队青年的头顶上抡去。
    淙淙的小溪带着被染红的鲜血朝下游奔涌而去。
    !!
第四十九章 急救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听完事情的大致经过，林风立即打算奔赴现场。
    阿江却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打算去干嘛？跟他们打架吗？”
    林风急道：“救人啊！你没听明白吗？都出人命了！”
    阿江问道：“就凭你？你会救人吗？”
    林风愣住了。
    他忘记他现在已经不是剑神，而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可怜人。
    “那怎么办？”得知事情严重性的林风变得比来报信的人都还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原地乱转。
    阿江叫过报信的村民，问道：“你们有没有通知教堂里的牧师？”
    “这不正准备去叫嘛？”村民打开了拽住他的手，急地一跺脚，立即夺门而去。
    天火公会的工作人员转过身，也陷入了忙碌之中。
    林风急道：“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跟去教堂，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阿江的冷静给三人小队带来了稳定的主心骨，他们一齐来到教堂，正逢村里唯一的一位老牧师背着药箱准备出门。
    老人的袍子旧地发皱，白得整洁。大约是将一生都献给救助事业的缘故，神态依旧比得上年轻人的风华正茂。
    林风连忙上前，恭敬地问道：“老先生，需要我们帮忙吗？”
    老牧师见这三个年轻人衣衫褴褛，浑身汗臭，举手投足间尽是虚弱无力的样貌，心里诧异他们是哪家的野孩子。
    不过现在的事态紧急，得知他们愿意主动帮忙，老牧师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对一旁来报信的村民说：“你先过去。”说着重新走回了教堂里。
    村民的两只手都提着酱色的箱子，闻言深深狐疑地望了三个年轻人一眼，叫道：“章牧师，你知道在哪吧？”
    “知道！”老牧师铿锵有力地回道，“你们三个快进来！”
    他们提着担架和药箱很快赶到了现场。
    现场的惨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村里的老少爷们有一大半肢体残损地躺在岸上的草地里，轻伤的还在鬼哭狼嚎，重伤的已经奄奄一息。还有些许人摔落在了小溪里，在衣服完全湿透的情况下，正用尽全力朝岸上爬，没有力气的那些，就卡在石头间，任由溪水冲刷。
    在这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几乎都是护厂队的那些二流子，他们已经全军覆没，除去开始就晕倒的大黄，还有寥寥两三人遍体鳞伤地躺在那里喘着气，其余的都已经死透了。
    农具的杀伤力巨大，只消被锄头一挖，轻易便是一个血洞，无论死的还是在苟延残喘的，无一不是浑身浴血。
    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的阿江头皮发麻。一眼望去，地上，人身上，到处是翻出皮，露出肉的伤口和斑斑的血迹。一靠进他们，血腥味就不是轻轻柔柔，而是像有人握着拳头往鼻里塞。
    阿江忍不住就跑了出去，不停地呕吐。
    另外两个伙伴的情况比他要好上不少，毕竟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历经了杀戮和鲜血，眼前的惨状都已经看淡了。
    林风甚至像个小孩子一样炫耀着自己的自然神态，在满是慌乱的人们当中刻意摆着一张冷漠的脸，像是轻描淡写地问老牧师：“然后呢？怎么做？”
    老牧师早就已经翻开药箱在忙碌了，哪里有这闲工夫现场教授林风应该怎么做。
    多数伤者的神智都已模糊，翻来覆去嘟囔着莫名其妙的话语，连还在喊痛的人都没有了。
    老牧师此时恨不得自己会分身术，同时去抢救这么多人。他只能拿出纱布快速缠绕着伤口，压迫止血。
    “你们先抬走这些！都放去教堂！”他多希望自己长出三头六臂来，以供自己差事。
    现场帮忙的人还不多，村里其他妇孺还在陆续赶来。
    林风叫过女伴，主动去搬运伤者。
    “你们不要这么抬人！”老牧师急得直跺脚，“把担架拿过来些！诶哟！”
    这两个年轻人虽然冷静，奈何缺乏急救常识，他们僵着两只手，只是暴力地搬运人体，丝毫不懂得其中的技巧。
    这也难怪，毕竟他们曾经都是神，抬抬手就能创造生命，篡改天命，没有处理过这么低层次的急救现场。
    渐渐的，事情忙，都是老牧师在忙。林风只能和女伴一起做些搀扶轻伤者的事情。
    至于阿江，呕吐夺去了他最后的力气，他早就面色苍白地躺在了阴凉处，完美融入成惨剧的一份子。
    现场依靠老牧师的种种临时手段撑到了天黑。不论是重伤着的还是死了的，都被送进了教堂那一亩三分地里。
    教堂里的长椅都被搬了出去，家家户户贡献出自己毯子和被褥给伤者铺垫。
    夜里，附近地区的公会派人赶到了。
    安伯米尔城里来的一支治疗师队伍，总共四个人，领头的是一位年轻的牧师，名叫阿卡林。
    老牧师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少年，关切地询问：“店长什么时候到？”
    阿卡林答道：“听说是枫木林村的事情，店长已经接到消息，通宵达旦在制作血包了。”
    老牧师显然没有明白“制作血包”是什么意思，只是皱眉道：“他还没来吗？”
    “他很快就会来的！”阿卡林重重地握了一下老牧师的手。
    林风和他的两个伙伴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世界的魔法。
    ――牧师的圣光法术，德鲁伊的自然法术，萨满祭司的元素法术。
    这三种法术有着截然不同的特性与原理，治愈伤口的效果却同样夸张迅速！
    阿江眼睁睁地看着一名腹部被豁开大口子的青年，在元素水流的抚慰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
    同时，水流还托出许多杂质，像是钻进伤口里的砂砾和尘埃，被揉成了一团分离出来。
    顷刻间，伤口便被愈合，剩下粉红色的新肉。
    目睹这一幕的阿江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这些法术似乎包含了矫正位移，催生细胞分裂，除菌等数种能力，简单而又完美地愈合了伤口。简直就是魔幻般的奇迹！
    就在这时，对方带队的阿卡林来到一个头骨凹陷的村民近前，观察了几下后道：“他好像刚死？”
    “牧师先生，你能救他吗？”在旁的小女孩似乎是村民的女儿，懵懂无知地问道。
    !!
第五十章 复活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一个死了的人怎么救？难不成这个世界就连复活这样的事情都能轻松做到？
    “你们别打断我施法。”阿卡林轻声提醒了下，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在大家的注视下，年轻的牧师咏诵起冗长的咒语。
    起初，地面上升起一根散发着金光的丝线，像是没有重量一般缓缓上浮。紧接着出现了第二根和第三根，都长短不一，散发的光也各有强弱。
    躺在薄毯上的尸体顶上方，由浅到深出现一个复杂的法阵。
    光线很快就变得多了起来，有的持续缓慢上升，浮到法阵里就消失不见，有的则像是从法阵里滴落下来，钻进了地里。
    复活术发出的柔光吸引了教堂里外所有的人，似是象征着希望，金灿灿的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到了越来越紧要的关头，阿卡林彻底闭上了眼。光线不断在增加，不仅是数量，增加的频率也在飞快提升。法阵下伫立着一根包裹住尸体的光柱，展开双臂的年轻牧师在这一刻如同天使一般庄严肃穆。
    随着法术的最后一个音节戛然而止，法阵收拢了，光柱迅速钻进了死者体内。
    那些光还从他的七窍和伤口出迸发出来，好似裹着人皮的金像。
    阿卡林擦擦汗，接过同事递来的一瓶蓝汪汪的水，一饮而尽。
    法术已经结束了，但没有哪个人将目光从死者身上转移开。
    直到光彻底消失。
    死者的身体突然一阵剧烈抽搐，然后立即陷入平静。
    阿卡林说：“可以了。”
    可以了的意思是，那个人活了吗？
    阿江止不住自己的脚步，急匆匆上前将耳朵扑到了村民的胸口上。
    噗通、噗通、噗通……
    是心跳。
    他竟然真的活了！
    阿江连忙伸手查看村民曾受过剧烈创伤的头部，发现原本凹陷的头骨也完全恢复了正常。
    ――这不是幻术，那上面的毛发间甚至还有沾染着血迹！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迹，不通其中原理的他差点把眼眶都瞪了出去。
    阿卡林握着空瓶子奇怪地问：“怎么了？你是他的家人吗？”
    阿江鬼畜似的摇头。
    年轻的牧师望了他一眼，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转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林风看到阿江一脸诧异的表情，他也好奇了：“你怎么了？”
    阿江张了张嘴，发现任何词汇都形容不了自己的心情，只好摇摇头。
    女伴问：“阿江的世界是不是没有复活的事情？”
    阿江点头：“岂止没有复活，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伤口可以这么快愈合的。”
    林风皱眉道：“怪事。露忒分明说，她在这个世界感受不到任何魔法元素的力量。这应该是个不存在魔法的世界才对。”
    露忒就是那位死去的大元素法神，她生前的那段时间没有一刻不想重拾自己的力量，但不论怎么尝试，都感应不到这个世界有任何魔法元素。按照她的解释，这里是个禁魔低武的世界，所以他们的力量规则在这里通通不适用。
    女伴一听提到露忒，就有些闷闷不乐，道：“别想这些了，我们还是快帮忙吧。”他们今天好歹也出了一些力，村民们做晚餐，自然也有他们的一份。
    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到一顿饱饭的他们，几乎被一碗白米饭和几块红烧肉感动得热泪盈眶。
    但吃饱了林风显然又把心思打向了“重夺力量”的方向上。他反斥女伴：“怎么能不想这些？如果我们能重新恢复力量，这些事情还不是小意思？”
    他大概指的是阿卡林复活死者的事情。
    阿江和女伴都没有再说话。
    三人小队各怀心事继续在教堂里打帮手。
    后半夜，更远处的另外两家公会派的治疗师也到了，人数却不多，只各派了一名，他们不约而同都带了猎人同事，方便前来的途中保护他们，防止异兽骚扰。
    这两家的公会情况不一样，他们的驻地离这里非常远，过来还要翻越两重山，非常危险。
    他们来的时候，年轻的三人组都已经熬不住睡了。只不过他们还在贪心明天的早餐，所以没回去。
    阿卡林同样也睡着了。在来之前，他已经因为加班的事情熬了个通宵，得到械斗的消息一路急赶，到这里也没休息过。
    正当他刚靠着墙角眯了两分钟，村民就把他叫醒了。
    “小牧师，小牧师。”
    阿卡林睁开眼，一张中年妇女的大脸庞在他面前来回晃。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家那口子，一直在说冷。”
    阿卡林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球，道：“他们之前大出血，感觉到冷是正常现象。你多搞两床被子给他盖上，抱着他一起睡，熬到明天等我们那里把血包送过来就可以了。”
    “可是小牧师啊，非要熬到明天才行吗？我家那口子刚开了那么大一口子，现在身体就发虚，章牧师说，输血输一个血型的就行了，他那里就有设备……”
    阿卡林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你们村子的血一定要等到血包，不要乱输谁的血，这是规定！”
    中年妇女看得到小牧师那对通红的眼珠子，欲言又止，只是忧心忡忡地走了。
    “什么？血包？”另一组公会的治疗师瞪大了眼睛，“要什么血包？”
    章牧师为难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们村子历来受伤需要输血的情况，都是用城里拿来的血包输血，公会有规定，不让自己私底下输。”
    两位治疗师面面相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输血还要问哪里买血包的。谁家的规定？”
    “佣兵联盟的。”章牧师老老实实地回答，“都是店长那里拿来的血包。”
    “不存在不存在！”其中一位治疗师气地连连摆手，“店长那个王八蛋，想赚钱也没有这种道理！输血只要血型正确就能用，即便有什么疫病，也可以用驱散术净化一下！章牧师，救死扶伤的事情你别在这种节骨眼上拦着我！”
    说罢，他们拎着针管就要去采血。
    章牧师急道：“真不是拦着你们，这是联盟的规定，你们是要受处罚的。”
    这时候，中年妇女拉住了章牧师的老手，问道：“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吗章牧师？那个店长，真的是为了赚钱？”
    那位治疗师突然道：“我倒要问问，你们一个所谓的血包多少钱？章牧师。”
    章牧师喃喃道：“十……十银。”
    “呵呵。”治疗师鄙视的眼神毫不掩饰，令中年妇女的心彻底冷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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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吃食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十银，是这个村子一户人家的月均收入。
    再加上其他的治疗费用，一场伤病可以让村里的普通人家整年的辛苦积蓄化为乌有。
    用十银换来的血包，作用是为大量失血的伤者补充血液。因为治疗师的法术有好有差，虽然大体能令伤疤愈合，可是造血的能力很难实现。
    迄今为止，能够实现治愈的同时补充流逝血液的治疗师，大多都前往实力强劲的公会就职。像安伯米尔这样偏远的地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治疗师唯有店长一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子有了大出血就向店长购买血包的规定。店长多年来闻名遐迩，使得村民们坚持认为，只有店长的血包才能救人生死，立竿见影。
    但随着那一夜，另外两个公会来的治疗师为他们演示了，这不过再简单不过的同型输血时，村民们似乎终于领悟到被欺骗的事实。
    他们将阿卡林从睡梦中叫醒，大声质问他其中的缘由。
    阿卡林哪里知道什么缘由，他虽然也曾问过老师这件事，却并未被告知内情。
    “那你们这就是存心在赚我们的黑心钱啊！”
    眼见群众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作为一路护送的保镖莫大佬，当即扛起阿卡林，转身往树林里蹿去。
    “打死这个假牧师！”
    “让他们把钱都吐出来！”
    那一夜，村民疯狂的呼喊惊醒了所有人，除了陷入深度沉睡的三个小年轻。
    阿江是被一只手推醒的，当时天还未亮，教堂里已经重新换了一副面貌。
    “小兄弟，小兄弟。”
    一位素不相识的中年妇女满脸希冀地望着他，与他的两名同伴。
    “小兄弟，你能来帮个忙吗？”
    阿江长长地打了个呵欠，问道：“什么忙？”
    “你看村里那么多人受伤了，缺血，你能来抽个血吗？”
    阿江立即明白了，这是要他们献血。
    能为受伤的村民干一些事情自然是他们所愿意的，因为这样很有可能换来村民的一顿早餐。
    困意十足的三个年轻人被抽去了不少血液。
    望着鲜红的血液顺着针管倒灌进袋子，他们好像有一种身体的力量也流失出去的感觉。
    许是伤者数量庞大，每个人被抽去的血液意外地多，灌满了整整两个罐子。
    穿越前一向身体健康的阿江，站力气来的时候四肢无力，几欲晕倒。
    而另外两个“前任神祗”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纷纷说，输血完后困意就来了，找了个角落倒头就睡。
    阿江见左右没有其他事情做，身体也累得慌，一同与伙伴们进入了梦乡。
    这一睡，就过了一整天。
    没有想到阿江是第一个醒的，两个同伴依然趴在地上睡得很沉。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汗液的酸臭，衣服的污迹与脏乱的地面几乎融为一体。
    阿江回忆起初次见到这群伙伴时样子，他们虽然狼狈，好歹也衣着光鲜，打扮得真的像电视剧里那些上仙大神一样，气质也冰冷高艳。
    还记得穿越来的前三天，女孩子们怎么吵都要去找个地方洗澡，而男人们也是，即便是睡在茅草堆里也要堆叠得又高又软。
    后来的这段时间，大家都被改变了。
    他们现在想睡觉的话，随便找个角落就能睡上一整天，至于身体的整洁，已经完全不当回事了。
    阿江摸摸肚子，可能是一天没吃饭，又刚抽过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发虚，抬个手都在打飘。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好歹也为村子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混点两个馒头总是有的。
    但是找谁呢？
    来了这么久，他们认识的人几乎没有，跟别提村长是谁。
    阿江首先站起来，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满眼的星星在打转。他急忙扶住墙，喘了两口气。
    这些动作都花去了他不少的力气，等到黑暗褪去，恢复视力后，他才开始打量大厅里的情况。
    伤患还是躺在原地没有太多的变数，只有原来靠着墙的那些轻伤者失去了踪影。
    在他眼里最大的不同，就是忙碌的治疗师换了一批人，昨晚施展复活术的那名年轻帅气的牧师不在了，能召唤水流的矮人，还有跟着他们的精灵也看不到了。
    他现在能认出来的人只有那位苍老的章牧师。
    “你好，牧师先生。”他不知道这么称呼对不对，“呃，我想问问有没有吃的。”
    章牧师抬起眼睑看了看他，额头上的老纹深深地皱了起来。
    “噢……要吃的……”
    “是的，我和两个朋友早上都献了不少血，现在身体虚得慌……”阿江生怕老牧师不给他，特意点出了献血的事情。
    章牧师倒不会吝啬几口饭，他知道这两天的吃食都是村里特定的几名妇女张罗的，随即带着阿江前去询问。
    她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泥石头围墙的院子里忙碌，喂鸡，洗菜，晒衣服总会有各种事情等着去做。
    阿江飘着脚步跟章牧师迈过院门，看到全是白净的毯子挂在木杆子上晒。
    “现在？”那几名妇女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
    她们正忙着择菜洗菜，也是在做准备工作了。
    “你再等等吧，好吗？马上开饭了！”妇女们轻声细语地婉言拒绝，章牧师是这个村子的大依靠，跟他说话的时候，她们要刻意地放低些语调。
    章牧师看着年轻人落魄的可怜样子，忍不住道：“有没有馒头什么的，先拿来给他们垫垫，你们看他这个身子瘦的……”
    “这……”妇女们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走进了屋子。
    拿出来的是两块又干又硬的馒头，杂灰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脏兮兮的样子。
    章牧师连忙接过来递给阿江，连声道谢。
    阿江握着两块硬馒头，无力的手指甚至捏不动它分毫，心情却是雀跃的。
    自从穿越过来，他从未像这两天一样得到这么多的吃食！
    三位年轻人趁机借这次的变故混了好几顿饭。在最后一名伤者离开教堂的那天，村子为此杀了猪羊鸡鸭，摆了两天的酒席。
    回想起来，这大概是这半年里，林风一行人最快乐的一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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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异兽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天空中灰蒙蒙的，隐约是要下雨了。
    陆行鸟拉着车子，小心翼翼地顺着山路慢跑着。这种毛茸茸的的巨大鸟类有着细长的脖子和双腿，寻常人类的身高只能够到它的背。陆行鸟的脚趾粗壮有力，擅长在山路里奔跑。短小的翅膀虽然不能令它们飞翔，却足够它们在山涧悬崖间跳跃，就算从再高的山崖跳下，它们也能安安稳稳地落地。
    陆行鸟对人形种族称不上友好，冒然接近它们，会受到那张尖锐的喙的攻击。但它们也不拒绝人形种族的投食行为，如果有人不介意饲养一只不注意就会攻击主人的宠物的话，只需要连续几天投食卷心菜，就能在野外诱惑一只陆行鸟回家。
    更加奇怪的是，陆行鸟纵然反感主人冒然的接近，但仍旧会对主人言听计从，任劳任怨。
    乡村里的商人常常饲养陆行鸟方便运货，它们是在山道上奔驰的一把好手。
    陆行鸟的体型不方便拉动大型马车，但拉起那种简陋的小型平板车却得心应手。就像现在这辆平板车，虽然摇摇晃晃地厉害，仍旧不妨碍坐在上面的旅客那份悠闲愉悦的心情。
    对红玉来说，回家，始终是件愉悦的事情。
    即便是天降大雨。
    来的路上她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天气，机智如她早已准备好乌黑油亮的雨披，加上一顶乡村感十足的大斗笠。
    大雨之中，她无懈可击。
    她却不知道，在这样一场倾盆大雨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伏在不远处的山崖上。蓝汪汪的电弧在黑影的毛皮间跳跃，如同小蛇一般钻上钻下。
    天空中恍然划过一道雷光。
    “轰隆！”
    红玉被吓了一跳。
    天上竟然打雷了！而且听声音还不远。
    随后，在雨中仍然辛苦工作的陆行鸟蓦地驻足停下了。
    “啊怎么啦？”红玉把身子向前探过去，伸手抚摸着陆行鸟的背，她以为这只鸟儿受到了雷击的惊吓，连忙安慰它，“别害怕，没事的。”
    但陆行鸟匆忙转身的动作告诉她，安慰并没有什么作用。
    雷光又闪，红玉猛然间看到了山巅那个巨大的黑影。她在陆行鸟调头狂奔之前跳下了车，顺手把精钢长枪背起来。枪杆子上挑着她的旅行背包，被绿色的油布紧紧包裹着，不漏一滴雨水。
    她警惕地朝黑影走前两步，想借下一道雷光看清楚真相。
    这边陆行鸟察觉到了她跳车的行为，匆匆忙跑过来，狠狠地用喙啄了一下红玉的后背。
    红玉吃痛，转头见是陆行鸟，埋怨道：“啊你干什么！”
    陆行鸟只是惊恐地望着山巅，一面扯着红玉的衣角。
    红玉看到它的羽毛在大雨中瑟瑟发抖，心里惊了一下。这只鸟明明非常害怕，又和她素不相识，却硬要来拉她逃走。
    见红玉没反应，陆行鸟又来啄击红玉。
    但有了防备的红玉哪里还会被一只鸟伤害到？她反过来掂着陆行鸟的脖子，又用手挠着它的下颚，开心地笑道：“好啦好啦，没事的，你害怕就快去吧！”
    她坚持要留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满红玉说它害怕，还是要与这个客人同生共死，陆行鸟剧烈抖动着身体却没有离开。
    山巅上的黑影，很有可能是一只强大的异兽。
    但红玉很难相信自己的老家――枫木林村会出现身披闪电，能召唤雷霆的异兽。
    她深深了解这片大山，以枫木等落叶乔木为主植被的连续山脉，狗龙、野猪和青熊已经是这里食物链能供养得起的最巅峰，更强大的异兽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充足的食物来源。
    这只异兽，到底是什么生物？
    可惜在大雨之中，红玉的视野受到了严重阻碍，根本看不到山巅上的情况。
    她摘下油布包裹，放到一边，上前挥舞起长枪。
    “星！”
    紫色的光点如同星辰般飞停到她的身前。
    一颗，两颗，三四颗。
    共十数颗的光点围绕在红玉周围，即便被雨水穿过，仍然熠熠生辉。
    她向前走去，这些光点也与她一样的速度在前进，始终与她保持同样的距离。
    这些光点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即便是在视野受限的大雨天气，依然耀眼夺目。
    红玉相信这个法术能够让异兽看到她的存在，如果异兽对其他生物抱有敌意的话，一定会首先发动攻击。
    果不其然，闪电如想象中地袭来了。
    红玉并没有能够躲避闪电的反应神经，但她召唤来的“星”却能在闪电接近的一刹那汇聚到了正前方。
    碧蓝的闪电与光点瞬间碰撞，宛如被分解了一般，无数的小电流朝四面八方游散而逝，仅有微不足道的几根弹射到红玉的脸颊上。
    正面来的攻击似乎被她轻易化解。
    但若是想要袭击人类的异兽，只会发出一道闪电就结束了它的攻击吗？
    狂风在逼近。
    谁也猜不透黑暗中的袭击者会从哪个方向，会在什么时间，会以怎样方式抵达。
    看不见的东西就像来自未知的恐惧，没有人不惧怕它的降临。
    红玉会吗？
    她不会。
    这个小姑娘似乎天生就具有向前的勇气。她发现山巅上的异兽，她向前；她猜测异兽会对人类抱有敌意，她向前；她察觉到异兽对她的攻击，她仍然向前！
    红玉冲开雨帘，像是把自己化成了锐利的剑！
    当一把剑指到了鼻尖，没有人不害怕，异兽也是如此。
    红玉看清了那张脸，只一枪，便捅破了它的喉咙！
    厚实坚硬的毛皮，质感结结实实地顺着枪杆传递到了她的手中。
    异兽咆哮一声，挥掌将红玉击退。
    “星！”
    红玉再次召唤出了光点。
    这次只有一颗，但这一颗足以。
    “星”不是一个完整的法术，它是引动“月”的前置。就像炸药的引线，轻轻一燃，就能勾起天雷地火！
    “月涌大江流”的威力，即便是放在整个佣兵界，都难以找到比它跟具破坏力的法术。它不仅具备高温燃烧的特性，还带有对死灵极为克制的神圣特性，两相结合之下，所破坏的东西无一不像春雪消融一般被燃烧殆尽。
    一只能被钢枪捅伤的异兽能够经受得住这一记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红玉心中了然，只待印证。
    但当她伸出掌心的时候，心下却是一凛，当即将蓄势待发的法术刹住了。
    原因很简单，那只异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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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大雨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异兽与人不同，人有的时候面对敌人作出令自己吃了一惊的动作时，兴许会当作一个巧合。但异兽被红玉吓住的第一瞬间，它的直觉已经告诉了它，对方是一个绝对能置它于死地的猎手。
    所以它不顾喉咙上还插着一杆枪，仓惶地逃走了。
    电闪，雷鸣。
    大片雨水淹没了红玉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也打湿了眼睫毛。大部分贴着她的脸侧和鼻梁，从下巴淌落。
    没有人在与异兽搏杀之后的表情，还跟平时一样和善可亲。红玉自己也许从未察觉，但在旁人眼里，没有比她在认真战斗时的表情，更令人感到彻骨的了，再加上那件漆黑的雨披。
    ――在此刻林风的眼中，她如同一位绝世的杀手。
    “给我出来！”红玉察觉到了大雨中躲藏着的三名年轻人。
    被注意到的三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他们就躲在路边枝繁叶茂的大树下，蹲在草丛里，看完了红玉与不知名异兽战斗的全程，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是杀气……林风默默地想，这是只有杀人如麻的冷血屠夫才会有的气场。她发现我们了，难道要杀我们吗？
    一时间被气场震慑的他，已经在脑袋中构思了几种反抗的方式，甚至握紧了脚边的泥土以作偷袭用。
    但气场这种东西只是人自我催眠后的凭空臆想，林风的世界到处都在发生着杀人越货的事件，而且作为神祗，几乎每个人都是貌美俊朗，年轻靓丽，表面上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内里的真实年龄不知几千几万，就连性别和种族都不一定如外表呈现的样子。
    当他看到红玉出手的一瞬间――奇妙的法术，以及面对异兽勇敢无畏的进攻，最后仅一招就将对方打跑。这种强大的实力与阴沉的雨天，漆黑的雨披，凌厉的眼神，再联想到他所处世界的相关情况推测。这个女孩子在他心里无疑成了最恐怖的蛇蝎杀手。
    反观阿江就丝毫感受不到有所谓的气场的存在，只因为对方是个可爱的年轻姑娘，只是发现了自己三人的偷看行为后，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震惊和防备。那道眼神也是在警告自己三人站出来的意味。
    为了防止大家有所误会，阿江只好在伙伴们诧异的眼神中主动站了出来。
    “你好……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他们浑身也都以湿透，太长时间没剪过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披下来，完全挡住了眼前的视线。如果不把这些头发从额头撩看，他们三人看上去就跟山里的野人一样。
    这么一想，好像实际情况也差不太多？
    红玉一见只是普通的人，便松了一口起，走到路边捡回在战斗中掉落的斗笠，戴在头上。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躲在那里？”红玉疑惑地问。
    既然草丛里不是什么其他的异兽，只是普通的人，她的语气和神态比之刚才要轻松不少。当然她不知道，在林风的眼中，她依然被脑补出了强大可怕的气场，即便是轻松的语气，也像那种顶级强者蔑视一切的从容。
    而阿江的应答，也像在顶着莫大的压力，用吃奶的力气从胸腔里挤出来，却怕被看穿而故作轻松：“我们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出来打猎，没想到下起大雨，然后就看到……”
    他指了指山巅的方向，意思不用解释红玉也能明白，是怕被异兽发现才躲了起来。
    “附近的村子？枫木林村？”红玉眨眨眼，睫毛上全是雨水。
    “是啊是啊。”
    红玉闻言，连忙走上近前，好好地打量起三个人来。枫木林村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即便去大城市里读书，每年也至少回来一次。村里的每一个人她都认识，却不认得眼前这三个人。
    “你们真的是枫木林村的村民？”红玉狐疑道，“叫什么名字？”
    阿江连忙将他们三个人的名字介绍了一圈，再补充道：“我们其实是从外地流落到这里的，不是村民。”
    这就难怪了。村子穷归穷，红玉倒没见过穷到像他们这样衣衫褴褛的地步。
    这两个男人只穿着破烂的背心，只有女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比较多一些。三个人就像是垃圾堆里被人丢弃的烂娃娃，站在大雨中的树底下，无可奈何地任由豆大的雨滴顺着树叶滑落下来，滴在他们的脑袋上。
    红玉心中不忍，解下自己的雨披递给他们：“你们三个一起顶着，我们先回村子里去吧……”
    真是可怜。她想。
    四个人堪堪挤得下陆行鸟的平板车，他们被一路载着，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回村的小路。
    在路上，红玉向这三个人打听起异兽的情况。她可不知道，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这个偏远穷僻的山沟沟竟然会出现这么强大的异兽。
    阿江闻言也皱眉了：“村子里这半年来确实出现了几次人员伤亡，大家都说没看清是什么袭击的他们，我也不知道原来是这么强大的怪物。”
    “已经有过几起人员伤亡了吗？”红玉惊讶地问道。她在破军公会那里可没得到什么消息。
    阿江点头道：“有的，我知道的就有四个人已经失踪了，还有两个重伤不省人事。是吧？”他还向同伴确认了一番。
    林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处在走神的状态，只有名叫琳达的女孩子点头回应了他。
    红玉自从来到安伯米尔，终于从第二个人的口中听到了“失踪”两个字，她忍不住猜想，安伯米尔城里的失踪事件，会不会就是这个异兽干的？
    她问：“那你知道那些失踪和重伤的人都叫什么名字吗？”
    阿江思索了一番，只报出了一个失踪者和两个重伤者的名字，失踪的阿虎是村里一个非常壮实的庄稼汉，性格大方，不久前给过他们两杆削减了的木棍作武器。所以他印象深刻。
    而另外两个重伤者其中一个就是阿虎的媳妇，大概是在一起被袭击了，所以不难记。剩下一个重伤者是村里一位叫黑石的大伯，村里的人们为他们很是担忧，成天念叨，导致阿江也知晓了这个名字。
    听了阿江简单的介绍，红玉这才相信他们确实是在村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且村里也真的发生了这些事情。
    因为红玉的父亲也曾教授过阿虎简单的枪法。
    黑石大伯她也认识。
    只是令红玉担忧的是，阿江忘记的三个失踪者里，有没有她父母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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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老家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枫木林村。
    四排整整齐齐的房子，沿村中斜交的小路而建。每户人家都有各自的院子，是用泥巴和石头堆砌出来的矮墙。
    其中有一间，墙里墙外仅隔着一扇歪七扭八的木栅栏，院子里打着水井，有木头削出来的晾衣杆，还有石板搭出来洗衣台。
    红玉闭着眼睛都能摸出那扇木栅栏上，哪块地方还翘着扎手的木刺头，哪块地方已经被摸得滑不溜秋。
    栅栏被已经发绣的大铁链子锁着，外面正下着大雨，料想父母也都早早地睡了。
    父母，在红玉的印象里不是什么聪慧的角色。
    枫木林的村民，就是山沟沟里从未见过什么世面，老实巴交的土坷垃。而在所有村民里面，红玉的父母最是呆头呆脑的一对。
    父亲有智力缺陷，明明离退役的年龄还早，城里的贵族突然不让他在部队里混饭了，说赶就把他赶回了山里。当了半辈子哨兵，他手无一技之长，再加上脑子的问题，据说当时村里没有一个姑娘看得上他，同样是被村里人嫌弃的母亲在一场交易之中，被娘家以不菲的价格卖给了父亲。
    母亲在生下她之前，据说精神有些失常。儿时曾摔伤过脑子，醒来后突然就对佣兵和法术感了兴趣。在那个年代，村里还没有公会入驻，年幼的母亲经常纠缠偶尔来一次村里的佣兵，有一次甚至发了失心疯，直接往山里钻。
    母亲因为经常发疯的关系，四肢常年捆着狗链子，包括她跟父亲走入礼堂的那天。
    村里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傻子，和一个疯子，怎么就受了外面人的蛊惑，把村子分给他们的钱都拿出去，送红玉到大城市里读书？
    当年分到那么多的钱，村里哪一户家里不是吃香喝辣，享受了许多年，偏只有红玉的父母在她求学的那段时间里，依旧过着清贫的日子。
    他们也想不明白，这一对夫妻，是怎么能生出红玉这样聪明绝顶的孩子。
    红玉的童年，在村里是唯一一个能跟男孩子到处野的女娃。上树掏鸟窝，下田捉蛤蟆，次次她都是第一，这都归功于每天母亲让她练习的枪法。
    在小时候的红玉眼里，母亲一直是个很古怪的人。她非常非常讨厌父亲，她故意惹他，骂他，逼他生气之后就要挨一顿打，被铁链子锁起来。但她却又要对父亲百般讨好，求他把军营里训练的武技教授给红玉。
    天知道为什么她要坚持认为，一个女孩子就必须要学会武技。
    有几次红玉犯起懒来，就是不练枪，还反呛她：“你那么喜欢，为什么自己不去练？”这个问题便像是触了她的心口，独自黯然神伤地望着大山。
    从小聪明的红玉心知，那大概又是母亲犯了疯癫。
    很多事直到长大后回想起来，才能体会到父母是对自己最疼爱的那个人。
    大学那会儿有一年回家，红玉提起自己受寝室同学影响，有一段时间都忘了晨练。结果时隔多月，红玉在学校收到了来自家乡的包裹。那里面是一套画的歪歪扭扭的图册，内容她一眼就看出来，是父亲教她的那几手基础枪法。
    红玉对此非常震惊，第二年回家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母亲便说：“你爸太笨了！你提了一句，非以为你在学校忘记他的枪法，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办法，他又不会画，捏着笔磨了很久才磨出来的。劝了也不听，你说他是不是真傻？”
    红玉常常会想起这件事情，大字不识的父亲抓着笔，往纸上画小人，又是心酸又是无奈。
    当她踏进家门的院子，心里不自禁地泛起了种种回忆。
    她扣响门扉。
    大雨倾盆，冲刷着房顶和院子，哗哗作响。
    无人应门。
    她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不详的预感，冲破房门，房间里是寂静的一片！
    屋里屋外，两个世界。
    “爸，妈？”
    站在门口，一眼可以望尽屋子的布局，农村房没有那么多隔断，大门进去宽敞的地方可以被称为客厅，也当作餐厅，正对面后门口的墙壁边上，一排的泥石平台就是灶台。
    左右两边是卧室。
    红玉推开右手边父母卧室的房门，里面除了一张大木床没有其他大件的家具，墙角两面墙壁上拉着一根绳子，上面挂着寥寥几件父母的衣物。
    一切如她所熟悉的那样，只是没有人。
    她又怀着最后的希望，匆忙闯进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是那样拥挤，面积小，摆下一张单人小床后还挤着一排衣柜，这原本是红玉用工资买来送给父母的，但是母亲嫌弃这台衣柜的款式太过时尚，花纹又新潮，硬是让父亲搬到了红玉的房间。
    两件东西占据了房间八成的面积，供人走动的过道只够她侧着身进出。
    这样狭小的空间，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们两个人躲藏其中呢？
    偏偏红玉仿佛失了智一般，非要打开衣柜门，一个一个确认过去。
    答案显而易见，衣柜里当然不可能有人。
    “爸，妈……你们在哪儿？”
    红玉彻底慌了神。
    路边遇到的那三个流浪人说过，村里失踪了四个人，有三个人的名字他已经想不起来。
    这其中是否包括了她的父母？来之前她隐隐已有担忧。
    没想到不幸的事情真的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枫木林村没有村长，只有驻村公会的会长决定村里的大事。失踪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会长天野却对此毫无头绪。
    这天，下着大雨，村里比较有办法的村民都聚到了公会大厅。
    “天野会长，你倒是像个办法撒，这工厂的房子都盖起咯你没得主意，打架又打不赢，现在人又突然跑没了你也查不到问题。你说你们公会到底有什么用？”穿着绛紫色长袖的大伯早已满头白发，明明是湿冷的雨天，黑黝黝的额头却渗出汗滴，急吼吼地向天火公会会长发起责问。
    “你能不能拿点办法出来嘛！”
    “就是。”众人纷纷开口帮腔，一双双眼睛瞪地雪亮，直愣愣地望着天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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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老梁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这能怪我吗？”天野的眼睛瞪地比他的圆片眼镜还要圆，还要大，“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东西，满脑子就想着钱，打不过护厂队，反倒把破军公会的佣兵都赶跑了！现在好了，出了事，人家不搭理我们，你们不是感激旭日和魔夜那两个公会吗？去请他们啊！”
    堂上坐着一又干又瘦的地中海老头，脸上露出惭愧又为难的表情：“天野会长……那旭日和魔夜，不是要走五十里的山路吗？山里这么多的野兽，没有你们护着，我们哪敢出这个村。”
    “是啊。”一孔武有力的汉子应道，“天野会长，不是说你们佣兵都是一家的，你们都在我们身上赚了不少钱了，你去帮我们说说好话，犯得着和我们这些山野人计较吗？怎么说嘛，也看在钱的份子上……”
    “钱钱钱！”天野怒道，“我拿的是东盟给发的工资！没有那几个币的补贴，我才不会来这种荒郊野岭跟你们这群垃圾打交道。我赚到你们一分钱了？你们别忘了，十年前人家来这里建第一座厂房的时候，不是我，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天上轰隆一声响起雷鸣。
    在座的人闻言，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天野那凛人的目光。
    “是是是……天野会长说得对。”站在汉子旁的中年妇女责怪似地打了一下他肩膀一下，讨好道，“要不是天野会长，咱们还不知道坐在哪个角落里喝西北风呢。他这个人傻模傻样的不会说话，天野会长不要往心里去。总之，这一次新厂房的钱，您可千万要帮我们要到啊！”
    天野嗤笑一声，道：“我原本以为，你们就算斗不过护厂队，有了那么多伤病上报上去，起码能引起东盟的注意，没想到你们的本事这么大，敢触破军公会的霉头。”
    “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您给想想办法。”
    “事到如今，也只有靠老梁能想想办法了。”
    “靠老梁？”众村民面面相觑。
    孔武有力的汉子不屑道：“一个傻子想什么办法嘛？”
    他话音刚落，中年妇女又拍了他一下，道：“诶哟，天野会长说的肯定是傻子的女儿！”
    “傻子的女儿？”
    “那个听说在大城市里读书的那个？”
    众人议论纷纷，眼中闪烁着迥异的光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天野一推眼镜，道：“没错。据说老梁的女儿现在在东盟总部，极受领导器重，如果通过她上报给其他官员，东盟一定会注意到我们的事情。”
    听完天野的主意，众村民也不管明没明白，都是一片恍然大悟，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半晌，后排有人突然叫了一声：“嘿！老梁！听见没的？叫你呢！”
    “快出去！”
    “啊啊！”有人像是挨了打一样叫唤了两声，紧接着被人群推推搡搡给扔了出来。
    天野一看，堂下，一个精瘦的老汉用标准的军姿笔直地站着，眼角下垂，眼神看上去有些呆滞。他被丢出来的时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口里只会叫些“啊啊”像是哑巴一样的怪腔。
    天野和颜悦色地笑道：“老梁啊，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叫道：“天野会长，他是个傻子，听不懂！”
    众人哄堂大笑。
    老梁果然只是“啊”地徒张着嘴巴，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傻子模样。
    有人窃声问道：“老梁这些年不是好了一些吗？”
    “这哪个会晓得？兴许是时好时不好的事情。”
    地中海老头像是知道些什么，说：“跟老梁讲他女儿的事情，他兴许就不犯傻了。”
    “那倒巧了。”天野轻咳一声，继续笑道：“老梁啊，我们正聊你女儿的事情。你女儿红玉最近怎么样啊？”
    提到红玉，傻子老梁竟然有了一点反应，咧开张嘴笑道：“啊……红玉，好，好！”
    “她在东盟现在在做什么啊？”
    “啊……上班。”
    天野耐心地问：“她是什么职位的？”
    老梁不说话了。
    有人提醒道：“天野会长，他听不懂什么叫作‘职位’的，你得拿简单的话给他讲。”
    天野怒道：“你来问！”
    那人便叫了一声：“嘿！老梁！”
    “啊？”
    “你女儿现在在东盟，做什么工？”
    “上班。”老梁答道。
    “不是，我是问，她是干什么的？”
    “赚钱。”
    “她干什么赚钱？”
    “上班。”
    天野勃然大怒，一挥手，道：“行了别问了！”
    那人面有愧色地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退下了。
    天野道：“老梁，我们给红玉写封信怎么样？用你的名字。”
    老梁一听，是给女儿写信，连忙点头称好。
    天野微微一笑，正打算继续说下去，突然大门一下子被推开，风雨声呼呼传入堂内。
    一人站在门口，穿身黑色雨披，头戴斗笠，握着一杆精钢长枪，娇喝道：“要写什么信？直接告诉我吧。”
    老梁听到这声音，第一时间回头，激动地叫道：“红玉！”
    “红玉？”堂上的众村民纷纷惊呼，坐着的都站起了身。
    “爸！”红玉甩开雨披和斗笠，一把抱住了父亲。她上下打量，急忙问道，“妈呢？”
    “啊妈……”老梁呆愣住了，惊慌道。“妈，妈……”
    天野会长道：“红玉，你母亲她失踪了。”
    红玉猛一抬头，眼中似闪过一阵杀气。她将父亲护在身后，大声道：“天野会长。”
    “红玉，你先别急，你母亲的事情我们也很着急，而且村里不止她一个人失踪，还有你虎哥。具体原因，我们也还在调查中。”
    红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开口：“天野会长，请先容许我自我介绍。”
    天野会长一推眼镜，他从红玉的表情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仍微笑道：“你说。”
    “我现在是远东佣兵公会联盟临时委任，驻安伯米尔地区分部长，同时负责彻查枫木林村的人口失踪事件。关于事件的事情，我待会儿会听你详细汇报。”
    红玉一长串的自我介绍令天野一双眼睛越睁越大，差点把下巴都惊落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
    红玉傲然道：“我已经上任一个礼拜，你完全可以亲自向破军会长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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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滑坡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安伯米尔的夜，大雨。
    破军公会的食堂二楼，靠近操场方向的一角，玻璃隔墙在这里围出了一间安静的小型休息室。
    这里布置着简易的老式书架，上面摆着一些休闲的杂志，还有纸和笔。
    吧台里有廉价的茶叶和低度数的酒，上面还放着一台老旧的放音机。小圆桌只放了三张，长长的灯线从天花板上吊下来，一盏灯罩营造出朦胧的灯光效果。
    这个角落能够容纳的人数不多，是供给佣兵们一个比较安静的谈话场所。
    音乐，小提琴。
    破军会长打着雪白整洁的衬衫，在灯下翻看着一本古老的秘典。
    外面的餐厅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只有从楼梯方向的通道里传来一点微薄的灯光。
    大雨拍打着屋顶和窗，噼里啪啦持续了一整天。
    这时候，通道里蓦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双硬朗的皮靴踏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
    人，终于回来了。
    红光合上这本秘典，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然后从眼睛里挤出一片隐形眼镜，置于掌心，再取过眼镜的护理液。
    “会长。”来者在洁净的地砖上留下一串淤泥足印，他的衣角还有湿透的痕迹，显然是在这大雨天里进过山。
    “怎么样？”红光连续装好两片眼镜，“啪”地一声合上圆圆的小盒，将其一同放进另一个盒子里。
    “当然没问题！”
    红光轻笑一声：“坐，喝咖啡吗？”
    来者张望了两眼：“有水吗？”
    “自己去倒。”
    “诶，好嘞。”来者绕过吧台，熟悉地从下面拿出水壶和玻璃杯。
    也许是着急赶来的缘故，他连灌下两大杯白开水，这才畅然开口：“外面的雨下了一整天了，这叫一个大啊！”
    红光只问：“你们挑的哪个位置？”
    “离村口大概五里路，正好堵着那条险山道。那条路你是知道的，上面一塌下来，可就完全绕不过去了。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阿铭都说，这雨再这么下几天，怕是不用我们动手脚，这山自己都要滑坡了。”
    “录像拿来我看看。”
    来者依言拿出两块法力水晶给他抛过去。
    通体晶莹剔透的法力水晶被放在桌面上，稍一被激活，它便向四周投射出立体的影像来。
    影像是被缩放的，画面中可以看到，险峻狭小的山道已经被泥石流冲塌，水流混淆着泥土和碎石从山顶滑落，许多的树木和杂草被包裹齐中。塌陷的山体上方被雨洗净，能看到露出来的巨大岩石。
    来者指着滑坡画面，说：“会长，这规模别说这几天连下大雨，就算是雨停了，我们也要花三天功夫才能开出条道来。那分部长不管是等我们开路，还是翻山越岭绕一圈出来，起码要等上一星期的时间。就是怕……”
    红光接过话头：“就是怕她从天火公会那里借点小道具，硬闯过来，对吧？”
    来者一愣，笑着点头：“对啊！他们山里的几个公会，假手假脚都应该有备着。有工具，翻过来不难”
    “可惜不巧，今年没有。”
    来者诧异道：“会长，咱们今年连道具都没卖过天火公会了吗？”
    红光哂然一笑：“这是他们和店长的事情，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来者说着便趴在了另一张桌上，两手支着脑袋，道：“诶这天野真是脑子有问题，怕是山里住着久了，也跟枫木林村那帮傻子村民一样了。天底下的买卖，无非就是一手钱一手货，店长辛辛苦苦做的血包，哪有不赚他钱的道理？”
    红光冷笑道：“他这种自甘堕落的佣兵，住在山沟里那一亩三分地，管着手底下几个人，有联盟给他的当值补贴，日子过得怕是太滋润。没事了，溜溜鸟，管管闲事都是应该的。”
    “就是说，店长的事情他也要插一脚――话说回来店长，这我本来不应该问的，你这专门给新来的分部长唱这一出，到底是准备做什么啊？”
    红光看了他一眼：“知道不该问还问？”
    来者一翻下嘴唇，做了个怪脸“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
    红光飒然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引她去查一件事而已。”
    来者下意识地想，枫木林一个穷山村，有什么事情需要一个分部长亲自去调查？
    但这问题其实不难猜，他转念便猜到了：“那个厂？”
    红光笑而不语。
    来者惊道：“会长，那个厂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已经搞清楚了吗？为什么要我们用这种方式引分部长去查？”
    红光叹道：“我们这边也需要一点时间啊。这个小丫头片子胆大心细，做事能力也强。她在这里干了一星期的活，你一定听了不少她的传言。”
    来者闻言，当即乐了：“听了！上下都拿这个取笑，莫大佬被吊着打。”他转口又认真地说，“会长，我们都想要自己公会里出个人当这个分部长，为什么你不跟东盟提意见？他们派来的人，做事跟我们这里的不一样，麻烦得要死。”
    红光道：“你急什么，人家可是东盟的希望之星，少年天才，她在这里就是走个过场，没多久就被调出去了。我看得出，东盟让她在这里，就是为了磨炼佣兵高层处事的经验。她现在最大的问题，也是我害怕的问题。”
    “害怕？她有什么东西让你害怕的？”
    红光叹道：“她处事经验不足，抓不住重点，我是怕了她在这里跟我们纠缠不清，才强让她留在枫木林村。这样给我们留出时间和空间，大家做事都方便。”
    来者疑惑道：“那会长，那个厂的事情……”
    “那个厂来头是不简单，但我对那个小丫头还是蛮有信心的。她要是能给我带来好消息，我也给她一份大大的惊喜。”
    来者迷糊了：“会长，你多大年纪了，别是想老牛吃嫩草吧？”
    “滚你妹的吧。”红光缓缓起身，将秘典握在手里，道：“行了，去吧，我也要出门一趟。”
    “哦。”
    两人走到门口，由红光关了灯，借着楼道里传来微弱的光亮，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食堂。
    望着对方裹着雨披消失在远方的背影，红光喃喃道：“马上时间就到了，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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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雷光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推开门，红玉轻扶着老父走进屋内。
    老梁的身体其实还硬朗，用不着女儿这么扶着。他进了屋便利索地从墙边拿过椅子，湿哒哒的身体就这么坐了上去。
    红玉叹息道：“啊爸，你雨披还没脱。”
    老梁后知后觉地站起身，任由女儿脱去雨披，丢到一边。
    红玉又叫他去屋里换身衣服，她自己的鞋子湿透了，也需要找双拖鞋先穿着。
    老梁依言进了屋，许久都没出来。红玉以为他又遇到了什么麻烦，推开门一看，竟然发现父亲根本没动手换衣服。
    红玉见他呆愣愣地坐在床上，皱眉道：“啊不是叫你换衣服吗？你这湿的怎么还往床上坐！”
    老梁把手里的东西拿给红玉看，嘴巴痴痴地开合：“啊……红玉，妈做的。”
    红玉接过来一看，竟是件红色的毛绒披肩。她翻来覆去地看，惊道：“这是妈做的？”
    老梁笑眯眯地点头，傻乎乎地发着笑，示意红玉穿上看看。
    红玉心里一阵开心，这件毛绒披肩虽然手工粗糙，不如大城市的店里卖的漂亮，却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即便再难看，她也觉得比天底下任何一件衣裳都要合适自己。
    但她很快又想起母亲现在已经失踪，生死不知，遂又板起脸来命令父亲，让他赶紧把湿了的外衣和鞋子都换了。
    说罢，又捧着披肩回到自己的房里。
    仔仔细细翻看了毛绒披肩后，红玉才惊叹起母亲的手艺，她往年从来不知道母亲会织这些东西，想必也是刚学的。但这件披肩虽然外观粗糙一些，后面竟精心缝制了一顶兜帽。
    红玉穿到身上，尺寸稍微有些大，但这对一件披肩来说并不存在什么问题。肩膀大一些可以将就，帽子大一些更方便以后续长发能穿。
    红玉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母亲做的东西适合自己，怎么也挑不出毛病。
    她穿上去，转了又转，最后却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上。
    这里的失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那只异兽有关吗？
    她回想起大雨中看到异兽的模样，尖牙利嘴如同狼一般的脑袋，却有着熊一般的身体，浑身缠绕着闪电。
    那对眼睛，似乎跟人一样充满智慧和情感。
    晚饭，红玉炒了一大盘自家地里的小菜将就上桌。她并不会做菜，家里因为母亲的失踪，也没有买过其他肉类储备着。
    红玉在晚饭间询问了父亲关于失踪时的情形。
    可惜老父只顾吃饭，对母亲的事情似乎没有红玉回家的关心程度来得大。
    红玉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放弃了。
    夜里，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干瞪着眼。
    最近的工作害得她昼夜颠倒，这个时间点睡意不大。况且在东盟的时候，夜生活丰富，她也没有天一黑这么早就睡觉的习惯。
    外面的雨唰唰地下个不停，隔着窗都能闻到雨水混合着野草和泥的臭味。
    那是一种不怎么好闻的味道，像是草地里的灰尘被打散到了空气中那种刺激嗅觉的味道。
    雷光偶尔会闪烁一下，把这个漆黑的房间照亮一瞬。
    红玉左脚搭右脚，右脚搭左脚，躺在床上无聊地翘着二郎腿。
    早知道带两本书来了，山里的夜晚本就无聊，谁能想到还下起这么大的雨来。
    她有些担心从破军公会运货的车，可能会在山道上翻落。
    那个破军会长看起来阴阳怪气的，好像巴不得送她回枫木林村。
    他说的前任分部长真的在鱼塘隐居了吗？
    二索也许没查对，安伯米尔的失踪事件应该重点来这里调查，如果那个异兽真的和村民失踪有联系的话，问题就简单多了。
    最起码店长他们都是清白的。
    红玉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有一种不愿意面对店长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店长曾经的威名让她有些退缩，也许是一次见面，让红玉宁愿相信店长是个普通本分的生意人或者医学研究者。
    自从伊恩师父被撤职后，红玉突然之间被一道又一道的压力堆上肩。她对任何难题都有执拗的勇气，但她终究还年轻。
    躺在家中床榻上的红玉，有一种回归本我的感觉。
    这种感觉告诉她，面对这一系列纷纷扰扰的事件，她终究只有办公室文员的能力。既做不到故事书里那些大神探的推理，也不能像二索那样到处跑到处调查，更学不会伊恩师父那套推诿划水的本事。
    想到这里，她突然回忆起二索曾经评价伊恩师父“充满智慧”。她对此不禁疑惑，如果这是一句讽刺的话，她倒还理解得过来――没有人比她更懂伊恩师父对待事情的“聪明”手段了，这个去排队，那个去领号，回头拿文件，拿到又说缺一份。嘴上说着还有个会要开，实际上躲到会议室里睡回笼觉。
    领导模式的师父简直是个天理不容的混蛋，她好几次都想写一封匿名信举报，但每次都在饭宴上取消了这个打算。
    这个师父对她来说最大的意义，恐怕就是隔三差五能靠他蹭大餐了。
    而且最神奇的是，伊恩总能找到各种出差的借口，带着他的小徒弟跑到其他城市去享受当地风味。
    吃，简直是他人生中唯一一个，需要他奉献终身的伟大信条！
    这样一个随时随地在荼毒身边那些美好青年，贪图享乐昏庸无能的人，是怎么会被一个高级盗贼形容为“充满智慧”的。红玉用膝盖想都知道，其中一定有某种美丽的误会。
    在这样一个雷雨夜里，及其无聊的红玉也会在眼前浮现起无数欢乐幸福的往事。
    只是窗外的雷声和雨声略吵。
    明晃晃的电光闪过她的眼前，迫使她翻身背对窗口。
    突然，窗外吸吸哒哒传来厚重的喘息声。
    那喘息是如此地近，如此地急促，就隔着一层玻璃！
    红玉悚然转身，身体坐立起来。在那一瞬，窗外轰隆传来雷鸣。
    电弧流过窗户的表面，那张狼脸瞪着一对诡异的绿眼珠，透过窗户直视她的双眼！
    窗户在那一刻猛然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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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狼人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红玉的身体一下子弹射起来，就像是绷紧的弓弦。
    异兽的利爪快，她却更快。
    在那一瞬，红玉的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受袭的念头，太快的反应速度令根本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朝自己发动了攻击。
    当异兽撞碎了玻璃，把半截身体探进那个拥挤的房间时，房门已经开出了一条缝隙，红玉的身影只是一掠，门就重重关上了。
    直到两秒过后，房门再次被打开，迎向异兽的便是一杆银白枪头。
    闪电一般的人，闪电一般的枪。
    只一眨眼，异兽的脖子已经中了一枪。
    红玉在这时，才来得及看清异兽的样貌。
    这分明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狼，或者叫狼人，绝不是在山道里遇到的那只！
    她的枪嵌在狼人的脖子里，进退两难。这样的伤对野兽来说还不足以致命，狼人以同样的速度还击，伸出另一只前爪朝她抓来。
    如果红玉事先猜到这一枪会卡在狼人的脖子里出不来，她想必会留一丝力气在手里，即便遇到狼人的还击，她任然可以将枪头递进，把狼人挤到墙角里去。
    但她现在已经力尽，就连躲闪的动作都难以施展。
    肩部一个震动，红玉知道，爪子已经刺入了她的手臂。
    她只有逃。
    房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这扇木门虽然脆弱，但好歹也有一把弹簧锁。狼人的脖子已经被重创，破坏这扇门要消耗大量的体力，无疑是给伤口雪上加霜。
    红玉跑到厨房拿起菜刀，借房屋中间的柱子掩藏起自己的身体，只等狼人撞破房门的那刻，她就冲上去砍下狼人的脑袋。
    房门对面传来抓挠和嘶嚎的声音，似不甘，又愤怒。
    这时候，被吵醒的老父急匆匆地走出自己的房间。他人虽然笨，但观察力却不弱，在漆黑的房间里发现了柱子边上的红玉。
    红玉递来警告的眼神，随即一阵疑惑。
    狼人那边竟然传来玻璃渣被踩碎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难令红玉联想到，狼人没有选择去撞房门，而是顺着窗口逃跑了！
    她当然不能放过这只怪异凶狠的猛兽。这是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说不定能解开村子里失踪的谜团。
    红玉连忙冲过去拉开了房门。
    谁能想到，迎面，突然蹿出一道黑影！
    是狼人！它竟没有逃跑！
    再躲避是不可能的事情，红玉当场被扑倒在地，利爪深深陷入她的胳膊和喉咙，同时，狼人张开血盆大口，撕咬住她的右肩。
    变故来的太快，老梁甚至没明白眼前发生的原因是什么。当他听到女儿房里传来奇怪的巨响，原本睡眠就浅的他从梦中惊醒，匆忙跑了出来，谁知道女儿就在他眼前生生被狼人扑咬，命悬一线！
    老梁急了，带着哭腔大喊出声，一拳砸在了狼人的脑袋上。
    但可怕的狼人，此刻变得极有耐性，任由一对肉拳捶打，死不松口，只是还向外撕扯着红玉的手臂。
    危急时刻，红玉依旧没有了办法，她的杀手锏只剩下那道星火，但是点点的紫光即便是在这么争分夺秒的时刻，依旧不疾不徐地慢慢浮现。
    对付一头脖子上血如涌柱，嘴上的力道丝毫不减的野兽，几颗星火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偏偏这要命的法术，就是这样缓慢！
    红玉的手臂随着一寸一寸的拉扯，伤口越来越大，神经撕裂的疼痛刺激着她的大脑，不一会儿，她便脑门全是冷汗，嘴唇开始发白。
    “爸，快走开！”她用剩下的力气大喊道。
    老梁早已注意到女儿的法术，他虽心急如焚，没办法也只好暂时躲避。
    难以继续坚持的红玉终于催动了星火。
    星垂平野阔！
    照亮房间的几十颗紫白色星火，一同钻进了狼人的身体。这带有神圣性质的火焰，据说具备净化邪物的特殊能力。狼人是不是邪物没有人知道，但体内燃烧起星火，足以令它彻底崩溃。
    狼人只抽搐了一下，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暴毙了。
    星火听从召唤而来，同样听从召唤而去，眨眼间消散于无形。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老梁连忙掰开狼人有力的双颚，将这具巨大的尸体掀到了一边。
    红玉的手已经重伤地不能再动，就算是父亲好意的触碰都被她严厉喝止。
    她虚弱地说：“爸，快去教堂叫一下章牧师……”她庆幸自己的脑子还清醒，记得天火公会是没有一个治疗师的。村子里只有一个人能应付这种问题，虽然那个章牧师也不会任何一个圣光法术。
    望着老梁匆匆远去的背影，红玉这下可后悔了。
    要知道她在学校里学习的是德鲁伊的自然法术，其中最著名的回春术、愈合术和生命绽放都有强大的治愈效果。但偏偏她沉迷平衡系的星火术和月火术，对恢复系只停留在书面和文字上。
    事到如今，红玉想临阵磨枪也晚了。她靠记忆咏诵回春术的基本咒文，却只够唤起萤火虫都不如的一点绿芒，这点微弱的能量连擦伤都无法治愈。
    勉强几次，精神陷入疲惫的红玉很快昏睡了过去。
    这样的夜里，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睡在破旧老屋里是最难受的。
    最大的问题就是四处漏雨。
    好在三个年轻人在之前的半年里找过许多东西修补这些漏洞，总算开辟出能够容得下他们睡觉的空间。
    林风往常都不会这么早休息，他对找回力量没有一天死过心，不是打坐就是拿着木棍演练剑法。
    下雨天屋里到处积水，没有地方给他练剑，他就在茅草铺出来的床上打坐。
    阿江趁着这一场雨，痛痛快快地洗澡又洗衣服，光着身子钻在一堆茅草里，一言不发。
    他们的床头立着一张大木板，从那头突然传来琳达的声音：“阿江，睡了么？”
    “没呢。”
    琳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那个红玉小姐的魔法，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茅草一阵翻动，阿江激动地说，“那个魔法你认识？”
    琳达说：“不认识，我们那里的跟这里不一样。”
    “哦哦。”阿江想起来，“我记得你那个世界都是换装魔法，是召唤出魔法剑和魔法铠甲战斗的。”
    琳达兴奋地说：“是啊！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红玉小姐也是魔武双修的？”
    “好像是这个意思。”作为凡人的阿江看过的网络小说也少，对于这些概念理解得不是很透彻，只能口头上应两句。
    琳达又说：“但是我们之前在村子里看过的那些法师，好像没有人是她这样的。”
    “哦？”阿江也注意到了，“你的意思是，她比那些人强？”
    琳达嘟嘴道：“笨蛋，这光看那只异兽就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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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争执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半年多的时间呆下来，枫木林村给阿江最大的印象，就是贫穷与落后。村民对任何事物的态度不仅冷漠，而且木讷，兴许是穷怕了，他们唯一在乎的就是钱，唯一看重的也是钱。
    自从出了械斗的事件，阿江他们在村子里终于有了一些薄弱的存在感。偶尔，他们也能从村民手里用打猎得来的小动物换到一点馒头。
    正由于村民的吝啬，他们也只能换得到少量的馒头。
    在这个村子里唯一得到钱的手段，就是打猎到狗龙这个级别的大型异兽，包括青熊和野猪，拿到公会里出售。据说按照这个世界的公会联盟规定，这些材料是强制各大公会收取的，各大地区都有固定的价格，唯有这点哪怕到了再偏僻的山村，公会都不敢违背。
    也许是越稀有的东西，越让人想要去追求。阿江等人对钱的追求也愈加执着，这就是他们只有三个人也要坚持打猎的原因。
    既然要打猎，总是绕不过战斗力的。
    成熟狗龙的战斗力之高，单靠他们的战斗力根本无法取胜。如果有人一不小心受了伤，又要面对无法劳作的窘境。阿江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武技和魔法，那就要设法去学习这些超能力。
    在此之前，佣兵公会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地教授他们魔法。见到红玉后，他对那位外表友善的姑娘有了一丝奢望。
    ――也许她能指点我们基础的力量如何获取？
    阿江和琳达各怀心思地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到有人在屋外叫唤了几句。
    阿江在那时已经睡着了，他们三人中唯有琳达还醒着。
    女孩顶着块小木板从那一头走出来，路过男孩子们这边的床榻时，偷偷看了一眼。
    林风这家伙，就这样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整天打坐得到了什么成果。
    女孩走出门去，看到佣兵公会唯一一个窗口工作人员穿着雨披站在那里。
    “琳达。”工作人员已经熟悉这三个年轻人的姓名了，“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
    “紧急任务？”琳达满脸疑惑，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佣兵公会主动找上门来给他们任务的。
    平时，公会里只有一些“击杀狗龙”或者“击杀青熊”这样的悬赏任务，那些悬赏的数量最少也是五只，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无法去完成。
    是什么样的紧急任务要工作人员亲自跑到破屋来找他们去做？
    工作人员没有立即回答，他先往屋里探了探，问道：“另外两个呢？”
    “呃，他们都休息了。”琳达回道，“今天回来淋了一场雨，都累了。”
    工作人员踌躇道：“这样啊……主要是现在有个紧急任务。”
    “是什么样的任务？”
    “公会需要你们跑一趟城里，向那里的公会传达消息。”
    最近的小城，好像是叫安伯米尔，但琳达他们从未去过。只是跑个腿，传达消息的话，平时他们是乐意至极的，偏偏现在是在下大雨的时候。
    琳达为难道：“这个天气，我们走山路很危险吧……”
    “你们走慢一点不会有问题的。”工作人员说，“只是稍微麻烦一些而已，何况如果不麻烦，也不用委托你们帮忙了呀，你们不是佣兵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还不算正式的佣兵吧。”
    工作人员道：“这一次的报酬就是让你们获得正式的佣兵资格，这样你们以后每个月都能从公会里领取补贴了。”
    琳达眼前一亮：“补贴？是多少？”
    “一个人是五银币。”工作人员说。
    琳达算了一下，他们队伍是三个人，这样每个月都能拿到十五个银币！这样无论如何，他们都能在这个村子里生存下去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喊他们起来。”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他想至少进去先避避雨，但是一看房子里那到处漏雨的凄惨模样，和站在外面也差不了多少。
    林风和阿江都没睡多久，被叫起来的时候满脸不情愿。
    “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阿江抱怨道。
    “什么事？”
    琳达将工作人员的话转述了一遍。
    “这个条件太好了不是吗？”琳达跃跃欲试。
    林风看上去也很意动，只是有所顾忌道：“他不会骗我们吧？”
    两个男孩子平时在山里追逐起猎物来都非常拼命，哪怕面对山崖边的野兔都敢勇敢地扑杀一番，但在这个时候纷纷陷入了沉默。
    琳达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江也皱起了眉头：“太危险了！我们在这里可是得不到权益保障的，如果他们事后不认账，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这样恶劣的天气让他们走几公里的山路到城里，无疑是在火山口散步。他们更加担心冒险的收益得不到保障。
    “那我们怎么办？放弃吗？”
    阿江不说话。
    林风说：“平时都没见他们这么主动过，我觉得肯定有哪里不对劲，不去总好过被人当枪使。”
    琳达说：“那是当然的吧，这么危险，他们可能觉得只有我们会去了。阿江，你也觉得不应该去吗？”
    “嗯。”
    三人往常有分歧都是以投票来表决，何况意见常常以两个男孩子为主，琳达只是跟从。现在他们很少见地达成了一致，这样的结果就不言而喻。
    琳达这一次对他们的回答却很不满意，她问：“阿江，你不是说过，为了活下去，什么辛苦都愿意去坚持吗？即便付出不一定有回报。”
    阿江苦笑说：“这一次我们可不一定能活下去。”
    林风皱眉道：“琳达，你怎么了？”这个女孩平时很少会这么坚持，今天突然执拗起来令林风有些吃惊。
    琳达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正好也可以去城里看一看。”
    阿江劝道：“外面现在这么大雨，山路又窄又滑，非常危险的。”
    “阿江说得对。”林风也赞同，“他们佣兵不愿意去，肯定也是担心这份危险。我们现在只是一介凡人，没必要和大自然的力量过不去。”
    他们的话让琳达陷入了纠结：“你们说的话每次都这么有道理。但是这样的话，我们难道还要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吗？”
    林风道：“你别急，机会总会有的……”
    琳达道：“好奇怪哦，林风你说你是由于擅长捕捉机遇，才成为神的不是吗？”
    这个女孩子今天有些反常，让林风下意识选择了沉默。
    “但是明明现在有个机会放在面前，你却因为这么理智的借口退缩了？”
    “我……”
    琳达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我一定要去，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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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莽撞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破屋里留下了两个男孩子面面相觑。
    林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阿江叹道：“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毕竟这段时间村子里有这么多人失踪，一个女孩子要强行留在这里太勉强了。我们又没有力量保护她。”
    林风怨恨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没有力量的话……”
    阿江说：“别想了，我们快跟上去吧。她一个人出了事怎么办？”
    两人二话不说，各自顶起一块木板，循着伙伴的背影追了上去。
    工作人员见到三个人都答应了，自然欣喜万分。他把任务达成的奖励详细地说了一遍，继而介绍道：“你们这一次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只要前往安伯米尔的破军公会，请他们派一位治疗师到这里来就可以了。回来的路上他们有车马可以代步，所以你们只要步行一趟就行了。”
    “治疗师？”林风瞪大了眼睛，头顶木板的他看上去还有些滑稽。
    林风脱口而出道：“那个破军公会的牧师不是被你们骂跑了吗？”
    他说的是半年前的械斗事件，破军公会派来一位叫阿卡林的牧师，因为欺骗了村民被他们骂跑了。
    这件事发生的那天晚上林风他们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不到那个牧师的身影，阿江还觉得奇怪，事后才从别人的口风中听到了只言片语。
    工作人员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是尴尬，白了林风一眼，愠怒道：“这是两回事，你要告诉他们，是他们的分部长在这里受了严重的伤，我们这里的牧师能力不够，要他们派厉害一点的治疗师过来。”
    分部长受伤？
    “什么分部长？”
    工作人员不乐意跟他们说太多，只道：“你们愿意的话赶紧出发！时间紧迫，到了就赶紧回来。”
    三人只好点点头，向着村口出发。
    ……
    佣兵的任务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呢？
    他们从未见识过城市里那些大公会的任务布告栏，在村子里，天火公会门口的老黑板上只写着老旧的森林防火知识，每当隔着柜台问对面的工作人员，对方只会让他们去讨伐狗龙。
    这一次，是他们首次接到正式的佣兵任务。
    天很冷，雨天的夜路极为难走。
    两个男孩子还好，雨点阴冷，他们索性将破烂的背心都脱了，赤条条地穿行在寒风中。但女孩子不行，她忍受着被浸透的布衣贴在身上，黏糊糊，被风一吹便冷得哆嗦。
    刚走出村口没多久，跟在后面的阿江已经很是担心地向她询问：“这么冷，我们别去了吧？”
    琳达一口回绝：“一定要去！”
    他们俩不自觉停下的脚步让最前面的林风也站住了，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阿江一使眼神：“你看她。”
    天很黑，也难不到三个人贴这么近，林风只需上下一打量，便看到雨水淅沥沥顺着琳达的袖口一直往下淌。阿江当着他的面又把女孩的裤子拎了拎，随便一挤，全是水。
    阿江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冻地有些僵，皱眉道：“你难道不冷吗？”
    女孩怎么会不冷？她的嘴唇都已经发白，只是在强忍。
    琳达摇摇头，坚决道：“快走！”
    他们只好由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向前行进。
    天知道这一公里的山路要怎么去走？
    在这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一脚一泥泞。
    区区一张木板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风雨，瓢泼的雨水一阵又一阵打在脸上，眼睛都被刺激地睁不开。
    三个人的手举在上面，指甲泡着水，全都发了白。
    脚下原本是每天都走过的路，在这黑夜里也显得陌生起来。哪里石头，哪里有坑，只有硌到脚才知道。
    最害怕的还是滑。这条山路弯弯扭扭，高高低低，宽敞的时候还好，有狭窄的地方偏又是下坡，很容易就一步滑到，然后顺着坡道滚下山去。
    这样的结果三个人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们在走过那几段路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翼翼，格外地提心吊胆。
    他们敢打赌，这段路走得比以往花的时间都要长，长上几倍。
    等到他们大约走了两公里的路时，三个人的脑袋上早已丢了木板。
    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再要遮雨的工具也没什么用，丢掉木板走得甚至可以更快一些。
    理论如此，但不知为什么，他们的脚步越来越重。
    第一个倒下的是阿江。
    他是三个人之中体质最差的，莽撞地淋了一路的雨后，终于忍受不住病倒了。
    林风背起他，为难道：“这下怎么办？”
    他们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回村的路已经很长，去城里的路更不知多远。
    但村子里是没有医生的，章牧师虽然是牧师，但他们熟悉那老头，根本不懂法术。
    “只有往前，去城里，那里有治疗师！”琳达说。
    林风只好背着人继续往前走。
    但没几步，他也开始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昏重了，钻心地疼，呼吸也开始艰难起来。
    他以为自己要倒下了，但身边的伙伴比他倒下地更快！
    ――在离滑坡区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他们的身体终于经受不住大雨的摧残。
    林风只有绝望地在雨中呼救，就像是孤鸣的鸟儿。
    雨越下越大，眼前也越来越黑。
    直到最后，林风昏倒在了暴雨之中。
    黑幕里行来两个人。
    “胖子，你看看是不是在那边？”
    “……没有什么人啊。”
    “怎么会没有？我明明听到那里有人在喊。”
    “你可能听错了吧。”
    “我不信，你把我传过去，就那条路上。”
    山路上裂开一扇仿佛沟通着星辰银河的小门，一个高瘦的眼镜男子撑一把伞跨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肥胖的牛头人，撑着相同款式伞的那只手，同时还捏着一包薯片，当他走出小门后，星界门迅速合了起来。
    “什么人？哪有什么人？”牛头人装蒜道。其实他的眼睛施有远界术，一公里外的景色在他眼中都分毫毕现，更别提路边那三个晕倒的人类。
    眼镜男四下一寻摸，叫道：“胖子！你还说没有人，这是什么？”
    胖子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仍旧装出吃惊的样子：“啊？我没看到啊！这里竟然有尸体！”
    “尸体？”眼镜男对他的装蒜能力实在不能忍，“你见过还会呼吸的尸体吗？”
    胖子道：“相信我，我是萨满，他们绝对是尸体。我们快回去吧！”
    “胖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胖子不满地轻啧一声，道：“救什么人，他们肯定跟滑坡没关系的好吗？”
    “万一他们知道些什么呢？你要知道，这滑坡明显是人为的，离我们那儿这么近，出什么事怎么办？班长又要叫。”
    “能出什么事？”看样子眼镜男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三个人救回去了，胖子虽然嘴上很不满，依然随搭档心意，重新开启了星界门。
    地上站着的，边上昏着的，在那一瞬间同时被纵横的星光遮蔽，消失在了原地。
    只余下大雨，依旧哗啦啦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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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法术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天火会长来去匆匆。他听闻狼人出没的消息，赶来确认后，让手下的佣兵把尸体搬运回了公会，随后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
    章牧师彻底打完包扎后也顶着大雨回去休息了。
    墙上的钟表显示到凌晨。老梁守在女儿的窗边，整整一夜，一动不动。
    红玉昏得很沉，清洗伤口的时候也没有苏醒的痕迹。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老父已经熬不过去，坐在地上靠着床位睡着了。
    红玉仔细检查了身体各处，她的身体不着寸缕，大部分伤口都被绷带紧缚着，特别是严重撕裂的右手，缠得就像木乃伊一样。
    村子里的那位章牧师一定是来过了。自从在外念了几年书后，她已经知道那位受村民敬重的老人实际上不懂法术，称不上是一位正统的牧师。
    枫木林村没有治疗师，驻此地的天火公会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公会，充其量不过是作为外面来的佣兵，在这里临时休息的地方。
    童年时，红玉还把各路厉害的佣兵当做是天火公会的部下，由天野会长派遣，为村子讨伐那些糟蹋庄家的青熊和野猪。
    她曾对天火公会非常崇拜，直到长大后了解到，那些佣兵都是来自于安伯米尔其他的公会，大部分受联盟的调派到这里来清除灾害，小部分则是在参加评级考试，考试项目被恰好选在这里。
    后来，她就把崇拜的对象，转移到了联盟。
    红玉虽然是这样一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穷苦孩子，但她有超越常人太多的天赋，自从走出了山沟，她的人生轨迹就顺着学习成绩一路往上，顺风顺水地进入了联盟总部参与工作。
    即便红玉有这样可以骄傲的资本，她也没有因此看不起连治疗师都没有的天火公会。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老家被打成重伤。
    而这里，只有这些简陋的绷带。
    绷带也是法术道具之一，如果是店长的道具店里卖的那些，其包含的法术能量可以令伤口不到半天时间就能愈合个七七八八。
    但红玉身上绑的这些，也不知道章牧师存了多久，很多地方都已经泛黄，其中的法术能量几乎等于没有。
    要靠这种过了期的绷带治好伤口，也许红玉自己现学一个恢复系的法术还比较快。
    没错，她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让一个十几年没有在床上伤痛病过的人，这么躺下去怎么忍得了？
    想到这里，红玉开始回忆课本上的内容。
    自然法术源自于森林精灵的德鲁伊文化，德鲁伊意味“森林之神”，在上古时期，森林之神显化成一只麋鹿的形象向精灵传授能够与自然沟通的法术。
    这些法术最初以“生命”为核心，被精灵们用作播种植物，加快植物生长，愈合植物伤口为作用，以绿化大地，扩散森林的覆盖面积为目的使用。
    战争年代后，这些法术大规模提供给士兵使用，愈合他们的创伤，令他们短时间内就能重上战场。并且在那时，第一次衍化出了分支，野性系。
    野性系自然法术的根源，同样来自森林之神。森林之神将自己化身麋鹿的本领传授给德鲁伊，令他们可以与天地间的兽魂融合，将自己变身成各种强大的野兽，与敌人正面交战。
    至于到了近代，佣兵们为了适应开荒的环境，又分裂出了专门抗击打的守护系变身，和专门隐匿暗杀的通常野性系。
    但到了现代，由于魂卡的高速开发，顶级德鲁伊都属于甩手就是漫天神兽的氪金系。
    顺带一提，叶星星原本就擅长于皮糙肉厚的守护系。但自从成为众神之约的二团长，在开荒的过程中，她已经越来越适应公会提供给她的各种强大魂卡了。所以她就是氪金系在红玉身边最活生生的例子。
    再聊回到红玉身上。
    红玉在学校里沉迷研究的平衡系，与野性系和恢复系来源截然不同。
    平衡系源自于精灵对月神的崇拜，这是比森林之神更加古老的崇拜。月神卢娜通过太阳、月亮与诸天星辰，无时无刻散发着普照大地的威能，之所以将卢娜称作月神是因为，对只有在晚上的森林中才会诞生新生命的精灵族来说，太阳意味惩戒邪恶，月亮才象征传续生命。
    平衡系有两种互补的能量，一种是以阳炎术和愤怒火为代表的太阳能量，另一种就是以月火术和星涌术为代表的月亮能量。两种能量分属阴阳，却同样有着神圣和燃烧的性质，对不死族的邪物有着无与伦比的克制效果，可谓以神之名，扫尽诸邪。
    红玉的“星垂平野阔”与“月涌大江流”两个强力法术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开发出来的专属法术。整个联盟，只有她能理解和使用。
    也就是说，自然法术的三个主要分支里，平衡系是和另外两系来源和信仰都完全不同的。之所以被一同归类为自然法术，是因为它们被世人所知的时候，只有精灵在使用。
    就像和恢复系更为亲近的火、土、风、水四个自然元素，却和与野性系更为亲近的灵魂法术捆绑在一起，合称为元素法术，原因也是由于被萨满一同在使用。
    在古时候，人们臆想出各种理由将这些法术分类，规定只有精灵才能修炼自然法术，萨满才能使用元素法术，人类才能学习奥能法术。
    到了现代，狭隘的偏见已经彻底消失，并有神学者与当世神灵沟通后，发现他们根本不在乎生物对他们的信仰，甚至像风零语用时光法术骗取蓝龙神的愿望，蓝龙神也根本不在乎。现代佣兵得以在这个自由开放的大环境下把法术融合，研发出了各种奇异的能力。
    其实红玉早已对治愈系的法术有过念想，通过平衡系对神圣性质了解透彻的她，实际上学习起圣光法术来是事半功倍。
    而且掌握圣光的神灵常年就蹲在城市广场的中央，是一个长得像七巧板一样，会闪闪发金光的生物，名称纳鲁。
    纳鲁的脾气非常随和，就像他无限供给全天下圣光能量的能力，根本就是个予取予求的烂好人。只要有人向他学习圣光法术，他就会教。
    可惜某些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重视。
    纳鲁全年365天浮在原地，跟一座照明用的大雕像似的，红玉每星期逛商城的时候都能看到他，但她除了开始好奇跟他聊过几句天，就从没把圣光法术往心里记过。
    如今的她暗自遗憾，如果当初她肯抽时间向纳鲁多学两手法术，也不至于现在沦落到绑着过期绷带度日。
    !!
第六十二章 治愈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这么几个天才朋友。
    他们明明和自己一样整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但无论是考试成绩还是工作业绩，都是华丽丽的高分，与混吃等死的常人截然不同。
    红玉在她的朋友圈里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当老梁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女儿竟私自拆开了绷带时，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因此而生气，等看清楚女儿手中散发的微光，他开到一半的嘴巴却再也合不上了。
    再笨的人都看得出红玉在治疗自己的伤口。
    绿色的光还很浅，持续时间也短，但架不住红玉不间断去催促。血淋淋的伤口在他们的眼中缓慢生长出嫩肉，逐渐愈合。
    过程很慢，但在老梁眼里无异于神迹！他竟不知道女儿还懂得治疗法术。
    当然这并不奇怪，就算把红玉这些年的好友闺蜜都叫来，他们一定也是不知道的。
    对一个天才而言，三天不见，她临时学会些什么都不奇怪。
    半晌，红玉便有些累了。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她唤父亲拿过新的绷带，熟练地单只手往伤口上缠了一遍。
    “怎么了？”红玉奇怪地望着陷入呆滞的父亲。
    老梁支支吾吾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关切地看着她。
    “啊这个，已经好了吧。你看看？没留下什么疤吧？”红玉摸了摸光洁的脖子，这个部位的伤口其实浅，她就优先治愈了。
    老梁惊喜地摇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好了。”红玉甜甜地一笑。
    她伤卧在床的时候，已经在短时间内默背完了关于回春术的相关内容。
    每一个法术的施展，都有需要吟唱的咒文，区别无非长短。但有的法术熟能生巧后可以将咒文在发音时节省为一个音节，就像“这样子”可以被省略为“酱”。
    能够节省咒文的音节，就证明对这个法术的理解已经到了一定的层次。而反过来也行得通，如果想要对一个法术的理解到达更深的层次，通过不断默念咒文，并尝试缩短音节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回春术当然就属于可以被省略后，瞬发出来的一个法术。
    红玉尝试念了几次，起初还觉得有些拗口，一连念了几遍之后，法术就逐渐起效了。
    这样的学习速度，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但红玉自己已经习以为常。就像同样一门外语，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理解“单词”“语法”，好一些的通过死记硬背，能够掌握对话能力，红玉这样的，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只需要所谓“语感”，出口就能成章。
    中午的时候，章牧师热心地拿着馒头和稀饭来探查红玉的病情。
    他们虽然是医患的关系，但在此之前，老牧师更是红玉从小在村子里受其照顾的长辈。
    得知红玉自己懂得治疗法术，章牧师惊叹之余，老怀大慰，连连笑说，老梁这辈子吃了这么多的苦，竟有这么一个有本事又孝顺的女儿，真是圣光在上，怜悯于他。
    一番话说得老梁连连点头，嘿嘿傻笑。
    章牧师不加后面那句“圣光在上”还好，一提到那个整天浮在广场上当雕像的“大型七巧板”，红玉心底就止不住窃笑。
    这些神灵哪有什么怜悯之类的人类情绪，别的神灵不好说，纳鲁充其量就是个“超大号圣光充电宝”，或者是无脑的“计算机”，无论好人坏人只要问及圣光的问题，几乎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只有这些老神棍才会赋予它丰富的人格。
    况且硬要说起来，她应该是信仰月神的平衡派教徒。
    ――按纳鲁的尿性，月神一定也不介意拥有一群渴望着把它切片研究，关玻璃瓶里的“忠诚”教徒。
    连续施展回春术造成了红玉一定量的精神损耗，虽然不至于令她昏昏欲睡，但要完全治愈伤口今天是不可能了。
    一听到狼人的尸体已经被天野会长带走，执拗的红玉怎么也要亲自去天火公会一趟。
    原本她右手臂膀还打着厚厚的绷带，老梁和章牧师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她外出的。奈何红玉已经不再是还在读书的小孩子，她有重要的工作，也有成熟的社会身份，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继续管住她的理由。
    对于连死亡体验都是家常便饭的红玉来说，伤口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母亲的失踪才是她的头等大事。
    穿上雨披，带上斗笠，红玉径直闯入了雨幕中。
    天火公会是村里占地最大的建筑，这个小公会里没有几个人，却坚持联盟的规定，按标准的建筑面积布置了个大概。
    这栋二层的小洋楼可以说是村里最气派的建筑了。
    但当红玉走入大厅门的一刹那，整个天火公会仿佛为止一冷。
    “天野在哪里？”
    “红玉，你这是……”工作人员看着她脱下雨披，露出绑着绷带的胳膊。
    “这是任命文书，我找天野了解情况。”红玉将一张白纸拍在了柜台上。
    工作人员眯了眯眼：“……安伯米尔地区分部长……”他看清上面的字，反复确认那道醒目的法术盖章。
    “行啊红玉！你这是衣锦还乡了啊！”他诧异道。
    红玉这时候当然不会跟他讨论什么“衣锦还乡”的问题，她只问：“天野现在在哪里？”
    “呃……我带你去。”工作人员连忙领着她往后走。
    办公楼，通往二层的楼梯中间还有一道被锁上的防盗门。
    红玉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大白天的还锁门？”
    “怕人上去乱动东西。你知道公会有很多资料很重要的。”工作人员掏出钥匙解了锁。
    他们径直来到一间实验室，由工作人员敲响了门：“会长，红玉来了。”
    这实验室窗户都被拉上了帘子，里面静了几秒，直到外面又重复了一遍，门才被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天野会长一副恼怒的表情。
    “我不是跟你说了现在忙着吗？”
    他堵在门口，并不打算放人进去。
    红玉倒是好奇他在搞什么名堂，重新又掏出了那张任命书。天野会长一愣，连忙抢过来端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法术盖章是没有错的，看来眼前这只小山鸡真的飞上枝头作凤凰了！
    确认任命书没有作假的可能，天野会长僵化的脸稍稍软化了几分。他示意工作人员先回工作岗位，却没有立即放红玉进去。
    “红玉啊……叔能信你吗？”
    !!
第六十三章 怀疑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天野会长没来由的一句话，令红玉感到莫名。但他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让开身体，请红玉进到实验室里。
    实验室非常简陋，可以看出并不经常被使用。没有人打扫，地面上有不少的积灰，仅在不久前留下了几串脚印。依墙摆放的桌子上只放着寥寥两台简陋的测量器具，正中间一张长方桌上，一具裸露的人体横陈。
    天野会长在红玉的背后缓缓合上门。
    阴暗的室外光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柔和的灯光集中在长桌上。
    天野会长跟在她后面，关切地询问：“红玉，你的伤还没好？”
    “嗯。”他问的有些怪，红玉的伤为什么会好？
    天野会长皱眉道：“破军公会的人还没来吗？”
    “啊没有啊。”她此时心中满是疑虑和戒心，不知天野会长要搞什么花样。
    天野会长只是觉得奇怪，又问：“既然破军公会的治疗师还没来，你身上的伤是谁治的？难道是老章？”
    红玉答道：“我自己。”
    “你？”
    “啊我学的就是自然法术，会点治疗手段不奇怪吧？”
    “哦哦，那确实不奇怪。”天野会长不说话了。
    红玉来到长桌前，待她看清那具人体之后，脸上彻底震惊到了！
    人体浑身血污，几个部位都被解剖开来。但令她吃惊的却是，皮肤各处茂盛的长毛，以及数十颗形状大小完全一致的焦黑伤痕。
    没有谁比红玉更清楚这些小伤痕的来源。她甚至能想象，如果天野会长将这些焦痕切割出来，里面只有更大的焦肉，像是人体内引爆了一颗小型炸药。
    火焰法术往往焦躁难以掌控，无论是元素系火焰还是奥术系火焰，伤口只会是不规则且有向边缘递减的温度变化。只有神圣系的法术才死拘性状，每一个伤口都符合“死规则”，出现数十道伤口都完全一致都情况。
    而能留下这么小的伤口，只有她那独特的星火术。
    换而言之……
    “这具尸体，就是袭击你的狼人。”天野会长沉声道。
    “啊狼人？这……”红玉看着这具血肉模糊的身体，身高目测一米六上下，跟狼人高大的身体和粗壮修长的四肢完全不同。
    天野会长续道：“这具尸体在从你家搬过来到现在，一直在变化。你没有发现那张脸都已经塌陷下去了吗？”
    红玉只看了一眼，便皱着眉不忍直视。那张脸的两边脸颊都被割开了，显出里面森森的白骨和牙齿。
    天野会长说：“我把里面的骨头都解剖出来看，他从狼人变回人的时候，骨头都已经碎裂了，那些毛都在脱落。”
    他犹豫一阵，又说：“红玉，你认得出这是谁吗？”
    听他这么一问，红玉的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
    她抛去那张脸上的长毛，细细辨认特征，不消片刻就对上了记忆中的一个人。
    他是村子里的一位村民，就住村口附近，红玉应该叫他一声王三哥。
    “狼人自古以来都是狡猾和嗜血的邪兽，战斗力之高，非常难对付。”天野会长叹道：“我万万没有想到忠厚老实的老王一家，竟然会是混入村子的狼人！”
    “红玉！这半年来，村子里有许多人不明不白地失踪，大家都心急如焚，整日又担惊受怕。我猜测，这事情会不会就是狼人干的？”
    半年了，这些日子来的失踪事件确实令天野十分头疼。本来他作为一个蜗居在乡下混吃混喝等退休的小会长，对这些异兽邪兽作祟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好怕的。狼人也好，死人也罢，问题大了，联盟自然会派专人解决。
    但半年前，由于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招惹了破军公会，破军公会始终对他们爱理不理，上交的报告了无音讯，就连早前工厂的事情都被搁置下来。
    好在现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救星。
    “红玉，叔现在势单力薄，你也知道咱们一个小公会，战斗力不强，你能不能帮叔一个忙？”
    红玉问道：“啊什么忙？”
    天野会长道：“晚点破军公会的人来了之后，你能不能让店长或者红光会长他们来一趟？”
    红玉问：“这点事情为什么让我来？”
    天野会长道：“你有所不知，破军公会自从在我们这里赚不到钱之后，就不理会我们村子里的事情了。”
    “啊赚钱？”
    “哦，就是血包钱。”他把店长在他们这里赚取血包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红玉听完后皱眉道：“血包的事情历来就有，这世上大部分的治疗师都没有能力再造活血，调派各地的血包可以相互救急，这本来是一件合理的事。但是店长却拿它来盈利？”
    “是啊。”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山区运输成本高的关系？”红玉没有立即作出判断，只是又抛出一个问题。
    天野会长义愤填膺道：“但是我事后打听过，大城市里的血包不过才三十铜币。什么样的成本需要店长一翻翻十倍？”
    红玉说：“所以他们没有钱赚之后，就罔顾联盟的规定，不来村子里交接任务了？”
    天野会长说：“是啊，只做一些寻常任务，更多的交易和支援都没有再搭理过我们。红玉，你已经是这里的分部长了，这一次一定要给我们自己村子出出气，好好管管这件事！”
    红玉点头说：“我会的。”
    在来之前，她就经二索的提醒去特意拜访了一次店长，二索怀疑的失踪事件没有在他身上看出端倪，但红玉却深深怀疑店长的资金是怎么来的。
    有天野会长的这次举报，红玉终于可以证实，店长确实利用自己的职权赚了不少黑心钱。
    联盟无权对平民的市场价格进行监控，但对涉及到佣兵的交易行为监督地非常严格。这不仅是因为上层人的法律规定，更因为佣兵的形象就源自于这些方方面面的细节。
    店长的行为，无疑在挑动着联盟最敏感的神经。
    然而，事情一码归一码。
    从天野会长口中得到不少消息的红玉突然注意到了一件错漏的问题：“你刚才说，失踪是在半年前开始的？”
    天野会长低声下气道：“是啊。”
    “但是我听说，失踪事件是从两年前就开始了？”红玉炯炯地望着对方，眼神如利剑一般刺入天野会长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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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勾结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这……两年前？两年前哪有什么人失踪。”天野会长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红玉见他言辞凿凿，不像是知情隐瞒的样子，就不说话了。
    窗外的大雨从未停过，她问天野会长讨要了，天火公会近年来对村子里一桩一件信息的记录，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直直从两年前看到了现在。
    枫木林村不比安伯米尔这样的城市，整整两年发生特别的事情屈指可数，任务记录无非就是哪个小队来此猎杀了多少只狗龙。
    红玉一目十行，厚厚几本资料转眼就翻完了。
    天野会长对这个小姑娘的表现也是极为咋舌，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在办公室里翻一整个下午的文件，除了喝掉几杯水，几乎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天火公会的佣兵之一，大国过来敲门报告。
    大国是名精通野外生存的战士，他皮肤黝黑，粗糙得像是地里的泥巴，身上只穿着绿色的粗布野战衣，进来就火急火燎地说：“会长！山路上滑坡了！”
    “滑坡？”天野会长一惊，与红玉对视一眼。
    “怎么会发生滑坡？”天野会长首先发出质疑。枫木林村漫山遍野的大树和茂密的植被，山体的地质构造也不应该发生滑坡的现象。
    在场的都是村里人，大雨年年见，但滑坡却从未有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立即作出奔赴现场一探究竟的反应。
    村子能被称作路的只有通往村外的那一条，趁着雨小，天野会长叫齐了还在公会里的两三个佣兵，急急忙忙顺着路摸过去。
    到了现场一看，果然，半边山体从高处塌陷下来，泥石流不仅盖住山路，甚至把路面都压垮到底下去了，泥土在山坡底下堆成了高高的一堆，不知压垮了多少老树。这条路就像到了尽头，见到一座小山横在半道，泥泞的土块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难攀也难登。
    天野会长眉头攒簇，手底下的佣兵问他：“怎么办，会长？”
    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雨断断续续，他怕雨再下大来，也只能回答：“先回去吧。”
    一来一回十里路，等众人回到公会时，都要临近半夜了。
    天野会长默默地不说话，遣散了佣兵自顾回去休息。
    到了第二天早上，雨终于停了。
    精力充沛的红玉将自己的伤口彻底治愈后，连忙又来到了天火公会。
    天火公会里只有那个工作人员留在柜台后面，问及会长，他称会长一大早就到滑坡的地方去调查了。
    红玉其实也早起了，只是她的恢复法术刚练起来，粗糙得很，剩下的伤口让她满头大汗处理了几个钟头，现在只好又要独自一人追到滑坡现场。
    一到目的地，天野会长正捏着块馒头咬着，见红玉来了，随口打了个招呼。
    红玉这一次回家，见到天野会长联合乡亲诱骗她父亲时，对这个天野会长还不怎么感冒。但这件小事揭过去，天野会长常年来务实的形象重新在她心里竖正回来，她也就不那么有芥蒂了。
    红玉不知道，自己无论面对哪个领导，总是下意识与师父作对比，只要是会走出办公室，做事情的，她都觉得不错。
    此刻面对天野会长的招呼，红玉也报以和善的回应。
    她甜甜地一笑，令天野会长心中也是一乐，心想，这小姑娘就算成了分部长，也还是个孩子。
    他随即扯过一张地图，指着上面一条歪歪扭扭的路线，道：“红玉，你来看这里。”
    他的手指在红玉的注视下画了一个圈：“这里就是这个位置。”
    “哦哦。”
    “这里不应该发生滑坡的。”
    “什么？”红玉对地质的问题一窍不通。
    只听天野会长跟她临时科普了几个滑坡的要素，最后才眼带深意地望着红玉：“你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人为的？”
    天野会长沉声道：“现在法术发展这么快，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红玉问：“那你觉得这会是谁干的？”
    听到她这么问，旁边突然横插一人叫道：“还会有谁？就是厂里那帮哔养的！”
    枫木林村无论村民还是佣兵，只要是个青壮都经历过那场械斗，对工厂的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一提到厂里的人，无一不是咬牙切齿。
    就连天野会长也露出凶狠表情，道：“没错！只有他们。现在要出村，只有他们有办法，这肯定是他们干的！”
    红玉作为枫木林村的一份子，自然知道厂的事情。但她对厂知道的并不多，只在很小的时候听闻，村里人这么富裕，都是靠了那家厂买了山里的地，分了不少钱给村民。
    红玉的父亲就是因为分到了这份钱，才将红玉送出山读书的。
    到了近些年的时候，厂里又置办了新的地。这一次却听说厂里没有给够钱，村里矛盾很大。
    这件事情发生在红玉在外读书的期间，红玉知道得不详细，这一次回村，偶然感受到这几个佣兵对厂里的情绪，十分激烈。
    她不由地问：“厂里怎么了？”
    那个佣兵立即回答：“红玉，我们正要请你帮忙！你这次一定要帮衬帮衬村里。你老爹年老干不动活，要是没了这笔钱，日后又要多辛苦几分！”
    另一人接到：“是啊，我们都知道你孝顺，这一次厂里的钱，说什么也要帮你老爹拿到。”
    红玉皱眉道：“这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天野会长见既然讲到这里，就亲自出来解释道：“工厂现在还欠着村里一大笔钱，也有你家的一份。我看他们也是不想给，现在竟然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红玉问：“就是问村里买地的那笔钱？”
    “没错。”
    一个佣兵忙道：“不久前我们还跟他们打了一架，那群狗哔崽子，有钱养得起走狗，没钱还给我们。”
    “这种事情不应该早就反应到联盟了吗？”
    天野会长道：“红玉，你有所不知，工厂的黑心老板，他跟联盟里的官员有勾结，早就把人买通了。我跑了联盟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人家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红玉瞪大了眼睛，联盟的哪个官员她不认识，什么人竟然有本事跟那群满脑子“人类最高理想”“为了版图扩张”的佣兵大佬们有勾结？
    她情不自禁就问：“什么人跟工厂老板勾结？”
    天野会长脱口而出：“那个叫伊恩的！”
    !!
第六十五章 真相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任凭红玉有天大的想象力，她也想不到自己的师父能跟千里之外这个小山村发生的村民纠纷有所联系。就像她想不通这些纠纷会和失踪事件有什么联系，跟店长又有什么联系。
    工厂与村民的经济纠纷，村民与店长的血包矛盾，安伯米尔的失踪和枫木林村的失踪，一桩桩一件件表面上只是独立的各个事件，红玉却能隐隐感受到其中隐藏着的某种联系。
    在她陷入繁杂的线索当中时，佣兵已经向天野会长提出，要集体再去向工厂讨了说法。
    通往村外的道路被封死，天野此刻也忍无可忍，但他毕竟是会长，思考得比较全面。如果这一次他再召集村民前往工厂，无非又是引发一场械斗。到时伤亡惨重，又面临村子里没有治疗师的窘境，对村里的状况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怎么办！”佣兵怏怏不服地吼道。
    天野会长期待地望向了红玉。
    红玉忍不住说：“啊这件事交给我，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在其他人眼里，红玉从小在外读书，毕业后又在联盟总部工作，现在更是作为联盟的分部长衣锦还乡，她俨然成为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大领导。
    工厂与村民的矛盾无非就是钱，只要有领导按制度和标准把村民理应得到的那份还给他们，这件事就解决了。
    最重要的是，红玉一家作为枫木林村的一份子，也是受益人之一，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回去的一路上，天野会长都在给红玉分析这件事的缘由，他们经过鱼塘的时候，红玉蓦然警醒，指着鱼塘问道：“这里是被谁承包的？”
    天野会长道：“这里原本是大田的地，现在工厂那边也打算买下这块地方。”
    “他们想得美！”佣兵忿忿地叫道。
    大田是枫木林村的村民，那口鱼塘一直以来的主人，红玉当然知道。她转口一问：“啊这口鱼塘除了大田和工厂方面的人，没有其他人买过？”
    天野会长点头称是。
    红玉就此恍然大悟，看来破军公会对村里的事情也知道得非常清楚，他们让自己来查什么分部长，实际上是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到这里来。
    只是她怀疑，这种事情为什么破军会长不明说，非要用这种欺骗的方式。
    等到他们回到村子里，天野会长已经将工厂的纠纷解释得非常明了。
    其中涉及到的法律条款无需细细剖析，道理也非常简单。
    枫木林村之所以叫枫木林，原因就在于这周边的山全是大型的枫木，这些枫木质地独特，无法被作为建筑用料，但树汁能拿来制作糖水。
    十年前，一个地精商人从枫木林中看到了大片商机，他向枫木林村购买了一座山头，开采木头，并建造厂房。他按土地价格分给村民一户一金币的钱，这在当时属于十分合理公道的价格，所以村民们都认同了。
    这件事发生的五年后，工厂方面又希望像以前一样向村民买山头，这次给出的价格是一户十金币。
    这个价格也相当厉害了。村民们一年累死累活，还不如等着工厂向他们买土地，可以说，工厂那时候在村民眼里，简直是神灵一样的存在。
    可惜这些钱却没能落实到村民的手里。
    一户十金币不是一个小数目，工厂在买下土地之后只给了村民一小部分的钱，他们称余下的还在凑，先打个欠条，把厂房建起来。
    村民乐呵呵的没有人不答应。
    但没想到工厂方面事后反悔，认为十金币是不合理的价格，他们只能给村民一户两金币，并且真的只给了村民反悔后的价格。
    村民不甘心，一直闹到了现在。
    整件事说白了就是围绕着一个核心“钱”。但经过天野会长细细介绍，其中诸多细节都存在不规范的地方。
    比如工厂与村民商定金额，一直都没有任何文件落实，无论是十金币还是两金币，亦或者十年前的交易，他们都是口头上的交易。
    再比如双方之间的交易价格也没有按实际土地面积来计算，只是嘴巴一开，手一圈，大块山头就被卖出去了。
    枫木林村的村民没有什么文化，几代人生活在山里也不习惯什么法律和规定，单纯地觉得能把满山的木头变成钱，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天野会长也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想法，红玉却不这么认为。
    她清楚自己村子里村民们的好吃懒做和目光短浅，整座山其实是一座大宝库，但在枫木林村的村民手中，却成为了孕育狗龙和青熊的摇篮，成年受其侵害。不但没有利用大山富裕起来，反倒需要各路佣兵投入人力去清理。
    父母受到过的欺凌历历在目，在她眼中，这个村子处处存在着落后、愚蠢和野蛮，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工厂方面任意揉捏，给了一点钱就放置了起来。
    但是这些对红玉来说都不是重点。
    ――最大的重点是，伊恩师父到底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伊恩师父是一个惫懒到极点的人，这一点问及他身边最近的人，就算是爱丽丝也如此评价。对外来说，他是远东联盟的高层，是东盟创始的奠基人，而对高层来说，他只是个靠以往的贡献在联盟里混吃混喝，被豢养起来的废物点心。
    红玉认识伊恩是在中学时候，他们有过一起沉迷逛面包店的偶然经历。她当时很崇拜佣兵，希望更多地去了解佣兵的事情，伊恩也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当助手，带出去有很面子，就答应收红玉作学生，随他在东盟里学习事务。
    但本质上，伊恩只是由于远离了开荒，需要一个一起吃东西的玩伴打法无聊时光而已。
    红玉更像是伊恩的妹妹，伊恩偷懒从来不避讳她。也正因为如此，红玉深深了解伊恩师父的个性。
    如果这件事与伊恩师父有关，而常年进出他办公室的红玉毫不知情，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伊恩师父绝对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把资料有意带回家藏起来了。
    换而言之，天野会长所说的勾结，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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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工厂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黑暗中一声呻吟，阿江打开了眼睛。
    他首先发现自己的眼皮竟然有些许厚重，翻上来的时候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就像是木头做的那样。
    等他完全打开眼睛，这才看清楚好像有许多杂物压在他的脸上，透过这些杂物的空隙，他能看到一点光亮。
    阿江稍微一用力，四肢动了一下，从一堆杂物里爬了起来。
    尖锐的物体在他的身上划动，他感觉不到疼痛，反倒觉得自己的身体比这些杂物还要坚硬，一下子就把压在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掀开来。
    这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直到他完全坐起身，这才完全看清楚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竟然变成了一具木头做的人偶！
    他的手和脚都被雕刻成粗糙的模样，刚才那些杂物里面包含了一个尖锐的铁条，在他胸膛上划出一道白痕，他却完全察觉不到一丝痛楚。
    阿江彻底呆住了！
    有谁经历过一觉醒来变成木头人的情况？
    他完全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完全不明白自己身在什么地方。
    四周好像是铁皮箱围成了一圈墙，到处都是垃圾。
    金属，木屑，还有各色各样的石头，玻璃等等等等，全是这些原料制成的废旧杂物。有瓶瓶罐罐，桌椅板凳，最多的还是散发着冲鼻气味的木屑。
    好在他也没有很多时间把心思停留在一堆杂物上面。
    机器开动了。
    吊着灯光的屋顶在他眼前缓缓移动，手臂粗的铁链缚着箱子，挂在一只巨大的机械手臂上。他似被扔在一个巨大的垃圾箱里，现在要被这个垃圾箱载到什么地方去。
    阿江连忙爬起来。
    四面的墙壁其实不高，垃圾箱几乎是被堆满了的。他趴在边缘往外看，希望能看到什么风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山壁，被剥得精光。
    机械手臂从山壁上方的一个洞穴里伸出来。而底下则是条宽阔的大河，一艘平板船停在正下方，上面整齐地排列着集装箱，却不是他所在的装垃圾的箱子。
    河岸边的路面又平又宽，山壁被挖出一扇巨大的铁门，在里面不断有人进出。
    眼下的景色实在太过恢弘，阿江的脑袋一时之间都差点当了机。只怪他在小山村里呆了太长时间，满脑子都是低矮的民房和林间打猎，哪里见过这么巨大的门，这么平整的路？
    要不是这里的建筑风格依然在各种细节上透露出与他原来的世界截然不同的风味，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穿越了回去。
    阿江刚探出身，才粗粗略过两眼，但是他已经暴露在了他人的眼中。
    山壁上机械手臂旁的一个人大声叫喊，紧接着，底下的人连忙抬头仰望，立即就发现了阿江。
    箱子被重新放回原地。
    很快，一道梯子架在了箱子边。
    阿江紧张地等待着别人的到来，只听蹭蹭蹭几声，梯子上探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脑袋。
    阿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直到来者完全爬了上来，他才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
    来者竟然不是人，而是一个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问阿江是什么人这样的问题，只是直接过来压着他爬下去。
    反倒是阿江警惕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话一出口，他有些神奇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一点没变。
    机器人对他的回答也像是一个正常的中年男子说话：“下去就知道！”
    就连不耐烦的语气都跟普通人类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是怎么来的？
    抱着这些问题，阿江被带到了这个工厂像是办公室一样的地方。
    三米长的沙发摆在墙角，一个巨大的牛头人横躺在上面，占据了这个沙发所有的面积。这个牛头人露出肥大的肚皮，地上最靠近他的位置摆满了整整齐齐同款品牌的薯片。
    他就这么躺在那里，手里握着一块长方形水晶，光怪陆离的画面映着他油腻的脸庞。
    机器人带着阿江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时，这个牛头人甚至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
    机器人汇报说：“胖老板，这个人是从垃圾箱里爬出来的，怎么办？”
    牛头人的头依然没有动，连目光都懒得移一下，但他的手却一下子地抓起薯片，嘴巴的咀嚼配合手部陡然提升的速度，与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到他又看了两秒钟的水晶荧屏，将口中的薯片彻底咽下，这才说道：“带去机房。”
    机器人答道：“好的。”
    这个牛头人就像是阿江前世的那些死宅朋友，懒到了一定的境界。从开门到他们走出办公室，他只说了四个字。
    阿江惊道：“这是你们的老板？”
    机器人答：“是。”
    阿江唏嘘地摇头，这种人竟然也能拥有这么一大间厂房，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他们在厂子里快速穿行，阿江好奇地打量着各个房间。
    这似乎是一家做木头的工厂，到处都堆放着木料，以及木制家具的半完成品。这些木头跟组成他身体的木头是同一种，他万分好奇之下，心底里却隐隐有一丝恐惧，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令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木头人。
    更令他不安的是，这家工厂的工人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机器人，有的由废铁堆积而成，也有的和他一样是木头雕刻出来的。
    他不敢问，问了机器人也不会说。
    他们来到厂房，在一堆巨大机器之间的过道里找到了一位戴眼镜的男子，机器人尊敬地称呼：“辉老板。”
    眼镜男有些和善地看了他们俩一眼：“什么事？”
    机器人就把事情详细地解说了一遍。
    在他解说的时候，阿江反复地打量着这名眼镜男子。
    黄皮肤，有些发黑，长得有些消瘦，不怎么帅，像是张大众的脸。身高也没有一米八，体型也不是很壮硕。最关键的是一头乌黑的短发，质朴地夹着几根白头发。
    这样一个面孔，这样一个身型，几乎与他那个世界的人一模一样！
    这些标志虽然林风也有，但刚穿越过来时的他皮肤太白，身高和体型也过于完美，就连一头黑发也亮丽迷人，每根毛发都健康得过分。
    林风就像是将外形完美到了极致，根本不似凡人。跟林风比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无疑更像是阿江的同乡。
    阿江忍不住问道：“你是……华夏人？”
    眼镜男眼前一亮：“哦？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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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辉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眼镜男原先有些生气，这工厂里的技术问题大部分都由他来解决，许多机器一向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多多。今天好不容易捱到胖子值班他休息，趁着这个休息时间，他也把机器好好休整一番。
    一大早，他就特意嘱咐胖子没事不要叫人来打搅，组织里管事的还安排了不少人在，叫谁都可以。
    结果刚埋下头没多久，事情便接踵而来。
    前两个他都已经顺利安排到厂房里去做搬运了，这一次刚准备发火，没想到眼前这个木头人开口就提了一句故乡的名字。
    ――那是多么古老的名字啊，即便时隔三十年，他依然对这个名字无比熟悉，就像是自己的左右手一般。
    阿江的家乡曾有句老话俗语：“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眼镜男与阿江也算是“身在异地，巧遇老乡”，但他们之间还没上升到感动流泪的程度。
    只见眼镜男支走了机器人后，对阿江自我介绍道：“我叫一辉。没请教你的名字？”
    阿江老老实实道：“阿江。你这个一辉是……凤凰幻魔拳那个？”
    一辉失笑道：“对。”他笑得有点含蓄，就像是家乡世界的那些理工生，笑的时候会微微低下头，拿扶眼镜的动作作掩饰。
    一辉续道：“你刚来还不熟悉，我带你去了解一下吧。”
    “了解一下？”话说回来，阿江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忙道：“等一下。我还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的。”
    一辉道：“你们在下雨的时候还在山道上走，碰到山体滑坡遇难了。被其他人重新复活。”
    阿江瞪大了眼睛：“重新复活？这么说我已经死了，这幅身体是……”
    一辉点头：“没错，身体是承载灵魂的载具。只能靠这个把你复活起来了。”
    得知自己已经身亡的阿江一时还难以置信，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竟以木头拼成的身体复活。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一辉遗憾道：“没办法。”
    阿江指着厂里来来去去那些木头、石头和金属的机器人问：“那他们这些人也是……”
    一辉叹道：“对，他们都是意外死了的人。我们工厂都是以这些复活后的死者作为劳动力。毕竟他们已经死了，再跑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但是应该也有不愿意的吧？”
    一辉奇怪地看着他，道：“大部分都是愿意的。因为这些人都已经死了挺久的，记忆都大量流失了，就算要跑出去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那我……”
    “像你这样的倒是挺少的，可能是因为死的时间短。”
    阿江眼神黯然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之前看到过经别的牧师亲手复活过生人。他们……”
    “我说了，在这个世界人死的时间在十分钟之内还能完整复活，超过十分钟就不能复活了。只有我们这里比较特殊，可以勉强复活超过时限的人，但是也会有记忆流失。”
    阿江闻言，有些担忧地想，照这样说来，自己一定也流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只是不知道是哪些记忆都流失了。
    他一边担忧，一边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么一想，他立即就记起了两个伙伴的事情，急忙问道：“跟我在一起的应该还有两个人，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还可以，我带你去找。”一辉领着他穿过了几个加工房间，一面解释道，“我们一开始只成功了他们两个人，原以为你已经不能复活了。”
    阿江点点头，他刚苏醒的地方应该就是处理复活失败品的垃圾箱。
    他又问：“那我们可以走吗？”
    一辉站住脚步，回头深深望了他一眼。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带头向前走着。
    切割树木的机器在两旁轰鸣，机床推动着被切好部分向前。几个机器人分批将半成品卸下机床。
    一切都好像跟曾经的世界这么地像。
    阿江重新又见到了他的两个伙伴。
    要不是一辉的介绍，他根本辨认不出眼前的两个金属机器人谁是谁。
    林风现在的身体主体是一个雪白纤瘦的武士盔甲，头部和四肢搭配上钢管、弹簧和废铁片一起拼凑成的，看上去像是一个雪白的武士。他的胸口隐隐还纹着“剑圣”两个字，像是因为岁月的累积而被磨平了。
    琳达的身体比周围的人要大得多，简直就像是一只人立起的粉红色青蛙。这只“青蛙”的头就长在胸口的位置，被一层玻璃罩保护着。两只机械手臂从身体两侧伸出，分别是钩爪和小钻头。从这一点来看，琳达更像是成为了一个专门作钻孔工作的机器人。
    阿江对伙伴们的新外形感到无比震惊，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向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琳达兴奋道：“阿江！你竟然还活着！”
    林风道：“他们说复活你失败了，真是害我们空担心一场！”
    阿江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大家都没事就好。”
    三人经过简单的交谈，都再一次确认了情报。林风和琳达被成功复活后，立即像其他工人一样被送到了车间进行工作。而阿江则由于复活失败，被丢弃到垃圾箱里通过运输船运到别的地方去处理掉。
    好在阿江也算是成功复活，事实证明复活的法术只是有些延迟，并没有彻底失败。
    一辉指着车间尽头，那面墙上的窗洞说：“你们的工作就是在那里接木料过来，然后在上面标记好的地方钻孔――这些我都教给过你们了。”
    琳达点头道：“放心好了！”
    阿江忍不住问道：“你们还打算呆在这里吗？”
    琳达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这里有安稳的工作，比外面要好多了。”
    就连林风也附和道：“我们暂时先留在这里工作吧。”
    阿江微微皱眉，刚要开口，却察觉到林风有意在拍他的背。
    一辉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深深点了点头，道：“没错，你们最好还是先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
    末了他又对阿江留下一句：“有什么事情找我。”
    说完，转身走了。
    阿江完全不理解两名伙伴的做法，他转过身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们机械化的面容，问道：“你们真的想留在这里？”
    林风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窃喜道：“阿江，我们的力量，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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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工作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阿江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林风自称剑神。谈不上信不信的问题，既然他都能从那么现实的世界里发生穿越这种科幻的事情，那么有其他世界存在剑神剑仙也就不奇怪了。
    即便林风曾经真的是剑神，阿江也没有把他太当回事。
    虽然他自称身份比天都高，开辟了无数星辰和宇宙，湮灭了无数苍穹和位面，但他一点也不像活了“上千亿亿亿亿亿年”的样子。无他，因为他说话做事太缺乏常识了。
    还记得林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问个路连礼貌用语都不会。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孩子硬充大人一样，又刻意，又做作，尴尬的要死。为此他不仅被人嘲笑，还引来一顿打。
    平时交流也一样，经常是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感受，想一出是一出的。
    这样一个人，就算他曾经的身份有多高贵，阿江也不会把那种过去当回事。
    不过现在林风突然告诉他，自己有办法夺回剑神的力量了。
    “怎么回事？”阿江疑惑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隔壁房间已经传了大块的木料过来，琳达自顾自地挪动着巨大的机械身体，将木料拖了过来，并着手在上面钻孔。
    林风兴奋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自从被他们复活换了个身体之后，我已经很明显能够感受到附近有让我重获力量的地方了。”
    “感受？”
    “是的，此乃‘神感’。俗话说，大道自然，万象有型，世间一啄一饮皆有定数。我等有此一难虽未艰苦，但上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林风久违地又捻起手指，装腔作势地说道。
    据他解释过，这好像叫作什么剑诀？
    “等等等等……”阿江听他说了一阵，乍时间没听明白，皱眉道：“你不能说人话么？”
    “简单点说，就是我能预感到附近能令我恢复力量的地方。”林风漠然道。
    又来了……阿江心中哀叹。这家伙每次一回想起自己是个剑神，都要装扮出一张面瘫脸，假装自己“无情无欲”“六根清净”什么的……现在倒好，已经成为机器人的他，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冰冷外表。
    阿江问道：“那地方在哪？”
    “就在这个厂里。”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林风答：“就在今晚。”
    阿江一阵兴奋，如果这两个伙伴能夺回力量，那就意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抱上了最顶级的两条大腿。
    身合大道的剑神！
    还有……那什么？
    阿江看到在一旁认真工作的琳达，凑过去招呼道：“琳达，你也会找回力量吗？”
    “嗯。”琳达的玻璃罩子可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冷淡的回应跟林风一开始那副兴奋的样子截然不同，让阿江感到疑惑：“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琳达摇了摇身体。
    阿江明显的感受到，这个女孩子好像也回到了当初刚穿越来的时候那样，内敛，不爱说话。但是后来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之后，琳达的性格积极开朗了许多，脸上也常挂着笑容。
    这么了这是？阿江转头又看了看在那盘腿一动不动的林风，心想，难道他们重获力量的同时，也意味着要回到原来的那副样子吗？
    就在他暗自生疑的时候，琳达把木料翻了个身，准备又去窗口的位置接下一块木料。
    阿江见她手上的工作还没完成，连忙抢先一步跑去抱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呢？
    工作的房间没有窗户，只开着灯，大家并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间，只是一直待着。期间一辉来过一次，特意来跟阿江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走了。
    木料不间断地从隔壁运过来，虽然数量不多，但每次阿江慢了几秒钟，隔壁就有人趴过来询问。
    他们就这样一直工作了很久，就连机械的身体都感觉到了乏力。
    阿江不止一次叹道：“这里到底什么时候下班啊？天已经黑了吧？”
    林风却显得及有耐心：“这点时间算得了什么，我在山中打坐，无一次不是百年以上。”
    阿江忍不住问道：“你那个‘神感’能不能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看看外面天黑了没有。”
    林风道：“‘神感’可以探听几万里方圆的一草一木，读心，摄心，化形，万般神通皆可通明。只是现在还不行。”
    “不行你扯这么多！”阿江翻了翻白眼。
    “琳达，你累吗？”他又关切地问道。
    琳达只会用很小声的蚊鸣回答他。
    不多久，一辉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道：“怎么样？都累了吧？”
    阿江道：“是啊，没想到木头做的身体都会累。”
    一辉道：“木头做的身体当然不会累，累的是你们的灵魂。这里的工作量也不大，你们三个人完全可以轮班倒，累的人就地睡一下就行了。不是肉体了，也不要怕脏。”
    这话听起来可有些恐怖，三班倒，累的人睡？这难道要他们一直待在这里干活吗？
    阿江干笑两声，道：“没事，我下班了再睡好了。”
    一辉诶了一声，轻笑着说：“这里可没有下班哦。”
    “没有下班？”
    “是啊。”一辉理所当然地说，“机械身体又不要休息，下什么班。”
    阿江惊道：“那我们总要睡觉吧？”
    “你在地上睡就好了啊。”一辉看出他的吃惊，安慰道：“你现在已经不是肉躯了，有些习惯要慢慢放下。生物的身体会疲劳，会粘上汗液和尘土，没办法才要躺在床上休息，木头人只要拿布擦一擦就好了，这么形式化干什么？”
    阿江道：“那我们要在这里干多久？”
    一辉反问：“你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我们肯定要回家啊！”
    “回家？”一辉奇道，“你是穿越来的，回什么家？”
    “那他们呢？他们俩也要回家啊。”
    “他们俩不也是穿越来的？”
    阿江心里咯噔一声，凉了半截。眼前这位“穿越老乡”似乎并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打算，他最后问道：“那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帮你工作吧？”
    一辉道：“一辈子当然不可能，但是我们救了你一命，你总要留在这里工作一阵子吧？”
    “这……”阿江皱了皱眉。
    一辉语重心长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想把你留在这里一辈子给我们打工。只不过复活和换身体都是比较昂贵的，我只是想让你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就当你打工还债嘛。这很正常啊。”
    “打工还债可以出去还你钱啊。”阿江坚持道。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进了一个黑心工厂，只怕难以脱身了。
    一辉轻笑一声，道：“阿江，你穿越过来之后吃不饱穿不暖，一分钱都没赚到，怎么保证还我们钱啊？”
    言语之中，他竟然对阿江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阿江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
第六十九章 小舞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一辉最后安抚道：“放心吧，我们真不会留你太久的，最多三五年，等你还够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三五年！三年还是五年？一个人生有多少个五年？
    阿江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林风打断了。
    “好，就三五年！”林风豪迈地挥手。
    他走过来重重地拍在阿江的肩上，示意阿江不要再纠结下去了。阿江望着他的神色，若有所悟。
    ――是哦，他都要拿回神级的力量了，到时候一走了之，还会介意什么三五年吗？
    这么一想，阿江顿时放下心来。
    见眼前的穿越老乡不发表反对意见了，一辉很快将目光投向了林风。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空气交汇，似乎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中间扩散。
    先开口的是林风，他指着自己胸口的“剑圣”二字，不疾不徐地问道：“这件盔甲是你的？”
    一辉闻言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眉目间有些疲惫神色的他好像一如既往地像个无事人一般反问：“是我的，怎么了？”
    林风道：“你用剑？”
    一辉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用过，业余爱好。”
    林风又道：“业余爱好也能称为‘剑圣’？”
    一辉尴尬地笑：“这个啊，这些都是朋友开玩笑的。”
    林风却不听他这么多，只说：“我观你走路有型，握手有力，目中有灵，张弛有度，只怕不是玩笑这么简单吧？”
    “你这个……”一辉又是尴尬又是连连摆手，“你这个太夸张了，什么有型有力……不说了，我别的地方还有事，你们忙。”
    说完，像是慌不择路地跑了。
    阿江狐疑地望着林风，只听他凝重地自言自语：“是个高手……”
    “高手？”阿江望着一辉那副脚步虚浮的背影，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他身上有什么高手的影子。
    ……
    胖子正在办公室里对着一盘子水果大快朵颐，听见脚步声落在门口，一辉唉声叹气地推门进来，倒在了沙发上。
    “诶呀胖子啊，你倒是会偷懒。”
    胖子得意一笑，举起个苹果：“吃不吃？”
    “来一个。”
    一辉一面吃着苹果，一面埋怨道：“我说胖子啊，那三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阴阳怪气的？”
    “没什么来头啊，怎么阴阳怪气了？”胖子茫然。
    “你当时就不应该拿我珍藏的盔甲给他当身体的，就算拿给他，也不应该告诉他是我的啊。现在好了，每次过去那个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一辉一想起林风就觉得毛骨悚然，哪怕机器面孔不能展现出表情，但他总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异样的目光。
    胖子道：“盯着你看怎么了？这是拿救命恩人的目光看你啊。你走到哪不是被人一直看着。”
    “你别装蒜，那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胖子不说话了。
    胖子越是沉默，一辉就越是坐立不安。他叼着苹果左思右想，最终还是道：“不行，我下次要绕着他一点。”
    胖子嗤笑道：“至于吗你？他又没什么能力，你一个堂堂的剑圣，用得着这么怕他？”
    一辉苦笑道：“还说什么剑圣，你看看我这肚子……有这样的剑圣吗？”他撸起衣服，露出消瘦的肚皮，饶是他瘦成这样，肚子外面还能依稀见到赘肉的影子。
    ――这哪里是什么剑圣，不过就是个久宅少动的普通人而已。
    胖子看了他一眼，不屑地一哼，这点赘肉在胖子眼里根本就是小儿科，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啪啪作响，道：“你那点算什么？”
    按照往常，一辉早已经忍俊不禁，但他今天被林风看了两眼，心中惴惴，仍然愁眉苦脸道：“班长他们这个时候又出去了……”
    胖子见他心事来得奇怪，也不禁认真地考虑了一番，道：“你要不去问问小舞？”
    “去问小舞干嘛？”一辉突然一脸戒备。
    胖子一耸肩，道：“他们的问题肯定就是‘主角之书’的问题了，肯定只有问小舞啊。”
    “主角之书”……
    一涉及到这个词汇，一辉脸色的表情以及不是不安，而是有些慌乱了。
    胖子心知肚明，“主角之书”也许很关键，但他单纯只是不想见那位“小舞”而已。
    他撺掇道：“你去问一下吧，万一他们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这……”一辉来回踱步，很是纠结。
    “说来说去，这仅仅是我一点多余的想法，应该是我大惊小怪了……”
    胖子佯怒道：“什么多余的想法？你是剑圣，这是武人的第六感，直觉是非常准的好吗？相信自己，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是啊胖子，我不跟你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胖子板着脸反问道。
    “快去！”
    “好好好我去……”一番近似争吵般的催促，一辉对所谓“武人的直觉”将信将疑，一半也是由于心里确实不安，依胖子之言打开了办公室的后门。
    一阵冷风呼地从门后席卷出来。
    一辉抖了抖身体，又多余地清了清嗓子，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门后漆黑的隧道里。
    胖子绷着一张胖脸，忍住笑，翘起二郎腿又躺在了沙发椅上。
    他手中的水晶荧屏闪着微光，却没显示出什么内容，开了又关，最终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如果说女性的美有一个极致，那么小舞无疑就是有着极致的美的那个人。
    偌大一个实验室，完美的胴体漂浮在圆筒形玻璃罩的正中央。
    乌黑油亮的秀发四散飘扬，温柔地就像荡漾在阳光照射的海面之下。
    她的眉就像弯月，明亮的眼睛就像月光。
    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像是雪，让人清爽无比，令人沉醉万分。
    她的笑，就像是寒夜归家途中的月光，无论你的身体有多冷，心却是暖的，在她面前不会有丝毫的烦恼。
    她的美丽令人震撼，让人觉得她高不可攀，但是她的笑，又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抛弃一切，就像追寻黑夜中的明月，是美好，是向往。
    在这冰冷的实验室里，她仿佛一朵傲立在冰雪之中的梅花，幽幽芬芳。
    !!
第七十章 能力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组织虽小，五脏俱全，每一个组都有不同的职责。
    呆在实验室里的小舞，职责无疑比一辉和胖子组他们更加重要一些，但无论是谁想要见她一面，都相当地轻松。
    通往实验室的最后通道长达十来米，却仅有一人宽。
    这狭小的地方恰巧被一个人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个人叫老长，是个巨魔族。
    巨魔族的四肢与身体的比例往往长过其他种族很多，但老长比一般的巨魔还要长。他蹲着的时候，膝盖与脑袋齐平，站立的时候，手能放在小腿肚上抓痒。
    他不仅四肢长，还长着一对能戳到自己脑门的獠牙。
    老长与以往一样席地而坐，顶着一头的朋克发型，聚精会神地摆弄着地上的棋盘。
    这条冰冷的通道对于冰霜巨魔来说，恰好是个气候宜人的地方。
    “找小舞啊？”
    老长嘻嘻一笑：“有烟吗？”
    “没带来。”
    老长道：“现在可不能进去。”
    一辉皱眉：“你们又在干什么？”
    巨魔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地一挤眼：“你说呢？”
    一辉差点被噎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他显然知道这个本应呆在实验室里的研究者，现在却在这里玩着象棋的原因，一辉干脆地照原路离开了这条狭长的通道。
    没过一会儿，通道的尽头传来了开门声，以及两个男人互相问好，猥琐的笑声。
    男人带着一身腥气悠悠哉哉地来到拐角，一见一辉站在那里，惊了一下：“诶哟，大剑圣？”
    都是同一个组织里的同事，一辉稳稳颔首，打了个招呼。
    男子冲着他上下一打量，然后竖起大拇指向后一戳，面带深意地笑道：“我完事了，你去吧！”末了他便急匆匆地走了。
    一辉重新迈进了通道，这条不怎么通风的路现在充满了那个人身上的腥味，令他厌烦无比。
    他经过老长的时候停了下脚步，皱眉道：“把棋收起来了，一起进去。”
    老长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很吃惊。
    刚才那名男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在组织里是异类，像一辉这样正经的人反倒更多一些。
    他们推门进入，反手便将门锁上了。
    令一辉有所吃惊的是，实验室里的温度比通道里要高一些，这显然是不被允许的。
    如果是他自己组内的队友，一辉早已呵斥起来。但对小舞，他只能不满地抱怨道：“这里的室温是不能随意调的，如果班长过来看你们调这么高的温度，他肯定要发火。”
    小舞此时已经回到了中央的圆柱玻璃舱内，特殊的液体顺着上方的管道注入进来，她就像是在洗澡一样，用这些珍贵的液体清洁身上的污秽。
    荒唐！
    简直是荒唐！
    这些实验液的价格昂贵无比，组织投入巨大的成本为小舞提升战斗力，她却拿这工作的地方做各种各样荒唐不羁的事情！
    如果按照一辉自己的脾气，他知道自己其实是难以忍受这种行为的。
    但他此刻却生不出任何反感的情绪。
    不光不反感，如果他继续再和小舞接触下去，他会变成小舞死心塌地的死拥，就算她作出更加荒诞的事情，一辉也会不顾一切地拥护她的所作所为。
    因为小舞，她太美了。
    当然，还因为有“主角之书”。
    一辉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他还是堂堂的剑圣。在他观念里，一个成熟的人，其一生会拥有无数个让他抛弃一切为之奋斗的目标，事业，亲人，朋友，亦或是爱情。
    就比如他的剑，亦或是他一个熊猫人挚友，葫芦中的酒。
    在那之前，他根本想象不到一个女人能美到，让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抛弃自尊和追求，只为她的容貌折腰。
    直到他亲眼见识到了小舞魅惑了一个又一个信仰坚定的成熟男子，甚至他自己都对手中的剑产生了怀疑。
    班长告诉他，这就是“主角之书”的能力。
    而小舞的能力，就是“容貌衬托”。
    “所谓‘衬托’，就是以其他表现方式，或类似，或对比，来突出主体。小舞的能力，就是将周围的人或物都转变成，能衬托她美丽外表的样子。比如说，她能让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性长相都变得很丑，让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性都发了疯似的追求她，不顾一切地爱上她。”
    第一次听到班长的解释，一辉甚至没有相信天底下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面对他的质疑，当时的班长仅仅是风轻云淡地倒了一杯水，反问道：“像你这样一个过劳死的程序员，穿越了之后还能成为剑圣，这还有什么荒唐的？”
    “你只是运气不好，别人穿越到了平行世界，而你，穿越到了一本小说里而已。”
    一辉加入组织也是一种被逼无奈，他第一次见到小舞的时候，仅仅是一眼，他便彻底被剥夺了用剑的能力，此后的每时每刻，他只要一握起剑，脑海中不自觉就会想起小舞的面容。
    就像班长说的，“主角之书”的能力是绝对的，它来自作者，来自文字，是一本小说里最根源的力量。
    但正因为其能力的绝对性质，才被班长所不容许。
    “简单来说吧，越是伟大的小说，容纳‘主角之书’的能力就越强，很可惜你穿到了一本快餐小说里，这里能允许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主角之书’都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就像是打破平衡啊，能量溢出啊，随便你怎么理解，总之，我是要回收的。”
    好在一辉是个偏安一隅的性子，他抛弃剑圣的身份后，从容地在组织里就职，并在多年以后顺顺利利地升职到了干部的位置。
    而这个小舞，却因为体内“主角之书”碎片比其他人都要大一些，能力强大到被拿来当作实验品，同时也是组织内最强大的战斗力之一。
    一辉被逼无奈来找她，则是因为她既是被研究对象，也是研究者。
    组织里对“主角之书”最为了解的人除了班长这个“真主角”，就只有她以及她组下的老长。
    老长原本是东盟某公会疯狂科学家，中了小舞的“毒害”后，也抛弃毕生的研究成果投入了组织的怀抱。
    不仅深深迷恋着小舞，就连小舞拿实验室当情人幽会的旅馆，他也心甘情愿为其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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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新书 - 关于剑与魔法简单易懂的现代战争 - 诡异的红光

    一辉知道在这位美女的眼里，天底下的人都仅剩一副皮囊。长相不怎么帅的他大概跟老长一样，根本没有被小舞放在眼里。所以他在进门指责室温问题的时候，不免要拿班长作挡箭牌。
    其实他一开口就后悔了。这个地方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常来的地方。
    现在他只想逃离这里。
    “今天又来这里干什么？机器又坏了？”小舞冷漠地问道，脸上凛然地就像这骤降的室温。
    “没事。”一辉道：“我来随便看看。”
    “没事的话就赶紧滚。”小舞呵斥道。
    但任凭她怎么呵斥，一辉的心中丝毫提不起生气的情绪，反而甘之若饴。他深知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只是那张美到窒息的脸，让人只会提起想要拥抱她，怜惜她的冲动。
    这仅仅还是她还没有发动“主角之书”的真正能力，一辉如坠冰窖，跟她一句也不想多谈，自顾自按以往的习惯查验起机器来。
    老长平时触碰这些机器最多，他也是这个实验室真正的研究者。
    见一辉要打开一个关键的机器，他走过来，随意地靠在操作台上问道：“怎么？还要开这台？”
    一辉点头道：“开起来。”
    老长依言掏出自己的锁，打开了操作台上的封盖。
    如果有一个懂行的人在这里旁观，他一定会为接下来的鬼斧神工所惊叹！
    那一片的平板底下全是深绿翡翠。他们用将一整块两米见方的翡翠切成整齐的立方块镶入操作台，用特殊的铭文在里面镌刻。神奇的是，天知道他们用怎样的方法在一块密封的翡翠石中央，刻出了立体排列的铭文法阵，那里面的铭文字体如同宇宙间一颗颗星辰银河一般盘绕，连接成复杂繁密的图样。
    接下来的开启只能由小舞来实现。
    随着小舞轻哼一声，铭文齐齐发出微光，在正上方投影出一张漆黑的长方界面。
    窗口正在启动中……
    四五秒的等待时间，漆黑界面几度变幻，终于展开一张大草原的照片。
    一辉伸指点到右下角一个细小的图标，轻击两下，屏幕上立即弹出一道雪白的窗口。
    “小说管家”。
    一辉又找到工具箱一栏，点开，选择“主角雷达扫描”。
    老长一边看着他在上面连续弹点，一边感叹：“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出这个东西的，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是异界的法术。”
    小舞不屑道：“这本来就是他们抄袭另一个世界的窗口系统做出来的东西。”
    老长点头道：“能做出来就很厉害了。”
    小舞更是鄙夷了：“用‘主角之书’做什么东西不简单？敲敲键盘，码几个字而已。”
    老长看了一辉一眼，见他始终沉默，随即挤着脸颊笑笑，也不说话了。
    他们却知道，在小舞眼中，天底下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不简单的。一辉更清楚，当初他们几个码农没日没夜徒手敲出一个系统的辛苦，那个时候组织还没有成立，小舞也不知钻在哪个角落。
    一辉不说话的原因在于，他不想和一个漂亮的女人争论什么，跟何况是一个手掌完本“主角之书”的漂亮女人。
    雷达能够搜索到的半径很小，他要搜的也只是厂里那个男人身上是不是还残留着“主角之书”。
    很快，信息就反馈过来，这座山――包括厂在内方圆之地里的“主角之书”全都是他们组织里的，包括一辉在内，五颗大小不一的光点绽放着微弱的光芒。
    看样子只是自己的性子太过多疑了，一辉松了一口气，也好，起码确保了班长不在的时间里，厂里照常在运转。
    一辉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不存在有比“主角之书”更强大的力量，别说这山里，就算整个世界的武装力量来到他们面前，也不过是多动几下手的事情。
    就当他准备关闭雷达，启用其他功能检查程序自身的问题时，不断扩大扫描范围的雷达在图标上显现出了第六颗光点。
    “‘主角之书’！”
    谁？一辉瞪大了眼睛，难道那个人真的有问题？
    老长指着那颗光点与他们之间的距离，道：“好像不在厂里？”
    一辉快速放大着地形图。
    “枫木林村？”
    他与老长面面相觑。
    小舞极度不满这两个男人像是打哑谜一样对视，又不说清楚详情，她立即皱眉道：“怎么回事？”
    老长笑嘻嘻地道：“一辉发现了新的‘主角之书’的痕迹。”
    小舞问道：“在枫木林村？”
    老长答：“是的。”
    小舞又问：“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新的‘主角之书’。”
    老长道：“它还很小……”
    一辉打断他道：“它还很不稳定，闪闪停停，很明显是刚成长起来的。”
    小舞难以置信：“那种穷山村，为什么能接二连三地是刷出‘主角之书’？上次是三本，这次又是一本。”
    老长道：“可能这就是班长要把厂地办在这里的原因吧。”
    小舞问道：“那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做？”
    一辉道：“我去跟胖子商量一下。老长，你盯着雷达，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反应。”
    “去吧去吧。”老长笑嘻嘻地说。
    ……
    一辉钻进通道里有半个钟头，回来的时候发现胖子依旧躺在沙发椅上一动没动，他没好气地说：“起来！干活去！”
    胖子惊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有点事情。”一辉没空细想他的言外之意，认认真真地跟他说，“我们在枫木林村发现了新的‘主角之书’，还在成长，快去回收起来。”
    他这边急匆匆地催促，胖子却纹丝未动，津津有味地盯着手里的水晶板。
    “胖子！”
    “啊？”
    “快去啊！”
    “哦――”
    胖子依旧没动。
    一辉无奈了：“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啊。”
    “那你去不去？”
    胖子道：“这点小事，你一个人去就行了嘛，干嘛叫上我？”
    “我一个人无聊啊。”一辉道。出门执行任务最起码要两个人，这本来是班长定的规矩，但他们现在也习惯路上有个伴了，自己一个人出发总是枯燥的。
    胖子推脱道：“叫小鬼啊。”
    一辉愣了：“小鬼在厂里？”
    “在后门吧。”胖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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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