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我赞美绿叶的精神,你看她吸入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呼出的却是人类所需的氧气;她遮挡着骄阳的炙烤,为人们撑起一片绿荫,同时,还光合出生命所需的有机物。绿叶索取的只是一滴水,奉献的却是一眼甘泉。狂风暴雨来临,她迎头而上,从不担心自己最先被打落;而到了百花盛开、硕果累累之时,她却悄悄隐到了一边;就算是叶落归根,到来年又化作一滩春泥去滋润更新更绿的生命。   绿是生命的象征,画家用她来粉饰美丽,诗人用她来赞美和平,绿代表青春和活力,有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身着绿色的服装,有一个普通的名字――兵:战争年代,他们冲锋陷阵,流血牺牲;到了和平时期,他们又默默无闻,在投身祖国现代化建设的同时,还要绷紧神经,履行着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而一旦脱下军装,他们又熔融了大众,成为了普普通通百姓中的一员。我想:兵才是对绿叶精神最完美的诠释,一个兵,就是一片绿叶。   我赞美绿叶的精神,但我更赞美具有绿叶精神的兵,谨以此书献给人民子弟兵和所有穿过军装的人们。   过河卒   2009年11月 引子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秤杆刘村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既然提到了秤杆刘村,那故事就从这里说起吧,秤杆刘村其实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小村子,小得连小孩子撒一泡尿的工夫就可以从东头走到西头,但这个小村子却远近闻名,那是因为这里的村民都会一种做秤的手艺,村民家家户户靠做秤营生,这里出产的木杆秤质地细腻、精确耐用,已经形成了“秤杆刘”品牌,在全国享有极高的声誉,提起秤杆刘秤,那是没有人不伸大拇指的,可以说,市场上流通的木杆秤十有八九都是这里产的,这个手艺也让村民的钱袋子早早地鼓了起来。方圆十里八里村庄的女孩子找婆家,自然是首选秤杆刘村,因为一旦嫁过来那可就成了人人羡慕的手艺人了;这个村的女孩子更是吃香,外村的男孩子一有空就会“不怀好意”来秤杆刘村转游,像狗一样的嗅来嗅去,如果万一有幸被哪家的姑娘相中,那这辈子可就吃香的喝辣的了,到哪里去找一进门就能挣大钱的媳妇哟?娶一个媳妇就能养一个家。那几年秤杆刘村爱放电影,让人美中不足的是,村里放十回电影得打八回架,都是因为外村的年轻人争风吃醋引起的。也怪,连村里的小孩子都好像沾有灵气,一点即通,一学便会,天生就是做秤的料。村里的刘半仙说:那是因为村子的风水好,两条龙脉刚好把村子包起来。刘半仙所说的龙脉其实是两条公路,一条通向县城,一条通向省城,两条公路在村东交了一个叉,这一叉就就把村子的好风水叉了出来。刘半仙说的尽管听起来让人感到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村民都很认同这个说法,不说别的,从这里到县城用不了半个时辰,到省城一天能打一个来回,那个方便呀,谁能说不是沾了风水的光呢?   大集体那阵子,当时正赶上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倒走资派运动,做秤绝对是搞资本主义,秤杆刘村无疑成了重点整治村,县革委会专门派了一个工作队在村里驻了下来,一家一家地排查,所有用来做秤的工具都被收缴一空,没收来的做木杆秤的材料和工具被堆积在大街的十字路口,堆的像小山一样,浇上油点着后连着烧了几天,村子上空都笼罩着一团烟雾,半个月才散去。人们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了他们的财富,心也随着凉了,从此以后,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手艺,秤杆刘的村民也和其他村的村民一样被迫撅着屁股从土里刨食了,日子紧跟着自然过得清苦起来。   国家政策刚开始开放搞活那阵子,村民们被整怕了,没有人敢明目仗胆地做秤,偏偏村西的孙来福胆子大,竟然做了几根木杆秤拿到集市上去卖,嘿,没人管,公社还通过高音喇叭表扬了孙来福的这种行为,这一下子可把村民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仿佛在一夜之间,村民翻出了藏匿了多年的做秤工具重新操起了旧业,村民截杆的截杆,翻砂的翻砂大干起来,久违的噪音传到了几里以外,一部分人还背上了工具涌向了全国各地。村里有一个集体性质的副业厂,专门截木刮杆,翻砂铸砣,为村民提供货源,那时候,副业厂的机器每天轰窿窿地响着,产品源源不断地运往全国各地,大把大把的钞票装进了村民们的腰包,仅七八年光景,村里家家户户住上了楼瓦房,用上了“三大件”,秤杆刘村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村。   八十年代中期,村民刘二宝盖房挖地基时挖住了一个古墓,挖出了一堆烂木头,看样子像是像是木杆秤,听说还有好多金元宝,方圆百里的人都来看稀罕,消息传到县上,县上突然派公安把这里戒严了,说是保护文物,报道省里后,省里专门派来了一个专家组进行实地考察,光小车就来了几十辆,经过专家鉴定:这是一个宋代巨贾的墓室,可别小看那一堆烂木头,那可都是文物,种种迹象表明,早在宋代,这里就是一个全国性的衡器贸易中心了。于是乎,聪明的村民借此大做文章,在二月二庙会那天搭起了戏台,连着唱了十天大戏,把“全国衡器之乡”的招牌挂了起来,从此以后,秤杆刘村更是大名远扬了。   村子有两大姓,村东是刘姓,占了全村人数的八成以上,村西是孙姓,为外来户,只有几十户,两姓的村民长期以来和睦相处,相安无事。孙家树是村西孙来福的四儿子,他今年参加了高考,考得不怎么好,刚刚挂上大专最低录取分数线,他报考的是军校,考这样的分数,上军校连门都没有,他已经决定复习再考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胡乱填报的一所专科学校给他下了一个录取通知书,这一下可把他难住了,是上还是不上?让他一时拿不定注意,连着几天,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茶饭不思,靠背床板打发时光。   孙家树疲惫地翻了翻身,身体又酸又沉,他无神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在一遍一遍地分析着今年高考的得失,最糟糕是自己的强项数学没有发挥好,有20分是白白失掉了,这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了,英语倒没想到会超常发挥,考了事80多分,这得归功于绿叶对他的帮助。想到了绿叶,他马上感到一种甜蜜的味道,但好景不长,班主任的那干板的面孔随着就浮现在眼前:绷着脸,戴一副宽边近视镜,无论天多热,领口的扣子总是系得严严的,以致于孙家树一看他的脖子就觉得浑身发痒,狠不得伸手把他的扣子拽开。班主任是教历史的,说话慢声慢语,俨然一个十足的老学究:孙家树啊,中学生可不能早恋啊,你们可是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可不要因此毁了前程,学校历史上已经有几名学生……其实,孙家树感到非常冤枉,自己哪是谈恋爱?他和绿叶在一起只是互相学习互相帮助而已,再说,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影响学习呀?他的英语不就是在绿叶的帮助下迎头赶上的吗?再说,今年高考他们考得并不差,在应届生中他俩仍然是佼佼者。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当前要考虑的是以后该怎么办,乖乖地上那所专科学校?不行,他确实不喜欢那所学校,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只会让他更加痛苦。复习重考?复习一年,考个好学校不成问题,可问题在于绿叶以两分之差未能上线,她一定也去复习,自己再去,他俩肯定会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绿叶难堪的。有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呢?当兵,几天以来,他的脑子里一直在闪动这个念头。这可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小时候,家中堂屋的镜框里挂着一张父亲身着军装的照片,那简直是帅呆了,照片里父亲是那样年轻,那样精神,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让谁看了也不相信那就是父亲。这张照片也成了父亲炫耀的资本,父亲精心把照片装进镜框里,镶上金边,挂在堂屋最显眼的位置。孙家树就是看着这张照片长大的。现在已是老态龙钟的父亲,一提起他当兵时候的事,立即会显得神采奕奕,眼里泛起泪光。孙家树想:军营一定是一个神秘的地方,神秘得可以勾住一个人的魂,不然,父亲怎么会那么依恋军营?从那时候起,孙家树就开始做梦了,而且是军校梦,父亲没上军校,遗憾了一辈子。   院子里树上的知了的叫声叫得他心神不定,他烦躁侧过身,阳光透过玻璃射在他的脸上,刺得他两眼发涨,窗台上落下一只麻雀,它叽叽喳喳地叫着,欢快地蹦跳着,看到屋里有人,又机警地转动着小脑袋观察着,活脱脱一个侦察兵,看得孙家树心里痒痒的:要是能变成一只小麻雀该多好啊,整日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没有愁。   噌――麻雀飞走了,同时堂屋的门吱扭响了一下,有人进屋了,肯定是母亲,一天当中不知进屋多少次了,现在母亲可是他实现梦想的最大障碍,怎样才能过母亲这一关呢?   嘟嘟嘟――母亲轻轻敲了一下套间的门,这几天她显得异常兴奋,别看她文化不高,生的儿子却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老大老二都已开始挣大钱了,老三前年考上了大学,是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如今,小儿子也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意味着家里又多了一个吃皇粮的人。她心中那个高兴啊,这几天老是莫名地偷笑,笑得眼角的皱纹明显比以前增多了,只是让她不理解的是,儿子看起来非常烦恼,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劝儿子。   听听里边没有动静高美云就轻轻推开了门,看儿子蒙着头睡觉便用责怪的语气说:“还睡,太阳晒着屁股了,快起来吃饭,这可是你爱吃的冬瓜炖排骨。”   其实,孙家树早已闻到排骨的香味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白白的汤水咕咕地上下翻滚着,一块块排骨在锅里时隐时现,香气甚至已经透过墙飘了进来,要在平时,还没煮熟他就不知偷吃多少块了。   孙家树懒洋洋地睁开眼,母亲正端着碗站在床边,怪不得香气这么浓,他装作不稀罕的样子说:“妈,我不想吃,以后你别再给我端了,我又不是没长手脚?”   “家树,你现在是公家人了,妈就是天天端,那心里也高兴。”她把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趁热吃了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完出去走走,别闷出病来。”   “知道了。”孙家树嘴上说不急着吃,心里甭提多想吃啦,肚子里的谗虫恐怕已经爬到喉咙眼儿了,他盼望着母亲快点出去,要是让母亲看到自己的谗相,这几天装绝食就等于白装了。母亲前脚刚踏出门,孙家树便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会儿工夫,碗就见底了,他把碗往桌子上一推,用手抿了一下油糊糊的嘴,接连打了几个饱嗝,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斜眼瞅了一下厨房,母亲正在里面忙活着,他朝厨房做了一个鬼脸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母亲忙完了返回屋里,看到饭碗被推在一边,光光净净的像被小狗舔过一样,被子堆成一团,床单上明显留下了一个窝儿,人早已不知去向。她苦笑着摇摇头,这下好了,儿子想通了,看来自己这几天没白劝,她无耐地整理着儿子的床铺,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孙家树溜出家门,径直向村东头刘成家跑去,刘成是村主任,又身兼副业厂厂长和村民兵连连长,党政军大权几乎全揽了,算得上村里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但是,孙家树找他干什么呢? 村主任刘成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村子本来就不大,孙家树一眨眼功夫就出现在村主任刘成家门口,只见他家大门敞开着,站在门口,整个院子都一览无余,刘成正端着一个水盆浇花,他裤腿卷得高高的,一双白色的运动球鞋便全部暴露出来,上身穿一件土灰色的双排扣西装,里面穿一件的确良白衬衣,领口敞开着,打扮得跟县里派下来的驻村干部一样,刘成是个热心肠,村里不管谁家有什么事都爱找他商量。   看到孙家树站在门口,刘成急忙放下水盆迎了上去,“哎呀大侄子,还站在门口干啥?快到屋里坐,听说通知书都下啦,可喜可贺呀!”他上前拉着孙家树的手就往屋里拽,边走边喊:“掌柜的,你看谁来了,去里屋把那包茶叶拿出来。”   刘成媳妇应声走出来,一看见孙家树脸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哟!是家树啊,你家可刨住官窖啦,出了两个大学生,你妈可真是好福气啊。”她转身从里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熟练地打开盖子,里面茶叶的清香便飘逸出来,她小心翼翼的地把茶叶弹到两只大铁茶缸里,然后麻利地冲上开水,只见茶缸里的水上下翻滚,一会儿就变黄了,她把其中的一个茶缸递给孙家树小声说:“这可是你叔去县里开会时发的,放了半年了都没舍得拿出来。”   “成婶,麻烦你了。”孙家树感激的接过茶缸。   “什么时候走啊?走的时候村里再送你一场电影。”刘成迫不及待地问。   “送不送电影你说了算,什么时候走还是你说了算。”孙家树眼睛直直地看着刘成说。   “你这孩子,我说了怎能算?”刘成笑着说。   “成叔,这儿事还真是你说了算,离了你办不成事。”   “这儿孩子,我倒要看看什么事离了我办不成。”刘成不相信。   “那你得答应一定给我办。”   “只要我能办就一定给你办。”   “那你得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刘成终于让步了。   “不行,你得一本正经地说。”孙家树还是不依。   “好,我答应。”刘成绷起了脸,只有开职工大会时他才会有这种表情。   “那我说了,不许反悔。”孙家树平静地说:“今年我想去当兵。”   “去,说点正经的,别那你叔开涮。”刘成又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真的成叔,我是认真的。”这回轮到孙家树一本正经了。   笑容慢慢从刘成脸上消失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孙家树的额头,“你这儿孩子不发烧啊?怎么净说糊话?大学不上了?别人可是想上也上不成啊,再说了,这儿年头,谁还去当兵?咱们村的学生下了学都来副业厂上班了,不想掏劲的都出去做秤了,哪一年不挣个万二八千的,你可到好,想起去当兵了,这事儿你得好好考虑考虑。”   “我早就考虑好了,这儿忙你是帮不帮吧?反正刚才你已经答应了我了。”孙家树一脸无赖相。   刘成沉思了一会儿说:“你也知道,咱们村已经连续三年没人去当兵了,我这个民兵连长早就成了聋子耳朵――配式了,我急啊,别的村为当兵都挤破了头,咱们村却冷冷清清的,看人家的民兵连长当的,那个牛啊,今天这家请,明天那家请,让我看着就眼馋,我说了,咱们村如果谁当兵,我反过来请他,今年你要去当兵,我一百个赞成,按你的文化程度,在部队混个连长营长绝对没问题,到时候,我刘成也能跟着露脸了,只是我不知道你妈啥态度?”   “问题就在这儿,我妈是坚决反对。”孙家树说。   “闹了半天你是让我去唱红脸啊,要是你妈反对,这难度可就大了。”刘成为难了。   “要是没难度还找你成叔干什么?”孙家树用眼睛斜看着刘成。   “我明白了,你小子一开始就给我下了一个套儿,到底被你小子涮了,得罪人的事让我去做,谁不知道你妈那犟脾气,她认准的理,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刘成假装叹了口气说:“哎,谁叫我是你叔呢?放心吧,你妈的工作包在我身上。”   “谁不知道成叔做思想工作可是一流的。”孙家树知道事情办妥了,但他忘不了最后拍一下马屁。 家庭战争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一提出要去当兵,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便开始笼罩了整个家庭,以孙家树的父亲孙来福为首组成了支持派,以母亲高美云为首则组成了反对派,经过几天的短兵相接后仍没有分出胜负,高美云显得有点气急败坏了,她是全家的掌柜的,平时说话可是最算数的,现在居然掌控不了局面了,她临时决定:吃过晚饭后召开紧急家庭会议,任何人不得缺席。不是她高美云思想落后,她是有苦衷的,儿子去当兵是好事,她心中有个结,几十年都没有解开,丈夫也当过兵,当了6年兵打了6年隧道,同村一起去当兵的刘宝山正赶上抗美援朝,他所在的部队只是拉到了鸭绿江边,连美国鬼子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就成了志愿军,复员后留在了县城,自己吃上了商品粮不说,去年把老婆孩子都也接到了县城当上了临时工,刘宝山是正式工,工资挺高的,每个月还在民政局领几十元的补助。她丈夫倒好,一事无成不说,因为在部队打隧道时肺里吸入了大量的粉尘,落了个哮喘的毛病,一到阴天就喘得要命,按她的话说,他们孙家没有当兵的命,现在儿子提出去当兵,你想她会答应吗?   吃过晚饭后,家庭成员一个个都陆续到齐了,吵了几天了,这一会儿却一个个坐着不吭声,因为,任何人的一句话都可能是导火索,家庭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刻,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看没有人说话,高美云只有先发话了,大家都在看着她,她用纳了一半的鞋底子咚咚地敲着桌子说:“好了,好了,现在开会,玉香是老大,还是玉香先说吧。”玉香是高美云的大儿媳,高美云的忠实追随者,也是未来掌柜的接班人。   “既然妈让我说我就先说吧。”玉香清了清嗓子:“老四文采好,心劲强,我知道是嫌考的学校不如意,没事,复习一年再考,老三不就是个例子吗,第一年高考差20多分,复习了一年不就考了上大学吗,当兵有啥好的?一个月就那几十块钱,还不够塞牙缝,就是出去做秤一年也能挣他个几七几八的,你说是不是呀?掌柜的。”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丈夫,她嫁到孙家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那可是全家的宝,她是全家的功臣,丈夫大军对她可是百依百顺的,说话的时候,儿子小兵撒娇往她怀里钻,“听话,别闹,听你爸讲话。”玉香小声数落着儿子。   “是是是,老四,你大嫂说得对,现在是商品社会了,一切都向钱看吗,当兵可挣不到钱。”大军马上附和着说。   “老四,你最有主心骨,干啥我都赞成,当几年兵也好,复员了跟我学开车,保证大姑娘在你屁股后乱撵。”这是老二红军的声音。   老三海军刚好回家过周末,今天正巧赶上了,他站起来说:“妈,我觉得老四当兵也没什么不好,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凭四弟的水平,到部队考军校绝对没有问题,将来肯定是军官,到时候您老跟着享福不说,还能留一处宅子让您二老住呢。”   海军还没说完,高美云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起来:“你这个不孝之子,还没分家就开始挤兑爹娘了,真是白疼你了,老头子,看看你养活的好儿子,一个个跟白眼狼似的。”高美云气儿不打一处来,局势刚刚有利 ,没想到让海军给搅和了。   孙来福一直没作声,他只顾低着头刮秤杆,几个代表发言的时间,他面前已经整整齐齐地摆了十几根刮好的秤杆了,干活的时候,他的嘴里老是习惯地叼着一支烟,说话、干活、吸烟三不误,尽管他肺不好,但烟瘾却不小,两毛钱一包的烟他一天抽三四包,孙来福在家中,小事不当家,只有大事才有发言权,儿子当兵可是大事,权力不用过期作废,他把烟头吐在地上慢声慢语地说:“我看还是当兵好,既锻炼了身体,又长了见识。”平时他说话都是叼着烟卷的。   “别到头来跟你一样没出息。”没等孙来福说完,高美云就开始数落他起来。   “我不是没文化吗?”孙有根辩解着,额头上的青筋都明显涨了起来,“当初我要是念过初中,今天肯定不坐到这儿了,恐怕还能娶上城里的媳妇呢!”   “你就别臭美了,就你那德性还娶城里媳妇,我看那,到头来不被你气跑也被你烟熏跑了。”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孙来福突然激烈地咳起来,脸涨得通红,高美云心疼地给他捶起后背来。   红军说:“我就知道你们一见面就吵起来没完,干脆还是老政策,举手表决,同意的请举手。”他首先举起了手。   紧接着,海军也举起来手。孙家树看看大军,大军也慢慢举起了手,还没举起来,忽然看到老婆一双杏眼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忙把手放在后脑勺上挠起痒来。   看到两派力量均衡,孙家树举起手说:“我也同意。”   “得了吧,你是当事人,应该回避。”经常看电视,高美云懂得不少法律知识。   三比三打平了,还是没有解决问题,看来,非得征求一下家中最小的成员――大军三岁的儿子小兵的意见了,高美云把小兵从玉香怀里拉过来。   “兵兵,到奶奶这儿边坐。”她小声问:“四叔去当兵,你同意吗?”   “同意。”小兵脱口而出。   “嘘――,小声点,如果你说不同意,奶奶给你糖吃。”高美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来。   “我不要糖,我要毛毛,毛毛能买好东西。”小兵把糖推到一边。   “好,奶奶给你五大毛。”高美云从兜里掏出来五角钱。   小兵接过一看就扔了,“我要大的,我要大的。”看来,他非要趁这个时候好好宰一下奶奶了。   “好好,奶奶给你换大的。”高美云把钱都掏了出来,没有一元的,她不情愿地把一张五元的钞票递给了孙子,“记着,问你时就说不同意。”她不放心地叮嘱着。   “我记住了奶奶。”看样子小兵已经是见钱眼开了。   工作做好后,高美云开始讲话:“现在时三比三平,让小兵说话吧,大小他也算家里的一员,他说啥就是啥,咱们谁也不能反悔。”她低头问小兵:“四叔去当兵,你同意吗?”   “不同…”小兵一抬头,看到孙家树用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形状,上午 ,四叔已经答应给他买一只手枪,这个诱惑力可够大的。   “我同意。”小兵临阵倒戈了。 带队体检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刘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因为他今天要带队去县上参加应征青年体检,注意,这可是带队,带一个人可不算是带队,今年,秤杆刘村破天荒有3名应征青年报名,他们分别是:刘长水的儿子刘二虎、刘有根的儿子刘栓柱和孙来福的儿子孙家树,兼职了四年的民兵连长,到今天才算开始正式工作了,他简直有点得意忘形了,一大早,他就开始忙活了。   “我说媳妇,你看我穿这一身怎么样?”刘成一边系中山装领口的风纪扣便问。   “现在都啥年代了,我看还是穿西服好看。”刘成媳妇看到他在兜里插几只钢笔就感到可笑,因为当初他俩第一次处对象的时候他就穿这身中山装,她以为刘成是一个知识分子,当时啥都没考虑就稀里糊涂地嫁给他了,来了才知道他只上过一年初中。   “是穿西服好看,快去把我那套灰西装给熨一下。”刘成很相信媳妇的眼光,因为他也觉得自己穿西装潇洒。   “昨天晚上都熨好了,我去给你取去。”刘成媳妇转身从衣柜里拎出一套西服来。“来,换上。”   “你真是我的好媳妇,来,亲一个。”刘成当时就用嘴啃了媳妇一下。   “老不正经,让别人看见了羞死了。”刘成媳妇用手捣了一下刘成的眉头。   “现在城里都兴这,别不好意思啊。”刘成边换衣服边说,“这西服啊,哪里都好,就是这个领带太勒脖子。”   “人家电视上的人怎么不怕勒脖子?是怨你脖子粗。”   “媳妇,你的雪花膏呢?”   “你要那干什么?”   “擦擦,出门咱不得注意形象嘛。”   “给你,省着点用,快没有了。”刘成媳妇递给刘成一个小白瓶子。   “这次回来我给你捎一瓶。”刘成便擦边说。   “我还要大众牌的。”刘成媳妇提醒说。   “好,大众牌的,发胶呢,你看我的头发多乱啊,给我梳一梳。”刘成吩咐道。   “你这是去相亲啊?”   “比相亲还重要呢,中分是汉奸头,你给我梳成三七分。”   刘成媳妇拿一个长瓶子对着刘成的头喷了几下,然后精心地梳理着。   “刘成, 刘成。”门外有人喊。   “哎――,我这就出去。”刘成应声走了出去,原来是村支书刘有根,“有根哥,你来了,快进屋呗。”   “不进去了,来,兄弟,哥给你说几句话。”刘有根站在门口说。   “说呗,这里又没外人。”   “这一回你那拴柱侄子去当兵,你一定要盯紧啊,万一有什么情况你要快点通知我,我出面搞定。”刘有根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有根哥,这个你放心,栓柱就是我的孩子,今年他走不了,你拿我试问。”刘成打包票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栓柱走了,老哥我请你。”刘有根笑着说,“开车去吧,这几天厂里的小车归你使用,县城路远,开车方便。”   “知道了有根哥,你该忙忙吧,我这就去厂里吧小车开出来。”   “好,你去开车,我在大队的喇叭上喊一下,让他们三个在大队部集合。”刘有根说。   “对对,有根哥,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去开车了。”刘成说着就和刘有根走出了院子。   吸一根烟的功夫,一辆半旧的212吉普便看到了大队门口,这可是村里最值钱的家当,它让村里拥有了一个第一,全县第一个有车的村子,就这家伙,公社书记还借过两次呢。   村里的大喇叭也响了起来:“刘栓柱,刘二虎,孙家树,今天进行样兵体检,听到广播请到大队门口集合,刘栓柱,刘二虎,孙家树・・・・・・” 惨遭淘汰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体检在驻军医院进行,今年报名参军的人出奇的多,每一个体检点都排着长队,听说已经超过了千人,是历年来人数最多一年 。   第一天是常规检查,一个当兵的拿着一叠体检表领着孙家树这一组开始体检,如果哪一关谁的体检表被抽出来,那就意味着被淘汰了,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屋子。   只听见一个军医命令:“脱光衣服。”   “怎么?就在这儿脱?”孙家树感到很不好意思,看到其他人已经快脱完了他才慢慢腾腾地脱了起来,剩下一条小裤头时他再也不想脱了。   军医指着他说:“你这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快点脱,后面好多人都等着呢。”孙家树这才不情愿地脱下了裤头,两只手下意识地捂在裆部。   军医让十几个人排成一排站好,然后依次下口令:伸开双臂,蹲下,起立,跳起。军医的眼睛像箭一样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遍,他忽然走到刘二虎身边问:“叫什么名字?”   “刘二虎。”刘二虎不知道军医想干什么。   “你这手臂上是怎么回事?”   “上学的时候用钢笔刺的。”原来刘二虎的手臂上刺了一个“忍”字。   “知不知道这叫纹身?”   “不知道。”刘二虎想,这怎么是纹身呢?   “革命军人不准纹身,你被淘汰了。”刘二虎不满的看着军医。军医已经把他的体检表抽了出来,并在结果栏盖上了不合格的红戳。   听说二虎出了问题,刘成马上赶了过来,他边掏烟边说:“同志,请高抬贵手吧。”   军医把烟推开说:“不行,部队有规定。”   “同志,同志。”刘成缠住不放。   这时,又来了一拨儿体检青年,军医不耐烦地对刘成说:“大哥,我还忙着呢,没其他事你走吧。”军医说完就忙他的工作去了。   刘成又等了一会儿,看实在没无戏了便知趣地走开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有肝功检查,军医叮嘱:早上不准吃饭。体检跟吃饭有什么关系?反正军医说不让吃就不能吃。刘成他们早早地就来了,但二虎没有再来,今天来体检的青年明显比昨天少了很多。   今天刘成紧张得要命,好像是他要体检一样,二虎已被无情地刷了下来,如果再有什么意外,他这个民兵连长可就又白当了。“放松心情,这玩意听说也影响体检结果,你们不吃饭,我也不吃,中午我请你们下馆子。”他再三叮嘱着。   孙家树说:“放心吧成叔,上学的时候我们经常体检,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走吧,体检开始了。”刘成催促道。   体检很顺利,孙家树和栓柱过了一关又一关,最后,他们被领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依次脱了上衣站在一个机器跟前,机器上下移动着,被体检者听口令配合着吸气和呼气。   轮到孙家树时,机器在他胸前定了好长时间,忽然,屋里的灯亮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军医从机器后走出来。他大声问:“刚才是哪一位?”   “是我。”孙家树应声答道。   眼镜军医看了他一眼说:“再照一次。”   孙家树又透视了一次,最后眼镜军医带着一种失望的表情问:“你叫什么名字?”   “孙家树。”孙家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你平时咳嗽吗?”军医把孙家树的体检表抽了出来。   “不咳嗽。”孙家树回答。   “平时有没有感到身体有哪点不适?”   “没有啊。”孙家树被问得心里有些发毛。   “那这样吧,一会儿再给你拍个片子。”   刘成本来就怕出事,可偏偏就出事了,而且出事的是孙家树。一听说孙家树在胸透这一关卡了壳,刘成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不安地问眼镜军医:“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还不小哩,他的肺部有一片阴影。”军医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惋惜的表情。   “那当兵影响吗?”刘成额头上渗出了汗。   “可惜了,其他方面条件都不错,不过,也不是没一点希望,结论要等片子出来后才能定,等着吧。”   孙家树听后立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他难过地流行了泪水。为了能当兵,他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来,自己真是没有当兵的命,这一辈子恐怕与兵无缘了。   刘成领着孙家树和栓柱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驻军医院,考虑到早上没吃饭,他们径直来到了昨天去过的那家餐馆,刘成少气无力地点了两个凉菜,又要了几瓶啤酒,孙家树也不谦让,打开一瓶啤酒就喝了一个底朝天,他正要打第二瓶,刘成把他的手给摁住了。   “家树,别难过,最终结果不是还没有出来吗?有问题解决问题,吃完饭我买两条烟给你活动活动,没事的。”   孙家树无语。   他们离开餐馆的时候,点的菜原封未动,三碗烩面只是挑走了几根菜叶,倒是撂下了几个空啤酒瓶子。   下午开始体检时,刘成和孙家树已经在胸透室门口蹲了好长时间了,看到眼镜军医走过来,刘成急忙迎了上去。   “同志结果出来了没有?没有事吧?”   “出来了,我还没有顾上看。”眼镜军医掏出钥匙打开门,“你们先坐着,我这就去取片子。”他走进里屋,出来的时候两手捏着一张x光片。   孙家树马上紧张起来,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嫌疑犯,显得急促不安。   刘成马上凑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两条烟,外面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辛苦了,一点小意思。”   军医看也不看,他指着片子认真对刘成讲解:“当时发现这里头一个阴影,你看,就是这个地方。”   刘成不住地点头,“是是是。”其实,除了能辨认几根肋骨外,他什么也看不懂。   “当时怀疑是结核,现在可以放心了,已经钙化了,不影响当兵。”眼镜军医扶了扶眼镜说。   “你的意思是孙家树合格了?”刘成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合格了。”   孙家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军医拿出印章在胸透栏盖上了印戳,又签上了名字。“好了,你们可以放心地走啦。”   “晚上有空吗?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刘成担心军医会突然反悔。   “不用不用,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可以走了。”   看拗不过,刘成和孙家树只好出来了。   “等一下。”军医忽然喊住他们。   刘成一惊,以为军医真的反悔了,他不安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您的东西落这儿了。”   “哦,那是烟,你留着吸吧。”   “不行,请你们带走。”眼镜军医严肃起来。   刘成只好又把烟重新揣到怀里,出了驻军医院的大门,刘成“嘿嘿”地笑着说:“饿得不行了,走,下馆子去。”孙家树也觉得肚子闹起来空城计。   看到三人又拐回来了,服务员一脸疑惑,“你们干啥?”   “来饭店能干啥?”刘成说。   “你们不是刚吃过吗?”   “怎么,有饭怕卖?”刘成数落着服务员。   “不怕不怕,。”服务员满脸堆笑,“来点儿什么?”   “一盘花生米,一斤牛肉,外加三碗烩面,这回喝白酒,快点儿上菜。”刘成熟练的点着菜。   “好罗,菜来了”服务员吆喝着进了厨房。 好事多磨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会儿工夫,四个小菜就端了上来,啤酒也换成了白酒。   三人也不谦让,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酒足饭饱后,三人已是满面红光,走路有点飘飘然了。   “走,上车,成叔带你们回家。”刘成掏出钥匙,连着打了两次火才发动了车子,吉普车一上路就发疯似的狂奔起来。   “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走出来我,穆氏桂英……”刘成捏着女人腔唱起了豫剧。   吉普车进入乡村公路便颠簸起来,车子后泛起一团尘土,像拖着一个长尾巴。   “成叔,咱们不是回家吗?怎么朝这个方向?”孙家树觉得路走得不对。   “不忙着回家,先给高部长报个喜。”刘成有点忘乎所以了。   车子驶进公社大门,径自停在了武装部门口,熄火后,刘成对家树和栓柱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便回。”   他夹上那两条没有派上用场的香烟,边走边喊:“高部长开门,高部长开门。”   门开了,武装部长高中出现在门口,“哎呀,是刘主任啊,今天心情不错呀,快屋里坐。”   刘成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撒发生沙发上,接过高中递过来的一杯水一饮而尽,他也不说话,只是伸着两个指头“嘿嘿”地傻笑着。   高中有点摸不着头脑,“大老刘,啥事让你这么高兴?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喝多,今年我大老刘对你支持得怎么样?两个,两个呀,你该不会说我们村落后了吧?”   “闹了半天是体检合格两名吧?我早就知道啦,沙里王村合格了五名,今天我正为这儿事发愁呢,全公社16个村,一共合格了38名,而征兵名额只有9人,你叫我怎么分啊?”高中为难地说。   “反正我们村的两名必须走。”   “不行,两个村还不合一个,你们村走两个,那还不闹翻天啊?”   “我不管。”刘成态度很坚决。   “一个,我答应你们村走一个。”高中讨价还价。   “不行,四年了,我们村才走两个,一年才合半个,我们吃大亏了。”刘成脑子相当清醒。   “现在形势不是不一样了吗,今年是特殊情况吗。”   “我不管,你想办法。”刘成一副耍赖的样子。   “这样吧刘主任,我看你今天喝多了,咱们明天再谈。”   “我没喝多,明天也是两个。”刘成气呼呼地夺门而出,一会儿又折回来把两条烟揣在怀里,“你这人没相与头。”弄得高中直摇头。   看到刘成气呼呼地走出来,孙家树忙问:“是不是有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   “你那脾气,心里有事都写在脸上,还能瞒得过我,说吧,啥事?我顶得住。”   “其实也没啥事,刚才跟武装部长吵了一架,你来评评理,前几年,咱们村把名额都让给了别的村,今年是不是该多给咱们一个名额?他倒好,就给咱们一个名额,你们俩让谁走?可让我作大难啊,按理说,栓柱年龄还小,明年当兵也不迟,他爹刘有根是大队支书,应该能顾全大局的,可问题是你是孙来福的儿子,他就是打破头也不会让的。”   孙家树茫然了,以前他只知道两家大人不来往,听刘成这么一说,好像两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真应了那句话,叫作好事多磨,但不知这一次还能不能磨地过去。 前世恩怨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要说两家的恩怨,一扯就扯远了,那得从解放前说起,那时候,刘有根的父亲刘大肚是当地有名的大财主,良田百亩,家财万贯,光雇的长工就二三十号,另外他还做衡器生意,开着一个大工厂,卖秤的铺子在全国有几十家。而孙来福的父亲孙大春是个手艺人,他做秤的手艺在当地无人能比,做秤可有讲究的:开条、熏烤、刮杆、打磨、上星、着色要的是真功夫,开条要直、熏烤要掌握火候、刮杆要匀称、打磨要精细、上星要精确牢固、着色要纯正。孙大春做出的秤根本就挑不出毛病,做出秤简直就是工艺品,刘大肚相中了孙大春的手艺,出大价钱请他到厂里做了大师傅,两家的关系好着呢。   解放后,由于刘大肚既是大地主又是资本家,那可是典型的剥削阶级,大会批了小会批,在一次运动中,政府发动贫下中农诉苦,作为被剥削阶级代表,孙大春被迫说了几句对刘大肚不利的话,刘大肚被游斗了几天,最后终于无法忍受折磨,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上吊自尽了。当时,刘有根还在省城读书,也受牵连被学校开除了。刘有根很聪明,服从改造,表现积极,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村里几家军烈属家的水缸挨个挑满水,再把院子打扫一遍,他还把家中一处宅院捐给大队做了学校,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是无产阶级中的一员了。刘大肚的工厂就是现在的副业厂,被政府没收后闲置了好长一段时间,在大炼钢铁那阵子居然派上了大用场,那时候副业厂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叫秤杆刘钢铁基地,全县的铁锅铁勺在这里变成了一块块的铁锭子被运往国家最需要的地方,也多亏有这个厂子,因为存了好多秤砣才使全村铁锅铁勺幸免于难,还超额完成了任务,成为当时大炼钢铁的一面旗帜,刘有根由于表现好又有文化,当上了钢铁厂的会计,还兼职大队会计,后来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只是政审是被退了回来,要是去上的话,现在肯定不得了了。就是从那以后,刘有根便公开同那个剥削阶级决裂了,成为了先进的典型,不久便入了党。老支书年龄大了,身体又有病,无法继续工作,公社准备在村里物色一位接班人,当时村里有两名党员,一名是退伍军人孙来福,一名就是村会计刘有根。孙来福可谓是根正苗红,又受过部队教育,谁能当支书明眼人一看便知。   刘有根有五个女儿,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被称为秤杆刘大队的五朵金花,四个个大的已经出嫁,找的女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特别是大女婿,是县供销社的主任,白糖、肥皂紧张的时候,刘有根家从来就不缺,割回来的肉都是肥得流油,让全村人看着都眼馋,谁家要是想买自行车搞不来票,只要刘有根答应帮忙准能成,刘有根一时间成了能通天的人物,他家的日子自然是全村最好的,他家的门楼盖的最气派,听说门口的两头石狮子就能抵得上盖一所瓦房的钱了。孙来福则恰恰相反,孩子多不说,全是男孩子,本来就穷,给大儿子相媒又欠了一屁股的债,穷极生胆,孙来福偷偷做了几杆秤拿到集市上去卖,让刘有根看到了,当时是割资本主义尾巴风声正紧的时候,邻村一个人养了几只兔子被人告发后游斗了好几天,不知怎的,刘有根竟鬼使神差跑到公社革委会告发了孙来福,当天晚上革委会主任就带着民兵把孙来福抓走了,结果可想而知,孙来福被打成了走资派,开除了党籍。后来,刘有根名正言顺地当上了大队支书,两家的怨就这样越结越深了。   国家政策搞活后,村民们都放手大干起来,孙来福和刘有根这两个冤家对头更是明争暗赛,谁也不服谁。刚开始包产到户时,刘有根确实有点慌,以前自己是指手画脚,不出力照样挣一个全劳力的工分,村里的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现在不行了,地都分到了各家各户,谁还会听他那套,况且,村民都是靠手艺吃饭的,刘有根不会手艺,只有去种责任田,他试着下地干活,总觉得全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门,渐渐地他又高兴起来,不用他吱声,几个女婿像驴子一样抢着把活干完了,比村里的人听话多了。几个女儿隔三差五就会来看他,提东西不说,还比着给钱。更让他得意的是:村里的副业厂还是集体的,他是村里的一把手,只要抽空到厂里转转看看,开开会讲讲话,照样拿厂长级的工资。这样看来,他家在全村仍是拔尖的。他是全村第一个买电视的,村里的人都爱挤到他家看那手帕大小的小电影。孙来福也不示弱,他被平了反,恢复了党籍,摘掉了走资派的帽子,腰杆一下直了起来,他带动全村人做起了秤,是群众致富的带头人,在群众中的威望已经远远超过了刘有根,孙来福没日没夜地做秤,产品是供不应求,他有一个战友是省衡器厂的厂长,只要是孙来福做的秤全部高价回收,那挣钱还不跟扫树叶一样,孙来福的大儿子做秤,手艺快赶上他了,二儿子跑运输,天南地北地跑,三儿子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四儿子考高中是全公社第一名,财旺人也旺,喜得孙来福走路都惦着后脚跟,看到刘有根买了电视机,没过多久,他就抱回了个大的,放在当院里让人看,那时候,电视剧《霍元甲》正在热播,外村的人也来看,有时把整个院子都围得水泄不通,很少有人再去刘有根家,孙来福的人气指数也超过了刘有根。   今年,这两家的孩子挣着当兵,全村人都觉得有好戏看了。 走后门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自从孙家树提出当兵的那天起,高美云的心里但是就没消停过一天,一开始她是竭力反对儿子当兵的,但是随着自己在家庭战争的失利,她也只能听之任之,后来听说今年报名当兵的人数很多,心里感到一阵高兴,竞争越激烈,儿子当不上兵的希望越大,看来老天也来帮忙了。再后来儿子体检一路绿灯,心里又感到不安起来,她不住地祷告:千万可别让儿子走,千万可别让儿子走。再再后来,听说家树和栓柱只能走一个时,本来应该高兴的她却坐不住了,现在可不是单单儿子当兵事,而是全家的大事了,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口气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有根占上风,局部战争已经升级为全面战争,现在是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时候了。   这几天,孙家树又把自己关在屋里,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事事不顺,当个兵也有人争,而且是跟大队支书的儿子争,那不是明摆着找刺儿吗?   高美云端着一碗冬瓜炖排骨进屋了,她安慰儿子说:“孩子,起来吃点吧,吃好了身体才能好,这当兵啊,没有一个好身体可不行。”跟前几天相比, 她的态度态度明显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孙家树十分清楚母亲的态度为什么转的这么快,但现在不会因为有母亲支持就能当兵了,孙家树不耐烦地说:“妈,你烦不烦啊?也不知道你是安慰我还是幸灾乐祸,明知道我没戏了还这样说。”    “呸呸呸,谁说没戏了?”高美云连着啐了几口。   “跟大队支书争,那不是死定了吗?”孙家树垂头丧气地说。   “谁说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妈可以给你打保票,今年这儿兵咱一定得走,别忘了,你表哥可是武装部长,妈就是舍了这张老脸也要让你当上兵。”高美云信誓旦旦地说。   孙家树听后心中窃喜,还别说,母亲有一个侄子是个军官,去年转业当上了公社的武装部长,前几天还专程开车来看过她一次,要是这样,母亲可不是吹大话,真是天助我也,但他还是沉住气不漏一点声色说:“妈,我现在也想通了,这兵咱不当了,我想复习一年,争取明年考上清华北大,当兵真的不挣钱,一个月的津贴还不够塞牙缝。”   “真是没出息。”高美云捣了一下儿子的眉头说:“谁还稀罕你那点儿钱?当兵可锻炼人啦,看你表哥,小时候鼻子拉大长,棉袄脏得能划着洋火,一当兵就出息了,还当上了连长,管几百号人呢?一转业就当了公社的大官,娶的媳妇还是正式工,漂亮着咧,像个电影明星,妈不求别的,你能赶上你表哥就行。”   “那是人家有当兵的命,咱家可没那命。”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跟你爹可不一样,你是有学问的人,部队现在就需要这样的人才,你在家安心等着,妈这儿就给你活动去。”高美云从里屋拿了一个小布包,然后把三轮车推了出来,她不会骑自行车,这辆三轮车成了她的代步工具。   今天正赶上有集,到了下午,集市已经快散了,一路上都是熙熙攘攘往回赶的人,高美云低着头尽量躲着熟人,无奈她人缘好,村里人看见她老远就跟她打招呼,不知怎的,今天她却不敢正面看人,连说话都感到有点不自然,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这时,有林媳妇骑着自行车迎面赶来,真是冤家路窄,高美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扭头装着看地里的庄稼。   有林媳妇远远地就招呼上了:“嫂子,这半天不晌午的干什么去呀?”她好像知道高美云干啥而故意问一样。   “赶…赶集买点菜。”高美云支吾着,这个有林媳妇呀,最爱嚼舌头,人送外号“机关枪”,嘴快不说,还爱添油加醋,煤是黑的,经她一传,准变成黑的了,这倒没什么,最要命的是,她是刘有根的本家兄弟媳妇。   “那你可赶了个晚集,恐怕没有你要买的菜了。”有林媳妇好像话里有话。   “没关系,只是一些平常的菜,好坏买一点,凑合着吃点。”高美云边说边蹬车子,她只是想尽快摆脱有林媳妇。   看高美云这么急着走,有林媳妇泛起了嘀咕:“赶会买菜,鬼才信呢,肯定是去公社给儿子跑事去了,这下坏了,今年村里可只有一个当兵名额啊,不行,我得给大哥透个信去。”她跨上车子快速往家里赶去。   一回到村里,有林媳妇径直来到刘有根家,有根媳妇正在院里洗衣服,有林媳妇老远就说:“大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洗衣服,我可告诉你,高美云可是去公社给她儿子跑事去了。”   “放心吧,咱家柱子今年肯定能走,不管怎么说你大哥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支书,这点事都摆不平还混个啥?”有根媳妇边洗衣服边说。   “大嫂,你别忘了公社的武装部长可是她亲侄子。”有林媳妇提醒说。   “真的?”有根媳妇慌了。   “上个月还开着车来看高美云。”   这一下有根媳妇慌了,她顾不上擦满手的泡沫就小跑进屋了,一看到刘有根正在看电视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冲过去“啪”地关了电视说:“儿子当不成兵了,你还有闲心看电视。”   “别关别关,美国要打伊拉克了。”刘有根十分不满老婆的行为。   “孙来福快打着你了,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儿子走不了,看以后你这支书还咋当?”   “走也好不走也好,咱家柱子小,晚走一年会怎么着?”刘有根不紧不慢地说。   有根媳妇一听就更气了:“我说这几天你坐着纹丝不动,弄了半天你压根就没想让儿子走,我知道你怕了,怕孙来福了,你这个窝囊废,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你生这个儿子了,让你当绝户头,这几年他孙来福处处占上风,这回再让他长了上风,看你以后咋见人?”   “前几年,咱确实对不住孙来福,这已成了我的一个心病,总想找个机会吧矛盾化解一下,这不,机会来了,咱要再争,那怨可就越结越深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是干部家属,思想可不能根普通群众一个样。再说了,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儿,你就忍心让他去部队受苦?听说,孙来福的病就是在部队落下的,还有,他那儿子考上学都没去,那心劲强着呢,肯定是块当官的料,不能让他将来执事了因为这儿事恼咱一辈子。”当了多年的大队支书,刘有根很善于做思想工作,而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番话说得老婆不吭声了。 这个兵我要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武装部长高中的办公室里,3235团宣传股长王云正在翻看档案,这次他亲自下来接兵主要是想挖掘一个拿笔杆子的人才,说起来让他脸红,大名鼎鼎的“济南第一团”竟然没有一个好笔杆子,好多发生在本团的新闻素材都让军里、师里那些宣传干事给挖走了,让他这个宣传股长很没面子,今年一定要找到一个拿笔杆子的人才,在新闻报道这块阵地打一个翻身仗,但是,他连着走了好几个乡镇,没有丝毫收获。   高中神秘的递给王云一份档案,王云漫不经心地看着,忽然眼睛一亮,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孙家树,擅长写作,曾荣获省高中生作文竞赛一等奖,在各种刊物上发表文章三十余篇……”   王云高兴得一拍桌子:“这个兵我要了,明天就进行家访,高部长,他家你去过吗?”   “闭上眼睛也摸不错,我小时候……”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喊高中的名字,高中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到,孙家树的母亲,也就是我姑,又是来阻止我表弟当兵的,今年家树考上了大学,他非让他去上大学,来找我好几趟了,你先到里屋坐一会儿,我把她打发走再说。”   高中打开门,果然是姑姑,他热情地把她让进屋里,边倒茶边说:“姑呀,您别再跑啦,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妥啦,我已经把档案扣了,今年准保他走不了,看把你急的,来,坐下喝杯茶。”   “错了,错了,全错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今年家树一定得走。”高美云哪还有心喝茶?   高中心中一喜,他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他不漏声色说:“我说姑,你怎么回三倒四的,这当兵可不是闹着玩的,别人找我是为了当兵,您找我却是不让当兵,把我都弄糊涂了,当初就劝你考虑好,这下可好,走兵的人员已经定好了,都报到县里了,现在这事可就难办了。”高中故意显出一脸无奈。   高美云慌了,她看看屋里没人便掏出了一个小布包,然后一层层打开,露出一沓钞票来,“给,这是一千块钱,你去走走路子,想办法通融一下。”   “我说姑,快收起来,你知道不知道,这叫行贿受贿,您可别让我犯错误。”高中忍不住要笑。   “你要是嫌少,回头我给你拿,现在咱家可不像以前。”高美云更慌了。   高中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   “跟小时候一样,就知道傻笑。”高美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那咱可说好了,这次可不准再变了。”高中假装严肃地说。   “不变了,不变了。”   “那好,那你赶快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上午接兵的要到你家进行访。”   “怎么这么快?”   “嫌快,那就再等两天。”   “不嫌快,不嫌快。小中啊,人家家访咱不得招待一下吗,你看集市都快散了,我得赶紧割一块肉去,晚了怕割不上了,你先忙着,我得赶紧走。”高美云急急忙忙地告辞走了。   高中得意地看着高美云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是王云从里屋走了出来,二人相视放声大笑起来。 提亲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来福的儿子当上兵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只半天功夫,整个秤杆刘村开始沸腾起来,村民们三三两两来孙来福家道贺,原来,村里不知啥时兴了一个不成文规矩:不管谁家盖房子,每家都会抽出一个劳力去帮忙,叫打官差,顾名思义就是不要任何报酬的;如果谁家有了婚丧嫁娶,每家都会出礼物,叫支门事。村里连着好几年都没人去当兵了,孙家树去当兵让人感到很稀罕,自然也算得上是村里的一件大喜事了。   最高兴的人要数孙来福了,他兴奋得脸上泛着红光,乐得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离开部队三十多年了,虽说自己在部队没干出什么名堂,但对部队,他有一种难以割舍之情,光为自己的几个儿子起名他就煞费了一番心机:老大叫大军,老二叫红军,老三叫海军,他已经给老四准备了几个名字,如果老婆以后不再生了,就叫小兵,要是再生呢,就叫陆军或空军,没想到老婆报户口时竟偷梁换柱写成了孙家树,为此他埋怨了老婆好几天,后来有了孙子就给孙子取名小兵了。他非常希望有一个儿子能去当兵,但随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他却一天天的失望,让他没想到的是,文文静静的小儿子却圆了他的梦,他心中那个高兴啊,这几天连秤也不做了,村里来人了他成了专职服务员,上烟、倒茶,忙得是不亦乐乎。   高美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儿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平时家里孩子多,一个个张着嘴吃饭,把他烦的恨不能都轰出去心里才清净,孙家树是她怀孕了没办法才要的,当初城里有一对下乡援教夫妇没有孩子,说好了孩子生下了就送给他们,他们答应给她一辆自行车,但孩子生下来她就反悔了,闹得两家人心里都不痛快,孩子一多,日子过得就更紧巴了,孙家树长大后一旦惹她生气了,高美云就会说:当初把你送人就好了。说是说,儿子现在突然间要离开自己了,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她不知道,在儿子当兵这件事上,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   邻村的张嫂也来了,她跟高美云是一个娘家的,论辈份该管高美云叫姑的,虽然是邻村,但两家平时并不怎么来往,今天张嫂来就是一个意外。张嫂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甜嘴,那嘴甜得一张嘴就能招来蜜蜂:“老姑啊,您可真有福气啊,看俺那几个表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你看看,家树当上兵了,您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愁眉苦脸的?”她一进门就亲热地握住了高美云的双手。   “你不知道她嫂子,我心里这几天总是感到空牢牢的,以前是孩子多,一个个整日在眼前晃得心烦,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撵得远远的才静心,如今孩子真要走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放心不下。”见到了娘家人,高美云一股脑儿地把心里话全吐了出来。   “那可不是哩,俗话说得好,‘母子连心’啊,儿行千里母担忧,做父母的恨不能把心都掏给孩子,但孩子大了,您能管他一辈子?不如趁早给他找个媳妇,让媳妇操心去。”   “中是中,就是眼下没有好媒茬儿,这孩子太挑剔了。”高美云叹着气说。   “我手里倒有一个媒茬儿,不知您相中相不中?您要是有意,我就去叨扯叨扯。”张嫂终于露出了来意。   “是谁家的闺女呀?”   “我们大队支书张奎家的老三妮儿,您看咋样?”   “他家的大妮儿我见过,长得挺水灵的,看父母的长相,这老三妮儿也不会差。”   “真让您给说着了,这三妮儿比大妮儿可漂亮多了,还有文化,在村里教书,张奎说了,这两年跑跑就能转正,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茬儿啊,况且,人家三妮儿对咱家家树早就有意了,城里的正式工都不嫁,就相中咱家家树了。”   “要是这样,你可得多费心了,如果真成了,少不了你的大鲤鱼吃。”高美云不免喜上眉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是成了,咱可就亲上加亲了,不过,这事可得抓紧点,相中人家姑娘的人可多了,晚了就成人家的人了,不如趁热打铁,明天让他俩看一看,只要孩子愿意,这事就成了。”   “中,等家树回来我就跟他说。”高美云不由得心花怒放了。   两人正在拉家常,这时孙家树吹着口哨回来了这几天他几乎没在家呆多长时候,净顾着出去和同学们疯玩了。   “家树,这是张嫂,论辈份你该喊表姐。”高美云高兴地喊住孙家树。   “张嫂您好。”孙家树礼貌地打着招呼,进门的时候,张嫂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看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俺这兄弟真俊呀,还懂事,家树啊,你嫂子想吃你的大鲤鱼哩!”张嫂说话的时候脸笑成了一朵花,孙家树却听得一头雾水。   “你张嫂是想给你说媒呢,她们村支书家的三妮儿,教学的,人长得可漂亮啦,还不快点谢谢张嫂?”高美云怕儿子听不懂。   孙家树一听脸唰就红了,怪不得一进门张嫂就盯着他看,闹了半天是想给他说媒,说起邻村支书家的三妮儿,孙家树不仅认识,而且还非常熟,她叫张翠花,上初中时两人同桌,长得漂亮不说,性格也开朗,班里的男孩都争着讨好她,她却对家树独有情钟,在一次元旦晚会上,老师安排他两人共同朗诵了一首散文诗,两人朗诵得都很投入,从那以后,同学们就开始背后对他俩指指点点,无非是说他俩好什么的,搞得孙家树再也不敢接近她了。初中毕业,张翠花之考上了县里一所二流的高中,从此两人再没见过面,他甚至连她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了,印象中她的脸特白,不知哪边的眉毛里有一颗美人痣,没想到她现在教学了。要是这事,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因为他已经跟同学绿叶约好明天老地方见,到时他要把心里话掏出来。   “不…不行,不行,接兵的说不行,他说当兵的不能谈对象。”孙家树结结巴巴地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只好把责任推给了接兵的。   “当兵不能谈对象?我咋没听说呢?我认识你爸时他就在部队,就是那一身军装骗住了了我。”高美云有点不相信。   “那是啥年代,这是啥年代?现在部队有规定:如果有对象就不能考军校了。”孙家树认真地说,他觉得考军校对母亲来说最有说服力。   “这部队管得也真宽,这这……”高美云为难地看着张嫂。“他嫂子,你看咋会这样呢?要不咱再缓两年?等家树考上军校再说。”对她来说儿子考军校可是件大事。   “缓两年?咱等起了,人家闺女可等不起,这种好事是可求而不可遇的,那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张嫂尽力开导着。   “你看看,咋会这样呢?咋会这样呢?”高美云无奈地搓着手。   最后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把张嫂打发走的,整个晚上,孙家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绿叶的影子,明天见了绿叶该咋说呢?往事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美女解围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那年中招,孙家树以全公社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县中,新生报到那天,孙家树骑了一辆加重飞鹰自行车,车后座驮着一袋麦子,跟城里的孩子不同,他们拿着粮票本就能在学校的食堂换饭票,农村的孩子只能从家里带麦子来换粮票,进了学校大门走二三十米是一个丁字路口,孙家树一路骑去,当他要转弯的时候,从一旁突然窜出一辆二六凤凰车来,孙家树急忙捏住车闸,但由于带的麦子太重,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飞鹰和凤凰撞在了一起,凤凰在飞鹰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把也歪了,前轮也拢了,孙家树一下子呆在那里。   “赔我车。”骑自行车的那位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了孙家树的衣领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孙家树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声对不起就行了?我告诉你,这是我爸爸刚刚给我买的新车子,你赔我。”孙家树这时才注意到,这个人留着中分头,脸上还擦了一层雪花膏,就是眼睛长得有点小,穿一身帅气的西服,里面的衬衣特白,这种款型的衣服,他做梦都想穿。   “老大,怎么回事?”不知不觉身边围了十几辆小飞鸽,一个瘦高个走上前说。   “这小子把我的自行车撞坏了,还有我的裤子,都蹭上油了。”中分头气急败坏地说。   “让他赔,小子,赔钱。”几个人开始起哄。   “我,我没钱赔,我家是农村的。”孙家树可怜巴巴地说。   “没钱就不陪了,搜兜儿。”瘦高个说。   “我就这么多钱了,是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孙家树急忙掏出了五元钱说,还有二十元钱,是用来交学费的,他放在内衣兜里,他怕他们搜兜儿,才主动拿出了五元钱。   “没钱?没钱抬粮食。”不知谁吆喝了一句,几个人开始动手去抬孙家树车座上的麦袋子。   “不行,不行,我还要吃饭呢。”孙家树用手死死地按住麦袋子,但在十几个人面前,他的这种努力只是徒劳,麦袋子很快被卸了下来,孙家树死死地趴在麦袋子上。   “把自行车给他卖了。”瘦高个说。   听说要卖自己的车子,孙家树噌地弹起来,两手紧紧地拽住了自行车,这是他家唯一的一辆自行车,如果没有了他爸爸非活剥了他不可,他大声喊着:“别动我的自行车,别动我的自行车。”他一起身,麦袋子随即被几个人拽到了一边,看来,麦子和自行车他只能保住一样了。   “住手,张富贵,你们这是干什么?”忽听身后一声呐喊,孙家树一扭脸,只见一个留着长发,穿一身绿衣服,胸前飘着红丝带的女生站在他身后,长得那个漂亮啊,以至于孙家树都忘了拉车子了。   “叶儿,你别管,这小子把我的自行车撞坏了,他得陪我。”被叫做张富贵的走过来说,原来孙家树撞的人叫张富贵。   “张富贵,你就会欺负农村人,不就撞住车子了吗,修修不就行了。”女孩子说话一点也不留面子。   “他得赔钱,你看,我的裤子也快破了。”张富贵指着裤子说。   “张富贵,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张叔了,告诉他县长的儿子是怎么欺负老百姓的。”女孩子看起来和张富贵熟得很。   “别,别告诉我爸,我们走不就是了。”张富贵说着一挥手,十几个人推上车子走了,只剩下孙家树和那个女孩站在那里。   “谢谢你,谢谢你。”孙家树连声说。   “不用谢,以后骑车注意点。”女孩扔下一句话转身也走了,只剩下孙家树一个人呆在那里。   孙家树先把麦子带到食堂换成了粮票才去报到,第一天新生来报到的很多,排队的人都排到了门外,孙家树便排起了队,他忽然眼前一亮,就在他前面不远处正是给你解围的那个小美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孙家树不由自主的向前凑了凑,一看她的通知书,吓了一跳,好家伙!自己考的分数已经够高了,她比他还高两分,看起来县中可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全县的尖子生都聚到这里了,更奇怪的还是她的名字,叫绿叶,既好听又好记。孙家树只顾向前凑,忘记了她是个女生,绿叶圆睁杏眼鄙夷地瞪了孙家树一眼,但一看是孙家树,脸色立刻变得温和起来。   “你好”孙家树小声说。   “你好。”绿叶有礼貌地回了一句就不在理孙家树了。   孙家树心里不免异想天开起来,绿叶一定对他有意思,不然的话就不会替他解围。   分班排座位时,孙家树惊奇地发现,坐在自己正前方的女生正是绿叶,你说天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真是天赐良机啊! 校花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绿叶:家住县毛纺厂家属院,父母是毛纺厂厂长,母亲是地区劳动模范,全家都是吃商品粮的,正宗的城里人。这是孙家树花了一块冰糕的代价从一个城里学生那里打听到的,得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感到有一点自卑,人家是商品粮,自己的农村人,癞蛤蟆就甭想着吃天鹅肉了。   县中是县重点高中,不但是藏龙卧虎,更是美女如云,三年级有一女生,长得那个美啊,成天把男生们勾得神魂颠倒的,连老师都想暗地里携油,已经连续两年赢得校花美誉,绿叶一来,她立马变成了班花,因为绿叶长得比她漂亮不说,学习还特别好,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心中都有一杆秤,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绿叶才是名副其实的校花。   绿叶学习非常刻苦,上课时从不回头,也不爱说话,虽然孙家树坐得离她很近,但是连她的正脸也没有看过一次,一到下课时间,一些男生们会拿着作业本来到绿叶旁边,与其说是来请教问题的,不如说是找个理由来接近绿叶的,绿叶很热情,对他们都是有求必应,但与学习无关的一概不予理会,所以一到课间时间,绿叶身旁总会围上一群人,而且都是来请教问题的,孙家树对他们这种简单的伎俩是嗤之以鼻,什么玩意?   平时,绿叶除了回答老师提的问题外从不多说一句话,更不要说跟孙家树这样帅气的男生说话了。在学校,男女生说话多了就会被扣上谈恋爱的帽子。为了能引起绿叶的注意,孙家树只有发奋读书,因为男生长得帅可以当校草,学习好也可以当校草,当了校草就可以和校花对等了,校花身边有校草护着,相信这些人就知难而退了。   第一次中段考试,孙家树一下子拿了个全校第一,这一回让全班同学都刮目相看,这其中也包括绿叶,绿叶不只一次回过头对他投以敬佩的目光,这让孙家树感到一种自豪感和满足感,校草配校花,那些对绿叶想入非非的男生感到了压力,来找绿叶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期终考试成绩出来了,孙家树只考了个全校第三名,排在第一名的竟是绿叶,让人可气的是,那个排在第二名的竟是个男生,而且经常来找绿叶请教问题,这让孙家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种打击让他化悲伤为力量,学习更加刻苦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孙家树就趴在桌子上欣赏绿叶的长发,因为除了欣赏头发就是后背了,那一头披肩发简直是太美了,有时看着看着竟臆想翩翩,要是绿叶能回眸一笑就好了,时间久了,回眸一笑没看到,却编出一首酸不溜溜的歪诗来:   美丽的长发   如一汪清泉泻下 驻首近观 不经意会有几粒淘气的水珠溜进眼中  凉凉的涩涩的感觉   如一束柔嫩的垂柳  微风吹来 少女般羞涩的情怀便若隐若现 绿叶的清香便沁入心肺   如一壶清沏的茗茶   越品越觉得唇齿留香   如一本百看不厌的书  越读越觉得爱不释手   如一首抒情的古诗  越读越觉得韵味无穷   禁不住青春躁动   心中荡起阵阵爱的涟漪   君只盼 暮然回首 风景这边无限好 狗熊救美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学校后面有一条小河叫清水河,河水清澈见底,一种叫水拖车的水生小动物在水面上飞快地逆水爬行着,鱼儿在水中无忧无虑地嬉戏,河岸是绿茸茸的小草,开出一些叫不不名的小花,引来了一群群蜜蜂忙碌着,小河曲曲折折,一个大的迂回,便环抱出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一片绿地,绿地上栽满了垂柳,树荫下被人放置了石桌、石凳,坐在石凳上,垂柳的叶子伸手可得,真是个迷人的地方啊。孙家树是在一次闲逛中找到这儿的,第一次来这他就一下子陶醉了,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面向小河坐在石凳上的女生竟是绿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缘分啊,孙家树心中一阵窃喜,他装着没看到似的从她跟前走过去,然后像突然看见熟人一样打了声招呼:“看书哩。”问完话,耳根一阵发烫。绿叶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就这一笑,足足让孙家树兴奋了好多天。第二天,他又故伎重演。以后的几天,一有空他都会来这里转转,来的时候手里忘不了卷一本书,先站在远处瞅一瞅绿叶在不在,如果不在,他就先到别处转一会儿再来,如果在,他就会直接走过去打个招呼,“早啊。”等待着那迷人一笑后,他就会远远地找一处地方坐下来,翻开那本卷的像望远镜一样、浸透了自己手汗的书心不在焉地看起来。如果隔几天不去,他心里就痒痒的,就算是下雨,他会想:绿叶会不会去呢?他甚至会冒雨到那里证实一下。在绿叶面前,孙家树感到很自负,他是那种深受女生喜欢的男生,长得浓眉大眼、英俊潇洒,而且学习还好,但绿叶对他却爱理不理的,这让孙家树觉得她是看不起农村人,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阿Q的精神胜利法让他暂时得到了心理上的平衡。有时他会产生一种怪异的想法,要是有坏人就好了,这样,在绿叶有危险时他就可以挺身而出,来个英雄救美,那一定会博得绿叶的好感,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绿叶受到伤害怎么办?这个想法太荒唐了,自己也太自私了。   事情也巧了,那天,孙家树正在看书,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一个个留着长发,穿着花衬衣、喇叭裤,他们走路摇摇晃晃的,嘴里喷出的酒气足以让头顶飞过的蜻蜓来个倒栽葱。一个大个子青年忽然看见了绿叶,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一步三摇地走过去,边走边喊:“小妹妹,陪哥哥唱歌去。”说着就伸手拉绿叶,绿叶哪见过这场面,脸当时就都变色了,她站起来就走,但是去路却被另一个小青年挡住了,绿叶吓得哭了起来。   孙家树在一边看得是热血沸腾,他“腾”地站起来想冲过去,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迈步,站在原地颤抖起来,他真想打自己一个嘴巴,这个臭嘴,招什么坏人啊?孙家树没打过架,就是看到别人打架身体也发抖。绿叶的哭声引得他热血直撞脑门,他忽然像一头斗牛一样向拦路的小青年撞去,吓得小青年忙躲在一边,孙家树用身子护住绿叶说:“干什么的。”他回头对绿叶说:“你快走,这有我呢。”   大个子一看就笑了,他注意到孙家树像发疟疾一样哆嗦的身体,“哦,来了个护花使者,想英雄救美啊?,还是先回家换换裤子吧,都尿湿了,闪开。”   “不闪开。”孙家树像斗牛一样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   “揍他。让他英雄变狗熊。”大个子一招手。   几个流氓不容分说围住孙家树就打了起来,孙家树哪还顾得上还手,只有本能地抱着头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来人啊,来人啊,流氓打人了,流氓打人了。”绿叶边跑边喊,远处有人听到喊声朝这边跑过来。   “老大,来人了。”一个流氓提醒着大个子。   “走,便宜了这小子。”大个子临走揣了孙家树一脚,“看你还多管闲事不?真是找死!”一群人扬长而去。   孙家树艰难地站起来,他已是鼻青脸肿了,全身疼痛难忍,一股热乎乎的东西顺着鼻子流进嘴里,咸咸的味道,流血了。尽管是这副狼狈相,他的嘴却仍然很硬,“王八蛋,有种单挑。”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唾沫全是红的。   绿叶飞快地跑过来扶住孙家树,她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他嘴上的血,说话时带着哭腔,“疼吗?”   “没事,没事。”孙家树轻描淡写地说,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这个时候大丈夫风度是不能丢的。   “这伙流氓真是不得好死。”绿叶轻轻地用手帕沾着孙家树额头上的血,疼得孙家树一咧嘴,“肿这么高还说没事,到医疗室擦点药吧?”   “真的没事。”孙家树满足地看着绿叶,不管怎么说,虽然吃点皮肉之苦,目的总算是达到了,按理说,他还得谢谢这帮家伙呢。绿叶一抬头,两双眼睛就对在了一起,她忙低下头,心都快跳出来   从此,像经过商量一样,他俩总是一块到河畔读书,时间久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有时候面对面坐着互相提问问题;有时干脆并排躺在草地上,看着树的影子越拉越长,直到夕阳的余晖把全身染得绯红;有时也会对着小河朗诵:“大江东去,浪淘尽,数风流人物……”他们谈学习,谈理想,一种奇特的磁性强烈地吸引着对方,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绿叶一家都是吃商品粮的,那时候,粮票已经不流通了,但旧粮票仍可以换面包吃,绿叶家里存了不少旧粮票,她常常把旧粮票偷出来换面包吃,当然,绝对少不了孙家树的那份,他们一边看书,一边啃面包,无聊的时候,就掰一块面包投进河里,一会儿便会引来一群鱼儿争抢,他们则在一边看热闹……   有一天,绿叶忽然问家树::“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崇拜谁?”   “我爸爸。”孙家树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爸爸带领全村人致富,太伟大了,他还当过兵,他当兵时的照片帅着呢,等高中毕业了,我也去当兵,我要把身体练得棒棒的,谁如果在欺负你,我就让他尝尝拳头的厉害。”   “你猜我最崇拜谁?”绿叶神秘地问。   “老师?”   绿叶摇摇头。   “作家还是科学家?”   “都不是。”   “那到底是谁?”孙家树猜不出来了。   “是军人,军人最神气,我爸爸也当过兵,他还参加过自卫还击战呢,腰上有一个弹片到现在还没有取出来,我小时候,妈妈每年都会带着我到部队上住一段时间,那时候,我爸爸是个连长,当兵的叔叔们都爱给我玩,给我买好吃的东西,还送给我用弹壳做的玩具呢!”   “真没想到你爸爸也当过兵,还是当官的,真了不起。”孙家树立刻来了兴趣。   “不过,我现在又有新偶像了。”   “真的,那是谁?”   “是你。”   “我?”孙家树糊涂了。   “你真傻,我最崇拜军人,你如果当兵了,我当然最崇拜你了,你就是我永久不变的偶像。”   “要是这样,我毕业了就一定去当兵,我要保护你一辈子。”   “真的吗?”绿叶反问。   “当然是真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小手指钩在了一起,一个无意的承诺把两颗心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双篮球鞋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上高二时,同学们已经开始背后对他俩指指点点了,孙家树爱打篮球,是班里篮球队的队长,每到星期天,这个篮球队就会和校篮球队进行一场对抗,虽然孙家树球技很好,但同校篮球队比起来却根本不在一个等级,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每次比赛,孙家树自然是惨败,想这样的比赛根本就不会有激烈的出面,所以观众是寥寥无几,每次比赛,绿叶都会坐在一边观战,不管孙家树输赢,哪怕是抢了一个篮板球,她也会在一边喝彩,在这种鼓励下,孙家树会突然超常发挥,越高层层阻拦来一记漂亮的扣篮,让这些体育生都感到望尘莫及。   孙家树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去打篮球,母亲做的千层底布鞋经不起他满场乱飞,大脚趾总是不安分的拱出来,绿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想在家树生日那天送给他一个礼物,一双球鞋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绿叶便缠着孙家树逛街,在一家鞋店,孙家树一眼就看上了放在橱窗里的一双运动鞋,样式特酷,一穿,大小正合适,他爱不释手,一问价,要20元,他马上把鞋子放回了原处,太贵了,差不多要花去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这个样式不好看。”他试图找一个理由以掩饰他那干瘪的钱包,他正准备拉着绿叶走开,却发现她脸色苍白,两手痛苦地摁着额头,孙家树吓坏了,忙把她送到了附近的一家诊所。   这是一家私人诊所,诊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一张桌子,一把长条藤椅,一副药柜,这就是诊所的全部家当,一个戴着厚厚老花镜的老中医坐在桌子后面。   “有点贫血。”老中医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得出结论。“没事,我给她开点药调理一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平时要注意加强营养。”他拿出一叠裁得方方正正的纸片,用舌头一舔指头,纸片便被均匀地摆在桌子上,然后拧开一个黄色大药瓶的盖子,用一个精致的小药匙一挖,药片便均匀的摊在纸片上,白的几粒,黄的几粒,红的几粒,多一粒他都会重新舀回瓶子里,最后麻利地叠成一个个形状相同的小纸包,放进一个塑料袋里递给了孙家树。“一天三次,一次一包。”   “多少钱?”   “一块三。”老中医虽然戴着眼镜,但看人的时候,眼光却不经过眼镜。   孙家树付了钱,出了诊所,他执意要带绿叶去医院检查一下,绿叶却死活不肯。   “这是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了。”果然,绿叶的脸已经有了血色。   “还是检查一下放心,我还有20快钱呢。”孙家树坚持着。   “真的不用了。”绿叶强行推着孙家树往回走,孙家树拗不过,只好作罢。   第二天上课,孙家树意外地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盒子,从绿叶的表情看,孙家树猜出,这一定是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会是什么呢?他一层一层撕开包装纸,打开了盒子一看,正是自己昨天看上的那双运动鞋,他心里一阵狂喜,转瞬间表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他想起了绿叶当时痛苦的表情,心想:让她去医院她不去,闹了半天是想省钱买鞋子,这样的女孩到哪里找啊?孙家树无语,他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对绿叶好。 早恋嫌疑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上高三时,同学们都在努力学习,备战高考,孙家树和绿叶学习更是努力,他俩有什么问题连老师都不用问,两人在一起一讨论就解决了,他俩始终占据着班里的前几名,校园里时常看见他俩在一起的身影,自然招来了不少妒忌的目光,不光是男生妒忌,那些想接近孙家树的女生也妒忌啊,终于有一天,班主任把他俩叫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表情十分严肃,他严肃的时候就会皱眉,皱眉的深浅可以看出严肃的程度高低,这一回他的眉头深深地皱出了一个深沟,两只眉毛已经连在一起了,足见事情的严肃程度了。   “孙家树,你知道找你们两个来干什么吗?”班主任说话的时候两只眉毛还是连在一起的。   “李老师,我我・・・・・・我还不知道。”孙家树结结巴巴地说。   “你们两个的事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是满城风雨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家树啊,你们可是班里的高材生,是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你们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前年就有一个学生,学习相当好,就是因为谈起了恋爱,学习一落千丈,最后连个中专也没考上。高中生谈恋爱有几个好结果的?最终还不都是劳燕分飞?你们俩难道也不为自己的前途想一想?”班主任老生常谈,这几句话孙家树的耳朵已经听出茧子了。   从班主任的话中,孙家树已经听出来了,老师已经把他俩的行为定性为谈恋爱了,他有点不服气,他俩在一起真的是互相帮助互相学习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李老师,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孙家树振振有词地说。   “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还有你,绿叶,你是女孩子,父母都是国家干部,更应该自爱,不为你自己负责也应该对家庭负责吧?”   “李老师,这跟绿叶没有关系,你不能・・・・・・”孙家树急了,他最不容忍有人让绿叶难堪,他正想跟班主任理论一番,扭头一看绿叶,她一声不吭地咬着嘴唇,委屈地流下了眼泪,孙家树不说话了,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高考揭榜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高考成绩揭晓了那天,孙家树骑着自行车赶了30公里的路来到学校,一进校门,他就感到事情有点不妙,有人欢喜有人忧,他看到的大多是一张张垂头丧气的脸,有人默默地流泪,有人狂笑,还有人当众把课本撕了个粉碎,他重新跨上车子,却发觉两只胳膊在抖,干脆下了车子推着走起来,高开榜贴在教务处门前的黑板上,他赶到那里时看到仍然有一群人围着,心里不觉紧张起来。   孙家树扎好车子,同班同学李明远看见他就说:“孙家树,你考上了,咱们学校应届生只有九个人上榜,你是其中之一,上榜的同学都在班主任那里,你快点去吧。”   “绿叶考得怎么样?”孙家树关心的不止是他自己。   “绿叶啊,考得也不错,只是离分数线差了三分。”李明远说。   “什么?没考上?”孙家树挤了进去,他先从上往下用眼扫了那一张写满了黄字的红纸,上榜的人名是用红纸黄字,没上榜的是红纸黑字,果真没有绿叶的名字,甚至连他自己的名字也没有找到,他的心不免“咯噔”一下,按理说如果他考上了应该在第一排写着,因为他报考的是军校,而军校是提前录取的,不会是李明远这小子调戏自己吧?他耐着性子仔一行一行细看来起来,越看心里感到越凉,终于在倒数第三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后面是临城技术职业学院。   孙家树一下子懵了,填报志愿的时候,这个学校是他胡乱填的,原来他只填了提前录取拦,下面的几个格子都是空的,班主任说空了不好,他这才随便找了几个学校把后面的几个空格填满了,老天爷怎么这么爱开玩笑,录取他的偏偏就是他随便填报的学校。   孙家树强压住心中的悲痛继续往下看,在红纸黄字的这一张果然没找到绿叶的名字,不会吧,她的学习成绩可是应届生中最好的呀。孙家树眼光转到红纸黑字的榜上,第一个就是绿叶,离分数线真的就差三分,绿叶家住在县城,她应该早就知道结果了,对了,来到学校一直还没见到绿叶,她去哪里了?   孙家树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现在他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绿叶,他骑上车子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根本没有绿叶的影子,她会去哪里呢? 孙家树漫无目的地骑着自行车,绿叶现在一定伤心死了。   “家树,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半天了。”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孙家树下了车,扭头一看,原来是班主任。“是李老师啊。”   “今年咱们班有三名学生上线,你考得还算不错,怎么样,听我的话没错吧?要不你今年可就落榜了。”班主任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自豪感。   “谢谢你李老师,有机会我得好好请请你。”孙家树感激地说。   “不等你请我了,中午我请客,你们几个都来,你阿姨在家里备了几个小菜,还有一条鱼,是我老家的一个堂弟刚刚从河里钓的,活蹦乱跳的,中午咱们把它炖着吃了。”班主任眉头完全舒展开了,让人感到有一种少有的慈祥。   “李老师,我得出去一下,办完事一定回来。”孙家树刚才一听到鱼心急就有数了。   “好,你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啊。”班主任脸上甚至有了笑脸。   “那我走了李老师。”孙家树跨上车子匆匆忙忙走了,心爱的绿叶一定是在清水河畔,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抛开世间一切烦恼。   从学校到清水河畔,如果步行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骑着车子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孙家树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那不是绿叶会是谁呢?   “绿叶,找你半天你怎么再这里啊?”孙家树还没有走到跟前就喊了起来。   听到有人喊,绿叶急忙用手擦了一下眼泪,看是孙家树,她强打着笑脸说:“家树来了。”   “可不是嘛,找你半天了, 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孙家树把车子扎在一边说。   “恭喜你脱离苦海了。”   “绿叶,别灰心,你是咱们班学习最好的,只是考试的时候出了点小情况,复习一年一定能够考上重点。”孙家树安慰她说。   听完孙家树说的话,绿叶感到心里特别委屈,泪水渐渐浸满了双眼,一不小心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孙家树一时不知所措,想替她擦眼泪吧,也不知道她愿意不,只好轻轻地拍着绿叶的肩膀说:“绿叶,别哭,说不定着还是好事呢。”   “ 哇――”绿叶终于哭出了声音,而且是把脸伏在了孙家树的胸脯上,孙家树像一个木头桩子一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说实话,同学三年了,他还没有拉过绿叶的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过了好长时间,孙家树感到自己站得腿都有点酸了,他甚至感到,如果绿叶再在他身上趴一会儿,他非虚脱不可。   “家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绿叶突然止住了哭泣抬起了头说。   “记得,记得。”孙家树终于感到解脱了。   “那你给我说一遍。”   “我要保护你一辈子。”孙家树深情地说。   “还有呢。”绿叶看着孙家树。   “还有?”孙家树被问住了。   “你没有说全。”绿叶提示着。   “哦,如果我毕业了就去当兵,我要保护你一辈子。”孙家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感到有点后悔,因为上大学是母亲对他的最大期望,想当兵就不能上大学了。他不想让绿叶失望,但也不能人母亲失望啊。   绿叶破涕为笑,“你是我永远不变的偶像。”她突然亲了孙家树的脸一下就跑开了,留下孙家树一个人呆在了那里。   孙家树用手摸着被绿叶亲过的地方,痒痒的,余香还在,他感到很纳闷:这是不是就是谈恋爱?不对啊?在电影里看到的可都是嘴对着嘴亲的啊,反正不管怎么说,一股幸福的感觉已经在心中油然而生了。 清水河畔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美丽的清水河畔,柔和的阳光把树影拉得长长的,孙家树和绿叶肩并肩坐在绿茸茸的草地上,跟三年前相比,绿叶显得更成熟,更美丽了,看那水中的鱼儿,就知道是被绿叶的美貌吸引了。他俩谁也不说话,孙家树不时会捡起一块土坷拉丢进河里,然后看着鱼儿惊慌得四下逃窜,他在岸上得意地欣赏着,看你们还敢偷看我的绿叶不敢?   “我,我。我…”为了打破着种尴尬大局面,孙家树连着张了几下嘴,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今天他是带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他不知道话一出口会不会伤害绿叶,万一她一生气不理自己怎么办?孙家树觉得两只手完全是多余的,只好极不自然地搓着,这个时候有一本书就好了,最好是一块面包,这样就可以不停地掰一块送进嘴里,或者掰一块扔进河里让鱼儿去抢,恐怕绿叶家里的粮票早已被他俩“偷吃”光了。   垂柳的身影映在水中,河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静了一会儿后鱼儿又开始无忧无虑地嬉戏了,岸上一种叫不上名的小草抽出一尺多长的嫩茎,顶部绽开了一朵小黄花,一只蜻蜓落在花朵上,柔弱的嫩茎经不住压力微微摆动起来。   看到了蜻蜓,孙家树终于找到了话题,“绿叶你看,小蜻蜓,眼前的情景让我想起几句宋词来: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小荷初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枝头。”   绿叶一听就笑起来,“孙家树,未免太有点牵强附会了吧?你把我叫来不只是让我听你诵诗的吧?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的大诗人。”   “我,我,我……”孙家树又张不开嘴了。   “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终于当上兵了”孙家树又转了话题。   “早就知道了,最可爱的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说了你可别急。”   “我怎么会急?”   “那我可说了,昨天,我妈非让我去相亲,说是当兵之前给我找一个对象。”孙家树说话的时候盯着绿叶的脸,他要先看看绿叶的反应才能决定后面的话怎么说,这个时候脸他自己也佩服起自己来,这一招叫投石问路。   “那你去相了?”绿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去了,真是巧了,那姑娘是我初中的一个同学,长得很漂亮,她爹还是大队支书。”孙家树继续试探。   “这么说你同意了?”绿叶有点慌了。   “没办法啊,我妈逼的。”孙家树心里渐渐有底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是不是要说以后不再找我了?”绿叶生气的把脸扭向一边,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别生气,别生气”孙家树假装安慰绿叶。   “不生气才怪呢,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说什么要一生一世保护我,全是骗人的,别理我,陈世美。”绿叶说话的时候,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看到绿叶当真了,孙家树忙说:“骗你的,骗你的,我压根就没去。”   “打你,打你。”绿叶破涕为笑,攥着小拳头在孙家树的后背上捶起来。“让你骗人,让你骗人。”   孙家树忽然一下子捉住了绿叶的小手,绿叶本能地抽了抽,没抽出来,只好由他握着。   “我爱你。”孙家树终于说了出来。   “我没听见你说什么?”绿叶低下了头。   “我爱你,我要一辈子对你好。”孙家树大声说。   “骗人的。”   “真的,清水河为证。”孙家树认真地说。   “河水如果干了就无证可对了。”   “我是不会让它干的,因为我真心喜欢你。”   “你马上要当兵走了,以后当了军官肯定把我忘掉了。”   “不会的,我发誓。”   “那你会想我吗?”   “当然想。”   “你要想我怎么办?”   “我想你默默地喊你的名字。”   “不行,要喊出声来。”   “傻瓜,喊出声你也听不到。”   “那也得喊出声来,我能感应到。”   “好好好,喊出声来。”   “那你先喊一个让我听一听。”   “绿叶,我好想你。”孙家树捏着声音喊。   “你又逗我。”绿叶捶了一下孙家树,然后幸福地把头靠在孙家树肩上。   孙家树全身一阵躁动,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一下子把绿叶楼住了,慢慢地用嘴吻绿叶的头发,绿叶感到一股热浪袭来,她害羞地把头埋进孙家树的怀里,孙家树却放肆地扳起绿叶的脸,把嘴贴在了她的耳腮上,绿叶只感到一团毛茸茸的热气在游动,痒痒的,怪怪的,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孙家树的嘴唇笨拙地移到绿叶的额头,然后不安分地向下移动,绿叶感到整个身体都要化掉了,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两颗幸福的泪珠滚落下来。   “对不起,我太鲁莽了。”孙家树忽然停下来,他看到绿叶流泪了。   “不是,是我太激动了。”绿叶摇摇头。   孙家树吻干了绿叶的泪水,轻轻地把嘴唇压在绿叶的嘴唇上,绿叶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孙家树的脖子……   这一刻,河水停流了,时间停滞了。 四叔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穿上刚发的军装,兴奋的对着镜子照着,他学着电影上当兵的样子敬了一个礼,那礼敬得自己看着也别扭,如果脖子上系上一条红领巾,简直就是一名大少先队员,军装又肥又大,走路都忽闪忽闪带着风,他想,在电视里看国庆阅兵时听到的那种节奏的声音估计就是这声音。以后自己是个兵了,走路就不能那么随便了,起码要像个兵,要昂首挺胸,还要甩胳膊,能听到呼扇呼扇的声音,这才是兵的样子。   明天就要走了,乡亲们都来道别,孙家树本来是准备去找绿叶的,一看这阵势,只好呆在了家中;乡亲们都是冲着他来的,他不在家就未免太失礼了。        孙来福热情地招呼着乡亲们,厨房里的煤炉一刻也没闲着,茶壶吱吱的叫着,刚烧开一壶马上就被续上了凉水;乡亲们来了一拨又一拨儿,真是比村上办喜事还热闹。      晚上,最后一拨儿村民终于走了;家树摸了摸发软的双腿,心想:这下终于该歇歇了,明天一早要到县武装部集合,晚上得睡好觉,要不然第二天会一天都没精神。他刚关上门躺在床上,就听见有人敲门,下床开门一看,原来是四叔。   “哎呀,是四叔啊,快到屋里坐。”孙家树热情地把他让进屋。   四叔嘘了一声:“小声点,别让你爸听见了。”   孙家树知道,四叔和父亲最近关系闹僵了,原因是父亲拒绝收四叔做的秤;村里人好多人做的称都让父亲代卖,最近有一批秤客户反馈有严重的质量问题,一查,全是四叔做的,父亲一气之下便不再回收四叔做的秤了,两人为此还吵了一架。四叔说父亲不讲兄弟情意,发誓要与父亲断绝兄弟关系。四叔还因为前几年分家的的时候跟另外几个叔叔闹翻了脸。如果白天来怕跟他们碰在一起,所以就等到晚上人走完了才来,在他看来,家树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不理自己的亲哥哥可以,但侄子是一定要理的。   四叔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把五张面值十元的钞票递给家树,钞票带着他的体温,来的时候,看到人太多,他一直在外边等着。手里就攥着这几张钞票,由于攥的时间太长,钞票已被手汗浸透了。   “家树,要当兵走了,给你一点零花钱,这是我做叔的一点心意。”   “不要、不要,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挣钱了,咋能要您的钱呢?再说了,在部队根本不花钱,什么都是发的。”孙家树推辞着。   “现在兴这个,你不接可就是看不起四叔,出门多带钱有好处,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我听说部队老兵都爱欺负新兵,在部队长点心眼,平时花点小钱给老兵买点烟啊、酒啊什么的,该软的时候就软一点,由着自己的性子会吃亏的。”四叔根本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孙家树看拗不过,只好接过来,“那谢谢四叔了。”   “到部队好好干,将来当官了可别忘了四叔。”   “哪能呢?忘了谁也不能忘四叔啊,四叔待我最亲,小时候您常常背着我去看电影,怕我看不见,您总是让我骑着您的脖子上,不知把您身上尿湿过多少次呢。”   “这儿事你还记得?”四叔突然来了兴趣,干脆一脱鞋盘腿坐在了床上,大有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有一次把你给挤丢了,到处找找不到,回到家还挨了你爷爷几棍子,没想到你小子跟着几个大孩子捉迷藏去了。”   孙家树后悔自己找了这么一个话引子,这一说就没完没了了,四叔又说起来家里的事,先说了其他几个叔叔的不对是,孙家树听明白了,人人都对不起他,人人都欠他的,最后话题又转到孙家树父亲的身上。   “说实话,你爹也太看不起人了,村里其他人的秤他都收,自己兄弟的却不收,啥兄弟啊?还不如外人。说到伤心处,他竟捂着脸哭了起来,孙家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里明白,在四叔心里,自己已经是大官了,这是要自己给他主持公道呢。其实,孙家树知道,父亲并没有错,父亲做的秤都卖给了他的战友,村里的人都想让父亲代销,为了不让村里人失望,谁的秤他都收,但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质量必须过关,没想到,偏偏是四叔做的秤出了问题,第一次被退货,这让父亲很没面子,要知道,退货比扇他几巴掌还难受,搁谁都生气,这个理让他咋评呀?   送走了四叔,已是半夜,孙家树再也无法入睡,家里人、绿叶、甚至全村的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如果白当三年兵回来了,那可就无脸见人了,无形中,他感到了一股压力,一种责任,这种压力和责任将是一种潜在的动力,促使他在以后的人生旅途中有比别人多付出一倍的努力,因为,他已不是一般人了。 送别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天蒙蒙亮,县人武部门口已是人头攒动了,大门内外聚集了前来送新兵的人们,那些穿着肥大军装,戴着厚厚的棉帽子,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新兵们成为了大家追逐的焦点。司令部大门口整整齐齐地排着十多辆军用大解放,车身上都贴着红纸编号,再过一个小时,这些大解放将载着这些新兵前往省城前往火车站,在那里等待的列车将把他们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送别的人群中,有新兵的父母,有亲戚朋友,也有女朋友,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把该说的话在这一刻说完。   孙来福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满怀深情地说:“家树啊,当兵就要像当兵的样,要当就要当出出息,不管到哪里,不管干什么,都要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还要坚定信念,坚持到最后。这是我的老连长在我退伍的时候送给我的话,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希望你能从中受益。”孙来福说完,把大拇指朝上做了一个鼓励的动作。   孙家树感到很惊异,父亲还是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长的话,而且全是做人的道理,还有那个大拇指朝上的动作,那都是年轻人才会做的动作,如果在平时,孙家树肯定会奉承父亲几句,但此时他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两只眼睛却不安分地东张西望,怎么还不见绿叶呢?   其实,天不亮绿叶就来了,为了送孙家树,她连早自习都不上了,只是看到孙家树跟父母在一起,不好意思贸然前去,只好远远地站在一边,以便瞅准机会给孙家树发信号。   孙家树已经看到绿叶了,他忙对父母说:“爹,妈,你们看着包,我去方便一下。”没等父母说话,他便飞一样地跑开了。   “这孩子,根我当初一样,一到事上就憋不住尿,瞧那点出息。”孙来福看着儿子的背影笑着对老伴说。   “你怎么才来?”孙家树一到绿叶身便责怪说。   “还说呢,人家天不亮就来了,手都冻僵了。”绿叶委屈地说。   “这么说还真冤枉你了,来,我给你暖一下。”孙家树伸手捉住了绿叶的双手。   “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像个红眼狼,别动,让我瞧一瞧。”绿叶抽出一只手去撑孙家树的眼皮。   “没事没事。,昨晚没睡好觉熬的。”孙家树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睡不着觉?”   “想你想的呗。”家树贴着绿叶的耳朵说。   “又贫嘴。”绿叶轻轻地用手拧了一下家树的胳膊说,“说不定今天一走就把我忘在九霄云外了。”   “哪能呢?我发过誓要一生一世对你好。” 孙家树认真地说。   两人亲热地交谈着,集合的哨声响了,他俩却浑然不知。   看到新兵们开始列队点名,孙来福急了,他不满地对站在身边的老伴说:“这小子也真是,一泡尿撒这么长时间,马上要走了,怎么还不见他的人影?没有一点组织纪律。”   高美云用手捅了一下孙来福,“真是没长眼,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   孙来福顺着老伴手指的方向一看,感到不可思议地说:“这小子平时不吭不哈的,真看不出还有这点出息。”   “咱家老四的的眼光还不错吧?”高美云得意地说。   “嗯,不错,不错,比他老子有眼光。”孙来福话外有音。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眼光差找了个我这样的,委屈你了不是?等着吧,回去再给你算账。”高美云听出来丈夫在损她。   看到新兵们都集合了,绿叶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装的本子递给家树说:“你该走了,把这个日记本带上,有什么事你就写在上面,回来要交的,要如实地写,我能感应到你写的什么?”   “我不会辜负你的这份深情厚意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家树突然产生一阵冲动,他亲了一下绿叶的脸便跑开了。   新兵们陆续登上车,送别的人们都聚集到车厢后面,他们不放弃最后一点时间,千叮咛、万嘱咐,眼里闪着泪光,车一启动,眼窝浅的便哭了起来,惹得新兵们也抹起了眼泪。   军车开始缓缓移动。送别的人群紧紧跟在后边,边走边喊:“孩子,到部队别想家。”“好好干,争取立功受奖。”“注意多穿衣服,别着凉了。”   孙家树看着年迈的母亲含着泪小跑跟着车,心爱的绿叶也远远的在后面跟着,父亲朝他伸着大拇指,此情此景,孙家树的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双眼,他自认为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没想到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他不停地挥着手:“回吧,你们回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军车加快了速度,送别的人群很快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路边的行人都驻守观看着军车驶过去,一座座熟悉的建筑被甩到车身后。   军车拐弯驶上国道,司机猛踩油门,军车像脱僵的马一样狂奔起来,整座城市渐渐远去,在视野中越来越模糊,孙家树睁大双眼,尽可能地能把故乡的一草一木在眼中多留一会儿,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觉心如潮水般澎湃起来:   再见了 我的爹娘   养育之恩 终生不忘   再见了 我的恋人   纯洁的爱情 深埋心底 让友谊之花 永久绽放   再见了 我的故乡   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将扎根祖国的边防 让火一样的青春大放光芒   再见了 我的故乡 我的恋人 我亲爱的爹娘   在火热的军营 我将百炼成钢   归来时 为您献上闪亮的军功章 踏入军营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列火车鸣着笛向北急驰着,这是一趟运兵专列,车厢里的乘客除了戴大盖帽的接兵干部外,全是带着厚厚的棉帽子,穿着肥肥的绿军装,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新兵。每到一站,就会有一部分新兵走下车,又会有一部分新兵涌上来,刚上来的新兵找个位置坐定后,看到满车厢都是同类,亲人别离的悲哀便慢慢地烟消云散了,这些互不相识的新兵经过短时间的接触后渐渐熟识起来,他们开始凑在一起聊天打牌,有的甚至打闹起来。   孙家树坐在靠近过道的一个位置,他父亲告诫他,在部队少说话多干事,所以,一上火车他就表现得异常稳重。   “你叫孙家树吧?”   孙家树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少校军官站在他跟前,孙家树急忙站了起来,“首长好。”他知道这个军官官大,因为好几个来接兵的军官都向他敬礼。   “坐下,坐下。”军官把他按在座位上,“高中是你表哥吧?。”   孙家树点点头,他感到很奇怪,这么大的官竟然也认识他。   “我给你说一个地方,等新兵训练结束了你去找我一下。”军官说。   “好,好。”孙家树感到有点受宠若惊,他慌慌张张地掏出小本子开始记。   “不用记不用记,到时候你就去宣传股找我,我是宣传股长王云。”   “谢谢首长,谢谢首长。”孙家树感激地说,这位军官大概就是他遇到的贵人吧,不然,这么多新兵为什么偏偏找到他呢?   “到了部队好好干,你正年轻,前途无量啊。”王云拍着孙家树的肩膀说,“我到别的车厢转转,急着,新兵训练一结束就去找我。”王云说完就走了,留下孙家树一个人在那里激动起来。   王云走后,和孙家树坐在一起的那个新兵羡慕地对孙家树说:“你真行,认识这么大的官,哎,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我真的不认识他。”孙家树说。   那个新兵好像不相信孙家树说的话:“你认识他也好,不认识他也好,只要他认识你就好,到了部队咱就是老乡了,老乡之间应该互相帮忙,将来发达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我叫王小川,大杨树村的。”   “我叫孙家树,秤杆刘村的。”   “你是秤杆刘村的?你们村的人真的很富啊。”王小川掏出了本子工工整整地记下了。   作为回报,孙家树也在本子上记下了王小川。   火车连续经过了好几个站,车厢里的新兵没有了新鲜感,慢慢有点急躁起来,宣传股长王云不停地在各个车厢来回走动着,作为这次接兵的主要负责人,在新兵到达部队前,他一刻也不能放松,为了调和气氛,他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同志们,咱们唱首歌怎么样?”   “好——”新兵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小白杨》大家会唱吗?”   “会——”   “好,我起个头,大家一起唱,一棵小白杨,预备——唱。”   车厢顿时被此起彼伏的歌声淹没了,连不会唱的新兵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一个个都加张开嘴顺着唱起来,遇到高音顶不上去时,就扯着喉咙干吼,那气势好像要把整个车厢撑破似的,遇到跑调了便哈哈大笑起来,车厢里荡漾着一派热闹的气氛。   列车一个劲地向北驶去,孙家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窗外的一切让他感到新奇,只见电线杆像列队的士兵一样向后跑去,眼前是一望无际泛着绿头的庄稼地和掉光了叶子的白杨树,放眼望去,远处山峦叠嶂,半山腰是一朵朵移动的白花,仔细一看,原来是羊群,把美景的图画点缀得动了起来。   马上要踏入军营了,还不知军营到底什么样子,军营一定长满了树,因为军人爱绿,军营一定开满了鲜花,因为军人爱美,军营一定枪声不断,不打枪那当兵的能干啥?到军营一定要先照一张扛枪的照片。想着想着,孙家树便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取出了绿叶送给他的笔记本,刚一翻动,一张照片便飘然落下,他急忙捡起来用衣角擦了擦,那是一张绿叶的半身照:宽宽的额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清澈的眸子仿佛要把他融进去,逗人喜欢的鼻子,微微开启的嘴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乌黑发亮的头发像缎子一样垂下来,还是那橄榄绿外套,胸前飘着红领带。孙家树轻轻地吻了一下照片,又把照片夹进了笔记本,笔记本的首页是几行隽秀的小字:   赠家树:   心随你飞翔   七彩的梦  打进行囊   奔赴祖国的边防   思念的心 插上翅膀 随你一起飞翔   不管是塞外大漠 还是南国边疆   都有我时随在你身旁   不信 你遥望星空  那颗最亮的星啊  是我在为你闪亮   痛苦和烦恼  我与你共担  成功和喜悦  我与你分享   那爱情的火花啊 把你我的前程照亮   斗转星移 变幻沧桑   我们永远不分离啊   你是我万古不变的偶像   孙家树轻吟着,仿佛又置身于和绿叶在一起的日子,那美丽的清水河畔,那清澈的河水,那逗人喜爱的小鱼,那美妙的初吻,还有那甜甜的面包的味道……   “目的地快要到了,请大家收拾好自己的物品,20分钟后下车。”王云在车厢里来回走动着提醒大家,俨然是一位列车员。   听到王云的提醒,车厢立刻变得混乱起来,货架上、座位下的行李全被拉了出来,有的新兵连坐也不坐了,提着行李站在了过道上,人在列车上,心已经飞进了军营。只有孙家树像一尊石像一样纹丝不动,两眼痴痴地望着窗外。   和孙家树坐在一块的新兵从货架上取包裹时,一不小心包裹从手里滑落下来,正好砸在孙家树的肩上。   还没等这名新兵说对不起,孙家树却抢先问:“到了吗?到了吗?”   “马上就要到了,不好意思砸着你了。”   “没事没事。”孙家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列车喘着粗气缓缓驶进车站,长长吐了一口白气后便慢慢地停了下来。列车员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然后站在车门一侧招呼大家下车,站台上,一队队新兵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着上车,两队互不相识的新兵趁着上下车交错的机会友好地打着招呼。   穿过了绿色专用通道,新兵们顺利来到了火车站广场,几辆披着伪装网的军车整整齐齐排列在广场中央,一群老兵正兴致勃勃地站在车前面观看着新兵走下台阶。   王云稳步走下台阶,一名肩扛一杠两星的军人跑过来向他敬礼,然后握手,几名老兵纷纷围过来帮新兵们拿行李。孙家树感到好笑:真啰嗦,见面握手就行了,还敬什么礼啊?   像一群被贩卖的羊羔一样,新兵们又被晕晕乎乎地赶上了军车,终于要到军营了,新兵们一个个精神起来,他们眼中放着异常兴奋的光彩,看不出有半点旅途的疲劳,他们都有自己的幻想:城市兵盼望着能平平安安当几年兵,回去后好找个不错的工作,而农村兵则把当兵当成了一个跳农门的机会,什么入党啊,提干啊,仿佛一切好事都在等着他们,无论如何,他们的历史将在踏进军营的那一刻重写。   军车在宽阔马路上左拐拐,右转转,最后驶出了市区,沿着平滑的柏油路一直向北驶去,。   一名新兵好奇地问身边的老兵:“不是说是城市兵吗?怎么出城了?”   “是保卫城市的兵,别急,快到了。”老兵笑着扭脸对另一名老兵说:“哈哈,跟我们刚来时一样。”   路边终于出现了一座军营,新兵们欢呼起来,可军车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新兵们眼睁睁看着军营的大门一闪而过,越过墙看去,里面停放的坦克看得清清楚楚。   王云向大家介绍:“这时咱们师的坦克团,看到了吧,那一排排的车库,里面全是坦克。”正说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传了过来,新兵们都好奇地伸着脖子向外看,只见几辆坦克拖着长长的蓝烟驶进军营大门,那个站在坦克上面的兵一手扶着机关炮,一手友好地向新兵们招手,当个坦克兵真够神气的,不止一个新兵这样想。   军车开始颠簸起来,柏油路变成了石子路,两边的村庄也变得破烂不堪起来,怎么还不停呢?该不会去大沙漠吧?平原地区好像没有沙漠啊?无论如何,一种失意感正向他们袭来。   军车可不理会新兵们,还是一个劲地向北行驶着,不知何时,每个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咬牙,嘴里咯吱咯吱响,失去了想头的新兵没有了精神支柱,一个个靠着车厢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一阵有节奏的鼓声开始由远而近敲击着新兵们的耳膜,几个没睡觉的新兵警觉起来,他们推醒了睡着的新兵,新兵睁开眼后好奇地往外看着,好家伙!路两边站的全是当兵的,只见两个年轻的战士正卖力地挥动着大鼓槌,好像要把牛皮鼓敲破似的,军车缓缓驶进大门,门口的士兵立即举枪行礼,新兵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入军营了。   军车在司令部前方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新兵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地从车上跳下来,他们有的扛着行李,有的背着行李,有的干脆就在地上拉着,像一群打了败仗的士兵,初到这陌生的环境,一个个好都奇地东张西望,王云的口令对他们来说已是无济于事。   只见王云快步跑向一位上校军官,然后立正敬礼报告:“团长同志,新兵集合完毕,请指示。王云。”   “请稍息。”团长还礼。   “是,稍息。”王云笔直地站在一边。   团长向新兵们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同志们好,同志们一路辛苦啦。”   王云带头鼓掌引起一阵稀里哗啦的掌声。   团长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说话带着一股陕西味:“新同志们,我代表3235 团全体官兵欢迎你们的到来。”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掌声,“你们的到来,为我们的团队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你们是光荣的,因为你们担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同时,你们又是幸运的,因为你们一当兵就来到了赫赫有名的‘济南第一团’,这可是一只英雄的团队啊,我们团是R集团军的前身,在战争年代,我们团南征北战,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团还是一个培养人才的摇篮,自建团以来是人才辈出,先后有69人走上了军部级领导岗位,涌现出128名英雄模范人物,‘有钢八连’、‘马石山十勇士’等24个荣誉称号和先进集体,别看现在你们一个个还松松垮垮的,你们极有可能就是明日的将军之星,这就要求你们要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争取在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中顺利完成从普通老百姓向革命军人的转变,亲爱的新战友们,努力吧,团队的振兴靠你们,团队的未来靠你们……”   团长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把新兵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起来,他话音刚一落,立刻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鼓掌声。   接下来开始分配新兵,各个连队的干部拿着花名册喊着分到本连的战士的名字,孙家树被分到了一炮连,连长叫张长生,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很精神,他跟王云是老乡,只见王云把张连长拉到一边说:“老兄,咱可说好了,这个孙家树新兵训练一结束就调回宣传股,放到别的连肯定是肉包子打狗,咱俩可是铁哥们,我最相信你,全当给老弟帮个忙。”张长生连忙点头:“那是,那是,以后有什么好事可不能忘了老兄。”两人抵着头嘀咕了半天后,张长生这才领着孙家树和另外几名新兵回到了一炮连。   “一排长。”一进连队大门张长生便大声叫喊。   “到。”一排长张昆应声跑过来,只见他肩佩少尉军衔,气宇昂扬,眉间透着一股英气,身材高大,一个标准的山东大汉形象。   张连长把孙家树拉到张昆面前说:“一排长,给你们排分一个大学生,你得给我把他带好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昆回答的干脆利落,并顺手把孙家树的背包拉过来背在自己身上,说实话,连长对他是器重有加,有什么好事首先想到就是他一排长,这不,新兵一来,连长就把训练新兵的重担压给了他。   “排长,有好兵苗子吗?”孙家树顺着声音一看,只见一个长得敦敦实实的老兵向他们跑来。 一班长李喜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排长张昆笑了,“这个小子鼻子还挺长的,孙家树,这是一班长李喜娃同志。”   “排长,有好兵苗子让我带,保证您满意。”一班长陕北乡音很重,他现在是新兵一班班长。   “喏”张昆朝孙家树扬了一下下颚说:“大学生,连长已下了死命令,必须带好。”   “真的。”李喜娃兴奋地绕着孙家树转了一圈,他个子不高,只到孙家树的鼻子处,这让孙家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咚”的一声,李喜娃冷不防朝孙家树的胸部擂了一拳,孙家树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招,当时就站不稳向后趔趄了一下。   “气质还可以,就是身体素质太差,不过让我带,肯定还是全连的标杆兵。”李喜娃嘿嘿地憨笑着。   张昆向孙家树介绍:“李喜娃同志是全团的训练尖子,你以后就是他们班的兵了,好好跟你班长学。”   孙家树感激地点点头。     李喜娃一把把背在排长身上的行李抢过来背在自己身上,“什么东西这么沉?”他好奇地问。     “那是书。”孙家树随口回答。     笑容突然凝结在李喜娃脸上,他尴尬地说:“经常看书好,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文化,有文化就有希望考上军校,比班长强。”过了一会儿,笑容又恢复在他脸上。   李喜娃兴冲冲地在前边带着路,孙家树在后面跟着,几个老兵站在一边看着,嘴里小声议论着:“排长就是偏心眼,好兵都分给一班了”。“那你也没办法,人家一班长就是行,再熊的兵也能训练好。”“听说他的提干报告被退了回来。”……   李喜娃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屋里几个新兵“唰”的站起来说:“班长好。”李喜娃好像习惯了这种称呼,只是轻微点一下头,孙家树进屋后惊奇地看到:水泥地面一尘不染,几乎能照出人影,脸盆和水杯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牙刷牙膏都统一朝着牙膏方向,连毛巾也叠得方方正正的,窗户玻璃被擦得黑亮黑亮的,猛一看还以为没装玻璃呢。   李喜娃把孙家树的行李放在靠近门口的床铺上说:“孙家树同志,你睡6床下铺,用6号衣柜,洗漱用具放在6号架位。”他说完便打开了孙家树的被子,由于被子长时间的挤压,展开后显得皱皱巴巴的,李喜娃非常吃力地用胳膊肘捋着被子,一边捋还一边向孙家树讲解叠被子的要领,经过一番捋压折叠,像变魔术一样,在吸一颗烟的功夫,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便呈现在孙家树面前。   “班长叠的被子真好,要是我能叠这样的被子就好了。”孙家树简直看呆了。   “过几天,都得叠这样的被子,看他们,比你早来一天,现在都会叠被子了。”李喜娃用手指了指其他几个新兵说。   孙家树正想恭维几句,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喊:“一班长,出来接新兵。”李喜娃应声跑了出去。   “老兄,老家什么地方的?”看到班长出去了,离孙家树最近的一位新兵跟他搭讪。   “我河南的,你呢?”   “我四川的,我叫拿马失都。”说话正宗的四川味。   “我也是河南的,南阳的。”又有一个新兵跟孙家树套近乎。   几名新兵都围了过来,气氛刚一活跃,李喜娃突然推门进屋了,后面跟着一个背着大皮箱的新兵,留着一头很帅气的长发,身材又瘦又小,但长得很是精神,一进屋两只眼就不安分地左顾右盼,不停地挥手问好:“哥们好。”   这名新兵名叫张然,广东人,高中毕业后开了个时装店,生意正红火的时候突然间起了当兵的念头,便把时装店交给了女朋友打理,自己不顾一切地跑到了部队,理由很简单,就因为女朋友一句话,说他一副娘儿们样,伤了自尊了。   “怎么?让我睡这儿的啦?”张然看到班长把他的背包放在孙家树的上铺便问。   “对呀。”李喜娃说。   “不行不行的啦,我有恐高症的啦。”张然满口广东话。   看到班长面带难色,孙家树忙站起来说:“班长,让他睡下铺吧,我上学的时候一直睡上铺,都习惯了。”   李喜娃高兴地拍着孙家树的肩膀说:“好啊,战友之间就应当互相帮助,好样的,张然,你就睡下铺吧。”   “那我就不客气的啦,谢谢的啦。”   “不客气的啦。”引得孙家树也说起来广东话。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稀疏的哨声,李喜娃对大家说:“开饭的时间到了,大家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几名新兵稀稀拉拉地跟着李喜娃走出屋子,饭堂离宿舍只有几十米,来到饭堂,老兵们已经在饭堂门口列队等候多时了。看到人员都到齐了,值班排长开始整队,随后又领唱了一首歌曲 《团结就是力量》,老兵们唱得很卖劲,新兵大多不会唱,都看着老兵唱,心里觉得好笑:吃个饭还用提这么大劲吗?   唱完歌,连长讲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新兵都到齐了,希望老兵能起表率作用,多关心新兵,不能欺负新兵,违者军纪处分。随后下令进饭堂。   一听说让进饭堂,站在前面的张然一头就往里钻,却被李喜娃一把拉了过来,原来,进饭堂是按照由南到北的顺序一队一队地进的,饭堂的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的,十几张大圆桌摆得整整齐齐的,饭菜已摆好了,四菜一汤,一个班刚好坐一张桌子,老兵进屋后都整整齐齐地站在桌子周围,新兵们却不客气地坐下了,看到老兵们都站着,几个懂事的新兵马上又站了起来,还没有站稳,只听到一声哨响,老兵们齐刷刷地坐下了,闹得这几名新兵有一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接下来便是一阵无节奏的咀嚼声,孙家树坐了一天车,在车上,他什么也吃不进去,这一会儿早已饿得半死了,他抓起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大半,几个南方兵没吃过馒头,他们惊奇地看着孙家树三两口就吞下一个馒头又伸手去拿第二个,便也尝试啃了一口馒头,马上又面带难色地放下了。班长说:“不吃不行。”他们这才皱着眉头撕下一小块泡进汤里,然后艰难地用筷子夹着往嘴里送,那痛苦的样子好像是在吃忆苦饭,那一顿饭,孙家树吃得最多,光馒头就吃了6个,破了一项个人纪录。   回到宿舍,操着不同口音的新兵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唠起来,有的还拿出小本子认真记下对方的通讯地址。   李喜娃向大家摆了一下手说:“大家静一静,到现在为止,我们班的十名新兵已全部到齐,下面我们互相认识一下,每个人先作一下自我介绍,我先开始吧,我姓李,叫李喜娃。”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新兵忍不住想笑,怎么取这样一个名字,太俗了,爹娘一定没文化。   李喜娃接着说:“我来自陕西延安,汉族,今年21岁,八八年入伍,任3235团一炮连一班班长,现任新兵一班班长,介绍完毕。”他把脸转向孙家树说:“大学生,你接着说吧,对了,再介绍时要带上文化程度。”   孙家树站起来说:“我叫孙家树,汉族,来自河南许昌,今年20岁。”   李喜娃打断孙家树的话说:“你都20了?我比你大一岁,却比你早当三年兵,我初中没毕业就来当兵了,现在看来,还是多学点文化好,是吧,大学生。”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学生,充其量只能算个准大学生。”孙家树谦虚地说。   大家一阵哄笑只后,李喜娃指了指张然。   “我叫张然啦。”张然站起来说。   “用普通话。”李喜娃带着陕西口音打断了张然的话。   张然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重新说:“我叫张然,来自广东,19岁,汉族,高中文化。”   接下来是彝族新兵那马失都介绍,他说普通话就像老外说汉语,大家支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一句,而他却急出来一身汗,最后干脆用笔在小本子上歪歪斜斜地写了起来。   李喜娃歪着头看了半天才说:“那马失都,这个名字不好记,你干脆叫老马识途吧。”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来自哈尔滨的李海说起话来跟东北二人转的演员一个腔口,听着特别入耳,他嘴巴干净得像个娃娃,竟然说他18岁了,一听就是骗人的,准是个后门兵。   来自内蒙古的李贵像是在诗朗诵:“我来自美丽的大草原,祖国一声召唤,十八岁的我穿上了绿色的军装,……”   ……   每个人都介绍完毕后,李喜娃说:“今天因为刚来的几位同志特别累,我看就早点儿休息吧,大家先洗一洗脚,我已经把洗脚水给大家准备好了。”只见他把十个脸盆一字排开,先倒上凉水,然后把暖瓶里的热水咕咕咚咚地均分到水盆里,还剩一个脸盆没兑热水,他用手试了试水温,索性把剩下的热水又均分到那几个水盆里,看着新兵们开始洗脚了,他这才悄悄端起那盆没兑热水的水盆洗起来。   洗完脚,新兵们一个个坐在床上看着有棱有角的被子发愣,打开真是太可惜了。   “打开被子睡觉。”李喜娃命令道。   新兵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被子,然后窸窸窣窣地钻进被窝,李喜娃伸手拉灭了电灯,不一会儿,鼾声便开始此伏彼起,李喜娃不放心,他拿着电灯挨个看了一遍,这个被子快掉了,他就用手掖一掖,那个胳膊露出来了,他就把胳膊塞进被窝儿,看到一切都正常了,他这才放心地躺了下来,但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今年是他转志愿兵最关紧的一年,而能不能带好新兵是关键的关键,他在寻思着,怎样才能带好这个班呢?   李喜娃来自陕北一个贫瘠的小村子,家乡到处是光秃秃的黄土高坡,一刮风便黄土飞扬,冬天出奇的冷,头上裹着羊毛手巾,穿着笨重的羊皮袄,腰里捆上绳子还觉得寒风刺骨,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这片黄土地。像许多农村孩子一样,初中没毕业,李喜娃就因为家里交不起学费而辍学了,懂事的他小小年纪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每天天不亮,他便起床打开羊圈,然后赶着羊儿到黄土高坡上去啃草,天黑之前,他又一个不少地把羊赶回来,羊儿很聚群,从来不乱跑,这让他觉得有点无所事事,没事的时候他总是躺在土坡上望着蓝天发呆,实在无聊时,他就学着他爹那样吼上几嗓子信天游:“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呦) 三盏盏的(那个)灯  带上了(那个)铃子(呦嘿)  哇哇的(那个)声……”唱完了依旧是望着那蓝蓝的天。有一次,他跟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去了一趟延安,这一下竟让他变得有点不安分起来:城里的高楼都钻进云彩眼里去了,街上的女孩子穿得薄薄的也不知道冷,太美丽动人了,还有那耀眼的霓虹灯。从此他就渴望着有一天能够走出黄土地。那一年,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老实巴交的母亲提着一篮子鸡蛋去了支书的家,李喜娃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兵。真没想到,走出了黄土高坡,外面的世界更精彩,这里的楼房还要高,女孩子还要漂亮,真是天外有天啊。他发誓:一定要在部队干出个样子,再也不回那个贫穷的小村子了。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动力,他训练是全团最刻苦的,工作是全团最积极的,第二年,他就当上了班长,而且是一班长,鼎鼎有名的“神炮班”班长,战争年代,这个班用因为一门炮击毁了敌军八辆坦克而被载入了史册,全团都以此为荣,以上的两任班长都提干了,当上了这个班的班长,就等于穿上了四个兜,李喜娃很快就入党了,今年,连里又把训练新兵的任务交给了他,按这样的发展趋势,就算不提干,转志愿兵也十拿九稳了。 火热的军营生活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悠扬的起床号已经吹了好几遍了,一炮连新兵一班的几名新兵还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   “快起床,快起床。”李喜娃挨个把新兵推醒,“要出操了。”   孙家树打着哈欠说:“班长,天这么黑就起床啊?”   “快点,老兵们都已经带走了,快洗洗脸出去活动活动。”李喜娃催促着。   李喜娃已经给每个人打好了洗脸水,甚至连牙膏都给挤上了。张然直了直身子,看了看四周又躺下睡了起来,孙家树看到张然还在睡,忙用手推了推他,他这才不情愿地坐了起来,慢慢腾腾地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系扣子时眼睛还是闭着的,他是最后一个到的部队,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实在是太困了。   洗漱完毕后,李喜娃像赶羊群一样把新兵们一个个轰出了宿舍,一出门,红红的太阳照在大家脸上,孙家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他强行把太阳升起的方向当成是东方,但思想上怎么也转不过来这个弯,他转向了。   老兵们喊着号子跑了回来,他们好奇地看着这帮懒虫们,李喜娃带着全班围着操场跑了起来,没有跑够一圈,就有人要掉队了,于是,李喜娃只好下令带回,回到宿舍,李喜娃交给大家的任务是叠被子,一直叠到开饭时间。   上午操课,老兵们都带出去训练了,新兵却不训练,而是在班长的带领下观看老兵表演,这着实让新兵们开了眼界:十人一组的班队列,在一名班长的指挥下转体、行进、变换着不同的队形,那真叫整齐,像一个人在做动作;器械场上,老兵们像体操运动员一样上下翻腾;四百米障碍,老兵们个个身轻如燕,过障碍如履平地;楼房攀登,老兵们像猴子一样敏捷,几秒钟就攀到了楼顶;靶场上,只见一个老兵坐在一辆摩托车上举枪射击,一声声清脆的枪声过后,“政治合格、军事过硬、纪律严明、作风优良、保障有力。”二十是个大字便呈现在大家眼前;最后,新兵们观看了刺杀操表演,只见几百人的刺杀操方队齐刷刷地展开队形,气势磅礴,一个突刺,杀声震天,一个接一个套路做下来,把新兵看得是惊心动魄,忘记了鼓掌。   下午操课,新兵依然不出操,而是以连为单位参观团史馆,团史馆面南背北,门前耸立着两颗苍劲的松树,国防部长题写的“济南第一团”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新兵们好奇地看着团史馆里陈列的3235团在战争年代缴获的武器装备,光荣榜上有英雄人物的画像和英雄事迹,李喜娃指着一门老得掉了牙的火炮对大家说:“这是我们班曾用过的迫击炮,一个战役打下来击毁了敌军八辆坦克,创造了我军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我们班被中央军委授予“神炮班”荣誉称号,能成为这个集体中的一员,我们应该感到无比的自豪 。”听完班长的话,孙家树心中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时,一阵浑厚的男中音传过来 ,那是讲解员在讲团史,新兵们立刻被带进了血与火的战争年代:3235团是R集团军组建最早、历史最长的团队,这支部队转战华东战场,参加过大小战斗上千次,共歼敌10万余人,为R集团军赢得了极高的荣誉,这支部队的前身是我国北方地区除陕北红军外唯一一支保留下来的红军游击队,作为胶东历史上第一支人民子弟兵,1938年2月,在牟平雷神庙打响了胶东抗战第一枪。1941年4月,我团红军连之一的八连赢得了我军历史上第一个荣誉称号(钢八连);济南战役中,我团率先突破固若金汤的济南城,被中央军委授予“济南第一团”荣誉称号;淮海战役中,又率先突破黄百韬兵团司令部驻地碾庄圩;渡江战役,我团又率先突破长江防线,涌现出百万雄师“渡江第一船”……战士们好像听到了隆隆的炮火声,看到了百万雄师渡江的宏伟场面。   原来以前看过的电影演的就是我们团的事啊?参观完团史馆,孙家树已是热血沸腾,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以前辈先烈为榜样,刻苦训练,努力学习,在军队这个大熔炉里锻炼成钢,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晚上,团里组织看电影,各个连队都来了,白天没看到有多少兵,晚上一集合,硬是把一个能容纳几千人的大礼堂挤得满满的,电影放映之前半个小时是拉歌时间,整个大礼堂立刻喧闹起来,这种场面新兵还是头一次见。   只见六连连长站起来朝着八连的方向喊:“八连的那个吼嘿。”战士们回应:“来一个那个吼嘿。”“你们的歌声……”接着是一阵有节奏的鼓掌声。   八连的也不示弱,指导员披挂上阵,用同样的方式回击对方,这两个连队,一个是威震全军的“钢八连”,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硬骨头六连”,一旦摽起劲来 ,就像斗鸡一样,拉都拉不开,那歌声仿佛要把屋顶掀翻似的。其余的连队也没闲着,各自找着对手干起了,整个大礼堂仿佛变成了歌的海洋,新兵们也深深地融进了这种激烈的气氛中。   看完电影回到宿舍,新兵们一个个尽头十足,他们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一天的感受,孙家树心里有事,他独自爬上床,从挎包里掏出纸和笔 ,以床为桌写起信来,他答应绿叶一到部队就给她写信的。   绿叶你好:   我已顺利到达部队,真是太幸运了,我们这个部队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团队,国防部长曾经在这儿当过兵,在这里看到的是整洁的营院,听到的是振奋人心的口号声,感受到的是战友之间的关爱之情,给你说了你也不信,班长都给我们端洗脚水,我们现在也不训练,训练的时间是看老兵表演,老兵们一个个厉害着呢!他们爬楼房比猴子还快,过障碍如履平地,而且个个都是神枪手,百步穿杨,一打一个准。老兵说,三个月后,我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水平,还说像我这样的文化水平,百分之百能考上军校,我当兵真是当对了。   绿叶,你看过拉歌比赛吗?我们部队的拉歌真叫绝,两个连队,你一首,我一首,跟斗鸡一样,看谁能压过谁,歌声不算是多好听,但绝对有气势,歌调不是很准,但绝对能感染人,战士们把吃奶的劲都吼出来了,真过瘾啊!   绿叶,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吃饱为止,就是住房太紧张,十几人挤在一间屋里,想干点什么很不方便,我写信是趴在床上写的,字写得有点歪,你可别见笑,在部队可有意思了,军人见面互相敬礼,有人把这种怪现象编成了顺口溜:穿裤子,大粗腰,热天戴个大盖帽,进屋先要喊报告,厨房炒菜用铁锹。你觉得有趣吗?   绿叶,你的愿望是当一名教师,我一百个支持,祝愿你今年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咱俩比一比好吗?看谁考得好,我心里很清楚,你的学习比我好,只是高考时出了点意外,如果不是考最后一门时你突然头晕了,现在一定是在念大学了。   绿叶,分手才几天,我有一种特别想见你的心情,就是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昨天晚上我还梦到你,我们正在一起朗诵诗歌,你的鼻子突然流血了,我就赶紧给你擦,可是擦啊擦啊,就是擦不净,于是我就抱着你去医院,可就是迈不动脚,我一急就醒了,身上出的汗把被子都浸湿了,你看我怎么做这样一个梦?不过我听说:梦和现实恰恰相反,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征兆。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一定要注意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绿叶,你是那样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你就是我今生要追求的女孩,有了你,我感到生活是多么的有滋有味,世界是如此美丽,今生拥有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满足。   不能再写了,熄灯号响了,以后不管有多忙,我都会给你写信的,等着你回信。   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家树  ※※※※※※※※※※    熄灯号响过后,李喜娃挨个查看了一下班里的兵,催促大家快点睡觉,并随手拉灭了电灯,屋里顿时漆黑一片,孙家树摸索着把信装进信封,这时才感到如释重负,他联想着绿叶看信时的心情,竟然兴奋得难以入睡,半夜了他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着,既然睡不着,他就干脆睁开眼,看到屋里怎么一明一暗的,趴到床边一看,原来是张然在吸烟,这小子烟瘾真大,白天班长不让吸烟,他就改在晚上了。 班务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操课号已经响过好几遍了,一炮连的新兵却还没有露头,原来,几个新兵班长都去连部开会去了,新兵们都被安排在宿舍学习条理条令,班长们刚一离开屋,新兵们就像没王蜂一样嗡嗡乱嚷起来,印着条例条令的小册子则被扔在了一边。   张然说:“你们猜班长开什么回去了?”   “听说准备换发87式军装,班长一定去领衣服去了。”   “不对,今年新兵伙食标准提高了,班长去开伙食听证会去了。听说新兵每顿饭一人加一个鸡蛋。”   “不对,应该是两个。”……   大家正在聊在兴头上,门突然开了,李喜娃夹着本子进屋了,大家立即停止了嬉笑打闹,从班长的表情看,大家预感到情况有点不妙。   “开会。”李喜娃表情严肃。   新兵们迅速搬出马扎坐下来。   “起立。”新兵们还没坐稳,李喜娃下了起立的口令,不知要搞什么名堂。   “提凳子。”大家提起了凳子。   “放凳子,好,坐下。”这时昨天看电影时刚学的坐凳子的动作,李喜娃现炒热卖。   “不齐,再来一遍。”李喜娃又命令。   再做的时候,大家都集中了精力,这一次动作做得很齐。   “坐直了。”李喜娃威严地扫视了一下每一个人,看得新兵一个个心里毛毛的。“刚才在连部开了一个连务会,下面,我传达一下会议精神。”李喜娃开始讲话,“连里要求大家在新兵训练结束前,共同科目的成绩必须达到及格以上,这句话,说着容易做着难,要在短短的三个月达到及格成绩,不下一番苦功夫是不行的,我们大家要作好吃大苦,耐大劳的心理准备,遵守部队的训练条令,内务条令和纪律条令。”李喜娃忽然停止了讲话,“张然,现在讲着纪律条令你还乱动,这是我们班第一次开班务会,希望大家要遵守纪律。”李喜娃说话的时候,新兵们都不约而同的直了直身子。   “及格成绩是连里的要求,我们是一班,是有着崇高荣誉的“神炮班”,应该有更高的要求,我们班要求是良好以上。”李喜娃接着说。   大家嘘声一片,虽然及格和良好对他们来说还很抽象,但可以肯定,及格和良好之间一定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看来,这可不是加两个鸡蛋的事。   “大家不要嘘 ,良好还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优秀,希望我们班人人争当全优兵。我们训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荣誉,捍卫前辈们用鲜血赢得的荣誉,这就要求我们班凡事都要争第一,我们班的口号是:是荣誉就争,见红旗就扛。下面我宣布一下我们班的训练计划:第一阶段是体能训练,为了增强体能,我们每天长跑不低于20公里,睡觉前1000个俯卧撑,1000个仰卧起坐。”   新兵们嘘声一片,1000个呀?   李喜娃又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全班,屋里立刻静了下来,“毛病,在部队里没有玩笑,这是死任务,谁也跑不掉,当然,考虑到你们现在体质还不行,前几天可以酌情少做一点,给大家一个由少到多的适应过程,但这个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星期,是骡子是马咱们一星期后再看。”   是骡子是马?新兵们听都听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阶段嘛,继续加强体能训练,熟悉队列动作的要领,全班动作达到整齐化一,步调一致,单双杠要完成1―5练习;第三阶段是强化训练阶段,各个科目必须达到良好以上,争当全优兵,在搞好训练的同时还要搞好内务卫生,物品摆放要有序,地面要打扫干净,被子叠得要像豆腐块,要把卫生流动红旗固定在我们班。下面我宣布一下纪律:三个月新兵训练期间,任何人不准私自外出,不管任何人,干任何事,只要离开班集体,哪怕只离开一分钟,都要请假,包括去厕所,而且去厕所不准单独去,最少要两人以上。”   李喜娃话音一落,新兵们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连去厕所还要请假,还必须两人以上,这好像不是军营,应该是监狱才对呀。   李喜娃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推子和一把梳子,他咔嚓咔嚓地捏着推子,眼睛像鹰一样搜寻着目标,不知想搞什么名堂。 理发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不会是理发吧?”孙家树想,“要是这样,那班长真是吃饱撑的,外面的理发店多的是,想要什么发型就理什么发型,谁知道他的理发技术怎么样?”孙家树在想。   真让孙家树猜对了,李喜娃用眼搜寻了一圈说:“为了日后训练方便,下面我给大家理发,别看,谁也跑不掉,张然,你的头发最长,就先给你理了。”   “班长,不劳您大驾了,我习惯在理发店理 ,还带按摩的,超不过十元钱。”张然嬉皮笑脸地边后退边说。   “立正。”李喜娃突然严肃起来。   张然只好站好,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退去就僵在脸上。   “毛病,这是部队,一切行动要听指挥,地方那一套不要带到部队来,站好了。”李喜娃突然变脸让大家很不适应。   “那,那你给我留长点。”张然还抱着一丝幻想。   李喜娃不说话,他从柜子里拉出一条床单围在张然脖子上,然后一手摁头,一手捏推子,对准张然的头正中就是一推子,头发飘然落下,露出白白的头皮,紧接着,左一下,右一下理了起来,只一会儿功夫,满头长发就被一扫而光,变成了光光蛋。   “好啦。”李喜娃用嘴吹了吹沾在手上的头发茬,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张然顾不得扯掉围在脖子上的床单就跑到镜子前,不看则已,一看就气得大叫起来:“谁让你给我理这么短的?像个劳改犯,这下没法见人了,我要找连长告你。呜呜――”   “告我?你去。”李喜娃用手向外一指,“最好是找团长,没胆了吧?实话告诉你吧,给新兵剃头是3235团的传统,团长也是这么过来的,去,站一边去,下一个。”   一个新兵无奈地走了过去,孙家树身不由己地往后退着,他的中分头型不知迷倒了多少纯情的小女生,要是理成这种发型,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的,看看李喜娃,他是越理越上瘾,头发飘的满屋都是,由于光头的反光作用,屋里明显增亮了不少,最后只剩下孙家树一个人躲在墙角。   “大学生,该你了。过来。”李喜娃咔嚓咔嚓地捏着推子说。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孙家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班长,求求你高抬贵手,别理太短了。”他哀求着说。   “好,长一点。”李喜娃特意拿了一把梳子垫在推子下面,“别动,我开始理了。”   孙家树只听见推子咔嚓咔嚓地响着,头皮感到凉丝丝的,一推子下去,他感到头轻了许多,李喜娃精心地修剪着,他有意给孙家树留长一点,但他那水平,理光头还凑合,理的平头就不行了,那头理得跟猪啃过的麦苗一样,他试着把头发修平,但越修越短,最后干脆也理成了光头。   孙家树拿起镜子一照,肺都气炸了,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不讲信用,当班长的不讲信用。”他真想上去揍班长一顿。   看到孙家树生气了,李喜娃说:“我可不是存心的,来,让班长看看你的手艺。”他把推子递给孙家树。   “我不会。”孙家树赌气地说。   “毛病,不会也得理,这是命令,3235团的班长没有不会理发的,想当干部就得从班长做起,不想当班长了是不是?不想考军校了是不是?”李喜娃把推子硬塞给孙家树说。   孙家树接过推子,想想自己的头发,报复的心态便油然而生,“理就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学着李喜娃的样子咔嚓咔嚓地捏着推子,不知怎的,拿推子的手竟然抖动起来,管他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下左右乱理起来,由于是第一次理发,动作不熟练,连着夹了几次头发,疼得李喜娃直咧嘴,连声说:“慢一点,慢一点。”   终于理完了,孙家树手上渗出了一层汗,头发茬沾着手上吹都吹不掉。   李喜娃照着镜子说:“不错,不错,下次还得让你理,不过,下一次可得悠着点,别夹头发,疼着呢。”   理完发,帽子往头上一扣,一下子塌下来盖住了眼睛,一理发,头也变小了,帽子戴在头上乱涮。   “外面集合,开始队列训练。”李喜娃命令。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李喜娃喊过口令以后,新兵们的帽子在惯性的作用下全歪了。   李喜娃把全班带到操场上,操场上到处是新兵在走队列。不知是哪一个连的新兵没戴帽子,清一色的光头。   “稍息,立正――科目,班队列。”李喜娃显得非常正规。“为了走好班队列,我们首先要练好站军姿,军姿是军人的基本姿态,是队列动作的基础,是军人气质的集中体现,其动作要领且听我边讲解边示范: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下垂自然伸直,手指并拢自然微曲,拇指尖贴于食指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   李喜娃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孙家树听了觉得好笑,说白了,这不是站吗?不过是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已,自己三岁时就会了,没想到来部队学的是叠被子,坐板凳,现在又开始学站了,越学越简单,该不会再学爬吧?   李喜娃一个一个给新兵正军姿,这个头歪了,那个身子斜了,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给予纠正,张然站军姿最有意思,往那里一站身子三道弯,扛肚子凹腰的,李喜娃一拍他的肚子,腹部收回去了,胸脯却塌了下去,李喜娃又像捏面人一样吧他的胸脯捏起来。轮到孙家树时,他绕着孙家树走了一圈,冷不丁用脚尖在孙家树的腿弯出一点,孙家树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他不满地用眼睛斜看着班长,李喜娃训斥道:“两眼目视前方,你往哪里看啊?一看就知道你偷懒了,两腿没有挺直。”李喜娃从头到脚把孙家树的军姿纠正了一遍,然后面对孙家树站好说:“我们大家可不要小看站军姿,没有良好的身体素质是站不好的,不信咱们比一下,看谁站的时间长,当然,撑不住可以打报告退下,坚持到最后者为胜,敢不敢比?”   “敢。”孙家树不服气,这有什么可比的,不就是站吗?谁怕谁呀?孙家树生来好斗,班长的一番话激起了他的斗志,要知道,上学的时候他就爱和同学们比,而且从来就没输过。   比赛开始悄然进行着,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新兵们站了一会儿身上就出汗了,真没想到站也能站出汗来,半个小时后,已经有新兵开始打报告退下了。   一小时,一小时十分,十五分……不断有新兵打报告退下,最后,只剩下李喜娃和孙家树了,两人面对面僵持着,这一次,孙家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大有一番不战胜班长不罢休的阵势。   太阳慢慢从云层里钻出来,阳光像利剑一样射向大地,孙家树早已是汗流浃背了,全身像是钢针在扎,脖子痒了好长时间了,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现在他倒佩服起高三时的班主任来,无论再热的天,他的风纪扣总是系着的,如果从能够时候就学班主任,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好不容易又捱过去了半个小时,孙家树再也忍无可忍了,武装带紧紧地勒在腰间,勒的他喘不过气来,眼皮上的汗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让他产生了幻觉,他脑海中不时闪过退却的念头,但自尊心告诉他一定要坚持到底。   其他班的新兵也停住了训练,纷纷围上来观看他俩比赛,新兵们都喊着口号为孙家树加油。孙家树现在已是口干舌燥,嘴里的口水早被他全咽到肚子里了。   “报告。”孙家树小声说。   “是不是坚持不住了?”李喜娃带着一种嘲笑的语气说。   “不是,我能不能解开风纪扣和腰带?”   “毛病,我不是也这样吗?坚持不住就退下。”   孙家树不吱声了,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坚持坚持再坚持。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孙家树感到头晕得不行了,棉帽子扣在头上像戴着紧箍咒,他看着周围的人开始围着他转起来,还看到了绿叶,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向前栽,他定定神,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不能输,坚持就是胜利。他一遍遍鼓励自己。   一秒钟,两秒钟……孙家树晃动起来,他已经身不由己了,突然,他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地向前栽去,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掉入冰窟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脚下就是硬地,孙家树这一跤摔下去非摔个鼻青脸肿不可,让人想不到的是李喜娃先倒地了,孙家树正摔在李喜娃身上,几个老兵七手八脚地把孙家树抬到树荫下,有人用军用水壶往他嘴里灌了几口水,还有人猛掐他的人中,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李喜娃说:“好样的,班长输了。”   孙家树心想:战胜了班长就等于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这一跤摔得值。(但事后,一位老兵的一番话让他听了像吃了一个苍蝇,李喜娃站军姿是全团出了名的,别说几个小时,就是一天也没事,89年北京戒严,他就站在天安门广场入口处,一站就是半天,那军姿站得绝对标准,碰巧国家一号领导人的车队要通过天安门广场,他敬礼时手臂不小心被刺刀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有什么小动作的,他就那样保持着举枪礼的姿势,任凭鲜血流淌,国家一号领导人的车队通过需要多长时间,大家可想而知,他就那样坚持着,心中默数经过的车辆,三十,三十一……直到最后一辆车缓缓驶了过去他才一头栽倒在地,此时,鲜血染红了军衣,师长听说他的事迹后当场给他宣布了一个三等功的命令,李喜娃的军事素质在全团也是拔尖的,硬骨头六连和钢八连都想把他挖走,连长死活不放,说是今年给他提干,没想到材料报到师里被刷了下来,原因就是文化太低,真是太可惜了,他现在要想留部队,唯一的希望就是转志愿兵了。)   吃过晚饭,白天训练了一天,晚上总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吧?新兵们也不管什么内务不内务,一进屋就舒舒服服地把身子扔给了床铺,还别说,这一放松,那滋味简直舒服极了。   这时李喜娃进屋了,一看到大家都躺在床上,马上像狮子一样吼了起来:“王八蛋,谁让你们躺在床上的,熄灯号吹响之前这种行为是破坏内务卫生,赶快下床集合,开始跑五公里。”   没办法,新兵们一个个悻悻地爬下床,心里都在诅咒着这个狠心的班长。   李喜娃带着全班来到操场,没想到跑道上全是跑步新兵,有的还光着膀子跑得呼哧呼哧的,李喜娃领着新兵围着操场跑起来,他不时转身倒退着跑,看看有没有掉队的,嘴里一个劲地催着:快点,快点。张然跑得最慢,刚跑了一圈他就掉队了,李喜娃在后面推着他跑,围着操场跑一圈刚好1000米,五圈没跑完新兵们已是大汗淋漓,溃不成军了,李喜娃只好带回。   回到宿舍,新兵们一个个都像散了架一样,连汗也顾不上擦就一屁股坐在床上,这下总该休息了吧?没想到连屁股还没做热,李喜娃就叫嚣起来:“起来,起来,快起来,每人50个俯卧撑,50个仰卧起坐,快点,趁热打铁。”   “班长,休息一下再做不行吗?”张然一边喘气一边说。   “毛病,俯卧撑准备。”李喜娃冰冷得说话掷地有声。   没办法,十名新兵双手撑地排成一排。   “一,二,三,四……”李喜娃开始数数。新兵们随着节奏做了起来。   张然刚做了五个就撅着屁股不动了,李喜娃走过去一脚踏在他的屁股上,他竟趴在地板上不动了,李喜娃数落着:“你小子真熊,撑起了,做不了就这样一直撑着。”    “你骂人。”张然干脆站起来不做了。   “毛病”李喜娃抬腿一脚踹在张然的肚子上,把张然踹得趔趄了一下。张然气坏了,在家哪受过这气,他顺手掂起了一只马扎,班里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几个新兵都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喜娃用手指着张然说:“放下。”   “我就不放,看你能怎么着?”   李喜娃伸手就甩了张然一个大嘴巴:“妈的巴子,想造反不是?”   这一嘴巴打得张然是眼冒金花,他大叫一声:“操·你妈 ,老子给你拼了。”抡起马扎向李喜娃砸去,没想到李喜娃并不躲闪,而是迅速伸手抓着张然的胳膊拧到了背后,张然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打,又轻而易举地被扭住动弹不得,李喜娃一用力,张然就哎呀哎呀大叫起来。   “想打我,等练得差不多了再说,但现在你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这时,门突然被人跺开了,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几个老兵来,“一班长,怎么回事?”   “没什么。”李喜娃笑着说,“这小子想跟我练练。”   “揍扁他。”一个老兵叫道。   “你们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李喜娃笑着说。   “谁不老实,老子废了你们。”一个老兵恶狠狠地说,新兵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看来,在部队不听话真的会被挨打,一个个乖乖地做起俯卧撑来,老兵们这才悻悻地出去了。   孙家树上学的时候喜欢打篮球,每次打篮球的时候他都会做几个俯卧撑活动一下筋骨,做十几个是没问题的,但从来没有做过五十个,他死撑着做了三十个,胳膊和腿已经抖得无法控制了,刚才跑五公里出来一身汗还没有干,现在又大汗淋漓了。   李喜娃厉声说:“今天必须做够五十个,做不够甭想睡觉。”   死任务下来,看来是混不过去了,孙家树咬着牙艰难地做着,脸上的汗一滴一滴流淌在地板上,如果用盆子接着,足够接一盆的,终于做够五十个了,孙家树的胳膊已经软的像面条了。他无力地站起来,连着试了两下才爬上床,还要再做五十个仰卧起坐才能睡觉,看到其他新兵还在做俯卧撑,孙家树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喜悦,他双手抱头做起仰卧起坐来,他一边做一边想:现在仅仅是做五十个,以后做一千个可怎么做呀?他不敢往下想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吧。   半夜,孙家树被一阵抽搐声惊醒了,和自己顶头睡的那位在队列中老是慢半拍的大个子贵州兵又在发意症了,他嘴里咕噜咕噜地说着话,孙家树听了半天才听清,他是在说:班长,我做不了了。孙家树轻轻推了推他,他便不吱声了,孙家树这时才感到全身都是疼的,再睡已是不可能了,不光他受不了,谁也受不了,孙家树已经明显后悔了,难道这就是他所追求的理想吗?他开始思念上学的日子,那些和绿叶在一起的日子,斜躺在清水河畔松软的草坪上,绿叶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河里的小鱼自由自在地游,听着绿叶那甜甜的话语,吃着甜甜的面包,哪像现在,一睁眼就是班长那干板的脸,紧接着就是一阵严厉的吆喝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当兵,监狱的囚犯也不至于这样啊?早知道当兵时这个样子,他宁愿回校复习,哪怕是上那所不喜欢的大学也行。他一生气,索性钻进了被窝,他打开了电筒,掏出了纸盒笔,写封信发泄一下吧,这时他发明专利——被窝里写信,训练计划把时间占得慢慢的,想写信就得利用睡觉时间,于是他就偷偷地买了一个小手电筒,今天是第一次用。   亲爱的绿叶,我现在不知该怎么办了。写了一个开头,孙家树就再也写不下去了,他现在矛盾得很,照实写吧,让绿叶担心不说,同学们知道了非笑掉大牙不可,不照实写吧,闷在心里也怪难受的。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最终把刚写的那张纸揉成了一团,重新再写时,开头成了:亲爱的叶,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不要挂念……   不知不觉中,起床号吹响了,刚来的时候,起床号听起来是那样的入耳动听,现在听起来像上课的铃声,好烦人呦,孙家树爬了起来,全身软绵绵的,每一块肌肉都涨着疼,看看其他新兵没有动静,他干脆又躺下了。来之前,父亲告诉他,要眼里有活,但来到部队却找不到要干的活,哪里都是干干净净的,他曾打算着去扫营区的卫生,除了那里晚上会落一些树叶,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经累得动都不想动了。   “起床,起床。”李喜娃用腰带狠狠摔着床头,“马上出操了,别磨磨唧唧的。”新兵们这才窸窸窣窣的穿起衣服来,这情景让孙家树想起了中学课本里学的一篇课文《包身工》来,那猪罗猪罗的语气不就这样吗?   外面可以清楚听到老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出操的声音,李喜娃凶神恶煞般把新兵赶出了屋子,排长张昆正绷着脸站在外面,那张脸就像在冰箱里冻了几天的猪腰子一样难看,今天是新兵排第一次出操,新兵的集合速度让他感到很没面子。   李喜娃整队后向张昆报告:“排长同志,新兵一班集合完毕,请指示,一班长李喜娃。”   “稍息。”张昆还礼。   紧接着,其他几个新兵班也陆续整队报告,等到最后一个班报告完毕,张昆扬着表对大家说:“从吹起床号到现在,时间已过去十五分钟了,这样的集合速度,老窝被人端了也不知道,像老奶奶似的,记住,部队没有老奶奶,希望下次注意,都有,向右转,跑步走。”   随着噼里啪啦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新兵排像一列老式蒸汽机车一样缓缓运动起来,如果不是前面几个班长压着步子,队伍早乱套了。   喊个口号提提精神。”张昆边跑边说:“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新兵们回应着,听起来少气无力,像三天没吃饭似的。   “我看大家还没睡醒,再来一个。”他又喊了一次口号,新兵们也扯着喉咙喊,声音明显大了许多。这一次排长总算满意了。   队伍围着操场转了几圈,几名新兵就开始捂着肚子掉队了,看到队形要乱,张昆便把队伍带到器械场停了下来,不知想搞什么名堂。 下马威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排长张昆大声说:“同志们,今天观看一下你们的班长做军体,看看他们有没有资格做你们的班长,首先让四班长给大家示范一下单杠一练习,四班长,出列。”   “是。”四班长应声出列,只见他摆动着双臂走到单杠下面,立正,转体,身体稍向下蹲,噌的一纵身子,双手稳稳地抓住单杠,双臂一用力,整个身体便提了起来,孙家树心里一笑,什么一练习,在学校这叫引体向上,体育课上他经常做这种运动,他一口气能做三十多个呢。   “一,二 ,三,四。”四班长做一个新兵跟着数一个,数着数着,新兵们兴奋起来,都超过一百个了,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新兵们越数声音越大,“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四班长跳下杠,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仍然摆动着双臂走回到队列之中,引体向上做二百个,简直把新兵们看呆了。   紧接着是三班长做双杠一练习,同样是做了二百个才下来,在新兵们的一片唏嘘中,排长又命令二班长做双杠八练习,只见他像一个体操运动员一样在双杠上上下翻飞,看得新兵们眼花缭乱的,最后一个白鸽亮翅飞身下杠,双脚稳稳地落在沙地上,整套动作做得是干脆利索,惹得新兵又是一阵长时间地鼓掌。   最后表演的是李喜娃,他要做的是单杠八练习三百六十度大回环,只见他飞身上杠,这是一个高难度动作,全团能做这套动作的只有几十人,为了安全起见,两名老兵用背包带把他的手腕和单杠套在了一起,然后像稻草人一样立在单杠两侧,以便随时保护李喜娃,只见李喜娃轻轻一抖腹,双臂稳稳地撑在单杠上,腹部一用力把身体向后抛起,,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下落,绕着单杠做圆周运动,第一圈力度不够,身体上升到极点后又反荡了回去,他又一用力,这一次整个身体竟倒立在单杠上。   “好――”新兵们激动得喊起来。   只见李喜娃的身体慢慢落下,在惯性作用下又是一个空中倒立,就这样,他的身体绕着单杠做起了圆周运动,一圈 ,两圈……一直等新兵数到了五十他才停下来,两名老兵迅速把他架了下来,他后背的衣服湿透了,嘴里呼呼地喘着气,双颊像熟透了的桃子一样红。   看到新兵们的情绪高涨起来,张昆说:“大家说一班长做得漂亮不漂亮?”    “漂亮――”新兵们异口同声地说回答。   “大家想不想做?”   “想――”   “好,要想达到一班长的水平,就一定要先打好基础,三班长,四班长做的就是基础,而我们每天做的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是基础的基础,这回你们该明白你们班长的良苦用心了吧?”张昆不失时机地开导新兵。   新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要想练就过硬的本领,不吃苦不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是人,希望你们都能超过你们的班长,下面我们解散,大家回去把内务卫生整理一下,今天咱们来个卫生大检查,看看哪个班卫生最好。”   排长话音一落,新兵们一窝蜂一样向宿舍跑去,今天是第一次卫生大检查,谁愿意落在最后?   孙家树今天刚好值日,他麻利地叠好了被子,看了看自我感觉良好就跳下床扫起地来。   李喜娃看见了就对孙家树说:“等一会儿在扫地,先去打点水,把每个人的脸盆都倒满水。”   “中,我这就去。”孙家树说。   “中个屁,在部队只有是与不是,再让我听见说家乡话,小心我踹你。”   “中,好,不好,是。”孙家树不知该怎么说了,这家乡话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先跑出去再说,不然,班长那一脚可就揣在屁股上了。   大家叠好了被子开始打扫卫生,只有李海的被子还是展开的,他不知所措地在床边来回走动着。   “李海,你还磨蹭个啥?”李喜娃看见了便训斥道。   “我,我……”李海的脸涨得通红。   李喜娃走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只见白白的床单湿了一大片,原来,李海尿床了。“你小子净添乱,先把我的旧床单铺上,记着中午把褥子拿出去晒一下,以后晚上少喝点水。”这种事让一向很严肃的李喜娃也哭笑不得。   大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围过来观看,看完后都一个个都捂着嘴笑,把李海羞得是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像,像,太像了。这个地方在突出一点,简直就是一副正版的中国地图。哈,哈……”张然笑得快要呛住了。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你们小时候还不如他呢?”听到李喜娃说话,大家这才哄笑着散去。   今天孙家树表现的特别卖力,地面拖了一遍又一遍,洗漱用品被他摆的整整齐齐,牙膏牙刷一律朝着一个方向,毛巾展开太占地方,孙家树就把它们叠的方方正正的,齐刷刷地摆成一排,为了防止别人破坏自己的劳动成果,他把屋里的人都赶到了门外,孙家树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想:这回得高分肯定没有问题了。   没过多长时间,排长带着四位班长来检查卫生了,每一个人都带着雪白的手套,不知是要干什么。走进屋子,排长伸手在门后摸了一下,然后失望地摇摇头说:“门后没擦,扣五分。”他抬头看了了一下天花板,“那里有蜘蛛网,再扣五分。” 他有掀开一张床的褥子,“床铺下乱放杂物,扣五分。”那是张然的床铺,褥子下压了几张从画报上剪下的美女图。幸亏没有掀李海的床铺,那一副中国地图也够排长扣几分了。   李喜娃狠狠瞪了孙家树一眼小声说:“怎么搞的?等一会儿再说。”   卫生大检查后全排集合 ,由排长点评卫生检查情况,指出的全是问题,新兵们都不服气,这哪里在检查卫生,明明是鸡蛋里挑骨头嘛?   也许是排长看出新兵们那种不满的情绪了,他笑着对大家说:“我知道大家心里不服气,下面咱们参观一下老兵排,看看我们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差距能有多大啊?”不止一个新兵这样想。   老兵八班紧挨着新兵排,八班也就成了新兵参观的第一站,八班的门敞开着,屋里没有一个人,他们正在外面训练,一进屋子,新兵们一下子呆住了:瞧那被子叠的一个个像用刀子切出来的一样,普通的水泥地面也被拖得能照出人影,一名新兵伸手摸了摸被子角,他怀疑里面衬了什么东西,还有一名新兵用手指捣了捣窗户,他肯定是怀疑窗户是否装玻璃了……   从八班出来后,排长招呼着大家:“下面我们参观七班,这个月的流动红旗被七班抢走了。”听完这句话,新兵们仅存的一点底气立刻跑得无影无踪了,开训第一天,老兵给新兵们来了一个下马威。 部队来信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放学了,绿叶正在收拾回家要捎的课本,班主任离远对她说:“绿叶,这有你的一封信。”   看到班主任手里扬着一封信,绿叶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家树写的信?他当兵走了好几天还没有一点消息,不管是不是,先接过来再说。她走上前接过信,两眼飞快地扫了信封一眼,脸立刻红了,连声谢谢也没说便夺门而出,走到门口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趔趄。   班主任奇怪地看着绿叶离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个绿叶,今天有点发烧了?”   绿叶把信揣在胸前,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好像它会长翅膀飞了似的,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到家的幸好,爸爸妈妈还没有下班,她径直躲进了自己的小屋,好像要干什么坏事似的反锁上门,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封带着自己体温的信,该死的孙家树,这么久了才来信,真是急死人了,她双手捧着信,手微微有点颤抖,像捧着什么宝物一样。   过来一会儿,绿叶开始轻轻地用手撕着信封,刚撕了一个角却突然停住了,她是怕撕坏了邮戳,那是一种义务兵专用免费邮戳,根本没什么保存价值,她只是想完整地保存家树的每一封信。她找出一把铅笔刀,小心地从封口处把信封割开,然后轻轻地抖出信纸,家树会写的什么呢?她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飞快地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然后才带着一种满足的心情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品味起来,看着看着,不觉感到心花怒放起来,自己的心上人,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她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每一句话她都斟酌再三,外面母亲叫她吃饭,她竟然没听到,在母亲连着喊了几声后她才应声,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已经做好了饭,稀饭都快放凉了。   绿叶走出屋子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又钻进了自己的小屋,要是在平时,她会帮妈妈把碗筷洗涮得干干净净的,再跟妈妈撒撒娇才回自己的小屋,这回是心里有事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得马上给孙家树回信才行。她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摊开信纸写起信来:   家树: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你的来信,从班主任手里接过信的时候,我竟激动得不知怎么好了,连走路也走不稳了,我不敢在学校看,怕同学们看见了说长道短,我是一路小跑回家的,回家的路上,我老觉得背后有几百双眼睛在看着我,到家的时候父母亲还没有下班,最近他们老是回来的很晚,工厂里因为最近效益不好正在搞优化组合,竞聘上岗,听说全厂要裁掉一半人,按照规定,双职工必须有一人下岗,父亲是管人事的副厂长,而母亲连续多年被县里评为劳动模范,就是全留下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但父亲必须起模范带头作用,母亲一定得下岗,母亲已经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了,对工厂有很深的感情,她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这段日子,我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但是看完你的来信,我的心情一下好转了,我为你能实现梦想而高兴,也为我能拥有你而感到幸福,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一个有上进心的人,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优秀的,成功一定属于你。   这几天晚上我常常梦到你,梦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有时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有一次,我梦到军营里有好多漂亮的女兵,她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你,非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使劲拉也拉不住,于是我就大声喊: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可是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就是喊不出声,我竟急得哭了起来,醒了才知道是一场梦,家树,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会辜负我吗?   ……   绿叶   不知不觉中已是半夜,母亲上厕所时看到绿叶房间的灯还亮着,便故意咳嗽了两声,绿叶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结尾,极不情愿地拉灭了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是家树的影子,哪里还能睡着觉?索性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一阵凉风吹来,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起来,放眼远望,只见皓月当空,繁星像眼睛一眨一眨的,绿叶心想:那颗离月亮最近,最亮的星星一定是她自己,此时此刻,也只有宋代词人范成大的《车遥遥篇》才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车遥遥,马幢幢,君游乐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日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几个苦瓜蛋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转眼之间,新兵来到部队已经十多天了,这十多天,对新兵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每天超负荷和无休止的训练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炼狱般的生活。新兵一班的几名新兵更是遭了大罪,因为他们有一个魔鬼般的班长,几名新兵自然也就成了吊在一根藤上的几个苦瓜蛋,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那遭的罪真是大了。   不过,有苦才有乐,痛苦之余,新兵们也会苦中寻乐,给人取绰号就是在找乐子:李海,爱讨好班长,班长的衣服脏了,他抢着洗,班长一脱鞋,他会立即把一盆洗脚水端过来,他的绰号叫“小李子”,听说是慈禧太后身边有一个太监叫“小李子”,李海叫小李子是在恰当不过了,小李子这样做让他免去了许多皮肉之苦,他还有一个“绘图大师”的美名,不过,听见有人喊他绘图大师他就急,倒是喊他小李子他却能爽快地答应;王贵热衷于写诗,每天都沉浸在幻想中,刚来没几天就写了四五首诗,他写的诗还爱跟大伙一起分享,逢人就让人看,孙家树也拜读过他的大作,感情那也叫诗呀?自己上小学时也能写几首,你看看:离开家乡  来到军营  刻苦训练  保家卫国  奉献青春  ・・・・・・但你看完这些诗后又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免不了会恭维几句好听的话,于是他会变得异常谦虚说:“不行,不行,离发表还有一段距离哩。”那神情好像过几天就能发表似的,于是他就有了“大诗人”的绰号;贵州大个子伊瓦,训练时动作老是慢,大伙送他的外号叫“慢半拍”;张然是广东人,外号叫“小广东”;彝族战士拿马使都外号叫“老马”;孙家树外号“白面书生”;……连班长也不例外,他的外号叫“周扒皮”。不过,新兵们只敢在背后叫,那要是让他听见天不翻过来才怪呢。其实,说句老实话,班长李喜娃除了训练时对新兵要求严外,训练之余还是蛮关心新兵的。   按照连队的训练计划,下午新兵排安排有一个十公里越野长跑,李喜娃手中扬着一叠信对大家说:“今天谁先跑到终点,谁就可以来我这里领信。”   “家里来信了!”新兵们一个个好像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现在还有什么能比收到家书更让人兴奋的事呢?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班长手中拿的信,就像小孩看到了糖葫芦一样,谁都坚信其中有一封就是自己的,尽管班长手中只有5封信。孙家树更坚信有他的信,他写的第一封信已经寄出十多天了,早就该收到绿叶的回信了,今天一大早,他的左眼皮老是跳,左眼皮跳,好运到,这就是前兆。   长跑开始了,平时全班人都是保持着队形,谁也不会装楞子在前面领跑,今天一开始队形就乱了,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往前冲,像放羊似的,任凭李喜娃大声吆喝也无济于事。跑在最前面的就是孙家树,不知怎的,他身上有一股用不完的劲,跑最后一圈时,他已经快追上最后一名小李子了。到达终点后,他顾不上擦汗,就气喘嘘嘘地跑到了李喜娃面前:“班长,把我的信给我吧。”他伸着手像一个乞丐。   李喜娃眯着眼看着孙家树,老半天才说话:“我记得好像没有你的信呀?”他把信挨个看了一遍,最后还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会吧?”孙家树心里像突然被泼进了一盆冷水,“怎么会没我的信呢?怎么会没我的信呢?”   李喜娃故作深沉地说:“我兜里还有一封,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写信人的名字很特别。”他说着真的从兜里拿出了一封信。   “那肯定是我的。”孙家树脱口而出。   “只是看笔迹不像男孩写的,我们班有个规定,凡是女孩来信,是一律要在全班人面前念的。”   孙家树不说话,他慢慢靠近李喜娃,趁班长不注意突然抢了信就跑。李喜娃没想到孙家树敢来着一手,他在后面边追边骂:“你个龟儿子,敢偷袭班长,看我不整死你。”   他象征性的追了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而孙家树则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猴子,他轻快地跃过了四百米障碍壕沟,飞身攀上高板墙,他两腿骑着高板墙,看后面并无人追赶,便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抽出信看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竟一个人捂着肚子笑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别说女兵,哪怕有一位军嫂从这里走一趟也能算一饱眼福了,老兵们开玩笑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看着老母猪都是双眼皮,更别说看到女人了,绿叶的想法简直是太可笑了。   到了晚上,本该属于休息时间,却是新兵们灾难深重的时候。先是练习队列动作,李喜娃创造了一个“李喜娃训练法”,经过“李喜娃训练法”训练出来的新兵队列动作绝对棒,什么领子扎针,睡觉绑腿,这些都是小儿科,我们的李喜娃班长有的是新发明,训练正步踢腿的时候他在新兵的脚尖上绑一块砖,脚下放一盆水,单脚着地,另一只脚绷直了悬在水盆上,谁如果站不稳“扑通”一下脚就踩进水盆里了,鞋子立即就湿了,只要不怕鞋湿,不怕你不练基本功。队列动作训练完后才是体能训练,1000个俯卧撑、1000个仰卧起坐,听着就吓死人,别说做了,刚来的时候,孙家树心中像燃着一团火,干什么都满劲,几天下来,心中的那团火便渐渐熄灭了,几乎天天都是如此,他的耐心已经被磨透了,身心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难道这就是令人向往的军营生活?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整日像驴子一样被赶来赶去,连上厕所都必须两人以上,见了老兵要说“班长好”。哪里还有什么尊严,这倒不说,每天晚上是总也不能完成的体能训练,这其实就是一种人身虐待,监狱的囚犯也不至于这样吧?孙家树甚至动了逃跑的念头,只是迫于家庭压力,这种念头只是一闪即过,前几天小广东找他,特意拿出了一张自绘的地图,中间是一个方框框,歪歪斜斜的标着军营二字,两边两条线,分别是两条公路,上面用箭头标着:汽车站方向、火车站方向。这可是小广东几天心血的结晶,这小子早就有逃跑的念头了,暗地里侦察了多次,几天来一直动员孙家树入伙,孙家树如果思想稍一松懈,两人便会志同道合,不定会闹出一个大动静来。 水深火热的生活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今天晚上孙家树心里有事,他提前完成了任务。看到别的新兵还在地上撅着屁股做俯卧撑,心中隐隐升腾起一股自豪感。他颤颤抖抖地拿出了笔和纸,心中的烦恼也只有向心爱的人一吐为快了,这也是他减压的一个办法。他写了几个字,手抖得厉害,写出的字像用干柴棍别的,难看死了,顾不了那么多了,能看懂就行了。   绿叶你好: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你的回信,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高兴,要知道,你的信已经成了我的精神支柱了。只有面对你,我才能把心中的烦恼一吐为快。这几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刚到部队的时候,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新鲜,然而,随着三个月新兵训练的开始,一切都变了,变的是那样突然,当兵前的梦想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瞬间就炸的无影无踪了,留下来的只有无尽的苦涩和烦恼。老兵一改过去的柔情,现在一个个都变成了凶神恶煞,新兵简直成了“阶下囚”,人生自由完全被限制了,上厕所都有人跟着。更让人气愤的是,他们一点也不尊重新兵的人格,强迫新兵做不愿做的事,我们一个班的新兵都被迫理成了光头,我也不例外,不过我把班长的头也理成了光头。   下面我给你讲一讲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早上5:30,起床号一吹,我们要赶快起床。先跑一个五公里,回来后再训练队列或军体。训练完带回开始整理内务卫生,被子要叠成“豆腐块”,稍不如意,班长会把你的被子扔到水泥地上叠。五分钟吃饭时间,你得学会“狼吞虎咽”,要不只能饿肚子。上午操课前半晌是训练队列,在太阳下面站军姿,一站就是一个小时,为了防止歪脖,班长在每个新兵的衣领上都别了针,绝对歪不了脖子。队列动作要一动一动地练,一遍一遍地重复,把人都训成机器人了。下半晌做军体,引体向上做不上去,就让你像死猪一样吊着,没有命令不准下来,除非你手抓不住了摔下来。中午午休?美得你,都靠着墙站军姿去。下午操课还是老一套,走队列、做军体。晚上总该放松一下了吧,刚好想错,先出去跑一个五公里。回来后别忙着睡觉,1000个俯卧撑、1000个仰卧起坐还等着你呢,做不够甭想睡觉。每个人心里都盼着吹熄灯号,因为灯一灭,新兵干什么班长都看不见,可以趁机偷点小懒。每天晚上12点之前睡觉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一天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温暖,没有人性。前几天,八连有个兵因受不了偷跑了,刚到火车站就被抓了回来,回来就关了禁闭,听老兵说,这算是轻的,如果授了军衔再跑,那是要判刑的。   叶儿,不瞒你说,我现在有三想:一是想吃。一顿吃七八个馒头半晌就又饥了;二是想睡。站着军姿时就能睡着,一次团里组织看电影,我们班的新兵全都进入了梦乡,回来后都靠着墙罚站了一夜;第三就是想你了。想想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快乐日子还能稍微减轻一下心中的痛苦。叶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俗了,俗的不能在俗了。我确实已经迷茫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连里干部就要查铺了,就写到这吧,盼望着你回信。   家树   孙家树把信装好压在枕头下,然后躺了下来,立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闭上眼,回味着他跟绿叶初吻的感觉,那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刻,这个初吻已经足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孙家树躺了一会儿,猛然又发神经般坐了起来。这封信让绿叶看了一定会让她失望透了,也只会令她更加担忧,自己写信的原则可是“报喜不报忧”啊,容不得多想,他又打开手电重新写起信来:“绿叶,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不要挂念……。”   写完了,他把两封信放在了一起,又重新躺下来,酣声此起彼伏,一股睡意袭来,孙家树慢慢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孙家树听到“咚”的一声闷响,惊得他本能地坐了起来,李喜娃慌慌张张地拉开灯叫道:“发生什么事了?”听着声音都变了。 侃大山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全班的战士都惊醒了,一个个都惊恐地坐起来,眯着一双双惺忪的眼睛四下张望着,像一群受惊吓的企鹅。   只见睡在上铺的慢半拍正这时正坐在水泥地板上痛苦的揉着胳膊,他一定是从床上掉下来了,幸运的是被子先落地,要不然,这么高的床,他又这么大块头,摔一下不残也得伤,估计是他又发癔症了,慢半拍这段时间几乎是天天发癔症,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更有意思的是,你问他什么他说什么,这一次大概是升级了,玩起了跳楼。   李喜娃顾不上穿衣服就跳下床把慢半拍拉起来,先让他转动两只胳膊,又让他抬抬腿,还好没事。李喜娃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说:“你这龟儿子,怎么回事吗?这么高的护栏你也会翻下来?”   “我睡觉爱发意症,小时候跟着大人们看场,我睡到半夜能光着身子围着场跑几圈,跑完后重新回来再睡,第二天我一点也晓不得。”慢半拍几句话把大家全逗乐了。   “那你也不说一声,好让我给你调个下铺。”李喜娃责怪他说,“要是你这一次摔残废了,我这个班长可就干到头了。你们几个睡下铺的,谁愿意跟他对换一下?”李喜娃眼瞅着几个睡在下铺的新兵。   “我”,小广东脱口而出。   “你?不行,不行,你不是有恐高症吗?”李喜娃摇摇头。   “没关系,我睡姿好着咧,决不会从这么高的床上掉下来。”小广东态度很是诚恳。   “好,有进步,比刚来的时候懂事多了,如果这样,你俩就对换一下吧。”李喜娃被小广东那种过分的热情打动了。   “那我们换了。”小广东麻利地把自己的被褥卷成了一个大卷扛到了慢半拍的床位,然后高兴地爬了上去,把慢半拍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卷了下来,慢半拍自然是感激不尽。   经过这么一惊一乍,惹得大伙睡意全消,现在已经的凌晨四点钟,谁也无心再睡下去了,一个个都坐着侃起大山来。小广东最能侃,听得大伙一愣一愣的,像是在讲天方夜谭的故事。他先是把自己追求女友的经过吹嘘了一番,然后把话题转到自己开服装店上,“一年赚个三五万跟玩似的。”说话的时候都喷着唾沫星,大家听着都半信半疑。   “三五万,吹吧。我们那里当个乡长一年的工资才几千元。”老马第一个质疑,因为他一个堂兄当乡干部,一个月工资才二百多元。   “真的,我绝对没有骗你们,我们那里是开放地区,家家户户都富得流油,天上下冰雹砸住一个人,没准就是一个百万富翁。”小广东耐心的解释着。   越解释大家越不信,“百万富翁跑到这当兵来了?”   “冰雹把你的头砸疼了吧?”……   “信不信由你?”小广东涨红了脸分辩着。   李喜娃装作睡着了,小广东的话他都听见了,他没有加以阻止,一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全团大放松,二是因为在这方面他最没有发言权了,自己的家乡穷得叮当响,说实话,自己拿的津贴就在家当个工人强。   侃着侃着,不觉已是天亮,李喜娃坐起来说:“起床,整理内务卫生,吃过饭洗澡。”   今天是星期天,上级领导特意关照,让新兵实实在在过一个星期天:洗洗澡、逛逛街,彻底放松一下。新兵们早就在等班长这句话了,都一个个快速下了床,生怕李喜娃突然改变了注意,因为上个星期天李喜娃无视上级命令,硬是让新兵们训练了一天。 假币风波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洗完澡回到连队,孙家树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宿舍看枕头下面的信,不看还好,一看头都涨了,偏偏把不该发的信发走了,他急忙跑到连部,通讯员小王告诉他,信恐怕早已进邮局了。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   宿舍里异常的热闹,原来小广东正拿着一部高级照相机给班里的战士拍照呢,新兵们端端正正地坐在班长的办公桌前,肩膀上扛的是班长的上士军衔,头戴班长的大盖帽,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看到孙家树进屋,小广东立刻把他摁到桌子前坐下,那名刚照过相的新兵飞快地取下肩章,一转眼又扛在了孙家树肩上。   “家树!别绷着脸,跟我欠你钱似的。”小广东提醒孙家树,他哪知道孙家树内心的苦衷啊。   “看着我的手,茄子――”   “茄子,嘿嘿。”孙家树勉强笑了两声。   只听见咔嚓一声。小广东埋怨说:“比哭还难看。”   “要不要再来一张?”小广东问。   “不来了,还是省点胶卷吧。”孙家树苦笑着说。   后面一个新兵听说孙家树不照了,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内景取完又取外景,军营大门、纪念碑、荣誉室,甚至喷泉的池子边都留下了战士们的身影,李喜娃今天出奇地好,他特意从连部借了一只“八一杠”,于是,班里的每一名新兵都有了一张扛枪的照片。小广东硬是把两卷胶卷喀嚓完才罢休。   下午,李喜娃又领着新兵们到附近的小镇上转了一圈,新兵们轻易没放过风。除了孙家树外,一个个像解开了脖圈的小狗一样上蹿下跳,整个一下午,孙家树却一直在想着那封寄错的信。   逛完街回来,新兵们一个个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现在,没有什么比睡觉更重要的事了,只有孙家树坐在床上看着一张五元的钞票发呆。那是一张假币,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这是在小镇转的时候,他买了一把剪指甲刀,那个卖东西的小贩找他零钱时,他看也没看就装进口袋。回来后才发现有一张假钱,孙家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要不是部队禁止私自外出,他非出去找那个小贩算账不可。现在只能自认倒霉了。这事让战友们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干脆把假币撕了算了,免得它再继续害人,睡觉吧,现在睡觉是第一要务。躺下来一想:别人能骗他,他为什么不能骗别人呢?他又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把钱花出去。于是就坐了起来,又一想还是不对,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名军人了,军人能干这种缺德事?自己的思想真是太落后了。于是就又躺下来睡觉,但一躺下,“别人骗他,他为什么不能骗别人”的想法又开始占上风,他的思想在激烈的斗争着。孙家树强行闭上双眼,那张假币竟然在脑海中晃起来,他索性重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几个战友睡的正香,他们现在什么也不缺,就缺睡觉,难得一天自由时间,加上昨天晚上折腾了半夜,现在正好美美睡上一觉。   孙家树不住的对自己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他轻轻地滑下床,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出宿舍。其实,就算他大叫一声,也不一定会有人醒,他们都太困了。   军营东门有一个小卖部,开店的是一对夫妻,男的缺一只腿。经常开着一辆三轮车外出进货,别看老板是个残废,老板娘却长得异常漂亮,负责在店里招呼顾客。由于货价真实,服务态度又好,小店生意一直很红火。   孙家树一看到小卖部,心脏就不由得激烈跳动起来。他可从未干过坏事呀。“就这一次”他又一次告诫自己。   在小店门口足足站了五分钟,把该说的话连着默说了几遍,孙家树这才硬着头皮走进了小卖部的门。还好,店里没有其他顾客。   一看见孙家树进了店,老板娘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小兄弟,买点什么呀?”她的话甜得能招来蜜蜂,怪不得当兵的老爱来这里买东西。   “一块香皂,一盒牙膏。给你5元钱,剩下的买成糖。”孙家树像小学生背书一样说了一串话,连他自己都感到声音在颤抖,好像话不是自己说的一样。说老实话,这些东西,他已经在小镇买过了。   老板娘麻利地把孙家树要买的东西装进了塑料袋。新兵一个月津贴才一二十元,这5元钱竟买了一大兜东西。“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不要了,不要了。”孙家树颤颤抖抖地递上那张假币。其实,这张假钱,他一直攥在手里,早已是汗渍渍了。不知怎的,他递钱的时候胳膊怎么伸也伸不直,他只好向前倾了一下身子。   老板娘看了一下钱,忽然对着屋里喊:“掌柜的,你出来一下。”   孙家树一听,心“咯噔”一声就悬了起来,头皮不觉一阵发麻。   老板正忙着点货,他探出半个脑袋,先看了孙家树一眼,然后对老板娘说了声:“老规矩。”然后忙着点起货来。    老板娘不满意地嘟囔着,极不情愿地把钱放进了抽屉。此时此刻,孙家树真希望老板娘能对自己说一声:“兄弟,你换一张吧。”他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张5元的,他会毫不犹豫地递给她,但老板娘什么也没说。孙家树只好提着袋子往外走,在门口他又停顿了一下,希望老板娘能够喊住他,但老板娘已忙着点货去了。   孙家树匆匆赶回宿舍,一路上老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后面盯着他。战友们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一样,孙家树坐在床上,心还在“突突突”跳,他扪心自问:这样做还算是一名军人吗?   孙家树正一个人发呆,通讯员小王推门进来了。“孙家树,你到连部一下。”小王已是第二年兵了,那可属于老兵,老兵对新兵说话从来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孙家树听后不免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思想斗争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去连部的路上,孙家树心里一直打着小鼓,一定是小店老板发现了那张假币,直接反映到连长那里去了,他真后悔,自己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孙家树来到连部门口,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声喊了声“报告。”听到里面有人说“请进”后,他便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连长、指导员都在。孙家树不由得压低了脑袋。这下可好,肯定是连长训了指导员批。   “过来,走近点。”连长招呼着:“最近训练情况怎么样?思想有没有跑毛啊?”   孙家树轻轻地向前挪了一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我什么呢?我叫你别紧张,先坐下。”指导员顺手拉过来一把椅子示意孙家树坐下。   孙家树战战兢兢地坐下来,两只手不停地互相搓着,他不敢抬头看连长和指导员。   指导员说:“最近团里下发了一个《军人道德规范》的红头文件,要求各基层单位必须认真学习,必要时选正反两方面的典型,听说……”指导员呷了一口茶。   孙家树听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部队批评人可真是一套一套的,他用假币蒙人属道德的范畴,指导员就把《军人道德规范》搬了出来。   “听说你文化水平较好,文采好;连里想请你办一起黑板报,让战士们全面了解下军人道德规范,更好地贯彻文件精神,你看行不行啊?”   “行”。孙家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用手揩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真是虚惊一场啊。   看到孙家树脸上有汗,指导员顺手递给孙家树一条毛巾说:“这天不热啊,可能是窗户关的太死了。”他走到窗前打开了一扇窗户,一股风吹进来,屋里顿时清爽了许多。   连长说:“时间问题你放心,回头我给一班长交代一下,这几天你可以半脱训。”   孙家树听了不由得喜上眉梢,半脱训就是很少训练啊,他说话都有点得意忘形了,“连长,指导员,请放心。保证高质量完成任务,我还以为是那事呢。”   “哪事?”指导员关切地问。   “没事。”孙家树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没事就好,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你去准备吧,小王给你当助理,有什么事直接向我汇报。”指导员说完把一摞文件递给孙家树。   从连部出来,孙家树觉得走路脚跟有点飘了,办黑板报,说句吹牛的话,那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上高中时,他还任过一年校报主编呢,他发表的“豆腐块”少说也有50篇了。现在正好可以借机展示一下自己在文学方面的才华。   接下来的几天里,孙家树全身心地投入到黑板报制作的工作之中。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洗去他内心深处的罪恶感。说老实话,这对于高强度的训练来说,只能算是忙里偷闲。报头要显眼,他用刚劲有力的行书写成,并用彩笔描了边,显得很有立体感,板报的一角配上了画面,是一个扛着钢枪的解放军战士轮廓像。《军人道德规范》的条条框框,枯燥难记。他就把内容改成简单易记的三字经形式,全部用工整的楷书书写,最后,他写了一篇《军人道德在我心中》的文章。全面的阐述了一下自己对军人道德规范的看法,号召大家用实际行动去践行军人道德规范。   板报一公开,立刻在全连引起轰动,全连掀起了一股子学习军人道德规范的热潮。这一经验迅速由营扩张到团,新兵孙家树也一下子在全团出了名,他写的那篇文章连着几天都在团里的高音喇叭里播放。新兵孙家树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全连的干部战士也开始对他另眼看待了。然而,孙家树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沉重,用假币蒙人的事已经成了他的思想包袱,特别是一听到高音喇叭里播放他写的那篇文章,他就感到脸红。播出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把重锤在敲打他的心:自己其实是说一套做一套,根本就没有遵守军人道德规范,而且,他连承认错误的勇气也没有。懦夫,一个十足的懦夫,他不断地谴责着自己。   “孙家树,你的信,我特意给你送过来了。”自从孙家树出黑板报出了名,通讯员小王对他必恭必敬的,好像孙家树比他还早当一年兵。   “哦,谢谢班长。”孙家树接过信,这个时候,也只有绿叶懂得他的心情了。   由于上次把信发错了,他迫切想知道绿叶对他的态度,所以他边走边撕开信看起来。   家树你好:   看完你的来信,我就知道你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你表现出来的悲观失望的情绪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总是想方设法去战胜它,从来就没有屈服过,怎么现在成了坚强的解放军战士却屈服了?你让我觉得,以前那个自信孤傲的孙家树已经渐渐离我远去了。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高山下的花环》吗?影片中,战士们为了祖国的和平不惜流血、流汗、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跟他们相比,你吃的苦算什么呢?你不是常对我说:将来如果当了兵,一定要向他们学习。可现在你到底怎么啦?要知道,你可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啊!   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些大道理我不必再多讲了吧?我问你:你放弃上大学是为了什么?你我分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心中那个梦吗?如今,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你却因忍受不了痛苦打算放弃了,你还算是个坚强的人吗?天能降大任于你吗?   还记得咱俩的约定吗?你考军校,我考师范,你说咱俩比一比,看谁考的学校好。你现在一放弃,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比呀?那个目中无人的家树哪里去了?那个永不言败的家树哪里去了?那个敢想敢干的家树哪里去了?家树,振作起来吧。有了错误的想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直错下去。   家树,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大丈夫一诺千金。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因为你是我永远不变的偶像。   你是一只雄鹰   你是一只雄鹰 一只羽毛未丰的雄鹰   既然放飞了理想   就一定要把翅膀练硬   你是一只雄鹰 一只勇往直前的雄鹰   既然选择了蓝天   就不能拒绝暴雨狂风   搏击长空 是雄鹰的本能   好男儿志比天高 献身国防 扎根军营。   雷雨闪电中练本领  保家卫国立新功   绿叶赋诗   与家树共勉   孙家树一口气就读完了这封信,读完后长出了一口气,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糟,绿叶也没有因此小看他,相反却是给他打气。他觉得自己确实变了,变得不能吃苦了,变得没有自信了,变得俗了。幸亏绿叶及时提醒,要不然他会一直错下去。那个杂货店老板之所以信任自己,那是因为他穿着这身军装。他不能再错下去了,他摸出了那张反反复复掏了又放入口袋的五元钱,终于鼓起勇气起身向小店走去。 买机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走进小店。老板娘依然很热情地招呼他:“小兄弟,要点什么呀?”显然,他并没有认出他就是那位用假币蒙她的那个新兵。   “大嫂,有机会卖吗?”孙家树说着话递上了一张五元钱。   老板娘咯咯咯地笑起来:“小兄弟,你可真逗,机会是啥东西呀?别开玩笑了,快说拿什么吧?”   “大嫂,我不是开玩笑,你记不记得前几天有一个新兵在这里花了一张假币,我就是那个新兵呀,不知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唉,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哥呀,哦,俺掌柜的,早把那张钱撕了,他说你们是新兵,容易上当受骗。津贴又低,他特意交代我,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假装不知道。”老板娘笑着说。   “怎么会是这样呢?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是一张假钱啊。”孙家树拍着脑袋说。这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呢。   “天天摸钱的,还能看不出真钱假钱?俺那口子,可喜欢当兵的了。他以前就是当兵的,就在这个团。他跟你们团长是同年兵,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还荣获了“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军委主席还接见过他呢!”   “真的?那他怎么开起了小店?”孙家树半信半疑。   “唉,只怪他时运太背。”老板娘叹了一口气,她朝屋里瞅了瞅说:“你哥不在,我说了你可别对外人说,他很反感说这事。”   孙家树点点头。   “战争临结束时,你哥在执行一次战斗任务时踩响了一颗地雷,一条腿被炸断了。前年专业的时候,组织上安排他去一个县民政局当副局长,他硬是没去。他说他不愿意离开军营,每天看着年轻的战士进进出出,他心里就感到特别舒服。于是就开了这个店。这样他就可以天天守在军营了。我知道,他确实离不开军营,他的军营梦到现在还没有醒,要不是残废了,他现在恐怕当你们团长了,他当副参谋长时,你们团长当时还是一营营长呢。唉,我怎么说起这事来了,他交待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   孙家树脑袋懵懵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小店的。 瞒天过海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认识孙家树的人都发现,孙家树跟刚来部队的时候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无论干什么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四百米障碍,班长要求跑两趟,他非跑四趟不可;队列训练间隙,别人都在休息,他却在练习摆臂靠脚,一双新胶鞋早早地就张开了嘴;投弹力度不够,他经常半夜爬起来,把背包带的一头固定在树下,一头抓在手里。然后按照投弹的要领练习爆发力;晚上的体能训练,别人都是在凑数,他却不折不扣得做,在完成了任务后还要陪着其他新兵再做一会儿。拿小广东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十足的训练狂。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新兵排第一次摸底考核,他一个人就拿下了三项个人第一。   小广东和慢半拍调过床位后,他自然地跟孙家树成了顶头邻居。看到孙家树整天练的汗流浃背,便时常诱导家树。这不,今天晚上又开始了。   “哥们,你这是何苦呢?累死累活的,兄弟教你一招,你看好,这样偷懒班长根本看不到。”小广东边说边开始示范仰卧起坐动的动作要领。只见他两腿高高翘起,膝部弯曲,然后双脚有节奏地前后运动着。铁床便随着他双脚的运动而有节奏地吱扭吱扭晃动起来。猛一听,还真像是在做仰卧起坐。“这叫瞒天过海。”小广东随手打开床头的挎包,一包饼干便露了出来。他先递给孙家树几块,见孙家树不要,便一股脑把嘴巴塞满,然后漫不经心地做起“仰卧起坐”来。这家伙真叫鬼,训练时总是想方设法钻空子。五公里越野,别人都是一圈圈地跑,他却抄近道,跑完了忘不了跑到水房用水把脸抹一下,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竟然多次受到班长表扬;他的烟瘾很大,但部队有规定:新兵不准抽烟。于是他就偷着吸,只要小广东喊孙家树一起上厕所,孙家树就知道,这家伙烟瘾犯了。厕所太臭,于是就转移到一营猪圈。那里有一个天然的避风港,而且很少有人来那里,于是那里就成了他俩的一个根据地。   常言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脚的。小广东自然也有撞钉子的时候。班里新兵进行体能训练时,李喜娃总是眯着眼躺在床上监视着新兵,往往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如果没有人叫醒他,他会这样一直睡到天明。这天晚上可能白天多喝了两瓶开水,刚睡着就被尿憋醒了。他下床后先巡视了一圈。新兵一个个正练得带劲,铁窗都在吱扭吱扭地响着。他心中暗暗得意,这帮兔崽子还真听话,训练的主动性真强。李喜娃急急忙忙下床到厕所痛痛快快的小便了一番,进得屋来,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了小广东高高翘起的双脚。他不看见则已,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站在小广东床边观看他表演。心里在暗暗发狠:好小子,敢糊弄我,这回我非把你收拾苦不可。   孙家树已经发现班长站在床边了,他偷偷地拍拍小广东的头,小广东不解其意,竟然抓了一把饼干递给他,连眼皮也舍不得睁一下。   李喜娃一伸手把饼干打掉了,小广东还带气呢,“不吃就算了,这么粗鲁干什么呀?”他坐起来训斥着孙家树,却发现床下站着一个人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小广东吓得“噌”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两腿禁不住地打起哆嗦起来。   “做呀,继续做呀!”李喜娃挖苦他说。   “我,我有点饥了。”小广东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饥了是不是?那好办,以后每天给你开小灶,让你吃饱喝足。下来,加罚1000个俯卧撑。”   小广东战战兢兢地爬下床。从班长那扭曲变形的脸来看,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他趴下来硬着头皮做起俯卧撑来。   “真看不出来,你做好人好事的目的却是为了方便自己偷懒啊,以后,这个地方归你专用了,我要天天看着你做。”李喜娃继续训斥着小广东。   熄灯号吹响了,在小广东听起来就像丧钟一样,其他的新兵都逐个完成了任务开始睡觉了,只剩下小广东还在做俯卧撑。他累得已是浑身都是汗,身下的水泥地也湿了一大片。   “班长,饶了他吧,他以后不敢了。”孙家树替小广东求情。   “饶他?没罚你这个同案犯就已是万幸了,你还有脸替他求情。”   孙家树不吭声了,是啊,他应该阻止小广东的。   李喜娃搂起裤腿说:“跟我们这批兵相比,你们真是幸运的。看到这个疤了吧,这是我当新兵的时候因为单杠上不去,我们班长一脚给踹的。但是,就是这一脚,硬是把我踹上去了。给我们当班长的那批兵,都是从越南前线回来的,一个个牛的很,打兵都成了瘾。连长都得让他们三分。他们说:现在不打你们,上了前线就得自己打自己。不狠是练不出精兵的。可以说,我们那批兵都是打出来的。你们倒好,赶上好时候了,部队三令五申不准打新兵,不要认为有了这个护身符就不挨打了。要知道,3235团的兵都是打出来的,这是传统,传统不是那么容易变的。以后谁再耍小聪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伸手拉灭了灯说:“我先睡了,什么时候做够了什么时候叫我,想耍小聪明还继续吧。”说完,他蒙上被子睡起来。   黑暗中,小广东艰难地做着俯卧撑,屋子里渐渐变得静起来,小广东已是精疲力尽了,他停下来,开没有动静,他索性站了起来,一个也不做了,看你李喜娃能把我怎么样?   奇怪,并没有听到班长的训斥声,听到却是李喜娃的鼾声,原来班长早已经进入梦乡了。小广东这一会儿真想上去凑他一顿。他想爬上床睡觉,一想明天班长说不定还会怎样收拾他,那到底该怎么办呢?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闪现在脑海里,干脆趁这个时候逃跑吧,当逃兵,万一被抓回来可不是闹着玩的,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不做二不休,说走就走。他草草整理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的,自己那一千多元买的那套西装在连队的库房里。只有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了,来时带的几千元钱,都交到班长那里保管了。每月他只能领50元钱零花钱,这50元钱早被他挥霍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可以说,他是一个十足的穷光蛋。既然这样,干脆什么也不带了。他悄悄溜出屋子。临出门忘不了给李喜娃一个飞吻:“再见了,我的班长同志。”然后一溜烟消失在夜幕里。 逃跑未遂事件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小广东慌慌张张地跑出了连队,径直向大门方向溜去,还没走到门口却站住了,他远远看到大门紧闭,两名哨兵穿着大衣扎着腰带在门口来回走动着。看起来走大门是不可能了,他只好躲在围墙的暗影里溜着墙根走了一段时间,这么长的围墙竟连一个缺口也没有,他气得来了一个助跑猛地朝墙头一窜,虽然扒住了墙顶,但两只胳膊软的像面条一样,根本没有力量把身体撑上去,几经努力,还是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他无聊地游荡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营养猪场。平时,除了喂猪的来以外,很少有人来这,准确的说还应该除了小广东,因为他经常来这里吸烟。这里有一个天然的避风港,白天既向阳又避风。小广东如果烟瘾犯了就会到这里享受一番。他来到避风港,白天铺的草还在,现在看来,这堆草就像一张席梦思床,他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软绵绵的舒服极了,现在浑身无力,先歇一会再说。他又累又困,一坐下不当家了。一阵睡意袭来,眼皮像坠了只哑铃,就再也睁不开了,不一会便昏昏睡着了。   此时,李喜娃正在做美梦呢。他正跟一个长辫子姑娘在树林里约会呢,只听那姑娘对他说:“喜娃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爹说:以后不准我再见你了,除非你留在部队。”   “我一定好好干,争取留在部队。”李喜娃说。   “那我先走了,让爹知道了就麻烦了。”   “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再坐一会儿吧。”   “不行,我爹会找到这里的,你也知道我爹的脾气,多保重,我先走了。”那姑娘说着就要从里喜娃怀中挣脱而去。   李喜娃伸手去拉,却拉了个空,他急忙站起来,脑袋咚的一下撞在树上,他一下醒了过来,头撞在床板上疼得要命,他竟然穿着衣服睡了一觉,“这个小广东,独自睡觉了也不喊自己一声,真是气死人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李喜娃心里骂道,他下得床来,拿着手电筒挨个照了一遍,新兵们一个个睡得正香,他发觉小广东的床铺有点不对劲,伸手一摸,脑子嗡的一下,“不好,这小子不见了。”他急忙拉开灯喊:“起来起来,谁看见小广东了?”   新兵们一个个意意症症坐了起来,又一个个摇了摇头,这下可坏大事了,跑了新兵对连里来说可不是小事,连队必须在知情后两个小时内上报团里,事不宜迟,李喜娃来不及多想就向连部跑去。   连长睡得正香,对李喜娃的打搅感到很不满,他拉开灯说:“你小子深更半夜发什么神经啊?睡个觉也不让安生。”   “连长,不好了,张然跑了。”李喜娃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说。   “什么,张然跑了?”连长噌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大骂李喜娃:“你他妈的干什么吃的?连个兵都看不住,还不快找。”   李喜娃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三更半夜的往哪里找啊?这时小李子跑过来,把一张纸片递给连长,连长一看又训起了小广东:“你看看,这些细节都不注意,平时是干什么吃的?这是小广东逃跑的路线图,马上通知一排去火车站,二排去汽车站,其他几个排在团里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是。”李喜娃这回成了临时通讯员了。   各个排迅速行动起来,新兵则被堵在屋里,一步也不能离开。   天渐渐放亮了,起床号吹响了,吹得李喜娃心里直发怵,连长焦急的守在电话机旁,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这帮王八蛋,平时请假去市里,这边刚批假,那边就已经快到市里了,今天怎么这么磨叽,出去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   这时,电话铃响了。连长急忙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声音:“报告连长,火车站没找到。”   “再找。”连长没好气的放下电话,电话刚一放下电话铃又响了,他以为找到了,高兴地问:“找到了吗?”   “报告连长,汽车站没找到。”这时二排长的声音。   “找不到就别回来。”连长少气无力坐在椅子上,操课号吹响了,他看了看表,对如坐针毡的李喜娃说:“别傻坐了,时间不能再拖了,知情不报可是罪加一等,看你干的什么事?连队的脸面全给你丢净了。”   李喜娃擦了擦汗说:“连长,再等一会儿,一定会找到的。”他灰溜溜的走出了连部。   一会功夫,李喜娃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新兵一班,全班的新兵都惊恐地看着他。   “谁知道小广东平时都爱去哪里?”他不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会不会在猪圈?”孙家树小声说。   “放屁,他去那地方干啥?”李喜娃没好气的说。   孙家树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要是真在那儿找到了他,自己可就说不清了,因为每次去哪里,小广东总是拉上他,他真不希望小广东在那里。   “走,去猪圈。”李喜娃突发神经地说,现在就是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孙家树领着李喜娃左拐右拐来到了一营猪圈,又径直来到一个废弃的猪圈里,不看则已,一看把李喜娃肺都气气得是七窍冒烟,像一只饿了几天的疯狗见到了一块肥肉一样,恨不能上去把小广东撕个粉碎,而此时的小广东拱了一头草睡得还正香呢。 鸿雁传书一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新兵三个月的训练生活是枯燥的,但对孙家树来说却是苦中有乐,他把单一的“训练―吃饭―训练―睡觉”变成了“盼信―收信―看信―写信”,盼信的时候,焦急中充满着希望;收到信的时候喜悦中带着自豪;看信的时候幸福中有一种甜蜜的味道;最惬意的时候是写信,遇到不顺心的是便一吐为快,有什么高兴的事都流于字里行间,正如一位哲人说的那样:一份痛苦由两人承担就变成了半份痛苦,而一份快乐由两人分享就变成了两份快乐。生活有了盼头,那还会感到枯燥吗?他俩之间的通信几乎是一星期一封,鸿雁传书大大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亲爱的家树:   你寄的照片我已收到,你身穿军装的样子简直太潇洒了,跟我想象的完全一个样。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目标,同学们逼着我交出照片,没办法,我只好把你供了出去,没想到照片一拿出来就难以收回了,全班同学这个看了那个看,等到照片最后回到我手里时,你已是面目皆非了,可把我心疼坏了,下次记着多寄几张照片,要面带微笑,不要像别人欠你钱似的。   学校中段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考了全校第一名,这样的成绩到高考时考个本科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我总是感到一丝遗憾,仔细一想,原来是因为缺了你这个竞争对手的缘故,反过来一想,我又感到万分欣慰,因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行列里多了一名优秀的士兵。让我们一起加油吧,美好的未来属于你和我。   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牵挂你呀!你今天过得好吗?我每天都在心里默默地问上千遍。但你都不会感觉得到,更不会听到。我还是在默默的问。我希望你今天过得好,希望你每天过得好,每天都开心愉快也许,牵挂你的人是我,关心你的人是我,担心你的人是我,但祝福你的人还是我吧。没有你消息的日子,我就变得魂不守舍,无所适食,夜不能寐。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是这样,也说不清我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那是一种痛苦的快乐,知道吗?我是多么的在乎你呀,茫茫人海,真爱难觅,漫漫人生,真情难求。因为你的存在,我的心灵动起来,我的笑容灿烂起来,我的生活鲜亮起来。有你的陪伴,我的心不在寂寞,我的生活不在枯燥,我的夜晚不在孤独,我的心灵不在无助。我把我的心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你。你真真实实地走进了我心灵的深处。你那么知我,懂我。你是我今生的知己,人生难得一知己足以。不知是缘分,还是巧合?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上帝的赐予?不去管它,我只想说一句:生命有你陪伴真好!。   未来的军官同志。   吻你   想你叶儿   ※※※※※※※※※※※ 鸿雁传书二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亲爱的绿叶:   悉闻你中段考试成绩优异,我从内心为你感到骄傲,你是好样的,在县中,平时成绩只要能进入前十名,考一所好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你考上重点是绝对有把握的,你想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的愿望很快就会成为现实的。   叶儿,我从心底里感谢你,是你给了我信心,给了我力量,苦闷时,你的信是开心果;思想波动了,你会及时鞭策我;而当我取得了一点成绩,你也会像我一样沾沾自喜,同时不忘了告诫我一下,说句心里话,没有你,我现在不知会变成了什么样子,今生今世,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殷切期望的。   你牵挂我的时候  我也在牵挂你  牵挂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但痛中有乐  牵挂是一种改不了的痴  但痴中有甜  真正的牵挂是一种苦苦的忍耐  真正的牵挂是一种酸酸的无奈  无奈中更有一份切切的期盼     有一个人牵挂着是幸福的   在心中牵挂着一个人是幸运的   牵挂你也许是我漫漫长久的一生   也许只是四季轮回中短暂的一季   无论时间的长短   无论结果怎样   但此时这份挂念   却是真真切切地牵系着两颗心   挂念的滋味就是这般凄美这人生如梦   梦中让我与你相遇相知   从此   我便走进了相思的风雨中   走进了挂念的心房   你的一言一行   你的美丽  已镌刻在我心中   世上最美的情是爱情 感谢上天让我得到了爱情   想你的家树   ※※※※※※※※※※※ 鸿雁传书三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鸿雁传书三   亲爱的树:   最近工作顺利吗?训练还那么苦吗?马上要过春节了,“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日益想念的却是你,而且最近几天特别特别的想你,一闭上眼睛就是你的影子,为了摆脱你,我就尽可能的去想你的坏处,但我实在想不出你坏的地方,只能任你无休止的折磨我,能回家过春节吗?我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你。   我想你了   如淡淡的流水  偶而泛起一阵思念的浪花   我想你了     如夏日的夜空  轻轻吹来一阵凉爽的风   我想你了   如平静的水面  突然荡起一圈涟漪   思念之情 便随着那一圈圈的波纹扩散而去   我想你了   思念之情   已经透过那严实的窗缝溜了出去   你  感觉到了吗   我想你了   思念之情   被那一轮圆月折射了回来   你   感觉到了吗   我想你了   思绪像一只可爱的精灵   走进了你的梦里   你梦到了吗   我想你了   想你那宽宽的臂膀   想你那温暖的怀抱   也想那甜甜的面包的味道   ……   想你的叶儿   ※※※※※※※※※※※ 鸿雁传书四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亲爱的叶儿:   我最近工作很顺利,各项训练成绩在新兵排都是拔尖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军人道德规范》教学法在全师得到了推广,连师长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寻求的是一份美丽,一份属于我们的网络世界。我们不能做一生一世的恋人,也不能做一生一世的情人。但我愿做你一生一世的知己,我们可以互相倾诉,互相鼓励,互相安慰。我从没想过去奢求那遥不可及的梦,只想加倍珍惜现在的拥有,我们不是很快乐吗?我们一起听音乐,说天说地,诉说烦恼。我们演绎的不是人世间最没的乐章吗?连长现在对我客气着呢,更别说班长了,这一切成绩的取得都离不开你的帮助和鼓励,可以说,我取得的成绩有一半应该是你的。   快过年了,我很想回家看一看,哪怕就看你一眼也行,但是,我现在是一个兵了,当兵的职责就是站岗放哨,万家团圆的时候没有我们站岗放哨怎么行?所以说,今年春节我就不回家了,对你的思念我只能深深埋在心底,想你的时候,我就对着照片喊你的名字,首先声明一下,我可是喊出声的,你还别说,这个方法还真管用,你要是想我了,也用这个方法试一试,挺灵的。   我也想你了  想让你知道  我对你的牵挂和思念  想让你知道 我对你的期盼和等待     我也想你了  没有办法不想你 没有办法不念你  没有办法不惆怅     我也想你了 不愿分辨这分不清缕还乱的思绪和烦恼   我愿每时每刻的等你 我愿每时每刻的想你  请记住,你是我情不自禁的牵挂!   不是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会相识  也不是每个相识的人都会让人牵挂  至少我们在今生  在茫茫人海中  在遇到彼此时没有错过  在我们眼睛与眼睛交流的时候  我们找到了彼此的缘分  偌大的城市演绎着至诚至真的故事  我们能够相遇相知相惜真的不容易  请记住  你的世界里有个我     我带给你开心  也带给你轻松  也让你牵挂  惦记  你也让我等待和期盼  也曾经让我们都忘了自己  体会那心跳的感觉和缠绵的相吸  请记住  你的世界里有个我  不是每一段情感都有美丽的回忆  也不是每段回忆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我们既然能相遇就应该好好珍惜  因为你是我情不自禁的牵挂      我也想你了 我想你了  想你的笑容  想你的语句  想你的一切想你的神情  想你的动作  想你的长发  想你的面包  想你的所有的所有     ・・・・・・      ※※※※※※※※※ 代写情书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又是一个周末,按照团里规定,这一天应由新兵自由支配,但一炮连一班的新兵却没那个福分,因为班长李喜娃没有那么慈悲。在一班宿舍,小广东和慢半拍因为体能跟不上正趴在床上做俯卧撑,小李子在漫不经心地揉着衣服,当然,衣服都是班长的,大诗人却堂而皇之地坐在桌子前陶醉于他的一首爱情诗,因为李喜娃对学习文化特别特别的支持,所以大诗人才敢明目张胆地在别人训练的时候写诗,剩余的新兵正排成整整一排,在孙家树指挥下练习摆臂,新兵突然一阵哄笑,那是孙家树不经意间下了一个错误的口令引起的,这种哄笑也只有在李喜娃不在的时候才发出,现在李喜娃不在班里,他去八连找他的一个老乡去了。   “哐”的一下门开了,李喜娃兴冲冲地走进屋子,刚才还松松垮垮的新兵立刻变得正规起来,李喜娃洋洋得意地环视了一下屋子,然后对小李子说:“你去水房洗吧,那里用水比较方便。”小李子乖乖地端着水盆出去了。李喜娃又看了看大诗人说:“你去菜地那边写吧,那里空气新鲜,容易找到灵感。”大诗人也乖乖地夹着小本子出去了。李喜娃最后把目光投在了众人身上说:“大伙训练的时间也不短了,都出去自由活动活动吧,注意别走远。”李喜娃话一说完,大家楞了一会儿,突然大家争先恐后地往门外溜,生怕班长突然改了主意,班长今天是发慈悲了,要么就是神经有点不正常了,几乎每个新兵心里都在这样想。   孙家树前脚刚踏出门,李喜娃却叫住了他,“家树,你等一下,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孙家树定在了门口,他今天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头一次听到班长喊他的名字的时候去掉了姓,还是给他信的,那态度温柔得让他有点感动了。孙家树收到的信是多了一点,几乎每隔几天就能收到一封信,他收到信的神情让全班人心里都觉得痒痒的,谁都知道,孙家树是写信的高手。   “家树,你能帮我写…写一封信吗?”李喜娃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两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孙家树,生怕孙家树会拒绝他,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   “好啊。”孙家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对他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给家里人写的吧?”   “不,不是,是我一个亲戚,远房的一个表妹。”李喜娃有点违心地说。   “那你把信的内容给我说一下,我好下笔。”孙家树回到了屋里。   “内容吗?”李喜娃支吾起来,“反正就像你平时那样写的那样,什么想啊,爱啊什么的,怎么狠就怎么写,把你平时的猛词、狠词都用上去。”   孙家树明白了,他心里觉得好笑,这还是表妹吗?写这种信,他想都不用想,而且是随手拈来,他二话不说,拿起笔就写了起来。   李喜娃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嘴里不停地夸着:“你的字写的好漂亮啊,我要是能有你写的一半好就满足了。”   “班长,只要多写多练,你一定也会写好的。”孙家树边写边说。   “我就是再练十年,也赶不上你写的。”   “这跟训练是一个道理,只要肯用心就行,看你的军事技能那么好,这也一定能练好。”孙家树说话的时候已经写了大半页了。   “要是这样,以后我每天都练字。”李喜娃忽然停止说话,两耳警觉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时,小广东吹着口哨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喜娃急忙把信收了起来说:“家树,先写到这吧,今天晚上再写,晚上放你假,注意别告诉别人。”   “小广东,让你自由活动你怎么回来了?”李喜娃问小广东。   “班长,你在屋啊,我回来是想让孙家树帮我写封信,你们俩要是有事,我改天再让他帮我写。”   “我和孙家树谈点事,有什么事改天再办吧。”李喜娃说。   “那好啊,班长,我出去了。”   “去吧。”李喜娃巴不得他快点出去。   “家树,记着,明天给我写一封信。”小广东临出门忘不了交代小广东一句。   “放心吧,明天一定。”孙家树做了一个鬼脸说,他心里在想,要是有印色纸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一次写两份了。 年夜饺子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正值大年三十,天气异常的冷,但大街上的人却熙熙攘攘的,幸福和快乐挂在人们脸上,不时响起的爆竹声传递着喜庆的信息,春节到了。   军营里也被一团团喜气包围着,门口的卫兵都换上了崭新的礼服,司令部大楼是张灯结彩,各个连队的门口都挂上了一排排的红灯笼,俱乐部早已被战士们布置一新,屋顶上拉满了彩条,电棒管上被裹上了一层彩纸,透着五颜六色的光,桌椅被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房间的周围,桌面上摆上了糖和水果,吃过晚饭,各个连队就要开始举行春节联欢晚会了。   春节是中国传统的节日,是合家团圆的节日,北方人有吃饺子的习惯,战士们虽然不能回家跟亲人团聚,但他们也像在家一样包饺子,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寄托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连队食堂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官兵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可不是炊事班的战士在忙,而是炊事班以外的战士在忙,炊事班的战士忙活了一年了,这时候也该歇一歇了,听说,在家里,家庭的主妇过年的时候都不下厨,而平时不做饭的男人在这一天却要下厨房做饭,也体验一下做饭的辛苦。在部队,过春节却是炊事班的战士最轻松的时候,这一天他们只要负责把大锅里的水烧开就行了,吃饭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把饺子送到他们手中。   全连的官兵都以班为单位围在桌子周围包饺子,饺子馅是现成的,面粉去炊事班的面缸里去取,擀面杖不够用就拿啤酒瓶代替,分工根据自愿的原则,各尽所能,官兵们擀的擀,包的包,有说有笑的,整个食堂洋溢着一股祥和的气氛。   新兵一班包饺子已经接近尾声了,李喜娃和孙家树负责擀面皮,孙家树在家包过饺子,但没有擀过面皮,他擀的面皮大的大,小的小,薄的薄,厚的厚。抬头看看班长,只见他一只手熟练地转动着面皮,一只手压着擀面杖轻轻地滚动,一眨眼工夫,圆圆的面皮便擀成了,而且擀出来的面皮大小一致,厚薄均匀,每擀出一个面皮,马上就会有好几只手去抢,而孙家树这边的面皮却堆成了小山,抢不到的人才会用他擀的面皮。包饺子的战士中两个东北兵包的最好,不但花样多,而且包得一个个敦敦实实的,看着就有胃口。几个南方兵就不行了,开始他们只是好奇地看,渐渐的也学着包了起来,包出来的饺子要么呲牙咧嘴,要么像踩扁的草帽,大家互相嘲笑着,不知不觉中,饺子已摆了满满一桌子,连从炊事班借来的一个箩筐也摆满了,实在没地方摆了,李喜娃只好宣布停工。   大家抬起头,一个个互相指着大笑起来,原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面粉,特别是小广东,如果让他演古装戏里的白脸奸臣,他不用化妆就行了。小李子“咯咯”笑得合不拢嘴,小广**然用手在小李子脸上抹了一把,把小李子也变成了“白脸奸臣”。   李喜娃大声喊着:“不要闹,不要闹,再闹我罚你站军姿。”众人这才停止嬉戏,李喜娃检查了一下“战斗”成果,忘不了像每次训练结束后那样点评一番:“小李子虽然人小,但包的饺子却最多,提出口头表扬一次,赵本山包的质量最好,老马包的最差劲,一个个呲牙咧嘴的,但后来包的明显好于开始包的,应该得一个进步奖……”   这时候,炊事班大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了,白白的水蒸汽充溢了整个操作间,孙家树和小广东稳稳地端着大箩筐站在锅台旁,李喜娃一掀锅盖,蒸汽腾空而起,操作间顷刻间成了澡堂子,谁也看不清谁,孙家树和小广东扭着头,把箩筐朝锅里一倾斜,饺子便呼呼啦啦滑进了锅里,李喜娃拿着大铁铲在锅底推了一下便盖上了锅盖,新兵们一个个端着碗眼巴巴地盯着大锅。   看着蒸汽要把锅盖掀起来了,李喜娃一伸手便掀开了锅盖,小李子拿着勺子就准备捞,李喜娃啪地打了他的手一下说:“慌个球,还不熟呢。”他舀了一瓢凉水哗啦倒进锅里,锅里的饺子一下子全安静下来,李喜娃又盖上了锅盖。   反复了几次后,锅里的水又滚了起来,掀开锅盖,白胖胖的饺子一个个浮在上面,看得新兵们要流口水了,没有李喜娃的命令谁也不敢伸手去盛,都眼巴巴地看着班长,只见李喜娃夺过勺子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班长先吃当然天经地义,再说,班长出力最大,李喜娃端着碗并没有先吃,他对孙家树说:“去,给炊事班端过去,他们给咱们做了一年饭,咱们给他们做一顿,要不然,明年他们会闹情绪的。”大家都笑了起来,“下一个。”李喜娃开始一个个给新兵们盛饺子,漂在上面的饺子很快被捞光了,李喜娃顺手抄起了一个大笊篱,他贴着锅底一捞,像拉网一样慢慢地抬起笊篱,想不到下面还有货,满满的一笊篱碎饺子把笊篱柄都压弯了,李喜娃和孙家树盛的最晚,也只能吃碎饺子了,李喜娃风趣地说:“这叫大杂烩,在街上要五块钱一碗呢!”战士们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连队春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吃过了年夜饺子,各个班都早早地来到俱乐部按指定的位置坐好了,再过一会儿,连队的春节联欢晚会就要开始了,桌子上摆满了糖和水果,今天可以放开肚子随便吃,新兵们今天那个爽啊:随手撕开一瓣香蕉,露出白白的果肉,一口下去就是半截,那味道真是过瘾,红红的苹果摆在盘子了,不用削皮,都已洗干净了,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果水便顺着嘴角流下来,那“喀啪喀啪”的声音是嗑瓜子发出来的,战士们边吃边说,边吃边笑,整个俱乐部乱糟糟的,暖融融的。   过了一会儿,连长和指导员进屋了,大家立即停止了喧哗,连长在贵宾席坐了下来,指导员却站在了大家面前,他可是晚会的主持人兼导演。只见他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说:“亲爱的战友们,大家晚上好,3235 团一炮连春节联欢晚会现在开始。”整个俱乐部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指导员示意大家停下来,“首先,我们全连同唱一首歌。”他起了一个头,指挥大家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今天全连除了站岗的人员几乎全到齐了,一百个人一起唱,歌声嘹亮,铿锵有力,差一点就要把俱乐部的窗户震破了,接着又合唱起来《说句心里话》,一曲低沉浑厚的歌声从俱乐部传出: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说句心里话,我也有爱,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唱歌的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亲人,说句心里话,这首歌唱的就是他们的心里话,说句心里话,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陪伴在亲人身边啊!歌没有唱完,新兵们一个个已是泪光点点了。   一排长的爱人正好来部队探亲,合唱一结束,大伙都起哄要一排长和他爱人同台演出,一排长的爱人长得秀秀气气的,走路说话都大大方方的,她一上台就立刻成了全连的焦点,他们夫妻俩先合唱了一曲《夫妻双双把家欢还》大家掌声那个激烈啊,感动得一排长爱人独唱了一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歌曲唱得挺专业的,她一张口就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歌曲唱完后,大家使劲地鼓掌,就是不让她下台,她只好又唱了一首《大哥你好吗》,这一曲把晚会推向了高潮,当她唱到“大哥大哥你好吗”时,台下都回应:“好――”,歌曲唱完后,战士们还是不让她下台,幸亏指导员及时解围,宣布由老兵刘波表演魔术,她这才得以脱身。   刘波魔术表演也很绝,大家明明看到他把一个乒乓球放在了帽子下面,一掀帽子,什么也没有,只见他用手在空中一抓,乒乓球竟出现在他手里,他又一扬手,乒乓球又不见了,找来找去,竟在一个战士的口袋里找到了,把大伙逗得肚子都笑疼了。   问题抢答环节让孙家树出尽了风头,内容全是上学时学过的历史地理知识,他没有回答不上来的,指导员话还没落,他的答案就出来了,别人根本就没有抢答的机会,每答对一题,通讯员小王就会送给他一个铅笔呀,笔记本什么的,孙家树把得到的奖品都分给了同班的战友,让别的班的新兵看得直眼馋。   接下来是做游戏环节,每个班挑选一名战士抢坐椅子,当然是人多椅子少,八个人抢七个椅子,每抢一次,准有一名战士被淘汰,椅子也随着减少一把,一直到最后两个人抢一把椅子,看谁动作敏捷,看谁力气大,俱乐部不时传出阵阵哄笑声,全连官兵沉浸在一派祥和的节日气氛之中……   突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连长拿起电话听完后高兴地对大家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体现对新同志的关爱,团里决定给每个连开通半个小时的亲人专线,让新兵都能在过年的时候给家人通过话,因为时间比较短,大家要注意节约时间,每人规定打一分钟,请大家想好了再打,现在外线已经接通,先从新兵一班开始吧。”   听说可以跟家人通电话,新兵们高兴地鼓起掌来,第一个打电话的是小李子,他拨通电话后像连珠炮一样说:“爸妈,你们好,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你们不要挂念,就这样吧,再见。”三言两语就说完了,连20秒都没有,一边的人听了都觉得好笑,又没人催,慌啥?就这几句话,小李子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紧接着,又有几名战士通了电话,有的战士一拿起话筒就哭,有的拿起电话就笑,这个说他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那个说他家买了一套大房子,这个说他们村通了柏油路,那个说他们的大街安上了路灯……没打电话的新兵都眼巴巴的瞅着电话机,心里不停地默记着要说的话,家中没有电话而又没有电话的新兵干脆围在电话旁以听电话为乐。   新兵三班的李伟业紧张地拨着电话,他家没有电话,他拨的是邻居家的电话,当兵走的时候他妈妈就住院了,他主要是想问一下母亲的病情。   “喂,谁呀?”一阵长长的等待后,对方终于有了声音。   “你是李婶吧?我是伟业,我妈在家吗?你能喊他一下吗?”李伟业哀求着说。   “是伟业呀,你还不知道你妈妈的病情吧?你爸爸没有告诉你吗?你妈得的是癌症,已经是晚期了,你妈拒绝住院继续治疗,回家就等着那一天了,她可能不想让你知道,怕影响你训练,这几天,你妈的病情又恶化了,连走路也走不动了,要不一会儿我喊一下你爸,让他把你妈抬过来,你妈妈可想你了,老喊你的名字,你等着,我去喊你爸去。你等着。”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李伟业两手僵硬地举着电话筒,两眼噙满了泪水。   滴答滴答……墙上的挂钟机械地摆动着,一分钟过去了,电话里还是没声音,两分钟,三分钟……后面排队打电话的新兵有点沉不住气了,指导员伸手轻轻地示意他们安静。   “是业儿吗?”电话那边终于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俱乐部立刻静了下来,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妈,是我。”李伟业刚说了一句话就哭了起来,电话那边也传来抽泣声,李伟业准备好的话这个时候也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像一个孩子似的抱着话筒抽泣着。   “我这几天刚刚通过电话,打了也白打。”   “昨天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我家里没有电话,大过年的不好意思打扰邻居。”……   后面排队的战士纷纷借口走开了,孙家树也没打电话,轮到他打时他让给了别人,他想等别人都打完了再打,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打电话通知父亲在大队的电话机旁等着,这一会儿,父亲肯定就在大队部等候多时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多分钟,电话里传出了“嘀嘀”的声音,这是在警示:电话马上要断线了。   指导员默默地从李伟业手里拿过电话,他对着电话说:“大妈您好,我是伟业连队的指导员,伟业是一个好兵,他思想进步,训练积极,感谢您给部队送了一个好兵。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伟业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军人,伟业是您的儿子,我们都是您的儿子,我代表全连官兵向您说一声  :“新年好,敬礼――”   全连官兵同时举起右手,向着电话机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发枪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新年一过,3235团的新兵训练工作便全面展开了,也怪,就仅仅过了一个年,新兵们训练都一个个变得像模像样了,最起码说有点兵味了,那看那队列走得跟老兵似的,长跑也没有人捂着肚子拉后腿了,如果不是穿着没有军衔和领花的作训服,还真分不出是老兵还是新兵。   孙家树进步最明显,连里搞了几次共同科目摸底考核,他都在良好以上,他觉得全身有劲多了,一弯胳膊,肌肉块高高隆起来,以前干扁的肚皮也被一块块界限分明的腹肌覆盖了,同时身子比以前利索多了,他双手抓杠,两脚轻轻一踹,身体能稳稳撑在杠上,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了几年兵了呢,他的单双杠现在都能做到五练习了,刚来的时候,投弹他只能投20多米,现在一甩手就是四五十米,四百米障碍,他敢和班长比着跑,看来是每天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出效果了,对以后的训练,孙家树更是信心十足了。   过年后的第一天训练是战术训练,战术训练是要带武器的,那就是说,要发枪了,新兵们都在盼望着这一天,听说要搞战术训练了,新兵们表现都特别积极,操课号还没吹都已经在门口列队等着去军械库了。   领枪之前,李喜娃免不了要啰嗦几句:“同志们,以后我们要开展战术训练了,紧接着还要进行实弹射击,这可是真枪实弹,希望大家要注意安全,严格按照操作规程训练,特别强调一下,绝不允许枪口对人,下面我们到军械库开始领枪。”   “哦,要玩抢了。”新兵们雀跃起来,到部队已两个月了,还没有真真正正地玩过一次枪,那玩意的诱惑力简直太大了,当兵不玩枪那还能叫兵?领到抢以后一定要好好过一过枪瘾。      大家兴高采烈地跟着李喜娃来到军械室,军械室的门敞开着,李喜娃先进去了,新兵们却被挡在了门外,大家堵在门口,焦急而又兴奋地等待着文书发枪,而文书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他先扔给每人一副子弹袋,那形状很像女人穿的吊带背心,就是上面多了好多小袋袋,女人的胸罩一定是受子弹袋的启发,新兵们歪歪斜斜地套在身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文书打开枪柜,好家伙!长枪短枪都整整齐齐地躺在枪架上,文书很利索地从里面拎出一支长枪来向新兵们讲解道:“同志们,这种枪的全名叫81-1式自动步枪,就是我们常说的“81杠”,口径为7。62毫米,重7。4公斤,有效射程为400米,杀伤半径2000米……”新兵们只顾慌着领枪,哪还有心听他啰嗦?他讲的什么安全啊、保养枪支之类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开始发枪了,文书先登记完枪号后才把枪递给了李喜娃,李喜娃又一一把枪发给了班里的战士。枪一到手,新兵们就活跃起来,他们哗啦哗啦地拉着枪栓,或端起枪瞄向远处的目标,或扛着枪神气地走路。   数小广东最欢,枪一到手,他便不知道谁是谁了,班长的警告早被他抛到了脑后,只见他端起枪抵住老马的后背说:“不许动,举起手来。”   还没等老马举起手,只听见“啪”的一声,小广东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红印。 战术训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小广东一仰脸,只见李喜娃手中扬着手中腰带气恶狠狠地看着他:“找死啊,告诉你多少遍了,绝不允许枪口对人,你怎么不长一点记性。”小广东吓得站直了身子,连大气也不敢出。李喜娃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一些,便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拿枪的时候,枪口千万不能对人,去年咱们师就出现过一例因开玩笑引起撞针出膛伤人事件,这是血的教训,难道我们还要悲剧重演吗?”   新兵们都安静下来,乖乖地扛起枪排好了队,李喜娃一看新兵们扛枪的姿势,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简直跟电影里演的国民党兵一样,他不得不先给大家做了一下扛枪的动作要领,“大家看好了,听到肩的口令后,右手迅速把钢枪提之胸前,左手交换将枪体继续上提,然后将枪体成45度叫侧放在肩膀上,右手放在枪托握柄处,左手放下。”李喜娃边讲解便示范,直到全班的新兵扛起枪像模像样了,这才带领全班开始向训练场进发,训练场在东山,东山并不高,山上全是石头,几家采石场昼夜不息地粉碎着石头,所以东山的上空整天弥漫着一团灰尘,山脚下是荒地,土里有一半是石子,没人愿意在这种地,所以这里是荒草丛生,倒是比较适合搞战术训练。   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李喜娃命令队伍停下来,他整队后开始用一种很正规的语气讲解战术训练的动作要领,他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只见他“噗”的一声卧倒在地,紧接着出枪,瞄准,击发,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干脆利索,引得新兵们都想跃跃欲试了,只见李喜娃就地一滚,又出枪,瞄准,击发,然后收枪侧姿匍匐前进,他手扒脚蹬,一会儿就前进了十几米,身后荡起一团尘土,他最后收枪起立,脸涨得通红,连说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大,大家按我刚才做的动作要领做一遍,听口令,卧倒。”   听到命令,新兵们学着班长的样子齐刷刷地向前趴去,像一排被砍到的高粱杆,紧接着传来一片哎呀哎呀的叫声,原来,土窝里全是带楞的石块,孙家树伸手一看,手掌上被划了一个口子,鲜血已开始向外渗了,当然,几个新兵没有一个人摆脱这种命运。   李喜娃教训说:“告诉你们按动作要领来做,你们没有一个按要领做的,卧倒时,左手掌是斜着插出去的,像你们这样,不受伤才怪呢,起立,按要领再来一次,谁不按要领我就用枪托砸他的屁股,听口令,卧倒――”   有了上次的教训,新兵们这一次都有了防范意识,卧倒的时候都是用手摁着地轻轻趴下的,生怕再被石块划伤。   “不行,不行,没有一点敌情观念,这么慢的动作,敌人一梭子扫过来就把你们全撂倒了。卧倒后要有自我防范意识,尽量把身体隐蔽在掩体后,如小土堆,凸起的石头,地沟等,大家跟我一起做。”孙家树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   李喜娃带头爬起来,顷刻之间,训练场上是尘土弥漫,像一个跑马场。再站起来的时候,战士们一个个都变成了土人,浑身是土,连嘴里都是,一咬牙,能听到嘴里发出咯吱咯吱响声,尽管如此,大家的训练情绪却很高,不知不觉就到了开饭的时间,李喜娃宣布训练结束,他让全班排成一排验枪,让人可笑的是,小李子连枪栓都拉不开,还是李喜娃帮他拉的枪栓,验枪完毕后,部队带回,战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唱着《打靶归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向营区走去。     下午依旧是战术训练,新兵们显然都没有了上午的热乎劲,训练了一会儿都趴着不想动了,于是李喜娃就让他们瞄准,他开始给他们讲解瞄准的动作要领:“瞄准时,左手托枪,右手食指接触击发机,枪托抵住右肩,目标、准星和缺口要在一条直线上,击发时动作要轻,要调整好呼吸,慢慢击发,别看听起来这么简单,真正做到却极不容易,难就难在三点一线的稳定性和掌握恰当的击发时机。”   新兵们都按照李喜娃讲解的动作要领瞄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做到三点一线,但时间一久,目标就模糊起来,眼睛也跟着酸起来,太阳一照,还会产生虚光,让人眼花缭乱,趴久了,胳膊也酸沉酸沉的,再有耐心的人瞄一晌也受不了。昏昏欲睡时,猛听到李喜娃大声喊:“起立,立正― ”新兵们莫名奇妙站起来,偷偷扭头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军官。只见李喜娃正转身跑步过去立正报告:“团长同志,一炮连一班正在进行战术训练,请指示。”原来是团长在连长王长生和几个作训参谋的陪同下来观察工作了。     团长还礼:“班长同志,让我看看你的兵训练得怎么样,来个卧倒动作。”   “是”李喜娃转身下口令:“听口令,卧倒”。   新兵们迅速按照要领卧倒,出枪瞄准,这个时候也不管土里有没有石子了,该给班长露脸的时候还是要露的。   孙家树卧倒后并没有出枪瞄准,而且迅速爬到了一个小土堆后才面才出枪瞄准,李喜娃不满地看着这个异类,本来全班做得非常齐,一下子被这个孙家树搅乱了。身边的几个新兵心里都泛起了嘀咕:这一回孙家树可要遭罪了。 过年第一封信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李喜娃恨得是咬牙切齿,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在暗暗发狠:好你个孙家树,存心让我难堪不是,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几个新兵也为孙家树捏了一把汗。   让人想不到的是,团长却指着孙家树高兴地对站在两边的人说:“这个兵可以,我喜欢,机灵,有自我保护意识,敌情观念很强,是个好苗子,不错不错,以后我们要多培养这样的兵,继续训练吧。”   李喜娃木木地站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给团长的印象是好是坏,团长他们已经走远了,他的士兵们也趴下了很久了,他还在直直地站着……   晚上,体能训练结束后,孙家树钻进被窝打开手电筒,他要给心上人写信了,这是过年后的第一封信,又是一年了,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亲爱的:     新年过的还好吧,我在部队了过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春节,年夜饺子是我们自己亲手包的,吃得可香了,连队还专门组织了一场春节联欢晚会,有合唱,有独唱,有魔术,还有问题抢答呢!说出来真可笑,抢答题的内容都是咱以前学过历史地理知识,什么世界七大洲四大洋、解放战争那一年开始等等,我一个也没放过全答对了,得了好多小礼品,我们还集体做游戏呢,真逗人,把肚子都笑疼了。唯一遗憾的是,我没有在亲人专线中跟你通通话。当初选择通话对象时我思想斗争了好长时间,觉得还是跟父亲通话比较合适,因为全连官兵都在听电话,咱俩说的话可不能公开。结果害得父亲在我们大队部的电话机旁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电话。原因是我们连一位战士的母亲患了癌症,谁也不忍心打扰他们母子的最后通话,都主动放弃了。   我现在的的各项训练成绩在连队新兵排都是名列前茅,年底,我被评为了“训练尖子”,受到了一次连嘉奖,连长亲自给我戴的大红花,台下100多双眼睛都火辣辣地看着我,我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春节一过,新兵训练工作就全面展开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发枪了…… 紧急集合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根据训练大纲要求,与战术科目同时进行的还有紧急集合,是打背包集合的那一种,当兵的没打过枪并不稀罕,但要说当兵的不会打背包却没听说过,当兵的不会打背包是很丢人的。   在一炮连新兵一班,新兵们正围着李喜娃观看他打背包,李喜娃耐心地边讲解边示范,他先教了大家一种正规的打法,打得既结实又好看,像一块面包,接着又教了一种快速的打法,他三两下就打成了,经过整理,像变魔术一样,同样像一块面包。他告诉大家:正规的打法虽然慢,但打出的质量好,结实,快捷的打法打得虽然快,但它有一个缺陷,长途跑步时容易散开,这种打法只能用来应付紧急集合,两种打法都要掌握,以应付不同的情况。   接下来由新兵自由练习打背包,一条被子被折来折去,打好了有拆开,然后再打成背包,就这样反反复复地练习,李喜娃告诫大家:练熟了以后还要学会闭着眼睛打背包,因为拉紧急集合一般都是在晚上,是不允许开灯的,他还提醒大家,个人物品要摆放到位,譬如上衣放哪里,裤子放哪里,腰带放哪里,闭着眼睛要一伸手就能拿得到,不要一听见紧急集合的哨声就惊慌失措乱成一团,丢三落四的。连里今天晚上就有有可能一次紧急集合,希望一班的新兵到时候不要丢人现眼。听他这么一说,新兵们练习得更认真了。   晚上,一班的新兵做完了体能训练却都不睡觉,都一个个和衣躺在床上等着拉紧急集合,虽然是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不停地回忆着背包的打法,气氛显得平静而又紧张,平静是表面上的,新兵心里可就不平静了。   这时候,突然外面一声哨响,慢半拍马上坐了起来紧张地打起背包来,引得全班的新兵也跟着打了起来。   李喜娃训斥道:“慌个球呀,这是熄灯哨,记住,紧急集合哨短而急,熄灯哨慢而长,我说你们一个个都穿着衣服干啥?都把衣服脱了睡觉,记住,不到半夜是不会拉紧急集合的。”   一场虚惊后,新兵们又重新躺了下来,李喜娃伸手拉灭了灯,屋里顿时漆黑一片,新兵们都瞪着眼珠子,神经绷得紧紧的,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整个屋子里的新兵都会迅速行动起来,但是,新兵们等啊等啊,一直没有动静,班长说有可能,那就是说也有可能不拉,想着想着,绷紧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了,一股睡意袭来,不知不觉都进入了梦乡。     现在已是凌晨3点多钟,整个连队正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哨兵在军械库无聊地走动着,偶尔会有一阵风卷在纸片旋转着。突然,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突然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新兵们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顿时乱成一团,这一个上衣找不到了,那个裤子穿反了,打背包白天练得好好的,这一会儿却慌得怎么也打不到一块,而外面已经清晰地听到老兵们集合的声音了,就愈发慌乱起来,越是慌越打得慢。   孙家树暗自庆幸白天闭着眼睛训练了几次,要不然这一会儿也肯定乱成一窝麻了,他很快的打好了背包,然后迅速跳下床,背包往后背上一甩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系着扣子。      这时,下铺的老马突然嚷嚷起来:“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掉了,我的孩子掉了。” 孩子掉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听到老马说孩子,大家都感到好笑,这屋里那会有什么孩子呀?但不管他现在丢了什么,谁也顾不上他了。新兵们一个个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出来,连长紧绷着脸站在外面,他不时地低头看手腕上的夜光表,排长张昆则神情极不然地站在一边。   看到新兵都到齐了,张昆开始整队报告:“稍息,立正――连长同志,新兵排紧急集合完毕,请指示,排长张昆。”   “请稍息。”连长还礼后命令。     张昆下达了稍息的口令。     “讲一下。”连长一说话,新兵马上立正。这个时候,新兵们早已被班长们训得有兵样了。   “请稍息,我刚才掐了一下时间,老兵排集合用了5分钟,而我们新兵排却用了25分钟,25分钟呀同志们,这是什么概念呀,一个摩托化部队可以行进25公里,也可能一场战斗已经结束了,这样的反应速度,被敌人端了老窝还不知道,同志们呀,我们差得可不是一点两点呀,下面,我检查一下背包打得质量怎么样?”他那着手电筒围着新兵排转了一圈,然后下令:“向右转,跑步走。”     新兵们一个个像企鹅一样晃动起来,胳膊都是拐着后面的背包,即使这样,没跑几步就有几名新兵的背包就散架了,像尾巴一样拖在屁股后,没办法,干脆抱着跑,队伍没跑百十米就全乱了套了,张昆只好把队伍又带了回来,有一半的新兵是抱着被子跑回来的。   连长一看又是一顿猛训:“知道差距了吧?我们打背包是行军打仗的,不是玩花架子让人看的,让你们自己说说打这样的背包能经得起折腾吗?”他边说边走,突然,他在老马面前停住了,“又发现一个新情况,这个同志一只脚穿胶鞋,一只脚穿棉鞋,真是五花八门呀,你是怎么搞的?”   “我,我的孩子掉了。”老马低着头小声说。   “孩子?什么孩子?”连长纳闷了。   “就是孩子啊。”老马指着穿的鞋子说。   “噗”的一声,站住一边的孙家树忍不住笑出声来,老马找的孩子原来是鞋子呀?四川话中鞋子的发音就是孩子。     “谁在笑?出列”。连长一脸怒气。      孙家树向前踏了一步,连长指着他说:“孙家树,很好笑吗?你觉得你打的背包过关吗?”他伸手拉了了孙家树的背包带,“松的像女人的裤带,再看看你系的扣子,是不是系错了?”   孙家树低头一看,可不是嘛,第一个扣子系到第二个扣眼儿里了。紧急集合时为了节省时间,他先把背包背上后才系的扣子,背包把衣服拉偏了,他慌里慌张的就顺着系上了。   连长接着说:“我们连就是有一些同志,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简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听得孙家树脸上火辣辣的。“全连解散,重新拉一次。”连长命令。   新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一班的几个新兵都很知趣,进屋后就乖乖地站成一排等着李喜娃训话。   “今天我们班的兵真是把洋相出尽了,瞧你们一个个的熊样,什么孩子,还有你,孙家树,没想到你也会丢人现眼。”李喜娃连鼻子都气歪了,“每人再练十次。”他恶狠狠地说,其实就是练一百遍也不解心头只恨。   没有商量的余地,新兵们紧紧张张地练习起来,整个宿舍的床吱吱哑哑的响着,睡在下铺的还好一点,可以站在地板上叠,睡在上铺的只有蹲着床上叠,地方小,手脚施展不开,动作相对会慢,任务完成后,新兵们都最后把背包打得结结实实的往床头一放枕着睡了起来。   李喜娃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后又叫嚣起来:“都把背包拆了,衣服脱了,提前打好了背包再拉紧急集合还有什么意义?”   新兵们只好无可奈何地打开背包,为了节省时间,被子是打开了,但却被折得好好的压在身子下,衣服也只是脱了外罩,这样拉紧急集合的时候肯定会节约不少时间。   刚等了一会儿,紧急集合哨吹响了,新兵们都一跃而起,被子三两下就折好了,只等着用背包带捆了,常言说:成功都属于有准备的人。这一次速度明显快多了。   排长整队报告后,连长转着看了一圈,感到很满意,他点评说:“这一次我们的进步很大,首先是速度提高了不少,只用了十分钟,其次是背包的质量明显提高,这说明了一个道理:只要用心,我们什么事都能做好。以后我们新兵排会不定时地拉紧急集合,希望我们每一个同志都能用起心来,重视起来,解散。”   经过几番折腾,天也快亮了,谁还去睡觉?新兵们都自觉地整理起内务起来,人人心里都在诅咒着:这该死的紧急集合。 母女俩的好消息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放学了,绿叶整理抽屉准备回家,却发现抽屉里有一封信,其实,绿叶对这种信已经司空见惯,无非是夸她长得如何如何漂亮,心中有多么多么爱慕之意,最后是约一个地点看能不能去。绿叶感到这些人真无聊,她的做法就是把信撕碎丢进垃圾堆里,这封信也不例外,她折了几下放在了口袋里,等经过垃圾池时扔进去就可以了。   绿叶走出校门的时候,同学李明远正好在校门口,看到绿叶出来便迎了上去。“绿叶,我给你说的事怎么样?”   绿叶一时被问住了,“李明远,你没给我说什么事啊?”   “怎么没有,我把信放在你的抽屉里了啊?你没看?”李明远笑着说。   “哦,我没看到,是什么事啊?”绿叶问。   “你不是说你妈妈下岗了吗?昨天我给我爸说了说,爸爸听说你妈妈的市劳动模范,当时就答应给你妈找工作,是在医院里开电梯,工作很轻松,工资却很高,医院里好几位领导的家属都争着干呢,谁都知道,咱们县医院工资最高。”   绿叶听了脸上感到有点发烧,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是存心在帮自己啊,自己却在访着他,李明远的爸爸是卫生局局长,找这样一个工作应该是小菜一碟,像张富贵的爸爸是县长,他高中一毕业就上班了,是在县委上班,带行政编制的,听说两年前他爸爸就已经把编制跑好了,也就是说,他已经上了两年班了,现在这种事,你眼红也没有,谁让你没有一个好爸爸呢,当然,自己的爸爸也很好,是战斗英雄,凭他的资历找有关单位说一说,给妈妈找个工作应该是没问题的,可爸爸就是拉不下这个脸。   “谢谢你啊。”绿叶红着脸小声说。   “谢啥啊,举手之劳,我爸说了,你妈是市劳模,可以跑跑给你妈转一个事业编制,工资比在厂矿多好些。”李明远说。   “真的,那我代表我全家谢谢你了。”绿叶感激地说。   “咱们顺路,一起走吧,我骑车带着你。”   “不,不行,让人看见了不好。”绿叶忙说。   “也是,怎么慢慢走吧。”   “好,慢慢走吧。”绿叶跟着李明远慢慢地走着,“李明远,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我妈去,你这个人情太大了。”   “绿叶,你放心,我爸是看着你妈是劳模的原因才给她找工作的,还有,咱们是同学,我和孙家树是朋友,咱们都是朋友,我是不会趁火打劫的。”李明远说。   “但我还是觉得欠了你很大的人情。”   “绿叶,这么说,你妈工作安排好后,咱们还像以前一样,我不会对你有半点企图,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李明远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要是这样,我回去跟我妈妈商量商量。”绿叶感激地看着李明远说。   “这就对了嘛。”我要拐弯了,绿叶,你走吧。”李明远说着拐向了另一条路。   “拜拜。”绿叶招了招手说。   绿叶很快就到家了,打开门听到厨房里有动静,知道妈妈正在做饭,她想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所以一进门就喊:“妈――妈,你出来。”   “这孩子,我正忙呢。”妈妈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说。   绿叶这才注意到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妈,今天又客人吗?”   “没有啊。”   “没客人做这么多菜干什么?”   “妈妈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有好消息当然要庆贺一下啦。”   “什么好消息啊?妈妈。”   “等你爸爸回来吃饭的时候再说,我先忙了。”   “妈妈,今天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是不是考试又是第一名?”   “现在还没有考试,妈妈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消息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绿叶,这我可就不明白了。”妈妈纳闷了。   “妈妈,你要上班了。”绿叶高兴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厂里今天下午才正式下的聘书,真是个小精灵。”妈妈奇怪地说。   “怎么,你上班了?”绿叶惊奇的说。   “是啊,厂里现在搞承包,各个车间都在优化组合,现在的厂长说我是工厂的功臣,特意把我返聘回去做车间主任了,你说值不值得庆贺一下啊?”   “哦,是这样。”绿叶微微感到有点失望,“妈,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班李明远的爸爸答应让你去医院上班,他爸爸是卫生局长。”   “傻孩子,我去医院能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医生。”   “是去开电梯,培训几天就可以了,工作比你在工厂里高,卫生系统好多家属都争着干呢。”   “妈妈老了,什么都学不会了,再说,单凭你们同学关系他爸爸不可能给咱们帮这个忙?”   “真的,他爸爸说你是市劳模,县里有政策,可以转正的,以后你就是事业编制了。”绿叶说。   绿叶的妈妈沉默了。   “妈,你去医院上班吧,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绿叶的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孩子,我想了很久,但觉得还是回厂里工作好,一是我干了几十年了,轻车熟路,妈妈爱这个工作,再就是我已经答应厂长了,做人要讲诚信。”   绿叶也沉默了。 受到表扬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自从新兵排开始搞紧急集合训练以后,一到晚上,新兵们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听不得半点风吹草动,特别是小广东,最近好像有点尿频,晚上老是见他往厕所跑,到了白天却无精打采的,逮住机会就会睡上一会儿。   孙家树却把睡眠的时间看得很宝贵,因为一进入梦乡,绿叶绝对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两人可以尽情地享受在一起的快乐,什么训练啊,整理内务啊,统统滚一边去。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次孙家树却梦到了几年前欺负绿叶的那几个流氓,真是冤家路窄,他们又要调戏绿叶,一看到他们,孙家树就气不打一处来,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他曾不止一次地发誓:等当了兵学了本事一定要找到那几个流氓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可。没想到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虽然现在武艺还没有学精,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绿叶,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大个子上前推了他一下说:“新兵蛋子,少管闲事。”看来,他并没有认出他来。孙家树指着他们说:“走开,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怎么?当兵的还想打人?我就动了你能怎么着?”大个子真的又推了他一下。“我可真不客气了。”孙家树指着他们说,没想到大个子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孙家树一急就醒了,一看,原来是小广东在推他。   只听见小广东神秘地说:“孙家树,有情况,快点打背包。”   孙家树揉着惺松的眼睛说:“你发什么神经啊?这深半夜的会有什么情况呀?”   “要拉紧急集合了。”   “拉倒吧,你又不是连长,你说拉紧急集合就拉紧急集合呀?”   “信不信拉到,我不管你了。”小广东不再吭声了,他独自一个人打起背包来。   遇到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孙家树闭着眼睛慢腾腾地穿上衣服,被子先不捆,但要先折好,这样,万一真的拉紧急集合,可以迅速把背包打好。      说来也怪,孙家树刚刚折好被子,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就吹响了,其他战士还在梦乡之中,被哨声震醒后一个个惊慌失措地穿起衣服来。      孙家树不慌不忙地打好了背包,小广东更快,背包不知什么时候已背到身上了,看看门外还没有人出去,两人相视一笑便冲出了屋子。   连长刚好站在门口,看到新兵排有人背着背包跑出来感到很惊讶,一看表,好家伙!五分钟还不到到,看来新兵可有几个素质好的。   等到新兵排全部集合完毕后,连长看了一下表开始点评:“我们新兵排,最早出来的是一班的孙家树和张然,只用了五分钟,最后出来的却用了十二分钟,差距可不是一点两点啊?他们两个为什么能够快,你们为什么不能?大家需要反思啊,不过,我告诉大家,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用心,刻苦训练,没有做不好的。”   孙家树和小广东在下面听着,心中那个美啊,原来受表扬这么容易啊。 弄巧成拙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晚上,孙家树梦到自己和绿叶肩并肩坐在河边啃面包,他正想搂住绿叶亲嘴,这个时候小广东却把他推醒了,“孙家树,快点,有情况了。”   孙家树虽然心里很恼火,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小广东是出于一片好心,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回孙家树彻底信了。他急忙坐起来穿起衣服来,并顺手推了推老马和慢半拍,四人迅速打好了背包,然后静静地坐在床上,心里在不住地偷笑,就等着哨子一响看其他人的笑话了。   打背包的时候四人还不觉得冷,把背包打好了,没什么盖了,四人便觉得有点冷起来,只好把背包抱在怀里取暖,想起一会儿有笑话看,心里都不觉得冷了,等啊等啊,四人一个个等得是昏昏欲睡,一直到起床号响了也没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     老马不满地打开背包,他的内务在全班最差,被子本来就叠不好,经过捆绑的被子更显得皱巴巴的,那些打皱的地方很不容易被拉展,这一下肯定又要被班长骂了。他一边用力捊着被子一边埋怨孙家树:“不是拉紧集合吗?怎么不拉了?你真会折腾人。”   孙家树无话可说,真是好心没好报,他便把心中的火气撒向了小广东:“以后搞准了再说,搅了我一场好梦。”      小广东一脸委屈地分辨着:“我明明看到连长起床了嘛?”   “他连长就不尿尿了?他连长就不是人了?记住,只有看见他脖子上挂了哨子,腰里扎着腰带,这时才会拉紧急集合。”孙家树反倒教训起小广东来。   小广东立刻成了众夫所指的罪魁祸首,他有口难辨,谁叫自己那么多事呢?   白天训练瞄靶,老马和小广东竟端着枪睡着了,李喜娃连着推了几下才推醒他两个,这可把李喜娃气坏了,好啊,瞄靶的时候睡觉,匍匐前进的时候肯定不会睡了。   “起立,前方五十米,匍匐前进,卧倒。”李喜娃命令道。   小广东和老马癔癔症症地站起来,听到班长的命令,慢慢腾腾地趴下来。   “起立,卧倒。”看到两人慢慢腾腾的,李喜娃又命令道。   没办法,两人强打起精神趴下来,然后匍匐前进起来,到达目的地以后,两人站了起来。   “谁让你站起来了?爬回来,再爬过去,一直到收操。”李喜娃恶狠狠地说。   原来班长是人他们一直爬下去啊,两人只好来来回回地爬起来。   收操回营的时间到了,李喜娃命令带回,新兵们顿时来了精神,迅速站起来排好队,小广东和老马也浑身是土回到队列中。   “你们两个出列。”李喜娃命令。   小广东和老马只好站在了队列前面,帽子歪在一边,脸上的汗和土混在一起,一道一道像打了花脸,新兵想笑却笑不出来,毕竟他们都是一颗藤上的苦瓜蛋啊,倒是他们两个却不在乎地微笑着。   “你们两个看起来很得意是不是?目标,前方营房,卧倒,匍匐前进。”   两人趴了下来,然后慢慢向前爬起来,其他的战士跟在后面走起来,训练场离营房至少有一公里路,这一通爬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连路过的老百姓都看不下去了,站在路边指指点点的,两人爬起来的时候衣服都磨破了,手也磨流血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广东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孙家树过意不去,他对小广东说:“对不起,你睡吧,以后侦查的任务包给我了。”   小广东委屈地把脸扭到一边不理他,孙家树知道他这时肯定伤心透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躺下来。 自首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这一晚上,孙家树一直出于半睡半醒状态,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溜出来看一看,看来真是难为小广东了,真不知道他前一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这样搞一天不瞌睡才怪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还真让孙家树赶上了,他正趴在连部的窗口向里面探望着,突然听到里面咳嗽了一声,灯亮了,孙家树急忙把头低了一点,透过玻璃他看到是连长起床了。   “老李,拉一次吧?”指导员姓李,连长喊的老李肯定是指导员了。   “好啊,新兵们的集合速度真的快了不少,连老兵都比不上了。”是指导员的声音。   肯定要拉紧急集合了,为了防止情况有误,孙家树又爬在窗口观察了一会儿,知道确认了才返回了宿舍,为防止掏力不叫好的事再次发生,他没有再通知其他人这帮人不值得相与。   果然,两人刚打好背包,紧急集合哨就吹响了,他俩坐在床上观看了一小会儿其他人慌慌张张打背包的样子后才慢腾腾地爬下床,看到老兵排还没动静,他俩又故意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才出屋。     这一次,两人集合的速度比老兵快,连长点评的时候把他们两个重重表扬了一番,并号召令全连向他俩学习,本来只是想着拉紧急集合的时候不落后就行了,没想到一下子成了全连的典型,这以后拉紧急集合更不能落后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嘛?   他手孙家树也是人,白天训练,孙家树自然也显得无精打采的,瞄准时竟打起瞌睡来,正好被李喜娃逮了个正着,然而对孙家树,李喜娃完全是另一种态度,好兵犯错一定是有原因的。   李喜娃关切地问孙家树:“是不是感冒了?要不我领你去卫生队看一看。”   孙家树摇摇头说:“没什么,班长,我能够坚持。”他心里十分清楚病根在那里,晚上不能这样折腾了,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这其实就是弄虚作假的行为,欺人又欺己,再严重一点说,这可是欺骗上级呀。   中午吃过饭后,孙家树把小广东拉到一边小声说:“小广东,这样搞可不行,得不偿失,要不,咱俩自首吧。”   “你怎么把咱自己说成犯人似的呢?咱又没做坏事,自什么首?真是发神经。”小广东不屑一顾。   “我觉得这是弄虚作假,上午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差一点也爬着回来。”   “什么弄虚作假,真是小题大做。”   “你去不去?”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真是吃饱了撑的。”小广东有点不耐烦。     “好好,我自己去,责任我会担,不过我得告诫你,抽空还得多练习练习打背包,万一哪一次慢了可就说不过去了,”孙家树知道说服不了小广东了。   “谢谢你的好意,去了挨训可别怪我。”小广东并不领情。   孙家树独自来到连部,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他犹豫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他想回去,却发现门开了。   “是孙家树呀,有什么事吗?”是指导员。   “哦,指导员您好,我是来承认错误的。” 进了屋,孙家树看到只有指导员一个人在屋里。   “你做错了什么了?”   “上两次紧急集合,我是事先知道的。”   “哦,你是神算啊?每次拉紧急集合就连长我们两个人知道。”   “是我偷偷观察的,我错了。”孙家树垂着头说。   “是为了这事呀,你没有错呀?要说错,也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保密措施不到位,可别为这个背思想包袱。当然,能够主动承认错误,说明你已经下决心去改正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俩互相保密,好不好?”   这时,连长推门进屋了,他笑着问:“保什么密呀?孙家树,你打背包的速度都超过老兵了,有什么经验可得说一说,可不能保密呀。”   孙家树和指导员相视一笑,指导员说:“孙家树你先走吧,既然是我们俩个之间的秘密是不能向连长泄露的。”      从连部出来,孙家树感觉轻松了不少,像卸了一个大包袱,回到宿舍,小广东正在练习打背包,其他几个战友却在睡觉,自从开始战术训练以来,新兵们中午可以午休了,孙家树爬上床。他没练习打背包,也没有躺下睡觉,而是拿出了纸和笔,该给绿叶写信了。   亲爱的:   最近一段时间学习顺利吗?还头晕吗?我劝你最好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要知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呀。告诉你一件最近发生的事,你看我做的对吗?   ……   ※※※※※※※※※※※※※※ 冒雨训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天阴沉沉的,虽然冬季已到了尽头,但残冬的寒风吹在脸上仍像刀割一般,这时正值农闲时节,人们很少有人出门,但在3235团的训练场上,官兵们正训练得热火朝天。   一炮连新兵一班的战士正在瞄靶,新兵们趴成整整齐齐的一排,目光穿过准星瞄准前方的胸环靶。李喜娃来来回回地走动着,不时地蹲下身纠正新兵的瞄准动作。只见李喜娃来到孙家树身边,他蹲下身把一副检查镜固定在孙家树的枪身上,然后趴下来命令孙家树瞄准靶子击发。检查镜是一个镜片组合,检查者透过镜片可以观察到目标、准星和缺口在不在一条直线上,以便及时纠正射手在瞄准和击发瞬间所出现的问题。   孙家树按照动作要领慢慢瞄准目标,李喜娃轻声提醒着:“不要慌,瞄准目标,调整呼吸,轻轻击发。”   “啪――”孙家树扣动了扳机,李喜娃用手指敲了一下孙家树的脑袋说:“本来瞄得挺准的,你这猛一抠目标早跑了,要多练习击发动作,注意掌握好瞄准和击发的契机,不行,再来一次。”   孙家树伸手拉了一下枪栓继续瞄准,三点一线慢慢对准了靶子的正中心。   李喜娃夸奖说:“好好好,就是这种感觉,轻轻呼吸,慢慢击发。”   这时一阵风吹来,扬起一团尘土,一颗沙粒吹进了孙家树的眼睛里,目标顿时游离起来。   李喜娃提醒着:“注意精力,不要走神,目标偏离了。”   “我迷住眼了班长。”孙家树说。   “迷住眼了也不能眨眼,一个真正的射手就是刮起八级台风也不能动。快点瞄准目标。”   这时,远处却突然传来几声轰隆隆的雷声,风逐渐大了起来,黑压压的乌云从东南方向快速压过来,看来要有一场大雨来临了。 。   “班长,要下雨了,你看,别的班都开始往回带了。”孙家树对李喜娃说。   “毛病,训练的时候操的什么心?,下雨怎么啦?下雨就不打仗了?下雨坏人就不搞破坏了?我们要适应在各种恶劣的条件下进行射击,记住,打仗是不会挑时间的,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李喜娃数落起孙家树来。   大颗大颗的雨点夹着雪花开始没头没脑地砸下来,土面窝被砸出无数个小坑坑,溅起一团团尘土,砸在脸上是又冰又凉,几个新兵不时地抬头望望班长这边,李喜娃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检查镜,根本没有要带回的迹象。   又一阵风刮过来,尘土扑面而来,孙家树忍不住用手揉了一下眼,再看目标时,眼前却是模糊一片。   李喜娃在一边叫着:“注意集中精力,目标又偏了。”      雨点夹着雪花逐渐大起来,偶尔有雪片落在鼻子上瞬间就化成水淌下来,雨水夹杂着汗水流进嘴里,用舌头一舔,一股咸咸的味道,战士们的后背很快就湿透了,新兵们都在暗暗诅咒着李喜娃:真是个没人性的家伙,这不是把新兵往死里整吗?   又训练了半多个小时,战士们的脸都被冻僵了,连说话都没表情了,手冻得已经拉不开枪栓了,李喜娃这才命令大家起立验枪。   雨下得非常大,大家在雨中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但李喜娃还忘不了在雨中进行最后点评:“今天下了一点雨,我们当中一部分同志就准备打退堂鼓了,这不是我们一班的作风,我们一班的作风是凡事都要争第一,但第一不会大风刮来,那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今天训练到此为止,带回。”   回营的路上,虽然下着雨,但是李喜娃在前面压着队伍,全班的队形一直没有乱,依然是扛着钢枪,摆着胳膊,标准的齐步走。李喜娃抬手一指,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个连队还在雨中兴致勃勃的训练着,看来没人性的班长不只李喜娃一个。 落汤鸡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李喜娃扭头对大家说:“大家看了吧,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钢八连’,要是把你们分的这个连不脱皮才怪呢?你们还嫌吃苦,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到营区,李喜娃下口令:“立正。”全班靠脚的时候地面溅起一片水花,其他班的兵都好奇地看着一班的战士,整个一班从班长到战士浑身上下全湿透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虽然一个个站得笔直,仍然可以看到有几个新兵冻得浑身打哆嗦。   “结散。”听到解散口令,大家一窝蜂涌进宿舍,没有了口令的约束,新兵们一下子放松了,一个个都变成了“落汤鸡”,一进屋,水泥地面立刻被滴的全是水,有几个新兵迫不及待地脱下湿漉漉的衣服,一拧,脏水哗哗地流下来,便发着牢骚把衣服扔进水盆,还有几个新兵端着水盆准备去水房冲澡,这么冷的天冲澡容易感冒,但身上臭哄哄的,不用水冲一下怎么睡觉?   不料,刚到门口就被李喜娃全堵了回来,“都回去,趁热打铁,每个人做500个俯卧撑来。”几个新兵暗暗骂道:这个惨无人道的家伙,外号叫周扒皮一点也不过。但是,骂归骂,俯卧撑是少不了的。   趁着新兵们做俯卧撑的时候,李喜娃拎着两只水桶出去了,几个老兵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为自己的前途不管新兵们的死活,太没人性了。”“就他那样还想留在部队?也不撒泡尿照照。”……   李喜娃径直来到伙房,炊事班的战士正忙得热火朝天,两名战士正挥舞着菜刀切着萝卜,另外几名战士正熟练地揉着馒头,一个大笼已经摆满了馒头,李喜娃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只见他提着两个空桶来到大锅旁,锅盖刚刚被掀开,锅里的水正上下翻滚着,热气扑面而来,熏得李喜娃脸色立刻红润起来,刚才还僵硬的脸变成了微笑的表情。   两名战士抬着大笼正准备往锅上放。李喜娃急忙拦住说:“不好意思,打点热水。”说着竟自己动手舀起来,两个抬笼的战士不满地看着他,他俩当兵的时间都比李喜娃晚一年,自然是敢怒不言。   这时炊事班长跑过来训斥李喜娃说:“一班长,你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耽误了开饭谁负责呀?”他和李喜娃是同年兵,自然对李喜娃不客气。   李喜娃满脸堆笑地说:“不好意思班长,照顾一下,新兵们淋了雨,全身都湿透了,打点水让他们抹一下澡,就一桶行吧?”   “你小子就爱出风头,把新兵搞病了可有你的好果子吃,既然提了两只水桶,就都打满吧。”炊事班长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   “那就谢谢了。”李喜娃迅速打满了两桶水,双手拎着飞快地跑回宿舍,新兵们正一个个正练得热汗直流,李喜娃把热水均到几个水盆里,又兑上凉水后,然后才命令大家停止训练准备洗澡。   新兵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地站起来,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半是带着情绪,见有热水,便脱光了衣服抹起澡来,还别说,身体经热水一敷还挺舒服的。   孙家树抹澡的时候注意到班长还坐在床上不动便问:“班长,你怎么不洗?是不是没热水了?”   “伙房里有一大锅呢,我等会儿再洗。”李喜娃随口说。   新兵们抹完澡,水盆里的水都变得黑黝黝的,壮二亩地绝对没有问题。他们赶紧换上衣服把盆里的水倒掉了,洗这么黑的水让别人看到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不知何时,李喜娃已经端着水盆出去了。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子立刻感到轻松了许多,孙家树出去解手,路过水房的时候听的里面有哗哗的响声,他奇怪地伸头一看,好家伙!只见李喜娃正光着身子冲澡呢,他不是说伙房里热水多着吗?怎么用凉水冲起澡来啦?也可能是他习惯了用凉水冲澡。   第二天一起床,李喜娃就不停地打起喷嚏来,看来是感冒了,几个新兵暗自幸灾乐祸:这叫罪有应得,看你以后还虐待我们不?但是,从那天起,孙家树对李喜娃却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实弹射击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战术训练开展了一段时间后,紧接着就要进行实弹射击了,各连接到通知:全团以营为单位到靶场集合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听到这个消息,新兵们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来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打枪了,这才真真正正的是一个兵了,如果回家也有吹嘘的资本了。紧张的是第一次打枪会不会有危险?平时班长们把射击的危险性说得是危言耸听,对射击应注意的事项讲了一遍又一遍,听得新兵们耳朵都起老茧了,光一个空包弹的装填动作就练了好几天,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新兵们心里还是一个问号。   吃过早饭,新兵们早早地就在连队门口集合好了,就等着去靶场了,操课号悠扬地吹着,新兵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但班长们却不急,带着本班的兵领枪,领子弹袋,然后是讲解射击的动作要领。   各个连队的新兵开始向靶场进发了,一路上新兵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因为团了的大官都来了,听说还有师里的一个作训科长,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了情况,回去后新兵班长非整死你不可,到靶场后新兵以连卫单位在离射击底线三十米的后方坐定待命。   太阳刚刚升起来有一竿子高,风很大,只一会儿迎风的那半拉脸就冻木了,前方几名老兵正在紧紧张张的忙碌着,几十个胸环靶已经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壕沟上方,壕沟和指挥台之间已经拉上了电话线,通信连的战士正在紧张地测试着通话的质量,靶场周围的安全哨已经开始工作了,手持小红旗的哨兵指挥着行人绕道而行。发弹台上的几只木箱子已经被撬开了,里面的纸包里装的全是金灿灿的子弹。新兵们尽管冻得牙齿直打颤,但一个个仍然谈笑风生的,毕竟马上就能打枪了。   前方响起了急促的哨声,负责报靶的战士迅速跳进壕沟,第一组上场的三十名新兵井然有序地领弹、压弹,然后在各自的射击位置站好待命。   “卧倒――”指挥员命令。   新兵们迅速侧身卧倒。   “上弹夹。”,“子弹上膛。”   一阵哗啦哗啦的拉枪栓的声音过后,射手们关上保险趴好,眼睛注视着前方的目标。   “开始射击。”   指挥员一下令,清脆的枪声便啪啪啪响了起来,声音由疏到密,渐渐地像鞭炮一样响了在了一起。尽管射击的操作规程已经听了不下一千遍了,还是有一名新兵把保险放在了连发的位置,五发子弹哒哒哒地射了出去,在后坐力的作用下,枪口一直挑向了空中,吓得后面的人纷纷趴在地上,站在后面的新兵班长惊出了一身汗,他狠狠地踹了新兵一脚骂道:“王八羔子,迷糊蛋,回去再修理你。”这名新兵吓得是面如土灰,手指还紧紧地抠着扳机不放,幸亏只有五发子弹,要是有一弹夹子弹,那枪口还不挑到后面去,后面坐的可全是人啊。   一场虚惊过后,射击继续进行,轮到孙家树射击时,李喜娃就站在他身后,刚才那一幕发生时,孙家树就坐在附近,好险啊,一想起刚才的情景,孙家树就紧张得要命,手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指挥员下达了射击的命令后,孙家树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他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按照平时训练的动作要领瞄准了目标,他用力一抠扳机,扳机却纹丝不动,原来是一时紧张忘了开保险了,他急忙把保险放在了单发的位置,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班长肯定没注意,要不然,屁股上肯定得挨一脚了。他重新瞄准了靶心,这一回,手臂抖动得更厉害了,连枪口都在抖动,目标也随着晃动起来,啪啪啪,耳边枪声响成一片,他第一枪还没有打响,从额头渗出的汗珠来看就可以知道他是多么紧张了。   “不要慌,瞄准了再打。”李喜娃在一旁提醒着。   李喜娃不说还好,一说,孙家树就更紧张了,平时掌握的动作要领这一会儿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好不容易瞄准了目标,他便迫不及待地抠动了扳机,只听见“啪”的一声枪响,震得孙家树两耳嗡嗡直响,右肩窝被枪托蹬得隐隐作痛。   前方报靶为光头,孙家树还不懂前方报的是什么靶,李喜娃可是一清二楚说:“打得不错,十环,别紧张,按照平时学的要领打。”   听到自己打了十环,孙家树就得意起来,原来十环这么好打啊?射击也不过如此嘛?他不再紧张了,平时掌握的动作要领也派上了用场,准星慢慢对准了靶心,轻轻一扣扳机,子弹“啪”的一声就出去了,紧接着,又一发子弹出去了・・・・・・。   “十环,十环,九环,十环。”李喜娃在一旁兴奋地报着靶子。   孙家树已经打完了五发子弹,但他还是认真地瞄着,再扣扳机,却扣不动了,一看枪膛,已经打开了,他这才知道是子弹打光了,按照班长报的靶数,自己应该是打了49环,比优秀成绩还多出四环,他得意地抬头望着班长。   “打完了?”李喜娃明知故问。   “打完了。”孙家树得意忘形地回答。   没想到李喜娃朝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说:“打完了就该给你算账了,你说你紧张个屁呀?连保险都不知道打开,第一枪你就打了一个光头。”   孙家树伸了一下舌头说:“你不是说是十环吗?”   “十环个屁,那是在安慰你,是为了让你不紧张,要不然,后面紧跟着还是光头,要知道,对一名新兵来说,第一枪对他影响最大,如果第一枪打坏了,以后就很难打好了,幸亏你没有进入误区。”   李喜娃的几句话说得孙家树脸上直发烫,心里不禁暗暗佩服班长,虽然他对新兵过于严厉,但他带兵却有一套,从他身上,自己学到了好多东西,班长表面上看起来冷酷无情,但内心却像燃着一把火。   打靶结束后,李喜娃命令全班的兵站成一排验枪,并对每一位新兵的成绩进行了点评:“打得最好的是小广东,成绩是46 环,第一次打靶就能打优秀,说明这个同志平时训练比较刻苦,打靶时不慌不忙,表现出了良好的心理素质,缺点是托枪不稳,以后要加强训练;其次是王贵,成绩为42环,从弹着点的位置来看,偏差都不大,如果修正一下瞄准的位置,打优秀没有一点问题;老马刚刚及格,弹着点偏差很大,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时而打九环,时而打六环,成绩很不稳定,还需要刻苦训练,应该找一下打九环的感觉,再打靶的时候一定能打好;李海成绩最差,打了两个光头……”   李喜娃点评时,孙家树很不服气,尤其是这个小广东,其他几项训练成绩一塌稀,第一次打靶却打了个优秀,平时也没见他怎么努力啊?倒有几次看到他瞄靶时打瞌睡,难道他有这方面的特异功能?不管怎么样,下次再打靶时一定要超过他。   班里的新兵成绩都点评完了,唯独不提孙家树,孙家树暗自庆幸,这大概是班长给他留了一个面子吧,没想到临带回时李喜娃却补充说:“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那就是孙家树,这个同志不得了啊,第一枪就干了个光头,也不知他平时是怎么训练的……” 照片曝光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孙家树的母校县中三年级七班,全班同学正在自习,绿叶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注视着一张卷纸,看来是被卷纸上的题难住了,她还是那身军绿色的外套,红红的领结,只是披肩发束在了一起,变成了高高的马尾辫,看看全班,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是清一色的马尾辫,别感到奇怪,这都是受绿叶的影响,可以说,全校女生的发型都在跟着绿叶在变,年前绿叶是披肩发,结果几乎全校的女生都留起了披肩发,过罢年绿叶把头发束了起来,结果全校女生都变成了马尾辫。绿叶更是全校男生暗恋的偶像,没有哪一个男生不心仪绿叶的。,如果绿叶能对哪个男生有意思了,那这个男生非发疯不可。    绿叶正皱着眉思考问题,忽然感到头部一阵晕眩,她忙用手摁住额头,豆大的汗粒滚落下来,她已经是不止一次这样莫名的头晕了,而且是有规律性的,特别是学习紧张的时候,每次头晕的时候,她总是把孙家树写的信拿出来看一看,或者看一看他的照片放松一下,一会儿头就不晕了,她没有在意,可能是最近学习太紧张了吧,她今天看的是孙家树的照片,当然是放在抽屉下面偷偷看的,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可就坏大事了,照片上孙家树正神气地端着一只钢枪瞄准,看他的脸晒得红扑扑的,训练一定遭了大罪了。   坐在她后排的同学李明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他是来向绿叶问一道数学题的,与其说是来问题,不如说是来套近乎的,无论哪一个男生都在有意无意地接近绿叶,李明远一眼就发现了抽屉下面的秘密。   “绿叶,你能让我看看这张照片吗?”李明远小声说。   绿叶顿时吓了一跳,手本能地把照片放进了抽屉里面,一看是李明远,这才松了一口气红着脸说:“不行不行。”   李明远看绿叶不答应,就赖着不走,他站在那里说:“你要是不让看,我就一直站在这里。”说完,他真的仰着头站在了绿叶旁边,大有一副不让看不走的样子,引得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朝着这边射了过来。   绿叶一看不妙,忙小声说:“让你看,别声张。”他一个人看看是小事,要是让全班人都知道了可就坏大事了。   “这还差不多。”于是他装着问绿叶问题,班里的同学看没什么情况,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绿叶不情愿地拿出来照片,然后正面朝下递给了王明远说:“小心,别弄脏了。”   王明远接过照片一看,马上欢呼着说:“是孙家树,是孙家树,孙家树杠枪了,孙家树扛枪了。”全班同学的眼光又重新被吸引了过来。   “孙家树怎么了?孙家树在那里?”有人问。   看到王明远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全班的同学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几个男生站起来向这边走过来,女生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纷纷站了起来,班里顿时热闹了,正常的学习秩序被搞得一塌糊涂…… 原来是团长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时间过得真快,三个月的新兵转眼间就要接近尾声了,最后是新兵统一大考核,检验一下三个月新兵训练的成果。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冲刺的时候到了,不用班长催,新兵们都主动到训练场训练了,这次考核对新兵来说尤为重要,成绩的好坏直接关系着新兵以后的命运:成绩好的部队要进行嘉奖,到时还要往家发喜报呢,要是有幸被哪位首长相中了,那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如果成绩考砸了那就倒霉了,因为考核后,新兵们还要授衔,授衔后要下排,成绩差的自然没人要,挑到最后只有去喂猪种菜的份儿了,如果让人知道在部队是干这个的,那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今天虽然是星期天,新兵们却没有一个睡懒觉的,孙家树和他的战友们刚刚跑了一个五公里回来,趁着今天有空,他把该洗的衣服全拿出来了,这样在考核的时候穿着干净的衣服看着也精神一点,其实,新兵只发了两套衣服,两套衣服都该洗了,如果都洗了就只能穿绒衣绒裤了。   孙家树蹲在门口不紧不慢地揉着衣服,其他的战友闲着没事便开始侃大山,谈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女人,男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女人永远是谈论的话题。特别是在军营呆久了,半年还见不到一个女人,对任何雌性动物都会感兴趣,连看到老母猪一个个都是双眼皮。孙家树从来不参合这个话题的讨论,如果把绿叶放在这种场合讨论,那简直对她的美是一种亵渎,虽然她是最值得炫耀的,小广东今天也没有参加女人大讨论,而在平时,他一直是主角,他最近买了一台游戏机,这一会儿正躲在宿舍的一个角落里聚精会神地打游戏呢。   屋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孙家树抬头一看,原来是团长,后面还跟着一个通讯员,他顾不上擦去手上的泡沫就迅速站起来像团长敬礼:“团长好。” 他扬手的时候手上的泡沫随着惯性甩在他的腮帮子上。   团长伸手擦去孙家树脸上的泡沫后还了一个礼后问:“洗衣服哩小同志。”并伸出手同他握手。   孙家树把手一伸又缩了回去,手上全是泡沫,他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才跟团长握手。   “今年多大啦?”团长和气地问。   “二十。”孙家树回答。   “年龄偏大点,一定是高中毕业吧?想考军校是不是?”   “是。”   “部队生活还习惯吗?”   “习惯。”   “连队伙食怎么样?”   “很好。”   “训练能跟得上吗?”   “能。”   “班长平时打兵吗?”   孙家树略微停顿了一下说:“不打。”   团长问完后便风趣地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同志话比金子还贵,每次最多说两个字,有意思。”看到其他新兵都直愣愣地站着,他忙摆手说:“都坐吧,别搞得那么紧张,今天是星期天,大家彼此平等。”他忽然注意到小广东一个人头抵着墙角在打游戏,便笑眯眯地走了过去,这小子太专心了,连团长来了还不知道,大家都替小广东捏了一把汗。   “放这里,不然要完了。”团长站在一边提醒。   “你不懂,等着瞧吧。”小广东只顾低着头打游戏,连头也舍不得抬一下。果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长条,竖着往缺口处一填,总分一下子涨到八万多分,一个声音传来出来:“你好棒哟!”   “怎么样?”小广东骄傲地抬起头,一看是团长,吓得他“噌”地站了起来,“团,团长好。”游戏机被他扔在了一边,失控的游戏机不断地发出一个声音:“你好笨哟!你好笨哟!”   团长笑着说:“继续玩,继续玩,平时连队都有什么娱乐项目啊?”   “没事了除了玩一玩扑克。”小广东回答。   “业余生活够单调的,喜欢唱歌吗?”   “喜欢。”   “团里最近几天准备给每个连队购置一套卡拉ok音响,丰富一下官兵的业余文化生活,谁要是在这方面有专长到时候就可以一展歌喉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满屋的新兵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   团长突然用鼻子重重地嗅了几下问大家:“这屋子怎么有一股腥味?”   孙家树回答说:“都是汗腥味,衣服不够换洗,穿几天都这个味。”   团长说:“窗户要经常打开,保持屋里空气畅通,衣服要及时换洗,对了,你们现在有几套衣服?”   “两套,一套作训服,一套冬常服,每天都训练,作训服根本没时间洗。”孙家树说。   “这是个实际情况。”团长转身对通讯员说:“小贾,你去通知一下后勤处,务必把今年下发的新型迷彩服以最快的速度发放到战士手中。”   “是。”通讯员回答。   团长向大家招了招手说:“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吧,我到别的屋子转一转。”   “团长慢走。”看到团长走出了门,全班的战士都欢呼起来:“万岁!万岁!” 考核之四百米障碍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初春的天气还隐隐透着一丝寒气,但3235团的广大新兵的训练热情却十分高涨,训练场上,战士们正练得热火朝天,这边是做军体的,那边是练投弹的,这边是走队列的,那边是跑四百米障碍的……   在器械场上,一炮连的新兵正在做军体,今天他们一个个穿着崭新的迷彩服,显得格外精神,首先出场的是孙家树,只见他精神抖擞地走到单杠下面,然后屈膝,下蹲,双手后摆,两眼注视着单杠,这是预备上杠的姿势,“噌”的一声,他的身体跳了起来,双手稳稳地抓住单杠,稍作停留,两脚尖缓缓上钩,突然一抖腹,一个漂亮的静止上杠动作,上半身稳稳地撑在单杠上,然后腹部一用力,身体离开单杠,利用身体的惯性在单杠上上下翻飞起来,看得周围的人是眼花缭乱,最后一个平雁分展,身体飞离单杠,向前冲出了两米多远,最后双脚稳稳地落在沙地上。这是一套单杠七练习的全套动作,孙家树做得是干净利索,围观的战士都激烈地鼓起掌来,新兵能练到这种境界,连老兵也有点望尘莫及。   李喜娃高兴地拍着孙家树的肩膀说:“好样的,都赶上班长了,考核时沉住气,争取考全优,拿它个全团第一,让班长也跟着风光风光。”   孙家树郑重地点点头。   今年的新兵考核跟往年不一样,各个科目同时进行,团长亲任主考官,他不停地在各个考场之间转来转去,遇到精彩的时候,他也会像新兵一样在一边呐喊助威,他要亲自看一看,全团到底能出几个全优兵。   在四百米障碍考点,孙家树在认真地检查着武器装备,他刚刚考完两项,军体一至五练习和投弹,他很轻松地都拿了优秀,特别是投弹,他一甩手就是五十多米,远远地超出了优秀成绩。对四百米障碍的考核,他早已胸有成竹,两分钟以内跑完全程是优秀,他一分半就能拿下,只是考核与平时训练稍微有点不同,正规的考核都是全副武装,钢盔帽、步枪、子弹袋、防毒面具、手榴弹一样都不能少,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底气十足。   孙家树稳稳地站在起跑线上,平静地等待着主考官发令,遇事不惊、沉着应战,这是一名优秀军人所必备的心理素质。   “啪―”的一声,发令枪响了,孙家树甩开大步奔跑起来,前一百米没有障碍,但不能猛跑,主要是为了保存体力,不然,过障碍时就没劲了。只见孙家树轻松地绕过弯道,像蜻蜓点水一样掠过三步桩,又飞身越过弯壕沟,稍作助跑,双腿一腾空“噌”地跃过低板墙,纵身一跳攀上高板墙,单脚一点跳下高低台,然后借着身体的惯性猛地冲上高架桥,快速通过高架桥后直冲高板墙,他左脚蹬墙跟,右手扳住墙顶一翻而过,前面就是钢丝网,钢丝网离地五十公分,考试者要从下面匍匐前进到尽头,考官和战友们都站在尽头看着他,团长也来了,孙家树心中窃喜,这时候该露一手了,平时训练的时候,他一个急冲卧倒,整个身体随着惯性能一下子能滑到钢丝网中部,再用手猛扒几下就到尽头了,动作既快又漂亮,正好可以在团长面前表现一下。只见他一个急速卧倒,只听“哎呀”一声,他的身体并没有冲出去,而是身子重重砸在吊在腰部的几颗手榴弹上,骨头和铁碰,那还能吃得消吗?胯部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强忍着爬过钢丝网,再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动作远不如从前那样麻利了,他一瘸一拐地绕过界桩,又回头冲向高板墙,由于力度不够,冲上去后竟然滑了下来,他又笨拙地攀了上去,接下来的几道障碍就可想而知了,下壕沟的时候他几乎是跌下去的,掉在沟底,胯部竟疼得难以忍受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站起来用力往上一窜,双手没有攀住沟顶滑了下来,他捂着胯部蹲下来,沟底氧气稀少几乎让他窒息,四百米障碍跑到这个时候,体力都已消耗得差不多了,孙家树也不例外,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李喜娃慌了,他站在壕沟边朝着孙家树喊:“孙家树,我命令你爬上来。”   “加油,加油”新兵们站在沟边大喊。   孙家树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双手攀往沟沿,两脚用尽吃奶的力气向上蹬着,一点一点,他慢慢爬了上来,他真想趴在那歇一会儿,但强烈的荣誉感使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一瘸一拐地绕过弯道,前方100米就是终点,他连跑平路的力气也没有了。   战友们的呐喊声像波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李喜娃朝着孙家树喊:“坚持住,跟着我跑。”   孙家树豁出去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跑了起来,时间对他来说好像停滞了,两耳只听见双脚沉重落地的声音。10米、9米、8米……   快接近终点线了,孙家树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射击考核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大家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都睁大眼睛看着孙家树,只见孙家树奋力爬了起来,考场静了下来,考官拿着秒表注视着孙家树的双脚慢慢拖过终点线,一按秒表,1分58秒,好悬啊!   几个战友迅速跑过来把孙家树拉了起来,李喜娃高兴地抱起孙家树转了几圈说:“好家伙!又干了一个优秀。”    “哎呀,哎呀。” 孙家树却咧着嘴叫了起来,原来,班长碰着他的伤口了,孙家树搂起上衣,只见胯部肿起老高,鲜血还在往外渗呢。   “走,我带你到卫生队包扎一下,别感染了。”李喜娃着急地说。   “没事班长,只是蹭了一层皮。”孙家树笑着说。   下午考核射击,全团近千名新兵盘腿坐在靶场上的草坪上,噼里啪啦的枪声听得新兵是既兴奋又着急,好消息不断传来,已经有三十多名新兵打了49环,离满环只差一环,团长王文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批新兵的素质还是可以的。   轮到孙家树上场了,只见他一瘸一拐地走上领弹台,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镇定自若地从发弹员手中接过子弹,一看到这五颗金灿灿的子弹,孙家树的双手就不由自主时抖动起来,他慢慢取下子弹夹,尽量控制好情绪,轻轻地把子弹压进弹夹,前一组已经射击完毕,正在验枪,孙家树这一组奉命开始向射击地线进发,到达指定位置后立正待命。   指挥员急促地吹着哨子,两手有节奏地挥动着小红旗,糊靶的战士迅速跳进掩体,前方只看见几十个胸环靶竖在那里。   “卧倒――,准备射击。”指挥员下令。孙家树小心翼翼地趴下来,生怕碰着伤口,但伤口在胯部,不碰着才怪呢,一阵钻心的疼痛迫使他本能地撑起了胯部,他卡上弹夹,“哗啦”一拉枪栓,子弹上膛了,他按照射击程序关上保险,然后按趴好待命,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个靶子,那就是他要打的目标。   “准备射击。”指挥员又下令。   孙家树慢慢地打开保险,耳边的枪声已经响成一片,他不急不躁地按照平时训练的动作要领沉着地开始射击,只听见“啪”的一声,孙家树抬头观察前方,一个红牌牌快速地左右晃动着,是十环。   他按照第一枪的感觉又连着开了两枪,红牌牌快速地左右晃动着,孙家树一阵窃喜,他又满有把握地打响了第四枪,糟糕,一股又粘又稠的液体溅进来他的眼睛,是枪油,只怪昨天擦枪时上油太多了,他忙揉了一下眼睛,这一揉不当紧,连眼皮也睁不开了,强行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模糊一片,也没看清这一枪到底打了几环。   还有一发子弹,孙家树努力瞄准靶心,连目标都看不清,哪里还能瞄得准?枪声渐渐稀疏下来,打完子弹的战士都静静趴着等待着退场的命令,孙家树还在努力地瞄着。   团长王文选看到这一组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便问身边的一名参谋:“怎么回事?这一组怎么还不退场?”    “还有一名新兵没有打完。”参谋报告说。   “走,看看是怎么回事?”王文选说着便走下指挥台,参谋长、一营营长、还有团里的几个作训参,“要是班长在身边就好了。”孙家树有点异想天开,正规考核时身后是不能站人的,他明知道班长不会在后面,但他还是回头看了看,这一看就傻眼了,只见团长站在身后,后面还有一大帮人。   “怎么回事啊?小同志。”团长关切地问。   “枪油溅到眼里了,我看不清目标。”孙家树半睁半闭着眼睛说。   团长听完后忙对通讯员喊:“小贾,拿一瓶矿泉水过来,帮他把眼睛冲洗一下。”通讯员迅速跑过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团长一直看着通讯员帮孙家树冲洗完眼睛,以责怪语气对孙家树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先报告,烧坏了眼睛可不是闹着玩的,睁开眼看看。”   孙家树眨了眨眼睛,虽然有点涩,但能看清楚东西了,他对团长说:“没事了。”   “还能打吗?”    “能。”   “能打就接着打。”团长问身边的参谋:“查一查他刚才打了几环。”   “报告团长,四枪四十环。”参谋回答道。   “哦,看起来这名新兵很有希望打满环。”团长顿时来了兴趣,他鼓励孙家树说:“小伙子,好好打,如果打满环就给你一个团嘉奖。”   孙家树虽然不知道一个团嘉奖到底有多大,但他知道班长干得那么卖劲,年底只得了个营嘉奖,打了满环,就等于超过班长了,一定要打一个满环。他慢慢瞄准了靶子,但靶心却又像气球一样浮动起来,这一次可不是怨他的眼睛,而是要怪他的手了,身后站了那么多当官的,手不抖才怪呢?无论他怎么努力,情绪始终无法镇定下来,额头上慢慢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别紧张,擦擦汗。”  团长递给孙家树一条毛巾。“我们都退下。”他回头朝其他人挥了挥手,大家都跟着他退到了后场。   孙家树擦过汗重新瞄准了靶心,他调整好呼吸,食指轻轻一勾,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前方的红牌牌飞快地左右晃动着。   “好家伙!果然不负众望。”团长高兴得一拍大腿说:“查查哪个连的,记团嘉奖一次。”   孙家树“噌”地爬了起来,连伤口也不觉得疼了,他把枪往身后一背,小跑跑回了连队。李喜娃走上去就是一拳,打得孙家树都迷糊了,会不会是自己又干了一个光头?他有点不自信了。   “你小子是昏了头了,连枪都不验了?立正――验枪。”听到口令,孙家树急忙立正,熟练地拉枪栓,击发,关保险。李喜娃冲上去突然把他连人带枪抱了起来,疼得孙家树咧嘴直叫:“班长,伤口,伤口。” 新兵授衔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1991年3月28 日,对3235团的新兵来说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他们第一次授衔的日子,所有的新兵将被授予列兵军衔,授了衔就等于正是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序列,你说这个日子特殊不特殊?军营里红旗飘扬,军歌嘹亮,团大礼堂被布置一新,大红的地毯铺满了主席台,济南第一团的旗帜插在主席台正中央,整个礼堂显得庄重而肃穆,团里五大常委端坐在主席台上,在振奋人心的解放军进行曲中,各个连队陆续带进了大礼堂,每一名新兵都显得异常兴奋,喜悦之情荡漾在他们脸上,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了。   看到各个连队都到齐了,担任团值班员的三营营长开始整队:“稍息,立正――”他转身向站在主席台中央的团长报告:“团长同志,步兵3235团全体官兵集合完毕,请您指示,值班员,三营营长刘辉。”    “请坐下。”团长还礼。   台下的官兵在三营长的指挥下像被压弯的谷子一样低下身子,同时马扎“啪”地砸在地上,几千只马扎砸在一个点上,震得地板都在动,全团官兵齐刷刷地坐下后,会场一片安静。   大会由团政治部主任主持,他对着麦克风说:“下面请团政委给我们做指示。”   团政委站起来敬了一个军礼开始讲话:“同志们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我们的新兵同志要光荣地授衔了,就要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了,经过三个月的艰苦磨练,你们顺利完成了从普通老百姓向革命军人的转变,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我代表团党委向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   “哗――”全场响起一片激烈的掌声。   团政委示意大家停止鼓掌,他接着讲:“你们克服千难万苦,不怕流血流汗,圆满地完成了上级赋予的训练任务,涌现出一大批训练标兵,为3235团的战旗增了辉添了彩,经团党委研究决定,给以下十名同志团嘉奖一次,他们是:一炮连的孙家树,三连的王群,六连的张志远……”    一阵激烈的掌声过后,团政治部主任大声说:“现在请团长宣布受衔命令。”   团长王文选站起来,他膀大腰圆,声音洪亮,只见他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拿起命令状开始宣布:“命令。”   全团官兵迅速起立。   “授予3235团孙家树、王群、张志远等807名新兵为列兵军衔,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无愧于国家使命,无愧于人民重托,为济南第一团的战旗再添新彩,此布,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3235团。命令宣读完毕,坐下。”   全团官兵整整齐齐地坐了下来,团政治部主任对着麦克风喊:“下面请各营的训练尖子上台代表新兵授衔。”   庄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奏起来,被点到名的新兵陆续从两边的过道走上主席台,他们一个个胸佩大红花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五大常委分别为训练尖子佩戴军衔,团长亲自将一付崭新的列兵军衔佩戴在孙家树肩上,孙家树激动地向团长敬礼,台下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几部照相机对着主席台“啪啪啪”地闪着。   授衔仪式结束后是新兵代表发言时间,各营的训练尖子陆续走下主席台,只剩下孙家树还站在主席台,他今天是新兵的发言代表,发言稿是他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写的,文笔流畅,内容振奋人心,只见他站在主席台上“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用普通话讲了起来,他的发言极富感染性,关键时还配以手势,把新兵的情绪全调动起来了,五大常委窃窃私语:这个兵可以呀!有发展前途。孙家树发言一结束,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回到宿舍,孙家树那股激动劲还没有下,他兴奋地照着小镜子,穿上崭新的军装,军衔领花一配,人立马精神起来,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必须马上给绿叶写信,好让她尽快分享自己的快乐,他迫不及待地翻出了笔和纸写起来。   亲爱的:   告诉你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今天我被评为了训练标兵,受到了一次团嘉奖,而且,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成为一名军人了,我被授予了列兵军衔,是团长给我佩戴的肩章和领花,我还代表新兵作了发言,你不知道那场面是多么的激动人心,直到现在我的心还“怦怦”的跳呢。   三个月的新兵生活确实改变了我,让我受益终生,我感到自己成熟了,懂得了什么是荣誉,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纪律,什么是友谊,我已经完完全全地融入了部队这个大集体之中了,这个成绩的取得可以说有一半是你的功劳。有多少次,我失望时,是你及时的鼓励,犯错误时,是你及时的提醒,而当我取得了一点成绩而沾沾自喜时,又是你及时的告诫。是你给了我信心,给了我力量,此时此刻,我由衷的向你表示感谢,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也永远不会忘记我许下的诺言,争取早日踏进军校的大门。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三个月,你就要参加高考了,到时候你千万别紧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出优异的成绩。在遥远的军营,我真诚地为你祈祷,为你加油!   盼望你的好消息。   家树   1991年3月28日 新兵下排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新兵授衔后,紧接着就要下排了,一炮连有四个排,一班二班为一排,三班四班为二排,五班六班为三排,七班八班为四排,加上一个侦察班和炊事班共十个班。李喜娃为一班班长,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第一个就把孙家树挑进了一班,一班是全连的标杆班,挑最好的兵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小李子被连部要去当了通讯员,老马去了二班,大诗人去了三班,慢半拍去了八班……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归宿。   班里唯独剩下小广东无人问津,看到战友们一个个都搬走了,他急得蒙着头睡起了大觉。   孙家树知道小广东心里难受,他很想安慰一下小广东,但不知怎么安慰,他在小广东的床前站了半天,小广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孙家树轻轻地拉开了小广东的被子,没想到刚露出头小广东又一把拽过被子蒙上了头。   “咱们连的文书快要退伍了,或许连长是有意让你当文书呢,要知道,你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中生呀!”孙家树轻声的说。   一听这话,小广东“呼”地掀被子坐了起来,他没好气地对孙家树说:“孙家树,你别损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进一班了,是块当军官的料,我就是进炊事班的命,就是喂猪种菜我也认了,反正在哪里都是混上三年。”   孙家树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不气馁,“你小子骗谁呀?发意症都想着考军校,我就不信,放着那么好生意不做,大老远跑这里喂猪种菜来了。”   “我什么时候发过意症?甭骗我了。”小广东将信将疑,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否发过这样的意症。   “我都听到过两回呢,不信你去问问大诗人?”孙家树知道已经小广东慢慢上套了。   “我军事不过关,考军校根本就没门。”小广东说。   “还有两年时间,就是头猪也能过关了,要不我去找班长说一说,让你也去一班?”   “那怎么可能?我的素质这么差,谁肯要我?更何况一班是标杆班,去了净拉后腿,还是去炊事班好,风打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训练,舒舒服服混上三年,再说了,我女朋友还在家等我呢,对了,你不是爱吃面条吗?等我进了炊事班,你啥时想吃面条,哥们绝对满足你。”   “别再胡说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班长去。”孙家树说着就往外走。   “别,别。你去了我跟你急。”小广东嘴上说,心里却巴不得孙家树快点去。   一班在连队的最东边,孙家树进屋的时候,李喜娃正在归正床位,看到孙家树进来边说:“孙家树,你来得正好,帮我移一下床铺。”孙家树应了一声便帮着他干了起来,李喜娃指着靠门口的下铺说:“你就睡那个位置。”   孙家树不好意思地说:“我睡上铺睡习惯了,下铺还是留给老兵班长们睡吧。”   “没事没事,咱们班的几个老兵都是我带出来的,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新兵,哪个老兵要是欺负你告诉我一声,看我不整死他。”李喜娃明显地在巴结孙家树了。   “班长,求您个事。”孙家树试探着说。   “有事就说呗,还用求吗?”   “我说了就怕您不答应。”   “你还有什么事?说吧,我答应你。”   “那我可说了,您可别反悔。”   “啰嗦个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李喜娃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你看能不能让小广东来咱们班?”孙家树小声说。   “来呗,谁来都可以。”李喜娃不假思索地说,刚说完却又把头摇得像货郎鼓一样,“你的意思是说让他当咱们班的兵?那可不行,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咱们班是标杆班,兵的素质都是连里拔尖的,要是因为小广东拉了后腿,让别的班超过了,那可就丢大人了。”   “班长,您就让他来吧,他是您带出来的兵,你应该最了解他的,他就是体能差点,但射击一直是优秀,人缘也好,办事也精明,您要是不要他,别的班就更不会要他了。”孙家树哀求着说。   “他呀,懒不说,还爱耍滑头,我看啊,炊事班喂猪的工作最适合他。”李喜娃不屑一顾地说。   “班长,您要是不要他,他的前途就毁了。”   “毛病,你还是个新兵,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这是你操心的事吗?”李喜娃有点恼羞成怒了。   孙家树也激动起来:“小广东是高中毕业,是考军校的料,军事素质再好,没有文化也是白搭。”说完这句话,孙家树马上又后悔了,好像这话就是专门说给李喜娃听的,李喜娃致命的缺点就是文化太低,这不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吗,他立即转移了话题:“我的意思是说,还有两年时间,他的军事素质可以慢慢赶上来。”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已经深深触到班长的痛处了。   李喜娃沉默了,是啊,他的军事素质在全团可是拔尖的,然而,素质比他差的都扛上红牌牌了,他现在连转志愿兵的把握还没有。说到底不就是自己没有文化吗?孙家树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错的是他自己,仔细想一想,小广东还确实是块考军校的料,要是因为他而葬送了小广东的前程,那小广东非记恨他一辈子不可,干脆顺水推舟,也正好送个人情。 站岗放哨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班有九名士兵,班长李喜娃是第四年兵,还有一名第三年兵,叫聂飞,外号老蔫,啥心都不爱操,每天爱抱着一把老掉牙的吉它,唱一曲忧伤的歌谣:“为了工作来当兵,离开亲爱的爹娘,白天训练累断肠,晚上站岗看月亮,站在山岗望故乡,不觉两眼泪汪汪……”他待人随和,一点也没有老兵的架子,所以,时常有新兵缠着他弹唱一曲。另外有两名是第二年兵,一个叫杨欢,爱拍马屁,班长排长都被他拍晕了,大家明知道他爱拍马屁,却都很乐意让他拍,毕竟人人都爱被赞美。另一个叫徐成山,军事素质特别的好,就是毛病太多,常以老兵自居,动不动就让新兵给他干这干那,有一次让孙家树给他打洗脚水,被班长撞见了,班长当场把徐成山骂了个狗血喷头,在李喜娃面前,他绝对是新兵,只不过比新兵早了一年罢了。剩下的五个是清一色的真正的新正的新兵了。   孙家树端着水盆去洗衣服,徐成山叫住了他,“等一下,把我的衣服也洗了。”说完,一团脏里吧唧的衣服便扔进了孙家树的脸盆,孙家树心里不乐意,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如果不给他洗,那以后的麻烦就多了去了。部队就是这样,第一年当孙子,第二年就当上爹了,到了第三年就是爷了。谁也改变不了,谁叫自己是新兵呢。   孙家树端着水盆来到水房洗起衣服来,他抖开徐成山的衣服,一双臭烘烘的袜子便抖落下来,孙家树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也太缺德了,连袜子也让别人洗。他抓起袜子便扔进了下水道,心里这才有点平衡。   他毛毛糙糙地把衣服洗了一遍就端回去了,晾衣服的时候刚好碰到徐成山,徐成山夸奖他说:“看不出你小子手还挺麻利呢,唉,我的袜子呢?”   孙家树摇摇头说:“袜子?我压根就没见袜子。”   “我明明把袜子塞进衣服里了,怎么会没有呢?”徐成山明知吃了暗亏却不能发作,如果让李喜娃看到孙家树洗的是他的衣服,不再骂他个狗血喷头才怪呢。   第二天起床,孙家树到水房打水,却看到数十名新兵围在水房门口,走过去一看,心头不觉一震,原来水房里聚满了水,肯定是下水道堵了水排不出去,会不会是昨天扔的袜子堵住了?容不得细想,他脱了鞋子就跳进水里,水凉得刺骨,他卷起袖子就把胳膊伸进了脏兮兮的下水道,在水里摸索了一会儿后,手里抓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但孙家树可以肯定是袜子,袜子一拿出来,水就迅速顺着下水道流走了。   这一幕刚好让连长看到,本来连长对他的印象就不错,这一下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硬是把全连的新兵集合起来开了一个现场会,把孙家树大大表扬了一番,孙家树一下子成了连队的红人。   新兵一下排,连队也就显得热闹起来,受苦受难的新兵军训生活终于结束了,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新兵下排,老兵过年。那些刚刚摘掉列兵军衔才几天的90年兵立刻就以老兵自居了,常常把新兵铺排得团团乱转,新兵一个个都得忍气吞声,三个月的训练早已把新兵训皮了,逆来顺受,只知道服从。到了晚上,新兵也开始像老兵一样站岗了,一炮连有两处岗,一处在军械室门前,一处在靶场。刚开始站岗时,新兵们都感到很新鲜,站岗时站得像电线杆一样,换岗时一个个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人不知他站岗了。新鲜了没几天就没劲了,站岗时开始丑态百出,白天岗稍微好一些,到了晚上,站岗变成了坐岗,还有睡岗的,更有甚者,干脆就脱岗了,尤其是站靶场岗,那么大一片地方空荡荡的,不时会有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一个人半夜站在那里浑身会起鸡皮疙瘩,查岗时往往看不到人,大声喊几嗓子才会有岗哨从某个角落里走出来。   孙家树站的是靶场岗,一到半夜,气温变得非常低,为了御寒,要不停地踱步才行,这两个小时可真难熬啊。老兵聂飞曾传授他经验:站岗的时候,嘴里不停地数数,这样时间就会过得快点。孙家树试了几次,越数越没精神,数着数着就想打瞌睡,有一次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也该叫下下一班岗了,那天晚上正好是徐成山接他的岗,孙家树叫他的时候,徐成山懒洋洋地看了一下手表说:“你小子睡岗了吧?好事做到底,去,再站一会儿再来叫我。”孙家树自知理亏,只好又去站了一个多小时,徐成山倒好,直接叫了下一班岗就又睡了,临睡的时候还不忘了提醒孙家树:“继续发扬风格,注意可别让查岗的干部逮着。”还真的提防点不可,前几天老马站岗的时候就睡着了,被参谋长逮了个正着,结果在全团进行了通报,看来,站岗数数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孙家树站岗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满头华发的爹娘,爹娘辛辛苦苦地养育了他们兄弟四人,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如今仍然劳作不已,他记得小时候,家里因为孩子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但是爹娘从来就没有让他们在别家的孩子面前有自卑感,别家的孩子有什么,爹娘也让他们有什么,记得那年流行一款白色的运动鞋,看到别家的孩子都穿上了,不懂事的他就哼着要,母亲一狠心,把几只正下蛋的老母鸡卖了,硬是给他们弟兄四人每人买了一双弹力运动鞋,孙家树觉得,爹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他又想起来绿叶,绿叶是待他最好的女孩,和绿叶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可以说是孙家树心情最好的时候,可恼的是临毕业那年被班主任扣了个早恋的帽子,害得他俩差一点劳燕分飞,,他尽量去想一些愉快的事,他的记忆长时间地停留在了初吻的时刻,那应该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俩尽情地享受,尽情的陶醉,他一遍遍地搜索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甚至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他回味好长时间。记得绿叶说过,她是天上的一颗星。孙家树抬头仰望星空,满天繁星像眼睛一眨一眨的,触发了他的创作灵感:   你是我心中的那颗星   漫漫夜空    我在寻找一颗星   每一颗闪亮的星 都是我熟悉的眼睛   告诉我    你是天上哪颗星   你是那颗织女星 用守望恪守一份真诚   你是那颗北极星 为夜行的人指引行程   你是那颗流星 虽然短暂 却留下永恒   你是那颗启明星 散尽最后的光芒 去迎接更亮的黎明   你 就是我心中的那颗星   ********************* 抓小偷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把他从诗情意境中拉了回来,孙家树一看表,换岗的时间已经到了,看来,这才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不知不觉中就站完了一班岗,靶场岗要求不是太严,只要不脱岗就行了,接岗的还是徐成山,每次叫他接岗都要叫他几遍才磨磨蹭蹭地上岗,该回去喊他了,孙家树刚想起身回连队,忽然发现一段围墙的缺口处有一个黑影在移动,不好,有小偷。凭着直觉他断定。以前靶场空荡荡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几年团里搞城市作战的科目,在靶场添置了不少新设备,大多是一些钢筋混凝土设施,沉得要命,也不值几个钱,不知什么时候被小偷瞄上了,丢了不少东西,不得已,团里才在靶场增设了一处岗哨。   孙家树猫着腰靠近黑影,原来是一个人正拖着一根四五米的钢管往外拖,而不远处是一个墙的缺口,孙家树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怎么办,回去叫人,不行,人叫来了小偷早跑了,冲过去抓住小偷,万一小偷狗急跳墙,拿刀什么的砍他一下怎么办?眼看着小偷就要到达缺口了,决不能让小偷偷走部队的东西,孙家树不再想了,他站起来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小偷听见喊声,扔下钢管就跑,孙家树一个箭步追了过去,小偷很利索地从缺口处翻了出去,孙家树也跟着翻了出去,外面是一片深草丛,哪里还有小偷的影子?他在附近转了一大圈,一无所获,他开始后悔刚才自己不应该打草惊蛇,应该先绕到缺口处等他,一定会抓他一个现行。   孙家树折了回来,一截钢管还在一边扔着,是训练用的道路护栏,这帮可恶的家伙,连部队的东西也敢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把钢管拉了回来,重新穿进水泥桩了,一看表,又过了交接岗的时间了。   孙家树匆匆忙忙回到连队,徐成山睡得正香,他摇醒徐成山说:“班长,该你接岗了。”   徐成山揉着惺忪的眼睛用手电一照表说:“你小子又睡岗了,出去再站一会儿,把我的这一班岗站过去。”   孙家树并不理他,而是拉开被子钻了进去,这种人是得寸进尺的,不能惯出毛病了。   只听徐成山嘴里嘟囔着:“新兵蛋子,没个鸟数。”他慢腾腾地穿好了衣服,然后提着腰带出去了,屋里立刻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副司令员蹲点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新兵下排没多久,3235团的官兵开始忙活起来,营区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宿舍的外墙统一用红漆粉刷了一遍,树木底部都齐刷刷的涂上了一层白石灰,菜地被重新翻了一遍,埂子打得笔直笔直的,就连红砖铺的道路也被战士们用铁锹刮了一遍,露出红红的底色,整个营区让人耳目一新,听说是军区副司令员要来蹲点,来红三连当兵,可能是当官当烦了,也来尝尝当兵的滋味,他是红三连的第一任连长,对红三连的感情深着呢,要蹲点必定来红三连,这一下可苦了红三连的官兵,连着忙活了一个星期,床单全部换成了新的,连床铺都被油漆了一遍,就是这样,还是没有达到上面的要求。   孙家树感到很奇怪,部队的形式主义怎么比地方还要严重,上面来个人就把基层折腾得够呛,他并不知道军区副司令员是什么级别,只知道是个将军,既然是将军,为什么还要来当兵?不过,他还真想看一看将军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那种扛着将军肚,说话危言耸听,让人见了就发怵的那种?   几天后,副司令员说来真的来了,崭新的三菱吉普在司令部楼前齐刷刷地停了几十辆,将军直接去的三连,听说还自己背了个背包,还真是来当兵来了,这个兵可不是一般的兵,让各连的官兵都绷紧了神经,卫生整了一遍又一遍,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捅了漏子,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孙家树这几天连续被连里安排为大值,说是大值,其实也没什么事,搬一张桌子摆在连队门口,主要任务是保持连队的卫生和接待来队家属什么的,一般都是由老兵来担任,让孙家树来担任,可见连队是有意安排的。连长再三叮嘱他说:“你的形象较好,有文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万一首长问话,你可要注意分寸,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孙家树郑重地点点头。   早餐是四菜一汤,其中一个就是孙家树爱吃的冬瓜炖排骨,大值不用去食堂,有人专门送饭,从来到部队到现在,孙家树还是第一次吃冬瓜炖排骨,自然是美美的吃了一顿,这首长下基层,虽然精神上紧张一点,却享了口福。   整个一上午,孙家树注意到不断有干部在三连进进出出,却一直不见副司令员出来,听陪首长的三连连长说,首长不停地问问这问问那,开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却从未见他去厕所,能憋,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呀!不服不行。不过,首长纵是有三头六臂,饭总是要吃的,首长中午如果到饭堂吃饭,一炮连是必经之地,孙家树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卫生,看到一切正常,他重新回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就等着副司令员经过了。   果然,开饭的时间一到,副司令员真的出来了,后面跟的人很多,孙家树已经有了一些军衔常识,他看到至少有三位将。副司令员是个中将,军,军、师、团的首长都跟在后面,几个拿照相机的干事不停地跑前跑后,闪光灯“喀啪喀啪”地响着,孙家树站直了身子,两手偷偷地整理着军容,关键的时候到了。   副司令员连着经过了几个连队的门口都没有停下来,当经过一炮连门口时却突然慢了下来,孙家树紧张起来,偷偷用余光一看,不好,首长正朝他走来…… 将军与列兵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老远就立正敬礼:“首长好。”说话的时候,他感到声音都变了,双腿微微有些发抖,这大概是他从出生到现在见到的最大的官了,他怪自己太没出息,见了将军就紧张成这样,还梦想着当将军呢!他偷眼望了望,副司令员身材高大,宽宽肩膀上的中将军衔黄的刺眼,几颗黄豆豆金光闪闪的。   副司令员微微点了一下头和蔼地问:“小鬼,还是个新兵,多大了?”   “报告首长,二十岁。”孙家树感到声音陌生得好像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我二十岁已经是红三连的连长了,当时一次战斗结束后,全连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将军对陪伴他的人说,看到孙家树敬礼的手还没有放下来,他连忙还了一个军礼问:“当兵苦不苦呀?”   “报告首长,不苦。”孙家树刚刚把手放下来又敬了一个军礼。   “敬一次礼就够了,不要一句话一敬礼。”   “是”   “累不累呀?”   “报告首长不累。”孙家树不假思索地回答。   “哈哈哈,首长当然不累,你们累,再说话不要左一个首长右一个首长的。”将军哈哈地笑着问:“训练时班长打兵吗?有没有体罚战士的现象?”将军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这一问,身后的几位军事主官不免紧张起来。   “不打兵,我们班长还给我们打洗脚水呢。”孙家树的回答让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   “哦,真的吗?那你想不想家啊?”将军兴致不减。   孙家树微微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报告首长,不想家。”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湿润了。   将军忽然爽朗地大笑起来:“当兵的说不苦不累,那是假话,是不怕苦,不怕累,当兵的要说不想家,那就更不是真话了,谁都有爹娘,谁都有亲人朋友,哪有不想家的呀?”他回头看了看随行的人员说:“你们跟了这么多人,像钦差大臣出巡一样,战士们别说讲真话,我看连话都讲不好了,这营区的卫生花费了不少精力吧?净搞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本来我是来基层当兵的,是来调研基层情况的,你们这样搞,无形中给基层官兵增加了不小的压力,我来蹲点也就失去了意义,你们都要好好反思一下,下午呢,我随便转转,你们就不要陪了,都去干你们的本职工作去。”   副司令员说完就径直朝着饭堂的方向走去,孙家树一直站着,直到副司令员进了饭堂,他才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将军的午餐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三连的官兵一个个都笔直地坐在餐桌周围,副司令员前脚刚踏进门,只听见一声口令:“起立。”全体官兵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副司令员连忙摆手说:“别搞那么多规矩,我现在是普通一兵,都坐下吃饭。”   又听见一声口令:“坐下。”全体官兵又直愣愣地坐了下来,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大家围在桌子周围好像是在开一个军事会议。   副司令员笑着说:“看起来我不吃是没有人吃了,那好,我只好先吃了。”他动手夹了一口青菜嚼了起来,官兵们这才古板地吃起来,这个时候,大家一个个都变成了刚进门的小媳妇,要多斯文有多斯文。   吃着吃着,副司令员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他突然大声说:“请副连长和司务长来一下。”   副连长和司务长闻声跑了过来,他俩笔直地站在副司令员面前。   “平时我们的战士都这么吃吗?”副司令员问。   “是…是…”司务长结巴了。   “请副连长回答。”副司令员的脸转向副连长。   “基本上都是这样。”副连长战战兢兢地说。   “那你这两个大管家可不称职啊,来,咱们算一笔账,这一盘青椒肉丝,成本按5元,这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按3元,这一盘2元……这一桌饭恐怕得一百多元吧?按八个人一桌,人均就是12元,而我们的战士的一天的伙食费还不足2元,照你们这种吃法,战士们的一年的伙食费几个月不就吃光了?剩下的几个月吃啥?喝西北风去?”   “这,这……”副连长和司务长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副司令员的语气缓和下来:“当然,话又说回来了,这也全不怪你们,上边来人了,招待不好就会落埋怨,我现在都不忍心到基层来蹲点了,我一来,把那你们的日常生活全打乱了,我如果在这儿蹲个三五个月,明年我们的战士非喝西北风不可,现在你俩听着,当着你们军、师、团主官的面我说了,以后再做饭的时候,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这是命令。”   “是。”副连长和司务长擦着汗离开了。 高考逼近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时令进入三四月份,昼渐长,夜渐短。白天一长,人们便觉得时间过得慢了,但对要参加高考高三毕业生来说,时间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过得飞快,黑色的七月转瞬即到,现在的一分一秒都觉得异常宝贵,白天的时间不够用就放在晚上挑灯夜战,早上一睁眼,又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之中了,一天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在孙家树的母校,每个毕业班的教室前方都挂着一个倒计时的牌子,在三七班,那个“离高考仅剩一百天”的牌子像一把悬在同学们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每一位同学都在苦海中拼命地挣扎,他们都在做最后的冲刺,教室里污浊的空气和紧张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孙家树的一封来信无疑像给教室吹进了一股清凉的风,同学们都在争先恐后地传看着孙家树的照片,现在绿叶已经让步了,看照片,可以,看信,门都没有。   李志远又来接近绿叶了,看来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他并不满足只看照片,而是得寸进尺在打信的注意了。 “绿叶,你就让我看一看孙家树写的信吧,让俺也感受一下军营那火热的生活。”他用哀求的语气对绿叶说。   绿叶的脸颊立刻变得绯红,像熟透的桃子一样,就是这个李明远,把自己的秘密泄露了出去,害得她和孙家树的关系成了公开的秘密,让他看吧,信有些地方写得太露骨了,再让他一宣扬,她就一点秘密也没有了。不让他看吧,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正当她进退两难时,好友王静走了过来,她是绿叶最要好的朋友。   “信件属于个人隐私,那怎能随便让人看。”王静不客气地对李明远说。   看看王静那凶巴巴的样子,李明远只好悻悻地走了。   李明远还没有走远,王静就迫不及待地对绿叶说:“绿叶,咱们都是好姐妹,应该有福同享吧?”   “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让你最好的朋友看一看应该可以吧。”   “不行,不行。”绿叶的脸更加红了,真是赶走了老虎又来了狼。   “绿叶,这样吧,我不看也可以,你给我们讲一讲总可以吧?”王静看行不通,就作了让步。   “对,给我们讲一讲吧。”同学们都围了过来。   看着一双双炽烈的眼神,绿叶沉默了,看来再拒绝是真不行了,“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吧,讲点什么呢?”绿叶想了想说:“我给你们讲一讲孙家树他们拉紧急集合的故事吧,有一次呀,………”她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同学们都围静静地听她讲故事,那个《孩子掉了》的故事把同学们逗得差点笑岔了气……   放学一回家,绿叶就躲进了自己的小屋子开始给孙家树写回信。   家树你好:   见信如见面,我可以想象到你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全班的同学都在为你取得的成绩而自豪,我要告诫你的是:得意不能忘形,人生的路还很漫长,需要你不断地去拼搏、去进取,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到达成功的彼岸,我期待着你考上军校的消息。   你现在已经脱离了苦海,而我们却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马上就要高考了,同学们都在苦苦地挣扎,这个时候最需要有人去同情、去鼓励,我希望你能给全班同学写一封信,给我们打打气,同学们都想看看你写的信,拜托了!   最近的几次模拟考试,我考得都比较理想,每次都在年级前三名,唯一感到不足的是身体状况很差,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头晕,而且是周期性的,我有一种不祥之感…… 县委秘书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又是一个周末,学校这天下午只上了两节课,家住农村的学生都早早的为回家做准备了,城里的学生却都在传递着一个好消息:台湾感情大片《妈妈再爱我一次》将在本市进行首演,听说凡是看过的人没有不落泪的,女生们想看,男生们也不例外,理由是:我就不信看了能掉泪。   绿叶急急忙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课桌,她可没有闲心看电影,她每天要准时赶到家里去做饭,妈妈又一次下岗了,当初她坚持回工厂上班,没想到厂子刚刚运行了几个月就又倒闭了,倒是让承包工厂的厂长大捞了一把,经过承包,公家的财产都名正言顺地归到了他的名下,工厂成了空壳子,好多老工人被当成枪使了还不知道,绿叶的妈妈再一次陷入了苦恼,绿叶埋怨了妈妈一顿,再去找李明远的时候,李明远说,当初让你妈去她不去,那个岗位早被医院院长的小姨子占住了。没办法,绿叶的妈妈又尝试着找了好几家工厂,结果只有一个:工厂在裁人,到别处看看吧。这几天,妈妈试着在街头卖蔬菜,一天也能挣个十块二十块的,便决定长期干下去,做饭的担子自然也就落在绿叶身上。   “绿叶,这么急着看电影干啥?时间还早呢?”同学王静说。   “我不是去看电影,今天我妈妈不在家,我得回去给我爸做饭。”绿叶小声说。   “听说这部电影是最煽情的,不看会后悔的。”王静说。   “以后还有机会看。”绿叶说着就要走,忘不了把一封信揣在手里。   “是给孙家树写回信吧?”王静笑着说。   “别瞎说。”绿叶红着脸匆匆出了教室。   正值放学的时候,校园了到处是人,绿叶低着头快步走着,她尽可能地避开熟人的目光,自行车几乎把校门口的那条道路塞死了,叮铃铃的车铃声几乎把耳朵眼儿都塞满了,好不容易走出了校门,没想到大街上人更多,人群像水流一样涌动着,大家都在朝着一个方向――电影院方向。人们边走边谈,无非是一个话题:电影真的那么感人吗?   来到毛纺厂家属院附近的那条街道,人变得稀少了,绿叶加快了步子,总算快到家了,走到一个拐弯处,突然从斜刺里窜出一个人来,吓得绿叶心里“咯噔”一下,定眼一看,原来是老同学张富贵,只见他梳着明光发亮的偏分头,脸上好像擦了不少雪花膏,眼睛虽然不大,但并不是讨人嫌的那种,他今天穿着白衬衣,打着一条花领带,一件合体的花格格西服套在外面,虽然天气还很冷,但他却敞着怀,笔直的裤子,一双三接头皮鞋擦得油亮油亮的,一派绅士风度。自从当上了县委秘书,张富贵身上的流光气几乎看不出来了。   “张富贵,你干什么呀?吓了我一跳。”绿叶和张富贵从小都认识,同学们都怕他,绿叶却不怕,打小,张富贵就对绿叶俯首帖耳的。   “绿叶,我等了你好长时间了。”张富贵说。   “张富贵,你等我干啥?”绿叶不屑一顾地说。   “别人送了两张票,是最好的座位,我想请你看电影。”张富贵说。   “你还是请别人吧,我今天有事。”   “有什么事改天不行吗?电影票很难搞的,别人想看还看不成呢?”张富贵说。   “我不看。”绿叶说着就径直向前走。   “绿叶,你就给我个机会吧。”张富贵伸手想拉绿叶。   绿叶一甩手说:“张富贵,你想干什么?”   “绿叶,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孙家树有什么好,不就是一个傻大兵吗?将来能有什么出息?我妈妈说了,只要你答应我,将来就安排你到县委机关工作。”张富贵说。   “你能跟孙家树比吗?人家可是全靠自己的能力,不像你,有一个县长爸爸做靠山。”绿叶说话毫无遮拦。   “绿叶,求求你了。”张富贵温顺的像一个小绵羊,完全不像当年的“太子帮”老大。   “张富贵,你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绿叶边说边走。   “绿叶,绿叶,你妈妈不是下岗了吗?”张富贵追着说。   “我妈下岗爱你什么事?”   “如果你答应我,回头我跟县造纸厂的头言一声,把你妈调过去,你知道,现在造纸厂效益是最好的。”张富贵拉住了绿叶的手说。   “张富贵,请你自重点,放手。”绿叶摆脱了张富贵快步向前走着。   “绿叶,你如果不答应我,你将来会后悔的,信不信,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爸爸下岗?”张富贵发狠说。   绿叶不说话,转头就走,很快消失在狭窄的胡同里・・・・・・ 驻训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每到四五月份的时候,皇妃陵一带的村民便会变得异常喧嚣起来,一队队排得整整齐齐的解放军官兵源源不断地涌进村子(R集团军A师将在这一带进行为期3―5个月的野外训练,即驻训。)他们扛着枪,抬着炮,统一背着背包,走路都昂首挺胸的。   小孩子们疯一般满街跑着看热闹,看着当兵的都拿着真家伙,心里甭提多羡慕了,有胆大的小孩子会偷偷跟在当兵的后面,忽然用手摸一下枪托就跑,而战士们这时会和蔼地笑笑。   每到这个时候,也是当地老百姓最高兴的时候,驻训的部队都分散住在老乡家里,当兵的手脚勤快,不管是住在谁家,总是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的,把水缸里的水挑的满满的,还有,山区的庄稼不便使用大型机械,麦子成熟的时候,只能用手割,当兵的人手多,抽一点空就能把麦子割完了,所以,村民们都巴不得当兵的住自己家,热情的老乡都把家里最好的房子腾出来让当兵的住,去年就有一家,儿子刚结完婚就领着媳妇出去打工去了,这家的主人就把新房腾出来给了当兵的住。军帮民,民拥军,这个地方的军民关系相当融洽。   每到这个时候,却是部队领导感到最为头疼的时候,在军营,四周有高高的的围墙围着,士兵出大门都要请假,人员比较容易控制,驻训的时候,各个连的官兵都以班排为单位分散住在老乡家里,要想控制好人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官兵们平时在军营里憋烦了,那还不趁这个时候好好疯一把?问题远远不止这些,最让人头疼的是战士们和驻地的女孩子谈情说爱,说是谈恋爱,但正儿八经谈的不多,当兵的往往出于一种对异性的渴望,大多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平时在军营几天不见个女人,是个女人都稀罕的不得了,突然间这么多女孩子站在庄稼面前,说不心动那是瞎话,而山村的女孩子憨厚,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动她们的芳心,由于有军纪约束着,这种行为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到退伍的时候问题就暴露出来了,战士们一走也就牵走了女孩的心,要么纠扯不断,要么女孩子干脆就跟着退伍的战士走了,造成当地的男女比例失调,所以,当地的男孩子都对当兵的存有戒备之心,还有当兵的干脆一拍屁股溜之大吉,害得一些痴情的女孩子在家痴痴地等啊等啊,更有甚者,还会有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来部队找人,不仅有损军队形象,还严重的影响了军民关系,所以,部队制订了严格的制度:严禁战士和驻地女青年谈对象,发现一个,处理一个,情节严重的将会被开除军籍。尽管如此,每年都会有战士铤而走险,以身试法。 小芳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一个农家小院里,一炮连一班的几名战士正在打扫卫生,班长李喜娃拿着一把大扫把有力地轮着,一边干活一边吹口哨,看起来精神不错,看到尘土飞扬,孙家树急忙端来一盆水撒起来,在偏房的几间屋子里,其他的战士正在整理内务卫生。   这时候,一个留着两根大麻花辫的姑娘轻快地飘进院子,她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一班的几个小色鬼看到了不禁眼前一亮,都停止了工作看起来,小广东用手一抹嘴,哈拉子都流出来了,嘿!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竟有如此标致的女孩。   女孩一看见李喜娃脸就笑成了一朵花:“喜娃哥,我就知道你们该来了,别扫了,看你脸上的汗,歇一会儿吧,进屋喝口茶。”她说话的时候,脸上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   李喜娃憨厚地笑着说:“不累不累,快扫完了,小芳,你先回屋吧,这里太脏。”   “我又不是城里人,怕什么脏?我去给你倒杯茶,喜娃哥,你等着。”   这个姑娘的到来犹如院子里吹来了一阵凉爽的风,全班十几双眼睛都火辣辣地射向她。孙家树看着这姑娘好像有点眼熟,特别是那两条又粗又黑的长辫子他印象特别深,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李喜娃称呼她小芳时他才恍然大悟,记得前一段时间,这个女孩曾经来过部队一次,班长找借口把大伙都“轰”了出去,两人在屋里坐了好长时间,临走的时候,姑娘把一双新做的布鞋放在了班长的桌子上,班长既想炫耀,又怕战士们误会,连着解释了好几遍,说是他的一个远亲表妹,搞不好自己替班长写的那几封信就是写给她的,从信的内容看,两人的关系一非同一般了,看起来大家都被班长蒙了,其实,除了新兵,是老兵都知道,李喜娃和小芳关系非同一般,连里的干部也知道,只是想着李喜娃竟然置前途而不顾,一定是动了真感情了,谁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好兵被毁掉,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况且,他们俩之间还有一段感人的故事呢,那是在两年前,李喜娃刚刚当上班长,驻训的时候,他们班刚好住在小芳家,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芳突然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小芳的父母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家里还住着十多位解放军战士,便试着向他们求助,李喜娃迅速穿衣起床,一看小芳的病情,二话没说,背起小芳就往卫生队跑,当时雨下得正大,他俩合披了一件雨衣,为了不让小芳淋着雨,他把雨衣全裹在小芳身上了,山里道路不好走,他连着滑到了几次,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营卫生室,卫生员一量体温吓了一跳,高烧四十二度,卫生室的条件有限,必须马上转到团卫生队,经过卫生员简单处理以后,李喜娃借了一辆板车硬是拉着她跑到了十几公里以外的团卫生队,军医立即对小芳实施了抢救,连着输了三天液小芳才慢慢苏醒过来,据抢救她的军医讲,如果再晚来一小会儿,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术了,经历了这件事以后,小芳就开始慢慢地喜欢上这个憨厚的兵哥哥了,能嫁给他,这一辈子也就有依靠了,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李喜娃当然是求之不得,但迫于军纪,他们只能偷偷摸摸地相爱,连小芳的父母都没有觉察出来,当小芳的母亲觉得不对劲时,他俩的关系已经发展到无法分割的地步了。其实,小芳的父母也很喜欢李喜娃,只是一听说李喜娃的老家在贫瘠的黄土高原时就犹豫了,老两口就这么一个闺女,怎么忍心让她过受苦的日子,但又不好意思张口拒绝,于是就向李喜娃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李喜娃必须留在部队。想留在部队,要么提干,要么转志愿兵,李喜娃何尝不想啊,提干已是不可能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转志愿兵了。 小树林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村子给外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字,“脏”,山上石头多,当地人就地取材,房子、院墙、厕所、猪圈都是清一色的石头砌的,每一家的厕所都在院墙外,紧挨着厕所的是猪圈,厕所的墙不高,但蹲下来不至于露出头部,只是透过石块之间的缝隙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让你不好意思进去方便,不好意思总不能憋着啊,当你蹲下来拉屎时,便池下面便会“哼哼”地探出一个猪头来,如果是头一次解手会吓你一大跳,看来不适应一段时间还真拉不出屎来,一旦有屎拉出,几只猪头便会争先恐后地抢着吃,这里的人想得很周到,人拉的屎让猪再过滤一下,也算是一种废物再利用吧。   孙家树还注意到:每一家的院子前面都有一口大肚子井,问了老乡才知道,这叫天井,是用来蓄水的,山里虽然多雨,但还是缺水,因为下的雨都顺着山沟白白流跑了,于是,家家户户都建了一个这样的蓄水井,下雨的时候,雨水顺势流进蓄水井里,夏天蓄水井一般都是满的,伸手就能打到水,听说以前村民吃的就是这里面的水,直到前几年,在部队的帮助下,家家户户都装上了自来水管,把山泉引来过来,村民才算是吃上了干净的水,有了自来水,蓄水井的作用也就不大了,这里面的水现在主要用来洗衣服和饮牲口了。   吃过了中午饭,战士们都围在天井周围洗衣服,孙家树打上来一桶水一看,水清澈见底,仔细看,会看到水里有好多一曲一伸的小虫子,真是难以想象,村民以前竟吃这样的水,把水倒进脸盆里,用手一拭,冰凉冰凉的,像刚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一样,要是用来冲澡,一定爽极了,听老乡说,到了冬天,这里面的水又变成了温的,井口都冒白汽。战士们围着天井一边洗衣服一边侃大山。   老兵徐成山说:“我给你们讲一个笑话怎么样?”   “好啊,好啊,班长,你讲吧。”几个新兵围了过来,徐成山很有才,他讲的笑话总是能把人逗乐,而且天天不重样。   “一个人下面那玩意过长到医院做个手术,在手术前护士要将要害部位的毛毛剃干净, 护士生的花容月貌,这个君有点把持不主,该护士开始剃毛,某君DD开始长大,护士心想:你小子不会吧,逗逗你!于是故意慢慢的剃,摸摸索索的剃,结果某君按耐不住,一下子喷了出来,女护士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身,女护士很是气恼:好你个色狼,姑奶奶非治你一下不可。手术很成功!切口缝合的很好,医生说一星期就可出院,静心养养,第二天,女护士单独来病房,某君见到甚是尴尬,女护士今天份外妖娆,见四下无人,突然拉开上衣说:你看我的胸罩颜色和款式好看不? 说话时,只听被窝里传来三声“乒”“乒”“乒”,男人不可抗剧的生理反应发生啦,结果刚刚缝好的伤口线全部拉开。。。。。痛晕,医生给他重新再缝! 隔日,女护士再到病房,关上房门拉起裙子说:你看我内裤的蕾丝花边, 还有。。。。。某君再次惨叫。。。。。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一月后,某君仍没能出院,主治医生捧着某君要害,潸然泪下说:先生,我实在是没地下针啦! ”徐成山还没有说完,几个新兵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大家正笑得一塌糊涂时,小李子走了过来向大家打招呼:“哥们,笑什么呢?”   大家一楞,这个小李子也太没数了,这么多老兵都在这儿,他一个新兵蛋子竟敢用这种语气说话?仔细一想,人家小李子现在是连部的通讯员了,那是连长身边的人,老兵还真的让他三分呢。   小广东说:“小李子,少儿不宜。”   “什么少儿不宜啊?给我说说呗。”小李子问。   “等你的小鸡鸡长出毛了再告诉你。”小广东笑着说。   从大家的哄笑中小李子意识到小广东在逗他,于是便追着打他,小广东却像兔子一样跑开了。小李子看追不上就不去追了,他问孙家树:“白面书生,班长去哪里了?连长让通知他开会。”   “我也不知道。”孙家树说。   “你们谁看到班长了?今天第一次开连务会,如果班长去晚了肯定要挨训。”小李子说。   听说是找班长开会,大家互相看了看,班长好像吃过饭就出去了,孙家树隐隐约约地记起,班长临走时交代他,如果有人找他,就去村子后的小树林喊他一声。可不能耽误了开会,孙家树匆匆擦了一下手便急忙跑着找班长去了。   村子后面果真是一个小树林,树枝密密匝匝的,地面是一簇簇低矮的灌木丛,根本就看不到里面有人,孙家树到这后并没有喊,而是一头钻进了小树林,他想看一看班长到底在干什么,说不定突然蹦出来还能吓他一下呢!   此时此刻,李喜娃正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起说悄悄话呢,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小芳。   只听见小芳说:“喜娃哥,我爹不是故意让你为难,你也知道,爹就我这儿一个闺女,他是怕我以后跟着你受苦,其实我不怕苦,只要你跟你在一起,干什么都行。”   “小芳,你真好,我一定好好干,争取早点转志愿兵,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时李喜娃的声音。   小芳幸福地把头贴在李喜娃的胸脯上,李喜娃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冲动,欲望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起来,他的一只手不安分地放在小芳的胸脯上。   小芳轻轻地握住李喜娃的手说:“别,别,别这样,喜娃哥,等咱们结婚了你想怎么干都行。”   李喜娃的脸涨的通红:“我就是想摸摸。”   “那你不能得寸进尺。”   “好好好。”李喜娃的手毫不费力地伸进了小芳的衣服,一触到那一对不太丰满但绝对坚挺的乳房,李喜娃简直要发疯了,两人都已陶醉了……   “干什么的?”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喊,李喜娃顿时吓得是魂飞天外。 连务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小芳吓得迅速挣脱李喜娃捂着脸跑开了,留下李喜娃一个人傻傻地呆在那,他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下算完了。当他惊恐的扭过脸,却看到是孙家树嬉皮笑脸地站在身后,刚才还吓得苍白的脸立刻变得恼羞成怒了,他飞起一脚把孙家树踹了个趔趄:“你他妈的没个鸟数,找死呀?”   孙家树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没想到开个玩笑竟把班长吓成这样,也不知道班长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而且跟他翻脸了,男女说说话不是很正常嘛,战友之间开个玩笑也是很正常的嘛,值得发那么大的火吗?孙家树傻那儿了,他根本没有看到班长的小动作,如果看到班长在干什么,打死他也不会上去开这个玩笑。   “你来干什么?”李喜娃额头上的青筋暴出,脸色由苍白变得通红。   “连,连里通知开会。”孙家树胆怯的说。   “没告诉你在外面喊一下吗?”李喜娃余怒未消。   “我忘了。”孙家树小声说。   “回头我弄死你。”李喜娃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走了,留下孙家树一个人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李喜娃又折了回来,表情变得温和了许多,“你也回去吧,刚才是跟你闹着玩的,记着,刚才看到的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刚才真的什么也没看的。 ”孙家树的脸变得跟川剧的变脸一样快。   “没看到更好,开会要晚了,我先头里走了。”李喜娃小跑离开了。   孙家树心里很是憋气,他慢慢悠悠地走着,他一直闹不明白:刚才班长怎么会吓成那样?一只小松鼠飞快的攀上一棵松树,孙家树扬起头看着小松鼠,小松鼠也停止攀越机警地注视着孙家树,看到了小松鼠,孙家树刚才还懊丧的心情立刻多云转晴了,他吹着口哨逗着小松鼠,竟忘记回去了。   李喜娃气喘吁吁地跑进连部,连部设在大队部,一张破旧的方桌,四周坐满了人,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个小本子,看到李喜娃跑进来,连长张长生是大发雷霆:“你他妈的跑哪去了?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人,提出口头警告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   “好了,下面我们开会。”连长怒气未消。   李喜娃悻悻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感到整个脸都在发烫,心脏还在“突突”直跳,刚才一阵急跑,这一会儿脸上的汗开始流淌下来。   连长不再理会李喜娃开始讲话:“同志们,根据新的训练大纲的要求,我们连的专业训练将分三大步走:第一步,熟悉火炮的性能,会架起炮,会瞄准,熟练掌握炮班的队列动作;第二步,搞好理论学习,熟悉炮闩的分解结合,进行实弹射击;第三步,进行班进攻和连进攻训练,迎接上级考核验收。我们还应该注意,在进行专业训练的同时,不能放松共同科目的训练,新兵的训练成绩要争取在这一段时间有一个明显的进步,训练任务是很艰巨的,我们要发扬不怕吃苦、连续作战的团队精神,争取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训练任务,一班啊,作为全连的标杆班,可要起积极带头作用啊。”连长面向李喜娃说,“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团里要求每个连挑出一名战士去参加师里的全能炮手集训,届时将参加10月份集团军举行的军事大比武,如果拿到了名次,那至少是一个三等功呀,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希望连队的每一名战士都要积极去争取,我就说这么多了,下面请指导员讲一讲驻训期间应该注意的事项。”   “重申一下部队纪律。”指导员开门见山,“驻训期间,不准和老乡有任何冲突,不准损害老乡的丝毫利益,特别要注意一点,不准跟当地女青年有过密接触,什么叫过密接触呢,我想这个不说大家也明白,还是老政策,发现一例,处理一例,不管任何人,绝不姑息迁就。”   李喜娃暗暗低下了头,他觉得指导员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针对他说的,刚才出一身热汗没有完全下去,这一会又出了一身冷汗,他如坐针毡,恨不能马上就走,但是,连长宣布散会后,大家都站起来走了,他却还傻坐在那儿。   指导员问:“一班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哦。”李喜娃这才回过神来,“没,没有。”随后站起来夹着记录本就往外走。   指导员笑着对连长说:“这小子今天有点不大对劲。”   “是有点不对劲,刚才你说的话戳到他的痛处了。”连长笑笑说。   “敲一敲也好,可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了他进步。”指导员说。   “一班长不会背思想包袱吧?”   “总比被除名强吧,连长,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兵看起来也没有十全十美的,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连长说。   “只要我们正确引导,扬长补短,他们就会少走一点弯路。”   “指导员,有你在我轻松了许多,走吧,到下面走走。”   “走,今天我们就去一班。”   “我想也是。”指导员哈哈大笑起来。 班务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操课号已经响过好几遍了,一炮连的新兵却还没有露头,原来,几个新兵班长都去连部开会去了,新兵们都被安排在宿舍学习条理条令,班长们刚一离开屋,新兵们就像没王蜂一样嗡嗡乱嚷起来,印着条例条令的小册子则被扔在了一边。   张然说:“你们猜班长开什么回去了?”   “听说准备换发87式军装,班长一定去领衣服去了。”   “不对,今年新兵伙食标准提高了,班长去开伙食听证会去了。听说新兵每顿饭一人加一个鸡蛋。”   “不对,应该是两个。”……   大家正在聊在兴头上,门突然开了,李喜娃夹着本子进屋了,大家立即停止了嬉笑打闹,从班长的表情看,大家预感到情况有点不妙。   “开会。”李喜娃表情严肃。   新兵们迅速搬出马扎坐下来。   “起立。”新兵们还没坐稳,李喜娃下了起立的口令,不知要搞什么名堂。   “提凳子。”大家提起了凳子。   “放凳子,好,坐下。”这时昨天看电影时刚学的坐凳子的动作,李喜娃现炒热卖。   “不齐,再来一遍。”李喜娃又命令。   再做的时候,大家都集中了精力,这一次动作做得很齐。   “坐直了。”李喜娃威严地扫视了一下每一个人,看得新兵一个个心里毛毛的。“刚才在连部开了一个连务会,下面,我传达一下会议精神。”李喜娃开始讲话,“连里要求大家在新兵训练结束前,共同科目的成绩必须达到及格以上,这句话,说着容易做着难,要在短短的三个月达到及格成绩,不下一番苦功夫是不行的,我们大家要作好吃大苦,耐大劳的心理准备,遵守部队的训练条令,内务条令和纪律条令。”李喜娃忽然停止了讲话,“张然,现在讲着纪律条令你还乱动,这是我们班第一次开班务会,希望大家要遵守纪律。”李喜娃说话的时候,新兵们都不约而同的直了直身子。   “及格成绩是连里的要求,我们是一班,是有着崇高荣誉的“神炮班”,应该有更高的要求,我们班要求是良好以上。”李喜娃接着说。   大家嘘声一片,虽然及格和良好对他们来说还很抽象,但可以肯定,及格和良好之间一定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看来,这可不是加两个鸡蛋的事。   “大家不要嘘 ,良好还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优秀,希望我们班人人争当全优兵。我们训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荣誉,捍卫前辈们用鲜血赢得的荣誉,这就要求我们班凡事都要争第一,我们班的口号是:是荣誉就争,见红旗就扛。下面我宣布一下我们班的训练计划:第一阶段是体能训练,为了增强体能,我们每天长跑不低于20公里,睡觉前1000个俯卧撑,1000个仰卧起坐。”   新兵们嘘声一片,1000个呀?   李喜娃又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全班,屋里立刻静了下来,“毛病,在部队里没有玩笑,这是死任务,谁也跑不掉,当然,考虑到你们现在体质还不行,前几天可以酌情少做一点,给大家一个由少到多的适应过程,但这个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星期,是骡子是马咱们一星期后再看。”   是骡子是马?新兵们听都听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阶段嘛,继续加强体能训练,熟悉队列动作的要领,全班动作达到整齐化一,步调一致,单双杠要完成1―5练习;第三阶段是强化训练阶段,各个科目必须达到良好以上,争当全优兵,在搞好训练的同时还要搞好内务卫生,物品摆放要有序,地面要打扫干净,被子叠得要像豆腐块,要把卫生流动红旗固定在我们班。下面我宣布一下纪律:三个月新兵训练期间,任何人不准私自外出,不管任何人,干任何事,只要离开班集体,哪怕只离开一分钟,都要请假,包括去厕所,而且去厕所不准单独去,最少要两人以上。”   李喜娃话音一落,新兵们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连去厕所还要请假,还必须两人以上,这好像不是军营,应该是监狱才对呀。   李喜娃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推子和一把梳子,他咔嚓咔嚓地捏着推子,眼睛像鹰一样搜寻着目标,不知想搞什么名堂。 专业训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驻训的第二天,部队就开始进行专业训练了,吃过早饭,太阳才刚刚升起尺把高,在通往大山深处的羊肠小道上,一队队的士兵就已经扛着武器装备唱着歌曲向训练场出发了,走在崎岖的山间小道上,脚下的小草和野花还披着一层雾水,打湿了战士们的鞋子,头顶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放眼远眺,青山绿树,碧水蓝天,都历历在目,吸一口气,一股清新的带着芳草香的空气便沁入心肺,真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   训练地离村子很远,重武器装备都是有新兵来扛的,老兵们只背一个空弹药筒,跟小学生背的书包没什么区别,走一段山路,新兵们身上都开始出汗了,李喜娃早早的把全班带到一片开阔地,这里比较适合训练,地面比较平坦,视野比较开阔,远处的电线杆和独立树可作为目标用来瞄准。   今天是一班第一次专业训练,炮手分工就把李喜娃难住了,一班原来的一炮手调到二班当了班长,二炮手调到三班当了班副,两个主要的炮手空缺了,让谁来担任呢?孙家树担任一炮手是再合适不过了,计算、瞄准、射击都不成问题,二炮手让刘水旺担任,他个子大,扛炮跟扛枪一样利索,分到最后,小广东却无法安排了,一炮手不可能让他担任,因为一炮手最重要,必须由最优秀的士兵来担任,让他任二炮手吧,就他那身板,扛一天炮身子骨非散架不可,让他任三炮手吧,他连炮架都打不开,剩下的炮手动作比较简单,一般由是老兵来担任的,说白了,专业训练主要是训练新兵,总不能让他来扛弹药筒吧,那让他干什么呢?这小子不是想考军校吗?想考军校就必须担任一炮手或二炮手,因为只有一炮手和二炮手才是班长和副班长的人选,只有当上了班长或副班长才有资格被连里推荐报考军校。   李喜娃皱起了眉头,他指着小广东说:“你呀,真是个累赘,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来一班。”   小广东低头不语,昨天晚上的体能训练已经让他有点吃不消了,现在又开始专业训练了,听到班长数落他,他张了几次嘴想说:“我还真不想来呢。”那样的话就把李喜娃激怒了,说不定李喜娃就会把他赶走。   孙家树在一旁看到情形不妙,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他小声对李喜娃说:“班长,小广东射击成绩好,脑子灵活,又能写会算,非常适合担任一炮手。”   “你那你干什么?”李喜娃两眼注视着孙家树反问。   “我担任二炮手。”孙家树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让小广东担任一炮手还真行,只是一炮连有个传统,班长一般都是从一炮手选拔出来的,别说新兵,老兵也都争着担任一炮手,对新兵来说,更是个机会,当上了一炮手,明年至少能当个副班长,李喜娃早已选定了孙家树来担任一炮手了,没想到孙家树却向他推荐小广东,虽然是从全班大局来考虑的,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孙家树:“让小广东担任一炮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可别后悔。”   “我不后悔,班长,小广东担任一炮手肯定行。”孙家树说。   李喜娃沉默了,让小广东担任一炮手,孙家树担任二炮手确实是目前最佳的分配方案。“那就先试一试吧,试用三天,不行走人,开始训练,各炮手就位。”小广东挎上瞄准镜站在了第一位,孙家树扛上炮身站在第二位,其他炮手也按照自己的位置依次站好,李喜娃开始讲解各个炮手的动作要领,在班队列训练中,玩的就是二炮手,一炮手的重要性只有在瞄准射击时才能显现出来。训练了几个动作后,孙家树身上就冒汗了,五六十斤重的炮身一会儿扛起来,一会儿放下来,一会儿架炮,一会儿又拆炮,两只胳膊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李喜娃好像是故意在考验他。倒是小广东显得有点洋洋得意,一个瞄准镜只有一两斤重,跟小姑娘垮了个包没什么区别。   看到小广东得意的样子,李喜娃看着他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以后有你吃的苦头。”   训练间隙,火炮被架在训练场中央,新兵们都争着去看瞄准镜,透过瞄准镜的镜片向远处看,目标清清楚楚出现在瞄准镜里,而且被放大了许多,奇怪,瞄准镜里还有图案。   “这个扇子样的图形是干什么的?”孙家树问班长。   “那是专门打坦克用的,只要卡住了目标,一打一个准。”李喜娃说。   “那一格一格的刻度是干什么的?”孙家树又问。   “那是密位,一小格为一密位,是用来标定目标用的。”李喜娃耐心地讲解。   “什么是密位呀?”孙家树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   “密位吗?就是把一个圆周平均分成600份,一份为一密位,反正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这有一本专业训练教材,你拿去看一看吧,内容都在上面。”孙家树如果再问下去,李喜娃就不好回答了,幸好这本书给他解了围。   孙家树接过教材翻了翻,正如班长说的那样,好多问题都能在那上面找到答案,他问班长:“这本书能不能让我看几天吗?”   “你看吧,反正我拿着也没有。”李喜娃说。其实,并不是没用,而是他对书上面什么写呀算呀感到头疼。   “那谢谢班长了。”孙家树接过书高兴地到一边看去了。   此时,小广东正在漫不经心地瞄准,他的双手笨拙地绞动着方向机和高低机,忽然,他停止了绞动,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姑娘,身材妖娆,穿一身红色的衣服,就像一只红色的蝴蝶,她在干什么呢?小广东把瞄准镜里的十字慢慢瞄准姑娘的脸部,有慢慢向下移动,最后停留在胸部…… 给绿叶写信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部队上午训练结束带回宿舍,要是在军营,身上早已经脏得跟土驴一样,可是在这里训练,除了身上出了一身汗玩,衣服还是干干净净的,这得益于山里空气湿润干净的缘故,战士们刚刚洗过手就听见开饭的哨声响起来,各班的小值(负责打饭的兵)快速向厨房赶去,所谓的厨房,不过是一个大院子,在中央撑起了一个塑料棚,下面放了一个行军灶而已,放着各种作料的不锈钢盆整整齐齐地一字摆开,一个大行军锅里满满的一锅杂烩菜正冒着热气,炊事班班长正用力地挥动着勺子给各班的小值分饭,充当小值的都是新兵,所以都是规规矩矩地排成一排。   一会儿,各个班都陆续的带到了,照样是在院子前面排成笔直笔直的四列,值班排长向连长报告后是连长点评,然后是唱歌,跟着部队里一模一样,一个都没有少,只是惹得老乡们都远远站在一边观看。   院子很大,刚好容下一个连的战士就餐,每个班围一圈,来的早的班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是一个石桌,上面可以放盆子而已,一个班两个盆子,一个盛米,一个盛饭,战士们就地而蹲,小值先给班长打过饭后,剩下的各打各的,新兵训练强度大,消耗体力也大,所以吃起饭来狼吞虎咽的,生怕吃不到嘴里,孙家树吃得更快,因为班长说饭后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想赶回去给绿叶写信。   孙家树回到宿舍,班里还没有人回来,他匆匆忙忙找到笔和纸,在宿舍里肯定写不成,一会儿大家回来了就热闹了,老乡家里有一间放杂货的屋子,里面东西堆得乱七八糟的,管不了这些了,他搬了一把方凳子就钻了进去他趴在凳子上写起来:   绿叶:   我们现在驻训了,驻训就是住在老百姓家里训练,我们来到了三十里外的刘家沟,这里到处是山,空气可好了,老乡也特实在,他们把最好的房子腾出来让我们住,美中不足的就是觉得这里的人太穷,房子显得破破烂烂的,吃的还是玉米面窝窝,喝小米粥,说实话,我还是很想吃这种饭呢。   我们开始专业训练了,我担任二炮手,扛着沉重的火炮,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不是到部队就能考军校的,必须等到两年后才能参加军校考试,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的,必须由连里推荐才有资格参加考军校选拔,选拔上以后才能正式参加军校考试,考试首先要军事过关,共同科目是必考科目,然后就是专业科目,这两项全过了才能参加文化考试,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专业科目考核,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的,争取专业考试过关。这样算来,等我考试军校的时候你已经该上大三了,看来咱们俩不能比翼齐飞了,你现在正处在高考复习的紧要关头,真的想去看看你,你知道吗 ?   真想去看看你 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看到你吃惊的样子 体会拥抱的感觉     真想去看看你 和你面对面而坐 听你诉说忧伤与快乐 体会真情的存在    真想去看看你 手牵着手走在幻想的小路 听你和我说些知心话 体会人生的浪漫    真想去看看你 肩并肩坐在清水河畔  啃着甜甜的面包  欣赏鱼儿在水中嬉戏   真想去看看你 共同回忆我们走过的路程 共同携手跨过人生的路口 共同体会快乐的喜悦 共同体会幸福的感受 比试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从村子到训练场大约有3公里的山路,武器装备都是战士们扛着上去的,孙家树无疑是全班负重最大的,一门火炮五六十斤,一来一回就是6公里,一般人还真受不了,但他从不让别人替他扛,在训练教材里看到了肩膀炮射击这个科目,为了提高射击的稳定性,他早早地就开始用劲了,不但来回的路上自己一个人扛炮,他还给自己下了死任务:每天坚持肩炮瞄准训练一小时。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却扛着炮瞄准去了,刚开始的几天,两只胳膊累的都不听使唤了,尤其是右肩,由于是被炮身直接压上去的,肩膀上部被压得由红到肿,由肿到烂,晚上脱衣服睡觉,衬衣竟沾在肩膀上揭不下来,后来,就在肩膀上形成了一块厚厚的、硬硬的僵块,用指甲去掐,只感到木木的,扛个百八十斤重的东西根本就不觉得疼了。   小广东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每天的共同科目认真训练外,专业科目更是用心,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就掌握了一炮手的动作要领,什么写啊算啊,他从来就不用笔的,三位数以内的加减,他都是一口说出,连班长李喜娃都心服口服的。   中午,别人都休息了,孙家树却和小广东却在比赛炮闩的分解结合,这个科目,要在一个月后才进行,他俩却提前练上了,孙家树的动作比小广东熟练,用的时间比小广东快了许多,连着比了几次,小广东都输了。   “孙家树,听说咱们班长是全师炮闩分解结合的第一名,你敢不敢和他比试一下?”小广东撺掇孙家树。   “那有什么不敢的?”孙家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小广东的眼神不对劲。   “那我跟班长说说,让你们俩比一比,看谁最快。”   “不行,不行,我是说着玩的。”孙家树知道小广东没安什么好心。   说话的时候,小广东已经一溜烟跑到了李喜娃那里,“班长,孙家树这几天扬言要跟你比试炮闩的分解结合哩,他说他才是真正的冠军。”刚开始,李喜娃并不在意,只是笑一笑,因为他知道小广东歪点子较多,搞不好是出他们两个洋相的,小广东不死心,又添油加醋地来回鼓动了一番,他还鼓动另外几名新兵也和他一起添油加醋,事情不是真的,但说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真的了,李喜娃慢慢地就上套了。   “他小子敢这样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起来得灭一灭他的嚣张气焰,也让你们见识一下全师第一名的风采。”李喜娃显然是被“激怒”了。   于是,火炮被架在了一块空地上,地面上铺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小广东手中扬着一块秒表担任裁判,显然是蓄谋已久,观众分成了两派,几名新兵理所当然地站在了孙家树这一边,老兵们自然都给李喜娃面子,站在了李喜娃这一边。   “你先出手吧,我倒要看一看你的水平到底有多高?”李喜娃看着孙家树说。   孙家树现在是骑虎难下,只好接招:“不敢不敢,班长,还是你先来吧。”   “毛病,我命令你先来。”李喜娃拿出了班长的威严。   “是。”孙家树镇定地在炮尾蹲下。   只听见小广东喊了一声:“开始。”   孙家树不慌不忙地分解起来,火炮的零件在他手里一一散开了,一件件被整整齐齐地摆在白布上,分解完毕后有呼呼啦啦地装了起来,最后“啪”的一声,火炮被击发了。小广东一按表,五十八秒,孙家树得意地抬头看着班长。   李喜娃笑着说:“就这点水平还跟我比试,我告诉你,刚才你有两处失误:一是零件没有摆放到位,二是零件碰撞的响声太大,在正规的比赛中都是要被扣分的,看来班长今天非要给你露一手了,不然,你也不知道马王爷长有三只眼。”   只见李喜娃一捋袖子蹲了下来,他把作训帽呼地拉了下来盖住了眼睛,看来他是准备蒙着眼睛分解结合了,听到小广东喊“开始”后,李喜娃迅速分解起来,他的两只手好像长了眼睛,炮闩的零部件在他手中有条不紊地分解开来,整整齐齐地被摆在白布上,分解完毕后又马上开始结合,他的两双手好像带有磁性,零部件一个个像被被吸人到他手中,简直是一位魔术师在玩魔术,只听见李喜娃喊了一声好,同时击发了火炮,小广东一按表,好家伙!五十秒,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服气了,特别是孙家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看起来,要想在全军的比武中取得名次,不下一番苦功夫是不行的。   从此以后,孙家树训练更加刻苦了,烈日下留下了他肩炮射击的身影,晚上是休息的时间,他却在灯光下写呀算呀。平时,只要火炮闲着,他就抓紧时间进行肩炮瞄准,而且,他也学着班长那样蒙着眼睛练习炮闩的分解结合了,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外号“白面书生”的他变成了“黑老包公”,他的军事技能明显地在突飞猛进,他能肩炮瞄准两个小时纹丝不动,那怕风再大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蒙上眼睛,他能在一分钟以内完成炮闩的分解结合了,他已经掌握了各个炮手的技能,另外,他还练久了一个全连无人能比的绝活:随你怎么下达目标的坐标口令,他能边计算边瞄准,口令下达完毕,目标也标定瞄准完毕,绝不会有半个密位的误差,这一点是李喜娃可望不可及的。在孙家树的影响下,整个一班掀起了练兵的热潮,特别是小广东,不但共同科目的成绩赶了上来,而且专业成绩也没让人失望,作为一炮手的精髓已全被他研究透了,他俨然是一名出色的一炮手了。 发表豆腐块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酷爱文学,上中学时,他写的作文在全市的作文竞赛中屡拿大奖,还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几十篇文章,新兵训练的三个月,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根本没有他时间写作,你想:写信还是趴在被窝里写,他还有空写文章吗?新兵一下排,相对来说自由了一些,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便写一首小诗:   兵   告别多彩的世界 融进这片国防绿   紧握冷冷的钢枪 把保家卫国的重担挑起   军歌代替了流行曲 儿女情长深深埋在心底   从一二一中寻找快乐 在直线和方块中把梦放飞   令行禁止 纪律严明   骄阳似火是练兵的好时机   餐风露宿正好磨练意志   祖国的一声招唤 我们冲锋最前线   洪魔滔滔 在钢铁之躯下无声地叹息   面对持刀的歹徒 我们挺身而起   有人说 兵的价值应该在战场上   兵却说 愿祖国和平富强 人民幸福安居   哪怕英雄永远没有用武之地     写完后,他便把这首诗寄给了《战友报》编辑部,其实他根本没报多大希望,只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没想到几个星期后,他竟收到一封挂号信,一看原来是《战友报》编辑部寄来的,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战友报》和一封信,信上说他的作品《兵》已被《战友报》采用,接下了是一些鼓励他继续写作的内容,同时收到的还有一张汇款单,收款人一栏赫然写他孙家树的名字。孙家树默默地看着信,一种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小广东看到孙家树在聚精会神地看信,以为是哪个女孩寄给他的情书,便一把抢了过去说:“谁写的?让哥们看一看。哎呦,还汇钱了,你真行啊!”   孙家树笑着说:“什么呀?是《战友报》编辑部发的,随便看。”      “编辑部怎么会给你寄信?蒙谁呀?”   “真的,我写的诗发表了,不信你看看。”   “真的?”小广东惊奇地说。   “那还有假?”孙家树得意地说。   “让我看一看,哎呀,还真的发表啦!你可真行啊!”小广东扬着手中的信兴奋地大喊:“孙家树发表文章啦!孙家树发表文章啦!”   孙家树写的诗上报的消息在连队成了爆炸性新闻,战友们争先恐后地传阅着报纸和汇款单,兴奋得好像自己发表了作品一样。只有大诗人王贵脸色阴沉沉的,他感到好没面子,写了几个月一无所获,心中不免隐隐有一种内疚感,他独自一人去宿舍去写他那首《放飞的梦》了,这首诗不知浪费了他多少精力,仅写诗用的手稿就有一大本,向一家地方刊物投了几次稿都被退了回来,最近的一次退稿还附有一封信,要他再改一改,从创意上下功夫。就这样一封信他就让全连的战友看了个遍,“再改一次就发表”,他逢人就说,没想到让孙家树领了先。   李喜娃羡慕地看着这种张汇款单,恭维地对孙家树说:“看起来有学问人就是不一样啊!随便写几个字就抵上我一个月的津贴了。”   “哪里哪里。”孙家树谦虚地说。在他眼里,这张汇款单跟发表的诗一样有分量,这是他在部队挣到的第一笔稿费,他不打算取了,他想把这张汇款单留下来做个纪念。几个战友嚷嚷着让他请客,他心甘情愿自掏腰包,硬是在部队对面的小餐馆安置了四个小菜,原来答应每人喝一瓶啤酒,没想到酒一下肚就把不住了,喝完了一扎啤酒又上了一扎,这边孙家树哭丧着脸,那边饭店老板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最后一算账,七十多块,孙家树一摸兜,只有五十多块钱,只好向小广东借了二十多块钱付了帐,把孙家树心疼得过了几个月后还在提这件事。   发表了一篇文章以后,孙家树爬格子的尽头更足了,他努力地搜索着素材,部队里发生的事很多,但大多没有写的价值,他想起来在连队种菜的事,连队训练之余没有其他的杂活,那就是种菜,一个连就那一亩三分地,人多地少,那还不把标准搞上去?各个班都是比着干,看谁的地种得好,翻地都是掘地三尺,把土壤整得又松又软,打埂子确实下了一番功夫,标准高不高,就看地平不平,埂子直不直,一班训练第一,干活同样第一,李喜娃别出心裁,地面是用直板刮出来的,打埂子更是技高一筹,他找来泥抹子,拉上线,像抹墙一样把埂子抹得又光又平,别的班不干落后,纷纷效仿,其他的连队看到了,都来学经验,于是,全团的菜地打埂子都用上了泥抹子,到菜地一看,那有棱有角的田埂确实漂亮,但孙家树对这种做法却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种庄稼有利于庄稼生长吗?经过构思,他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菜地中的形式主义》,从种菜引出主题,透过现象看本质,把这种做法归纳为形式主义,从而引申到部队的日常生活和训练中来,点出了其危害性,最后把军区副司令员来蹲点的事也写上了,还把副司令员训三级主管的话一字不差地搬了上去,有一段话写得还相当尖锐:这种形式主义危害极大,如不及时制止,就会逐步渗透到部队的日常生活和训练中去,长期以往,部队就会纯粹地追求形势的完美,搞花架子,华而不实,关键的时候,部队就会拉不上去……   这篇文章寄出以后,犹如石沉大海,孙家树也没多想,大概是被编辑“枪毙”了,对写文章的人来说,这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再说,训练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顾不上这了。 都是文章惹的祸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部队已驻训三个月了,在一炮连的临时连部,连长张长生正兴致勃勃地翻看各个班的训练进展报告,一班的孙家树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新兵真不简单,不但掌握了各个炮手操作技能,连班长那一套技能也掌握了,看起来是真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一下,没准还会在军区大比武中拿到名次呢。   正看到时候,电话铃响了,他笑着拿起了电话,刚听了一句就马上站了起来,电话是团长打来的。   “今天的战友报你看了吗?”电话那边传来声音。   “报纸刚刚送过来,还没顾上看。”张长生小心翼翼地说。   “干什么吃的?孙家树是你们连的吗?今天的报纸有一篇署名孙家树的文章,你好好看一下,看完了好好反思一下,我的车子马上团部,你让他立即坐车来我这儿一趟。”   “是”还没等张长生问为什么,对方已挂了电话,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他放下电话翻出了当天的报纸,果真有一篇署名孙家树的文章,这小子真行,没来几天就发表两篇文章了,他拿着报纸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头顶不觉冒起汗来,这个孙家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什么都敢写,这不是在亮“济南第一团”的家丑吗?这下事可惹大了,连他这个连长也包不住了,事不宜迟,他立刻命令通讯员通知孙家树来连部。   没多大一会儿,门外有人敲门,听声音就知道是孙家树到了。   “进来。”张长生强压着火气。   孙家树推门进来,只见连长坐在那,脸色十分难看,便小声问:“连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你自己看看吧。”连长把报纸推到孙家树面前,“好好看一看,这篇文章是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呀。”孙家树点点头说。   “你闯大祸了,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像这样批评性质的文章,你至少也让连队把把关,看看你,什么都敢写,连咱们团的伤疤你都敢揭,你以为你是谁呀,是批评家?是鲁迅先生?孙家树同志,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名新兵,说白了,你这叫不知天高地厚。”连长显得有点气急败坏了。   孙家树一下子懵了,身上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死猪不怕开水烫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连长,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孙家树小声说,他确实不知道一篇文章竟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孙家树同志,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后面的事我已经掌控不了了,我知道你有文化,但你应该写一点赞美性的文章,那首诗就写得不错嘛。为什么非要写这种批评性质的文章呢?你看看你写的这一段:这种形式主义危害性极大,如不及时制止,就会逐步渗透到部队的日常生活和训练中去,长期以往,部队就只会纯粹追求形势的完美,搞花架子,华而不实,到了关键的时候,部队就会拉不上去。孙家树同志,我看,后面的应该这样写:长期以往,国将不国了。管管国家大事不好吗吗?还有这一段,当初副司令员来蹲点的时候,把军师团的主官训得是无地自容,你倒好,事情过去就算了,你又旧事重提,让首长们的脸望哪搁呀。现在还不知道军和师里的首长们是什么态度,反正团长已经气坏了,看起来我是保不住你了,你自己去跟团长说吧。”这时门外传来喇叭声,连长接着说:“这不,团长来请你来了,你还有幸坐一坐团长的专车,记住,团长问你的时候你就说连里不知情,千万别把连队扯进去,真不行你就来个死活不认账,死猪不怕开水烫嘛,反正全国重名重姓的人多着呢。”   孙家树点点头,走出屋子,果然看到路上停着一辆吉普车,司机已经拉开了后门等着孙家树呢。   “你就是孙家树吧?”司机看到孙家树问。   孙家树点点头。   “坐吧,团长在等你。”   孙家树坐进车里,连长隔着车窗叮嘱孙家树:“千万记住我说的话。”孙家树听得有点发毛了。   一路上,孙家树的心里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两腿也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司机是个志愿兵,一听说孙家树是河南人,便兴致勃勃地跟他拉起家常来:“我是郑州的,咱俩还是老乡呢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到团部小车班来找我,我一定给你帮忙,团里的干部一般都会给我面子……”   两人一说起话来,时间就好像过得快了,孙家树觉得打了一个盹儿的功夫,吉普车就到团部了,志愿兵老乡一直把他领到团长的办公室门口说:“小老乡,我就不陪你了,待会儿你就自己进去吧。”志愿兵老乡说完就离开了。   孙家树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他尽量压抑着怦怦跳动的心,把要说的话迅速回忆了一遍才伸手敲了一下门:“报告。”   “请进。”屋里有人说话,   孙家树低着头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已经做好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准备。   团长看着孙家树和蔼地说:“孙家树,对吧?先做下喝杯茶。”团长说完给他到了一杯茶。   孙家树忙说:“团长,我不渴。”他心里想:在部队,官做得越大,做工作越讲方法,团长这是先礼后兵。   “什么文化程度呀?”团长问话了。   “高中。”孙家树小声回答,像蚊子在哼。   “听说你为了当兵连大学都放弃了,看你写的文章,完全可以当作家了。”团长说。   孙家树想:团长明明是在挖苦他,他巴不得团长痛痛快快地不提痛批一顿,便说:“团长,我知道错了,你该训就训吧。”   “哈哈哈,看你说的哪里话?好好的我训你干什么呀?”团长笑着说。   “我不应该写那篇文章,让首长很没面子。”孙家树惭愧地说。   团长听完就爽朗地大笑起来,“我说孙家树呀,你误会了,我让你过来可不是批评你的,而是有事相求,你写的那篇文章,军区的领导很重视,文章反映的问题不单单是一个团的问题,而是当今部队的通病,副司令员特别指示:要求基层部队抽出专门的时间,集中学一学这篇文章,咱们团近水楼台先得月,文章的作者是我们团的嘛,你能不能准备一下,给咱们团连以上干部讲一下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孙家树强压住内心的喜悦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给首长们讲课呢?”   “孙家树同志,你就不要谦虚了,谦虚过了就是骄傲。回头你准备一下吧。”团长说。   “那我就试一试吧。”孙家树表面上推辞着,但内心的兴奋快要像受到阻挡的洪水一般喷薄而出了。 老乡对弈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团宣传股的王股长和一炮连连长张长生是老乡,当初两人是坐着同一列闷罐车来的部队,新兵在一个班,那关系可不一般。他俩没事了就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尤其爱下棋,时不时两人就会将上一盘,他俩谁也不服谁,有时为了一步棋两人吵得是面红耳赤,吵得最凶的时候连棋盘都掀了,甚至发誓以后不再和对方下棋了,结果第二天又将上了。这不,今天是星期天,别人都出去逛街了,他俩却又黏在了一起。   “最近你们连有没有什么新闻素材,我来帮你们宣传一下。”王股长边下棋边说。   “你还别说,真让你问着了,我们连出了个新兵孙家树,不但军事技能拔尖,而且文章也写得好,已经在报纸上发表了好几篇文章了,这几天正忙着给全团的干部讲课呢!”张连长说话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老张,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君子协定,今年我招的好兵全给你们连了。”王股长把手里的一个棋子刚刚放稳,马上又后悔地叫了起来:“哎呀不好,怎么后面还有个炮啊,这一盘输就输在你的两个炮上了,老张,不愧是炮兵啊,用炮简直是出神入化了。”王股长平时老说张连长是臭棋篓子,今天不知怎的却莫名其妙地拍起马屁来了。   “老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给我绕花花肠子啦,一撅屁股就知你拉什么屎,有事求我对不对?”   “知我者,老乡也,是这样的,最近宣传股有点忙,人手不够,能不能从你们连借个兵去帮几天忙?”   “这事还用求呀?这样吧,我们连一百多号人随你挑,要不,把我挑过去?”   “到底是老乡呀,我也不挑了,你嘛,去了我还得侍候你,宣传股本来人手就不够,你就别添乱了,就你刚才说的孙家树去就行。”   “不行不行。”张连长的头摇得想货郎鼓一样,“我声明一下,除了孙家树,剩下的挑谁都行。”   “我说老张啊,我需要的是一名报道员,别人去都不行啊,就算帮老乡一个忙,就借一星期,一星期后保证完璧归赵。”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说是借,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当初孙权把荆州借给刘备,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古训呀,我可不会犯傻。”   “老张,你可别忘了,孙家树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招来的,当初咱俩说的可有话,你可别说话不算话,人要讲诚信啊。”   “你去年招了60 多名新兵,你怎么不把他们都安排在宣传股呀?再说了,咱俩商量了吗?商量了什么?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张连长耍起了无赖。   王股长没辙了,硬的不行,他又来起了软的,“老张,其实把孙家树调到宣传股对他个人的发展有好处,在机关,接触的都是上面的首长,机会比较多,也能够发挥他的专长,我估计他本人也是想去宣传股的。”   “照你的意思呆在基层就没有前途了?你别诱导我,今天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放人的。”张连长是软硬不吃。   “别的不说,就拿咱们俩来说吧,咱俩可是同年入伍,同年上的军校,现在我已经是副营了,而你还是正连,是你的水平比我差吗?如果你真的为孙家树着想,最好是放了他,况且,孙家树已经向我表了态了,不信你问问孙家树去。”   张连长沉默了,在机关确实比在基层机会多,说不定他已经私下里跟孙家树谈好了,这个孙家树呀,如果真的想去宣传股,应该先给我打个招呼呀?这不是让我被动吗。   王股长指着棋盘对张连长说:“你这个卒子一过河威力可不小,就是你没有把它放对位置,只能一直拱上去,一直拱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连长无心下棋了,他把棋盘一推说:“过河卒怎么啦,我就是要一直拱下去,绝不回头,不下了,不下了,心里烦死了,说句实在话,我今年就想转业。”   王股长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事,话又说回来了,当初,你如果肯到作训股当参谋,现在肯定也调副营了,今天到此为止,我明天再来。”看到棋无法在下了,王股长知趣地站起来走了。   王股长前脚刚走,张连长怒气冲冲地对通讯员喊到:“小李子,去把孙家树给我叫过来。” 冤枉你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急急忙忙地赶到连部,看小李子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自己难道又做错什么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可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呀。男女关系,不可能,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他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到底还是没有想出来,喊报告进屋后,看到连长阴沉着脸,心里不免有点发慌。   连长上下打量着孙家树,看得孙家树心里毛毛的,“行呀,翅膀长硬了,我这小庙容不下你了。”   “报告连长,没有。”孙家树小心翼翼地说。   “怀揣明白装糊涂哩,宣传股的王股长刚刚走,我说孙家树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想到哪我不会拦你,但事先你总得给先我打个招呼吧,这个最起码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连长,我还是不明白?”孙家树说。   “我问你,你是不是答应王股长要去宣传股了?”张连长直截了当地说。   “没有呀?哦,你误会我了,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碰到王股长,他问我愿意不愿意干能够发挥特长的工作,我说当然愿意,可我真的没有说过要离开咱们连的话。”孙家树委屈的说。   “真的?”   “真的。”   “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好了,没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连长阴沉的脸上慢慢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是老王一厢情愿”,他心里说。   孙家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连长风风火火地把他喊来就是问这几句话?他不放心地问:“真的没事了?”   “啰嗦个球,我说没事就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连长说起了方言,“小样,跟我玩花花肠子,还嫩着呢,这回就是找团长我也不放人。”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孙家树带着一头雾水走了。 抢收麦子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时令到了五六月份,山里的雨水变得异常多了起来,今年的雨水特别的多,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月了,雨还在沥沥拉拉地下个不停,家家户户天井里的水都与地面持平了,雨水落在地上,就好像落在村民们心上:再下几天,地里的麦子非出芽不可。李村的李老太太今年90多岁了,她依稀地记得解放前有一年,雨也是连着下了个把月子,地里的庄稼全出芽了,村民们当年颗粒无收,那一年全村饿死了好几口子人。“造孽呀,造孽呀。”李老太太把下雨归根为村民对上天的不敬,所以她天天烧香祈祷、磕头拜神。   雨刚一住点,心急如焚的村民们就开始下地收麦了,据天气预报说:未来的几天还会有大到暴雨,如不抓紧时间抢收麦子,村民一年的心血可就真要付之东流了。   老百姓的事就是人民子弟兵的事,各连接到上级通知:暂时停止训练,全力以赴帮助老百姓收割麦子。   天阴沉沉的,麦地里到处是忙碌的人们,一队队的解放军战士背着水壶、拿着镰刀出现在田野里,金黄色的麦子仿佛像突然间长出了绿叶子,麦地早已被雨水泡透了,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窝,但是战士们全然不顾,一进地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他们割的割、捆的捆,整个田野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小芳家只有三亩地,这点地对一炮连一班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战士们负责割麦,小芳的父亲负责把麦子运回家,小芳的母亲负责做饭,小芳则负责后勤保障,端水倒茶的间隙,她也挨着李喜娃割一会儿麦子。   这不,挨个把战士们的水壶添满后,她就蹲在李喜娃身边割起麦子来,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喜娃哥,热不?我给你擦擦汗。”   “小芳,我不热。”李喜娃嘿嘿地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小广东眼尖,看到小芳挨着李喜娃就说歪嘴话:“我说小芳姐,你不要老往班长身边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也需要打气呢。”   小芳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小广东,就你嘴贫,学学人家孙家树,同时开始割的,比你多割那么长一截,给你一把糖,堵住你的嘴。”她说完便变掏出一把糖塞给小广东,小广东立马就不说话了,不用说,全班的战士每人都分到了一把糖。   中午吃饭就在地里吃,如果是平时野外训练,炊事班的战士会把饭送过来,今天情况就不一样了,由于人员太分散,炊事班再大的本领也不会一一吧饭送过来,话说回来了,就算能送,老百姓也不答应呀?帮自家割麦子哪有不管饭的呀?怕战士们饿着,乡亲们早早地就把饭送来了,老乡们平时舍不得割肉,这几天无论谁家都会割上三两斤肉,一掀锅盖,诱人的肉香便弥漫在田野里了。   干了一晌活,战士们一个个灰毛乌嘴的,用手一抹脸,脸上便会出现黑一道白一道的,倒是牙齿显得更白了,眼睛显得更亮了,战士们图省事,连手也不洗就围过来吃饭了,小芳把肉丝面一一端到战士们手中,面条是小芳妈亲手擀的,越嚼越有味,看到大家都吃了起来,小芳这才盛了一碗自己吃了起来,她吃饭的时候,不时地从碗里翻出一块肉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夹起来放到李喜娃碗里,小广东眼尖嘴快,他一看见就说:“我们班长吃多了晚上睡不着觉。”一句话便把小芳羞得端着碗到一边吃去了,李喜娃便装着一副生气的样子说:“多嘴。”小广东则调皮地一伸舌头。   吃完午饭后小坐了一会儿后便又开始干活了,小芳家的这几亩地的麦子不到一天的功夫便被战士们撂倒了,小芳爹已经把马车赶到了地里,战士们七手八脚地 把麦子捆好装实,只听见小芳爹一声吆喝,“驾――”,骡子便奋力地拉起了车,嘿,这一车装得,远远望去,像一座小山一样,回到院子里,战士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回来的麦子占据了整个院子,小芳爹已经在院子里拉起了一张大棚,下面放着一台脱粒机,连灯泡都扯上了,看起来是要准备挑灯夜战了,这时候的麦子不敢存放,堆几天一起热麦子就会发芽霉烂了。   吃过晚饭,考虑到战士们已经干了一天了,小芳爹说啥不愿意再麻烦战士们了,他推上了电闸,一家三口蒙上了白毛巾,小芳爹负责往打麦机里预麦子,小芳妈负责挑麦杆,小芳则负责装麦子,由于麦子太潮,打麦机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音,不光是小芳家,村里家家户户都在打麦子。   天黑了下来,东南方向远远地看去雷电交加,看起来那里已经开始下雨了,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转移到这里,要是这样,老百姓的麦子可就遭殃了。李喜娃立即召开了一个临时班务会,他心急如焚地说:“这场雨来头不小,咱们虽然帮助老乡把麦子收回来了,如果不及时进行脱离,麦子是还会出芽的,咱们做好事应该做得底,今天晚上务必帮助小芳家把麦子打完,大家看好不好?”李喜娃的话音一落,大家一致表示同意,经过了简单的分工,小广东和孙家树就抢行把小芳一家换了下来,小芳爹不愿意,嘴里不停地说:“不麻烦大家了,不麻烦大家了。”但他还是被小广东和孙家树推进了屋子。    接下来就是小广东和孙家树两人干了,小广东抢先占据了预麦子的位置,孙家树只好给他打下手,小广东性急,他只显脱粒机脱得太慢,两手不停地向里面猛塞麦子,不一会儿,脱粒机便被噎住了,发出一阵怪叫,孙家树急忙把小广东拉到了一边,停了一会儿,脱粒机消化了完后又恢复了正常,孙家树说:“还是我来吧,性急吃不上热豆腐。”于是,小广东又开始给孙家树打起了下手。   两人干得正带劲,聂飞带着一位新兵来换班了,小广东没干过瘾,他对聂飞说:“班长,让我再干一会儿。”聂飞说:“都让你们干完了我们干啥?快去睡觉去。”小广东和孙家树这才不情愿地睡觉了。     凌晨一点钟,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麦垛已经被脱粒机吞掉了一大半,照这个速度,再干两三个钟头就可以完工了,李喜娃走了过来,他对干得真起劲的老兵杨欢说:“你们俩休息吧,剩下的归我了。”“班长,在让我干一会儿吧,剩下的还多。”杨欢有点不想离开,一扭头看到小芳站在班长身后,马上改口说:“你们干,你们干,班长,如果你累了言一声,我来换你。”“美得你。”李喜娃笑着说。杨欢便偷笑着带着新兵走了。   夜深了,脱粒机的叫声显得愈发强劲,小芳用扫帚把剩下的麦子扫成一堆,李喜娃则像机器人一样大把大把地向脱粒机里填麦子,脱粒机又发出一阵怪叫声,小芳在一旁埋怨说:“慌啥哩,快完了。”李喜娃则憨笑着说:“不慌不慌。”说完用簸箕把最后的一点麦子一股脑地倒进了脱粒机,麦子终于打完了,脱粒机发出温和的响声,李喜娃拉下电闸,夜马上变得静了下来。蟋蟀的叫声开始此起彼伏来,小山一样的大麦垛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袋袋的麦子,李喜娃长长地伸了一下懒腰说:“终于干完了。”小芳说:“干完了。”两人相视一笑。李喜娃说:“可该休息休息了。”说完他就坐在了柔软的麦秸堆上,小芳也紧挨着他坐了下来,两人什么也不说,就那样互相靠着,李喜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一阵睡意袭来,他的身子慢慢地靠在了麦堆上,小芳也困得不行,她顺势把头枕在了李喜娃的胸脯上,两人都很快进入了梦乡。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穿过来,大颗大颗的雨珠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李喜娃吓得猛一抖,他推开小芳“噌”地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下雨了,下雨了。” 欲*火燃烧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小芳揉着惺忪的眼睛也站了起来,又是一道闪电在夜空划过,天空露出了憎狞的面目,一袋袋的麦子暴露在电闪之下,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传过来,整个院子都在震动着,小芳吓得捂住了耳朵。   李喜娃急忙把小芳拉进了屋子里,“你呆着别动,我去扛麦子。”李喜娃说完便一头钻进了雨幕里,他用力扛起一袋麦子就往屋里跑,小芳也跟着跑了出来,她试着去扛麦袋,可麦袋却纹丝不动,她只好用尽吃奶的力气拉着麦袋往屋里拽,李喜娃说:“你别管了,净碍事。”但小芳还是倔强地把一袋麦子拉进了屋子,院里的麦子很快被一袋一袋被转移进了屋子里,等到全部移完后,雨已经下得像瓢泼一样了大了,两人的衣服全被淋湿了,他俩嬉笑着躲进了屋子。   柔柔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两人面对面站着,雨水顺着裤腿流了下来,脚下的水泥地立刻被流湿了,门外的雨“哗哗”地下着。   “看看你,脸上全是灰。”小芳说着伸手帮李喜娃擦了一下脸,不擦倒好,一擦就是一条黑道,小芳一看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芳,你笑啥哩?”李喜娃问。   “喜娃哥,我笑你演包公都不用化妆了。”小芳边笑边说。   “你不还一样,简直是一个女包公。”李喜娃也笑了起来,突然,他的笑声噎住了,刚才淋了一阵雨,两人的衣服全湿透了,小芳那单薄的衬衣紧紧地裹在了身上,内衣都看出来了,尤其是女性特有的轮廓,在雄性荷尔蒙的驱使下,欲*火开始在李喜娃胸中熊熊燃烧起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涨得通红:“小…小芳。”他有点语无伦次了。   “喜娃哥,你想干啥哩?”小芳答应着,她感到李喜娃看她的眼神有很高的温度,仿佛要把她融化了,她也感到浑身燥热起来。   “我,我,我。”李喜娃不知道该怎样用语言表达,他不擅长啊,只有用肢体语言表达了,他的一只手僵硬地去拉小芳的手。   小芳低着头,想把手藏起来,但胳膊藏哪里啊,李喜娃捉住了她的胳膊,小芳害羞地抬起头。   四目对视着,李喜娃突然一下子把小芳拉近怀里,小芳就势一躺,两人便滚倒在横七竖八的袋子上,李喜娃笨拙地撕扯着小芳的衣服,一对白嫩嫩的乳*房立刻蹦了出来,小芳禁不住呻*吟起来。   大雨“哗哗”地下着・・・・・・ 高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绿叶静静地坐在考场里,整个考场除了监考老师来回走动的声音外,剩下的就是笔尖嚓嚓嚓摩擦卷纸的声音,这是最后一科的考试,前几场绿叶已经十分顺利地考完了,等这一科一考完,十年寒窗就熬到头了,今年高考,绿叶已经有了经验,考试前一星期,绿叶就已经开始放松了,每天不在题海中遨游了,而是看看电视,或者陪母亲散散步,要不就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看孙家树写的信,她爱头晕的老毛病非常有规律,如果思想放松了,犯头晕病的间隔就会变长,上天保佑,在高考期间千万不要头晕。   绿叶熟练地答着题,时间刚刚过去20分钟,她已经做完一半题了,用不了半小时,她就可以答完全部试题,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感到头有点不对劲,立刻放下笔用大拇指收摁住额头,她看卷子上的字开始重叠了,随着头晕的愈来愈严重,脸上渐渐渗出了汗珠。   监考老师看到绿叶有点异常,忙走过来问:“这位同学,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绿叶点点头。   “要不要看医生?”监考老师关心地问。   “没事,老毛病了。”绿叶提着精神说,这个时候去看医生就意味着放弃考试,你说她能干吗?   “还能答题吗?”   “能。”   “如果能,你就接着答吧。”监考老师走了。   绿叶强打精神有答起来,忽然又是一阵晕眩,她不得不趴在了桌子上,这个时候,她已经丧失意识了。两边的同学都在忙着答题,谁也没有注意到绿叶的情况。   朦胧中,孙家树慢慢朝她走来,奇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怎么来了,她却没有一点感觉,难道自己麻木了?只听见孙家树推了她一下大声喊:“绿叶,现在正在高考,你怎么睡着了?”   是啊,正在高考怎么能睡觉呢?她强行睁开眼睛,意识渐渐恢复过来,一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至少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完全没有印象干什么了,事不宜迟,她急忙接着答起题来。   监考老师来回提醒着:“同学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请大家仔细检查一下卷子,不要遗漏了名字和考号,十分钟后交卷。”这个时候,绿叶正在答最后一道论述题,她的鼻尖上流着汗,时间对她来说太紧了,她只能争分夺秒了。   她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还没等她长喘一口气,叮铃铃,考试结束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第四章第15节 第一次打炮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进入了阳历七月份,正赶上农闲季节,山上虽然说不是太热,但太阳却很毒,在外面晒一天就能脱层皮,村民们这个时候都躲在了家里,要么打牌,要么看电视。山上不时传来隆隆的炮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那可不是村民在炸石头,而是部队在进行实弹射击,炮兵阵地据离大山几十公里,炮弹就隔着几个村庄射向大山中部的一个马鞍形的缺口处,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时传来,整座山都被当兵的戒严了,各个进山的路口,都有拿着小红旗的哨兵把守着。   小炮部队也没闲着,山上有一个专供小炮实弹射击的靶场,那里也在进行实弹射击。   3235团一炮连一班长李喜娃正蹲在一门82无后坐力炮一侧,他小心地装定好射击诸元,双手熟练地转动着高低机和方向机,瞄准镜里的“十”字慢慢的移动到前方的一个坦克靶的中心,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手指轻轻地扳动击发机,只听见“轰”的一声闷响,炮尾喷出一团火焰,足有四五米长,再看看靶子,正中心已被炮弹穿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李喜娃自豪地站了起来,他冲着站在一边观看的小广东喊:“一炮手,准备射击。”   小广东慢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一只手不自然地挠着后脑勺说:“班长,我今天感冒了,现在有点头晕。”   “你他妈不是头晕。而是胆怯,德行,孙家树,上。”李喜娃轻蔑地看了小广东一眼说。   “是”,孙家树应声出列,他跑步来到火炮旁蹲下,老兵杨欢已经把一枚近一米长的裹着药包的炮弹轻轻地填进了炮膛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炮闩。   “你可得用心打,这一发炮弹值一千多元呢,相当于老百姓一年的血汗钱。”李喜娃提醒孙家树。   孙家树点点头,他双手颤抖着绞动着高低级和方向机,目标已锁定在瞄准镜中,他屏住呼吸,心脏却“咚咚咚”地跳动起来,好像要挣脱胸膛跳出来一样,毕竟是第一次打炮,不光是小广东胆怯,连孙家树的心里也有点胆怯了,刚才那一声炮响跟打炸雷一样,炮尾喷出几米长的火焰,会不会烧着人?   孙家树击发的时候把脸扭到了后边,李喜娃正想上前阻止,只听见“轰”的一声火炮就响了,孙家树刚一睁眼,爆炸后的的硝烟迎面扑来,他马上又本能地闭上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已经睁不开了,他揉了一下眼睛强行睁开双眼,只见李喜娃正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孙家树好像一个刚上井的挖煤工,脸黑的把眼球和牙齿衬托得更白了。   孙家树不明白班长在笑什么,他一个劲地问:“班长我打中了吗?你笑啥哩?”   “我笑还有脸朝后打炮的,不过,算你小子走运,目标中了,但以后可不允许脸朝后打炮了。”李喜娃试图绷着脸严肃一些,但还是憋不住笑了起来。   孙家树只看到李喜娃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听不到不说话便问:“班长,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到呢?”   李喜娃笑着说:“哦,忘了提醒你戴耳塞了,听不见就对了,这叫听觉暂失,先到一边坐着吧,过一会儿就好了,小广东,该你了。”   看起来跑是跑不掉了,小广东应声来到火炮旁蹲下,他现在不再害怕了,刚才孙家树已经做了示范,他也是第一次打炮,不是也没什么吗?他认真地装定好射击诸元,双手熟练地绞动着高低机和方向机,瞄准目标后他扭头看了看班里的几个战友,只见孙家树朝他伸着大拇指,小广东会心地笑了笑,又重新瞄准目标,他屏住呼吸,手指轻轻一用力,只听见“轰”的一声,漂亮,前方的靶子正中心一下子被掀了一个大窟窿。 第四章第16节 代理班长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驻训接近尾声时,却是部队最紧张的时候,因为要进行专业技能考核了,小炮连要从班队列一直考到班进攻,特别是班进攻,检验一个班的综合军事素质,它要求炮班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变换队形前进、快速反应和准确命中目标等指标。班长是班进攻的核心人物,负责进攻口令的下达、判定目标的坐标位置和射击指令的下达,一炮手是射击时的关键人物,直接瞄准射击,决定了射击成绩的好坏。   班进攻在驻训地的一座小山上进行,那里的地形地物比较接近实战。一大早,师长就在团长的陪同下上了主席台,师长显得兴致勃勃的,他不时地拿起望远镜观看阵地。   一炮连在班进攻考核中打头阵,一班无疑是头阵中的头阵,一班是全团的标杆,头一个上场无疑会把全团的成绩提高一个档次。然而,临上场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班班长李喜娃突发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他坚持着想站起来,随机又坐在了地上,不一会儿竟然疼得满地打滚,团卫生队的军医迅速背着医疗箱跑了过来,经过初步诊断,李兴娃应该是患了阑尾炎,这个样子,参加考核已是不可能了,必须马上送医院动手术,这时,卫生队的一辆大巴开了过来,医护人员迅速把他抬上救护车拉走了,群龙无首,一班的几个兵被凉到那儿了,这一下可把一炮连连长急坏了,这是一个突发情况,计划全被打乱了,只有暂时让二班先上场了,这下可坏大事了,一个班少一个普通士兵无所谓,但少一个班长可就乱套了,这个李喜娃,怎么在关键时侯拉稀?那边考核正在如火如荼中进行着,连长却在这边急的直搓手,要是第一被别的连抢去了,他这个一炮连连长以后可就无脸见人了。   “连长,让我试一试吧。”连长正着急的时候,孙家树主动来打请缨了。   连长一抬头,见是孙家树,连忙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不是一般的考核,师长在主席台上坐着呢,一班是标杆班,决不能考砸。”   “连长,我行,要不我立个军令状。”孙家树非常自信地说。   连长正犹豫不决时,通讯员小李子跑过来报告:“连长,该一班上场了。”   连长看看孙家树,又向主席台那边望了望,没有其他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果断地向孙家树下达指令:“孙家树,我命令你代理一班班长,是骡子是马,考场上见。”   “是,保证完成任务。”孙家树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飞快地跑回一班的队列。   听说是让孙家树代理一班班长,一班的情绪立刻高涨起来,平时训练的时候,李喜娃就有意无意地培养孙家树,他的事多,要抽出时间是同小芳约会,他不在时都是孙家树担任临时指挥员。孙家树一开始就表现出了非凡的指挥才能,他口令下达清晰,指令准确无误,相比之下,这方面他比李喜娃更胜一筹。   孙家树带着全班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考场,连长站在主席台后面观看,他暗暗地为孙家树捏了一把汗。   一班一进入阵地马上进入了战斗状态,发令枪一响,孙家树命令:“目标,前方敌阵地,全班呈扇形快速推进。”一班的战士一个个像小老虎一样冲起来,孙家树在冲锋的同时,两眼警觉地观察着地形,他不时地命令全班变换着队形,远远望去,一班的队形时而呈扇形,时而呈一字形,时而有犹如长蛇,时而又像敏捷的猴子。   忽然,左前方响起原子弹警报,这是假设敌情,孙家树急忙命令全班背向左前方趴下,并以双手护住头部,警报解除后,孙家树立刻命令全班呈扇形跳跃着前进,突然,一辆坦克出现在视野中,孙家树迅速目测距离,确定了目标的方位坐标,然后果断的下达命令:“距离00―12。方向00―02,破甲弹,一发装填。”小广东不慌不忙地转动着高低机和方向机,目标很快被锁定,在听到孙家树一声“放”的命令后,小广东手指轻轻一勾,只听见“轰”的一声,敌坦克一下子被掀了一个大洞。   师长坐在主席台上津津有味地观看着一班的表演,他扭脸对团长说:“考了这么多班,这一个班表现最出色,你看,它能够准确地运用地形地物做掩护,同时,队形变换也恰到好处,动作干净利索,炮打得也准。这一次你们团一反常态,把标杆班放在后面唱压轴戏了。”团长得意地笑着,他看到一炮连连长站在身后便问:“张连长,你这个班班长叫什么名字呀?”   张连长立正回答:“叫…叫……”他一时语塞。   “班长是谁不是清清楚楚的吗?支支吾吾干什么?”  团长数落着连长。   “团长,是这样的,这个班的班长李喜娃突发急病被送进了医院,现在是新兵孙家树代理班长临时指挥。”连长抹了一把汗说。   “哦,还有这事?怎么又是这个孙家树呀?还是一名新兵,真不简单啊,这可是我们3235团的人才啊。”团长称赞说。 第四章第17节 连长指导员之争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一炮连驻训部,连长和指导员不知为何事争得是面红耳赤,原来,团里要求每个连队选派一名战士参加师里组织的全能炮手培训,将来准备代表师里参加今年军区组织的炮兵大比武,能够参加培训的战士都是炮兵部队的精英,两人在选派谁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   只听见指导员说:“老张,我觉得还是让李喜娃去比较合适,他去年已经参加过一次培训了,而且比赛取得了一项名次,各方面的经验都比较丰富,让他去,成绩一定不会坏,让孙家树去,我觉得风险太大,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刚入伍才几个月的新兵呀?”   “我的老弟,搞政治工作你比我强,搞军事,你可没我专业,今年的军事技能比武跟以前大不一样,听说有好些新花样,让一班长去,成绩不会太差,但一定不是第一,他的弱点你比更我清楚,我们是一炮连,要争就争第一,其他名次对我们连没有意义,孙家树倒有一拼,我宁愿冒一次险,再说了,我张长生看人很毒,能看到一个人的骨子里,从来是不会看走眼的。”这时连长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还有一个方案,那就是派八班长去也可以呀?”   “八班长手笨,炮闩分解结合慢得像乌龟爬,我带的兵我心里有数,不敢冒险就不会成大事,咱们连去年搞的那个“单炮多弹同炸”的科目,你那时也是竭力反对的,最后还不是被全军评了“科技进步一等奖”了吗?”   一提“单炮多弹同炸”,指导员立马不吭声了, 那个“单炮多弹同炸”的科目,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别的连想都不敢想,难度和危险性太大了,他张长生就敢搞,经过反复攻关,硬是根据迫击炮炮弹底火装药量的大小,让不在同一时间出膛的炮弹在同一时间、同一目标爆炸,简直是神了,一下子打出了3235团的团威,都上军报了。那时,他这个指导员确实是竭力反对的,结果受嘉奖的时候,也有他这个指导员的份,因为材料是连长递上去的,说实话,那个嘉奖他拿得很惭愧,这一次他再反对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通讯员小李子来到一排,他趴在一班的门口偷偷往屋里瞅,李喜娃在走廊里看见了便说:“你他妈的怎么跟做贼似的,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屋?”   小李子笑着说:“班长,我找一下孙家树。”   “在屋里呢,这么长时间不见想了吧?”   “当然想,不过,这一次是连长找他。”   “连长找他干啥?”   “连长让他打背包到师特训大队报到。”小李子说。   听完这话,李喜娃的脸“唰”的一下暗淡下来,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而且让他感到非常意外,原来他只想到是八班长跟他竞争,根本没有想到是孙家树,太意外了,他十分清楚这次参加集训意味着什么,对一名士兵来说,那可是立功受奖的最佳机会,只要去就有希望,不去连一点希望也没有,对他来说那意义就更大了,只要在比武中拿到名次,他转志愿兵也就不费事了。   “你自己去找他吧。”李喜娃沉默了半天嘴里才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小李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看到孙家树正在看书,便轻轻走过去捅了他一下说:“别看了白脸书生,连长让我通知你立即打背包倒连部。”   “干什么?”孙家树感到很意外。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去参加集训”   “不是说让班长去吗?我得告诉班长一声。”孙家树感到很意外。   “你最好是别跟他说,我刚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你快点吧,连长还等着你呢。” 小李子小声说。   “那好吧。”孙家树慌慌张张地打起了背包,不一会儿,背包就打好了,小李子帮着他把背包背在他身上,然后推着他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孙家树又折了回来,他从床铺下拿出一本训练教材递给小李子说:“嘿,帮哥们塞进背包。”   小李子结过一看,原来是一本训练教材,他边往背包里塞边说:“听说到那里连睡觉的空都没有,你带这玩意干啥?”   “不让睡觉那还不瞌睡死?” 孙家树不相信。   “不等到你瞌睡死人家就退人了。”   两人一路并排着有说有笑地来到连部,连长正站在门口等他俩,看到了连长,孙家树紧忙跑两步上前向连长敬礼:“连长好。”孙家树一身迷彩服显得格外精神。   “嗯,不错。”连长的双手落在孙家树的肩膀上说,“这才是真正从一炮连出去的兵,好好干,去了就别回来,可别给咱一炮连丢脸。”   “是,连长。” 孙家树说。   连长接着说:“团里参加集训的人员上午已经走了,刚好王股长准备到特训大队采风,你就顺便搭他的车吧,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   “嘟嘟嘟。” 路上传来几声车喇叭声,连长和孙家树同时抬头看去,只见一辆吉普车在连部门前的便道上嘎然而止,车门打开后,王股长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也是一身迷彩服,鼻子上架着一副茶色眼镜,使他看起来特别斯文,他老远就喊:“孙家树,快点走,别听他在那啰嗦。”   孙家树看到了王股长马上敬礼说:“王股长好。”   “你好,快点上车吧,去晚了恐怕混不上饭了。”王股长催着。   连长碰了孙家树一下说:“路上别理他那么多,防止被他和平演变。”   “是,连长。”孙家树把背包塞进车里,回头向连长敬了一个军礼才钻进车里。   吉普车随即启动,车后冒出一团蓝烟,这辆车是今年才从作训股淘汰过来的,宣传股从此告别了无车的历史。   “最近干得怎么样?吃了不少苦吧?”发动机声音很大,以至于王股长不得不大声说话。   “很好。”孙家树大声回答。   “那就好,我们宣传股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   “谢谢你,王股长,在基层虽然苦一些,但很充实,我们连长待我也不错。”   “别提你们连长,看到他我就来气,这一次去集训心里有没有底呀?”   “还没有。”孙家树实话实说。   “那你可得加把劲,我准备写一篇新闻稿,题目我已经想好了,叫作《军区大比武,新兵夺第一》非常有新意,不过,如果你拿不了第一,可就枉费我一番心血了。”   “那我争取夺个第一,不然对不起王股长。”   ……   两人非常有共同语言,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连车子朝哪个方向走都分不清了,崎岖的山路显得颠簸起来,吉普车突然加大油门冲过了一段山坡,视野立刻变得宽阔起来,又走了一会儿,几座蒙古包一样的帐篷挡住了视线。正朝大路的方向有一个门,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第四章第18节 魔鬼训练营的见面礼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吉普车缓缓地在门口停了下来,哨兵敬礼,示意车上人员出示证件。王股长跳下车掏出证件递了过去,哨兵接过证件认真看了看,然后敬礼示意车辆靠边站人员进去,王股长和孙家树跳下车,司机把车子开向旁边的一个车位,两人变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没想到里面空间还挺大,正中央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学员报到处。   王股长指着桌子对孙家树说:“你去那报到吧,我去找一张你们的大队长叙叙旧,我们是老朋友了,对了,他以前是你们连的连长,栽在他手下,你可有好日子过了。”   “他又不是阎王,大不了再脱层皮,王股长,我去报名了。”孙家树苦笑着说。   王股长会意地笑着朝门口标着大队长字样的屋子走去,孙家树则来到桌子旁掏出了介绍信,值班员看了看说:“你叫孙家树?怎么才来,就等你他一个人了,你去一号房间,睡一号床铺,用一号柜子,你一到,集训的人员就全到齐了。”   孙家树这才注意到,除了大队长的房间没有编号外,其他的房间都编了号,一号帐篷就在身后,他礼貌地对值班员说:“谢谢班长,我去了。”然后转身来到了一号帐篷。   “报告”孙家树喊了一声。   “请进。”里面有人说话。   孙家树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名中尉和一名上士正聊得火热,看到孙家树,两人都感到很意外。   “不会是队里专门给我们配了一个勤务兵吧,要是这样,这次来特训队算是来着了,吃得好不说,待遇还挺高的。”   “美死你,你以为让你来享福来了,先问问他是什么来路。”中尉对上士说。   没等两人问话,孙家树已经立正报告:“报告首长同志,3235团孙家树前来报到,请指示。”   两人一听,互相看了看对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还真把咱俩当成首长了。”中尉说。   “闹了半天你就是那个神秘的一号,我是三号,周大伦,3237团侦察班班长,他是二号,3236团一排排长,今年怎么没见你们连的李喜娃来?那小子训练起来玩命,不会是退伍了吧?”上士说。   “我们班长刚刚动了一个手术,还没有完全康复。”孙家树巧妙地回答,其实阑尾炎手术只是一个小手术,班长早就能恢复了。   “原来你是他带的兵啊?你们连怎么派了一个新兵来,看来3235 团没有人了。”中尉说,“既来之,则安之。喏,一号铺,一直给你留着呢。”   “谢谢。”孙家树把背包放在一号铺上,然后打开背包整理起内务来,一会儿功夫,皱皱巴巴的背包就变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看不出你小子还听麻利的。”上士周大伦说。   “都是跟我们班长学的。”孙家树谦虚地说。   孙家树话音还没落,外面忽然传来“嘟嘟嘟”的哨声。   “集合了。”中尉边说便拿起腰带扎在腰间,三人迅速走出房间,只见参训人员陆陆续续地从各自房间里走了出来,在大厅中央自动排成了三排,足足有三十个人,孙家树站在那里特别的显眼,因为除了他是列兵军衔外,其他的都是中士以上的军衔,值班员开始整队,一个身材高大,长得敦敦实实的少校军官远远站在一旁。   “稍息,立正――”值班上尉向少校报告:“大队长同志,全体参训人员集合完毕,请指示。”   “请稍息。”少校还礼,说话声音浑厚透,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干练。   中尉用胳膊肘碰了碰孙家树说:“知道吗,这就是咱们师的炮神陈明威,在对越还击战中,一人单炮击毁敌军八座碉堡,是鼎鼎有名的战斗英雄,听说是从你们连出来的,没事了你去跟他套套近乎,说不定他还能给你帮上大忙呢。”   “谁在队列中乱讲话。”陈明威大声说。   队列立刻静了下来。   “同志们。”陈明威说了三个字。   全体队员马上立正。   “请稍息。”陈明威敬了一个礼说,“我们这个特训大队共有32人,分别来自各团和师属直属队的82无坐力炮专业、82迫击炮专业和侦察兵专业,可以说。你们就是全师的精英,你们的任务是:掌握着三个专业的各项军事技能,争取在军区举行的全能炮手大比武中拿到名次,你们现在的身份是炮兵中的特种兵,能不能成为特种兵中的精英就要靠你自己了,因为参加军区比武的名额只有十个,这家意味着你们当中将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员被淘汰。”   队列中传来一阵“嘘嘘”声。   “嘘什么?下面宣布训练纪律。”   队列立刻静了下来。   “不能按时完成任务的走人,每次考核排在末位的走人,当然,受不了也可以自动走人。”   几句冰冷的话吧每一个队员压抑得大气都不敢出。   陈明威接着说:“我们共分十个训练小组,每组三个人,分布属于三个不同的专业,以便于你们在训练中能够取长补短,互相学习,下面领取武器装备。”   趁着大家领武器装备的时候,孙家树凑到陈明威跟前说:“大队长您好,我是3235团一炮连的,名叫孙家树。”   陈明威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了看孙家树说:“3235团的?我的特训队员都是A师的,等在比武中拿到了名次再对我说你是3235团的,我请你吃饭。”   一番话说得孙家树脸上火辣辣的,值班上尉拿着花名册大声喊:“第一组,一号,二号,三号。”周大伦用手碰了孙家树一下说:“还愣着干什么?该咱们领武器了。”孙家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代号可是1啊,他连忙走上前领取武器,不管谁领了什么武器都要在一个小本子上写上只见的名字。   武器装备全领齐了,一门82无坐力炮和一门82迫击炮架在了房间正中央,一部电台被放在桌子上,使本来就小的帐篷显得更加拥挤了。   “你猜我们第一天来会干什么?”中尉王建问周大伦。   “会餐呗,好好吃上一顿,明天开始训练。”周大伦回答。   “我觉得不会,刚才我看到通讯员搬来了一台录像机,肯定是要放录像,大队长在老山前线带回了一盒录像带,是在老山前线打仗的时候现场录的,全部是真的,看着很过瘾,大队长每年集训的时候都要放一放,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中尉王建很自信地说。   王建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周大伦笑着说:“不看录像了吧?快打背包吧。”   “你也先别会餐了,快走吧。”中尉王建反诘道。   三人嬉笑着打好背包冲了出去……   以后我每天更三章,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第四章第19节 十公里武装越野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特训队员一个个像箭一般从各自的帐篷里射了出来,值班员整队后报告,陈明威还礼后并没有立即训话,而是绕着队列转了一圈,最后才摇着头来到队列正前方。   “讲一下。”随着一声威严的话语,特训队员“唰”地一声一个个站得笔直。   “这是咱们特训大队第一次拉紧急集合,二三十号人竟然没有一个合格的。”陈明威的话让大家感到莫名其妙,集合的时间没有超过三分钟,这可是打背包集合呀?   “不服气了吧?我给你们一一指出来,第一,紧急集合没有带武器,难道你们想给敌人当活靶子吗,记住,在特训大队,永远都是一级战备。”陈明威的表情异常严肃。   “第二吗。”陈明威脸上的肌肉稍微有一点松弛,“一号出列。”   “是。”孙家树向前跨了一步。   陈明威一一检查他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他忽然把孙家树挎的水壶扯了下来,然后拧开盖子高高举过头顶,把壶嘴对着自己的头猛的一斜,里面什么也没有,“假如我们进行的是一场沙漠战,你们不怕渴死吗,还有,发给你们的压缩干粮呢?”   特训队员一个个面面相觑。   “解散,重新集合。”陈明威下令。   一分钟后,特训队员全副武装重新集合。   “科目,十公里越野,我们将沿着环山公路跑上一周,最后在靶场集合,最后五人者走人。”陈明威说话干脆利索。   容不得半点思考,队员们立刻扛上武器飞奔起来,孙家树当了大半年的兵,扛着炮进行十公里越野还是第一次,一门炮可是五十多斤啊,刚跑了一会儿,身上就出汗了,炮身是越来越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环山公路很窄,仅够两辆小车会车,路上行人不多,偶尔碰到几个人,他们远远地躲在路边,好奇地看着这一群“疯子”。   路程还跑完没有一半,队员们已经溃不成军了,常言说:路远无轻重,更何况他们的平均负重都在五十斤以上啊。   路上跑来了一群小孩子,他们指着火炮说:“乖乖,是真家伙!”看到有队员停下来喘气,便飞快地用手摸一下炮身,要在平时,队员们会一声恐吓,把他们吓得一哄而散,这个时候还是省点力气跑吧。   王建、周大伦和孙家树相互接应着,王建调侃周大伦说:“你不是说会餐吗?你这顿大餐可真够我们吃的。”周大伦回敬说:“还是你猜得准,不是说看录像吗?这是一个真实版的录像。演员就是我们自己。”孙家树插嘴说:“你们俩都猜对了,训练完不让吃饭能行?吃完饭看看录像也是人之常情。”王建笑着说:“我们还是省点力气快跑吧,今天晚上能不能睡在这里还是个未知数。孙家树,你行吗?”   “行。”孙家树回答,他扛着一门82无坐力炮,已经跑得是大汗淋漓了,炮身像一把大锤有节奏地砸着他的肩膀,他不得不不停地调换着肩膀,还不知离终点有多远,他只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跑着。   路边不断有特训队员停下来扶着炮身喘气,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车喇叭声,孙家树回头一看,只见陈明威坐在一辆迷彩吉普车上,手里举着一个高音喇叭,他不停地喊话:“各位队员请注意,请加快速度,谁不想跑了请上车,我会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   听的喊话,几个停下来喘气的队员又扛着炮接着跑起来。   沿着环山公路跑了一周,最后又折回了营区,再往前跑了一段路,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谷地,这真是一个天然的炮兵靶场,三面环山,根本不用担心炮弹会飞出去伤人,一辆大卡车停在那里,几名士兵正在往下搬东西,几个提前到达的队员把火炮往一边一扔就坐下来喘起气来,后面的人员也陆陆续续地到达终点,一个个像抽了筋一样瘫坐在地上。 第四章第20节 炮神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辆吉普车嘎地停了下来,陈明威从车上跳了下来,他摘下墨镜扔进车里,把钢盔帽往后一掀开始大声吼道:“起来,起来。开始集合。”特训队员们一个个慢慢腾腾地站起来,极不情愿配合着陈明威。   陈明威大声说:“瞧你们一个个的熊样,特训队员就这副德行吗?受不了现在走还算不晚,忘了告诉你们了,刚才已经淘汰五个人了,不要紧张,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怎么说呢?你们少了五个竞争对手,坏事嘛,人走得越多你就越危险,下一个要走的有可能就是你。”   大家面面相觑,这才注意到队列中确实少了几个刚刚才熟悉的面孔。   陈明威说:“别看了,刚才已经坐上师里来的给养车回去了,这一会儿恐怕已经下山了。你们的表演我算是领教过了,下面该看我表演了。”他伸手从一名队员怀里揽过一门迫击炮来,只见两眼盯着前方一个大圆圈看了几秒钟,然后双手举起炮身猛地往地上猛地一杵,炮身深深地插进土中,他腾出一只手来,一名士兵已经将一枚迫击炮炮弹递到他手里,他稳稳地抓住炮弹,慢慢地把炮弹放在炮口上方,然后轻轻地一松手,炮弹“哧”地滑进炮尾,猛然听到“噌”的一声,炮弹腾空而起,几秒钟后,“砰”的一声闷响,炮弹在目标正中心开了花。在场的官兵都鼓起了掌,这就是迫击炮简便射击。   陈明威一不做二不休,又连着发射了三枚炮弹,大家都仰起头搜寻着炮弹下落的轨迹,空中慢慢出现了三个小黑点,在不同时间发射的炮弹在在下落过程中慢慢会合,最后竟然在同一高度一起下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三枚炮弹一起落地炸开了花,着弹点还是在目标正中央。现场静了几分钟,突然响起激烈的掌声,   王建用胳膊肘碰了碰孙家树说:“见识过了吧,这就是你们团搞的单炮多弹同炸科目,过瘾吧?”   “真是神了,让我大开眼界。”孙家树感叹地说。   “要不他怎么会叫炮神呢?看吧,好戏还在后面呢。”王建说。   果然,陈明威又扛起一门82无坐力炮,一名士兵熟练地把一枚炮弹送进炮膛,前方一辆坦克靶开始运动起来,陈明威慢慢地瞄准目标,只见火光一闪,“轰”的一声,靶心被穿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坦克靶开始加速运动,又一声闷响,靶子上的洞有扩大了一点,坦克靶子继续加速,第三枚枚呼啸而过,这一次炮弹竟沿着刚才的洞口钻了过去。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有人竟当场喊起好来。   陈明威向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他来到队列中央说:“我刚才演示的就是我们将来要进行的科目,咱们废话少说,下面我们开始训练,今天的任务,大家都看到了吧,我身后的这堆炮弹,你们什么时候把它们全部报销完,什么时候就带回,我就相信一点:神炮手都是苦练出来的,是用炮弹喂出来的,下面以小组为单位开始训练。”   孙家树扭头一看,好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炮弹箱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几名士兵还在不停地往下搬,他问周大伦:“这么多炮弹要打多少天啊?”   “刚才你没有听到吗?神炮手是炮弹喂出来的,炮弹一旦卸下来,就从来没有拉回去的先例,好好过过打炮瘾吧。”周大伦说。   孙家树一伸舌头说:“我们班一天才最多的时候才打六枚炮弹,咱们这几十号人一个下午就要报销几百枚炮弹啊!”   “来到这儿你就放开打吧,打到你不想打为止。”王建说。   王建和周大伦两种炮都能打,只有孙家树只会打无坐力炮,两人便耐心教他打迫击炮,连着打了几炮以后,孙家树心里就有底了。   几十门火炮轮番发射着炮弹,整个训练场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一直打到弹药箱全空了,陈明威才宣布带回。   特训队员一个个灰毛乌嘴地回到宿舍,好像刚上井的矿工,连着洗了几遍脸,洗脸水还是黑的,晚餐异常丰富,六菜一汤,鸡子、鱼应有尽有,其中一个还是孙家树爱吃的冬瓜炖排骨,在部队,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这样的饭菜。他注意到每位队员的面前都摆了一个小碟子,里面放了两个鸡蛋,对吃鸡蛋,他可一点胃口没有,他小时候有一次吃鸡蛋持伤了,现在吃一口鸡蛋就会吐,所以他把主攻精力全部放在了那盘冬瓜炖排骨上,一直吃到打饱嗝才罢休,吃完了用手一抹嘴站起来就走,刚走到门口,陈明威叫住了他。   “你,把鸡蛋吃完。”陈明威说。   孙家树这才注意到每人面前的盘子都空了,“队长,我不爱吃鸡蛋。”   “啰嗦,你说不爱吃就不吃了,在特训队,饮食是经过科学调配的,每人定量要吃的必须吃完。”   没办法,孙家树只好拐回来拿起了一枚鸡蛋,他剥掉蛋壳,看着心里就反胃,跟何况现在已经吃饱了,他要来一口,胃里一阵反动,“队长,我真的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不然不能应对朝透支的训练,今天你如果吃不完,你就可以走人了。“   天哪,不吃鸡蛋也要走人,这事什么特训队,他只好慢慢吃了起来,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干掉那两颗鸡蛋的。   回到宿舍,孙家树看到王建正在打背包,他奇怪地问:“排长,今天晚上要拉紧急集合吗?” 第四章第21节 看谁坚持到最后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拉个屁,老子不想干了。”王建没好气地说。   “训练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呢?”孙家树劝道。   “老子当了八年兵,现在是排级干部了,来到这儿还要像新兵蛋子一样训练,没什么意思。”说话的时候,王建已经打好背包,他用力往后背上一甩,背起背包就走。   王建刚走到门口,一下子和周大伦撞了个满怀,“排长,你这么急是想干什么呀?”周大伦问。   “排长说他不干了。”孙家树说。   周大伦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把王建的背包夺了下来说:“孙家树是新兵,他还没有打退堂鼓,你倒想先溜了。”   “周班长,你别拦我了,我跟你不一样,你们集训的目的是为了提干,而我已经是干部了,现在再受这份洋罪没有意义了。”王建根本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排长,你走了,谁来教我打迫击炮呢?”孙家树找理由想拦他。   “周班长自然会教你的。”王建的一支脚已经踏到了门外,看来,就是有八头牛也难把他拉回来了。   “看来是3236 团没人了,派了一个逃兵来参加集训。”孙家树说。   “孙家树,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是逃兵?你才当了几年兵?老子当兵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我走只能代表我自己,与我们团扯不上。”王建冲着孙家树吼道。   “怎么扯不上,3235、3237团的人都在,唯独3236 团的人要走了。”孙家树说。   王建一听这话便气呼呼地折了回来,他把背包往床上一摔说:“要是这么说,我还就是不走了,这样,你代表3235团,你代表3237团,咱们三个比一比,谁先被淘汰谁就是孬兵,谁所在的团就是孬团,看谁坚持到最后,敢比吗?”   “敢。”孙家树说。   “那好,握手。”王建说。   “坚定信念,看谁坚持到最后。”周大伦也凑了上来,三人的手交错着叠在了一起。   “坚定信念,坚持到底!” 1 第四章第22节 鸿雁传书一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绿叶你好:   自从上次收到你的信到现在已经有两星期没有收到你的来信了,这两星期,对我来说好像是一年似的,我知道你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忙于高考,高考分数估出来了吗?我相信你今年一定考得不错,如果高考成绩估出来了,请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得好好给你参谋一下怎么去填报志愿。   我现在已经被选入特训大队了,来到这里才知道,人人向往的特训大队其实就是一个魔鬼训练营,来到这儿第一天的见面礼竟是一个十公里全副武装越野,而且与以往的武装越野不同,我们每个人都背负着五十多斤重的火炮奔跑,这将是以后每天都雷打不动的训练科目,说白了,我们每天都在向人体的极限挑战,来的第一天就淘汰了五个人,随后就是打炮,满满的一车炮弹打不完是不可能带回的,拿我们队长的话说:“神炮手都是炮弹喂出来的”。我们的队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一个战斗英雄,连军委主席都接见过他呢!他是真正的神炮手,弹无虚发,第一天就把我们震住了,我们每天带回时一个个都是灰毛五嘴的,脸洗几遍还是黑的,晚上睡觉脱衣服时就能闻到一股硝烟味,跟我一组的有一个是个中尉,因为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生活,非要连夜背上背包回老部队,是我用了激将法才将他留下来,不过,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处,吃饭特别香,顿顿有我喜欢吃的冬瓜炖排骨,给你说过笑话你可别笑话我,来吃的第一顿饭有一个菜是冬瓜炖排骨,别人没到期吃几口,基本上全被我报销了,吃得我是连连打嗝,没想到特训大队有规定,每人配给的食物必须吃完,那天配给的食物是煮鸡蛋,你知道,我是最不爱吃鸡蛋的,你说气人不气人,大队长连吃饭也管,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吃鸡蛋,要么滚蛋,我吃鸡蛋的丑态你就可想而知了。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睡觉特别香,因为太累了。   不跟你说了,排长喊我打扑克了,我们三个人打跑得快贴纸条,谁的脸上贴的纸条多算谁输,在这里除了看录像就是打扑克,如果没有这些,我们一个个会发疯的。   也许你的来信会给我们带来一些生气的,盼着你的来信。   家树   ************ 第四章第23节 鸿雁传书二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家树:   收到你的来信的第二天高考成绩就出来了,我考得成绩还不错,上了重点线,咱们学校有三十多人上了重点线,要是今年你参加高考的话,一定也会超过重点线的,咱俩可以报考同一个学校,真是这样该多好啊。我今年估了580分,英语考了95分,全校第一名,班主任说,我报考外国语学院准没问题,但是我却报了华东师院,当初就是考虑到离你们部队较近,如意了吧?   今年高考可真够危险的,考最后一门时我又头晕了,幸亏是你把我及时叫醒了,不然的话,上大专线也成问题,谢谢你呀!   怎么没听你说考军校的事?你当兵快一年了,怎么还在进行魔鬼训练,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咱们班的李伟,你还记得吧?瘦高瘦高的那个,今年考得不错,听说报考的是军校,前几天通过了体检,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收到录取通知书,听说待遇不错,上学还发津贴,他比你可差远了,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在学校考呢。   ……   ********** 第四章第24节 鸿雁传书三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绿叶:   首先庆贺你考出了好成绩,这一下你当一名人名教师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华东师大离我们部队挺近的,这一下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今天真幸运,我考核时打了十发炮弹,全部命中目标,我可以继续留在特训队了,我们这里每考核一次就会淘汰几个人,到今天为止,我们特训队员已经由32人变成16人了,还要继续淘汰,最终只有10个人参加军区的大比武,我们组的三个人发誓一定坚持到最后。   你问我考军校的问题,我现在告诉你,在部队,只有到了第三年才有资格参加军校考试,在地方考跟在部队考一个样,不管在哪里考,都要度过一个新兵期。当初我选择来部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想啊,我们在一个班补习,那唾沫星子还不把我们淹死,再说了,咱们这么明目张胆在一起,说不定还真会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习,等到咱们双双名落孙山再后悔可就晚了,你等着,再有一年多我就可以考军校了,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另外,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头晕的时候我怎么会叫醒你呢,咱们相距十万八千里。我又不是孙悟空。   ************ 第四章第25节 鸿雁传书四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家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被华东师大录取了!直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才彻底放松了,十年寒窗终于有结果了,咱们学校今年考上了300多人,李伟被石家庄陆军学院录取了,听说一去就享受副连待遇,我一直在想,要是他是你该多好啊,当然,你比他更强。   那天真的是你叫醒了我,你简直就是孙悟空,不但跑进了我的梦里,而且还能钻进我的脑子里,我真真切切地看到是你叫醒了我,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是要真心谢谢你的。   不知道当初你离开学校时是什么心情,那一天,班里开了一个告别会,大多数同学都落泪了,现在想起来,真的很留恋学校,很想念朝夕相处的同学们,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在见面。   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不知怎的?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心里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有一种孤独感却油然而生,驱赶不尽的是对你的思念之情……   **************** 第四章第26节 鸿雁传书五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绿叶老师:   热烈祝贺你考上重点大学,你的梦想终于成为现实了,现在我称呼你老师也不为过了,我一直再想像你做老师的样子,漂亮、洒脱、充满青春活力,肯定会有好多小男生偷偷暗恋你呦!   上大学了,学习就不要那么苛刻了,千万要注意身体呀,你那头晕的毛病可真让我担心,如果有空了,抽出一天的时间到医院检查一下,有病及时就医,可不能小病熬成大病,一定要检查啊。   十分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肩并肩斜躺在毛绒绒河岸边,沐浴着斜阳柔和的阳光,等待着夕阳吧我们全身染得通红,或背靠背坐着石墩上,谈理想,谈未来。至今我还想着拿面包甜甜的味道,咪着眼张着嘴等待着你掰一块面包送到我嘴里,或者扔一块面包,看着那一群小鱼争先恐后地游过来…… 第四章第27节 惨遭淘汰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又是一次紧张的考核,这一次考的是孙家树的弱项――迫击炮简便射击,刚来的时候,孙家树对迫击炮还是一窍不通,特别是目测距离,不但靠眼力判断,而且还要靠经验,没有个三两年功夫是根本练不出来的,距离判断不准,就根本谈不上精确命中目标。孙家树按照学到的方法伸手目测距离,然后调整好炮身的角度,他不慌不忙地把炮弹丢进了炮膛,“噌”的一声,炮弹飞出了炮筒,孙家树抬头望着空中,一个小黑点慢慢落下,糟糕!炮弹竟偏离了目标,在距离目标几米远的地方爆炸了。   这一下孙家树慌了,他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片空白,在标定目标后第二炮勉强命中目标,在特训队考核跑靶就意味着淘汰出局,剩余的几发炮弹他不知是怎么打完的,直到考核完毕大队长宣布被淘汰人员的名单时他才清醒过来,现实是残酷的,他被淘汰出局了。   孙家树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直到坐在了饭桌旁他才知道该吃饭了,每一次有人被淘汰,伙食准会改善,大队长会逐一向被淘汰的士兵敬酒,最后全体队员列队向出局的人送别,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队长端起酒杯说:“几位兄弟,你们被淘汰不是因为你们不优秀,而是竞争太残酷,你们能够走到现在,就已经是我们师的佼佼者了,你们了不起,兄弟们,我敬你们一杯。”   举起酒的一霎那,孙家树和另外两名队员都流泪了,刻苦训练了一个月了,到头来竟是被淘汰出局了,这怎么有脸回老部队呀?他们跟留下的队员一一拥抱惜别,这边说“祝你们一路走下去,坚持到最后”。那边说“兄弟一路走好”。场面相当的感人。   给养车已经在外面站了好长时间了,每一名被淘汰的队员都是乘着这辆车回去的,坐在了车厢里。孙家树的头脑还是一片空白,直到他的头被车子颠簸得碰着了车厢才回过神来,一种愧疚、自责之情随之而来,就这么回去了怎么向连长交代啊?怎么跟自己的心上人说呀?孙家树啊孙家树,你真是无用啊。   去了就别回来,别丢咱一炮连的人。他想起了连长说的话。这就是在回来的路上啊,想着想着,他突然拍着车厢喊:“班长,请停一下车。” 第七章第8节 上架感言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上架感言   在网上发表《兵之恋》之前,根本没想到要上架,不知怎么回事,在网上写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渐渐对点击量和推荐收藏重视起来,每天都翻看这些枯燥数字的变化,我固执地认为:这些指标的高低体现了小说的写作水平,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作品还可以上架,上架还可以挣钱。好作品不一定上架,但上架的作品一定是好作品。我就说:以后我一定好好写,争取上架。经过几次和编辑的沟通,《兵之恋》好歹明天就上架了。   因为上架牵涉到钱,问题就来了,有人就说了:你未免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支持了你这么长时间,现在怎么突然间要收费了?想想也是,真是太薄气了,前几天逛街,看到大街上围了一群人,好奇心驱使我挤了进去,一看,原来是耍猴的,只见耍猴人卖力地耍着猴子,逗得大家开心地笑着,耍到精彩处,耍猴的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满了硬币和小额的钞票,只听他吆喝道: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原来是收钱的,看到要收钱,有人抹不开脸,就不情愿地投了块儿八角,有的人干脆就离场了,现场冷清了许多。我现在的情况和那个耍猴人差不多,不知道读者还能不能支持我,写这本书,我确实付出了许多,十年了,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我知道,特别是最近,为了把最精彩的章节奉献给大家,我12点之前几乎没有睡过,写书已经影响了我的工作,书的前半部分我是由着兴趣写的,上架以后,我就要带着一种责任写了,书的后半部还没有成型,要想高质量地完成,就只有辞职了,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废话不说了,再怎么说,我还是奔着钱来的,其实过河卒倒要反过来问大家,大家就这么在乎这几个钱么?我每天都在更新,除了吃饭、睡觉、工作,就是在更新了,所以请大家看在过河卒这么辛苦的份上,不要吝惜自己兜里的几元钱,无非就是少抽一颗烟,如果不抽烟,你少喝一点酒,这钱就能看小说了,既不抽烟也不喝酒的筒子,少喝一点饮料来看书,既开心又健康。可能又有人说了,你更新完了,别的网站就有免费手打版的了,我何必费力充值呢?在这里,我要警告这些筒子一下,你以为那些人真的好心让你看他们花钱获得的章节内容么?那些网站多数都是挂着木马、病毒的,小心因为你舍不得花这几块钱而让你的电脑被送去修理乃至重装,但是你在这里看就没有这些问题,在小说阅读网阅读会绝对安全。再说了,过河卒这么辛苦的码字,你们跑去看那些盗版,不是对过河卒的辛苦劳作视而不见么?既然喜欢,就不要吝惜这么几元钱,过河卒保证,加V以后的内容不会很精彩,只会更精彩。又有人说,不是我不想充值,是充值麻烦,充了几次老是充值不上,没有关系,下面是充值方式的介绍,如果不懂,直接点击支付中心去问客服就可以了,客服可是8:00~21:30都在线的,如果太晚了,也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相似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借鉴一下其他读者的经验。   亲爱的读者们,如果你们对《兵之恋》加V有什么怨气的话,就只当把钱扔给了耍猴的,可千万不要让我清场哦。还是那句话: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你就把我当成是耍猴的,我卖力耍,您看着高兴就扔几个小钱,大家都高兴才好。   关于充值方式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西的读者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读网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读网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下面介绍其他几种方法: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85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大家只要注意,购买右下角有全国通用的联通充值卡,就可以在小说阅读网充值了。   骏网一卡通(卡号、密码都是16位)和游戏点卡(包括盛大卡、征途卡、久游卡、网易卡和完美卡哟),一般网吧都能买到的,也算比较方便的。都是1元购买80个阅读币的,算是比较合算哟。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读网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大家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为了方便大家阅读,小说阅读网最近推出了手机小说阅读站,注册、充值、阅读VIP章节一条龙,只要大家用可以上网的手机登陆wap。readnovel。com就可以了,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见**的更新哟。如果大家用手机登陆不上也不要着急,直接用手机登陆小说阅读网主站www。readnovel。com就可以了。   感谢大家长期以来对过河卒的支持,加V以后,我会更加努力更新的。 第四章第28节 软磨硬泡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车子噶地停了下来,“怎么回事呀?”开车的老兵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班长,我有东西落在集训队了,我得回去取,你们先走吧,我明天再回去。”孙家树跳下车说。“那好,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老兵开车走了。孙家树背着背包折了回来,他径直来到大队长的宿舍,陈明威一看是孙家树,感到很惊奇,他问:“孙家树,你怎么还没有走?”孙家树说:“大队长,你让我留下吧,我保证能打出好成绩。”大队长摇摇头说:“不行不行,这是比赛规则,我必须坚持原则。”“你只要让我留下,无论干什么都行。”孙家树苦苦哀求道。“我们这儿除了训练还能干啥?你今天晚上暂时在这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吧。”孙家树把背包一撂说:“大队长,反正我是不走了,不让训练,做饭也行。”“嘿,你小子还真粘上了,我们这不需要做饭的,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吧。”“大队长,不是我不愿意走,而是我不能走,因为我是神炮连出来的兵,我要维护神炮连的名誉,你也是神炮连出来的,应该最了解我此时的心情。”“想不到你小子把我摸得还挺清楚的,这还算个理由,这样吧,你就留下来帮炊事班买菜吧,记住,我不是给你机会,而是给神炮连一个面子,你以后的身份是上市,专职买菜,不再是特训队员了,最终能不能参加比武就看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是,队长,只要能留下,干什么都行。”孙家树软磨硬泡的战术凑效了,大队长最后一句话让他看到了希望。孙家树背着背包出现在一号宿舍,王建和周大伦感到很惊奇,两人立刻走上来上来拉住了他。周大伦说:“孙家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一走,咱这屋里冷冷清清的,连打牌也凑不起场,咱们这个三人小组不能没有你。”王建说:“你回来了就好,我俩一定教会你目测距离。”“谢谢你们,我现在只是一个买菜的,训练与我无缘。”孙家树惭愧地说。王建说:“你傻啊,大队长让你留下来买菜,那就是默许你参加训练了,我是最了解大队长的。”周大伦说:“是啊,他们炊事班有买菜的,干嘛用你买菜啊?你买菜的时候买菜,不买菜的时候就训练。不要多想,咱们开始打扑克。”“不,应该庆贺一下,昨天我从炊事班偷了一瓶白酒,二锅头,大队长专供,今天咱们哥仨也尝一尝,来,一分三。”王建从床铺下面摸出一瓶酒,大拇指一用力,“啪”的一声,瓶盖飞了出去,然后呼呼啦啦地倒进三个茶缸里。三个人共同举起了茶缸,一起说:“坚定信念,坚持到底!干杯!”只听见咣的一声,酒花四溅…… 第四章第29节 我的身份是上市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集合的哨子吹响了,孙家树站到了队列里又知趣地走了出来了,我的身份是上市,应该去买菜啊?他听到给养车的喇叭响了几下,便走出了帐篷,给养车正是等他的。开车的老兵一看见孙家树便问:“你今天乘车回去呀?”孙家树说:“班长,我不回去了,大队长让我跟着去买菜。”“我说怎么不见上市呢,原来换成你了,也好也好,快上车吧,去早一点能买到新鲜菜。”老兵催着说。孙家树利索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老兵发动了车子,给养车沿着公路飞驰起来。“哪个团的呀?”老兵问孙家树。“3235团的。”孙家树回答。“别气馁,新兵能来参加集训队已经的很不错了,好好干,还有机会。”老兵安慰道。说话的时候,孙家树注意到道路两边有公里桩,每隔一公里就有一个水泥桩,只要前方有独立树还电线杆什么的,他就马上伸出手进行目测,然后数着公里桩的个数,等待车子走到目标附近后,他就知道了离目标的准确距离了,最后再和自己目测的结果进行比较,以此来锻炼自己的眼力。老兵不时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看孙家树:这个兵是在干什么呀?突然,孙家树说道:“班长,请停一下车。”老兵忙停住了车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孙同志。”孙家树说:“没什么,我步量一下从公路到那棵树的距离。”老兵无奈地摇摇头。买菜回来,车上的东西都被搬进了炊事班,孙家树站在窗户前,外面的炮声震得他心里痒痒的,他悄悄溜进了训练场。王建和周大伦看到了孙家树,立刻停止训练,一起来叫孙家树,然后,把迫击炮炮身塞进他怀里,孙家树顿时来劲了,他兴致勃勃地打起炮来。陈明威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打心眼里佩服起这个新兵来,无论如何,他也要给他争取一个机会。 第四章第30节 军区大比武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全副武装地趴在地上等候着进攻的命令,前方阵地上硝烟未尽,一些士兵正紧张地清理着“战场”,一队刚刚考核完毕的士兵正从阵地上撤下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打了败仗一样,种种迹象表明:这次大比武结果出人意外。孙家树这一组上场的共有十名士兵,周大伦对趴在两边的王建和孙家树说:“坚定信念,坚持最底。”王建和孙家树向周大伦伸出大拇指:“坚定信念,坚持到底。”“嘟――”几声长长的哨音,前方传来命令:进入战斗状态,十名士兵都绷紧了神经,眼睛注视着前方。“砰”的一声枪响,士兵们一跃而起,像离弦的剑一样冲向前沿阵地,82无坐力炮阵地就在前方50米,一名士兵正在狂奔,身上忽然腾起一股白烟,他被流弹击中了,一发炮弹还没打他就被淘汰了。到达阵地后,一名士兵紧张地转动着高低机和方向机,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炮闩的零部件都散落在一块白布上,而且是和其他武器零件杂乱地混合在一起,连炮弹也是拆的零零散散的,要想打炮,首先要一一组合,前方的坦克靶静止着,打这种静止靶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孙家树迅速把炮闩和炮弹组合完毕,在他进行瞄准的时候却发现靶子正在缓缓移动,他不慌不忙地计算着提前量,然后慢慢锁定目标,手指轻轻一勾,只听见“轰”的一声,出人意料的是,炮弹竟然从靶子的上方飞了过去,孙家树是大吃一惊。 第四章第31节 残酷的比赛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坏了,瞄准镜被人动了手脚了,“镇定,镇定。”孙家树提醒着自己,他小心翼翼地把第二枚炮弹填了炮膛,然后重新瞄准,耳边炮声响成一片,却没有一个中靶。孙家树准确地标定好目标,等他再瞄准的时候却发现靶子已经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起来,他只好重新设定提前量后果断击发,“轰”的一声,靶子被炮弹穿出了一个洞,这一关已经通过,他趴下来等待着二次进攻的命令。周大伦连着打了两炮,全都跑靶了,他气恼的站起来说:“这算什么打法,完全不按正常套路来。”话音刚落,他头顶忽然腾起了一股白烟,他中流弹“阵亡”了。王建第二炮也打中了,没有打中的士兵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靶子快速移向终点。空中腾起一颗绿色的信号弹,王建和孙家树一跃而起,前方五十米处有一门迫击炮和炮弹背筒,这是下一个考核科目要使用的武器,他俩迅速背上背筒,扛起炮身继续向前冲,流弹打得他们身旁的地面尘土飞扬,他们利用地形作掩护快速地穿过一片开阔地,前面是一座小山,两人到达阵地后却看不到目标,二人稍一迟疑,头顶飞过一梭子子弹,身后掀起一团黄土,好家伙!原来目标藏在半山腰,由于仰角太大,还非得用迫击炮不可,王建迅速把炮身杵在地上,用腿当炮架,瞄准目标,一只手抓起了一枚炮弹,他轻轻地把炮弹放在炮口上,一松手,炮弹缓缓滑下,只听见“噌”的一声,炮弹腾空而起,几秒钟后,半山腰的火力点哑了。这时孙家树也发现了一个目标,他动作娴熟地完成了架炮、瞄准、发射等一系列的动作后,炮弹精确地落在了目标上。孙家树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战果,忘记了战斗还在进行中。“卧倒。”王建喊话的同时一下子把孙家树扑到在地,原来,在他们侧面还有 一个火力点,两人顿时被一团浓烟包围了,不知是谁壮烈“牺牲了”,王建爬起来一拍身子,原来是他身上冒的烟,他苦笑着对孙家树说:“我光荣了,你可要给我报仇啊。”王建大拇指朝上鼓励孙家树,然后躺在地上装死了。孙家树感到很内疚,王建可是为救他“牺牲”的,他爬起来目测了一下距离火力点的距离,果断地把一枚炮弹丢进了炮膛,随着“轰”的一声,火力点哑了,空中腾起一颗绿色的信号弹,孙家树又过了一关。下一步是考侦查专业,孙家树背起报话机对王建说:“排长,你等着,我一定为你报仇。”他说完快速地跃进着,像一只敏捷的猴子,前方是一片建筑工事,被一圈铁丝网围着,这是敌人的一个指挥所,一个兵背着枪在附近来回转悠着,这一次要考核的是抓舌头,抓舌头要求动作干净利索,且不能惊动附近的敌人,这个舌头可不是一般的舌头,看那块头,一定是警调连的纠察出身,这帮兵每天练都练擒拿格斗,要抓他谈何容易,弄不好抓不住舌头反被抓,看起来只有智取了。孙家树隐蔽下来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个舌头来回走动的步子几乎是一样的,都是十二步,走完十二步后必然转身,他的弱点就在转身的这一瞬间。孙家树把报话机从背上取下来放在一边,利用地形的掩护慢慢接近舌头,现在他和舌头只相距了五米远,必须在他转身的瞬间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将他制服。孙家树默默地数着步子,舌头每走一步就像走在他的心上,他甚至可以闻到这个舌头身上的狐臭味了。九,十,十一,十二。孙家树猛地冲了出来,他双手锁住舌头的双脚,右肩猛地扛了一下舌头的屁股,舌头一个前扑栽倒在地,孙家树顺势骑在他身上,拐胳膊、锁喉。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抓舌头成功了。最后一步就是为后方火炮阵地报告敌指挥所的方位坐标了,孙家树伸出右手,他精确地目测出了敌指挥所的方位,然后打开报话机开始呼叫:“01,01,我是地鼠,前方发现粮仓,距离00-38,方向07―05,请求火力支援,完毕。”喊完话后,他静静地趴在地上等待着。大约一分钟后,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传来,前方顿时火光冲天,建筑工事顷刻间便支离破碎了。空中腾起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孙家树仰望着,眼里充满了泪水,那红红的弧线多像绿叶胸前飘的红丝带啊,信号弹继续下沉着,最后变成了一枚军功章悬在了半空中…… 第五章第1节 入选校训教员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89年春夏之交的那场政治风波后,国家对大学生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大大加强了,对大学生进行军训成为一种教育学生的重要手段,特别是新入校的大学生,首先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以此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作风,增强纪律性。离3235团三四里路远有一所艺术专科学校,部队和学校结成了帮扶对子,部队每年选派官兵到学校军训学生,逢年过节的时候,学校则组织演出队来学校进行慰问演出。能够去学校当军训教员对3235团的官兵来说可是个美差,一天三顿饭都是七碟子八碗的不说,还有校领导作陪,最重要的是,艺术学校那可是美女如云啊,平时在部队见个女人就跟蝇子见血一样,在学校,可到处是漂亮的女学生,她们对军训的教员都是毕恭毕敬的,因为如果军训成绩不及格,是有可能会被学校清退的,你一路走去,到处可听到“教官好”喊声,那真是既养眼又养耳。在部队,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都是争着去学校军训学生,当然,那可不是谁想去就去的,能够去的都是各连的训练尖子、思想好、作风正,军事素质就更不用说了,那可真正是百里挑一。部队刚刚驻训回来,大多数战士背包还没来得及打开,宿舍里几个月不住人,屋子里有一股发霉的气味,床铺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先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光这卫生就要忙活一天了,全体动手,都在打扫卫生。小李子来到一班,大伙都忙着没注意,还是李喜娃先看见,他笑着说:“小李子,还知道回来看看呀?”小李子也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班长,看你说哪了?我天天都想着回咱们班呢,只怕班长不收我。”李喜娃说:“你去了几天连部变得油腔滑调了,是不是要通知我开会呀?”“连务会晚上开,连长让我通知孙家树背上背包、带上日常用品到司令部大楼集合。”至于去干什么,他一字没提。但李喜娃听后脸色腾地就暗了下来。孙家树正用一只长扫把打扫屋顶的蜘蛛网,听到是叫他,便停止了干活走了过来,“干什么呢?”他问。“我也不清楚。”小李子笑着说。“班长,你看?”孙家树面向李喜娃。“去吧,去吧。”李喜娃脸色还铁青铁青的,好像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老兵们都清楚:孙家树又抢了李喜娃的好事。李喜娃一直弄不明白,连队每年派人去军训学生,可都是标兵班的班长去,今年连队的干部真是昏了头,怎么派了孙家树去,他可是个新兵呀?新兵去训新生,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五章第2节 初进大学校园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也难怪李喜娃弄不明白,全连的老兵都有点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怎么不让我去呢?当然,连队派孙家树去军训学生那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考虑到部队刚刚驻训回来,有很多工作等待着一班长去做,派孙家树去不会影响连队工作,其次考虑到孙家树虽然是新兵,那也是连队的训练尖子呀?而且就在不久以前,孙家树刚刚从军区捧回了一枚二等功奖章,这是连队十年来在军区比武中拿到的最高奖,单凭这一点,孙家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说了,人家孙家树文化好,同大学生各方面差距不大,和大学生在一起说话不会掉板,还有,孙家树人长得也帅,到学校不至于丢面子,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理由。孙家树背着背包走进司令部大厅,大厅里面已经站了好多人,有干部,有战士,都背着背包,一个个有说有笑的,看到人员都到齐了,二营王副营长便站出来整队,他口令一下,大家迅速排成两列。王副营长先拿出一个花名册开始点名,点完名后,王副营长开始讲话:“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要完成一个特殊的任务,那就是军训学生,团里让我担任领队,我深感荣幸。大家都是各连队的精英,是我们团的脸面,我想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到学校后我们每个人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一见了漂亮女学生就走不动了。”队列里立刻发出一阵哄笑,参加军训的官兵是从各营选拔的,和领队之间没有直接的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上下级之间也显得比较随和。王副营长停顿了一会儿,等到大家都不笑了才接着说:“当然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离开了部队这个大集体,我们不能恣意放纵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注意军人形象,下面宣布纪律。”哄笑声立刻停止了,队列也变得正规了。“第一,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第二,遵守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第三,军训时要严肃认真,争取让每一名学生都能过关;第四,不准跟女学生谈情说爱。这四条纪律大家能不能遵守?”“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那好,我们现在出发,向右转,目标,艺术学校,齐步――走。”王副营长话音一落,这些东拼西凑的人员立刻精神抖擞、步调一致地走起来。营区的兵都羡慕地看着这些军中娇儿,心里想:要是我能是其中的一位就好了。队伍出了营区,沿着通向艺术学校的大道雄赳赳气昂昂走起来。“唱一首战友之歌提提神,战友战友预备――唱。”王副营长一领唱,高亢激昂的歌声便飞扬起来。引得路两边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艺术学校的大门便呈现在大家眼前,门口站了一群人,校长和学校的主要领导都在,看来他们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王副营长向前紧跑几步,上前向校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同他们一一握手。校长高兴地说:“王连长,今年还是你领队,真是太好了,学校略备薄酒为你接风。”王副营长身后的一位中尉插话说:“校长,昔日的王连长已是我们的王副营长了。”“喔,失礼失礼,不知者不怪,走,咱们边喝边聊,为咱们的王副营长高升好好庆贺一番。”校长在前面领着路,大家在后面跟着。进了学校大门,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路两边开满了鲜花,一个长长的爬满了植物的绿色长廊伸向学校的纵深处,到处是学生,或读书,或散步,或聊天。学校行政大楼前是一个喷泉池,喷泉喷到了两层楼的高度,整个校园那真叫一个漂亮,第一次进入大学校园,孙家树心里就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如上大学,最好是像艺术学校这样的大学,环境多好啊,每天都能看到这么多美女,要是天天过这种日子,给个神仙也不当。这时候,大家已经跟着校长走进了食堂,那食堂真叫大,能容纳几千学生同时进餐,而教师食堂更是气派,跟酒店的环境没什么两样。酒菜已经摆了满满三大桌,大家互相谦让着坐下来,每张桌子旁都有一位校领导作陪。校长斟了满满一大杯酒端起来说:“今年的军训麻烦各位了,我代表全校师生先敬大家一杯,干。”王副营长忙站起来说:“李校长,我们部队有规定,军人严禁喝酒,我看酒还是免了吧。”校长满脸堆笑说:“王营长,咱们今天喝酒可是有说辞的,你看我说得没有道理可以不喝。第一呢,无酒不成席,不喝酒传出去说我们学校连酒就都管不起,有损学校名誉;第二呢,这个酒代表长久的意思,你不会是让我们学校和你们部队结成的对子到此结束吧?第三呢,那就是王连长高升营长,大家说这酒该不该喝啊?”“该喝――”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王副营长憨憨地笑着纠正:“是副营长。”到了这个份上,他只能默许了。大家纷纷站起来碰杯,随后,其他几位领导也一一向官兵们敬了一遍酒,当兵的都是年轻人,一轮酒敬了下来,两瓶酒已经见底了,校长一挥手,有人抱了一件酒走过来,几杯酒下肚后,这些平时没沾过酒的官兵只一会儿功夫脸色就一个个变得红涨起来。酒足饭饱之后,教员们被安排进了学校的招待所,孙家树进去一看:沙发床、电视、洗手间一应俱全,跟在宾馆一个样。他把背包往床上一扔,一个前扑趴在床上,那个舒服啊,真不明白,团里为什么还通知带着背包来,简直是多此一举嘛?他打开电视,荧屏正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韩国青春偶像剧,他坐在沙发上欣赏起来,同屋的那个哥们一看洗手间里有淋浴头,立刻脱了个精光钻了进去,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哗哗”的流水声。孙家树正看到入迷的时候,忽然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哨声,没搞错吧?在学校还拉紧急集合?幸亏背包还没有打开,孙家树拍了拍卫生间喊道:“班长,集合了。”然后背上背包走了出去…… 第五章第3节 转移学生公寓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来到走廊尽头一看,原来是三营的一位中尉,他今天担任值班员,只听见他大声喊:“大家立即背上背包转移到学生公寓。”“怎么,刚刚搬进来就要搬走啊?”受电视剧故事情节的影响,孙家树心里感到恋恋不舍的。卫生间的那位伸出半个脑袋问:“集合干什么呀?”他根本没有要出来的意思。“通知马上搬离招待所,转移到学生公寓。”孙家树回答。“刚洗澡洗了一半,总是让洗完再走啊,真是神经病。”那哥们边穿衣服边嘟噜着。大家一个个发着牢骚离开学校招待所,心里都在诅咒着:真会折腾人,哪怕是住一个晚上也好啊。大家被学校的一位副校长领着来到在一栋学生公寓,他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各位领导,不好意思,这是你们部队的意思,这里条件比较简陋,委屈各位了。”孙家树被分到靠近大门口的一个房间,进了屋子,还是两个人一个房间,除了有两张床,简直可以用四面徒壁来形容,和招待所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孙家树正好跟三营的这位中尉排长分在一个房间,这位排长去年才从军校毕业,本科学历,怪不得一授衔就是中尉。听说同室的排长上过军校,孙家树便主动跟他套起近乎来,目的是打听一下军校的情况,为以后上军校做准备。一听说孙家树想要考军校,年轻的中尉排长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最多的时候是讲军校多么多么好,听得孙家树心里直痒痒,恨不能马上就去参加军校考试,由于两人有了共同语言,再加上喝了点酒,他俩显得异常兴奋,一直聊到了大半夜,为了不影响第二天军训,他们两个才恋恋不舍地钻进了被窝。 第五章第4节 第一天军训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天没亮,军训教员们就已经起床整理内务卫生了,那标准整得比在部队标准还要高,因为王副营长说大学生要来参观,这可是展示军人风采的时候了,说不定还能因此打动某位女大学生的芳心而交上桃花运呢,谁还会不用心?这几间学生公寓只在一早上的工夫就改头换面成了军营之家了。上课的铃声响过以后,大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被带进了学校的大操场上,王副营长拿着花名册把学生一一进行分组,孙家树这一组共分了21名学生,全是清一色的娘子军,也难怪,这可是艺术学校,理所当然是阴盛阳衰。孙家树喊着口令带着娘子军向指定的地点走去,然而他喊他的口令,娘子军是该怎么走还怎么走,一个个懒懒散散的,有抬左脚的,有抬右脚的,剩下的就是不踏点的,这帮女学生可真够他训的,但孙家树有的是耐心,自己刚当兵来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到达指定位置后,孙家树等大家站好了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孙家树,是步兵3235团的一名列兵,很荣幸……”学生们只顾叽叽喳喳地说笑,并未听清楚孙家树在说什么,什么部队呀,列兵啊什么的,跟她们有什么关系?“队列里不准喧哗。”孙家树大喝一声。娘子军们这才停止说话,想不到这个文质彬彬的教官还挺有脾气的,一个个惊讶地看着孙家树,她们对军训教员还是有点怯的,因为这个时候教员们还掌握着她们的生死大权。看到大学生们思想有点吃木了,孙家树便开始进行军训,军训内容以队列为主,孙家树先把学生按高低个儿排了一下队,自己刚到部队时首先学站军姿,大学生也不例外,他边讲解边示范,并要求大家跟着一起做,没想到这些娇小姐们刚站了几分钟便叫嚷起来,强烈要求休息一下,这样的身体素质确实应该军训一下了,至少让她们吃一点苦,知道锅是铁打的,孙家树明白:训练这样的学生不能性急,要掌握好分寸,循序渐进,因为她们是学生,而且是女学生,不能像男生一样训练她们,更不能像兵一样要求她们。于是,孙家树便下令休息。队伍一解散这群女生便把孙家树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孙教官,你的肩章怎么跟他们不一样啊?他们都是三杠四杠的,你只有一杠,还是那些带星的看起来酷,真威风!”孙家树耐心的向她们解释:“杠杠多的都是老兵,带星的都是军官,我刚当了一年,所以只有一杠。”“孙教官,如果是这样,我们可就平等了,你是新兵,我们是新生,训练的时候可不能对我们太凶啊。”“孙教官,你有女朋友吗?追你的女孩一定不少吧?你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能让我们看一看她的照片吗?”学生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发问,孙家树是应接不暇,一会儿功夫便被问的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答了,孙家树越是回答不上来,女生们越是逗他,只有一个女生例外,她身穿一件低胸T恤,牛仔裤,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烫过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有一种脱俗的美。她远远地站在一边,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注视着孙家树,她叫江珊,学舞蹈的,不但人长得迷人,身材长得更迷人,而且家庭条件也不错,父母都是大学的教师。女生们没完没了地问个不停,孙家树意识到这是学生在故意在拖延时间,便急忙吹哨集合,看起来不能再给学生们笑脸了,这些都是给个笑脸就当爱情的主儿,在这样下去训练就无法进行了,他板起脸说:“集合了,站好,谁再乱动,我罚她跑步。”孙家树此言一出,学生们立刻静了下来,看来这一招还真灵。“两脚跟靠拢,脚尖叉开约60°。”孙家树依然绷着脸,他一边走一边围着队列走着,看到有个女生脚跟没有靠在一起,便伸出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脚跟,女生的脚立刻就靠在一起了。“收腹,挺胸。”孙家树走到一名女生跟前,正准备伸手去纠正动作,手伸了一半又停住了,他差一点忘了,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一位女生啊,他尴尬地对女生说:“请把胸脯挺起来。”女生马上把胸脯挺的高高的说:“孙教官,你看这样行吗?”学生们一阵哄笑,孙家树感到耳根有点发烫,他对女生说:“挺胸不能扛肚子,看你的肚子。”话一出口,他便觉得有些不妥,便知趣地纠正其他同学去了,要是一帮男生就好了,他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平时训练是点到为止,儿现在只能说到为止了。太阳慢慢地从云层中钻出来,把每个学生的脸都照得红红的,站了几分钟,队列中就有人晃动起来。孙家树不停地给大家打气:“同学们,要坚持住,这样才能磨练意志,军姿站好了,队列动作就有了基础……”孙家树正说话的时候,一名女生突然瘫倒在地,队列一下子就乱套了。 第五章第5节 遇到难题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突发的情况让孙家树感到措手不及,他想都没想,抱起这位女生来的树荫下,让女生靠着他的胸脯坐下来,这时,有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他接过来就往女生嘴里灌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女生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看样子是中暑了,江珊妒忌地看着这位女生。晕倒的女生被安排在树荫下休息,训练接着进行,这下子孙家树掌握分寸了,连续训练不能超过十分钟,只有等她们慢慢适应了才能增加强度。即使是这样,训练中还是有一名女士晕倒了,她不是别人,正是江珊,跟上次一样,孙家树把江珊抱到了树荫下灌水。其实江珊是装的,她只是想体验一下靠着孙家树的肩膀是什么感觉,在孙家树抱起她的那一霎那,她感到自己真的晕了,她的脸紧贴着孙家树那结实的胸脯,觉得全身都散架了,要是孙家树一直这样抱着她该多好啊。孙家树在给江珊灌水的时候,不经意一低头,脸腾地就红了,江珊穿的衣服比较宽松,她的胸部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孙家树忙抬起头对江珊说:“你们这些娇小姐啊,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了。”一天中发生两例学生晕倒事件,第一天训练进展自然不大,孙家树只好草草收兵。回到宿舍,看到同室的排长紧皱着眉头,看来是遇到同样的难题了。他俩相视苦笑了一下,谁也不开口说话,嗓子喊了一天又干又涩,该歇一歇了,两人疲惫地躺在床上,脑子里都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孙家树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件令他尴尬的事,站军姿时,他看见一个女生紧紧地夹着两腿,便过去说:你不能把腿挺直吗?女生涨红了脸,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人家来那个了。他不知那个是什么,便说:来那个爱你这个什么事了?女生涨红了脸,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有一个叫张胜男的女生说话声音跟男生一样,她直截了当地说:人家的那个就是女人每月都来的那个。一句话说得孙家树耳根直发烧。自己当时怎么那么笨呀?还有,江珊晕倒的时候自己不经意低头看到的,现在还让他感到心惊肉跳。如果自己是一名女兵,那训练就容易多了,只可惜自己是个男的。孙家树想着想着,忽然眼睛一亮,对呀,让女生训练女生不就容易多了,白天的训练时他注意到有那个叫张胜男的,说话粗声粗气的像个男生,动作却做得却很标准,还有一个叫刘小兰的,以前肯定当过班长,组织能力很强,学生们都很拥护她,再一个就是那个江珊,尽管身体素质有点差,但她勤学好问,理解能力强,如果先把她们三个训练好,再让她们去训练其他女生,不仅可以解决训练中男女有别的问题,还可以大大提高军训的效率,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帮女学生,身体好像是泥捏的,学生们身体素质太差了,明天就带她们跑步,以增强她们的体质。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孙家树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而那位排长,半夜了还在那里翻来覆去地折腾着…… 第五章第6节 女子教官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新的一天的训练开始了,大学生们是故伎重演,孙家树心里有数,依然心平气和地教大家动作,训练的间隙,他把张胜男、刘小兰和江珊叫在了一起,当然,能被教员叫去也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我看,这么多学生当中,就数你们三个训练最认真,动作要领掌握得最快。”孙家树知道女孩子最爱听恭维的话,短短几句话就说得这三个大学生心花怒放了。“现在,我准备把全体人员分成三个班,由你们任班长,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孙家树用一种恳请的眼光看着她们。“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三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听了几句恭维的话,她们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更何况,她们的孙教官可是让她们当班长呀!“当然,这班长可不是好当的,你们只有训练比她们强才能让她们服。”“我们一定好好训练,争取走在她们前面。”“要想训练好是要吃苦头的。”“我们不怕。”三个女孩有点迫不及待了。“那以后他们休息的时候,我可要给你们单独加小灶了。”孙家树设了一个套儿让她们钻。“孙教官,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三个女孩钻进套儿里还高兴得不得了。“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训练。”孙家树话音刚落,三个女孩马上立正站成一排,认真得跟新兵一样,“现在我们开始训练,你们都是班长,以后你们要时刻拿班长的标准要求自己,不但要会做动作,还要会下口令。”孙家树一边讲解一边示范,那训练起来真叫省劲,没多长时间动作就有模有样了,三个女生训练起来也真叫刻苦,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们三个却在认真训练,就连午休时间也不放过,孙家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下午开始训练后,孙家树就把全体人员分成了三个组,一开始分组训练,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这几个女班长训练时可不含糊,尽管她们的动作还不是太标准,但她们对一些明显的错误动作还是能看到的,她们可不像孙家树,纠正动作瞻前顾后的,她们可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训练进度明显加快了。 第五章第7节 学生来访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教员的宿舍紧挨着女生宿舍,官兵的内务标准跟在军营一样,平时宿舍的门都是开着的,随时等待着学生来参观,而离女生宿舍最近的房间就是孙家树的房间了。一天的军训结束后,孙家树疲惫地回到了宿舍,今天的天气特别热,孙家树脱了上衣很随便扔在床上,看到暖瓶里的水不多了,他便拎着两个暖瓶去茶房打开水去了,同室的排长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一本书。“报告。”门外有人说话,那声音甜得像某歌星唱的歌。“请进。”排长对学生来访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每天都会有学生来参观内务。江珊应声从门外进来了,排长一看,连忙拉了一把椅子让江珊坐。“排长,你坐吧。”江珊笑着说,“我只是随便看看。”她好奇地看着被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问:“排长,这里面垫了什么东西呀?怎么叠的有棱有角的。”“什么也没垫。”排长笑着说。“我不信。”“你要不信等你们孙教官回来了让他给你演示一下。”排长说。“孙教官去哪里了?”江珊问。“打水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江珊看到床上放了一件衣服,便顺手拿起来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真是呛死人,几天没洗了吧?我拿走给他洗一洗,等他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好。”排长嘴上说着话,心里却泛起一股醋意,“真是怪了,新兵蛋子比干部还吃香,这个孙家树可真行啊。”江珊拿着衣服就出去了,屋里留下一股芳香,排长呆呆地望着江珊远去的背影,那表情极不自然。过了一会儿,孙家树提着两瓶开水进屋了,排长调侃他说:“孙家树,艳福不浅啊,崇拜者都找上门了。 ”“哪有什么崇拜者呀?还是你,堂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年轻英俊,前途无量,追你的女孩恐怕有一个连了吧?”孙家树回敬着。“真的,不骗你,刚才确实有一位漂亮小女生来找你。”“嗯。恐怕是找你的吧?”孙家树应着,随手给排长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发现上衣不见了便问:“排长,我的衣服呢?”“哦,忘了告诉你了,被你的崇拜者拿去洗了。”排长笑着说。“哎呀,那衣服上都是汗气,我就是准备洗的,那么脏的衣服让她看到丢死人了。”孙家树说着话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了声“坏事”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引得排长的脸拉成了感叹号。水池旁,江珊正认真地揉着衣服,泡沫不停地溢出盆外,她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平时在家她很少洗衣服,今天不知怎么了,却有一种想洗衣服的冲动,而且是洗别人的衣服。孙家树快步走过来,看到江珊正在洗衣服,便上前一把抢过水盆说:“谢谢你江珊,我来洗,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人家都快洗完了,看你的衣服脏的,洗衣水黑得能壮二亩地,马上就完,慌什么?把水盆给我。”江珊说。“不用不用。”孙家树边说边掂起衣服挨个翻着口袋,“怪了,明明在里面呀?”“你是找这个吧?”江珊擦干手扬起了一张相片问:“这女孩是谁?长得好漂亮啊!老实说跟你是什么关系?”“是我的一个朋友。”孙家树红着脸说。“恐怕不是一般的朋友吧?怪不得你装得这么清真,原来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江珊笑着说。几句话说得孙家树脸上火辣辣的,现在的女孩子说话比男孩子还大胆,他草草地把衣服放在水里捞了一下便灰溜溜地走了。江珊望着孙家树的背影说:“真是个傻大兵!”各位读者,为了响应网站的号召,以后我每天更新5000字以上,这就需要大家的鼓励了,朋友,收藏推荐吧! 第五章第8节 陪美女逛街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又是一天的紧张的训练结束了,孙家树疲惫地回到宿舍,排长正在屋里梳头,看到孙家树进屋了,排长热情地说:“孙家树,今天咱们去看电影吧,有人送给我两张票。”“排长,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愿意当电灯泡。”孙家树说,最近总是有热心人给他介绍对象,排长害羞,总是叫上孙家树,而每次一去,排长就把他凉在一边了。“孙家树,你看我今天晚上是穿军装还是便装?”排长问。“当然是军装了,我看你穿军装特别帅气。”“真的吗?那我就穿军装去。”两人正说着,只听见门外有人喊报告,孙家树打开了门,是江珊和张胜男,今天江珊穿上身穿一件低胸T恤,下身穿了一袭长裙,上面印着蝴蝶图案,既淑女又有现代气息,看起来落落大方,煞是漂亮。张胜男则穿了一件迷你超短裙,肉色的长筒袜,低腰小马靴,看起来非常性感,看到排长也在屋里,两人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排长又不是外人。”孙家树说。“我,我想……”江珊说了半截忽然把张胜男推到前面说,“胜男,还是你说吧。”“是这样的,我俩想去逛街,看你能不能陪我们去。”张胜男大大咧咧地说。“这…”孙家树犯难了,刚刚拒绝了排长,如果答应他俩去当护花使者,大有重色轻友之嫌。排长坏笑着说:“别看我,我有事先走了,记着掌握好分寸。”他走出门对着两位女生摆摆手说:“我有事先走了,拜拜。”两位女生说:“排长走好。”看着排长走了,孙家树犯难了,来军训的时候也没有带一件便装,他现在还是个战士,如果穿着军装外出被纠察逮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正犹豫不决时,他的目光忽然射到排长床头挂着的一套西服上,就它了,孙家树拎起来就穿在身上,嘿,大小还基本可以。“想不到孙教官穿西装这么帅!走到大街上肯定会迷倒一片女生。”两位女生夸奖道。“你们俩先前面走,让人看到了影响不好,你们在大门口等我,我随后就到。”“那我们先走了。”看到孙家树答应了,两个女生高兴地前面先走了。孙家树把西装脱了搭在胳膊上,看看没人注意,便大踏步地向学校大门口走去,出了大门,却不见两位美女的身影,不会是作弄人的吧?孙家树正东张西望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突然开的他面前,车门打开了,两位女生正坐在车里向他招手。孙家树迅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车一开,孙家树就后悔了,刚刚换了衣服,身上带的几十元钱全忘在宿舍了,他现在可是不名一文了,出门坐出租,看这档次,到市里还不一定怎么折腾呢,既然上来了就下不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坐在车里。车窗外的景色他也无心欣赏,出门不带钱,还带着两位美女,这下子人丢定了。他尴尬地把排长的衣服穿在身上,两手习惯地一摸兜,硬硬的是什么呀?拿出来一看,是个钱包,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太好了,有好几张百元大钞,这一下他有底气了:对不起了排长,先用一下,算是我借的。出租车平稳地行驶着,华灯初上,车窗外面的世界渐渐精彩起来,说实话,自从当兵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租车去市里,而且还有两位大美女陪着,心里不免得意起来,他设想着两位美女要去的地方:第一肯定是去大商店,要么就去美食一条街,再不就是电影院。孙家树正想着,出租车停了下来,他潇洒地掏出一张钞票去付车费,司机去告诉他已经付过了,搞得他很没有面子,孙家树看了看江珊她们两个,她俩只是会心地笑了笑,陪美女逛街却让美女打钱,这要是传出去了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不管怎么说,这面子一定要在商场或者美食街捞回来。两位美女走在前面,孙家树跟在后面,美女的回头率就是高,路人纷纷回头,看美女的时候自然也会看到孙家树,倒是孙家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故意和她俩拉开了距离。两位美女终于不走了,孙家树抬头一看,这里既不是商场,也不是饭店,而是舞厅,霓虹灯闪的人眼花缭乱的。这种地方孙家树还是第一次来,想想自己的身份,总觉得有点不妥,因为欠两位美女一个情,只好跟着她俩走了。两位美女已经进去了,孙家树正要跟着进去,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十元钱。”保安说道。“她们进去怎么不收钱?”孙家树感到奇怪。保安指了指门口的牌子,只见上面写着:女士免费。“男女平等,男女平等,怎么男女老是不平等?还是做女人好啊。”孙家树不满地说。进入舞厅,里面灯光昏暗,空气污浊,尤其那转灯,闪得人眼花缭乱,一曲结束后,灯光亮了起来,男男女女纷纷走出舞池,四周摆的是桌子,上面放着啤酒和饮料,桌子四周一会儿就坐满了人。又一曲开始了,这一曲比较慢,江珊拉着孙家树的手就进了舞池,孙家树推辞着:“我不会跳,我不会跳。”“怕什么?有我教你呢。”江珊把孙家树的一只手揽在自己芊芊的细腰上,左手却紧紧握住了孙家树的右手。“一二三四。”江珊轻轻地喊着。孙家树却机械地走着,一不小心就踩在了江珊的脚上,他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没事,接着来。”江珊鼓励着孙家树。两人慢慢地跳着,孙家树一会儿就进入了状态,忽然,灯全灭了,舞池一片黑暗…… 第五章第9节 舞厅里惹来的麻烦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舞厅里虽然一片黑暗,但是除了孙家树以外,并没有人感到惊慌,孙家树不安地对江珊说:“不好,停电了。”江珊并不接他的话,而是握着孙家树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部,她的双手则攀住了孙家树的肩膀,孙家树的身子立刻僵硬了,刚刚入路的步子也不知怎么走了,尤其是双手搂着江珊的纤纤细腰,怎么有一种和绿叶在一起才有的感觉呢?他机械地移动着步子,身上禁不住流起汗来。江珊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肚子,孙家树感到有点窒息了,周围都是人,由于光线太暗,他一不注意就撞在别人身上,就连忙说对不起,被他撞的人却不理他,好像孙家树根本就没有撞到他似的,孙家树的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就慢慢能看见了,原来被他撞到的那位正抱着舞伴在疯狂地亲吻呢。“孙教官,这个地方感觉怎么样?”江珊问。“热,太热了,这地方有点乱。我适应不了。”孙家树回答。“孙教官,别急,慢慢地就适应了。”江珊说。“江珊,这种地方太乱,以后我们还是少来为妙。”“有你这个保镖在,我们还怕乱吗?”“哦,闹了半天,你还真是让我做你俩的保镖了?”江珊不回答,而是“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很自然地攀住了孙家树的脖子,把脸贴在了孙家树的胸脯上,一股女性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孙家树有点陶醉了。舞曲终于结束了,这一曲把孙家树跳得浑身是汗。灯光突然亮了,一对对搂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来不及分开被暴露在灯光之下。“你们两个真是重色轻友,只顾在一起亲热,把我给甩在一边不管了。”张胜男突然出现在眼前,孙家树的两只手还正揽着江珊的腰,他不好意思地抽回了胳膊。“到那边喝点饮料吧。”张胜男好像没看到似的,“我要了一些饮料,咱们坐一会儿吧。”不知何时,桌子上已多了两瓶饮料和两瓶啤酒,看来孙家树又要破费了。三人坐在一起边说边聊,忽然传来一阵欢快的曲子,张胜男说:“孙教官,你在这坐一会儿,看我和江珊跳一曲。”说完,张胜男拉着江珊的手缓缓走近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起来欢快的恰恰舞,她们两个一跳,舞池中正跳的人都停了下来,都驻足看起他俩跳舞了,哦,忘了告诉你们了,张胜男和江珊学的是舞蹈专业,拉丁舞跳得相当好,还上过电视呢。只见江珊时而旋转,时而扭腰,一袭长裙 就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孙家树这才看出,她俩的这一身打扮正是为跳舞而来,舞裙,舞鞋,连那发型都是为跳舞设计的,一曲结束后,两人刚好扎了一个造型,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个小青年飞快地跑过来给她俩每人献了一束鲜花。张胜男和江珊回到桌子旁坐下,孙家树把饮料递给她俩说:“想不到你们两个舞蹈跳得这么好。”不少人向这边偷来嫉妒的目光,那意思是说:这小子是什么来路?竟然带来了两个美女。“别忘了我俩都是学舞蹈的呀?”张胜男说。“什么时候我还要跟你们两个学学呢。”孙家树说。“好啊,那么你以后可以天天陪我俩了。”江珊说。三个人正说话的时候,服务员送过来几瓶啤酒放在桌子上,孙家树忙说:“我们没有要啤酒啊?”服务员说:“是那位先生送的。”顺着服务员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青年坐在桌子旁,嘴角露着一丝坏笑正朝这边看。“我们不要,麻烦你给那位先生送过去。”孙家树说,看到了小胡子,孙家树就想起了欺负绿叶的那个小胡子,心里感到特别别扭。“白送的酒怎能不喝呢?”还没等孙家树伸手去拦,张胜男已经把酒打开了,大大方方地倒了三杯。没办法,既然到了,就慢慢喝吧。这时,一个西装革履,打扮得文质彬彬的男士走过来礼貌地请江珊跳舞,江珊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有点累,想歇一曲。”于是这人有转而邀请张胜男,张胜男则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捏着男士的手缓缓进入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而翩翩起舞了。过了一会儿,小胡子朝这边走来,来到江珊面前一躬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江珊有点犹豫不决,跳吧,看这人不像好人,也不想把孙家树一个人撂到这儿,不跳吧,人家可是送了几瓶啤酒啊,她为难地看着孙家树。看到江珊犹豫不决,小胡子竟伸手去拉江珊的胳膊,江珊立刻害怕起来,孙家树一伸手就把把小胡子的手拉开了。“她不愿意跟你跳舞,你怎么强人所难呢?”孙家树不满地说。“嘿,闹了半天有护花使者啊?在这个地盘上还没有人干动我一个指头,小子,算你你有种,咱等着瞧!”小胡子气愤地走开了。“江珊,咱们走吧,这里面太乱。”孙家树对江珊说。江珊点点头,并叫上了胜男,胜男还没跳过瘾,一边走一边说:“正跳得好好的怎么要走呢?”三人结完帐走出舞厅,空气立即变得新鲜起来,他们刚出来,舞厅里突然呼呼啦啦地冲出四五个小青年,二话没说就把他们围了起来…… 第五章第10节 教训小混混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一看,为首的正是那个小胡子,他用身子护住江珊和张胜男厉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嘿嘿,干什么?哥们艳福不浅啊,一个人玩两个美女。”小胡子淫笑着说。“请你说话文明点,她们还是大学生。”孙家树强压住火气说。“大学生?怪不得这么有味,给你两条路,一条路是今天晚上这个小妞留下,咱们算两清。”小胡子指着江珊说,“另一条嘛?就是她们两个都留下。”小胡子嘿嘿地坏笑着说。“有没有第三条路?”孙家树问。“有,你留下也可以,让兄弟们活动活动筋骨。”小胡子看着孙家树。“说话算话?”“当然算话。”“那让她们先走吧。我留下。”孙家树说。“不行,这是一伙不要命的家伙,你不能留下。”江珊说:“你们不能不讲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跟他们无理可讲。”孙家树脱下西装递给江珊说:“这是排长是衣服,别让他们给弄坏了,你俩在那边拦个出租车等着我,五分钟后我会过去。”“不行,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会吃亏的。要不我也留下。”张胜男说。“你俩都走,别碍手碍脚的,相信我,五分钟后见,”孙家树说。“罗嗦什么,到底谁留下?”小胡子不耐烦了。“当然是我了。”看到江珊她们两个走远了,孙家树说:“怎么玩?单挑还是全上?”“就你这身板还想充大侠?老子先陪你玩一玩。”小胡子说完一拳向孙家树打来,这一拳要是被打着肯定是鼻青脸肿了。只见孙家树轻轻一闪,小胡子打了一个空。“嘿!身子挺麻利的。”小胡子有飞起一脚向孙家树的肚子上踹去。孙家树站在那一动不动,迎着小胡子的脚向前扛了一下,只见小胡子腾腾腾连退了几步,一屁股蹲在地上,他气急败坏地喊着:“打他,打他。”几个人围了上去。孙家树这一会儿把他们当成欺负绿叶的那几个小流氓了,憋了几年的气一下子全撒了出来,只见他一个扫堂腿,这几个人立刻倒了一地,小胡子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孙家树一运气,一个背摔,小胡子活生生地从后面被直挺挺地摔在前面的硬地上,这一下他老实了,那几个小混混一看这阵势,干脆坐在地上不动了。孙家树指着他们说:“以后再见你们欺负人,休怪我不客气。”看几个小混混无人吭声,光棍不吃眼前亏,是愿意找打啊?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门拉开了,正是江珊她们两个,孙家树坐上去后车子就行驶起来,三人在出租车里哈哈大笑起来。“孙教官,看不出你的身手这么好,刚才如果有摄像机,一定能拍一组一个精彩的武打镜头。”江珊羡慕地说。“军训时也教我们擒拿格斗吗?”张胜男问。“只要你们学我就教。”孙家树说。三人说说笑笑走了一路,孙家树回到宿舍的时候排长还没有回来,孙家树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西装把钱包里的钱补齐后放回了原处,这才放心的躺在了床上,这一会儿感到一条腿隐隐作疼,那一个扫堂腿他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怪不得那几个小混混爬不起来了,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去舞厅那种地方了。这时候排长回来了,一进屋他就说:“今天我算是把人丢尽了,出去怎么会不带钱包呢?看电影,吃饭,包括坐出租车全是人家打的钱,丢人,丢人啊。”孙家树用手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 第五章第11节 江珊之约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转眼间,军训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孙家树带的这部分学生进步特别快,计划一个月完成的训练科目她们提前就完成了,那队伍往操场上一带,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队列走起来步调一致,摆臂整齐,横看成排,竖看成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群女兵呢。三个班长在训练中确实帮了大忙,她们训练时要求严格,大胆泼辣,纠正动作毫不留情。最为突出的就是江珊,每当休息的时候,她会第一个把毛巾和矿泉水递到孙家树手里,有时还会给他唱好听的歌曲,她不愧为艺术专业的学生,唱出的歌曲又甜又美,让人百听不厌,从她那火辣辣的眼神中,孙家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下午训练完毕,孙家树像往常一样往宿舍方向走着,江珊突然快步追上他,一句话也不说,把一封信往他手里一塞就飞快一般地离开了,孙家树奇怪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宿舍,孙家树第一件事就是看信,他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行隽秀的小字:孙教官,今天晚上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见,这是我第一次约你,也是第一次约男孩子,请你千万不要失约,否则,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你来为止。孙家树看着看着,心不由得咚咚跳起来,这时,排长进屋了,他慌忙把信装进兜里。“孙家树,你们班的进度可真快啊,你是怎么训练的?有什么经验说一说,可不能保守啊。”排长说。“排长,你们班的进度也不慢啊?”孙家树笑着说。“小孙,晚上有活动吗?要不,咱们看电影去?我请客。”排长最近一段时间迷上了看电影,现在正和那位给他打钱的那位姑娘谈得火热。“没活动,只是今天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你自己去吧。”孙家树可不愿意当电灯泡,几天前他跟着排长看过一次电影,排长跟身旁的一位烫发头的姑娘只顾聊天,把他凉到了一边。“走吧,看完电影我请你吃饭。”排长说话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便装,两手用一块布飞快地擦着皮鞋。“你去吧,祝你好运。”孙家树笑着说。“你要不去我可走了。”排长刚走出门又折了回来,他对着镜子用手抿了几下头发,然后又掏出钱包捏了几下才走了。屋子静了下来,孙家树躺在床上,思想开始激烈地斗争起来,是去还是不去呢?去吧,去干什么?孙家树心里非常清楚,部队三令五申这方面的纪律,可不能在这方面栽了,再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的女朋友绿叶很漂亮,也很能干,他爱绿叶,决不能做对不起绿叶的事。不去吧?肯定会伤害江珊的自尊心,万一她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可但当不起,这个痴情的小女生啊,真把他难住了,孙家树就这样思来想去,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排长看电影回来,看见孙家树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便把他推醒了说:“你怎么不盖被子就睡着了?别着凉了。”孙家树迷着眼睛看看手表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浑了一会儿都快十点了。”“让你去你不去,电影可好看了,那可是真正的爱情啊,男女主人公苦苦相恋了十年,最后终于走到了一起。”排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电影的故事情节,“女主人公刚开始真是苦啊,每天都到家里等啊等……”“不好。”孙家树刚钻进被窝有急急忙忙地穿起衣服来,“排长,我出去一下。”“这么晚了你还去哪?今天晚上副营长要查房。”没等排长把话说完,孙家树已经没了踪影。 第五章第12节 迟到的赴约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急急忙忙地径直向小树林跑去,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天这么黑,江珊会不会在树林里?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江珊,你在吗?”他小声喊着,夜这么静,声音大了会惊动学校,他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千万别在这里呀。孙家树沿着小路向里走着,连着喊了数十声没有回音,这一下他放心了,看来,江珊已经回去了。这么黑的地方,就是男孩子也不敢一个人呆在这儿呀?孙家树搜寻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地往回走了,忽然眼前一个黑影朝他扑来,吓了他一大跳,一看,正是江珊。“呜呜呜……”江珊抱住了孙家树哭了起来,“我怕我怕,你怎么来这么晚?呜呜呜……”孙家树本能地抱住江珊说:“别哭别哭,有我在呢,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江珊,这里太冷,又不安全,咱们回去吧。”“不,我不回去,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我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江珊带着哭腔说。“江珊,你既聪明又漂亮,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是个男的都会喜欢你,我当然也喜欢你了。”孙家树说。“喜欢和爱是两码事,我要你回答是爱还是不爱?”“我,我……”在江珊的大胆进攻下,孙家树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江珊,你是大学生,我是个当兵的,咱们之间差距太大,我配不上你。”“家树哥哥,我知道你很为难,因为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这说明你对爱情很专一,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我不奢求什么,只求能和你女朋友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这一点就足够了,我好冷,抱紧我。”江珊把头深深埋进孙家树的怀里。孙家树感到刚才还冰冷的身子这一会瞬间变得燥热起来,来到部队快一年了,军营清一色的男人世界,使他对异性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这种渴望要求不高,能够和女孩子说说话,哪怕能多看几眼也行,有一个老兵开玩笑说,在军营,看着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更何况怀里抱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美人啊,他已经难以自拔了,孙家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轻轻吻着江珊的脸颊,江珊闭着眼睛把嘴唇迎了上去,两人都已感觉的对方的温度了。忽然,孙家树抬起了头,他想起来了绿叶,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向他袭来,我这是在干什么呀?他不断地自责着。江珊注视着孙家树:“你是不是想起你女朋友了?”“不,不是,我想起来部队的纪律。”孙家树不想伤害江珊的自尊心,“你不知道部队的纪律有多严,这种事一旦让部队知道了,我就会被开除军籍,也不能考军校了,我的前程也就毁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爱你已经发疯了。”“我的好妹妹,把这份爱埋在心底,等我考上了军校,我们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到那时也许我们会更幸福,我永远也忘不掉你对我的这份爱的,现在已是半夜,天又黑又冷,我送你回去吧。”孙家树昧心地说。江珊点点头,她挽着孙家树的一只胳膊跟着他慢慢向宿舍走去。快到宿舍了,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并故意拉开了一段距离,孙家树一直目送着江珊走进了宿舍,这才放心地回过头,一扭头不打紧,可把他吓坏了,原来王副营长正站在身后。 第五章第13节 告别大学生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副,副营长,您还没睡?”孙家树语无伦次地说。“哦,睡不着,随便出来转转,刚才去你们宿舍,刘排长说你拉肚子,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以后吃东西注意点,别什么都吃,吃多了可不是拉拉肚子就算了,快去睡觉去吧。”听说话,副营长并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去了,但他说的话分明又话外有音,孙家树狼狈地回到宿舍。排长坐起来说:“小孙,刚才副营长来查铺,我说你拉肚子去厕所了,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没干什么,没干什么。”孙家树敷衍着,他迅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这一夜,孙家树当兵以来第一次失眠了。在第二天的训练中,孙家树感到精神恍惚,他不敢面对副营长,不敢面对江珊,甚至不敢面对军训的学生,他只想尽快地逃离这里,一分钟又不想多呆。孙家树正强打精神训练着学生,忽然看到副营长向他招手,便小跑来到副营长跟前,不知道副营长找他干什么。“副营长,您找我?”孙家树问。副营长说:“孙家树,刚刚接到团里一个通知,要你赶快收拾东西回部队,你的工作将会另派他人,你赶快准备吧。”“是。”孙家树行了一个军礼向转身向宿舍走去,看来是东窗事发了,团里要处理他了,不过这样也好,心静了,只是不知团里会怎么处置自己。记一次大过也行,千万可别因为这而被开除了军籍。听说孙教官要走了,参加军训的学生都来送行,一个个都恋恋不舍的,半个多月的军训,一下子让这些大学生成熟了,她们由衷地感谢她们的孙教官,谁都舍不得孙教官走,“孙教官,好好的怎么要走了?”“孙教官,你留下吧。”“孙教官,我们离不开你。”……孙家树说:“我要执行新的任务,我走后,部队将会派更优秀的教官来训练你们。”“能不能不走啊孙教官?”有学生问。“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走怎么行啊?”“我们舍不得你走。”“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回吧,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孙家树向学生招招手说,他用眼扫了一下人群,并没有看到江珊,她干什么去了?孙家树在前面走着,同学们小步在后面走着,快到校门了,同学们还在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孙家树一步一回头,一步一招手走着,“你们回吧,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同学们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走出了校门,孙家树真准备跑步回团,却发现大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江珊,她心中感到非常内疚,是她害了他的孙教官,要不因为她,孙教官是不会走的。江珊一下子扑到了孙家树的怀中泪流满面地说:“家树哥哥,真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别这样,是我不好,不怪你,你快回去吧,让人看见了不好。”孙家树轻轻地拍着江珊的后腰说,“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再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江珊深情地望着孙家树远处的背影,她大声喊:“孙教官,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我爱你!” 第六章第1节 入选阅兵方队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不忍心回头,因为那样只能让彼此更加难堪,他硬着头皮,大踏步地向部队的方向走去,块走到部队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班长李喜娃,他也背着背包,显得很利索,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到孙家树,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着向孙家树打招呼:“孙家树,你小子可真有福气,什么好事都让你碰到了。”孙家树听着这话特别别扭,近段时间,他发觉班长变了,变得与他格格不入了,遇到什么事特别爱跟他过意不去,他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哪像你,做事偷偷摸摸的。”孙家树回到连队,没顾得上去宿舍就先去了连部,他心里一直想事情,竟忘了打报告就一头钻进了屋里,连长和指导员都在屋里,他俩都好奇地望着这个冒失的家伙。“你这个愣小子,怎么不打报告就进来了,出去!”连长说。孙家树赶紧退出去关好门,然后喊了声“报告”,听得里面有人说“进来”,他这才重新推门进屋了,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进屋后就低着头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立正――”连长喊着口令,“看你那熊包样,还军训学生呢,精神点,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国家领导人?”孙家树心里直纳闷:犯这点事不至于去见领导人吧?他显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说:“连长,指导员,我犯错了,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指导员笑着说:“你这小子,不让你训练学生你倒有情绪了,你在学校的表现王副营长已经告诉我们了。”“别说了指导员,我知道错了,我接受处分。”“王福营长说你表现不错,训练成绩不错,应该受到表扬才对。怎么能处理你呢?”指导员说。孙家树一听,立刻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连长和指导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连长说:“这次让你回来,可不是我们的意思。”孙家树想:我就知道不是连首长的意思。连长停顿了一下说:“是师部有人点名要你,去参加刺杀方队训练,明年三月份进京为党和国家领导人进行刺杀操表演,这可是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这一回见到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真人,你可真够幸运的。”孙家树慢慢听出来点门道,心也慢慢地放进了肚子,闹了半天跟那事没有关系,离开学校也好,时间久了非出事不可,现在只要能离开学校,到哪里都行。指导员补充说:“我们团是军区的一面旗帜,历年来担负着国庆阅兵和为党和国家领导人进行军事汇报表演的任务,刺杀操表演是我们团的一项拳头表演项目,这一次进京表演,上级首长非常重视,阵容也有所扩大,原定二百人的方队现在增加到了四百人,要求参加人员身高一米八左右,我们团的老兵都挑遍了,还缺几十个名额,团里决定挑一部分新兵上去,你是第一个被提名的,而且是师里领导点的将,孙家树呀,这不仅是一个军事任务,而且也一是个光荣的政治任务呀!”听完指导员说的话,孙家树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他尽量克制着自己而不至于得意忘形,“师里谁会点我的将呢?”他故作奇怪地说。“到了那儿就知道了。”连长说。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声,“可能是送信的小王来了,他是专门来接你的,你去吧。”“连长,指导员,那我走了。”孙家树行了一个军礼说。“走吧,好好训练,别给咱们连丢脸。”连长说。孙家树出得门来,果然有一辆摩托车停在外面,一名列兵骑在上面一只手手不停地加着油门,摩托车不时地发出阵阵尖叫声,看见有人过来,列兵忙跳下车。“孙家树,咱俩是老乡哩。”列兵热情地向孙家树打着招呼。“哦”孙家树礼貌地应着,他真想不出还有这么个老乡。“是我呀,王小川,你忘了,来的时候,咱俩坐的同一节车厢,我还砸了你一下。”看孙家树有点迟疑,列兵做了一个被砸着的动作。“哎呀!是你呀。”孙家树忍不住用拳头捅了王小川一下问:“你怎么骑起摩托来了,真神气!”“在家的时候我就会开车,所以,新兵一下排,我就被分到了通信连,专管咱们团的信件收发,这是团里给我配的专车。”王小川拍着摩托自豪地说,还故意拧了两下油门。“哥们现在混抖了。”孙家树羡慕地说。“那也比不上你孙家树呀?全团的训练尖子,还在军区的比武中拿了名次,这一次又要参加刺杀表演,哪个新兵能跟你比呀?听说是接受国家主席检阅,你真幸运!上车吧,今天我给你当司机。”孙家树把背包放在偏斗里,然后扶着王小川的肩膀跨上了摩托车。“扶好了,走了。”王小川提醒着孙家树,一阵刺耳的机器响声后,摩托车慢慢起步,排气筒喷出一股股蓝烟,王小川熟练地变换着档位,摩托车飞驰起来,走到大门口,王小川并不减速,而是伸出一只手朝门卫打了一个招呼,门卫会意地一笑,看来,他在这里非常熟。摩托车冲出了大门,王小川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架着鼻子上,这让他显得更酷了。孙家树紧抱着王小川的腰,两耳只听见呼呼的风声,说话都感到吃力了,“训练基地你经常去吗?”孙家树问。“那当然,一星期一趟,如果信件少了就半个月去一趟。”王小川大声说。“远不远?”孙家树又问。“当然远了,出了市区一直正西,离咱们部队有五十公里。”“这么远,那得走多长时间啊?”“但对我来说是小ks,只是加加油门的事,你坐好了。”王小川把油门拧到了极限,摩托车怪叫起来,两人便不再说话,即使说话也听不清楚,因为话一出口便被甩到身后了。摩托车狂飙了一阵子,车身突然跳动起来,原来柏油路变成了石子路,王小川不得不减小了油门。“咱们师怎么有这么偏僻的地方?”孙家树问。“这个训练基地原来是空军部队的一个雷达站,在大裁军的时候被裁掉了,他们把雷达拆掉运走了,留下一个空院子,因为在咱们师辖区,这个空院子便移交给了我们师,我们师便把这里建成了一个野外训练基地。”王小川说话的时候,摩托车已顺着山路钻进了山里,山上全是柿子树,红透了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灯笼一样挂在树上,果香沁人心肺。“怎么?还要往上走?”孙家树问。“当然了,要不怎么叫好忘角呢?”王小川说着话把摩托由高档位换成了低档位,然后开始猛握油门,摩托车像一头负重的黄牛向前爬行着。这个坡的坡度最少有30度,孙家树坐在后面感到身子有点后仰了。山路不宽,仅够两辆小车并排通过,摩托车吃力地向前冲了一段距离,低头下看,来时的路竟变成了一条头肠小道,行人如蚂蚁般在爬行。同时感到一丝凉意,而山下暑气还未退呢!“还有多远?”孙家树问。“快了,再过一个陡坡。”王小川说。果然,摩托车冲过了一段陡坡以后,耳边传来阵阵喊杀声,听得孙家树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摩托车加快了速度,喊杀声愈来愈大,已经隐隐看到一座座军营了,被一片树林环抱着的军营。摩托车穿过一片核桃林后,眼前便豁然开朗。一座军营出现在眼前,大门口的哨兵听到摩托声便站了起来,然后又惊喜地迎上来。“小王,这回带来了多少封信?”哨兵老远就喊。王小川并不回答,而是一直把摩托车驶到大门口,摩托车停稳后他跳下车,从偏斗里拎出一个大邮包来,他熟练地打开邮包,偌大一个包只装了寥寥几封信。“就这五封信,要不是送我老乡,我肯定得等几天再来。班长,你签收一下吧。”王小川说。“好,好,好。”哨兵接过了王小川递过的一个小本子上签上了名字。“签好了。”哨兵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王小川说:“小王,麻烦你勤跑着点。”虽然孙家树站也在一边,哨兵却没有给他让烟。因为A师没有老兵给新兵让烟的习惯,除非是有事相求,所以孙家树并不感到尴尬。“你还是自己留着抽吧。”王小川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来,先递给孙家树一支。“老乡,抽。”“不,我不会。”孙家树推辞着。“小王,让我吸吧。”哨兵笑着伸过一只手。“给你一根,这是我老乡,以后多照顾点。”王小川指着孙家树说。“一定,一定。”哨兵不好意思地看着孙家树。“我一会儿得赶紧回去,有没有要寄的信?”王小川问。“有,有,有。”哨兵从桌子下拉出一个纸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古脑倒在桌子上,全是信,足足四五十封。“知道你今天会来,我都准备好了。王小川把信随便地塞进邮包里,然后把邮包往偏斗里一扔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说完话便发动了摩托。“小王,来得勤一点,弟兄们都盼着呢。”哨兵说。“知道了。”摩托后冒起一蓝烟,逐渐加快了速度。哨兵紧追了几步大声喊:“小王,来得勤一点,弟兄们都盼着呢,回头我给你买烟。”摩托车已经走远了,他还翘首观望着。“班长,他已经走远了。”孙家树提醒着哨兵。哨兵这才回过神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孙家树说:“是来参加刺杀操方队的吧?”“是的,班长。”“介绍信。”孙家树把一张纸递给哨兵。哨兵看了一下介绍信又仔细打量起孙家树来,看得孙家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就是孙家树?”“是的,班长。”“在军区比武时拿到名次的那个?”“只是碰了运气。”孙家树谦虚地说。“真是不简单呀,给咱们师争得了名誉。”哨兵显出一副羡慕的表情。“你跟我来。”哨兵热情地领着孙家树进了大门。一进大门,孙家树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只见几百名战士一个个光着膀子,手握钢枪在操场上正练着带劲儿呢。此刻他感到身上还有点凉。但他们却一个个汗流浃背,刺刀闪着寒光,杀声冲破云天,引得孙家树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去入方队开始训练。哨兵对孙家树说:“穿过这条路左拐,大队长室在第三个门,你自己去报到吧。”“谢谢班长。”孙家树径直朝着大队长室的方向走去。他在挂着“大队长室”牌子的门口下停下来。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动静。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敲了一下,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看来屋子里是没人了,他正准备扭头,忽然一个人从背后揽腰把他抱了起来,紧接着悠了几圈。“谁?谁?”孙家树惊出了一身汗。 第六章地2节 原来是特训大队长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站稳后定睛一看,你猜是谁?原来是特训大队大队长陈明威,只见他穿着一件背心,两个肩膀油亮油亮的,浑身上下都是汗。“哎呀,陈大队,怎么是你?”孙家树惊喜万分。“我怎么啦?现在仍然是特训大队大队长,不过是执行的任务不一样罢了。”陈明威说着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屋里摆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副脸盆架,一件夏常服上衣挂在墙上,肩章已由两杠一星变成了两杠两星。“陈大队,又多扛了一颗豆,高升了。”“没什么,才调的副团。”陈明威倒了一杯水递给孙家树说:“先坐下歇会儿吧,喝口水。”“谢谢陈大队。”孙家树感激地接过茶缸。“最近一段时间忙些什么呀?”陈明威问。“在艺术学院搞军训。”孙家树回答。“那我可搅了你的好事了,那里头可是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呦!”陈明威笑着说。孙家树一听,脸腾地红了,“陈大队,看你说的哪的话?”“心虚了吧?肯定没干好事。”看孙家树不好意思了,陈明威接着说:“不说这些了,咱们说正事,这次训练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想必你们连长和指导员已经告诉你了,这次进京汇报表演,上至军区,下至团里都非常重视,参加的人员都可以说绝对是百里挑一。不仅要求身体条件好,而且要求思想条件好,师里准备挑选一部分新兵。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知道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了,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也不仅仅是3235团的事,而是我们整个北京军区的大事,我们将展示的是陆军的最高水平。你现在知道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了吧?我们一定要付出最大的努力,为军队的荣誉而练,为国家的荣誉而练。”“放心吧大队长,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了心理准备,你赶快让我跟他们一起训练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孙家树有点跃跃欲试了。“别慌,你现在还不能跟他们一起练,他们最少的练了也有一年了,你的基础还不行,需要单个教练,等基础打好了才能让你跟他们合练。”沉明威好像一点也不着急。“那我就先打基础。”孙家树迫不及待地说。“看你急得那个熊样,有你烦的时候。”陈明威对着屋外高声喊:“李国才,李国才。”“到。”外边有人答应着推开门走屋,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背心,上面印着:“老山战斗英雄”。胳膊上的肌肉块很是喜欢人,“大队长,您叫我?”看来这就是李国才了。“分给你们班一个兵,你先领着他去把枪和皮靴领一下,然后再带着他熟悉一下环境。”陈明威说。“是。”李国才回答。“咱们走吧”。他招呼着孙家树。孙家树跟着他向门外走去,走在门口孙家树回头身向陈明威做了个鬼脸。“姓名。”李国才面无表情。“孙家树。”“哪个部队的?”“3235团一炮连的。”“咱们是一个团的,我七连的。”李国才脸上露出和气的笑容。“还是新兵?”李国才看着孙家树的军衔说。“是的班长。”孙家树回答。“我说我怎么不认识呢?这一次全团只有十名新兵入选阅兵方队,你可以呀!”李国才称赞说。李国才领着孙家树走进一间宿舍,他指着靠门口的一张床说:“这是我的床,你睡我上面。”“是。”孙家树把背包放在床铺上。“你先整理一下内务吧,我去把你的东西领一下。”李国才说完就出去了。孙家树爬上床开始整理内务来,一会儿,有几个兵光着膀子说笑着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孙家树在叠被子,友好地朝他打招呼。“刚来的吧?”其中一个兵问。“是的,班长。”孙家树边叠边说。“是新兵?”“是的班长。”几个人不再问了,他们一人守着一个脸盆洗起来,盆里的水立刻变得浑浊不堪了,他们洗完了,都把水倒进一个水桶里。最后,一个人把水桶拎了出去。孙家树整理好内务跳下床,李国才进来了。他先把一支带着枪刺的八一杠交给孙家树说:“你的枪,编号74031,皮靴是四三码的,先试一试。”“谢谢班长。”孙家树穿上靴子一试,大小正合适。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哨声,是开饭的哨声。孙家树跟着大家出去了,他注意到在这里除了衣冠可以不整外,一日生活制度跟在团里没什么两样。晚上睡觉前,孙家树倒了一盆凉水简单地洗了一下,他端起盆里的脏水准备往外倒。李国才突然喊住他:“别倒,水还清着呢,让我趁着水洗洗脚。”他生怕孙家树把水泼掉,先抢过了水盆。“班长,换盆清水吧,水都脏了。”孙家树说。“不换,不换。”李国才说着就脱掉鞋子和袜子洗起来。孙家树不好意思地站在一边看着,好等他洗完脚后把水倒掉。“你怎么还不睡?”李国才问。“我倒了水就睡。”“你睡吧,洗完我自己倒。”李国才说。“那不行,我用过的水怎么能让班长倒呢?”孙家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我不也用了吗?”李国才洗完脚后拖拉着鞋子端着水盆就往外走,孙家树去抢,李国才躲闪着说:“我来,我来,你不知道把水倒在哪里?“孙家树只好跟在李国才身后,只见他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块菜地。说是菜地,其实只有稀稀的几棵青菜。李国才小心地把盆里的水均着倒給每一棵菜苗说:“孙家树,你不知道,咱们一个班一天才分一桶水,所以水要重复利用,一滴水也不能浪费。”孙家树内疚地说:“班长,我不知道咱这缺水,要不,我就不洗了。”“不洗怎么行?只是以后用过的水别乱倒,这就是咱们班分的菜地,等菜苗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吃上新鲜的蔬菜了。” 第六章地3节 苦练基本功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清晨起床后,孙家树跟着特训大队跑到山下又跑了回来,训练的时候,孙家树和另外几名晚来的新战士被编在一起练基础动作:托枪、肩枪、出枪、转体、突刺。每一个动作都有严格的标准,出枪的高度不能超过五毫米,出枪的角度不能超过两度,每一个基础动作都要重复练上上百次。特别是突刺动作,不仅要求动作到位,同时还要吼一声:“杀――”平时觉得枪都不怎么沉,如果让你做一个造型坚持一会儿,你就觉得枪有千斤重。刚开始练的时候,孙家树还不好意思脱掉上衣,但练了一会儿后他也不得不赤膊上阵了。因为过了不多久汗水就会把衣服浸透,这里可缺洗衣服的水呀。太阳一出来,照得胳膊油光发亮的。一天下来,嗓子也哑了,腿也软了,胳膊也不听使唤了,用手搓一搓发酸的肩膀,一层白皮就卷了起来,这是训练吗?简直是活受罪。李国才告诉孙家树:“别搓了,不掉几层皮是练不出来 的,慢慢地你就适应了。我们最少的也练了一年了,不知道脱了多少层皮。”李国才说的话让孙家树从心底感到踏实了,别人能受得了,他同样也能受得了。第三天还是训练基础动作。第四天照样如此。第五天……第六天……孙家树终于憋不住了,老兵们在刺杀方阵里练得洪洪烈烈,他来了一星期了,还是在练习几个简单的动作,这怎么行?于是他就缠上了陈明威。“大队长,怎么还不让我们编入方队合练?天天就练这几个老动作,我都练腻了,你让我来不是就让我练这几个动作吧?”孙家树有耍起了软磨硬泡的战术。陈明威笑着说:“有点浮躁了吧?不知道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你练得怎么样了?”“肯定过关了,不信你考一考。”孙家树说。“好,那就让我看一看你练得怎么样了?”陈明威说考就考。“听口令,稍息、立正、托枪。”孙家树“唰”地托起钢枪,陈明威拿着尺子量了量枪托的位置和手握枪的位置,说:“这个动作练得还比较到位,不过还是有将近五个毫米的误差,枪放下,肩枪。”啪、啪、啪,一连串有节奏的动作,孙家树把枪扛在肩上。“这个动作也基本可以,抢放下,听口令,突刺,刺――”陈明威又下令。“杀――”孙家树大喊一声把枪刺了出去。“不行,不行,这个动作差远了,像个大姑娘拿个烧火棍,动作力度不够,喊声不够宏亮,突刺这个动作是刺杀训练的魂,这个练不好,就等于没练。”陈明威从孙家树手里接过钢枪说:“看我的,穿刺,刺――杀――。”一声大吼,动作刚劲有力,气势如猛虎下山。“看到了吧,这脚是踢出去的,不是迈出去的,杀声是吼出来的,不是喊出来的。什么时候练到我这个标准再来找我。”陈明威扔下几句话就走了。 第六章地4节 雨中训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简直是看傻了,想不到大队长已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动作还这样利索。这可是正二八经的功夫。他什么话也没说,自觉地又开始练习那几个基础动作了。孙家树现在已经铁了心了,一定要把基本功练扎实。为了训练出枪的力度,他找来几块砖放进挎包里,然后把挎包挂在枪刺上,然后开始练突刺的动作,只听见他大喊一声:“突刺,刺。杀――”挎包在惯性的作用下前后摆动着,他尽量保持着突刺的架势一动不动,一直练到大汗淋漓,两只胳膊颤抖得支持不住为止。歇一会儿再重新练,这一次又加了一块砖。山上的天气多变,刚才还好好的,一会儿却阴云密布,忽然狂风大作,放在地上的大盖帽被吹得滚动起来,没多久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但方队却没有要带回的意思,战士们一个个在雨中训练得正带劲,一个突刺,脚砸在地上,水花四溅,吼声在雨中回荡着,汗水和雨水的混合物流进眼里,战士们的视线模糊了……训练结束回到宿舍,战士们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在身上,脱下来都很费力,一个个都穿着大裤头跑进了雨中,这才雨真爽啊,长时间在太阳下面暴晒,忽然来了一场天然的淋浴,那还不好好疯上一把?连大队长陈明威也加入了淋浴的行列…… 第六章第5节 方队合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两个月后,艰苦的两个月啊,雨刚来时时相比,孙家树又变了一个样,他的肤色已经完完全全地融进方队了,也是油亮油亮的,像黑种人,长时间紫外光线的辐射,身上已不知道脱了几层皮了,两只眼睛明显变小了,但更聚光,更有神了,持枪往那里一站,简直就是一座黑铁塔,一个突刺,杀――,地动山摇,如猛虎下山。孙家树等几名新兵被编入了刺杀操方队开始进行合练了,400人的刺杀操方队,队形展开就是一个难题,由方队中间踢着正步向两边分开,每一个人踢几步,什么时候转体,什么时候靠脚,一点都不能错。每个人的大脑必须高度集中,有一个人出错,那就等于全盘皆输。因为这可不是一般的表演啊。陈明威用秒表掐着队形展开所需用的时间,刚好2分钟,四个练习的刺杀操做完需要9分钟,也就是说整个杀操表演所需用的时间为11分钟。为了这11分钟,战士们不知要流多少汗水呀!每一次队形展开都有人出错,错了再重来,并不是战士们精力不集中,而是训练的难度太大了,难就难在400人中不能有一个人出错。你想想,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踢着正步还要默数着踢出了多少步,最后400人同时转体靠脚,而且400人必须靠到一个点上,谁能保证不出错呀?进京表演已进入了倒计时,营房门口的牌子上赫然写着:距进京表演还有79天。时间已经迫近了,大家必须争分夺秒进行训练。每一次训练结束,战士们脱掉靴子一倒,里面就会有水流出,那可不是一般的水,那可是汗水啊。战士们都好像变成了机器人,不知疲倦地进行训练,连睡觉的时候也不放过。半夜,不一定就会从哪个宿舍传出46、47、48这样的报数声,精神太紧张了,战士们做梦都在训练。 第六章第6节 书信往来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家树:我的大英雄,好久没有收到你的来信了,是居功自傲还是因为最近太忙了?可不能因为立了功而疏远了关心你的朋友。我已经进入大学学习了,你猜,我来大学的第一堂课是干什么?我还是告诉你吧,我们的第一堂课竟是军训。那个军训的教官好严厉啊,稍不留意就罚站。同学们恨死他了,不知怎的,我对那个教官却独有好感。因为我把他当成你了,训练的时候我免不了会多看他一眼,以致于同学们都觉得我对他有意思了……************************绿叶:最近真的特别忙,参加完军区的大比武后,驻训也随着结束了,回到团里背包还没打开,我就被派到艺术专科学校去军训学生了。你不知道军训学生有多麻烦,身体素质差不说,还不好管理。为了军训好学生我确实下了不少功夫。没想到军训刚刚有了一点起色,我又被选派到特训大队进行刺杀操训练了。这回的刺杀训练可非同不可,我们将代表陆军接受国家领导人检阅的,将进京为党和国家的领导人进行刺杀操表演。着不仅仅是军事训练任务,还是政治任务,重要性便可想而知,战士们都是拼了命地训练,长时间的太阳暴晒,战士们都变成了黑种人,我如果现在照一张相片寄给你,你肯定认不出我了。我现在的基本功已经连扎实了,已经开始编入方队合练了。每天不管训练有多苦多累,晚上我都要拿出你的照片看一看,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了吧?再有一个月我们就要进京为党和国家领导人表演了,拿我们陈大队的话说,叫进京赶考,能考多少分就看我们临场发挥得怎样了,等到我的捷报。 第六章第7节 进京赶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个月后,刺杀操方队要进京表演了,参加表演的人员装备从头到脚全是崭新的。新型钢盔帽,新型迷彩服,乌黑净亮的大皮靴。另外,每人还发了两条白床单,这可不是让铺着睡的,而是让铺着看的。十多辆新的大解放整齐地排列操练场上,师里和团里的主要领导几乎都来了,战士们群情激昂,师长正在作进京前的动员:“同志们啊,真为你们感到骄傲啊!要进京了,到我们伟大的首都去向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汇报表演了,你们是三二三五团的脸面啊,是A师的精英,这次进京赶考,意义重大,在一定程度上还关系着我们A师的前途和命运。相信此时此刻,你们的内心是激动的,是自豪的,因为你们履行着一名军人的光荣职责,担负着国家神圣的使命。你们将在三二三五团史上留下神圣的一页。问一下,这次进京赶考,大家有没有信心呀?”“有――”呼声惊天动地,那是战士们用喊杀的劲吼出来的。“好,士气激昂,定能马到成功。祝你们一路顺风,向党和人民交一份满意的答卷,我等着你们凯旋归来,到时我向你们每人敬一杯庆功酒,出发。”师长下令。战士们迅速登上车,军车启动后,一辆接着一辆走起来,十几辆军车前后呼应着,像一条绿色的长龙盘旋着冲出了大山,最后进入平稳的国道,快速向北京方向驶去。战士们在车厢里都兴奋地唱啊,笑啊,要不是坐在车上,他们非跳起来不可。大多数战士还是第一次去北京,他们得意地盘算着到北京后的活动:首先要到天安门城楼照几张相,然后参观一下故宫、颐和园、明十三陵等,最后还要登上长城看看,不到长城非好汉嘛!……车队到达北京天色已晚,车外早已是一片灯的海洋。因为事先有命令:一律怀抱钢枪正襟危坐,不准探出车厢向外看。所以战士们能看到的只有车厢后面的那一小片。首都的夜景是美丽的,一个个俊男靓女悠闲地走在大街上,看到有车队过了,人们都自觉的让在路边。   车队左拐右拐开进了阅兵村,到达指定位置停下后,战士们有序地跳下车。随即被安排进了阅兵村公寓,十个人一间房子,吃饭是在阅兵村的大餐厅吃的,孙家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餐厅,可以满足几千人同时就餐。伙食相当好,吃完饭后大家便被赶回了宿舍,不允许来回走动,赶了一天路,战士们都疲惫了,但一个个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打开背包后却没有一个人睡觉,都在三五成群地侃着大山,直到陈明威连着吹了几遍哨子才不情愿地爬上床。熄灯好长时间了还能听到有人在偷偷地说笑。天蒙蒙亮,起床哨就吹响了。陈明威要求大家把内务整好,标准是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这些战士都是从部队精选出来的,最高标准是什么样子,人人心里都很清楚,战士们把夹板都用上了,压了又压,整了再整,内务整好以后,大家都自觉地站在门外等着陈明威来检查。太阳从升起来,一些人叫起来:“太阳怎么从西方升起来,我转向了。”开饭的时间一到,战士们排着队来到饭堂,同时来吃饭的还有其他兵种的官兵,一切跟在部队一样,饭前一首歌才进饭堂。部队是提前三天到的,这三天是适应时间,大队长陈明威先把部队带到广场上认认位置和方向,接着又练习了一下展开队形,大皮靴一穿,钢盔帽一戴,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队形展开时真有一种排山倒海之势。部队训练完带回了宿舍,战士们惊奇地看到一群长鼻子蓝眼睛的老外从宿舍里走出来,他们一个个伸着大拇指说着:“very good,very good”。这些人都是外国驻华使馆的工作人员,他们是应邀来参观的。这几天训练强度不大,主要是熟悉方位。伙食挺不错,听说是亚运会运动员的标准,这可让战士们饱了口福。但人员不允许随便走动,更不允许外出,这让那些来之前想入非非的战士失望透了。 第六章第8节 完美的答卷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令人激动的日子终于到了。这一天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风,阅兵广场四周竖满了红旗。通往阅兵广场的道路全被荷枪实弹的卫兵戒严了。直觉告诉人们,今天将会有重大的军事行动。无论从形式上还是规模上这将是中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汇报表演。第一个出场的是武警部队的擒拿格斗方队,后面进场的方队都静静坐在阅兵场的水泥地上,刺杀操方队排在第二位。擒拿格斗方队已经开始表演了,那“哈哈哈”的喊声让战士们感到心跳不已。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随时等待着上场的时刻。前方传来命令:刺杀操方队做准备。陈明威站起来,他深呼吸了一下后命令:“起立,整理着装。”战士们“唰”地站起来,动作统一地整整钢盔帽,捋捋领口,摸摸口袋。然后互相整理。其实战士们早已整理好着装了,就等着上场的命令了。前方传来命令:刺杀操方队进场。陈明威下口令:“稍息,立正――”。他平静地扫视了一下整个方队,好像在说,别紧张,祖国体验我们的时候到了。然后果断地下令:“肩枪,向右转,跑步――走。”“嚓,嚓,嚓”,方队踏着整齐节奏运动起来。“一二一,一――二――三――四――”。刺杀操方队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远远望去,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和绿色的钢盔组成的平面缓缓地向阅兵广场移动过来。人们听到的是大皮靴砸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刺刀反射的寒光在阅兵广场上空跳跃着。主席台已经进入战士们的视线,通过眼睛的余光,孙家树看到了那些只有在电视中才能见到的熟悉的面孔。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告诫自己:集中精力,心不二用。方队在广场中央停下来,随着几声“啪啪啪”枪放下的声音过后,全场变得一片寂静。“稍息,立正――”。陈明威转身向阅兵总指挥站的方向跑去。阅兵总指挥是一位中将,陈明威在离中将10米的位置立正敬礼报告:“总指挥同志,步兵三二三五团刺杀操方队奉命带到,请指示,方队长陈明威。”中将还礼:“开始表演。”“是”,陈明威又转身跑到方队的左前方,他转身,立正。然后下令:“稍息,立正――肩枪。”“啪啪啪,”战士们利索地把钢枪扛在右肩,广场上空划过万道寒光。“呈刺杀操队形,散开。”“一――,二――,”喊声过后,战士们踢着铿锵有力的正步,如排山倒海之势从两边到中间的顺序依次散开,每一只脚都砸在一个点子上,砸地的声音由弱变强,慢慢地人们感到整个大地都在振动,犹如一曲宏伟壮观的解放军进行曲。最后,整个方队的战士同时立定靠脚,没有一个人出错。主席台上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枪放下,稍息,立正――”。口令下达后,战士们犹如一尊尊石像矗立在广场上。横看是一条直线,竖看是一第直线,从任意一个角度看都是一第笔直的线。“刺杀操―练习,开始――”“杀――”如猛虎下山,震耳欲聋。收枪,转体,突刺,“杀――。”动作连贯,刚劲有力。这是何等壮观的气势呀!在主席台上就坐的国家领导人都被眼前的场面深深震捍了,他们张着嘴观看着,忘记了鼓掌,直到整个方队表演完毕收拢在一起,他们才站起来使劲地鼓起掌来。军委主席兴奋地对身边的军区司令员们说:“真是钢铁雄师、气吞山河啊!”刺杀操方队从开始进场到表演结束共用了11分钟。为了这11分钟,参加方队的战士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为了这11分钟,他们放弃了正常的探亲假,有142名战士被迫超期服役。为了这11分钟,18名战士放弃了报考军校。为了这11分钟,战士们训练了整整一年,最短的也有四个月,高强度的训练,艰苦的生活条件几乎与世隔绝。他们到底图的是什么呀?所有当过兵的人都会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真要说图什么,他们图的是一种荣誉,一种作为革命军人所追求的最崇高的荣誉。 第七章第1节 载誉归来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载誉归来。连长和指导员都亲自到司令部去迎接他,他走的这四个月,连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送走了一批老兵,迎来了一批新兵;连队的骨干进行了大调整,孙家树已经被连里任命为四班班长。副班长为小广东。经过一年多的锻炼,小广东可以说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以前那个训练时爱偷懒,身体素质差的小广东已经不存在了。经过一年的努力,他的军事素质有了非常大的提高,特别是专业素质,在全连也是数一数二的。加上他性格豁达开朗,花钱大手大脚,又乐于助人,在连里威信极高。本来连里是准备让小广东担任四班长、孙家树担任一班长的,只是因为李喜娃强烈要求超期服役,一班长的位置暂时腾不出来,小广东才屈尊当了副班长。孙家树兴冲冲地背着背包来到四班门口,奇怪,别的班的战士对他都笑脸相迎,四班的兵却一个也没看见,这帮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满腹疑惑地推门进入了四班。四班的战士一个不少都在屋里,只听见一声口令:“稍息,立正――”小广东站起来立正报告:“班长同志,四班全体战士恭候你载誉归来,副班长张然。”孙家树一愣,马上一本正经地还礼说:“全体解散,自由活动。”小广东跑过来一下子就把孙家树抱了起来,两人都亲热地拍打着对方。两名新兵跑过来帮助孙家树卸下背包,老兵们则围住孙家树问长问短。“军委主席是什么模样?”老马问,“跟电视上一模一样呗。说实话我也没看清,那个时候谁敢分心啊。”孙家树回答。“训练受罪吗?”慢半拍问,“当然了,比新兵的时候还累,简直是非人的生活。不过现在想想,还值。”………小广东捅了孙家树一拳说:“露脸的事全让你小子赶上了,你当几年兵也值了,回去吹大话有资本了。”孙家树说:“先不提这些,班里的训练情况怎么样?”小广东站起来假装严肃地说:“随时等候首长检阅。”“好,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全班集合,目标训练场。”孙家树命令。“是”小广东迅速集合好全班带出宿舍,其他班的战士好奇地看着四班的兵:“四班这是发什么神经?大星期天集合干什么呀?”一班的兵迅速把这个情况汇报给李喜娃,李喜娃坐不住了。自从连里宣布孙家树为四班长那一刻起,他就预感到今年的标兵班红旗要易主了。所以,对四班的任何动静他都很敏感。孙家树刚一回来就把全班拉出去训练,无疑就是为了这面标兵红旗。“班长,看来这个孙家树是跟你镖上劲了,这是老虎跟猫学会了本领竟欺负到猫头上了。你毕竟是他的新兵班长,至少他还没学会爬树的本领。”报信的老兵对李喜娃说。“放屁,谁是老虎谁是猫?”李喜娃的话让老兵讨了个没趣。“班长,你是老虎他是猫。”老兵忙改口。“少废话,集合训练。”李喜娃下令。四班的兵已经在训练场上把共同科目拉了一遍。孙家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想不到自己不在时小广东把班上的兵带得如此优秀。“张然,辛苦了,看来没少下劲。”孙家树对小广东说。“应该的,应该的,谁让我是你的班副呢?”小广东谦虚地说。“不过,新兵的底子不是很好,以后要加强体能训练。”孙家树指出了不足之处。“好兵都让一班挑走了,这个李喜娃死皮赖脸不走。要不,咱们把今年的标兵班夺过来,杀杀他的锐气?”小广东说。“一班长在训练上可是有一套的。不服气不行,要想夺红旗,不下苦功夫也是不行的,不知大家信心如何?”孙家树说。“宁脱一层皮,誓夺标兵旗。”大家异口同声回答。看来夺旗之心早已蓄谋已久。这个时候,一班的战士正在器械场练得生龙活虎。 第七章第2节 入党问题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入党问题在部队一直是官兵们关注的热点。如果当了几年兵连党员都不是,那退伍回家可就没脸见人了,每一年连里都会在入党问题上闹得纷纷扬扬。去年,孙家树已经写了两份入党申请书,但是连里还没有新兵入党的先例。连里只是把他作为预备党员考察对象来培养。这次从北京回来后,孙家树又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鉴于孙家树对连队的特殊贡献,连里决定把他作为预备党员候选人放在支部会议上讨论。孙家树入伍才一年多,尽管他表现突出,但是入党名额有限。如果论资格明年才能论上他。现在研究他的入党问题,自然而然在全连上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这一批入党的名额只有一个,只能在孙家树和六班长二人中选一个,这一下可把支部委员们难住了。选孙家树吧,六班长干得也不错,而且今年该退伍了,一旦失去机会再入党就难了。选六班长吧 ,人家孙家树确实够条件。指导员认为:六班长是今年要退伍的老兵,让他入党可以提高老兵们的训练热情,充分发挥他们的余热,孙家树当兵才一年多,在部队的时候还长,入党是早早晚晚的事,如果现在让他入党,势必会影响全连团结。连长则认为:孙家树是团里训练尖子,在全师都是挂了号的,如果论资排辈,让六班长入党肯定会挫伤全连战士的训练积极性,影响整个连队的训练成绩。两派针锋相对、争论不休,爹说爹有理、婆说婆有理。李喜娃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全连7名支部委员6名都是干部,哪有他插言的份?连长看到李喜娃欲言又止便说:“让李喜娃同志发一下言吧,他是孙家树的新兵班长,应该最了解孙家树,他作为全连唯一的一名战士支部委员,发言应该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下面就请一班长谈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吧。”李喜娃推辞了一番说:“还是各位领导拿主意,我只谈一下自己的一点看法。孙家树是全连最优秀的兵。既然优秀就应该入党,这一点是不可置疑的。但是该退伍的老兵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解决组织问题。一旦退伍回家再入党就难了。我知道这个时候老兵都是死要面子,所以,我认为让六班长入党最合适。”连长不满地看着一班长,他原以为孙家树是一班长带的兵,孙家树入党对一班长脸上也有光,没想到李喜娃却站到了对方的立场,他的发言虽不能起决定作用,但却使两派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由于部队不能搞一言堂,入党问题要经过民主评议,孙家树也只能等着下一批再入党了。消息很快传到孙家树耳朵里,他淡然一笑:“六班长干得不错,退伍前不入党哪能行?自己这一次没能入党,那是自己离党组织还有一段距离,我会继续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加入党组织。” 第七章第3节 肩炮射击训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进入20世纪90年代,收复香港已进入了倒计时,为了能够顺利地解决香港问题,国家作了两手准备:力争和平解决香港问题,但不排除使用武力,一些部队已经开始接受城市作战的任务,三二三五团便是试点之一。训练场上,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这些高楼可不是让住的,而是用来训练的。步兵训练重点是楼房攀登和巷战。小炮连主要训练对建筑工事和运动目标进行火力打击,这是一个全新的训练科目,前面一团黑,各个连队都是在摸索着搞训练。孙家树练兵从不死搬教条,他训练时敢于创新,机动灵活。肩炮射击训练大纲并未特别强调,但孙家树就认准了肩炮射击,把它作为全班的训练重点,力争达到拉出任何一名战士都会肩炮射击。在师特训大队训练时,孙家树在肩炮射击上下了不少功夫。只要练好,射击精度跟架炮射击没什么两样。他认为:在战场上既要有效地打击敌人,还要有效地保护自己。“82无后坐力炮”属直瞄火炮,和敌人基本上是面对面作战。你发现了敌人,同时敌人也发现了你,谁能先发制人,抢占先机,谁就能有效地打击敌人,保护自己。肩炮射击能把射击的时间缩短几倍,打完就跑,机动灵活,在实战中会大大减少人员伤亡。同时,城市作战的战场在城市,城市的水泥地面对炮架的水平性影响很大,势必会对瞄准造成一定的影响。李喜娃从来就不让班里的战士训练肩炮射击。因为连里有规定:安全第一。肩炮射击危险性较大,一炮连已经连续九年没有出现过训练事故了。再有一年,那面“十年安全无事故连”的红旗便可以扛回来了,所以无论干什么,连长都是非常谨慎的,只要安全无事,年底他就有望成为副营职作训参谋了。看到四班正如火如荼地搞肩炮射击训练,一班长李喜娃心里感到不平衡了。他是一名有着5年兵龄的老兵了,怎能不清楚肩炮射击的优势,真要到考核时,那是掐时间的,谁快谁慢还不是明摆着的事?但连长不主张肩炮射击,他不敢违抗。他超期服役的目的就是转志愿兵,训练时更不能有任何差错。但是,如果一班不搞肩炮射击而四班搞,等到技术大比武时一班肯定会一败涂地,他内心非常矛盾,便私下找连长反映问题,连长本来对肩炮射击训练是睁只眼闭只眼的,问题既然反映出来了,他也只能明确自己的态度了:宁可不要成绩也要把那面“十年安全无事故连”的红旗扛回来。连长把孙家树叫到连部谈话。首先肯定了孙家树训练的积极性,接着告诉他训练要安全第一,不可鲁莽行事。今年连队的工作目标就是扛回那面“十年安全无事故连”的红旗。万一出了事故,你孙家树可就成了一炮连的千古罪人了,再笨的人也能听出连长的本意了。 第七章第4节 训练事故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跟连长谈过话以后,孙家树明里顺着连长,但暗地里仍然坚持搞肩炮射击,说实话,他对连里这种以安全为由而降低训练标准的做法是想不通的。连里进行实弹射击了,孙家树带头进行肩炮射击。他先用立姿打了一发炮弹,炮弹正中靶子中心,然后他又蹲姿打了一发炮弹,这一炮更绝,炮弹竟从第一个炮眼里穿了过去,全班战士都看呆了,随后,小广东也进行了一次肩炮射击,同样命中了目标,这一下不仅消除了战士们心理上的顾虑,而且把全班的训练积极性提高了起来。全班开始战士轮流肩炮射击。由于平时训练刻苦,所以战士们打得都不错。最后,该新兵刘辉上场了,他是第一次打炮,而且第一次打炮就肩炮射击。孙家树忽视了一点:火炮经过连续射击后,炮闩调气板会受热膨胀,调气孔的排气量就会随着发生变化,打炮时的后坐力也会增大,把刘辉放在最后面打,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听见“轰”的一声,火炮的强大的后坐力一下子把刘辉蹬坐在地上,炮身被他扔出去老远,刘辉本来心里就有点害怕,发生这种事当时就吓傻了。孙家树急忙跑过去,看到刘辉只是受了惊吓才放下心来,但小广东小声告诉他,火炮的击发手柄被摔断了。孙家树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这损坏武器装备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预感着要出事了。“班长,全怨我,我打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后坐力很大了,没有及时调整排气孔。”小广东说。“我是班长,是我指挥错误,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先把损坏的炮抬回连队吧。”孙家树说。“孙家树同志,你如果因此背了处分,咱们全班就完了,这个责任还是由我来顶吧。”小广东说。“还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在特训队的时候,也出现过摔炮事件,修修就行了,不至于会背个处分,放心吧。”孙家树不以为然地说。这时,李喜娃跑了过来,他看了一下损坏的火炮,嘴上没说什么,但从表情上看得出:这一回你孙家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不逞能了吧?回到连队孙家树就被连长“请”去了。连长看到孙家树批头就是一顿臭骂:“孙家树啊孙家树,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新兵第一次打炮你就让他肩炮射击,你的安全意识都到哪里去了?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个个都是神炮手,别忘了,你是用几百发炮弹喂出来的,他们才打过几次炮?说白了,你这是在搞个人英雄主义,是逞能,损坏的会火炮马上送到修理所作鉴定。如果鉴定结果达到了事故标准,你这个班长也就当到头了。你先把工作向张然交待一下,在报告出来之前暂时由张然负责四班的工作。”“连长,团里马上要考核验收了,能不能过一段时间再处理我?班里的训练正在紧要关头。”孙家树哀求说。“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回去写份检查,好好反思一下。”连长冷冰冰地说。“连长,你看,肩炮射击刚刚有了成效,这样一来可就前功尽弃了。”孙家树说。“你现在怎么还提肩炮射击,我现在就撤了你。”连长气急败坏地说。孙家树被停了职,别人在训练场子上一个个练得生龙活虎似的,他只能坐在宿舍里写检查,隆隆的炮声不断地传过来,震得心里直发痒,不知道班里的训练进展得怎么样了?班里还在搞肩炮射击吗?于是,他偷偷溜到训练场,小广东一看到孙家树来了,马上把指挥员的位置让给了他。李喜娃看到后又去找连长打小报告了:“连长,孙家树看来不给连里捅个窟窿不会罢休。他还要求他们班搞肩炮射击,我看他这是故意跟您过意不去。”这一次连长终于火了,看来孙家树还真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响,最好是把他打发得愈远愈好,让他去哪里好呢?他想起连队正在负责师特训大队训练营的看守任务。老兵陈瑞桥和新兵张二顺已经被派去了两个月了,干脆派孙家树到那个地方去。在那里他就是把天捅破了也无人知道。于是,孙家树又被“请”到了连部。这一次连长说话温和了许多。“孙家树呀,咱们连今年担任特训大队营房的看守任务。这个任务很重要,看守人员要求必须思想过硬,我想了想,还是派你去最合适。你看怎么样?”孙家树明白了,连长这是把他发配到“好忘角”,那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派到那里的人都是连里训练成绩最差的。陈瑞桥已是该超期服役的老兵了,当了五年兵,单杠五练习还上不去,张二顺更差,差到连炊事班都不要,把自己派到那儿去,看来连长的心确实让他给伤透了。“我去。”孙家树果断地说。连长本想到孙家树会哀求自己,没想到他竟答应得如此坚决。说白了,他真不想让孙家树去那个地方,那怕孙家树当场认个错,他也会立即收呈命,没想到孙家树跟他将上了。“去一段时间也好,好好冷静一下头脑,等考核验收完了我就把你调回来。”连长说话的时候眼眶有点发热了。 第七章第5节 放逐好忘角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王小川使劲地加着油门,偏三轮奋力拱上一段徒坡,把一股浓浓的蓝烟甩在屁股后,“好忘角”训练基地那熟悉的大门便时隐时现了,门口矗立着三尊雕像:老兵陈瑞桥,新兵张二顺,还有一条大黄狗。看到了摩托车,三尊“雕像”便兴奋地跳跃起来。摩托车径直冲向大门,大黄狗胆怯地向后退了退,警觉地竖起了耳朵,看到陈瑞桥上前跟车上的人握手,它马上又摇起了尾巴。“听说有人来换岗,我天天在门口张望,万万没想到是你来接岗。”陈瑞桥显得既高兴又惊讶。“我怎么就不能来接岗呢。”孙家树苦笑着说。“怎么?得罪上边人了?”老兵感到很奇怪。“没有,我们班训练时把炮摔了。”孙家树轻描淡写地说。“你看看,我说不会无缘无故派你来吧?既然是你来接岗,我把这把吉他给你留下来做个纪念吧,要是别人,我还舍不得呢。”老兵说。“班长,我可不会弹吉他。”孙家树推辞着。“好学得很,我把张二顺都教会了。”老兵执意要给。提到了张二顺,张二顺在一旁憨厚地笑着。“在你寂寞难耐时,它最能消磨时间。”老兵劝道。“那我收下了,谢谢你班长。”孙家树被打动了,大概是因为听说吉它能消磨时间。“他叫张二顺,四川人,人可实在啦。”陈瑞桥介绍完张二顺又介绍孙家树:“孙班长,全团最优秀的兵,跟着他干,说不定你的军事素质会有大大的提高呢。”“那以后我就跟孙班长学。”张二顺感激地对孙家树说。“还有它,阿黄,退役军犬。”陈瑞桥拍着大黄狗的头,大黄狗则扬着头嗷嗷地小声叫着。交接完毕,陈瑞桥又深情地对孙家树说:“兄弟,多保重,我走了。”说完他跨上摩托车后座。一阵刺耳轰鸣声后,摩托车就飞跑起来,新兵张二顺掂着脚跟望着摩托车渐渐远去,表情显得很茫然。“孙班长,我什么时候能走啊?”张二顺问。“等到你的军事素质提高了就能走了。”孙家树顺口说了一句。“真的?那我好好跟班长学。”张二顺高兴地背着孙家树的背包往院子里走。大黄狗欢快地跑在前面,他们在大队长室的门口停下来。门掩着,张二顺一推门就撞了进去。“咱住这个屋?”孙家树很惊讶。“还有几十间屋子,您随便挑,班长。”张二顺嘿嘿地憨笑着说。“也好,让我也享受一下大队长的待遇。”孙家树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好忘角”训练基地很静,夜里甭想着会有人打扰你。孙家树一觉行来,太阳已经一杆子高了,他睁开眼,看到阿黄扬着头坐在床头的地上,桌子上放着一罐打开的牛肉罐头,一碗稀饭还冒着热气。张二顺不知什么时候把早餐准备好了,阿黄一定是惦记着那罐牛肉罐头。孙家树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阿黄,重新躺下来续睡觉,张二顺轻轻推门进屋问:“班长,我今天干什么?”孙家树蒙头不语。“班长,我今天干什么?”张二顺以为孙家树还睡着了。“跑到山下,再跑上来。完了做三百个俯卧撑。”孙家树不耐烦地说。“是。”张二顺高兴地出去了。孙家树又睡了一会儿,感到全身腰酸背痛,在部队里,他还没有这样昏天暗地的睡过,他干脆坐了起来。看到阿黄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瓶罐头,于是把罐头拿过来,自己先夹了一块填进嘴里,然后连瓶带肉扔给了阿黄。阿黄嘴里唧唧地叫着,大口地吞着牛肉,生怕谁会给它抢走。牛肉吃完了,又仔细地舔起来,一直舔得铁盒底部能照出影子,它还不甘心,又“咣咣咣”地拱着铁皮盒子满屋乱跑。这时,张二顺浑身是汗地从外面跑进来,这个张二顺太实在了,孙家树说了一句气话,这家伙真的跑步去了。“班长,我一次只能做50个俯卧撑,我能不能分几次做?”张二顺认真地说。“可以。”孙家树漠不关心地说。于是,张二顺便独自做起了俯卧撑。第一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第二天简直是第一天的翻版,简直无聊死了,只是阿黄和孙家树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孙家树觉得手痒就逗起了阿黄。他突然拍一下阿黄的头就跑,阿黄便会在后面猛追。阿黄跑得速度快得惊人。无论孙家树跑多快,不出50米阿黄准能追上他。追上后就用牙齿轻咬孙家树的小腿。到了第三天,孙家树简直要发疯了。他现在的心情就是没事想找事,他看到墙上挂着陈瑞桥送给他的那把吉他,便取了下来。他学着陈瑞桥的姿势用手指扫了一下弦,吉他立即发出清脆的和弦音,他立刻来兴趣了。“张二顺来一下。”孙家树对着隔壁喊,张二顺刚刚跑步回来正在做俯卧撑。“到,班长,您叫我?”张二顺跑过来。“来,教教班长弹弹这玩艺。”孙家树说。“陈班长教会了我几个基本指法,我只学会了弹唱《兵瑶》。”张二顺谦虚地说。“先给班长演示一下。”孙家树说。于是张二顺便坐下来弹了起来。尽管弹法有点生硬,但听起来还挺好听的,弹了一会儿,张二顺竟像模像样地边弹边唱起来,歌声听起来还挺凄凉的。为了生活我来当兵,从此告别了爹娘。当兵的生活真凄凉,怀里抱着冷冷枪。站在山岗望故乡  ,不觉两眼泪汪汪。………听完了张二顺的弹唱,孙家树兴奋得跳了起来。“好,好,好,就学这首歌曲,快教教班长怎么弹。”于是,孙家树又练起了吉他,从早到晚抱着那把吉他,按弦的手指头都练得结了老茧。阿黄则一刻也不离地坐在他身边,竖着耳朵听他弹吉他,真是一个忠实的听众。这一天,孙家树坐在大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弹起了吉他。经过几天的努力,他也能生硬地弹着吉他唱:“站在山岗望故乡,不觉两眼泪汪汪。”阿黄老实地坐在一边, 不时地摇几下尾巴。忽然,阿黄竖起了耳朵,然后站起来“汪汪”地叫起来。不好,有情况。 第七章第6节 送信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小川骑着偏三轮上来了。孙家树提着吉他迎了上去。王小川潇洒地把摩托车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后停下来,摩托熄火后王小川跳下来,他冲着孙家树笑笑说:“孙家树,什么时候也有这个雅兴啦?”“没事消磨时间呗。”孙家树说,“这次是不是连长让你捎信让我回部队?”“这是神仙的日子,我还求之不得呢,你怎么老想着回去?这次来是给你送一封信,你看老乡,够意思吧?跑这么远路就为了给你送一封信,你该怎么报答我呢?”“不就送一封信嘛?还要什么报答,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没有听到自己要回去的消息,孙家树精神沮丧起来。“我要求不高,让哥们先看一下写的啥内容。”王小川说。“看封信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你吧。”现在这种情况,孙家树对信已经不感兴趣了。“那我拆开念了。”王小川看着孙家树说。“念吧。”孙家树不屑一顾。“亲爱的家树。”王小川大声念起来,“自从上次收到你的来信,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了,我好想你……”没等王小川继续念下去,孙家树一把把信抢了过来说:“少儿不宜,别看了。”王小川不满地说:“你小子重色轻友,下次再有你的信我非压你一个月不可。”孙家树不理他,他接着往下看,“我们学校快要放暑假了,我准备放假期间到你们部队去找你,好感受一下火热的部队生活,我大概15号左右到你们部队……”孙家树漫不经心地问王小川,“今天几号?”“今天13号。”孙家树急忙看了一下落款日期,是3号,也就是说这封信最少晚送来一星期,“坏了,两天后她就到了,这可怎么办呢?”他把气撒在了王小川身上,“还说给我送信及时呢,看看耽误了几天,事情全让你搞坏了,你可真够老乡的。”“我真的是看到你的信就给你送来了。”王小川委屈地说。“不说了,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15号你到我们连上叫上小广东,你们两个到火车站接一下我女朋友,告诉小广东在部队能拖一天就拖一天,我得下功夫整一下卫生,好让咱们这个好忘角集中营有一点军营火热的气氛。”孙家树说。“放心吧,这次办事一定让你满意,什么条件孙家树?”王小川说。“废话少说,再讲条件小心我踹你,快走。”孙家树假装生气地说。“是,班长。”王小川调皮地敬了一个礼,跨上摩托车一溜烟就走了。这一会儿轮到孙家树激动了。一种莫名的激动以至于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一把吉他被他抱起又放下,放下又抱起,到底要干什么呢?“张二顺。”他回到屋大声叫着。“到,班长有什么事?”张二顺问。“扎腰带带马扎开班务会。”“就咱们俩开班务会?”张二顺感到不可思议。“对,就咱俩。”说话间孙家树已经扎上了腰带。“放马扎,好,坐好。”张二顺端端正正地坐着,阿黄则挨着张二顺蹲下来。“现在咱们开始开班务会。”孙家树说话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班务会中心内容就是打扫营区卫生,营区周围和院子的各个角落要一点不落地扫一遍,厨房的炊具要挨个清洗一遍。”“班长,是不是有首长来视察?”张二顺不解地问。“不是。”孙家树回答。“那一定是又有训练任务了,这一下就热闹了。“张二顺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没有。”“这就怪了,那我们打扫卫生让谁看呢?”张二顺有点迷茫了。“你嫂子。”看到张二顺有点疑惑不解,孙家树随即又解释说,“就是我女朋友,过两天就要来咱们营区了,咱们的任务是让她感受一下火热的部队生活。”“真的?”张二顺高兴得跳了起来。班务会一结束两个人便忙活起来,营区的杂草足有半人高,两人光除草就忙活了大半天,两人干活的时候,阿黄则兴奋得跳来跳去。晚上,张二顺累得早早地就睡了,而孙家树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只顾着想绿叶来之后的好事了,哪里还有心睡?凌晨四点钟他就爬了起来,先把内务整理了一番,然后叫醒了张二顺。“班长,干啥?”张二顺揉着惺忪的眼睛说。“训练,走,跑操去。”“这么早?”张二顺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早了空气新鲜。”张二顺迅速穿好了衣服,孙家树跑在前面,张二顺跟在后面,二人顺着山路向山下跑去,没跑多远阿黄也跟了上来。“张二顺,还行吗?”孙家树关心地问。“行,头两天跑把我累坏了,后来就不觉得累了。”看来张二顺还真的坚持下来了。没想到孙家树的一句气话他竟当成了圣旨。“班长,你不知道,我单双杠五练习都能上去了,连长说只要我的单位双杠五练习都能上去,他就让我回去。”停了一会儿张二顺又说:“就是不知哪个班能收我?”“张二顺,等回去了来我们四班怎么样?”孙家树说。“真的?”张二顺兴奋得大步跑起来,“我有班了!我有班了!”这一天,仅有的两个兵按照部队的一日生活制度走队列,做军体,晚上则读一张已经发黄的《解放军报》,读完了报纸,孙家树对张二顺说:“二顺,交给你一项艰巨的任务。明天,你嫂子就要到了,你采一点野花把咱们的大门布置一下,要突出欢迎的气氛。”“是,保证完成任务。”张二顺高兴地说。 第七章第7节 绿叶来队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又是一夜难眠,孙家树爬起来,今天绿叶要来,无论如何也不能睡懒觉的,他推开门,天色已放亮,他看到大门敞开着便走了过去,一出门便愣住了。原来大门口堆满了鲜花,那红黄相间的花朵组成了两个歪歪斜斜的两个大字---欢迎。对着大门的路两旁也摆满了绿叶和鲜花。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孙家树沿着铺满绿叶和鲜花的路一直走下去,他走了好一阵子终于看到了张二顺,他手里握着一束鲜花,满身是泥巴,正躺在路边睡得香呢。老黄狗趴在他身边,看到孙家树走过来,只是摇了摇尾巴,连站也不想站了,要是平时,它早就站起来去咬孙家树的裤腿了,看来它也累得不轻。“二顺,快起来,会着凉的。”孙家树推着张二顺,眼眶不觉有点发酸。张二顺揉揉问孙家树:“嫂子到了吗?嫂子到了吗?”说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咳了两声。“你看看,感冒了吧,随便有点气氛就行了,你怎么搞这么隆重?”孙家树责怪他说。“听说嫂子要来,我兴奋的晚上睡不着觉,就连夜干了起来,没想到竟睡着了。”张二顺不好意思地说。“我的好兄弟,谢谢你了,咱们快点回去吃点热饭吧。”孙家树拉着张二顺就往营区走,“今天班长专门给你做饭。”吃过早饭,孙家树、张二顺、阿黄便站在门口张望着。“班长,嫂子怎么还不来呢?”张二顺等不及了。“快了。”孙家树安慰他说。忽然阿黄的耳朵一动,孙家树放眼望去,一辆偏三轮已经转过山腰出现在视野里,车斗里一团绿,不用说那一定是绿叶了。张二顺欢呼起来,阿黄也汪汪地叫起来。偏三轮很快驶到了大门口,王小川停稳摩托后跳下车,他伸出一只手对坐在偏斗里的绿叶说:“嫂子,我扶你下来,请。”绿叶大大方方地扶着王小川的手跳下摩托,张二顺凑到前面对绿叶说:“嫂子好,我叫张二顺。”绿叶笑着说:“叫大姐,别学小川那样贫嘴。”“是,大姐。”张二顺马上改了口。王小川把绿叶推到不家树树跟前说:“孙家树,完璧归赵,我的任务完成了。”孙家树和绿叶对视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孙家树才挤出一句话,“来了。”“来了。”绿叶小声说,“这里真美啊,是谁采了这么多野花?”“是二顺,”孙家树说。“真是谢谢二顺了,还有小川,把我从那么远的地方送过来,你也不让他进屋坐坐?”“老乡,快进屋,今天咱俩得喝一壶。”孙家树对王小川说。“今天可不行,今天我可是打着往市里送信的旗号才出来的,邮包里还有几封信,我得赶紧送到邮局去,要不就不能按时赶回去了。”王小川执意要去。孙家树看拗不过便说:“也好,咱们有情后补,改天我专门到团里单独请你,到时咱俩一醉方休。”“好,一言为定,嫂子给做个证。”王小川调皮地向绿叶笑了笑说:“嫂子,再见。”然后跨上摩托一溜烟跑了。孙家树拉着绿叶的手朝院子里走,猛然觉得不合适又放开了,阿黄欢快地跑在前面,张二顺提着行李跟在后面。“这院子打扫得可真干净啊!”绿叶称赞说。“这是班长我们们打了两个黄昏扫的。”张二顺抢着说,猛然看到孙家树把一个手指放在嘴唇上便不说话了。走进大队长室,绿叶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待遇不低啊。”“那当然啦,这可是副团待遇。”“哟,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了。”绿叶奇怪地问。“刚学会弹一首歌,要不给你露一手。”孙家树热蒸热卖。“班长,我有事出去一下。”张二顺说。“好,别走远。”孙家树心里巴不得他快点出去。张二顺临走时喊了声阿黄,阿黄“嗷嗷“地叫着,不情愿地跟着张二顺出去了,屋里剩下了孙家树和绿叶两个人。孙家树轻轻关上门,又不放心地趴在窗户后观察了一会儿才大胆地朝绿叶走过来。他一把握住绿叶的双手,两眼深情地注视着绿叶。一年多不见,绿叶明显长高了,更成熟、更美丽了。绿叶含情脉脉地低下头,梦中有多少次,她都是热情主动地扑到孙家树怀中,这时候却腼腆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孙家树注视着绿叶,那眼光炽热得几乎要把绿叶融化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日思夜想的恋人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身体一阵躁动,他紧紧地把绿叶搂在怀里,紧得血液都要流进对方的血管了,两人就这样搂着,一直到累了才慢慢松开。“你还好吗?”孙家树问。“好,你变黑了,壮实了。”绿叶深情地注视着孙家树。“真不好意思,让你来这鬼地方。”孙家树抱歉地说。“这里有什么不好,空气新鲜,贴进大自然,我很喜欢这里。”绿叶笑着说。“这次不赶巧,刚背了个处分你就来了。”“别说了,小广东都告诉我了,我不怪你。”……两人正说话时,外面有人敲门,并喊了声“报告”,是张二顺,他俩慌忙拉开了距离。“请进。”孙家树对着门外说。张二顺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块肉。“班长,我到山下买了一块肉,咱们今天中午包饺子好不好?”张二顺脸上的汗水还没干。“当然好了。”孙家树说,刚才俩人只顾热乎,没想到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于是三人剁肉的剁肉,和面的和面,洗菜的洗菜忙碌起来,绿叶擀面皮又快又好,两个人包都来不及。没多长时间,热腾腾的饺子便吃在嘴里了。“嫂子,不,大姐,今天的这顿饭我吃得最香。”张二顺边吃边说。“好吃你就多吃一点。”绿叶笑着说。“大姐,你能教我学文化吗?”“当然能。”绿叶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真幸运,陈班长教我弹吉他,孙班长教我训练,大姐教我学文化。”张二顺高兴地说。吃过饭,孙家树领着绿叶在营房内转起来。“这是我们的器械场。”他说完便飞身抓住单杠,一抖腹,人便横在了杠上,然后腹部贴着单杠转了几圈,最后一个大鹏展翅飞身下杠。“行啊,动作够麻利呀。”绿叶边鼓掌边说。“走,到那边看看。”孙家树指着一个布满障碍的跑道说:“这是四百米障碍,我2分钟内就能拿下来。”说完,一个双力臂便上了高板墙,惹得绿叶羡慕地看着他。孙家树指着一片白哗哗的荒地说:“这是菜地。”绿叶一便笑起来:“菜地怎么一个菜叶也没有。”“我们的菜地,一到有训练任务时,人多了才种菜,就这两个人种菜谁吃?”孙家树解释说。“不管种什么也比荒了强。”绿叶惋惜地说。孙家树领着绿叶转完了营区又上了山,山上开满了野花,他俩边走边采,采了好多不知名的野花,绿叶兴趣不减,直到天黑了才在孙家树的催促下回到营房。晚上,孙家树和绿叶和衣躺在床上,绿叶枕着孙家树的胳膊,她嘴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谈分手这一年多时间发生的事。谈事业,谈理想,谈未来,一直谈到半夜,绿叶没有丝毫倦意,而孙家树却熬不住了。他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觉,忍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梦乡,而绿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等她注意到孙家树已经睡着时,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吻了一下孙家树的脸颊,这才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第七章第9节 世外桃源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天亮了,孙家树睁一眼,却发现绿叶并不在床上。他努力想着昨天晚上的事,竟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连早上绿叶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暗暗埋怨自己睡觉太死了。他迅速叠好了被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走出屋子去找绿叶。绿叶起床这么早到底干什么去了?他顺着营区的大道一路找去,找了一大圈,最后竟在没有一片菜叶的菜地找到了绿叶,她正挥动着一把铁锹翻地呢,阿黄则坐在她身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她,舌头伸得老长,还流着口水,看来,阿黄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孙家树急忙走上前一把把铁锹抢了下来责怪她说:“你怎么干起了这种活?”“我想种点菜。”绿叶笑着说。“我们每天的伙食费都吃不完,种的菜谁吃啊?”孙家树说。“我吃,我正在减肥,多吃蔬菜可以减肥,买的菜有农药残留,自己种的菜绿色环保,吃着方心。”绿叶说。“就你这身段还减肥啊?看你瘦弱得都拿不起铁锹了,就是想种菜,也轮不着你动手啊?有我和二顺在,你说一声就行了,我们有的是力气。”孙家树心疼地说。“劳动光荣,自己亲手种的菜吃起来才有味儿,还可以锻炼锻炼。我都规划好了,这一片种黄瓜,那一片种豆角,那一块大的就撒点菠菜籽,不出半个月,菜地就会变绿了。”绿叶兴奋地说。“好好好,一会儿我就安排张二顺下山去买菜籽,你只管指挥怎么种就行了,这些粗活重活由我和二顺干好了。”孙家树说。接下来的几天,三人便开始在菜地忙活起来,地里的土壤全部被深翻了一遍,打上了笔直的埂子,分别种上了黄瓜、豆角、西红柿等,然后浇上水,等着种子发芽。张二顺每天训练完后就来到菜地看,趴在地上仔细地看,好像菜地里种的不是菜,而是种的希望。一天早上,张二顺忽然发疯似的边跑边喊:“出芽了!出芽了!”孙家树和绿叶听到喊声来到菜地一看,果然,土壤被拱裂了一道道缝儿,嫩绿的豆芽隐约可见,三人更来劲了,一有空就来浇水施肥,地里的菜苗都疯长起来,尤其是黄瓜,长得特快,一天一个样,三人又找来了树枝,搭起了架子,黄瓜秧乖乖地顺着架子爬了上去。以后的日子,三人就盼着黄瓜、豆角、西红柿快点开花结果。绿叶在山上住了一段时间,脸色也红润了,心情也开朗了,连头晕的毛病也没有了。孙家树更是幸福,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他就是老大,每天悠闲自在,天天抱着美人归,他都有点乐不思蜀了。二顺也不孤独了,他每天有干不完的事:训练,学文化,兴趣来了也会弹唱一曲。阿黄更欢,每天上窜下跳的,有好几次因踏坏了菜苗而被罚站。你还别说,这里还真是一个世外桃园。 第七章第10节 绿叶返校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山上的日子过得真快,时间就像上足了发条的钟表,咔嚓咔嚓地从身边溜过去,让孙家树最不愿过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因为绿叶就要开学了,她要提前一天返校,这一天,孙家树和绿叶早早地起了床。绿叶准备坐今天上午的火车回学校,孙家树仔细地整理着绿叶的行李,一切准备就绪后,二人坐在床上相视无语,孙家树轻轻地把绿叶搂在怀里,绿叶则幸福地偎依在孙家树怀里,想一只温顺的小羊羔,他们就那样搂着,任凭时间白白地流失。忽然,门开了。张二顺兴奋地闯进来,他得意忘形的竟忘了敲门,孙家树和绿叶急忙分开。“班长,大姐,黄瓜开花了,黄瓜开花了。”张二顺高兴地说。“就是现在结果了,你大姐也吃不上了,一会儿,你大姐就要走了。”孙家树说。“怎么,大姐现在就要走,不走不行吗?”二顺的脸哭丧起来。“傻兄弟,我的学业还没完成,不走可不行。不过,明年暑假我还会来。”绿叶说。“大姐,你这一走,我们班长又要睡懒觉了。”“我不是教你写怎么信了吗?他再睡懒觉你就写信告诉我,我一定饶不了他。”绿叶说。“这一回把间碟都安插到我身边了,那以后我无论干什么事都得小心哟。”孙家树说。“干坏事我可饶不了你。”绿叶装作发狠地说,她连发狠看起来也是那样的漂亮。“哟,快7点了,咱们赶快下山吧,赶不上11点钟的火车就麻烦了。”孙家树催促着。“那咱们赶快走吧。”绿叶说。张二顺抢先背上绿叶的行李,孙家树和绿叶走出屋,阿黄立刻迎上来,小声“唧唧”地叫着,亲热地用嘴去蹭绿叶的腿。走到大门口,孙家树从二顺身上取下行李背在自己身上说:“二顺,营院不能离人,你就送到这里吧。”二顺望着绿叶,几乎要哭了:“大姐,你明年一定还来呀!我还要跟你学文化呢!”“我一定会来的,你留步吧,小兄弟。”绿叶笑着说。二顺站在了大门口,阿黄却一直跟着,无论怎么赶也赶不走,最后还是孙家树大声命令:“阿黄,回去,回去。”阿黄这才不情愿地回到了二顺身边。二顺不停地招着手说:“记着大姐,明年一定还要来啊。”“一定回来。”绿叶说。“走好大姐。”“谢谢你,二顺。”“一定还来啊!”绿叶和孙家树已经走远了,二顺还在招手。由于起的太早,一路上连个车影子也没有,要是这样走下去非耽误坐火车不可,孙家树不免着急了起来。忽然,孙家树注意到山脚下有一个黑点在运动,那肯定是车,如果车是从山上下来就好了,这样可以搭乘一段路。小黑点慢慢变大了,孙家树看着看着不免兴奋起来,他指着小黑点对绿叶说:“你看,是王小川来了。”绿叶顺着孙家树手指的方向望去,“还真是王小川咧。”绿叶说话时充满了希望。摩托车的声音大了起来,果然是王小川骑着摩托车上来了,到了孙家树和绿叶身旁,王小川把摩托掉了一个头停了下来,他用责怪的语气说:“我说过今天要来接你们,你们怎么也不等我呀?”绿叶笑着说:“你已经够忙了,不想再麻烦你了。”“看你说哪里话,咱可是老乡呀!快,坐车。”王小川说。于是,绿叶坐进了偏斗里,孙家树坐在了后座上。王小川说了一声:“坐稳了,出发了。”他猛地一加油门,摩托车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起来。孙家树感激地说:“要不是你,今天绿叶非耽误坐火车不可。等我回去后还真得好好请你一顿不可。”“请客就免了,回头让嫂子把她们学校的大学生给介绍一个,我就感激不尽了。”王小川小子说。 “美得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孙家树说。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忽然看到前面有几个人推着一辆板车飞奔,车上躺着一个人,正在痛苦地呻吟着,王小川放慢了车速。“是停下问一问还是走?”王小川问孙家树。孙家树看看绿叶。“快停下来问一问。”绿叶催着说。摩托车慢慢停了下来。孙家树大声问:“老乡,这位大嫂怎么了?”“俺媳妇快生了,急着去医院,却没有车子。”一个年轻人焦急地说。孙家树这才注意到车上原来是个孕妇,此时此刻,孕妇脸色苍白,脸已经被痛苦扭曲得变形了。“快用摩托车把她送医院吧,不然会有危险的。”绿叶说。“你坐火车晚了怎么办?”王小川说。“先别管我,救人要紧。”绿叶说。听说当兵的要用摩托车送人,那个年轻人感动得就差没跪下磕头了。”谢谢你们,解放军同志,谢谢你们,谢谢解放军。”绿叶和孙家树跳下车了,上去扶住那位孕妇坐在了偏斗里,那位年轻人则坐在了摩托车后座上。王小川说:“扶稳了,开始走了。”他轻轻地加着油门,摩托车慢慢地起步了,接着是熟练的换挡声,摩托车飞驰起来,转眼间就消失了。孙家树风趣地说:“看来,咱们还要继续万里长征了。”绿叶笑着说:“这样不好吗?我陪你一路走下去,大不了我坐晚上的火车。”两人手亲热地挽着手一路走下去…… 第七章第11节 闯红灯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王小川稳稳地驾驶着摩托车,孕妇坐在车里忽然又呻吟起来,坐在后座的年轻人心疼地看着老婆。“同志,能不能快点?”年轻人说。“可以,去哪个医院?”王小川问。“市中心医院。” 年轻人焦急地说。“中心医院在市中心,经过数十条繁华街道,路上人多车多,你们坐稳了。我要加速了。”王小川说完一拧油门,摩托车明显加速了,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一辆辆高速行驶的轿车被他甩在身后。摩托车很快驶入了市区,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王小川娴熟地驾驶着摩托车,一路上不断地超车,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绿灯正在闪烁,很快变成了黄灯,前面的车子都慢慢减速了,王小川却一拧油门,摩托车飞一般驶了过去,另一个路口的一辆车刚刚起步就马上踩了刹车,司机看了看摩托车远去的背影说了声:“当兵的就是牛。”王小川接连闯了几个红灯,一个正在执勤的交警看到了,马上骑着摩托追了起来,无奈没有王小川的摩托速度快,他根本追不上,前面又是一个十字路口,走在前面的车子都慢慢减速停了下来,王小川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不时地在车辆之间穿插行进,最后从两辆轿车的夹缝中冲了过去,他又闯红灯了,追他的交警只好拿出了对讲机:“纬五路请注意,一辆绿色的军用摩托车连闯了几个红灯,现正朝你方驶去,请配合拦截。”王小川集中精力驾驶着摩托车,孕妇叫喊声越来越大,一辆警车鸣着笛追了起来。王小川一看不好,忙使出浑身解数在车流中穿梭起来,追他的警车越来越多,在市中心医院门口,三辆警车终于堵住了王小川,王小川却一掉头钻进了医院,警车也随即开进了医院。王小川驾驶着摩托来到妇产科门口“嘎”地刹住了车,连钥匙也顾不上拔掉就和年轻人一起抬起了孕妇,后面的警察一看是这情况,也不去逮王小川了,而是一起帮着抬孕妇了,孕妇很快被抬进了手术室,不一会儿,孕妇的丈夫、王小川还有警察都被医生赶来出来,孕妇的丈夫满脸是汗,他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一个警察笑着对王小川说:“驾驶技术可以呀,我天天骑摩托竟然追不上你。”王小川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只想着病人了。”“那个部队的?”“3235团的。”“你们团可是大名鼎鼎呀。”……这时,手术室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一位护士对着走廊喊:“谁是病人家属,请进来一下。”孕妇的丈夫满脸欢喜地跑进手术室,医生责怪他谁:“怎么这么晚才送来,如果再晚来一会儿,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看看你的孩子吧,是个男孩。”孕妇的丈夫兴奋地抱着孩子,他对已经虚脱的妻子说:“真得谢谢那位解放军了,要不是他,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对了,只顾着着急呢,往了谢谢那位解放军了,那位解放军同志呢?”孕妇的丈夫来到走廊一看,别说解放军,连警察也不见了踪影…… 第七章第12节 吻别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和绿叶到达市里已将近中午,他俩急急忙忙地赶到火车站,绿叶早已是满头大汗,她还没有这样着急地赶过路,售票大厅里的旅客熙熙攘攘的,售票窗口挤满了人。孙家树把行李交给绿叶说:“你看着行李,我去买票,坐11点的火车已经不可能了,你看买什么时候的车票?”“那就买最近的一趟吧?”绿叶说。孙家树排队买票去了,绿叶闲着没事,就到卖水果的摊位买了几斤香蕉和桔子,然后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等孙家树。过了好大一会儿,孙家树手里扬着一张票走了过来,“12点35的火车,已经没有座位了。”“能买到已经不错了,上了火车再找座位吧,辛苦你了,坐下吃个香蕉吧。”绿叶剥了一个香蕉递送到孙家树嘴里。“绿叶,还是你吃吧。”孙家树看到人多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我就让你吃。”绿叶撒娇说。“好,好,我吃,我吃。”孙家树说完咬了一大口,装作津津有味地嚼着。孙家树刚吃完一瓣香蕉,绿叶有剥了一瓣桔子送进他嘴里。“够了,够了,你吃吧,来到这里什么也没吃却给我们种了那么多菜,还没有吃一片菜叶就走了,真委屈你了。”“不委屈,能够体验到劳动的乐趣就足够了。我在这儿感到很快乐,这就是最大的收获,是多少金钱都买不到的。”绿叶笑着说。这时,候车室大喇叭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了,开往济南方向的列车快要进站了,请大家准备好行李,提前十分钟剪票进站上车。”“火车快到了,咱们进站吧。”孙家树催促着。剪票口挤满了人,孙家树和绿叶也挤了过去,绿叶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孙家树的胳膊。忽然,孙家树看到前面有一个人正在拉一个妇女的挎包,拉锁拉开了,那个人把手伸了进去,竟掏出了一个钱包,而那个妇女却浑然不知。孙家树看得真切,他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在强大的抓力下,钱包一下子掉在地上。“大嫂,你的东西丢了。”孙家树提醒着前面的妇女。妇女扭过脸一看,自己的钱包掉在了地上,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忙捡起钱包向孙家树道谢。这时走过来一个警察,孙家树便把小偷把他交给了警察。“你这家伙!屡教不改。”警察训斥着小偷,看来是个惯犯,“看偷的是谁的东西请到治安室做个笔录。“大嫂,你去做个笔录吧?”孙家树对那位丢东西的妇女说。丢东西的妇女正想去坐笔录,却看到小偷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忙说:“不是我丢的东西。”说完低着头走开了。小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法律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明知道他是小偷,抓住了没有证据还是要放的,解放军同志,那就请你去录个口供吧。”警察说。“好,我去。”孙家树正要去,大喇叭又响了:“开往济南方向的列车已经进站,请没有进站的旅客赶快剪票进站。”孙家树急了,他对警察说:“警察同志,你看着处理吧,我还要送我女朋友呢。”说完便拉着绿叶急急忙忙地进站了。是一阵猛跑,累得绿叶呼哧呼哧地喘气,来到站台上,列车已经停在那里,旅客们正挤着上车,孙家树和绿叶并不急着上车,而是抓紧时间道别,等到人上得差不多了,绿叶才登上了火车,孙家树在门口一直看着她。忽然,绿叶跳下了火车,她一下子扑进孙家树怀里,两人忘我地吻了起来,车上车下的人都羡慕地看着这一对恋人,有人小声说:“这个兵哥哥太浪漫了。”列车员也不愿打扰他们俩,直到开车的铃声响了才催他们上车,孙家树和绿叶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绿叶上车后忙挤到窗口,她伸着手向孙家树道别,列车启动了,孙家树追着列车走,他对着列车大声喊:“绿叶,我爱你!”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孙家树追着有点吃力了,绿叶则不停地变换着窗口,都不停地挥着双手,直到两人谁也看不到谁。出了车站,孙家树一个人慢慢地走着,他还沉浸在吻别的幸福之中,忽然几个人围住了他,只见一个人用手指着他说:“就是他,就是这个当兵的。”孙家树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在候车室抓到的那个小偷,没想到他已经被放出来了。“是我坐怎么了?”孙家树说,他已经几个月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一会儿两只手正有点发痒痒。几个人一听,同时从腰里拔出了明晃晃的弹簧刀,为首的一个人恶狠狠地说:“敢断我们的财路,今天给你放放血,让你长个记性。上!”他一刀捅了过去。孙家树闪身躲过,心想:这伙人来者不善,心狠手毒,必须以牙还牙,出奇制胜。他飞起一脚揣在这人的胸口上,这人根本没想到孙家树会还手,完全没有防备,当场就被踹飞了。孙家树反手扣住了另一个人的手腕猛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这人的手腕就断了,弹簧刀“桄榔”掉在地上,他一个侧摔,这人就躺在地上不动了。他又一伸手拉住了一个人的胳膊,用胳膊肘对准这人脸上就是一下,这人当场就捂着脸坐在了地上,那个小偷一看不妙,撒腿就跑,孙家树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抓住了小偷的衣领,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抓了回来,孙家树笑着说:“这一回可是人证物证俱全,没话可说了吧?”小偷连喊饶命,孙家树拉着他来到了最近的一个电话亭,他拨通后拿起电话说:“警察同志,这里有一起持刀抢劫案件,请速派人来处理……”…… 第七章第13节 野外生存训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好忘角集中营”突然打破了沉寂热闹起来,一队队身着迷彩服的士兵源源不断地涌进大门。张二顺笔直地站在大门一侧,他敬礼的那支胳膊已经酸得忍无可忍了‘阿黄则惊恐地躲在了桌子下面它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来头。这是A师侦察兵专业的士兵,准备在这里进行野外生存训练考核验收。孙家树正急急忙忙地整理自己的物品,上面没有通知就来人了,搞得他措手不及,庆幸的是,绿叶来的这一段时间把营区的卫生整得不错,部队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有首长来,自己住的可是首长的房间啊,得赶快搬出去。这时,一辆迷彩吉普车快速驶进大门,以致于张二顺都来不及敬礼了,吉普车径直驶到大队长室门前,吉普车“嘎吱”一声刹稳后一个中校跳了下来,他取下墨镜, 正是陈明威。孙家树刚好抱着自己的东西从屋里出来,陈明威一眼就瞅见他了。“孙家树。”陈明威大声喊。“到。”孙家树急忙答应,看到是陈明威马上立正报告:“大队长好。”“你怎么会在这?”陈明威感到很呐闷。“今年我们连战备值班,孙家树奉命看营房。”孙家树报告说。“哦,你们连人才真是太多了,团里马上要进行考核了。你们连却派一个训练尖子来看大门,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搬家呗,我占了大队长您的屋子了。”还搬什么家了,我正好缺个通讯员,快把东西放回去,我睡下铺,你睡上铺。”“这怎么行?”“我说行就行。”孙家树没办法,只好又把东西又重新抱回屋里。陈明威一进门就说:“这屋里怎么有一股女人的味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女人?”孙家树搪塞着说。“孙家树,我可警告你,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你可别在这方面栽跟头。”“放心吧,大队长。”孙家树边整屋子边说。屋子整理完毕后,陈明威对孙家树说:“走,陪我出去走走。”于是,二人便沿着营区的大道走起来,不时地碰到士兵朝陈明威敬礼问好。看到营区干干净净的,陈明威一个劲地称赞。来到菜地,陈明威惊奇地问:“谁种这么多菜?”“当然是我们了,知道你们要来,专门种菜来犒劳你们,你们不来,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让谁吃啊?”“这回你失算了,我们这次来可不是来吃的,而是专门来挨饿的,这些菜我倒是能带回家吃。” 陈明威看到一个嫩油油的黄瓜,忍不住伸手摘了下来,“咔嚓”就是一口,“真甜啊,孙家树,真有你的。”“来挨饿,什么意思?”孙家树不解地问。“野外生存训练考核。”陈明威边吃边说。二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又转了回来,各个训练小分队都已准备就绪,已经在操场上集合完毕了。陈明威用胳膊捅了捅孙家树,“孙家树,有没有兴趣?野外生存训练。”“我不行。”孙家树谦虚地说。陈明威笑着看着孙家树,“你小子,不要装了。”他随手把自己的那套装备扔了过去,孙家树麻利地抓住了。然后快速地一件件往身上套。好像生怕他会再要回去。孙家树穿戴完毕跑到队列后面站定,一旁的队员惊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这时,一名上慰整队后向陈明威报告:“大队长同志,特训大队集合完毕,请您指示。”陈明威还礼:“请稍息。”“讲一下。”全体人员立正,陈明威敬礼后说:“请稍息,我们这次野外生存训练,大家将面临的是一场生死考验。携带的武器装备:步枪一支,子弹一发,匕首一个,老式罗盘一个,测绘工具一套,战备锹一把,急救包一个,压缩饼干一块,凉水一壶。你们的任务是,绘制出121高地的地形图,在没有任何供给的情况下,在大山里生存7天。满分为100分,消费物资每用一项扣5分,90分以上优秀,80分至90分良好,60分至80分为及格,60分以下不及格。中途退场视弃权,无成绩。中途违规算自动放弃,无成绩,大家有什么疑问没有?”“大队长,子弹可以用吗?”有人提问。“当然,有一次打猎的机会,不过,要扣五分。”陈明威回答:“还有什么疑问大家赶快提。”“大队长,急救包算不算消费物资?”又有人问。“当然算。”陈明威面无表情地回答。队列中无人吭声。“如果大家没有疑问了,请检查携带的装备,现在是9月21日11时30 分,我们正式开始进入野外生存训练,沿着山路向里推进20公里,那里有一个界线,进入界线即进入训练领域,7天后,也就是9月28日11时30 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那天,师里的首长和各团的团长可能来参加验收,到时候可别丢人现眼,出发!”陈明威果断地命令。特训大队沿着山路一路走去,果然看到有一个界线,越过界线便没了路。队员们一个个便分散在山林里,来之前大家都在想,山里一定有很多野兔、山鸡什么的,逮着一只就能对付三两天。进山后才发现,山上空荡荡的,哪有什么野兔、山鸡的踪迹,头顶倒是能听见猫头鹰叫,但还不知在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第七章第14节 生死七天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紧紧跟在一个小分队后面,一名上士问他:“你是哪个单位的?”“3235团一炮连的。”“今年好像小炮连没有来参加啊?”上士很奇怪地问。“我是看大门的,赶上了。”孙家树笑着说。“哦。”上士明白了,“你就加入我们组吧,也好有个照应。”“那谢谢班长了。”孙家树感激地说。进山后首先要安排住处,为防止野兽袭击需挖地洞,地洞要有一米多深,洞顶还要铺上树枝伪装。其实并不是怕什么野兽袭击,这只是考核的一个内容。大家都缺吃的,巴不得有野兽送上门。住这种洞,如果遇到下雨天可就倒霉了。挖好洞以后,孙家树就开始出去找食物了。山上野果多,趁现在大伙不注意应赶快贮存一些,他在山里还是比较熟的,哪里有什么果子都一目了然。他首先填饱了肚子,又采集了满满一挎包才回来。躺在地洞里,一个士兵掏出来压缩饼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喝。“哥们儿,那玩艺在关键时候才能用。”同洞的战友提醒他。“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么大的山能饿死吗?吃饱了才有劲打猎。”那个士兵不屑一顾地说。进了地洞,孙家树觉得闷闷的,于是就索性坐了起来,把伪装网扒到一边,露出了半个脑袋,一阵微风吹来,心中顿时感到心旷神怡起来,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这样靠着洞壁坐着,他抬起头开始数天上的星星,他在寻找一颗星,到底那一颗是绿叶呢?忽然,一颗星星向他移动过来,慢慢地可以看出人形了,一身绿衣服,长发飘逸,一双美丽的眼睛开始向他传送秋波了,是绿叶,绿叶像一个仙女一样飘然落下,一下子扑到孙家树怀中,抱着孙家树的脸就亲,亲了脸亲嘴,连鼻子也不放过,孙家树连声说:“绿叶,别这样,战友们都看着呢。”他向后一歪头,只听见咚的一声,孙家树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阿黄在舔他的脸,看到孙家树醒了,阿黄高兴得叽叽地叫着。孙家树生气地说:“去去去,搅了我一场好梦。”啊黄不但不走,而且更亲热了。现在正在进行考核,阿黄是绝对不能在这儿的,孙家树只好板起脸说:“阿黄,我命令你马上离开这。”说来也怪,阿黄听后立刻知趣地走了。不管平时阿黄多么随便,一到看班务会时,阿黄就会蹲在二顺身旁,像一个普通的士兵,它对“我命令“这三个字很敏感。它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第一天就这么熬过去了。第二天感到饥饿的战士开始主动地四处寻找食物,目标以野兔和山鸡为主。有一组已经逮着了一只山鸡,他们点起一堆火烤起来。不一会儿一股烧烤的香味便漫延起来,惹得其他组的士兵也跑过来揩油。孙家树清楚,这东西不吃也好,吃了肯定渴,山上主要是缺水,还是野果子好,既能填饱肚子又能解渴,他在洞里已经储存了够吃上个三五天的野果子了而且,他还有幸刨到了几块大红薯。第三天,饿坏了的士兵们开始想方设法找食物。这时候已经饥不择食了,逮着什么吃什么,山上不时地传来枪声,他们连树上的小鸟也不放过了。第四天,大家都感到非常渴,一股莫名的渴,大多数士兵的水壶都已底朝天了。“水,这里有水。”忽然听到有人叫。一群人迅速跑过去,原来是一个小水坑。水是从山上渗下来的,但旁边竖着一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水已投毒。战士们都失望地摇摇头。一个士兵忽然发疯似的把头扎进去喝起来,边喝边说:“我受不了了,我弃权。”第五天,又饥又渴,山上的小动物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与其耗费精力不如躺下来晒太阳。这时候如果下一场大雨该多好啊,淋他一个透心凉,张开大嘴喝它个够,但这只是异想天开,太阳依旧火辣辣的。孙家树绘完了地图把一块红薯递给身边的上士。上士正在打瞌睡,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块红薯,他立刻来了精神。“这山上还有这东西?”上士感激地问。“只有一棵,让我给撞上了。”孙家树说。“这是我一生中吃的最好的东西了。”上士大口大口地吃着。“哥们,相处了几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上士问。“孙家树。”“是不是那个写文章很棒的那个?”上士有点不确定。“一般般吧。”“真的是你?听说在军区比武时还立过功,你怎么看起大门来了?”上士感到很惊奇。“犯错误了。”“你能犯什么错误?”“摔炮了,我们班一个兵肩炮射击时把炮给摔了。”“训练时摔炮是很正常的事呀?”“我是我们连的安全隐患,连长不主张肩炮射击。”“我明白了,你们连怕出事故意把你调走了,我最恨那些为保安全而降低训练标准的人,回去后我一定告诉大队长。”上士愤怒地说。“班长,你可别,我可不想让我们连长难堪。”孙家树急忙阻拦。二人越谈越投机,最后又谈起了家庭、事业,他俩尽量压低声音来保存体力,声音小得只有他俩能听得到。第六天,被饥渴折磨得难以忍受的士兵开始疯狂地找食物,一个个饿得眼睛都发绿了,草根、树皮甚至连地鼠也不放过。第七天,最后一天了,士兵们都无奈地等待着最后的时刻的到来,同时逼近的还有死神。“如果出去了,我非买一匡烧鸡吃上个三天三夜不可。”一个士兵对身边的同伴说。“别说了,我渴得连口水也吐不出来了,还是省省力气吧。”同伴不想跟他说话。“唉,你看那是什么?一条狗或是一只狼。”士兵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别做梦了,什么动物你们胆大来自投罗网。”同伴不相信地抬头望了望,咦!还真是一条狗。“快到射程之内了。”两人都端起了枪。孙家树也看到了,他一眼就认出是阿黄了,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他站起来朝阿黄招手,阿黄飞快地朝着孙家树的方向跑过来。忽然,“哗啦”一声拉枪栓的声音,他扭头一看,看到有人正端着枪向阿黄瞄准,急忙大叫起来:“别开枪,别开枪,那是阿黄。” 第七章第15节 阿黄之死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已经晚了,只听见“砰”的一声枪响,阿黄一头栽到地上,它的四条腿痛苦地蹬着,孙家树发疯般地跑了过去,阿黄使劲地瞪着眼睛望着他,子弹击中了它的脖子,鲜血汩汩地流着。孙家树急忙打开急救包,拼命地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阿黄的脖子。缠着缠着,阿黄的头无力地垂下来,眼神也暗淡下来,它已经死了,但嘴里紧紧咬着一只山鸡。一位中士跑过来对孙家树说:“喂,这是我打的,你可别给我抢了。”“是你打的?”孙家树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站起来。“真是我打的。”中士说。“我让你打。”孙家树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你怎么打人?”中士爬起来恼怒地说,因为看到孙家树虽然是个下士,但却挎了个手枪,一时拿不准他的什么来头,要不,早就抱在一起打起来了。“你知道它是谁吗?”“它不就是一条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中士说。“它不是普通的狗,它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军犬,是国家的功臣,上过前线打过仗,它现在一个月的伙食费比你的津贴还高,你却打死了它,打死了我的好兄弟。”孙家树把一只山鸡从阿黄嘴里拉出来扔给那名中士,“它是给我们送食物的,你却开枪打死了它。”孙家树打开挎包把里面的野果全撒在地上,“想吃都拿去吃去吧。”中士拾起山鸡,又拣了几颗水果灰溜溜地走了。孙家树抱着阿黄,阿黄的身体已经慢慢凉下来。他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想着和阿黄相处的日子,眼睛了充满了泪水,阿黄是多么好的一条狗啊,尽职尽责,又通人性,自己刚来的时候是多么的无聊啊,阿黄却能逗他开心,没有人过去劝他,怕他突然逮住谁出气。山鸡已经烤熟了,几个兵撕扯着,上士走过去一把抓了过来,”你们还有良心吗?”上士说完撕下了一个鸡腿递给孙家树,孙家树摇摇头,上士只好用树叶包了放在地上。孙家树把自己的被褥从地坑里拉出来,一群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孙家树把地坑清理干净以后,走过去把阿黄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放进地坑,这个位置孙家树选择得既向阳又背风,还不怕水冲,刚好成了阿黄的坟墓。孙家树很快用土堆起了一个坟头并把鸡腿放在坟头。“记住兄弟,回头我给你刻个碑。”他拔出了手枪,“哗啦”一下拉了一下枪栓,把枪口对着天空,把仅有的一发子弹打了出去。上士命令:“全班集合。”十多个人很快排成一列。“子弹上膛。”哗啦哗啦一阵拉枪栓的声音。“放。”“啪啪啪•••••••”一连串的枪声回荡在山谷中••••・・ 第七章第16节 誓夺标兵红旗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回来了,同时还带回来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呆头果脑的兵,正是新兵排成绩最差的兵张二顺。当时正赶上开饭时间,全连正在食堂门口进行唱歌比赛,一班的气势明显压住了其他任何一个班,四班的战士看到孙家树,忽然眼睛一亮。小广东偷偷把孙家树拉到一边问:“家树,你怎么把他弄到咱们班了?明天团里就要考核了,共同科目我们本来就不如一班,让他参加那就更差了。”孙家树笑笑说:“那是以前的张二顺,现在的张二顺你可要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好了,下面轮到咱们班唱了,张二顺。”“到。”张二顺应声出列。"指挥全班唱一首歌。”孙家树命令道。“是”张二顺大大方方地走到队列前面,两手像模像样地一抬,“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嘹亮的歌声顿时唱了起来,四班的战士一个个早晨的雄鸡一样,无论是从气势还是从声音上都盖住了一班,全连的干部战士一个个都眼前一亮:怎么,四班的兵刚才一个个还蔫儿吧唧的,孙家树一来马上就精神起来了,看来,孙家树可是一班长的克星啊。进入食堂吃饭的时候,全连都在议论:今年的标兵红旗会是哪个班呢?整个吃饭过程中只有一个人一声不吭,他就是一班长李喜娃,他黑着一张脸,好像是别人借了钱没还一样。吃完饭回到宿舍,因为明天就要进行考核了,四班开始开班务会,这也是孙家树回来后开的第一个班务会,孙家树说:“针对就这次考核我们班每一名同志都要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大家要畅所欲言,不要有所顾忌。”孙家树话音一落,四班的气氛一下活跃起来,孙家树不在的时候就没少受一班的气,现在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自己的看法。孙家树认真地听着,最后作总结发言。“共同科目的考核成绩我们肯定不如一班。因为一班的兵都是全连素质较好的,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弱项,输给一班属正常。班长指挥科目考核,我跟一班长旗鼓相当,但一班长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不善计算,这一项我可以稳操胜券。现在的关键是城市进攻科目考核,我们两个班都没少下功夫,要想胜过他们并不容易,我们只有在打炮时采用肩炮射击,争取在时间上胜过他们才有胜算。不知道我走后,肩炮射击训练得怎么样?”“我们都偷偷练着呢,放心吧,完全没有问题。”小广东回答。“有你这句话,我们班又多了一成胜算的把握。另外,一班是标兵班,挑选的兵都是全连素质最好的,这是优势,但同时也是负担,我相信他们的压力也最大。通过以上综合分析,我们班夺旗的把握应该在七成以上。”听完孙家树的分析,四班的兵都欢呼起来,好像标兵红旗已经夺到手一样。第二天,考核如期进行。首先进行共同科目和班长指挥考核,正如孙家树分析的那样,一班的共同科目成绩是全连第一,四班紧随其后排列第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全连最差的兵张二顺竟没拉后腿,在五公里越野考核时还主动帮助队友,跑了个优秀。在班长指挥科目考核时,一班长在计算这一关卡了壳,孙家树轻松地拿了第一。现在一班和四班比分打平了。城市进攻科目考核前一天晚上,没有一丝风,天气很闷。一班正在紧张地开班务会,整个屋子显得气氛凝重,第一天的考核让一班震动不小,四班的势头逼人。万一标兵红旗被四班夺去了,以后一班的兵在全连可就抬不起头来了。而李喜娃压力更大,他甚至把标兵红旗跟自己能否转志愿兵联系了起来,明天的考核,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一班的兵,心里都像压着一块火石头。李喜娃说:“这次考核我们一定要考好,一班保持了多年的标兵红旗不能在我们手里丢了。我估计,四班在打炮时肯定要用肩炮射击。在时间上至少会比我们快出一分钟,我们要把这一分钟从第一阶段的徒步奔袭时抢回来,这是唯一的胜算机会,胜负在此一搏。今天晚上我们的体能训练还要继续进行,班务会到此为止。下面全班出去跑五公里。”李喜娃带着全班出去训练了,他犯了兵家大忌,本来战士们就有思想压力,他无形中却在增加压力,而考前长跑又消耗了体力。在四班,孙家树却在为全班放松:“共同科目落后一班,那是情理之中的事。随后班长指挥科目我们又把比分打平了,一班一定紧张得不行。我太了解一班长了,他肯定带着兵出去训练了,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我觉得训练在平时,我们班平时训练就很刻苦,我相信明天 一定能考出好成绩。今天晚上自由活动,但9点之前必须回来。”“哦,万岁!班长真伟大!”全班的战士都高兴得跳起来。小广东斜着眼看着孙家树:“怎么样,再杀一盘?”“你这个臭棋篓子,死不服,老是输到我的兵上,这次我还用卒拱心赢你。”孙家树说。“吹吧,这次我先杀掉你的兵。”小广东说。“那我就让你尝尝我的炮的厉害。”孙家树笑着说。棋子很快就摆好了,没有出去的几名战士分别站在他俩身后呐喊助威。不时地指手划脚,有时为了一步棋双方争吵得面红耳赤,不分班长不分兵,丝毫感觉不到考核前的紧张气氛。 第七章第17节 勇夺标兵红旗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这次考核是部队开展城市作战训练以来的第一次考核,团长对这次考核非常重视。连续几天,他一直在作战室观看每个连队的考核情况。集团军要求团里从步兵连和小炮连各选出一个标准班,参加今年集团军组织的军事汇报表演。一炮连是小炮连中的标兵连,而标兵连中的标兵班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前边考核了那么多班,团长竟没有一个满意的,该标兵连的标兵班一班上场了,班长李喜娃是一名超期服役的老战士了,训练严格,责任心强,入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一班已经开始考核了,团开盯着大屏幕。第一阶段是长途奔袭,只见一班的一名大个子新兵扛着火炮跑在队伍最前面,50多斤重的炮身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整个两公里的路程,他硬是一个人跑了下来。进入警戒区后,这名新兵看起来有点吃不消了,步子缓慢下来,整个一班也随之放慢了进攻速度。在开阔地带一班一直用扇形进攻。随着地形的变窄,队形又变成了一字形。团长看看大屏幕上方跳动的数字,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队伍穿过狭窄地带后,前边出现一个城市群,一辆“坦克”正自东向西缓缓移动。李喜娃急忙下令:“高姿用炮。”二炮手架炮的时候没有架到位,他又重新架了一次。李喜娃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命令:“破甲弹一发装填。”一炮手迅速瞄准了目标,担任一炮手的也是今年的新兵,叫刘东,他当兵前还在上大学。在学校还保留着学籍,新兵训练一结束,李喜娃硬是把他“抢”了过来。目的是为了跟孙家树抗衡。“放。”李喜娃下令。只见火光一闪,坦克靶中部被穿了一个洞,李喜娃命令收炮前进。前方一建筑工事突然出现一重火力点,李喜娃急忙命令:“低姿用炮。”这一次要求炮班以最快的速度发射炮弹,如果首发不中,被对方的激光感应器射着那可就不及格了。一炮手迅速装定射击诸元。又是一声巨响,建筑工事飞上了天。“干得漂亮!”团长看着不住地点头。考核还在继续进行,前方腾起一团黄色的烟雾,这是假想的毒气弹。“戴防毒面具。”李喜娃急忙下令。训练有素的一班战士迅速掏出防毒面具戴上并快带穿过黄烟冲进了城区。李喜娃率先冲上去拔掉了红旗,全班战士兴奋得高呼胜利。紧接着四班也已经开始了考核。他们在刚开始的速度明显不如一班,但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四班一直是保持着这个速度前进。二炮手扛着炮跑了一段路后,一炮手迅速上前接过炮身,一炮手累了,炮身又被班长抢了过去。看着屏幕上时间显示,四班的速度比一班还要快。进入警戒区后,四班根据不同的地形地貌不断地变换着队形。发现“坦克”后,当时炮身由一炮手扛着,他直接肩炮射击,炮弹准确无误地在“坦克”身上穿了一个洞。团长眼前一亮,这个班真不简单,竟玩起了肩炮射击。队伍接近城市后发现敌重火力点,二炮手迅速蹲姿肩炮射击,只见火光一闪,建筑工事飞上了天。干得干净利索。紧接着,战士们戴着防毒面具钻进烟雾中,孙家树一伸手就把红旗拔了下来。屏幕上的时间数字停止跳动,时间为19分56秒,比一班还要快两分钟。团长高兴得一拍大腿,好家伙!简直是一匹黑马,在考核过程中能够合理分配体力,全班配合密切。队形自始至终没有乱,而且人人都能打炮,发现目标时谁扛炮谁打,用的都是肩炮射击,大大缩短了进攻时间,符合现代城市作战精神,这就是要找的标兵班,参加集团军的汇报表演就是它了。 第七章第18节 庆功宴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考核结束后,一班的兵都静静地坐在宿舍里,他们自觉地排成两排,一个个低着头等待着李喜娃训话。此时此刻,李喜娃心里甭提多难受了,标兵红旗丢了,转志愿兵的希望也变得渺茫了,他把这次失利的责任推到了一炮手身上。“刘东啊刘东,平时就要求你多扛炮跑跑,你总以为对你太苛刻。到了关键时候,拿不出来了吧?害得全班跟着你背黑锅,当年我带孙家树的时候,他每次都主动扛着炮跑,那才有了今天的成绩,不服气可不行啊。”其实,一炮手在这次考核中表现得非常出色。刘东站起来委屈地说:“班长,昨天晚上咱们跑了一个五公里,今天早上一起床我就感到四肢无力。”李喜娃生气地说:“你倒有理了,我告诉你们,加强体能训练没有错,这几年我一直是这样带兵的,今天也不例外,马上准备准备,出去跑五公里。”李喜娃带着全班出去了。此时此刻,四班却是另一派热闹的景象,每个人正沉浸在夺到红旗的喜悦之中。“孙家树,今天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小广东神密地告诉孙家树。“不就是夺到红旗了吗,我已经很惊喜了。”“是一个额外的惊喜。”“到底是什么惊喜?”孙家树不解。“走吧,去了就知道了。”小广东一挥手,班里的战士跟着他前呼后拥地走出来,好不热闹。来到军营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小广东领着人一头扎了进去,孙家树急忙拦住他说:“先别进,这个饭店黑灯瞎火的,恐怕不营业了吧?”“不营业是因为客人未到,咱们一到人家就开始营业了。”小广东笑着说。这时,饭店老板小跑迎了出来,他点头哈腰地对对小广东说:“老板,你们到了,里面请。”饭店老板领着他们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屋子,老板一拍手,两名女服务员捧着两支大红醋烛走过来,屋里顿时亮堂起来。原来,屋里的一个大圆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中间放着一个大蛋糕。21支蜡烛被一一点着了,录音机放起了音乐。“今天是谁的生日啊?”孙家树惊奇地问小广东。小广东不回答而是带头围着孙家树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孙家树这才拍着头笑了,这段时间只顾着训练把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是谁告诉你我的生日的?”“你猜猜。”小广东说。孙家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除非是他们偷看了自己的信。想到这,孙家树虎着脸说:“是不是你小子偷看我的信了?”“不是偷看,而是写信人直接告诉我的。”小广东说。孙家树又拍了一下头,对呀,绿叶前一段时间来过呀。“吹蜡烛,吹蜡烛。”大家把孙家树拥到蛋糕前:“吹之前先许个愿。”孙家树想了一会儿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了一个愿:祝愿他和绿叶白头偕老。小广东问孙家树:“许的是什么愿,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孙家树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说:“我许的愿是:明年我们班还是标兵班。”小广东说:“可不要撒谎哟,不然,上天会惩罚你的。”“绝对没有撒谎。”孙家树信誓旦旦地说。“那好,吹蜡烛,一口气吹完才能如愿。”小广东说。孙家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蜡烛吹起来,当他吹来最后一支蜡烛时,蛋糕忽然弹了起来,一下罩在他脸上。小广东开心地笑着说:“孙家树,你撒谎了,要不上天不会惩罚你的。”孙家树抹了一下脸上的蛋糕,两只眼睛露了出来。他猛地把手上的蛋糕贴在小广东脸上。二人顿时扭成一团,大伙都开心地闹起来。闹够了,只见小广东一拍手说:“上酒。”两名女服务员立刻端着酒上来了,孙家树忙拦住说:“不能喝白酒,换啤酒,每人限量两瓶。”小广东一招手说:“好,换啤酒,今天咱们来个一醉方休。”两扎啤酒被提了上来,酒杯也不用了,每人先打开一瓶“咚咚咚”地灌进肚里,酒一下肚,大家就更欢了。孙家树对大家说:“小声一点,让其他吃饭的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小广东说:“孙家树,今天我们可以尽情欢呼,这个饭店咱们800元包了,不会再有其他顾客了。孙家树责怪小广东说:“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花这么多钱我可付不起。”小广东一拍胸脯说:“今天我请客,我女朋友给我寄了2000元钱,我正寻思着没地方花呢,今天咱们庆贺两件事,一是班长孙家树生日,二是我们班夺了标兵红旗。同志们,尽情地狂欢吧。”在小广东的带动下,大家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满耳都是酒瓶撞击的声音。酒一喝多就上道了,啤酒上了一扎又一扎,饭店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班的战士一个个跑得满头大汗回到宿舍。今天是星期天,李喜娃破例让大家自由活动。这时,老兵徐成山走过来附在李喜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李喜娃不相信地说:“不会吧?我还没见过孙家树喝过酒哩,你是不是看错了?”“千真万确,就在悦来饭店,本来我想进去吃点便饭,老板却说不营业。我看到一个房间里面乱哄哄的就趴在门口看了一下,你猜是谁,四班的兵一个不少,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连四班长也喝晕了。我想他们一定在喝庆功酒。”看起来徐成山的话没错,四班的兵确实一个也不在屋。“知道了。”李喜娃脸上露出一种不易觉察的愤怒表情,“真不知天高地厚,当上了标兵班尾巴就翘上天了,咱走着瞧。”李喜娃的脸色阴暗下来。 第七章第19节 被纠察队堵住了门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悦来饭店的老板得意地用手指捣着计算器,今天晚上虽然只有一桌客人,但收入比往常的一天还要多。光这几扎啤酒就能稳赚他个七八十块,加上包桌,今天应该赚••••••他又用手指得意捣起了计算机按键。这时,3235团纠察队队长带着几个高大的纠察队员出现在门口。这帮人可得罪不起,小店临着部队,来吃饭的几乎都是当兵的,如果得罪他们,他们就在附近安排一个岗哨,不出三个月饭店就得关门,饭店老板急忙拿着好烟迎了上去。“队长大驾光临,失敬,失敬,抽烟,抽烟,今天晚上小店不营业,你看连灯都未开。”饭店老板殷勤地说。队长用手将老板的烟推在一边,带着队员径直向亮灯的房间走去。老板想拦却来不及了,队长已经把门推开了,一股酒气夺门而出,屋子里乌烟瘴气,乱糟糟的,孙家树他们正在里面喝得欢呢,忽然看到纠察队长带着人堵在门口,一下子全愣住了,他们一个个像泥像一样举着酒瓶子定在那里,不知如何才好。纠察队长走进屋,把地上的啤酒挨个数了一遍,一共72瓶,“都靠着墙站好。”他命令。一个新兵站了起来,看到别人都不动,他又坐下了。这个时候都喝得差不多了,就是团长的话也不一定管用。一个小小的纠察队长又算啥?他们僵持着,那阵势好像逼极了就掀桌子砸板凳大干一场,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孙家树今天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全班战士轮流敬他,他早晕了。孙家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纠察队长说:“队长,今天我过生日,责任全在我身上。”“哟,原来是团长面前的大红人啊,怪不得这么牛,连带的兵也这样牛,你难道不知道部队明令禁止酗酒闹事吗?”纠察队长挖苦说。“今天不是星期天吗?难道说我们喝酒闹事了吗?你敢说你一次……一次酒也没喝过吗?”孙家树醉话连篇,但说得句句在理。“你,你真能狡辩,不给你说那么多了,去,把他们连长叫过来。”纠察队长对身边的纠察队员说,“明天我就把你们聚众喝酒的事在全团通报,我就不信你们连长能无动于衷?”纠察队长有点气极败坏了。没多大功夫,一炮连连长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一进门就问。“你们连的好兵,违纪喝酒还一个个振振有词。”纠察队长挖苦他说。看到连长来了,四班的兵都低下了头,连长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笑着对纠察队长说:“噢,今天是星期天,有人过生日,喝酒是经过我批准的,原则是喝酒不闹事,他们闹事了吗?”“这,这……真是什么样的连长带什么样的兵,我不怕你护犊子,明天我就把这事上报军务股,我们走。”纠察队长带着人气冲冲地走了,一桌酒席不欢而散。回到连部,孙家树清醒了许多,连长对着狠批起来:“孙家树啊孙家树,夺了标兵红旗适当庆贺一下是可以的,但不能聚众喝酒啊,你难道不知道部队的纪律吗?”孙家树低着头说:“连长,我们真的不是庆什么功,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专门找了个一个隐蔽的地方,目的就是怕别人看见影响不好。”“结果还是被人看见了,连纠察队都被引去了,你们还隐蔽个屁。”连长说。“连长,我错了,我就是搞不懂,星期天搞个聚会也不行吗?他们纠察队的职责就是天天围着饭店转吗?”“他们的职责就是纠正军容风纪,去饭店他们拿不准是不会去的。这其中肯定有原因,但谁会吃饱了撑的干这事?明天你们喝酒的事肯定要被通报,看起来连里不表态是不行了,你作为班长又是当事人,连里至少要给你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你好自为知吧,回去吧。”连长说。孙家树低着头走出了连部・・・・・・ 第八章第1节 北国长剑战役演习拉开序幕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20世纪末期,世界局势动荡不安,局部战争不断,两大阵营之间渗透与反渗透,颠覆与反颠覆的斗争愈演愈烈,社会主义国家纷纷被“和平演变”了,随着苏联的解体,世界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两个军事强国之间几十年的冷战对抗也随之结束,美国更加有恃无恐,到处炫耀其世界霸主的地位,无视联合国的存在。在世界各地担当起“国际警察”的角色,动不动就给别的主权国家做“外科手术”,恣意干涉他国内政,侵犯别国主权。面对严峻的国际形式,中国政府做出了积极反应,一场代号为“北国长剑”的军事演习拉开了序幕。这是一场以高技术条件为背景,多兵种协同作战的重大战役演习。A集团军是这场战役演习的红军主力,部队将挥师北上,长途跋涉万里,来到中国与蒙古接壤的戈壁滩展开一场气势壮观的实兵实弹对抗演习。早在一年前,三二三五团就已经为这次战役演习作准备了。战士们的体能训练,驾驶员的驾车技能等各方面,团里都提出了高标准的要求。这次演习检验的是一个部队的综合作战能力,包括:摩托化行军的能力、后勤保障能力、多兵种协同作战能力等,如此大规模的军事演习,部队十年才能赶上一次,当兵能参加这样的演习也算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了。距离演习前一个月,部队进入三级战备状态,断绝一切与外界的通信联系,加强体能训练,进行紧急集合和登车演习。孙家树提前给绿叶写了信,告诉她部队有重大军事行动,暂时间断书信往来。距离演习还有十天,部队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官兵一律不准随意走动,随时准备拉动,紧急集合成了每天的家常便饭。距离演习还剩三天,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背包已经提前打好,武器装备随身携带,各级官兵都在进行演习动员,谁都不知道演习开始的确切时间。有好几次,部队都是登车后,车都上路出发了才接到命令:这是预演。每一次预演都得按真演进行,谁也保证不了下一次是不是真演,整个军营笼罩在一团紧张的气氛之中。1992年10月15日,一场代号“北国长剑”的战役演习正式开始了,参演的官兵都身穿迷彩服,头戴钢盔帽,携带各种武器装备登车出发了。城市的路面上一下冒出了上千辆军车,让广大市民看到后震惊不已,他们站在路两边兴奋地数着一辆辆的军车从眼前进驶过去,不停地指指点点:当兵的是不是要打仗了?所有军车要经过的路线都被戒严了,道路口都由手持小红旗子的士兵和警察混合指挥,警车在前面鸣笛开道,车队像一条绿色的钢铁洪流浩浩荡荡地驶出市区。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这是地方政府组织的欢送团在为部队送行。部队为地方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官兵们要远征了,驻地各界代表和政府要员在这里设酒壮行。车队稍作停留便在警车的引领下驶上了国道,路两边执勤的警察壮严地向车队敬礼。上了国道,车队整体提速,远远望去,车队像一条绿色的游龙在宽敞的大道上急速穿行。车厢内,官兵们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大家把沉重的钢盔帽取下来放在一边,把枪托折叠起来抱在怀里,一个个天南地北地侃起来。孙家树跟一排长坐在同一车厢,他是一炮连资格最老的排长,不知什么原因,连着几次提副连长都内轮到他。连里边除了连长就数他资格老了,不用说,车厢里肯定数他资格老,话题自然也就先由他引起,他前几年在老山前线参过战,腰上至今还有一个弹片没取出来,这自然成了他吹嘘的资本。 一排长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在猫儿洞的穿裙子的故事:我们打仗的时候,整天蹲在猫耳洞里,洞中炎热潮湿,官兵们躺在洞里一个个都脱得一丝不挂,连裤头都不敢穿,一穿就烂裆,后来便每人发了一条迷彩裙,这才解决了烂裆问题,大男人穿裙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吧?……其实孙家树已是第三次听他讲这个故事了,恐怕只有车上的几名新兵听着才有新鲜感,但孙家树并不愿打断他讲故事,对一名军人来说,战争的洗礼也许是他心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段回忆了。几个小时后,车队忽然开下了国道,在一片宽阔的荒地里停下来。官兵们迅速跳下车透气,炊事班的兵却忙活起来,挖灶的挖灶,择菜的择菜,大家各尽其职,虽然每个连队都拉有餐车,但还是要挖灶的,这是后勤保障的一个内容,挖灶可要有技术,一把小小的战备锹快速地在战士们手中挥舞着,一会儿工夫,一个简单的行军灶便挖成了。灶的深浅大小,填柴口,出烟口都有讲究,要考虑风向因素,锅放上后要不大不小。一桶桶的清水倒进锅里,柴火也被点燃了,一股炊烟冉冉升起。顿时,这片荒地便被笼照在烟幕之中了,空气中已经能闻到炒菜的香气了。不大一会儿,便传来了开饭的哨声,各班的小值(负责打饭的战士)端着大小小的铝盆围在锅周围,炊事班的战士拿着大勺子,给每个班大米打上一盆,菜打一盆,然后一个班围成一个圈吃起来。吃饭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战士们狼吞虎咽地吃着,只求填饱肚子就行。吃完饭后,剩饭、涮锅水和其他垃圾统一挖坑埋下,地灶要捣毁填平,等一切恢复原样后,车队便启程了,这块荒地除了空中漂浮着一层炊烟外,看起来还是那样荒凉,好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就这样,除了吃饭和加油,正副驾驶员轮流开车,车队日夜兼程向目的地进发。 第八章第2节 祖国壮丽的河山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半夜,孙家树被一阵机器的轰鸣声震醒,他睁开眼,车厢里漆黑一团,他轻轻地把不知谁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腿移开,估计是小广东的,这家伙睡姿最赖。其他战友仍在酣睡着,连续坐了几天几夜车后,刚坐车时的那股兴奋劲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孙家树舒展了一下手脚,感到全身都不舒服,特别是腰部被枪托摁了一路,简直是难受死了。凭感觉车好像是静止的,他摸索着来到车厢后面掀开篷布向外望去,只见数十辆车一字排开,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得出是在加油,这也是后勤保障的一个科目――多车同时加油科目。每辆车的油箱旁都站着一名战士,他们手持油枪,加油车轰鸣着加大马力,燃油快速地喷进油箱。孙家树跳下车,他走到车背影后撒起了小便,小便后他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加油的战士都穿着棉大衣。他凑到一个正在加油的战士身边问:“现在几点了?”“还不到一点,等一会儿车队要翻大山了,油箱要全部加满油。”加油的战士说。孙家树重新跳上车,战友们还在熟睡,他摸到一个空隙后把身子挤了进去,车身剧烈地晃动着,车又开始前进了,他干脆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孙家树睡得正香,忽然有人推他,睁眼一看是小广东,只见他眉飞色舞地说:“孙家树你看,山,好漂亮的山啊,我们爬上山了!”孙家树抬着向车外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放亮,但雾气很大,道路一边靠着山,另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汽车正开足马力爬山呢,远处的山隐隐约约能看清轮廓,正东方却红成一片,他对小广东说:“咋呼个球,山有啥稀罕的,大惊小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山,跟到了仙境一般。”小广东兴致不减。太阳探出头来,顿时霞光四射,雾气开始慢慢散去,太阳一点一点地爬升着,好像有点不堪重负,最后终于卸掉了重负,猛地从地下挣脱出来,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茫,周围的雾气顷刻间烟消去散了,远处的山峦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高高低低,一起一伏的都是山,一些山峰的腰部还萦绕着一层云雾,真美呀!只顾着欣赏远处的美景,却忽视了眼前的景色,经人提醒才知道低头看,一辆汽车正好在脚下行驶,向下一望,只见一辆辆军车像甲壳虫是一样,沿着“之”字形环山公路缓慢地爬动着,没想到自己已经爬了这么高了。不由自主地一抬着,头顶原来也是一只只“甲壳虫”在吃力地向上爬着,屁股后冒着兰烟,自己只不过是在山腰而已,这大概就是著名的“十八盘”吧?置身在这动态的“画面”之中,真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不知何时,太阳又躲了起来,天空突然布满了阴云,一会儿竟飘起了牛毛细雨,而且越下越大,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汽车转过一个弯,山势渐缓。右侧出现了一个峡谷,谷底是一条河,水不是很深,但流势很急,河水击打着两岸的石头,发出“哗哗”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雨又停了。经过雨水的洗涤,山体变得青秀起来。山上的植物绿得耀眼,远山重新被云雾缠绕起来,仿佛置身仙境之中,使人不由得想起了唐代诗人王维的《终南山》这首唐诗来。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天。分野山峰变,阴晴欲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只不过现在找不到樵夫的身影,随着社会的进步,现代人不会再以打柴为生了。汽车缓缓地停下来,前方传来命令:原地休息待命,并通报了一起行车事故,一辆吉普车不小心撞上了山体,告诫驾驶员要及时换班,慎忌疲劳驾驶。官兵们纷纷从车厢中跳下来,舒展舒展僵硬的四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驾驶员则趁着这个时间检修起车辆来,满山遍野的士兵给这幅山水画添上了浓浓的一笔。早饭是每人一块压缩干粮和两根火腿肠,确切地说之应该叫午饭。因为时针已指向11点了。官兵们啃着压缩干粮,喝着凉开水,一个个谈笑风生,大有一副以苦为乐的样子,大多数战士还是第一次吃压缩干粮,压缩干粮看起来像一块肥皂,啃起来很像小时候在农村吃的花生饼,略微有一点甜甜的味道。战士们津津有味地吃着,一排长经常吹嘘他在猫儿洞里天天啃压缩干粮,都吃怕了。这吃起来不是很好吃吗?哪像他说的那样难吃?一排长笑着说:“连着吃几天就知道了,注意不能吃太多,这东西一见水就发涨。”一位战士风趣地说:“一排长是怕我们吃吧?”一排长立刻严肃起来:“谁也不能吃多,这是命令。”大伙这才当起真来。短暂的休息之后,车队又出发了。没走多久,新兵鲁超突然捂着肚子叫起来,“我肚子好涨,哎呀,水,水。”原来,他不但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连别人剩的他也给报销了。孙家树忙把自己的水壶递给鲁超,一排长却伸手把水壶抢了过来,他大声训斥孙家树:“四班长,你是不是想害死他呀,他一喝水,吃到肚里的压缩干粮就会成倍膨胀,不把他撑死才怪呢。”他又扭头对鲁超说:“躺着别动,过一会儿就好了。”孙家树伸了一下舌头,好家伙!自己差一点就成了杀人犯,整个车厢的战士都指着鲁超笑,鲁超脸上渗着汗珠,脸色苍白,不停地哎呀哎呀叫着,成为欢乐气氛中的一个不协调音符。 第八章第3节 看柿解渴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车队翻过大山,大家顿觉一股凉意袭来,路两边树上的叶子差不多都掉光了,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季,想不到山两边的气候差异竟如此大。道路一宽畅,车队便加快了速度,大山很快被远远甩在身后,最后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轮廓。汽车已经行驶了好长时间没有停了,官兵们的水壶早已是叮当叮当响了,再不补给水源喉咙恐怕就要冒火了,可走了这么长时间,路两边连个住户也没有,更别说村庄了。张二顺不知道节约喝水,水壶早已被他喝了个底朝天,喉咙干得要命,他不停地问孙家树:“班长,怎么还不停车?都渴死了。”孙家树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说:“二顺,喝我的吧。”张二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班长,我只喝一小口。”他扬着水壶咕咚了一下,然后拧上盖子,眼巴巴地看着孙家树把水壶挂在腰间。孙家树不停地提醒大家:“同志们请注意节约用水,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打上水。”果然,军车一路全速前进,根本没有要停的迹象,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停下来又能怎么样呢?战士们一个个渴得喉咙发痒,实在受不了了,便轻轻地抿一小口润润喉咙,大多数战士的水壶已经见底了。孙家树使劲摇着水壶,听声音估计已经不多了。他寻思着:自己坐着不动还这么渴,驾驶员一直开着车不定会渴成什么样子了。他把全班的水收集了一下,只有两小半壶水,他比了一下,把稍多的半壶水递进了驾驶室,剩下的半壶就挂在车厢上,不到万不得已时,这点水是不能动的,这可是全班最后的一点想头了。战士们渴得实在受不了,便抬着看看水壶,喉节微微蠕动着,努力咽着口水,好润一下发干的喉咙。路边出现一片柿林,红透了的柿子像一盏盏小灯笼挂在树上,战士们雀跃起来,这下有希望了,有柿子来解渴了。然而,车队刚刚放慢速度,前方却传来命令:不准停车,全速前进。官兵们眼巴巴地望着这一片柿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广东风趣地说:“古有望梅止渴,今有看柿解渴。有柿林就肯定有人,有人就肯定有水,这就是说我们离水不远了。”果然,没走多长时间,一个小村子就出现了。车辆都靠着路边慢慢停下来,当地老百姓看起来不经常见当兵的,今天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军车,都出来站在路边看热闹。部队领导和村子里管事的人经过协商后决定,每个连只能打一捅水。平时派公差出去打水大家都不大愿意去,今天倒成了肥差。孙家树争着去了,他带去了张二顺和另外一名新兵。村子里只有一口井,井口架着辘轳,辘轳的摇柄被磨得油亮油亮的,井深得几乎看不到水面,各个连队派来的战士都自觉地排队等着打水。不是不让多打水,这么多连队一个连打一桶水恐怕就能把水打干了。排队的人很多,这样排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水?孙家树急得团团转。这时,一个老乡走过来对排在后面的孙家树说:“兄弟,你跟我来吧,我家里有水。”“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哥。”孙家树感激得不知说啥好了。老乡领着他们三人七拐八拐才来到了他家,矮矮的土墙,用树条编的大门,院子里一只小花狗看到有生人来便汪汪汪叫起来,老乡大声训斥了一声,小花狗便摇着尾巴躲在了老乡身后,老乡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堂屋的墙上挂着一幅毛主席画像,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老乡麻利地拿出几个大瓷碗一字排开放在桌子上,然后提着茶瓶倒了满满三大碗。“兄弟,渴了吧,喝吧,喝吧。”老乡招呼着。张二顺和那名新兵也不谦让,端起碗便咕咚咚地喝起来,孙家树则一边喝一边对老乡说一些感谢之类的话。老乡惊奇地看着他们把水喝完说:“真没想到当兵的这么苦,连水都喝不上。”他把孙家树领进厨房,指着水缸对孙家树说:“兄弟,你把缸里的水全舀走吧。”看到真有水,孙家树便命令两名新兵用水瓢舀起水来,水哗哗地流进了一个大塑料水壶里,不一会儿工夫水缸就见了底,孙家树忽然像想起什么问老乡:“大哥,我们把水打走了,你喝啥?”老乡憨厚地笑着说:“多着哩。”他手指着院子中央一个大肚子水池,“喏,你看。”顺着老乡手指的方向,孙家树明白了,这就是他们以前在山区驻训时当地老百姓使用的蓄水池,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水中那一屈一伸的小虫子来。“那水怎么能吃?,我们还是给你留一点吧。”孙家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老乡还是那样憨厚地笑着说:“兄弟,客气啥呢,军民一家亲嘛,说起来,我们村的这口井就是解放军帮助打的,在没打这口井之前,我们一直吃蓄水池里的水。”从老乡家中出来,孙家树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老乡的憨厚、朴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他感到痛心的是国家的西部现在怎么还这么缺水啊。最后,还是有几个连队还没打到水井就干了,老乡们便纷纷把自己家里的水挑出来放在村口招呼官兵们过来打水,这是一个多么感人的场面啊,年青力壮的年青人负责挑水,上了年纪的老人负责招呼大家,漂亮的小媳妇们则负责往战士们水壶里灌水,更让人感动的是:一个跚跚学步的小孩子手中扬着一个大水瓢,嘴里奶声奶气地说:“叔叔,水,水。”…… 第八章第4节 姑娘们火辣辣的飞吻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离开了小村子,车队一直向西驶去,路两边的树木越来越稀少,树越来越矮小,树种也越来越单一,视野却逐渐变得越来越开阔起来。最后,路边只能看到稀稀的掉光叶子的小白杨了,记得从部队出发的时候,营院里的白杨树叶子还青着呢,这里气候比较恶劣,很多树都不适于在这里生长,也只有小白杨能够扎根在这片土地了,你看那一棵棵小白杨,不管是一排,还是几棵,不,那怕只有一棵小白杨,它也要不屈不挠,耸入云天。不管环境多么恶劣,它都要努力地生长着,从不悲观失望。“一棵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也深,干也壮,守望着北疆……”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小白杨》这首大家熟悉的歌声便从一辆辆军车中飘扬开来。是啊,这一棵棵的小白杨不就是一个个戍边卫国的**吗?道路越来越窄,但路面却很平,路上除了军车外,其他车辆非常稀少,车队行进是畅通无阻。路两边种满了一望无际金灿灿的狗尾巴谷子,微风一吹,“狗尾巴”便摇动着,仿佛在欢迎解放军。有了上次的教训,每经过一个村庄,只要有水源,车队总是停下来把水备得足足的。中途经过一个小城镇,车速放慢了,道路两边站满了欢迎的人群。他们一个个穿得花花绿绿的,漂亮的姑娘们齐唰唰地舞动着手中的花环,小伙子们则奋力擂着大鼓。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当地县政府组织的慰问队,来慰问远征的广大解放军官兵的。但是,看两边的建筑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座县城。西部的老百姓对解放军那真是热情啊,憨厚的老乡抱着大西瓜追着军车跑,靠近了就使劲把西瓜送进车厢中,大胆的姑娘则火辣辣地向官兵们飘着飞吻……看到老乡们如此热情,年青的战士顿时来了激情,旅途的疲劳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一个个挤在车厢后面,兴奋地向姑娘们回着飞吻。一些有创意地战士迅速拿出纸和笔,飞快地把自己的通讯地址写下来揉成一团然后向漂亮的姑娘们扔去,更有甚者,有人竟打起来呼哨。没多久上面传来命令:全体一律坐端正唱军歌,不允许有任何轻浮举止。很快,歌声便从车厢传出来,战士们虽然嘴里唱着歌,但眼睛都斜到了车厢后,希望能寻得机会再回一个飞吻。穿过了小县城,视野变得更加开阔起来,路两边的庄稼慢慢被一望无际的草原代替,湛蓝湛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去,这是一方多么洁净的天空呀,蓝得不能再蓝了,白得不能再白了,草地则像一块巨大的绿地毯,上面点缀着朵朵白花,那是牧民的羊群,年轻的小伙子扬鞭策马在草原上奔驰着,使人不得不想起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大多数官兵还是第一次看到草原,一个个都激动地欢呼起来,忽然,有人指着天空说:“看,那是什么?” 第八章第5节 空中巨无霸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大家顺着那名战士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空中翱翔着一只雄鹰,它们的双翅一动不动,却能长时间地悬浮在空中,就像风筝一样,大家在称赞它们高超的飞翔技能的同时,恨不能也插上一双翅膀到天空傲游一番,哪怕是下车伸一下腿也行。孙家树触景生情,不由得朗诵起绿叶写的那首诗来。你是一只雄鹰你是一只雄鹰    一只羽毛未丰的雄鹰   既然放飞了理想   就一定要把翅膀练硬你是一只雄鹰 一只勇往直前的雄鹰既然选择了蓝天   就不能拒绝暴雨狂风搏击长空 是雄鹰的本能好男儿志比天高   献身国防   扎根军营。雷雨闪电中练本领  保家卫国立新功孙家树话音一落,整个车厢里的人都鼓起掌来。小广东笑着说:“孙家树,出口成章啊,想不到你还挺酸的?”张二顺羡慕地说:“班长,写得真好,教教我吧。”“当然可以了,这可是你绿叶姐姐写的。”“真的,那我一定要背会它。”张二顺高兴地说。・・・・・・・车队沿着西北方向急驶着,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平坦的柏油路已经变成了石子路,汽车剧烈地颠簸着,车后扬起一团暴土,两边的草原已经变成了枯黄色,尘土顺着篷布的缝隙直往车厢里灌,车厢后部早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大家都抢着往前挤,身上已明显多了一层土,一咬牙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几天来,除了坐车还是坐车,能下车活动一下腿肚子已是奢望,战士们一个个昏昏沉沉的,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孙家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皮,他轻轻地移开小广东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腿,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后,才觉得后背、屁股、四肢都在作疼,全身已疲惫无力。他掀开车篷向外看,车队正行驶在无边的草地上,车轮轧过稀疏的小草,已明显看出两道车辙。向两边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在这茫茫的大草原驾车而行,驾驶员可以随心所欲,就是撒开双手也不必担心车会开进沟里。前几天传了一个笑话,一名司机憋不住了想拉屎,于是就打开车门,撒开了两手蹲着大便起来,等大便完后,车子已经偏离了车队。每个人肚子已开始闹罢工了,孙家树觉得前心已贴在了后心,尽管觉得非常饿却什么也不想吃。晚饭还是压缩干粮,火腿肠已被取消了。战士们对压缩干粮的感觉由稀罕到喜欢,由喜欢到厌恶,甚至憎恨起来,现在觉得还是软软的馍头好吃。天黑下来,前方传来命令:进入警戒区,车辆关闭大灯全速行驶,务必在明天早上8点之前抵达部队集结地,这是摩托化部队的又一个考核科目――无灯夜驶。车队借着月亮微弱的光茫像一条响尾蛇一样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穿行着,车上的官兵都加强了警戒。因为进入了警戒区随时都会出现敌情。车队忽然停了下来,前方传来命令:原地待命。原来,道路的桥梁被蓝军炸毁,舟桥连正在紧张的施工。同时通报了一个情况,一个小分队误入蓝军雷区,已全军“覆没”。听起来还挺吓人的,蓝军为某集团军的三个机械化步兵师,负责对红军进行围追堵截,大家都是一家人,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车队又开始前进了,车辆放着平坦的草地不走,全部从舟桥部队架设的钢架桥通过,所谓的桥梁被炸只是一种假想。钢架桥的宽度刚好卡住车轮子,车子稍不留神就会掉下钢架桥,所以,过桥的时候,司机都是全神贯注的,有一点闪失就会掉下桥去,一辆辆军车慢慢地通过了钢架桥。天蒙蒙亮,车队进入一片戈壁滩,部队提前抵达了集结地,车没停稳,官兵们便迫不急待地跳下车,这时候没有什么能比舒展一下四肢更好的享受了,脚下是夹杂着碎石块的土地,稀疏地长着一些小草,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冷,不得不裹上大衣,这是什么鬼地方,刚刚进入十月就这么冷。还没来得及休息,命令又传了下来:马上挖地下掩体,隐蔽部队。于是,官兵们迅速拿起战备锹挖起来。顿时,戈壁滩上尘土飞扬。没多久,一个深两米、宽四米、长十多米的大坑便挖成了,汽车顺着斜坡轰轰地开了进去。然后在上面拉上伪装网,几经修饰,掩体看起来像一个土包。然后开始挖个人掩体,一般也就是是两米长,半米宽的地坑,也可以几个人合伙挖得宽一些,战士们挥动着战备锹像田鼠打洞一样,夹杂着石块的干土慢慢在坑边堆起来,洞挖得越深就越暖和。听说,这里夜间的气温会降到零度以下,大多数人听了都不相信。现在还是初秋,哪会有这么冷?尽管听起来有点危人耸听,还是提防一点好,洞挖好后,把雨衣垫在坑底,洞口伪装上小草,一个温暖的小窝便建成了,打开背包躺下来,嘿!比起坐车的滋味,那才真叫舒服呢!这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传来,外面的战士纷纷钻进洞里,这是空袭警报,“会不会又是什么假设敌情?”战士们在洞里谈笑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声音由远而近,这是蓝军的侦察机在进行地面侦查。孙家树和小广东蜷缩在洞里,洞口的碎石块忽然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两人一抬头,好家伙!一个空中巨无霸正悬在头顶・・・・・・・ 第八章第6节 抓住了几个间谍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两人吓得屏住呼吸,低着头一动也不动,洞内尘土飞扬,石块和尘土像雪一样在二人身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直升机盘旋了一阵忽然又调头走了。“上面的人肯定发现我们了。”小广东啐了一口唾沫说。“不会,如果发现了他们会撒下小旗子,为炮兵和轰炸机提供目标方位。”孙家树也吐了一口唾沫。“我都看到上面的人了,连眉毛,嘴巴都看清了。”小广东又吐了一口,嘴里还是沙子。“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不会那么轻易发现我们的。”孙家树肯定地说。“但愿上天保佑我们吧,阿门。”小广东调皮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一阵长长的哨声传来,值班员大声喊道:“派公差打水。”战士们一个个像灰老鼠一样从地洞里爬出来,孙家树和小广东互相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真倒霉。别人都没他俩那么狼狈,直升机偏偏在他俩挖的洞口上方停留了一会儿。听说要派公差打水,小广东便喊起来:“我们班去,我们班去。”他主要是想用水洗一下澡。十多只大水桶被扔在车上,孙家树清点了一下打水的人员,然后下令登车。汽车很快驶出了集结区域,奇怪,回望集结地,刚才还看得一清二楚的千军万马一下子消失了,全部隐藏在茫茫的戈草原之中了。途中经过一个军营,这是一支装甲部队,大门口的哨兵穿着大衣笔直地站着,越过低矮的土墙可以看到营院中也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子,这么荒凉的地方还驻扎着部队?孙家树不由肃然起敬,同他们比起来,自己当兵的环境真是太优越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共和国的钢铁长城。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小广东问司机:“还要走多长时间?”“还得一个小时,给水站距咱们的集结地一百多公里呢!”司机回答“还要一个多小时?”小广东失望了,他甚至后悔出来打水了。又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拉水车终于到了给水站,门口停的一排排军车都是来拉水的,孙家树跳下车招呼着战士们下去打水,院子里全是人,都一个个拎着大桶小桶的,一个战士抱着一个粗粗的水管一个不停地往水桶里灌着。孙家树指挥着全班把一只只满得外溢的大水桶抬上车,然后把身上背的水壶也灌得满满的,这还不过瘾,每个人痛痛快快地灌了一肚子,甭想着能在这里能洗澡,小广东用水壶的水洗了一下头,一个给水站的老兵就对他嚷嚷起来,在这些地方什么也不缺,就缺水,水比油还贵,有了水什么都能干。十多只水桶重新被抬上了车厢,孙家树清点了一下全班人员,下令返回。半路上,有几个穿着蒙古装的人远远地向军车招手,看来是打车的,车子停下来后,战士们就把这几个人拉上了车子,这几个人上车后感激地向战士们递香烟,好家伙!还是555牌的。小广东正准备伸手去接,孙家树碰了他一下,小广东立刻把手缩了回来。这几个人坐下后开始跟战士们搭讪,问战士们到哪里去?干什么呀?部队番号是什么呀?孙家树不由得警觉起来,演习前他曾受过反恐反间谍培训,而且部队还专门抽出了一天的时间来学习怎样识别间谍,这三个人的疑点太多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牧民怎么会抽555牌香烟?他们怎么会问部队番号这么敏感的问题?另外一个判断是孙家树特有的,只要看到留小胡子的,在孙家树看来都不是好人,他会立刻联想到欺负绿叶的那个小胡子,那个留八字胡的人领口隐隐露出的领带更是让他确信不疑。看到孙家树紧绷着脸,战士们都一个劲地摇头。这几个人明显坐不住了,八字胡向着驾驶室喊:“同志,停车。”看来这几个人想下去,孙家树向小广东使一个眼色,坐在车厢里面的几名战士也已心神领会,孙家树一个虎扑首先卡住了八字胡的胳膊,其余的的战士也迅速把另外两个人摁住了,张二顺拿出背包带把三个人捆得结结实实的,三个人大叫:“干什么?干什么?”口音与刚上来相比已完全不一样。“干什么?我要问你们,在我们的国土上你们想干什么?”孙家树厉声喝道。他伸手向八字胡的腰间一摸,好家伙!竟然拎出一只苏制TT-33手枪来。“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有什么漏洞吗?”八字胡不甘心地问。孙家树一把把八字胡的领带扯出来说:“你见我们哪一个牧民打领带?有哪一个牧民吸555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为什么要下车?”八字胡听着听着听着慢慢地低下了头。拉水车满载而归,车一停下来,全连的人都围过来帮着搬水桶,宣传股的王股长兴致勃勃地从不同的角度按着照相机的快门,这时,孙家树、小广东和张二顺每人压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跳下车。“王股长,拍这里,我们抓到了几个间谍,马上通知保卫股。”孙家树向王股长说到。“行啊孙家树,你小子又立功了。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王股长说完便啪啪啪地拍起来。“这可是第一手材料,别动孙家树,给你也来一张特写。”“真是太感谢王股长了。”孙家树顾不得洗去满脸的灰尘就摆起了造型。因为这次演习有规定,除了随军记者,任何人不得携带照相装置。所以,能在这里照一张照片留个纪念是任何人都求之不得的。日后向别人吹嘘的时候也就有了凭证。孙家树双臂抱在胸前,两眼傲视前方,脚踏草原戈壁,头顶蓝天白云,真有一种顶天立地、豪气冲天的感觉。随着“喀嚓”一声响,孙家树这种“酷”的形象便被定格在胶卷之上,留下了他有生以来最珍贵的一张照片。没多久,上边传来命令:所有参演部队原地休整待命,同时通报了一件事情,演习区域有间谍频繁出现,我部已抓获三名外国间谍,这些间谍带有武器,有暴力倾向,告诫各部队注意加强警戒,还要预防被外国的特务组织俘虏。听起来挺吓人的,官兵们本来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这样一来睡觉时也要睁只眼闭只眼了。 第八章第7节 大漠亮剑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茫茫大草原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中,西北风呼啸着,像战马在嘶鸣,风萧萧兮易水寒,真有一种古战场上啸啸班马鸣的感觉。作为古战场,这片戈壁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再过不久,一声大规模的现代化战役演习将在这里拉开序幕。天还没亮,炊事班的战士已经钻出地下掩体开始埋锅造饭了。水桶里的水倒起来哗啦啦地响,仔细一看,表面已结了薄薄一层冰,这里的温差可真大呀,时令刚刚进入秋天,中午还热得光膀子,晚上水却结冰了。七点钟,参演各部已经准备完毕,官兵们个个摩拳擦掌等待着进攻的命令。关键的时候就要到了,不远万里来到这荒凉的地方就是为了试一试身手的。八点钟,演习的时间已经到了,各步兵部队却没有得到进攻的命令,官兵们只能蜷缩在地下掩体中待命,这是一场现代化的高科技演习,首先进行的是红蓝双方的信息大战,不知从何时起,步兵已由原来的先锋部队演变为清扫战场的部队了。演习总指挥部设在一个蓝球场大小的地下掩体里,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伪装网,一排排电脑荧光屏在不断地闪动着,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工作着。9点50分,军区司令员出现在指挥部,全体人员马上起立敬礼,司令员还礼后示意大家坐下,他径直走到一个大屏幕前坐下,屏幕可以显示整个战场的情况,红蓝双方的模拟战正在激烈地进行着,司令员命令操作员调了几个部队的监控录像,官兵们都在严阵以待,屏幕一角的倒计时数字正在飞快地闪动着,9点58分37秒、38秒、39秒……时间进入了最后一分钟倒计时,司令员站起身,现场人员紧张地盯着那跳动着数字,心脏也随着那跳动的数字共振起来。10.9.8.……3。2。1司令员拿起话筒,“我命令,北国长剑战役演习总攻开始。”顿时,万炮齐鸣,整个大地剧烈地振动起来,掩体四周的土块纷纷落下,成千上万颗炮弹飞向敌阵地,在敌阵地遍地开花,火光闪过敌军事目标被我军导弹部队一 一摧毁,整个战场笼罩在炮火的硝烟中。司令员兴奋地观看着。突然,屏幕上出现一片雪花,系统中断,工作人员迅速启动第二套指挥系统,同时抓紧排除故障,一会儿故障排除了,系统恢复正常,我无人驾驶电子干扰飞机盘旋在敌阵地上空,敌指挥系统已在我军强烈的炮火攻势下陷于瘫痪。各部官兵迅速从掩体中钻出来,空旷的戈壁草原顿时出现了千军万马,如神兵天降,满山遍野的士兵呼喊着冲向敌阵地,成百上万辆坦克怒吼着,屏幕上不时火光冲天,我受伤人员被及时包扎,抬上了直升机……接近敌阵地时,遭到顽敌猛烈的炮火阻击,两军开始激烈交火。这时,空中一阵马达轰鸣,数十架战机掠过头顶,在敌后撒下朵朵鲜花,那是我航空兵陆战队正在进行伞降,敌人腹背受敌,在我军前后夹击下只好弃械投降,阵地上飘起一面面红旗,官兵们热烈地欢呼着…… 第八章第8节 较量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指挥部内,3235团的几名军事主管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刚刚接到一个命令,半个小时后,3235团将奉命抢夺309高地。同时,参加抢夺战的还有机械化步兵师的一个装甲团,航空兵部队的一个陆战大队。3235团是代表野战军摩托化步兵部队参加的,与机械化装甲团相比,在武器装备上,3235团明显处于劣势;与陆战队更不能比,这是一个全新的兵种,武器装备都是一流的,和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军区首长让这几个部队比试,其用意很明显,中央军委准备在全军范围内进行一次大裁军。据说要先从野战步兵部队开刀,现在先让你同人家比试一番,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裁军的时候裁你的时候你也就会无话可说了。团长展开地图,他指着309高地对大家说:“从我们所处的位置看,攻打309高地有两条途径,一条是从301高地绕过去,路程大约为40公里,走这条路我们必败无疑,我们的两条腿绝对跑不过他们的装甲车。所以,我们只有扬长避短,发挥我们步兵的优势。从301高地直接穿过去,我们看到,越过301高地是一个咸水湖,我们如果在这个位置组织泅渡,便可大大缩短到309高地的距离,也只有这们才可能有胜算的机会。我们只要能跟机械化装甲团打个平手,这就是我们的胜利。至于航空兵,我们姑且不管他们,虽然他们要从几百公里外的机场起飞,但到309高地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输已是定局,但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打出我们步兵团的威风,让他们瞧瞧我们步兵团也不是吃素的。”团长的话一讲完,大家都不住的点头。参谋长补充说:“我们先派一个侦察分队堪探一下地形和水深,避免到时候多跑冤枉路。”大家听后都表示赞成。进攻开始了,3235团的官兵个个像小老虎一样冲向301高地,孙家树带领全班跑在全连最前面,炮身不停地在战士们肩膀上换来换去,一班紧随其后,这不仅是对官兵们体力和毅力的考验,也是对步兵荣誉的考验,谁敢在这个时候拉稀?越过301高地,一条大湖挡在前面,先头部队已经快泅到湖对面了,战士们毫不犹豫地冲下湖,水花四溅,裤子一下湿透了,行至湖中心水已埋至腰部,四班的兵中有两个旱鸭子,水一深便吓得不知所措了。孙家树命令会水的战士护送着两个旱鸭子。其实,侦察分队已经测过了,全湖最深处埋也不过脖子。渡过大湖,309高地就在眼前,官兵们浑身淌着水向前猛冲。这是最后的冲刺机会,头顶忽然传来阵阵轰鸣声,数十架战鹰掠过头顶,伞兵们已开始跳伞了。“妈的,到底让他们领先了,不就仗着飞机飞得快吗?一对一谁尿你们。”官兵们从内心自我平衡着心理。这时,一侧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装甲部队也到了,装甲车轰鸣着快速向309高地猛冲。司令员兴奋地观看着大屏幕,他回头时身边的R军军长说:“真不愧是“济南第一团”啊,不减当年攻打济南城的势头,超出了我原来的想像,如果裁他们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第八章第9节 沙场点兵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按照导演部的安排,演习的实战阶段已基本告一段落,部队原地休整一天,按照惯例,部队的最高首长还要检阅一下参演部队,在这片大漠戈壁进行一次规模空前的沙场大点兵,沙场点兵后,北国长剑战役演习才算完美地画上了一个句号。天不亮,炊事班的战士已经把饭做好了,主食是大米,菜是炒鸡蛋,这一顿饭是限量的,因为沙场点兵的时间在两个小时以上,这一段时间内是不允许大小便的,连水也不能多喝。其他的战士也早早地起床了,因为要参加检阅,官兵们这一天破例洗了一下脸,几天来,脸上要么是涂了一层迷彩油,要么就是一脸灰,连喝水都成问题,洗脸就更不用说了,今天特别,人人都要拿出崭新的精神面貌去迎接首长的检阅。刚过早上7点钟,各部队已经陆续在指定位置站好了,无论是红军还是蓝军,官兵们一律身着迷彩服,头戴钢盔帽,腰扎武装带,十万大军一个营为一个方队,由南向北组成了一个几公里长的“钢铁长城”,坦克轰隆隆地响着,飞机在头顶盘旋,导弹骄傲地躺在发射架上,火炮昂首指向长空……内蒙古的天气每天都是这样,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别想着会有阴雨天气。十月刚过,在家正是穿衬衣的时候,然而早上站在戈壁滩上却冻得发抖,好像提前进入了冬天,大家都盼着太阳快点升起来,因为太阳一出来,天气就暖和了,太阳终于露出了头,然后一点一点地爬升着,红彤彤的太阳光映在官兵身上,暖洋洋的。8点钟,首长还没有开始检阅,官兵们一个个笔直地站立着,耐心地等待着,这个滋味应该比扛着武器奔跑的滋味强多了。9点钟,首长还没有出现,官兵们站着站着就站出汗了,脚下是碎石,太阳一照,气温迅速回升起来。10点钟,还没有动静,怎么还不开始呀?官兵们有点沉不住气了,随着气温的不断攀升,官兵们身上都开始冒汗了,全身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来的时候气温还在零度以下,大多数官兵都穿着棉衣,现在的气温已升至40度了,地面温度更高,估计在七十度以上,官兵们这个时候如同盛夏穿着棉衣,那滋味也就可想而知了,能把棉衣脱掉已成为一种奢望。然而,上至将军,下至列兵,没有一个人乱动,这可是人民解放军的形象问题,听说这次演习令美国当局惊恐万分。他们仗着有先进的军事卫星,时刻跟踪拍摄着演习的全过程。《美国之音》电台还对我军这次演习的兵种、人数、行军路线进行了祥细报道。其实,我们就是有意让美国佬看一看我军的实力,灭一灭他们嚣张的气焰。10点半钟,气温还在继续攀升,还没有要开始检阅的迹象,官兵们已经在太阳底下站立了三个多小时了。看来,上级首长是有意考验一下部队的耐力。现在,官兵们不仅仅是热,而且还特别渴,来的时候害怕小便都没喝水,身上的水斗变成汗水浸进棉衣了,现在又多渴也就可想而知了,水壶就挂在腰间,然而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拿,人人都在默默祈祷着,快点开始检阅吧。时间一分分地逝去,气温还在一点一点地升高,太阳像一团火,把脚下的小草都烤蔫了,几公斤重的钢盔帽像一块巨石压在头上,钢盔帽表面已热得烫手,下面的温度也就可想而知了,身上如钢针在扎,汗水早已浸湿了后背,哪怕是解开风纪扣也成了一种奢望。已经有士兵坚持不住了,多是新兵或后勤兵,平时缺乏锻炼,身体素质比较差,有的战士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晃着晃着,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没有命令,谁也不敢去拉,听说美国佬的军事卫星连战士面部表情轻微的变化都能拍出来,现在宁可倒下,也不能退下,那不仅仅是军纪问题,更重要的是祖国的尊严,军人的荣誉,这是意志的考验,这是对生命极限的挑战。气温还在不断地攀升,不断有战士倒地,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检阅啊?官兵们都在盼望着。・・・・・・终于,队列南部有了一点动静,军区司令员开始检阅了。不过,司令员这一次是步行检阅,这几公里长的路检阅下来起码也要半个小时,在司令员到来之前是绝不能倒下了,大家振作精神,坚持着,坚持着,时间好像停止不前了……临近的部队已经开始接受检阅了,口号声喊得震天动地,孙家树笔直地站在队列之首,他正在以最佳的精神状态来迎接首长的检阅。首长们已经开始炒这边走来了,慢慢地走进了孙家树眼睛余光的视野之中,将星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金灿灿的光芒,绝对不止是一位将军,至少有十个以上是将军。“稍息,立正――,敬礼――”团长一声口令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全团官兵“啪”地举枪行礼,眼睛注视着司令员并随着将军们的走动行着注目礼。司令员大踏步地走到3235团四方队中央,他身材高大,两鬓斑白,面带慈祥的微笑,不住地向官兵们招手,身后跟的也是清一色的将军。“同志们好――”司令员开始问候。“首――长――好。”官兵们齐声回答。“同志们辛苦了!”声声问候像清凉的甘泉,一下子把官兵们浇了个透心凉,再大的委屈这时候也无影无踪了。“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响彻云霄的呼声在大漠戈壁上空回荡着,回荡着……(亲爱的读者们,写了这么长时间,过河卒连一个红包还没有收到,过河卒承诺:凡前十名送红包者,等实体书出版以后,一律送作者签名的实体书一本。) 第九章第1节 迎接团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演习圆满结束后,参加演习的部队全部安全拉回,刚刚脱下满是尘土的战衣,万里征程的疲劳还没有完全消除,3235团的官兵又开始忙活起来。因为农历11月初四马上就要到了,对3235团来说,这可是一个特殊的日子,60年前的今天,3235团最早的前身部队胶东昆嵛山红军游击队在中共胶东特委的领导下举行了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武装暴动,即闻名胶东的“一一•四”暴动。这次暴动虽然在国民党的残酷镇压下失败了,主要领导人被捕遇害,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但“一一•四”暴动却给反对派以巨大震慑,扩大了党的影响,播下了革命武装斗争的火种。从此,这支部队坚持八年抗日战争、四年解放战争,又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转战大江南北,为保卫社会主义建设成果作出了巨大贡献。农历的11月4日也就成了3235团的诞生日。今年正好是3235团建团的60周年大庆,那还不好好庆贺一番。营房被彻底洗刷一新,红砖绿瓦,铺着红砖的容道又被战士们刮得露出了粉红的底色,树木都穿上了整齐的外衣,菜地被统一翻了一遍,打上了笔直的埂子,司令部门前那久违的喷泉开始喷出十几米高的水柱,几十米长的横幅拉了起来,“热烈庆祝济南第一团诞生六十周年”几个大字格外醒目。一辆辆载着鲜花的军车开进了军营。整个营区变成了花的海洋。在团大礼堂门前的操场上,战士们又用鲜花精心拼成了“热烈庆祝济南第一团诞生60周年”几个大字。大礼堂门前已经建起了一个高台,一排排长椅和桌子被搬了上去,铺上了崭新的红绒布,整个高台都被大红的地毯覆盖着,这是战士们自己动手搭建的阅兵观礼台,3235团的老前辈将坐在观礼台上面检阅部队。大炮被战士们推到操场边缘。战士们把炮衣取下来,又把炮身擦得铮亮,炮口一律朝着一个方向,军车也轰轰地开进了操场,靠在操场一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像列队的士兵一样,不但车身被擦得一尘不染,连车轮也被战士们涂上了黑漆,还用白漆精心描了一个圆边。这一切虽然说都是在搞形式主义,但都是官兵们心甘情愿干的,老首长们不知多少年才有机会来一回,都是些老英雄、老将军,还有在中央或地方担任高级领导职务的首长,他们当中多数已七、八十岁高龄了,再来老部队的机会恐怕不多了,3235团的官兵们要将自己最美丽、最热烈的一面展现给老首长们,让他们看到,3235团已今非昔比了,在晚辈们的努力下,3235团已被建成一个现代化的人民军队,依然是敢打硬仗恶仗,依然是让一切敌人胆寒,历经数十年,3235团的战旗还是那样鲜,那样红! 第九章第2节 老兵之恋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农历11月初4上午8点钟,天气异常的冷,但3235团却是一派暖融融的景象,大门口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常,一面面彩旗迎风飘扬。3235团的官兵都整齐地排列在通向大门的道路两侧,一条条横幅拉了起来,上面写着:热烈庆贺3235团建团60周年;欢迎老首长回娘家看看……再过一会儿,应邀嘉宾的车队就要到了。8点30分,让人激动的时刻到来了,一辆辆三菱吉普和奔驰大巴徐徐地开了过来,车窗全都被打开了,车里面的首长们微笑着向大家招手,官兵们有节奏地鼓着掌,击鼓手拼命地抡着鼓槌。车辆缓慢地穿过大门,卫兵“啪”地行了一个持枪礼,车队继续行驶,最后在司令部门前的空地上一字排开停稳,车门打开后,应邀嘉宾从车内慢慢走下来,他们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军人,也有身着绒装的共和国将军,有老战斗英雄,也有在中央和地方担任重要职务的高级干部,这次邀请的人员多数在部队担任过军以上职务或在地方上担任过省部级领导职务,还有一部分是曾经在3235团工作过的,战斗过的老同志。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一看到“欢迎到娘家看看”的横幅便禁不住热泪盈框,他俯下身,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脚下的土地,久久不见起来。官兵们激动地鼓着掌,在军、师、团主官的陪同下,这些老首长们穿过宽阔的林荫大道,踏上了观礼台上的红地毯,端坐在主席台上,各连迅速按照预定方位集合在大操场上,团庆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大会由3235团团长主持,首先是礼炮六十响,象征着3235团六十年的光辉历程,军长宣读了国防部长迟浩田写的一封亲笔贺信,并展示了一幅迟部长的亲笔贺辞。接着由老首长代表,老英雄代表发言,这些老兵们热情洋溢的发言不时激起热烈的掌声。随后又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各个连的官兵扛着武器装备,踢着正步,雄纠纠,气昂昂地通过观礼台。这些老兵们激动地站起来壮严地行着军礼,阅兵式过后是分列式,随后是刺杀操表演,这个方队曾经为国家主席表演过,孙家树还是方队中的一员,今天特意为3235团的老兵表演,气势宏大的刺杀操方队进场了,一声“杀――”的吼声,气势磅礴,把这些离开3235团多年的老兵看得是热血沸腾,恨不能也扛上钢枪来到方阵中比划一下。刺杀操表演过后,是军体拳和射击等项目的表演,老首长们看得是兴致勃勃,神采飞扬。下午是老首长们下基层谈心的时间,来一炮连的是王济生同志,他是3235团的老前辈,今年已78岁高龄,看走路听说话完全不像一个已近耄耋的老人,王老从军职的岗位上离休下来,义务担起了3235团的联络员,他从连队指导员到团的领导,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直至抗美援朝就一直战斗在这支英雄的部队,迟浩田部长担任七连副指导员时,他已是团政治部主任了。王老红光满面地来到连队,他个子不高,胖胖的像弥陀佛,但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非凡的军人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官兵们热烈欢迎王老讲故事,王老也不推辞,便津津有味地讲起来:“大家都知道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但我们团马石山十勇士的故事却鲜为人知,我今天就给你们讲一下,那是在1942年,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受到巨大损失,在中国战场上也受到重创,为巩固其后方基地,日本集中两万余兵力对我胶东根据地实行空前残酷的“拉网扫荡”,企图一举歼灭我胶东抗日武装,摧毁我抗日根据地,11月23日,日寇在马石山收“网”,我军一些部队和群众被困在山上,13团3营7连2排的战士执行任务(那时3235团为13团)由东海返回西海,途径马石山,面对群众遭受大屠杀的危难时刻,他们不顾个人安危,带领群众突围。6班10名战士在班长王殿元的率领下齐心协力组织群众冲破火网,救出群众1000多人,当黎明时分再次杀进重围解救群众时,被日寇团团围住,在子弹被打光,全班仅剩3人的情况下,他们砸毁枪支,3人抱在一起拉响了仅有的一颗手榴弹,全班壮烈牺牲。后来,他们的事迹被峻青同志写成小说,在胶东广为流传,胶东人为誉之为“马石山十勇士”。听完王老讲完这个故事,全连指挥员陷入一阵悲痛之中,大家深深地悼念着这些为国捐躯的先烈们。王老为缓和气氛,即兴又讲了一个“千里渡江第一船”的故事,王老那浑厚的嗓音又把战士们带到了战火纷飞的解放战争时期。“三大战役胜利后,国民党主力被我军消灭殆尽,蒋介石反动政府处于政治、军事、经济总崩溃的前夜,蒋介石不甘失败,一方面耍“和谈”阴谋,拖延时间,另一方面调兵遣将,加筑长江防线,企图凭借长江天险阻止我军南下,达到以长江为界,实行分而治之的险恶目的。面对国民党政府的骗局,我党中央毛主席发出《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号召,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这一指示使全军干部战士欢欣鼓舞,我当时任3235团政治处主任,经过思想上的充分动员,广大指挥战员纷纷摩拳擦掌,争做渡江第一船。1949年4月20日国共谈判宣告破裂,盼望已久的历史性时刻终于来临了,毛主席、朱总司令发出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R集团军作为8兵团的主力,担负起第一梯队突破江防的任务,3235团是“第一梯队的第一梯队”,命令下达后,全团官兵欢呼雀跃。记得从那天下午起,大家都不断地抬头看天,急不可待地盼望太阳快点落下山去。夜幕降临,全团各连按预先划分好的位置把木船工隐蔽在河汊里,顺着专门挖好的通往长江的渠道一条一条拖进长江,几百条木船在长江北岸一字排开,好不壮观!各炮兵阵地的大炮也卸下伪装,脱掉炮衣,随时准备“发言”。正在上船之际,上级传来激动人心的消息,毛主席今晚不睡觉,专门听渡江胜利的喜讯!群情沸腾起来,广大指战员心中那股热劲已经燃烧到极点,恨不得一步跨过长江,向伟大的领袖报捷。当夜20点20分,3235团指战员已登船完毕,整装待发。这时,3连连长王凤奎派通讯员通知各排:“检查船只、人员、器材,听令开船!”通讯员在传达二排时,由于过分激动,竟把命令前的两个字漏掉了,成了干干脆脆的两个字:“开船”。说时迟,那时快,早已憋足了劲的3连5班的那条船在班长刘德翠的率领下,犹如一只离弦之箭“嗖”地冲了出去。旁边的船以为渡江开始了,也纷纷划浆开船。霎时间,全团上百条大船黑压压的一片,无声无息而又气势如虹地冲向江心。一个决定中国命运的伟大战役就这样开始了,3连5班的那条船一马当先,全班协调一致,用自制的小木桨和战备锹奋力地前划。小船飞速前进着,不一会儿就驶过了江心。快到南岸时被敌军发觉了,大炮、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曳光弹啾啾啾地叫着,上下乱飞。船老大突然负伤,船头一调竟顺水而去,班长刘德翠一把抓起船舵,冒着枪林弹雨在安徽繁昌县夏家湖偏西的长江边上登上南岸,紧接着,7连的先头船只也靠了岸。一个失误的传达命令让3连5班成了“千里渡江第一船”,永垂史册!”王老讲完这个故事后,爽朗地大声笑着,大家都被王老的情绪感染了,也大声笑起来。老首长们在老部队一天的活动就要结束了,王老的通讯员已经催了几次了,最后王老风趣地说:“明年,如果马克思不收我,我还来看你们。”官兵们喊着:“欢迎老首长常来看看,明年一定要来呀!”“我争取活上一百岁,这样我还可以至少来二十次。”王老微笑着告别大家。老首长们已经开始登车了,在登上车的一刹那,大家注意到,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眼里分明浸满了泪水。上车后他们打开所有的车窗,伸出手向官兵们告别:“有机会我们一定还回来!”这一句朴实的话饱含了多少深情啊!有对后辈们的鞭策和鼓舞,还有对后辈们的厚望和嘱托,但更多的是那埋在心灵深处的那种兵之恋。 第十章第1节 建塑料大棚样板工程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随着天气一天天的变冷,树上的叶子渐渐掉光了,绿油油的菜地也都慢慢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官兵们餐桌上的饭菜也随着变得越来越单一起来,一场大雪后,菜价猛涨起来,市面上的菜贵得要命。战士们每天不到2元钱的伙食费根本经不起吃。有很长一段时间,官兵们只能吃白菜和萝卜。为了改善基层官兵的伙食质量,军区后勤部决定:部队自己动手修建塑料大棚。3235团被军区指定为建塑料大棚试点单位,而一炮连作为3235团的战备施工连,义不容辞地提起了建大棚样板的重任。连队一旦有了任务,孙家树和李喜娃这两个“冤家对头”就开始镖劲了,纷纷向连长请缨。两个班都争到了一个建大棚样板工程的指标。李喜娃心里说:训练场上输给了你,劳动场上一定胜过你。建大棚的图纸是专门找农业大学的专家设计的,棚的大小,墙壁的宽窄,棚顶的厚度都是有严格的尺寸的,并且充分利用当地原材料:在菜地原地取土和泥砌墙,棚顶用的是老百姓地里的玉米杆,上面抹上一层泥保温,内部框架用竹杆搭成,市场上很便宜,竹竿框架上面蒙上塑料薄膜,一个大棚就建成了,算下来费不了多少钱,既经济又实惠,但很费工,这对部队来说并不是问题,因为部队有的是人。建大棚的位置一经确定,孙家树和李喜娃两个班就开始明争暗赛地干了起来。特别是一班,标兵红旗丢了,建大棚再不把面子拾过来是真不行了。可以说全班的兵都憋足了一股劲,一切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争取建成高标准的塑料大棚。建大棚第一天,一班就首先让全连刮目相看,看那地基就知道一班的标准有多高了。孙家树施工时却严格按时图纸的尺寸,差一点儿也不行,墙砌到一半高时,墙体涨了10公分,他应是命令班里的战士把多出的那一部分削掉了,白白浪费了半晌的时间。在别人看来,这些是劳而无功的事,但孙家树就是坚持这样做。李喜娃则截然相反,不管干什么,他一贯是超标准的,图纸上要求墙宽80公分,他要求加宽到一米,实际建成后,墙体的宽度达到了1。2米。而且,棚顶他准备加厚一倍,这样会更保暖。每次干活的时候,李喜娃总是身先士卒,他带头脱掉鞋子和袜子,第一个跳进凉得透骨的泥中踩泥,在他的带动下,一班的战士干劲十足,尽管工程要求的标准比别的班高,但工程的进度却丝毫不比别的班慢,在全连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工程进展到一半时,四班却慢慢赶了上来,因为一班要求的标准较高,在同等时间里肯定进度会受影响,李喜娃急了,吃过晚饭,别的班都在自由活动,一班却在开班务会。李喜娃首先表扬了一下全班的劳动积极性,然后把议题慢慢转移到了工程进度上,特别是快要被四班赶上这个事实。大伙听后都纷纷议论起来,既要高标准,又要进度快,全班战士已经是疲惫不堪了,要想保持领先位置谈何容易,况且四班也不是吃素的,降低标准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劳动时间了,白天,各班都在抢班加点干,要想增加劳动时间也只有挑灯夜战了。李喜娃一提意,全班人都拍手赞同,一班已不能再输了,一班已经输不起了,说干就干,班务会一结束,一班的战士就背上工具进入工地了。第二天,全连来到了工地,大家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家伙!一班的墙体有足足高出了其他班一大截。从一班战士拿疲惫的脸色可以看出,一班昨天晚上干了半夜。连长看后很是感动,当即把全连的骨干集合起来,站在一班的工地上开了一个现场会,把一班长大大表扬了一番,把其他几个班长说得是无地自容,几个班长当即表了态:加班加点,争取高标准完成施工任务。当天,全连掀起了一个不小的劳动热潮,施工进度明显加快了。炊事班的战士把熬好的绿豆茶水直接抬到了工地上,谁渴了都可以随时舀起一瓢痛饮一番。大冷的天,战士们都光着膀子,满脸都是泥巴,他们一个个干得是热火朝天,特别是第三年的老兵,大棚建成后恐怕看不到菜苗就该退伍了,但他们仍像新兵一样,拣最脏最累的活干。工程的进度进展很快,仅半个月的时间,四座样板大棚便在菜地里竖了起来。经过团里验收,全部合格,团后勤处准备在这四个样板大棚之中选一个样板大棚作为全团的标准。大家一眼就相中了一班建的大棚,一班建的大棚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全团的样板工程,全团各连也开始按照这个标准动工了。一炮连的几个班长因为有经验,都被各连抢去当了技术顾问。听说把一班建的大棚定为了标准,孙家树急了,他问连长:“建大棚的图纸对各项数据指标要求很严,一班长擅自改动尺寸,把墙体加宽、棚顶加厚会不会出事啊?当初,连里派我们几个到农业大学却学习修建大棚的理论知识时,大学的专家特别提醒我们一定要按照图纸上数据建造,不能小也不能大。”连长听后批评孙家树说:“你们班的大棚没有被评上样板工程,心情可以理解,但不能故意挑别人的毛病吧?好就是好,差就是差嘛,为了建这个大棚,人家一班长确实下了一番功夫,看那天棚建得墩墩实实的,就是墙宽一点,顶厚一点会出啥事啊?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保暖性强嘛!”孙家树无语。 第十章第2节 意想不到的事情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半个月后,50座超标准的塑料大棚拔地而起,远远望去,白花花的一片,甚是壮观,成为团里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团长看过后非常满意,马上作为团里的一项科技成果报了上去。军区后勤部长听说后非常高兴,想不到3235团在练兵打仗上有一手,在搞建设方面也有一手,他决定亲自带队到3235团看一看,在那里搞一个现场会,让其他部队也学一学3235团的经验,以便在全军区范围内大力推广建塑料大棚。听说军区后勤部长要来视察,团里立刻紧张起来,既然是塑料大棚,那就得种上菜,要有个菜地的样子。于是各连迅速在自己的大棚里种上了菜,把菜地修得平平整整的,并赶在后勤部长来视察之前连夜把大棚里的菜地统一浇了一遍水。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夜里,在棚区站岗的哨兵忽然听到“轰隆”一声,他急忙跑过去看发生什么事,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原来是一个大棚的棚顶坍塌了,再看看其他大棚,棚顶都微微下陷了,哨兵急忙把这一情况上报连长,连长睡得正香,半夜被人叫起很不满意,但一听说是大棚坍塌了顿时睡意全无,急忙穿衣赶到了现场。一看竟出了一身冷汗,这还了得,明天要在这里举行现场会啊,这些按高标准建的大棚差不多棚顶都下陷了,而那些标准不高的却安然无恙。这是怎么回事?进大棚一看,原来是支撑棚顶的支柱地基下陷了,来不及细察,他马上命令通讯员通知全连紧急集合,全部带上工具拉到了棚区,并及时上报团里。一会儿工夫,各排都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看是这种情况也不管泥呀水呀,钻进大棚就干了起来。现在只要能把柱子抬起来,再把地基夯实就可以了,于是两三个战士喊着号子合力抬起一根柱子,一松手柱子却又陷下来了,如此反复几次,收效甚微,怎样才能把柱子顶起来成了难题,一个小时多过去了,工作进展缓慢,只修好了两三个大棚,按这样的速度明天再干一天也干不完。团长听说后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逮住连长就是一顿臭骂:“你他妈的怎么搞的,这样修要修到猴年马月啊,你现在听好了,要人调人,要东西调东西,现场会召开之前修不好,我毙了你!”“是,是,是。”连长一个劲地回答,但心里却没有一点谱。连长卷着裤腿,满是是泥,干脆抱着头蹲在地上苦思冥想起来。看到连长着急的样子,孙家树走过来小声问连长:“能不能用千斤顶试试?”一句话提醒了连长,对呀,千斤顶把几吨重的汽车都轻轻松松地顶起来了,顶大棚肯定不成问题。他急忙派人到汽车连借了两个千斤顶,这边战士们已锯好了一截比支柱稍短的木棍,把木棍的一头顶住棚顶,一头放在千斤顶上,用手轻压压杆,棚顶竟慢慢升了起来,战士们迅速把支柱的地基夯实,一松千斤顶支柱便起作用了。“成功了!成功了!”全连战士欢呼起来,连长急忙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坐镇指挥的团长。“好极了!”团长高兴得一拍大腿说:“把全团所有的千斤顶都拿过来,我再给你调几个个连,由你统一指挥,务必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把大棚修好。”人力物力迅速调了过来,近千名战士投入到修棚大军来,修理所的战士迅速在大棚里接上了灯泡,把整个棚区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修棚的进度大大加快了,陷下去的棚顶一个个又慢慢撑起来,大家越干越有经验,到黎明时分,修棚工作已进入了扫尾阶段了。上午的操课号吹响了,其他连的战士很快撤走了,只剩下一炮连的战士进行最后的扫尾,大棚虽然修好了,菜地却被踩得一塌糊涂,他们要把菜地挨个整一遍,团里的通讯员过来报告说:来现场会的车队已经从师部出发了,半个小时即可到达团里。听到这个情况,战士们听后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他们一个个干得满脸都是泥和汗水,谁也顾不上擦,都在争分夺秒地干着,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吃早饭,都不知道饿了。8点30分,通讯员跑过来通知:“赶快撤离现场,车队马上要开过来了。”大家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基本上没什么了,便迅速从一边撤了出去,这边人刚离开,那边一辆辆牛头吉普便风驰电掣般开了过来。在通向棚区的柏油路了停了长长一大溜儿,军区后勤部长跳下车,是一位中将,他面带微笑,慈祥中带着一种威严,他稍作停留,便径直向大棚方向走来・・・・・・ 第九章第3节 问题接踵而来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团长急忙小跑着上前向军区后勤部长敬礼问好,又逐一同他们握手,然后在前面领着他们参观大棚。后勤部长兴致勃勃地说:“这大棚建得可真够墩实的,还统一浇了水,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王团长,这一片大棚有多少亩啊?”团长回答:“有近50亩,种上菜后,不仅能解决本团官兵吃菜难的问题,还能够支撑一下兄弟部队。”“好啊,好啊!大棚蔬菜推广以后,基层官兵吃菜就有了保障,这也是部队现代化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你们团战争时期是英雄的集体,和平时期还是部队后勤建设的典范,真不愧是英雄的3235团,打仗有一手,后勤保障也有一手,你们算得上是现代版的三五九旅了。”“我们哪能跟老前辈们比呀?”团长谦虚地回答。前来参观的领导都是师以上部队的后勤部长,最低的军衔都是大校,在他们面前,团长只能算个新兵蛋子,他的一言一行都非常谨慎。“王团长,你领着路,让我们参观你们的菜篮子工程,学一学你们的先进经验。”后勤部长说。“是,首长请。”团长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介绍,参观的领导们不住地点头称赞。修理大棚时留下的痕迹还在,如果有细心人问一声就全露馅了,团长生怕有人发问,他心惊胆战地陪着参观团转了半晌,一直到首长们一个个钻进车里走了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出什么岔子!一个月后,在战士们的精心常理下,大棚里的蔬菜开始焕发了生机,黄瓜秧顺着搭好的竖架努力地向上爬着,带着小刺刺儿的黄瓜已经有笔杆粗细了;西葫芦长得又嫩又大,引进的新品种不拖秧,一棵能结七八个西葫芦,果实围在瓜瓤四周,就像鸡妈妈在孵小鸡;菜椒像一个个小灯笼,茄子开满了紫色的小花……战士们一有空就到菜地看看,没事就给菜地施肥浇水除草,个个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真没想到大冬天还能吃到自己亲手种的蔬菜。一股寒潮袭来,天气变冷了,不久便下起了大雪,虽然外面雪花飘飘,但大棚里的蔬菜却是一片生机盎然,好似春天到了一样。大雪越下越大,连续下了几天,地面都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棚顶的雪足有半尺厚,问题来了,不堪负重的大棚又开始坍塌了,有几座大棚连支架都压断了,不得已,战士们只好冒着大雪爬上大棚顶部除雪,然后又借来千斤顶,把大棚又重新修了一遍,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说,长势喜人的蔬菜也被踩得一塌糊涂。接二连三的坍塌事故令团长生气万分,他派专人调查了造成大棚坍塌的原因,调查结果令人大出意外。作为样板的大棚都竟有按照图纸的数据要求建,棚顶负重太大,样板是一炮连建的,责任自然归到一炮连连长身上,本来再有一个月他就要调副营了,硬是为这事儿延期了,连长心里那个气啊,简直是无法形容。从此,他也开始疏远李喜娃了。 第十章第1节 救助小英子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转眼之间,孙家树已是第三年的老兵了从外表看,他显得既稳重有成熟,特别是那两道剑眉,浓而黑,眉间隐隐约约透着一股英气,他俨然是一位优秀的“初级指挥员”了,同年入伍的战士们经过两年多的摔打也都已经成为真正的军营男子汉了,而且多数成为了连队的骨干,有三分之一的战士都当上了班长或副班长。刚入伍时的那种矜持迷茫,甚至有点呆头呆脑的样子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刚强自信、雷厉风行。孙家树仍然是四班班长,副班长仍是小广东。因为一班长李喜娃再一次超期服役了,看来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打算长期在部队干下去了。军营的东面是一座山,山并不高,满山都是青石头,这种石头用途比较广泛,可以烧石灰,也可以粉碎了铺路或者搞建筑用,正因为如此,山脚下遍布了十几家采石场,每天都能听到山上轰隆隆地响,空中常常弥漫着一层厚厚的粉尘,整座山几乎着几十家采石场掏空了,留下大片大片的空旷地,长满了截腰深的荒草,这样的地形地物比较适合野外训练。一炮连的专业训练大都集中在这里进行,每天训练的时候,孙家树总能看到一个小女孩儿,一边放羊,一边看他们训练,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有时就捧着书本看起来,连羊儿跑到了对面的小山坳也不知道,等最后知道了羊儿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她找了半天找不到,急得哭了起来,还是孙家树他们停止训练帮她一一找了回来。一开始孙家树以为这个小女孩儿是放假了帮家里大人放羊的,但后来他注意到几乎天天都能在这里见到她,孙家树心想:这家的大人也真够狠心的,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天天放羊呢?一次训练的间隙,孙家树走近了这个放羊的小女孩儿,小姑娘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那是一张跟同龄女孩儿一样纯真稚气的脸,只是眼神里透着一丝忧郁。“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孙家树问。“我叫小英子。”女孩说,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无奈的微笑。“今年多大了?”“十岁了。”“那你为什么不上学呢?不喜欢上学吗?”女孩儿沉默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爹死了,我妈有病,家里太穷,供不起我上学,娘说,等我快快长大,等嫁了人就有好日子过了。”“那你想上学吗?”“想,做梦都想,这不,我替人家放一天羊可以挣2元钱,等攒够了钱我就可以上学了。”提起上学,小女孩儿马上又神采飞扬上起来。听完小女孩儿的话,孙家树的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多么懂事的小姑娘啊,只是现在她不应该坐在这里放羊,而应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他心情沉重地回到班里,小广东正在教一名新兵练习瞄准,看到孙家树回来了,小广东便问:“家树,去哪里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等着你回来训练呢。”“刚才看了看放羊的小姑娘,挺可怜的,好啦,我们现在开始训练,集合。”孙家树说。全班迅速排成一列, 再一次开始训练时,他满脑子都在想小英子的问题,有几次连口令都下错了,他不得不把全班交给小广东指挥。晚上开完班务会,孙家树对大家说:“我有个想法,不知大家赞成不赞成?”战友们纷纷问:“班长,什么想法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孙家树说:“大家都知道那个放羊的小女孩儿吧,她叫小英子,父亲死了,母亲长年卧病在床,家里没钱供她读书,但她又非常渴望读书,我提意大家能不能捐点款,争取让她重返学堂。”“好啊,我赞成,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呀。”小广东马上举手发话。全班的两位最高行政长官都发话了,谁还会不赞成?大家纷纷解囊相助。孙家树先拿出了自己攒了几个月的津贴,有200多元,他带头放在了桌子上。小广东一下子拿出了500元对孙家树说:“班长,这是500块,你先拿着,回头我让我女朋友给我再寄点。”憨憨的张二顺拿出了80元钱放在桌子上说:“班长,我只有这么多了,你看够吗?”“不少,不少,最好留点钱买日用品。”孙家树说。老马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布包,他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打开,大家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都好奇地看着他,只见老马打开最后一层,竟露出了一卷钱来,足足有五六百元,真是财不外露,看不出他还是班里的“大富翁”呀。老马的家在四川凉山,家里比较穷,他平时省吃减用,每月的津贴从来都不花,全都攒着寄回了老家。平时他连洗衣粉,甚者牙膏都不经常买,因为老爱用别人的东西,所以又多了一个绰号――“老涮“,最近他准备回家探亲,这些钱估计是攒的路费。他先拿出了10元钱,看到小广东捐了500元,连张二顺都捐了80元,觉得自己是一名老兵,在新兵面前不能表现得太吝啬,便又狠心拿出一张10元的票子。其实,他能捐10元就已经赶上小广东的500元了。全班战士你30,我50地捐了起来,钱都放在桌子上,放了满满一桌子,孙家树数了数,一共983元,他又拿出自己的钱补够了1000元,这才对大家说:“捐多捐少都是心意,我们大家都尽力了,这1000元已足够小英子上学的学费了,明天我抽空到小英子家去一趟,把大伙的心意带过去。” 第十一章第2节 我叫解放军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吃过午饭,趁着午休的时间,孙家树急急忙忙地向小英子住的村子里赶去,没费多大劲他就找到了小英子的家。石头彻的院墙,有一段墙倒了用玉米秸挡着,低矮的木门歪在一边,看起来已经长时间没关过大门了,他径直走了院子,房子也是用石头砌的,房顶上的草足以说明房子已有年头了,跟两边红砖蓝瓦的新房比起来显得极不协调。屋门虚掩着,孙家树用手轻轻拍了拍门问:“有人在家吗?”没人应声,难道屋里没人?可门并未上锁啊?良久,屋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看来,人在屋里,孙家树站在外面耐心地等待着,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年久失修的屋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露出一张被病魔折磨得扭曲变形的中年妇女的脸。“你找谁呀?”中年妇女刚一说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是小英子的家吗?我是为小英子上学的事来的。”孙家树说。听说是为了小英子,中年妇女因咳嗽而涨红的脸勉强露出一点笑容。“是的,我是英子她妈。”她吃力地拉开门:“到屋里坐一坐吧,小英子放羊去了,到天黑才能回来。”说了几句话,她有激烈地喘了起来,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孙家树说:“大嫂,看来你病得可不轻啊?怎么不去医院看看呢?”“这是老病了,看了也白看。”英子妈苦笑着说。孙家树走进屋子,正当门是一个破桌子,两张破椅子歪在一边,墙四周贴的报纸已经发黄了,看内容还是包产到户的“新闻”,寻遍整个屋子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英子妈颤颤抖抖地搬过一张小椅子,先用手摇了摇,看来还能坐人,她不好意思地对孙家树说:“大兄弟,你凑乎着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大嫂,别忙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孙家树用手摁着小椅子轻轻坐下来,他看到小椅子不是很牢固,怕坐猛了压坏了椅子,看到英子妈双手颤抖着倒了一杯水,忙又站起来接过水杯说:“我来,我来。”“大兄弟,家里没有茶叶,你就将就着喝吧。”英子妈显得很不好意思。“这就行,这就行,大嫂,英子还小,不上学怎么能行?”唉,她爹走得早,我又得了这倒霉的病,有钱都买成药了,又欠了一屁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供她上学了。”英子妈说着便抹了眼泪。孙家树忙把钱掏出来递了过去,“大嫂,别难过,这是一千元钱,是我们一个班为小英子凑的,你让小英子继续上学吧。”“真是大好人啊,然我怎么感谢你呢?就让我给你磕个头吧。”英子妈说着就要下跪,孙家树急忙阻拦。“别,别这样。”只听见喀嚓一声,孙家树起身的时候一用力,坐的那张小椅子一下子就折了,孙家树抱歉地说:“对不起大嫂,有钉子吗?我来修一下。”英子妈说:“你身后的箱子里有钉子,英子爹活着的时候是个木匠,他人缘好,家里可没少做凳子,都让他送人了,真应了那句话,木匠家里没凳子坐啊。不过,他走后,街坊邻居都帮了不少忙,不然我也不会撑到现在。”孙家树打开箱子一看,果然是木匠的工具箱,锤子钉子都有,他二话没说,拿出工具就干起来,一阵丁丁当当的响声过后,坏椅子就修好了,他还顺便把另外一把小凳子也加固了一下。完了后,他把工具放回原处说:“大嫂,我该走了,下午我们还要训练呢。”“大兄弟,水还没喝一口,喝完再走吧。”英子妈挽留着。“不啦大嫂,我走了,你留步吧。”孙家树说着就朝门外走。“大兄弟,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让我以后咋找你呢?”英子妈忽然想起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别问了大嫂,我叫解放军。”孙家树说着就走了出来。英子妈追到大门口,嘴里不停地说:“解放军好啊,解放军好啊。”孙家树回到部队,班里的战士都围过来问情况,孙家树直摇头,“家里穷得不能再穷了,连个能坐的凳子都没有,英子妈患了严重的哮喘病,咱们送去的钱简直是杯水车薪,虽然可以让英子上学了,但保证不了日后就不缀学,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先治好英子妈的病,看来咱们是无能为力了。”听完孙家树说的话,大伙都不吭声了,这治病可是要花钱的,当兵的一月那几十元的紧贴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 小广**然打破沉默的气氛说:“家树,你说说看病要花多少钱吧?”“ 怎么也得三五千块吧。”孙家树说。小广东笑了,“不就几千块钱吗?我还以为有多少呢,家树,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两个月内保证凑齐。”孙家树问:“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让大伙听听。”小广东神秘地说:“暂时保密。”“我可警告你,不管你干什么,第一不准搞歪门斜道,第二不准伸手向家里要,这两个条件之外你可以好好伸伸你的本事。”孙家树说。“放心吧我的班长,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咱们班星期天外出的名额必须让给我。”小广东说。“只要你能完成任务,你怎么着都行,就是今年我们都不出去也行。”孙家树说。“那就委屈各位兄弟了,完成任务后我请大伙吃饭。”小广东说得跟真的一样,大伙都猜不出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十一章第3节 跟踪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最近一段时间,孙家树发现小广东总是神神秘秘的,每逢星期天,他必请假去市里,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而且还穿上他那身自嘘2000多元买的西装。他到底是去市里干什么?难道说是出去打工挣钱?但没必要穿得那么整齐呀?莫不是出去赌博?他经常吹嘘赌技有多高多高,有时候还会在班里露上一手,要真这样可坏大事了。孙家树越想越感到不对劲了,小广东再一次请假外出时,他多了个心眼儿,这一次他也换上了便装,悄悄跟了出去。小广东吹着口哨洋洋得意地在前面走着,根本没注意到孙家树跟在后面。出了部队大门,只见小广东一伸手喊道:“的士,的士。”一辆出租车立马开过来,司机伸出头问:“去哪里?”“光明大街。”小广东说。“一个人吗?”司机问。“你还想几个人?”小广东不耐烦地反问道。“一个人也是10元。”原来司机是怕他不出10元钱。“别说那么多废话,不就10块钱吗?我兜里有的是钱。”小广东拍着鼓鼓的口袋说。“好哩,您坐好,走了。”看到小广东坐进了车子,司机高兴地开着车走了。这一下孙家树慌了,他生怕他溜掉,急忙也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哪里?”司机探出头问。孙家树先拉开门坐进车里,然后才对司机说:“跟上前边那辆出租车。”“十元钱。”司机好像生怕他付不起钱。“十元就十元吧。”孙家树心疼地说。如果坐班车2毛钱就能到市里,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不是是搞跟踪啊?”司机奇怪地问。“就算是吧。”孙家树回答。“坐车的那个小伙子我认得,他坐过几次我的车,出手很大方,兜里老是装着成沓子的钱。”司机边开车边说。“那他坐车都去哪里啊?”孙家树来了精神。“光明大街。”司机回答。“他去干什么呀?”孙家树不解地问。“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条街是步行街,车辆进不去,不过我知道那个地方赌搏的很多,而且都是些大玩家,上个月有个人在那里一天就输了3万,最后连指头都赌上了。”孙家树听了倒吸了口凉气,真的是坏事了,要是小广东去赌的话,自己可是罪魁祸首啊,先跟紧他再说,暂时不能打草惊蛇,到时候抓他个现行。下车后,小广东果真径直向光明大街走去,这条街在当地享有“小香港”的美誉,是全市的商业和娱乐中心,还有全市有名的马路市场,是经商的黄金地段。小广东在一家洗浴中心的门口停下来,孙家树清楚,这种地方一般是挂羊头卖狗肉,里面一定还提供赌牌娱乐,他紧张地愁着小广东,心里想:如果他敢踏进门一步,他非上去揍他一顿不可,怪不得要保密?这种事是见不得人的,他心里暗暗说道:小广东,你可千万别进去啊。小广东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接着又向前走去,孙家树松了一口气,不会是自己暴露了吧,他心里想。小广东径直来到一家时装店门口,一头就钻了进去,隔着玻璃橱窗,孙家树看到小广东正和店里的老板热情地交谈着,看样子是老熟人了,过了好大一会儿,老板帮着他从屋里拎出了一个大包和几根铁管来。 第十一章第4节 放血大甩卖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只见小广东熟练地把几根钢管组合在一起,原来是一个简易的挂衣架,他拉开大包的拉链,然后从里面抖出一沓时装来,小广东熟练地把时装一件件挂在衣架上,一切准备停当后,突然放声吆喝起来。“放血大甩卖了,流行时装跳楼价,20元一套,放血大甩卖啦,快来买吧。”听到吆喝声,几个行人走过来,而且人越来越多,一会儿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他们一个个伸手乱扒乱拣起来,居然有人递上钱拿上衣服美滋滋地走了,嘴里还说着:“真是便宜呀,真是便宜呀,回去告诉他二姨也来买一件。”人们疯狂地挑拣着,生怕买不到手。孙家树心想,这家伙的脑袋瓜还挺灵活,是块做生意的料。他也挤进人群,拿起一件T恤衫问:“老板,这件多少钱?”小广东只顾招呼其他顾客,连头也没扭就随口说:“20元一件,不还价。”“十元卖不卖?”孙家树故意捣乱。“你当这是破烂儿啊?”小广东不满地扭过头,一看是孙家树,忙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家树,你怎么来了?这可不算歪门斜道啊?”“不算,不算,你小子真能,我跟你一起卖。”孙家树敬佩地说。“时装便宜了,20元一件,赔本甩卖了。大家试一试,看一看啦。”两人一起吆喝起来,行人纷纷围上来,整个一上午,两人一会儿拿衣服 一会儿找零钱,忙得不亦乐乎,早上还鼓鼓的大袋子现在已经空了。中午时分,顾客渐渐稀少,两人这才有机会喘了一口气,小广东熟练地数着手中的钞票,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家树,800多元哩,今天你一来,比平常多卖了200元你可真是个福星啊。”“这么好的衣服才卖20元,卖得多不也赔得多吗?”孙家树不解地说。“赔本的生意谁干?家树你猜猜,咱一件衣服能赚多少钱?”小广东笑着说。“能够本就不错了。”孙家树说。“肯定赚钱,你就猜猜赚多少吧?”小广东说。“顶多赚2元钱。”孙家树说。小广东摇摇头。“3元?”小广东又摇摇头:“再给你一次机会。”“5元。”孙家树狠了狠心地说。“都不对,咱一件衣服赚这个数。”小广东用两根批判比划了一个“十”字。“十元?不会吧?这做一件衣服工钱恐怕也得十元,这布料难道会是自家地里长的?”孙家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嘘,小声点儿,别让外人听到。”小广东把一个手指放在嘴唇上。“这是我的一个铁哥们儿帮我从批发市场淘金淘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货吗?”“不会是走私货吧?”孙家树听说走私货便宜,“咱可不能干违法的事。”“看你说哪儿了?这叫‘尾货’,‘尾货’你懂吗?”孙家树摇摇头:“没听说过。”“我们那里的服装厂和批发商在一批货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货底号码不全了,这就是尾货。尾货都是赚头,为了回收资金,他们会把尾货清仓处理,有人专做这生意,收购尾货从中牟利。这一件衣服以前批发价都是五六十元,现在有点过时了,一件才卖8元,没想到在这边还不过时,这批货快卖完了,过几天再搞一批,现在我已经赚了一千多块了,比我们一年的津贴都多,咱们收拾一下吧,一会儿我带你到饭店好好撮一顿。”他俩边说边收拾东西,不知何时身边已围了一群年青人,他们不买衣服,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俩,为首的小胡子恶狠狠看着小广东,手里熟练地耍弄着一把弹簧刀,孙家树立刻紧张起来・・・・・・。 第十一章第5节 大打出手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只听见小胡子凶狠地指着小广东说:“你这小子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马上给我滚蛋走,怎么现在还没走?”“这是怎么回事?”孙家树小声问小广东。“没事,几个小混混,说咱占了他们的地盘,想收地皮钱,凭啥啊?谁怕谁呀,大不了干一架。”小广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孙家树立刻明白了,这伙人大概就是平时在录像里看到的黑社会吧,强龙不压地头蛇,惹不起躲起了,他笑着对他们说:“各位兄弟,有事好商量,我们卖完了就走,以后保证不再来了。”小胡子看着孙家树说:“你是哪根葱啊,想走,没那么容易,先交一个月的保护费。”“多少钱?”孙家树问。“不多,500元。”小胡子说。“大哥,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孙家树说。“少罗嗦,快拿钱。”小胡子有点耐烦了。“我们凭什么给你们钱呀?你们怎么不讲理呢?”孙家树急了。“不给是吧,兄弟们,抢衣服。”小胡子一发话,那几个青年人就开始动手了。“住手,谁敢动衣服我就不客气了。”孙家树气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小广东说:“你们可别乱来,我俩都是当兵的。”小胡子笑起来:“当兵的,就你这身板还当兵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哪一点像当兵的?今天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当兵的。”小胡子说着话挥手就是一拳,正打在小广东鼻子上,一股鲜血马上淌下来。孙家树火了,他又想起了当年欺负绿叶的那个小胡子,心想:怎么净是小胡子跟自己作对,看来这辈子留小胡子的人是跟自己黏上了。他脑子一热,什么也不想了,也不管什么后果不后果,飞起一脚向小胡子踹去,这一脚他可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平时训练的时候他用八分的力气就可以把两公分厚的木板踹断,嘿,这一脚踹得,小胡子当即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马路上。小胡子当时就痛得抱着腿在地上打起滚来,他气急败坏地喊:“扁他,给我扁死他。”几个小混混纷纷拿着刀子棍子把他俩围了起来。孙家树和小广东急忙使出了擒拿格斗的招数,平时的体能训练这个时候都派上了用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帮家伙打得东倒西歪的,最后一个个趴在地上痛苦地乱叫起来。孙家树很少打架,所以打人不知轻重,这一次他确实气坏了,使出了十成的劲,难怪这伙人一个个都爬不起来了,周围围观的群众却一个个拍手叫起好来。这时,只听见人群中有人喊:“警察来了。”果然,过了一会儿,几个警察拨开人群来到孙家树眼前。“是你们打群架吗?”带头的警察问。“不是我们,是他们。”孙家树回答。“这不都一样吗?你们聚众斗殴,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全部带到派出所。”警察下令。没办法,孙家树只好跟着警察走了,小胡子则由两个人抬着,看来,他三两天内是不能走路了。在派出所里,小胡子一边痛苦地哀号着一边指着孙家树对警察说:“警察同志,他强买强卖,我们不买他就打我们,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完全是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警察听了后指着孙家树说:“你过来。”孙家树跟着警察进了审讯室,警察在一张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孙家树看到屋里还有一张椅子,便随手拉过来坐下来。“站起来,没让你坐,姓名。”警察厉声说。孙家树只好站起来,他分辩说:“真的是他们先打人,不信你问问周围的群众。”警察不耐烦地说:“没听见我在问你姓名吗?谁是谁非,一会儿我自有公断,姓名。”“孙家树,他叫张然。”孙家树回答。“问你呢,我没让你说他,职业。”“当兵的。”孙家树说完掏出士兵证递过去。警察打开士兵证边看边说:“三二三五团的,三二三五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兵?在大街上打群架,还是班长呢?”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熟练地拨起来,接通后他说:“喂,是三二三五团吗?请接军务股。” 第十一章第6节 真相大白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听警察要给团里打电话,孙家树急了,并不只是怕打架的事让团里知道,单单现役军人私自搞经营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了,他急忙阻止警察说:“同志,别打了,我俩承认错了还不行吗?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一会儿知道错了,不过已经晚了,知道错了当初就别打架,你知道军人打群架在社会上有多大影响?,喂,是刘股长吗?我李军,你们团有两个兵在街上打群架,对,在我们所里,两个都是一炮连的,一个叫孙家树,一个叫张然。你派人把他们带走吧,不客气,再见。”警察挂了电话,看样子他对三二三五团还挺熟悉,团里的电话号码他想都不想就能随手拨出来。现在事情已经捅到部队了,这下麻烦大了,这可不单单是打架问题,部队明文规定,军人不能私自搞经营活动,他这个班长带头出来练摊,这不是乱套了吗?孙家树不停地分辩说:“同志,真的冤枉我们了。”“冤枉不冤枉回去跟你们领导讲吧,我们管不了你们,你们归部队管,等一会儿,团里就来人了。”警察说。这时,一个警察进屋说:“所长,外面一群老百姓说是要作证,你看……”原来他还是个所长。“让他们进来吧。”这位所长发话了。那位警察却带难色:“所长,三四十号人哩,您这屋子怕是站不下。”“人太多,那我出去。”所长说。所长来到院子里,整个院子都站满了人,看见所长出来了,大家纷纷说:“所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呀,小胡子这一伙才是真正的坏人,他们欺行霸市,强收保护费,不给就打,商户们怨声载道,是这两个年青人帮我们出了口恶气。”这群人大多是附近的商户。所长听了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安慰大家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坏人最终是要受到惩罚的,法律不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一点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大家满意的,大家请回吧。”听了所长的话,人群才慢慢散去,但还是有几个人站着不走,说是非看看处理完再走。所长耐心地对那几个人说:“你们放心,这两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是部队的,我也是军人转业,一定会处理好这事的。听到所长说这两个年轻人是军人,大家议论起来:“怪不得身手那么好,原来是部队的。”“你们一定得好好表扬表扬这两个年轻人啊”・・・・・・“我会的,你们放心走吧。”所长说,众人这才放心离去。送走众人后,所长回到屋里,他不好意思地对孙家树说:“对不起,误会你了。”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渴了吧?喝水,喝水,没想到在我的辖区还有这么坏的人,真是我的失职啊,我应该好好谢谢你呀。”孙家树忙说:“没什么,只是我们回部队就解释不清了。”“别怕,有我替你俩解释,我也是三二三五团出来的兵,79年的,前年转的业,你们的军务股长我俩是老乡,关系不错。”“这么说你还是我们的首长呢?”孙家树惊奇地说。“什么首长,大家都是战友,你们连长叫张长生吧,我还带过他呢,你就给我说实情吧。”所长说。看来瞒不住了,孙家树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救助小英子的事说了出来。所长听完后惊奇地说:“真看不出来你们还是活雷锋啊,我也凑一份,让我也做一回雷锋。”所长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我今天刚发的工资,全给你。”孙家树忙推辞说:“所长,我们已经凑够了。”“怎么,不想让大哥也学学雷锋啊?快拿着。”所长执意要给。两人正推辞着,只听见外面有人喊:“老班长,在哪个屋啊?”所长对孙家树说:“快装起来,张长生来了。”孙家树只好把钱装起来说:“我们连长来了你可得替我们解释,另外,这个你也得保密。”“保密,保密。”所长对门外大声说:“张连长,我在这个屋。”接到军务股的电话,张连长一刻也没停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路上他就不停地发狠:“孙家树啊孙家树,捅了这么大一个漏子,这一次非处分你不可,推开门一看到所长就马上抱歉地说:“老班长,是我管教不严,给你添麻烦了。”所长赶紧站起来说:“张连长,错了错了,是我们误会孙家树他们两个了,真正的情况是他们两个打抱不平,教训了几个社会小混混,真是大快人心呀。现在,我正式向孙家树同志道歉。”张连长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教训孙家树的话,没想到情况有变,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所长说:“别傻站着了,今天来到我这一亩三分地头上,中午我请客。一是战友相聚,二是为孙家树压惊。”“别,别,老班长,我们回去还有事呢。”张连长急忙推辞。张连长执意要走,看来是留不住了,所长笑着说:“我倒忘了,兜里的钱都学雷锋了,真去了弄不好还丢人哩。”“学什么雷锋?”张连长不解地看着所长。所长和孙家树相视一笑:“暂时保密,我不留你们了,你们走吧。”所长一直把孙家树他们送到了车上,连长打开车窗说:“老班长,你回吧,有空了常到部队看看。”“我还真得到部队看看呢,这么长时间没去部队,心里还挺想的,这段兵恋之情恐怕今生是无法割舍了。”所长深情地说。回部队的路上,张连长认真听孙家树讲完事情的经过说:“现在先把打架的事放在一边,你俩摆地摊是怎么回事?军人都像你们这样不就乱套了吗?就凭这一条,一人一个警告处分就不过分。”小广东急忙说:“连长,都是我干的,与孙家树无关。”“不,是我让他干的,责任全在我。”孙家树打断小广东的话说。张连长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他绷着脸说:“你俩谁也跑不掉,回去后一人写一份检查。记住,要深刻。”“是。”孙家树和小广东相视笑着同时说,他俩知道,事情已经摆平了。 第十一章第7节 军民鱼水情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司令部值班室的电话铃响了,值班参谋拿起电话一听,是大门门岗打来的,电话里说外面来了一群驻地的老百姓,他们抬着一块大匾,敲着锣打着鼓非要进军营,请示首长能否放行。值班参谋一听就为难了,这可不是三两个人说进来就进来了,这可是一群人啊,事不宜迟,马上上报团长。团里的几大党委正在会议室召开会议,听完值班参谋的汇报,团长感到很奇怪。他问坐在身边的政治处主任:“团里最近有没有帮扶驻地群众的活动?”政治处主任想了想说:“最近没有,会不会是去年大旱的时候,咱们给驻地打了一眼井?可这事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啊?”“不管有没有,先请他们进来再说,不能慢待他们,毕竟是军民一家亲嘛,会议就开到这儿吧,我们正好也出去看一看。”团长说。常委们刚走出司令部大门,驻地群众已经敲着锣打着鼓进来了。前面两个壮小伙子抬着一块大匾,上面写着:军民鱼水情。团长认出了领头的正是马村的马书记,他是当地出了名的“拥军模范”,把三个儿子全送到了部队,他每年都会组织村民到团里进行慰问,团长忙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马书记的手说:“老书记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可是无功不受禄啊。”马书记说:“是这样的,你们团的几名战士救助了我们村的一对母女,不仅让失学的孩子重返学堂,还把她妈妈的病治好了,我们一个村多少年都没有办到的事情,让你们几个战士给办到了,而且,他们办好事不留名,我们只好找你这个大团长了。来,英子妈,这是部队的首长。”英子妈领着小英子来到团长眼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恩人啊,俺欠你们的情一辈子也还不清,谢谢你们。”她说话已经不喘了。团长急忙把英子妈扶了起来问:“大嫂,我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救助了你们?”英子妈说:“那个小伙子高高的,文文静静的,问他名字他不说,只说叫解放军。”“那个叔叔每天都在那里训练。”小英子指着东山的方向对团长说。团长立即转身对政治处主任说:“通知各营查一下,看是哪个连的在那里训练,一定要找到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战士,要作为典型好好宣扬一下。”团长又转身面向群众说:“乡亲们啊,战士都能主动为驻地群众做好事,我们这些当干部的却没有想到,真是惭愧啊,这无异是给我们当干部的的上了一堂政治课,真是受益匪浅啊。驻地群众的生活还不富裕,孩子们的学习环境还很简陋,我有一个打算:由我们团跟贵村结成帮扶对子,帮助你们尽快脱贫政富,并建一所希望小学,让孩子们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不然,这个匾我们无颜挂起来啊!”团长的话音一落,群众们立刻拍手叫起好来,锣鼓重新敲了起来,一个小伙子趁势点燃了一挂鞭炮…… 第十二章第1节 军校考试报名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年一度的军校考试开始报名了,孙家树兴奋得几天都没睡好觉,有几次他都梦到自己考上了军校,一夜间能笑醒好几次,他是全连第一个前去报名的,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年多了,为了能够报考军校,他付出了比别人多一倍的汗水,各项军事技能都已达标,而且在紧张的训练之余仍忘不了学习文化知识,文化考试已经是胸有成竹,这一切努力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考上军校。现在,军校考试终于开始报名了,也就是说,离自己的梦想只一一步之遥了。几天以来,孙家树发现小广东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的文化底子也不错,平时也没少用功,到现在为什么还不赶快报名?带着这个疑问他去找小广东,找了几圈子,最后在宿舍找到了小广东,小广东正拿着一封信发呆。孙家树问:“张然,你在这儿干什么呀?军校考试报名工作马上要结束了,你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听到有人说话,小广这才回过神来,看是孙家树,便扬着手中的信苦笑着:“还报什么名,你看,我女朋友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考军校,要么拜拜。当初来当兵时我就答应她,当完三年兵就回去,我们共同经营我们的时装店,我现在如果出尔反尔,她肯定会生气的。现在时装店正缺人手,我在这儿一个月才挣几十元的津贴,而时装店每月却要花几千元去雇营业员。你说她肯放我吗?说句心里话,我何常不想考军校呢?在部队呆了快三年了,我已经对部队有感情了。”孙家树说了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小广东说:“不是我不想试,而是我觉得把握不是很大,我已经几年不摸书本了,万一考不上,那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哪像你,胸有成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自信了,这可不是你小广东的性格,文化不行,还有一个月的补习时间,我可以来帮你。”“这边怎么办?”小广东又扬了扬信说。“继续劝啊,金石为开啊,三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两个月?”孙家树继续开导着。“那好吧,我现在就写信劝劝她,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小广东似乎看到了希望。“你现在还是赶快到连部报名吧,马上就要截止了,错过了一切都不说了。”孙家树催促着。两人一起来到连部,看到小广东也来报名,连长高兴地拍着他俩的肩膀说:“你们俩好好复习,争取全都考上,一个班出两个军校生,让咱们连也荣光荣光,让我这连长也跟着露露脸,正好,连里有两个到师部进行法律知识培训的名额,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支持,我决定派你们俩去,在那儿有较多的时间去复习功课,政审过关后你们就动身吧,时间不长,只有20来天,回来后正好赶上军校考试。”“谢谢连长。”孙家树和小广东同时说。 第十二章第2节 情变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法律知识培训班其实就是军校考试复习班,来授课的都是法学院的教授,时间观念很强,一个课时就上一个钟头,一分钟都不会多的,一天最多两个课时,剩下的全是学员自由支配的时间。参加培训班的学员大多都是今年准备考军校的,自由时间都在忙于补习功课。小广东文化底子本来就不错。加上孙家树的帮助,经过20多天的学习,他对考军校心里已经有底了。从师部培训归来,通讯员递给小广东好几封信,小广东一看都是女朋友写的,这段时间只顾着复习功课,把这事给疏忽了,他不知道女朋友改变态度了没有。小广东连着打开了几封信看了看,内容都是催他赶快退伍的,他打开最后一封信仔细看起来:张然:你好,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了解,我已经体会到你对部队的感情有多深了,你想留部队我理解你,我不会强行改变你的意志,你安心服役吧,我再也不会拉你的后腿了。看到这里,小广东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弛了。看来,自己的劝说起作用了,终于能让她回心转意了,他高兴地接着往下看。感谢你这几年对我付出的爱,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去报答你的。我们俩现在就像一条铁道上的两股钢轨,永远可望而不可交。既然不能交,彼此相望只能是痛苦,我只好改道路了,深深地祝福你事业有成,但如果你能在一星期内改变主意的话,我仍会毅然等候你的归来……小广东看着看着就紧张起来,两只手抖动得连信也拿不住了,信中没有提到分手的半个字,但傻子也能看出来,只有一星期的期限,他下意识地看着信落款的日期,是4月12日,今天已经是4月20日了,小广东想都没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侧门,侧门有一个小卖部,小卖部里有公用电话。小广东跑到小卖部,连招呼也不打就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起来。电话通了,小广东焦急地等待着,最后话筒里传出:“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他奇怪了,现在正是店里营业的时间,不会这么早就关门了吧?他不甘心地按了一下重拨,通了,电话连着嘟了四五下后,话筒里终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喂,请问您找谁?”“婷婷,是我。”小广东忙回答。“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回话就等于放弃我们的感情了吗?你现再打电话,只能让我们彼此尴尬。”婷婷说。“婷婷,你听我说,前一段时间我出去培训了,你能不能让我再重新考虑一下吧。”小广东哀求着。“早两天前你干什么去了?你知道我一个人受了多少苦吗?一个女孩子独自去进货,回来还要去招呼顾客,你为我想过吗?”话筒里传出抽泣声。“婷婷别哭,都怪我,但相信我,我会让你一生幸福的。”小广东安慰说。“别说了,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负了你,这几年时装店也挣了不少钱,全归你,我只求你把时装店留下,这是我的命根子。”婷婷说。“婷婷,别这样。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我知道这几年你很辛苦,我会加倍补偿你的。过一会儿我给大鹏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帮你一段时间,他是个热心肠。”小广东说。“别打了,大鹏就在我身边。”“什么,他在那儿?”小广东觉得不对劲,刚才打电话没人接,他们孤男寡女的在那儿干啥?“对不起,我也不想欺骗你,就在两天前,我跟大鹏好上了,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吧,过几天我会把你应得的钱给你寄过去,有10多万。”婷婷说。小广东一下子愣在那儿了,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话筒里传出声音:“喂,张然,你在听吗?喂……”张然默默地放下电话,转身向门外走去,看电话的老太太忙说:“小伙子,还没付钱呢!”小广东木木地转过身,掏出一张50元的大钞递给老太太。“这么大?没零钱吗?”老太太急忙转身去柜台里面找零钱,她好不容易凑齐了要找的零钱,一抬头,打电话的人已经没了踪影,老太太追出门外,外面大雨哗哗地下着,连个行人也没有,“这孩子是傻了。”老太太小声说。小广东神情沮丧地回到宿舍,孙家树看见了忙喊住他:“你跑哪儿了?我找你一大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俩预考都过关了。”孙家树本想到小广东会高兴地跳起来,没想到小广东什么话也不说,而是把身子重重摔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是哪方面的?”孙家树问。小广东不语。“让我猜一猜,应该是感情方面的,你女朋友是吧,明天让我给她做做思想工作。”孙家树说。小广东没好气地说:“还做个鸟,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怎么会说分就分呢?不会是你女朋友有外遇了吧?”孙家树半开玩笑说。“被我的一个铁哥们儿趁虚而入了。”小广东默默地说。孙家树对刚才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很不好意思,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外打正着,这不是成心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对不起,看我这张破嘴,我劝你还是想开点,感情的事都是随缘,勉强不得,好女孩儿多得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当有一天,一个真正属于你的那位女孩站在你面前时,你就会觉得爱神对你还是情有独钟的。”小广东蒙上被子大喊:“我的好班长,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呀?”孙家树望着小广东,感情上遇到这样大的事,这一会儿应该让他静一下,可是再过一二十天就要参加军校考试了,他要静到什么时候呀?这样的状态能不能考出好成绩?他了解小广东,这几天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他突然走上前“忽啦”一下掀掉了小广东身上的被子,把他拉起来一直推到门外,外面雨下得正大,雨水打在脸上凉冰冰的。孙家树大声说:“张然同志,我看你现在不仅需要静一静,更需要清醒清醒,感情上遇到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这是军人的作风吗?你现在的中心任务是干什么?忘掉过去,全身心去迎接军校考试!”两人不再说话,他们在雨中僵持着…… 第十二章第3节 痛苦的抉择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晚上,班里的战士都陪着小广东借酒消愁去了,他向孙家树保证:明天他会忘掉过去,用崭新的姿态去迎接军校考试。孙家树今天破例没有去,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子旁边,心中也想起了心事,这一段时间只顾着军校考试的事了,已经好久未跟绿叶联系了。而且,绿叶的信也明显减少,自己会不会也像小广东那样后院起火?想到这儿,他不免笑了笑,自己想到哪里去了,他坚信,天下所有的女孩都可以负他,但绿叶绝对不会,因为他最懂绿叶的心,绿叶也最懂他的心,他所喜欢的,也一定是绿叶所喜欢的,他不喜欢的,绿叶一定也会不屑一顾的,用志同道合来形容他们两个一点也不为过,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给绿叶写一封信,好好汇报一下近段时间的思想工作,他拿出钢笔,展开信纸开始写信。亲爱的:好久未跟你联系了,近段时间还好吗,学习紧张吗?还头晕吗?这一段只顾忙着备战考军校了,忽略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此,我郑重地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顺利通过军校预试了,军事考核,我全部是优秀,我的文化成绩是全师第一名,干部科的同志说,预科能考这样的成绩,考上军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个成绩的取得可以说有你一半的功劳。记得刚来部队时,我已经对考军校失去了信心,如果不是你及时的勉励,我恐怕早已放弃了,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等我考上军校,我就立即去找你,到时咱俩好好庆贺一下。再有一年,你也该大学毕业了吧?毕业后,你就成为一名光荣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衷心地祝福你,我的绿叶老师。相思是痛苦的,然而,一想到要实现理想,痛苦就变成了成功的喜悦。我感到幸福而又甜蜜,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既拥有爱情,又拥有我热爱的事业……**************************************************在华东师大的一间教室里,绿叶文静地站在三尺讲台之上,她上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衣,外罩一绿色的西装,下身穿着合体的一步裙,长发垂肩,脸上略施粉黛,显得既漂亮又不失职业女性的庄重,她正在上一堂特殊的课,坐在教室里听课的全是评委老师,这些特殊的“学生”都在认真地听讲,不时地拿笔记着。绿叶那脱俗的气质和高雅的举止首先征服了每一位评委,标准流利的英语口语更是让评委老师赞叹不已,听到精彩处,台下禁不住鼓起掌来,评委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位女生是块教书的料,业务熟练,气质不凡;看人家长得真是漂亮,我看她更适合当电视台主持人,如果主持个什么节目,一定会火起来;……课还没讲完,他们都已经在评定栏上填上了“优秀‘二字。课讲完了,台下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绿叶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坚持下来了。她深深向台下举了一个躬,然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她习惯地使劲摁住额头,然而无济于事,大颗大颗的汗珠开始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她不由自主地瘫坐在讲台上,系主任见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台下一阵慌乱,事不宜迟,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绿叶送进了医院。到了医院,老师们挂号的挂号,交钱的交钱,找人的找人。很快,绿叶被推进了抢救室,抢救室里医生们在紧张地实施着抢救,外面老师们却在焦急地等待着,老师们谁也不愿意离开,都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着结果,心里都在默默地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呀。一个小时过去了,对老师们来讲简直就是漫漫长夜,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绿叶被推了出来,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大家都围了上去,一个护士大声说:“请让一让,病人需要观察。”老师们马上闪开一条路,眼睁睁地看着绿叶被护士推进了观察室,一个医生对着走廊大声喊:“谁是绿叶的家属,请来一下。”老师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系主任站起来对医生说:“绿叶的家属没有来,我们都是她的老师,你有什么话就对我们说吧。”医生说:“经过抢救,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根据初步化验鉴定,病人患的是白血病。不过,这个结果还有待进一步证实,建议病人住院治疗。”听完医生的话,人群中立即发出一阵惋惜声。系主任问医生:“病人知道她的病情吗?”“估计不会知道。”医生回答。“如果不知道,请你别告诉她,毕竟她还年轻,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系主任说。“你放心,我是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医生说。老师们纷纷买来水果和滋补品来到病房看望绿叶,绿叶正躺在床上,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脸色已经红润起来,看不出是一个病人。系主任说:“绿叶同学,你安心养病,医生说了,只是有点贫血,住几天院就好了。”绿叶感激地说:“谢谢各位老师,给大家添麻烦了,谢谢老师,谢谢谢主任。”一个女老师看到这情景,眼圈立刻红了,她急忙把脸扭到了一边,然后捂着脸走了出去。老师们看暂时没什么大碍,因为还有工作要做,都一个个起身离开了。等到最后一位老师拉上了屋门,绿叶突然把头埋在被子里“哇”地哭出声来,尽管大家都不告诉她实情,她也可以预感到自己的病情,床卡上的病情虽然用的是英文,但她这个外语系高材生不会连“白血病”这个单词都不认识吧?昨天她收到孙家树的来信,带来了孙家树考军校的好消息,她兴奋了一夜,就连今天的讲课她也精神十足,她感到了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现在自己竟成了白血病患者,仿佛一下子有坠入了万丈深渊。白血病她并不陌生,日本电视剧《血凝》几乎家喻。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像剧中的女主人公那样慢慢死去,孙家树马上就要成为一名军官了。如果他俩在一起,她的病肯定会影响他的工作,长痛不如短痛,经过一番痛苦的选择,她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分手。一不做,二不休,她连夜写起了绝交信,第一次写绝交信,这一下可把她难为住了,该怎么下笔呢?家树:你好,悉闻你通过军校预试的消息,真为你感到高兴,你马上就要实现你的梦想了,几年的苦总算没有白受。有一件事一直我觉得对不住你,越是瞒下去对你的伤害就会越大,我现在告诉你,这样,我的心也静了,我在大学里谈男朋友了,你能原谅我吗?刚写了几句,她突然抓起信纸揉成了一团,让谁也不会相信,前一段时间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又有男朋友了,他孙家树也不是傻子,他应该最了解自己。那么,找个什么理由呢?看来,这个黑锅只有让父母来背他才相信。因为母亲一直反对他俩来往,于是她又重新写起来。这次回家,父母作主给我找了个对象,男方的家庭条件非常好,他父亲是咱们县的县长,答应等我毕业后给我安排个好工作,他妈是县毛纺厂的工会主席,是我妈的头顶上司,我被迫跟男方见了一面,那男孩长得还可以,在县委当秘书,我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稀里糊涂答应了。……最后一次吻你,愿你早日找到意中人,忘了我吧,我不是个好女孩,不配做你的新娘。写到这里,绿叶禁不住又流起泪来,泪水滴在了信纸上,字迹慢慢模糊了。* * * * * * * * * * *因为真爱,所以选择放弃我好想把我的全部给你,只是因为我不太完美。我好想用一生一世爱你,只怕从此成为你的拖累。我好想过去的日子,四目相对,在瞳孔中找到自己。我好想时光倒流,两手相牵,在体温交流中传递爱的真递。爱到心痛,所以选择逃避,因为真爱,所以选择放弃。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拥有一份美好的回忆。 第十二章第4节 情变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四班宿舍里,孙家树正耐心地给小广东讲解一道数学题,小广东脑子却不开窍,尽管孙家树已经讲了几遍了,他还是不懂,这时,通讯员推门进来了。“四班长,有你一封信。”通讯员笑着说。“谢谢,坐一会儿再走吧。”孙有树接过信说。“不客气,还有几封信要送,班长,我先走了。”通讯员关上门走了。看看手中的信,孙家树再也无心教小广东了,“你先自学一会儿,我看看信。”他迫不急待地打开信看起来,凡绿叶的来信,从来就没有坏消息,这一次一定也不是例外,他笑着,看着,看着,笑着,笑容慢慢凝结在脸上,拿信纸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孙家树突然打开柜子,翻出了绿叶以前所有的信件,信件摊了一地,他找出最近的几封信仔细地看起来。小广东满意地说:“孙家树老师,正给我讲题怎么干起别的事来了?这道题我还是不明白,你再给我这个笨学生讲一讲。”等了一会儿,孙家树还不理他,这才注意到孙家树的脸拉得比南瓜还难看,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半天,孙家树才蹦出一句话:“我俩也拜拜了。”“你别开玩笑了。”小广东说。“你看我是开玩笑的人吗?”孙家树认真地说。“我的天啊,不会吧,你俩可是我的偶像啊,你们要吹了,这世界恐怕就找不到真爱了。”“真的,这是一封绝交信。”孙家树扬着信说。“这么说咱俩可成为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蛋儿了,女孩儿啊,女孩儿,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选择分手呢?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小广东故意发出感慨。孙家树并不理小广东,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就不明白了,这么深的感情怎么会说变就变呢?这一定有原因。”这回轮到小广东安慰孙家树了:“我的班长啊,你可得挺住,千万别太伤心了,感情的事都是随缘,勉强不得,像我现在多好,没有女友一身轻,没有烦来没有愁,好女孩多的是,天下何处无芳草?当有一天,真正发现你的那位站在你面前时,你就会觉得,爱神对你还是情有独钟的。”孙家树不满地看着小广东,不广东忙转了话题:“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是第三者插足,是不是你女朋友另有新欢了?”孙家树找着小广东的鼻子说:“你再这样说我跟你急,绿叶绝不是那样的人,她这样做一定有难言的苦衷。不行,我得回趟老家,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屋里呆着,我现在就去找连长请假。”孙家树出去后,小广东对着外面大声说:“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可别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考军校的大事。”停了一会儿他又小声说:“这个孙家树,事情轮到他头上,他比谁都急,还教育别人呢?”孙家树匆匆忙忙来到连部门口,连报告也没打就一头撞了进去,连长正在看一份材料,看到孙家树冒冒失失的样子便问:“四班长,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跟没魂似的,发生什么事了?”“连长,我想请假探亲。”孙家树开门见山地说。“怎么在这个时候请假?家里出啥事了?”连长问。孙家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绿叶算他什么人呢 ?看孙家树不吭声,连长接着说:“就是家里没什么事也该回家看看了,两年多了还没回过家吧?好!可以安排你回家探亲,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过十多天你就要考军校了,可不能耽误正事。另外,你们班的拿马使都昨天刚走,你再走班里就没人了,给你一星期假吧,快去快回。你现在把班里的工作给张然交待一下,下午到市里买买东西,我马上给你打报告,估计明天就能批下来。”“谢谢连长,我现在就去跟小广东交接一下工作,连长,我先走了。”孙家树感激地说。吃过中午饭,孙家树顾不上休息就坐车赶到市里,由于这些日子天降大雨,街上行人很少,连昔日繁华的光明大街也显得冷冷清清的,这场雨已断断续续下了半个多月了,直下得人心徨徨的,听说,几个地势较低的地方已经被水淹了。孙家树先买了两条当地产的香烟,父亲爱抽烟,带回去他一定会很高兴,他又为母亲选了一件毛衣,母亲年纪大了,冬季怕冷,很少出门,穿件毛衣就不怕冷了。在孙家树的记忆中,母亲很会织毛衣,织的花形又多又好看,村里的大闺女小媳妇都爱请教她。母亲织了很多毛衣,她一件也没穿,都让他们兄弟几个穿了这一次回去了他要亲手给妈妈穿上毛衣。他又买了几件玩具,大哥的儿子小军今年已经五六岁了,二哥当海员了,二十五岁了还不结婚,倒是三哥捷足先登,刚结婚一年就抱了个大胖小子,买玩具要成双尘对地买,谁也不偏向,给家里的人礼物够安排好了,给绿叶买什么礼物呢?他转了几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礼物。从商场出来,孙家树一手打伞,一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街上乱转,他看到前面一个装饰豪华的精品屋,便一头钻了进去,屋里琳琅满目全是精美的饰品。他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女士专柜里摆放的一个发夹上,那是一个镶着绿宝石的发夹,在射灯柔和的光线照耀下闪闪发光。多么美丽的发夹啊!绿叶那一头美丽的长发配上这美丽的发夹一定会更美丽。他一看标价:不由得张大了嘴,188元。他又凑近了仔细看,看看两个“8”字中间有没有小数点,但那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先生,您买发夹吧?这是当前最流行的款式,配上这高贵的绿宝石,一定能赢得女孩子的芳心。”女老板仿佛一下子看透了孙家树的心思。“那得多少钱啊?”孙家树小声问。“188元,您如果相中了,我再给您包装一下。”“能不能便宜点?我们当兵的一个月才几十块钱。”“我们是专卖店,全国统一价,谢绝回价,多好的东西啊,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个价钱并不贵,数字也吉利。”女老板说。孙家树眼巴巴地看着发夹,思想开始斗争起来,是买还是不买呢?买吧,身上的钱已不够了,不买吧,又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礼物。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老板发发慈悲了。女老板两眼火辣辣地盯着孙家树,盯得孙家树心里直发毛,再不买就不好意思了,口袋里的钱估计不会有150了,如果数数钱够不够在决定买不买,那不是让别人笑话吗?他只好违心地说:“我还是有点相不中,转一转再说吧。”说完就往门外走,临出门他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发夹。“你等一下。”老板忽然叫住了他。孙家树停下来,看来老板要发善心了,只要不赔钱,商家一般是不会让顾客走的,“能便宜吗?”孙家树试着问。“你是不是前一段时间在街上打抱不平的那个当兵的?”老板问。孙家树朝外看了看说:“哦,我忘了前一段时间在这条街上摆过地摊。后来,那几个小流氓还来闹事不?”“不闹了,不闹了,你真是给我们除了心头之患呀。既然是你,这发夹我就赔钱给你了,我给你打5折,不,80元,如果你带的钱不够,你就看着给吧。”女老板高兴地说。“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今天我确实没带那么多钱,这样吧,我还按188元买,先付给你80元,剩下的过些日子再给你。”“80就够了。”女老板说着话已经把发夹装进盒子包装起来,一会儿就包成了一个精美的礼品盒,这样的礼物送给绿叶还真像回事。孙家树把礼品盒抱在怀里,他感激地说:“大姐,真的太感谢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欢迎下次再来。”女老板热情地说。“过不了半个月,我一定会来的。”孙家树美滋滋地走了。回到连队,看看屋里没人,孙家树便把礼品盒抱了出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心早已经飞回了家乡,首先把烟送给老爹,再亲手给母亲穿上毛衣,他买的玩具一定会让两个小侄子高兴得不得了,最后再专门去市里给绿叶送发夹,他一定要亲手给她戴上。绿叶那乌黑发亮的头发往耳后一拢再用发夹卡上,现在城里的漂亮女孩子都这么做,孙家树已经想入非非了…… 第十二章第5节 一级警备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一夜难以入眠,第二天吃过早饭,孙家树把昨天晚上已经整理好的行李又检查了一边,然后把小广东叫了过来,把自己走了以后的工作又简单地交待了一遍,其实,他的心早已飞了回去。这时门开了,通讯员走进来说:“四班长,连长让你过去一下。”孙家树高兴地应了一声,他想:一定是探亲假批下来了,他探亲要带的东西早已准备好了,他甚至把这几年和绿叶之间的信件也收集了起来,一共一百多封信。如果今天拿到通行证,他今天晚上就能见到爹娘,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雨还在稀稀沥沥地下着,屋檐下全是水,雨水滴在水里,溅出一串串水泡,孙家树连伞也没打就向连部跑去。连部门前地势较低,聚了很深的水,他是淌着水过去的。推开门,连长正在屋里等着他,只见连长紧锁双眉,凭着以往的经验,孙家树感到事情有点不妙。连长见孙家树进屋便说:“孙家树同志,今天把你叫过来是要给你说一个情况,你可不能着急。”“你说吧,连长,我不会着急。”孙家树装作很坦然地说。“昨天晚上,团里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会议决定:全团进入一级警备状态,随时准备抗洪救灾。会议部署了救灾方案和各连的任务,一直开到晚上12点才结束。上级命令:所有外出探亲、休假人员全部电报召回。看来,你探亲的事也只有缓一段时间再说了。”听完连长的话,孙家树一下子跌进了万丈深渊,早上那股兴奋劲瞬间就无影无踪了,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满腹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看孙家树不说话,连长接着说:“四班长啊,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一次正常的探亲都不行,但是,你是一名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既是党员,又是连队骨干,在这方面你更应该起模范带头作用,小家服从大家,个人利益服从国家利益,这个大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孙家树默默地点了点头,但他内心的痛苦有谁能明白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连长安慰他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见去,他甚者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连部的。上午的操课号被一级警备号代替了,战士们紧张地准备着救灾装备,雨衣、战备锹、手电筒等等一样都不能缺,背包也打了起来,除了解手,哪里都不能去,都坐在宿舍里,就等着那一声令下全员出动了。随后的几天,探亲休假的人员都陆续被召了回来,满脸的疲惫可以看出他们都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老兵拿马使都也回来了,孙家树屈指算了算,他才走了四天,按照他说的,从部队到他家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再坐一天汽车,还要走一天的山路才能到家。如果这样的话,他今天应该在往家赶的山路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问才知道,老马一下火车却坐不上汽车了,因为南方同样遭受了洪灾,到他家的公路被洪水冲垮了。一天半天修不好,于是他就向家里打电话报信,得到的却是部队催他归队的电报。就这样,面对遥遥可望的家乡,听着亲人期盼的话语,这个刚强的男子汉流泪了,自古忠孝难两全,他面对着家乡的方向瞌了几个头,便毅然登上了返程的列车。孙家树的心灵被这个老兵的举动深深吉震撼了。一个普通的战士都能以大局为重,他还能再说什么? 第十二章第6节 山洪暴发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凌晨一点钟,大雨正倾盆般泻下,整个军营笼罩在漆黑的雨幕之中,天空不时划过一道闪电,如虬龙一般,紧接着是一阵骇人的怒吼声,官兵们正沉浸在睡梦之中。突然,天动地摇一声闷响,大家都被惊醒了,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响起来,战士们迅速穿衣下床,不料脚下都是水,水都灌进屋子里来了,鞋子全都漂了起来,大家淌着水辨认着穿上鞋子,然后迅速跑出屋子,接着是一阵混乱的口令声,淌着水的跑步声。经过班排连营逐级集合,20分钟后,全团官兵集合在司令部大楼门前的广场上,三营营长担任团值班员,看到各营都已带到,他开始下口令整队,各营的官兵迅速靠拢。“稍息,立正――”三营长整队完毕后向团长敬礼报告:“团长同志,全团官兵集合完毕,请指示。”“请稍息。”团长还礼命令。“是,稍息。”三营长下口令,一道闪电撕破夜空,官兵们像一尊尊兵马俑一样被瞬间定格在雨幕之中。“我简单说几句。”团长开口了,全团官兵迅速立正,团长讲话直奔主题,开门见山直接开始进行抢险救灾动员,在平时要先敬礼再下稍息的口令后才开始进入正题。“同志们,就在二十分钟前,暴雨引发了山洪,西部濒临山区的几个乡镇被淹,数万群众受灾,按照抗洪抢险预案,我们团负责疏散受灾群众。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军营此刻正浸泡在水中。但人民群众更需要我们,他们急待我们前去,关键的时候,军人就要冲锋在前,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各单位按照预案指定的位置,出发!”顿时,机器轰鸣,战士们迅速飞身上车,车轮轧着积水,缓缓地驶出营区。刺目的车灯像一把把利剑一样把夜幕刺穿,离开了军营,车队开始加速向灾区急驶而去。距离目的地仅剩下几里地时,车队却缓缓停了下来,原来是前面有一辆车熄火了,因为水太深了,淹没了排气筒,坐车是不行了,战士们只好跳下车,淌着水向预定地点跑去。一炮连负责刘庄,全连赶到刘庄时,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汪洋,水已经快淹到窗台了,乡亲们都蹲在房顶上等待着救援。牲畜们在水中挣扎着,到处是纷乱嘈杂的喊叫声,房子在水中摇摇欲坠。事不宜迟,官兵们迅速展开救援行动。乡亲们被一一扶下房顶转到安全的地带。老乡们都尽可能地带走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老人死活不愿离开,官兵们劝说不下便强行背走。有些土坯墙的房子已经开始倒塌了,如果再有第二次山洪,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务必要先把群众先安全地转移出去,战士们淌着没膝的洪水争分夺秒地忙碌着,这是多么感人的场面啊!解放军战士背着老人,抱着小孩,扶着妇女,脸上流着汗水。滑倒了爬起来继续走,受伤了轻伤不下“火线”,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争分夺秒,转移群众。凌晨三点半左右,人员已经转移得差不多了,整个村子显得空荡荡的,早已没有了喧嚣声。孙家树带领着小广东和张二顺正在进行最后的“清场”。他们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仔细搜索着,看着有没有落下的群众。身边不时传来“轰”的一声,那是房屋倒塌的声音,喀嚓一声闪电划过,天空露出狰狞的面目,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孙家树来到一个房子门口,门从里面闩着,孙家树敲门喊道:“屋里有人吗?”没人应声,孙家树正想离开又觉得不对劲,如果门是从里面闩着的,屋里应该有人。他不甘心地又用力高敲了敲门,整个墙都在动,他不敢再敲了,把房子敲塌了可就麻烦了,他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地听,听到屋里传出微弱的呻吟声。“屋里有人。”来不及细想,他把指甲伸进门缝用力拨动门闩,一阵钻心的疼痛,指甲缝渗出了血,他全然不顾,门闩在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最后终于打开了大门。孙家树拿着手电就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一阵心酸,家什漂的满屋都是,只见床上坐着一位老太太,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大箱子,嘴里不时地发出呻吟声。孙家树大声说:“大娘,赶快走,这里危险。”“不走,不走,我死也不走。”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没办法,孙家树强行背起了老太太,老太太却奋力地向后伸着胳膊,嘴里不停地说:“箱子,我的命根子。”孙家树把老太太背出屋子交给小广东,又转身返回屋子,小广东大喊:“别去,危险。”孙家树已经不见了,他进屋后迅速抱起了箱子,箱子还挺沉,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先抱出去再说,孙家树刚走到门口,只听见“轰隆”一声,孙家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张二顺楞了一下,忽然发疯似的喊了一声“班长”,然后拼命扒着残砖碎瓦…… 第十二章第7节 因公致残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军部医院,孙家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只见他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喉部发出微弱的声音:“箱子,快,箱子……”护士张丽见状高兴地叫着:“他醒了,他醒了,护士长,病号醒了!”孙家树费力地睁开双眼,强烈的光线刺得他咪起了眼睛,只见白白的屋顶,白白的床单,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这……这是哪里呀?”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张丽忙说:“这是医院啊,别乱动,你负伤了,医生已经给你动过手术了,你失血过多,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可把我熬坏了。对了,我是你的专职护士,以后你就叫张丽好了,叫我小张也可以。”“我负伤了?”孙家树这时才感到浑身都在疼,原来头上还缠着绷带,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对张丽说:“镜子,让我用用镜子。”张丽忙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小镜子递给他,她不解地说:“要镜子干什么,幸亏我是女同志,要不然往哪里给你找啊?”孙家树迫不及待地接过镜子照了起来,幸好,只有额头上蹭破了一点皮,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幸运的微笑。“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脸受伤了,像个丑八怪,还梦见有人要锯我的腿。”说到了腿,孙家树忽然又大叫起来:“我的腿怎么了?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是不是真的被锯掉了?”“你这个人怎么一醒过来就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吧,你的腿受伤了,医生已经给你动过手术了,现在麻醉还没有完全退,暂时没有感觉,不过没什么大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张丽责怪孙家树说。听了张丽的话,孙家树这才安静下来,他侧身看了看腿部,只见自己的一条腿被固定在一个不锈钢架子上,架子下面坠着一个铁疙瘩,他不放心地问:“我的腿伤得严重吗?”张丽回答:“右腿小腿骨折,膝盖粉碎性骨折,医生已经给你固定好了,三五个月就能恢复。”一听这话,孙家树又不放心了,他焦急地问:“那影响不影响走路?我还能训练吗?”“你现在什么心都不用操,应该是安心养伤,问那么多干啥?”张丽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能安下心来养伤,你快点告诉我吧。”孙家树哀求着说。“看来我是非得告诉你了,小腿骨折问题倒不大,估计过几个月就长好了,只是膝盖有点麻烦,如果恢复得好,走路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这条腿以后不会打弯了,不过,你也不必难过,其实你这是因祸得福,你的伤势已经达到了评残标准,现在你已经是残废军人了。退伍后,国家不仅安排工作,还能月月领补助呢。”张丽说。“什么?我残废了?”一听说自己已是残废军人了,孙家树的头“嗡”的一下就蒙了,一系列问题就摆在面前:残废还能考军校吗?自己的梦想还怎么实现?他越想心里越乱,残废,残废,这两个字不停地在脑子里闪现,他忽然犯神经似的一下子推翻了小桌子,发疯般地大喊大叫起来:“我不是残废,我不当残废军人……”张丽吓呆了,不知如何才好,过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孙家树不叫了,她才小声赔不是说:“对不起,是我的话伤着你了。”孙家树安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他忙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小镜子。”尽管他装着若无其事,但仍然掩盖不住内心的痛苦。是啊,谁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啊,当兵的负伤是很正常的事。在一次演习中,他曾亲眼看到一个战士的手被炸掉的情景,那名战士在清理现场时,刚刚拿起一个未被引爆的显示炸点的炸弹,只听见“砰”的一声,他的左手就炸飞了,那场面真是残不忍睹,他曾小声祈祷,这种事千万别撞到他身上,天哪,为什么偏偏就让他撞上呢?张丽小心翼翼地把小桌子扶起来,又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摆好,她同情地安慰孙家树说:“我们外科主任说,如果做一个膝盖置换手术,走路时一点也看不出来,应该不能算残废。”看孙家树不说话,她又转了话题:“好险啊,那天送你来的战友说,如果再偏一点就砸着头了,你的战友对你可真好,都争着为你输血,最后是一个佩戴上士军衔的老兵给你输的血,他的名字好俗,叫什么娃来着?”“李喜娃。”孙家树终于开口了,“他是我的新兵班长。”看孙家树开始说话了,张丽高兴地说:“想不到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发起脾气来那么吓人。”“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孙家树不好意思地说。“别对我说对不起了,现在该我对不起你了,掀开被子。”张丽说。“干什么?”“打针。”“打针?”孙家树一掀被子马上又盖上了,“我的衣服呢?”“在外面晾着呢,全是血,换了好几盆水才洗干净。”“那让我穿什么?”“你这个样子什么也穿不上,怎么,害羞呀?我们当护士的什么没见过。”“打胳膊不行吗?”孙家树真的不习惯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女孩子面前。“废话,快点掀开。”张丽发命令了。孙家树没办法,他不情愿地掀开被子,“那你别看。”“好,我不看。不过,扎错地方了上我可不负责。”张丽故意用镊子夹起一团棉球在孙家树腰上擦起来。孙家树感到腰部一凉急忙说:“错了,错了,你还是看着扎吧,哎哟,轻一点……”“再说话我就扎深一点。”张丽边推液边说。“好好好,我不说话了。”孙家树闭上了嘴。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啊,他想起昔日在训练场上自己是多么威风啊,不曾想在这里被一个小护士任意摆布,人在屋檐下,还是先低头吧,谁叫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呢! 第十二章第8节 采访抗洪英雄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是星期天,张丽边走边看着一张报纸走进病房,她今天脱掉了白大褂,穿一身合体的女式夏常服,红红的领花,红红的领带,映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私自改过的军装显出了她的纤细细腰,挺拔的胸部使她看起来女人味十足,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要是在部队能看到一位这样的兵妹妹,不把男兵们的眼珠子看爆才怪呢?孙家树抬头一看,护士原来是一个小下士,比自己的军衔还低一级,心里顿时感到有点不舒服,昨天竟被她整得服服帖帖的,当时因为她外面罩着白大褂,看不到她的军衔,也弄不清她是干部还是战士,昨天还差一点称呼她一声首长,要是这样的话,今天就更不好意思了,传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张丽轻声地读着报纸,一点也不体谅孙家树此时的感受。本报讯:5月6日,河北某市由于连降特大暴雨引发了山洪,数万群众被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极大威胁。北京军区某部官兵奉命奔赴灾区抢险救灾,配合当地政府及时地转移了群众,避免了二次山洪造成的重大伤亡。一位名叫孙家树的战士在这次抢险中负重伤,目前尚在抢救之中・・・・・・・张丽看看报纸,又看看床位上的字,她奇怪地问孙家树:“真是怪了,这上面怎么也有一个叫孙家树的,不会是你吧?”孙家树不屑一顾地说:“可能是重名了吧?”“怎么会这么巧?也是北京军区,时间地点都这么巧合?”张丽正迟疑间,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便起身过去开门,只见走廊上站了一群背摄像机拿话筒的人。便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一个手持话筒的漂亮女孩说:“同志,我们是电视台的记者,据悉,抗洪英雄孙家树正在这里接受治疗,我们想采访一下他做一期电视节目。”还没等张丽表态,这群人已经蜂拥而进,并迅速架上了摄像机,漂亮的女主持人站在镜头前开始讲话:“这场特大洪水给我市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人民子弟兵正日日夜夜奋战在抗洪抢险第一线。我们有幸采访到了抗洪英雄孙家树。目前,孙家树因为身负重伤正在接受治疗。”主持人把话筒了孙家树面前:“请问孙家树同志,你在这次抗洪抢险中表现突出,还因此负了重伤,你能谈一谈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吗?”“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想着抢险救人,想着完成任务。”孙家树回答。“一句什么也没想道出了这位抗洪英雄的全部想法,孙家树同志,你能谈一谈当时你是怎么受伤的吗?”主持人又问。“当时我正带着全班战士执行清场任务,我从一所危房中救出了一位老太太,当再一次进去给老太太搬箱子时,房子忽然塌了,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孙家树说。“听说你救出老太太时,房子已经非常危险了,你为什么还要冲进去呢?”主持人又问。“老太太说,那是她的命根子,我想,人民子弟兵的职责不仅是抢救人民群众的生命,还要抢救人民群众的财产,我忘记了当时处境的危险性。”孙家树说。“你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主持人问道。“不知道。”孙家树回答。“有很多热心的观众也打来了热线电话,非常关心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在征得老太太的同意下,并在公正机关的监督下打开箱子,到时候我们要进行现场直播,答案很快就能揭晓,请观众朋友们到时收看。现在我们继续采访我们的抗洪英雄,孙家树同志,假如……我的意思是打个比方,假如你因此而光荣牺牲,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吗?”“不值得,如果我意识到当时的危险性,我肯定不会再进去了,但假如真的因此付出了生命,我也会感到无怨无悔,因为我履行了一名军人的光荣职责。”孙家树坦然地说。“当时你想到了什么,譬如英雄人物雷锋,罗盛觉……”主持人开导着。“我真的什么也没想,只是不想让老太太着急。”孙家树回答。“请问……”……孙家树说:“我觉得你们应该把镜头对准抗洪一线的官兵,他们至今仍在流血流汗,我有点累了。”主持人对镜头开始直播:“观众朋友,您现在收看的是本台的《实话实说》栏目,在采访即将结束之时,我们仍会留下一个话题让大家参与讨论,本期《实话实说》栏目讨论的主题是:为了一个箱子而付出生命值不值得?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欢迎广大观众朋友们参与讨论。本期《实话实说》到此为止,感谢大家收看,再见。”电视台的人终于走了,屋里一片狼藉,顾不得整理房间,张丽就凑到孙家树身边说:“孙班长,想不到你的口才这么好,简直是帅呆了,明天在电视上一播,肯定会有好多女孩子对你一见倾心的。”孙家树笑着说:“今天怎么叫起班长来了?你哪一年的兵?”“九一年兵。”张丽回答。“咱们是同年兵,不要叫我班长,叫我孙家树好了。对了,我见你的挎包里装着教科书,今年准备考军校吗?”孙家树说。“别提了,真是急死我了,再有一二十天就要考试了,我还有好多题没弄懂,偏偏又摊上你这个病号,我看今年是没戏了。”张丽着急地说。“这样吧,以后你就在这里复习吧,我来辅导你。”孙家树说。“你行嘛?”张丽有点不相信地问。“高中的问题恐怕难不倒我。”孙家树自信地说。“真的?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孙班长。”张丽高兴起来。“还叫班长。”“那我叫孙老师。”“贫嘴。”两人正说话,又有人敲门了,孙家树说:“肯定又是记者采访,这样,我假装睡着了,你去把他们打发走。”“这回我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进来了。”张丽轻轻地走到门后,吸收了上次的教训,她只是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儿,透过小缝儿她看到的是两位当兵的。其中,一个还是个上校,另一个是列兵,她目无表情地问:“你们找谁?”上校走上前说:“我们来看一下孙家树,他是我们团的兵,我们看一下马上就走,不耽误多长时间,你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病人正在休息,请你们不要打扰,现在还不到探视时间。”张丽冷冷地说。“这是我们团……”列兵刚开口就被上校打断了。“没关系,我们在门口等一会儿。”上校微笑着说。张丽关上门回到孙家树床边,孙家树问:“你刚才在和谁说话?我怎么听着声音这么耳熟?”“两个当兵的,其中还有一个是上校。”张丽说。“那是我们团长,快请他们进来。”孙家树忙说。“看来个上校就把你紧张的,我们医院的上校多得很,给你做手术的外科主任就是个大校。”张丽怠慢地打开门说:“进来吧,上校同志。”团长说了声“谢谢”便进屋了,孙家树正准备坐起来,团长急忙上前摁住他说:“别动,孙家树,你刚刚动过手术,现在需要静养。”这时,通讯员开始把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放在桌子上。“现在感觉怎么样?”团长问。“没事了,部队现在在干什么?我很想战友们。”孙家树问。“正在帮助灾民自救,战友们也很想念你,都在询问你的伤情,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我坐一会儿就走,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安心把伤养好,鉴于你在这次抗洪抢险中表现最为突出,团里已经把你的事迹整理成材料报上级常委,准备为你请功。”孙家树问:“团长,你看我还能参加军校考试吗?”团长沉默了一会儿说:“孙家树同志,其他的什么你都不要多想,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把伤养好,考虑到预试你考了全师第一名,团里会力争给你争取一个提干的名额。”孙家树低下了头,从团长的表情里他已看出了答案。团长语重心长地说:“孙家树啊,你可不要多想,当兵呀,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流血牺牲。79年自卫战时,我当时还是一名排长,全排30名战士只有5位战士完完全全的回来了。一名战士被炸断了一打腿,一名战士失去了一只胳膊,另外两名战士就永远长眠在烈士陵园了,他们的年龄都只有十八九岁,87年对越作战,我又眼睁睁地看着几名战友倒在了老山前线,门口小卖部的老贾,你知道吧,他是在部队即将撤回时踩上了地雷,失去了一条腿,当时他刚刚被提上参谋长的位置,多可惜啊。”孙家树听完后说:“团长,你别担心我,我没事,部队正忙,你们回吧。”团长说:“我原以为你会悲观失望,担心的是你的心理上的创伤,没想到你调理得这么快,这下我放心了,部队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我们要马上走,过几天再抽时间来看你,安心养伤,我们走了。”“团长走好。”送走了团长,孙家树那强作的笑容又阴沉下来,看来,自己确实与军校无缘了,现在成了残废,再也配不上绿叶了,他们之间必须尽快有一个了断。“张丽,你去把复习资料拿来吧,趁这一会儿有空我来辅导辅导你。”孙家树对张丽说。“真的孙班长,我先谢谢你啊。”张丽高兴地离开了。打发走了张丽,孙家树急忙拿出笔和纸开始给绿叶写信,他觉得这是当前最急的事情。绿叶:你好,近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考上了军校,你当上了老师,我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事业,问题就出来了:你不会放弃你的工作来我们部队当一名军嫂,而我也不可能脱下军装去做你的老师家属。我考虑了好长时间,即使我们能够结合,也只能是两地分居,这种感觉我现在就深有体会,一次离别就是一次痛苦,一刻等待就是一刻煎熬,这样的生活只能是在互相折磨对方,正如你说的,与其长痛不如短痛,趁着我们还年轻,我们就各自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吧,我会永远把你记在心底,把初恋作为最美好的回忆……无奈的逃避爱到最后却选择逃避    留下孤独的你你的情你的意  我只有深埋心底寂寞时拿出了晒一晒    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忆我没有勇气将爱情进行到下去   却把你的心伤得彻底辜负你的情 到来生再还你   今生我只有选择逃避孙家树把信纸装进信封,看着信封上的收信人姓名和地址都准确无误了,便把信放在床头,然后躺下来,不一会儿便昏昏入睡了。 第十二章第9节 梦呓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吃过晚饭,张丽抱着几本书朝病房走来,走到门口,她拿出一个小镜子对着照起来,自从孙家树这个病号来了以后,她对他渐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她的心就会怦怦直跳,一向不爱打扮的她竟然也化起妆来,每次进病房前,不照照镜子她就不放心,这一次她在嘴唇上涂了一层淡红色的口红,还专门瞄了瞄眉,连睫毛也被她夹得翘了起来,使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女兵化妆在部队是不允许的,她这是在”顶风作案“。张丽进屋后,看到孙家树正在熟睡,被子拖在了地上,她走过去轻轻地给他盖好被子,看到他的胳膊露在外面,她又轻轻地捏起他的手往被子里塞。孙家树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嘴里喃喃地说:“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张丽轻轻地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她两眼深情地看着孙家树,怀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心跳加速了,她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孙家树的手。只听见孙家树迷迷糊糊地说:“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听到这些话,张丽竟有些激动起来,她把身子轻轻伏在床上,把孙家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心潮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说不出的幸福的感觉。“绿叶,好绿叶,请原谅我。”孙家树嘴里咕噜着。“绿叶是谁呀?”张丽奇怪地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孙家树床头放着一封信,收信人就是绿叶,她原来是把她当成绿叶了,刚刚沸腾起来的心就像烧开的锅不再添柴一样慢慢冷却下来,她木木地抽出手,两眼无神地看着这个既让她心动又让她讨厌的家伙。这时,孙家树翻了一个身,张丽急忙把脸扭向一边,孙家树睁开眼看到张丽坐在床上便问。“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张丽挖苦孙家树说:“你正在做梦娶媳妇,我怕一叫你把你的绿叶吓跑了,到时你问我要人我可赔不起。”孙家树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说梦话了?对不起,又在你面前失态了。”张丽说:“失态倒没失态,就是说话味太酸了,让人有点受不了。”孙家树脸红了:“不说这些了,书本拿来了吗?哪道题不懂你就问吧。”张丽打开书本指着一道题问:“这道证明题怎么做?”孙家树粗略地看了一遍后说:“这道题有两种证明方法,常规的方法是利用射影定理证明这条线和CD垂直,另一种方法是反证法,假定它不是直角三角形,那么这条线段与CD肯定不垂直,这与射影定理相矛盾。”张丽听后豁然开朗,她佩服地着孙家树,想不到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题,经他稍一点化就明朗起来,而且还是用两种方法,她问孙家树:“你到底是什么毕业?”孙家树笑着说:“高中呗,只不过考上了大学没去。”张丽一听,对孙家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绿叶真有服气,找了这么一个既英俊又有才华的男朋友,而且还那样的痴情,一个女人,能拥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孙家树对张丽说:“我有一套高考模拟题解,明天我捎信让我们班小广东给你带过来,估计对你会有所帮助。”“真的?那太感谢你了,你让我怎么报答你呢?”张丽感激地说。“好好复习,争取今年考上军校,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哦,对了,你不是要报答我吗?你把这封信帮我发了吧。”张丽一看,一股醋意油然而生,这个该死的孙家树,自己和绿叶现在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他却让她充当他们的信使,真是可恶,但她还是强笑着问:“是不是你女朋友?介绍一下,她是干什么的?”“是高中同学,正在读大学,明年一毕业就要当教师了。”孙家树说。张丽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原来是个大学生,怪不得孙家树对她这么倾心,自己还是应该有一点自知之明吧。她拿起那封信走来出去,这个孙家树会写些什么呢?一定是酸的让人受不了,她正在想象信的内容,忽然看到护士长迎面走来过来,张丽急忙背过脸去,因为今天她化了妆,被护士长看到了非挨一顿臭骂不可。护士长老远就喊:“张丽,你过来一下。” 第十二章第10节 荣誉市民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张丽知道躲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护士长,您叫我?”“你这么鬼鬼祟祟的是干什么呀?”护士长问。“我去给病号发一封信。”张丽小声说。“发个信部队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吗?躲什么躲?这个通知你好好看一看,发完信回来后马上内务卫生整一下,院长交代,你的病房是重点部位,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护士长说。闹了半天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化妆了,不就是整理内务卫生吗?医院每隔今天就会检查一次,每一次评比她都是优秀。“放心吧护士长,肯定会让你满意的。”张丽说。“记住,一定要整好,你这个屋子是重点部位。”护士长再一次交代。“不是每一次大检查我的病房都是重点部位吗?”张丽说。“这一次跟以往不同,因为这一次是院长亲自交代的,注意,明天不允许化妆了,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护士长严肃地说。看来护士长早已经看到她化妆了,只不过给她留了个面子罢了,张丽灰溜溜地走了出去。天色蒙蒙亮,孙家树还在熟睡,张丽悄悄地推开了门,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看看孙家树没有醒,便拿起一条毛巾擦起桌子来,因为今天可能会检查卫生,她这个全科的卫生先进可不能轻易让给别人,她细心地擦着桌子,一不小心就把茶缸碰掉了,只听见“桄榔”一声,一下子就把孙家树震醒了,孙家树“噌”地直起身,一看是张丽,便责怪她说:“张丽啊张丽,一大早上你这是干什么呀?吓我一大跳。”张丽抱歉地说:“对不起孙班长,不小心把茶缸碰掉了,又搅了你一场好梦。”孙家树问:“怎么这么早你就开始打扫卫生了?”“医院通知,今天上面可能要来人,咱们的屋子是重点部位。”张丽说。“什么人要来?”孙家树问。“我也不清楚,肯定是大官要来,因为是院长都亲自交代的。”张丽说。“那辛苦你了,如果能下床我还能帮你一下。”孙家树说。“没什么,你还是安心地养伤吧,你能尽快地养好伤就是我最大的功劳。”张丽便整理卫生边说。吃过早饭,护士长专门来到孙家树的病房看了一圈,看到窗明几净,感到很满意,她对张丽说:“小张,你今天哪也别去,就呆在屋里,市里的领导可能会来你们的房间。”“是,护士长,我哪也不去,就呆在屋里。”张丽说。“你不能老坐着,也不能傻站着,领导进屋了要装着给病人检查身体,比如量血压量体温什么的。”护士长交代着。“放心吧护士长,我会看眼色行事的。”张丽说。护士长走了以后,张丽闲着没事,便拿出一本教课书看了起来。大约九点多钟,一个医生匆匆忙忙地穿过走廊,他逢人就说:“来了,来了,都是大官,还带着电视台的。”果然,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在走廊的那头出现了,足有二三十号人,院长就在里面陪着,院长是一位少将,他陪同的人级别有多高就可想而知了,背着摄像机的记者便摄像便后退,而且是径直朝着孙家树的病房走过来。张丽急忙把书本压在了床铺下面,然后拿出血压计假装着给孙家树量起血压来,记者先进屋,进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屋子里架起了摄像机。由院长陪着的那位肥头大耳很有派头的人朝着孙家树走来,他老远就伸出了一只手。院长说:“小伙子,这是咱们市的市长,来专门看你来了。”孙家树连忙坐起身同市长握手,市长紧紧地握住孙家树的双手说:“孙家树同志,你是我们市的大功臣啊,我代表全市人民感谢你,你不仅是一个抗洪英雄,还替我们找到了一位英雄的母亲,市里决定授予你为全市十大杰出青年,并为你颁发“荣誉市民”证书。”说完便把一个大红的证书送到孙家树手中。院长在一边介绍说:“你知道你救了一个什么人吗?那是一个将军的母亲,一个抗美援朝老英雄的母亲。”市长说:“事情是这样的,电视台播出了你的英雄事迹后,市民纷纷打来热线电话,关注你的伤情,“实话实说”栏目刚好做了一期节目,在媒体的关注下打开了你搬出的那个箱子,箱子里装的东西让人大感意外,里面放着一些旧衣物和几枚军功章,那是老太太儿子的“遗物”,儿子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失踪了,由于他的儿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按照政策只能按失踪人员处理,并没有被评为烈士,老太太一直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死,她整天抱着装有儿子“遗物”的箱子,仿佛箱子就是她的儿子,她相信总有一天儿子会回来的。有一位退役的老兵看到这个节目后给电视台打来电话,说他曾经服役的C军区有一位首长曾经向所有河北籍的兵打听他的老娘,两边的情况刚好吻合。市民政局的同志对这一情况非常重视,并迅速联系上了那位首长,奇迹出现了,那位首长正是老太太的儿子,只不过是名字改了,原来叫赵铁蛋,已经改名叫赵援朝了,他在一次惨烈的战役后昏死了过去,幸好被一位朝鲜的阿玛尼救了下来,经过一年多的治疗才康复回国,现在为C军区副司令员,中将军衔,他一直没有停止过找自己的母亲,听说自己的母亲还健在,已经连夜向我们市赶来了,孙家树同志,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啊。”院长说:“市长,来,咱们照张合影吧。”“好。”市长坐在了孙家树的左边,院长坐在了孙家树右边,其他的人都自动按级别站在了两边,“咔嚓咔嚓”几部照相机的镜头闪烁起来・・・・・・・ 第十二章第11节 全村人的心意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中午吃过饭,孙家树正坐在床上翻阅当天的报纸,门慢慢地开了一个缝儿,小广东把脑袋伸进来探了探说:“家树,就你一个人吗?母老虎哪里去了?”一看是小广东,孙家树惊奇地说:“你小子怎么来了?还不快点儿进来。”小广东说:“孙家树你看谁来了?”小广东打开屋门,孙家树的父母出现在门口。突然间看到父母,孙家树的心像被什么猛然揪了一下,自己负伤的事,他再三叮嘱连队,千万不能让家人知道,最起码要等到伤好后再告诉父母,他们年龄大了,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万万没想到,父母竟然来看他了,父母的眼睛都红红的,两年多不见,看起来都衰老了许多。孙家树刚喊了一声:“爸,妈。”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一家人见了面什么也不说,只是任眼泪随意流淌。过了好一会儿,母亲轻轻地掀开孙家树的被子,轻轻地抚摸着孙家树娃缠着绷带的腿问:“还疼吗?”孙家树摇摇头说:“不疼,快好了。”母亲意味深长地说:“儿呀,你走以后,我心里那个想啊,总害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封封家信报平安,我明知你是在宽娘的心,还是希望每次都能收到你报平安的信,最近电视上演咱们国家这里淹了,那里淹了,打开电视就是当兵的抗洪抢险的镜头,娘就后悔当初把你送进部队,你看现在着着地就出事了。”孙家树说:“妈,看你说哪里的话,儿子感激还来不及呢?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来了两天了,住在部队招待所。”父亲接上了话:“一开始你们连长告诉我你去执行任务了,就是不说你受伤的事儿,直到我拿出了那张报纸,我对他说:‘连长,我也当过兵,出天大的事我都扛得住。’他这才告诉我实情,我对他说:‘我们来不为别的,看一眼就走。’”“你们部队的领导真是热情啊,那么忙还抽出时间来看我们,问寒问暖的,听说今天我们要来医院,就派了专车送我们,还让小广东全程陪护。唉,这孩子哪去了?”母亲说。“妈,你别担心,丢不了。”孙家树正说着,小广东就从门外进来了。母亲赶紧背过脸擦了擦眼泪,面带笑容地说:“家树,看到你没什么大事我们就放心了。”她转向小广东说:“孩子,一会儿咱们就去火车站。”孙家树忙说:“妈,怎么刚来就急着走,住几天吧。”父亲说:“不行,现在部队忙,家里也忙,我们就是来看你一眼,现在已经放心了。”他拉开包说:“开始我也不知道你负伤的事,还是你刘成叔第一个从报纸上看到的,我们都希望是重名重姓,最后比了比,觉得事情不妙,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姓名和地址都不差,就肯定是你出事了,村里人一听说你光荣负伤了,纷纷提着东西来咱家慰问,东西摆了满满一屋,他们交待我,来看你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东西给你带来,这可把我难住了,还是你妈有办法,找了一些小袋袋,一家的东西装一袋,上面写上名字,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你看,有苹果,有饼干,还有粽子……这可是咱们全村人的一片心意啊!”孙家树说:“爸,妈,你放心,欠乡亲们的这份情我一定加倍奉还。”母亲说:“家树,你安心养伤吧,部队那么忙,我们不能再给部队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要走了。”她再一次替孙家树揩了揩被子。“妈,在坐一会儿吧?”孙家树说。“我们多在这呆一分钟,你们就会忙一分钟,不想麻烦你们了。”母亲说。“妈,你们慢走。”孙家树说了一句话就背过脸去,他怕父母看到自己流泪儿伤心。“好好养伤,听领导的话。”父亲临出门时叮嘱道。“爸,妈,你们放心走吧,我会的。”孙家树说话的时候有点哽咽了。看着小广东领着父母走出了屋门,孙家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孙家树记得自己从小到大还没流过几次泪,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才第一眼看到父母就想流泪,他强忍着,到底还是流泪了,弄得父母都更加伤心,自己的泪也太不值钱了,孙家树不住地自责着自己。大约过一个多钟头,小广东就赶回来了,孙家树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父母呢?”小广东说:“甭提了,刚买完票火车就进站了,本想着买完票领着阿姨他们转一转的,真没想到赶得这么急。”孙家树说:“回来就回来吧,来,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吧,看看都是些什么?”小广东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把桌子和床都摆满了,孙家树翻着塑料袋,把纸条拿出来看,一边看一边给小广东讲解:“这是我们村长送的,我个是麦屯大婶的,这个是……这样吧,纸条我留下,东西你带回去分给战士们。”两人正在忙碌着,门忽然打开了,护士长出现在门口,一看到凌乱不堪内务,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紧接着,其他科室的领导也都进了屋。坏了,今天早上,张丽再三叮嘱他全医院要卫生大检查,他全忘在九霄去外了。检查组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出去了,张丽低着头准备溜出去,护士长叫住她:“张丽,你是怎么搞的?老是在关键时候拉稀。”“我,我……”张丽憋红了脸。“别我了,这一次咱们科如果落后了,你就是罪魁祸首。”护士长气呼呼地带上门走了。张丽呆在那儿,眼里噙着泪,一句话也不说,她这个样子,愈发让孙家树心里感到不踏实,他心里巴不得张丽能痛痛快快地训他一顿。这样,他的心才好受一些。“对不起,刚才我父母来看我了,忘了你交待的事,一切责任在我,我会给你们领导解释的。”孙家树小心翼翼地说。“解释有什么用?我们科保持了一年的卫生红旗这一回要丢了。”张丽流下了眼泪。“这么漂亮的小姐一哭就更动人了。”小广东在一旁插言。“谁说我哭了?”张丽一擦眼睛说:“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孙家树第一天来时是谁送他来的?我说输我的血你偏说血型不符。”“噢,闹了半天你就是争着输血的那位。”张丽想起来了。小广东说:“刚才是我陪四班长的父母来的,认识一下,我叫张然,人送外号小广东,今天的全部责任由我承担。今天晚上,我请你们领导吃饭,争取替你挽回不良影响。”说完,他动手把桌子上和床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往一个大包里装起来。张丽也蹲下来帮忙,无意中,他俩的手碰了一下,张丽急忙缩回手,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小广东说:“我差一点忘了,孙家树让我捎来了一套书,是不是给你捎的?”张丽点点头。小广东接着说:“我今年也考军校,敢不敢比一比?”“比就比,你如果输了呢?”“一切听你处置。”孙家树假装睡着・・・・・・・ 第十二章第12节 两个好消息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孙家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受伤的那条腿以后只能直着走路了,这一段时间可把孙家树憋坏了,吃了睡,睡了吃,身上的肉明显增厚了,一旦能下床了,他就闲不着了,他一天到晚都在练习走路,就是希望受伤的腿能够尽快回复,好快一点回到连队,他想久违的战友,他想久违的训练场。下午,孙家树正沿着床边做康复训练,张丽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进病房,老远就兴奋地喊道:“孙家树,我考上军医大了,我考上军医大了。”正在慢慢走路的孙家树一下子停住了,一丝悲哀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应付着说:“考上就好,考上就好。”两眼却无神地望着窗外。张丽知道自己触到孙家树的痛处了,刚才她只顾高兴,有点得意忘形了,也没有考虑一下孙家树的感受。她连忙抱歉地说:“对不起家树,我是无心的,如果不出意外,你一定也考上军校了。家树,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以后就不能照顾你了,但医院会另派他人,是我们科的小王,她会好好照顾你的,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医院领导已经决定给你做膝关节置换手术了,手术后,你就可以像平常人一样走路了,高兴吗?”“高兴,为你考上军校而高兴,张丽,祝贺你。”孙家树笑着说。“这有你一半的功劳呢,没有你,我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军校。”张丽感激地说。“那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常言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孙家树谦虚地说。“今天晚上,科里的几个姐妹非缠着让我请客,对了,小王也在,你可一定赏光哟。”张丽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孙家树。“不行,不行,都是些女孩子,我去了不合适,影响你们说悄悄话。”孙家树推辞着说。“我先去准备一下,等会儿过来接你。”张丽也不管孙家树同意不同意,撂下一句话就又像小鸟一样飞了出去。孙家树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张丽前脚刚走,小广东后脚就进来了,他老远就喊:“孙家树,恢复得不错呀,现在能走路了!”孙家树说:“你不子怎么又来了,部队现在不是正忙吗?你一走班里怎么办?”“你放心吧,连里已经把我这个代理班长撤了,我现在是自由人了。”“怎么说撤就撤呢,不会是你犯了啥错了?”孙家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先不提这事了,今天我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你想先听谁的?”小广东说。“那就先说说你的吧。”孙家树说。“还是先说说你的吧,咱们团已经为你报请了一等功,命令已经下来了。还有,你提干的材料也已报上去了,估计不久就能批下来,怎么样?高兴不高兴?”“你的好消息是什么?”孙家树急切地问。“我的嘛……”小广东好像要卖关子。孙家树打断他的话说:“考上了军校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行。”孙家树擂了小广东一拳,“班长给撤了,要当排长了是不是?对了,现在咱们班谁是班长?”“是老马?”看小广东不吭声孙家树猜。“老马今年退伍了。”小广东说。“是不是一班的刘东?第二年年兵中数他素质最好。”“他现在是连队文书。”小广东淡淡地说。“那会是谁呢?”两次猜不中孙家树失去信心了。“告诉你吧,是张二顺。”小广东平静的说。“是那个楞小子,真想不到啊,在山上那阵子他还傻乎乎的呢,现在竟当上班长了。”孙家树高兴地说。“现在咱们连第二年兵中数他素质最好。”小广东说。“我就知道他行,只是没想到他的潜力有这么大。”孙家树惊奇地说。“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我请客,就在老兵酒吧,那里的环境很适合咱们,希望你能够赏脸。”小广东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孙家树说。“怎么刚拒绝了一个请客的,又来了一个请客的,你不会是单单请我吧?”孙家树看出这小子请客有点蹊跷。“还有张丽的几个战友,她们非缠着让我请客,真是没办法呀。”小广东装作为难地说。孙家树说:“她们跟你又不熟,怎么会让你请客?再说,她们让你请你就请呀?你的钱多了不是?好啊,我算是明白了,你借口来看我不停地往这儿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老实交待,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孙家树忽然上去抓住了小广东,一下子把他摁在床上,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打闹起来。忽然门开了,张丽推着一辆轮椅出现在门口,看到孙家树和小广东正在打闹,马上装作生气地说:“你们两个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看把床铺搞得,今天晚上罚你们整理内务卫生。”两人立刻停止了打闹,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站着不动了,小广东说:“张护士长,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是我先惹他的。”“应该罚我。”孙家树说。“你们两个谁也跑不掉,小广东,罚你推车,孙家树,你也跑不掉,罚你坐轮椅。”张丽命令道。“是,孙家树,上车。”小广东说。“目标,老兵酒吧,出发――”张丽命令。“出发了。”小广东推着轮椅说。 ・・・・・・ 第1节 代理排长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几个月后……孙家树病愈出院,在医院的精心安排下,他的二次手术做得相当成功,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走路已无大碍,如果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他的腿有伤残,医院还给办了一个“三等甲”伤残军人证。出院那天,团里派专车把他接了回来,对一炮连来说,这也算一件喜事,全连官兵列队迎接这位抗洪英雄的归来,看到这么多战友来迎接自己,孙家树心中那个激动啊,两眼早已是泪光点点了,甚至连鼻子都有点酸了。孙家树亲热地跟战友们一一握手拥抱,好多熟悉的面孔已经看不到了,取尔代之的是一张张稚气的脸。不敢算啊,自己这一住院可是将近一年了,连里兵已经换了一茬儿了,连张二顺都当班长了,当初和他一起入伍的战友,现在只剩下四五个了。连长走上前紧紧握着孙家树的手说:“孙家树,你终于回来了,一排长调到二炮连任副连长了,位置一直空着,刚好你回来了,你就先代理一排长吧,等正式命令下来了再给你转正。”孙家树高兴地说:“谢谢连长,你不知道住院的滋味真难受,没病也能憋也病来,这一回到连队,心情豁然开朗,这种感觉真好啊。”“感觉好就行,不过这次连里给你压的担子更重了,不知你有什么要求?”连长说。“报告连长,没有要求,一切听从连里安排。”孙家树说。这时一班长李喜娃跑过来敬礼:“一排长同志您好,一班长李喜娃向你报到。”“班长,别这样。”孙家树急忙还礼说:“你可是我的班长呀,以后别来那么多礼道。”“以前我是你的班长,以后你是我的排长,下级服从上级,我一定全力配合你搞好工作。”李喜娃认真地说。孙家树更加不好意思地说:“一班长看你说哪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你永远是我的班长,排里有你这样的老同志,工作可就省心多了。哦,对了,你和那位大辫子谈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通知我,到时候我给你们主持婚礼。”李喜娃丧气地说:“甭提了,今年要是再转不了志愿兵,我俩的缘份可就尽了。”孙家树鼓励李喜娃说:“今年加把劲,一定能转志愿兵,轮也该轮到咱了,加油!”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欢迎仪式结束后,孙家树刚刚来到一排门口,只听见张二顺一声口令:“稍息,立正――”全排战士马上整齐地站成四列。张二顺快步跑到孙家树面前敬礼报告:“一排长同志,3235团一炮连一排全体人员集合完毕,请您指示,排值班员四班长,张二顺。”孙家树急忙还礼:“目标,训练场,科目:班队列、军体、投弹、四百米障碍全部拉一遍。”“是”张二顺喊着口令把一排带到了操场上,四个班一字排开首先开始了队列表演,一班是不用说了,自从孙家树走了以后,一班还是全连的标杆班,一班的战士在李喜娃的指挥下是排面整齐,步调一致,根本就挑不出毛病。其他几个班也不示弱,纷纷拿出来自己的最高水平,看得孙家树是连连点头。回到了久违的训练场,孙家树心里那个高兴啊,各班队列表演完毕后全排又来到器械厂,一班长李喜娃大声说:“欢迎排长给我们做示范。”战士们立刻有节奏地拍起手掌来。一看到单双杠,孙家树的手就痒起来,只见他飞身抓住单杠双腿一荡,轻轻一抖腹,身体稳稳地撑在单杠上,随后腹部贴着单杠转动起来,他像一个体操运动员一样在单杠上上下翻飞,最后一个燕子展翅,双脚稳稳地落在沙地上,因为在医院里他一直坚持体能训练,单杠六练习完完整整地做了下来,只是动作没有以前那样潇洒了,但就露这一手,就足以让全排的新兵心服口服了,他一做完,战士们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军体做完开始进行投弹,孙家树问李喜娃:“一班长,咱们连现在谁投弹最远?”李喜娃说:“报告排长,是四班长张二顺同志。”孙家树大声喊:“四班长出列,投弹准备。”“是”张二顺应声出列,只见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右手轻轻地抓起了一枚手榴弹,他深呼了一口气,两眼注视前方,一个助跑,只听见他“哈”的大喊的一声,手榴弹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大家都仰着头看着空中,只见手榴弹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地后又向前弹了两三米远,一名战士迅速进行了测量,然后大声说:“六十八米。”这边孙家树已经在做投弹前的热身运动了,住院的时候,由于下半身不能动,他只能活动上半身,他专门让小广东给他捎去了一副哑铃,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就锻炼,医院的伙食多好啊,他是吃了练,练了吃,两只胳膊练得跟健美运动员的胳膊一样,肌肉块鼓出老高,力气也增加了不少。只见他一伸手抓起了两枚手榴弹,大伙一时搞不懂他要玩什么花样,他稳稳地站在原地,拿着手榴弹的那只胳膊慢慢地挥在身后,突然一声呐喊,两枚手榴弹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飞向了空中,大家惊讶地抬头看着空中,两枚手榴弹在空中做着完美的抛物线运动,慢慢开始下落,两枚手榴弹稍微拉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同时落在地上,测量员立刻进行了测量,忽然惊喜地大声喊:“五十三米,五十六米,全部优秀。”“哗哗哗――”全排战士激烈地鼓起了掌・・・・・・・ 第2节 电缆沟工程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时节已是深秋,天气慢慢转凉了,三二三五团承担了一项国防施工的任务,负责一段约50公里长的电信光缆掩埋的工程。工程最艰巨的环节是挖沟,挖沟的标准是1米5深,60公分宽,因为工程所经之处大多是老百姓的庄稼地,要想最大限度地减少毁坏老百姓的庄稼,最佳的方案就是用人工挖,而且光缆所经之处遇石炸石,遇河过河,见路穿路。披着伪装网的141大解放把全团官兵源源不断地运向施工工地,光缆线路大多穿过庄稼地,先期负责测量的部队已经用白石灰撒了笔直两条线,一眼望不到头,麦苗刚刚露出头,麦芽顶着一层露珠,跳下车,各排迅速集合进行施工前动员,炊事班的战士则寻找有利的地形固定好餐车,这种餐车是上一次战役演习是用过的,那就是一个移动厨房,什么东西都有,能满足一个连的食物供应。“同志们,我们排的施工长度一共有三百米,我们都看到了,脚下就是老百姓的庄稼,已经长出了嫩芽,我们当中大多数的从农村来的,都知道种庄稼不容易,所以要尽量少毁坏庄稼,我们施工的时候要把挖出的土尽量往高出堆,我们排评功的标准不仅是比质量、比进度,还要比高度,看哪个班毁坏的庄稼最少,大家说好不好啊?”孙家树对全排说。“好――”全排战士异口同声地说。“好,下面各班战士带到指定的地段开始施工。”孙家树命令。经过简单的动员,战士们便一字排开挖起来,训练场上是标兵,施工场上也应是标兵,在部队,排长一般都无需动手,只做督导和指挥工作,但孙家树却身先士卒,亲自承担了一段20米长的挖掘任务,他的一条腿动过手术,不宜参加重体力劳动,伤腿一用力就全身冒虚汗,但是他还是强撑着挖下去。看到排长都亲自动手,排里的战士谁还不卖力?入进十月,上午的气温仍然很低,大家干了一会儿,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不得不脱下衣服,一个个光着膀子干起来,整个工地一派热火朝天景象。一开始,工程进度很快,但挖到一定尝试进度就缓下来,沟宽仅容一人,铁锹在下面挥不开,而且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毁坏老百姓的庄稼,战士们都尽量地把挖出的土王高处堆,他们只能像田鼠一样一点一点向外刨土,身上沾满了土,被汗水一冲就变成了一绺绺的泥巴,谁也顾不上擦,都在争分夺秒地干着。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那是兄弟连队挖着石头了,铁锹和铁镐都已无能为力了,只好搬来了救兵,工兵连的官兵开始用炸药开道了,没挖到石头的连队都暗自庆幸自己分到了好地段。中午时分,值班员吹响了开饭的哨子,官兵们一个个疲惫地从沟里爬上来,孙家树感到伤腿像针扎一样疼,不用说,肯定肿了,腿疼得无法走路,他只好拖着走。每个班的值日员端着两个大盆子,一个盆子盛大米,一个盆子盛菜,就像野外拉练时一样排着队从炊事班打来大米和揽锅菜,然后一个班围成一个圈吃起来。孙家树习惯地来到四班,张二顺殷勤地拿起碗给他打饭,这时李喜娃喊道:“排长,你现是排长,不是四班长了,不应该在往四班跑了,来我们一班吃吧。”孙家树笑着对张二顺说:“这不,那边提意见了,今天我先去一班吃,明天去二班,一个班轮一天。”“你去吧排长,免得他们提意见。”张二顺说。孙家树拖着一条腿来到一班,李喜娃急忙站起来让位,孙家树刚想蹲下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忙又直起身说:“那边有一个土堆,我还是坐在那儿吃吧。”李喜娃伸手抢过孙家树的饭盒,从盆里扒了满满的一盒米和菜递给孙家树,孙家树说了声“谢谢,吃不了这么多。”,就一拐一拐地朝小土堆走去。他艰难地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着连里的战士。当兵的也不知图个啥?他们当中有一部分战士再有一个月就要退伍了,干劲还是那么足,有些老兵连个副班长也没当上,临退伍了肩膀上还是扛着窄窄的两条细杠,他心中发出无限感慨,如果有默默无闻奖,我们的战士毫不疑问要首先获得。接下来的几天,官兵们都在不停地挖呀挖,工程在战士们脚下不断地向前延伸着,路线大多数穿过庄稼地,但有时也会穿过山地和河流,一炮连的工程就被一条小河挡住了,河水不深,但足以淹没膝盖,按照工程技术要求,光缆必须埋在河底以下1米深才能保证光缆不被损坏,这可把一炮连的官兵们难住了,总不能钻进水里挖吧?全连最后研究决定,在上游狭最窄处筑坝截流,等下游水浅了就抓紧时间挖沟。工作部署完毕,大家分头行动。李喜娃带着一部分人到上游截留去了,四班长张二顺负责在下游挖沟。没多大功夫,河水已经被上游筑起的堤坝拦住了,下游的战士们迅速卷起裤腿跳进水里,水凉得刺骨,但没有一个人退缩,战士们挥锹大干起来,河底表层是沙子,但往下挖都是小石子,再往下挖就是大石头了,挖得越深石头越大,最后铁锹已不起作用了,只能用钢镐一点一点掘,一部分战士还要端着脸盆不停地往外舀水,稍微停一会儿,挖的沟里就会渗满水。大家争分夺秒地干着,这时,上游传来消息:赶快撤离,水快要漫坝了。下游的战士迅速进行清底工作。孙家树用力地撬动着一块大石头,这是这条沟的最后一个障碍,他正准备弯腰搬大石头,四班长张二顺大声喊:“排长,快上来,水下来了。”孙家树好像没听见,他吃力地把石头抱了起来,如果不抱出来,搞不好还要进行一次筑坝拦水。他刚直起身,水就漫了下来,一下就湿到了他的腰部・・・・・・・・ 第3节 难以割舍的情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张二顺急忙接过孙家树手里的大石头,其他战士七手八脚把他们的排长拽了上来,再看孙家树,腰部以下全湿了,裤子紧紧地贴在腿上,张二顺二话没说就脱下裤子,自己只穿了一条秋裤,他拿着裤子对孙家树说:“排长,快把湿裤子脱下来换上我的裤子。”“你快穿上,我脱下来拧一下就好了。”孙家树并不想换。张二顺对班里的几个战士一使眼色,全班战士架起孙家树强行褪掉了他的裤子,只剩下一条大裤头,孙家树的伤腿就全暴露了出来,做手术留下的伤病清晰可见,而伤口处已经肿得像发面馍一样了。在场的战士眼睛都红了,张二顺哽咽着对孙家树说:“排长,你不能再这样干了,再这样下去你这条腿非残不可。”孙家树忙穿上裤子对张二顺说:“不就是肿了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可别让连里知道。”“不让连里知道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亲自下手干了,你是排长,只要指挥干就行了。”张二顺说。“好好,我只指挥。”孙家树连忙答应。这时,一班长李喜娃远远地跑过来,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四班长,你怎么没穿裤子?”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孙家树连忙说:“刚才水下来得太猛,四班长被水冲了。”李喜娃笑着对张二顺说:“你呀,我们在上游早就警告你们快漫提了,这可怪不得我们。”张二顺忙说:“不怪你们,不怪你们。”李喜娃笑嘻嘻走了。回到军营,孙家树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裤子,脱掉了裤子,看到双腿已被水泡得白涨白涨的,特别是那条伤腿,明显粗了许多,他伸手轻轻地揉着膝盖,感到里面隐隐作疼,看来膝盖还是原装的好啊,也怪了,原来他的那条伤腿根本不能打弯,换了一个假膝盖就活动自如了,他正惊叹现代发达的医疗技术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喊报告,他急忙又穿上了裤子。门开了,通讯员小王进来了,他进门就说:“排长,您的信又被退了回来。”孙家树接过信苦笑了一声:“怎么老被退回来呢?地址没有错啊?”“会不会是人不在那儿了?”小王问。“我也说不准,小王,你坐。”“排长,我还有事,不坐了,我先走啦。”小王说。“谢谢你啊,有空常来玩。”孙家树说。“排长,明年我想考军校,以后少不了麻烦你。”小王走到门口忽然转身说。“是吗?欢迎你常来。”孙家树高兴地说。小王走了以后,孙家树陷入了沉思:这已是第三封被退回来的信了,绿叶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查无此人呢?就是真不想见我说一声就是了,不至于整天躲着啊?是不是自己写的那封绝交信深深地伤害了绿叶呢?可是,先写的绝交信的是绿叶啊?现在看来,这份感情他真的无法放弃,他已经深深地后悔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并不算残疾人,怎么能轻易放弃这段感情呢,可是,当他想挽回这段感情的时候,绿叶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绿叶啊,你到底在哪里啊?孙家树决定等电缆沟工程结束以后不管再忙,他也一定要亲自回一趟家里,不管绿叶躲在何处也要把她找出来。难以割舍的情决心舍弃这段情才发觉是我不够坚定想你的体贴想你的温情还想你那甜甜的笑容思念的情绪就像蔓延滋生的藤我的世界已处在你的包围之中你在哪里 没有你我会发疯你在哪里 没有你一切皆空今生今世你是我的全部天涯海角也要与你同行 第4节 瓜田李下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路线还穿过了一片苹果园,孙家树带着全排走进苹果园,苹果已经熟了,红得诱人,到处飘着果香,地上落了一层苹果,好像是被虫子拱了,一解散,几个新兵就弯着腰捡起苹果来,孙家树一看连忙吹哨集合,全排战士都感到很奇怪,怎么刚解散就有集合了?孙家树严肃地说:“把捡到的苹果都放回去。”几个新兵乖乖地把苹果放了回去,嘴里都在嘟噜着:“又不是从树上摘的,捡的也不行啊?排长真是太较真了。”等新兵回来后,孙家树接着说:“我们都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吧,其中有一条就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在没得到老乡允许的情况下,就是烂苹果我们也不准动。你们听说过《瓜田李下》这个成语故事吗?我现在给你们讲一讲:古时候,有一个书生出门,走到瓜田不小心鞋子掉了,为了不让人怀疑偷西瓜,就不弯腰去提鞋,当他走到李树下时,帽子歪了,为了不让人怀疑偷李子,连帽子也不去扶正,即“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古人尚有此高尚觉悟,何况我们当代解放军战士呢?做人就要做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下面开始干活,我看看谁愿意当小人,解散。”战士们回到自己的地段开始挖地沟,地上的苹果随处可见,战士们却视而不见,只顾埋头干活,干了一会儿身上就热起来,一热就流汗,一流汗就口渴,头顶就是伸手可得的苹果,抬头看一看,那一个个红红的苹果好像在向自己招手,不看到苹果还好,看了就更口渴,看来古人所说的“望梅止渴”都是骗人的,苹果是越看越渴,摘一个苹果吃吃是再好不过了,但排长说了,做人要做高尚的人,地上的掉的苹果都不能拾,更别说摘苹果了。战士们只能拧开水壶咕咚咕咚喝上两口水,或者是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低着头干活,不去看苹果,但苹果的馨香还是一个劲儿的往鼻孔里钻,不抬头看看才怪呢。妈的,等干完了活,一定到外面买上一箱苹果,美美地吃个够,不止一个人这么想。中午开饭,大伙都围坐在苹果树下吃饭,今天战士们水壶里的水都早早地被喝完了,大家都在谈论苹果如何如何好大,如何如何红,就是不知道甜不甜,能尝一口也不枉此行啊。这时,热情的老乡背着一箱苹果来了,全是又大又红的苹果,他拿着苹果挨个向战士们手里塞,但没一个人伸手去接,老乡说:“今天你们是怎么了?是嫌我种的苹果不甜吗?”孙家树对果农说:“大哥,谢谢了,不是你的苹果不甜,而是我们部队有规定,不准吃果园的苹果。”老乡说:“送的也不行啊?”孙家树说:“今天就是买的也不行。”果农听后伸出了大拇指说:“解放军的纪律真严啊,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大裁军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电缆沟工程已经接近了尾声,王小川到工地办事,他一眼看到了正干得汗流浃背的孙家树,便走过去悄悄地把孙家树拉到了一边。孙家树一看是王小川,高兴地说:“你小子怎么来了?”王小川却把中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小声点。“咱们师要缩编了,听说三二三五团的番号也要被撤掉,知道消息的人都往师部跑关系,走路子,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听说军里把提干的指标全冻结了,你还不赶快找找团长?哦,对了,你不是跟一位中将拉上关系了吗?找他准行。”王小川小声说。孙家树听了有点不相信:“你开什么玩笑,部队好好的怎么会被缩编呢?再说了,就是缩也不会缩咱们三二三五团呀!我有点不相信,三二三五团可是集团军的拳头部队呀。”“信不信由你,我这可是内部消息,你我之外,你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王小川说。王小川的话让孙家树将信将疑,他装作不屑一顾地说:“就算提不了干,当一辈子的兵也值。”他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千万可别真的提不了干了。“孙家树,一定记着回去找人啊。”王小川临走仍不忘叮嘱孙家树。工程结束后,部队返回了营房,让孙家树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团里公布了上级下达的文件:经中央军委批准,A师将由一个师缩编成一个旅,下属各团缩编为营,部队番号改为三二三五旅。这意味着,全师将有一半以上的官兵回到地方或调离。是去是留犹如一把长剑悬在每一个人的头顶,谁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去留,连一向以稳定著称的三二三五团内部也开始躁动起来。有门路的干部和战士纷纷动用自己所能动用的一切关系活动起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留部队。孙家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优秀的团队怎么说裁就裁呢,不是有好几位中央首长都是从三二三五团出来的吗?他们怎么也不站出来说说话?但现实是残酷的,红头文件都已下了,三二三五团撤销已成定局。王小川再次提醒他:“趁着师里和团里的首长还在,你赶快活动一下吧,你提干的条件比较硬,首长们不会不考虑的,先去找团长,不行就去找师长。听说师长准备调到集团军任参谋长,团长有可能任三二三五团旅旅长。”一句话提醒了孙家树,他急急忙忙地奔向司令部,来到团长的办公室门口,他迟疑了,自己这样会不会给团长添麻烦?他现在的事已经够多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请进。”团长此时此刻正盯着帽子上的军微发呆,听到有人喊报告,他习惯地应了一声。谢天谢地,是团长的声音。孙家树推门走进去,向团长敬了一个军礼,“团长好。”团长点点头说:“是孙家树啊,我正要找你呢。”“团长,咱们团真的要被撤掉呀?军委不是有那么多从咱们团出来的老首长,他们也不站出来说说话?”团长哈哈笑起来:“孙家树呀,你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中央军委的命令,可不是谁说说就能改变的。”“反正我就是想不通,这么优秀的团队怎么说裁就裁了?”孙家树说。“一开始我也想不通,但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就想通了,现在是和平年代,国家的重心工作是建设经济,经济搞上去了,国防力量自然就强大了,你难道还没有认清今后部队的发展趋势,打赢现代化战争将不再是靠兵力多少,而是靠科技力量。伊拉克战争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咱们前年搞的“北国长剑”战役演习也可以说明这一点,以前咱们步兵是打头阵的,现在却成了清扫战场的了。我们团跟机械化步兵团和航空兵陆战队对抗了一下,虽然我们占领阵地的时间没有跟他们没有拉太大距离,但假设阵地上真的有敌军抵抗,我们的胜算能有几成?我们的体力已消耗殆尽,他们的体力却丝毫未损,实际上是我们输了,步兵太庞大了,该减减肥了。所以说,裁军是中央军委的明智之举,在裁军的同时,还适当扩编了技术兵种。”团长说。“为什么非要先要从咱们团开始裁呢?”孙家树问。“你想想,连三二三五团这样优秀的团都被裁了,别的团还有什么话可说。再说了,这次师改旅,沿用的可是三二三五这个番号,实际上是等于我们团扩编了,中央首长难道不是在照顾我们团吗?”孙家树点了点头,他想提自己的事却无法开口。团长接着说:“孙家树啊,看来捣霉的事全让你给撞上了,这次裁军上面划了一个杠杠:服役满两年的士兵全部退役,任职满三年的军官或年龄偏大的军官都要转业,不再批准战士直接提干。如果你早当一年兵现在恐怕已经提干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事儿,一直没有好办法,团里有一个士官的名额,是我们团照顾那些服役超过六年以上老兵的,我想把它给你,但又担心你不会接受。”孙家树低下了头,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碎了,心里像被什么揪着一样疼。是走是留他确实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但他现在必须作出选择,孙家树想了一会儿说:“我愿意。”“其实转士官后还是有提干机会的,你能愿意我就放心了,也了却了我一桩心事,这下我可以安心脱下这身军装了。”团长说。“怎么,团长,您也要转业?”孙家树惊奇地问。“是啊,这身军装我已经穿了20多年了,真要脱掉这身军装,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团长意味深长地说。“人人都知道,当上了三二三五团的团长就等于搭上了通往将军之路的快班车,前几任团长可都是沿着副师长,师长,军参谋长这样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上去,你怎么能够放弃呢?”孙家树惋惜地说。“从当兵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做将军梦,在这个信念的支撑下,我从一名普通的战士干起,一直干到现在这个位置。就是现在,我也不甘心,但是,当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时,个人利益绝对要服从国家利益,按长理说,我去当这个旅长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师里的几个副师长,参谋长,还有几个团的团长都在盯着这个位置,我还是急流勇退吧,我相信这一点:从三二三五团出来的兵,到哪里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团长说。“团长,我会永远记住你说的这句话的,从三二三五团出来的兵,到哪里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团长,再见。”孙家树告别了团长,他走出司令部大楼,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第6节 急流勇退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过几天团里就要宣布退伍人员名单了,全团上下人心惶惶的,训练场上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好多连队连操都不出了,孙家树却依旧带领全排正常操课,他带领全排战士刚刚训练归来,今天正赶上“擦炮日”,所有的火炮都被搬了出来,要统一进行一次擦试上油,全连除了新兵外,老兵们可能要全部退伍了,今天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擦炮了,在往日,像擦炮这样的事都是由新兵来做的,今天却刚好反了过来,老兵们包揽了擦炮的全部工作,新兵们只能站在一边看,火炮被一一分解开来,老兵们仔细地擦试着火炮的每一个零件,这些伴随了自己几年的火炮就像自己新兄弟一样,这一走,恐怕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孙家树看着老兵们擦炮,一种凄凉感油然而生,他发觉少了一个人,一班长哪里去了?平时,无论是训练还是干活,他可是最积极的呀?一名新兵说,好像看见一班长向靶场方向去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孙家树沿着柏油路一直来到靶场,这里的设施甚至一草一木他都是再熟悉不过了,靶场里的训练器械是他和战友们亲手安装的,还有那座独立楼,是他和战友们一砖一瓦垒起来的,站在靶场中央,孙家树胸中升起无限感慨。他面向家乡方向默默地说:“爹,娘,儿子辜负了你们的希望,没有当上让你们引以为豪的军官,到现在还是普通一兵,你们不会介意吧?但你们相信,儿子无论干什么,儿子永远都是最优秀的。这时,附近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有人在哭泣,孙家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声音应该是从独立楼里面传出来的,他轻轻走过去,独立楼没有门窗,都是一个个方形的框子。孙家树一眼看见是一班长在哭,在孙家树眼里,李喜娃是条硬汉子,这么多年来,就从没见他掉过眼泪,今天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家里出事了?他先远离独立楼,然后干咳了两声,好让李喜娃有足够的时间擦眼泪,避免出现尴尬的局面,然后他才装作没事似的慢慢走近独立楼,看到李喜娃,他故作惊奇地问:“一班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喜娃笑着说:“没事到这里转转,该退伍了,我有点舍不得,想想当兵的这几年,稀里糊涂就这样过来了,当了7年兵到头来还是啥也不啥,只恨自己当初没文化,等将来我有了儿子,我一定让他学好文化再来当兵。”孙家树奇怪地问:“团里不是已经批准你转士官了吗?”“唉,团里是批了,但材料刚到师里就赶上了这次裁军,一个团只有一个士官名额,我的条件并不是最硬的,我走倒是没什么,只是苦了小芳,白白等了我这么多年。如果我退伍了,小芳的父母是绝对不会让她跟我走的。其实,就是能带走小芳又能怎么样,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受苦受累。”李喜娃面带悲伤的神情说。孙家树想起了那天团长对他说的话,一定是他把一班长的名额给顶了,他心里开始激烈斗争起来,自己是国家一等功臣,又是伤残军人,回到地方国家安排工作,而李喜娃就不一样了,他家住贫困山区,退伍后只能去放羊,这样一来,两个有情人就只能天隔一方了,事不宜迟,必须马上报告团长,他愿意退伍,把名额还给李喜娃。想到这里,他对李喜娃说:“一班长,你先别着急,听说那个的名额又空出来了,还是你的。”“排长,你都是当干部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幸灾乐祸?你别逗我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李喜娃不相信地说。“不信,你就等着瞧。”孙家树神秘地说。 第7节 宣布退伍人员名单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一炮连俱乐部,全连正在召开退伍动员大会,偌大一个屋子里鸦雀无声,全连指战员都笔直地坐着,正在静静地听指导员开始作老兵退伍思想动员。“同志们,一年一度的退伍工作开始了,与往年不同,今年将是全连退伍人员最多的一年。全连一百三十六人,有九十二名同志将光荣离开部队,离开相处几年的老战友。我十分理解每一位老兵此时此刻的心情,谁都不想离开部队,谁都不想离开亲如兄弟的战友。然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正是每年的老兵退伍,新兵入伍这样的新老交替,才使得我们的军队永葆青春和活力。你们把人生中最美好的的一段时光奉献给了连队,奉献给了祖国的国防事业,连队会永远记住你们,人民会永远记住你们,我代表连队党支部向你们致以最真诚的谢意,谢谢你们。”指导员行了一个军礼接着讲:“下面,由连长宣布退伍人员名单,送走了你们,我和连长也将脱下军装回地方了。”台下一片寂静,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连长,明知自己就要退伍了,但都不希望连长会点到自己的名字。连长站起来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开始宣布退伍人员名单:“一排退伍人员:孙家树,拿马使都……”台下立即议论起来,压住了连长的声音,“一排长不是要提干吗?怎么会退伍呢?他可是团里竖起的典型啊!”“连一排长都退伍了,看起来是老兵都要退了。”・・・・・・李喜娃静静地站着,一排的退伍人员名单已经念完了,接下来开始宣布二排的退伍人员名单了,他还没有听到连长念他的名字,会不会漏掉了?直到最后,李喜娃也没有听到点他的名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让他感到意外了,就在几天前,连长还对他说,转士官的希望不大,要他做好退伍的思想准备,实际就是明确告诉他没戏了,他今天感到自己像是在做梦,点到名字的战士都站在了前面,李喜娃慢慢被挤在了后排,他左右看了一眼,和他站在一排的全都是新兵。退伍人员名单宣布完毕后,连长命令:“向军旗敬礼告别!”“唰”的一声,全体退伍的老兵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他们两眼注视着军旗,眼泪慢慢流下来。“礼毕。”大家轻轻放下手,然后默默地摘掉军衔,领花和帽微,双手捧着轻轻地放在指导员面前的桌子上,连长和指导员向大家一一敬礼,握手,兵与兵,官与兵相互抱成一团,这场面让在场的新兵们也被感染得流泪了。孙家树双手郑重地捧着军衔领花和帽徽,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连长站起来握着他的手不放,他激动地说:“孙家树同志,你为连队赢得了荣誉,连队的荣誉室将留下你闪光的一页,你崇高的人格同样也赢得了大家的尊重。我代表全连指战员向你致敬!”“唰”连长敬了一个军礼,上级向下级敬礼,这在部队还没有先例,孙家树急忙还礼,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连队这几天伙食特别好,顿顿少不了鸡呀,鱼呀什么的,今天的晚饭更是丰盛,这是退伍兵最后的晚餐了,但好多老兵只是呆呆地坐在餐桌旁,这个时候,就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了。孙家树吃过饭回到宿舍,李喜娃正在屋里等他,看到孙家树,李喜娃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说:“排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孙家树装作莫名其妙地说:“我怎么做了?一班长,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李喜娃说:“我今天很清醒,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士官的名额让给我?是要让我内疚一辈子吗?”“为这事呀,首先声明,可不是我让给你的,我只是觉得我是国家一等功臣,又是伤残军人,回到地方能分到好工作,谁稀罕当什么士官,我只是不愿意当,根本谈不上让。”“你甭看别处,看着我的眼睛,真的不愿意当兵了?你能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我。”李喜娃说。“一班长,你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不就是转个士官吗?”孙家树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孙家树,其实真的不敢面对的是我,我做过好几件对不起你的事,你把名额让给我却让我受尽了良心的谴责。”李喜娃低着头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哪点对不起我了?”孙家树问。“你听我说,自从连队派你去军训学生那天起,不,应该是派你去特训队集训的时候起,我就开始敌视你了,处处跟你过不去,我错误地认为,是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荣誉,心里感到很不平衡。那年你入党,那一张反对票是我投的,那次你们班集体喝酒是我告的密,你去看守“好忘角”是我烧的底火,还有那年建塑料大棚,我……不知怎的,看到你一倒霉我就高兴,而你却把名额让给了我这样的人,你现在只有狠揍我一顿,才能减轻我内心的愧疚。““别说了一班长,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我都没一点印象了,你还提它干啥?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是,我的血管里至今还流淌着你的血液,还有什么比这种战友之情更为重要的呢?快点把好消息告诉你的小芳吧,这会儿她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子?”孙家树说。“家树,兵当到你这份上,应该是别无它求了,也只有你才有这样的魄力,才有这样的胸襟,相信到了地方,你一定还是最优秀的,我和小芳谢谢你。”李喜娃紧紧地抱住了孙家对说:“兄弟,我的好兄弟,谢谢,我会记你一辈子的。”“记着,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寄两块喜糖。”孙家树笑着说。“呜呜呜――”李喜娃再也憋不住了,他放声大哭起来・・・・・・ 第8节 依依惜别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退伍的战士已经开始分批分批地走了,孙家树早已准备好了行装,他把屋里的内务卫生重新整理一遍,留队的战士都出去送老兵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屋里,此刻孙家树的心也像这屋子一样空荡荡的,他果断地把背包甩在后背上。四年前,他就是背着这个背包来到部队的,只不过现在背包的颜色变浅了,穿的衣服还是87式冬常服,没有肩章和领花,只不过看起来有点旧罢了,记得刚来的那天,他愣头愣脑的,第一顿饭就吃了6个馒头,让那些南方兵大开了眼界。第一次拉紧急集合,他把拿马使都的鞋子穿走了,害得他满屋找“孩子”……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来到时候是什么样子,走到时候还是什么样子,他学到了很多东西,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学不到的,但也失去了很多,他失去了最亲爱的绿叶,那将是他永远抹不掉的痛。他最后一次深情地望了一眼宿舍,两名新兵的被子被他叠成了“豆腐块”,毛巾也被他叠得得整整齐齐的,水泥地已被他拖得泛起了青光,他满意地关上门,大步向司令部大楼走去。一路上,他不停地左顾右盼,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操场周围有几棵树、器械场有几副单双杠他都沥沥在目,生产区的塑料大棚是他和战友们亲手建的,如今已经是硕果累累了,大冷的天,官兵们照样都能吃上新鲜的蔬菜。孙家树走到一棵白场树下面停住了,这是他来的那年亲手栽的,如今已有碗口粗细了,他依恋地摸着树身,望着耸入云天的树干,他心里感到有点酸酸的。来的时候,心中有一个美好的梦,现实却无情地打碎了梦想,临走之时,不免触景生情,一种凄凉之感油然而生,他不知道,回去之后,自己该如何面对父母,面对乡亲们呢?几辆崭新的大篷车停在司令部门前,跟往年相比,今年退伍的人员太多了,一个连队才剩下了三四十号人,所以,送兵的场面显得有点冷清,不像前几年,连队一集合就是百十号人,大家敲着锣,打着鼓,好不热闹。连长,指导员和李喜娃刚送走了一拨儿老兵,看到了孙家树,李喜娃急忙迎上去,他抢过孙家树的背包甩到自己背上,嘴里不停地叮嘱孙家树:“家树,到家后千万别忘了给我来信。”孙家树点点头说:“一班长,看来我是不能主持你和小芳的婚礼了,再给你提个醒: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寄个喜糖。”李喜娃紧紧地握住孙家树的手,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他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孙家树,两手用力地拍着孙家树的后背说:“兄弟,我对不起你,如果来世有缘,咱们还当兵,到时候,我就当你的兵,你想怎么整我就怎么整我。”孙家树也已情不自禁了,“一班长,看你说哪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的军事技能不都是你教的吗?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当你的兵。”这两个刚强的汉子泪水本与他们无缘,但此时此刻,他俩却任其流淌。连长和指导员走过来,孙家树擦了擦眼泪说:“班长,连长和指导员过来了,笑一笑。”李喜娃强咬着嘴说:“排长,我一直笑着哩。”连长和指导员一一同孙家树握手、拥抱,连长说:“家树,在部队是英雄,回到地方要永葆英雄本色,你是咱们一炮连培养出来的英雄,要时刻想着咱一炮连,想着咱一炮连的战友。兄弟,一路多保重。”“兄弟,我的好战友,一路顺风!”指导员哽咽地说。这是一个多么悲壮的场面呀,朝夕相伴的战友,如今要各奔东西了,战友们依依惜别着,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话:兄弟,一路多保重。老兵们陆续登上车,他们上车后都聚在了车厢后边,都拼命地向战友们招手:“再见了,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别忘了给我写信。”・・・・・・车一发动,所有在场的官兵都流下了眼泪,当初来当兵时,无论谁都是带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入党,提干,转志愿兵,学技术,可如今……能入党的有几个?提干,转志愿兵的更是寥寥无几,还有一批兵刚当了两年就稀里糊涂地退伍了。这泪水,也包含了悔恨、留恋和思念之情。军车缓缓地驶出大门,门口的哨兵马上立正敬礼,孙家树抬头看着大门,“济南第一团”的牌子犹在,恐怕过不了几天就要被摘掉了,一个英雄的部队就这样成为了历史,一种悲壮凄凉之情油然而生,他慢慢地举起了右手,庄严地向军营敬了最后一个军礼,别了,军营。别了军营曾经是满腔热血曾经是万丈豪情曾经做着五彩的梦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汇聚在这火热的军营没有了炫目的霓虹灯没有了花前月下的柔情一群痴情的汉子哟把冷冷的钢枪紧握手中汗水浇灌了一片沃土鲜血捍卫了一方安宁如今即将告别军营踏上那新的征程尽管我们两手空空尽管我们的梦还没有醒但我们却说 奉献青春 无尚光荣因为我是一个兵别了,我热恋的军营尽可能地再看你一眼视线却被泪水迷蒙向你敬最后一个军礼自豪地说一声:我曾是你的兵***********************************************************************************写到这里,《兵之恋》第一部就全部写完了,下面大家即将看到的是第二部《乡之恋》,退伍后的孙家树将何去何从?他和绿叶将情归何处?这将是一部艰苦创业史,一部感人至深的爱情悲剧,故事情节跌宕起伏,高潮连绵不断,欢迎大家继续支持。 第一章第1节 荣归故里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来福的儿子退伍回来了,听说在部队立了大功,还是抗洪英雄,都上了报纸啦,沉寂了很久的秤杆刘村沸腾了,村民们都不约而同地来到孙来福家看望孙家树。像儿子刚当兵走时一样,孙来福仍然是满面红光,热情不减当年,只是两鬓的白发使他看起来明显有点衰老了,他一大早就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水缸里压满了水,水壶早早地就烧开了,看到有人来,便热情地迎上去招呼着村民,自己的儿子总算没有白当兵,比自己当年强多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留在部队,如果当上了军官,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这时,村主任刘成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院子,孙家树看到后急忙迎了上去,他递上一支烟说:“成叔,吸烟,这可是我从当兵的地方捎回来的好烟。”刘成说:“不吸烟,不吸烟,渴死了,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先给我倒杯水。”孙家树连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刘成接过来也不谦让,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孙家树连忙又给他续满了水,刘成端着茶杯,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孙家树说:“看起来在部队确实锻炼人,你当兵走的时候还弱不禁风的,这一当兵回来身体就壮了,也懂事了。”孙家树说:“成叔,真是让你失望了,在部队也没有混个连长营长什么的,就是当了一个小排长还是代理的,惭愧啊,我是无颜江东父老啊。”刘成说:“这孩子,看你说哪的话?你不知道,你当兵这几年,年年立功受奖,乡里敲锣打鼓来送喜报,都是我在前面带路,真让我出尽了风头,要知道,你可是我送出去的兵啊。我还在报纸上看到你的英雄事迹呢!你可是一个大英雄啊,是咱全村人的骄傲。”刘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觉得嗓子有点干,便呷了一口茶接着说:“你这一回来,可真是赶到点子上了,你成叔我可是有事相求啊。”孙家树奇怪地说:“成叔,我能帮你做什么事?要真能做,也用不着你来求啊,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说吧,什么事?”“那你得先答应。”刘成说。孙家树笑着说:“成叔,玩起我当年的用的那一套啦,好好好,我答应你,咱们这是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了。”刘成说:“事情是这样的,你大概也听说了,就是咱们村的副业厂,前几年确实红火了一阵子,近几年,由于周边的村竞相办厂,竞争相当激烈,最重要是厂子管理跟不上,生意是一落千丈,我不愿看到厂子毁在我的手里,更不愿看到“衡器之乡”的牌子倒下来。”“成叔,你就直说吧,要我做什么?不要拐弯抹角的。”孙家树说。“爽快,那我可说了,我是想请你当副业长的厂长。”“不行不行,我说成叔啊,你让我舞枪弄炮还可以,让我当厂长可不行,我一不懂技术,二不懂管理,一个外行来搞经营,厂子不垮得快一点才怪呢,我想你还是找错人了。”“怎么?这么快就想反悔了?”刘成说。“不是成叔,我在这方面真的是一窍不通。”孙家树说。“我看中的人绝对不会错,你年轻,有魄力,脑子活,又当过兵,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厂长非你莫属,我求求你还是给我个台阶下吧,我现在确实是束手无策了,现在可不是我一个人在求你,而是全村人在求你呀。”孙家树沉默了,看来厂子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他犹豫了,这可不是小事情,自己一个人说了可不算,“成叔,那你让我考虑考虑吧,总得跟家人商量商量吧。”孙家树说。“好,我等着你的信息,千万可别让我失望啊。”刘成说。晚上,送走了所有的人后,孙家树全家围在桌子周围吃饭,孙家树就把白天的事扯了出来,问家人怎么办。孙来福一听,头马上摇得像货郎鼓一样说:“不行不行,咱干啥都行,就是不能当这个副业厂厂长,要当,我十年前就当了,当时刘有根托公社书记找过我几次,我愣是没答应,人活着不就为一口气吗?”孙家树说:“爹,你怎么还是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呢?这看这不像一个老党员的胸怀啊?”一提到党员二字,那可是党性觉悟,孙来福马上就让步了,“孩子,你要真想当我也不拦你,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好的厂子垮下来,不过,我事先声明,到你小子作难的时候可别来求我。”高美云说:“孩儿啊,咱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别再管那乱七八糟的事了,等分配了工作上了班,找个城里的姑娘做媳妇,再生个白胖小子,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就算娘求你了,你不知道,你当兵这几年,我这心里就没安稳过,别再让妈操心了,你就听妈一次吧。”大军媳妇说:“四弟啊,你可千万不要去趟那浑水,这里面复杂着呢。当初厂子效益好时,村干部都争着安排自己的子女进厂,一个二三百人的小厂子,光闲杂人员就有七八十个,现在厂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让你去当厂长,说白了就是让你去裁人,如果干好了还行,要是干不好,你可就成了咱们村的千古罪人了。”孙家树听了沉默不语,当初去当兵时,家里还有一半人支持,有着巩固的统一战线,这回倒好,连一个支持者也没有,他迷茫了,到底该怎么办呢?他想起了当兵走时和退伍回来时,全村人那一样的激情和期盼,他想起了他负伤时全村人托父母带去的那一包包“心意”,这些情他可是一直欠着啊,难道自己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孙家树为难了。 第一章第2节 绿叶 你到底在哪里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一大早就坐车来到市里,他今天来是要办两件事:一件事是到民政局咨询一下有关分配工作的事,另一件事他要寻找一个悬而未果的答案――绿叶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他现在急切想见到她。走在笔直的街道上孙家树惊奇地左顾右看,这几年家乡的变化可真大啊,笔直宽阔的马路,两边都栽上了鲜花和绿树,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临街的门店都装着大玻璃橱窗,从门外可以看到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给,孙家树心里有事,没有心情闲逛,他直接来到了民政局。 民政局院里有很多人,看样子大都是一些复转军人,局长办公室门虚掩着,刘局长正翻阅今年复转军人应安置人员的档案,助理小王在一旁站着,这两年复转军人安置问题让他感到头疼,国有企业不景气,大批职工下岗,无能力接收,而行政事业单位却不情愿接收复转军人,因为他们太多没文凭,拿着大专本科文凭的大学生还用不完,谁会用当兵的?私营和民营企业倒是红火,复转军人吃苦耐劳,他们急需这样的人才,但多数复转军人不愿意去,主要是思想转不过来弯,自己应该端的可是铁饭碗呀? 孙家树径直来到局长室门口,他伸手“ 当当当”敲了几下,听到有人敲门,刘局长说:“请进。”孙家树推门走了进去,刘局长抬头看了看问:“是退伍兵吧?”  孙家树回答:“是的。”“有什么事情吗?”“我想问一下国家退伍安置工作政策。” 刘局长说:“复转军人把青春献给了国家的国防事业,国家非常重视军人转业后的安置工作,争达到人人满意。但是,政府在这方面也有难处,鼓励复转军人自谋出路,你叫什么名字呀?” “孙家树:”孙家树回答。 刘局长一边翻档案一边说:“年轻人应该学会闯事业,不能光等着政府安置。”他翻着翻着忽然停住了,抬起头打量孙家树:“你叫孙家树?是不是这个立一等功的抗洪英雄啊?” 孙家树笑着说:“什么抗洪英雄啊,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国家却给我这么高的荣誉,真是惭愧呀。”   刘局长说:“小伙子呀,你可给咱家乡人争光了,你们部队专门来函要求安排好你的工作,你放心,政府对你的安置问题非常重视,去哪里随你挑,干什么随捡,你今天既然来了,正好可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说吧,想去哪个单位?”“局长,您误会了,我不是来要工作的,主要是想咨询一下国家相关政策。”“咨询相关政策?哪方面的政策?”刘局长听了觉得很奇怪。孙家树说:“局长,是这样的,我们村的村办企业想聘请我当厂长,我想问一下档案怎么办,我已经想好了,就在老家干,那是我的根。” 刘局长说:“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这般骨子劲,政府对自谋出路的复转军人政策很优惠,可以保留原来身份,对于自办企业的,工商税务方面也有优惠,不过,对你来说,最好还是上班,这可是个机会呀,好多人可是梦寐以求啊,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孙家树说:“有正式的工作固然好,但一想到全村几千口人的现状,我就睡不着觉,我是一名党员,应该多为群众考虑,我相信,只要用心,就一定能把工厂办出个样子。”  刘局长说:“好啊,小孙啊,你的行为可为复转军人安置工作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全市每年都有几百名城镇退伍兵、伤残军人和转业干部亟待安置,国家安排的难度很大,你能够自谋出路,等于是为民政局排忧解难啊,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啊,小王,马上写一篇新闻报道,好好宣传一下。” 小王写了一手好文章,是局里的笔杆子,听到局长点他的名字,急忙凑过来。“孙家树,那就先谈一谈你办厂的动机吧。”小王看起来没少采访人。一看这阵势,孙家树忙说:“局长,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刘局长说:“别急吗,和小王好好交流交流,这确实是个好新闻。”     没办法,在敷衍回答了小王提出的几个问题后,孙家树就找借口脱身了,从民政局出来,他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第一件事算办完了,现在要办另外一个重要的事了,他高兴地向绿叶家走去,只要找到了绿叶,一起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绿叶住在县毛纺厂家属院,他以前曾去两次,周楠的父母都在毛纺厂上班,他们都是很喜欢孙家树。然而,来到毛纺厂家属院他却感到茫然了,这里原来都是一排排的红瓦房,现在却都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高楼大厦。 他拦住一个准备出门的姑娘问:“这里原来住着一家姓绿的,你知道他住哪吗?”  姑娘戒备地看着他,摇摇头说声不知道就走了孙家树苦笑了一声,只好站在门洞口等起来,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老大爷走了出来,孙家树忙走上前问:“大爷,这里原来住着一家姓绿的,他们搬哪了?” “姓绿的,让我想想,是不是绿厂长家吧?他们两口子都在毛纺厂上班。”老人问。 “对对对,就是他们,你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孙家树急切地问。“两年前,毛织厂倒闭了,他们都下岗了,后来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一家人把楼房卖了搬到别处了。”     “你知道搬哪了?”孙家树看到了了一线希望。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人说。 “那打扰您了,谢谢您”孙家树刚刚看到的一线希望又破灭了。孙家树失望地走出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又不甘心,两脚不由自主地向清水河方向走去,或许,亲爱的绿叶坐在石凳上他呢,他有点异想天开了。  来到清水河畔一看,他彻底绝望了,这就是美丽的清水河吗?几年前清澈见底的河水,现在已成了一滩污水,白沫泛起老高,空气里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连草都不长了,更不要说又鱼了,岸上的垂柳还在,现在看起来去一棵棵都是垂头丧气的,真是名副其实的垂柳了,石桌石凳早已看不出是石头做的,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这里其实成了一个垃圾场,天气已经很凉了,但这里的蚊蝇依然很活跃,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正弯着腰细心地扒垃圾。 孙家树走过去问:“大爷,清水河怎么变这样了?” 老头依旧弯着腰捡破烂。“大爷,河水现在怎么这么浑?”孙家树又大声说。   “你是对我说话吗?” 老头抬起头说。“是呀。”“你说河水为什么这么浑?这几年,私人建厂多了,河上游开了好几家造纸厂和炼钢厂,每天都有大量的污水排进来,那河水还会好吗?不过,来这儿倒垃圾的人多了,正好给我找了个吃饭的门路,这里面好东西多着呢!”他又低下头扒起垃圾来。    孙家树听了心情十分沉重,他和绿叶的世外桃源永远的成了回忆,他们之间的缘分已尽了,心爱的绿叶已离他去了,他的心在深深地呼唤:绿叶啊,你到底在哪里啊? 工厂现状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秤杆刘村副业厂院子里,村主任兼副业长厂长刘成正领着孙家树参观厂子,他边走边介绍情况:“这是造型车间,咱们的造型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要有活干,他们都有使不完的劲。这段日子,由于活太少,工人们都有情绪了。”孙家树走到一个正在工作的工人面前,他正小心翼翼地用刷子刷模具,那动作就像大姑娘绣花一样,生怕模具上面沾上一粒沙子,孙家树问:“平时都是这么认真吗?”工人回答:“现在不用心干,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怎么会没机会呢?”孙家树问。“我们不知道厂子还能撑多久?”工人悲观地说。孙家树听了,心情十分重。离开了造型车间,他们又来到清砂车间,那里的工人都正坐着休息。孙家树问:“现在是上班时间,怎么都休息了?是现在没活吗?”“是啊,就这一点活,不攒够了再开机器,连电费都顾不住。”工人们懒洋洋地回答。看着这台老掉牙的翻砂机,孙家树不由得想起,这翻砂机前几年都是整天轰隆隆地响,附近的居民深受其害,噪音吵得村民不能休息好,周围的群众没少找村里反映,没办法,村里只好每家安排一个工人进了后勤才息事宁人,现在倒好了,不会有人再提意见了。来到了加工车间,刘成介绍说:“咱们用的车床都是10多年前的老车床,精度都不行了,有些早该淘汰了。”“那为什么不换掉呢?”孙家树说。“我倒是想换,可是厂里缺资金啊。”刘成说。“咱们村不是很富裕吗?远近闻名的”万元户“村会没钱?”孙家树说。“咱们村是很富裕,但钱都在村民腰包里,厂子只是个空架子。”刘成说。“那为什么不让村民集资呢?”孙家树问。“厂子现在这个样子,谁敢把钱投进来?”刘成说。孙家树一想也是,谁愿意干这肉包子打狗的事呀?刘成用手指着一排旧房子说:“这是咱们厂的仓库。”孙家树一看,这房子可真够破的,不知什么年代建的房子,墙上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备战备荒为人民、大炼钢铁闹革命的标语,走进仓库屋,孙家树看到坐看有三个女工,她们正坐在一起说笑,其中两个在织毛衣,他问刘成:“他们都是保管员吗?”刘成说:“三个都是,原来只有一个,但后来几个村干部闹意见,硬是又塞进来两个。”参观完厂子,他们又来到厂长办公室,办公室非常简陋,只有一张长椅和几张破桌子烂凳子,只有一台老式电话机才让人感到这是个办公室。“这是办公室吗?”孙家树问。“是的。”刘成惭愧地说。“办公室是厂子的形象,该整一整了。”孙家树说。“是啊,你都看到了,厂子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明天你集中精力搞出一个方案来,然后拿到两委会上讨论一下。”刘成说。“怎么?厂里的方案还要经过两委批准?”孙家树感到很好奇。“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厂子是集体的,厂里有什么大动作必须经两委班子批准。”刘成说。“这算是一个典型的政企不分,也真难为你这个当厂长的了。”孙家树笑着说。经过一天的深入调查和了解,孙家树渐渐找出了厂子不景气的症结所在:第一是人员冗杂,特别是后勤人员太多,一个200多人的工厂,光后勤管理人员就七八十号人,村干部都属于管理人员,村干部的工资和村里的日常开销都记在工厂账上,平均每三个一线职工就要养活一个勤管人员,这等于让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包袱走路,早晚要被压趴下;第二是村里干涉工厂内务,束缚了工厂手脚,使工厂缺乏活力;第三是用人唯亲,后勤管理人员都是村干部亲属,不太好管理。记得刚建厂时,后勤管理人员一共才3个人,厂长兼办公室主任,会计兼现金和统计,保管兼质检员,都是身兼数职,但什么事都做得井井有序,现在人多了,反倒相互推诿,办事不力了。    回到家后,孙家树很快拿出来一个改革方案:第一,裁撤冗员,把后勤人员定编为10人,岗位向全厂公开,通过全厂职工竞聘产生。第二,把工厂和村委职责分开,工厂每年向村委上交利润,村委不得干涉工厂事务。第三严明厂规厂纪,实行半军事管理。刘成看了看改革方案高兴地说:“太好了,年轻人就是有魅力,敢想敢干,明天我方案拿到两委会上讨论一下,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方案是要经过村委委员投票产生的,我只能算一票,改革方案触及了大多数村干部的切身利益,实施的难度会很大,不过,我会尽力去支持你的,我相信广大村民也都会支持你的。”刘成说完,用一种期盼的眼神注视着孙家树。孙家树说:“放心吧成叔,不管改革的难度有多大,我都会全力搞下去的,毕竟,广大村民是支持改革的,我负伤时,那一张张代表着村民心意的纸条我永远会保存着,这份情我永远也还不完,咱们不仅要把工厂搞好,还要搞大、搞强,“我们要把衡器之乡”的牌子高高举起来,让全国,甚至全世界人都看到,咱秤杆刘村授之无愧。”“家树,说得太好了,我代表全村人谢谢你!”刘成激动地说。“应该是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孙家树说。两人把手紧紧地握住了一起。 抢班夺权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全村人都知道了,孙家树准备将出任副业长厂长了,而且准备对厂子进行彻底改革。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有人震惊,有人高兴,也有人看笑话。大部分村民都是很高兴的,看到厂子终于有希望了,有的说:“早该改了,等到厂子垮了再改就来不及了。”也有的说:“不知道家树能不能大胆干下去,如果他能把厂子办好了,那就是替咱大伙办事,我们就选他做咱们的当家人。”几天以来,村里热闹非凡,大人小孩都在议论纷纷。有林媳妇焦急地来到刘有根家,看到刘有根正在看电视就走过去说:“大哥,村里这几天都闹翻天了,说孙家树要当厂长了,准备裁人,你说到底是不是呀?”刘有根说:“厂子成了这个样子了,他刘成是没辙了,看来孙来福的四小子还真有能耐,有那么点意思。”有林媳妇说:“大哥,听说,他当厂长后的第一件事件事裁人,我当统计员可有年头了,这要被裁下去那以后日子可怎么办呀?你也知道,你那兄弟是个病秧子,一家老小全靠我养活,这以后可真是没法呀!大哥,你可得替我做主啊。”说完便嘤嘤地哭起来。  这时,村文书也来找刘有根:“支书呀,听说他们要把厂子彻底脱离村支部领导,咱们村干部的威信全靠工厂树起来的,如果真要脱离支部领导,以后,村民谁还尿咱们,这几天村里就有人放风,说要重新选当家人,这是要抢班夺权呢,你可得想个办法呀!” “有这事?”刘有根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尽管他老了,谁有本事他愿意拱手相让,但也不能被赶下台呀,那多丢人啊。他问村文书:“这是真的吗?有什么办法吗?”  村文书说:“是真的,村里这几天都传疯了,办法是有,那可得靠你出面,你的村里一把手,厂子现在还是村里管,孙家树当厂长得经过支部同意。要是等到厂子脱离了再管,那可是难上加难了。”刘有根说:“你的意思是让我阻止孙家树当厂长,不行不行,人家连城里的正式工作都不要了,回到村里接这个烂摊子,人家图个啥吗?再说,他要真能把厂子搞好,等于为全村人办了件大好事,到时,我这个村支书还真得拱手相让哩!”村文书说:“不是不让他当厂长,而是给他个副职,不掌实权,慢慢磨他性子,总有一天他会耐不住性子,乖乖地端他的铁饭碗去。”“我觉得还是不妥,这样做全村人不定会怎么看我们呢?”刘有根说。“支书啊,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全村干部的意思。”村文书说。“全村干部的意思?这个我听不明白。”刘有根不相信。“支书,你开开门看看外面。”村文书说。“外面有什么呀?”刘有根疑惑地打开们。只见两委班子大部分都站在院子里。只听见村会计说:“支书,如果孙家树进行改革的话,我们这些老干部可就名誉扫地了,你快点想想办法吧。”刘有根不做声了。 两委班子会议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秤杆刘村村委会议室,秤枰刘村正在召开两委班子扩大会议,村里的干部和党员全到齐了,把一个大方桌坐得满满的,村支书刘有根坐在正位上,村主任刘成坐在下首。大家意外地看到孙家树也坐在一边,他今天是作为党员代表旁听会议的。因为今天会议重心工作是解决村里的经济问题,理所当然由村主任刘成先发言,因为他是主抓经济的干部,村支书刘有根坐在中间的位置,脸色很难看,隐隐露出一丝惊慌。刘成首先宣读了一下孙家树的改革方案:“第一,裁撤冗员,一人一岗,定职定责。管理岗位设定位为八个,公开面向全厂职工,通过竞聘产生。第二,政企分开,村里不再干涉厂子内部事务,・・・・・・・”刘成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刘成大声说:“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随后他意味深长地说:“厂子发展到今天地步,我负主要责任,但大伙拍拍胸口说说,咱们谁能没有一点责任?不改革是不行了,等厂子垮了在该就完了,到时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下面请大伙讨论一下方案的可行性。”   妇女主任首先站起来说话:“这改革是带领大伙往好处走,我坚决拥护,但这第一条就不合理,谁都知道我这妇女主任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当时让我当妇女主任时是就说好了,兼任副业厂的会计,这如果要搞竞聘,我得罪了那么多人,村里人谁还投我的票?”村文书也站起来说:“我觉得厂子脱离村委领导不妥,到时候我们的工资谁来发?再说了,村民之所以听话,那是因为咱管着厂子,管着村民干活,管着给他们发工资,现在什么都不管了,谁还听咱们的?咱们还能有威信吗?张拐村就是个例子,村里没有副业,就靠种种那几亩地,村里人谁也不愿当支书,到现在位置还空着,谁当呢?还不如当平头百姓。”两人发言一结束,大伙就议论起来,这一触及自己的利益,谁也不愿意轻易失去。刘有根听出来了,大伙的议向对他都很有利,他正准备发言,刘成却站起来说:“大家静一静,下面欢迎孙家树同志发言。”在座的人都鼓起掌来,大家经常开会,都开皮了,只要听到有人说“欢迎谁谁发言”之类的会,都会自觉地鼓几下掌。孙家树站起来,当了几年兵,没少开班务会,他讲话无形中带有一种威严:“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孙家树只说了一句话,会场马上就静下来,大伙都支着耳朵听这个毛头小伙子会讲些啥。孙家树继续发言:“我在这说说我掏心窝的话,4年前我当兵走时,咱们的副业厂可是远近闻名的,那时候职工人数跟现在差不多,可后勤管理人员有几个呢?一名厂长兼车间主任兼办公室主任,一名会计兼出纳兼统计员,一名电工兼修理工见操作工,一名保管员兼发料员兼质检员,算上支书一共才5个人,可该做的工作都做了,产量比现在还高,我们现在一个岗位都有两到三人,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勤管人员达到了80人之多,也就是说,每四名职工就有一人是勤管人员,养活这么多人无形中增加了我们产品的成本,我算了一笔帐:每公斤成品秤砣的成本是1。5元,而现在我们的实际成本是2。1元,以前全公社就我们一个村铸砣,现在全公社已不下20家,他们每公斤按1。6元出售就赚钱,我们每公斤2元却不敢卖,为什么呀?因为一卖就要赔钱呀,尽管客户都是我们的老关系户,但他们心中也有本帐,谁愿意多掏钱啊?还有,四年前我当兵走时,我们用的是几台破机床,现在我们用的仍然是那几台旧机床,几乎没有添什么新设备,导致我们工艺技术落后,产品技术含量低,很容易被仿造,邻村纷纷建厂铸砣,他们用的都是新设备,产品质量都已经超过我们了。大家说一说,这种现状不改革行不行?刚才有人说工厂脱离村委,村干部就没威信了,真是这样吗?现在工厂还没脱离村委,村干部的威信又如何呢?我们的威信不是靠权力来树立起来的,只要我们能够代表村民的意志,全心全意带领村民致富奔小康,让村民有钱了,我们的威信自然也就上去了。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孙家树话音一落,大家纷纷议论起来,他们想不到孙家树当了几年兵口才练得真么好,而且讲的头头是道,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这个理。老会计说:“家树说的对,现在厂子还是由村里控制着,可村民现在都在背地里戳咱们的脊梁骨呢。“看到有人开始倒向了,刘有根坐不住了,看来自己不说不行了,他站起来说:“孙家树的改革方案我第一个拥护,但我们大家必须面对一个现实,改革需要时间,需要一个过程,得一步一步来,不能急于求成,我建议,先让孙家树同志担任副厂长,主抓销售业务,先把销售搞上去了,职工有活干了,情绪稳定了,才有利于改革方案的顺利实施,同意我意见的请举手。“他第一个举起了手。大伙都陆续举起了手,刘成无奈地看了看孙家树:“只好也慢慢地举起了手。会议结束后,刘成惭愧地对孙家树说:“家树,这个结果我事先没料到,心里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让你当这个副厂长,真是委屈你了,但请你放心,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孙家树说:“支书说得动,销售部是工厂的重要部门,如果销售成绩上去了,职工才能相信咱们的能力,才能支持咱们改革,成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吧销售工作搞上去的。” 走马上任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孙家树开始正式到销售科上班,来到办公室一看,让他心中不免吃了一惊,所谓的销售科其实就是一间空屋子而已,没有业务员,没有客户档案,甚至连一部电话都没有,只是因为孙家树主抓销售工作才临时腾了这么一间房子,以前的销售业务都是办公室兼职的,客户需要的产品都是通过电话打给办公室,再由办公室通知生产车间进行加工,这其实坐等生意上门,有点像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早几年,由于生产厂家少,客户只能到这里进货,而现在生产厂家是遍地开花,客户的选择空间大了许多,已经由卖方市场转向了买方市场,这种销售机制早该淘汰了。眼下必须尽快建立一支年青而又有活力的销售队伍把市场打开。厂里有3名刚下学的高中毕业生,其中有一个是刘有根的儿子拴柱,他们几个平时油腔滑调的,干活不认真干,几个车间都不愿意要,孙家树却把他们调到了销售科担任业务员,待遇更管理干部一样,然后就带着这几名业务员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全厂职工都不知道孙家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孙家树可不是瞎跑,他花费一个月时间,把厂里的新老客户全部拜访一遍,加深了跟客户之间的感情,并承诺送货上门,大多数客户表示:大厂的产品质量有保证,只要售后服务跟上了,就是多掏点钱也心甘情愿,经过一番努力,不少以前失去的客户又重新回头来厂里订货了,订单像慢慢的像雪片般飞来,工厂又恢复了生机,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这一下子让全厂人都心服口服了。孙家树还想到,要想有稳定的生产向必须有稳定的大客户,工厂劳动力资源充足,有最优秀的铸造工,应该大力开展对外加工业务,父亲供货的客户就是省城一家大型的衡器厂,父亲做出的秤有多少他们要多少,而且价格也高出平常的价格很多,父亲一定与这个厂的领导有一种不寻常的关系,看来,得请父亲出山帮忙了。   孙家树出差回来特意给父亲买了两条好烟,吃过晚饭后,孙家树非常友好地对父亲说:“爸爸,我想请你帮个忙。”父亲说:“帮什么忙,要是厂子的事,你也别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给你的无权的副厂长,都是在看你出洋相哩,你还真的干上啦,现在为难了吧,我事先声明过,有事别求我。”孙家树从怀里把那两条烟掏了出来,这是他最喜欢的烟,孙家树早就找准了父亲的弱点,果然,看到烟,孙来福笑了,他伸手接烟,孙家树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孙家树对父亲说:“这烟可不是白抽的,抽了烟要办事的。”孙来福说:“好,好,给你办事,说吧,什么事?”他接过烟,两眼放出“贪婪”的光芒,把烟放在鼻子下陶醉地嗅着。孙家树说:“爸爸,你看能不能把你给省城供货的客户给我介绍一下?”孙来福一听,脸色立马暗淡下来,他把烟还给孙家树说:“这烟你还是收回去吧,我可享受不起,咱们一家就靠这吃饭哩,介绍给你以后全家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孙家树说:“爸,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抢你的客户,我是想,咱们厂劳动力丰富,能不能给他们加工磅件,放心,质量绝对过关,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工厂就永远有活干了,绝不会顶你的生意的。”孙来福说:“那也不行,以前人家照顾咱够多了,不能再麻烦人家了。”孙家树耐心地说:“爸,这不是麻烦人家,而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我们厂的劳动力便宜,供给他们的铸件也便宜,我想,他们一定乐意跟咱们合作。”孙来福说:“别说了,再说我也不答应。”孙家树一看要说服父亲只有使杀手锏了,他对父亲说:“你太自私了,根本不像一个当过兵的人,更不像个党员,按理应该开除你的党籍。”孙来福一听就跳起来:“什么?我不像当兵的人?我不配是党员?告诉你小子,我的兵龄比你大30岁,说我没当过兵。我当兵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那呢?说我不配当党员,你问一问全村的人,咱们的厂子是怎么搞起来的?”孙家树看父亲被激怒了就说:“那你为什么不为全村人着想,当过兵的人会这样吗?是党员会这样吗?”孙来福说:“谁说我不为全村人着想,实话给你说,这副业厂就是在我暗中指导下办起来?”“那现在副业厂有难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难道你希望自己亲手建起来的厂子垮掉吗?“孙家树反问。孙来福无可奈何地说:“真服了你了,以后不许再说我不是当兵的,更不能拿党性来压我,拿纸和笔来。”孙家树知道父亲要献墨宝了,他早就准备好了笔和纸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父亲,只见孙来福歪歪斜斜地在小本子上写了一个人名,后面写了一个衡器厂的名称,然后又在后面注道:这人是我儿子,请多关照,孙来福。孙家树接过一看便笑了,父亲只读过两年小学,一下子写这么多字也真难为他了,可别小看这几个字,关键时候可是一字值千金呀,孙家树拿着这纸,像捧着一道圣旨,事不宜迟,得赶快行动,他转身想走,不料父亲却喊住了他。“烟留下,得了便宜就想溜啊?”“爸,只顾高兴了,忘了给你烟了,给你。”孙家树笑着把烟递给了父亲,他正准备出去,父亲却又叫住了他。“站住,把烟还带走。”“爸,怎么回事?不想吸了?”孙家树感到很奇怪。“孩子,走到时候带上,见了我的老战友交给他,就说是我送的。”孙来福说。 第100个电话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带上栓柱坐车来到了省城,并按照父亲写给他的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这家衡器厂,这是一个国有企业,规模很大,有职工近2000人,看那厂门就够气派的,孙家树和栓柱认准以后就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保安见了马上拦住他们问:“干什么的?”孙家树说:“我找李名建。”“找我们厂长呀,预约了吗?”保安问。孙家树说“我不知道厂长办公室的电话,没有预约,麻烦你先让我进去吧。”保安说:“不行,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孙家树说:“ 那你告诉我电话,我现在预约。”“不知道。”保安冷冷地说。孙家树没办法,只好站在大门外,这时一辆外地牌照的轿车快速驶进去,保安急忙立正敬礼,孙家树走上去说:“他们怎么进去了?他们预约了吗?”“这是我们厂的重要客户。”保安说。“我们也是客户啊?”孙家树嘴里说着,心里却想:真是狗眼看人低。“你们?”保安上下打量着孙家树和栓柱说:“就你们还是客户?我看着怎么像乡下的土包子。”栓柱在一边一听急了,“你说谁是土包子?”孙家树急忙拉住了栓柱说:“走走走,咱们还没吃饭呢,吃过饭再来,同志,你能告诉我厂长办公室的电话吗?我们先预约一下。”“不知道。”保安冷冷地说。看保安不想说,孙家树对栓柱说:“柱子,你站在这里等一小会儿,我去方便一下。”他在外面转了一会儿,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商店就走了过去,他掏了一张五元的钞票说:“老板,拿包烟。”“这包行不行?”小店的老板问。“行,就这包吧。”孙家树接过小店老板递过来的烟装进兜里又折了回来。保安不耐烦地问:“给你说不知道,你们怎么还不走?”孙家树忙递给他一盒烟:“兄弟,先吸烟。”保安一看烟就笑了,他对孙家树说:“让我给你找找。”他装着翻了翻本子,然后指着桌子上用玻璃压着的一张纸说:“哦,在这呢,我都忘了,你记一下吧。”孙家树急忙拿出小本子,把厂长办公室的电话记了下来,顺便,他还捎带着记下了销售科和财务科电话,然后对保安说了声:“谢谢你,我明天再来。”离开了衡器厂,孙家树带着枪栓先找了一个小饭店简单吃了点饭,然后又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下,由于旅途劳累,栓柱一躺下来就呼呼大睡起来,孙家树心里有事,怎么睡也睡不着,他在想着明天怎么才能见着厂长,他想起了在特训大队时自己软磨硬泡留在特训队的事,立刻想出了应对的方案。第二天吃过饭,估计着到上班时间了,孙家树来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拔通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很快,里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喂,您好,厂长办公室,有什么需要帮助吗?”孙家树说:“我是秤杆刘秤厂的,我想预约一下厂长。”对方问:“请问约厂长干什么呀?”孙家树说:“我们厂想跟你们加工铸件,想谈一谈合作事宜。”对方问:“你们厂在哪里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孙家树说:“我们的工厂在乡下。”“在乡下,规模有多大呀?”“有200来人,不过,我们厂很有名气的。“孙家树说。对方说:“跟我们合作的都是大企业,一个村办厂的质量我们信不过,你还是找别的厂家吧。”“喂喂,我们的质量绝对没问题,“孙家树说着,但话筒里传出嘟嘟嘟嘟的声音。孙家树按了一下重拨,对方一接通孙家树就说:“我们的质量绝对可以保证,真的。”话没说完,话筒里有传来了嘟嘟嘟嘟的声音,看来对方又挂了电话,在按重播时,对方却无人接听了。孙家树停了一会儿,又拨通了销售科的电话,这一回他学乖了,谎称自己是大买家,从中了解了一下工厂的生产经营情况,套取了一些工厂的情报。第二天,他照例拔打厂长办公室电话,但对方一问又是他,就挂断了电话。栓柱说:“家树哥,你不是有大伯给你的条子吗?给他们不就行了吗?”孙家树笑着说:“这张条子可是杀手锏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第三天,他照例如此,不厌其烦地拨电话,他记得这已经是第100个电话了,电话还在一直嘟―嘟―响,无人接听,他感到失望了,看来不用父亲的纸条是不行了,如果在等一会不接他就不打了。此时厂长李明建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听到办公室的电话一个劲地响,便责怪秘书说:“电话响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不接呀?”秘书说:“这是一个乡下人打来的,一个村办小厂的业务员,说说要给我们供铸件,跟咱们合作的都是有名大厂家,一个村办的小厂也想跟我们合作,这是痴心妄想,不过这个人一直不死心,整天打电话说要见您。”李明建说:“就凭着这份诚意咱们也应该见见,只要质量价格适合,小厂我们也合作。”秘书拿起电话说:“喂,你不是要见厂长吗?现在过去吧。”孙家树当时准备挂电话走,忽然听到话筒里传出话音,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听错了你,拿起电话一听才知道是真的,他高兴地连说几声:“谢谢,谢谢。”再一次来到工厂大门的时候,门岗温柔了许多,他热情地给孙家树指出厂长办公室是准确位置,两人顺利地找到了在厂长办公室,站到门口,孙家树先敲了一下门,然后喊了一声“报告。”喊过以后他又觉得有点后悔,这是在地方啊,怎么弄得跟在部队时一个样。听到里面有人说:“进来。”两人便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屋,李明建奇怪地下打量着孙家树问:“那个厂的?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孙家树回答:“秤杆刘衡器厂的。”李明建说:“秤杆刘可是衡器之乡啊,我一个战友就在秤杆刘村;你在厂里是干什么呀?”孙家树回答:“我是副厂长。”李明建说:“不错呀,年纪轻轻都当厂长了,听说你们是来洽谈业务的,说吧,是哪方面的业务?”孙家树说:“厂长,是这样的,我们想给贵厂供应铸件,我们哪里交通便利,有一流的铸造工,我厂给你加工铸件,价格绝对便宜,质量保证没有问题。”李明建说:“只要价格合适,质量没问题,我们可以合作,但我们的需求量很大,你们的供应能跟得上吗?”孙家树:“能,我们可以签订协议。”“好吧,这是我的秘书小王,你们就先给他谈一谈吧。”李明建说。“谢谢厂长。”孙家树高兴地说。记过几天的谈判,合作意向基本达成,但在即将将要签协议时,厂方突然要求孙家树把价格再降一个百分点,理由是用外厂铸件,降低了他们整体利润。孙家树针锋相对,不让分毫,他说:“据我了解,贵厂的铸件一直不够用,你们的铸造工都是高薪聘用的外地民工,当地人没人愿意干这活,生产出来的成品成本要远远高出我们的报价,上个月你们从外厂采购的价格,500公斤的铸件一套为80元,算上其它的配件和加工费用一台超不过50元,一台500公斤磅的成本为130元,而你们的出厂价竟为260元,我看已是暴利了,怎么会说利润降低了呢,因为我厂与贵厂初次合作,为表示诚意,我们已经降了3个百分点,再让,我们就不合算了。  李明建说:“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孙家树委婉地说:“这是商业机密。” 李明建说:“好,好,价格按你说的,但付款的方式必须是下打上,压你们一批货款,这样的话,如果出现质量问题我们有主动权,这一点我不会让步。”孙家树说:“我们是小厂,资金少,不收你们定金就已是让步了,如果你们在压我们一批货款,势必造成我们资金紧张,有可能会对我们生产造成影响,而贵厂财大气粗,我们村的孙来福给你供货,据我所知,可都是现款交易,不会轮到我们就变了吧。”李明建说:“怎么,你跟孙来福很熟?”孙家树笑着说:“不但很熟,而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把父亲写的条子交给了李明建。李明建接过条子看了看,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孙家树,高兴地说:“我说怎么一看到你就感到面熟呢,闹了半天你是孙来福的儿子,像,鼻子眼都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啥都别说了,晚上我请客。”孙家树说:“谢谢李厂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破费,晚上我请客,哦,忘了,这是我父亲让我带给你的烟。” 李明建笑着说说:“哈哈,这个老伙计还知道我爱抽这种烟,孩子,叫什么厂长啊?应该叫干爸,哪有让干儿子破费的,你不知道,我和你爹可是生死之交了,说来你也不信,我们俩的友谊就是一根烟结下的,我们当的是工程兵,有一次在钻隧道时突然遇到山体滑坡,出口一下被堵死了,我俩被堵了两天两夜,没有吃的喝的,连喘气不敢大口喘气,生怕洞里的氧气被用完,我们就那样躺在,相互鼓励着,还不能睡过去了,一旦睡过去了就再也不会醒了,我俩流讲故事,讲新鲜事,讲自己的爱人,最后实在没什么说了,幸好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支烟,我们俩你闻一下,我闻一下,就这样熬时间,当战友打开洞口时,我俩已经奄奄一息了,大家七手八脚吧我俩抬出来一透风,竟然都坐了起来,当时都是感到特别饥,炊事班送来一笼包子全被我俩吃进肚子了,真是捡了条命啊,如果不是那支烟,说不定我们就可能去见马克思了,从那以后,我和你父亲就成了铁哥们。对了,你父亲现在身体咋样?“孙家树回答:“还是老毛病,一变天就哮喘。”  李明建说:“下次来的时候带你上父亲,我陪他去看看病,我们那批兵都有这个毛病,我说你怎么不早点拿出你父亲的条子呢?闹这么大的误会。”孙家树说:“如果先拿条子对你我来说都不公平,我会认为你用我们厂的产品是看我爹的面子,而你因脱不开面子而用我们的厂的产品,对我们厂的生产能力不了解,会怀疑我们的能力,再说,我也不知道纸条会如此重要。李明建说:“真没想到,孙来福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好了,价格按你们说的,付款方式为货到付款,我厂先预交10%的定金,还有,每月供货量再加1000套,不过,要保证质量。”孙家树说:“是,李叔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李明建说:“看你的言行举止,怎么像个当兵的?”孙家树说:“不瞒你说,当过四年兵,曾荣获一等功一次。”“好小子,真让我说着了,走,到饭店去,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今晚咱爷俩一醉方休。”他回头对秘书说:“告诉市委的李秘书,说我今晚脱不开身,就不去市委开会了,让副厂长代替我去吧,让司机把车子过来。” 加班加点完计划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去省城了几天,带回来一个每月5000套磅件的供货合同,这个消息如同晴空打了炸雷,一下子轰动全村,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这一月的产值比过去一季度的产值还高啊,意味着职工的工资翻了两番。有活干了!职工们的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憋了好长时间的劲终于有处使了,久违的噪音又响起来,为了能够按时交货,孙家树进行了严密的部署,新老职工三班倒,机器连轴转,如果不出意外,到月底完成任务应该不成问题。孙家树兴致勃勃地在厂里转着,他意识到: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第一次交货,质量绝对不能出现一点问题。他亲自担任质检员,严格把关,不合格的产品绝不允许出厂。孙家树来到加工车间,他满意地看着那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产品,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生产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他随便地翻出一块磅板检查着,产品的外形看起来不错,他忽然注意到板面的字迹有一个字缺了一块,忙又翻出一块来看,还是那块地方缺失,他迅速又连着翻了几块,一看,脑子不仅“嗡”的一下,坏了,这一批产品全是这样的情况。车间主任闻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看这情况,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整批报废,那损失可就大了。孙家树把全厂职工都召集了起来,在加工车间开了一个现场会,首先是查找原因,经过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查找,最后查到了源头,原来是造型的模子损坏了,造型工没有及时发现,半成品流入了下到工序,一直到加工车间都没有被发现,这暴露出工厂在质检管理工作中存在极大的漏洞,有关制度不太健全,最终导致这一重大质量事故的发生,随后是讨论处理意见,厂里以前还没有因质量问题而处理人的先例,在孙家树的坚持下,有关人员分别受到了罚款和扣发奖金的处理,但在如何处理这批有质量问题的产品时,意见却出现了分歧:一部分职工认为这是小毛病,应该按合格处理;一部分人认为不能因为这一点小毛病儿影响厂子的形象,应该报废。如果真要报废,全厂工人这几天的汗也就白流了,几个老职工坚决不同意做报废处理。孙家树意味深长地说:“看起来大家的质量意识还是不强啊,我们跟供应厂家签有供货合同,必须按厂家提供的样品进行生产,否则就是不合格。我们今天把不合格的产品报废在我们自己的厂子里,损失的只是我们这几天的利润,如果被供应厂家报废,不仅会影响到这一批货的货款回收,还会影响到我们秤杆刘村的声誉,严重的还要负违约赔偿责任,大家说一说这一批货该怎么处理?”孙家树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说得几个老职工不吭声了。“报废,不能砸了我们的牌子。”有人大声说。“报废,报废。”又有人附和。“好了,大家回去工作吧,以后不能再有类似的质量问题发生了。”孙家树说。大家都默默地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干活去了,从此以后,人人脑子里都绷紧了质量这根弦,各道工序严格把关,坚决杜绝不合格的产品从自己手里流入下道工序,产品质量明显提高了。经过二十多天的苦干,当月的生产任务终于完成了,马上就可以交货了,送货的车子已经找好了,孙家树的二哥也是开车的,为了避嫌,他硬是没有用二哥的车拉货,而是找了一个外村的汽车,没想到天公不作美,一场西伯利亚寒流突然袭来,漫天飘起了雪花,货车车主打来电话,说下雪天不能出车。这一下可把孙家树急坏了,如果不能按时把产品送达,那也是违约啊,他连着联系了好几辆货车车主,回答只有一句话:下雪路滑,出车危险。这样一来孙家树没辙了,他想到了二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初没用二哥的车,说不定已经把二哥给得罪了,但一想到堆在仓库里的产品,他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二哥。“二哥,求你个事。”孙家树小声说。“老四,跟哥还客气个啥?什么事?说吧。”二哥红军说。“二哥,你看能不能跑一趟省城?”孙家树问。“出车啊,这下雪天,路上可不安全啊,不过,四弟你放心,只要你说一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红军爽快地说。“二哥,谢谢你。”孙家树有点激动了。“看看,又跟哥哥客气,要走,咱们得连夜走,如果等雪结成了冰再走,哥就是三头六臂也没办法了。”红军说。“好,现在就装车。”孙家树高兴地说。车子很快装好了,因为这是第一次送货,孙家树亲自押车,天气太冷了,他把当兵时军用大衣也穿上了,一大车满载着全村人希望的汽车出发了,全村人都出来送行,好像是村里的姑娘出嫁一样,车子慢慢驶出了村子,人们都站在了村口,车子快上国道时,红军却慢慢把车子停了下来。孙家树忙问:“二哥,怎么停车了?”“四弟,还当过特种兵呢?你看那是谁?”红军指着倒车镜对孙家树说。孙家树用眼一瞅倒车镜,原来是母亲从后面追上来,他忙打开车门跳下车,他老远就用责怪的语气说: “妈,路这么滑,你是跑啥哩。”红军也跳下车说:“妈,不就跑趟车吗?看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高美云跑得气喘吁吁地说:“孩子,妈忘了,把这个红头绳系在手上,避邪。”红军说:“妈,就你迷信。”孙家树说:“妈既然送来了,我们就戴上吧。”看着两个儿子都把红头绳系在手腕上,高美云说;“你们走慢点,路上千万要小心。”“记住了妈,天冷,你快回吧。”两人跳上车向母亲挥挥手说。汽车又行进起来,高美云在后面注视着车子远去,心中那个担心就别提了。红军不愧为开车老手,尽管路上飘了一层雪花,他开起车来仍然是又快又稳,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车玻璃上很快就结冰了,虽然开着雨刷,冰还是在玻璃上越结越后,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前面是一个陡坡,红军把档位换到低档,同时加大了油门,汽车“轰轰”地爬起坡来,半坡的路面已经结冰了,轮子一滚上去,车子就开始偏向了,红军下意识地一踩刹车,这一踩不要紧,汽车一下子调起了头,并且开始向一侧滑去••••••“家树,快跳车。”红军大声喊。孙家树急忙打开车门跳了下车来,车子还在继续向一侧滑去,孙家树用尽吃奶的力气用肩膀扛住车厢,这哪里能扛得住,汽车还是缓缓地向一侧慢慢滑动,孙家树的双脚擦着地移动着,他扭脸一瞅,下面竟是万丈深渊•••••• 被宰了一把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汽车还是慢慢地向下滑,孙家树急出了一身汗,不知如何是好,红军大声喊:“支住车轮,快支住车轮。”听到喊声,孙家树才如梦初醒,他急忙向附近看了看,路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眼看汽车就要滑进沟里,他急中生智,脱下了军大衣就塞进了轮子下面,奇迹出现了,汽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孙家树一下子靠着车轮瘫坐下来。这时,红军也跳下了车子,他看了一下深沟,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他并排坐在了孙家树身旁,两人谁也不吭声,只顾着擦汗了。好久,孙家树才问:“哥,现在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一是车子扔到这,咱们在这里过夜;再一就是装上防滑链,咱们连夜走,还能赶上交货,这就看你了。”红军苦笑着说。“哥啊,还得想办法走啊。”孙家树焦急地说。“我就知道你会选择走。想走,那就得去买防滑链,我的车里没有。”红军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哪里买啊?”孙家树问。“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大约有二十里地有一家修理厂,可能有防滑链,四弟啊,我的腿都软了,还是你到那里看一看吧。”红军说。“好,我马上去,哥,你坐进车里等我。”孙家树站了起来,没想到脚下一滑,他差一点跌倒。“四弟,你小心点,如果没有赶快回来,我等着你。”红军说。“知道了,哥,你就慢慢等着吧。”孙家树说完就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雪越下越大,路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孙家树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窝,他心急如焚,干脆跑了起来,一不小心,便重重地摔倒在地,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他的那条动过手术的腿就疼了起来,他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仍然强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孙家树向前望了一眼,前面白茫茫的一片,到底还要走多长时间啊?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排房子,走近了,孙家树一看门口的招牌,心里立刻高兴起来,果然是一家修理厂,他兴奋地走了进去,院子里两个人正围着一堆火说笑。“老板,你们这里有防滑链卖吗?”孙家树问。“有。”一个年长的人漫不经心地回答。“太好了,快给我拿一套。”孙家树高兴地说。“去给他拿一套。”年长的吩咐那个年轻的说。年轻的不乐意地站起来,一会儿工夫,他从一间屋子里拉出了一个蛇皮袋子,“哗啦”一声扔在孙家树面前。“多少钱老板?”孙家树问。“五百。”年长的人回答。“什么?五百元,这铁链子得多少钱一斤啊?”孙家树看着那一堆铁链子说。“我们这里不论斤卖,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年长人冷冰冰地说。“好好好,我要,我要。”孙家树忙掏出了500元钱递了过去,现在顾不了你们多了,就是一千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来。年长人拿起钱一张一张仔细地看了看说:“刚好,拉走吧。”孙家树用手掂了掂,还挺沉,他一用力扛在了肩膀上,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看着孙家树走远了,年轻的笑着说说:“这个愣小子还真有劲,老哥,真有你的,今天老板不在家,这多卖的钱可够咱俩喝上一壶的。”“今天咱们不喝酒。”年长人神秘地说。“那咱们干什么?”年轻人不解地问。“今天老哥让你开开荤,走,老哥领着你打鸟去。”年长的淫笑着说。“真的,那我们现在关门。”年轻人高兴地说。“慌什么,看你急的,先把火弄灭了。”“好,咱们快一点。”“桄榔”一声,大门锁上了,院子里立刻静了下来・・・・・・・ 按时交货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背着袋子一路小跑,一路上不知滑到了多少次,回到车旁时已是满头大汗,看到红军已经用千斤顶把后轮顶了起来,就等着装防滑链了。“四弟,你的速度好快啊,快打开链子装上。”看到了孙家树,红军惊喜地说。“我一刻也没有停,你看看怎么样?”孙家树说。“就是这种防滑链,多少钱?”红军问。“五百元。贵不贵?”孙家树说。红军听完一愣,忙说:“不贵,不贵,快点装吧。”孙家树帮着红军很快就在四个轮子上装上了防滑链,红军把轮子下军大衣抽了出来说:“如果不是这个大衣,恐怕我们就要掉进沟里了,家树,这件大衣哥要了。”“那就送给哥哥了,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吗?”孙家树问。“当然了,上车。”红军说。二人爬上驾驶室,红军发动了车子,踩离合,挂档,加油,车子慢慢起步了,轮子轧着厚厚的冰雪,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还别说,汽车不再打滑了。汽车缓缓地行驶着,想蜗牛在爬,孙家树心里急,他问红军:“哥,能不能快点,这样的速度恐怕明天早上也到不了。”“不能快,不能快,一是安全起见,再就是速度过快太毁轮胎,估计走不到目的地咱这几个轮子就报废了,这不是急的事,明天早上能到就已经不错了。”红军说。两人正说着,就看见一辆车子歪在了路边,几个人跳下了车正望车兴叹。“那就这样慢慢走吧,安全第一,只要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到就行,合同截止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孙家树说。“这个没问题,兄弟,你就放心吧。”红军边开车边说。二人一路上边走边说,话题渐渐转到了村里的厂子这方面。“咱们村的厂子都是被大队的几个干部搞坏了,看谁捞得多,看谁塞的人多,结果把一个好端端的厂子给毁了,现在把一个烂摊子扔给了你,如果不是你,这厂子就死定了。”红军说。“也不全是他们的责任,主要还是咱们的产品技术含量低,惹得周围的几个村子一哄而上,竞争对手多了,咱们也就失去了垄断地位,在加上产品不能更新换代,出现这种结果是早晚的事。”孙家树说。“四弟,你还真会替他们辩护,你说的垄断我不懂,但产品更新换代谈何容易啊,就是一些铁蛋子,怎么换代啊?再换不还是铁蛋子?”红军说。“我看我们也要向镑秤这方面发展,不能只局限于木杆秤,我们供货的这家衡器厂,一台地磅的利润有一百多元,是我们铸造几百个的秤砣的利润,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只要有技术,完全也可以制造地磅。”孙家树说。“真的?”红军有点不相信。“明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孙家树说。“如果换代,那可是需要很大一笔资金啊,光设备就需要很多钱,厂子现在是个空壳,到哪里找钱呢?”红军说。“这个不难,我们可以融资,一是可以从银行贷款,还可以搞股份制,让群众投资。”孙家树说。“你说的银行贷款我知道,股份制我就不清楚了。”红军说。“股份制吗?”孙家树正说着,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狼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哥,你看前面是不是失火了?”“还真是,对,好像是汽修厂。”红军说。“对,就是汽修厂,咱们的防滑链就是从那里买的。”孙家树说。汽车慢慢地接近了冒烟的地点,果然是汽修厂着火了,院子里有有人正在忙着救火,看样子是油料着火了,冒着浓浓的黑烟,几个人在大火面前是一筹莫展。“哥,咱们下去帮助他们救火吧?”孙家树说。“咱们不是急着交货吗?现在不急了?”红军说。“现在不是有特殊情况吗?”孙家树说。“我问你,咱们的防滑链是不是在这里买的?”红军问。“是啊,如果买不到,咱们恐怕还走不了哩。”孙家树说。“帮谁也不能帮他们,你知道他们宰了你多少钱?”红军说。“多少钱?”孙家树问。“告诉你,五百元可以买十副防滑链,这种人你还去帮他们?”红军说。“真的,也黑了,哥,那咱们走。”孙家树恨恨地说。看到路上有车子经过,院子里一个人跑出来大声呼救:“同志,停停车,帮帮忙吧。”红军一踩油门,车子加速了。“停车。”孙家树突然说。“停车干什么?”红军问。“我听到里面有孩子的哭声,是不是孩子被困到火里了。”孙家树说。红军不情愿地停住了车。孙家树拉开门就跳了下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院子,只见大火正熊熊地燃烧着,二楼一个小孩正趴在窗台上大声地哭喊,下面一对年轻的夫妇却无能为力,他们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大火已经烧到了二楼,楼梯口被大火封死了,再不采取措施,这个孩子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来不及思考,孙家树攀着墙壁“噌噌”几下就上了二楼,连这一对年轻的夫妇也没看清他是怎么上去的,他们还以为是消防兵来了呢。孙家树小心地从窗户里爬了进去,屋里面已是浓烟滚滚,孩子已经晕倒了,怎么把孩子弄下去呢?总不能把他扔下去吧。他看到窗帘还没有着火,便一把扯了下来,然后一头捆住了孩子的腰,他拉着窗帘的一头慢慢把孩子放了下来,下面的人急忙伸手去接,窗帘太短,屋里的火迅速经蔓延过来,孙家树只好撒了手,下面的人伸手托住了孩子,孙家树紧接着跳了下来。看到孙家树救了他们的孩子,这对夫妇感激得就快要跪下了,“同志,真是谢谢你了。”“怎么会着火呢?我几个小时前来过一个,两个人还在那里烤火。”孙家树说。“那是我的两个工人,我去省城进货去了,留他们两个看家,让他们看好孩子,你看他们却不知去哪了,他们怎么能在油轮旁烤火呢?这一回厂子全完了,回来后我非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可,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非宰了他俩不可。”年轻人愤愤地说。“你是老板?我看你也别宰他们了,我已经被他们宰过一次了。”孙家树笑着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年轻人不解地问。“回来问问你的工人吧?”孙家树说完就急忙向车子方向跑去。年轻人在后面喊:“同志,你叫什么?住那里?让我怎么谢你呢?”孙家树已经跳上了车子,红军慢慢踩下油门,汽车又开始行进了。天亮时分,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衡器厂的伸缩门缓缓打开了,红军径直把车子开了进去,孙家树跳下车,他伸了一下懒腰,这才觉得四肢发麻,车子整整走了一夜,他一下眼也没眨,现在才感到困极了。外面很冷,他只好又跳上了车子,坐下来后头一歪就睡着了。孙家树做梦又回到了部队,回到了好忘角训练基地,绿叶来了,阿黄又活过来了,他们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不料,好景不长,红军却把他推醒了,他一睁眼,强烈的阳光射了进来,他感到眼睛一阵胀痛, “哥,干什么?”“你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货已经卸完了,外面有人叫你。”红军说。孙家树推开车门一开,是秘书小王,“孙厂长,我们厂长请你。”“李叔叫我?”孙家树急忙跳下车,他对着倒车镜理顺了一下蓬乱的头发就跟着小王走了。来到厂长办公室,李明亮正在屋里等着他,看到孙家树进来,李明亮急忙上前就握住了孙家树的手说:“大侄子,真是谢谢你啊,这几天下大雪,好几家的货都没送到,厂子快要停产了,你真是雪中送炭啊。”“李叔,看你说哪里话,我们只不过按合同日期供货罢了,产品检验过了吗?”“全部合格,根据你们厂的产品质量和信誉,我决定再给你们增加五千套磅件的供应计划,你看能不能接受啊?”李明亮笑着说。“保证完成任务!”孙家树激动得就差敬一个军礼了。 问题逐渐暴露出来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送货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月供10000套磅件的供货合同,整个秤杆刘村再一次沸腾了,人们争先恐后地传递着这一消息。孙家树回到厂里,他没有村民们那股高兴劲,相反,心情却十分沉重,他知道这一万套磅件是什么概念,五千套磅件就已经很勉强了,这可是又增加了一半啊。必须马上召开全厂职工大会,制定出切实可行的计划,才能保证按时完成生产任务,经过和刘成简单沟通以后,便通知全厂职工开会,由于平时干活都是三班倒,厂子并不显得是怎么拥挤,这一开会,所有的人都来了,厂区立马显得拥挤起来,连全厂最大的车间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只好把会场搬到了院子里,黑压压的人群坐了满满一院子。孙家树看到人全到齐了,便大声说:“大家静一静。”听到孙家树说话,全厂人立即静了下来,孙家树来厂露这两手,威信一下子提了上了,说话的分量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刘成。“大家高兴不高兴啊?”孙家树问。“高兴――”全厂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我想对大家说的一句话是:我们大家高兴得太早了。”高兴得太早了?大家都不解地看着孙家树。“计划是有了,但我们能不能完成却是个问题,按照合同要求,如果完不成计划,就要赔偿相应的损失,我想问大家一声,我们能够完成计划吗?”孙家树接着说。听了孙家树的话,人们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人群里纷纷议论起来,只顾高兴了,忘了还有这一头,完不成计划要罚款,这在以前可是没有的事,能不能完成计划还真是个未知数。看到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孙家树说:“下面由各车间负责人谈一谈自己的看法,先从造型车间开始吧,刘长顺。”听到点名,造型车间主任刘长顺站了起来说:“我们这个车间面临两个难题,第一是人员问题,月产5000套我们全车间就已是超负荷了,这一次又加了一倍,就是我们每天不吃饭不睡觉也完不成任务,必须增加熟练的造型工人;第二就是厂地问题,现在的厂地还勉强够用,如果增加人数就很难说了。”“刘文进说说。”孙家树接着点名。清砂车间主任刘文进站起来说:“我们车间的人员够用,就是设备吃不消,需要再增加一套清砂设备。”随后加工车间主任孙东发言:“我们车间面临的问题是设备老化,生产率低,如果全部换成新设备,我们现有的人员就可以完成任务。”•••••••各个车间的负责人都逐一发了言,孙家树和刘成开始合计起来:招收工人应该不是问题,转圈几个村子里的熟练造型工多得很,只要工资高,他们都会挤破头来的,设备也不是问题,现有的设备是该更新换代了,明天就可以着手购置,现在的问题就是厂地,眼下只有把原有的车间再扩大一下,实在不行就把仓库腾出来一部分,但如果再想扩大生产规模就无能为力了。散会之后,厂里开始着手解决问题,各个车间则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这这一万套计划可不是闹着玩的。5天后,经过简单的生产调配,工厂开始走上正常,孙家树背着手得意地在各个车间转着,这时,村子里的石墩大婶进厂了,她看到孙家树,便径直朝他走过来,她边走边说:“家树大侄子,我想请你到我们家看一看。你看能不能抽时间过去一下?”“当然可以了。”孙家树爽快地答应了。石墩大婶在前面走,孙家树跟在后面,他不知道石墩大婶叫他去她家要干什么?”石墩大婶的家就在厂子后面,和厂子仅有一墙之隔,到了她家后,石墩大婶把孙家树让进屋里,她先给孙家树倒了一杯水。孙家树忙说:“石墩婶,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不渴。”“我没什么话,就是想请你喝杯水。”石墩大婶笑着说。“既然是你请的,你我就不客气了。”孙家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马上就皱起了眉头他问石墩大婶:“这水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大侄子,你跟我来。”石墩大婶领着孙家树来到压井旁,她 熟练地地添上引水压了起来,不一会儿水就流了下来,石墩大婶指着桶里的水对孙家树说:“大侄子,你看看水的颜色。”孙家树低头一看,桶里的水怎么颜色发红,难道是被污染了?“自从咱们开工后十多天水后就开始变成这个颜色了,我一直也不好意思说,怕给厂里找麻烦。”石墩大婶说。“这种情况你早就该反映了,这种水喝了是有害的,这样吧,由厂里出钱,先给你们打一口深井,你们家先将就一下,回去后我再想想办法,争取让你满意。”孙家树说。“那谢谢大侄子了。”石墩大婶高兴地说。孙家树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办公室,坐了下来后,他陷入了沉思,这几天工厂附近的群众不知找过他多少次了,主要是噪音问题,晚上睡不好觉,大人们习惯了到没什么,主要是影响孩子上学。厂门口的刘大孬的两个孩子,今年一个考初中,一个考高中,没办法,只好全都住校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新问题,如果办厂影响了群众身心健康,影响了下一代的成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村民们的觉悟拥挤够高了,如果是别的村,早就闹翻天了,像这样的问题,就是村民们不提出,厂子里也早该想到了,现在问题可是实实在在地摆在面前,该怎么解决呢?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总不能把村民们都搬走啊?他们不搬总不能般厂子吧?搬,搬,搬,孙家树的脑海里一直在闪动着这一个字,他忽然站起来说出了一个字――搬。 搬迁计划受阻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站起来就往外走,他边走边喊:“成叔,成叔,您来一下。”刘成正在安装车间监督生产,听到孙家树的喊声,他急忙走了出来,“家树,什么事?”“成叔,发动车子,咱们出去一下。”孙家树说,自从孙家树来厂以后,刘成几乎成了他的专职司机。“去哪里?”刘成问。“到了你就知道了。”刘成二话没说就钻进驾驶室,他连着打了几次火才发动了车子,“这破玩意又该修了。”刘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成叔,不修了,等交了这一批货咱们提个桑塔纳。”孙家树说。“真的?”刘成高兴地问,“现在公社书记还没有配上呢,想不到我刘成还能开上小轿车。”“当然是真的,出不了两个月。”孙家树说。吉普车驶出来工厂大门,刘成问:“家树,往哪个方向走?”“村东边公路的方向。”“去那里干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刘成不再多问,他一踩油门,吉普车立刻颠簸起来,“这条路该修了,到处坑坑洼洼的。”刘成说。“该修也不修了。”孙家树说。“家树,这条路不修可不行,再不修大车就过不来了,咱们一个月光铁就需要几百吨。”刘成说。“成叔,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为什么不修了。”孙家树神秘地说。两人说话的时间,吉普车已开到了村东的公路上。孙家树示意靠路边停下,车子“噶”的一声就停下来,两人从车里钻了出来,孙家树一下车就开始步量起土地来,刘成不解地跟在后面。步量完毕,孙家树指着两条公路环抱的那一片地问刘成:“成叔,你看这一片地怎么样?”“很好啊,地很壮,是高产田。”刘成说。“成叔,我是问你在这一片建厂怎么样?”“建厂子?建什么厂子?”刘成感到莫名其妙。“建咱们的衡器厂啊。”“哎呀,家树,你可真有眼光,厂子建在这,过大车也方便了,也不扰民了,还可以扩大厂子的规模,真是一举三得啊。”刘成恍然大悟。“我想赶快动工。”孙家树说。“别慌别慌,先跟支书商量一下,毕竟他是村里的一把手。”刘成说。“那咱们现在就去。”“好,上车。”刘成说。两人又钻进吉普车,厂子急速向大队部驶去,到了大队部,村支书刘有根正好在大队部,看到孙家树二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他问:“你们两个这么急是干什么呀?”“有根叔,我们来主要是想向您请示一下厂子搬迁的事。”“搬迁厂子,这厂子好好的搬什么搬?”刘有根说。“有根叔,事情是这样的,咱们的・・・・・・” 孙家树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向刘有根作了汇报。刘有根马上摇头说:“不行,不行,现在的厂地可是咱们村的风水宝地,从我父亲开始经营到现在已经有百十年的时间了,不能到我这里破了风水,再说,搬迁需要钱,钱从哪里来?搬迁需要征地,手续麻烦着呢。”孙家树说:“有根叔,现在都啥年代了,你怎么还信迷信,钱咱们可以通过银行贷款,征地的事可以慢慢来,眼下,咱们厂地确实太小了,已经影响到生产了。”刘有根说:“你们年青人敢想敢干,这一点我很欣赏,但你们借钱花我却不赞同,今天花掉了明天的钱,还要白白付利息,不合算呀,真要想搬,还是等工厂赚了钱在搬,花自己的钱,花着也气势,还省得跟银行说好话,你看,过这两年我就要退下来了,我求你们能不能让我安安稳稳地退下来呢?”话说到这份上了,孙家树和刘成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大队部,搬迁的事就这样搁置了。 得罪了四叔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自从接手大队的副业厂后,在很短的时间为工厂办了几件漂亮的事,工厂有活干了,工人有钱挣了,村民们腰包鼓了,他的威信也一下子提高了,厂长刘成现在已甘心退居二线,大事小事都是孙家树做主,他已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了,找他办事的人也多起来,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办的事都他都尽力去办,但他认准一个原则,一视同仁,秉公办事。一天,孙家树正坐在办公室看各车间呈上来的报表,忽听外面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四叔来发,孙家树急忙让烟倒茶,从小到大,四叔一直待他不错,四叔虽然算得上是全村最穷的,但自己当兵走时,他硬是塞给了他50元钱,至今孙家树还记忆犹新。来发接过孙家树递给的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说:“这可是好烟啊,恐怕得十元钱一盒吧?。”“没掏钱,是客户送的。”孙家树说。“如今大侄子是混抖了,连烟都有人送。”“那是给一个客户办了一件事,人家非送,拗不过只好收下了,我不吸烟,还剩几盒,你拿去吸了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来发贪婪地接过孙家树递过来的几盒烟说:“以后再有人送你给我留着,四叔还没吸过这么好的烟哩。”他一屁股坐在刚买的沙发上,一下又弹起来,他惊奇地说:“这板凳真软啊。”然后用手扶着慢慢靠边坐下来。孙家树问:“四叔,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啦?”来发说:“如今侄子说话算事了,叔想求你办件事。”孙家树说:“四叔,千万别说求,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来发说:“我就知道大侄子是爽快人,比你爹强,就是你那兄弟不想上学了,我准备让他在副业厂干。”孙家树说:“这是好事呀,工厂现在正缺人,我热烈欢迎。”来发说:“你也知道,你那兄弟身单力薄,从小怕掏劲,翻砂造型活他嫌脏怕累,要真让他干那活将来连个媳妇都取不上,咱厂后勤上活轻,能不能让他干个统计员什么的?”孙家树沉思了一会儿为难地说:“四叔,你不是不知道,咱厂的后勤人员严重超编,已经连着裁了两次人了,下一步我还准备再裁一次,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那兄弟来,村民会说闲话的。”来发说:“那你怎么让刘有根儿子当业务员,他咋不怕说闲话?”“四叔,你还别说,栓柱虽然有点好逸恶劳,但嘴皮子好使,跑起业务来是一套一套的,他真的有那方面的才能。”“哦,家树,你的意思是说你那兄弟没有才能?”“不是不是。”“不是,那是什么?家树,我可轻易没求过你,你给我说个准话,是中还是不中?”孙家树说:“四叔,你别急吗?这样吧,要不先让他学开车床,过一段时间我准备对全厂所有后勤管理岗位进行竞聘录用,俺那兄弟是高中毕业,估计聘上没问题。”来发说:“家树呀,想不到你这么死劲,当厂长办这事简直易如反掌,我看拖着你是不想办,你小的时候你们兄弟几个,我最疼的就是你,我天天背着玩你,哪里有戏有电影,我都会带你去看,看戏人多,我老让你骑我脖子上,有几次你尿尿顺着我的脖子流,我就不信你现在都忘了,是不是翅膀硬了就看不起人了?”“不是,四叔,看你说哪了,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家树,就算叔求你了。”“四叔,你看能不能缓一段时间再说?”“你四叔轻易不求你,你还是把你叔掉地上了,你呀,跟你爹一个德行,看不起人,好了,以后什么事我也不会再求你了。”来发气呼呼地甩门而出,孙家树楞在了哪里。 一个坏消息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在同客户的业务往来中得到一个坏的消息:国家不久将明令禁止使用木杆秤。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将会对秤杆刘村造成重大影响。禁止使用木杆秤,这意味着村民长期以来赖以生存的手艺被禁止,那可是村民的饭碗呀,一旦消息成为现实,那村子非乱成一锅粥不可。不管消息是否可靠,磅秤代替木杆秤是发展大趋势,是早早晚晚的事。孙家树首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成,刘成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着急地说:“这要是真的,对咱们厂影响可大了,这生产刚刚稳定,又出现了新情况,这可怎么办?”孙家树说:“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咱们现在可以改做镑秤,我们有这个基础,镑秤的技术含量高,利润也大,咱们提供给衡器厂铸件,一套百十元,他们加工成品,价格就翻了一番,做镑秤不同于做木杆秤,可以大规模生产,以后,外出的村民可以改卖镑秤,不用费劲刮秤杆了,照样赚钱,而且是赚大钱,以后村民也就由手艺人转型为生意人了。刘成说:“只要你说了,我们就跟着干,不过,转产可不是小事,还得给支书商量一下。”“那咱们快去找支书,这事拖不得,不能被动。”孙家树说。 在村委会办公室,孙家树认真向刘有根作了有关工厂转产的汇报,刘有根听了,马上就笑得前仰后合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看把你俩慌的,别逗我了,我还没老糊涂哩,这木杆秤少说也有千把年历史了吧,老百姓一直在用,咋能说变就变呢?这话要是放在十年前说,我信,那时政策可是一天一个样,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今天你是知识分子,明天可能就是臭老九了。现在说这话,我可不信了,国家在这方面教训多了,不会再让老百姓瞎折腾了,邓小平说什么来着,什么政策五十年不变,这才几年?” 孙家树说:“那说的“一国两制”,跟这是两码事,如何事物如果不适应社会发展了,最终都是要被淘汰的。”孙家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现在村民都嚷嚷着要选举孙家树当支书,刘有根对这话很敏感。“该不是我也要被淘汰了吧?”刘有根说。刘成一看形势不妙,急忙打圆场说:“有根哥,你咋瞎想呢?家树可不是哪个意思,他可是一心一意为着村子着想,大伙都看着呢。”“不管怎么说,工厂刚刚出现良好的生产局面,正是需要稳定的时候,这个时候厂子再也经受不住折腾了,你们让村民们过几天安静日子吧,话又说回来了,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们再转产业不迟呀。哦,对了,公社里让我推荐咱们村支书接班人人选,我把家树报上去了,这个时候,以稳为主,千万不能闹出什么乱子。”刘有根也感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看来刘有根已经是顽固不化了,孙家树和刘成无可奈何地走出村委办公室,现在转产时机还不成熟,大多数村民思想上都转不过这个弯,着急是没有用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担心变成了事实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半年后,让人担心的事逐渐变成了事实,国家开始命令禁止使用木杆秤,红头文件都下了: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制作和销售木杆秤。刚开始,村民还带着一种侥幸心理,认为都会想以往那样刮一阵风就过去了,可这一次却没那么幸运了,风声是越来越紧,看来国家是动真格了,首先是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率先抵制使用木杆秤,工商部门逐一清查市场,搞得做木杆秤的村民像耗子躲猫一样,生意实在做不下去了,在这些城市做秤的村民只好开始打道回府了,一些不愿回来的村民就地改行做了其它生意,有的干脆打工谋生了,紧接着,全国各地的中小城市也开始抵制木杆秤,那段时间秤杆刘村就像掀翻了天,村民一拨儿一拨儿地回来了,平时冷清的街道也显得热闹起来,好在是大家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聚在一起还能叙叙旧,苦了那些刚办起没几天的私人工厂,没了生意也只好关门大吉,村办副业厂因为还对外加工铸件,生产一直没停,但其它的做木杆秤的车间却都停产了,没活干的人只好开始重新找活干,人们都涌向了村副业厂,来找孙家树办事的人顿时踏破了门槛,只要有活干就行,如今,又脏又累的造型活倒吃香了,回来的人都想法进造型车间,虽然下点力,但钱可没少挣,一时间造型车间是人满为患。从外地回来的村民有的不愿干力气活,不下力的活有人满为患。干脆就垒起了“长城”。这人一没事的时候就开始找事,平常村民之间有个磕磕碰碰的,一两句话就过去了,现在可不行了,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的,人闲着啥事呀?没事找事乐呗,无所事事的村民开始喝酒,赌博,整个村子显得乌烟瘴气的,长期这样下去非乱套不可。在村委会会议室,整个屋子烟雾缭绕,村里几个主要干部正坐在一起研究对策,可一个个却束手无策,只顾吧嗒吧嗒地抽烟。刘有根说:“后悔当初没有接受家树的建议,导致了村里工作的处处被动,我检讨。”刘成说:“我也有责任,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一点用,眼下的问题是怎么能让村民有活干,大家都开动脑子想想,家树,你怎么不吭声,有什么办法说说。”孙家树说:“办法是有,那就是赶快转产,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转产需要设备,需要技术,说白了,就是需要一笔钱,钱从哪里来?”有人提出疑问。“转产后销路怎么样?万一卖不掉怎么办?”又有人质疑问。孙家树站起来说:“最近一段时间我抽空考察了一下市场,禁止使用木杆秤以后,市场对镑秤的需求大增,镑秤的市场前景很广阔,我们在外地做秤的村民本身就已形成一个销售网络,他们改做木杆秤为卖镑秤,不用掏劲干活照样赚钱。技术不是问题,我们村有这方面的基础,我已经跟省衡器厂沟通了一下,已初步达成了协议,我们之间搞联营,由他们提供技术,所得利润按比例分成。至于资金问题,我们可以从银行贷一部分款,也可以通过村民入股的方法来解决,别忘了,我们的村民手里可有钱啊。”“搞联营?我们自己单搞不行吗?这不是白白把钱送给别人?”有人大声说。“现在我们还不具备这个条件,摸着石头过河过河不如让知道谁深浅的人领着,这样可以少走好些弯路,他们给我们提供了技术,是一种知识产权,也应该得到回报,等到我们技术成熟了,我们就可以脱离他们去闯我们自己的品牌。”孙家树耐心地解答。刘有根问:“入股是干什么的?是不是高利息揽存,家树,违法的事咱们可不能干。”“入股就是村民把手头多余的钱交给厂里使用,工厂到年底按入股的多少进行分红”孙家树解释说。“如果工厂赚了钱还好说,那要是赔了呢?”有人问。“村民入股就要承担风担,如果赔钱,也按入股多少进行均摊,到时候双方还要签订协议。”孙家树回答。“这是不是电视上看到的炒股呀?这风险可大了,你看电视上看的,今天还是百万富翁,明天或许就是穷光蛋了,村民肯定不愿意集资入股,把血汗钱投进去,万一血本无归,找谁要啊?”孙家树说:“这个入股和炒股有着根本区别,炒股由几个大股东操纵着,而入股的资金却是我们自己控制着,工厂要定期向股民汇报资金的使用情况,只要我们能够加强管理,作好决策,合理使用股金,稳赚,到时候,参与管理的是全体股民,由股民选出股东、董事长、总经理来管理工厂事务,其实,我们大家都是老板。” “这么说厂子不就脱离村委的领导了吗?”有人问。孙家树说:“不会脱离村委领导,村委会也要入股,到时候我们还要对副业厂的资产进行评估,评估出的资金就作为村委会的股份,这就是说,村委会是最大的股东,当然还领导着工厂。”刘成站起来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在这说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干什么,村民没活干了,你去领谁去?家树,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刘成一表态,几个村委会成员开始附和,看来,大势已定了。“我不同意。”刘有根忽然站起来大声说。“这其实是在搞私营,把集体的财产私有化,万一血本无归,这祖上传下来的百年基业可就毁在我们手里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刘有根,还真忘了,这个副业厂可算是刘有根祖上传下来的,长期以来他一直以此为荣,把厂子改名换姓,你说他能答应吗? 入股动员大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看到刘有根站出来阻拦,大家都不吭声了,谁都不想得罪大队支书,刘成为难地看了看孙家树,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刘有根,如果刘有根这一关过不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孙家树站起来说:“有根叔,你说我们在搞私营化,这一点我承认,现在国家政策大力支持发展私营经济,但你说把集体的财产私有化,这一点却说得不准确,工厂改制后,名字由副业厂改成了衡器厂,但它们前面有共同的三个字,那就是“秤杆刘”,就是说,无论怎么变,厂子永远是秤杆刘村的;你说的血本无归我也不赞同,既然是我们自己的厂子,我们都会一心一意为厂子,大家的心齐得像拧成了一股绳,劲都往一处使,工厂的规模只能越发展越壮大,怎么会血本无归呢?”孙家树的一番话说得刘有根不吭声了,但他又觉得不好下台,又说:“家树,工厂改制后真的能越发展越大吗?我们这些当干部的可不能拿老百姓的血汗钱当儿戏啊。”“有根叔,这一点你放心,我用人格担保。工厂集资,我们当干部的要带头入股,而且要多入股,要消除老百姓的后顾之忧,我们能白白拿自己的血汗钱打水漂吗?。”孙家树说。“家树,你说得在理,这样的话,我带头第一个入股。”刘有根终于有台阶下了。“谢谢有根叔的支持,下一步我们来讨论一下有关入股的具体细节,大家畅所欲言,都谈一谈自己的看法。”孙家树招呼大家说。“家树,你先说个大概,我们听着在理就行。”刘成说。“也好,我先拿出一个方案,大家一起讨论修改,明天我们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进行入股动员。”孙家树说。・・・・・・第二天,全体村民大会准时召开,村委大院里是人声沸腾,高音喇叭不停地喊着:“马上要开会了,请村民们赶快入场,请村民们赶快入场。”这次村民大会是秤杆刘村历年来人数最齐的一次大会,哪次开会能把在外地做秤的村民全部召回来的?可以说在全国各地做秤的村民都来了,由于人数太多,整个会场显得乱哄哄的,大家兴奋谈着昨晚赢了多少钱,吹嘘着自己有多大酒量,至于今天开什么会却无人关心。看来,歇了这么长时间,村民别的能耐没长,喝酒赌博的本事可是渐长啊。这次大会是村民入股动员大会,会议当然由村支书刘有根主持。只见刘有根站了起来,他用嘴习惯性地吹了吹扩音筒说:“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会场慢慢静下来,刘有根坐下来接着讲话:“乡亲们呀,我们都知道,国家已经命令禁止使用木秤杆了,对于我们世代靠做木杆秤为生的村民来说,确实可以说是一个灭顶之灾,我知道大家都憋了好长时间了,心里烦啊,难道我们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下去吗?不能。我们秤杆刘村的村民决不能这样,不让做木杆秤,我们可以转产做镑秤。但转产也不是说一句话就行的事,这需要技术,需要资金。大家有钱出钱,无钱出力,我们一起共度难关,有句话不是说众人划浆开大般吗,今天,我们就是要开动这艘大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我们秤杆刘村的明天仍然是辉煌的,下面由孙家树同志给大家说一说入股的有关事宜。”刘有根的一番话说得大家情绪高涨起来。孙家树站了起来,村民立刻鼓起掌来,这个秤杆刘村未来当家人已经深得民心了。他向大家挥挥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孙家树说:“各位父老乡亲,目前的形式大家都看到了,转产已经势在必行,这对我们秤杆刘村来说将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它标志着我们由传统的手工制作向机械化生产迈进,转产后由于全部实现了机械化,便于我们进行大规模的集约化生产,生产效率将大大提高,我们目标是把工厂建成全国一流的衡器厂,这要靠谁呀?要靠我们大家,众人添材火才旺啊。下面我先谈一谈入股的意义。入股就是我们村民拿出家中多余的钱来解决工厂资金短缺的问题,我们大家都知道,如果向银行贷款,我们白白把利息给了银行,我们自己拿钱,利润就全部是我们的,入股后,我们就成了持有股份的股民,工厂就成为全体股民的工厂,我们自己就是工厂的老板,入股多的股民可成为股东,由股东选举产生董事长,主持董事会日常工作,并作出重大决策。工厂改制以后,我们的工厂就不再叫副业厂了,将更名为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了。”听完孙家树这一番话,村民都热血沸腾地欢呼起来,好像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实现了一样。孙家树接着说:“大家静一静,我们要正确认识什么是入股,入股可不是存钱,也不是借钱,入股后,全体股民将共担风险,年底进行结算,赚了按股分红,赔了按股平摊,凡入股的村民,我们都要签订协议,其中有一条就是风险共担,入股自愿,退股自由,股份可以转让、出售,原始股每股为1000元,多买不限,凡购50股以上者即可进入公司董事会,详情请大家看墙上贴的《入股须知》。”孙家树的话音一落,会场像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有的说:‘听说如果工厂效益好,入1000元可能会变2000元,有家树领着干,我放心,得买几股。”也有的说:”存银行保险就是利息太低,入股能赚钱,又怕万一血本无归,还是看看再说吧。”又有人说:“不就1000元一股吗,先入一股看看。”孙来发这几天正恼孙家树恼得不行,看到有几个村民想去登记入股,他便在一旁泼冷水:“现在形势多变,谁知道厂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万一砸了怎么办?你没听我那大侄子说风险共担吗?陪了平摊,那言外之意就是在推脱责任哩。”几个正要入股的村民听后便犹豫了。天黑了,孙家树察看村民入股情况,会计说:“村民今天共入股130股,计款13万元,听人反映,是你四叔在到处泼冷水,对村民入股影响很大。”孙家树听了说:“我四叔怎么能这样,回头我找他谈谈,但我们宣传的力度还是不够,村民还是信不过我们,像村西头的刘营,一家五口人做秤,都做了这么多年了,手里至少也有个十万八万的,今天才入了两股,我看多数村民还是持观望态度,他们都在看我们呀,我们村干部要起模范带头作用,今天咱们来个硬性规定,村干部入股不得少于20股,另外再动员一下亲戚朋友,明天,把入股的情况按多少排排位,写在大红纸上,然后贴在村子的几个显要位置。成叔,你跟刘营是本家,你去动员一下,至于我家吗,由我进行动员。”“动员什么呀家树?你看我的汽车能不能算股份入股啊?”孙家树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哥红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一听,马上高兴地说:“当然可以啊,我和成叔正商量着组建一个汽车运输队呢,正准备请你出马呢,刚好你来了,这个运输队队长看来非你莫属了。”红军这个时候来,真给孙家树长脸了。“真的,那我一定好好开车。”红军高兴地说。晚上,孙家树疲惫地回到家里,他感到口干舌燥,白天他不停地给村民讲解入股的有关事项,连嘴皮子都磨出泡了,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母亲已经烧好了饭,一家人正等着他回来吃呢,看孙家树回来,母亲连忙沏了一杯茶,孙家树端起来就往嘴里倒,水太热,喝到嘴里的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母亲责怪他说:“看你冒失的,刚倒上还没冷凉就喝,烫你亏不亏?”“太渴了,太渴了。”孙家树连连说。“快点吃饭吧,一家人就等你了。”大军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妈,哥,吃饭之前我想说个事,就是咱们村入股的事,我们当干部的要带头入股,你们看能不能支持一下。”孙家树说。“兄弟,既然是咱带的头,咱就不能落在后面,我入3万元。”大军说。“你敢!”大军媳妇玉香忽然杏眼圆睁。“你看,村里人都入了,家树是咱兄弟,咱能不支持?”大军小声说。“万一赔了呢?”玉香说。“有咱兄弟领着,咋会赔呢?”大军说。“反正我不入。”“你入不入?”“不入。”“我可急了,红军连车子都入成股了,咱就不能表示一下?。”“这家有我的一半,要入你只能入一半。”看到大军急了,玉香让步了。“嘿,反了不是,你不要看我整天让你,那是给你面子,今天这事我还非得做主不可。”大军显然恼了。看到气氛不对头。孙家树急忙站起来调停:“哥,嫂,入不入是自愿的事,不能因此伤了和气,这样吧,嫂子不是怕赔吗?你们把钱给我,只当我借你们的,将来分红归你们,赔了算我的。”“那怎么行呢?娘们家,不给她们计较,我就先入一半吧。”大军忙说。吃过饭,孙家树回到自己的小屋,他把自己积蓄全拿出来,一数才一万多元,这其中还有自己的退伍费,父母手里有钱,不过他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因为父亲不同意入股,不要再让父母干起仗来,可是,到哪再找点钱呢?这时,门响了两下,孙家树知道是母亲来了,因为只有母亲敲门才这么轻,孙家树起身打开门,果然是母亲,只见她抱着一个木盒子站在门口。“家树,这是咱家全部家当,我把他交给你,你可得悠着点。”母亲说。孙家树接过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个红布包,他一层一层地打开布包,原来里面装的全是钱,一数刚好五万元。孙家树当时感动得只想流泪了,每到难处,最理解自己是母亲,就冲母亲那一声悠着点,他也要把衡器厂办好、办大、办强。母亲走后,大军随后也来了,他把一个三叠钱扔给孙家树说:“家树,你数一数,3万元,别生你嫂子的气,娘们家,净瞎参合。”看大军脸上那一道指甲印,孙家树就知道这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真难为大哥了,“大哥,说好了,赔了算我的。”“那不行,别跟娘们一般见识。”大军说。大军走后,孙家树把钱一沓一沓地摆在床上,他总了一下,一共98800元,这起码是全家辛辛苦苦5年的收入,如今全部交给他了,母亲那一句“悠着点”是多么沉重啊,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辜负全家人的希望,当兵的时候,无论压力再大,他都能够很快调理好情绪,晚上都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但是这一夜,他失眠了。第二天,写有入股名单的大红榜在村委会门口张贴出来,村民们都兴致勃勃地围着观看,村里的大喇叭也没有闲着,村主任刘成那熟悉的声音在回荡着:“刘营18万元,孙红军12万元,注意,这是汽车入股,孙家树9。98万元,刘成6。5万元・・・・・・・・”“刘营这一回看来是下大本了,真看不出他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他这么多钱还不怕,咱还怕个啥?我得回去凑凑去。”刘营一下入了18万元,看来是刘成的努力结果,这一招真灵,大大刺激了村民的积极性,购股的热情一下高涨起来,把会计室围了个水泄不通,会计光点钱都点不及了。看到村民们都争先恐后地入股,来发有点坐不住了,他也回去拿了一叠钱揣在兜里,试试摸摸也想入一份,看到人太多,他便挤了进去。“来发,你又不入,瞎挤啥哩?”有人说他。“我不是也想入一股吗?”来发红着脸说。“咋天你不是说会血本无归吗?怎么今天又变脸了。”有村民嘲笑他说。 “反正就1000元,也不多,扔了就扔了。”来发装作满不在乎地说。晚上,几名村干部围在一起合计入股金额,那一大堆钱摆在桌子上可真够诱人的,会计熟练地拨动着算盘珠,最后只见他“啪”地把算盘推到一边兴奋地说:“93万元,一共930股,真是想不到啊。”孙家树满意地笑了:“看起来群众的力量真是无穷的,这也说明我的秤杆刘村人还是有钱呀。”刘成也兴奋地说:“资金这个大问题解决了,下一步可以购买设备和聘请技术人员了,现在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出师不利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看来这东风需要自己亲自去求了,因为只有他跟衡器厂较熟,而且衡器厂的厂长还是他父亲的老战友,无论是公事公办还是从私人感情方面来说,他出马一定会马到成功。因为时间比较紧迫,经过简单的准备,孙家树便带上栓柱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省城,顾不上一路上的劳累,他便坐上出租车向衡器厂赶去,在衡器厂门口一下车,他径直走进了大门,门卫热情地向孙家树打招呼,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孙家树已经是厂里的老熟人了。孙家树礼貌地向门卫招招手,他一刻也没有停留便向办公大楼走去,走廊里遇到几个厂里的熟人,他们礼貌地相互问好,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话了声“请进。”他便推门走进屋了,奇怪,坐在厂长位置的并不是李明建,而是以前的张副厂长。“李厂长不在吗?”孙家树问。张副厂长抬着看了看孙家树:“你是送铸件的吧,老厂长生病了,现在厂里的工作由我全权负责,如果是业务上的事,请直接找我好了。”孙家树说:“哦,这样也行,张副厂长,是这样的,我们厂最近准备生产镑秤,但没有技术,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跟贵厂谈一谈技术合作的有关事宜。”张副厂长说:“咱们以前不是合作得挺好吗?怎么,你们现在也想生产镑秤啦,小孙呀,你这可让我为难了,你想,以前你给我们供货,咱们合作伙伴,现在你们也生产镑秤,那咱们可就是冤家对头了,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吗?哪有给自己冤家对头提供技术的道理?”孙家树说:“张副厂长,贵厂提供技术并不是无偿的,我们可以谈谈条件再说,在说了,我们一个村办小厂,哪能跟你们这样的国营大厂竞争呢?”张副厂长想了一会说:“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毕竟还不在一个档次上,这样吧,提供技术也可以,但你们生产的镑秤必须用我们厂商标,贵厂每年向我厂交20万元加盟费,贵厂可以看作是我厂的一个分厂,你看如何?”孙家树说:“张副厂长,我们想打自己的商标,我们可以向贵厂提供一次性的技术转让费。”张副厂长说:“打自己的商标?小孙呀,你对这一行还不很懂,打自己的商标可麻烦了,工商,税务,还有技术监督局都会来管,要想让一个品牌在市场上站住脚,没有个三五年是不行的。”孙家树说:“我们村的秤秤刘品牌在全国已享有声誉了,估计我们的商品进入市场后只要质量过关,销路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张副厂长说:“这么说你已决定了,那好,你们要一次性付清技术转让费50万元,你觉得怎么样?”“50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们一个小厂怎么能承受得起呀?李厂长在哪里?让我找他谈谈。”孙家树觉得张副厂长是在故意刁难,看来非得李厂长出面不可。张副厂长说:”现在我是厂长,找谁也没用,如果你真要找,我告诉你吧,他在第三人民医院302病房,老厂长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恐怕顾不上你了。”孙家树吃惊地问:“他怎么在医院,到底得的什么病了?这么严重!”张副厂长冷冷地说:“你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孙家树失望地离开衡器厂,不管李厂长能不能帮上忙,他现在病了,必须得马上去看一看。他急匆匆地赶到第三人民医院,走进病房,他呆住了,只见李明建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输液瓶的点滴在不紧不慢地滴着,旁边坐着一个老妇人,应该是李明建的爱人。看到有人进屋,老妇人微微有点惊奇,她麻木地看着孙家树把一包一半的营养品放在桌子上,“你是・・・・・・?”“阿姨,我是李叔的客户。”“是客户呀,我还以为是厂里的人呢,刚开始住院时,厂里来看望的人多着呢,把整个屋子都站满了,听说得的是绝症,以后不能参加工作了,就再也没人看了,屋子已经冷清了好几天了,真是人走茶凉啊,你们今天可真是稀客啊。”老妇人叹着气说。“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李叔病了,来晚了。”孙家树走过来抓住李明建的手小声说:“李叔,你醒醒,侄子来看你了。李明建慢慢睁开眼说:“是,是家树啊,来送货的?”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费力地说:“你爸好吗?他的病也得早点看,到我这种程度,就不好看了,我们那批兵都是这毛病。”孙家树说:“李叔,你好好养病吧,我一定按你说的办。”李明建问:“家树,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忙?”孙家树欲言又止,他说:“没事,一切都好着哩。”李明建说:“没事就好,你看我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现在真想以前的老战友,不知道老部队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看?”家树说:“李叔,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李明建握紧孙家树的手说:“大侄子,我的病我清楚,不会有机会了,不知怎的,现在很留恋当兵的时候的生活,单纯,激情,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历历在目,怎么也忘不掉,如果来生,我还想在当一次兵。”从医院出来,孙家树的心情十分沉重,他看到了世间的人情世故,看到了一个老兵对部队的依恋,也坚定了他办好工厂的信心。 柳暗花明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从省城赶回来,孙家树看到工厂新购置的一台多头高速钻床刚刚拉回来,刘成正指挥着工人往车间里搬,只见工人们撬的撬,推的推,高速钻床慢慢地被“请进”了车间,这个庞然大物一到位,车间更显得拥挤了,孙家树参观过省城的衡器厂,像这样的高精密设备,应该放在高大宽敞的车间了,放在这里也真委屈它了。看到孙家树回来了,刘成高兴地问:“家树,这么快就回来了,看起来事情办得挺顺利的。”孙家树苦笑着摇摇头:“一无所获,没想到换了个新厂长,那个新上的厂长狮子大开口,光技术转让费50万,成心是不让咱干,看来咱们得另想办法了,对了,设备准备得怎么样?”刘成说:“这抬宝贝一到位,设备就基本齐了,现在说干就能干,就是缺少技术指导,这可怎么办?”孙家树焦急地说:“现在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真不行就去南方花高价请技术员。”“我就不信,咱们这梧桐树就引不来金凤凰。”刘成说。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只见刘有根领着一个人走进了厂门,看打扮像是外地人。看到孙家树,刘有根便领着外地人直接走了过来,他老远就说:“老李,来见见我们的两位厂长,这位是孙厂长,这位是刘厂长。”孙家树和刘成不解地看着刘有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家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师傅,是衡器方面的专家,有十多年的生产经验,是我在省城开会时碰巧遇到的,我就做主把他给请了过来。”孙家树眼睛一亮,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看来老天都愿意帮忙啊,他高兴地走上前握住了老李的手说:“李师傅啊,你这一来可帮了我们大忙了,走走走,咱们屋里谈。”老李看着孙家树恭维地说:“一路上刘书记说孙厂长怎么怎么年轻有为,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看你这气质,肯定当过兵。”“不瞒你说李师傅,我确实当过几年兵,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孙家树说。“我的小儿子高中没毕业就嚷着去当兵,我不愿意,我们家办了一个衡器厂,有几百人,还指望着他来接班呢,今天一看孙厂长,还是让他到部队锻炼几年好。”老李说。一听说老李的儿子想当兵,孙家树一下子来了精神,“那你就让他去啊,在部队可锻炼人了,当兵三年就可以受益终生。”孙家树说。“今年我就把他送到部队。”老李说。“这就对了,你们家里还办着衡器厂,你这一来,家里怎么办?”孙家树问。“我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厂里的一切事物都由我的大儿子做主,我现在主要任务是开开会,讲讲课,有时也搞一下慈善募捐活动。”老李说。“看不出李师傅还是一个大慈善家啊,讲课?李师傅,你出去都讲什么课啊?”孙家树问。“当然是有关我们衡器方面的内容了,不瞒你说,我现在还是深圳大学的客座教授呢。”老李说着就拿出来一个小红本子递给孙家树。孙家树接过一看,果然是客座教授,上面的照片就是老李,还盖着钢印,看来是千真万确了。“真想不到啊,以后我就叫你李教授吧。”“不敢当,不敢当。”老李谦虚地说。“李教授,你是专家,来我们这小地方真是委屈你了,恐怕我们请不起你,李教授,你一个月想要多少钱,让我心里有个数。”孙家树问。“孙厂长,看你说到哪了?我来这一不图名,二不图利。”老李认真地说。“名利不图?”孙家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对了,就是名利不图,我有一个研究课题是有关我门国家衡器历史方面的。”“衡器还有历史?”孙家树问。“当然了,看来你当这个厂长还是有点不够格啊,我给你讲解一下吧,衡器是计量器具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过去人们称计量为度量衡。所谓度,是指尺子,如古时的骨尺、牙尺、以后逐渐问世了竹尺、皮尺和钢尺,是来测量物体的长短的;所谓量,指的是容器,如古时的合、升、斗、斛,以后开始使用量筒、量杯,是来测量物体的体积的;所谓衡,则是指物体的重量。”“哎呀。李教授,你这一说,我真是豁然开朗,这些知识我在历史课本里都学过。”孙家树惭愧地说。“那我给你说一说书本上没有的,衡,开始于原始社会末期,据史料记载距今有4000多年,当时出现了物品交换,但计量方法则是靠眼看手摸。而作为计量重量的器具――衡器,在我国最早出现于夏朝,春秋战国时期已经掌握了杠杆原理,战国中期在楚中和中原地区出现了木杆秤,有关木杆秤的发源地学术界有了争执,一说在楚中,一说在中原,据史料记载楚中最早,但没有实物证明。但是1988年,你们秤杆刘村出土了一批重要文物,其中就有木杆秤实物,有力地证明了中原应是木杆秤的发源地,但学术界的争执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我研究的就是这个课题,说实话,我是力挺我们秤杆刘村的。”老李说。“哎呀!真不愧是衡器专家啊,看来是天助我也。李教授,明天我就向董事会提议,聘请你为工厂的技术顾问,主抓技术,享受厂长待遇。”“既然孙厂长这么重用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老李信誓旦旦地说。孙家树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说:“我看今天人挺齐的,这样吧,今天晚上咱们去市里的大酒店吃顿饭,为我们的财神爷接一下风,由于招待费超标,这顿饭我自掏腰包。”刘有根忙说:“这是村里的事情,招待费应该由村里出。”“你们都错了,这是为厂里办事,饭钱应该由厂里出。”刘成力争。“都不要争了,诸位的心意我领了,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在村头的小饭店吃顿家常便饭就行,孙厂长,我看还是让我熟悉一下厂子的环境吧。”老李说。 告别木杆秤时代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阴历的二月初二,也就是那一年“全国衡器之乡”挂牌的日期,按老黄历来说是一个黄道吉日,秤杆刘村的村民又迎来了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就是说从今天起,他们将彻底告别木杆秤时代,走入现代衡器工业时代了,这一天,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了,工厂将由手工作坊向现代化工业迈进了,从这一天起,一部分村民将由手艺人转变为地地道道的商人了,从这一天起,村民们都当上了老板,从此自己给自己打工了 。一大早,村副业厂的大门口就热闹起来,从县城里请来的鼓乐队和秧歌队已经到位,不时响起的炮声传送着人们迫不及待的情绪,副业厂门口的大牌子被一条大红布蒙着,村民们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等待在激动人心的时刻。刘有根着急地看看手表,焦急的向大路口张望着,这时,几辆小车缓缓地驶过来,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车子在工厂在厂门口慢慢停下来,刘有根急忙走过去拉开车门,乡党委张书记从车里跳下来,张书记生得肥头大耳,一看就知道是当官的,他穿了一身崭新的灰色西装,打着一条红领带,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今天他要为秤杆刘村的揭牌仪式剪裁,村干部都迅速围过来,张书记一一同大家握手问好,张书记不住地说:“让大家久等了,开始吧。”只见刘成来到麦克风前面。他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身笔直的中山装,胸前戴着大红花,显得神采奕奕,他大声宣布:“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今天正式成立了,鸣炮奏乐――”顿时掌声阵阵,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秧歌队扭起来,人们跟着跳起来。刘成走到厂门口,他一伸手,大红布被扯了下来,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的牌子立刻展现在大家面前,一条红彩带拉了起来,孙家树和张书记每人拿着一把剪刀信步走来过去,二人一 用力,红彩带顿时变成了三截,村民们热烈地鼓起掌莱。孙家树对着麦克风大声说:“下面请张书记给我们做指示,大家欢迎!”村民们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张书记走到麦克风前面,即兴开始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乡亲们,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的全体职工们,大家上午好!”张书记这一句话让大家听着特别入耳,村民们再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你们秤杆刘村很了不起啊,把一个集体的小厂子搞成这么大形式,在致富奔小康的道路上,你们秤杆刘村走在了全乡乃至全市的前列,为振兴乡镇经济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是我们全乡的骄傲,乡政府,乡党委将全力支持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勇于开拓,不断进取,在致富奔小康的道路上再立新功!”村民们在一次热烈地鼓起掌来,锣鼓再一次敲了起来,秧歌队舞了起来。揭牌仪式结束以后,孙家树领着张书记参观生产车间,他一边走一边给张书记介绍,张书记听得是津津有味,不住的连连点头,在加工车间,李教授正拿着一个卡尺在新购进的多头高速钻床前面认真测量刚刚加工出来的新产品的精度,连孙家树他们进来了他还浑然不知。孙家树问:“李教授,你在忙什么啊?”“哦,孙厂长,我在检验刚刚加工的新产品的精度。”“怎么样啊?”“全部达标。”李教授说。“李教授,乡里的张书记来开我们来了,张书记,这是我们厂请的技术专家李教授。”孙家树说。李教授连忙站起来说:“不知张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张书记忙说:“你忙,你忙,我只是随便看看张书记,想不到你们连专家都请来了,真是不可思议啊!李教授哪里人啊?”“温州人。”“吃住都习惯吗?”“孙厂长各方面照顾得很周到,我经常在外面跑,都习惯了。”李教授说。“李教授经常在外面跑?”张书记问。李教授微微迟疑了一下说:“就是出来讲讲课,有时候也为慈善事业呼吁一下。”“真想不到李教授还是一个大慈善家。”张书记说。“李教授这次来主要是搞一个学术研究。”孙家树在一旁说。“搞哪方面的?”张书记问。“就是有关木杆秤发源地方面的。”孙家树说。“张书记,不瞒你说,我是力挺咱们秤杆刘村的。”李教授说。“好啊,你这次来,不光要研究学术,还要把你们那里的超前理念和先进的生产技术带来,我们中部地区需要的就是这个。”“放心吧张书记,这里也算我的第二故乡,我会竭尽全力的。”“你们那里真是富得流油啊,我们专门去你们那里学习考察过,一个乡镇的生产总值都抵得过我们一个县了。”张书记说。“张书记夸张了,张书记夸张了。”李教授连声说。张书记指着多头高速钻床问孙家树:“孙厂长,这个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啊?”孙家树回答:“这是一台高精密多头高速钻床,可以同时钻出十排孔。”“这么厉害,这玩意得多少钱啊??”张书记问。“一台13万元。”孙家树回答。“13 万元,我想都不敢想。”张书记说。“目前,全省只有两台这样的钻床,一台在省衡器厂,一台就是我们的。”李教授在一边补充。“年轻人啊,有胆量,有魄力,有股子闯劲,当兵的本色没变,好好干,争取把你们村搞得像七里营、南街村一样,倒时我给你请功。”张书记兴奋地说。孙家树说:“张书记,您就等着好了,时间不会太长的。” 形势一片大好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工厂变成了股份制,人人都拥有股份,人人也都是工厂的主人,工厂是自己的,自己给自己干活,那职工的干劲还不提到头发梢上?走进工厂,鼓风机呼呼地吹着炼钢炉,白炽的铁水流下来,把工人们的脸膛映得通红,机器飞速地转动着,刺耳的声音听起来却像美妙的乐曲,到处是忙碌的身影,整个工厂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但是,情况出现了,半成品到了装磅车间后卡壳了,原因是车间的工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工作,虽然很快地把磅装好了,但经过李教授一检查,全部不合格,必须重新调试,眼看着装磅车间的半成品越聚越多,孙家树急了,他来到装磅车间察看原因。“李教授,车间的半成品怎么存了这么多?”孙家树问。“主要是工人调试镑秤技术不太熟练,几天了还没有生产一台合格产品。”李教授说着便随便拉出一台工人调试好的镑秤,他提起了一个50公斤的砝码放在了磅板正中央,尺度显示为50公斤,他又把砝码分别移动到四个角上,问题出现了,尺度显示不是偏高就是偏低,李教授把磅板掀了起来说:“孙厂长,你看,原因就是四个角的刀口的角度没有调平衡。”“怎样才能调水平呢?”孙家树问。“要想把四个角调平衡,首先要懂得镑秤称量的原理。”李教授说。“大家集合一下,都来听一听李教授讲一下镑秤称量的原理。”孙家树说。听到孙家树的喊声,大家都无声无息地围了过来,这几天,工人们虽然干劲很足,但是几天来却没有出一个合格产品,个别工人已开始泄气了。只见李教授拿出来一个黑板,他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镑秤的简易图,他指着四个角说:“这四个角其实就是四个杠杆,有支点、动力臂、阻力臂组成,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通过调整刀口的角度来平衡动力臂和阻力臂,大家明白不明白?”听到李教授问话,工人们都摇摇头,孙家树经李教授这么一点,猛然就开窍了,他指着其中的一个角对工人们说:“我给大家打一个比方,这一个角其实就是我们做的木杆秤,这个支点就是我们我们木杆秤的提点,我们可以拿做木杆秤的方法来调试镑秤,大家不妨试一试。”听完孙家树的话,工人们马上拉出镑秤调试起来,虽然对镑秤一窍不通,但人人都是做木杆秤的行家,大家按照孙家树说得方法调试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工人大声说:“孙厂长,我调试好了。”孙家树和李教授走了过去,这个工人拿着砝码分别放在磅中心和四个角称量,奇迹出现了,四个角都平衡了,紧接着又有几个工人说调好了,一检验,结果都是一样的,合格了,整个车间沸腾起来,工人们欢呼着:“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李教授惊奇地 对孙家树说:“我给他们讲了几天他们都不懂,没想到你一个简单的比喻就让他们懂了,我算服了你了。”“哪里,哪里,还是李教授一语点破,你不说,我还真不懂。”孙家树谦虚地说。问题解决了,生产进度立刻加快了,装磅车间的工人不分早晚,巧干加苦干,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半成品很快就变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摆的整整齐齐的镑秤,第一批磅很快装完了,经检验全部合格,这边质检一合格,装卸工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装车了,有几辆车已经在厂里等了几天了,原来撤回来的村民又重新“杀”了回去,市场销售网络已经遍布全国,每一个销售点都需要大量的备货,现在厂里的生产计划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以后了,虽然工人都加班加点工作,仓库里却没有存货,因为产品检验合格后没有入库就直接装了车,还有部分村民住在厂里焦急地等货。镑秤拉出去以后,捷报频频传来:在陕西卖磅的刘营一天零售突破了30台的纪录,利润相当于过去一个月的利润;山东的刘老大从事镑秤批发业务,业务遍及山东各个县市;河北的刘长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县级市的第一卖磅大户・・・・・・・销售形势的火爆推动了生产,整个工厂的生产是形势一片大好,秤杆刘村迎来了二次创业的高潮。 问题接踵而来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居安思危,尽管工厂形势很好,孙家树总感到有点不踏实,他抽空考察了一下市场,工厂生产的产品在市场竞争中并不是靠质量取胜的,而是沾了“秤杆刘”这个老品牌的名气了,再一就是价格比国营大厂的产品便宜得多。无论从外观还是内在质量,同国营大厂的产品比起来都是有明显差异的。为了找到差距所在,孙家树特意让人买了几台国营大厂的镑秤放在了办公室,他把镑秤拆的零零散散的,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条,差距还真不小呢,单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国营大厂的镑秤颜色发鲜发亮,而本厂生产的镑秤颜色发乌,这是一个外行就能看出的差距,如果测试镑秤的灵敏度,差距就更大了。质量的企业的生命,产品要想在市场上站稳脚跟,不把质量抓上去是不行的,他把李教授叫到办公室,同他商量下一步的打算,看怎样才能把质量抓上去。李教授说:“外观的质量我们可以改进,只要抓好打磨关,掌握好烤箱的温度就行了,至于灵敏度是配件的问题,市场上的配件鱼目混珠,很难进到好的配件,而国营大厂的配件供应厂家都是固定的,所以他们能够保证产品的质量。”“我们也可以固定厂家啊。”孙家树说。“以后,我们用最好的配件,产品质量力争赶上甚至超过国营大厂。”“这些厂家都跟国营大厂签有协议一般不外供。”李教授说。“我们怎样才能进到好配件呢?”孙家树问。李教授说:“我认识一个朋友,是搞衡器配件批发的,质量特别好,就是价格贵点。”“只要质量好,贵一点没什么,我们刚刚起步,一定要把质量搞上去,只有这样才能把我们的品牌做大做强。”孙家树说。“我这个朋友现在有一万套磅秤配件,都是专供大厂的,他最近手头有点紧,如果我们全要,价格会便宜很多,孙总,要是你有意,我从中联系一下。”李教授说。“好啊,只要能把我们的产品质量搞上去,我们就全要,不过,首次跟他打交道,货款不能全清,先首付80%,剩余的等我们用用可以了再付,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质量问题也好解决。”孙家树说。李教授点点头说:“孙总,你放心,我们打了多年的交到,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的。”“李教授,千万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我们的工厂刚刚开张,还经不起折腾。”孙家树再一次叮嘱道。“孙总,我办事,你放心,我现在就去联系。”李教授说。“那麻烦你了李教授,今后有关采购的工作你就多费心了。”孙家树说。“你这么信任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李教授信誓旦旦地说。一个月后,孙家树一个人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他满意地翻看着上一个月的生产和销售情况:月产量由刚开始的5000台增长到了1500台万,库存为零,产值翻了一番多。孙家树看着看着不由得喜上眉梢,找这样的发展速度到年底每股增值一倍是没问题了,现在,厂子里造型工的月工资已经拿到了1500元,而乡长的工资只有600多元,乡长曾开玩笑说:“孙厂长,我还不如到你这里打工呢。”孙家树只是笑笑不语。眼下的问题是厂院太小,严重影响了企业扩大规模,他打算着过年以后就着手工厂搬迁问题,厂房应该建成全市一流的,炼铁炉应该是全市最大的,工厂里的破吉普也该换一换了,最起码要提一辆桑塔纳,厂子大了,肯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他要把附近的闲散人员全部招来,还要招一些城里的知识分子充实到厂里的管理岗位上来,到那个时候,他要把部队的管理模式有选择地移植到工厂管理上。孙家树愉快地畅想着工厂的远大前景,不觉在办公室里手舞足蹈起来,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孙家树兴奋地拿起电话问:“你好,我是孙家树,请问你是哪里?”只听见对方焦急地说:“孙厂长,我是刘二喜,我上一车拉的磅有问题,称重如果大了就失灵了,这一批磅都是这个毛病。”“怎么?有这种事?二喜,你马上停止销售这批镑秤,已经销售出去的想办法调一下,力争达到顾客的满意,我现在就去查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孙家树说。孙家树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是刘老大打来的,他告诉孙家树说他批发的一批镑秤有质量问题,造成经销商全部退货。孙家树不敢怠慢,他急忙来到李教授的办公室,李教授不在,桌子上落了一层灰尘,看来是有日子没清扫了。他会去哪里呢?问问厂里的工人,都说好几天没见到李教授了,就连李教授经常去的饭店他也去找了,结果还是没有。孙家树急忙来到财务科,他问财务经理:“刘经理,李教授经手的那批配件付款了没有?”“照您的吩咐,先付了80%的货款,一共28万元。”财务经理恭恭敬敬地回答。孙家树听完后脑子“嗡”的一下,他预感到要出大事了,他又急急忙忙地来到质检部,看到质检员他劈头就问:“上批购买的配件你验货了没有?”“验了,是李教授亲自验的。”质检员回答。“坏事了,坏大事了。”孙家树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在一直响个不停,他无力地拿起了电话。“孙厂长,我是刘营,今天我的门店突然被工商局查封了。”孙家树瘫坐在椅子上・・・・・・・ 出大事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他把李教授这个人前前后后回忆了一遍,看他慈眉善目、学识渊博,怎么看夜不像个骗子啊,难道是自己哪一点怠慢他了,没有啊,他一来就拿厂长级的工资,吃在饭店,住在宾馆,完全是贵宾待遇啊。难道李教授有难言之隐?不对啊,这可是在犯罪啊,他宁愿李教授现在就回来,他会抛弃前嫌,还会把他敬为贵宾。一定要找到李教授,他想起李教授是村支书刘有根介绍来的,刘有根一定知道李教授的去向,想到这,他匆匆向刘有根家赶去,刘有根家的大门虚掩着,他“咣”的一声就推开了大门,刘有根正坐在院子里看报纸,冷不丁有人开门进来下了一跳,看是孙家树,便放下心来。“家树来了,快坐快坐,我给你倒杯水。”“有根叔,不用倒了。我问你一个事。”孙家树开门见山地说。“啥事这么急?”“有根叔,我问你,你和李教授是怎么认识的?”孙家树说。“家树,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刘有根不解地问,看来他还不知道出大事了。“咱们厂生产的镑秤出了重大的质量问题,据初步调查,是李教授提供的配件有问题,现在,李教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孙家树说。刘有根听了,额头上不由得渗出汗来,他掏出手巾擦了擦回忆说:“他是我在省城开会的时候的时候认识的,那次会议的主题是发展经济,与会的有很多知名的专家,李教授是其中之一。”“你确定他是与会的专家吗?”孙家树问。“当时专家们都是在前排就坐,我坐的比较肯后,确定不了他是否就是坐在前排,对了,主持人要求专家和参会人员互动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是从后面走过来的,他当时看到我很热情,问我是搞什么的,听说我们是搞木杆秤的,就更加热情了,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一看,头衔还不少:教授、衡器专家。这不正是我们工厂需要的人吗?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中午我俩还一起吃了饭,其实是我有意请他的,目的是想请他来咱们村传授技术,没想到吃完饭我打钱的时候被服务员告知,饭钱已经被李教授付过了,我很感动,就问他愿意不愿意来咱们村,我们想高薪聘请他。他当场就答应了,并承诺免费传授技术,主要目的是来搞学术研究的。我心里那个高兴啊,怎么好事都让我碰到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把他领来了,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下坏大事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受骗了。”孙家树说。“受骗了,那可怎么办?”刘有根慌了。“现在必须马上向公安机关报案。”孙家树说。“好,好,快报案。”刘有根说话声音都变了。 祸不单行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经过公安局经过分析,初步认定这是一起典型的经济诈骗案。随着侦探工作的一步步深入,李教授的原型慢慢浮出了水面:李教授,原名李东升,原是浙江某衡器厂老板,两年前被人用假配件诈骗了一次,导致工厂破产,从此,李东升便用同样的手段进行诈骗,他分别用王长水、李根发等名字在河南、河北等省流窜作案,并屡屡得手,受骗企业也有十多家,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这几天工厂里像炸开了锅一样,公安局的人前脚刚走,市技术监督局的人就来了,他们得到群众举报,说这里生产假冒伪劣衡器,他们一来就把工厂的产品全封了,经过抽查得出结论:秤杆刘村生产的镑秤存在重大的质量问题,用的全部是劣质配件,必须马上停产整顿,鉴于工厂已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决定处以罚金10000元。紧跟着工商局的人也来了,作出了吊销营业执照三个月处理决定。就连环保局也来凑热闹,说工厂紧邻居民区,不仅对水源和大气造成污染,而且强大的噪音扰乱了居民的正常生活,限期搬离,连限期改正的文书都下了,真是祸不单行,平时这些人来厂里混吃混喝,等你有难时都恨不能再打上一棒子才过瘾。几天来,孙家树和刘成就像犯人一样被传来传去,偏偏天公不作美,竟然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细雨,孙家树终于摆脱了环保局一行人的盘问,他独自一人走在田间小路上,雨水打湿了衣服却全然不顾,工厂的事把他搅得心神不定,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待这个李东升确实够意思了,为什么他还要骗自己呢?按理说这个人要技术有技术,要能力有能力,为什么偏偏搞歪门邪道呢?他恨自己白白当了几年兵,没有一点辨别是非的能力,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了。他想起当初自己不顾家人的反对,放弃了正式工作来当这个厂长是为了什么,这可好,万一工厂倒闭了,他孙家树可就成了秤杆刘村的千古罪人了。他又想起了当兵的岁月,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现在就是一名人民解放军军官了,难道是命里注定?他又想起了绿叶,要是现在她在身边就好了,有她在,再大的困难也算不了什么,记得一次期中考试,他一下子把英语考砸了,绿叶并没有取笑他,而是帮助他查明了原因,鼓励他迎头赶上,结果,期终考试他就考出了好成绩,在她面前,他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愉快,他都会告诉她,然后等着她来安慰。唉!现在想她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或许已经结婚生子了,或许仍在继续忙于她的事业,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她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自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她的。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把小花伞晃动了一下,露出一双忧郁的眼睛,就几秒钟工夫,那双忧郁的眼睛就消失在小花伞里,孙家树只是无意中扑捉了一点眼神,这个眼神是多么熟悉啊,就是不知在哪里过,要在平时,孙家树一定会马上跑过去看个究竟不可,今天他的脑子太乱了,这个眼神怎么这么熟悉啊?他一边走努力地想着,忽然,他猛地转过身子,发疯般地向那棵大树奔去・・・・・・・ 几封来信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跑到大树下一看,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不甘心,又到附近转着看了看,还是一无所获,不会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吧,看那眼神明明就是绿叶,只不过是多了一层忧伤而已,雨下渐渐得大了起来,孙家树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了眉头上,雨水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的眼中,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孙家树在雨中站了一会儿,他的全身已经被雨水淋透了,衣服紧紧地裹在身子上,经过了雨水的洗涤,他猛然清醒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个时候,他决不能垮下,全村人都看着他呢,遇到挫折就丧失了斗志,自己还算个当过兵的人吗?再也不能消沉下去了。他匆匆地赶回办公室,把湿衣服换了下来,然后打起精神坐在办公桌前,这几天只顾忙着应付几个职能部门的轮番讯问,抽屉里已经积压了一大堆信件,其中有几封信是盖着熟悉的部队邮戳,他把信简单分了一下类,除了正常的业务信件外,有四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打开信看起来。首先打开的是李喜娃的来信,因为这封信从外面看起来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打开信封后他笑了,原来是两颗喜糖。李喜娃在信中说他和小芳马上就要结婚了,问孙家树能不能抽空到部队一下,他非常希望孙家树能为他们主持婚礼,后面是一大堆表示感谢的话,李喜娃最后写道:在部队,你是最出色的,回到地方,你仍然是最出色的,因为你有超人的能力,你有永不服输的性格。孙家树苦笑着又拆开了第二封信,这一封是小广东写的,孙家树看完后决得既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别人抢走了他的女朋友,他却不吭不哈地和张丽搞上了,怪不得那段时间他老去医院看他,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现在他已经把张丽骗到手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他们已经商量好,等军校一毕业就结婚。小广东写道:你是一块垫脚石,别人都踩着你过去了,而你还在原处,但我从心底佩服你,因为你这块垫脚石是金质的,不论放在哪里,迟早都会放出耀眼的光芒的。孙家树想,当初要不是自己帮助他,现在他搞不好是在家卖衣服呢,不过,这小子还算有良心,没有忘记他这个朋友。还有一封信是张珊来的,孙家树一拆开就感到了一股火辣辣的味道:孙教官,去你们部队找了你几趟才知道你已经偷偷退伍了,我总觉得你是在逃避什么?是在逃避我吗?几经周折才打听到你的地址,孙大哥,我发觉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把你的情况跟父母说了一下,他们都感到很满意,爸爸说,他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是市委书记,如果你答应回来,他会安排你到政府部门工作。孙大哥,你回来吧,我想你了・・・・・・・看完张珊的信,孙家树陷入了沉思,这个痴情的姑娘啊,都这么多年了,还是痴心不改,要不是现在身边有一大摊子事,说不定他就动摇了。最后一封信连孙家树也没想到,竟然是张二顺写来的,看写信的地址,竟是南方的一个城市,他拆开信一看才知道,张二顺已经退伍了,去了南方一个城市打工了,现在已经当上车间主任了,管着七八十个人,而且还谈了一个对象,是他们厂的质检员。孙家树觉得,当兵几年对张二顺影响最大,谁也不会相信,当初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子会当上班长,现在还当上了管着七八十人的车间主任。战友们都一个个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自己的真爱在哪里啊?去找张珊,他俩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门不当,户不对,靠一时的冲动能得到幸福吗?他打开了一个红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发夹,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有点过时了,但那镶嵌在上面的绿宝石仍能显示出它的珍贵性,他两眼无神地看着,一个发自肺腑的声音在喊:绿叶啊,你到底在哪里啊? 绿叶现状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学校的上学时候,绿叶一狠心就断绝了同孙家树的联系,但孙家树的信是一封接着一封,每当看到孙家树的来信,她是多想拆开看一看啊,但最后她都违心的把信退了回去,爱情是自私的,但对她来说却是无私的,不求厮守一辈子,但求心中有个美好的回忆就足够。绿叶从华中师大毕业后,按她的文凭和能力,留在省城工作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她还是回到了故乡的小城,在她的母校(现在的市一高)当了一名英语教师,理想终于实现了,她精心地备好每一堂课,满怀热情地对待每一位学生,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都充满了信心,然而,白血病就像一个可怕的魔鬼一样在不停地纠缠着她、无情地折磨着她。情况越来越不不太乐观,最近,绿叶发病的周期越来越短,原来每隔半年才发一次病,渐渐地隔不了一个月就要发病了,终于有一天,她晕倒在了讲台上,学校的师生们七手八脚地把她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了,现在必须住院治疗,如果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还是能把病治好的,但如果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以后治愈的可能性就不大了。绿叶的父母表示,现在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女儿的病看好,事不宜迟,医生首先对绿叶的亲属进行了骨髓鉴定,结果出来后让全家人激动不已:绿叶父亲的骨髓适合移植,这就是说,治好绿叶的病有希望了,但是高达20万元的治疗费用却让全家人望而却步,到哪里去筹集这么多钱啊?看到满脸愁容的父母,绿叶说:“爸,妈,咱不看了。”绿叶的母亲说:“傻孩子,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就是全家人的希望,不看好你的病,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今,有合适的骨髓了,你的病有希望看好了,妈就是再苦再累也要看好你的病。”望着最疼爱自己的父母,绿叶还能说什么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只能让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为了筹集手术的费用,绿叶的父母把单位集资分到的一套楼房卖了,一家人在医院附近租了两间房,主要是为了方便绿叶看病,已经退休的父亲在马路边摆了一个修车的摊子,下岗的母亲则起早贪黑卖菜赚钱。中午,绿叶的父亲刚刚为一个行人修好了一辆自行车,还没顾上洗手,绿叶的母亲来了,她是来给父亲送饭的,父亲刚接过饭盒,这时一个小姑娘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师傅,麻烦你给打一下气。”小姑娘说。绿叶的父亲急忙放下饭盒说:“闺女,你等一会儿就好。”他麻利地用气筒给自行车添满了气。“谢谢了师傅。”小姑娘说完扔下两毛钱就走。“闺女,打气是免费的。”绿叶的父亲指着一个写着“免费打气”的木牌说。小姑娘却骑上车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绿叶的父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吃饭吧。”母亲催促着。父亲打开饭盒一看,立刻就责怪母亲说:“你怎么又煎鸡蛋了?我吃了有什么用,还是省点钱给孩子动手术用好。”母亲说:“别忘了,你现在也是重点保护对象,吃吧,把身体养好,咱们女儿手术成功的希望才越大。”“我当过兵,身体好着呢,不信你看。”绿叶的父亲拍了拍胸脯说。“医生说要给你加强营养,不吃不行。”“那你也吃点,看你的脸黄的,肯定是营养不良。”“我不吃,我吃了没用。”母亲说。“你不吃点我吃不下去。”“好好好,我吃一口。”母亲像哄小孩一样说。・・・・・・・・临近手术的日子,还有几万元的缺口不够,亲戚朋友已经全部借遍了,到哪里去再找几万元啊?正当全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教委和学校的领导来看望绿叶来了,带来了全市教育系统捐献的六万三千元钱,同时还有学生们写的卡片,鼓励绿叶安心养病,她的学生都盼望着她赶快回去讲课呢。绿叶的父母感动得差一点就给他们跪下了,到底还是社会主义好啊!钱终于到位了,下一步就是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了,医生对绿叶和父亲骨髓的各项指标进行了全面检查,等到骨髓化验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都达到要求了,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几天以来,绿叶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太好了,手术后,她就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工作了,她会更加热爱生活,热爱她从事的事业,而且,她又可以和亲爱的家树在一起了。这期间,绿叶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孙家树的情况,当她从报纸上看到孙家树的事迹后,心里更加佩服家树,也更加思念家树了。孙家树退伍后,她试了几次想去见他,但一想到自己的病,她就退缩了,自己可不能拖累家树。孙家树的厂子有了起色,绿叶也跟着高兴,家树遇到了困难,她也暗自着急,当听到家树的厂子被人骗了后,她曾多次偷偷跑去看望,看到心上人被人询问、受人埋怨,她感到痛苦极了,真想走过去安慰安慰他,但她不能,她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现在去见他时机还不成熟,这时见他只会给家树带来更大的麻烦,只会让他更加着急。那一次在大树下差一点就被孙家树看到了,幸亏她躲得快。今天是医院里出化验报告的时间,绿叶想着自己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又有了一种想见家树的冲动,全家人早早地就在医院等候了,他们兴高采烈地说着绿叶病好以后的事情。然而医生的话就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绿叶父亲的骨髓中含有一种不良的诱发因子,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诱发白血病,绿叶的病其实就是这种不良因子在作怪。这就是说,绿叶父亲的骨髓是不健康的骨髓,不能进行骨髓移植,只能等找到了各项指标完全合适的骨髓才能进行手术。听到这个结果,全家人又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村民围住了厂门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很快稳定了情绪,他静下心来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几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他临危不乱,沉着迎战的心理素质,刚才读了几封信,他从张二顺的来信中受到了启发,现在,他已经胸有成竹了,他准备召开董事会宣布他的方案。这时,财务部经理慌慌张张地跑来找孙家树说:“孙总,不好了,群众闹起来了,你快出去看一看吧,把大门都堵住了。”孙家树急忙走出办公室,只见大门口聚集了一群村民,乱糟糟的嚷着要进厂,刘成拦住门口正在耐心地解释着:“乡亲们。大家不要乱,公司只是暂时出现了一点麻烦,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大家不要急躁,没什么事够回去吧。”“村长,恐怕不是小麻烦吧?听说公司都让工商局给封了,公司倒闭了,我们投的钱怎么办?”有人大声说。“趁现在机器还值点钱,干脆我们把厂里的东西分了吧?”这是孙家树的四叔孙来发的声音。“对,把机器分了。”有人跟着起哄。人群一阵骚动,人们开始往厂里涌,刘成想拦却拦不住,他们进入车间开始动手搬东西。“住手”孙家树大喝一声,当了几年兵,他说话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村民们都停住了,孙来发则灰溜溜地退到人群后面。孙家树问:“刚才谁说工厂要倒闭了?请站出来。”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吭声。孙家树接着说:“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吗?是在干违法的事,是在以身试法,是犯罪!是在拆工厂的后台,是在撕我们秤杆刘村的脸。”看到村民们都低下了头,孙家树语重心长地说:“乡亲们啊,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都不愿看到,作为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我负全部责任,在此,我向大家致以深深的歉意。”孙家树深深鞠了一个躬接着说:“不要因为公司出现了一些暂时的困难就失去了信心,我们应该把目光看远点。我们只是出了一次大的质量事故而已,但公司并没有伤元气,我们现在只是停产整顿,这种事在创业初期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也应该看到这样一个事实:我们选择转产这个大方向对了,镑秤市场前景很好,只要我们能够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在多也不愁销售。我先给大家透个信:我们公司不仅不会倒闭,而且还要扩大再生产,到时候你们有多少劲就使多少劲。公司成立的时候有言在先,入股自愿,退股自由,谁如果想退股,请到财务部办理退股手续,不过要想好了在退,这是原始股,退了就没有了。”听了孙家树的话,村民们开始慢慢地散去,几个人边走边议论:“说得有理,我们应该和工厂同舟共济、共同应对困难,而不能落井下石,你看我们都做的什么事,走吧,净丢人现眼。”天黑了,厂里的工人都走了,整个厂院显得冷冷清清的,在往常这个时候,厂子里正忙得不可开交,着突然间冷清起来,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孙家树骑上自行车向家赶去,他骑得很快,尽量避免遇到村里人。回到家门口,看到家里的大门歪在一边,母亲已经给他说了几天了,让他抽空把门修一修,可他就是抽不出空来修,趁着这几天有空赶紧修一修大门。这时孙家树的大嫂走过来说:“四弟,嫂子给你说个事。”孙家树笑着说:“什么事就说呗。”“四弟,你看能不能把你哥入的股退了?”大嫂小声说。孙家树说:“大嫂,你怎么也来凑热闹?别人退可以,咱可不能退。”“那是为什么呀,当初不是说好了‘入股自愿,退股自由’,怎么说话不算话?”“嫂子,你想一想,连孙家树的大嫂都退股了,那村里人还不争着退股啊?你说你是不是在凑热闹?”孙家树说。“那总不能眼睁睁地 看着血汗钱打水漂呀?”“嫂子,你如果真想退也可以,把你的股份转让给我,这个钱回头我给你。”孙家树说。这时候大军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他一把拉住媳妇的胳膊就走,边走边说:“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让你退股,你咋就不听话呢?”“死脑子,家树已经答应给咱退了。”“答应退也不能退,兄弟,你可别在心,娘们家不懂事。”大军回头对孙家树说。母亲闻声走出来大声说:“你们这是热闹啥啊?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吗?也不怕别人看笑话?”孙家树低着头走进院子,他支好自行车进了屋子,饭菜已经摆在屋里的小方桌上了,母亲掀开盖在盘子上的碗,一股热气升起来。“家树,都给你热了两次了,快趁热吃吧,你几天也不回家一次,让妈好担心,你一定要挺住,不管你怎么干,妈都相信你。”孙家树眼眶一热,立刻感到眼睛酸酸的,自己虽然当上了公司的总经理,却没有给家里办过什么事,到现在大哥还一直在造型车间造型,这还不说,还整天让家里人牵肠挂肚,自己应该属于那种不孝之子。父亲看到孙家树回来了,笑着对他说:“赶快吃吧,还以为你又不回来了。”他丝毫没有责怪儿子的意思,虽然当初他竭力劝儿子不要接手副业厂。孙家树不吭声,他这个时候真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场,但他不能,因为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当过兵的人,他撕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努力地大口嚼着,刚才感到眼睛热乎乎的,他怕不争气的泪水流下来,想通过嚼馒头来转移注意力,但眼泪还是禁不住掉了下来,他急忙把头扭在一边,用手迅速拭去。 召开董事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在秤杆刘村村委会,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正在召开董事会,在村委会召开董事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工厂没有那么大的办公室,参加这次董事会董事就有二三十人,总不能坐在车间里开吧;二是在村委会开会没有闲人打扰,村委会毕竟是国家最基层的“行政部门”。不过,这次董事会跟以往不同,整个会场一派肃穆的气氛,大家都在认真聆听,因为董事会将作出一项有关公司生死命运的重大决定。董事会由公司副总经理刘成主持,只听见刘成说:“首先请财务部经理汇报公司的财务状况。”财务部经理拿出报表念到:“各位董事,各位领导,大家好,下面由我汇报一下公司四个月以来的财务状况,公司四个月来共生产各种型号的镑秤39965台,实现销售收入502•;3万元,盈利49•;5万元,扣除各种费用、罚款和这批劣质配件的损失共计33万元,目前公司盈利16•;5万元。”财务部经理的话音一落,会议现场变得热闹起来,董事们纷纷说:“真想不到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盈利这么多啊!我还以为血本无归了呢。”刘成大声说:“大家静一静,听刘经理继续汇报。”众人这才停止议论。财务部经理接着汇报:“我们造成的损失主要是来自报废的衡器配件和未来退货造成的损失,这批货将积压在我们的仓库。”会场立刻热闹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了,有董事提议:“能不能把退货改为调换,这样我们不就可以减少损失了吗?”“是啊,我们给他们调换,只损失了配件的成本,我们把调换回来的镑秤修理好后仍可以发出去,这样,我们的损失就会相应地减少,只要能把问题解决了就行。”众人纷纷附和。孙家树站起来说:“我首先声明一下,必须是无条件退货,我们的产品问题很多,不仅仅是劣质配件的问题,外观,灵敏度都有问题,等我们把这些难题全部解决了以后才能发货,我们不能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生意场上讲究的是诚信,信誉值千金,我们赔得起钱,但我们赔不起信誉,赔不起我们秤杆刘这个招牌。另外,退货时我们要主动赔礼道歉,态度要诚恳,争取得到客户谅解,希望各位董事能够理解,同意我的建议的请举手。”大多数董事都举起了手。孙家树接着说:“这次重大质量事故是一次血的教训:没有好的质量,产品就很难再市场上立足,不懂技术就不会有好的质量,我们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处处被动挨打,别人把我们卖了我们还帮着数钱,真丢人啊。吃一堑,长一智,就像学走路的小孩子,虽然我们跌倒了,毕竟我们试探着走出了第一步,实践证明,这一步我们走对了,我们可以欣喜地看到,扩大再生产已经势在必行,我们现在的生产场地已经极大地制约了工厂扩大再生产的需要,刚好我们也收到了环保局下的限期改正的通知书,趁着公司整顿的这段时间,我提议在村东国道边筹建工业园区,把工厂迁出去,这样,既可以满足生产的需要,又可以使村民远离污染和噪音之害。”“这可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特别是污染和噪音的问题,村民们已经嚷嚷了好几年了,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董事们纷纷表示同意。孙家树最后说:“趁着这个间隙,我还想到南方一带走一走,学一学人家先进的生产和管理经验,我们这样摸着走,处处碰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们交不起这么昂贵的学费。首先声明一下,我这次出去学习是自费的,我走后,建议由副董事长刘成主持公司全面工作希望各位董事能够支持。”“同意,同意。”在座的董事全部举起了手。 母亲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晚上,孙家树对母亲说:“妈,家里的闹钟坏了,明天你如果起得早,6点钟喊我一下,我要赶车去外地出差。”母亲应了声说:“知道了,家树,娘给你说个事,邻村的张奎又托人来说媒了,人家的老三妮等了你几年了,以前是觉得配不上你,现在你落难了,人家便来提亲了,顺便送来了10000元钱入股,算是对你工作的支持,真难为人家姑娘对你一片痴心,我看人家姑娘也不错,改明抽个时间见见吧。”孙家树笑笑说:“落难?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妈,我现在心比较乱,等等再说吧,慌啥哩?”母亲说:“我不慌,你看村里跟你一般大的哪一个不是孩子都多大了?妈也不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谈的有,不管是丑是齐整,给妈说一说,别老让妈操心。”孙家树笑着说:“没有的事,慌啥哩?”母亲说:“如果没有,我可给人家回话了,等到你回来就见面。”孙家树忙说:“妈,我谈的有,您就不用操心了。”母亲说:“那你就给我领到家让我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挑个日子结婚,这男人啊,不结婚,就永远是个孩子,就永远长不大,长不大的孩子,妈不操心谁还会操心?”孙家树说:“妈,等我这次办完事,我就给您领过来,这回行了吧?”“又在敷衍妈。”“妈,这次真的不骗你。”孙家树信誓旦旦地说。吃过晚饭,孙家树早早地就睡下了,因为要远行,必须休息好,出行应带的东西他已经准备完毕,明天一早就可以赶路了,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看到绿叶在向他招手,他急忙跑过去,绿叶却不见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猜是谁?竟是张二顺,怎么会是这小子呢?哦,对了,就是张二顺写的那封信才让他有了去南方看看的念头,只听见张二顺说:“班长,你来了,我给你站岗。”孙家树说:“你站的什么鸟岗,外面“嚓嚓嚓”的声音是什么?”张二顺说:“班长,没有啊?”孙家树说:“你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听。二人便把耳朵贴在窗户上,果然有“嚓嚓嚓”的声音,声音一高一低的,“二顺,有人,快出去看看。”孙家树说着就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窗外寒风打着呼哨吹得封闭不严的窗户“哗啦啦”作响,“嚓嚓嚓”的声音还有,这“嚓嚓嚓”的声音是什么呢?孙家树急忙披衣起床,他拉开灯打开门,一阵寒风迎面扑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农历十月将尽,节令已进入冬季,晚上水缸里的水都会结冰,孙家树探出了半个身子往院子里一看,原来是母亲在来来回回地踱步,由于母亲颈椎有毛病,颈椎压迫了腿部神经,一条腿格外疼,走路不敢用力着地,怪不得听起来声音一高一低。孙家树忙说:“妈,咋起这么早呢?快进屋,这么冷的天,别冻着了。”看到儿子打开门,母亲忙从怀里捧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来,他略带歉意说:“孩儿啊,快趁热吃了,你让我叫你,我老想着你以前上学的时间了,真是老糊涂了,你看,现在还不到5点半,我本想晚一点在喊你,没想把你给吵醒了。”“妈,别说了。”孙家树刚一说话,泪水就夺眶而出,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母亲任劳任怨、默默无闻地养育了他们兄弟四人,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成家立业。几十年了,儿子们又出息,母亲就跟着高兴,儿子受挫折,母亲就默默分忧,以前家里穷,母亲从来就没有让他们兄弟几个有自卑感,别人家 的孩子有什么,他们兄弟几个就有什么,在孙家树的记忆里,最疼爱他的是母亲,最正直无私的人是母亲,最善解人意的人还是母亲,像无数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一样,她把全部的爱无私地奉献给了下一代。记得一位女作家这样写道:亲爱的妈妈,我们约定,下辈子的下辈子,做我的女儿,好让我无私无求地爱你,我要加倍报答你上辈子对我的恩情。孙家树真像说,下辈子,咱们也反过来,让我也好好报答一下我亲爱的的妈妈。孙家树把脸背向一边,他怕母亲看到自己在流泪,像孙家树小时候一样,母亲看着他一个个地吃完荷包蛋,然后帮着儿子整理行李。看没什么可整了,母亲从兜里拿出一段红布条来说:“孩子,这东西避邪,什么鬼啊神啊都没有,来,娘给你系在腰带上。”孙家树是无神论者,从来就不信这些,但他还是耐心地 看着母亲一圈一圈地缠着,他注意到母亲的那双手,粗糙而灵活,那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劳动者的手。孙家树穿上当兵时的迷彩服,背上了行军迷彩包,母亲再一次地帮儿子整理着装,一边整一边说:“儿啊,再想想,看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出远门啊,有一样忘了出门就会做大难。”“妈,没有了,您回屋里吧,天太冷,你不要出来了,我要走了。”孙家树对母亲树说。“你头里走吧,妈就看着你走,路上小心点,注意身体,妈相信你,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知道了妈,你回去吧。”孙家树再一次催母亲。“妈就送你到村口,妈就想多看你一眼。”母亲说。孙家树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他不敢再回头,因为他看到母亲流泪了,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像一个远征的士兵。几年前,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那时候他想的是当军官,光宗耀祖,今天,他又从这里走出去了,这一次,他是带着全村人的重托,带着母亲的殷切期望,他的理想是让全村人都富起来,都过上好日子。孙家树一口气走出了很远,他回过头来望望,村子已是一片模糊,但他却清晰地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村口眺望,就像一尊美丽的女神雕塑。 初来乍到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经过几天的颠簸,孙家树终于来到以盛产衡器著称的南方某市,走出火车站,火车站广场中央的灯塔把整个广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整个城市已是万家灯火,霓虹灯光芒四射,满眼花花绿绿的世界,真是个美丽的大城市呀,一路走来,笔直的大街一眼望不到边,整齐的路灯像列队的士兵,马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行人摩肩接踵,两边的门店都是灯火通明,透过大玻璃橱窗可以看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这里的人给孙家树的第一印象是都不怕冷,大冬天,女孩子穿着低领时装,小伙子则穿西装打领带,大敞着怀,好像这里过的不是冬天,而是春天一样。孙家树若无其事地走着,这时几个妇女凑过来问:“兄弟,住宿吗?便宜。”孙家树边走边摇头,看孙家树没有反应便拦在前面说:“我们这儿有漂亮小姐,保你玩舒服。”说着就伸手去拿包,孙家树急忙闪开,快跑了几步便摆脱了几个妇女的纠缠,只听见那几个妇女说:”跑什么?还能把你强奸了?”孙家树无心理她们,眼下最要紧的事实赶快找个饭店,好打发一下自己早已咕噜噜的闹罢工的肚子。看到前面有一家饭店他便停住脚,门口的服务员马上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大哥,里面请。”孙家树听不懂方言,但他能感觉到他说什么,他用普通话问:“有烩面没有?”河南人到哪都忘不了烩面。服务员熟练的介绍:“有鱼香肉丝,红烧牛肉……”“我是问有什么主食?“孙家树补充说。“主食是大米。”服务员回答。“有烩面吗?面条也行,我不想吃大米。”孙家树问。“我们这主食只有大米。”服务员回答。“大米就大米把。”当了几年兵孙家树吃米还算习惯,他走进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请问点什么菜?”服务员递上一本精致的菜单。对了,大米要就着菜才能吃下去,他用眼飞快地扫了一眼菜单上面的菜价,乖乖,一个素菜就要8元,太贵了,荤菜也别想了。“就来个烧青菜把,我喜欢吃蔬菜,”在老家饭店里,一个烧青菜也就是3元钱,他也不是爱吃蔬菜,而是荤菜他吃着心疼。“再要个什么菜?”“不要了。”“才一个菜,再点一个吧老板?”服务员还在等着。“够了,一个就够了。”孙家树说。看孙家树无意再点菜,服务员刚才热情立刻不见了,脸上立马显出一副鄙夷的神情,嘴里小声嘀咕:“哼,这么大个子就吃一个菜,一看就是个打工仔。”孙家树心中马上升起一股无名火,他真想拦住服务员说:“我不是打工仔,我是老板,是有二三百号人厂子的老板,你才是个打工仔呢。”他明白真给她说他是老板她也不会相信,哪有这样寒酸的老板,吃饭就点一个青菜,不过,她的话也提醒了他,看来,要想学到真技术,自己还真得当一回打工仔呢。一会儿饭端上来了,孙家树一看米饭碗是那种拳头大的小碗,盛菜盘是只有在老家夜市上盛辣椒油才用的那种小碟子,看来还真是吃不饱。“有没有大碗的?”孙家树用手比划着。“都是这样的碗,吃完在盛。”服务员冷冷说。孙家树想起小广东曾对他说过,看吃饭用的碗就能分出贫富来,用的碗越小就越富,越大就越穷。当初他不相信,这是什么逻辑呀?这回,他彻底全信了。孙家树连吃了五碗,但还觉得没吃饱,不过,他不想再吃了,不是怕别人笑他吃得多,而是怕别人说他穷。“多少钱?”孙家树问。“13元”服务员说。孙家树先陶起一沓百元大钞,然后又装进兜里,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把零钱,从中拿出15元递给服务员说:“别找了。”在服务员一副惊讶的神情中,他得意地提上包走出饭店,这多出的两元钱算是她给自己指路的小费,自己当初怎么没想到来当打工仔。如果是看她的服务态度,一分也不会给她,要是他是这里老板,非炒了她不行。孙家树顺着大街继续走着,便走便往两边瞅,现在该找个住的地方了,他不想走太远,当兵时右腿负过伤,膝盖动过手术,走路久了会肿胀起来。然而,这条大街上的旅店看起来都是豪华宾馆,门口还站着漂亮的迎宾小姐。连着走过去了几家宾馆,右腿已疼痛不堪,实在不想再走了,一抬头,终于看到一家门面不起眼的旅馆,他便推门走了进去。迎宾小姐有礼貌地向他鞠躬:“先生您好,欢迎光临。”原来迎宾小姐在屋里站着。孙家树想:服务态度真好,多掏钱也值,他来到吧台问服务员:“开一个普通间要多少钱?”“160元,先生,我们这里价格是全市最便宜的。”服务员说。160元可不少,不可能再退回去了,孙家树看不惯服务员那种瞬间既变的表情,况且,自己大小也是个老板呀,单间160元,双人间肯定是80元,如果是四人间肯定只有40元,于是他便问:“有没有四人间的?”服务员问:“先生您几位?”“就我一个。”孙家树回答。服务员翻一下帐表说:“对不起先生,没有四人间了,只有一个双人间还没注满。”“就那间吧。”孙家树心疼地付了80元房费,先享受一晚上再说,明天改紧换地方。要不是旅途疲劳,他非找个录像厅或者洗浴中心混上一晚上不可。“您跟我来。”服务员拿着房卡走在前面,孙家树跟在服务员身后,来到一小门前停住了,只见服务员一按墙上的按钮,镶在墙上的两扇门便自动打开了,原来是电梯,服务员一脚踏了进去,孙家树也跟着走了进去,门又自动关上了,服务员按了标有“六”的按钮,电梯便平稳上升了,感到并没有多大一会儿,门开了,服务员走了出去,孙家树奇怪地看看电梯,感情乘坐这玩意就是省劲多了。走廊里铺着红地毯,他们沿着红地毯一直走到尽头,在标着605的房间停住了,服务员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看了看。“ 对不起先生,这位客人是和你住一个屋的。”服务员说。中年人一听高兴地说:“快请进来吧,正好做个伴,几天了,一直是我一个人住。”孙家树惦着包走进房间,里面灯光不是很亮,沙发床、空调、彩电、卫生间一应俱全,硬件设施还算可以,住一晚上还值。中年人热情地接过孙家树的包放在柜子上,然后倒了一杯开水递了过来问:“小伙子,刚到吧?你是从哪里来的?”“河南。”孙家树点点头回答。“河南好啊,河南的少林寺很出名,我去年到那里游玩过一回。”中年人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孙家树礼貌地接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红升衡器配件公司   赵中兴  职务  总经理。孙家树看完心中窃喜,没想到事情这么巧,在这个地方竟遇到了同行,说不定日后还能用得着呢,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结交人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儿。“哎呀,原来您还是总经理啊?”孙家树惊喜地说。“在我们这儿总经理不稀罕,十人有八人都是总经理。”赵中兴不屑一顾地回答。“赵总是本地人?”孙家树问。“我是邻县的,来这儿跑点业务。”赵中兴点点头说。“请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我我・・・・・・”孙家树不知该怎样回答,一个公司的董事长连个名片都没有,这不是让人笑话吗?“我是来这里打工的。”孙家树终于脱口而出。“看你的言谈举止,我看不像个打工的。”赵中兴半信半疑地说。“真的,赵总,您是本地人,我还得请你帮个忙呢,你看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找个工厂进去打工,你看能不能给我介绍一家?”孙家树说。“你还真是来打工的呀?”赵中兴说。“真的赵总。”孙家树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我在这里有几家比较熟悉的厂子,不过都是衡器厂。”赵中兴说。“衡器厂也可以,最好找一家比较大的。”孙家树其实是想说“找的就是衡器厂”。赵中兴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我出去办事,正好是去一家衡器厂,这个厂子在这一带还算得上是比较大的,我跟他们厂长比较熟,你坐我的车去,到那里我给你引荐一下。”“赵总,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孙家树没想到事情竟这么顺利,要不是饭店的服务员”指点“,要不是忍痛住宾馆,自己没准现在还像个没长眼的苍蝇一样瞎飞乱撞呢。赵中兴说:“举手之劳不言谢,谁都有求人的时候,常言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走了一天也累了,洗洗澡再睡吧,我刚洗过,水温正好。”孙家树这才注意到卫生间里有一个透明的柜子,原来是用来洗澡的。他感激地说:“赵总,谢谢您啊,我洗澡了。”他三下五除二就脱光了衣服,然后钻进玻璃柜子里,他把淋浴头一开,一股温水立刻喷了出来,水蒸气凝结在玻璃上,玻璃柜子一会儿便昏起来。外面看着也模糊起来,孙家树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洗着澡,赵中兴却打开电视看起来,玻璃柜子里面洗浴用品应有尽有,孙家树洗过澡刷过牙披着浴巾走了出来。“洗好了?”赵中兴友好地问道。“洗好了,看电视哩。”孙家树说。“嗯,你累了,快睡吧。”赵中兴说。孙家树平躺在床上,席梦思床一颤一颤的,好舒服啊,孙家树还是第一次这么享受,他两眼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这时,房间里的电话铃响起了。肯定是找赵总的,孙家树躺了一会儿,电话却一直没人接,他抬起头,看到赵总只顾看电视,根本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于是他便坐起来伸手拿起了电话,只听见话筒里传来一个甜蜜的声音:“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孙家树对赵中兴说:“赵总,是不是找您的?”“挂了吧。”赵中兴若无其事地说:“别理她,每天晚上都会打过来,都是一些坐台小姐。”“坐台小姐是什么呀?”孙家树不明白地问。“鸟。”赵中兴说。“鸟是什么呀?”孙家树还是不明白。“也就是鸡,野鸡知道吗?”赵中兴说。这一说孙家树才算明白了,坐台小姐就是卖淫的小姐,也太嚣张了吧,电话到处乱打。 孙家树挂断电话重新躺下来,这里的小姐可真多啊!大街上到处都是,大冬天露着大腿,看来这里还真是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啊。电视屏幕正在上演一部爱情剧,一对男女正在热烈地亲吻,他感到下身膨胀起来,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小姐来,一般的男人还真无法抗拒,他无心欣赏精彩的电视节目,而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他努力去想厂子的事,想部队的岁月,想绿叶,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进厂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梦见自己正在“北国长剑”战役演习的现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传来,他和小广东迅速钻进了地下掩体,不一会儿,空中便传来阵阵轰鸣声,头顶沙子纷纷落下,孙家树抬头一看,好家伙!头顶悬着一个巨无霸,两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它会掉下来砸住他们。孙家树感到有点奇怪,这个空中巨无霸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一次啊,是在哪里见过呢?孙家树正苦思冥想的时候,看到这个空中巨无霸忽然压了下来,吓得孙家树“腾”地坐了起来,他一下子醒了,孙家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才发觉,原来是一场梦,只见赵中兴手里拿着一个电动刮脸刀在刮胡子呢,感情那“嗡嗡嗡”的声音是这玩意发出来的。“小孙醒了,我给你捎了一份早点,你快起来吃吧。”赵中兴说。“我现在睡觉怎么这么死?你都出去转了一圈我还不知道。”孙家树不好意思地说。“大概是旅途太劳累了,快洗脸吧,等一会儿咱们就走。”赵中兴说。洗漱完毕后吗,孙家树草草吃了几口饭,赵中兴看见了说:“别急,慢慢吃。”“好了,咱们走吧。”孙家树说。“那咱们走吧。”孙家树跟着赵中兴下得楼来,出了门就是停车场,只见赵中兴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只听见“嘀嘀”两声,他熟练地打开了一红色辆桑塔纳的车门,然后对孙家树说:“小孙,上车。”孙家树钻进车里,赵中兴立即发动了车子,孙家树好奇地问赵中兴:“赵总,这车是你个人的吗?”“当然是我个人的啦,而且工厂也是我个人的。”赵中兴笑笑说。“那你的工厂一定很大吧。”孙家树问。“不大,才100多人,我既是老板又是业务员,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还有车?不瞒你说,在我们这里,当老板的都有车,有了车,办事方便,车子就是厂子的门面,车子的好坏就可以看出厂子的实力,有实力别人才会愿意跟你打交道。”赵中兴熟练地驾驶着轿车说。孙家树是心里想:是这个理,等公司赚了钱,一定也要买一辆车。赵中兴见孙家树不吭声就问:“是不是也想买车?小伙子,只要敢想敢干就行,现在我们已进入郊区了。”“进入郊区了,怎么还有这么高的楼房?”孙家树感到很奇怪。“这的楼还不算高,我们去的那个镇有三个四星级的宾馆,都在20层以上。”赵中兴说。“我们那里一个县也没有一个四星级的宾馆,真了不起啊。”孙家树透过车窗向外看,只见路两边全是一栋栋高楼,一排排厂房,已经看不出城乡之间的差别了,他从内心发出感慨:在致富路上,南方沿海地区迈出的步子比内地大多了。老赵一边开车一边指着那一栋栋的楼房说:“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耕地,南方人,大人小孩都是做生意好手,这些工厂都是私人开发的,你看这些四五层的楼房,其实是一些小型的加工厂,一楼是展厅,二层以上是车间,顶层住人,生意红火着呢,百万富翁在我们这里可是一抓一大把。”孙家树说:“赵总,听起来真是惭愧呀,我们河南人给你们的印象仅仅是少林寺,而你们南方人给我们的印象却是一个个都富得流油,比较起来,我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啊!”赵中兴指着一个很气派的大门对孙家树说:“到了,就是这个厂。”车子刚到大门,自动伸缩门就唱着歌曲慢慢打开了,门岗的老头热情地向赵中兴招手,赵中兴径直把车子开进厂门,轿车在厂院里调了一个头,在厂长室门口停住了。赵中兴跳下车,孙家树也跟着跳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办公大楼,很气派,形势一点也不比省衡器厂小,只听见赵中兴大声喊:“李厂长,李厂长。”门开了,从屋里走出一个人,约五十上下,满面红光,精神抖擞,他边走边说:“是赵老板呀,今天是哪股风把你吹来了?快进屋,快进屋。”老赵说:“不进去了,我还有事,今天是路过这里,想求你办件事。”“什么事呀,还用得着求吗?”李厂长说。“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个人?”赵中兴说。“我们厂现在正缺人呢,有多少人都往我这介绍吧。”李厂长高兴地说。“只有一个人。”赵中兴说。“是他吗?”李厂长指着孙家树问赵中兴。“是的,这是我一个朋友,请多多照顾。”赵中兴说。“不会是你安插在我们厂里的间谍吧?”李厂长开玩笑说。“李厂长,你可小心点,搞不好把你们厂的核心技术全都窃取了。”赵中兴笑着说。“赵老板,你看,只顾说话了,站在院里这么长时间了,快进屋喝口茶。”李厂长拉着赵中兴往屋里让。“李厂长,我就不进去了,还有别的事要办,改天再来坐,人我可交给你了,回头办完事我请客。”他又回头对孙家树说:“兄弟,就在这干吧,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赵中兴说完就钻进了车子。孙家树感激地说:“赵总,谢谢,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记着给我打电话,小孙,李厂长,我走了。”赵中兴说完便发动了汽车,汽车尾部冒出一股青烟。看着赵中兴开着车走了,李厂长这才眯起眼上下打量起孙家树来,看得孙家树有点不自在了。“小伙子,看你文质彬彬的,也干不了粗活,干脆先到仓库发料吧。”李厂长说。孙家树说:“李厂长,能不能让我下车间干活?我想锻炼一下。”“下车间干活,搞不好你还真是赵老板派来的奸细来窃取厂里的技术的吧?”李厂长笑着说。“我和赵总昨天才认识,他是好心帮我忙的。”孙家树急忙解释说。“给你开玩笑的,别当真,我和赵总之间是没什么机密可言的,我实话对你说,干发料员可是个美差呀,不出力照样拿高工资,如果干好了还可以当仓库主任,月薪三千元,只有赵老板才有这么大的面子,当然,你如果真愿意下车间,我也不拦你,看你细皮嫩肉的,造型肯定不行,清砂又太脏,安装车间现在不差人手,干脆你去喷漆车间吧,那里的活也适合你干,去了先当学徒,第一个月600元,一个月后计件发工资,你如果不想了干再找我,还可以回仓库。”李厂长说。孙家树高兴地说:“行,谢谢你李厂长。”“不客气,赵老板的朋友我可不能怠慢。”李厂长回头对着门岗喊:“老刘,老刘。”门岗的刘老头应声跑过来问:“厂长,您找我?”“老刘,你去给他安排个地方。”李厂长说。“安排到哪儿呢?职工宿舍全住满了,对了,门岗室后面有一个茶炉房,已经闲置半年多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他住那吧?”老刘说。“行,就这么办,你帮他整理一下屋子,我先到车间转一转。”李厂长说完就走了。孙家树背着行李跟着老刘来到门岗室后面,果然是一个茶炉房,外面是一个大铁门,上面锁了一把大铁锁,已经是锈迹斑斑了。老刘好不容易才打开了铁门,进了屋子,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孙家树急忙把脸扭向一边,只见屋里正中央放着一个茶炉,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老刘说:“现在车间喝的都是矿泉水,茶炉就淘汰了。”他推开里屋门,是一个小套间,面积不大,刚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地方是小了一些,但比挤大宿舍强多了,别人来住我还不愿意呢。”老刘又说。“不小,不小,真是太感谢你了大爷。”孙家树感激地说。老刘说:“不用客气,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你要是想自己做饭,我那里还有一个小煤炉,一会儿我给你搬来。”“大爷,您真是太热情了,谢谢你呀。”孙家树说。“有人叫门了,我去看一看,你先慢慢整吧。”老刘听到有人喊门便说。“大爷,你去吧,不要管我,我一个人就行。”孙家树说完自己动手打扫起卫生来。 原来都是女人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孙家树开始正式上班了,他跟着李厂长来到喷漆车间,李厂长对着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人说:“刘主任,我给你派了个帮工,你给他分配活吧,注意,可别给我使坏了。”那人脱下了面具,原来是个女的,大约30虽出头,身材微胖,虽然是穿着工作服,但仍然遮掩不住胸部的丰满,正是女人风韵犹在的时候。她笑着对李厂长说:“你放心,男同志可是我们车间的这的重点保护对象,我们宠还宠不够呢!”她说话特甜,让人听了心里感到特别舒服。李厂长对孙家树说:“这是车间的刘主任,以后你就听她的。”“是,李厂长。”他转身问刘主任:“刘主任,有什么工作,你就指派吧,坚决服从领导的安排。”刘主任笑着说:“怎么说话跟个当兵的一样?你的任务是把烤好漆的磅件搬出来,再把喷过漆晾干的磅件搬进烤漆房,累了就歇会儿,如果干不完大伙会帮你。”“是,刘主任,我开始干活了,”孙家树说着就伸手去搬磅件。“别慌,给,把手套带上,这东西沾在手上可不好洗。”刘主任从抽屉拿出一双手套扔给孙家树,“一会儿,我再去仓库给你领一套工作衣来,咱这工作就是太脏。”“那谢谢你了刘主任。”孙家树带上手套就干起来。烤漆房里一个女工在小心翼翼地摆放磅件,喷过漆的磅件被她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孙家树等于给她打下手。“你好。”孙家树礼貌地跟他打招呼。“你好,新来的吧?”女工笑笑说。“是的。”孙家树回答。“老家哪的?”女工问。“河南的。”孙家树说。“这么远?”孙家树说:“不算太远,坐火车几个小时就到了,请问一下,在咱们这干一月能挣多少钱?”“计件工资一般是1000多元,加加班能拿2000多元吧。”女工回答。“这么多,咱们厂的工资都这样吗?”孙家树很惊奇。“他们造型工的工资特别高,一月最少的也拿2000元,女的干不了那活。”女工说。孙家树心里想,怪不得人们都来南方打工,原来这里的工资这么高,自己当个总经理一个月才拿两千多元,就这让村民们看起来还眼巴巴的,这要是把工厂搞好了,职工工资都能拿上两三千元,说不定还能吸引城里人来公司打工呢, 到时候就招一批下岗职工和退伍军人,他们的素质肯定比村民高得多,村民的小农意识太强,只会看到眼前利益。下班时间到了,工人们都纷纷摘掉防毒面具、脱下工作服,露出了花花绿绿的衣服,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车间立刻有了生气。孙家树注意到:整个喷漆车间除了他以为全是女人,看来,李厂长是把他当成女人用了,“管他呢,只要能学到技术,就是当回女人又该怎么样?”孙家树想。看到孙家树,女工们都纷纷过来搭讪。“小帅哥,干的挺带劲的。”“晚上有空吗?请我们看电影吧?”刘主任假装生气地说:“就知道你们一个个旱得不行了,人家刚来,连电影院在哪都不知道。”“刘主任今天怎么护起小帅哥来了,是不是想独吞啊?”有个女工说。“我就是护怎么啦,孙家树,晚上咱们看电影,我请客。”刘主任说。“刘主任,你天天有老公陪着,还跟我们抢,真不够意思。”女工们纷纷说。孙家树大声说:“姐妹们,大家都别吵了,今天我先请大家吃饭,再请大家看电影,大家看怎么样?”“好――”女工们兴奋地叫了起来。“不过,我不能白请客,你是要付出代价的。”孙家树说。“小帅哥,我们这么多人晚上你随便挑,这总该可以了吧?”女工们嬉笑着说。“大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说:大家以后要帮助我尽快掌握技术。”孙家树忙解释说。“放心吧小帅哥,不管是喷漆的技术还是床上的技术,我们都保管教会你。”一个泼辣的女工说。孙家树苦笑着小声说:“这下坏事了,掉进狼窝了。”众女工前呼后拥地围着孙家树走出了车间,那一夜,孙家树真是赔了血本了,请客花了600多元。在以后的工作中,孙家树兜里总是揣个小本子,他细心留意车间的每一道工序的工艺要求,对调漆的比例、喷漆的技巧、晾干的时间、烤漆的温度、出炉的时间都作了详细的纪录,他手脚勤快,眼里又有活,他一天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一有空就帮助别人干这干那,女工们都很喜欢他,都愿意跟他说话,对孙家树提出的问题,她们都是有问必答,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没多久,孙家树就掌握了烤漆的全套技术。孙家树心里很清楚,在烤漆车间不能耽误太长时间,父老乡亲们还在家等着他呢,得抓紧时间掌握其他方面的技术,该换工种了,调试技术是生产磅秤的关键,他以前就栽在这一关上,必须攻克这个难关。于是他找到李厂长说:“李厂长,我想换个工种,您看可以吗?”李厂长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吃不消了,那就还回仓库吧。”孙家树说:“李厂长,我吃得消,只是这个车间全是女的,我在那里干不方便,我什么都能干,要不,您就让我学装磅吧?”“看来你还挺保守的,这个车间很吃香,男孩子都争着去呢!你想学装磅?那可不行,你来的时间短,还不知道厂里的情况,咱们厂的民工帮派性较强,同一工种差不多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像装磅车间,工人全是四川人,他们把持着装磅车间,别的地方的人很难再那里立足,前几天就有一个安徽籍的民工在这个车间干了几天就不干了。”李厂长说。孙家树说:“这种情况厂里咱们厂里也不出面管一管?”李厂长说:“管了,没用,像这种情况都是自己提出不干的,我总不能因小失大,去得罪大多数人吧?这些四川人为首的叫张铁柱,本质并不坏,就是爱出头露面,为老乡主持个公道,老乡如果有事,他会两肋插刀,说干架就干架,四川籍民工都很拥护他。咱们厂管理很民主,班长和车间主任都是选出来的,他现在就是装磅车间的主任,你如果想去装磅车间,要首先跟他拉好关系,小心他欺负你。”孙家树说:“李厂长,不就是这事吗?没关系,您就让我去吧。”“真拿你没办法,你要真想去,就跟我来吧。”李厂长说。“谢谢你,李厂长。”孙家树高兴地说。装磅车间和喷漆车间紧挨着,李厂长领着孙家树来到装磅车间,只听见李厂长大声喊:“张铁柱出来一下。““来了。“应声走过来一个敦敦实实的黑脸小伙,看年龄也就30岁左右,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精明。他点头哈腰地对李厂长说:“厂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李厂长指着孙家树对他说:“这是我的一个亲戚,让他来你们车间干活吧,我可警告你,你如果敢欺负他我可对你不客气。”“放心吧李厂长,如果是你的亲戚,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张铁柱向孙家树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欢迎来我们车间。”孙家树友好地把手伸了过去,张铁柱握住孙家树的说猛一用力,孙家树立刻疼得叫起来・・・・・・ 两大帮派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伸手跟张铁柱握手的时候,忽然感到张铁柱猛一用劲,知道这小子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心里感到好笑:老子一用力,你这只手马上就会变成鸡爪子了。但他想: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这种人都是顺毛狗,要顺着他、巴结他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假装疼得叫了起来。张铁柱哈哈大笑起来,“手软的跟小娘们一样,看你的条件,如果去大酒店当鸭子,比干什么都强,来学什么装磅?”“主要是想跟老兄学点技术,望多多指教。”孙家树说。张铁柱高兴地说:“嘴还怪甜呢,好,你就在我们车间干吧。”他朝着车间里面大声喊:“小顺子,小顺子。”小顺子应声跑过来说:“主任,您找我?”“来,给你分个徒弟,以后你就教他怎么干活。”张铁柱说。“好,你跟我来吧。”小顺子对孙家树说。于是孙家树跟着小顺子来到他的工作台,只见小顺子抱过来一堆磅件,很快他就把它们组合在了一起。“就这么干。”小顺子边干边说。孙家树也学着小顺子的样子抱来了一堆磅件,他比葫芦画瓢,费了好长时间才装起了一台磅,连着装了几台磅,他慢慢地就得心应手了,这装磅的难度不会比跑闩的分解结合复杂吧?一会儿工夫,他面前已经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十多台装好的磅了,他正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忽然来了几个人,他们二话不说推着装好地磅“哗啦哗啦”地推走了。孙家树奇怪地问小顺子:“他们怎么把怎么把咱们装的磅推走了?”小顺子说:“推走就对了,咱们的任务就是把地磅组合在一起,他们负责调试。”“咱们的活好像没有什么技术啊?”孙家树问。“没技术也要干啊,想学技术去调试工序,那里面学问大着呢,工资也拿得也高。”孙家树问:“兄弟,你来这干几年了?”“我干了一年了,干咱们这个活最累,工资却最低,我一来就干这个,一直干到现在。”小顺子回答。“为什么不想办法调一调工作?”孙家树问。“调工作是要送礼的,这里他说了算。”小顺子偷偷用眼瞟了一下张铁柱说。“调个工作还要钱?车间怎么这么黑暗?”孙家树说。“没办法,每个车间都这样。”小顺子说。“这样也好。”孙家树心里有底了。下午上班后,孙家树怀里夹了一条好烟偷偷塞给张铁柱说:“主任,你看能不能给我调一个轻活?”张铁柱一看到烟就高兴起来,他说:“你小子还算识路,以后,车间的活你想干啥就干啥,对了,别忘了在厂长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孙家树一听就心里后悔了,他忘了,他可是厂长的“亲戚”啊?白白搭了一条烟,不过,从那以后,张铁柱对自己更可气了,孙家树在车间可以来回走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车间里的工人也都愿意教孙家树,因为孙家树第一个月是学徒,学徒期间只有几百元死工资,在这期间,孙家树干的活能顶他们的数。下了班,孙家树回到自己的小屋,原来又脏又乱的屋子经孙家树这么一整,像换了个屋子一样,孙家树是按照部队的标准整理的卫生,是什么样子你就想去吧。孙家树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找老刘说话,因为住的地方紧挨着门岗室,他还经常帮老刘打扫卫生,从老刘口中,孙家树到了解了工厂的基本情况:工厂现有工人700 多人,主要有两大帮派组成:调磅车间的多为四川人,逐渐形成了以张铁柱为首的“四川帮”“四川帮”仗着人多,在厂里势力很大,连老板都得让着他们;造型车间的多为山西人,组成了“山西帮”。“山西帮”的人个大蛮力,这帮人来到这是为了挣钱,平时很少惹事,但如果有人敢惹他们,他们一个个能拼命,去年“山西帮”来了一个退伍兵,身手不错,干了一年就混上了车间主任,“山西帮”在他的领导下渐渐占了上风,连张铁柱都怯那小子。两大帮派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惹谁,一旦两大帮派之间有了摩擦,便会聚众斗殴,严重时就会造成全厂停产,现在厂里生意正是好的时候,停产一天就会损失好多钱,前年两大帮派之间就干了一仗,工厂停产了三天,把厂长气得都犯了心脏病。孙家树数了数停在厂里等着装货的汽车,有十多辆,这要万一停产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他端着一盆水帮老刘洒起水来,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飞速地驶进大门,一下子溅了他一身泥,孙家树看着远去的轿车小声说了一句:“真是烧包得不行。”他问老刘:“这是谁开的车?真没礼貌。”“你还不知道啊?这就是咱们厂真正的老板李百万,是厂长的亲弟弟,原来李百万是跟别人合伙干的厂子,后来不知咱们回事就成了他自己的了,这小子这两年真是行了狗屎运了,他自己接手干的时候,正赶上国家取消木杆秤,镑秤的需求量大增,那订单就像雪片一样源源不断地飞来,只两年就发浓了。”老刘说。孙家树又指了指里门口不远处的原来面包车问老刘:“那辆车是干什么的?车上的人都戴着墨镜,跟黑社会一样,其中有一个人下巴上有一个痣,连着几天我都见他在车上,我看不像什么好人。”老刘看了看摇摇头说:“我也不认识,这些人看起来还真是怪怪的,尽量别惹他们。”两人正说话间,面包车忽然启动了,车上黑色的电动玻璃慢慢升了起来,孙家树注意到,那个下巴上有痣的人恨恨朝厂里瞅了一眼,眼露凶光。面包车很快绝尘而去,车轮卷起的尘土还在原地蔓延着・・・・・・ 平息帮派之乱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今天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车间里,他发现车间里的气氛有些不正常,工人们都神神秘秘的,要么三五个人抵着头小声嘀咕着什么,要么摩拳擦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孙家树问身旁的小顺子:“顺儿,今天车间里的人一个个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小顺子说:“你还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们一个老乡被山西帮的人打了,听说是打得不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家树问:“你老乡为什么挨的打啊?”“他们说我老乡偷了他们的东西,几个人围住我老乡一顿猛揍,这不是在打我们四川人的脸吗,搁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自从去年他们山西帮来了个退伍兵后,他们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这小子能打能挨,我们七八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有了这小子撑腰,他们是无忌惮起来,这不,竟敢明目张胆地打我们的人了,这一回肯定要打大架了。”“让厂里出面解决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打架呢?”孙家树问。“厂里也解决不了,只有通过打架解决。”小顺子说。“全车间人都去吗?”孙家树问。“反正我们四川人会倾巢出动的。”小顺子说。“不去不行吗?”孙家树又问。“遇到这种事,谁不上前就是不合群,会被老乡们耻笑的,以后万一你有个什么事,谁也不会上前。”小顺子说。“一旦打起来,不怕伤着人吗?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孙家树问。“那也得打,不然就等于怕他们了,以后我们四川人在厂里永远也直不起头了。”“找个人中间调解一下不行吗?”孙家树问。“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啊?也不是没有,山西帮的那个头头就行,以往发生这种事情都是两个帮派的头头碰碰面就解决了,这回不行了,听说是山西帮的那个头头回老家还没有回来,我们的头头前一段时间吃过他一次亏,正好借这个机会报仇,只要他不在,我们仗着人多,一定不会吃亏的,我有预感,肯定要打架了,不信你等着瞧。”小顺子说。果然,没过多长时候,只听见张铁柱来到车间大声喊:“集合,集合,把造型车间给我围起来,一定要把打人的那个小子揪出来,今天非废了他一条腿不行,都出去,一个也不许留下。”孙家树一惊,不好,要出事了,必须马上报告厂里,他飞快地跑到厂长办公室,厂长不在,他又快速地跑到门岗室。“老刘,厂长去哪了?”孙家树看见老刘就问。“你这么慌慌张张干什么?李厂长刚出去没多长时候,找他干什么呀?”老刘说。“快出去找一下厂长,出大事了,两个帮派要打架了。”孙家树说。听完孙家树的话,老刘也慌了,他急忙小跑出去找厂长去了。孙家树则快速折了回去。只见四川帮和山西帮已是两军对垒,到了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了。只听见张铁柱大声说:“识相的就把打人的那小子交出来,咱们今天算扯平,不然的话,把你们全废了。”领头的山西大汉说:“仗着你们人多是不是?老子今天就是不交人,不要想着我们老大不在家就来欺负我们,告诉你,我照样能摆平你们,有种就来吧,是单挑还是一起上?老子随时奉陪。”张铁柱说:“妈的巴子,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上。”张铁柱一挥手,四川人蜂拥而上,山西人也不示弱,操起起家伙迎头而上,一场血战已经不可避免。孙家树情急之中大喝一声:“住手。”这一声如同晴空霹雳一样,把两帮派人都镇住了。山西大汉看到是孙家树便说:“你是那根葱啊?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啊,是不是四川矬子找来的帮手啊?”张铁柱扭头一看是孙家树也说:“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我们两家的事,不关你的事,离远点,别溅到身上血了。”孙家树把身子夹在两派中间说:“有话好商量,打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商量个屁,快走开,别耽误我们的时间,兄弟们,上。”张铁柱说。孙家树大声说:“今天谁先动手我就对谁不客气。”张铁柱恼怒的说:“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我说话,快走开,不然让你尝尝拳头的厉害。”他上前一推孙家树,孙家树却纹丝不动,他恼羞成怒,挥拳向孙家树打去,只见孙家树闪身躲过,一伸手抓住了张铁柱的一只胳膊,一个反手擒拿,张铁柱一时动弹不得。孙家树指着山西大汉说:“快,把你们的人都撤回去。”“我们老大不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放了他,让我们痛痛快快地赶一仗,不然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山西大汉说着就向孙家树扑过来。孙家树推开张铁柱,一个顺手牵羊,脚尖轻轻在下面一勾,山西大汉一个嘴啃屎趴在地上。山西大汉爬起来,他恼羞成怒,看到身边有一个木棒子,便顺手抄了起来,他向张铁柱一使眼色,张铁柱立刻心神领会,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逼近孙家树。孙家树闪身跳到一旁,亮出了准备格斗的架势,他正在寻找机会,准备来个一招制敌,不然就控制不了局势。忽然来了一个人一脚揣在山西大汉的屁股上,山西大汉一个趔趄趴在地上,又一个反踹,张铁柱立刻斜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两人正想发作,一看来人都不动了。只听见来人说:“王八羔子,竟敢对我的老班长无理,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孙家树一看,不免喜出望外,你猜是谁? 厂长的漂亮千金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一看,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来是张二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两人同时张开双臂,然后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互相用手拍打着对方,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那种亲热劲,让在场的女工都感到脸红了。张铁柱一看,一个张二顺已经把全厂闹得天翻地覆了,又来了一个张二顺的班长,看来自己以后永无出头之日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溜溜地走了,两个帮派的人一看这阵势,得了,游戏到此结束,慢慢地都散去了。“班长,这几年你过得可好?”张二顺激动地说。“别提了,说起来惭愧啊,以后我慢慢对你说吧,二顺,你怎么会在这里?”孙家树说。“我退伍后不想回家,就来这里打工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班长。”张二顺说。“我想来这里想学一学人家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生产技术,想在家里办厂,也没想到能见到你。”孙家树说。“班长要办厂?那我还跟着班长干,在这个厂里,有关造型的核心技术我全掌握着。”张二顺高兴地说。“好啊,太好了!”孙家树高兴地拍了拍二顺说。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不好了,厂长晕倒了,厂长晕倒了。 ”听到喊声,孙家树和张二顺急忙向大门口跑去,大门口围了一群人,看到张二顺和孙家树跑过来,工人们迅速闪开了一条路,只见厂长倒在地上,脸色蜡白,几个工人正在惊慌失措地在他身上掐的掐,揉的揉,原来,厂长一进门看到厂里乱哄哄的场面,知道发生大事了,一时性急,诱发了心脏病。孙家树大声喊:“都别乱动,我学过急救,把头部放低一点,让他平躺下,老刘,赶快拨打120,你们都快点散开,病人需要透气。”他伸手在厂长身上乱摸起来,像心脏病病人,一般都随身带有急救药,果然摸出了一个小瓶子,一看,原来是速效救心丸,孙家树麻利地倒出了半瓶子,也不管有多少粒,掰开厂长的嘴一股脑就送了进去,同时对二顺说:“水。 ”张二顺急忙跑到最近的水龙头旁,拧开水龙头用手捧了一捧水就跑了过来,然后对着厂长的嘴一下子灌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厂长的脸渐渐有了血色,鼻孔里也有了微弱的呼吸声。这时候,120急救车鸣着警笛赶来了,车一停稳,医护人员迅速跳下车拉出了一个担架,孙家树和张二顺轻轻把厂长抬到担架上,和几个医护人员一起把担架抬到车上,孙家树跟着也跳上了车,他回头对张二顺说:“二顺,你留在家里,千万不能让厂子乱起来。”“班长,你放心吧,有我在,厂子永远不会乱。”张二顺说。救护车疾驰而去,张二顺对着周围的工人大声说:“看什么看?都回去干活去。”工人们面面相觑,一个个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这下子事情可闹大了。李百万闻讯急忙驱车赶到医院,厂长还在急救室里抢救着,他拉住一个从身旁匆匆走过的医生说:“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我哥哥,我有钱,多少钱都行。”医生说:“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幸亏你们厂这个工人懂得急救,要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一会儿就推出来了。”李百万感激地说:“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谢就谢你的工人吧,他的现场护理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抢救时间。”医生说。这时候,厂长被护士推出了手术室,李百万急忙迎了上去,边走边说:“哥哥,你醒一醒,哥哥,你醒一醒。”护士说:“你现在再叫也没有用,他身上的麻醉还没有退。”厂长又被推进了病房,厂长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样。李百万看看哥哥的病情已经稳定,看到孙家树站在一边便问:“小伙子,刚才是你救了我哥哥吗?”孙家树说:“不是我,是医生救了他。”李百万说:“你是我们厂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呢?”“我是新来的,现在还是学徒。”孙家树说。李百万说:“哦,是这样,我看你腿脚还算利索,这几天你就留在医院里护理我哥哥吧,每天给你开一百元工资,另外,这个月奖励你2000元。”他伸手看了看表说:“我跟一个客户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我得马上赶过去,等我办完事再回来。”“老板,你就放心地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至于工资吗?学徒工资就行。”孙家树说。李百万高兴地说:“年轻人,有性格,我喜欢,记住,我会重用你的,我先走了。”李百万看看哥哥的脸很安详,便放心地走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李厂长慢慢地 睁开了眼睛,看到孙家树坐在一边忙问:“厂里情况怎么样了?厂里情况怎么样了?”孙家树忙按住他说:“厂长,您别急,厂长已经恢复正常了,您就安心养病吧。”李厂长听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这就好,这就好,千万不能再学去年了。”“厂长,去年怎么了?”孙家树问。“去年也是两个帮派打架,厂子停了三天,上百万的生意都泡汤了。”李厂长惋惜地说。孙家树说:“厂长,我觉得您的手段太软弱了,像出这样大的事应该重罚,当事人一定要开除,你越怕出事而放纵他们反而会出事。”李厂长点点头说:“看起来你对工厂管理还有一套,让你当学徒真是屈才了。”孙家树说:“一点也不屈才,在管理上,我是个失败者,我把一个几百人的厂子管理得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了。”“怎么,你还办有厂子?”李厂长惊奇地说,“我说我怎么看着你都有点不简单。”孙家树便一五一十地把工厂上当受骗的事告诉了李厂长。李厂长听完安慰孙家树说:“小伙子,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不要泄气,我会尽力帮助你的。”二人正说话间,门开了,闯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只见她穿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脑后飘着一束马尾辫,斜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把胸部勒得明显凸了出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青春和朝气,尤其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好像能说话一样,让人一看就顿生一种怜爱的感觉,孙家树突觉眼前一亮:这是谁家的大姑娘,是不是走错门了?姑娘看了孙家树这边一眼,竟然朝孙家树走来,孙家树顿时激动起来,不会是做梦吧?难道自己交了桃花运了。孙家树正想着好事,姑娘却避开他扑到了躺着病床上的厂长身上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说:“爸爸,真是吓死我了,现在怎么样了?”李厂长轻轻地拍着她的头说:“我的乖女儿,你看爸爸不是好好的吗?别哭别哭。”姑娘哽咽着说:“爸爸,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年龄大了,身体有不好,别干了,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我可怎么办啊?”李厂长笑着说:“你这孩子净瞎想,来,爸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家树哥哥,这回要不是他,我这条老命今天就算交代了。”他扭头对孙家树说:“这是我的宝贝女儿安心,她妈妈走得早,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看,现在都上大学了还像个淘气的孩子。”安心站起来,大大方方地向孙家树伸出了一只手说:“谢谢你救了我爸爸。”孙家树礼貌地站起来握了一下安心的手说:“不客气,举手之劳不言谢。”他感到安心的手滑滑的,偷眼一看,安心的皮肤白皙透明,甚至可以看到那一条条细细的血管,孙家树不敢用力,他生怕一用力血液会把血管憋破,所以他轻轻握了一下就迅速放开了。“你是河南人吧,我们班有几个河南人说话都是这口音。”安心注视着孙家树说。孙家树说:“你说对了,虽然当了几年兵,我的乡音还没有改。”“怎么?你当过兵,我最羡慕军人了,给我们军训的教官,看起来真酷。”安心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火辣辣的热情。孙家树低下头说:“我也军训过大学生。”他不敢面对安心了,因为他怕安心的那双眼睛会把她的魂勾走。“真是太好了!那你得教教我怎么叠被子,告诉我,被子里是不是撑着铁丝?不然怎么会有棱有角的?”安心高兴地说。孙家树开心地笑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告诉你吧,什么也没用,都是用手压出来的。”“我不信。”安心说。“信不信由你。”孙家树认真地说。安心拉着孙家树的胳膊说:“家树哥哥,你们当兵的肯定有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给我讲一个好吗?”孙家树说:“没有的事,都是平平淡淡的。”安心摇着孙家树的胳膊说:“家树哥哥,你骗人,我不信,你就给我讲一讲吗?”安心天生就是一个缠人精。孙家树无奈地看看李厂长,李厂长笑着说:“我女儿缠我缠惯了,你就给她讲一个吧。”孙家树说:“好吧,我给你讲一个我们部队抗洪抢险的故事吧,那是三年前・・・・・・・”孙家树津津有味地讲起来。安心耐心地听着,当听到抗洪英雄退伍了,孙家树却突然不讲了,她焦急地问:“后来呢?后来呢?后来他去哪了?”孙家树笑笑说:“他就坐在你面前啊。”安心惊讶地打量着孙家树说:“家树哥哥,你真了不起,等我回到学校,我一定把你的故事讲给我的同学们听,你真太伟大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青春偶像。”两人愉快地交谈着,李厂长这一会儿到成了多余的人了,他只好假装睡着了,要不是刚刚动过手术,他早就找个理由出去了,他从心底里感到高兴,自己的宝贝女儿从来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美女做的晚餐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正在兴致勃勃地参观造型车间,张二顺殷切地陪在后面,从医院回来后,孙家树便被任命为厂长助理了,他现在是替代李厂长主持厂里的全面工作。孙家树边走边听着张二顺汇报车间的情况,走到炼铁炉旁,孙家树站住了,他问:“二顺,这个炼铁炉真高啊!“张二顺说“班长,这个高炉是目前全市最高的炼铁炉,也是最先进的炼铁炉,每天可融化30顿铁水,日铸造磅件5000套以上。”孙家树羡慕地说:“真不简单啊,咱们如果建新厂,一定也用这种炼铁炉。”“这种炼铁炉也有不合理的地方,我们已经给厂家提过建议了,现在厂家已经采纳了我们提到建议。”“好啊,那我们就用经过改良的炼铁炉。”孙家树高兴地说。看到车间里有几条轨道,孙家树问:“这轨道是干什么用的?”“班长,是输送铁水用的,以前我们浇灌铁水都是靠人端,既费力又不安全,现在我们发明了这种输送铁水的装置,不但使工人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大大降低了劳动强度,而且大大提高了出成率,节约了生产成本。”孙家树夸奖说:“好啊,干企业就应该这样,不断地进取,不断地创新,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从造型车间出来后,孙家树又来到加工车间,只见车间里两台高功率多头钻床正在飞速运转着,工人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车间主任看到孙家树便马上跑了过来。“孙厂长你好,我叫王小飞,是加工车间的车间主任。”车间主任说。“王主任你好,请介绍一下你们车间的情况。”孙家树说。“我们车间共有工人208人,拥有全省一流的加工机械80多台,日加工磅件3000套。”王小飞边走边介绍。・・・・・・・经过一天的摸底,孙家树对全厂的生产情况已经基本了解了,他已经想好了一套管理方案,准备在下一星期的职工大会上宣布实施。下班后,孙家树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屋,却惊喜地看到安心站在门口,她上身穿一件流行的花格子衬衣,下身穿牛仔裤,显得亭亭玉立。孙家树高兴地问:“安心,你怎么来了?”安心说:“我给爸爸送饭,顺便过来看看你,怎么,也不请我进屋坐坐呀?”孙家树说:“屋里太乱,咱们到外边找个地方坐坐会儿吧,我请你吃饭。”安心说:“不想请我进去?是不是金屋藏娇?怕被人看见了。”“不是,不是。”孙家树连连说。“那为什么怕我进去?别忘了,你说过要教我叠被子的。”安心说。“你的嘴真厉害,真拿你没办法。”孙家树打开门做一个请进的姿势说:“请进吧,安心小姐。”安心一进屋看到正当门的大锅炉问孙家树:“这是干什么的?”孙家树说:“烧水用的,早就不用啦。”“不用了还不搬出去,净影响市容。”安心说。“搬,过几天就搬。”孙家树说。安心看到屋里的东西放得乱七八糟的,还有锅有碗便问:“家树哥哥,你还自己做饭呀?看这屋子占得满满的,你住哪里呀?”孙家树打开套间的门说:“这里面还有一间,是卧室,刚好放一张床,被子是早上随便叠的,没有叠好,请参观吧。”安心说:“这还说没叠好呢,家树哥哥,你教我怎么叠被子,以后我也天天这样叠被子。”孙家树说:“叠被子很容易的,以后我会慢慢教你的,走吧,咱们到外面吃点饭。”安心说:“你不是自己做饭吗?这里有白菜、豆芽,还有肉,还有酒,干脆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我先做一道醋溜白菜,再做一道青椒炒肉丝,咦,还有酒,要不要我陪你喝两杯?”孙家树一看心中暗暗叫苦,这些菜是他买来招待客人用的,他准备把张二顺和张铁柱请过来坐一坐,化解一下他们之间的矛盾,好化干戈为玉帛,彻底解决工厂里的帮派之争。“家树哥哥,你把炉子抽开,我开始做饭了。”安心吩咐道。孙家树一看这阵势,只好干吧,大不了张二顺和张铁柱来了请他们下饭店。安心首先把“厨房”彻底清扫了一遍才开始做饭,屋子经她这么一整,看起来还真像个厨房,她先把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菜切碎了,然后开始切辣椒,孙家树则在一边打下手。忽然,安心叫喊起来:“辣椒溅到眼里了,好痛啊,我睁不开眼了。”她闭着眼睛把脸伸到了孙家树面前。“你先忍着,我给你擦一擦。”孙家树准备伸手,却马上缩了回去,站在面前的可是一位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啊,那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怎么能随随便便乱摸啊,他忙拿起毛巾放进脸盆里湿了一下,然后对着安心的眼睛轻轻地蘸了起来,蘸了几下后问安心:“睁开眼看一看,还痛不痛?”安心睁了一下眼又闭上了:“还痛。”孙家树忙又用湿毛巾擦了几下说:“再睁开眼试试。”安心强行睁开了眼睛,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微微有点发红,她委屈地说:“还有点痛。”“别动,我给你吹一吹吧。”孙家树对着安心的眼皮轻轻吹了几下问:“还痛吗?”“不痛了,家树哥哥,你真好。”安心飞快地在孙家树的脸上亲了一下,孙家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发觉是安心亲了自己一下时,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处。“我去整一下炉子。”孙家树忙蹲下身装着整炉子,其实这一会儿炉子已经烧得通红了。安心把炒菜锅放在炉子上,“咚咚咚”倒进去了一些油,油锅“丝丝”地响着,等油烧热后,她把葱花往锅里一倒,一股热气腾起,屋里顿时充满了油香气,安心麻利地往锅里放着佐料,熟练地翻着菜锅。只一会儿工夫,一盘醋溜白菜,一盘青椒炒肉丝就做成了,孙家树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的,安心把两盘菜放在了桌子上,还别说,闻着还挺香的,跟在饭店里做的一样。“吃吧,我的青春偶像。”安心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孙家树闻了闻说:“真香啊!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我就不客气了。”他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边嚼边说”“不错,吃起来更香,你跟谁学的手艺?”“我妈走得早,我从小就给我爸爸做饭,你要是觉得好吃,我就天天给你做饭。”安心一经夸奖就有点忘乎所以了。“不行不行,你还要上学呢?”孙家树急忙说。“我现在不是放假了吗?”安心说。“你也吃,你也吃。”孙家树招呼着安心。“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安心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给我做饭。”孙家树边吃边说,这一顿饭,他吃得特备香,说实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美女给自己做的饭呢,他想起了绿叶偷拿家里的旧粮票换面包给他吃的情景,那是另一番滋味,不过现在只能是美好的回忆了。吃完饭,看着安心麻利地收拾好了桌子,孙家树说:“安心,你真好,让我怎么感谢你呢?”安心说:“你要真的想谢我,那本小姐就给你一个机会。”“说吧,我在所不辞。”孙家树说。“很简单,明天你陪我逛一天街。”安心说。“这・・・・・・”孙家树一下子卡住了,明天的事多着呢,他恨不能一个人破成两个人用,哪有心思逛街?在说,陪女孩子逛街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体力到没什么,还要有毅力和耐力,否则,就不要陪女孩子逛街。“这什么呢?明天你们过星期天,不要给我说你们加班不过星期天。”安心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过星期天?”孙家树问。“别忘了,我可是厂长的女儿啊?”安心笑着说。“你饶了我吧,过几天再陪你逛街行不行?”“不行,家树哥哥,你说话不算话。”安心说着噘起了小嘴,那嘴噘得简直可以栓住一头驴。“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你是我的克星,我算服你了。”孙家树推辞不掉了。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喊:“报告。” 煮酒论英雄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安心听到外面有人喊报告,好奇地看看孙家树,那意思是说:你的级别够高的,进你的屋子还要喊报告?孙家树忙解释说:“是二顺,我从前带过的兵,在部队都这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对着门外喊道:“进来吧。”安心听了后说:“既然你有客人,我就先告辞了,记着明天答应过的事。”她低着头向外走去,没想到张二顺一头撞了进来,安心低着头走,两人对心事了,差一点跟张二顺撞个满怀。张二顺好奇地看着安心,看得安心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走了出去,刚走出门,正好张铁柱也来了,看是安心,他忙满脸堆笑地打招呼:“安心,你怎么在这啊?你爸爸刚才找你呢。”“知道啦。”安心小声说离开了。张铁柱推门走进屋里,坏笑着对孙家树边说:“孙厂长,你行啊!来了没几天就把厂长的漂亮千金泡到手了。”孙家树笑着说:“没有的事,她只是想跟我学叠被子。”“孙厂长啊,找理由你也不会找,叠被子有什么叠啊?再说,一个大姑娘学叠被子也不会找你啊?”张铁柱说。张二顺不满地对孙家树说:“班长,铁柱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可不能辜负了绿叶姐姐,她是我见到的最好的女人,她现在还好吗?。”听完张二顺说的话,孙家树的脸色暗淡下来,他说:“你的绿叶姐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从人间蒸发了,我找了她三年,至今杳无音信。”“不会吧?绿叶姐姐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张二顺说。“不提她了,走,咱们到外面找个饭店喝酒去。”孙家树说。“还找什么饭店啊?我看这里什么都有啊,菜是现成的,还有二锅头,就在这吧。”张二顺说。“不行不行,这是我吃的剩菜。”孙家树忙说。“咱们是喝酒的,有不是吃菜的,有酒就行。”张二顺说。“菜我已经准备好了,两荤两素。”张铁柱手里举着一个袋子说。“快摆上,快摆上,在部队我们就喝二锅头,便宜,喝着有劲。”张二顺高兴地说。小桌子重新被拉了出来,孙家树拿出来几个盘子摆在桌子上,张铁柱把塑料袋里的菜分别倒在了盘子里: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牛肉,一盘凉拌火腿肠,一盘五香豆腐干。孙家树把准备好的几个小酒杯放在桌子上,随后打开了酒盖,他小心地往酒杯里倒着酒。张二顺一把夺过酒瓶说:“还用什么酒杯?不解瘾,换成碗,今天咱们来个煮酒论英雄,一醉方休。”“好,用碗。”张铁柱附和着说。孙家树只好把几个小瓷碗摆在桌子上,张二顺拿着酒瓶“咚咚咚”向碗里倒起酒来。一瓶酒倒完了,三个小碗还没有倒满。张二顺去打另一瓶,孙家树急忙拦住说:“二顺,喝完了再打。”张铁柱也跟着说:“这样喝是会毁人的,喝完再打。”张二顺这才住手。孙家树把碗端了起来,对张二顺和张铁柱说:“今天把二位请来主要是谈一下厂里以后的工作,我敬二位一杯酒,不,是一碗酒。”“班长,今天咱们只喝酒不谈工作。”张二顺说。“对对,今天只喝酒。”张铁柱也说。“好,不谈工作,谁谈工作的事就罚酒一碗,我先自罚一碗。”孙家树端起碗一饮而尽,张铁柱惊得张大了嘴。孙家树又倒了半碗酒,接着往张铁柱和张二顺的碗里象征性地倒了一点说:“来,现在我正式敬二位一下,喝了这碗酒,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来,干了!”他端起碗分别跟他们两个碰了一下。“感情深,一口闷。”张二顺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然后把碗口朝下亮了亮。张铁柱看看孙家树,孙家树又一饮而尽,没办法,现在可是赶鸭子上架,喝吧,他闭着眼也“咕咚咕咚”地喝起来,还剩半碗酒,他实在喝不下去了,就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张二顺对张铁柱说:“我们班长是河南人,河南人喝酒有个规矩,就是碰的酒必须喝完,喝了吧,张大主任。”听到二顺提意见,张铁柱忙端起碗把剩下的酒喝完了,酒一下肚,话就多起来,张铁柱色迷迷地对孙家树说:“酒我喝了,咱们已经是兄弟了,你给老兄说说,你是怎么泡到安心的。”张二顺说:“张大主任,我班长早就有女朋友了,班长的女朋友绿叶姐比安心漂亮十倍,班长怎么会看上安心呢?”要说对安心的感觉,孙家树只是有一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理,至于感情,孙家树觉得只是一种兄妹之情,毕竟自己比安心大五六岁啊。提到了绿叶,孙家树心中立刻有了一种借酒浇愁的情绪,他端起面前的碗一下子把酒喝了下去。张二顺阻拦说:“班长,你喝这酒没有理由。”“难道为你绿叶姐喝一杯不应该吗?”孙家树说。“应该,我也喝一下。”张二顺端起碗也喝了。看到两人把酒都喝了,张铁柱感到不好意思地说:“既然你们都喝了,我也喝。”他也端起酒喝了起来。张二顺把孙家树的酒碗加满说:“今天我敬班长一下,没有班长,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孙家树接过二顺端起的碗一饮而尽,他略带醉意地说:“二顺,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奋斗的结果,连班长还要向你学习呢。。”“是班长的培养。”张二顺说着又把张铁柱的碗加满说:“我也敬张大主任一碗,对以前事表示歉意。”说话的时候却找不到张铁柱的人了,一看,他已经拱到桌子下面起来。“熊包,熊包,真是熊包,看来还是和班长喝吧。”“《战友之歌》还会唱吗?”孙家树问张二顺。“打死也忘不了。”张二顺说。“那咱们唱一下吧。”孙家树说。“好,唱一下,班长起头。”张二顺说。“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孙家树一起头,两个大老爷们就唱起歌来,俩人边喝边唱,边喝边聊,谈起了往事,二人是有哭有笑,菜还没夹一口,四个酒瓶子已经底朝天了。二顺满脸通红,他端起酒说:“班长,绿叶姐是个好女孩,你要是辜负了绿叶姐,我以后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二顺,我和安心真的没什么,你还不了解班长?”孙家树说。“我当然了解班长,也知道你和绿叶姐之间的感情,我只是不愿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张二顺说。“不提她了,你看咱们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张铁柱也喝多了,想法把他弄回去吧。”孙家树说。“班长,张铁柱你就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地睡吧。”张二顺说,他用手拍了拍张铁柱说:“张大主任,该回去睡觉了。”张铁柱慢慢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说:“去哪里?在这里睡得不是很好吗?”“走吧,地上睡着太凉,回床上睡去。”张二顺说。“走,回床上睡。”张铁柱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还没站稳,突然一头向前栽去,张二顺急忙扶住了他。张二顺扶着张铁柱一步三摇地走出屋子,他回头对孙家树说:“班长,你别出来了,我们走了。”“我送送你们,慢一点。”孙家树跟了出来,一阵风吹来,他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一股气直往上拱,他咽了一口唾沫压了压,总算没有吐出来。“班长,别送了,回去吧。”张二顺在一次对孙家树说。“你们慢点。”孙家树这一会儿只是想快点把二人送走,因为有几次他就要一喷而出了,把张二顺两人送走后,转过身,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便快速跑到水池旁吐了起来,连着吐了几次,连酸水都吐出来了,酸水把牙都酸软了,真可惜安心给自己做的菜了,吃到肚子了肯定全吐了出来,现在他心里那个难受啊,你说谁发明酒干什么?又辣又苦,喝多了净叫人难受。他拧开水龙头冲了冲,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屋里,这个时候,酒劲上来了,脑袋里”嗡嗡“直响,他已经晕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好不不容易摸到床边,便一头拱早床上,连衣服也不知道脱便像死猪一样睡过去了。 陪安心逛街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孙家树震醒了,孙家树一睁眼,太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他的脸上,刺得他眼疼,坏事,今天还要陪安心逛街呢,昨天晚上一喝酒把这事全忘了,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却感到浑身无力,头部还隐隐有点疼,肚子了空空的,看起来喝酒真没什么好处,把事都耽误了。“里面有人吗?”外面有人问。不好,是安心来了,他急忙走出套间一看,屋里是酒气冲天,一片狼藉,昨天晚上吃过的菜盘子还没有刷,酒瓶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走到镜子前一看,自己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决不为过,那头发简直像鸡窝一样。“屋里有人吗?”安心再一次问道。“有人,你等一下。”孙家树答应着,迅速急忙刷牙洗脸,他用梳子快速梳着头发,头顶一撮头发翘着就是梳不下去,他只好用水湿了一下,这才把头发梳好。当他开始收拾屋子时,安心又是拍门又是喊叫。“家树哥哥,你怎么还不开门,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孙家树忙说。“那为什么还不开门?”安心说。“屋里太乱,,我先整一下屋子。”孙家树说。“我不信,除非你开开门。”安心说着又拍了几下门。“别拍了,给你开门。”孙家树只好打开了门。安心进屋一看说:“屋里怎么这么脏,还一股酒气。”“昨天晚上我们三个喝酒了。”孙家树解释说。“怪不得这么大酒气,喝多了吧?”安心问。“有点多,一直睡到现在。”孙家树回答。“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带来了早餐,你先吃着,我帮你打扫卫生。”安心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不用不用,我自己整。”孙家树忙说。“你还是快吃吧,吃饱了好陪我逛街。”安心说着夺过了孙家树手里的扫帚。没办法,孙家树只好打开了安心提来的袋子,一兜装着油条,一兜装着胡辣汤,想不到在这地方还能吃到这些东西,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整天除了米还是米,早吃腻了,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就嘴馋了。“在哪里买的?我好久没吃到这些东西了。”孙家树说。“我专门从市里给你捎来的,全市就一家卖这种早点,我跑了好远的路。”安心说。“谢谢你呀安心,我就不客气了。”孙家树说完就大口地吃起来。从厂里出来,安心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孙家树先打开门让安心坐了进去,自己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厂区就在市郊,出租车还没加油就到了市里了,厂子停稳后,孙家树争着打钱,安心笑而不语,一下车,安心就挽住了孙家树的一只胳膊。“别让人看见了。”孙家树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稀罕看你,你是不是也太封建了吧?要不就是我长得不够漂亮,和你走在一起丢你的人是不是?”安心说。“不是不是,是我太封建了。”孙家树忙说。他们挽着胳膊走进一家繁华的大商场,商场里人来人往,孙家树高大英俊,安心美丽漂亮,他们走在一起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孙家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尽量跟安心拉开一点距离。在一家男装精品店门口,安心放慢了脚步,这个店铺装修非常豪华,一看就知道卖的是高档衣服,安心拉着孙家树的手就走了进去。孙家树说:“安心,这是专门卖男装的,没你要穿的衣服。”安心说:“没我穿的衣服就不能进来了?”她看到店里的模特身上穿了一件蓝色的西服挺不错,就说:“家树哥哥,试一试怎么样?” “咱又不买,就别试了。”孙家树说。“谁说不买?小姐,把这套西装取下来试一试。”安心对营业员说。“我这就给你拿,小姐,你男朋友长得真帅。”营业员便拿衣服便说。孙家树的脸“腾”就红了,安心却笑而不语。“先生,看您的身材,您穿185的最合适。”营业员说。孙家树接过营业员递过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笔直的西装往身上一套,人立马精神了许多,但他一看衣服的标价,人立马又蔫了,衣服标价为1800元,他钱包里的钱加起来也超不过800元。“安心,我不喜欢穿西装,还是别试了。”孙家树小声对安心说。“你穿着看起来挺好的,买。营业员,打包。”安心说。“小姐您稍等,我马上给你打包。”营业员高兴地说。孙家树急忙把安心拉在一边说:“安心,我没带那么多钱。”安心笑着说:“没有钱可以把我押到这儿啊。”“安心,别开玩笑,我真的没带那么多钱。”孙家树有点急了。营业员已经把打好包的衣服递给了安心,同时从安心手里接过了一张卡,她拿到一台机器上一刷,只听见机器“嘀嘀”两声。“小姐,请输密码。”营业员对安心说。安心走上前快速地在那台机器上按了几下,过了一会儿,从机器里吐出了一张纸。“小姐,刷了1800元,余额为26000元,您看对不对?”营业员撕下纸条递给安心说。“我也不知道卡上有多少钱,只要刷1800元就对了。”安心收起了卡对孙家树说:“走吧大英雄,下面该为我买衣服了。”孙家树觉得女人有逛街天赋,体力和毅力都高出了男人许多,安心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会儿到这里,一会儿到那里,特别是时装区,安心更是一个也不放过,看到好看的衣服就试,一试安心就会问孙家树穿上看着怎么样,孙家树刚开始总是说漂亮极了,有时他只是故意夸她的,没想到不管多贵的衣服,只要孙家树说漂亮的衣服,她都买下了,弄得孙家树再也不敢随便说衣服漂亮了,再说漂亮,他身上的大包小包就会把他压趴下了。市里豪华的商场一个接着一个,孙家树和安心也就从这个商场出来又进来那个商场,现在的商场都是配套服务的,不用出商场,吃到,喝的,玩的一应俱全,只要肯花钱,可以尽情的享受。逛了快一天了,安心还是一副兴致勃勃样子,安心在前边走,孙家树在后面背着大包小包跟着,他有点不满意地对安心说:“我的大小姐,快一天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后悔了家树哥哥?”“不后悔,不后悔。”孙家树忙说。“这还差不多,家树哥哥,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好玩地方。”孙家树又跟着安心走进一家网吧,安心一屁股坐在一台电脑面前说:“确实有点累了,聊聊天放松一下。”她轻轻点击鼠标,随着画面不停翻动,她的双手轻快地在键盘上飞舞着,屏幕上快速出现一排小字。   孙家树看着她操作电脑这样熟练便夸奖她说:“安心,行啊,想不到你的打字速度这么快。”安心说:“别忘了我可是学计算机管理专业的,这些都是雕虫小技,不值得一提的,唉,家树哥哥,学不学上网?在网上可以随心所欲,好玩的很。”孙家树说:“都是些小孩子游戏,我才不学呢。”安心说:“你可别小看上网,这里面学问可大了,什么内容都有,不信你想要什么,马上就有。”孙家树不信:“别吹了,那你给我找一个懂企业管理的人才。”安心说:“好,你看着。”只见他熟练点击鼠标,随着画面的变换,一排排人名出现在屏幕上,“你想要哪一个?”安心问。孙家树指着一个人名说:“就这个李伟吧。”“好,请看”安心点了一下鼠标,屏幕上出现李伟的档案,李伟,1971年生,本科学历,毕业于南方大学企业管理系,希望月薪为3000元。孙家树看呆了,他对安心说:“想不到电脑里有这么多好东西,要是早学会电脑,我也不会被人骗得一塌糊涂了,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学会电脑,我想学。”安心说:“现在想学了,那好,以后你只要每天下班后陪我逛街,我就天天教你学电脑。”孙家树说:“真的,那太好了,今天陪你一天了,我现在就学,让我试试。”孙家树坐在电脑前,两手笨拙得不知所措。安心笑着说:“今天先教你如何使用鼠标,以后再学高级的。”安心握住孙家树的手压在鼠标上,孙家树感到一股电流传遍全身,血管里的血快速流动起来・・・・・・ 做客安心家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家树哥哥,你点一下这个图标。”安心站在孙家树身后,一只手握着孙家树的手,另一只手指着电脑屏幕说。“好。”孙家树笨拙地移动着鼠标,他感到安心的胸部已经贴着他的后背了,安心的气息已经深入到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感到有点飘飘然了,他握着鼠标的手不由得抖动起来,好不容易把箭头移到了要点的图标上,手指一按,却把临近的一个图标打开了。“我的青春偶像,你怎么这么笨,想什么呢?”安心笑着对孙家树说。“对不起,我再点一次。”孙家树又点了一次,终于把图标打开了,原来是个WORD文件。“家树哥哥现在我教你怎样打字,会拼音吗?。”安心说。“十多年前都会。”孙家树说。“那我先教你拼音打字,以后再教你五笔打字。”安心说。“好。”孙家树按照安心说的打起字来,屏幕上果然出现了一行小字,孙家树来了兴趣,他认真地学了起来。这一学,竟忘记了时间,连吃饭也忘了,直到安心催他了, 他一看表,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   “对不起安心,只顾学电脑了,没想到时间都这么晚了,我们快点回家吧。”孙家树抱歉地说。“回什么家啊?你没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厂里早锁大门了。”安心埋怨说。“这里不是可以玩通宵吗?干脆咱们就在这里玩一夜。”孙家树说。“你想得倒美,让我一个大姑娘陪你玩一夜,你高兴了,我回去可就说不清了。”安心说。“你家不是在市里住吗?要不你先回家吧。”孙家树说。“那可不行,咱们一起出来的,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再说了,你在这打一夜电脑,明天哪还有精神陪我逛街啊?”安心说。“那你说怎么办?”孙家树无奈地说。“刚才我给我爸打电话了,我爸爸想邀请你到我们家做客,他已经准备好了酒菜,现在正在家等我们呢。”安心说。“不行不行,太晚了,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我一个大男人,随便就能凑合一夜。”孙家树摇摇头说。“家树哥哥,,你不是想学电脑吗?我房间里就有一台。”安心说。“真的,那我去。”孙家树立刻改了主意。走出了网吧,大街上已是灯火通明,安心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孙家树把大包小包的衣服一股脑儿塞进了出租车,安心坐在前面指引着路,出租车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一个高档小区,车子停下后,安心走在前面,孙家树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后面跟着,他们进入一个电梯,安心按了一个数字,电梯立即开始上升了,电梯停住后,电梯门自动打开了,安心领着孙家树穿过走廊,在一个屋门前站住了,安心伸手按了一下门铃。“来了,来了。”门打开了,李厂长走了出来。“是小孙来了,欢迎到我们家做客。”“李厂长,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孙家树说。“一定是安心这个缠人精,缠着你逛街了不是?”李厂长说。安心马上辩解说:“老爸,这一回你可冤枉我了,不信你问问家树哥哥。”孙家树忙说:“李厂长,不怪安心,今天是我玩昏了头,对不起。”“看你说哪里话?快进屋,我炒了几个小菜,今天晚上咱爷俩好好喝两杯。”李厂长说。“李厂长,我不能再喝酒了,昨天晚上我就喝多了。”孙家树说。“不喝酒怎么成?咱俩少喝一点,你先坐着,我去把那瓶陈年老窖那过来,安心,去把厨房里的菜端出来。”李厂长说。“端出来了。”安心端着两盘菜边走边说。孙家树顾了一下四周问:“安心,你家住这么大房子?”安心说:“这是我叔叔送给我们的,他还嫌这房子不够大,于是在厂院里盖了一套别墅,哎呀,真累死我了,来,尝尝老爸的手艺。”她说着用手捏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李厂长拿着一瓶酒刚进来就看见安心用手捏菜吃,便责怪说:“今天有客人,别没规没矩的。”他又转身对孙家树说:“这丫头都是被我惯坏的,不管她,咱们喝酒。”他倒了两杯酒说:“小孙,端起来,咱爷俩碰一杯。”他说完端起一杯一饮而进。孙家树也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可能是昨天的酒劲还没过来,他一下子呛得咳嗽起来。安心在一旁说:“老爸,人家不会喝酒,你别让他喝多了。”李厂长笑着说:“怪我,怪我,小孙,慢慢喝。”酒过三巡,两人的话就多起来,安心在一旁插不上话,便装作生气地回房间了。李厂长笑着说:“现在最不让我安心的就是这个安心了,她娘走得早,我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她身上了,只要她能安安心心,我也就安心了。”“李厂长,我看安心挺省心的,既有学问,有通情达理,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孙家树说。“小孙,你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挺可怜她的,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我最害怕的是突然有一天会失去她。”李厂长说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孙家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他对李厂长说:“李厂长,时间太晚了,我还是回厂里吧。”李厂长说:“都到家了还客气啥?家里有不是没地方住,今晚你睡客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明天你做我的车,咱们一起回厂。”孙家树推辞不过,只好回客房住下了,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孙家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几个女孩的音容笑貌不时地在他眼前闪现:痴心纯情的小女生江珊,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泼辣干练的部队护士张丽,已经和战友小广东好上了。自己一直痴心不改的恋人绿叶,美丽大方,又善解人意,但不知为何会突然违背誓言,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她已经结婚生子了,但孙家树一直有一种感觉:绿叶肯定是隐瞒了什么。这就是他迟迟不谈女朋友的原因,在没有找到绿叶问明真相前,他是不会接受任何一个女孩子的。但是,半路杀出的这个安心,活泼可爱、漂亮能干,还有点刁钻任性,她给了他一种崭新的感觉,那种感觉,可以和绿叶媲美,他迷茫了,他的内心不停地在呼唤:绿叶啊,你到底在哪里?这一夜,孙家树失眠了。 难以启齿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和安心之间的接触越来越多,他俩一同逛商店、一同泡网吧,关系越来越亲密,花前月下他们促膝相谈,小河边他们相互偎依,甚至还有人看见他们俩拉着手出入厂门。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免不了也会招来闲话,工人们都悄悄在背后指指点点:这小子真是交了桃花运了,刚来没多久就把厂长的千金泡上了,难怪厂长如此照顾他;人家孙家树也真有本事,来了这么短时间就把工厂管理得井井有条,连工厂里的两大帮派的头头也甘心对他俯首称臣,难道他是孙悟空转世?李厂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看得出来,孙家树是一个极有上进心的青年,不仅在工作上帮了他的大忙,而且,女儿安心也有了一个好的归宿,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女婿啊,九泉之下的老伴如果知道了也可以安心了。孙家树静静坐在办公室了,他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心情一下爽朗起来,电话是刘成打来的,刘成告诉他:公司的新厂已经建好了,全部按他临走的规划建造,全村人都迫切盼望他赶快回去。还有,那个假教授已经落网,追回了部分损失,公司的营业执照已经拿回来了,公司就等着他回来重新开张了。孙家树想: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自己出来三个月多了,不仅学会了制造磅秤的全套技术,而且还捎带着学会了电脑和管理经验,回家办厂的条件已经成熟了。然而,他却发起愁来,怎样把自己要回家的消息告诉李厂长呢?李厂长待他那样好,他觉得难以启口,再说,厂里的工作刚刚有了起色,李厂长会让他走吗?还有更让他难以启口的事等着他,那就是怎样对安心说呢?自从认识了安心,他又找回了初恋的感觉,说实话,他已经有点舍不得离开她了,在他的心目中,安心和绿叶同等重要,特别是一想到绿叶单方面违背誓言,他就感到,安心才是真正待他好的人,自己如果离开,一定会让安心难过的,但为了全村人,他不得不这样做。孙家树来的李厂长的办公室门口,伸手想敲门,却停住了,他还是难以启口,他在门口来回走动起来,走了几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敲了一下门,听到屋里有人应了一声,李厂长在屋里,孙家树推门走了进去。“是家树啊,坐吧。”李厂长说。“李厂长,我我・・・・・・”孙家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李厂长对他实在是太好了,他实在是难以启口。“家树,有什么事吗?“李厂长笑着问。“李厂长,我・・・・・・我给你汇报一下上个月的生产情况。”孙家树说着抱出了一沓子材料。“送来一个月的就可以了,你怎么送来怎么多报表?”李厂长问。“李叔,我,我想给你商量个事。”孙家树说。“有什么事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风。”李厂长说。孙家树沉默了一会儿说:“李叔,我,我该回去了。”“怎么?家里有事?我给你十天假,回去把事处理一下赶紧来,你知道这段时间厂里很忙的。”李厂长说。“李叔,我是说,我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孙家树说。李厂长也沉默了,过来好大一会儿才说:“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不过,我还是竭力挽留你在这里发展,你看我已经老了,身体也不行了,我已经跟我弟弟说好了,让你接替厂长的位置,希望你三思而行。”“李叔,我知道你待我好,但全村两千多口人在等着我,我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孙家树说。“唉,家树,你要真想走,谁也拦不住你,去跟安心好好解释一下,这孩子太单纯,我怕她接受不了。”李厂长叹了口气说。“李叔您放心,我会好好对安心解释的。”孙家树说。“你准备什么时间走?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李厂长说。“我打算后天就走,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谢谢你李叔。”孙家树说。“走之前咱们一起吃顿饭,就在家里吃。”李厂长说。“好。”孙家树说。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孙家树心里却没了谱,自己该如何对安心解释呢?这几个月,安心对他的不仅仅是帮助,更多的是爱情,他知道,这个单纯的女孩,一旦找到了可以以身相许的人便会不顾一切,甚至会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她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安心的小屋里,安心不厌其烦地教孙家树如何设置网页,孙家树却心神不定,连连出错,多好的女孩啊,他真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丝伤害,他的内心矛盾到了极点。“我・・・・・・我要走了。”孙家树终于结结巴巴地说。安心笑着说:“今天你是怎么回事?老是出错,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现在才几点你就慌着走,吃过饭再走也不迟。”孙家树说:“我是说我该回老家了。”“是回老家啊?是该回去看看了,出来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想家了,准备回去几天?”安心关心地问。孙家树说:“我这一走,恐怕就不回来了。”“什么?不回来了?”笑容凝结在安心脸上,紧接着泪水扑扑地流了下来,“家树哥哥,是不是在这里工作不顺心?还是因为我让你讨厌了,如果是因为我,你说出来,我一定改,千万不要离开我。”孙家树的眼睛酸了,他对安心说:“不是,什么都不是,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工厂差一点就毁在我手里,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我如果不把厂子重新搞好,我就会成为我们村的千古罪人,你不会看着让我做一个无信无义的人吧?”安心哭着说:“家树哥哥,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就是舍不得离开你,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啊?”孙家树把安心拉进怀里说:“安心,你是一个大学生,前途无限光明,你对我的这份情太重了,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接受,我会把这份美好的感情埋在心底,等我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我会风风光光地来接你。”安心泪汪汪地看着孙家树说:“家树哥哥,我不求什么风光,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爸爸说:你现在已经有能力管理一个几千人的厂子,你一定会成功。”孙家树说:“安心,就凭你对我的这份感情,我一定会干好的。”“家树哥哥,你给我唱首歌曲吧?”安心忽然说。“想听什么歌曲?”孙家树问。“军营歌曲,只要是军歌我都喜欢。”安心说。“现在我还真想家了,就唱那首《想家的时候》吧。”孙家树说。“好。”安心说。“夜深人静的时候   是想家的时候 想家的时候很甜蜜 家乡月就抚摸我的头想家的时候很美好  家乡柳就拉着我的手   想家的时候有泪水  泪水却伴着那微笑流想家的时候啊更想为家做点事   哪怕离家这么遥远这么久想家的时候啊更想为家做点事   哪怕离家这么遥远这么久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   想家的时候不说话 爹娘仿佛走到我身后想家的时候不睡觉   乡愁淡淡融进杯中酒想家的时候有忧伤   也把力量悄悄藏心头想家的时候啊不怕离家千里远   就怕让家捆住了脚和手想家的时候啊不怕离家千里远   就怕让家捆住了脚和手想家的时候啊更想为家做点事   哪怕离家这么遥远这么久――”一曲凄美的歌曲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着・・・・・・ 挺身而出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告别安心回到自己的小屋已经是晚上11点钟了,孙家树一件件整理着回家要带的东西,笔记本是几个月最大的收获,造磅的工艺流程他都记在上面了,他用布小心地包好放进背包,发的工作衣还没有穿几天,先放在一边,明天送给门岗的老刘,几个月来,老刘对自己照顾不少,这些做饭的家活带不走就全留给他了,火车票已经提前买好了,是明天上午8点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出发。他放心地躺在床上,因为明天要赶路,晚上要休息好,他闭上了眼睛,可怎么也睡不着觉,明天就要踏上归乡的路途了,他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之中,眼前好像有无数双期待的眼睛望着他。看看表,已是凌晨1点钟,他还没有睡意,忽然,大门口传来一阵砸门声,肯定又是工人玩到半夜才回来睡觉,但这么晚了,谁还回厂里,一般都在外面过夜了,他又听见有人“啊”地大叫了一声。他轻轻地下了床,顺手穿上放在一边的工作衣,也不开灯就悄悄地出了屋门,只见一辆面包车快速地向东北方开去,那儿是老板的别墅,大概是老板回来了,没什么惊慌的,他回屋重新躺下,心里琢磨着:那声叫喊声是怎么回事?对了,老板坐的不是奔驰吗?他可从不坐面包车呀,当兵时养成的警觉性让他重新走出来。他来到门岗室,屋里漆黑一片,门却半开着,他走进去喊:“老刘,老刘。”他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只听见屋里有呜呜呜的声音。他紧张起来,用手一摸,原来是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正是老刘,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他快速扯下堵在老刘嘴里的东西,又解开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只听老刘惊恐地说:“快,他们要绑架老板。”“那快报警呀。”孙家树拿起电话,里面听不到任何信号,估计是电话线被人掐断了。他对老刘说:“老刘,你在这比较熟,赶快出去,到附近找个电话报警,我去救老板。”    老刘说:“那你一定要小心,他们都是一般亡命徒,我走了。”孙家树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快走吧,”说完就向老板别墅跑去。孙家树看到那辆面包车停在别墅门口,他轻轻地趴在车窗看了看。里面黑洞洞的,应该不会有人,他向别墅望了一眼,里面亮着灯,他无声无息地溜进院子,悄悄地躲在窗子下面。只听见屋里有人说:“我给你说过,让你准备现金,你却给了我一张卡,谁知道着里面有没有钱啊,是不是等着我拿着卡取钱时让警察逮个正着?你还想让我坐牢呀?”这大概是凶手的声音。“猴三,上次你要十万元,我不是都给你了,这次你要的太多,取现金不太方便,但绝不会骗你的。”这是李百万的声音。“猴三兄弟,你看我们钱也给你了,以后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吧。”这是李百万老婆的声音。“放过你们?你们可知道,这几年我是这么过来的 ?我在监狱里呆了整整三年啊,那里面过的是非人的日子,每天喝稀饭,把我的肠子都饿透了,这次越狱后,本想着过过自由的日子,谁料想警察到处通缉我,搞得我是惶惶不可终日,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有钱还要等到晚上花,你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吗?这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白天是人,晚上是鬼,我现在就是鬼,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也要让你也尝一尝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听话音凶手好像跟李百万很熟。“哎呀!”里面有人大叫一声,一定是凶手刺了李百万一刀,不好,要出人命了,他正想破门而入,却理智地停住了,他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有几个凶手,拿的是什么凶器,要是几个社会小混混,他一个人对付三五个倒没有问题,但现在面对的是一帮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们手里都拿着刀子,他这样贸然闯进去,不但救不了李百万,搞不好连自己也搭进去了,老刘不是却报案去了吗,估计警察很快就会赶到,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能暴露的。只听见屋里的凶手恶狠狠地说:“这滋味好受吧?你知道我猴三现在最恨什么人吗?我现在最恨富人,特别是对不起我的富人,有点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天坐轿车,住别墅,我的这帮兄弟就是打富济贫的好汉,今天,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不好,凶手起了杀心,孙家树心跳加剧了,他正要进去,只听见里面有人说:“猴三兄弟,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给你加一倍的钱,一百万,一百万行不行?”猴三说:“晚了,一切都晚了,我现在钱也要,命也要,老六,出去放放风,我感到外面好像有人。”听到有人要出来,孙家树急忙躲了起来,由于一时紧张,把门口的一把扫帚碰到了。门开了,被叫做老六的歹徒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大棒子,刚才的响声估计他没听见,不然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看见孙家树了,他漫不经心四下看了看,竟站在门口哗哗哗地撒起尿来,尿完后, 他哆嗦了一下,然后提上裤子走出了院子。屋里又是一声惨叫,只听见凶手额狠狠地说:“我的好哥哥,这种滋味不好受吧?时间不早了,还是让你们痛快一点吧,兄弟的得罪了,明年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祭日,我到时会给你烧一把纸钱的。”不好,歹徒要下毒手了,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恐怕要出人命了,他顺手操起了倒在地上的扫帚踢开门冲了进去,他站在门口大喝一声:“警察,都不许动。”他又对着门外大声喊:“其他的堵住大门,一个也不能放过。” 智斗歹徒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冲进屋里,屋里的歹徒顿时乱成一团,谁会料到警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帮家伙大多负有命案,如果被抓住了,就只有死路一条。猴三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手中的尖刀还滴着血,他恶狠狠地对李百万说:“算你狠!想不到你还真报案了,李百万,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以后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没・・・没有,猴三兄弟,我真的没报案。”李百万害怕地说。“那警察怎么回来?”猴三质问说。“我也不知道。”李百万说。另外几个歹徒惊恐地望着孙家树,看样子是要准备伺机溜走,孙家树看清了:屋里共有四个歹徒,加上外面放风的那个歹徒一共五人。因为歹徒手里都拿有凶器,为了人质的安全,现在最好是把他们吓走。孙家树向屋里走了几步,门口被让了出来,他指着猴三说:“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猴三用刀子指着孙家树说:“让开,给兄弟留条生路,不然我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几个歹徒一看大门让了出来,便慢慢向门口靠去,以便选择机会逃走。忽然,一个下巴上长痣的家伙伏在猴三耳边小声说:“老大,我看这小子不是警察,我以前见过他,他是厂里扫地的,你看他穿的衣服。”孙家树一进门就看见下巴长痣的家伙有点眼熟,原来是前几天来这里踩点的那个家伙,听完他说话,孙家树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坏事,他身上正穿着一件刚进厂时领的工作衣,上面还写着字:天元衡器厂。要是穿着迷彩服就好了,这下倒好,身份全暴露了。猴三一听,有点怀疑地问:“你确定吗?”“老大,他真是扫地的,来了几次我都见他在门口扫地。”带痣的家伙说。听说孙家树不是警察,猴三问李百万说:“他是不是你们厂的工人?”李百万点点头说:“是,他是新来的。”猴三说:“谅你也不敢报案,你今天运气真好,临死还拉了个垫背的。”看到孙家树不是警察,几个歹徒的气焰又开始猖獗起来。猴三狞笑着逼近孙家树说:“小子,演技不错啊,你是警察,还要全不放过,今天咱看看谁不放过谁?”他举刀向孙家树刺去,孙家树侧身一跳躲了过去,同时挥起手中的扫帚向猴三的头上打去,只听见“啪”的一声,扫帚把一下子断成了两截,由于扫帚太轻,虽然敲在了猴三的脑袋上,猴三只是晃了晃头,一股鲜血顺着猴三的眉头流下来,猴三用手抹了一下头一看,手上全是血,他用舌头舔了一下说:“小子,算你狠,今天非把你的血放完不可。”他又举刀向孙家树刺去,其他几个歹徒也扑过来,把孙家树团团围住。孙家树闪身躲过,他扔掉扫帚,随手操起了一把椅子厉声喝道:“猴三,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放下凶器还为时不晚。”猴三笑着说:“不知是谁执迷不悟,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今天老子就陪你玩玩,你还当警察,来抓我啊?”孙家树正在思考着如何制服这几个歹徒,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几个歹徒躁动起来,警笛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是朝这个方向来的,孙家树心里有数了,看来老刘已经把警察领来了。听到警笛声,猴三吃了一惊说:“妈的不好,警察要来了,弟兄们快跑!”孙家树后跨了一大步堵在门口说:“想跑,没那么容易,都呆在屋里。”猴三一看门口被堵在了,立马软了下来,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兄弟什么来路?如果缺钱花,这个卡上的钱都是你的,给兄弟留条活路,咱井水不犯河水。”“猴三,我是特种兵,有我在,谁跑不掉的,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放下刀子,束手就擒,争取政府宽大处理。”孙家树大声说道。看孙家树不动心,猴三对其他几个歹徒使了一下脸色,几个歹徒会意,他们同时拿着刀子向孙家树逼了过来,看来,这伙歹徒要拼命了。孙家树并不示弱,他抡起椅子砸过去,正好砸在一个歹徒身上,椅子一下子就碎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歹徒被砸倒在地不能动弹了,孙家树手里握着一条椅子腿一路打去,打得几个歹徒被连连后退,猴三退到了李百万身边,他突然把到架在李百万的脖子上,收一用劲,李百万的脖子慢慢地渗出了血。“再走一步,我就割断他的脖子。”猴三恶狠狠地队孙家树说。孙家树停住了,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如果逼急了来个狗急跳墙,搞不好还真的会闹出人命来。“后退,再后退,把没闪开。”猴三用刀逼着李百万对孙家树说。孙家树慢慢地后退着,退到门口他站住了,如果他一让开,这伙歹徒肯定会逃窜,如果再僵持一会儿,等警察到了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了。孙家树对猴三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公安局派出的卧底,现在警察已经把厂子四周都围住了,你是逃不出去的。”这时,那个放风的歹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到孙家树背朝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孙家树身后,慢慢举起了棍子,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朝孙家树的头部打下去,孙家树此时正集中精力对付屋里的几个歹徒,忽然看到李百万惊恐地长大了嘴叫到:“兄弟,后面有人。”孙家树听到这话的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一声闷响,孙家树一头栽在地上・・・・・・ 见义勇为好青年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正集中精力对付屋里的几个歹徒,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歹徒,冷不防头上就挨了一棍,当即就一头就栽倒在地昏了过去,几个歹徒一看门被让开了,也顾不上李百万夫妇和孙家树了,纷纷夺路而逃,刚跑到院子里,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们,“不许动,举起手来。”原来警察如神兵天将,里三层外三层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歹徒们无路可逃,只好束手就擒,随后,救护车也赶来了,孙家树和李百万被抬上了车子,救护车拉着警报急速向医院疾驰而去・・・・・・孙家树努力睁开眼睛,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只见周围站了好多人,有李百万夫妇,他的手臂缠着绷带,还有李厂长父女,安心的眼都哭肿了,像熟透的桃子一样,后边站着张二顺、张铁柱等厂里的骨干。看到孙家树睁开了眼睛,安心高兴地摇着孙家树的手臂说:“家树哥哥,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死了。”孙家树问:“歹徒抓住了吗?也没有伤着人?”李百万忙走过来说:“兄弟,别着急,歹徒都被抓住了,你受伤了,要休息,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孙家树问:“李老板别谢,应该的,我始终不明白,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仇家?那个叫猴三的好像和你关系不一般?”李百万不好意思地说:“猴三是以前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是一起出来闯天下的难兄难弟,这个厂子就是我们两个一起创办的。”“既然是这样,现在怎么变成了仇家了?”孙家树问。李百万叹了一口气说:“唉,一言难尽啊,猴三以前其实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跑起业务来是一套一套的,厂子的发展跟他贡献是分不开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他染上了赌瘾,开始输赢只有几百元,没想到越赌越大,后来竟是成千上万地输,有一次输极了竟撬开了工厂的保险柜,把里面放的准备进货用的十万元钱偷偷拿走了,还伪造了作案现场。当时谁也没想到是他干的,问他他只推不知道,没办法我只好报案了,结果。警察没费多大劲就把他察了出来,他被抓了起来,一下子被判了十年徒刑,没想到刚服了两年刑就打伤狱警越狱潜逃了,这期间多次来敲诈我,第一次是十万元,第二次给了 他二十万元,这一次竟然开口要五十万元。”孙家树问:“那你为什么不报案?”李百万说:“不是我不报案,是我念及朋友之情,其实我一直感到很内疚,是我把他送到了监狱,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其实就是我害的,当他向我要钱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十万元钱,我错误地认为:有了这些钱他就会安心过日子。没想到刚过了几个月,他又来要钱了,而且越要越多,这次来,不但要钱,还要命。”“猴三发展到这一步,也是你纵然的结果,农夫和蛇的故事你没听说过吗?”孙家树说。“是是是,自从听说猴三越狱的消息,我就一直心神不定,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当初只想着花钱消灾,这可好,灾没消差点把命送了,真是教训啊。这回抓住了猴三,除去了我的心头大患,真是谢谢你啊。”李百万感激地说。这时,护士推开了门,走进来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后面还跟着一群电视台的记者。李百万一看,急忙笑脸相迎:“王市长您好,张局长也来了。”只见王市长点点头,他径直来到病床边,一把握住了孙家树的手问:“小伙子,恢复得怎么样?”孙家树说:“已经没事了。”“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为全市人民除了一害啊!经过公安局干警的突审,这是一个长期在本市进行绑架勒索的犯罪团伙,已经制造了多起绑架杀人案,为首的是一名越狱在逃犯,身负两条人命,是公安部通缉的A级在逃犯,这一次被一举侦破,真是大快人心啊。”王市长说。身着警服的张局长走上来说:“孙家树同志,由于你的机智果断,不仅保证了人质的人身安全,而且为公安干警的抓捕行动赢得了时间,犯罪分子无一漏网,你简直是一个传奇式的英雄啊。”王市长说:“由于你的巨大贡献,市政府决定授予你“见义勇为好青年”荣誉称号,并奖励现金5万元,这不,电视台的同志也来了,你看你能不能对全市人民说句话?”王市长话音一落,记者们便蜂拥而上,各式各样的话筒都递到了孙家树面前。孙家树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真正抓获罪犯的是我们的公安干警。”“孙家树同志,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你不害怕吗?”记者问。“害怕,只是歹徒们做贼心虚,他们更害怕,前提是:只要我们敢于站出来。”孙家树说。“听说你一个人勇斗5名歹徒,没有丝毫胆怯,你一定是武功高强,对不对?”记者问。孙家树回答:“我没什么武功,如果你们真想见识武功的话,就到我们河南的少林寺一游,少林武术名扬天下,我只不过当了几年兵而已。”“当兵也练武吗?”记者问。“练,当兵的每天都在苦练杀敌的本领,只要敢于与人民为敌的,是当过兵的人都会勇敢地站出来,用鲜血来捍卫人民群众的利益。”孙家树的一番话说得全屋的人都鼓起掌来。主持人面对摄像机镜头说:“广大市民朋友,长期以来一直困扰本市的几起特大绑架杀人案终于成功告破,对破坏此案起关键作用的是一位来自河南的打工仔,名字叫孙家树,他一个人勇斗5名歹徒,协助公安干警将歹徒一网打尽,据了解,孙家树同志还是一个退伍兵,今天,市长和市公安局长一同来医院看望了他,授予他“见义勇为好青年”荣誉称号,并奖励现金5万元・・・・・・・” 归心似箭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就住不下去了,他现在可以说是归心似箭,心情变得焦急不安起来,说好了这几天回去却没有回去,村民们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听医生说,他只是稍微有点脑震荡,真是奇迹,要是换平常人,那一棒子非在床上躺上一个月不可,他只躺了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已无大碍。在他住院的这几天,安心天天陪着他,李厂长和李百万也时常来看他,真是麻烦他们了,更要命的是,天天都有记者采访,他躲都躲不开。说句老实话,医院他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李百万又带了一大兜礼品来看孙家树了,看到孙家树正在做俯卧撑,便高兴地说:“兄弟,恢复得不错啊!”看到是李百万,孙家树忙站起来说:“李老板,我的病已经痊愈了,我正想找你呢。”“找我有什么事吗?”李百万说。“我在这住院太麻烦大家了,我想几天就回去。”孙家树说。李百万说:“慌啥哩?上班不急,我给你放一个月假,你好好养养身体,工资照拿,你看行不行?”孙家树说:“李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急着回去上班,我是说我该回老家了。”“回老家?干得好好的回老家干啥?我看你就不用回去了,你救了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有我吃到就有你吃到,我已经安排好了,准备聘请你为厂里的总经理,你也知道,我大哥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该休息了,他在我面前不知说了多少次要你接替他呢。”孙家树说:“李老板,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必须得回去,在我的家乡,还有两千多口人在等着我回去呢!”李百万说:“兄弟,你说的话我怎么不明白,两千多口人等你干啥?你要是嫌工资少,老哥我给你加,求求你一定要留下。”孙家树说:“李老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村也办了一个衡器厂,由于质量出了问题,现在正在停产整顿,我这次出来就是来取经的,学一学我们这里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乡亲们都在等着我取到真经回去领着他们干呢。”李百万说:“难道非要你回去不可?兄弟,在哪里不都是挣钱,这样,我给你年薪20万,你还是留下吧。”孙家树说:“李老板,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欠乡亲们一份情,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李百万说:“只要你肯留下,我再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好好考虑一下。”孙家树依然摇着头说:“李老板,我已经决定了。”李厂长在一旁说:“家树,你怎么也不问一问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多少呢?那可是一百万啊!再说,你走了,安心怎么办?这几天她不知哭了多少次了。”提到了安心,站在一边的安心眼泪“唰唰”地又掉了下来,她捂着脸跑了出去,李百万惊奇地看着安心跑了出去,感到莫名其妙地说:“这姑娘这几天怎么这么爱流泪?”。“李老板,你不知道我们那里的情况,我们内陆地区还不富裕,乡亲们急切渴望富起来,我们一个村的希望都在村里的衡器厂里,现在工厂急需我回去,如果单单是为了自己,我就不可能会来这里,希望你能理解我支持我。”孙家树接着说。“看来是真留不住你了。”李百万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卡说:“这张卡上有50万元,原来是给猴三准备的,猴三看来是要不成了,现在它归你了。”“不行不行。”孙家树急忙推辞说:“李老板我不能要你的钱。”“我的钱怎么就不能要了?放心,这钱可是干干净净的。”李百万说。“反正我不能要你的钱。”孙家树说。“你听我把话说完,这钱不是给你的,你们的厂子不是缺乏资金吗?这50万元,就算我的股金吧。”孙家树高兴地说:“真的吗?要是这样,你可就是我们厂最大的股东了,我代表全村人谢谢你,真诚邀请你参加我们明年的股东大会。”李百万说:“我一定会去的,去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你们的厂子有一个崭新的面貌,让我这个股东也能够从中受益。”孙家树高兴地 说:“放心吧李老板,选择我没错的,你看,我的东西都已准备好了,我想现在就走。”“怎么说走就走呢?这样吧,让我带着你好好玩上几天再走。”李百万说。孙家树说:“李老板,谢谢你的美意,我不忍心全村人等我,回去的越早越好。”“真要想走就走吧,我开车送你。”李百万说。“这里离火车站只有一站路, 我想走着去。”其实,他和安心已经约好了,由安心陪他去火车站。李厂长看到孙家树在不时地瞅着安心,便顺水推舟地说:“让安心送送你吧,年轻人之间说话合得来。”孙家树点点头。告别了安心的爸爸和叔叔,孙家树和安心肩并肩走在大街上,平时他们走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此时此刻他俩却默默不语,孙家树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女生,心里是矛盾重重,说实话,自从和绿叶失去联系后,对女孩子他是耿耿于怀,总是保持着戒备之心,过去的爱情匆匆走过,除了伤口没留下什么,这几年中,他甚至忘记了谈女朋友,心中的那团爱之火已经渐渐熄灭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让他怎么也戒备不起来,心中的那团爱之火又重新被点燃,并熊熊燃烧起来,他是一个极富责任感的人,他考虑的是:能不能接受这个女孩,如果接受了,自己能带给她什么?自己能让她幸福吗?“家树哥哥,我爸爸说,你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凭你的能力,用不了两年,一定会把企业做大做强。到那个时候,我也该大学毕业了,到时候我去给你打工。”安心的话打破了两人的沉默。“谢谢你安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请你做总经理助理,不,就做总经理。”孙家树半开玩笑说。“我当总经理,那你干什么?”安心问。“我当董事长。”孙家树笑着说。“真的?那咱们拉钩,不许反悔。”安心认真地说。“都这么大了还是孩子气不下,好好好,咱们拉钩。”孙家树伸手勾住了安心是小指头。“那你以后就是我的老板了,孙老板,咱们现在干什么?”安心说。“干什么?买票,卖一张到郑州的火车票。”孙家树笑着说。“是,老板。”安心说着就要去售票窗口,孙家树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还是我去吧,你没看见售票窗口那么多人都在挤吗?你这身板不被挤成相片才怪呢?”孙家树把包递给安心便挤了进去。终于挤到了售票窗口,孙家树隔着几个人把钱和伤残军人证递了进去:“同志,买一张到郑州的车票,要时间最近的那趟。”售票员一看是伤残军人证,便优先接了过去,只一会儿工夫就把票和零钱递了出来,几个挤着买票的人羡慕地看着孙家树,心里都在说:“这是什么证,这么牛?”从售票处出来,安心挽着孙家树的胳膊向候车室走去,她边走边看火车票,他惊奇地说:“家树哥哥,你怎么买了一个半票啊?”“我是伤残军人,当然买半票啦。”孙家树回答。安心小声地念着:“十个四点十八分开,现在刚好两点钟,不好,家树哥哥火车快要开了。”孙家树不相信地看看火车票,一看也慌了,“就是买最近的也不能这么近啊?快走!”两人慌慌张张地穿过候车大厅,剪票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孙家树急忙让列车员剪了票,一路小跑向站台赶去,安心拉着孙家树的胳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上了站台,看到旅客们已经挤着上车了,两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孙家树伸手擦了一下安心额头上的汗说:“看把你累的,以后要注意锻炼身体。”安心一下子扑到孙家树怀里深情地说:“家树哥哥,你走后会时常想我吗?”孙家树动情地说:“我会的。”他用嘴厮磨着安心的耳唇,安心则搂紧了孙家树的后腰,两人热烈地拥抱起来。列车员在一边催说:“火车要开了,你们还走不走?”孙家树这和安心这才松开,孙家树跳上火车,车厢里人很多,他一上火车,就急忙挤到窗口的位置,然后把头探了出来伸手向安心告别。火车慢慢启动了,安心也慢慢地在后面跟着,嘴里不停地喊:“家树哥哥,祝你一路顺风,到家了别忘了给我来个电话。”火车越走越快,安心跟着跑了起来,孙家树大声喊:“安心,你回吧。”安心还是一个劲地在后面追着,忽然她停下来蹲在了地上,孙家树的心不由得一揪,安心的心脏做过一个搭桥手术,不宜做激烈运动,刚才这一跑,她便觉得喘不过气来,怕孙家树担心,她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并微笑着向孙家树招手,而脸上的汗珠却在大颗大颗掉下来・・・・・・・ 三年后的一个惊喜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在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的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里,墙壁上挂的是一面面烫着金字的锦旗,柜子里摆的是一个个耀人眼目的奖杯,公司现在已经发展为拥有职工近千人,销售收入上亿元的大公司,不但安排了周边村子的剩余劳动力,还吸引了大批城镇市民和下岗职工来公司打工,是当地有名的明星企业。在高档的办公桌后面,孙家树正襟危坐,他正在认真地批阅上个月的公司的生产和销售报表,孙家树看完报表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公司产量和效益呈直线上升趋势,照这样的发展速度,再过两年,公司的规模还会再扩大一倍。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孙家树按了一下免提,是秘书打过来的,只听见她说:“孙总,门口有个外地女孩说要见你。”“外地女孩找我?会不会是客户?”“不像是客户,我以前没见过她,长得挺漂亮的。”秘书补充说。“你没问她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孙家树问。“问了,她不说,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秘书回答。“那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一看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孙家树说、过了一会儿,楼道传来高跟鞋“咔咔咔”擦地的声音,到门口后停住了,“咚咚咚”,门响了几下,孙家树说了声:“请进。”门开了,一个漂亮的女孩站在门口,孙家树一下子呆住了,你猜是谁?原来是安心,她今天穿一套十分讲究蓝色西装外套,白衬衣,领口打着红色的蝴蝶结,长发披肩,虽然旅途的劳累使她脸色看起来有点憔悴,但仍掩饰不住一种内在气质的美。孙家树展开了双臂,安心飞快地跑过来,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秘书看到这情景,轻轻地拉上门,退了出去。他俩紧紧地拥抱着,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直到双方都感到有点累了,孙家树才开口问:“安心,毕业了吗?”安心说:“嗯,毕业快一个月了?孙家树说:“你来之前怎么不打电话,好让我开车去接你,李厂长现在身体怎么样?”安心回答:“爸的身体还那样,老毛病了,不过现在已经退休了,现在迷上了练太极拳”“ 退休了?那现在是谁管理厂子?”孙家树问。“是张二顺张厂长。”安心说。“怎么会是这小子啊?”孙家树惊奇地问。“张厂长在厂里的威信挺高的。”安心说。孙家树说:“安心,这次来了就多呆一段时间,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玩,我陪你游一下少林市,再看一看洛阳牡丹怎么样?”安心说:“我这次来可不是玩的,纯粹是为了办公事,我可不是只来一段时间,我这一来就不走了。”孙家树笑着说:“不走了?还办公事?你还会有什么公事?说出来听听。”安心说:“叔叔已经把他的股份全权委托我全权代理了,我这次来可是作为公司的最大股东来听取公司总经理做述职报告的。”孙家树高兴地说:“非常欢迎你加入本公司,安心董事。”安心说:“家树哥哥,别忘了你以前对我的承诺,准备让我干什么工作?”孙家树说:“工作吗,先别急,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安心说:“我现在就想工作,你是不是不愿让我当这个总经理助理呀?”孙家树说:“作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你完全有资格担任副总以上的职务,只不过要等到董事会提名通过以后才行,当总经理助理可是有失董事的身份。”安心说:“我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当总经理助理就行,你快给我分配工作吧。”孙家树说:“还别说,现在呢,你真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做,公司准备购置20台电脑,把公司日常管理程序化,我正愁找不到这方面的人才,没想到上帝把你派来了,真是天助我也,你赶了一天路,肯定累了,我让秘书安排你到招待所休息,一会儿我到乡里办点事,时间不长。”安心说:“我不累,我也要去。孙家树说:“安心,听话,好好休息一下。”安心说:“不嘛家树哥哥,我也要去。”孙家树说:“好好好,一起去吧。”安心高兴地问:“孙总,那我现在算不算开始工作。”孙家树装着无奈的说:“算算算,我的安心小姐,不,是安心助理。”安心高兴地挽着孙家树的胳膊走出办公大楼,孙家树说:“安心,注意影响,公司现在是军事化管理,凡是公司职员都要保持军人作风,过几天你得参加一下公司的新职工军训,好好学习一下。”安心忙缩回了手说:“怎么?我还要参加军训啊?”“如果你想当总经理助理的话必须参加军训。”孙家树笑着说。“那我参加军训。”安心急忙说。在走廊里,一个公司员工看到孙家树老远就立正敬礼,孙家树习惯地还礼。走出办公大楼,孙家树掏出从兜里一把遥控器,在一辆崭新的奥迪A6轿车前按了一下,轿车“嘀嘀”响了两下,孙家树打开车对安心说:“请吧,安心助理。”安心坐在车内,孙家树绕到另一边钻进了车里,他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一拧,车身微微震动起来。安心惊奇地说:“孙老板,想不到鸟枪换炮了,三年不见,当刮目相看呀!”孙家树笑着不吭声,他熟练地挂档,加油门,起步,换挡,轿车缓缓地向大门驶去,门卫立刻立正敬礼。安心说:“到你们这里,怎么像进了军营一样?”孙家树笑着说:“现在不当兵了,还不让我找找当兵的感觉?我们公司的管理人员都按照部队的编制进行了分级,我现在的级别就相当于一个团长。”“那我呢?我是什么级别?”安心说。“如果按你的董事身份,你现在至少是副团级,不过,现在你只能算一个列兵。”孙家树说。“列兵是什么啊?是不是也很大啊?”安心着急地问。“列兵嘛,是低的不能再低了。”孙家树笑着说。安心轻轻地捶着孙家树的后背说:“你坏,我不要当什么列兵。”孙家树说:“不当列兵可以,你只能担任董事,要想当总经理助理,就必须从列兵做起。”“那我还当列兵。”安心笑了。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国道上,这几年,农民们的脑筋都变活了,不再靠那一亩三分地种单一的玉米小麦了,而是多种经济作物一起搞,路两边的种的都是花木,城市绿化需求量很大,相对来说,劳动强度降低了,收入却提高了。安心说:“这里的风景真美,空气也新鲜,我真的太喜欢这里了。”孙家树说:“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腻了,这里可没有耀眼的霓虹灯,也没有繁华的商场,你放弃大城市舒适的生活来到农村,不觉得屈才吗?”安心说:“只要能跟着你,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永远也不会腻,也永远不觉得屈才,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幸福就是有你在身边。”孙家树说:“我给你唱一段豫剧吧,这是我们的地方戏。”“你还会唱戏?”安心说。“怎么?不信,想不想听?”“想。”安心高兴地说。“戏的名字叫《我坚决在农村干它一百年》,我可唱了,你听好了。”孙家树说得意地唱起来:“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相处之中,无话不谈,我难忘你叫我看董存瑞,你记得我叫你看刘胡兰・・・・・・我坚决在农村干它一百年――” 双喜临门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一边唱一边开车,不一会儿乡政府就到了,孙家树径直把车子开了进去,门卫微笑着向他点头,他找了一个把车子车位停了下来。安心她好奇地左顾右盼着,“这就是你们的乡政府啊?”“是啊。”孙家树说。“咱们来这儿干什么呀?”安心跳下车问。“干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孙家树也跳下车,车子自动锁上了。他领着安心向党委书记的办公室走去。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孙家树伸手敲了一下门。只听见里面有人说:“是家树吧,你怎么才来?我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孙家树推门走了进去,他抱歉地说:“是我李书记,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李书记忽然眼前一亮,他看到孙家树后面还跟着一位漂亮姑娘就问:“家树,啥时间谈上女朋友了?也不跟我说一说,太不讲义气了吧?”还没等孙家树开口,安心便大大方方地说:“李书记您好,我叫安心,我现在不是他的女朋友,工作时间,我是总经理助理。”李书记笑着说:“对,是助理,是助理,安心助理快请坐,你可真有眼力啊,孙家树可是我们乡的财神爷啊,每年向国家上缴税收好几百万,不仅安排了周边几个村的群众前来就业,而且还吸引了城里的居民来这里打工,安置了大批的下岗职工和退伍兵,真了不起啊!孙总现在是市人大代表和省劳动模范,在我们这里可算个大名人了。”孙家树说:“李书记,你就别捧我了,咱们还是谈正事吧,我们公司现在已经有党员一百多名,他们的组织生活都是在公司成立的临时党支部过的,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总不能永远这样过下去吧?”李书记高兴地说:“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事,这个文件你先看看,保准你看完了会心花怒放的。”“李书记,什么文件有这么大魅力?”孙家树接过了一份红头文件看了起来,这是市委组织部下发的,只见什么写着:“为了正确引导非公有制企业的经济发展方向,市委和市总工会决定在条件成熟的企业建立党的基层组织和工会。・・・・・・・”“李书记,你的意思是说要在我们公司建立党支部?“”孙家树问。“你说的对也不完全对,不是支部而是设立党委,你们公司的党员人数已经符合设立党委的条件,市委决定在你们公司设立党委,脱离秤杆刘村党支部,隶属市直工委,级别享受正科级,由你担任第一届党委书记,祝贺你啊孙总经理,不以后应该改口叫孙书记了,你这个书记可不简单啊,财大气粗。”“哪里哪里,谈不上财大气粗。”孙家树谦虚地说。“不是吗?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几百元,而你指头缝里漏的也比我多多了,我坐的桑塔纳,你坐的却是奥迪,而且身边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秘书,我真是望尘莫及啊。”李书记开玩笑说。“李书记,您就别再损我了,再怎么着,我也是你管辖的一介草民。”孙家树说。李书记:“孙总,今天你是双喜临门,说吧,准备在哪里请客啊?”孙家树说:“老规矩,参加人员和地点由你定,我来买单。”“真是财大气粗,说话都不一样,好,一言为定,这件事先告一段落,咱们再谈一件事,下一个月就是你们村的庙会了,你打算怎么过?”李书记说。“那还用说,怎么热闹就怎么过呗,还唱它十场大戏,全厂放假三天,另外,每人发200元过节费。”李书记问:“就是好好热闹一番?也不想想搞点啥?”“搞点啥呢?以前年年不就是这样过的吗?”孙家树不解地问。“家树,好好开动一下脑子,就不能拿今年的庙会做做文章?”李书记说。“李书记,你说具体点,我还不明白你的意思。”孙家树说。安心说:“唉,家树哥哥,你怎么这么笨呢?李书记的意思是让你借着过庙会的机会宣传一下公司的产品,扩大一下公司的影响。”李书记说:“还是安心助理脑子反应快,前一段时间市里组织了一个考察团到南方转了一圈,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人家把咱们看得不起眼的庙会、名人故里等都看成了商机,美其名曰文化节,说白了,就是产品交易会。我建议你今年把庙会办成一个衡器文化节,到时候邀请全国各地的商户前来参观考察,趁机把我们的产品推出去。”“哎呀,好啊!”孙家树拍了一下头说:“李书记,你真是一语道破玄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到底还是领导啊?”李书记笑着说:“孙总,我这个主意可不是白出的,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什么要求尽管提李书记。”孙家树爽快地说。“我能不能借花献佛?”李书记说。“说说看,怎么借花献佛。”孙家树问。“就是这个文化节要以乡政府的名义搞,我想趁机宣传一下我们乡,扩大一点影响,你知道,咱们乡已经申请撤乡改镇,这可是关键的一步棋。”李书记说。“原来李书记也会玩空手道啊?我们出钱,你们得利,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安心在一旁插话说。李书记笑着说:“我今天算是领教了安心助理的厉害了,好,我今天不玩空手道,今天这个客由你们请,最后我来买单。”孙家树笑着说:“李书记,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我要好好报复一下,人员和地点我来定,你可要准备好钱啊。”“大不了把我这一百来斤押上。”李书记话音一落,几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董事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搞衡器文化节,这在秤杆刘村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以前村里人连听说也没有听说过,想不到乡下人还要搞什么文化节,既然要搞就要搞得轰轰烈烈,那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这对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必须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放在董事会上进行论证,在董事会通过以后才能进入筹备阶段,时间距离农历二月初二只剩下一个月零十一天,也就是说,离衡器文化节只剩下一个月零十一天,时间非常紧迫,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去办,而现在孙家树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首先必须尽快把方案拿出来,这可把他难住了。孙家树坐在办公室里是苦心冥想,他已经快坐了整整一下午了,结果还是一筹莫展,他知道,这不是靠一时热情就能办到的,这需要专业人士的指点还要由专业人士来组织,到哪里找这些专业人士啊?这时,安心进屋了,她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孙家树说:“家树哥哥,喝点开水吧。”孙家树无助地看着安心,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安心,我现在都愁死了,到现在连个方案还没拿出来。”安心说:“家树哥哥,你不要愁,我们那里有一些举办文化节成功的案例,我们拿过来借鉴一下不就行了?”孙家树苦笑着说:“我何尝不想啊?但是,到哪里找这些成功的案例啊?”“家树哥哥,你等一下。”只见安心打开旅行包,从里面捧出了一部手提电脑来,她熟练地插上电源,并把电脑和打印机连在一起,,然后打开了电脑,只见她的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孙家树两眼注视着屏幕,紧皱的双眉渐渐舒展开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会儿,打印机开始“吱吱”地响了起来,随后吐出了一张一张的打印纸,安心经过整理后一一交给了孙家树。“家树哥哥,这里有十多家成功举办文化节的案例,其中有三家和我们的企业相似,我们只需综合一下,稍加修改后就可以为我们所用。”安心说。“好啊,真是太好了!你马上整理一下,明天咱们就召开董事会进行论证。”孙家树看完后高兴地说。第二天上午八点钟,在公司的豪华会议室里,公司的董事们一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他们都在静静地等着董事长的到来,孙家树的军事化管理已经涉及的公司的最高层,董事们就像当兵的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没有人交头接耳。十分钟后,孙家树准时到达会场,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漂亮的小姐,大家都很纳闷:孙董开会从来就不带秘书啊,今天他这是怎么啦?只见刘成站起来报告:“董事长同志,公司的十二位董事已全部到齐,两位股民旁听,请指示。”孙家树说:“请坐下,我们开始开会。”“哗”的一声,董事们齐刷刷地坐了下来,大家都惊异地看到这位漂亮的小姐竟然径直坐在了孙家树对面的首席董事的位置,这个位置空了几年都没人坐,这可是一个怪事啊?听说是一位神秘的人物,他一来,就连孙家树都要让位,这个神秘人物是谁呢?“各位董事,大家好!”孙家树开始讲话,“我们今天召开董事会的中心议题是讨论一下举办衡器文化节的可行性,大家都知道,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我们村的传统的庙会了,以前过庙会都是村里出钱庆贺一下,让大家都乐一乐热闹热闹,今年我们换一下思路,搞一个衡器文化节,届时,我们将邀请全国各地的客户和同行来公司考察观摩,并现场展示我们的产品,公司的每一位员工都必须集中精力,全力配合公司搞好这个文化节,我们要乘着这次衡器文化节的东风,大力宣传我们的品牌,树立我们良好的外部形象。下面请财务部长宣布一下这次文化节的财务预算,大家讨论后举手进行表决。”财务部长站起来说:“我们这次文化节的花费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环境改造,村庄道路和厂区需要硬化和绿化,大约花费8万元;另一方面来自组织和招待费用,聘请文艺演出队和组织大众演出约需5万元,会场布置约需2万元,各种招待费用加起来约10万元,全部费用合计为25万元。”财务部长话音一落,会场里立即发出一阵嘘嘘声,这种唏嘘声主要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支持的声音,另一种是反对的声音。有人说:“庙会多少年都这样过了,花个三五万庆贺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大搞铺张浪费,25万元能盖一所学校了。”也有的说:“把庙会改成文化节,怕就怕到时候钱花了却没有效果,白白把钱打了水漂。”但另一种声音也很强烈:“只要是孙总决定的事那就是对的,孙总在三年内让村民的收入翻了两番,没有他,连办庙会的钱也拿不出来,我们支持孙总。”两种声音进行了一场唇枪舌剑的较量,谁也说服不了谁,董事会第一次出现了乱糟糟的场面。只见孙家树挥挥手,会场马上静了下来,他用手指了一下对面说:“下面请公司的首席董事安心小姐发言,大家鼓掌欢迎。”大家有又一片嘘嘘声,闹了半天,她就是持有原始股500股的公司第一大股东啊,这个股份超过了公司股份的百分之六十,完全可以控股,但这个控股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如果没有这些股份,公司绝不会发展这么快,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有钱啊?大家忘记了鼓掌,直到孙家树带头鼓掌,大家才热烈鼓起掌来。安心站起来说:“谢谢大家。”会场一下子静下来,大家都想听听这个小姑娘能有什么高见。“各位董事,各位同仁,大家上午好,文化节对我们来说这可能还是一个新生事物,任何新生事物一开始都必然有一个认识到了解的过程,大家产生疑问是正常的,是可以理解的,这表明,大家对公司有着一种高度负责的态度,下面我给大家说一说办文化节的几大好处:第一,它起了一种宣传公司产品的作用,也就是常说的广告,我来自南方经济发达城市,在那里,规模像我们公司这么大的厂家,其每年的广告费用不会低于100万元,他们抓住每一个我们看是普通的节日,像儿童节、情人节、祭祖大典等等,传统的春节就更不必说了,他们不惜花钱来大力宣传自己的产品,牢牢地抓住每一个商机。而我们每年的广告费用,据我了解几乎为零,我们只单纯地关心制造一件成品能赚多少钱,却忽视了卖出十件成品能赚多少钱,广告的作用就是能让你卖出十件产品,我们大家要更新观念,放眼看一看办文化节的前景;第二,办文化节为我们提供一个跟全国广大同行互相学习的平台,届时,我们将邀请全国各地的客户和同行进行参观考察,促进了技术上的交流;第三,办文化节是实力的展示,广大客户能从办文化节的规模上看到我们的实力,谁不愿跟实力雄厚的公司合作,每一个被邀请的客户都是一个活广告,他们的言谈就是对公司无形的宣传;第四,文化节其实是在是产品交易会,我们要现场出售我们的产品,这就减少了我们的业务员来回奔跑和旅途费用,这也是我们办文化节的最终目的,那就是推销我们的产品。综合上述,办文化节既顾及了我们眼前的利益,又顾及了我们的长远利益,至于花费值不值,那就让事实说话吧,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安心讲完后深深鞠了一躬,会场当时是一片寂静,忽然,整个会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孙家树站起来,示意大家静一静,会场又静下来,孙家树说:“大家都不会忘记,十年前,我们村利用二月二这个庙会搞一个伟大创举,那就是,坚起了全国“衡器之乡”这个大招牌,当时,外村人怎么说我们呢?他们说我们瞎磕张,结果怎么样?结果我们走向了全国,把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今天,我们要利用这个庙会办一个全国性的衡器文化节,这又是我们秤杆刘村人的一大创举,这一次我们将走向世界。”大家又热烈地鼓起掌来,只听见有人大声喊:“孙董,你就领着大伙干吧,我们都支持。”只见副董事长刘成站起来说:“下面,我宣布一下孙家树董事长的一项重大决定:聘用首席董事安心女士为总经理助理,全权负责本次文化节的筹备和接待工作。”刘成的话音一落,会场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长久不息・・・・・・ 衡器文化节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农历的二月初二到了,中国衡器文化艺术节在“衡器之乡”如期举行,一大早,秤杆刘村已是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唱大戏的武生在戏台上尽情地耍着花枪,不时地翻上一个跟头,台下的人则不停地叫好,秤杆刘村的村民们则穿上了宋代的服装,扮演着各式各样的角色:卖冰糖葫芦的、捏面人的、耍猴儿的・・・・・・展台上展示的是形形色色的衡器产品,从宋代手工作坊制造的木杆秤一直到现代的磅秤、台秤和电子秤等高端产品,品种繁多,让人目不暇接,方圆百里的人都前来观看。忽然有人大声说:“来了,来了。”大家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十辆豪华中巴缓缓开过来,里面坐的都是从全国各地请来的特邀嘉宾,安心竟然把全国衡器协会的副会长也请来了,人们还惊奇地发现,嘉宾中还有长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老外来这种小地方,真让乡下人大开了眼界。大约十时许,一阵尖利的警笛声传来,只见一辆警车前面开道,几辆黑色的轿车紧跟着驶进了会场,车子一字排开停稳后,一行人从车里钻了出里,人们惊奇地看到,是市长也来了。乡村两级领导急忙迎了上去,他们胸前都戴着大红花,满脸堆笑,市长避开乡长的手却第一个握住了孙家树的手说:“你们可真行啊!一个小村子竟然办起了全国性的衡器文化艺术节,真不简单啊。”乡长迟疑的一下立刻把手伸向了跟在市长身后的市政府秘书长。孙家树激动地说:“这都是国家政策好啊,张市长,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指导工作,请上座。”市长被众人拥着上了主席台。安心对着激动地向大家介绍:“现在站在主席台上的是我们市政府的张市长,张市长百忙之中也来参加我们的文化节,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张市长给我们作指示。”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张市长站起来礼貌地想大家招招手说:“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感谢你们来参加秤杆刘衡器文化节,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谢谢你们,这次衡器文化节,由秤杆刘衡器股份有限公司独资举办,意在弘扬祖国衡器文化,促进衡器制造技术的交流和发展,下面我宣布:秤杆刘第一届衡器文化节暨产品交易会开幕!”张市长话音一落,顿时热闹起来,鞭炮阵阵,鼓乐齐鸣,村民们身着演出服,扭着秧歌,舞着狮子来到会场,他们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庆贺这个节日。一些请来的著名歌星笑星们纷纷登台献艺,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在不停地忙碌着。随后,孙家树陪着张市长参观了会场和工厂,张市长走在笔直宽敞的马路上,路两边都被整齐的绿化带隔离开来,工厂的办公大楼耸入蓝天,他一边观看一边不住地伸大拇指夸奖:“真是想不到啊,才两三年工夫,你们就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变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工厂,真是奇迹啊,孙家树同志,你为复转军人创业成才树立了榜样,不仅自己富了,还带动全村人一起富起来,这三年中,你为全市安排了400多名下岗职工和退伍军人,大大减轻了政府的负担,放手大干吧,市政府会全力支持你们的。”市长喝了一口矿泉水接着说:“孙总,今天我这个市长想求你办件事,不知孙总能否给个面子?”孙家树说:“张市长,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办。”张市长说:“个人富了,还应该学会回报社会,关心一下国家的公益事业,譬如捐资助学啊,治污排污啊,帮扶困难企业啊等等。”孙家树说:“张市长,有一个事我正准备找你说呢,咱们市的清水河污染严重,被人戏称为现代的龙须沟,两岸居民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我想投资50万元全面根治清水河,改善一下市民的生活环境,使清水河真正清起来,”“好啊,清水河污染已经成了我的心头大患,由于市财政比较紧张,一直拨不出专款进行治理,如果你能出钱治理清水河,那将是一个功德无量的事,到时候,我给你请功,当然,这笔款你也不是白捐的,可以抵扣你们公司的企业所得税。”张市长高兴地说。“张市长,这笔款我将无偿捐献,这只是了却了我本人一个多年的夙愿,钱由我个人出,与公司无关。”孙家树说。“哦,想不到孙总年纪轻轻还有这样的夙愿,能谈谈这个夙愿的来由吗?”张市长笑着说。“暂时保密,暂时保密。”孙家树笑着转移话题:“张市长,听说您的字写得非常好,能不能为我们公司提个字呀?”“都是媒体瞎捧的,不过,既然孙总开口了,我就不客气了。”张市长笑着说。・・・・・・另一路嘉宾正由安心带领参观展区,她用纯正的普通话向客人们讲解着衡器的发展史,一步步地讲解到公司的产品上来,她详细地向客户介绍各种产品的性能,并娴熟地回答客户提出的各种问题。遇到老外听不懂的时候,她就改用流利的英语进行讲解,这让客户们惊奇不已,能请来这么高级的人才,说明公司的实力一定不小。秤杆刘衡器文化节历时十天,销售部频频传来捷报,客户签订的订单已经超过1000万元,客户们还答应,回去后一定好好宣扬一下,让其他的客户也来订货,衡器文化节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安心一下子成了村民心中的幸运女神。 捐款签字仪式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农民企业家孙家树和市长签订捐仪式仪式正在进行,孙家树注意到,市长秘书竟是高中时的同学王东伟,由于当时电视台正在录像,当孙家树从他手里接过文本时,两人都会意地笑了笑。孙家树和市长在文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两人又互相交换文本再一次签了名,签完后,两人面向摄像机镜头紧紧把手握在了一起,闪光灯“啪啪”地响着,周围响起一片掌声,随后,记者们蜂拥上,各种“长枪短炮”一起对准了孙家树,孙家树这时却在一直注意着王东伟,当他看到王东伟跟着市长将要离去,马上就急了,他忙对记者说:“对不起,所有捐款有关事宜我已全权委托安心小姐,她现在是我的总经理助理。”孙家树说着就把安心推到了前面,而他却脱身而去。记者们呼呼啦啦地围住了安心。“请问安心小姐,你们公司的老总是怎么想起要治理清水河呢?”有记者问。“这源于我们总经理的一个承诺。”安心回答。・・・・・・・“王东伟,请等一下。”孙家树喊住了走廊中的王东伟。“什么事这么急?我的大企业家。”王东伟站住说。“东伟,你交际比较广泛,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人。”孙家树说。“打听什么人?”王东伟问。“绿叶。”孙家树说。“绿叶?”王东伟感到很奇怪,“孙家树,你就别逗我了,你们俩好得像一个人,还用我来打听吗?”“我们已经分手好几年了,我现在已经和她失去联系了,我很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孙家树说。“我还以为因为她患了绝症,你一脚把人家踹了呢?”王东伟说。“什么?她患了绝症?什么病?”孙家树急切地问。“你还不知道?是白血病,患上这种病,换了谁都会躲得远远的。”王东伟说。“我们之间只是有点误会,你快告诉我她的详细情况,她现在住哪?在哪能找到她 ?”孙家树问。“详细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听说她患病后,全市的教育系统还为她组织过一次捐款呢,结果病还是没看好,为了给她治病,她的父母把房子都卖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搬到哪了,对了,李明远你知道吧?就是考上医学院的那个,现在他是绿叶的主治医师,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你去医院找他吧。”王东伟说。“谢谢你老同学,以后有空咱们单独坐坐,我现在就去找李明远,再见。“孙家树对王东伟说。“不客气,再见。”王东伟说。从市政府出来后,孙家树匆匆忙忙驱车向医院赶去,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王东伟说的话,怪不得绿叶提出和他分手,原来她是得了不治之症,她现在一定到了无助的边缘,必须尽快找到她,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抬头一看正是红灯,他急忙刹住了车子,看着那慢慢跳动的数字,他的两眼不停地左右张望,忽然,一个熟悉的眼神在他眼前闪了一下,孙家树像触了电一样,他急忙下车,这时候,绿灯亮了,他哪里顾得上这些,跳下车四处寻找起来,后面的车子大声地鸣着喇叭,一个交警迅速向他跑来。“请出示您的驾照。”交警敬礼后对孙家树说。 “对不起,我违章了,麻烦你把车子开到一边,我现在又急事要办。”说完,也不管交警同意不同意,他四处跑着找了起来。“绿叶,你快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停下来看着这个“疯子”在疯狂地叫嚣着。“那一定是绿叶,我已经感觉到了,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孙家树默默地说。可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找绿叶啊,看到行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孙家树才知道刚才自己失态了,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回头向自己的车子走去。轿车已经被交警开到了路边的停车位,安心正和交警友好地交谈着,看到孙家树走过来,交警敬了个礼说:“想不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家孙家树啊!听说你还当过兵,你哪一年的?我也当过兵,我是95年的。”孙家树抱歉地说:“我90 年的,真是不好意思,我违章了,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交警说:“老班长你好,我可不敢处罚你,你自掏腰包治理清水河,让市民有了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我如果处罚你,全市人民还不把我的脊梁骨戳透?”孙家树说:“谢谢你高抬贵手,今天我真有点急事要办,回头我请你客。”他扭头对安心说:“安心,要不你先坐公共汽车回去吧,我要办点私事。”安心不放心地说:“家树哥哥,我怎么感到你今天有点反常呢?”她伸手摸了摸孙家树的眉头,“不发烧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孙家树:“没什么事,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让我单独静一静好吗?”“家树哥哥,既然是私事,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注意身体,车来了,我走了。”安心说。看着安心上了公共汽车,孙家树这才发动了车子向医院的方向驶去,到了医院,他把车子开到了门诊大楼前停下来。孙家树刚从车里出来就看到一个人从身边走过,便拦住他问:“同志,请问血液科在哪里?”那人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还是问问医生吧。”这时候,正好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了过来,孙家树迎了上去说:“你好,请问血液科在几楼?”“在五楼。”护士边走边说。“谢谢你!”孙家树说完便直奔五楼,他顺着门上的牌子一路找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血液科办公室,他一眼就认出那个坐在桌子后面,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厚厚眼镜片的家伙就是李明远。看到有人进屋,李明远问:“哪里不舒服吗?”这家伙竟然没有认出孙家树来。“医生,我的心疼得厉害。”孙家树说。“心脏有问题去外科,这是血液科。”李明远不满地抬起头说,一看是孙家树,他急忙站了起来,“怎么是你?几年不见,你摇身一变成了大企业家了。”“你小子不也摇身一变成了医生了吗?”孙家树说。“说吧老同学,找我干什么?”李明远问。“给我说说绿叶的情况,我要见她。”孙家树开门见山地说。“当初你们的关系那么近,绿叶有病了,你却离开了她,怎么现在又想起找她了?”“当初有点小误会,我一直在找她。”孙家树不好意思地说。“小误会?这个误会真不小,我真想不通,当初那么多人追绿叶,她却偏偏喜欢上了你?”“这些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请你告诉我,绿叶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不是白血病?”孙家树问。“是白血病,已经有十多年病史了。”李明远说。“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她的病情吗?”“绿叶患的是慢性白血病,白血病是造血组织的恶性肿瘤性疾病,通常按白血病的自然病程和白血病的自然细胞自然分比程度分急性和慢性白血病两类,绿叶患的是后一种,全称叫慢性粒性白血病,发病缓慢,病程较长,血中的白细胞的总数增多显著,常达到每立方微米25个万左右,甚至高达100万以上,由于慢粒的细胞比急粒的细胞分比程度高,度临床表现比较缓和,但很难治愈。现在,国内治疗白血病的方法主要有两种:另一种是进行骨髓移植,这种治疗方法比较安全,但找到合适的骨髓却很难,几率为几百万分之一;另一种方法叫脐血疗法,这种方法国内已成功了多例,但局限性较强。绿叶的病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即使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也很难保证手术能百分之百成功,她现在已经对输血产生了排斥,会不间断地反复发病,而且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更让人担心的是,她的体内已经对化疗药物产生了抗药性,以后不得不逐渐加大药量,这势必会损害她的身体,她现在的体质非常虚弱,免疫力极差,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足以要她的命,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能坚持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孙家树听后痛苦地说:“不会的,不会的,绿叶不会有事的,就是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救她,你快带我到病房看看她。”“病房?她现在哪里能住得起病房,为了给她看病,家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连房子都卖了,欠了一屁股外债,至今她还欠医院几万元的医疗费,她现在只是定期来这里治理。”李明远说。“那她现在住哪里?告诉我, 我马上去找她。”孙家树着急地说。“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里,反正离医院不远,不过,你也用不着去找她,明天她该来检查了,你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李明远说。“真的?那明天我在这里等她。”孙家树说完出来一张银行卡对李明远说:“这个卡上还有七八万元钱,密码是746365,你先拿去把医院的帐还了,剩下的留给绿叶治病,记住,要用最好的药,我明天再来。”告别了李明远,孙家树驱车向公司赶去,他的心情一路上非常沉重,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自从那次找过绿叶后他就再没有用心找过,工作忙只是借口,他那时其实是怀着一种对绿叶的极度不满,甚至连感情也发生了偏移,他太对不起绿叶了。说安心乘坐公共汽车回到了公司,她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后先把签署的文件放进了文件柜,看到办公桌上有点乱,她便细心整理起来,忽然她发现在抽屉里的最里面有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已经褪了色,“最里面会装了什么呢?”她从来不乱翻孙家树的东西,但今天她发觉孙家树有点反常,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小盒子,一看她就笑了,原来是一只漂亮的发夹,尽管款式有点过时,但做工很精细,看来价格一定不菲,她轻轻地拿出了发夹,下面还塞着一个纸条,既然错就错到底吧,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条,纸已经发黄,字迹都有点模糊了,上面写着:送给我唯一的爱人――绿叶。落款是孙家树,时间是1993年5月28日。安心一看就笑了,孙家树可真能沉得住气,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他还有个女朋友,肯定是被人家一脚踹了,看来他还听痴情,都过去怎么长时间现在还想着人家,回来得好好审审他。她又好奇地玩弄着发夹,不知道戴上好不好看?她突发奇想,随后就把发夹卡在头发上对着镜子照了起来,这个发夹还真是好看,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过时,要是孙家树送给自己的该多好啊。这时候,孙家树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小盒子,又看了看安心,突然像发疯的狮子一样吼了起来:“取下来,给我放回去!” 安心哭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安心一下子懵了,在她的记忆中,她的家树哥哥从来就没有对她发过火,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今天这是怎么了,竟为了一个破发夹对她大发脾气,想到自己不远千里,放弃大城市舒适的生活,离别亲人和朋友来这个偏僻小地方找他,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只破发夹重要,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训斥过她,越想越委屈,她使劲地咬着嘴唇,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看到安心哭了,孙家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太粗鲁了,太让人伤心了,他后悔得只想打自己两个嘴巴,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多火气,“对不起安心,请原谅我,我错了。”孙家树默默地走了过去,用手轻轻地拭去了安心脸上的泪水。安心委屈地抬起头,红红的双眼看着孙家树,身体还在不住的抽搐,她忽然一下子趴在了孙家树的肩膀上哭起来,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孙家树后背,胸部紧紧地贴在孙家树的胸脯,孙家树感到有点窒息了,他的心也随着安心一起一伏的胸脯而共振起来,他心里在暗暗自责:他已经辜负了一个女孩了,再不能去伤害另一个女孩了。安心伏在孙家树耳边哭着说:“家树哥哥,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发夹吗?”孙家树忙说:“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家树哥哥,我真的太在乎你了,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你对我说,你爱我。”安心带着哭腔对孙家树说。“安心,我爱你,我会一生一世爱你的。”孙家树轻轻地吻着安心的额头说。“那你能告诉我,绿叶是谁?是你以前的恋人吗?你是不是现在还恋着人家?”孙家树没有直接回答安心提出的问题,而是对她说:“安心,你不是喜欢听我讲故事吗?今天,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安心点点头。“那是十年前,有一个男孩,当时还是一个高中生,他暗恋上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各方面都很优秀,但对他却不感兴趣,男孩一直在找借口接近他,但苦于没有机会,终于有一天,女孩被几个流氓欺负的时候正好被男孩撞见了,这个男孩挺身而出,本想来个英雄救美,结果被几个流氓暴打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因此却意外地取得了女孩的信任,从此,他们开始交往起来,而且关系越来越亲密 ,在高中的三年中,他们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友谊,尽管他们都在暗恋着对方,然而,这种纯洁的关系却被老师和同学们冠以早恋的“罪名”,他们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直到高中毕业,后来男孩当兵走了,走之前他向女孩吐露了心声,从此他们各据一方,开始了鸿雁传书,再后来,女孩考上了大学,但不幸的是,她却患了白血病,而此时,男孩在部队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了不影响男孩进步,女孩断然提出了分手,男孩却一直不放弃,然而,不幸又降临在他身上,在一次执行抗洪抢险的任务中,男孩不幸因公致残,他首先想的也是不影响女孩,于是同意分手,但他们都在思念着对方,以后的几年中,男孩一直在打听女孩的消息,却杳无音信,直到今天才有了女孩的消息,但女孩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了。”“别说了家树哥哥,求求你别说了,我明白了,这个男孩就是你,女孩就是绿叶姐姐。”安心哭着说。“安心妹妹,你能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家树哥哥,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论你怎么做,我支持你。”“明天,我准备去找那个女孩,她现在已经到了无助的边缘,需要我去帮助。”孙家树说。“家树哥哥,让我也去吧,我也想见见绿叶姐姐。”安心说。“不行,不行,你想,我找她是想给她一个精神支柱,你如果去了反而会让她产生误会,不但帮不了忙,还会帮倒忙,再说,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孙家树耐心地说。“好吧。”一向固执的安心这一次却不固执了。 果然就是绿叶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并没有看走眼,那人果然就是绿叶,绿叶当时刚刚从医院回来,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正赶上红灯,她站住后只是随意四处看了看,没想到和孙家树的眼神对上了,她当时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揪了一下,急忙扭过头去,并快速躲了起来,直到孙家树无奈地离去。绿叶心神不定地回到家中,她的心脏还在“突突突”地激烈跳动着,她后悔自己走路怎么四处乱看,害得遇到了孙家树,当时一定被他认出来了,幸亏她躲得快,要不然就要被孙家树逮住了,当时她躲在一个小亭子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他焦急地寻找,像疯子一样叫喊,她的心都碎了,她真想冲过去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但是她不能,这样做只能拖累了孙家树,自己处心积虑几年的计划也将毁于一旦,再说,孙家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坐在车子里的那个女孩长得真美啊,自己的出现,肯定会对那个女孩造成伤害,与其让三个人都痛苦不如让一个人痛苦,这个苦果只能由她一个人来承担。绿叶现在的家是一套老式的房子,离医院只有几百米远,房子很小,只有两室一厅,是父亲的一个战友的房子,因为他常年在外,就把房子租给了绿叶一家,说是半年一收租金,但是已经一年多了还没有收过一次租金。客厅里摆着一些老式的家具,一台退了色的电视机摆在当门的桌子上,就这些简单的家具就已经使客厅显得很拥挤了。父亲母亲还没有回来,绿叶顺手拿起了遥控器,她无聊地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她惊讶地看到孙家树竟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只听见播音员播报着:今天上午,我市著名的农民企业家孙家树清水河改造捐款签字仪式在市政府会议室进行。镜头慢慢对准了市长,市长开始讲话:孙家树同志是退伍军人的先进典型,也是企业家的典范,是我们全市人民的骄傲,我代表全市人民感谢你。镜头又对准了孙家树,只听见他说:“一个优秀的企业家,首先要有爱心,要懂得回报社会,回报国家,保护环境就是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这笔捐款将用于清水河即周围环境的的改造,改造后的清水河两岸将会成为市民休闲娱乐场所和游玩的去处。在一片掌声中,孙家树和市长互相交换了文本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镜头对准了他们俩,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电视画面里又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这个姑娘正是在车里坐的那个女孩,她正在回答记者的提问。有记者问:“安心助理,你作为孙家树总经理的全权代表,有什么话要对全市人民说吗?“只听见女孩用标准的普通话说:“捐资公益事业,是我们孙总多年的一个心愿,清水河留下了我们孙总一段美好的回忆・・・・・・“看着看着,绿叶的眼睛湿润了,电视屏幕也随着模糊起来,绿叶伸手擦了一下眼睛,然后拿出来一个小镜子,看看电视上的女孩,又照照自己,要是今天上电视是她自己,她肯定和那个女孩一样风光,绿叶感到心里酸溜溜的。过了一会儿,她有自嘲起来,自己怎么吃起醋来了?孙家树能个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不正是自己的愿望吗?但愿他俩能够恩恩爱爱,白头偕老。这时候,门锁转动起来,绿叶急忙站起来去开门,她知道,是妈妈卖菜回来了・・・・・・ 迟来的礼物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驱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还不到上班时间,他停好车后就直奔李明远的办公室,李明远正在屋里换白大褂,看到孙家树走进屋便笑着说:“看吧你急的,现在还没有上班呢。”孙家树说:“十年等一回,你说我能不急吗?”“那你就坐在屋里继续等吧,我还要挨个查看一下我的病号,桌子上有书,不过都是有关医学方面的,坐着没事你就随便看看吧,我要下病房了。”李明远说。“你去吧,你去吧,我等一会儿。”孙家树说完坐下来,他顺手拿起一本书,先“呼呼啦啦”地前后翻了一遍,最后,翻到了白血病这一章开始仔细地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孙家树对白血病的有关知识很感兴趣,曾查阅了大量医学书籍,对白血病的认识已经到了非常了解的程度,现在说他是半个专家都不为过。叮铃铃,孙家树腰里手机响起来,他厌烦地掏出手机摁了一下接听键,里面传出秘书的声音:“孙总,电视台来人了,说要给你做一个专题采访,看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孙家树说:“你告诉他们,我今天有事赶不回去,让他们另外再约个时间吧,对了,以后这些事你直接报告安心助理就行了,她会处理好的,记住:只要天塌不下来,你最好不要给我打电话。”孙家树挂了电话继续看起书来,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书上白血病的章节已经被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还是没有见绿叶出现,好几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可这一会儿怎么这么难熬啊?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9点钟,还是不见绿叶的身影,孙家树有点坐不住了,书也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着急地在屋里来回走动起来,这时,李明远已经看完病号回来了,孙家树忙问:“你不是说绿叶今天要来,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李明远也感到有点奇怪,他说:“平时,她都是9点之前就来了,今天也许是今天有事吧,不过,她一定会来的,因为今天她该换血了,再等一会儿吧。”孙家树说:“坐在你的屋里我感到憋气,我还是到外面走走吧。”“也好,如果她来了,我马上喊你。”李明远说。孙家树下了楼来到医院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搭成的长廊,一串串青青的葡萄很是诱人,他走进长廊,里面有几个病人在做康复训练,孙家树找了一块石板上坐下来,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大门,坐在这个位置,医院的大门是一览无遗,只要绿叶来了,他第一眼就能看到,这时,手机又响起来,他接住电话就吼起来:“不是告诉你只要天塌不下来就别找我吗?”他听出是刘成的声音,语气马上缓和起来: “对不起成叔,我还以为是谁呢,有事吗?”“今天来了几个东北的客户,想要见见你,你看你能不能接见一下。”刘成说。孙家树说:“成叔,我今天有点特殊事回不去了,麻烦你代劳一下,好好招待一下。”他打着电话两眼不时地瞅着大门口,生怕绿叶会突然溜走,但是,哪里有绿叶的身影?在绿叶一家租住的小屋里,绿叶的妈妈正在催促着绿叶:“今天你怎么这么磨蹭?都快9点了,别让李医生等你久了,你看,连你爸都出摊这么长时间了。”“妈,我不想治了,反正也治不好,还不如省点钱给你和爸爸养老。”绿叶说。“这孩子,怎么又不听话了?妈就你这一个女儿,你就是妈的精神支柱,你不想活了,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你就别气妈了,快点去医院,你知道我和你爸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那就是,每天早上起床后能看到你健健康康地活着。”“妈,你别说了,我去不行吗?”绿叶和妈妈哭着抱成一团。“孩子别哭,一会儿还要去医院呢,别让人看到你哭过了,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别把眼哭肿了。”“妈,我就是不忍心看着你和爸爸整天没日没夜地操劳。”绿叶停住哭说。“为自己的女儿操劳,我们愿意,快点去医院吧,李医生肯定都等不及了。”绿叶点点头,她告别了母亲走出了院子,前面是个小胡同,胡同不是很深,走出了胡同口就是马路,在马路边,她看到父亲正低头帮人钉鞋子,为了多挣钱,他还兼顾修车,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的腰,岁月染白了他的头发,父亲俨然就是一个老头子了,绿叶一看眼泪就禁不住流下来,父亲曾是一个国营厂的副厂长,退休后每月有1000多元退休金,这笔钱完全可以让爸爸妈妈过上悠闲的日子,但为了给她治病,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连房子都没有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他已经60 多岁的人了,还在拼命地挣钱。绿叶不想让爸爸看到自己流泪,她压低了帽沿,快步向医院走去。此时孙家树正在打电话,忽然发现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忙小声对着手机说:“成叔,有点小情况,我先挂了。”他挂了电话就向门口走去。真的是绿叶,还是那样美丽,只不过脸色有点憔悴,走起路来显得有点弱不禁风,他害怕自己突然出现会吓着绿叶,于是悄悄跟在她身后,眼看绿叶要上楼了,孙家树禁不住在后面喊了一声:“绿叶。”绿叶愣了一下,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上楼,而是顺着一楼的走廊一直向里走去,孙家树并没有追赶,而是向东边的方向走去,经过两天的观察,他对医院的“地形地貌”已非常熟悉,他知道那里有一个出口,他只需守株待兔就可以了,别忘了,他可是一个侦察兵啊!绿叶匆匆打开门,却发现孙家树站在门口,躲是来不及了,她呆在了门口。四目相对,两人都楞在那了,谁也不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关怀?责怪?委屈?痛苦?喜悦?都不能表达此时的表情。来之前,孙家树准备了千言万语去向绿叶诉说,但这一刻,他却不知从何说起,两人都在静静地感受着对方心跳的声音,过了好久,孙家树嘴里才挤出一句话:“绿叶,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只见绿叶“哇”的一声扑进了孙家树的怀里,痛苦地放声大哭起来,孙家树紧紧地抱着她,嘴里不停地安慰着:“哭吧,你这些年过得太苦了,哭出来会觉得好受些。”良久,绿叶才慢慢止住了哭泣,孙家树对绿叶说:“绿叶,你看我给你送到礼物。”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褪了色的小红盒子递给绿叶,眼睛注视着绿叶说:“斗转星移,我的爱不移,桑海变换,我的情不变,这是一个迟了8年的礼物,我一直珍藏着,你打开看一看。”绿叶接过盒子,两只手颤颤抖抖地打开了小盒子,里面躺在一个精致的发夹。“好漂亮的发夹啊!”绿叶高兴地说:“只是我已配不上它了,不过我会好好珍藏的。”“谁说你不配?来,脱下帽子,我给你戴上。”孙家树说。“别碰我的帽子。”绿叶本能地 后退了一步,看孙家树很惊异,她说:“家树,我已不能佩戴它了,不过,有更合适的人配得上它。”孙家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想什么?它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过时,但我对你的爱却永远不会过时,只有你才配得上这珍贵的礼物,来,听话,我给你戴上。”绿叶两眼深情地望着孙家树,然后慢慢地脱掉了帽子,孙家树一下子呆住了,绿叶那头黑的像缎子一样的披肩长发不见了,现在只剩下稀疏的、毛茸茸的短发,孙家树急忙帮绿叶戴上了帽子,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绿叶说:“家树,你别在意,虽然现在我已用不上它了,但这仍是我一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孙家树安慰绿叶说:“绿叶,你会用上的,从今往后,我和你共同抵抗病魔,病会好起来的,头发会长出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时候,绿叶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她痛苦地 用手摁住了额头,身体慢慢地瘫倒在孙家树怀里,不好,绿叶发病了,孙家树二话没说,抱起绿叶就向楼上奔去,他边跑边喊:“李明远,李医生,救救绿叶。” 上下楼的人纷纷闪在一边,都在奇怪地看着孙家树,有人小声说:“这个小伙子身体可真够棒的,怀里抱着一个人还跑得这么快,他怀里抱的一定是他的爱人,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绿叶流泪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绿叶突然晕倒了,孙家树急忙抱起她向急救室猛跑,一边跑一边喊,惹得上下楼的人纷纷驻足观看,李明远听到喊声立刻跑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急忙上前帮着孙家树把绿叶送进了抢救室,“量血压,打镇定剂,准备输血。”李明远吩咐着,抢救室里医生和护士们纷纷忙活起来,孙家树焦急地站在一边观看,却被一个护士推了出来,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孙家树隔着门上的玻璃仔细地朝里面瞅,里面却白花花的一片,却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好焦急地在走廊里踱起步来。过了好长好长时间,绿叶终于被推了出来,一个护士在前面举着正在输血的血袋,后面由几个医生推着车子,孙家树急忙迎了上去,绿叶还在昏迷之中,他握着绿叶的手喊:“绿叶,你醒一醒。绿叶,你醒一醒。”但是,绿叶双眼还是紧闭着,没有一点反应。这时,李明远疲惫地走了出来,孙家树忙拉住他的手说:“明远,绿叶现在怎么样了?”“病情暂时已经稳定住了。”李明远边走边说,“但是情况很不乐观,绿叶的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化疗的剂量越来越大,现在已经达到了极限,不能再增加剂量了,如果再次发病的话,结果就很难预料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绿叶现在已经没救了?”孙家树着急问。“难道很大,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合适的骨髓。”李明远说。“你怎么不快点找?真不行咱们转院,千万不能把病耽误了。”孙家树说。“有钱了是不是?你以为找骨髓就那么容易吗?我实话告诉你,就是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把病治好,我已经请我的导师来看过了,他是国内血液病的专家,连他都感到很棘手,我告诉你,目前,攻克白血病,在世界上还是一个难题,咱们医院的条件在国内是一流的,如果没有合适的骨髓,就是到美国也没有用,根据病人的现状,她已经不起长途奔波的折腾了。”李明远说。“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孙家树变理智了。“我已经和全国的骨髓库联系过了,甚至还向台湾的红十字会发出了求救信息,一旦有合适的骨髓他们马上通知我,另一方面,我还向市团委和妇联求助,市团委和妇联决定动员全市人民积极前来验血,争取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李明远说。“谢谢你,老同学,谢谢你。”孙家树连声说。“谢我干什么?记住,绿叶也是我的同学。”李明远说。孙家树回到病房,绿叶还没有醒过来,她静静地闭着眼睛,像一条熟睡的美人鱼,血袋里的血正在一滴一滴滴着,看着血袋在滴血,孙家树的心里好像也在滴血,他仿佛看到了一次次的骨髓穿刺手术,一次次痛苦的化疗,绿叶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着,这真是炼狱般的生活啊,8年了,绿叶就是这样走过来的,绿叶啊,你这一次一定要挺住,以后的路还很长。”这时候,门开了,走进来一位老太太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绿叶,我的苦命的孩子啊,为什么不让我来替你呢?”孙家树认出来这是绿叶的妈妈,上高中的时候,孙家树曾经去过绿叶家几次,那时候她家的日子过得很幸福,绿叶是独生子,父母都在国营厂子上班,是让人羡慕的双职工,记得那时候,绿叶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如果用漂亮来形容也绝不为过,没想到几年不见竟变得如此苍老,如果走在大街上见到她妈妈,他决不会认出她来,看来,绿叶的病,把她妈妈连累得不轻。孙家树礼貌地站起来说:“阿姨,您别难过了,医生说,绿叶已经没事了,她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绿叶的妈妈看着孙家树说:“小伙子,你就是出钱给我女儿治病的人吧?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好人啊,让我怎么感谢你啊?”孙家树说:“阿姨,你认不出我是谁了?我是绿叶的同学孙家树啊。”“你是家树?”绿叶的妈妈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孙家树,“真的是家树啊,你看我真是老眼昏花了,绿叶千盼万盼,终于把你盼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她能够强撑着活下来,就是盼望着哪一天能够治好病去见你。”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绿叶真傻啊,其实她早就知道你在哪里,就是不去找你,说是怕影响你的工作,我知道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你当兵时的照片,她都放大了挂在卧室里,你们之间的通信,她一直珍藏着,她还交代我说,如果万一有一天她走了,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你。”绿叶的妈妈说不下去了,她小声抽泣起来。“阿姨,您别难过,我现在不是来了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孙家树看看绿叶还没有醒,便对绿叶的妈妈说:“阿姨,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您能答应我。”“你说吧孩子,什么请求?”绿叶的妈妈说。“我想跟绿叶结婚。”孙家树说。绿叶的妈妈一下子愣住了,停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说:“不行不行,结婚是绿叶一直回避的事情,你得征求她本人的意见,医生说,她时间已经不多了。”孙家树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绿叶的,绿叶这几年过得太苦了,人间的苦涩她都尝遍了,却没有尝到一分甘甜,我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让她也尝一尝人间的甘甜,她说她想到天安门看看升国旗,我想带她到北京游玩几天,等她的病完全好了,我要带着她到全国各地都看一看。”绿叶还是静静地躺着,眼角的两行热泪慢慢流淌下来・・・・・・・ 理光头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接下来的几天,孙家树推掉了公司的一切事务,集中精力来照顾绿叶,在他的精心护理下,绿叶的病情渐渐好转起来,也许是受到了爱情的滋润,绿叶的脸上也变得红润起来,心情也好了,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孙家树听说乌鸡能够补血,就专门到菜市场买了一只大乌鸡来,全身统黑,有十多斤重,他把鸡子送到他这几天经常来就餐的位于医院对面的一个饭店里进行加工,由于来的次数多了,饭店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大老板,所以服务非常周到,服务员看到孙家树坐在大厅里等着炖鸡子,便告诉他晚一点再来,炖鸡子炖的时间越长,营养就越高。孙家树听了就走出饭店在大街上闲逛起来。不远处有一家美容店,孙家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几天只顾忙着护理绿叶,头发也没顾得上理,他对着玻璃门看了看自己,胡子也长了好长了,他看起来好像比以前苍老了十多岁。干脆趁着这一会儿没事,把头发理一理吧,他推开门就走了进去。理发小姐马上迎了上来,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先生,理发吗?”孙家树点了点头。“请里面坐。”理发小姐热情地给孙家树让座。孙家树在大镜子前椅子上坐了下来。理发小姐问:“先生,您理什么发型?”“理个中分吧。”从部队回来后,他又留起了长发。理发小姐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梳子精心地给孙家树剪起头来。经过一番洗、剪、理、吹、修,最后还喷了一层发胶,老远就能稳定一股清香,再次看镜子时,孙家树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先生,您看起来可真英俊。”理发小姐夸奖说。孙家树谦虚地笑了笑,他感到,头发一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人一下子精神起来,他得意地欣赏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到很满意,他掏出了钱包准备付钱却停住了,他想起绿叶的头发全没了,她一定对头发很敏感,自己这一理发一定会勾起她的伤感,他保证过再也不让绿叶受到一丝丝伤害。于是他重新坐了下来,“小姐,麻烦再给我理一下。”理发小姐马上走过来问:“先生,哪里不满意吗?”“哪里都满意。”孙家树说。“那先生怎么还要理?”理发小姐奇怪了。“我想理个光头。”孙家树说。“光头?”理发小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好看的头发为什么要理光?别开玩笑了大哥。”“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我才理的,不过你放心,我会付你两次钱的,你快给我理吧。”“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如果是我理的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是你理的太好了我才决定理光头的,难道咱们这里不理光头?”“理啊,不过你这样的客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真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要是真想理光头来作贱自己,我也没办法,不过理了后你可不要后悔。”理发小姐拿起了电推子插上了电源。电推子“嗡嗡”响起来,她又不放心地问:“大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到底理不理?”“理,我决不后悔,理吧。”孙家树斩钉截铁地说。理发小姐拿着推子放在了孙家树的头顶说:“大哥,我可真的理了。”“理吧,怎么短就怎么理。”电推子贴着孙家树的头皮移动起来,孙家树顿感头皮凉丝丝的,大片大片的头发飘落下来,只一会儿工夫,孙家树就变成了“光头和尚”孙家树摸着光光的脑门笑着说:“以后洗头就省洗发水了,谢谢你啊,给你钱。”理发小姐接过钱说:“大哥,下次再理发的时候最好一步到位,你看,浪费钱不说,也毁坏了我的劳动成果。”孙家树笑着说:“不会有下次了,我走了,再见!”“再见!”理发小姐礼貌地说。从理发店出来,孙家树看到行人都在扭着头看他,好像他是外星球来到一样,他知道大家是在看他的光头,男人没头发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女人了,绿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他看到路边有一个卖太阳帽的,便买了一顶扣在头上,这样一来,便没有人注意他了。回到饭店,服务员已经把炖好的鸡子装在了袋子里,就等着他来拿了,孙家树谢了人家便提着鸡子回到了医院的病房,推开门,绿叶正在看书。看到孙家树,绿叶说:“累了吧,快快坐下歇一歇吧。”“我不累,你看的是什么书啊?”“是英语教材,我怕长时间不看要生疏了,等病好了,我还要教书呢,我离不开课堂,离不开可爱的学生们,你不知道,我生病的时候,我们学校连最贫困的学生都捐了款,这一辈子,我欠师生的情,欠父母的情,还有欠你的情,恐怕这辈子还不完了。”孙家树听了心中感到一种伤感: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自己想报考军校,结果连军校的大门也没有踏进去一步,却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绿叶刚刚实现了理想,却要被迫离开他热爱的事业;他和绿叶真心相爱,死神却要残酷地把她从他身边夺走。看到孙家树在发愣,绿叶问:“家树,你在听我说话吗?”“听着哩,绿叶,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孙家树忙说。“你又花钱了,随便吃点就行。”“这叫“乌鸡大补汤”,补血养颜,喝了你的病就好了,你不是想早点回到讲台吗?快点趁热吃吧。”孙家树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绿叶嘴里说:“先尝尝味道怎么样?”绿叶嚼着说:“好吃,你也吃点。”“我不饿,刚才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绿叶看到孙家树戴了一顶太阳帽便好奇地问:“你怎么也戴着个帽子,是不是想学我啊?”“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绿叶请看。”孙家树学着唱戏的腔调摘下了帽子,刚才理的光头便呈现在绿叶眼前。“家树,你怎么理光头了?太难看了。”绿叶责怪说。孙家树笑着说:“我想理的,当新兵的时候我就理过一次,特利索,特省事,还特省钱,还不生虱子,好处多多,咱俩现在平等了,谁也别说谁,以后,我和你一起抵抗病魔。”绿叶嚼着嚼着哽咽起来:“家树,你怎么这么傻呢?你这是在作贱人自己,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内疚。”她说完扑到孙家树的怀里哭起来。 想起了面包的味道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轻轻地拍着绿叶的后背说:“绿叶,别哭了,不就是理了个光头吗?我觉得挺精神的,好啦,好啦,等你的头发长长了我再留长发,咱们比比看谁的头发长。”绿叶摸着孙家树光光的脑门说:“这要长多长时间啊?我的头发还不知能不能长长。”“能,你相信爱的力量吗?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首小诗吗?”绿叶点点头,两人共同朗诵起来:“两颗心靠近  便会产生共振 心心两相依便会碰撞出爱情的火花  ・・・・・・・・”“我相信,只要我们心心相印,死神也会望而却步, 你看我们只顾说话了,炖的鸡肉都快凉了,快吃吧,吃了身体就会很快好起来的。”绿叶点点头,她夹起一块鸡肉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我想起上高中的时候,我偷家里的粮票换的面包的味道了,那时候,咱俩坐在清水河畔松软的草地上,背靠着背,嘴里嚼着面包,逗着河里的小鱼,看着夕阳的余晖把我们染红,真是一种享受啊,可惜,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你说说,那时候的面包怎么那么好吃呢?”孙家树笑着说:“你是不是想吃面包了?一会儿我给你买去,你这一说,我也想吃了。”绿叶叹着气说:“恐怕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我不是还是我,你不是还是你吗?怎么会找不到感觉呢?”“人是那个人,只是小河没有了,草地不见了,我们现在只能在病房里找感觉了。”“你放心,河水很快会清起来,草地也会比以前还绿,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以前的感觉。”孙家树正说着,腰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下接听键说:“我不是说过有事找安心吗?”“孙总,我就是安心,今天电视台又来人了,这一次看来是不等到你回来不罢休了。”话筒里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是安心啊,是不是又搞什么采访?你就说我去外地了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就代表我随便说几句话吧。”孙家树说。“人家采访的可是你啊,著名的企业家,我算什么?我愿意人家还不愿意哩。”安心说。“哦,这样吧,你先带他们到饭店吃顿饭,说我回去就跟他们联系。”“那只有这样了,打扰你了孙总。”“没什么。”“再见。”“再见。”孙家树打完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看着绿叶把饭吃完,便拿起碗筷去水房洗去了。绿叶好奇地看着床上的手机,内心一阵冲动,她伸手拿起了手机,迅速翻出了刚才打的电话号码,然后拨了出去。电话接通了,几秒钟后,里面传出一个甜美的声音:“孙总你好,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绿叶问:“你好,你是安心吗?”“我是安心,你是・・・・・・・”“我是绿叶。”“是绿叶姐姐啊,经常听家树哥哥提起你,身体快好了吧?我已经跟孙总说好了,过几天就去看你。”安心高兴地说。“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见见你。”绿叶问。“好啊,明天我跟孙总请个假。”安心说。“别,别告诉他,我们谈的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私事,对他要保密,算我求你了安心妹妹。”“绿叶姐姐,我不告诉他,你等着,我明天一早就过去。”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绿叶小声说:“他来了,我挂了。”孙家树走进屋,看到绿叶手里拿着手机,就笑着问:“是不是想打电话啊?”绿叶点点头说:“我看着这玩意真新鲜,却不知道怎么打。”“来,我教你怎么打,你看,这是数字键,这个是拨出键・・・・・・・”孙家树认真地教绿叶怎么使用手机来。 一对好姐妹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一大早就出去给绿叶买早餐去了,当他提着早餐推开门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安心坐在病床上,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只见安心正拉着绿叶的手,两人亲密地交谈着,就好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好姐妹。看到孙家树走进屋来,安心急忙站起来说:“孙总,你回来了,对不起,事先也没有跟你请假。”还没等孙家树张口,绿叶就插嘴说:“安心是我打电话请来的,是我不让她对你说的,不怪她,你看看你,安心这么远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热情,连句客套话也会不说。”孙家树机械地动了动说:“安心来了,公司没什么事吧?”“公司现在很忙,你不在,都快乱套了。”安心说。绿叶对孙家树说:“家树,今天不谈公事,我想单独和安心妹妹说说话,是我们女人的事,你看你能不能回避一下?”“你们谈,你们谈。”孙家树这个时候巴不得赶快离开,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我去找一下李医生。”他说完就出去找李明远问骨髓配型的事去了。看到孙家树出去了,绿叶拉着安心的手说:“安心妹妹,你给我说句实话,你觉得家树这个人怎么样?”“家树哥哥是世界上最棒最优秀的男人,是男人中的极品,我最崇拜他,绿叶姐姐,你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安心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说明你心里有他,一生中能够遇到家树这样的男人,确实是一个幸运,我们都是幸运的人,只是我没有这个福分,不过,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安心说:“绿叶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哪里话?”绿叶动情地说:“安心妹妹,姐求你一件事,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啊。”“绿叶姐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答应。”安心说。“家树是一个好人,要是姐哪一天走了,你能答应我照顾家树吗?”绿叶轻声地说。安心忙说:“绿叶姐姐,有家树哥哥这么精心地照顾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的病需要移植配型成功的骨髓,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绿叶说。“那怎么不发动力量赶快找呢?”安心问。“医生说,像我这样血型的骨髓配型的机率只有几千万分之一,难度很大。”绿叶说。“绿叶姐姐,我知道了,只有配型的人多,成功的机率才大,你放心吧,一定会有希望的。”安心说。“不管结果怎样,姐只求你答应我。”绿叶说。安心眼睛酸了起来,泪水在眼睛里不停地直打转,“绿叶姐姐,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的。”“你不点头,就是不想帮姐姐这个忙。”绿叶步步紧逼。安心无奈地点了点头,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再说孙家树来到李明远的办公室,谈起了骨髓配型的事,李明远连连摇头。“北京那边没有消息,台湾那边也没有消息,近几天,市团委和市妇联呼吁全市人民积极捐献骨髓,前来化验的人也不少,还是没找到合适的骨髓,绿叶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明远说。“那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等吧。”孙家树说。“只有等啦,能不能配型成功,那要看绿叶的造化了。”李明远说。孙家树垂头丧气地回到病房,绿叶和安心正抱着痛哭,忙又退了出去,在门外站了几分钟才重新走进屋,看到孙家树进屋了,绿叶和爱心已经擦去了眼泪,桑人呆在屋里,谁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安心说:“家树哥哥,绿叶姐姐,我该回去了,公司现在正忙。”“安心,再坐一会儿吧。”绿叶挽留说。“不行啊绿叶姐姐,今天跟一个客户约好了,有一个合同要签,家树哥哥不能去,只有我去了。”安心说。“绿叶,让安心走吧,厂里还有好多事。”孙家树说。“再见了,绿叶姐姐,再见,家树哥哥。”安心挎上包走出屋去,孙家树则跟在她后面送她走出医院。“安心,对不起,委屈你了,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快走到大门口时孙家树说。“家树哥哥,你做得很对,这说明你有责任心,只能让我更加爱你,有你这份心情,绿叶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别送了,绿叶姐姐需要人照顾。”安心说。“安心,你慢点走,厂里的事让你费心了。”“家树哥哥,你回吧,再见。”安心微笑着向孙家树招着手。“再见。”孙家树呆呆地看着安心消失在门口,他的内心矛盾到了极点。绿叶一整天都在输液,最后一瓶液输完已是深夜,拔掉了输液针头,孙家树才算静下心来,绿叶现在住的是高干病房,偌大一个房间就绿叶一个病人,显得格外冷清,两人都深情地望着对方。“家树,我真想一辈子这样看着你,看着你头发慢慢变白,牙齿慢慢掉光。”绿叶说。“我们会的,明远说,他们已经联系上了台湾方面,骨髓很快就会找到的,一旦有合适的骨髓,我们就马上动手术,你的病会彻底好起来的,到那时,我也要看着你头发慢慢变白,牙齿慢慢掉光。”“我变老的样子一定很丑,但我渴望有那么一天,家树,我有点冷,你抱紧我。”绿叶说。孙家树把绿叶搂在怀里,用嘴唇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说:“如果每天都这样,我宁愿舍弃现在的一切。”绿叶动情地说:“有家的感觉真好,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都慌着结婚,家树,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绿叶,已是半夜了,你睡吧,明天还要化疗,没有精神可不行。”孙家树说。“家树,我睡不着,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绿叶说。“唱什么歌呢?”孙家树问。“我喜欢听你唱军歌,柔中带刚,你再给我唱一唱《想家的时候》吧。”绿叶说。“好,我声音小点,不能影响别人休息”孙家树说完便低吟起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想家的时候很甜蜜・・・・・・・・”・・・・・・・ 配型成功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一大早就起床了,绿叶睡得正香,昨天晚上他们相拥而坐,直到很晚了才睡,这一会儿正是瞌睡的时候,孙家树不想打扰她,于是轻轻地走出病房,他伸伸胳膊踢踢腿,好多天没有锻炼了,胳膊腿都有点僵硬了,干脆趁着这一会儿没什么事出去锻炼一下吧,到哪里呢?他想起前几天市政府的老同学王东伟告诉他说,清水河整治工作已经拉开序幕,基础设施已经开工,他想去看一看过工程进展得怎么样了,于是便往清水河的方向跑去,路上的行人不多,没多大一会儿,他就跑到了清水河边,果然,他看到河边的垃圾山已经被运走了,河水已经变的清澈起来,河两岸已经开始了基础设施改造,他顺着河岸一路走去,来到了以前他和绿叶天天来看书的地方,这里正准备建成一个公园,一座假山已经竖了起来,顶上还装上了喷泉,石桌石椅都换成了大理石的,各种奇花异草都被移植过来,他边走边看,竟然有点留恋忘返了,突然想起绿叶还没有吃饭呢,便急忙原路折回,路上到处是匆匆赶路的人们,他急急忙忙来到一家快餐店,店里就餐的人正是多大时候,屋里挤满了前来吃饭的人,外面一拨儿一拨儿的人还在不断地涌进来,占不住座位的人只好站着吃起来,孙家树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座位坐下来。“老板,半斤油条一碗豆腐脑。”孙家树大声对忙得不可开交的店老板说。“来啦――您慢用。”店老板很快把几根油条端在了孙家树面前的桌子上,孙家树先草草地填饱了自己的肚子,这才给绿叶买了一些,当他提着装着早餐的袋子赶回医院时,只见医院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他发觉今天怎么有这么多熟悉的面孔,正当他感到纳闷时,一个人突然站在了他面前。“孙总你好。”原来是厂里的一个工人。“你好。”孙家树心里有事,应了声就匆匆忙忙地往医院里面走。在医院的门诊大楼前,他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不是本村的就是本厂的,今天不会是闹罢工的吧?他拦住了一个工人问明原因。“今天厂里来这么多人干什么呀?”孙家树问。“孙总你好,大家听说你的女朋友患了白血病,需要合适的骨髓才能治好,我们都是来配型的,后面的人还多着呢,全厂的工人都来了。”孙家树一听,心里不觉一热:后悔刚才在大门口对那个工人不冷不热的,他们可都是来帮自己的呀。果然像那个工人说的那样,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了门诊大楼前,不仅仅是本村本厂的人,而且还有学生,机关干部,更多的是热心的市民。孙家树回到病房里,只见刘成和安心也在屋里,他忙说:“成叔,安心,你们来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刘成说:“事情是这样的:安心回去后把绿叶需要合适的骨髓救命的事给大家说了一下,全厂的工人和村里的人几乎全来了,都是争着来献骨髓的,市团委和妇联也把这一消息通过电视台播了出去,好多单位都组织人员前来抽血化验,看来,绿叶有救了。”孙家树说:“真是让大家费心了,我在这表示衷心地感谢,绿叶,来,我扶着你到外面看一看大家,感谢一下这些好心的人。”绿叶下了床,孙家树搀扶着绿叶走了出来,只见门诊大楼前已是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前来验血的人,孙家树对着人群大声说:“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好心的人,大家好,这是我的女朋友绿叶,她不幸患了白血病,没想到惊动了大家,我和绿叶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深深的谢意。”孙家树和绿叶同时向大家深深鞠了一个躬。人群里禁不住发出一阵惊叹声:“这就是绿叶啊,长得真是太美丽了,她怎么会得白血病?真是太可惜了。”“郎才女貌,他俩可真是天造地和的一双啊,要是女孩没有病,那该多好啊。・・・・・・医生上班后,大家开始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队进行抽血化验,这个长队排的可真长,从化验室门口一直排到了医院大门口,市民们还以为是哪位专家来坐诊呢,纷纷前来察看,问明事情真相后,好多人都主动地排起了队。一天的时间快要过去了,医院方面还没有消息,孙家树坐不住了,他和安心一起去找李明远问情况。来到李明远的办公室,看到所有的医生正忙得不可开交,李明远正在认真地核对结果,看到孙家树进来,他停住了手里的工作。“明远,结果怎样?”孙家树问。“已经化验了八百多人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绿叶的血型比较特别,看来今天是白忙活了。”李明远摇着头说。“还有我呢。”跟着孙家树身后的安心说。“你,看你瘦的一阵风能把你吹倒,你行吗?”李明远说。“我行。”安心捋起袖子,露出白藕一样的胳膊,那皮肤嫩的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的皮肤。“那只好试一试了,多一个人配型就多一份希望。”李明远对着一个护士说:“李护士长,快,准备抽血。”一个年纪看起来有点大的护士应声走了过来,她熟练地把皮筋勒在安心的胳膊上,安心的动脉血管膨胀起来,李护士长便把一个针头刺了进去,疼得安心是一皱眉头,只见李护士长指头一用力,针管渐渐变得殷红起来,安心的血液慢慢地被吸进了针管里。看到抽得差不多了,护士长拿着棉球按在了扎针处,然后猛地拔出了针头,安心看到血,立刻感到一阵眩晕,她有晕血症,以前还没有看见过这么多血。孙家树急忙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吸了半管鲜血的针管很快被送进了化验室,几个检验员忙活起来,经过分离、化验、配型等一系列工作,结果出来了,李护士长一刻也没有停就把化验报告送来回来,她面带微笑,一进屋就把化验报告递给了李明远,李明远一看,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说:“成功了!成功了!配型成功了!” 手术一波三折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听到李明远的喊叫,大家都围了起来,只见李明远举着化验报告兴奋地对孙家树说:“奇迹啊!简直就是奇迹,安心和绿叶的各项指标全部吻合,两个人就像一对孪生姐妹,术后不会产生排斥反应,可以这么说,两人身体的各部分器官可以互换,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是说安心配型成功了?”孙家树高兴地问。“是非常成功!”李明远说。“家树哥哥,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绿叶姐姐,她一定会非常高兴。”安心说。“对,告诉绿叶,她听到后一定会高兴得晕过去。”孙家树拉着安心就往绿叶的病房跑去。孙家树一推开门就喊:“绿叶,成功了!配型成功了!”“真的?”绿叶不相信地问。“真的。”孙家树说。“是谁?咱要好好谢谢人家。”绿叶问。“是安心。”孙家树把安心推到了绿叶面前。“是真的吗,安心妹妹?”绿叶高兴地问。“是真的,李医生说,咱们两人的器官可以互换,就像一对孪生姐妹。”安心说。“是吗?李医生是这样说的吗?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绿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的,不信你问家树哥哥。”安心说。“李医生是这样说的,绿叶,你有救了。”孙家树高兴地说。“安心妹妹,你愿意为我捐献骨髓吗?”绿叶问。“我愿意,我愿意。”安心连连说。“今天是一个幸运的日子,我们要好好庆贺一下,走,今天我请你们吃海鲜去。”孙家树说。三个人欢欢快快一起出去了。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下一步就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了,为了增大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李明远特意把安心和绿叶安排在一个病房里,以便让她们两个多接触一下,增加两者骨髓的可溶性。骨髓移植手术的时间已经定好了,就在三天后进行,手术前一天,医院对安心进行了全面检查,如果不出意外,骨髓手术就可以按原计划进行,然而,意外再一次出现了,安心的体检报告被送到了李明远的手里,李明远一看便皱起了眉头,他急忙把孙家树叫到了办公室。“家树,安心有严重的心脏病,你事先怎么没告诉我?”李明远问孙家树。“难道心脏病对骨髓移植会有影响吗?我以前知道安心有心脏病,但并不知道病情的严重程度。”孙家树说。“当然有影响,安心的心脏病非常严重,她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现在她的心脏里还装有一个人工起搏器,她不能激动,不能做激烈运动,不能怀孕,也不能做这样的手术。”李明远说。“这么严重?如果做骨髓移植手术会有什么结果?”孙家树问。“安心在进行抽髓时有可能休克,甚至死亡。”李明远说。“这么说,绿叶的病是有没有希望了。”孙家树说。“也不能这么说,我说的是手术中有可能会出现上述情况,我的意思是说手术存在有风险性。”李明远解释着。“如果有风险就不做了,安心的爸爸把安心交给了我,在这里,她不能出一点意外。”孙家树说。“现在最好是征求一下安心的意见,只要她能在手术中调整好心态,手术的成功率还是很大的。”李明远说。“你让我在考虑考虑,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如果换成我就好了。”孙家树犹豫了。从李明远的办公室出来,孙家树的脸阴沉沉的,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推开病房的门,安心和绿叶正在做撑绳子的游戏,一根绳子在两人手中不断地变换着花样,两人开心地笑着,她俩还真像一对双胞胎。看到孙家树进屋了,两人停住了欢笑,安心问:“家树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没,没什么。”孙家树小声说。“家树,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绿叶说。“我想跟安心单独谈一下,绿叶,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孙家树说。“我正准备去卫生间哩,有什么话你们说吧,我去方便一下。”绿叶说着话就出去了。安心问孙家树:“家树哥哥,有什么话非要背着绿叶姐姐说?”孙家树走过去把门关严了,他回过头看着安心说:“安心,你的心脏动过手术,你怎么不早说?”“我的心脏是动过手术,但这与我捐献骨髓有什么关系?”安心说。“有很多关系,因为心脏病人动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孙家树严肃地说。“有风险就有呗,难道会要了我的命?”安心笑着说。“李医生告诉我,手术有可能会诱发你的心脏病,可能有生命危险。”孙家树说。“有危险我不怕,绿叶姐姐好不容易等到配型成功了,我不想让她失望。”安心坚定地说。“不行,不行,你们两人谁都不能发生意外。”孙家树说。“身体是我的,我有决定权,你不同意,我去找李医生说去。”安心说着就拉开了门,却看到绿叶站在门口。“安心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手术我不做了,机会还会有的,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骨髓的。”绿叶说。“绿叶姐姐,听医生说,你的病不能再拖了,这个手术一定要做。”安心说。“我坚决不做。”绿叶说。“这样吧绿叶姐姐,咱们都不要争了,我们都听医生的,如果明天医生决定做手术我们就做,如果医生决定不动手术,我也没有办法。”安心说。“也只有这样了,安心妹妹,不管手术做不做,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绿叶说。“绿叶姐姐,你把我当外人了,别忘了,咱俩可是一对‘孪生姐妹’啊?家树哥哥,前几天你带我们去的那家海鲜店味道真美,今天你还带我们去吧。”安心说。“好,我正想带你们去呢,咱们现在就走。”孙家树说。安心和绿叶一边一个挽着孙家树的胳膊走出了病房,孙家树的车子就停在院子里,打开了车门,绿叶和安心都争着让对方坐在前面,结果是两人都坐在了后面,孙家树开着车从医院里驶了出来,海鲜店离医院不远,还没来得及加油门就到了,下了车子,三人并排走进饭店的大厅,惹得大厅里的服务员和顾客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有人竟指指点点起来。“我猜这个男的和左边的那位女孩的是恋人,和右边的女孩是兄妹。”“不对,和右边的女孩是恋人,左边的是兄妹。”・・・・・・安心正走着,突然用手摸了一下挎包说:“哎呀,孙总,绿叶姐姐,我的手机忘在病房里了,我得改紧回去取去。”“我开车和你一起回去。”孙家树说。“不用了,我打个的过去,很快的,你们俩先点着菜,我一会儿就回来。”安心说着跑了出去。刚才小声说话的人又说:“看看是我说对了吧,左边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你说得不全对,右边的女孩和他不是兄妹关系,肯定是他的秘书。”安心匆匆地赶回医院,她没有回病房,而是直接去了李明远的办公室・・・・・・・ 担心的事发生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第二天,骨髓移植手术按计划进行,这个消息昨天晚上绿叶就已经被告知了,她心里是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自己终于要动手术了,担心的却是安心的身体,她这么瘦弱,又有心脏病,能不能经受住抽取骨髓的考验呀?两名护士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进屋了,盘子里放的都是一些消毒的用品,看到孙家树在屋里,其中一个护士大声说:“病人要做全身消毒,请无关人员回避。”孙家树知道这是针对他说的,屋里只有三个人,无关人员显然就是他了。他很知趣地出去了,两名护士开始对绿叶和安心进行了手术前的消毒工作,两人被脱得光光的,全身的各个部位都进行了消毒,连体毛也被刮得干干净净的,最后都换上了手术衣。绿叶对此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安心却显得非常害羞,甚至有点不情愿。随后,两名男护士推着车子来了,绿叶和安心一人躺在一个车上,两人互相握手鼓励着,孙家树出来后一直在门口站着,安心第一个被推出来,孙家树急忙上前握住了安心的手,他不停地叮嘱说:“安心,别紧张,我会一直在门口守着。”他说完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安心的脸,安心点点头,护士推着她继续前进,一直推进了幽深的手术室,随着大门的关闭,“肃静”两个字把手术室和外面隔绝了。紧接着,绿叶也被推了出来,孙家树正准备去握她的手,却听见护士说:“病人已经消毒,请不要接触,防止感染。”孙家树听后只好远远地向绿叶招手说:“绿叶,祝你手术成功,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绿叶也微笑着向孙家树招招手,两人都伸出两个指头互相鼓励着。安心已经开始被注射麻醉了,只见麻醉师熟练地把一个个药瓶里的药水抽进一个大针管里,然后找准注射的部位把针头刺了进去,安心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很快就麻木了,麻醉师把麻醉药慢慢地推进了安心的脊椎里,过了一会儿,安心慢慢失去了知觉,安心的身上插了几根管子,连在旁边有一个彩色的监视屏上,一个护士看着屏幕喊着:“血压正常,心跳正常,一切正常。”李明远全副武装,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着一副近视镜,他今天是主刀医师,只听见他果断地说:“开始手术。”屋里的医生和护士马上各就各位,无影灯“啪”的一声被打开了,安心的身体立刻暴露在众人眼前,李明远的助手迅速把一把手术刀递到他的手中。而在手术室的另一侧,绿叶也被打上了麻醉药,几分钟后,她也会像安心一样昏昏睡去,她显得格外兴奋,过了今天,她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工作了。只见李明远手中握着手术刀,仿佛有千斤重,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对着安心大腿的一侧慢慢划去,忽听到一个护士大声说:“李主任不好,血压开始升高,心跳也在加速。”李明远一惊,他停止了手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监视屏,以便寻找合适的下刀时机,血压还在上升,心跳还在加速,李明远的脸上渗出了汗珠,这种情况他还没有遇到过。“快去叫外科的王主任。”李明远吩咐他的助手道,一位医生立刻跑了出去。孙家树此时正爬在门前往里瞧,虽然里面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努力想看到什么,突然门开了,门一下子撞在孙家树额头上,他顾不上疼痛问:“手术开始了吗?”这位医生却不理他,慌慌张张地向楼下面跑去,闹得孙家树奇怪地看着他跑去的背影。此时此刻,手术室里的空气异常紧张,安心的血压已经上升到了极限,众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这是一枚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似的,这时候,心跳慢下来,各个生理迹象也逐渐趋于正常,李明远轻轻地松了口气。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紧张起来,因为心跳越来越慢,慢的让人窒息,而且越来越微弱,不好,一定是安心体内的起搏器失灵了,李明远大声说:“快,进行心脏复苏抢救。”这时,医院的外科主任王主任匆匆赶来了,众人纷纷让开,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看了一下监视屏,然后用手有节奏地按压安心的胸部,只一会儿,心跳就恢复了正常。王主任对李明远说:“李主任啊,你的胆子看真大啊,病人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你还敢给她动手术,你这不是想害死她吗?”李明远擦了擦脸上的汗说:“王主任教训得是,刚开始我坚决不同意做,只是病人强烈要求要动手术,没办法,我只好同意了。”“咱们都是医生,怎么能感情用事?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她现在的心脏的功能几乎没有了,就靠体内的起搏器来维持了,你知道起搏器不可能一直用下去。”王主任说。“现在病人应该怎么办?”李明远问。“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心脏移植。”王主任说。“心脏移植?我只听说过捐肾捐眼球的,还没听说过谁愿意捐献心脏啊?”李明远说。“所以说死神已经为病人判了死刑,因为捐献心脏就等于捐献生命,谁也不会轻易放弃生命,再说了,就是有人愿意捐献心脏,也不一定刚好适合病人。”王主任说。“现在病人该怎么办?”李明远问。“安排在重症室进行观察,但愿有奇迹发生。”王主任说。这个时候 ,绿叶身上的麻醉慢慢地失去作用了,全屋的人都围在了安心的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现在虽然不能动弹,但医生的谈话她全听见了,想不到世界上还有比她命苦的人,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生命中的最后一个请求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安心被转进了楼下的心脏病重病监护室,现在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一下可别孙家树难住了,陪安心吧,又担心绿叶,陪绿叶吧,有放心不下安心,两人都是自己至爱至亲的人,两人都在生命的尽头徘徊,两人谁都要顾及到,几天以来,他楼上楼下来回地跑,无论看到谁心里都难受,才几天工夫,他看起来明显消瘦了很多,两鬓也隐隐约约地出现了白发。孙家树静静地坐在绿叶的病房里,两眼呆呆地看着窗外,当初安心在的时候,三人有说有笑,屋里不时地会传出欢声笑语来,现在没有了安心,病房显得死气沉沉的,就是孙家树来看绿叶来了,两人也是大眼对小眼,谁都不想说话,要是在平时,两人都有说不完的知心话。绿叶看着孙家树渐渐憔悴的样子,心里如刀绞一般,这几天她一直想跟孙家树商量个事,又怕孙家树不同意,也不是怕他不同意,而是觉得孙家树肯定不会同意,她太了解孙家树了,既然孙家树不会同意,索性就不告诉他,因为孙家树知道了她的主意,肯定会竭力反对,他如果反对,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她决定瞒着孙家树。“家树,多陪陪安心吧,她的病情比较严重。”绿叶打破了沉默轻声地说。孙家树点点头,他心里觉得非常内疚,他不知道怎么去告诉安心的爸爸,当初来到时候安心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却躺在了病床上,而他亲口答应过安心的爸爸,一定要照顾好安心,他默默的打开门走了出去,又回过头轻轻地关上了门,孙家树一走,屋里显得更静了。看到孙家树出去了,绿叶轻轻地跳下床,她先打开门趴在门口看了看,孙家树正在一步步地向楼下走,等到看不见孙家树了,绿叶才走出病房,看看无人注意,她便直奔李明远的办公室,李明远正好在屋里坐着写什么东西。“绿叶来了。”李明远看到绿叶忙站起来让座。“李主任,我想问你个事。”绿叶说。“有什么事你就问吧。”李明远说。“你不是说过我和安心身体上的器官可以互换吗?”绿叶问。“对啊,我是说过,只是安心的身体条件太差,不适于动手术。”李明远说。“我身上的器官能换给安心吗?”绿叶问。“理论上是可以的,你们两人各方面都很相配,绿叶,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李明远说。“这么说,我的心脏移植给安心也是可以的。”绿叶问。“可以是可以,但不现实。”李明远说。“怎么会不现实?”绿叶问。“绿叶,我问你,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心脏还能不能活?”李明远反问。“李主任,我现在是一个白血病患者,你给我说句实话,我还能活多久?”绿叶又问。李明远沉默了,他十分清楚绿叶的病情,就是现在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李主任,我很清楚我还能活多久,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用一个枯萎的生命去救活另一个生命呢?”绿叶说。“绿叶,我知道你这一切都是为了孙家树,可你想过没有,爱情是自私的,而你不但拱手让给了别人,还把自己的生命也交给了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李明远说。“不能给所爱的人一个身体,难道就不能给爱人留下一颗跳动的心吗?能有一颗心来陪伴自己的爱人,这辈子我也知足了。”绿叶说。“绿叶,我说不过你,移植心脏是外科手术,这不是我的专业,你应该去找外科的王主任,不过,你有什么事我还是会尽量帮忙的,你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李明远说。“你只需要帮我撒一个谎就行了。”绿叶说。“撒一个什么谎?”李明远问。“你只需告诉孙家树,说骨髓源找到了,让他去接一下愿意捐献骨髓的人,越远越好,把他支开几天就行。”绿叶说。“你利用这几天来完成你的捐献心脏的愿望?这真是一个弥天大谎。”李明远说。“明远,咱们是老同学了,难道这个忙你就不能帮吗?”绿叶问。“不是不能帮,是不敢帮,我如果答应你,事后孙家树还不把我揍死。”李明远说。“现在也只有你说的话他才信,当然,我不会让你背黑锅,我会写一封遗书交给你,不让你承担任何责任,你就帮帮我吧。”绿叶说。“无论你怎么说我也不会答应的,答应了你,我的良心会遭受一辈子谴责,另外,作为你的老同学,我的心情也和孙家树一样,绝不会让你做这样的傻事,这个忙我实在是帮不了。”李明远说。“明远,这是我生命里的最后一个请求,看在我是一个将死的人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吧。”绿叶说着流下了眼泪。李明远沉默了・・・・・・・ 最后的永别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安心已经连续昏迷几天了,孙家树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安心的病房陪着她,他的两眼一刻也不离开安心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个绿叶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安心,他的精神真的快要崩溃了,李明远告诉他,绿叶如果不尽快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以后就没进行手术的必要了,但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安心,因为心外科的王主任告诉他,安心的心脏已经丧失了应有的功能,完全靠起搏器才能活下来,她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进行心脏移植,有人会捐献骨髓还有一点希望,但要想找到一个捐献心脏的人,那可真比登天还难,孙家树感到现实真是太残酷了,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却躺在了病床上,他痛苦地拉着安心的手说:“安心,你能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吗,我是家树啊。”可是安心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几天以来,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孙家树轻轻地抚摸着安心的脸,心里感到一阵酸楚,如果有可能,他愿意替她们两个,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腰间的手机响起来,他茫然地打开手机,里面传出李明远的声音:“家树,绿叶的骨髓源找到了。”“你说什么?”孙家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骨髓源找到了。”李明远重复说。“真的!”孙家树惊奇地说。“真的。”“这么说绿叶有救了?”孙家树高兴地说。“绿叶有救了。”“是谁捐献的骨髓?”孙家树问。“不知道。是广州那边的。”李明远说。“能动手术吗?”“能,只要做通捐献骨髓人的思想工作。”“什么时候动手术?”孙家树问。“要先把捐献骨髓的人接过来才能动手术。”李明远说。“那我们就快点把他接过来。”孙家树着急的说。“现在的问题是谁去接?听说捐献人一直在犹豫,万一他突然变卦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李明远说。“我去,明天我就开车去接他,不,这样太慢了,今天晚上就坐飞机去,我一定会说服他的,我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孙家树说。“家树啊,要是你去,就等于成功了一半了,一会儿你来我这里一趟,我把那人的详细地址告诉你,你到广东后先去找我的一个同学,他在当地的一家医院工作,是他牵的线,有他领着你就可以找到捐献骨髓的人了,注意,一定要拣好话说,尽量满足他提的要求。”李明远说。“太好了,明远啊,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孙家树说。“回头你不埋怨我就算是烧高香了。”李明远说。“你为我办事,我怎么会埋怨你呢?”孙家树说。“这可说不了。”李明远说。“等事情办妥了,我会好好谢谢你的,你等着,我这就上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绿叶。”孙家树说着就急急忙忙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才想到安心还躺在病床上,自己这一走,安心怎么办?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先让妈妈来照顾安心几天,现在是能救一个就算一个,他走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安心的额头,安心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泪水顺着她的的眼角慢慢流下来。孙家树匆匆地跑上楼,首先经过的是绿叶的病房,他推开病房的门大声喊:“绿叶,找到了,骨髓找到了。”绿叶此时正对着窗外发呆,听到孙家树说话,她回过头来,两眼含着热泪,她并没有像孙家树预期想象的那样高兴,而是平淡地说:“家树,谢谢你,只是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捐献骨髓。”“绿叶,这个你放心,我准备今天晚上坐飞机去,我一定会说服那个人的,相信我。”孙家树说。“今天晚上就走?家树,你能不能明天再走,我想让你再陪我一个晚上。”绿叶走上前抚摸着孙家树的脸说。“傻瓜,我早走一天,你就早一天获得新生,到时候我天天陪你。”孙家树说。绿叶听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她把脸贴在孙家树的胸脯上,两臂紧紧搂着孙家树的腰不放,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突然间要离开自己的父母一样。“绿叶,你今天怎么有点反常,好像我们要永别似的,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好啦,好啦,我去一趟李明远的办公室,他那里有捐献人的详细资料。”孙家树说着轻轻地掰开了绿叶的手,他哪里知道,他这一走,竟是和绿叶最后的永别。 弥天大谎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下飞机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空姐甜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欢迎您下次乘坐本次航班,旅途快乐。孙家树心里有事,对身旁漂亮的空姐简直是视而不见,他匆匆忙忙地走出飞机场,一招手,一辆的士迅速开了过来,“噶”地一声停在他面前,孙家树拉开门就钻了进去。“先生去哪里?”司机扭过脸问。“香山医院。”孙家树说。“大哥,您坐好,走啦――”司机按下计价器,数字快速跳动起来,出租车飞驰而去。孙家树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声不吭,司机却很健谈,不停地问这问那,而孙家树只是敷衍的应付着。“老兄是哪里人?”司机问。“河南的。”孙家树回答。“老兄是去医院看病人吗?”司机问。“不是。”孙家树回答。“那老兄是去干什么?”司机问。“找人。”孙家树说。“找人?找什么人?”司机问。“找一位医生。”孙家树说。“找医生干什么?”司机问。“找人。”孙家树说。“还找人?”司机问。“让医生领着去找人。”孙家树说。“这我就奇怪了,干吗非让医生领着去找人呢?”司机问。“我要找的是一位捐献骨髓的人,而医生知道捐献骨髓的人在哪里。”孙家树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认识的人中有人得了白血病?”司机问。“嗯,是我女朋友。”孙家树说。“你女朋友?真是可惜了,这种病是富贵病,一般人得不起,是要花好多钱的。”司机惋惜地说。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司机打着转向进了一个大门,孙家树一看,是医院到了,车子停下后,孙家树先付了车费,然后跳下车急急忙忙地向门诊大楼的方向走去,司机锁好了车子紧跟着追了上来。孙家树不解地问:“我不是已经付过车费了吗?你怎么还跟着?”司机笑着说:“你不是还要找人吗?肯定还要租车,现在街上的人不是很多,我与其在外面等人,还不如跟着你呢,再说我是本地人,在这里比较熟,你跟我走吧,我会很快领着你找到你要找的人的。”“这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孙家树感激地说。果然,司机走在前面,孙家树跟在后面,一个人也没有问就径直就找到了血液科,孙家树拦住一位护士问:“同志,请问王加亮医生是不是在这里啊?”“你找我们主任啊,他在办公室。”护士用手指了指一间开着门的屋子说。“谢谢。”孙家树走进了主任办公室,只见屋里坐着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医生,正在看一本医学专著,他走了过去。“请问你是王加亮医生吗?”那位医生上下打量着孙家树点了点头。“我是李明亮医生介绍过来的。”孙家树说。那位医生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惊慌,随机又镇定下来,“是李明亮介绍来的?是找捐献骨髓的人吧?”“是的,他在那里?”孙家树着急地问。“你别急,我上午还有一个手术,下午才能带你去。”王医生说。“王医生,你忙你的,你只要把那人的住址告诉我就行了,我一个人去找他。”孙家树说。“你自己去找?那人住在山区,离这里挺远的,中途需要倒几次车,很麻烦的,我劝你还是等着我一起去吧。”王医生说。“没关系,我坐出租车去,他是本地人。”孙家树说着指了指出租车司机说。“这么远的路坐出租车去,那要花多少钱啊?到那里至少有二百公里的路。”王医生说。“花多少钱都没什么,重要的是赶时间,提前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把握。”孙家树说。“看来你真是救人心切什么也不顾了,也好,我给你抄一下他的地址。”王医生说着随手翻开了一本处方纸,然后在处方单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行小字,写完后撕下来交给了孙家树说:“这就是那人的地址,你找到他后要多说好话,一定要先答应他提出的任何条件。”孙家树点点头说:“王医生,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你看,我马上要给病人做手术了,不能陪你了。”王医生看了看手腕上戴的手表无奈地说。“王医生,你忙吧,不打扰你了,我们现在就走。”孙家树说着招呼了一下司机说:“大哥,看来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司机高兴地说:“走吧兄弟,你今天真是找对人了,我老家就是那里的,我正想回老家看一看呢,这样吧,这一趟我免费给你拉,你只需路上加油就可以了。”“真的,那咱们快点走,我也不能亏你,来回的花费我全包,另外一天再给你一百元钱工钱。”孙家树说。告别了王医生,孙家树和出租车司机风风火火地向门口赶去,王医生看着他们两个走远了,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喂,李明远吗?你是怎么搞的,昨天刚刚说好的,怎么今天早上人就到了?我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刚才差一点露馅,到现在我的心还在跳呢,我怎么总感到有一种负罪感,这可是一个弥天大谎啊。”“老同学,甭提了,我和你有同感,真的是脱不开面子,放心吧,咱们有情后补,你那边能拖一天就好,这边马上就开始动手术了。”王医生挂了电话用手轻轻地锤了捶心口,这一会儿心跳还在加速呢。 露出马脚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出租车快速地行驶在国道上,孙家树总觉得走得太慢,他在一边不停地催促着:“快点,再快点。”司机一下子把油门踩到底了,机器尖叫起来,车身也开始颤抖,公里表的指针慢慢指向了110,尽管如此,还是有一辆轿车飞快地超了过去,而且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加油,加油。”孙家树说。“大哥,油门已经踩到底了。”司机无奈地说。“那怎么还有车子超过去?”孙家树问。“大哥,你看清楚,刚才那辆车是奔驰啊,别忘了,咱们的车是奥拓,不是奥迪。”司机说。孙家树听了不吭声了,可不是吗,如果把自己那辆奥迪开过来,他一定会跟那辆车飙一下。出租车走了一会儿速度慢慢减了下来,原来前面的路变成了山路,路面窄了许多,又走了一会儿,只见前面的汽车排成了长龙,车子时走时停,几个交警正在指挥着车辆疏通道路,一定是发生交通事故了,走近了,孙家树伸出头看了看,原来是两辆车相撞了,只见一辆货车歪在了一边,一辆轿车钻进了货车下面,轿车已经严重变了形,看来撞得不轻,估计车上的人活的希望不是很大,仔细一看,出事的轿车正是刚才超越他们的那辆奔驰,孙家树看了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出租车慢慢地行使着,孙家树再也不敢催促司机加速了,他只好无聊看着路两边的景物,路两边种着水稻,绿油油的,长势喜人,村落的楼房盖得整整齐齐的,看来南方人真的是有钱,那房子盖得个个都像别墅一样,还有的在半山腰建了墓地,规模很大,看来花了不少钱。又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两边的房子逐渐变成了瓦房,好像是到了乡下一样,孙家树正想问司机还有多远,司机却说话了:“大哥,快到了,过了这个村子就到了。”“真的?”孙家树听了兴奋起来,因为过一会儿他就可以见到捐献骨髓的人了,凭着他的真诚,他完全可以说服他爽快地跟他回去,这样,亲爱的绿叶就有救了。王医生纸条上写的那个村子已经呈现在眼前,村口显得很脏,有十几个孩子正在打闹,看到有汽车驶过来,他们都停住玩耍好奇地看着车子驶过去,几个胆大的喊叫着追逐着车子。司机慢慢停住了车子,孙家树跳下车,他拦住了一个老乡问道:“大爷,请问王大孬家在哪里?”老乡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孙家树却一句也听不懂,他正想再问,司机却说:“上车吧,我知道在哪里。”孙家树笑着对老乡说了声谢谢就上车了,出租车慢慢地走着,拐了一个弯又一直走下去,最后在村子的最西边停了下来,司机指着一座石头砌的房子说:“就是这家了,房顶上长满了草。”车子停稳后,司机上前拍了拍大门大声喊了几声,那腔口也是像刚才那位老乡那样叽里咕噜的,院子里传来答应声,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个缝儿,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女站在门口。“你们找谁?”说道还是方言,孙家树勉强听懂了。“我们找一下王大孬,请问他在家吗?”司机问。“他上山打石头去了,早该回来了,你找他有事吗?”大嫂说。“是这位兄弟找他,他是从河南来的。”司机指着孙家树对大嫂说。“前几天王医生说有一个外地人要来找大孬,说是让大孬想办法留住他,看来就是你了。”大嫂说。“想办法留住我?”孙家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是留住你,是说多挽留你几天,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大嫂急忙改口说:“如果你们不嫌屋里脏,就进来坐一会儿吧,大孬马上就回来。”“哦,是这样,我们等他一会儿。”孙家树说着跟在大嫂后面进了院子。屋门敞开着,有两个孩子正伏在正当门的桌子上写作业,大嫂进屋后对两个孩子说:“小燕,领着你弟弟出去玩去,咱家来客人了。”两个孩子很听话地跑出去玩去了,大嫂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太乱了,让你们见笑了。”孙家树好奇地环顾着房间的四周,看来这个家并不富裕,房子早已经该修了,墙壁有几处裂缝大得能把手指伸进去,房顶也隐隐约约透出太阳的光线来,四周墙壁上贴的报纸已经发黄了,看报纸上的内容都是些十年前的老新闻,家具没有一件是新的,只有正当门桌子上放的那台北京牌黑白电视机让人感到马上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孙家树心里盘算着,如果能帮他们把房子盖一下,他们肯定会乐意捐献骨髓的。“大嫂,这房子该修啦。”孙家树说。“早该修了,只是我们家穷,没有钱修。”大嫂叹着气说。“大嫂,我有个想法,我想帮你们把房子修一修,然后再给你们一笔钱让两个孩子读书,你看怎么样?”孙家树说。“天下有这样的好事?有没有什么条件?”大嫂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你丈夫捐献一点骨髓就行了。”孙家树说。“捐献骨髓是干什么的?有危险吗?”大嫂问。“捐献骨髓就是把你丈夫的骨髓抽出来一点去挽救一个白血病人,捐献的骨髓只是身体里很少的一部分,没有危险。”孙家树说。“大兄弟,你看这样行吗?我去捐献骨髓,我丈夫还要出去挣钱,家里离不开他。”大嫂说。孙家树笑着说:“并不是每个人的骨髓都能用得上的,只有配型成功的骨髓才能进行移植。”“你们怎么知道我丈夫的骨髓行的?”大嫂问。“你丈夫以前做过骨髓配型,在骨髓库里有备案。”孙家树说。“他做过骨髓配型?我怎么没听说过,别开玩笑了。”大嫂笑着说。两人正说着话,只见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大孬嫂子,不好了,大孬哥被石头砸了。”“孬蛋,你哥被石头砸了?怎么砸的?现在人在哪里?”大嫂说话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我哥拉的车子翻了,我哥被压在了石头下面,现在人已经送到了医院,你快去看看吧。”孬蛋说。“行,我这就去。”大嫂惊慌失措地跑到院子里,忽然有拐了回来,去医院可是要钱的,她这样两手空空地去了没有一点用,她翻箱倒柜地找起来。孙家树说:“大嫂,别找了,救人要紧,我先把钱给你们垫上,快走吧,我们一起去。”“谢谢你大兄弟,回头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大嫂感激地说。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孬蛋知道路,他坐在了前面,孙家树打开后门把大嫂让了进去,随后他才钻进车子,车子里坐满了人,起步的时候显得很吃力,那声音就像憋着气的驴子叫一样,屁股喷出一股股黑烟,没办法,凑合着坐吧,眼下没有比这更快的交通工具了。医院离得并不是很远,出租车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到了,下了车,大嫂跌跌撞撞地向抢救室跑去,他的丈夫正躺在抢救室里的担架上,脸色蜡白蜡白的,浑身是血,一条腿被夹板夹着,看来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正等着家属交钱签字后才动手术,孙家树先去交了押金,手术这才开始进行。大嫂茫然地坐在抢救室外面走廊里的长椅上,他的丈夫已经做了一个小时的手术了,现在还没有消息,要是丈夫一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可真没法过了。这时,一个医生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问:“你们都是病人的亲属吧?谁是A型血来一下,由于病人失血过多,必须马上输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后大嫂站起来说:“医生,抽我的血吧。”“你的血型是什么?”医生问。“我也不知道。”大嫂说。“来不及化验了,病人快不行了,你们当中有谁知道自己血型的?”医生说。“抽我的吧,我的血型的O型,是万能血。”孙家树站起来说。“你确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医生说。“我确定,我当兵的时候验过几次,我还献过血呢,没错的。”孙家树说。“太好了,快点跟我进去。”医生高兴地说。孙家树跟着医生进了抢救室,走廊里沉寂下来,大嫂把手放在胸口不停地画着十字,嘴里在默默地祈祷着。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孙家树从手术室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显得很疲惫,大嫂急忙迎了上去问:“大兄弟,我丈夫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脱离了危险,马上就可以出来了。”孙家树说。“谢谢你啊大兄弟,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大嫂感激地说。“不客气,大嫂,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们先回去了。”孙家树用手摁着额头说,刚才,医生从他的血管里抽出来了四千毫升的新鲜血液,他现在感到有点头晕,必须马上会宾馆休息,于是,他告别了大嫂,和司机一起回宾馆了。第二天,孙家树早早地来到了医院,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王大孬的身体了,另外,他还有一个疑问想当面问问王大孬,问问他到底是什么血型,如果他的骨髓跟绿叶的相配,他应该是B型血,怎么昨天听医生说他是A型血呢?会不会是医生搞错了?推开病房的门,大嫂正在喂王大孬饭,看到孙家树进来,王大孬的脸“腾”地就红了,还是大嫂嘴快。“大孬,这就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他昨天不但替咱们交了医疗费,还给你输了血,你的这条命就是他给的。”大嫂说。王大孬听了显得更加不自在了,他憋了半天却不知说什么好,“谢,谢谢你。”“大哥,不必谢我了,谁都有求人的时候,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血型?”孙家树说。“A,A型,不,是B型。”王大孬支吾着说。“大哥,到底是A型还是B型?你想清楚再说,这关系着一个人的性命。”孙家树说。“我没有验过血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血型。”王大孬低着头说。“那王医生怎么说你的骨髓能够进行移植?”孙家树问。“这,这,兄弟,看你是个好人,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根本就没做什么骨髓配型,是王医生要我这么做的,他说让我尽量地拖住你,每拖一天就给我一百元钱,我不知道是什么事,看你急成这样,一定事关重大,我不能再骗你了。”王大孬说。“什么?”孙家树的脑袋“嗡”的一下,眼前是一片空白,阴谋,简直就是一个阴谋,但是,王明远把自己骗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呢?他隐隐约约地记起,绿叶曾对他说过,她跟安心的身体器官能够互换,安心的骨髓能够移植给她,她的心脏也可以移植给安心,当时他没有在意,不会是她要把自己的心脏移植给安心吧?想着想着,他坐不住了,他突然向司机一挥手说:“走 ,到飞机场。”司机惊奇地说:“兄弟,去飞机场干什么?”“回去,马上赶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孙家树边走边说。王大孬愣在了病床上,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还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大嫂感到很过意不去,她跟着追了出来。“大兄弟,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你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大嫂说。孙家树并不回答,只是快步地向前走,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最后留下大嫂一个人像木头人一样呆在了走廊里・・・・・・・ 急中出错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孙家树原路折了回来,一路上,他不停地拨着电话,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打王明远的电话,王明远不接,打安心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只好又打给刘成,谢天谢地,刘成的电话总算通了,但是手机响了好长时间却无人接听,等得孙家树心都凉了,他只好又重播了一次,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刘成的声音。“孙总你好,有什么事吗?”刘成接住电话问。“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公司这几天情况怎么样?”孙家树问。“问公司的事呀?公司一切正常,孙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公司签订了一个两千万元的大单,咱们公司估计要忙活一阵子的。”刘成说。“是吗?刘总,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为公司立大功了。”孙家树高兴地说。“哪里哪里,不是我的功劳,人家可是冲着咱们公司的实力来到。”刘成谦虚地说。“对了,刘总,你知道绿叶和安心的情况怎么样?”孙家树最后还是转到了正题上。“绿叶和安心?我,我最近只顾忙公司的事,没有去医院看她们,她们不是好好的吗?”刘成有点结巴地说。“刘总,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孙家树问。“怎么会出问题呢?孙总,你不要多疑了。”刘成说。“刘总,你能不能现在到医院去看一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孙家树说。“孙总,我等会再打给你,咱们公司的大主顾来了,我去招待一下。”没等孙家树说话,刘成就挂了电话。孙家树对着手机喂了半天,电话里却传来了忙音,他按了重拨,却是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刘成从来就没有先挂电话的习惯,他的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机,大白天根本不会故关手机,今天他这是怎么了?孙家树心里顿时感到有一种不祥之感,看来家里真的是出事了,想到这,他更是心急如焚,又开始催促起司机来,他现在可以说是归心似箭,没有什么比往家赶还重要的事了。出租车赶到了机场,孙家树匆匆跳下车,他一溜小跑来到售票大厅,一问,是明天凌晨一点的航班,他顿时心凉了半截,没办法,等吧,不管怎么说也比坐火车和汽车快,现在如果有火箭,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坐上去。孙家树焦急地坐在候机大厅的软座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大厅里不乏有性感的美女,还有蓝眼金发的外国人,如果是在平时,他或许会多看一眼,今天他却一点心情也没有,他心里在不停地祈祷着:绿叶啊,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有两个人从孙家树面前走过,正好挡在了孙家树的前面,墙上的闭路电视正在播报着新闻,他们两个站在那里看起来:“今天上午,河南某医院成功进行了一例心脏活体移植手术,这是我国第99例活体移植手术,捐献心脏的是一位身患绝症的女教师。”“现在的医术真高明啊,连心脏都能移植。”其中一个人说。“是啊,听说以后还会出现出售人工培育的人体器官的商店,不论身体的哪个部位坏了都能进行移植。”另一人说。两人边走边说着话离开了,孙家树对他们谈话的内容很感兴趣,是啊,要是有人体器官商店该多好啊,那样,绿叶和安心都可以恢复健康了,他用眼瞟了一下电视,电视屏幕正在播放某保健品广告。又是一夜未眠,等待的时间的难熬的,孙家树觉得这几个小时就像一年一样,终于登上了飞机,他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坐在了机舱里柔软的座位上,他又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手机拨打起来。“先生,你不知道坐飞机禁止打手机吗?”一位空姐站在孙家树面前,她杏眼圆睁,平时的温柔荡然无存。“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孙家树连连说。“先生,请跟我走一趟。”空姐说。“去哪里?”孙家树问。“治安室。”空姐说。“大姐,不,小姐,也不是,同志,我是第一次乘坐飞机,不知道有这个规定,放过我吧。”孙家树小声哀求说。“先生,请你跟我走一趟。”空姐依然保持着严肃的态度。没办法,孙家树只好跟着那位空姐去了治安室,一位乘警正威严地坐在里面。“乘警长,这位先生违反规定在飞机上打手机。”空姐说。“同志,我真的是第一次坐飞机,确实不知道有这个规定。”孙家树辩解着。“身份证。”乘警长说。孙家树连忙递上身份证,乘警看了看说:“工作单位。”“同志,我是个私营业主。”孙家树小声说。“根据航空治安管理规定,对你进行航空安全教育,治安拘留三天,罚款两千元。”乘警长说。“什么?还要治安拘留?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家里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去,千万不能拘留我啊。”孙家树急了。“你知道吗?你在拿几百乘客的生命作儿戏,必须进行严肃处理。”乘警长说。“看你文质彬彬的,如果有人担保,可以考虑暂时不拘留你。”空姐在一边提醒孙家树说。“你我是个伤残军人,这是我的伤残军人证,看着我为国家受过伤的面子上,饶了我吧。”孙家树说着把伤残军人证拿了出来。“你是伤残军人?”乘警长有点不相信,他打开伤残证仔细辨认着。“是的,我原来在北京军区某部服役。”孙家树终于看到了希望。“不错,是你本人,你回去吧,以后可要记住在飞机上千万不能打手机。”乘警长语气缓和下来。“是是,一定记住。”孙家树连连说。回到了座位上,孙家树用手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抬头看看那位空姐,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谢谢你的提醒。”孙家树对空姐说。“先生,我给你找了麻烦你还谢我?”空姐说。“是我给添了麻烦,你今天给了我一个教训,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能告诉我乘警长为什么放过我吗?”孙家树说。“很简单,我们乘警长也当过兵。”空姐说。“原来是这样,天下当兵的是一家啊。”孙家树自言自语道。经过了这一件事,时间好像过得快了,孙家树刚打了一个盹的功夫,空姐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开始播报着:“各位乘客,大家好,再过二十分钟,飞机将降落在郑州国际机场,请大家系好安全带。”“这么快?”孙家树说。他现在开始坐不住了,飞机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他的心早已经飞回了家里,过一下飞机就要降落了,他还能坐得住吗?飞机安全着陆了,孙家树一下飞机就小跑起来,出了机场,他喊了一辆出租车,也不问价钱就坐了进去:“快,中心医院。”“二百元。”司机说。“行,要快。”孙家树说。司机们最喜欢这样的乘客,急着办事,你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出租车快速向市区飞奔而去。早上七点多钟,正赶上上班的高峰期,刚过了一个路口,车子就慢了下来,前面堵车了。 绿叶走了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现在距离医院只有一站的路程了,孙家树哪里还有时间去等,他拉开车门就钻了出去。司机以为他要逃票,连忙下车拦住了他说:“大哥,你还没有付车费呢?”是啊,只顾着着急了,连车费都忘了,他急忙掏出了二百元钱递给了司机,说了声抱歉转身就跑,这时,一个交警朝他们走过来,孙家树并没有停下来,他径直朝医院方向跑去,现在他已经顾不上看下面将要发生的事了,估计他给司机的那二百元钱很快就要易手了。孙家树跑到医院已是满头大汗,他顾不上擦拭一下又飞快地跑上楼,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绿叶住的病房门口,没有敲就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病床上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她吃惊地看着孙家树,好像在看一个疯子。孙家树一看不是绿叶,便问:“这个病床的病人呢?”“我不是在这里吗?你是谁?查房啊?”中年妇女说。“哦,对不起,我是问这里以前住的病人呢?”孙家树问。“我怎么会知道以前住的病人呢?你去问问医生吧?”中年妇女好像很不满意被人打搅。是啊,她怎么会知道以前谁在这里住啊?对,找医生,他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明远的办公室门前,李明远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其实李明远就在屋里,刚才他正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孙家树的声音,他急忙把门反锁上了,现在他真的是怕见孙家树,他没法像孙家树交代,更不想成为孙家树的发泄对象,只有先躲为妙了,孙家树用力一推门,门没开,他问走过来的护士,她们都摇摇头,没办法,他只好跑下了楼,绿叶找不到,安心总不能也找不到吧?孙家树来到安心的病房,他还是连门也没敲就一头撞了进去,惊得一屋子的人都直起了头,屋里坐满人,有绿叶的爸爸和妈妈,还有安心的爸爸,当然,还有他的爸爸妈妈。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插着很多管子,看不到面部,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屋里,孙家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安心的爸爸大老远来了,到这里算是客人了,应该先向他问好,孙家树对着安心的爸爸说:“李叔,您是什么时候到的?”“我是昨天上午到的。”安心的爸爸说。“叔叔,阿姨,你们也来了。”孙家树又面向绿叶的爸爸妈妈问好。“嗯,家树回来了。”绿叶吧妈妈强打着微笑说,她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你们都在这里,绿叶呢?”孙家树问。一屋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绿叶的妈妈开口了:“家树,这不是绿叶吗?”孙家树走到床前一看说:“阿姨,看您您说的哪里话啊?这明明是安心啊。”“是绿叶,是绿叶。”绿叶的妈妈说着哭了起来,在场的人都掉下了眼泪。绿叶的爸爸把孙家树拉到了一边说:“家树,绿叶已经走了,遵照她的遗愿,留下一颗真心来陪你了。”孙家树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栽倒在地,幸亏安心的爸爸一把扶住了他:“家树,你要挺住,绿叶走了,还有安心,她拥有一颗爱你的心,安心从小没有了妈妈,今天不但有妈妈了,而且她还有两个爱她的爸爸。”停了好长一会儿,孙家树才清醒过来,他问绿叶的爸爸:“绿叶的遗体在哪里?我想见一见她。”“遵照绿叶的遗愿,她把身体捐献给了国家白血病研究中心,她临走时交代过,不能让你见到她,她说:人死后一定很丑,她不想让你见到她丑的样子。”绿叶的爸爸说。“这是绿叶的遗物,她交代我一定要交给你。”绿叶的妈妈把一个袋子交给了孙家树。孙家树打开一看,全是他们以前来往的书信,里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已经褪色了,这个小盒子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两手颤颤抖抖地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放的正是那枚发夹,还附有一张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家树,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枚发夹也找到了真正的主人,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看到了这枚发夹,也就看见了我,我深深地祝福你们。孙家树看着看着,眼泪禁不住“唰唰”流了下来,他用双手捧着发夹,慢慢地走近病床,病床上的安心正在“熟睡”,孙家树把发夹放在安心的头顶,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地吻着安心的额头,他伏在安心的耳朵旁轻声地说:“绿叶,你一路走好,我和安心会加倍珍惜这颗心的。”看到此情此景,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谁也不忍心再看下去,纷纷背过脸去。 大结局 全家福 - 兵之炼狱 - 过河卒 五年后,在一栋豪华的别墅里,安心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副镜框,只见她轻轻地张开嘴朝着镜框哈了一口气,然后仔细得擦拭着镜框的每个地方,镜框里面夹着一张三人合影照,孙家树站在正中间,他双眉紧锁,脸上显出一种莫名的无奈,两边是两位美女,绿叶站在左边,安心站在右边,两个人一起挽着孙家树的胳膊,笑得是那样的灿烂。这张照片是他们三个在医院的喷泉边照的,也是他们三个人唯一的一张合影照,安心把它放大后精心地裱在了镜框里,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拭镜框,这副镜框每天都被她擦得一尘不染。这时,一个小女孩从门外跑进来,这个小女孩长得跟安心画下来的一样,那个漂亮啊,那绝对是人见人爱,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圆,睫毛长长的,像卡通娃娃一样,猛一看,又有点像绿叶,小女孩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安心擦拭镜框,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妈妈妈妈,这个阿姨是谁啊?她怎么也拉着爸爸的手啊?”小女孩用手指着相片问。“站在爸爸身边,当然是妈妈了,这个是你绿叶妈妈,树叶,来,喊绿叶妈妈。”安心说。“绿叶妈妈,妈妈,加上你我就有两个妈妈啦,可是,我那个时候在哪里呢?”树叶又问。“你呀,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安心笑着指着自己的肚子说。“哦,我说怎么没有见过绿叶妈妈呢,原来我在妈妈的肚子里。”树叶恍然大悟。“你绿叶妈妈那时候天天都在陪着我们,她待你可好了。”安心说。“那么,现在绿叶妈妈哪里去了?”树叶问。“你绿叶妈妈去天堂旅游去了,她每时每刻都在看着你。”安心说。“每时每刻都在看着我?我为什么看不到她呢?是她不喜欢我故意躲我吗?”树叶问。“傻孩子,哪有妈妈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你的这位绿叶妈妈啊,她在这里,树叶,你过来听听。”安心说。树叶把耳朵贴在安心的胸脯上听起来,“妈妈,我怎么什么也听不到啊?”树叶问。“树叶,你仔细听,咚,咚,咚,听到了吗?”安心问。“哦,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妈妈,绿叶妈妈在妈妈的肚子里敲鼓,我也在妈妈的肚子里呆过,我怎么没有看见绿叶妈妈呢?”树叶高兴地说。树叶这一句竟然把安心问住了,她想了想说:“你那时还小,只有这么一丁点。”安心用手比划着说,“因为你太小,还不记事,当然想不起你绿叶妈妈了。”安心说完把镜框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这时候,孙家树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爸爸,树叶高兴地扑了上去,孙家树抱起树叶转了几圈,然后轻轻地把树叶放了下来轻轻地亲了几下。“乖女儿,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孙家树问。“爸爸,我有两个妈妈啦。”树叶说。“是吗?谁告诉你的?”孙家树问。“是妈妈告诉我的,我还有一个绿叶妈妈,她在妈妈的肚子里 ,爸爸,你能让绿叶妈妈也出来吗?”树叶说。“你绿叶妈妈在帮妈妈值班,她如果出来,妈妈就活不成了,你就一个妈妈也没有了。”孙家树说。“哦,是这样,那还是让绿叶妈妈呆在妈妈的肚子里吧。”树叶很理解地说。“树叶,今天是咱们全家的生日,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等不及了。”孙家树说。“咱们全家的生日?咱们一家人都是同一天生的吗?”树叶问。“当然不是了,因为这一天有着特殊的意义,就像咱们中国人的生日是十月一日国庆节一样,这一天成了咱们家的生日。”孙家树说。“树叶,树叶,快出来,姥姥抱。”这时门外有人说话,孙家树打开门,原来是绿叶的爸爸妈妈。绿叶走后,在安心和孙家树的强烈要求下,绿叶的爸爸妈妈就搬过来和孙家树安心住在了一起。孙家树的爸爸妈妈在乡下住惯了,只是偶尔来住一段时间,安心的爸爸因为生意上脱不开身,还住在南方,不过,只要有机会,他也会来住上一阵子,五个亲家碰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但是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今天是全家人的生日。看到了绿叶的妈妈,,树叶撒娇地喊着跑了出来:“姥姥,姥姥。”“我的乖孩子,让姥姥亲亲。”绿叶的妈妈亲热地抱起了树叶。“树叶,让老爷也抱抱。”绿叶的爸爸喊者树叶。树业叶谁也不得罪,又张开双臂向绿叶的爸爸跑去。这时候,大门口一阵喧哗,原来是孙家树的父母亲亲从乡下赶来了,绿叶的爸爸指者大门口说:“树叶,你看,爷爷奶奶来了。”“爷爷奶奶。”树叶奶声奶气地叫者张开双臂飞快地向大门口跑去。“哦,让爷爷亲亲。”孙来福抱器树叶就亲,他脸上的胡子扎得树叶用手推着他的连脸身子向后躲着。“看你把孩子扎的。”高美云说着从孙来福手里抢过了树叶。“奶奶,爷爷扎我。”树叶撒娇说。“奶奶打爷爷。”高美云用手轻轻地打了孙来福一下。这时候,秘书小王走过来对孙家树说:“孙总,照相机已经架好了,现在开始照相吗?”孙家树看了看表说:“再等一小会儿,老岳父昨天晚上就已经到了,现在正从宾馆往这里赶呢。”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大门口传来几声汽车的喇叭声,大门打开后,一辆别克轿车驶了进来,车子停稳后,安心的爸爸从车里跳了下来,他挥着手对大家说:“各位亲家都到了,刚才顺便订了个酒店,来晚了,抱歉,抱歉。”孙来福迎上去说:“亲家,你这一来,咱们几个亲家就全到齐了,我看这样吧,咱们今天照个全家福吧。”“太好了,走,照相去。”安心的父亲笑着说。高美云拉着树叶说:“树叶,快叫老爷。”“老爷。”树叶奶声奶气到说。“唉――”安心的父亲高兴地抱起了树叶。照相机已经架在了正当院中,前面整整齐齐摆了一排椅子,几个亲家互相谦让起来,谁都不愿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绿叶的父亲说:“来福哥,你是一家之主,中间的位置应该你们两口子坐。”“不行不行,安心的爸爸是客人,中间的位置当然应该他来坐。”高美云插嘴说。“老嫂子,这个位置怎么也论不到我来坐,绿叶是咱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这个位置应该绿叶的爸爸妈妈坐。”安心的父亲急忙说。绿叶的爸爸说:“我看咱们就别争了,安心的爸爸正好抱着树叶,他们爷两个坐在中间,我们两个坐在左边,来福哥他们两个坐右边,家树他们两个站在两边,这样正好对称。”几个人簇拥着安心的爸爸坐在了正中间,大家依次坐好,秘书小王站在照相机后面调整着相机,他对大家说:“我说一二三,大家一起喊树叶,一二三。”“树叶――”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