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小弟弟坏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薄音弥摘掉口罩,连同灰蓝色的手术服一并扔进处理箱,清理自己的手。 时近深夜。 松了松神儿,擦手的时候,门被推开。住院总廖碧进来了。 “薄医生。” “有什么事吗?” “实在不好意思。泌尿科来了位大人物,得请您看一看。”廖碧知道她刚做完一台大手术。她也不傻,像薄音弥这样扬名海外的主治医生她得罪不起,但泌尿科的那位,更加怠慢不得。 “廖医生,我是神经外科的……”言下之意她找错人了。 “那位有些难言之隐,做了基本检查,情况不但没缓解,还严重了很多。应该是神经方面的病。” 既然是神经方面的,音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跟着廖碧一路走,抬头一看,是高干病房? 要说大人物她身边就不少,爸爸是市委书记,傅凌止还是少将军衔,第38军军长。至于他那位中央要员的爷爷就更不用说了…… 敲门没反应。音弥不耐,就算是大人物摆架子就不能明天再摆?她现在累得很,索性一把推开病房门。 然后她就傻眼了……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在回家的路上。 里面的人没料到会有医生进来,两具身体急忙分开,看来是匆匆结束一个法式热吻。 看清楚床上的人之后,音弥愣住了,脸色煞白地看了一眼,匆匆移开目光。 “傅先生和他的、他的女朋友亲热之后,下身就持续勃起,并且伴有逐渐加深的疼痛症状……” 廖碧在介绍情况,她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持续勃起?可真够厉害的,要不怎么是难言之隐呢!“对不起,失陪一下。”扔下这句,她转身跑出了病房。捉奸这回事,她薄音弥向来不擅长。 病床上的男人微微挑眉,些许惊诧,似笑非笑的表情,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那道仓皇的背影之上。 她在这家医院工作? 化验室。 音弥坐在转椅上大口喘气。嘴里溢出来的笑比消毒水还苦涩。 流连花丛从不折腰的傅军长竟然会被弄坏了小弟弟?想着他的囧样,她忍不住笑开。 “薄医生,您没事儿吧?”实习医生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薄医生今儿怎么了,又哭又笑的? 音弥不解的回头,视线扭曲,鼻子也酸酸地,把手贴到眼角,湿湿的触感。 原来还是会落泪。 天底下有谁比她更可笑?一年见不着几次面的丈夫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医院,理由是**过于激烈,被小三弄坏了命根子,更绝的是自己还是他的主治医生! 擦干眼角的泪迹,又用水敷了好几遍,消了红痕才走回去。 病床上的男人用冷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白皙精致的五官没有因为长期在军队而变黑,薄唇抿成一条线。纵使她神色无异,傅凌止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余红未褪的眼圈。她哭过了。 音弥神色如常地拿起病例。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抖得很厉害。 她掀开附在傅凌止下身的布,看到传说中的屹立不倒,状似不经意道,“哟,战况这么激烈啊,女上男下还是男上女下?或者……后进式?” 床边坐着的女人很适时地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然后满意的听到某人因为怒气急速起伏的胸膛。音弥恬笑着,问,“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症状的?” “凌止在我床上还好好的,我们那个完了之后……”坐在床边的女人头越低越下,变扭地说不下去。 是不是只要是个女人都可以随便的叫他凌止?音弥沉了脸色。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站在这里,面对小三和坏了弟弟的丈夫。 “我和她完后,它就这样了。”低沉的声线,大概是因为痛楚而微微沙哑着。 傅凌止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并无任何尴尬的成分在里面。既然她装作不认识他,他就配合。反正,他们不就是这样么?明明是夫妻,却形同路人。 “请问您那个时候是如何射、精的?”音弥装的足够淡定,可他的目光像一汪深潭带着寒冷的温度射过来,她的嗓音还是发颤了。 “墨墨,你来说。”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傅凌止聪明地把难题转给他的小三,白墨。 【002】性致真高!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和白墨认识是在一次应酬上,那些贪官为了讨好他拼命把这个女人往他怀里推。半推半就的他也没反对,反正这种事儿一回生两回熟。 女人方面,他向来不够矜持。 “一定要说吗?”白墨到底年轻,就算在娱乐圈混了三个月,脸皮子还是薄了些。 “任何有助于我们了解病情的,最好说出来。”音弥笑得珠圆玉润。不整整这对狗男女怎么对得起自己? “第一次来不及了,就…就在我的身体里。第二次是体外……”白墨羞愤不已。 音弥不淡定了。两次?丫性致真不错!虽然心里快气的爆炸了,可她面上还是不动神色,静静地盯着傅凌止和白墨,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傅凌止最受不了她的这种温吞却又杀伤力极强的眼神,明明看着安分得很,可谁知道她心里在腹诽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老婆在这家医院工作。要是知道,他也不会来这里求医。 “您的症状叫做持续勃起症,是由于过度服用E・D・S(勃起功能障碍药物),请问你服用伟哥或其他药物了吗?有什么难言之隐您尽管和我说,我定会为您保密的。这年头,不举的男性说少也不少,您不需要自卑。”音弥淡淡的说着,眼看傅凌止的面色越来越黑,她舒畅地扬了扬眉。 “没有!我不需要用。”傅凌神情僵硬,压抑着那股怒气,他明白她在故意整他呢! “最好不要为了面子而说谎,免得受苦又浪费时间。再问一遍,您服用了伟哥这类药物吗?” 这简直是变相侮辱!他眉眼狂抽,猛地拍了一下床板,“说没有就没有!少废话!到底治不治?” 廖碧吓了一跳,这位爷可真惹不得。封了医院都一句话的事儿。她拉了拉薄音弥的衣袖,后者却不理她。 “那我只能相信您说的了,不然任何测试都无法测出来。您先住下来,需要做很多检查和许多程序…疼痛的程序,这些程序会让您恨不得从没长过小弟弟,所以,您确定没服用?”她瞥一眼他眼里的火气,气定神闲。 奶奶个熊的!她不是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需不需要服用某种药物?结婚这么久,他们之间唯一和谐的就是了。他不耐烦,剜她一眼,沉默代表暂且虎落平阳苟同一下好了。 音弥见他点点头,便说“那好,既然您坚持说没有服用,那只能做各种检查了,小孙,来,先给这位先生做一个灌肠。” “为什么要灌肠?我的病根本不需要做灌肠!”傅凌止怒吼,有大发雷霆之势。 “常规化验查不出您的病情。而灌肠有助于缓解您的疼痛。”她看也懒得看他。嘴角的笑意扩大。 找小三?整不死你! ……半小时后…… 音弥掀开布,那东西不但没软下去,反而更加雄风飘扬。他脸上满满是汗,咬着下唇,看来忍痛忍得挺艰辛。 她摇摇头,佯装皱眉,“看来灌肠不起作用,那要扎针了呀。” 傅凌止放在身侧的手抽了抽,这个女人向来记仇。明明不需要灌肠,她就是为了整他。现在倒好,得寸进尺,要扎针了! 音弥从医用架上拿起最大的那个针管,有意无意地从他眼前晃过。 “你做什么?”他盯着那根巨大无比的针管,额头上冒汗。 “扎针啊,给你放放血。” “扎……扎哪里?”第三十八集团军军长竟然结巴了…… “跟你想的地方一样。”唔,本来可以不扎针的,这不是对你特别款待么…… ―――――――――――――――――― 灌肠是神马东西呢?……请百度。【小爷我害羞,说不出口】 【003】关于举的问题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我不同意!很危险的,你稍不注意,我这辈子都休想再举了!” “现在不放血,您的弟弟将会处于阳痿,僵硬或者腐烂的状态。所以,还是倒下来比较好。”她万分真诚地叙述应该不会导致的后果。 阳痿?!僵硬?!腐烂?!他不要。 “那你轻点。”他软了语气。 “我尽量……” 片刻后―― “啊!操蛋!你他妈是在救人还是在谋杀啊?” “……” 他从来都是这样。 这要搁平时,就是手断了吭都不会吭一声。但他似乎很忌惮尖锐的东西。她就是知道才给他扎针的,人么,不受点苦不长记性! “恭喜,您终于软下来了。”她黛眉舒展,恭贺他的同时还不忘暗讽,“先生,友情提醒一下,即使是文盲也得注意言辞。谋杀可是一宗大罪,我可以去告你诽谤唷……” “……” 傅凌止低头一看,松口气。他这辈子从没这么希望自己那东西软下去过…… ……又半小时后…… 音弥再度撩起布,软下去的弟弟雄风再起,应该是神经性性的了。拿起护士送来的CT一看,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您的CT显示您长了个瘤在脊椎底部,并且正压迫着您的神经,导致您的勃起。” “瘤子?”他盯着她那片微微张开的唇,眼神有些涣散。 “是的。” “那你给我做那么多不必要的检查!”咬牙切齿的傅凌止,面色很黑,真的很黑…… 这个狡猾的女人!不就是找小三么,她竟然让他做那么多又疼又尴尬的检查。他果断蛋疼了。 音弥觑他一眼,看他被汗浸湿的头发又冷又硬,根根竖起。 上天还是比较公平的。因果有报…… “检查都是必要的。您如果有什么不满意,请和我的律师说。”她翘嘴,唇红齿白。 他差点没背过气去!她的律师好死不死的正好是自己的哥哥傅行止!薄音弥你个腹黑娃子! “需要手术吗?”他忍! “当然需要。由我来给您主刀。” 傅凌止抽搐了,天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自己出轨而报复,将他后半生的性福毁掉!随即弱弱的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004】 对峙小三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我只能尽量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也不包括手术时突发状况,例如血管破裂导致您的…这个从此不举。不过您还是需要手术的,因为不手术,您会此生不举!” 音弥发誓她不是在吓唬他,真的不是……看她笑得多善良…… 凌止发誓他不恨这个死女人,真的不恨……就是有点想撕了她…… 做完手术已经四点。 难度不大,可她莫明的紧张。且不说傅凌止所谓的性福,就是军区大院里婆婆和阿公那儿也不好交代。 歇了歇,鬼使神差的,她往高干病区走去。 推开病房门,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床旁边白墨起身冲她打了个招呼,“医生,您还没休息啊?” “我过来瞧瞧。”她说着走到床头柜,拿起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调高。看来,小三还不知道她是谁。 这个女医生长得实在漂亮的过分了。同性相斥,白墨对她有种反感。但面上依旧装的温婉,没话找话,“凌止怎么还没醒?没啥事儿吧?” 音弥挑了挑点滴的频率,声音清凉,“麻醉要九十分钟才能完全醒过来。” 白墨被她一噎,握着包包带子的手一紧,即使是LV这样的奢侈品也没给她多少完全感,这个女医生,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胜自己一筹。她尴尬地笑笑,“那就好。那就好。” 音弥转身,审视这个化了妆也遮盖不住眼底青涩的小三。目光一跳,落在了白墨那双修长的手上,是弹钢琴的料子。可弹钢琴那么优雅的手此刻却显得很紧张。 紧张是因为被比下去了。小三输了。丫头片子们虽然有年轻的身体,可以勾住男人,却没有丰富的脑子留住男人。 音弥想着,不动声色的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黑暗无声的笑,她胜利了,她成功地把傅凌止的小三用气质和气场比下去了。 可怎么那么痛呢?那种疼痛的触动,像一只手轻轻握着她的心。 白墨看到傅凌止睁开了眼睛。她几乎扑了过去,表情很生动,“凌止,你可醒了!我担心死了!” 傅凌止皱了皱眉,声音有些干涩,“你压着我了。” 白墨尴尬得像只受了惊吓的跳蚤,猛地一弹离开他,“对不起呀!对不起。” 【005】 不伦不类的夫妻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的目光移到窗边那个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子身上。一身白大褂,皮肤比白瓷还透明。 她还在。 他回头,对白墨说,“宝贝,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医生,我没事的。” “可、可是……” “你回去吧。”傅凌止看她一眼,声音很淡。 白墨漂亮的杏眼一闪,怯怯地,“那凌止你好好休息。”拿上包一步三回头,出了病房。 病房瞬时又静了下来。 “过来!给我把床摇上来。”傅凌止费力支起上半身,沉声说。 音弥皱眉,不想理他,可她顾念着他刚手术完,到底垂了眉眼,碎着步子走过去。 手摸到冰冷的触键,而头顶却是他灼热的呼吸,身体受不住冰火两重天,睫毛颤了颤。 他伏在她上方,与她隔得有些近。近到…能数清楚她鬓角的戎发有几根,那撮碎碎的发在她过分莹白的面颊上一浮一浮。 浮得他心都痒了。多久没见她了?多久没回那个家了?他记不清了。 调好了高度,音弥转身坐到一侧的沙发上,尽可能离他远远的。 傅凌止抿唇,哧哧冷笑。撇开他找女人不谈,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就是这样不咸不淡,不伦不类。 他又不是鬼怪! “给我倒杯水。”他声音闷闷的,等着她伺候。 感觉到他在看她,音弥侧了方向。他的目光明亮而放肆,如同他的人。看着她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就像透过她的衣服看到了她的裸、体。他不光冷硬,而且很聪明,即使不说话,只要看一眼他就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说我要喝水!”他撒泼似的拍床。 “要热的还是凉的?”她没办法,耐着性子起身。 “随便!”他哼了一声。 看她走到饮水机前,弯腰接水。腰那么细,他甚至记得那抹腰的软度,简直是一折就能断! 音弥接了满满一杯,递到他面前。那双比白葱还干净的手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手术而生的,不太长,却很纤细。印在纸杯上,很好看。 傅凌止接过,脸色硬起来,“怎么是凉的?” 【006】除了老婆都是浮云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不出声,她最讨厌他这样胡搅蛮缠,从小给人伺候惯了,少爷脾气大得很! 他见她不答话,晃着杯子到底是喝了下去。 折腾了一个小时,他因为输液困意袭来。音弥把空调调成自动模式,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门一关,床上的人就睁开眼。衍着浓浓的郁气,视线扫过她刚刚站着的地方,已经一片冰凉。 她走了。 傅凌止叹口气,还好是军婚,又有个儿子拖着,不然她早就跟他离了吧。 音弥将车停在别墅院里,按了密码,雕花铁门砰地一声就开了。 按开墙壁上的灯,进门就是一道长长的走廊,换鞋,脱衣服,洗澡,睡觉。 直到关上卧室的门,心才彻底沉淀下来。今天很累,他让她啼笑皆非,他不该这么对她的。 可她有什么办法?忍耐和漠视。 傅凌止给警卫员楚怀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他住院这几天部队的主要事情。 刚挂断,手机又响起来。这次是白墨,他皱着眉,停顿了几秒,接起。 电话通了,那边却不说话。白墨有点怯怯的,“凌止……” “刚不是才说过嘛,我挺好!”傅凌止不耐烦的嗤了一声。 白墨尴尬的收了免提,看爸爸脸色不佳,一张小脸青紫交加,“我没事儿,凌止你休息吧。” 话音未落,傅凌止已经挂断。白木海打了个酒嗝儿,大肚子一腆,“你说你交的什么男朋友!这还没问他要钱呢!” 白墨沉默,心里闷闷的,这个大人物,她恐怕是傍不久了。 他这样的太子党,身居高位,除了家里的老婆,其他都是浮云吧。 音弥睁开眼睛,下床穿衣服,下午有一例癫痫病患的会诊。 出门的时候反射性地望了一眼她的家,比一幅画还要死寂,安静得喘不过气。 她看了看时间,一点半,正好是小年每天打电话给她的时间。 他有轻微的自闭症,是一个沉默却又富有感情小少年,不愿住托儿所,缠着她这个妈妈要求解放。 可音弥又有什么办法呢,生在这样的家庭,爸爸九成心思放在他的军政生涯上,一成放在情人周边。妈妈是个随叫就得随到的医生。 她大概永远不会忘了第一天把小年送进托儿所,他小小的身子趴在栏杆上张望她的眼神,柔弱中带着绝望。 想着这个时候傅凌止可能还饿着肚子,他嘴刁,医院的餐点不会符合他的胃口。她方向盘一转就往粥鼎记去了。 【007】苏妄言·前尘旧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照例接到了小年的电话。电话里传来轻柔地带着天真的呼吸声。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沉默过去的。 音弥眼睛盯着路况,“宝贝午安。吃饱了吗?要和别的小朋友多说话,要尿尿了必须举手。绅士可要讲礼貌……” 重复了每天都要重复的话,那边却迟迟不挂电话。她知道儿子肯定又受欺负了,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不问,晚上再打电话给老师问问。 拿了包下车,往粥鼎记走去。 恍惚中想起来,刚结婚那会儿,只要她说熬了皮蛋瘦肉粥,就是训练的再晚,他也会穿着汗津津的迷彩服跑回家。 可现在,结婚五年,时过境迁。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大概是她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的牵扯开始吧…… 这一带接近国际使馆区,商厦林立,小吃馆子多,档次也高。 粥鼎记挤满了人。音弥拿着票排队。 把打包好的粥提到手里。刚要出店门就被人叫住,回头一看,竟然是白墨? “哎,医生,真巧啊!”白墨被围在人堆里,双手往上举朝她打招呼。 只消一眼,音弥就看到了她右手里捧着的皮蛋瘦肉粥。果真是太巧啊…… 白墨被一群影迷围攻,好不容易才突了围,走到她面前,“凌止怎么样了?”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昨晚你走后不久我就下班了。”她不愿意在小三面前说自己丈夫的情况。真的……不怎么乐意。又看了看白墨手里的粥,想着她可能是要给傅凌止送吃的,随即将自己手里的那份悄悄挪到提包后面。 “这样啊。那医生再见啊!”白墨的笑靥玲珑又可爱。 难怪男人都要喜欢妹妹,她以为傅凌止会不同,以为他会默默守着那个女人一辈子,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 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往前走几步,垃圾桶就在旁边,毫不犹豫地将粥扔了进去。 塑料盒子一开,粥就散了出来,像她脸上的笑,前一刻强颜,这一刻就支离破碎。 换上白大褂从更衣室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当在了眼前。 那人逆光而立,在她面上投下长长的一道暗影。音弥扣扣子的手一顿。 她停下来,一双眸子透着凉气,“我要去会诊,不要挡道儿!” 苏妄言止了笑,“音弥,你一看见我就皱眉,往后的日子怎么相处?就算不是那层关系了,我们还是同事。” 【008】你给我的难堪不少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他的声音不像傅凌止带点儿京痞,相反地有点软,一如他的人,漂亮到精致。 同事?若不是他死皮赖地利用家里的权势进来,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事!过去的就不能让它过去么? “让开!” 苏妄言调皮的笑了笑,“会诊在半小时后,我也要参加的。你甭蒙我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就算是在北京呆了这么多年,她的吴侬软语还是没改过来。说话的时候,那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他想起来,那年初见,她也是这么看着自己。 “听说……昨晚咱医院来了个大人物,给弄坏了小弟弟,还听说,主刀医生是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音弥冷冷嗤笑。 “跟我倒是没关系,可跟你嘛……”他凑到她面前,“那时候你在手术,总不可能分身去弄坏他的小弟弟吧,是小三儿?” 她见不得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是谁都和你没关系。” “他还有脸到这里来就诊,这不是明摆着想给你难堪!他到底把你当什么?”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个莫大的笑话,音弥不温不火,“好像,你给过我的难堪也不少吧。” 苏妄言默不作声了,精致的五官皱起来,“你不要转移话题。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也很后悔……” 音弥不等他说完,不耐烦的提醒,“他住了院傅晚灯能不来?你可得小心点了,还跟我缠一块儿,不怕傅晚灯看见了扒了你的皮?” 苏妄言面色一黑,“你就不能不提那个女人吗?” 音弥哼了一声,眼神冷漠,“那可是傅晚灯,当初有本事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今天也有本事来对付我。” 可不是,那可是傅晚灯。见证了她悲戚过去的傅晚灯。 会诊完出得病房,在大堂遇见了死党倪泪瞳。 “听说你家那口子闹笑话了?” 音弥把病例放到柜台上,笑的很勉强,“他可不就是个闹笑话的!” “哈哈。我今早儿听了还以为是别人呢,看到名字是傅凌止吓了我一跳!” 音弥又笑,不可置否。 泪瞳走过来,撸了撸她的细腰,“傻瓜!不难过?” 音弥不说话了,但她能感觉到眼睑在发热。在闺蜜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倪泪瞳拍拍她的肩,“你赶紧生个孩子套住他吧!” 音弥觉得这话说得挺奇怪,“小年不是他的孩子?我不想再生了,他并不喜欢孩子。” 倪泪瞳目光一闪,面色怪异。暗暗在责备自己,差点儿就露馅了,随即改口连忙说,“大小姐呀,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他和她之间从来都是她看着办。 在病房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音弥思忖片刻,还是敲了门。 【009】你住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门打开的那瞬间,傅晚灯脸上的笑容退了下去,冰冷又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音弥对着小姑子的背影叹了口气,傅家的人个个擅长笑面虎,喜怒不形于色。 傅凌止见音弥进来,便打发傅晚灯去削苹果。 傅晚灯努努嘴,蹦跶着到里屋去了。高干病房是套间,外面是病房,里面是休息室,设备齐全。 音弥走过去,问他,“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床上的人双手撑着床面,往上提了提身子。 音弥觑了他一眼,转身到窗前撩开窗帘。 刺目的阳光一进来,傅凌止反射性的用手擦了擦眼睛。音弥赶紧走过去,拦住他的手,“怎么擦眼睛的!这样不干净。” 傅凌止一哼,脸硬得和关公似的,“毛病多!” 他打小儿在大院里混大的,什么事儿没干过?在部队集训的时候,眼里就是掉进了虫子,也得用手抠出来。 “老这样不讲卫生,小心得角膜炎!”音弥取出一个小盒子,倒了点粘粘的东西在他手上,“喏,擦吧。” 他嘴角一撇,不知道是在冷嘲还是在热讽,“你是不是上个床还要先把全身给消一遍毒?”话是这样说,可到底是没把手从她手里抽回来。她的柔夷软的像一滩水,不知道是所有医生都这样,还是只有她的? “……” 她拧眉,最见不得他一副没正形的样儿!说什么都带了点痞气,还特浑厚,特有理! “怎么不给我带点儿吃的?” 音弥拿病例的手一顿,头也没抬,“不有人给你带吗?” “我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饭!”本来白墨要送过来的,是自己冷声冷气拒绝了。 “待会我叫护士给你送过来。” 她用铅笔随意挽起发,乌黑流光,被光线氤氲,衬得她的脖子白腻光滑。 她身上的痣不少,脖子后面也有一颗,竟隐隐携了丝性感,料峭出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煞了他的心智。 “你在输液,忍着少喝点儿水,刚手术完排尿次数多了容易感染……” 她在交代注意事项,说话向来不疾不徐的。那声音就像小溪里的流水一路清甜。 他知道那是吴侬软语,依依呀呀,委婉动听。他还知道,下身开始发胀了!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她的原因。 胸间的火烧得很旺,他听着她的声音,下身越来越胀。只好不耐烦地扬手,“你住嘴行不行?” 音弥被他一吼,愣愣地住了嘴,不知道又是哪句话得罪了这位雷公,低声说,“那我出去了。” 望着她纤巧细瘦的背影,他懊恼地捶床。 【010】一个人的戏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晚灯适时地走出来,“又和嫂嫂吵架了?你们赶紧离婚得了!天天吵吵嚷嚷得像什么样!” “傅晚灯,没什么事儿你快滚!” 他不知道为何就是不能与她和睦相处。就算是口不择言惹恼了她,她好歹也给点反应啊。 总是那么波澜不惊地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不吵不闹,不哭不笑。他还不如娶座雕塑回家! 两个人的婚姻如果变成了一个人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在库房被人叫住,音弥回头一看,果然是傅晚灯。这丫头是一路跟着她过来的吧。 “嫂嫂!还没下班?” “没有呐。”音弥放下手里的纱布。 “你又和我哥吵架了?” 音弥不出声,什么叫‘又’?况且,也不是她和他吵。 傅晚灯客套了两句,接近主题,“妄言和你……他最近怎么样?” “我最近很忙,他在哪个科室我不清楚。” 傅晚灯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试探道,“他怎样你都不关心吗?” “晚灯,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他早过去了,你要揪着不放,我也没办法。” “如果不是你当初死乞白赖地要和我哥结婚,留在北京。他也不会颠颠的吃回头草!” “你有本事把他抢走,难道没本事留住他的心?” “你!”傅晚灯涨红了脸,反唇相讥,“你当初不也有本事把我哥从醉墨姐身边抢走,如今怎么滴,不也套牢不了他的心?若是能,他便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音弥不说话,拇指抠着着手里的纱布。 那个女人就像一颗曼陀罗,既然长在了他的心上,她这个外来入侵者又怎么可能比得过? “小孙,盯紧这个患者。”音弥摘下口罩,对住院医生吩咐。 “薄医生,你干嘛去?” “有点事儿。”傅凌止今天出院,大院的两口子不知道,部队也要瞒着,他自己还没好彻底,怎么出院?就算关系再不好,她好歹还是他的妻子,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011】不哭。不哭。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跟主任请了假,薄音弥换掉手术服。走到他的病房,看见两个护工在清理床单和被套。 “请问,这里的病人呢?” “是薄医生呀,这个病人刚走不久。”其中一个认识她,很客气地回答。 音弥挑眉,他一个人怎么回去,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下楼,穿过玻璃门到了停车场,她四处找了很久都没看到他的军用吉普。 纳闷着走回来,刚到楼梯拐角,迎面下来两个人。音弥硬生生止了步。 傅凌止被白墨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下来,看见她走过来也愣了愣神。 “你怎么在这儿?” 音弥钝钝的,“……我刚巧经过。你呢?”她极力装的平静点儿,可放在身侧的手到底握紧了。 傅凌止皱眉,声音又冷又硬,“我今天出院儿,你不知道?” 音弥摇了摇头。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反正想接他出院的女人一大堆,这不是身边就有一个。 “薄医生,这几天麻烦你了。我替凌止谢谢您!”白墨脸上的褶子跟花儿似的灿烂。 音弥哂笑。这处喧宾夺主的戏码演得真好!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傅凌止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身上浓厚的气息拂过鼻尖,很熟悉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却格外刺鼻。 “我走了。”在另一个女人的相伴下,他阴阳怪气的的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音弥点点头。 他有的是人接,并不稀罕自己。可她还是颠颠地请了假,放着一个肿瘤患者不管,想要送他。 她就像个笑话,不在他的世界,连自作多情都费力。 低头一看,眼泪打在楼梯上,坠落成花。薄音弥,不要哭。 【012】出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出了医院大门,傅凌止甩开白墨搀,“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院?” “凌止,你不要这样子……” “我以为那天我把话说的挺清楚了!如果一栋别墅不够,你当时就该说清楚!” “凌止……” “你走开。不要来烦我!” 周围的目光集聚过来,白墨庆幸她戴着墨镜,不然还怎么混娱乐圈?他果然还是不要她了。 “凌止,让我送你一程吧。” 她的声音很软,带着点哭腔,像音弥哽咽的时候发出来的。傅凌止住了嘴,心思锁定在‘送’这个字眼上。 猛然间想起来,刚才经过她身边,她并没有穿白大褂和手术服。而是衬衫A字裙。她甚至好好地绾了头发。 他幡然醒悟,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刚才她明明是要送他的,他竟然会错了意…… 白墨看他不走,奇怪的问,“怎么了?” 傅凌止抿了抿唇,脸上的冷漠渐渐褪去,黑色瞳孔深邃地看了医院大门一眼,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没什么,走吧。” 从他出院到现在,二十几天过去了。她再没见过他。他是住在部队还是枕在美人窝,音弥懒得去想。 家依旧是空荡得怵人。她干脆住在医院的值班室,反正设备齐全,连衣服都是以前和他吵架的时候带过来的。 泪瞳来敲门,传呼机响了,外科可不像内科,就那么点时间,稍不注意人命就没了。 见音弥脸色怪异,泪瞳奇怪的问,“你怎么了?急诊室一对病人等着我们呢!” “……泪瞳,明天傅行止的儿子白日宴会。” 傅行止?儿子?泪瞳笑着笑着眼泪出来了。 “这有什么呀……”泪瞳难看地说着,那双过分睁大的瞳孔,惊慌又失措。 “傻瓜,难过可以说出来的。”音弥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013】翻云覆雨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因为傅凌止,她一向鄙视小三,可对泪瞳却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若不是自己一念之差让她无意中遇见傅行止,也不会有今天。 泪瞳有多苦她看得到。爱上一个已婚男人,这个男人还是闺蜜丈夫的哥哥。 做完手术,音弥想起老爷子傅守正在电话里说,让她和傅凌止带着小年一起回来,这个任务怎么完成? 傅凌止的行踪不在她所掌握的范畴之内啊。 电话从晚上打到第二天,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她清楚得很,傅凌止这是故意整她呢,报上次的仇呗! 下午没手术,音弥出了医院,先收拾好自己再去接小年。 傅老爷子一向高调,喜欢隆重,虽说是家宴,不知道高层和军队上的大人物会来多少,怎么着也得把自己裹得有档次一点。 再次拨电话,千恩万谢的这位爷总算接电话了。音弥连寒暄都省了,“你在哪里?知道今晚有什么事儿吧?” 那边却不说话,她听见他粗粗喘息,心凉了半截,“哟,真不好意思,打搅您办事儿了。我就说一句,今晚记得去!” 掐断电话,音弥深呼吸,下巴抵在方向盘上面,眼皮子使劲儿往上翻了翻,眼泪才缩了回去。 傅凌止,你好样儿的!一刻不停忙着翻云覆雨! 傅凌止掐掉烟,他在部队的休息室坐了一上午。昨天接到爷爷的电话,他就知道她必定要找他的。 推掉所有的会议和装备研究,就是干坐着等她的电话。翻记录,一动一百八十五个未接来电,一个已接。 有些懊恼的摸了摸额头,他拉上裤链。薄音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对着电脑屏幕自慰,手忙脚乱的接她的电话,气息有点喘。 不是没女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就一直没那心思。连秘书安排的那几个雏儿,他见都没见就给轰走了。 他想起她说话时那不屑的表情,“哟,真不好意思,打搅您办事儿了。我就说一句,今晚记得去!” 话说完,她比他还利索直接挂断。傅凌止闷闷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手机砸在坚硬的水泥板上,摔个粉碎。 这个女人还真没一句废话,他摸着疲软的兄弟,再无半点兴致。 【014】小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去整了整头发,做了个SPA,又挑了一套晚礼服。出来的时候才五点,正好去接小年。 到了托儿所,小年正一个人玩沙子。 音弥抱起他,“宝贝,啾啾生下来一百天了哦,还记得吗,那个时候妈妈带你去看过他。” 小年摸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 音弥看着自家儿子,恍惚中想起他一白天的晚宴,傅凌止刚巧带着他的部队去挪威参加军演了。虽然有老爷子给他大办一场,音弥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傅凌止不爱笑,军人生来就严肃,动不动就冷着脸,小年一直很怕他。 到了别墅,小年自己一个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音弥正去后备箱拿东西,看到他走到门口踮起脚要按密码,她一惊,“小年!等等我!” 小年回头,不解的看着妈妈。音弥丢下东西跑过去,把她拦在身后,“小年乖,妈妈先进去看看。” 音弥按了开门走到大厅,沙发空空的,去二楼转了一圈,没听到声响。 她松了口气儿。 “宝贝,现在可以进去啦!”她蹲下来,拉起他的小手,气息不稳地笑了笑。 小年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不说话,只看着她,音弥觉得他怪怪的,就问,“怎么了?” 他动了动嘴,不太流畅的说,“我知道妈妈在看什么。” 很少能听到他的声音,如果是平时音弥一定乐疯了,可现在,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小年后退了两步,歪着头往门缝里认真地看了看,“妈妈放心,他不在,也没有女的在。” 音弥听见自己的哭泣的声音从喉咙里散出来。二十七岁的年龄,她并不爱哭。可是眼泪不听话,就那么掉下来了,打在她裸露的脚背上,钝钝的疼。 她的小年那么聪明,那么平静地对妈妈说,爸爸不在,也没有女的在。 那是一年前的夏天,她把他从托儿所接回来,那天头昏脑胀的,她看到大门没锁也没在意,牵着小年打开门,看到客厅里的一幕,她生生闭了眼。傅凌止平躺在沙发上,在他的身上匍匐着的是一个妙龄如花的女子,长长的发披散在他敞开的胸膛间,他们正在做什么呢?亲吻,拥抱,爱抚。 音弥完全不能动,但那个心脏绞痛的时刻,她还是没忘了遮住小年的眼睛。 可他记下了,他聪明的察觉到妈妈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在狠狠地颤抖。 音弥胡乱地擦掉眼泪,把他转过来,他静静地看着她,小手摸了摸她的头,在他简单的思维里,这个动作妈妈经常做,摸摸就不疼了。 她枕着他温暖的肚子,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年乖,妈妈没事。妈妈不哭。” 【015】西山军区大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一辆军用悍马急速行驶在路上,来往的车辆匆匆避开。不为别的,就因为是军牌。 傅凌止看了看时间,六点半,如果现在回别墅,应该能碰上她。 正要拐弯,手机响起。他本来不打算接,可看到屏幕上那个号码,眼神闪了一下,接起,“小醉。”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凌止眉眼弯弯,凌厉的轮廓纾解了不少,“是啊,我嫂子终于生了。” “我现在在路上啊,对,回别墅。你要我陪你去选礼服?可我……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让我和她带着孩子一起出席啊。” 傅凌止听着那边郁郁不乐的声音,心软了,“这样吧,你先看着,我就来。” 挂了电话,行驶到十字路口的军用悍马一个霸气的倒转,朝别墅相反的方向开去。车上的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力度加大,脑海里莫名其妙竟闪过音弥的脸,皱了皱眉,加快车速。 坐在法式飘窗上的女子微微垂了眉眼,脸颊两侧凸显一对深深的酒窝。 薄音弥,你又怎么争得过我呢?就连你疼到心尖儿上的儿子也不是…… 到达西山军区大院,门口站岗的警卫看是一辆不起眼的奇瑞QQ就拦了下来。 音弥无奈,就知道会这样,当初傅凌止说要给她的车安一个军牌,她不肯。平日就上下班,又不到处显摆,要那车牌干嘛。 她摇下车窗,警卫一看傅老爷子的孙媳儿,赶紧毕恭毕敬行礼,放了行。 音弥将车泊在一堆高级名牌车里,不是兰博基尼,就是CCXR,要不就是路虎,悍马。 抱着小年下车,穿过小道儿,迎面走来几个人。正中间是一位鬓发花白的老人,精神矍铄。 音弥牵着小年停下脚步。“阿公您来了!” 温宗祥也停下来,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傅斯年,“小年又长高了!这小子将来肯定比傅凌止那混球强!” 音弥笑而不语,傅凌止的过去她自打嫁过来就听了不少。 大院里的混世魔王,十六岁那年还干了一件混蛋事儿,甚至传言,因为那件事儿气死了他的父亲。因此,她嫁过来就没见过公公傅其昌。 【016】陌生男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小屁孩儿如今还不肯讲话?”温宗祥摸了摸小年的头。 音弥一边点头,一边循着视线看过去,搀着温老爷子的那个年轻男子她没见过,三十多岁的模样,着装很低调。不过她还是看到了低调外表下的奢华,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西服,衬得那人眉宇俊朗,脖子上戴了一个蝴蝶翡翠。 温宗祥感觉到音弥好奇的目光,于是便道,“这是醉墨的哥哥,也难怪你没见过,这几年他一直在国外。” 原来是温醉墨的哥哥,温老爷子的孙儿。音弥伸出手,“你好,我是傅凌止的妻子薄音弥。” 那人个子高高,目光如注,比深夜里的黑更加蜇人。他含笑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与她交握,“薄书记的千金?” 音弥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点头。 “薄小姐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江南女子。”他的声音很清朗,虽然也是一口京味儿,但不似傅凌止那般痞气,文质彬彬的。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叫温牧凉,更不知道,这个脖间带着翡翠的男子日后会在她的生活里带来多少凹凸。 寒暄完毕,一行人往宅子里走。 军区大院近年来不断翻修,可傅家的从没动过,据说是清朝一个王爷的宅邸。 傅其昌死后,傅行止和傅凌止相继结婚搬了出去,宅邸就剩下傅老爷子和傅凌止的妈妈,谷舒晚。 谷舒晚是前副总理谷牧之女,嫁给傅其昌这个前北京军区司令,算得上一段佳话。军政联姻的代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谷舒晚嫁过来之前,傅其昌有了自己爱的女人,并且有了傅行止。 一段佳话里有多少不如人意呢?就像她和傅凌止,在外人看来也是一段佳话,可真实情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进了雕花大门,庭内灯火辉煌。大厅里聚集了很多达官显贵,西装革履,衣香鬓影。 音弥和温宗祥礼貌道别,走到偏厅的书房。傅老爷子果然就坐在沙发上等她。 【017】有女姓腹名黑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阿公!”音弥放下小年,恭恭敬敬的叫了声。 傅守正点点头。“小年来了!坐过来给曾爷爷瞧瞧,小身板儿有没有变结实一点啊?” 傅守正一身中山装,放下烟嘴儿一把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逗了一会儿,他把小年放下来,让警卫员带着出去玩。走过来坐在沙发上,“音弥你坐下。” 她毕恭毕敬地坐在对侧,知道老爷子有话要说。 “听说前些日子,凌止那混球儿又惹你伤心了?”老爷子拿起烟嘴儿,问她。 音弥听了一顿,复而摇头,神情自若,比真金还金。 “你就替他瞒着我吧!混小子!我年纪是大了,可耳目清楚着呢!” 音弥想了想,含糊其辞,“阿公,凌止待我很好。前些天……前些天他进医院是因为在部队上训练受伤了。” “哼!”老爷子哼了一声,那声音是从鼻子里出来的,极其不屑。 她一听就知道起反作用了。手缓慢地抚着晚礼服上的蕾丝边儿,睫毛一起一伏。 果然老爷子说,“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这小子再不管管就得野上天了!全国上下十八个军哪个军长像他那样混蛋!” 音弥垂眸,“阿公……” “快去!你可不能一忍再忍,这日子还怎么过?” 音弥点点头,起身走出去。心情好了很多。 她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他讨厌她打小报告是伐?那行,她不打,怕只怕这么说一句比打小报告的作用大得多! 谁说腹黑是男子的专长?女人有时候就得使点小心计,就算不能报仇也能后快。 音弥带着儿子在人堆里蹿,路过太太团的时候耽搁了一些时间。 官夫人们都知道傅家小年有自闭症,多少有点避讳,便只是口头上客套几句。 【018】 妻子和最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乐得清闲,拉着儿子躲到后院。回廊爬满了常春藤,景致深幽。绕过回廊到了池边儿,她止了步子。 傅凌止站在另一边,池里的水光衬得他裹在军装下的身形更为挺拔,长的过分的双腿懒散地撑开。背脊依靠在树干上,眸子斜睨着旁边的女子,氤着化不开的宠溺。 音弥缩了缩肩,突然觉得秋末的夜有些寒,她穿了一件抹胸小礼服,上面罩着镂空的小披肩,有点单薄。 想了想,她深呼一口气,朝着那对浓情蜜意的男女走过去。 温醉墨,温宗祥的孙女,醉墨醉墨,醉在美目盼兮,妖姬脸似花含露。 这样的女子,男人见了哪里还移的开神。 有时候音弥会替傅凌止找理由,他和温醉墨还是青梅竹马。只不过竹马另娶,青梅另嫁,几年过后青梅成了寡妇,竹马又蓦然回首了。 傅凌止正倾身贴在温醉墨耳朵边儿说着什么,似乎很高兴,薄唇微扬,眼角翘起。原来他也是会笑的。他并不冷漠,只是习惯对她冷漠吧。 距离几步的时候,那对男女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温醉墨率先转过身子,冲她温婉地笑,“音弥,好久不见了。” 音弥心想,怎么会好久不见呢?温醉墨这个大名可是时常在她心里动荡不安。 “醉墨姐,你越来越漂亮了。”她也戴上假面,“小年,这是墨阿姨,还记得吗?” 小年撇着头,脑袋摇得和钟似的。温醉墨望着傅斯年的眼睛骤然一眯,脸色暗了不少。 傅凌止冷眉冷眼地看了一眼音弥,“你过来干什么?” 音弥顿了顿,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直直的看着他。可能是之前喝了点果汁,唇有些干燥,她舔了舔。 傅凌止的目光骤然一深,他还记得那丁香小舌的滋味儿,她含蓄矜持,就是在床上也淡淡地,都要他带着一点一点攀上极乐的巅峰。可他偏偏爱死了她的委婉和怯怯!抹胸小裙下那双腿,纤细得足够环住他的腰。胸前秀气的起伏,他很喜欢她的**,不大却骄傲的挺立着,盈盈一握,只要稍稍加点力,那对娇艳就会在他手心里绽放。 问题是现在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他懊恼,看了一眼旁边,还好醉墨忙着和小年说话去了。 “你到底来做什么?”他沉了声音。 【019】你的儿子不是狗!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走到他面前。双臂一伸绕到他脖子后面,整个身体几乎挂在了他身上。 傅凌止呼吸一顿。听见她如水般的声音,“你家老爷子找你去谈话。” 他气急,讥笑,“怎么?迫不及待跑去告状了?” “可不是!我去告状了。我和阿公说你因为在部队训练受伤才到医院找我治疗,说你待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让我找不到词来形容……” 感受到他愈来愈僵硬的身子,她笑得更加甜腻。傅凌止,我是该去告状,并且如愿以偿的告了状。可我的心怎么那么痛呢?得不到你的爱就去告状,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悲哀? 他叹气,双手握住她的肩,眼睛里有淡淡的难堪,“音弥,你别这样。别让我愧疚太多……” 话音未落,旁边响起温醉墨惊慌失措的叫声,“啊……傅斯年,你放开我!疼死了!啊!” 音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凌止猛地推倒在地。他扯开咬住温醉墨手臂的小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然后搂住温醉墨,大吼道,“傅斯年你他妈有病啊!你怎么这样对你墨阿姨!滚!滚开!” 音弥强忍着脚踝的伤,急急忙忙爬过去扶起头磕在石头上的儿子,“小年!小年你没事吧?小年!” 还好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妈,音弥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起身。 傅凌止不依不饶,骂过小年之后就把怒气迁到她头上,“薄音弥!你养了个儿子还是养了条狗!见人就咬的自闭症!” 全身被抽干了,音弥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耳朵了像是塞了数根针,尖锐刺顶的疼,除了疼还是疼,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傅凌止,他也是你的儿子呀,你到底把他当什么呢?你当着他的面戳到他最深处的痛,你怎么能那么狠? 音弥使劲把眼泪憋回去,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小身子,他那么瘦,那么安静,全身冰冷,她只能紧紧搂住他,护他周全。 她通红着眼睛,木然地看着不远处讲别的女人抱在怀里的他,抖着声音吼道,“傅凌止,你有她就有了全世界。我有小年也有了全世界,我拜托你,将心比心,我在这里求你!就算你不记得他是你儿子,也请你记得,他不是狗。还请你记住,今晚你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是他一辈子的伤。是你下地狱也治不好的伤!” 转身,眼泪掉下来。 只要牵扯到温醉墨,他就跟疯了一样不可理喻。亲生儿子比不过他所爱的女人。傅凌止,我都懒得对你失望了。 “阿弥……我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气疯了。 他在她背后唤着她的乳名,看她抱着儿子一瘸一拐,瘦削的肩剧烈的耸动。终究慢慢垂下手。 【020】薄情寡义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二楼洗手间。 “宝贝,你好歹哭一哭,不要这样吓妈妈……”音弥蹲下来,摸着儿子的头发,眼眶红红的。 她把沾湿的毛巾敷到他肿起来的小脸上,那双恐惧未褪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小年那么不喜欢墨阿姨吗?” 小小的身子动了动,点点头,小手攀上她的脸,为妈妈擦干泪迹,声音糯糯的,“小年不哭,妈妈也能不哭。” 她扑上去,紧紧环住他的小身板儿,哽咽着,“宝贝乖。妈妈不哭。”虽然背负了一段不堪的婚姻,却得到了小年这个宝贝。 正怔忪间,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踉踉跄跄闯了进来。Burberry黑色风衣里是吊带晚礼服。那人低头从包里翻找着什么,长发遮住面目。若不是那一声铿锵有力的‘混蛋’,音弥也不知道是她。 “泪瞳?” 那人慌慌张张抬头,“音……”话音未落,匆忙转身想跑。 音弥追过去,“你丫没犯病吧?今儿可是傅行止和蓝君汝大秀恩爱的日子!你来这找抽?” 倪泪瞳擦掉眼角的泪迹,回身换上笑容,“音弥,好巧啊!” “巧你个头啊!”音弥揪了揪她的脸,恨铁不成钢。折回身抱起小年。 “哟!小年怎么啦?这小脸儿被谁摧残了?” 音弥脸色幽暗,“还能是谁……” “傅凌止那个王八羔子?我找他理论去!”说完真要走。 音弥担心这丫头冲动过了头,连忙阻止,“你给我安分点,蓝君汝要知道你来了还不得翻了天!” “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都他妈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音弥叹气,“你嫌自己眼泪不够多是吧,专门找哭的地儿来了。” 两个女人絮絮叨叨,热闹的大厅与她们格格不入,干脆拿了外套往偏院走去。 “音弥,你听我劝,傅凌止也不是好东西,温醉墨那婊子守一天寡他都会心猿意马。你趁早离了!” “离了能去哪里?小年怎么办?”音弥宠溺的亲了亲怀里熟睡的小脸儿,笑意温柔。 “苏妄言那货不还等着你么?虽说当初被傅晚灯拐跑了,可人现在浪子回头了。” “浪子回头,我还不愿意吃回头草呢。”她苦笑。小姑子爱的男人是自己的前男友,光这层关系就够复杂了。 “你丫别跟我说你爱上傅凌止了!” 音弥笑得极淡,爱不爱的,年纪早过了。她的疲惫是从他一次一次抛下她累积的。再深的容忍也不能让他回头,那就算了吧。 【021】排异反应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后院池边。 傅凌止扯落温醉墨附在他身上的手。 温醉墨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不高兴了?” “没有。”他的侧面紧绷着,神情冷淡。当时真以为小年咬着她了,急急忙忙地扇了他一巴掌,却没想到是小醉故意使诈。 利用小孩子来达成目的这种事儿,傅凌止向来憎恶。 “凌止!我只是嫉妒。你看她的样子让我很不开心。你确定你不爱她吗?” 傅凌止蓦地僵了身体,神似有些恍惚,爱?是呢,联姻组成的家庭最不能说的就是爱,最不可靠的也是爱。 “凌止,你怎么不回答?”温醉墨急了,扑上去环住他健硕的腰。 似乎听见他从鼻尖缓慢地哼了一声,像是自嘲,“你在乎吗?别跟我说你已经把韦胤给忘了。” 温醉墨一顿,手从他腰间落了下来。韦胤死了,死在了越南。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见她不答,傅凌止冷着脸往前走。心里想要不要去看看她和小年?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凌止。凌止!我……”伸手传来温醉墨因为骤然痛苦而变调的声音,然后他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 猛然回头,小醉折着身子躺在了地上。他惊慌失措的跑过去,“小醉?小醉!你怎么了?” “我喘……喘不过气了。可能是排异反应发作……”她翻着白眼,全身抽搐。泛白的指头紧紧缠住他的衣袖。 “小醉,你坚持一下!”他抱起她飞快地往院里跑去。 “爷爷!爷爷!老麦呢?”傅凌止抱着温醉墨踉踉跄跄冲到二楼。 老麦是爷爷的御用医生,伺候傅家一家老小长达数十年,大病小病都指望他呢! “老麦在军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再说了,人醉丫头有哥哥爷爷关心,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小醉排异反应发作了!就在我面前,于情于礼我都不该抛下她不管吧。” 老爷子没好气地哼哼,“你小子趁早给我死心!谁让她当初偷了别人的肾。” 傅凌止面色渐黑,眼神骤然深邃。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抬头,“阿弥不是医生吗?找她呀!你就祈祷她永远被埋在鼓里,哎,阿弥多好的孩子,都是你个臭小子,把她害成这样!” 傅凌止拧眉,不吭气儿。 老爷子敲他的头,“孽障,去把她哄回来!你不想过安生日子我这把老骨头还要过!” 傅凌止扯掉腰间的皮带,跑下楼。 【022】找她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地灯照得草坪泛着幽幽冷光。音弥和小年玩得正酣畅。 倪泪瞳看着她细心地为那小子擦汗,心下不禁忧虑这孩子将来带给她的肯定是痛苦吧。 若是音弥知道那件事的话…… “呀!你个小坏蛋,往哪里钻呢!”音弥刮小年的鼻子。那厮还颠颠的往她胸沟里爬。 傅凌止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柔的景致。 那小子把头往她胸前贴,她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咬着下唇往后躲,她的唇形别有一番风味,两端往上翘,就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在笑。这样的面相让她看起来随和又灵动。 过了一会儿那小子得寸进尺,张着嘴往她浑圆上咬。傅凌止顿时面色黑了不少。被人抢了玩具似的,铁着嘴走过去。 等音弥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年已经被人强行从她身上抱起来。她目光一转就看见了那身军装。他逆光而立,短短的发依旧又冷又硬。 “你起来。”凌厉中透着沙哑的声音,狭长的眼睛瞪着。 傅凌止是那种严肃到听笑话也从来不会笑的人,钉是钉铆是铆,认真严肃的令人抓狂,但他身上还是有一股太子党的痞气。小女生看了一定会说有男人味,音弥却受够了他这样的捉摸不定,霸道,蛮不讲理。 她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也就没起身。 “我有点事要说。”对她说话却不看她。 音弥后知后觉才发现,她的抹胸小礼服被小年拉扯往下掉,堪堪盖过那个红点,大半浑圆显露无疑。 她面色潮红,赶紧边起身边把裙边往上提,低低绵绵地说,“有事儿你在这里说就行。” 傅凌止把小年放到一边,扯住她的手臂,“跟我走。” 他的动作很急,也不顾她愿不愿意,音弥还记着之前的事儿,更加不想理会他,“傅凌止!我不想走行不行?” “不行!” 他的手心干燥,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微凉微凉的,凉透了她的心,她耍赖,“我不走!” 醉墨还在等着他救命。他只好压着声音,“阿弥,有人等着你救命呢,咱俩的事儿先放一边,成吗?” 虽然还是万年不变的死鱼脸,声音却柔了下来,音弥也不好意思再倔着,“谁呀?老麦呢?” “老麦在军区回不来。你快跟我走。”他又拉她。 音弥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端倪,虽说他从来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显山不露水,但相处了这么久有些破绽还是能看出来。 “谁呀?什么症状?”她根本不相信有什么病人。 【023】他的冷漠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我又不是医生,我说了有什么用!”他干脆一把将她搂入怀里,“走吧。” 音弥回头,小年窝在泪瞳怀里,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她知道小年害怕傅凌止,那一巴掌还没过去呢。 “小年,让泪瞳阿姨带着你,不能乱跑,知道了吗?” 小年点点头,看见傅凌止也回头就赶紧垂下眼睛。音弥叹气,无助地喃喃,“傅凌止,他是你儿子。” 傅凌止一僵,良久,她似乎听见他一带而过的声音,很低,他说,对不起。 那么不羁的语气。 路过后勤部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人影跑过来。是傅凌止的警卫员楚怀。 “司令,醉小姐越来越不好了!她叫着您的名字呢,您赶紧去看看吧!” 音弥不解地停下来,侧身问傅凌止,“生病的是温醉墨?你回答我呀!” 旁边的人轮廓更加深邃,皱眉看她,“是又怎么样?是她你还不治了吗?” 她冷笑,“我说你怎么这么急呢。难怪啊,一旦摊上她的事,你就变了一个人。”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粗鲁地拽她,又对楚怀说,“你先去伺候着,看紧点,别出什么事儿。” “是。”楚怀敬了个礼,小跑着离开。 她的胳臂那么细那么软,一拽就会脱节似的,纵然心疼也只能强硬地拉着她往前赶。 音弥不太合作,她讨厌他为了别的女人这么欺负她。手腕被他握得太紧,拽出一圈红痕,她甩不开,“傅凌止!你拽疼我了!” 他充耳不闻,“别闹了。要是老麦在我也不找你。” “你什么意思?我又没说不救她。傅凌止,你别这么欺负我!” “快走。”他不理她。 “你松手我就走。” 他跟没听见一样,下了狠力猛地一扯,不料她的裙摆被地灯勾住,身体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要不情愿就说一声!是我的错,小醉她没对不起你。” 一个寡妇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她的男人,还没错?音弥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红了眼睛,膝盖上锥心一样的痛袭来,什么东西刺进皮肉,痛的她起不来。 “你到底走不走?”傅凌止扯开领带,压着脾气问她。 她突然抬头,大大的眼睛盛满了可怜兮兮的光,撅着小嘴看他,“阿止,我疼。”那么细柔,听着让人跟着心疼的声音。 恍惚中想起第一次见她,是在韦胤的葬礼上,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是那么可怜地看着自己喊疼。别人都叫他凌止,只有她唤他阿止,七分情意,三分娇嫩。 他心脏被什么东西拉住一抽一抽的,但是想到小醉可能有生命威胁,他又换上一贯的冷漠,“别装了!你懂事一点好不好,老耍小家子气!” 音弥麻木着一张脸,鼻子越来越酸,眼睛越来越湿,心越来越疼,像掉进了深渊。 没等她收拾好情绪,他毫不顾念她,冷硬地把她拖起来,钝钝的疼痛中,她好像听见膝盖上有什么东西破开的声音。 而他,只留一个背影给她。她再疼,也疼不过他心尖上的那个女人吧。 【024】捉摸不定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被傅凌止拖着在瞩目的人群中上了二楼。 门被他一脚踢开,老爷子和谷舒晚都守在床边,床上的人痉挛着,呼吸困难。 “音弥呀,快来看看怎么回事儿?”谷舒晚神情焦灼,冲她喊。 音弥她小跑着拉起裙摆挤进去,拿着小灯翻开温醉墨的眼睛,手往她脖子上探了探。 傅凌止蹲在床边,一手握紧温醉墨的手,一手抚摸着她波浪般妖娆的卷发,低低呢喃,“小醉你可别出事。” 老爷子拄着拐杖沉吟半晌,面色变黑,谷舒晚见儿子在自己妻子面前这样哄另一个女人,也沉了脸色。 音弥神色如常,她迅速地看了傅凌止那俊逸的面孔一眼,不说话。 “怎么样了?”他问音弥,却不看她。 音弥不答,她历来不喜欢别人同她说话的时候不看她,显得很没礼貌,也很不尊重。 “我问你怎么样了!你不是医生吗,看了这么久没看出端倪?”他怒嚎。 “混账小子,怎么说话呢!”老爷子对着他的背脊就是一拐杖。傅凌止忍着痛,一动也不动。 音弥双手交叠在温醉墨的胸口处,有节奏的按压着,缓了缓,又给她做人工呼吸。这样持续了半分钟,不见起色。 她神色奇怪,“这是排异反应,她接受过器官移植吗?”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面色都变得诡异起来。房间陷入死寂,傅凌止的肩膀一僵,神色变得深不可测。 “傅凌止,她接受过器官移植吗?”音弥皱眉,温醉墨的事儿他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吧。 傅凌止猛然间抬头,捉摸不定地看了看音弥,见她虽然皱着眉,面色却无异,心下暗暗松了神儿。 良久,他暗哑回答,“是的。” 谷舒晚突然咳嗽了一声,冲傅凌止使了个眼色,音弥善于察言观色,她猜测这里有肯定有什么隐情,温醉墨竟然有病在身?她怎么不知道? 再看老爷子也是一脸凝重。音弥想了想,最终没张口询问。 傅凌止觑她一眼,见她迷茫,赶紧转移话题,“她到底怎么了?” 【025】妒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昏迷,呼吸困难,喉中痰鸣音,颜面紫绀。是排异反应发作了。这里离医院太远,她撑不到那时候。” “那怎么办?”傅凌止急急地叫唤着,半抱起温醉墨,嘴贴着她的额头。 音弥低下头,不看这一幕,不让自己的心态受影响。她是神经外科的,不是耳鼻喉科的,但是紧急气管插管还是会的。 “谁有原子笔?”她抬头冲众人问道。 大家都一脸困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音弥只好一边解开温醉墨颈子上的扣子一边解释,“她要紧急插管,谁有原子笔?” “我有!” 音弥一看,是警卫员楚怀。拿过来,她想了想,又对着傅凌止说,“你去厨房拿把水果刀过来。” 傅凌止转身就往楼下跑。 等他的身体出了门,音弥赶紧对楚怀吩咐,“你把门从里面锁上。” “音弥你支开凌止做什么?”老爷子摸了摸胡子,眸中带着笑意,有点叹息的味道。 音弥扯开嘴角,笑得很苦涩,“阿公您知道他那性子,要是让他看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他非毙了我不可。” “你这孩子太善良,总是最先考虑那混小子的感受。丫头,不委屈吗?” 音弥湿了眼眶,虽然在笑,面颊上的酒窝却没显出来,她低低呢喃,“有什么办法呢。”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 在温醉墨颈子上摸了很久,扯开笔盖,对准环状软骨下方,颠了巅,原子笔从空中滑下来,就在要刺穿的时候,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傅凌止像头狮子,周身弥漫着渗人的怒气,他站在门口,目光像一把剑朝她刺过来,一击必中,穿透心窝。 音弥拿笔的手狠狠颤了颤,瞥他一眼,在他狂嚎的同时下手,鼻尖刺穿环状软骨,温醉墨一动,缓慢的咳嗽了出来。 深呼吸一口气,音弥还没来得及松手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风刮过来,余光中瞥见他那能吓死人的眼神,冰冷,狠戾,暴虐。 “薄音弥你这个妒妇!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她有什么错你要这样折磨她?” 【026】你欺人太甚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觉得天塌下来了,她愣愣的像桩木头一样站在他面前。肩膀被他摇晃得快要散架。头顶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给她编制的罪,一桩一桩砸下来,磕得她头破血流。 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更悲伤的呢?没有了。 她笑,扶风弱柳,“我在救她的命,就像你要求的那样。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做。” “继续为你丑恶的心找理由吧!那是救她吗?啊!你不会就直接说!小醉最不喜欢身上留疤了!她要是有个不测我一定会……” “会怎样?”杀了我为温醉墨讨回公道? ……我的公道又在哪里呢?温醉墨不喜欢留疤你都能记住,那你为什么记不住我不喜欢你伤害我? 眼看着他扬起手,那骨节分明,漂亮的,高贵的手从她面前划过。她慢慢地落上眼睛。 最终没等来巴掌,只有他暴跳如雷的两个字:庸医。 如果他说的是别的,音弥发誓,她会忍耐。她也不想在阿公和婆婆面前扬家丑。可是他竟然敢这样污蔑她的人格,她唯一引以为傲,自认为能够平等站在他身侧的圣神职业。 “啪――” 一巴掌落下。傅凌止生生偏了脸,俊脸上迅速升起一抹红痕,触目惊心。看得出来,她下了十二分力。 她打他的那只手疯狂的颤抖着,眼泪扭曲了神情,那股无法克制的悲伤从心底里喷薄而出。 “傅凌止,”她身体发抖,“……你欺人太甚。” “砰――” 房门关上。转头,屋子里已经没了她的影子。 老爷子手拿着拐杖顿了顿地,“怂蛋!你就可劲儿折腾吧,折腾到音弥再不肯回头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傅凌止面色难堪地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谷舒晚,“妈。我刚才以为她……” “你给我滚出去!”谷舒晚锤他的肩。 “楚怀……” “司令,和夫人一比,您确实显得不成熟。亏您已经三十三岁的高龄了。” “……” 楚怀笑,继续火上浇油,“您若不好好赔礼道歉,明儿军中大到政委小到哨兵都会知道您的优秀事迹。” “……” 也许是被部队的言听计从给惯坏,他不能容许别人与他意见相左。钉是钉铆是铆,而阿弥,却恰恰是那个例外。 她有她的骄傲。 【027】眼泪不能骗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跑下楼就看见一堆人围在大厅,各色各样的目光围绕着她。 她面容惨淡,面前往脸上堆了笑。也是呢,傅凌止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是从军队里练出来的,那么大动静谁听不见? 蓝君汝抱着啾啾走过来,“音弥,你没事儿吧?” 音弥看了看她旁边的傅行止,嘴角衔着冷笑,“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别人嘛……可不一定了。” 傅行止低头,他知道她指的是泪瞳,他假意咳嗽了一声,“你和凌止怎么了?” “没怎么。我先告辞。”人群自动退开一条道,她一瘸一拐地走。凌乱的发丝飘在额头上,沾着汗珠,她不看旁人的眼色,镇定的出了门。 一出门,身体的所有部件像地震一样垮塌。眼角的泪散在有些寒意的夜风中。 过了林荫道就看见泪瞳带着小年在大门口等她。 小年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眼就看出妈妈的面色有些怪异,他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却不料音弥突然咬着唇往后退,站不稳摔倒在地。 他碰了她受伤的膝盖,很疼。 “宝贝,跟妈妈回家好不好?”她摸着他的小脑袋,觉得先前所受的每一丝委屈都能被他温热的身体击退。 小年点点头。 泪瞳走过来,“你没事吧?” 音弥僵硬的摇了摇头。 “你还瞒着我!没事儿你哭什么?”泪瞳脾性直,指着她吼。 音弥被她噎住,半天出不了声。什么都能骗人,只有眼泪。 “起来,我们走吧。” “我想静一静,你先走好不好?” 泪瞳知道,她肯定和傅凌止发生过争执了,想想让她静一静也好,就点头,“那你小心点。” 望着泪瞳离开的背影,音弥抱紧了小年,她把裙子撩到膝盖以上,不让伤口黏住裙面,以免感染。 过了一会儿,她回头看了看那幢灯火通明的宅子,小路上没有脚步声。 他没追出来。自己又在期待什么呢? 【028】温牧凉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起身,她的QQ泊在停车场,好死不死的出来的急,停车牌忘了拿。 膝盖上的伤可能还得去趟医院,牵着小年缓慢地往门口走。站岗的警卫见她单独出来倒也不问,礼貌地敬礼放行。 走了不远,音弥丝毫没发现身后有辆兰博基尼不远不近地跟着。 温牧凉点了烟刚要放到嘴边,想了想还是掐灭。前座司机小李瞥一眼路边蹒跚前行的一大一小,问他,“先生,要不要请他们上车?” 后座的人眼带含笑,不疾不徐地摇了摇头。薄音弥这个女人他曾听小醉提过,今日一见,的确是个美人。他也看到了傅凌止为了救小醉是如何逼她,而她又是如何一忍再忍的。但她虽然隐忍,眉眼间的傲气却显而易见。 这个女子,有那么点意思。 西山地处偏僻,大院里出来是一条环形公路。警备区之内是不允许的士往返的。她只好耐着性子慢慢走。左膝盖越来越疼。出来之前特地查看了一番,可能是摔的厉害,正中间的一小块肉半掉半不掉的牵扯着,一走路就开始疼。 好不容易出了警备区,又是一条荒无人烟的马路。偶尔有来往的跑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车里的人总会将车窗摇下来对着她吹口哨。音弥自嘲,自己的这身打扮,无论怎么看都引人遐思吧。 小年往她腿边缩了缩,对那些人的调戏很害怕,音弥只好把他抱起来,走一段歇一段。 突然一辆宝马横行霸道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摇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子猥琐笑道,“想不到这么晚了还能遇见一个美女,也不枉我半夜兜风兜到这种荒凉地方。”说着,那男人下了车,朝音弥走过去。 音弥知道大事不好,从他轻佻的话里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善茬。 她搂紧小年,又把披肩往胸前遮了遮。 兰博基尼内,司机又问,“先生,要不要帮她一把?” 温牧凉食指在皮质椅上缓缓的敲了敲,“先看看再说。” “哟,美女遮遮掩掩干什么,我又不是没眼睛,你的好身材我可是一览无余!” 音弥赶紧往前跑了几步,眼看着就要逃离成功,没想到那个猥琐的男人几大步就拦在了她面前。 “怎么样,赏个脸陪小爷我玩玩?”满身的酒臭,男人的眼神恍惚,明显是喝大了。 “呸!”她朝着那人的面上吐了口口水。 那男人起了愠色,突然揪过她的手腕,“别不识趣嘛,这荒山野岭的,搞不好就是个先奸后杀,美人儿你说呢?” 【029】被欺负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知道他在恐吓她,手挣脱不开,小年抓紧紧抓着她的裙摆,眼睛睁得老大,彷徨又孱弱。 她只好壮胆子,“我家就在后面的西山大院。你要是敢碰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西山大院的?那吃起来才够味嘛,军家的美女更辣,你说是不是?”那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嘴凑过来。 音弥被他嘴里的气味恶心到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她一把推开他。 男人怒了,摇晃着扯过她的身子想要强上,她尖尖的鱼嘴鞋踢到他的裤裆,痛得那人在地上打滚。 小年晃荡着小身子往男人手臂上可劲儿咬,男人一甩,小年被丢出好远,砸在地上。 音弥匆忙跑过去抱起他慌乱地往男人的宝马里钻,一溜烟,车歪歪扭扭的奔驰而去。 直到车开出好远,音弥还抖着眼睛往后视镜看,心快跳出了身体,劫后余生的她睫毛都在颤栗。 怔忪间听见旁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音弥转头才知道小年在哭。她慌了,没办法停车,只能空出一只手摸他的头,“小年摔到哪里了吗?” 看他边乖巧地摇头边细声地啜泣,她也忍不住哽咽,傅凌止不在身边,他们娘俩只有受欺负的份。那么黑的夜,那么凉透了的心。 越想越委屈,她猛地锤了一下方向盘。直到车进了市里,周围有点人气才敢停下来,她把小年抱到怀里,一大一小狠狠的哭起来,像是要把那么多年积下来的委屈一股子发泄出来。 小年的脆弱,她的无助,傅凌止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他现在正和温醉墨你侬我侬吧。 兰博基尼内,温牧凉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视频,打了一行字,按下发送键。嘴角的笑意愈加玩味。 傅凌止正准备驱车出大院,接到一段视频附带一行字:傅司令,你就是这么护你夫人周全的? 发信人是温牧凉。 傅凌止看完视频,拳头砸到方向盘上,车体震了震,他深呼吸一口气镇定自己的情绪,拨通电话。 “给我查这个车牌号的主人,对,查到了通知我,我要亲手弄死他!”敢动他的女人,一万个身体都不够他死的! 挂了电话,傅凌止摘掉军帽,又拨给温牧凉,语气灼人,“她娘俩在哪里?” 【030】出事(加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车窗外夜风有些大,温牧凉咳嗽了一声,悠悠道,“我当你眼里只有我妹妹呢。” “少他妈废话!你他妈明明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哦?死去的韦胤从坟墓里爬出来拿枪指着你了?” “滚!”傅凌止蹙眉,眼神锐利,扯开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她在哪?” “傅司令你这话问的有意思,你的妻儿,你来问我这个局外人。”温牧凉淡淡的笑了笑,眉线醇和。 他顿了顿,待要继续说,那边传来粗鲁的忙音,电话已被他挂断。温牧凉听着,抬了抬眉,傅家少爷脾气还是这么大。 傅凌止撸起衣袖,猛地一踩,车一溜烟儿飞出去。他眉间的川字愈加深邃,刀刻过那样的冷硬。 音弥抱着小醉下了车,抬头一看,刚好有家不大不小的医院,她朝急诊部走去。 医生撩开她的裙子一看,皱眉,“伤得挺重的,你怎么不早点来?” 音弥看了看走廊椅子上安安静静坐着的小年,放下心,回头答道,“没注意。” “你也太能忍了,这么深的伤口很疼的。”中年女医生责备,“再不来就得留疤了。” 音弥不出声儿,顿了顿便说,“您给我包扎一下吧。我还有点事儿。”小年一个人坐在外面她总总不放心。 “包扎可不行!这得缝针了。”说着拿来器具,戴上老花镜准备动作,却不料音弥已经抢了针线蹲下腰身,自己一个人缝合膝盖上的伤口,她紧咬着牙,鬓角上的青筋突出来,额头上冒一堆了汗。眼睛盯着那根细细的针穿透自己的皮肉,瘦削的身形印在苍白的光线里,轻轻地抖着。 医生看她这样折腾自己,怪可怜的,就说,“就算你是医生,可你现在是病人!你这丫头……” “好了。”音弥忍着痛难堪地笑了笑,拢起额前跌落的发丝,“我没事儿。” 她想起身,大概是太过疼痛,神经眩晕,身子不稳,医生扶着她慢慢站起来。 音弥拉开隔帘布,心急地往门口的长廊看了看,哪里还有小年的影子!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摇摇晃晃地寻遍整个走廊都不见他人,音弥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医生帮忙放了寻人的广播,等了半小时,还没见动静。 【031】苏妄言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也不能报警,音弥眼泪欲坠,跌跌撞撞地出了院门,拖着疲惫又疼痛的身体茫然四顾,偌大的广场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就不见了她的小年。心里急得起了火,她蹲下来,捂着面,不知所措地抽泣。 怎么办?傅凌止,我该怎么办?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傅晚灯和苏妄言出了法式餐厅,苏妄言漫不经心,傅晚灯说了半天他都是嗯嗯啊啊的。 傅晚灯拉住他,“你怎么回事儿,我连小侄子的百日宴都没去就想着陪你,你呢?一点都不专心!” 苏妄言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挑着,“我又没让你陪我。” “你还想着那个女人是不是?”傅晚灯揪住他的衬衣领,逼问。 “我从头至尾想的都是她。” “你!” 他懒得理她,抬头四顾,周围灯火辉煌,即使半夜了还是热闹非凡。他目光流转,往对面的广场一瞥,突然眯了眯眼睛。 远处蹲下的那个女人的身影怎么那么像音弥?她这会儿子应该在西山才对呀,将信将疑地走近仔细看了看,他识得她腕儿上的那条项链,那是结婚前傅凌止从意大利给她带回来的订婚信物,全世界仅仅那么一条。 他转身,“喂,你看,那边那个女的是不是音弥?” 傅晚灯一听他提起那个女人更加不爽,不耐烦地冲他吼,“你丫犯病呢吧!看见个女的都像她,薄音弥有什么好,我哪点不如她?” “你哪点都不如她。” “苏妄言你他妈混蛋!那么爱她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好?” 苏妄言的笑更加讽刺了,“你说呢?别忘了,我也是当年那件事的知情人之一。哪天你惹得我心情不好了,我就全盘托出!” 傅晚灯恨不能扇他一巴掌,凄清的笑着,她说,“你要说八百年前就说了,怕她伤心是不是?怕她绝望是不是?” 苏妄言望着远处那具小小的孱弱的身影,不回答。他抬步,刚要走衣服又被傅晚灯揪住,“我不准你去找她!” “她在哭。肯定出事儿了。”他甩开她,过了马路。 他的身形并不算壮硕,有点纤细和阴柔的美感,在傅晚灯看来,却那么冷漠。 傅晚灯目眦欲裂,气得全身发抖,她拿出手机,按下号码,脸上现出诡异的笑。 苏妄言走过来的时候隐秘正蹲在地上无所适从。有人拍她的肩,泪眼朦胧地仰头。 最先看见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再就是百达裴丽的表,单层衬衣,他漂亮的脸。 “苏妄言?”她皱眉。 【032】请你别误会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苏妄言看着她,很难过,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她看他都会带着小女生那样幸福的笑,好像眼里只有他。 而现在,她一看见他就反射性地蹙眉。这让他无比挫败。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傅凌止呢?”他擦掉她眼角的泪,神色担忧。 被他的手一碰,音弥神智清醒了不少。她像看见光一样,紧紧攥住他的手,啜泣地说不好话,“小年…小年呜呜…他不见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呀!” 苏妄言一愣,神色正经了不少,他搂着她的肩,“你先起来。慢慢说。” “我在急诊室的时候他分明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的。我一转头他就不见了!真是就是转了一下头而已!” 苏妄言见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焦急又无措,他拍着她的背,哄她,“没事的,小年虽然不爱说话,可他很聪明。他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没事?他才五岁呀,那么小,那么小……”她揪住他的衣领,满脸的泪濡湿了他的心。 苏妄言一滞,音弥对小年感情这么深,将来若她知道……恐怕会…… “别担心,我打个电话。”他拿出手机直接播进了公安厅。 打完电话,他又对她说,“整个刑警大队都出动了,音弥你别担心,总会找到他的。我们先去四周转一转,说不定他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才跟过去了。” 音弥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要是没你出主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妄言神色认真,他握住她的手,“傅凌止在哪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人都不在!音弥,我当初就说过,他不适合你,他甚至给不了你安全感……” “你别说了!我和你更不可能,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希望你别误会!”音弥抢了话,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苏妄言苦笑,低低地叹息,“你还是……” 音弥不理他,膝盖不能弯曲,她只能直着腿慢慢地走,一步一踉跄。 “你受伤了?给我看看。”说着身体贴上去,搂着她腰,蹲下身子要看,音弥赶紧捂住裙摆,拉住他,“大街上呢!” 苏妄言后知后觉,她说的没错,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是足够引起误会的,他直起身子却不想离开她,双手绕着她纤细欲断的腰肢,慢慢地握紧。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忘情的嗅着她的发,她的头发像上好的黑缎,泛着莹白的暖光。 如果时间回到五年前,别说她的头发,就是她的心也都是他的。 【033】你怎么当妈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见他得寸进尺,她纵然再提不起一丝力气,也提了力朝他的侧腹狠狠一推。 苏妄言吃痛离开,“我又没要对你做什么,你防的这么紧干什么?” “发乎情止乎礼。”她没回头,声音不浓不淡。 苏妄言浅浅的笑着,如果面前有镜子他就能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凌乱。 街对面,那双如鹰隼一般锐利中带着恨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对大庭广众之下嬉笑打骂的男女,看他们如何相拥,如何眉目传情。 手握紧电话,拨通,“傅晚灯,你敢骗我!”那声音如洪水猛兽,暴跳如雷。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 傅晚灯身子一抖,面上却泛着花枝乱颤的笑容“感谢我吧,不然你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现在应该看清了!” 音弥和苏妄言循着医院周边找了个遍还是没看见小年,音弥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找见人,她只好问苏妄言警局那边有没有消息。 苏妄言第十次打过去,那边的人半夜被叫出来找个小孩,心里本来就不舒坦,见他时不时来个电话追问,就算是苏家的大少爷他们也气不打一处来,敷衍着回答。 苏妄言知道用家里的权势压迫也只有那么大的作用,只好安慰音弥,“你别着急,那么大个孩子不可能平白无故销声匿迹了。” 音弥停下来想了想,还是打个电话给傅凌止吧,他一个军长吆喝一声全北京城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要抖一抖。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还是没人接。音弥的心越来越凉。 第三遍,他总算是接了。 “傅凌止,小年不见了!你快过来帮忙找找好不好?” 那边很嘈杂,能听见他不匆不忙地走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你怎么当妈的?” 质问。毫不怜惜,没有关切和安慰。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音弥出不了声,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良久,颤着声音求他,“你来吧,我求你了,我现在焦头烂额的。你快来好不好?” 电话里传来他浑厚的呼吸声,暴戾中透着刺人的光芒,要把她从头到尾刺穿那般蜇人。 他笑,那声音是从鼻尖里哼出来的,“你焦头烂额?我可没从你的声音里听出来一星半点儿焦灼。” 她几乎都能想象说这话的时候他菲薄的唇必定是翘起的,淡淡的讽刺,狭长的眼睛必定是眯着的,那里面射出来的冷光能冻死人。 音弥觉得大脑里钝钝的痛意袭来,“傅凌止,你何必呢?想陪着温醉墨你就直说。” 说完挂断。整个人像脱了力的木偶,苍白的脸上浮现凄厉的笑,看起来却更像是在哭。 她对苏妄言说,“我们继续找。” “音弥……”苏妄言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和傅凌止之间的事儿,他终究只能算个外人。 “我没事。快走吧。” 这时,对街的莫奈雅座里,傅凌止一袭军装夏常服,修长的有些过分的双腿放荡不羁地横陈在座位底下,骨节分明的手掐掉烟。 【034】吃醋(加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这款Behike算得上世界上最纯正最昂贵的雪茄了,还是京城地下最大的黑帮头头进贡给他的。 他一向自律,一路从新兵蛋子爬到这个位置固然有背景撑着,但也有他自己的努力。其实烟瘾不大,若不是烦闷得不行,他也不抽。 纵然是充满了烟味,服务员也不敢上前劝阻,就因为他军服肩章上的金色星星。 傅凌止很自觉地道了歉,进了洗手间,拨通电话。 “楚怀,小年不见了,你致电总局,让他们出动特警队,另外再派两辆直升机,全体人员都出动,把他给我找回来!“顿了顿,傅凌止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半小时后还没消息你就把他的照片公布媒体,采用紧急措施切断每个电台,让他们不停地播放寻人启事。还有,这事儿万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是!”楚怀虽然心里惊疑,却也不多问。 傅凌止上了车,绕着大街小巷仔仔细细地排查。 她这会儿是急得不行了吧,可她身边有苏妄言,他近不了,更多的是不敢。他没有忘记苏妄言和她以前的关系。 她总总误会他,以为他冷血,不爱小年,可她不知道,他其实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对小年太好,那么将来她知道真相定会恨死他。然而对小年不好,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恨他了。 若是当年遇见她的时候没有起那个心思该多好。 不一会儿,天就下起了大雨。音弥呆呆的立在雨幕里,苏妄言拉也拉不动。 下雨了,他知道要躲雨吗?天那么黑,雨一下街上就没人了,他一个小孩子能去哪里?会不会害怕?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像被螺丝绞紧一般的疼痛,直到呼吸遏止。 “音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难受。”苏妄言见拉不动她,只好一个打横将她强抱起来,放到屋檐下。 她的衣服都湿透了,他明白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小年他不会有事的。别还没找到他你自个儿倒是病倒了。” 音弥双目呆滞,哭泣,“妄言,你不知道,如果他出了点什么事儿我是活不下去的。我只有他了。我真的只有他了。”说着,她捂住眼睛,蜷缩的身子那么单薄,风一吹便会倒了似的。 苏妄言听着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忍不住红了眼睛,他蹲下来抱住她,“说不定傅凌止已经派人去找了。他官儿大,权力也大。会没事的。” “他会吗?温醉墨和小年谁比较重要,不用猜都能知道的。” 苏妄言不说话了。温醉墨和傅斯年对傅凌止来说,都算得上一颗定时炸弹吧。 “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这么瞎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公安局一旦有了消息会通知我们的。说不定,小年已经回家了呢。” 苏妄言见她丢了魂似的,叹口气,抱起她拦了一辆的士。 【035】交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接到电话的时候正驱车往特警总队赶。 “傅司令好像很忙的样子啊。”那人的声音不紧不慢。 “知道还来废话!” “哟,火气挺大。”温牧凉看了看旁边老老实实坐着的人,笑了出来。 傅凌止和温牧凉一向不对盘,打小儿就互相看不顺眼,五年前同为第112机步师师长的候选人,但是温牧凉突然离国远赴苏黎世。 傅凌止不知道五年后他不动声色地归来有什么意图。 “我没你那么闲。”他冷着脸要挂断,那边传来小孩子的尖叫声。傅凌止手一顿,车子急刹。 “小年?温牧凉你别逼我把你当做绑架犯送到监狱里去!” “哦?我好心救了一个差点被诱拐的儿童。帽子可不能乱扣,傅司令,是吧?” “把他给我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保证明天这里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如果要耍花招早就把这小子送到薄音弥那里去了,既可以博得她的好感,又可以当一回好人……” “少废话!把他还给我!” 温牧凉眼睛转了转,嘴角微弯,那笑容嘲讽的成分居多,“还给你?他是你的吗?” 果然电话那头不出声了,只有刻意压抑地呼吸声,可想而知,戳到痛处,傅凌止定然要勃然大怒的。 “你想怎么样?” “我想欣赏欣赏你五颜六色的表情。” “别墅门口见。”说完傅凌止不给他答话的机会,挂断。 难怪出动整个特警队,还派了两辆直升飞机都没用,温牧凉要是把一个人藏起来,那他肯定找不到。 别墅。 傅凌止看着温牧凉离开的背影,很想抓起腰间的枪给他吃一枪子儿。小年在他怀里哆嗦着。 “自己能把衣服换下吗?”他耐着性子蹲下来看他。 小年往床底下躲。傅凌止眉角一抽,很挫败。他看起来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我跟你说话呢!”他想要上前去帮他脱下衣服,那小子又是一躲,战战兢兢地握着床柱,小手泛白。 傅凌止别开脸,面色稍有尴尬,心里却有些难过。他长呼一口气,神情软了些许,“别害怕。” 他伸出手,小年睁着眼睛,看着他那双大大的手,往他靠近了一点,又缩了回去,见傅凌止没有动作的意思,又朝他试探性地靠近。 傅凌止眯着眼睛,硬邦邦的脸泛了丝丝笑意,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这时候门铃响起。 【036】就算她嫁给你又如何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打开门,被浓雾笼罩的街灯下站着一个人影。准确来说,是两个人影。 苏妄言抱着着昏过去的音弥走过来,他妖娆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胜利的微笑。 傅凌止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稳稳地站着,只有他知道内心的火有多大。苏妄言这个名字没办法让他冷静。 “苏先生,好久不见。”虽然想撕了他,傅凌止还是做足了样子,浓眉微挑,一脸高深莫测,不显山不露水。嘴角的冷淡的笑意不知道是在问候还是在嘲讽。 苏妄言抬头,他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俯瞰自己,这个男人的霸气煞到了他。但苏妄言是什么人,他不动声色地颠了巅怀里娇弱的身子,“傅先生,尊夫人流落街头,你这个当丈夫也过意得去?” 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娇躯已经被那个强势的男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走。 傅凌止低头,将怀里昏睡的人额前散落的发抚顺,如墨一般能够吞噬人心的目光一转,直直地刺入苏妄言的瞳孔。 “我代阿弥谢谢你,苏先生。”他的声音很沉,感谢的意味却不浓。 苏妄言冷笑,傅凌止果然是傅凌止,这样一说,聪明的划清了界限,替她谢他?真真好笑! “苏先生,慢走不送。” “傅凌止,你最好对她好一点!” 傅凌止一顿,忍不住哈哈大笑,“苏先生什么意思?他人之妻委实轮不到你来关心。你背叛了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请你记住,现如今,她是我傅凌止的妻子。以后的岁月陪伴她的是我,不是你。” 苏妄言身子一僵,反唇相讥,“那为什么她一出事儿最先依靠的是我?” 傅凌止脸部的轮廓深邃起来,周身的气场凌厉到极致,眉间那股杀气腾腾升起。挺拔的身形在雨中迅速移动。 落在苏妄言耳边的是他淡淡的一句,“苏先生真好笑,拿巧合当筹码。” 再抬头,别墅大门已经关上。苏妄言低声道,“就算她嫁给你又如何?谁是赢家还为时过早。” 头很痛,这是音弥醒来后的第一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眼睛一瞄,熟悉的环境,她回家了? 手臂被压着,麻木了,她撑起身子一看,身上盖着被子,上身松松垮垮的套了一件睡裙。 侧身一看,压着自己的竟然是小年?! 她一动,小年也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妈妈……”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音弥很激动,她抱起他仔细地察看了很久,确定他没受到任何伤害,才放心下来。 “小年,你急死妈妈了!小坏蛋,不是说了让你在外面好好等着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跑了?” 【037】没穿内裤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小年只顾着往她怀里钻,嘴里叫着‘叔叔’,音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好再问,“谁把你找回来的?” 他钻出她怀里,手指着不远处的衣架。音弥看过去,一套军装挂在上面,半条腰带垂下来。 她还以为傅凌止铁石心肠一直守着温醉墨呢。算他还有点良心。 “小年饿不饿?”她抱着他翻下床,“妈妈叫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过了一会儿想起来,阿姨被谷舒晚叫回去了,“妈妈来吧。” 小年摇头,“我吃过了。” “谁给你做的?” 小年又指了指衣架的方向。音弥一愣,她从来不知道傅凌止还会做饭。那个大少爷从来都是颐指气使,饭来张口的。 楼上楼下转了一圈都没见傅凌止人,音弥又抱着小年回他的房间,哄着他睡觉。 傅凌止听见走廊有动静,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出了书房。脱下军装的他着一身淡色休闲服,更衬得他身形修长。 走到小年的房间,从半开的门缝里可以看见她细瘦的腰肢一扭一扭的,怀里的传来稚嫩的笑声。 “你个小坏蛋,不许笑,快睡觉!”她眉目低垂,盈盈一水。 傅凌止轻手轻脚推开门,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屋里的她。 音弥见小年越来越精神,没办法只好抱着他来回慢慢地走,嘴里哼着摇篮曲,小年是个粘人的孩子,虽然不爱说话,很多习惯还没改掉,例如他只睡婴儿床,还是那种可以摇来摇去的。 房间里光线足,水晶吊灯闪烁,在她头顶划下一层光圈,黑缎一样的发微微荡着。她的皮肤很白,稍微带了点病态的柔弱,在光线下接近透明。 傅凌止看着看着,像掉进了一个由她编织的漩涡,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哼完最后一支歌,走到摇篮床前,把小年放进去。她背对着自己,身上只套了一件他随意给她换上的睡裙,真丝质料,很短,她一弯腰,玲珑美好的曲线显露无疑。特别是那双不长却格外纤细还带了点肉感的腿,简直性感到了骨子里。 裙摆堪堪盖过重要部位,光线照到了腿根。他知道她没穿内裤,因为是自己给她换的衣服。 傅凌止有点不淡定了。下身的变化很让他头疼。 音弥为小年盖好被子,大概是太过专心,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具身体已经贴上了她。 傅凌止双手从她腰间绕到她小腹处,握紧。音弥受惊,挣扎,低头一看,那双抱着自己的手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茧子,她放下心来。不一会儿,她又开始扭动,她现在很讨厌他靠近! “嘘。”傅凌止菲薄的唇朝她的耳朵贴近。 音弥身体一抖。附在他手背上的手,指甲狠狠的划进他的皮肉里,泄愤。 傅凌止觉得她的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四肢百骸被她撩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别吵醒他。” 【038】和你亲热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他紧紧地贴着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唇在她光洁的后颈处流连,沾着水光的舌尖四处游走,音弥身体狠狠抖了。 “傅凌止,先出去好不好?”她压低了声音,生怕小年突然睁开眼睛。 “不好。”他回答得很干脆,一副痞子样。肩带从她圆润的肩头滑了下去,欲遮欲掩的,更显得撩人。 这个狡猾的混蛋! 他知道她脸皮薄,不想吵醒小年,也知道一旦出了这个房间,她会很不合作,所以才出此下策逼她顺从吧。 “你到底要怎样?” “和你亲热。” “我在生你的气,我以为你知道。” “我在想方设法让你解气,我以为你也知道。”即使看不见他的正面,她也知道他在笑。 他的个子很高,她就算是再怎么挣扎也离不开他的肩胛窝,背脊明显感觉到绷紧的僵硬,那是他的六块腹肌咯着她。他的身体很热,没有古龙水的香味,只有刚烈的男人气息烧灼着她。还有……屁股上直直耸立的他的小帐篷。 她羞红了脸,无声而叹,“我现在没力气和你吵架。” “那就别吵了。” “……” 她原是恨死了他,想和他一刀两断,谁叫他在大宅里那么欺负她,小年丢了的时候那么冷淡的对她。可是他那么霸道,让她无所适从,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他太难对付。绕着绕着,一不小心就被他绕了进去。 趁她晃神,傅凌止的手从她的裙摆下摸了上去。 音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有些粗糙但是很干燥的手已经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柔软。她没穿内裤,自然也不会穿内衣。 破口而出的尖叫生生扼在了喉咙。音弥屈肘想顶开他,可他又硬又重,根本推不动。 “傅凌止!” “叫魂儿啊!” “你流氓!” “差不多。” “……” 他抱起她回到卧室,把她丢到床上。伏在她身上,定定的看她,凤目微敛。 音弥偏了脸。他抓住她的下巴,将她扭正,逼她看自己。他的双手像铁牢,音弥钻也钻不出去,她干脆双目放空,虽然是对着他,偏偏就不看他。 傅凌止面带愠色,他的耐心快耗尽了,索性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露出健硕硬朗的胸膛。 他往下倾身,一亲她她就抿嘴,气儿也不喘,不一会儿就憋红了一张小脸呼吸不过来。 他的舌头伸不进去,只好扒拉开她捂在胸前的双手,大手一抓,那抹能让他欲仙欲死的柔软尽在掌握。 “傅凌止,别让我恨你!”她恨他这样胡搅蛮缠,不顾她的意愿强来。 “你说一和二有什么区别?”放肆低沉又夹杂着无限男人味的声音揉进他霸道缠绵的吻里。 音弥闭着眼睛低叹,似乎他说话历来是这样子。听得懂,却无力反驳。 【039】到底让不让让上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他抬头,她憋红着小脸,吐气如兰,樱唇被他折磨地娇艳欲滴,眼神迷茫氤着雾气,下身的火儿更大了。背脊被她的小爪子抓得全是红痕,他也不在乎,握住她的双腿想要把身子挤进去。 音弥急了,“你敢碰我试试!欺负我,不爱我还这样折腾我!你混蛋……”她喊着,竟嘤嘤地哭起来,脸上满满是泪水。 傅凌止停下动作。浓密的眉根根竖起。除了骂他混蛋,她根本吐不出别的脏字儿,只要她一哭,他就觉得自己特怂。 “我说你一个人自导自演什么!我还生气呢!”他粗鲁地擦掉她脸上的水,“丫到底让不让让上了!憋死我了。” 音弥觉得头大,她最听不得他这样露骨的叫唤,“你就不能文明点吗?” 他突然揪住她的手臂,俊逸的脸竟有些沉郁,更多的是讥讽,“苏妄言文明是吧?他多文明啊,老子就是打小儿混蛋到大的流氓,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他笑得很危险。音弥觉得有点伤了他自尊,可是他有必要什么事都扯上苏妄言吗? “你什么意思?这和妄言没关系,你干嘛非得搬出他?”她的声音湿湿的,带着濡意,撩得他火冒三丈。 “妄言?叫的这么亲热,我他妈都酥死了!” 音弥被他的话噎得呛出了眼泪,他就是这么蛮横,话都那么狠戾,堵得她接不下去。 “老子就这样怎么了?还说装文明的都是渣滓呢!我警告你,在我的床上不许出现其他男人的名字,否则我非把你折腾到死!” 她很害怕,抖着手,边哭边打他,他静静的看着,任她胡闹。她的手很小,好像一稍不注意就会弄坏的人偶,柔弱软绵。 等她打累了,他眸中带寒,冷硬的面容有点苦涩,“老婆,咱别闹了成不?” 她一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见他神色认真,她更无奈了。 他就像一座冰山,古板又痞气,说话露三分留七分,她根本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见她不理睬,便弯了腰身一口含住她胸前的娇嫩,惹得她一阵不大不小的低呼。 “还是办事儿…实在……”淡淡的疼痛间她听见他的声音落在她胸前的沟壑里。 她的眼泪却没办法停止,也许只有靠身体的摩擦才能唤醒渐渐冷却的感情。一吵架就**,身体再融洽,感情却生了裂。 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很干涩,他根本不能完全没入,他哄着她,那样沉如深海的声音,致命的性感。 傅凌止没忘了她的膝盖受了伤,只好将她抱起来,让她贴在墙壁上背对着自己,一路折腾,他一路在她身体里涌动,牵出她的疼痛。 【040】你出去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双手贴着墙,身后是他灼热的身体,下身发胀,被他填满,他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的耳垂,勾起她的,让她在他怀里呻吟,待到她够湿了,他开始缓慢地动作。两个人的喘息交错,墙壁上投下来的影子乱作一团,一如她的心,矛盾又无力。 他在她身后翻云覆雨,动作渐渐加快,她也越来越湿润。 突然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小年稚嫩的呼喊,“妈妈!妈妈我我睡不着,怕怕……” 音弥全身一僵,傅凌止受不住她突然而来的紧缩,浑身一抖,他更加疯狂,铁一般强硬的手固定住她的腰肢,疯狂的进进出出。她看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好压着声音,“你出去!小年喊我了。” 他恍若未闻,只是极快地在她身体里穿梭,那种摩擦产生的快意渐渐吞噬了他的心智。他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脖子上,震得她一颤一颤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小年的哭声,音弥慌了神儿,拼命推拒他。“傅凌止你快出去!” “嘘。乖,阿弥要乖乖的。”他哄她,声音明明就在耳后,可听起来却像是隔了万丈光年。 他多久没这样耐着性子哄她,好好地叫她一声‘阿弥’了? 她更加难过了,迷蒙间又低低地啜泣起来,她气他,恨他,也知道自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傅凌止!你别这样,小年叫我了,你先停下来好不好?我……” 话音未落,他一口咬上她白皙圆润的肩,锋利的齿尖带着惩罚意味刺入她的皮肤。 她忍不住仰起头,樱唇微启,待要尖叫的时候他的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愤恨,肩胛处的疼痛和下身逐渐冒出来的快意交织,最后化为一簇火焰,就要爆发。“傅凌止……我……啊……”尖叫,喘息,颤抖,那道白光刺入她的眼睛,到了。 傅凌止搂着她的腰动了两下,猛地停住,身体颤栗,浓重的喘息与她眼角的泪融合。 快乐到极致也悲伤到彻底。 她想说什么呢?那句没说完的话,他猜,大概是‘我恨你’。 他把她转过来,她的眼睛半睁半合,美目盼兮,脸蛋娇嫩得能掐出水来。 他想要帮她清理那些暧昧的痕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却将他的手挡在了半空。 “阿止,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的声音也在抖,说出来的话像一块冰揉进他的心里。 音弥那么无奈的看着他,她打他,疼的却是自己。不知道她哭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难过? 傅凌止伏在她胸前,两个人的气息都不稳。他嗅着她的体香,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唤他阿止时,舌尖辗转,缠绵入骨。也只有她叫得出这种味道。 “慢慢过吧,日子还长着。”他吻着她的柔软,像在懒散地敷衍,又像是无奈低叹。 “就算是相互折磨也要继续下去吗?”她苦笑。 他却不回答。 【041】有人被杀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十二点,音弥和泪瞳一起去餐厅吃午饭。音弥下午有一台颞叶肿瘤手术。 泪瞳挤眉弄眼的,音弥不解,“怎么了?” “傅凌止昨晚是不是折腾了你一晚上啊,看你这小脸散发着女人香,几次啊?” “你瞎说什么呢!” “啧啧!傅凌止那身材简直能让人喷血,说吧,一夜几次郎?”泪瞳不打算放过她。 “嘘!”音弥捂住她的嘴,周遭那么多人,她脸皮子薄,“给我闭嘴!” 餐厅有壁式电视,这个时候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音弥无意间一瞥,却不料瞄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侧面。 “……死者死因尚未查清,警方推断应该是吸毒过量导致心脏衰竭而死亡,死者为卫生局局长之子,年方三十二岁,卫生局局长吴罗涵坚称其子吴明伟并没有吸毒的嗜好,坚决认为这是蓄意谋杀,日前他已向法院提起上诉……” 音弥看到画面闪过那个年轻男子的正面,她一惊,手里的筷子跌落在地。 那个吴明伟不就是那天堵截她想要非礼她的混蛋吗?怎么死了?! “音弥?你怎么了?” 音弥心有余悸,暗叹因果有报,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我没事儿。” 而这时,正在训练基地视察的傅凌止接到电话,淡漠地应了一声,“清理干净,确保没留下蛛丝马迹。吴罗涵那老头不是善茬儿!” 挂了电话,他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音弥去拆线,同事见她膝盖上那么一个口子,便说,“你还是去一趟整形科吧,这么深的疤,就算久了也去不掉的。” 她摇摇头,“不用。留着吧。” “这可不是好玩的,薄医生你多漂亮啊,这样夏天穿个短裙多不方便!” 音弥不答,道了谢出去。 留疤的代价固然大,可她没什么舍不得的,只要傅凌止每次看到这个疤痕就能想起他曾经对不起她便好。 她没那么善良,先前的事儿也不是他几句服软就能过去的。虽然这样做很傻,但是如果没有办法让他愧疚,她更不会甘心。 一回办公室就接到了母亲方淮打来的电话,两个月后方淮要来北京做一个研讨会。音弥对母亲热忱不起来,十岁那年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她改嫁苏州市委书记薄笠宗,对方也有一个儿子,薄郁之,今年考博士。 方淮是国内著名心外科教授,做事一丝不苟,对音弥从小就严厉。 母亲在电话那头语气强硬,让她再要个孩子。音弥很不解,似乎小年不讨大家喜欢,婆婆谷舒晚也有这个意思,催她和傅凌止催得很紧。 她和傅凌止说稳不稳的,他的心思也不在自己身上,光带小年就已经很吃不消了。 术前去了一趟病房,患颞叶肿瘤的是一个五十岁的女性,她的丈夫是退休警察。可能是因为紧张,他一直问音弥会不会有风险。音弥也只能尽量宽慰他,她不能保证。何况,颅内肿瘤手术本来风险就大。 去手术室之前音弥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托儿所开家长会的日子。因为手术她可能赶不上,就拨了电话给傅凌止。 温醉墨看到对桌放着的手机震动,她拿起来,屏幕上的名字让她眼睛一亮。 抬头看了看,凌止没回来,她心生一计,拿了手机就往女洗手间跑。里面刚好没人,她打开水龙头,然后整了整呼吸,接通。 “傅凌止,下午小年开家长会,我有手术走不开,你去行不行?” “哟,音弥呀。” 音弥皱眉,她的声音变冷,“温醉墨?” 【042】打架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那头温醉墨笑得花枝乱颤,“找凌止吗?他在洗澡。” 音弥细细一听,果然不断有水声传来,她冷了心,红润的唇变得惨白,她强忍着酸楚镇定地说,“请你帮我传达一下。” 听这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温醉墨漂亮的脸蛋渐渐狰狞起来,“哼!装什么装,我就不信你不伤心!” 音弥靠着墙,身体骤然冷下来,明明室内温度很高。她睁大眼睛仰头,憋了很久,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 敲门声响起,音弥循声望去,苏妄言一身白大褂,午后的日光在他面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影子,“怎么又要哭?” “没事。” “音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和我说的,只要我能帮上忙。” 音弥想了想,缺席家长会小年肯定会失望,于是便问苏妄言,“你下午有空吗?” 苏妄言想了想,下午虽然有个很难得的手术,不过在她面前就相形见绌了,他笑得很妩媚,“有空啊。我这一天都没事儿。” “那你能替我去一趟托儿所,开家长会吗?” “没问题呀!”苏妄言听到家长这俩字,眉眼上翘,她肯定是和傅凌止吵架了吧,他心下一乐,“你说的事儿我肯定好好办。” “那……谢谢你。” “怎么谢?不如赏脸和我吃个饭?”苏妄言拿出他泡妞的那一套,嬉皮笑脸地朝她走过去。 音弥不着痕迹地避过他伸出来的手,“再说吧。” 苏妄言看她一直避开自己,有点难过,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他边说边转身,“记着欠我一顿饭!” “嗯。”对于他有意无意的这样邀请,音弥是能拖一天算一天的。过去的她已经放下,可他却还执着。 手术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快要完的时候患者突然颅内压升高,并且伴有颅内溢血的症状,抢救到最后一刻还是脑死亡。 音弥出了手术室想要亲自和家属说明情况,手机却响了。 “请问是傅斯年的妈妈吗?” “对。请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小年他怎么了?” “傅斯年没事,不过教室外有两个自称是傅斯年家长的男人打起来了!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院长不在,我不好处理的。” 音弥一听,虽然不解,但是也着急了,“好的,我马上到!” 她回头对助手说道,“我有点急事,你和家属通知一下情况。语气好点,安慰居多。可以的话多陪陪那位男士。” “是!” 音弥心急火燎的到了托儿所,看到教室外的状况气不打一处来。 “傅凌止!你干什么要打他?” 【043】你太过分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她跑过去的时候傅凌止背对着她正好一脚提到苏妄言的肚子上,苏妄言摔在了地上,鼻青脸肿的。 傅凌止听到声音回头,猛然间知道为什么前面还气势汹汹要和他决一死战的苏妄言这一刻突然倒地,原来是为了做给她看!这个渣滓,太会使诈了! “音弥……”苏妄言费力地抬起上半身,向她伸出手,颤了颤,最终无力倒在了地上。 音弥见状赶紧跑过去扶他,他额前的发被浸湿在汗里,鬓角上有一道刺目的红痕,左脸肿起来,嘴角泛了血。 “你怎么样?没事吧?”她又转头,眼神放冷地朝傅凌止斥道,“你太过分了!”因为中午那个电话,她本来就气他,这会儿更火大! 傅凌止全身一僵,军帽歪歪地戴在头上,军装乱七八糟,衣领也松了,可想而知刚才战况的激烈。 他目光渐凉,本来就冰山似的一张脸更似万年寒冰,眉宇之处有些许灰尘,他粗鲁地抹掉嘴边的血迹,用不知道什么颜色的目光看了音弥一眼,鼻尖轻微地哼了一声,掉头就要走。 “你为什么要打他?”音弥见他这种桀骜不驯地态度,更加愤怒,她抓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傅凌止试着挣脱了好几下,她拽的很紧,他不耐烦,声音如雷,“你他妈再不放手,老子非把他踢死不可!” “你!你不讲道理!”音弥憋红了脸压低声音,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傅凌止黑着脸转身,“什么东西!背地里使诈,老子根本不屑和他打,娘娘腔!”说到这还不泄愤,他指着她,目光狠绝,“你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是非都分不清!” 她这么多天没和他说话,一说就是不分黑白的质问,他没忘了今天是开家长会的日子,紧赶慢赶把部队里的事情早早安排妥当,赶过来,苏妄言这混蛋竟然捷足先登当了小年的爸爸?! 他傅凌止还从来没有吃瘪这一说,偏偏那怂蛋不知好歹明里暗里地挤兑,他见不得他那副娘娘腔的阴损样,一动手就打了起来。 不成想这怂包竟然玩阴的,她一来他他妈的就装逼装弱,前一刻还生龙活虎呢! 音弥不知道详情,她帮理不帮亲,傅凌止把苏妄言打成那样儿了,她没办法视而不见,“傅凌止,你道歉。” 傅凌止的脸已经黑到极境,冰山脸变成死鱼脸,俊逸的眉眼冷冷眯着,“我他妈犯贱巅颠地跑过来开这个破家长会!” 余光一撇她身后,苏妄言那厮竟然还朝他竖起了小指,奶奶个熊的!他还没完了! 音弥只感觉有一阵凌厉的风刮过,再回头,傅凌止已经揪住苏妄言的衣领左一拳右一拳狠狠揍起来了。 音弥知道他当军长之前是特种部队出来的,那拳头硬得跟铁块似的,她急了,忙上前抱着他的腰,“你疯了!住手!快住手啊!” 傅凌止松手,回头,通红着眼睛剜她一眼,“叫魂儿啊!还没死呢!” “……” 【044】把你往死里亲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车内。气压低迷。司机战战兢兢地驾驶着。时不时瞄一眼后座的三尊大神。 “音弥,我不会有什么事儿吧?”苏妄言顶着半个熊猫眼,神情可怜。 “哼!”傅凌止修长的手重重的敲在了车窗上,响声震得音弥一愣一愣的。 音弥看了看左边那张铜青色的脸,转头对苏妄言笑了笑,“怎么会呢。别担心。” “可是我有点犯恶心,还有脑袋快要爆炸那样的痛。” “这是几?”音弥见他描述的症状和脑震荡相似,着急地竖起手指,问他。 “看着像一,又有点像二……” “我看你纯属犯二!恐怕不是脑震荡,是脑残吧?”傅凌止似笑非笑地瞥他,峻廷的鼻梁桀骜不驯。 “傅凌止!”音弥用瘦削的肩撞了撞他。示意他别再火上浇油。他又不是没车,非得跟她和苏妄言挤计程车,骂人生龙活虎的,哪里有受什么伤!还非要去医院! “你再这样就给我下车!反正挤得慌!”她被两个大男人挤在中间,甭提多憋屈了。 傅凌止邪魅地挑了挑眉,一双凤目深沉似海,面容冷峻,他大手一挥,搂过她的肩,将她拉向自己,把她的头按倒在怀里。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你闹什么呀?放开我!” “你隶属我军内部,给老子坚定立场!绝不能被某个娘娘腔的搔首弄姿给蒙蔽了双眼!” “……” 有必要上升到阶级斗争的层次吗? “哎呀!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音弥,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了!”苏妄言愁眉苦脸地双手乱抓。 音弥见他这样慌了神,“妄言!你别吓我!”她赶紧抓住他的手,安慰他,“别怕,我在这里。看得见吗?” 苏妄言使劲眨眨眼,又下了十二分力擦了擦,“恩,看得见你大概的轮廓,可还是很模糊。音弥,我该不会是颅内淤血了吧?” 音弥听他这样说,脸色苍白了不少,“司机,麻烦您快点儿,这还搁着一条人命呢!” 前座司机大叔眉眼抽搐,不知道这几位在闹腾个什么劲儿。丫头眼力劲儿不够,那长得阴柔的小伙子分明就是故意装病。 音弥看着左边那尊雕塑,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她心里更来气,“你说你一个特种部队出来的跟他较什么劲儿?三十几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收敛,整天就会瞎折腾……” “你给老子闭嘴!”傅凌止突然凑到她面前,与她几乎只隔了两道睫毛的距离,眸如深潭,幽冷异常。 音弥一怔。被他的眸子吸了进去,复而又想自己占着理儿,有什么好怕的。刚要张嘴继续,傅凌止又往前一凑,他高挺的鼻梁顶住了她小巧玲珑的鼻尖,“你他妈再叽叽喳喳老子就……”他伸出手。 音弥鼻子一酸,以为他要揍自己,“你、你要怎样?!” 他眉眼微翘,黑墨般的眸子点点涟漪,趁她不注意猛地啵她一口,“把你往死里亲!” “……” 【045】时机不对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白他一眼,懒得跟他斗,反正是个输。 傅凌止状似不经意地瞥一眼苏妄言,“不是又脑震荡又脑残又要瞎了,怎么还没死?” “傅凌止!”音弥怒极攻心,揪他的耳朵,他这死相哪里是一个集团军的军长,又贫又痞又流氓! 苏妄言抓住她的手,“别为了我委屈了自己,我忍忍就行了。不过头真的很痛,胸腔里也有什么堵着似的,喘不过气儿。” “怎么越来越严重了?来,我给你听听。”音弥把脑袋凑近苏妄言的胸膛。 傅凌止一转眼就看到了苏妄言朝自己瞄过来的那如花般灿烂的表情,他心里一梗,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搂住她的腰,力度大得能折断。 音弥吃痛,回头怒目,“别闹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大力举了起来,“喂!傅混蛋!你要干嘛……” 身体一顿,她就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身后是他胸腔里传来的浑厚有力的心跳,他说,“你滚一边呆着去!老子要以暴治阴险!” 说着,他想把她移到窗边好让自己和苏妄言坐一起,却没想到这时车子忽然颠簸起来,他和音弥同时被往上一抛,音弥的头顶到了车顶,钝钝的疼,计程车本来就小,他和她被固定住了。 音弥忍着痛,想弯腰从他身上下来,身后却传来他的闷哼,她考虑到可能会撞到他的脾脏,便不敢多动。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她坐在他身上,屏息,平复自己的心跳。 傅凌止反而没脸没皮,手绕过她的腰,淡定地搂住了她。胸膛也紧紧地贴着她柔软的背脊。 音弥脸热,她觉得这个姿势太暧昧,他灼热的气息像火一样萦绕着自己,便说,“司机,麻烦您停一下车。” “啊?”司机大叔人老了,听力也差。 “麻烦你……啊!”突然车往下冲,剧烈的颠簸起来。 “怎么回事儿?”傅凌止赶紧搂紧她,问。 “这有一段很长的下坡,又正好赶上施工,路面被挖的坑坑洼洼,你们忍耐一下。” 问题根本不是忍耐什么的,问题在这俩夫妻的坐姿上。 音弥穿的是薄薄的波西米亚长裙,臀部贴着他的敏感部位,车每次一震动,她就会不可避免的摩擦过某人的某部位,一次也就罢了,可一路不停地颠簸,她就会不可避免的摩擦过某人的某部位数次…… 音弥皱着小脸,眉间满是苦楚。听着身后他传来的间歇性的压抑的喘息,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傅凌止也挺尴尬,奶奶个熊的!他根本没想到会这样,她很有弹性的小屁屁一直有意无意地晃过自己的某个部位,纵然是柳下惠也会有所反应。他面色僵硬地抱紧她的腰,脸埋进她的背脊,低低吼道,“妈的!时机不对啊……” 苏妄言一看这情形,脸色顿时奇差无比。他也懒得装疼了,阴冷的目光转向窗外。 【046】大人物您多了不起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终于到了医院。音弥扶着苏妄言往急诊室跑去。 傅凌止一身皱巴巴的军装,眉宇硬朗,他看着前方那具较小的身形,脸色沉了沉。 急诊室。 “麻烦医生您给处理一下外伤,”音弥搀着苏妄言坐下,又问,“妄言,还觉得有什么不适吗?” 苏妄言还沉浸在计程车内那一幕的愤怒里,他脸色暗沉,“没事了。” 音弥总算放下心来,“那就好。” 医生取了药品正准备给苏妄言上药,看见门口伫立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最显眼的是那人身上穿的军装。金色枝叶金色星徽!碰上不得了的人物了。他赶紧放下东西狗腿的跑过去,“这位军长,哪里有什么不适吗?” 音弥正忙着照顾苏妄言,一听这话就蹙了眉,转头一看,傅凌止沉了一张死鱼脸跟门口站着紧紧地盯着自己。 傅凌止一双黑眸利剑一般超音弥他们刺过去,他摘下军帽,对医生吩咐道,“去叫你们院长过来。” “是!是!” 于是,诡谲的一幕出现了。 傅凌止曲腿斜斜地倚在病榻上,面前堆积了一堆医生,普外,心外,矫形外,甚至还有泌尿外。一片耀眼的白,杂七杂八的声音交杂。 那样子就像在古代帝王打了个喷嚏,一群狗腿的太医围在龙床前嘘寒问暖外加擦汗。 音弥翻了个白眼。苏妄言这边连个护士都没有,她只好自己把双氧水和纱布准备好,“妄言,抱歉啊。” 苏妄言看了一眼被围在人堆里眉眼抽搐的傅凌止,笑得含蓄,“没事,我能忍。” 音弥听了他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突然抬头朝那一堆吼道,“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人看病用得着那么多医生吗?那么闲就过来给这个真正的病人好好看!” 急诊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医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女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去给这位先生包扎包扎。”外科主任随意抓了个人丢过去。 音弥怒了,“这位先生伴有头痛恶心胸闷气短的症状,极可能颅内出血或者患有轻微的脑震荡,一个普外的实习医生怎么诊断得明白?” 院长掂量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看来是内行人不好糊弄,可那位大人物更加怠慢不得,正思忖间,傅凌止发话了。 他被那些医生缠得也快胸闷气短了,赶紧顺水推舟,“我没事,你们都去那边。” 一群医生听话地撤了。傅凌止眯着眼睛看了看通红着小脸的音弥,若有所思的模样,眉眼处愈发寒冷。 这时电话响了。 “妈,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凌止突然往音弥站着的方向看了看,嘴角泛起笑意,他压低声音,“那敢情好!您得给她打个电话言语一声儿,她正跟我生气呢,我说什么她不会听的!” 挂了电话,傅凌止下床,走到音弥的方向,大手覆盖住她的肩。 音弥回头一看是他,她瞪起眼睛,“大人物,您多了不起啊,咱小老百姓的往您跟前一站,那命就跟蚂蚁似的!” 傅凌止见她说话这么呛人,明白她是在讽刺自己,他奇迹般的没有虎着脸,反而清冽地笑了笑,“我走了。” 音弥心里恨不得他快滚,白他一眼,“不送!” “真不送?”他笑得和煦,凤目氤氲着水光,竟有些含情脉脉的味道。 音弥被他一怵,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正常的傅凌止不是死鱼脸就是冰山脸,绝不会这样的。 “快走吧你!” 他留给她一个高俊的背影,嘴角衔着笑,“你可不要后悔。” “悔你个头……”话音未落,手机响了,音弥拿起来一看。 别墅的座机? 【047】谋杀亲夫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喂。” “音弥呀,上次那事儿妈已经好好教育过凌止了,你也甭气了。下班了早点回来。” 别墅?!谷舒晚?! 音弥僵硬地笑了笑,“妈,您怎么有空来别墅啊?” “正好最近闲的没事儿干,就过来转一转。对了,你给凌止打个电话,让他跟你一道回来。” “啊?妈,您给他打不就行了。” “笨丫头,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你俩老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听话,把他押回来。” 音弥还想说点什么,谷舒晚已经挂了。她抬头,屋子里已经没了傅凌止的影子,她一惊,撒丫子就往走廊追去。这才想起来傅凌止刚才的古怪,什么后不后悔的,原来指的就是这回事儿。她苦不堪言,他就知道折腾她。 终于在一个拐角找到了他。 她走近的时候,傅凌止那厮懒散不羁地站着,修长的指尖里夹着一根烟,眉目含雾地盯着她。好像早知道她会追过来一样。 音弥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有种想踹死他的冲动。不过她得忍。 “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薄医生终于注意到我也是个伤患了?” 音弥缩了缩肩,抬头换上一张笑脸,“和我回一趟家吧。” “怎么?要装好媳妇了?”傅凌止弹了弹烟。走过路过的都是医生,可没人敢阻止,都觉得这男人气场夺魂摄魄。 音弥脸一僵,傅凌止也知道她在假笑,她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左颊边会生出一个小酒窝,灵动出挑,像琼浆玉酿,能醉死人。 想到这里,他又生出了坏心思,“你要在我妈面前装好媳妇我也不是不能配合。这么着,你向我道个歉怎么样?” “我做错什么了?”音弥握紧了小拳头。 他眉眼一挑,“第一,通敌卖国,和苏妄言眉来眼去的!第二,谋杀亲夫,我老二差点被你折腾死。” “谋杀亲夫那是你自找的!苏妄言被你打成那样,我能不照顾?哪里眉来眼去了!你视力有问题!” 她真想对他吼一句:通你妹! “我军的气焰都被你弄垮了!这是原则问题,必须批斗。”他一板一眼。 她抽搐,傅凌止你语文没学好还在这里班门弄斧!她嫣然一笑,“你老二不是早就被小三给弄垮了吗?” 被她顶撞,他吼,“你他妈就自己滚回去吧!” 他转身要走。音弥把牙齿咬得叮当响,她拉住他的一角,低头,“我道歉还不行吗!” 道完了歉,音弥问,“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若不是婆婆谷舒晚的命令,她是打死也不会服软的。 “行。你先亲我一口。”他歪着脑袋,痞味儿十足,雕刻一般深邃的轮廓隐没在暗处。 音弥的手又抖了,脸也抽了。 “这么多人呢,多影响精神文明建设呀。傅军长,你思想太腐朽了,党白教育你这么多年。” “苏维埃需要什么你就得无条件奉献什么,这就是咱党的真理,明白?” “……” 她没办法,只好拽住他的手,拉起他往楼道里跑。 傅凌止跟在后面,她如水般的发零零碎碎地飘在自己脸上,沉埋的芬芳,她的美好从来都表现得不明显。 音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他按在墙上,膝盖抵住他的小腿,傅凌止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抬头,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朝他扑过去,羽扇一样绮丽,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菲唇碰了一下他的脸。 “傅凌止,你折腾够了吧。”她的声音很凉,脸上还有暧昧的红潮。眉眼低垂,一副委屈死了的样子。 傅凌止到底于心不忍,搂住她的肩,“我不过是想逗逗你,你一下午都绷着个脸,我看着难受。” “现在你舒坦了是吧?” 他点头。 她突然抬起自己的十公分的细高跟,对准他的皮鞋就是一脚,“这样是不是更?” “操蛋!薄音弥!”他痛得弯了腰, 她退开,离他远远的,“我现在也舒坦了。” “滚犊子!”他跟在她后面,懒散地走着,那只被她踩过的脚生龙活虎的,一点事儿没有。 【048】婆婆驾到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到了别墅,音弥下车等傅凌止。房子里灯火通明的,总算有点人气了。 大门一开,谷舒晚的身子从光影里走了出来。音弥赶紧把自己的手放到傅凌止的臂弯里。 “妈。” “妈。” 谷舒晚脸上堆满了笑,满意地看到儿子和媳妇回来了,“快进来吃饭吧。我亲自下厨,做了你们最爱吃的菜。” “妈,不是有阿姨!”傅凌止走过去,亲昵地抱了抱谷舒晚。 “混小子!音弥这么瘦,要补补身体。”谷舒晚宠溺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又转头,“音弥,你可得养好身体了。医院那么忙,说到就得倒,整天这折腾也不是办法。” “妈,我觉着挺好的。充实。” “你这孩子!” 一行人进了门,谷舒晚去厨房,音弥上楼换衣服,傅凌止瘫在沙发里,两条长腿搁在茶几上,开着电视也看不进去,他知道音弥不喜欢老太太来,他自个儿也觉得不自由,可老太太催他催得紧,他自己也有要孩子的意思。 毕竟,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谷舒晚做了一桌子菜,音弥看着胃口大开。 谷舒晚看餐桌上的气氛很消沉,便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傅凌止,他正吃的兴起,不耐烦地随便从面前的一个碟子里夹了一把菜甩到音弥碗里,“吃吧。多吃点。” 她盯着那把砸到她碗外面的菜不动。傅凌止不知道怎么了,就问,“怎么不吃?” 音弥知道这是傅凌止接到了老太太的眼色,便也不好拂了面子。她低头,夹起一口放入嘴里,抿着呼吸,紧皱着眉吞了下去。 傅凌止看她的脸皱巴巴的,突然想起来,抢过她的碗,把洋葱一根一根挑出来,他拿筷子的样子很好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纤细。 音弥看他把她碗里的洋葱全部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老大,她忍不住要笑,想到婆婆在旁边看着,又红了脸。 傅凌止不擅长浪漫,脾气阴晴不定,心思捉摸不透,可他在某些细节上总会让她有那么点舒心,那样贴心的事在他做来理所当然。 谷舒晚看这小俩口的模样,心情顿时大好。 吃完了饭,三个人坐在沙发里,音弥虽然很想上楼,可婆婆都没发话,她也不好意思走。 傅凌止挨得她很近,刚烈的气息一直往她鼻子里钻,他的手在她臂上无节奏的弹着,这是他不耐烦的标志。 “音弥呀,最近你身体怎么样?”谷舒晚问。 “挺好呀。”音弥没想到那一层。 傅凌止轻轻地掐了掐她的手背,音弥一低头就撞进了他那似笑非笑的眼里,他的薄唇微微扬着,刚毅的下巴抬了抬。 音弥看了很久才明白他是在提醒她,她想起来,谷舒晚真正关心的从来不是她的身体。 【049】逼迫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妈,我们医院最近在进行一项研究,孩子的事儿往后再说成吗?”音弥也不绕圈儿,直接进入主题。 傅凌止揪着她的那只手加了力度,薄唇抿紧,眼眸半敛,表情也变了。音弥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谷舒晚很有耐心,她笑了笑,“医院的研究你就不用参加了,如果你不好推脱我出面,你们院长总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按说我给你的补品药方都是多方打听来的,可你怎么还不见动静?” “这事儿急不来的。”没想到拿研究作借口都不行,看来老太太是来真的了。音弥热着脸,瞪了瞪傅凌止。那厮慵懒地斜睨着她,眼里含着戏谑,偏不帮她说话。 “我着急呀!明天你去一趟医院,我有位朋友是那方面的专家,让她给你看看。这事儿我都安排很久了,就是你和这臭小子一直拖着。明天必须去!” 音弥苦不堪言,她也不好当面拒绝,捅了捅傅凌止的腰,示意他帮忙说点什么,可那混蛋只顾着喝茶,根本不理她。 “那就这么定了。我困了,先去睡了。”谷舒晚见趁着音弥还来不及反驳,赶紧撤人。 音弥都快急死了,她不能去检查,一检查肯定露馅儿,那她还有活路? “傅凌止,我明天不去。你跟你妈说清楚。” “那敢情好!老太太非得把我唠叨死不可!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费你时间。你就去吧。” “我不想去!”她皱了脸,声音硬起来。 “我妈都五六十的人了!她喜欢儿孙满堂,想再要个孙儿有什么错?你这么轴干嘛?”傅凌止脾气也来了,他起身,高挑的身量几乎盖住了所有的光,在她剔透白净的脸上投下暗影。音弥没由来的心慌。 “我只要小年!” 傅凌止一愣,精致的锁骨耸动,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他耐下性子,“多生一个会怎么样!又不要你养,你只要生你的就行了!” “我不懂!小年就这么不招人爱?你妈不喜欢他,你也不喜欢他,到底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有自闭症吗?那是他的错吗?” 傅凌止赶紧绕开话题,搂住她,好言相劝,“你去一趟医院,我妈那边也好交代,又不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去就行了。你要是不去,老太太得多难受,这不是成心给她添堵!” “我不去!”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他冲她吼,额头上的青筋爆了出来,眼里泛着危险的光,神情冰冷。 她最害怕他这幅样子。让她无端的恐惧。 【050】你变态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她在他越来越冰寒的目光里,抖着声音,“我……我觉得没必要再要孩子,而且,我和你的关系也不太稳……就去上了节育环。” “什么?!你他妈有胆子再说一遍!这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擅作主张了?!”他真想撕了她,握紧她的双肩的手力度大得一不小心就会捏碎她一样。 音弥看他横眉刺目的样子,觉得他根本变了个人似的,她害怕极了,他周身的狠戾像火一样迅速烧焦了她。 她有些口不择言,“反正你小三情妇能排成一个连,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我以前傻,以为总有一天能让你回头,可我现在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我那么爱小年,当初我也是后悔生了他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她的声音一针一针射出来,扎进他的喉咙,很痛。他目眦欲裂,只觉得有一桶冷水从头上泼下来,那冰冷刺骨的寒意长驱直入,他的脸被冻僵了。他哧哧冷笑,盯着她的表情半晌,知道她没说假话,颓然地松了手。 那件事都过去好几年了,他和她的也一直很正常,他还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没动静,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后悔生了小年?你他妈竟然敢后悔!那这些年日日夜夜不断折磨着我的那些内疚又算什么?阿弥,我真想杀了你。” 他的笑容竟有些凄绝,眉目间的苦楚让她看不懂,他说的话她也不明白。只是那句‘我真想杀了你’,她知道他绝不是说着玩的。 他幽冷阴暗的目光昭示了那一刻,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傅凌止就是这样的人。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不会表现出任何怒意。这才是他最恐怖的一面。 她怔愣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圆场,他大力拽住她的手,“走!跟我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 她挣扎,“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他笑,眼角堆起来的褶子看起来阴郁又霸道,深邃的轮廓透出杀气,“薄音弥,我他妈还就爱欣赏你这幅痛苦不堪的表情了!不想生孩子还是不想生我的孩子?你真够贱的,还想着苏妄言那个狗杂种对不对?不想生是吧?我偏让你生!生到我满意为止!走!去弄掉节育环!” 她最恨他蛮不讲理,屁大点的事儿都扯上苏妄言,“傅凌止!你混蛋!我不生,我死都不生!” “你他妈就是死老子也得让你怀上一个,一尸两命那才精彩不是?”他的面容扭曲,大概是太过愤怒,双目刺红。 “你变态!”她从来不知道他能狠心到这个地步,完全没有人性! “混蛋!我不去!我不去!”她尖叫着,往他手臂上咬,牙齿刺进肉里,他动也不动,铁一般的手紧紧固定住她,一把将她抛到肩上,背着她往外走。 【051】睡一万个女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凌止!音弥!你们这是怎么了?吵什么呀?哎哟,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谷舒晚穿着睡衣跑下楼,着急地问。 “妈!你甭管了!”傅凌止甩上门,把音弥扔到车里,大力砰上车门。 “臭小子!你又和音弥闹什么呀?要急死我吗!音弥你也是……” 音弥想打开车门,车却猛地被他发动,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刺入她的心窝,薄凉薄凉的,那么像他。 眼泪肆无忌惮地打在手背上,钝钝的疼。她低低的抽泣着,旁边他传来的粗重的喘息。 “我真的不想生,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吗?”她边哭着边抖着声音。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你就算是被我折磨到死也不能想别的男人!到时候苏妄言有个什么不测你别跟我唧唧歪歪!” “真的和他没关系!我和他早就撇清了!你为什么不能信我?” “我说有就有!我的女人做鬼都只能是我的!” “那你呢,你是我的吗?你做到了吗?”她含泪苦笑,面似白霜。 “老子就算睡一万个女人,你薄音弥也不能让其他男人碰一根指头!否则你等着看他会有什么下场吧!” 一个急刹,医院就在眼前,他拖着她下了车,拽着她往妇科走,她不依,他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扛到肩膀上。一路上那么多同事都停下来看,音弥觉得难受。傅凌止就是这么狠,知道她不愿意还非得来她工作的医院,这样逼她!让她颜面全无! 音弥不知道自己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只知道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取掉那东西,音弥在医生的搀扶下出来。傅凌止转身,她尖尖的下巴在光线里显出轮廓,一张小脸异常的苍白。 他想要扶她,她却偏了头,甩开手。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 医生嘱咐最好在病房里躺一会儿再走。 音弥不说话,不少值夜班的同事看到她旁边高大英俊的男人都冲她挤眉弄眼的,她也没那个心情敷衍。 傅凌止把她放到床上,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她也不接,只是抿着唇沉默。 他到不介意,打开电视,自顾自一个人看了起来,修长笔直的腿搁到玻璃桌上,晃来晃去的。 她确实有点渴,想拿杯子,一动小腹就钻心似的疼,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 傅凌止拿起杯子递到她嘴边,她冷着眉眼不看他,也不喝。 “你死犟着干什么?到底喝不喝?”折腾了大半夜,他的嗓子有点沙哑,很沉稳。明明是能让人安心的声音,此刻听来却让她更加难受。 “让你生个孩子就那么难吗?那是你应尽的义务!你臭着一张脸给谁看?” “给你看!”她转头,烟雾迷蒙的双眼含着淡淡的倔强,不偏不倚地朝他看过去。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52】保利集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他不怒反笑,薄唇不动声色地抿了抿,音弥以为他要说话,他却突然弯了腰身,那股浓厚的男人气迎面扑来,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喝了一口水,一手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唇含着她的,一口喂了下去。 “我一大老爷们都这么卑躬屈膝了,你也给我差不多点儿。”他眯着眼睛,英俊中透着不容抗拒。 “滚!滚远点!” 他充耳不闻,擦干她唇角溢出来的水渍,“我知道你想工作,可妈妈她想要孙儿也没有错。” 她冷笑,“傅凌止,打一巴掌再施舍一颗糖这种戏码真不适合我。” 他沉了脸,烦闷地撸了撸头发,不再说话。 倪泪瞳赶过来的时候傅凌止正要送老太天回家。 作为保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副董事长,谷舒晚经常上电视。而保利那么牛叉的背景,有点知识层面的人都知道。 煞到倪泪瞳的并不是这些,这位气场强大的女士是傅行止的继母。倪泪瞳整了整呼吸,慌乱中看向傅凌止。 傅凌止淡淡地朝她笑了笑,“来看音弥?” 泪瞳点头。 谷舒晚打量着眼前穿白大褂的女子,“你是音弥的朋友?” “是。我和她都在这家医院上班。” 谷舒晚走过来,和蔼地握住泪瞳的双手,“好孩子,你去劝劝音弥那倔丫头,还有,帮我照顾好她。阿姨谢谢你了。” 泪瞳她神色苍白,又看了看傅凌止,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再见。”谷舒晚在傅凌止的搀扶下走远。 好一阵,倪泪瞳都不敢动。这样的场面她不是没想象过,毕竟,她和傅行止的关系不三不四的。 音弥看到来的人是闺蜜,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她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泪瞳,我难受。难受死了。” 泪瞳叹气,把她搂过来放到自己怀里,“你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这么不经脑子。傅凌止是那么好骗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音弥看她愁眉苦脸的就问怎么了。泪瞳沉吟了半晌才说,“我申请了非洲儿童救助计划,可是院长不肯拨钱。” “非洲那边已经达成协议了?” “是,下个月有二十几个非洲的孩子要来,可是我的存款撑死也就能给他们一人买张机票。” “先别急,我给你想想办法。你回去值班吧,不然护士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那行,你好好休息,傅凌止也该回来了。” 不一会儿傅凌止回来,“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回家吧。” 音弥不理他,自顾自整了整衣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傅凌止阴郁着脸,手僵在了半空。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别墅谷舒晚已经不在。音弥上楼径直走进了客房,傅凌止僵在走廊,绷着脸没阻止。 【053】你有什么目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莫奈卡座。 温醉墨美目微敛,纤细白皙的手搅了搅咖啡,浅酌一口。“考虑好了吗?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错过了,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对面的女人紧抿着唇,面目慌乱,她本是有骄傲的资本的,可往温醉墨跟前一坐,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被比了下去。她戴着墨镜,匆忙地喝了口咖啡,“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小姐,你的经纪人没教你怎么正常谈判吗?你抓得点不对。” 女人捏紧了腿上的LV包包,这样的奢侈品能够给她一点力量,“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不能怪她疑惑,一个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突然跟她说这些,是个人都会怀疑吧,何况,那个男人的身边从来就不止一个女人。 温醉墨抿着嘴低低地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女人一僵,气红了脸,但温醉墨提出的条件确实是可观的,“保利那样的大公司,我没有请柬怎么进得去?” 温醉墨见她已经动了心,道,“这点不需要担心,我自会帮你解决。” “我需要考虑几天。” “难道你不想见他?他那样干脆利落的男人,新鲜期过了,就把你抛诸脑后。你能甘心?” “你有什么目的?” “这不是你该问的。”温醉墨提起包起身,“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一致,合作愉快。”她浅笑着转身,付完帐出了玻璃门。 女人往窗户外看去,温醉墨高挑纤瘦,身材凹凸有致,一身名牌,那件玫瑰色上衣正是Chanel今年秋季主打,这样的高级定制成衣国内并没有销售点,就算是她的经纪人也没那个能力弄到一件。 玛莎拉蒂车内。温醉墨心情大好,拿出电话。 温牧凉正在办公室训斥下属,特定的铃声响起,他冷淡的唇角突然有了光泽,“小醉,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哥,过几天保利举行一场大型的拍卖会,你身边没女伴吧?” “怎么没有,你不就是一个?” “哥,我说正事儿呢。我给你物色了一个还算撑得住场面的女人,到时候记得带上她。” 温牧凉修长的指头敲了敲皮质椅,“那女人是不是姓白啊?” 温醉墨一愣,面容沉下来,“这个你不用管!” “小醉,要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那我就再说一遍,你趁早断了那心思!你这样折腾对自己没好处。” 温醉墨冷笑,“我还以为我和你方向一致呢。到底帮不帮?” 温牧凉脸上重新换上和煦的微笑,“帮,帮还不成嘛。那个姓白的和薄音弥有不少牵扯,够你解气好一阵儿了。” 傅凌止被那女人缠上,算是为他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什么牵扯?” “日后你就知道了。”温牧凉挂了电话,眼镜后的眸子透出一股残忍的优雅。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54】浮生若梦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自从那事儿后,音弥一直住客房,傅凌止又开始不回家了。她也梗着气儿,打定主意不闻不问。 但她一直惦记着泪瞳的非洲儿童救助计划,正好几日后保利就要举行一场大型的拍卖会。保利背后的人都是中央的,这个集团不同于一般的大型公司,它是解放军总参谋部成立的。旗下的保利房产一直是傅家做掌门人,从傅守正到傅其昌,傅其昌死后,由谷舒晚担任董事长。 音弥想拍卖会那天,她可以向谷舒晚提一提泪瞳的救助计划,谷舒晚是不会在乎那点钱的,况且,当着业界众人的面也不好拒绝吧。 这天,音弥早早下了班,掂量了很久,拨电话给傅凌止。 傅凌止正在车上,老太太要他出席,纵然是千万般不愿意,他也不能拒绝。接到音弥的电话,他心情大好,一扫连日来的阴霾,甚至还有那么点紧张。他觉得自己简直回到了十八岁,一副愣头青的怂样。 音弥也忐忑,上次闹僵之后好多天都没和他说话,她捏紧话筒,又喝了口水,顺顺气。 “喂。”傅凌止故意压着声音,显得很冷淡。 音弥一听到他特有的低沉中夹杂着古板的声音,心就不自觉的跳得很快,“……傅、傅凌止,今晚有个拍卖会。” “嗯。” 这算什么反应? “你现在在哪里?”音弥悬着心,傅凌止的性格一向乖张,很难对付。 “路上。”傅凌止看着窗外满街的霓虹灯,总觉得这样和她讲电话有种浮生若梦的错觉,她和他的生活从来没这么平和过。 “哪个路上?”音弥的心又跳了起来。 “废话!回家的路上。” 从他嘴里说出来‘家’这个词总觉得很别扭,音弥脸上泛了笑,低声说,“那我等你。” 傅凌止愣愣地对着电话点头,“……好。” 音弥一直守在客房的落地窗边,不一会儿,果然别墅外有车熄火的声音,车灯亮起,她赶紧跑下楼。 司机把车停了,傅凌止下车,军外套放在臂弯里,皮鞋踩着草甸咯吱咯吱地响。其实他有些急切,可他并不想表现出来,就像小时候玩的一种游戏,谁先动谁就输了。 傅凌止这样的男人,凌厉霸气,一身傲骨,心思深不可测,可他在一些方面连小孩子都不如。 刚走到阶梯上,门已经打开。里面昏黄的壁灯透出了光,而她就出在一团丝绒一般温暖的光线里,朝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一幕很不真实。 傅凌止身形一顿,良久才走上去,进了门。把军外套丢在她怀里,刚要走,音弥扯住他的衣袖。 “怎么了?”他的声音不重不轻,甚至习惯性地蹙了眉头。 【055】死鸭子嘴硬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脱鞋。”音弥忍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说话。 “麻烦!”他在这些方面没那么细致,也不爱拘小节,可以说傅凌止的修养并不用在这些琐事上。 可音弥极为讨厌他这点,她认为从这些琐碎上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素养高低。 傅凌止耐着性子弯腰,一低头就看见她白瓷一般透明的脚,光光的贴在木地板上,五个指头圆润可爱,小脚趾甚至还微微翘了起来。她不是那种喜欢打扮的女人,也从不在脚趾甲上涂那些五颜六色的蔻丹。 她的脚型娇小,很窄,很薄,这让他不禁怀疑,这样瘦弱的脚到底是拿来观赏的还是用来走路的。 他目光渐柔,蹲下去从旁边的鞋柜里拿了一双女式拖鞋,抬起她的脚,一只一只穿进去。 音弥红了脸,刚才下来的急,忘了穿鞋。他的头顶黑亮黑亮的,短短的发还是又冷又硬,可现在看起来却添了一点温柔。 给她穿好了鞋,又脱了自己的皮鞋,他走进来,沉重的身子陷进沙发里,仰着头不说话。 音弥她走过去,“上楼换衣服吧。” 他半阖着眼眸,浓密悠长的睫毛盖住了瞳孔,“给我揉揉太阳穴,这一阵子每天都是特殊训练,快累死了。” 音弥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揉了起来,脸上的酒窝现出来。傅凌止什么时候主动和她讲过部队的事儿? 他这是在拐着弯跟她说这一阵子他没出去鬼混。死鸭子嘴硬! 过了一阵,他舒服的叹口气,起身往楼上走。她也跟着去。 “洗澡吗?我已经放好了水。”音弥从浴室走出来,傅凌止正在衣帽间瞎翻。 “在部队洗了才回来的。你没给我准备衣服?”他太高,几乎高过了壁橱。手里抓着好几件衣服,都是音弥刚熨过的。 音弥走过去把他手里的衣服夺过来,仔仔细细抻平才重新放进去,指了指床面上的一套,“那就是。” 傅凌止面色微囧,边走边脱,音弥就跟在后面一路捡,军装要挂起来,内衣裤分类放。 做好了这些,她走到自己的衣帽间,脱下外套开始换衣服。 手往后伸,bra却死都弄不下来,音弥手揪着暗扣动了动,解不开,她又使劲扯,还是不行。 刘海下钻出了一堆汗,她干脆闭上眼睛使劲拉扯,身后突然出现一双冷而干燥的手,覆盖住她僵硬的指,一下就解开了。 音弥抬头一看,傅凌止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她想他是不是给很多女人解过,所以才这么轻车熟路的。 他身形笔挺,轮廓深邃。黑色西装衬得他的腰身纤细,侧影修长,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白放在他身上并没有造成小白脸的错觉,反倒更加英俊逼人,风流不羁。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音弥也不在意,忙活自己的,反正又不是没被他看过。 傅凌止抢过她手里的粉色小圆片,皱眉,“这什么东西?”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56】乳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低头,她捂住胸前的春光,缩了缩肩,“乳贴。” “什么?”他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手指捏了捏,那东西软软的,他神色竟十分认真,又问,“干什么用的?” 音弥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知道他偏要杵那儿干什么!为什么不滚下楼去喝茶? “给我。”她一伸手,半个浑圆就露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一弹一弹的。 傅凌止的喉结动了动,反手把东西放到身后,神色顽劣,薄唇玩味,“说明白就给你。” 浪费时间! 她耐着脾气,拿起床上的那条薄纱一样的晚礼服,“这礼服太薄了,不好穿内衣,所以要用这个贴到…那里。” “哪里?”他俊挺的鼻梁一直朝她逼近。 “还有哪里!这衣服薄,线条比较苛刻,很挑人,所以要用乳贴。”她把晚礼服凑到他眼前。 傅凌止根本没细听,他一看那裙子就来气儿,扯过它,大步走到落地窗前,打开窗户扔了下去,回头怒气冲天,“谁他妈让你穿这种没缝好的东西?我没钱还是没地位了?给老子穿这种破烂,丢人现眼!” “……只是那样的款式而已,不是破烂。”她觉得和傅凌止这样古板的人讲这些,完全是自掘坟墓。 “我就不信这一柜子就没一件像样的衣服了!”傅凌止翻找了好一阵,抽出一件小口圆领的长裙丢给她,“穿这件!不许穿那种掀胳膊露腿的!人看了还以为我傅家舍不得给你置办衣饰,什么玩意儿!” “……”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死古董!一板一眼的,不懂变通,不懂潮流还要指手画脚的! 音弥苦了脸,他丢给她的那件是粉色的,有些轻佻,不适合今天的场合,可她没办法,要是再和他唱反调就去不成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内衣暗扣总是扣不上,慌乱之际,傅凌止看她着急的囧样,走到她身后,捏紧两边,一下就扣好了。 弄完了他也不走,硬朗的西装轻轻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背脊,刚烈的气息一直往她鼻子里钻,呼出的热气像烧红的铁往她脖子上扑,撩得她一颤一颤的。 他怔怔的看着她美好的曲线,突然低头,薄唇吻上她的脖颈,蜻蜓点水,离开。 音弥看着镜子上他露出的大半个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若有所思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很长一段话要对她讲,最终却只是淡淡地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她也不追问,拿了包跟着他下楼。他的背影坚实而厚重,大概是黑色把他的肌肉都隐藏了,透出一股凌厉的瘦削。 他其实很英俊,很好看,很有男人味。他的俊朗不沾脂粉气,有棱有角,干脆利落。 这样的男人,谁见了还能淡定?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57】果然是不能比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刚要上车,傅凌止的手机响了。 一接电话,他的神色就变了,一直‘嗯嗯’这样带过去。 音弥看出他的不对劲,装作不经意地扭了头看别处。傅凌止放下手机,思忖着该怎么和她开口。 “傅凌止,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她的声音有点凉,符合她一贯的气质。 傅凌止刀削一般的轮廓微微显出难色,“我……小醉有个东西落在我的车里了,我得给她送过去。” 温醉墨?又是她。也是,能让傅凌止这样从不犹豫的男人做出这种踌躇的表情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 她面色陡然苍白了,质问,“她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车里?”复而一想这个问题实在太白痴,“我的意思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好像是一条手链什么的,今晚拍卖会出席她要戴。” 音弥再也笑不出来了。一条手链啊,她原以为是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呢,这样,她也能自欺欺人安慰自己,不要无理取闹。但傅凌止总是那么不经意地戳破她为自己编织的理由,一条手链,值得他撇下自己。 “你去吧。”她没抬头,不让他看到自己颤抖的睫毛,和湿润的眼眶。 “阿弥,我……”傅凌止还想说点什么。 音弥使劲摇头,“别说了。快去吧。我有腿有脚的,怎么去不是个去?”只是心情很低落,头很痛,眼睛也痛。 “那我让司机送你,我去停车场另外取一辆车。音弥,你别多想,只是她现在很需要而已。”他边说着,想要拍拍她的肩。 她侧身躲过。心想,她的需要是需要,我的想法你一直在无视。果然是不能比的。 傅凌止深深蹙眉,嘴唇动了动,最终无言,他往停车场走去,不一会儿,一辆阿斯顿・马丁从她面前飞了出去。他甚至都没停下来,同她道个别。 音弥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呆滞地仰望天空,可除了一团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 拍卖会在希尔顿酒店多功能厅举行。音弥刚准备进电梯就被人叫住。 苏妄言目光微挑,今晚的音弥和平常太不同,随意披散的绮丽的发,化了淡妆的容颜,特别是她穿的那条锁腰长裙,深V领,隐约可见胸前的沟壑,无一不性感撩人。 “妄言,走啊。” “音弥,你很漂亮。”苏妄言邪魅勾人地冲她努努嘴,一同走进电梯。 “听泪瞳说前一阵你出了点事儿,那天晚上不凑巧,我刚好休息,没能帮到你,抱歉。” “干嘛这么说呢。我没事。” “你最近好吗?在医院也老躲着我,我都束手无策了,大不了那顿饭你忘了吧,就当我没说。” 被他看穿心思,音弥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忘,哪天有空我请你。” “真的吗?”苏妄言亮了眼睛,那样子竟有点孩子气。 她被他带动,笑容也多了一丝鲜活,“对,你想去哪个地方我都……”话说到一半,电梯门开了。 音弥抬头,满脸的笑容瞬时僵化。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58】白墨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温醉墨一袭纯黑晚礼服,衬得她冷艳动人,娇唇微微嘟着,手放在旁边男人的臂弯里,正朝他撒娇。 光线在男人脸上撇下一层薄纱,那人五官英俊,平素的冰山脸此刻却鲜有地挂上了淡薄的笑容,惹人眼球,高大俊挺,自成一股凌然的气势。 音弥抓着包包的手无端的抖了抖,苏妄言赶紧上前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躯,苏妄言漂亮在够纤细,和音弥一站,男才女貌。 对面的男人眉眼一拧,目光在她和苏妄言接触的手臂之间晃了晃。 温醉墨笑得浅浅灼人,“呀,音弥,等你好久了!不好意思,临时让凌止送了点东西给我,你不介意吧?” 如果听不出话外之音,那她肯定是聋子。音弥轻轻地松开苏妄言的手,脸上堆起柔润的微笑,“醉墨姐真见外。” 傅凌止看紧张的局势有所缓解,心下松了松,“时间不早了,我们进会场吧。” “凌止,你刚才不是说要去车里拿点东西吗?”温醉墨的笑容颇有些出水芙蓉的高雅。 “不去了。”傅凌止的目光在音弥身上打转,让她不要穿这种露胳膊露腿的玩意儿了,她一定要和自己对这干!那润白凸起的浑圆,那柔美秀丽的背脊,那细长白皙的双腿,那是他的私有物! 他沉了脸色,看向音弥,“你跟我来一下。” 音弥笑得不动声色,“你确定这回不会被什么事打断?” 傅凌止僵了僵,“过来。” 音弥转身同苏妄言点点头,跟着傅凌止在人群里穿梭。他走得很快。音弥得小跑着才能赶上。 “不是说了不要穿这种乱七八糟的衣服!你是怎么回事?”一路走过,很多男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打转,他傅凌止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别的男人亵渎了? “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你去给我换身衣服,不然……” 正要说话,迎面走来一对男女。因为逆光,音弥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觉得很熟悉。 “傅司令,这是往哪里去?”男人说话沉稳而儒雅,音弥认得这声音。 等他们男女走近,完全暴露在灯光下,不止音弥,就连傅凌止也睁大了眼睛。 站在温牧凉身边挽着他手臂的女人竟然是白墨? 白墨正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期待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墨儿,这位是傅军长,旁边那位是他的妻子。”温牧凉介绍着,做惊讶状,“你认识他们?” “何止认识。”白墨紧咬牙关,突然明白温醉墨为什么要找上她。好个薄音弥,竟然敢骗她!把她当猴儿耍! “哦?怎么认识的?”温牧凉很有些看戏的兴趣。 音弥突然出声,“温先生,我和凌止还有点事,先行一步。”她看了看白墨,拉着傅凌止转身。 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白墨气得全身颤抖,她哧哧冷笑,“这就是你妹妹找我来的原因?” “有些事虽然残忍,但还是自己亲自发现来得好。” “你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牧凉眼里含着雾,浅笑,“看戏呀。凡是他的戏,我都想看。” “你恨他?” “白小姐,好奇心能害死猫,也能害死你。接下来你的行动我拭目以待。”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59】臭婊子叫你装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中场休息,音弥按照门牌号上面的次序,找到了谷舒晚所在的休息室。 音弥进去的时候,傅凌止已经坐在谷舒晚旁边的沙发上,坐没坐相,隔着高脚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妈。” “音弥,你坐吧。看中什么好东西没?妈妈可以叫主办方给你留着。”谷舒晚招呼她。 音弥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妈妈,您知道我们国家每年都会进行一项非洲儿童救助计划吗?” 谷舒晚不知道音弥什么意图,随即点点头。 “我们医院今年参加了这个项目,负责人是我的朋友倪泪瞳,可是院长以资金短缺为由驳回了她的申请。但非洲那边又和她达成了协议,她手里没有足够的资金,我想请求妈妈以保利的名义出点钱,这样对公司的形象也有好处……” 。 话还没说完,傅凌止已经笑出了声儿,凤目摇曳生辉,灼灼逼人。音弥不知道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一尴尬就停了下来。 谷舒晚敲了敲儿子的头,“音弥你继续,不用理这混小子。” 事实上傅凌止笑不是因为音弥的说话的内容,而是她的表情,认真到可爱,这让他总不自觉地想起和她在一起时她执拗的样子。 “妈,您看行不行?”音弥急切地问。 谷舒晚看了看自家儿子,又看了看音弥,她想起来,倪泪瞳这姑娘她那晚在医院见过,人不错。这事儿本来也简单,可是如今这俩小孩的关系太不融洽,不如将计就计。 “这是好事儿,不过我早就不管保利的事儿了,充其量也就是个挂名的董事长,实际上实权都在凌止手里。所以你想要钱,找他就行。”谷舒晚顺水推舟。 音弥却是一僵,这不是成心为难她?要她去求傅凌止这混蛋,他会答应吗?肯定会逮着机会使劲为难她吧。 果不其然,傅凌止神色轻佻,深邃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起身往外走,“这事儿你得好好跟我说才行,免得保利那群老头子见着机会就骂我滥用职权。告儿你,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老婆就谋私,我一向公正。” “……” 她抽搐了。就知道这臭混蛋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这下好了,有求于他,日子铁定不好过了。 音弥同谷舒晚道别便往洗手间走。刚洗完手转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就甩在了她脸上。音弥摔在地上,左脸颊火辣辣的疼。 视线颠簸中,她看见一双十二公分的细高跟以及脚趾头上红艳艳的蔻丹。 “臭婊子叫你装!薄音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敢欺骗我,看我好戏!现在呢,瞧瞧你找不着北的丑样!” 女人狂妄的笑声传过来,音弥泪眼朦胧中抬头,白墨扭曲的嘴脸进入眼睛。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60】谁干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莫名其妙被痛骂,音弥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她爬起来,把包包摔在白墨身上,同时也一巴掌招呼过去。 “你他妈敢打我?!你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像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就该下地狱!”白墨像个疯子一样狂叫着又要扑上去,这时门口传来一阵一阵的掌声。 温醉墨款款而来,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目含雾气。 她举了举手里的手机,笑道,“哎呀,好戏才到一半,怎么不继续了?我这还等着拍呢。” 白墨不理她,揪着音弥的衣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凌止的妻子?害我像个小丑在你们之间来回被戏耍!” 音弥淡笑,面颊上的酒窝并没现出来,她理智地拨开白墨放在她衣服上的手,还好风度地顺了顺皱巴巴的衣领。“白小姐,在傅凌止能排成连的情人堆里,你根本上不了台面。对于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 “你!你别唧唧歪歪给自己找借口了!”白墨气急,她突然尖利地笑了,“原来你是怕我呀,所以才不敢跟我坦白是吧!孬种,我还想着把你当个劲敌呢!看来我高估你了!” 音弥无视她脸上那刻意堆出来的胜利的笑容,“白小姐,我不喜欢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毕竟不在一个档次。如果你非要闹,我大可以叫保安或者警察陪你尽兴。你和温小姐先聊着,我失陪了。相信你们还有很多话要说,比如商量下一步之类的,是吧,温小姐?” 温醉墨一震,笑靥华丽丽僵住,薄音弥那淡然的模样就像在笑话自己和白墨,像站在看台上冷眼看戏,把她们当作白痴。 她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看来你非常想上电视啊。那我要不要成全你呢?你薄音弥多厉害呀,简直无所不能!不然我的脖子上也不会留一道疤。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伤疤,还在最显眼的地方添一道,你什么意思!” 音弥本是气急,没想到温醉墨会反咬一口。但她目光一转,突然变了样,敛了火气,捂着脸,泪水湿了眼眶,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温醉墨,用你低廉的性命作为讽刺我的本钱,你觉得很划算是不是?要不是我,别说是一道疤,你那条烂命都会下地狱!成不成全自然有人同你协商,而你机关算尽,充其量也只是在掘坟墓。”音弥说着,朝温醉墨背后努努嘴。 温醉墨猛地回头,傅凌止铁青着一张脸站在洗手间外,目光清寒地看着她。 白墨一见是傅凌止,心情大好,颠颠的跑过去,往他怀里钻,“凌止!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你老婆打我,你看……”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凌止甩到一边。 他走进来,周身的气场冰到极点,抬手轻柔地摸了摸音弥红肿起来的脸,目光如刚从寒潭里出来的利剑,给人万分恐惧的压迫感,“谁干的?” “再问一遍!谁他妈干的?!”他吼。 【061】第无数次抛下她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白墨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边抖着身体边哭,做足了委屈的模样,“是我打的又怎样?她不是照样回了我一巴掌!” 傅凌止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能粉碎,他目光通红,脸上却泛出了诡谲的笑,“只可惜老子再禽兽也不会禽兽到打女人,否则你他妈一万张脸都不够我扇的!滚!滚远点!否则小心你那点破事业再也干不下去,北京城甚至整个世界都没你的容身之地!” “你!傅凌止,没想到你翻脸不认人!你会后悔的!”白墨被他的暴戾的样子吓坏了,哭丧着脸,怨恨地剜了音弥几眼,哆嗦着跑了出去。 音弥只是绷着脸冷眼旁观。温醉墨赶紧收了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凌止,你要相信我,我路过而已。” “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傅凌止用从未用过的目光看着她。 温醉墨仰头看他,眼睛慢慢地湿润,妩媚倾城的脸蛋微微透白,“凌止,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竟然要开始讨论信任这个问题了?” “是要我抢还是你自己主动交出来?”傅凌止很不耐烦,他不是傻子,白墨突然出现在温牧凉身边肯定是有原因的。 温醉墨把东西甩在他胸膛上,转身抹着眼泪决绝而去。音弥冷笑着,觉得她那样子做得挺逼真。 傅凌止打开手机按了一阵,突然变了脸色,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操蛋!我真误会她了。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音弥抓住他的手,他回头,她的表情很怪,五味陈杂,没有眼泪却比哭还难看,她轻轻地对他说,“不要再第无数次抛下我。” 傅凌止神情一震,浑身僵硬。她没说第一次,第二次,第几十次,她直接说了第无数次。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如果他当时不是着急温醉墨,肯定可以想明白。但他只是蹙眉,说的很快,“听话,去车上等我。” 被泪水扭曲的视线中,她只觉得他的背影让她厌恶到了极点。这么多年,她最恨的不是他的怒气相向,她唯一受不住的是他的背影,像他一贯的风格,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可这样的背影,却是无数把利刃,将她的眼睛,她的心,她的呼吸,一遍一遍重复刺穿。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别墅,空坐一个晚上,眼泪流到干净,等天放出了光,楼下还是没有动静。 他没回来。她第无数次明白了,她遍布的伤口,满身的委屈,绝望的心情当真还不如温醉墨的一滴假惺惺的眼泪。 一大早泪瞳就跑过来拦住刚进院门的音弥。给她看报纸的娱乐版。 “傅凌止这混蛋!老娘真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音弥,你死忍着干什么呀,和他闹啊,大不了离了呗!” 音弥苦笑,其实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不在乎了。 报纸上大标题写着:著名影星白墨夜会墨镜男。 照片上的男子只剪了一个侧影,休闲西装,超大墨镜,正和白墨要上车,只要认识傅凌止的人都知道是他。 他的侧面很有个性,棱角分明,鼻梁精致。音弥再度看了一眼,笑而不语,提着包往住院部走。 “音弥你怎么回事儿?哎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062】敌人相见分外眼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她不是不生气,但从那天晚上他对白墨的态度来看,照片上的不是密会,傅凌止大概是去和白墨谈判的。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音弥长叹一口气。上次的颞叶肿瘤患者的家属一直不肯罢休,不愿接受妻子脑死亡的现实,提起了上诉,被法院驳回,他找了律师去院长那里闹,音弥也被叫住,上午的手术都推掉了,就为了解决这次医疗纠纷。 但她没错,所有治疗程序都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器官捐赠协议书也是他在清醒的状态下签署的。 刚要回到办公室,助手就进来通报有位小姐要见她,没有预约。音弥觉得是白墨,便推掉了。 下午做完手术出来,助手又说那位小姐还在大堂等待,音弥便换了衣服从医院后门出去,回了家。 这样连续几天,白墨都在医院蹲点儿,音弥每次都从侧门上下班,一天排满了手术,白墨没等到她。 这天晚上音弥回家,刚坐下就接到了电话,打来的人正是白墨。音弥想,自然会有些人给白墨她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白墨态度很强硬,一定要跟她见面。音弥含糊地应着,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实际上,她已经猜到白墨要说什么了。 到了第二天,音弥总是心神不宁的,被这事儿牵着,她没法专心工作,快到约定的时间,她还是请了假,驱车往星巴克赶去。 路上她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傅凌止。 傅凌止有些意外,那天他追着小醉出去一夜未归,其实是小醉的病情又复发的迹象,他没敢离开,照顾了她一晚上。 但之后再打电话给音弥想要解释,她都不接。每天回家也见不着她人,每次都是他睡着了她才偷偷溜回客房,早上趁他还没起床就去上班了。 音弥自然是知道傅凌止心有愧疚的,她说,“你待会有时间吧?” 傅凌止很高兴,就算是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有。一下午都空着。” “那你打电话给温醉墨,让她和你一起回一趟傅家大宅,在那里等我,我稍后就到,有点事情和你们说。” 傅凌止皱眉了,不能怪他多心,可她和小醉一向不对盘,三个人一起,还是当着老爷子老太太的面,干嘛? “有小醉什么事儿?”傅凌止的语气正经起来。 音弥顿住,一提到他的小醉就这么紧张!她故意放缓呼吸,装作不经意,“老爷子说的。” “老爷子?为什么会扯上小醉?”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照不照办?“音弥语气硬了不少。 傅凌止觉着先前的事儿挺对不住她的,而且听她语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当下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音弥放下电话,嘴角露出笑容。她能这么放过温醉墨和他?才怪!温醉墨,白墨,他,这仨放一块解决好了。 但是今天过后傅凌止会怎么对她,音弥心里没底了。 到了星巴克,音弥提着包走进去,客人不多,稀稀松松地坐着。白墨戴着大墨镜,坐在一角,看到她来了,正襟危坐,目光很锐利。 “薄小姐,喝点什么?” “有事请讲,我没多少时间。”音弥淡淡的,不偏不倚地看着她。 白墨突然奇怪的咧嘴,“薄小姐还是慢慢来得来,我怕你消化不了。”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63】操蛋的薄音弥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眉目顺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白小姐,不介意我打个电话给助手交代一声吧?” 白墨没想那么多,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后面,随即点头。音弥往洗手间走。她直接拨通了大宅客厅的座机。 老爷子正坐在沙发里看新闻,谷舒晚端着盘子往客厅走。温醉墨和傅凌止坐旁边,低声交谈。 “阿公,凌止回来了吗?” 老爷子翻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恩。” “麻烦您喊他听电话。” 老爷子朝傅凌止使了个眼色,放下听筒坐回沙发里。傅凌止走过去,“谁?” “我。” 傅凌止不满,“说要见我们,你人呢?” “你把扬声器打开,我有点好东西给你听。不要挂断,不然你可能会后悔。”音弥说完就挂了电话。 傅凌止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的性子是想不到这些旁门左道的,于是按照音弥说的打开了扬声器。他根本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音弥走回座位,把通话中的手机放在桌子一角。笑意盈盈地看着白墨,“说吧,什么事?” 白墨涂着黑色蔻丹的手搅了搅咖啡,身上充满脂粉气,那浓密的纤长的假睫毛至少是三层折叠上去的。 “白小姐,我还以为你有很多话要说。”午后的日光折射进来,温度有些偏高,音弥微微眯了眼睛,目含秋水,平静无波。 白墨看她一副比自己还胜券在握的样子,从鼻子里哼了哼,“不知道傅夫人看不看报纸?例如都市报娱乐版。” 这时,傅家大宅像是被人洒了一层冰冻的西瓜水,红色流了一地。 傅凌止突然从沙发里立起来,面色铁青,他总算是知道薄音弥要耍什么诡计了! 真绝啊!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既可以不费力气,还收效颇佳。她明明知道老爷子是他唯一惧怕三分的人! 他走到座机前拿起话筒就要砸下去,傅守正拿拐杖抵着他的腰,目光矍铄,摇了摇头。 傅凌止停了一下又要挂断,老爷子干脆一拐杖狠狠敲上他的背,神色威严,不容抗拒,示意他滚回沙发。 谷舒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茫然地看着着弩拔张的爷孙俩。 温醉墨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薄音弥会这么聪明,竟然能想出这样方法来报仇,有老爷子替她撑腰,她和傅凌止这回算是栽了。 傅守正戴上老花镜,拿起茶几上的一堆报纸开始翻,翻到都市报娱乐版,他白着眼睛往傅凌止的方向看了一眼,咳嗽了两声。 傅凌止头往后靠,仰天长叹,老爷子咳嗽通常就代表他得挨鞭子了。操蛋的薄音弥! 音弥浅酌一口咖啡,白葱一样纤弱的手指因在瓷杯上,柔软婉约。她的指甲非常平整,指头圆润,泛着粉色的光,钟灵毓秀。 她也笑,笑容比白墨温和很多,“我很少看报纸的。” “那我现在就给你好好看看!”白墨说着从包里找出一个记事薄,摊开,推到音弥面前,“昨天的报纸,前天的内容,看见大标题没?再看看这个侧影,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夫妻,你不会不认得吧?薄音弥,傅凌止当着你的面口口声声要我滚,背着你又是一套,半夜私会我。现在还笑得出来吗?可怜的傅夫人!” 白墨甚至得意地歪了头,盯着音弥的反应。 【064】回忆中的婚礼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瞥了一眼,剪报正是泪瞳给她看过的。 她波澜不惊,面色如常,“白小姐还是不明白,傅凌止的情人能排成一个连不止,其中不乏妖娆魅惑的,精致如洋娃娃的,轻灵似水的,各式各样的都有。你白墨在里面真真上不了台面,所以对于你这样构不成威胁的角色,我实在分不出精力陪你玩,也实在没有兴趣恨你或者怨你。说得直白一点,你在我眼里,就像空气。明白?” 白墨精致的脸蛋上铺的粉末开始像强垢一般跌落。即使她极力装的镇定,可眼里的慌张还是泄了底。 她抖了抖肩,怒气冲天,“薄音弥!别给你脸不要脸!本小姐肯坐在这里是给足了你脸子!你装什么装!” “说到装,我在白小姐这样的鼻祖面前已经知难而退了。”音弥顺了顺额发,目若清泉。 白墨气得红了脖子,说不挫败是假的,她再如何苦练也达不到薄音弥的气质,大方得体,说话绵里藏针。 她正了正脸色,“薄音弥,我就直说了,我爱他,一直爱他,不会比你少。我虽然没有你的家世,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输了你!我要这个男人,不管你给不给,就是抢我也会抢过来!” “白小姐,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认识温牧凉并且作为他的女伴出席了拍卖会的?像保利这样的顶尖的公司,你是没可能拿到请柬的。这其中是谁牵的线?她有什么目的你想过没有?一颗被摆弄的棋子,到最后,吃力不讨好的还是你。” “你什么意思?”白墨尖利着目光,突然大笑,“难不成你在挑拨离间?” 音弥耸耸肩,她往椅背上靠,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嫣然一笑,“这样,白小姐,我给你讲个典故。亲身经历,算得上前车之鉴。” 白墨撇嘴,表示不耐烦,但她也没反对。 音弥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白光,逐渐陷入了回忆。 “五年前的一天,那天我结婚……” 二十二岁的音弥站在镜子面前,摸摸脸,摆摆纤腰,纯白色的礼服裙摆摇曳生姿。 那时候的音弥的脸上还有青涩未褪的天真。她刚从苏妄言的背叛里走出来,就被傅凌止趁虚而入,门当户对,奉子成婚。 “傅凌止来了!”音弥的妈妈方淮满脸笑容地拍了拍音弥的肩,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敲门声响起,音弥喊了声进来。二十八岁的傅凌止已经是一副老成样,古板的眉轻轻的蹙着,目光清冽如剑,五官深邃。 “都准备好了吗?”傅凌止平静地看了看比自己矮上大半个头穿着新娘装的音弥。 “我跟妈妈再说两句。”音弥脸红红地低下头,心口急喘。 傅凌止的手机恰巧响起,他看了下,眼角的肌肉一抽搐,“那行,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再进来。”说完,他转身出去。 在门口,他回过头看了看音弥,神情微微紧绷,目光也有些异样。 房间里只留下音弥一人,她对着镜子出神。今天她就要嫁人了,遇见傅凌止之前,音弥完全没想过她会边读书边嫁人。 “我可以进来吗?”突然,房门被推开了,温醉墨一脸温柔如水的笑容,胜似白莲,一袭暖色调套裙,悠悠然站着。 音弥朝她甜甜的笑,“醉墨姐,我说你怎么还没来呢。快去换衣服呀,伴娘服就在里间。” 温醉墨是她在医学院的一次国际研讨会上认识的,她作为国内创新团队的代表人物,而温醉墨恰恰那场盛会的翻译官。 温醉墨人好,长得漂亮,音弥很待见这个比她大五六岁的姐姐。两个人迅速成为了朋友。 单纯如音弥,她断然不会想到今天温醉墨是来做什么的。 “音弥,我想有些事得挑个好时机告诉你。”温醉墨的笑容残忍中透着绝美。 音弥不解,“什么事?” 温醉墨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我是来还这个的。”她把一枚戒指放在桌上,“早晨凌止离开时有点匆忙,忘了戴上。”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65】温醉墨你赢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最新最快vip章节更新 www.morui.com 魔锐中文网 快乐分享阅读 http://www.morui.com/ 魔锐中文网 凌止?离开?她不懂,“醉墨姐,这是……” “想来也是突然了点,你脑子转不过弯来挺正常。凌止把结婚钻戒忘在了我家里,也就是说,昨儿一晚上他都在我家。” 音弥有些回不来神,温醉墨的话就像一顿被烧红的烙铁,砸在了她头顶,世界黑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但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笑靥如花。 她拿起桌子上的钻戒,那是她和傅凌止一起挑的,独一无二的一对。她还以为傅凌止会珍视,却没想到落在了她最亲密的朋友家里。 他们昨晚…… “醉墨姐,谢谢你替他送过来,他总是粗心大意的。” 温醉墨有一瞬间的闪神,显而易见的她未曾料到音弥会是这样无所谓的反应。 但很快,她又装上笑容,“音弥,我也知道这种戏码突如其来你吃不消,可我这人最喜欢毁灭。《斗罗大陆》http://www.morui.com/book/8/8201/你不知道吧,凌止一直爱我,你肯定也不知道,就在你怀上他孩子的第二天,我们还在希尔顿酒店开过房。昨晚,我们彻夜温存,做了整整四次。” 温醉墨的笑容,此刻来说,让音弥有种撕碎的冲动。 但音弥睁大的眼睛还是敛住了,她起身站到温醉墨面前,手里拿着傅凌止的戒指,一脸羞涩,甚至夸张地捂住了嘴,“四次?!天呐,我竟然从不知道傅凌止有那么厉害!” 温醉墨张口结舌,有点傻眼。心想这孩子莫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坏掉了么?还是故意将计就计?她总觉得音弥的笑容里充满了讽刺。 她的右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指尖伸直,露出了手掌里的东西,“看来你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吗?看看,这是证据,不要哭的太惨哦。”温醉墨的笑容夸张到完全扭曲。 音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放在桌子上的是一个用过的避孕套,里面有恶心的白浊液体。饶是再自欺欺人,音弥也知道她彻底输了,她残存的希望被温醉墨踩在脚底。 眼前只剩下真相。傅凌止两面三刀把她当傻子一样骗的真相! “看到了吗?虽然这东西有点……嗯,怎么说呢,有点直白,可是最能说明事实。所以音弥,真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甜甜的声音从温醉墨嘴里出来,她的笑容镀上了太阳的金光,很美丽也很刺眼。她的道歉,从头至尾都是嘲笑,一副看败者的姿态那样怜悯地盯着音弥。 音弥颤抖着身体,眼泪在眼眶里使劲晃悠,就是不肯掉下来。她最后的骄傲被措手不及地践踏。傅凌止,真该谢谢他,还知道要用套,还知道不能留下麻烦。可他为什么单单要在她的肚子里留下一个大麻烦呢? “温醉墨,你赢了。你赢了行不行!你大可以离开我的视线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音弥捂着眼睛,蹲下来,婚纱的裙摆团成了泡泡,就像她即将开始的婚姻,充其量不过是一团泡泡。 “薄音弥,你太嫩了,斗不过我的。就算你和他结婚又怎么样?你根本不知道他之所以肯和你结婚是为了什么!你太可悲了。”温醉墨绮丽的笑着,声音很大,刺穿了音弥虚弱的心,她款款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啜泣声,一声一声打在地面上,门缝里,虚弱而绝望。而这般的惨痛,傅凌止是看不到的。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免费小说更新更及时,请记住我们的地址魔锐中文网:http://www.morui.com/ 【066】反击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白墨停了搅咖啡的手,静静地听音弥说完最后一个字。 咖啡馆,寂静无声,只剩下低缓的音乐与音弥的叹息交融。 “怎么样?从这段故事你听出了什么?”音弥擦掉眼角是湿痕,意味不明地低头,对着手机露出了笑容。 “对了,忘了说,温醉墨拿的那个**里面的液体只是她耍小聪明倒进去的牛奶而已。她忘了我是一个医生。她始终太自负。” 而此时在电话旁坐着的温醉墨却是把指甲扣紧了手掌心,她恨不能飞出去一刀割了音弥的脖子堵住她的嘴!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无法想象温婉的薄音弥会变得如此毒辣!让她在傅家长辈面前脸子丢尽不说,还让她在傅凌止面前再也抬不了头。真够狠的,一招致命! 音弥喝了口咖啡,继续说,“所以她所谓的计划也总会有疏漏。你确定,你还要跟着她胡闹下去吗?” 被轻而易举地拆穿,白墨嘴里含着的咖啡喷了出来,她有点尴尬,却梗着脖子强自镇定,“我不认识什么温醉墨!” 音弥摇摇头,含有深意的眸子点缀着淡淡的笑。 “你什么意思?我真不认识她,再说了,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只不过让你离开傅凌止而已,你扯太远了!” 傅家大宅。 客厅里冷飕飕的,温醉墨使劲往沙发角落里缩。她快被老爷子和谷舒晚的目光凌迟处死了。 傅凌止的面色跟块土似的,拧着的眉毛只差打结了。他猝然站了起来,迟疑地看了一眼温醉墨,往长廊大步走去。 老爷子也扔下烟管,拄着拐杖起身。谷舒晚冷眉冷眼地走到温醉墨面前,低声斥道,“小小年纪心机这么深!亏你爷爷还时常拜托我们照顾你!” 长廊上,傅凌止猛地拍了一下栏杆。他一贯认为自己的老婆性子绵,很好欺负,容易对付。可他万万没想到,她根本不是软弱,她只是懒得和他计较! 纵然是他对不住她,她也不能这么反击把!当着爷爷和妈妈的面,这样不留情地的控诉他,尤其是小醉,就算做错了也不能将她至于这样不堪的境地,让她颜面无存!她是女孩子,以后怎么做人? 薄音弥,你他妈给老子记住了! “你还有脸生气?啊?做出这样可耻的事情还有理了!音弥的性子我最了解,若不是你欺人太甚,她能这么做吗?”老爷子用拐杖朝傅凌止的后膝盖打下去,只出了三分力,傅凌止就站不稳了。 他知道这回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结婚那天晚上他确实在小醉家,只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和小醉喝酒喝了半个晚上,各自倒在沙发上睡到了天亮。之后匆匆忙忙赶回去,忘了拿戒指而已。 是小醉想要气音弥,所以才说了谎。女人的心思真他妈复杂!他神经粗,整死也整不明白。 “当年的事儿我都不敢忘,你这辈子欠音弥欠大发了!还给我惹是生非!你想气死我啊?臭小子!” 【067】出其不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67】出其不备 “爷爷,我知道很多事我做的不多,可是她也没必要这么对付我吧……” “讨打!”老爷子愤愤不平,胡子刺啦竖起,拐杖又是一抡,傅凌止差点倒地。 “没眼色的东西!打电话给警卫员,叫他派人去咖啡馆蹲着,谁知道那女人会用什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咱家音弥!快打!死小子!音弥解了气,我这把老骨头也能舒坦点!看你往后还安不安分!你爸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傅凌止横着眼睛嘀咕,“那我爸还不是你生的……” “闭嘴!瞎嚷嚷什么!就你妈太纵着你了,到现在还顽劣不堪,给咱苏维埃抹黑!” “爷爷,要不我去吧?” “你敢动一下试试!从今往后温醉墨不许进咱家的门,否则这事儿没完!你小子等会儿滚回去好好给音弥道歉,要是她又被你气哭了,这军长你也不用当了!滚回乡下给老子种田挖粪去!现在你给我好好蹲着!” 傅凌止当真是一动也不敢动了,满是灰尘的脸从**变成了黛青色,给楚怀打完了电话,老爷子没说让他起来,他还真就老老实实蹲着。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他家不怒而威的总长。 星巴克。 紧张的气氛还在持续。 白墨笑得像一只精致的薄胎花瓶,她一直以为音弥处在下风,以为整个咖啡馆就她们二人在,更加畅所欲言了。 “薄音弥,考虑得怎么样了?就算你死犟着,我还是有很多办法让他主动离开你的。何必弄得浑身是伤呢?” 音弥觉得左腿一直搭在右腿上有点累,她往白墨身后的橱柜方向看了看,“白小姐,其实从进门到现在,我一直再给你回头的机会。不过,你好像并不怎么珍惜。其实在拍卖会的洗手间你打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温醉墨找来的。对吧?” “是又如何?你能拿她怎么样?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觉得忍气吞声就可以换回丈夫的心,你以为演童话故事啊?” “温醉墨自会有人拿她怎么样,这你不用担心。你如此执迷不悟,看来我不成全你都不行了。” “薄音弥你就干脆一点,就算你今儿不答应我,我也自然有办法逼你答应!” “哦?拭目以待。” 音弥一脸期待的样子,气坏了本就得意洋洋的白墨。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从旁边搬起一个小铁桶,“你要是不离开他我今天就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给你看!我要拖你下水,你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音弥顺着她堆放在桌上的铁桶一看,心下想,白墨若是真想**这点汽油烧给谁看?还有她为什么要选在一个僻静的咖啡馆,这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的决心吗? “白小姐,你心意已决,而我千万般劝阻你也不听,我相信人民警察会证明我的清白。”音弥拿起手机,“对了,补充一句,那啥,从我进咖啡馆开始,我俩的每一句话傅凌止都在细听当中。你要不要给他留句遗言什么的,方便他日后与你在黄泉相见?” 【068】傅凌止式的冷幽默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68】傅凌止式的冷幽默 白墨快被气炸了,她万没有想到薄音弥会这么做,一想到凌止就在电话那端把她的阴谋听得一清二楚她真有种钻地缝的冲动!这贱人看着软弱,没想到诡计这么多!看来她是低估她了。可事已至此,她根本没有退路。 “哼!就算凌止知道了一切又怎么样!他有我的动作快吗?”说着她解开盖子,把桶里的汽油全数泼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音弥没想到这疯女人还真一不做二不休,幸好身后有警察埋伏着,她退开几步,心有余悸。 就在白墨拿出打火机要点燃的时候,身后蛰伏的警察猛地把她扑到,把她手里的打火机扔到了别处。 白墨指着音弥破口大骂,不一会儿就被警察制服。 音弥拿起包,优雅端庄地笑了,“白小姐,为了避免你下次再这样不经脑子做事,我就把监视器录的录像带拿走了。相信你一个公众人物肯定不会愿意这卷带子流出去的是吧?”音弥说着,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 “薄音弥!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人被带走后,音弥像脱了力的木偶,靠在椅子里深深喘息,拿起电话,冲那端的人妩媚万分地说,“老公,整人好累。整你的女人更累。所以我建议你别再欺负我了,不然下次我还能想出别的办法让你和你旁边的那几位看戏。” “砰!”挂断声,接着是嘟嘟声,几乎能震翻耳膜,音弥笑得全身耸动,慢慢地,却尝到了嘴边的咸味。 她是解了气了,可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块不但没补好,反而更加糜烂。 出咖啡馆不久手机响了。谷舒晚打来的。 音弥关上车门接电话。 谷舒晚像平常无数次一样的先臭骂了傅凌止一通,说傅凌止被他爷爷怎么怎么打得惨了,还跪了半天老爷子才放人,温醉墨已经被她赶了出去,从今往后不能进傅家的门,一顿添油加醋的,要音弥原谅傅凌止,也不乏暗示,她这么做有点过了。 音弥一直嗯嗯啊啊地应着,她明白婆婆多少还是有点怨念的。 最后谷舒晚下指令,要她哄哄傅凌止,他今天被气得不轻,只差拿枪出来四处扫射了。 音弥也不好拒绝。她正好要跟傅凌止要钱,虽然能料到他一定会为难她,只要不出格,她忍气吞声也行。 但音弥还是低估了傅凌止的火气,从下午到晚上,一共五十多通电话,他不关手机也不接。 她下了班随便吃了点东西,在车上又打了电话。 这回他大爷的总算是接了。他在那边不出声儿,音弥也有点怯怯的,毕竟才整完他不久。 两个人憋着气儿沉默。音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着路况,“傅凌止……”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周围好像有很多人,过了一会儿安静了点,音弥斗着胆子,“你在哪儿?” “火化场!”那厮言简意赅,明明是气话,被他说的一顿一挫的,简直像军令。颇有一番傅凌止式的冷幽默。 音弥扑哧了了一下,脑海里忍不住想象着他说这话的憋足表情。火化场?亏他想得出来!拐着弯儿讽刺她下午的那通电话吧?真想看看他身上的火气有多大。 【069】憋足的出场方式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被他一愉悦,她的心情也松缓了不少,“还生气呢?你的小蜜们要是能悠着点儿,我也不至于这样。” 那边没音了,只听见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呼吸,带着浓浓的怒意,冰冷地煞着她。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那边又沉默良久,依稀听见有人细声地跟他说了几句,他冷漠的声音传来,“浮生会馆。” 然后是不轻不重的挂断声,音弥耳根子一颤,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但她也没想太多,往他说的夜总会赶去。 到了浮生会馆,小弟们一个为她停车一个为她带路。音弥还穿着职业套裙,虽说这里也提供女性服务,但男孩还是多看了她两眼。 浮生会馆,顾名思义,京城最大最奢华的夜总会。这里是太子党的聚集地,达官显贵一个比一个高调,名车停满广场。 音弥站在硕大的霓虹灯标志下,给傅凌止打了电话。那厮还是一副死鱼样,说了两字儿就挂了电话。 “请问五楼搭乘哪部电梯?”音弥看着眼前数十座电梯,有些头昏脑胀。 穿制服的男孩询问她是不是专用包间,这个傅凌止并没有细说,音弥只好进了其中一个空着的。 到达五楼后,音弥又是一阵头晕,长廊里布景晦暗,光影绰绰,走一段才有一盏壁灯发出昏黄暧昧的光。 两边是一扇一扇的雕花木门,音弥不知道傅凌止在其中哪一间,摸了半天摸到电话拨给他,他却不接。 她只好挨个推开门看看,却没想到里面的景致比她想象的更糟糕,有的是衣服一地,**缠绵,有的是吼声震耳,不知道在唱歌还是在拔河。还有的是低调的商务小聚,音弥一开门,所有人都看着她,盯得她发憷。 整层楼差不多有五十个包间,音弥知道这是傅凌止故意为难她,她性子倔,当真一个一个看。 一小时过去了,才找到他的那一间。狭窄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有服务生端着盘子,也有客人三两做堆,音弥处在一群热闹中,手心出了汗。 突然前面跑来一个醉汉,服务生端着盘子躲开的同时却撞到了音弥,她高跟鞋站不稳,往欠倾斜,一趔趄,朝包间木门上摔去。 木门并没关紧,音弥趴在上面,随着门转动的弧度,一点一点往里面包间摔过去,然后是尖锐刺骨的疼痛袭来,她闭上了眼大叫。 “哟,这还没过年呢,就有小妞给爷拜年了!” 一阵不大不小的嬉笑从头顶传来,音弥抬头,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然后是西裤,最后是一张称不上多好看的脸,额角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面向凶恶。 音弥一抬头,那男人也看清了她,目光一顿,随即暧昧的笑容升起来,“还是一美丽**,哈哈,合爷胃口!” 那人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提了起来,音弥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极力装作镇定的模样,“让开,我找人。” 坐在角落里的傅凌止一震,扒开女人在他胸膛上摸索的手,偏了头往门口看过去,可惜光线太暗,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什么也没看清。但是那声音,不用听第二次。 她来了,出场方式这么还这么憋足。 【070】跟我回家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哪庙的美女,北京城说大不大,我怎地没见过你?” 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朝她的下巴摸过去,音弥猛地偏了头,目光清澈如月,“先生,我找人,急事儿。” “什么事儿这么急?看把咱美女急的,小脸蛋都红了!啧啧……” 男人还没说完,后脑勺剧烈地一抖,被什么东西击中的声音传来,他额头磕在门板上喊痛,手往后一摸,不得了,出血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哪个没长眼睛的狗东西,敢砸本少爷!” “陈俊生,罩子放亮点。”这道声音从屋子最深处传来,不轻不重,透着热闹欢场鲜有的阴寒,慵懒不羁,浑厚如雷。 陈俊生一震,音弥也是一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傅司令,我这狗眼睛不顶事儿。司令您继续。”陈俊生立马像条狗一样点头哈腰的。他虽然也是出生大户,父亲是国土厅的,可在傅凌止面前一站,高下就出来了。 音弥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发,抬眼看过去,满屋子乌烟瘴气中,他鹰隼一般凌厉的目光从沙发一角射过来,直直的刺入她的眼里。 待到穿越重重光线时,她还是没忍住缩了缩肩,这是她受惊的标志性动作。 傅凌止斜靠在沙发里,膝盖上坐着一个穿吊带的女的,那莹白的背脊,不太成熟的肩线都昭示了这是一个没熟的青涩女孩。这些音弥都不在乎,她唯一觉得刺眼的是那女人和傅凌止的姿势。他还是一贯的擅长给她惊喜。 先前心里的那点抱歉全部消散,音弥挺胸,优雅地从包里拿出一瓶香水喷了喷,清清屋子里的俗味儿。 傅凌止叼着烟,一袭休闲西装,领带没打,衬衫扣子送了好几颗,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胸膛,而那女孩的手就放在左侧那一个红点上。 他隔着一个小姐,看着她。音弥也朝他看过去。 对视良久,他冷淡地撇撇嘴,丢了烟大喝一口酒,音弥认得那瓶子的标志,GreyGoose,法国灰雁伏特加,他品味刁。 “该干什么干什么!”也许是喝过酒,他的声音寒冽透着一股辛辣,十足的男人味,还有那么一丝**。 包间瞬时又热闹起来。音弥盯着他湿冷硬朗的短发,有些不知所措,她在里面像个外星人。 “傅凌止,跟我回家。” 她的声音不大,可一屋子的人再度瞠目结舌,谁都能听出来话里的意思,这位看起来不怎么厉害的女士竟然是傅司令的老婆! 不过挺漂亮的,一些人心想。一副等待战争爆发的兴奋样儿。 傅凌止起身,高俊的身量几乎盖住了所有的光,他踉踉跄跄地朝她走过来,步子不大,衣衫凌乱,英俊而轻浮,帅的一塌糊涂,混蛋劲儿十足,却吸引了在场所有女人的视线。他一向有这个能力。 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钻入她的鼻尖,有些难闻。他几乎是趴在了她身上,双手慢慢地贴过来,在她身上轻佻的滑来滑去。 “你干嘛?”她气急,推他堵他都不管用。 他侧头,凤目涟漪,轻蔑地笑着,“吃一堑长一智,看看你身上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啊!” “你!”她憋红了脸,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搜她的身。成心给她难堪! 【071】为难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摆弄了好一阵,他散漫地松开手,改为搂住她的肩,“既然来了,给个面子唱首歌给大家乐呵乐呵,老婆大人,成吗?” 他的目光从清冽变为浑浊,音弥不知道他是清醒着还是醉了。臭混蛋! 钱是要不到了,她本想一走了之,可楚怀不在,一屋子不知底细的男人,他又醉成这样,她到底不太放心。 傅凌止从一个小姐手里抢了话筒,往音弥手里送。音弥不肯接,他就拗着不松手。僵持了很久,她没办法接了,他别有深意地撇她一眼,竟然鼓起了掌,众人看他脸色行事,也跟着鼓掌。 音弥骑虎难下,她恨得牙痒痒,看他欠揍的斜睨着自己,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在装醉。 “唱!快点!”他抖了抖她手里的话筒,酒气从他嘴里扑出来。 音弥瞪着眼睛不动。 “别这么不识趣,快点。”他又凑过来。 被他这么催着她都快烦透了,干脆一话筒砸过去,他捂着半边俊脸嗷嗷喊疼,目光如注地盯着她。 “傅凌止你闹够了没有!”她愤愤朝他吼,脸色很难看。 “这才是前菜而已,知道不好受了?那你怎么也不想着体谅体谅我,当着爷爷妈妈的面儿让我难堪,让小醉难堪?”他对着她耳朵呵气。 音弥僵着脸,面色苍白,合着他就是在谋划着帮温醉墨报仇? 慢慢地眼眶不受控制地湿了,再待下去只会受更多的屈辱,她提起包包就要走,却被他铁一般坚硬的手拉住。 “夹着尾巴逃窜这种事儿你也做得出来?给我好好站着,让你唱你就得唱!”他指着她,声音震耳欲聋。 音弥一颤,胸腔里的火发不出来,眼泪要掉不掉,她努力地吸了吸鼻子,甩开他的手,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杯酒趁他反应不及猛地朝他脸上泼过去。一气呵成的动作,他顿了顿,在她过分大胆的行为里,显然有些适应不过来。 “如果你专程想让我出丑,折磨我,我想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傅凌止,你从头到尾都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半个字都没有。”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杏眸半阖,颤抖着唇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跑了出去。 包间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傅凌止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声音刺骨地寒冷,“把嘴闭紧点儿!谁敢把刚才看到的抖出去半句,都他妈没好下场!我说到做到。你们也知道我的本事。” “是!”一群男女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听从命令。 傅凌止拿了外套追出去。嘴角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就是要把她逼急了,小样儿,当真以为斗得过他? 【072】论持久战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甩袖,擦掉眼泪,在长廊里横冲直撞的,突然背后一股巨大的力将她拽了回去。 傅凌止那死人的低沉愠怒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你去哪里?!” 音弥使劲甩手,就是甩不开他的桎梏,她急了,哽咽着皱着鼻子,“离你远点!” “薄音弥,你小心眼!就许你当着爷爷妈妈的面儿污蔑我是不是?你成心给老子添堵!你说的那些分明都是误会!” “你那么对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反击?你没有生气的资格!”音弥抹着眼泪,眼圈红红的,扶风弱柳,别有一番羸弱的韵致。 傅凌止停下来,揪着她手臂的手松了松,想起下午的事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眉宇间锐气不减,“我还真没看出来!以前总以为你温温吞吞的,没想到你还挺诡计多端的!” “你滥用成语!语文不及格的草包!我这叫以逸待劳隔岸观火,再釜底抽薪,稍微采用了一点苦肉计。” 傅凌止眼角的肌肉不断抽搐,她还真是文化人,给他整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扯淡玩意儿! “我怎么不知道你研究过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 “因为某个陈世美我不得不研究。接下来,我还打算实践一下《论持久战》!” 傅凌止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突然变了脸色,“你他妈就可劲儿牙尖嘴利吧!老子大不了把你打晕再动你!” 她拐着弯责备自己故意拖着她不让她走!《论持久战》?亏她能想出来!他眼角忍不住堆了细细的纹路,纵然是含着笑,依旧气势凌人。 音弥有些恍惚,她顿了顿身子,又开始挣扎。可这男人的手也太硬了一点,怎么甩都挣不开。 “我讨厌你!我不就揭了你一回老底吗?没见过你这么蛮不讲理的臭混蛋!放开我!我要回家!” “今儿你肯屈尊来找我,难道不是为了倪泪瞳那一百万的救助金?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音弥刚要说话,他就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她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回不了神,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白色格子间,有消毒水味。她一抬头就跌入一双暗沉如潭的眸子里,漆黑一片,折射着透明的光波。 傅凌止的手还放在她纤细的腰上,他一脚踹上门,站在大镜子面前补妆的小姐们都忍不住抖了抖,她们偷偷往镜子里瞧,但也只能看见门缝下的两双脚。夜总会这种地方,风流事多了去了,她们也见怪不怪了。 “都滚!” 这一怒喝传来,小姐们拿起包包就往外面狂奔。洗手间瞬时安静下来。 音弥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但她在颤抖,不知道是他的骨节分明的手太热,还是她的身体太凉。 他就那么直白的看着她,噬心碎骨的眼神,音弥觉得她的脸都快烧出一个洞来了。可她不敢张嘴,因为傅凌止总会给人一种无法主动开口说话的压迫感。 洗手间本来没什么,但是和傅凌止一起呆着,就有点说不清的危险了。 他还是那么无耻地看着她,目光舔舐她的每寸肌肤。突然走近了两步,音弥往后退,可背后就是冷冰冰的墙壁。 “这么整我舒服吗?出气了吗?”他在笑,周身透出来的气息却像深渊。傅凌止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可怕,你完全猜不到他的下一步。尤其是喝了酒的傅凌止,站在他旁边都会窒息。 【073】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应对不来,脑袋里一片苍白,她想,温醉墨折磨我的时候你傅凌止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我不过是回礼了一下,你就紧张得不得了! “我以为你很安分,可事实证明我看错你了。你够聪明,不但没无理取闹,还轻轻松松就把我和小醉,白墨一起解决了。更绝的是你还在老爷子和我妈那里打够了同情牌。可是你忘了,我是你丈夫,我有的是时间让你哭着求饶!” 他的声音从远处渐渐移到了她的头顶,鼻尖呼出的**气体打着她软弱的发丝,让她钝钝的痛。 她颤抖着声音也吼起来,“这么多年我还不够安分吗!温醉墨白墨什么墨我都可以不在意,你和他们怎么样我也无所谓!但是不该把我拽进你们这趟浑水里!傅凌止,你爱怎么玩怎么玩,我要的只是宁静的生活!”她看着他,镇定的掉着眼泪,镇定地说完每一句话。 墙壁被她的声音震得颤抖,他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她,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原来她根本不在乎,根本就不在意他和别的女人怎么样!挫败感随之而来,他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突然低头发了狠,凑到她身上,沉重的身子挤压着她,把她肺部的空气都逼了出来。 “你干什么!走开!离我远点!” 在他嘴唇舔着她耳朵根子的时候,音弥胡乱地叫着挣扎着,他裤腰里的衬衫下摆扯了出来,裤子也被她踢得乱七八糟。 吻一路耳根辗转纠缠到了白皙的脖子上,音弥被他呼出的热气烫得一抖一抖的,双手被他固定在墙上,分毫不能移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外套已经落在了高跟鞋底下,里头的领衬衣胸口**一大片,蕾丝文胸的边角在他的下巴处不断摩挲着。 她躲他,他就追随而来,她咬着牙不发出声音,屈了膝盖想要顶开他,他却眯着眼睛轻而易举的躲过。 她梗着气儿,往前凸着上半身,却没想到为他提供了方便,他的薄唇不轻不重的顺着她的半个浑圆往下,胸衣边沿完全被他占领,往下掉,他用蘸着酒的舌尖挑逗她的柔软正中间已经坚硬的红点,然后一口含住…… 酒精凉丝丝的感觉和他温热的舌混在一起,让她几乎晕厥,能感觉到一股汁液从身体某个地方不知羞耻地流了出来。 音弥被自己的反应弄得窘迫不堪,她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傅凌止!求你了,别这样,不能这样!” 他却根本听不见一样,自顾自地撩拨她的身体,把她变成一段温软的丝绸,音弥望着他被冷硬短发盘旋的头顶,恨不得一口唾沫朝他吐下去! “你怎么这么讨厌!放开!我不想每次吵架吵着就变成了这样,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今天几号?”他沙哑的声音像伏特加,在她胸腔里作怪,压抑着她的呼吸。 音弥莫名其妙,但她还是顺着他的问题思考,“好像是二十六号……啊!” 天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撩起她的裙子,脱下她的**团成一团放入他的裤子口袋的!又是什么时候抱起了她,下腹抵着她的臀部,匆匆忙忙进入的! 音弥吃痛,她没准备好他就这么蛮狠地进来了!她打他,揪他的发,可没想到太短,根本扯不起来。 他随便披在身上的白衬衫和他流氓一样的神情彻底把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健硕的胸膛就在她的腰间一伏一伏的,该死的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傅凌止脱了军装就像个痞子,混蛋冷漠又无耻的流氓!狭长凌厉的眼睛里,冲满狂性野蛮,逼得她不敢直视。 “这是公共场合!我拜托你有修养一点!”话没说完,他就重重地顶了她一下,她咬紧牙齿,黛眉凌乱。 他歪着头,目光变成了一场活色生香的电影,“别他妈给老子文邹邹的!谁稀罕!” “你真该下地狱!” “那也得做完这一次。” 他挤着她的胸,干脆松开扶着她的手,音弥身子突然一歪,下身剧烈的疼痛袭来。 【074】有这么办事的吗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可纵然是那样恨他,她还是处于安全的考虑,环紧了他的脖子,任他欲与欲求,下身发出的那股暧昧的声音一直刺着她的神经。 她很怕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干脆把唇压在他的额头上,避免自己发出声音。 他的动作很大,力气也很大,她很疼,却没办法哭。不是八百年前就知道了他是这么一混蛋吗? 她像一只海鸥,被卷进**的浪潮里沉浮。 突然身前的他不动了,虽然还是沉稳有力的顶着她,头埋进她的胸沟里,缓慢却很有规律的呼吸着。 音弥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她慢慢地把头移开,红着脸托起他的脑袋一看,差点没被他气死! 傅凌止这混!他、他、他竟然做着做着……睡着了?! 那鼾声如雷一般地往她耳朵里钻,音弥却恨不得这时候能有个地洞让她钻一钻。 他的那个玩意儿甚至还在她紧致的里面微微跳动,牵着她的身体直直地颤抖,他却安然地闭上了眼睛怎么可以这样!有这么办事的吗!她简直能被他气得五马分尸! 啊啊啊! 不带这么玩儿的! 僵持了一阵,音弥哭笑不得,从他身上下来,他大得吓人的器官在她体内引起一股不小的燥热,痒到心里,却又奈何不得!她一动,他就狠狠地摩擦着她,音弥只好细声细气地低吟着。 她把他放到马桶盖上,匆忙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又蹲下身子整理他的,收裤链的时候被什么东西阻挠着,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他那昂首挺立的小帐篷! 脸上迅速泛起了一股红潮,音弥用力的闭了闭眼,她发誓,如果可以,她一定要折断他那坏透了的命根子! 这算是他报仇的一个前奏吗?他竟然好意思睡觉!就算喝了不少伏特加也不能这么撇下她让她自生自灭吧。 让她情何以堪! 但傅凌止就有那样的本事,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她等着他的那个东西软下去,尽自己一切力气笑得很大声,墙壁颤抖,她也颤抖,眼泪也颤抖。 等到一切平息,想把他拉起来,可是他太重,英俊深邃的轮廓上还有她门牙啃咬过的痕迹,音弥用手擦了擦,去不掉。 他浓密的睫毛在她眼前晃动,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醒着故意折磨她。想了想,使劲捏了捏他紧致的俊脸,除了反射性的皱眉,傅凌止睡得比猪都放肆。 音弥突然冷了脸,把他扯起来往外拉。终于到了洗手间门外的走廊,她把他放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打电话给他的警卫员,却迟迟没有接听。 正焦头烂额,身后有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一步一步临近。 “音弥?傅凌止怎么成这样了?”清亮得很有些精致的男声由远及近。 【075】水火不容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一转身就看到苏妄言双手插在裤袋里,黑色皮革上衣布满金属铆钉,修身长裤,衬得他比韩国那些数一数二的男星还要漂亮。 “妄言,你怎么也来这里?” “夜总会又不是傅凌止开的,有钱谁不能来?还是你不喜欢我来这种地方?”他斜鬓横飞,一颦一举,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音弥没那个意思,可是他历来嬉皮笑脸惯了,“我没别的意思。” 苏妄言大步走过来,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那是一种与傅凌止截然不同的味道,音弥皱了皱鼻子。 “他怎么了?”他指了指地上衣衫不整的傅凌止,又看了看洗手间,嘴边的笑容苦涩起来,“你不能由着他胡来。自从你和他结婚后,我所认识的音弥就消失了。” 音弥红着脸尴尬得要命,她赶紧说,“你慢慢玩着,我和他先走了。”想扶起傅凌止,那厮就跟千斤重的铁块一样,使出全力,他还是分毫没动。 “我来,”苏妄言把傅凌止拉起来,“我的车在停车场,你帮我打电话给前台。” “你手机放哪里?” “左边的裤袋里。”她黑亮如锻的发丝透着芳香往他面上浮动,他怔了怔,“再往下一点,袋子比较深。” 音弥有些迟疑,大庭广众之下的,这样多少有些诡异。 “音弥,不用顾虑。”她从前就是这样,脸皮子很薄。 “苏妄言!薄音弥!你们这对狗男女!下地狱去吧!” 音弥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穿过一阵风,一只漂亮的手狠戾地朝她砸过来,音弥无助地闭上眼睛。 半晌,疼痛没有袭来。 “苏妄言!你个狗东西!半天不回,原来是在私会老情人!你抓着我干什么!生怕我碰了你的心头肉是不是?” 音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箭弩拔张的一幕。苏妄言抓着傅晚灯的手腕,傅晚灯那双贴了三四层假睫毛的大眼睛瞪着自己。 “你给我懂点事儿,别没脸没皮的在公众场合闹腾!” “妄言,晚灯,我先走。我不耽搁你们了。”音弥客套地笑了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扶着傅凌止就要走。 苏妄言看也没看,一手抓着傅晚灯又要扑过来的掌,一手拉住她。 “哟!怎么着苏妄言,你丫还想左拥右抱啊!薄音弥那心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还不知道吧,今儿她差点把醉墨姐给逼死!这样的货色你他妈还惦记,小心哪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嘴巴干净点!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傅晚灯,我连应付你的心情都没有!” “你!苏妄言你大爷的!我……”傅晚灯的眼泪一哧溜往下砸。 音弥叹口气,“妄言,她是你未婚妻,你温柔点儿,别这样……” “薄音弥你再不闭嘴小心我撕了你那张口是心非的烂嘴!再不济都轮不到你来唧唧歪歪,滚!谁知道你使什么坏心!你这样的女人活该被我哥**!” “你有完没完!”苏妄言把傅晚灯拉走,回头对音弥说,“你等等我,我马上过来。” 音弥想说不用了,她巴不得他和傅晚灯赶紧离开,可他却不给她机会,拽着傅晚灯一溜烟不见了。 【076】分房睡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苏妄言把傅晚灯强硬地按在墙上,“得寸进尺!你最好别针对她,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只是太紧张……”傅晚灯哭着扑到他怀里,蹭着他的胸膛。 “甭使苦肉计了,这一套我五年前就腻了。” “你不能这样!我不会让她得逞的,我不让你去!” 苏妄言甩开她,“傅晚灯,五年前我被你祸害了,你觉得五年后我还会那么蠢吗?别跟过来。” “五年前她被我哥抢了,五年后她还是我哥的!永远轮不到你!永远!” 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不见了。傅晚灯蹲下来,捂住脸,眼泪却从指间流了出来。 “音弥,把他给我。” 音弥费力地回头,“你别管我了,快去哄哄她吧。” 苏妄言懊恼地挠了挠头发,大步追上来。 “快去呀!”姑嫂关系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把他给我。”苏妄言走上去,稍微皱眉,若不是因为她,他真想一脚把傅凌止踹到地狱!他踢了踢傅凌止的腿,“这货醉倒是醉得安生!你说你干嘛要对他这么仁至义尽?” “那我还能把他撂这儿不管了?”音弥有些踌躇,“你和他一向不对盘,这样帮他……好吗?” “音弥,别老想着拒绝我。我无法阻止他对你不好,但我至少会尽自己的最大的可能关心你。你不该被他这样对待。” 她看进他清亮的眼睛里,有些散不开神,但很快她就醒了,“走吧。” 回到别墅的时候柳妈不在。音弥把傅凌止抬到卧室。给他盖上被子起身。 苏妄言四处瞄了瞄,突然心情好像很好似的问她,“你该不会和他分房睡吧?” 音弥一顿,脸上顿时升起一股红潮,不知道是尴尬还是难堪,“……没这回事!” “那怎么你的枕头不见了?你常穿的衣服也不在。” 她赶紧拉他出去,“我们怎么样用不着你管。” “我当然得关心啊,再怎么说,我这都在翘首以盼呢!”苏妄言邪魅地睨着她。 “别跟这扯淡啊,自个儿去楼下玩去,我收拾收拾就给你泡茶。” “这算是留我做客吗?” 音弥扑哧一笑,“快去吧你。”她往阳台走,柳妈不在,衣服得自己收了。 傅凌止是被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涩给弄醒的。头像要爆炸了一样的痛,眼睛也睁不开。 他支起上半身,费力的翻开眼皮看了很久才知道是自己的房间。他不是在浮生会馆?!怎么回来的? 还有她…… 他掀掉被子起来,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甩甩头,随便套了一件居家服,开门走出去。 她呢? 依稀记得在浮生会馆,他让她唱歌,然后她哭着跑了出去,再然后……一片空白。 绕过客房到了偏廊,阳台有声音传来。他寻声走过去,落地窗前堆满衣物,躺椅上放了很多东西,而阳台刚好被这些遮盖住。 竟然有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应该是音弥,那男人的呢? 心跳的很快,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也忍不住往坏的方向怀疑。音弥不会是那样的人,她虽然恨他,可她很有原则,不会做那种事吧?还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家? 可恨的是他完全回忆不起来当时在浮生会馆到底发生过什么! 傅凌止稳稳地握住门把,屏息凝视,小心翼翼地移开玻璃门。 他往里凑进去,双目四处扫视,然后…… 【077】离婚这俩字儿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操!苏妄言你他妈手往哪里放!信不信老子拿刀给你剁掉!你他妈还不松手!喂!” 怒气滔天而来,他恨不能拿机关枪朝着那怂蛋的后脑勺一阵扫射。 他老婆站在椅子上收衣服,而苏妄言那厮的手竟然放在她腰上,虽然知道他在扶她,可是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他撸起衣袖,三步并两步朝苏妄言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他就是一顿猛揍。 音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回过头,苏妄言已经倒地不起,而傅凌止那混蛋优哉游哉得把脚压在他胸膛上。 “傅凌止!” “干嘛!” “你又发什么疯!” “老子还没收拾你呢!”他上前,狠戾地指着她。 音弥脸一红,高温度铺天盖地而来。收拾这词儿让她不由自主想起在浮生会馆的洗手间那哭笑不得的一幕。 “你讲点道理行吗?是妄言不计前嫌把你抬回来的!你醉得跟头死猪一样!一醒来就抽风!” 傅凌止一愣,自己在脑子里编织事情的过程,吼道,“谁让他送的!老子还不屑呢!这娘们还不是打着接近你的主意来的!” “你!没见过你这样扭曲事实歪理一堆的烂人!” “那你还不是嫁给我了?”他高俊身子往她跟前儿一站,身上的酒味还是很浓。 音弥一顿,她想说早晚有一天会离掉。可是她愣是没敢说出口。 离婚这俩字儿是傅凌止的禁忌,四年前她不懂事,随口拿来出气,只是说了一回,差点天翻地覆。 那是下午,因为温醉墨她和他大吵一架,他摔门而去,晚上就出了车祸,轻微脑震荡和肋骨骨折。 音弥当时没多想,觉得那是意外。 然而,过了几天就传来继父薄立宗被反贪污调查局的人关在一间房子里连着两天两夜审讯的消息,不给一口水,不让上洗手间,也不让动。 而她妈妈方淮正在进行的由保利资助的《心脏不停跳慢性心房颤动外科治疗的临床研究》也突然被迫停止。 在医院守着他到晚上,回到家,小年突然销声匿迹,她去傅宅找谷舒晚找傅守正找所有认识的人问了个遍,不管怎么求怎么掉眼泪,他们都只是避讳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是他们带走小年的,于是报警,可是什么用处都没有,警察一听说是傅家,连人都不敢派过去。她明白了,别说是北京城,就是整个中国,他傅凌止说一句话的分量有多大,可想而知。他本身并不能只手遮天,只是连着他一家几代在中央的势力,不用想都能知道有多可怕。 她心力交瘁,日夜守在病房,哪儿也不敢去,就期盼着他开口说出小年的下落,可无论她怎么哭闹,他就是闭口不言。 这样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到最后才知道,继父薄立宗半年前就因为贪污罪要锒铛入狱,是傅凌止拖他爷爷的关系掩下来的。母亲方淮那个项目,光研究经费就不下三亿,那钱是傅凌止在保利力排众议划下来的。而这些,她一个字儿都不知情。 傅凌止做事向来一意孤行,这些对她的好,半个字都没允许傅家的人在她面前透露。 她是感激他的,同时却又因为他把小年藏起来要挟她而恨透了他。 这样僵持一个多月后,他好的差不多了,便问她,是不是还想离婚,是不是还想着和苏妄言双宿双栖。 音弥从来就没打离婚的心思,一听他提起苏妄言就恼了,一气之下点了头。 那时候的傅凌止做了什么呢? 他保持君子风度一点儿也没伤害她,没扇她巴掌,没吼她。 他只是拿起别在腰间的枪放在她手里,双手铁一样坚硬地裹住她的手,把枪对准他自己,只是一瞬,他就倒地不起。音弥握着枪的手指尖泛白,她大哭,眼泪却掉在了地上他流出来的血泊中。 他就是这么逼她的。静静地看着她无望挣扎。 这就是傅凌止。从那以后,即使是再气得发疯伤心的要死掉,她也不敢再提离婚这俩字儿。 【078】捉奸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怔忪间,傅凌止已经将晾衣杆上的衣服取了下来,一边皱眉一边没好气的嘀咕,“这些柳妈来做就行了!若是她不在,你就让它们挂着!杆子这么高,摔下来就是个事儿!脑子也不动一动,逞什么强!” 这话要是能温柔一点音弥感动都来不及,可从他冷冰冰的嘴里出来就变了味儿,连讽带嘲的,是个人都受不了! 他就是这样不会说话。一板一眼要命地白痴! 音弥蹲下来,把苏妄言轻轻地扶起来,可他身子太重,两个人都是一歪,双双倒地。苏妄言的手好死不死放在了音弥胸前。 傅凌止眉眼狂抽,他本来是打算放过这娘娘腔的,念在他送自己回家的份儿上,可现在…… “啊――”苏妄言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傅凌止用力一翻,仰躺着,手心被他踩在脚底。 “傅凌止!”音弥赶紧起身推开他,“医生是靠着双手活的!你这是干什么?要气死我啊!”她把苏妄言的手拿起来,轻轻揉着,“没事吧妄言?真是对不起。他这样的人根本没法讲道理。” 苏妄言忍着痛,“音弥,我知道我打不过他,在你面前我好像总是被他打败,可是没关系,我的长处不在这儿。光有一副蛮劲有什么用?这里没料说到底都是空的。”他眉眼弯弯的地看了看傅凌止愈发铁青的脸,再指指脑袋。 音弥见他还能说笑,放下心,“别跟他计较。他就那德行!” “我既不是特种部队出来的,也不是当兵的,我是医生,咱文化人。” “苏妄言你个王八蛋!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他妈真够损的!”傅凌止看他俩郎情妾意好不舒坦,又听他句句暗潮汹涌的讽刺过来,一冲锋又要上。 音弥赶紧起来挡在苏妄言面前,“你闹够了没!闹够了给我道歉!” “你他妈是非不分!猪都能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你胳膊肘往外拐!”玩阴的他不是不会,可他该死的在她面前就玩不赢苏妄言那个阴损货!他要被她气疯了,胸腔里的怒气滔天盖地! “就冲着他好心好意送你回来这事儿,你也得道谢!” “别妄想!苏妄言你丫趁早滚蛋!这是我家,你弄明白点!” 苏妄言只笑不语,回头对音弥温柔道,“我的茶呢,音弥?” 音弥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就去。你跟我来。甭理他。” “老子说话当放屁是不是?你给我滚蛋!”傅凌止指着苏妄言。 “你这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门铃响了。三个人都停了下来。 音弥不放心地瞪了瞪傅凌止,小声警告,“你文明点儿。”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音弥担忧的看了看苏妄言,跑下楼,来到门后面,她很庆幸自己提前看了一眼监视器。否则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是非。 谷舒晚在前面,挡住了后面那个人。但即使是这样,音弥还是从露出的半个脸马上认出了是傅晚灯。 这娘俩起什么心思音弥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这招够厉害的。 【079】绿帽子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赶紧跑上楼,拉着苏妄言就是左窜右跳的。 “薄音弥你什么意思?当着丈夫的面儿和别的男人手拉手!” 音弥心急火燎的,话都说不顺了,“你妈你妹……” “你才你妈你妹呢!骂谁呢你!”傅凌止火更大了,拽紧她的手,又狠狠地瞥一眼她和苏妄言相握的手,“丫还不给我松手?!” “你妈和你妹在外面候着呢!”音弥不耐烦地甩开他,“你妹妹是来捉奸的,虽然她的的确确是误会了。” “捉奸?是该捉捉奸!” 音弥横他一眼,“说什么呢你!妄言送你回家还送错了?” “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傅凌止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随你便!”音弥牵着苏妄言往客房里走了几步又回头,“你休想置身之外。戴绿帽子的可是你,傅军长!” 傅凌止神情一变,他阴森森地剜她一眼,“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 音弥眯着眼睛,冲他吐舌头,“傅军长您这么聪明的人,自己掂量什么该说什么该闭嘴吧。” “薄音弥!” “下去开门。然后好好招待你家那两位。” “薄音弥!” “再嚷嚷你家老佛爷该等急了。” “薄音弥!”傅凌止猛地一锤墙壁,踢着脚不情愿的下楼,楼梯都被他的怒气煞得一震一震的。那分明是怒不可遏却又发作不得,吃醋又吃瘪的模样很有些喜感。 门一开,门外的娘俩看见逆光而立面色铁青的某人,都瞪直了眼。 “儿子,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儿?”谷舒晚一头雾水,往他身后瞄了几眼。 “妈,这么晚了您不跟家呆着来这儿做什么?” “我好心来看看你这混小子,你倒好,门都不让进!” 傅凌止赶紧退开身子让他们进来,“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嘛!” “音弥呢?” 傅凌止见老太太大有四处查看的架势,赶紧拉住她,“您坐下歇歇,她在楼上收拾呢。柳妈不是回老家了?屋子乱得很。” 谷舒晚狐疑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傅凌止一低头就看见手背上的红痕,想来是打苏妄言那一拳过狠了点,他皮笑肉不笑的,“部队训练,破了点皮而已。” 傅晚灯从一进门就很不安分,从大厅到偏厅再到厨房,看了个遍,傅凌止是不知道浮生会馆的事儿的,他奇怪,“你干嘛呢?” “找洗手间。” “我家你来过的次数不算少吧,怎么今儿倒要找洗手间了?” 傅晚灯朝妈妈使眼色,谷舒晚赶紧打圆场,“去给我杯泡茶,一路过来渴坏了。” 傅凌止往前脚离开,傅晚灯赶紧跑上楼。 音弥把苏妄言带到自己睡的客房,心急如焚地四处打量着。 苏妄言看她满额头的汗,用袖子凑过去帮她轻轻地擦掉,“音弥,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你知道的,晚灯和我关系够坏的了。我不想火上添油。” “我们清清白白的。” “是,但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啊。你先藏起来吧,我婆婆不好对付的。”音弥冲他抱歉地笑了笑。 “这样子让我想起了从前,你多久没放下防备和我这么自然的相处了?” 音弥一怔,躲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妄言,你为什么总是缠着过去不放呢?” 【080】你装什么婉约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苏妄言扳过她的肩,一改之前的轻佻。 “因为你过得不好。若是你过得好我会在旁边祝福你。可是你脸上很少有笑容,你的天真都消失不见,你的锐气都被磨平,我看着心疼,既然他不懂得珍惜你,那么我来。我知道你需要的不是我,但是我没办法停止关心你,在意你,你笑一下,我能开心好几天。你皱眉,我就会跟着难过。你……懂吗?” 音弥被他眼里深切的情意给卷进了某种不真实的漩涡,她自认为她是够自制的,可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动摇了,她的坚持到底对吗?这么隐忍又是为了什么? 很多牵绊吧。小年,继父,母亲,弟弟,很多很多人。还有……傅家的人。 很多事情她也说不清道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对苏妄言的感情已经慢慢淡化,只剩下怀念。 音弥把苏妄言藏进客房里,锁好门转身,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傅晚灯。 傅晚灯朝她露出浓妆淡抹的笑容,很精致,也很毒辣。她昂首挺胸,朝音弥一步一步走过来。 “薄音弥,你把他藏哪里去了?我妈就在楼下,你以为你能藏得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音弥直视着她,明眸如水般宁静。 傅晚灯的眼睛刚好同她相反,那里面风起云涌,她冷冰冰地看着她,“你倒是会装蒜!给脸不要脸的狐狸精!从醉墨姐手里抢了我哥还不够,当初是你甩了苏妄言,如今又舔着脸**他!你算什么东西?” “没记错的话温醉墨是韦胤的妻子,我是傅凌止的妻子,谁是第三者不言而喻。至于你的未婚夫,我没兴趣。” “你丫装什么婉约!”傅晚灯傲然地俯瞰着音弥,“你以为婉约了就能改变**的本质吗?你现在就算得意到天上又怎么样,后面还有的你哭的!总有一天你会尝到众叛亲离,没有人肯帮你是什么滋味!” “这个四年前我已经尝过了。多谢你提醒。”音弥眼神恍惚,白皙的脸渐渐浮上一层苦涩。 傅晚灯一愣,很快地笑起来,“那是你自讨苦吃,放着舒坦日子不过非要离婚。那还真不算什么,你以为我哥就那点本事?他要是恐怖起来就连老爷子都没辙!” 傅晚灯阴森森地笑了笑,眼睛转向别处,身影在各个房间里穿梭着。 音弥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客房的钥匙,整了整脸上的神色,待到平和下来,她才扶着楼梯慢慢走下去。 “妈,大半夜的您怎么来啦?”音弥使劲往脸上堆满笑容,在明亮的光线下,脸色有些苍白。 谷舒晚望了望楼上,笑得挺和蔼,“来看看你。我担心凌止那混小子欺负你呀。” 音弥放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把那股憋屈压入心底。来看她?关心她?天大的笑话!捉奸是真吧? 这么多年来虽然没能世事如婆婆的意,但是洁身自好这一点她还是做到了的。可从今晚看来,谷舒晚并不怎么信她。也是呢,自家女儿肯定比儿媳亲。 无端的胸腔里涌出一股悲凉,她坐到谷舒晚旁边,“我挺好的。您大半夜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谷舒晚心下想音弥这丫头挺乖的,不至于是晚灯说的那种人,这么一想又觉得自个儿的怀疑委屈了她,但长辈到底是要面子的,她握住音弥冰凉的手,眉头一皱,“怎么受这么凉?感冒了吗?” 音弥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她的身体偏寒,“我手热乎不起来。没事的,您不用担心。” 【081】马桶是重点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从厨房端了一杯茶过来,他随意地往玻璃桌上一放,杯子的水溢出来,音弥脸色不悦,医生大多有些洁癖,会在一些细节上苛刻很多。她起身要去拿抹布,谷舒晚拉住她。 “让他去!你累了一天就别动了。”谷舒晚对傅凌止使眼色,“臭小子,快去呀!” 傅凌止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音弥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杂碎的响声,音弥抬头,傅晚灯脸色很不好地跑下来,一双眼睛对着她发出刺眼的光。 谷舒晚和自家女儿对视一眼,傅晚灯极小动作地摇了摇头。 “晚灯你坐一坐,我去泡茶。”音弥打圆场。 “没事,你不用管她。这丫头很久没见她哥了,非要跟着我一块儿来。” 音弥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纵然心里哂笑万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附和道,“是很久没见了。” 傅晚灯看她八面玲珑的样子很不爽,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离开了。 “还这么孩子气。” 音弥只笑而不语。一无所获,傅晚灯能笑得出来才怪。还好她留了个心眼锁了门,不然苏妄言肯定被她找到了。 傅凌止拿了抹布出来,大手一挥,不耐烦地抹了两下就扔到一边,他自顾自地坐下来。 谷舒晚看他那桀骜不驯的散漫样,嗔怪道,“你给我站起来!” 傅凌止抽了抽眉,依言站起来。 “你像看看你像什么样!这么闲也不知道帮忙做做家务。少爷惯了是不是?我怎么教你的?” “妈!”傅凌止不耐烦了。 “闭嘴!去,把地板抹一遍!不许偷懒,在部队怎么做在家里还是怎么做!” 傅凌止倚着沙发不动,转头对音弥淡漠地说,“去把墩布拿过来。” “你给我收敛点!”谷舒晚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要起身往傅凌止那边扑过去,音弥赶紧稳住她。 “妈,您消消气,我来拖就行了。多大点的事儿,我天天拖,习惯了。”音弥故意说得很大声,还适当地咳嗽了几下,手扶着腰喘气。傅凌止看她那样很适时地抽搐了。 老太太更加过意不去了,“不行!音弥你别惯着他,身体不好就该歇着。我老了喊不动他了,实在不成请老爷子过来!” 傅凌止一听,浓密的眉毛就根根竖了起来,纵然再不情愿也只得起身,老爷子今儿才罚跪罚了他一下午,差点没把两条腿废掉。他是不敢再忤逆了。走了两步又起了坏心思,“妈,要她去打扫卫生间吧,两个人做起来快一点。” 某男顿时无比佩服自己英明的主张。 谷舒晚极其和蔼地笑了笑,“乖儿子,干脆这样,你把一楼二楼三楼公用私用统共加起来十八个卫生间都打扫一遍好了。我还有些话要对音弥说,她就不去了。” “……” “记得把墙壁和浴缸都擦干净了。马桶是重点。” “……” 音弥躲在谷舒晚旁边悄悄地觑了某个面呈猪肝色男人一眼,丹田处迸发的笑意被她使劲掐在喉咙,脸憋的红红的,煞是可爱。 傅凌止去卫生间之前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的,音弥总觉得他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 她肩膀耸动地回看他,学着他的样子,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毫无疑问的,某人的面色更加精彩纷呈了。 【082】精力好旺盛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悲催地打扫完每个洗手间,抬头一看墙上的钟,三点整。丫他老娘真能折腾! 下得楼来,音弥蜷缩在沙发的一角陷入熟睡,而谷舒晚也是头一磕一磕的。 “妈,上楼睡。我都给您收拾好了。这样容易着凉,您身子骨儿又不太好。” “我不用你管,你对你老婆好点儿。音弥这样的好孩子错过了可真没地儿再找了。你俩分房睡。上次取环的事儿我还没教训你呢。你悠着点!” 傅凌止面色不虞,点点头。走过去要抱起音弥,却看见她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呆呆的看着自己。 音弥起身,“我自己上楼就行了。” 傅凌止也跟着上楼。谷舒晚随后。三个人上了楼,音弥往自己的客房走去,傅凌止想都没想就跟了过去。 谷舒晚把他拉住,“你这孩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说了不能同房,听见没?” 傅凌止面色铁青,刀削一般的轮廓透出凌然的气势,他是有苦不能言!苏妄言那混蛋还呆在她房间呢。奶奶个熊的!他能放心吗!这死丫头还真是没一点自觉,还是故意气他?不管是哪种,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 “妈!我不动她,我就是……”他铁着脸懊恼地拽了拽头发,不知道该怎么找借口。 “你着急生孩子妈知道,可是音弥的身子还没养好,你个愣头青懂什么!回你房里睡去!” 傅凌止站着不动,眼睛狠狠地往音弥的房间里看,像是要把门看穿。 “听见没!”谷舒晚掐他手臂。 傅凌止万分不乐意地再度剜了那扇门一眼,踢开主卧的门,一步三回头。 谷舒晚以为他是舍不得音弥,脸上的笑容愈发嗔怪,心想这小子虽然性子燥了点,脾气乖张了点,该懂得事儿倒是没落下。 傅凌止在床上翻来覆去,头埋进右边她睡过的地方,深深地呼吸着她残留的香味。那是一股发丝和体香融合的独特气息。 被子被他踢下床,折腾了一阵,他起来一看,四点半了。老太太应该睡着了吧,他偷偷摸摸的走出房间,朝着她的房间踱步过去。 黑暗中他伸手推门,却不料撞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壁灯啪一声开了,光线溢出来,他才看清那是老太太的肚子。 **的! “混小子,怎么就这么能折腾!”谷舒晚披着衣服稳稳地站着。 傅凌止面色赤红,他窘迫地赶紧转身,心想他娘也太神奇了,这都能知道! “你从我肚子里跑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你心里头想什么。非得粘着你老婆才能睡得着?也不嫌腻歪!” 傅凌止迅速滚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心咯噔咯噔狂跳。 他扑到床上闭上眼,可还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苏妄言把他老婆扑在身下的情形,越想越严重,干脆拿起被子团成一团,把它当成苏妄言,一拳一拳的打,直到布料被他扯破还不罢休。可老母在,他也没办法酣畅淋漓地破口大骂,第一回这么憋屈! 而同一层的某间客房里,苏妄言躺在地上,借着窗外的月光往床上瞄。妖孽般精致的脸上浮满笑容。 “音弥,睡了吗?” “没有。” “你有没有听见响声?好像是从东面传来的,你家隔壁在施工吗?” “这附近就这一栋别墅。” “奇了怪了。到底是谁半夜不睡觉,捶墙又捶地的,精力好旺盛,真闲得蛋疼了。” “……” 【083】闹事的来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想不通,白墨为什么要自杀。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割腕自杀,正在抢救。她猜不透这一步棋白墨打算如何走下去。 这些天,医院这里也不太平。前几天发现医院大门的墙壁上贴了东西,上面有她的照片,大肆辱骂她作为医生是如何失德的。 音弥倒是见怪不怪,以前也有病人家属因为患者死亡责怪医生,这么做的不在少数。 原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手机连续几天都受到恐吓短信。 她总觉得这事儿和白墨自杀脱不了干系。撞得点儿也太巧了。会不会是白墨的经纪人干的?那还不如将计就计,看看那些人还有什么动作。毕竟敌人在暗,她在明。 然而,事情远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她怎么也料不到幕后主使竟然是…… 今天是音弥的门诊。 她一进门,护士小苏赶紧迎过来,递给她白大褂,音弥套上,去旁边的洗手池洗手。 到了快中午人才减下来,她伸了伸懒腰,去洗手池洗手,打算叫上泪瞳一起去医院旁边的PIZZAHUT就餐。 刚脱掉白大褂,门外就一阵嚷嚷,好不热闹。音弥打开门,不料门刚开一条缝小护士就急急的把脑袋凑近来,“薄医生,您可千万别出来!这有人闹事儿呢。” “是病人吗?” “还不知道,一个老头子,大腹便便的,喝了很多酒,一看就是闹事的!” 音弥等了将近五分钟,门外又是踢门又是叫喊的,她心里一烦,干脆打开门,“什么事啊?” 门外一群人都停了下来,小护士挡在她面前,大惊道,“您怎么出来啦?” 音弥没理她,手一摆,示意三个保安退开。 他们身后有个老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玻璃瓶,双目无神,他低着头,还戴了副墨镜。 音弥很有礼貌地问,“老先生您有什么事?” 那老人腆着大肚子一点都不客气地挤开小护士和保安,走过来,抠了抠头发,指着她,“你就是薄音弥?” 音弥点点头。 却没料到那老人噌的一下凑到了她跟前儿,还没反应过来,重重的一巴掌已经落了下来。音弥差点被那股狠劲儿给带的摔倒了。 “你个贱种,骚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他妈敢惹我……”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紧接着就是一顿臭骂,众人瞠目结舌。 音弥捂着脸,一手撑地,慢慢爬起来,那一巴掌打得她眼圈发黑,头晕目眩的,只能感觉到钝钝的疼痛从脸上渐渐蔓延至全身。 那老男人还在破口大骂,众人都听不懂他说的是哪地方言,而音弥却睁大了眼睛,瞳孔慢慢放大,惊慌失措还有些不可置信。 “成心让老子生气!你说吧,这事怎么办?没娘养的……” 那一堆脏话从她头顶砸下来,她却一动不动,捂着脸的手也落了下来,呆呆的立着。 突然,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心想薄医生不躲也就算了,竟然还胆大妄为地上前去摘掉那个老人的墨镜! 墨镜一摘,音弥把它稳稳地握在手心,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或许时隔这么多年再遇,她应该要摆上一个美丽又温和的笑容来迎接他,告诉他她过得很好。只是现在这种状况,音弥实在笑不出来了。 他竟然是…… 【084】可悲的真相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那老人见她摘了自个儿的墨镜,更加火大。他一把扯开手里的玻璃瓶盖,对音弥残忍地笑道,“为了墨墨,我这条老命豁出去了!贱人,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浓硫酸的滋味吧!” 在他还没来得及把浓硫酸泼出去,那不大不小的玻璃瓶已经被身后的保安眼疾手快给踢到了别处。 一阵腐蚀味传来,众人都慌了神。几个护士跑过来想把音弥拦到门里去,而音弥却只是望着那个老人,嘴唇颤抖着,指甲陷进了手掌心里。 她有些遥远的声音从喉咙里颤抖着发出来,震煞了每个人的耳朵。 “白木海?”那声音有股浓浓的苦涩,七分肯定三分试探。 老人怔住了,他嘴张得很大,“你……” 音弥凄惨地扬了扬嘴,“难怪你不认得我了。该说你从来没对我上过心还是人老了记性也差了?你抛弃我的时候我才十岁,认不出来也正常。再加上我的名字从方语白变成了薄音弥,你更不可能认得出来了。白木海,原谅我,十几年过去了,我还是没办法喊出‘爸爸’两个字。” 白木海神色恍惚,像是掉进了记忆的漩涡,他不可置信,“……弥弥?” 音弥隔着眼泪,僵持半晌,把沉重的脑袋点了下去。 多久没有人喊她一声弥弥了?方淮是憎恶这个名字的,因为弥弥是白木海最爱的女人的小名。音弥却很喜欢他这么叫她,每当白木海这么叫的时候,她就不用挨打。 音弥把白木海领进办公室,把百叶窗拉下来。 “坐。” 白木海双目追随着她,依言坐下,若不是今日她将他认了出来,只怕到死他也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么一个女儿吧。 “弥弥?你怎么会是薄音弥?墨墨说的那个坏透了的女人是你?你不是在苏州当市委书记的千金?”白木海的态度突然不着痕迹地客气了很多。他心里自有计较,墨墨那孩子进了娱乐圈虽然赚了钱,但是并不见得高人一等。可是眼前的这个就不同了,不但是市委书记的千金,竟然还嫁给了一个军长!他的后半辈子又有希望了。 音弥看他眼珠子一个劲儿的转,心里很清楚他在想什么,只淡淡道,“你是白墨的生父?” 白木海点点头。 和方淮离婚后,他来北京闯荡,娶了李氏企业的千金李玫,生下白墨。不料李氏垮掉,李玫也病死,他把白墨拉扯大,直到她进了娱乐圈,才过上好日子。他把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都压在白墨身上了,根本没想到她会出事,断了前程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白墨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白木海就来气,若不是因为她设计把墨墨送进了心理治疗中心,让她丢尽脸面,她也不会一时想不通自杀! 虽然心里怨恨,白木海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愁苦万分的样子,“弥弥呀,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傅军长的妻子,我要是知道坚决不会让墨墨这么胡闹。我这把老骨头说关系没关系,要钱没钱,她的事业算是毁了,可她到底是你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吧?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你是她姐啊。弥弥,你现在嫁了个好人家,有权有势的,我和墨墨就靠你了啊。你和傅军长说说,怎么着也得帮我和墨墨度过这个难关吧。” 音弥哧哧冷笑,山穷水尽,逮着机会就认亲了?十几年啊,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就没想过要来找我这个女儿? 更加卑鄙的是……所谓的妹妹竟然和自己的丈夫有染过! 【085】她是你妹妹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强忍住呕吐的**,淡定的坐下来,背脊却已僵硬。她处在最初的惊讶中回不了神,可心脏却像被钻了一个孔,浓浓的悲伤钻进来。这样的打击,远比当年白木海抛弃她来的重,来得猛,来的彻底! 她突然想起来贴在墙壁上骂她的那些纸,手机里的恐吓短信,这些都是他这个父亲的杰作吧! 白木海见她不说话,着急了,“弥弥,你倒是点个头啊!” “白木海,别叫我弥弥,我听着恶心!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捞到一丝好处!我没把咖啡馆的那段录像交给媒体已经算是对白墨最大的仁慈了!你别逼我!还有,今天的事你就忘了吧,反正你也从没把我当女儿看。” 白木海表情一拧,“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你父亲啊,墨墨是你妹妹。还有那段录像,你必须给我!若是你把它交给媒体,墨墨以后还怎么做人!” 音弥凄清一笑,他果然急不可耐,连样子都懒得做了,她起身,神情冰冷,“你走吧。” “你这死丫头怎么回事!我还没让你把你老公让给墨墨呢,你倒是给我蹬鼻子上脸了!我他妈今儿就偏不走了,先拿上五十万给我垫垫胃,再把录像给我!否则我就在你这儿闹下去了!” “这么多年你唯一见长的就是脸皮子的厚度!我敬重你是生我的人,可我从来没把你当父亲看!” “你!”白木海猛地一起身,巴掌又要朝音弥扑过去,她只是淡淡的闭上眼。 百慕海一震,颤抖着放下手,那样子竟有些颓唐,“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她呢?” 音弥撇嘴,脸上的笑意渐渐冰冷,“她睡我丈夫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她姐!” “她跟本不知道!” “小三能知道什么?白木海,你有把我当人看吗?你为了白墨打我巴掌,泼我硫酸,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音弥指着他,哭嚎着,“我也是你生的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 “弥弥…”白木海毫无神采,他觑了她一眼,故作苦楚,“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不,你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你是根本没想过要面对我!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死了十几年!滚!给我滚!滚呐!”她颤抖着声音着说完最后一个字,扶着转椅倒在了地上,披散的发沾着滚烫的泪,无声而剧烈地交错。她只觉得疼,疼到死,疼到灰飞烟灭。 “把录像带给我我就走!否则我就是拖也要拖死你!”白木海看她态度强硬,干脆收了那副可怜的表情,他阴霾地笑着,眼神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垂暮,狠戾从他眉间现出来。 音弥只觉得自己太笨,太天真,差点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骗过去了。她拿起话筒,“那我只好叫警察了。蹲监狱的滋味你不陌生吧?”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白木海惊恐地退到门边,“…你会遭报应的!”他的身影仓皇逃窜,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可她还是颤抖着腿笔直地站着。若说天底下会有父亲这样咒自己的亲生女儿,恐怕也只有白木海了吧。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呢?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86】焦头烂额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安静下来之后音弥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这样子是没办法出去见人的,音弥打了个电话给倪泪瞳,让她带上药过来一趟。 “你个作死的哟!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折腾成这样儿了?老娘要拿把刀子剁了他!”泪瞳放下药扑过去,摸着她肿得老高的脸蛋,“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事。不疼,就是脑袋犯晕乎。” “这一巴掌下来得多疼!你丫就别笑了,看着怵人,比哭还难看!” “这不是叫你过来给捯饬捯饬嘛。”音弥瘫软在椅子上,头低低的垂着,声音还有些余颤。 泪瞳抱住她的脑袋,轻轻放进怀里,“傻丫头,别难过。想哭就哭吧,我不是外人。” 音弥脸贴着她,那夺眶而出的泪水渲染了她大片衣襟。 一室寂静,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冰冷的她的泪,音弥只觉得心都快哭烂了。 为什么天底下的事情能这么巧?白墨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而傅凌止刚好睡过她?他知不知道? 若是他知道还这么做,那他真该下地狱!就是再害怕再恐惧她也要跟他离婚!但是音弥知道,最让她心痛的最可恶的是他并不知情,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冥冥之中安排一切,见缝插针,无时无地地毁灭,让她支离破碎!她又该恨谁?白木海?傅凌止?白墨?还是她自己呢? 这一切是那么肮脏,那么不堪,她艰难的呼吸着,冰凉地挂在她脸上,白生生的痛。 太累了。 敲门声响起,来人却是妇产科的李医生,她把一张小单子递给音弥,面带笑容,“恭喜你啊,薄医生!” 音弥却是怔住了,脸顷刻就僵硬。没想到……会是这样! 泪瞳也瞄了一眼那单据上的结果,神色复杂,“音弥,你……有了?!” 音弥很想把那单据四个粉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事一股脑往她头上冲,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傅凌止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她忍心把它打掉吗? 前两天就有不好的预感,今天只不过是去检查一下,竟然中招了!还是在这么焦头烂额的当口! “泪瞳,这事儿先别往外说,要不要我还没决定。” “我说你这丫头脑子没问题吧?这么多年没动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你还不想要!气死我了你!再说了,给小年添个伴儿怎么了?傅凌止那厮也想得发慌吧?这么大的喜事儿你可别糊里糊涂地整成了哀事儿!小心我揍你!” 音弥却只能苦笑,泪瞳不明白她现在的境地有多尴尬,生父刚来找,白墨是妹妹,傅凌止又不安生,还整个孩子来凑热闹,她能怎么办? “音弥,我知道你的难处,可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做什么决定最好还是和傅凌止商量一下,他那性子能上了天,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知道不?” 音弥点头,猛地起身,“我下午没手术,先回家,今晚和他在家吃饭。” 泪瞳拉住急急忙忙的她,“你丫悠着点,你现在可不是一人了!” 音弥捂着肚子没说话,正因为不是一个人了,所以才更无奈。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可是却隐隐有些期盼到傅凌止得知这消息的表情。她也清楚这事儿瞒不了多久,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87】甘拜下风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温醉墨再度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嘴角的笑意愈发猖狂,前些日子在薄音弥那里受得气都解了。 “哥,这录像怎么弄到的?你在医院有人?哼!要是薄音弥知道我把她和她父亲吵架的全过程看的仔仔细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解气了?” “太解气了!上次你说的什么牵扯就是指这个呀,真没想到白墨竟然是薄音弥的亲妹,这下她不疯都很难吧!真想欣赏欣赏这贱人四分五裂的表情,想必够喜感。” “小醉,还有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什么?” “薄音弥怀孕了,刚拿到手的化验单。” 温醉墨一顿,神色拧紧,眉目扭曲,“这算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哥,你成心给我添堵呢!这贱人怎么这么争气?一下就怀上了!” “这个时候她怀孕不是自寻死路?刚发现白墨是她妹妹,而白墨和傅凌止又暧昧不清,她能高兴得起来?接下来就看你了。” 温醉墨不懂,“什么意思?” “依着你的性子,能让她舒坦吗?小醉,你的狠劲儿都拿出来吧。我让秘书给你送了点东西,他这会儿应该就在楼下了。” 温醉墨走到窗户口一看,果然楼底下有车驶过来,她下楼接了东西打开,会心一笑,眼神骤然阴狠了不少,“哥。真有你的!” “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你就看着吧。我不整死她我就不姓温!怎么着也得为上次那事儿出口恶气!” 音弥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她把那张单据捏在手里,愣愣的发呆。 没有人可以商量,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他们态度都很坚决,可她深知,要这个孩子会经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歇了一会儿,她打开冰箱就这里面现有的食材开始做饭。 傅凌止不爱吃江南菜,北方人口味偏重,他那样的冷心冷面的人是不可能明着夸人的,可他每次都不经意的让餐盘见了底。 刚把米饭下了锅,门铃就响了。 音弥以为是傅凌止,今晚有求于他,得把那一百万弄到手,还是礼貌点的好。 打开门,逆光而立是一具玲珑的曲线。那人咖色大衣下是纯白的短裙,而音弥却挂了一块围裙,双手沾着水滴,呆滞地注视着。 温醉墨有些得意地甩了甩肩上的发亮的长发,“怎么?门都不让进?我特地来看看你呀,听说最近你的日子很不好过呐。” 音弥装饰性的笑了笑,“我倒是想欢迎你啊,可是傅家的人都视你为眼中钉,姐姐你做人做到这份儿上,我甘拜下风嘛。” “你还真以为你去告状,他们就对我避而远之了吗?未免太天真了吧,我才从傅宅出来,你的好婆婆约我喝下午茶呢。对了,听凌止说今晚你亲自下厨,你猜他怎么说?他让我来做客!真不好意思哟,破坏了你们的烛光晚餐,不过盛情难却嘛,我也不好拒绝。所以,你还是乖乖开门迎我进去,免得凌止又要跟我抱怨你不够贤惠了。” 音弥笑意盈盈,“我婆婆请你喝下午茶?那出了鬼咯,从下午一点到五点,她都在医院陪我检查!还有,傅凌止根本没蠢到会约你来家里,你脑子做什么吃的?” 【二二要收藏。要推荐。要留言。不给二二就使劲二】 【088】陷害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温醉墨皱了皱眉,一脸被识破的尴尬。她强硬地推开音弥,一下子进了门。 “温醉墨,我不管你打的什么馊主意,但是你还不走,我就报警告你擅闯民宅!另外,傅凌止不在,会发生点什么谁也料不到。你不是体弱多病吗?我怕你打不赢我,无力还手!” 温醉墨面色一变,她自个儿还有病在身,傅凌止又不在,没人帮忙,她输定了。 她勉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手在风衣侧身边缘摸索,还好她早有准备,把那流产同意书放在了身上,要是放在包里,依着薄音弥这么强硬的性子计划肯定不能成功。 她的手在衣服里不着痕迹地移动,终于把那几张纸塞进了抱枕下,她把手抽回来,慢慢起身,别有深意,“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我留着也没意思,那我先走,放心,我不会给凌止打电话说是你赶我走的。” 音弥没做多想,只求她赶紧走人,“好走不送。” 音弥瘫软在沙发里,温醉墨是个劲敌,并且一点都不好应付,她摸着肚子,猜想傅凌止今天是不是真的和温醉墨通话了呢?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几乎大事小事都会和温醉墨通气,这也是她最讨厌的地方。 她做好了菜给傅凌止打电话。第十三遍过去了,电话依旧畅通,只是无人接听。 音弥悻悻然垂下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隐隐不安,可她还是安慰自己,傅凌止很忙,尤其是在部队,不能及时接电话也很正常。可越自我安慰,心里越发慌,她捉摸不透这种不安定因素起源于哪里。 但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收到短信的时候音弥正打算把菜再热一热,都八点了,傅凌止也应该回来了。 手机响了,她以为是他,看都看没号码就点开了,然后强烈的震动自脑袋里翻腾开,像是有一个钻孔机把头骨钻成粉末,而她的生命就在那个窟窿里渐渐流空。 无法顺利地哭也无法顺利的笑,那种心情,其实没有那么悲伤,只是还会有些惊悚。 短信是数张照片,有他搂白墨的,有他和白墨手拉手的,甚至还有他扶白墨去卫生间的…… 傅凌止…… 很久很久,在一片雾气中,音弥竟然看见手机屏幕上沾了水花,那是她越来越不值钱越来越不坚强的眼泪。 一个温醉墨还不够吗?还是……白墨更对他胃口?我已经无法说服自己肯定你不知道白墨是我妹妹了。 音弥查看了那个发过来的号码,和前几天的恐吓短信的号码是同一个。 发信人是白木海。她的亲爹。 【我可不可以说我想要金牌?亲爱的们都投入爷的怀抱吧~坏笑~】 【089】地狱之前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今天的医院看起来很平静。音弥没手术,呆在实验室和那些医生护士们厮混。 晨吐已经过去,她一脸苍白。昨晚哭着哭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姿势不对,腰酸背痛的。 这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就在刚才,医院门口进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那人双手插在口袋,双眼泛红,里面的决绝可见一斑。 他抓住一个护士,“请问薄音弥薄医生在哪儿?” 护士看了他一眼,见他衣着潦草,不耐烦的说,“这么大个医院这么多医生,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你去住院部问问吧。” 那男人一脸黯然地点点头,往左边的长廊走去。 谁都料不到,会因为这个男人的到来而掀起一场怎么样的灾难。 人们只是各忙各的,医生病人井井有条,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点不耐烦,造成了多少痛苦。 男人眼神悲戚,摇晃着来到库房,正好有一个实习医生在拿纱布。 “请问,薄音弥薄医生现在在哪里?” 女实习医生回头,漠然地瞥他一眼,“可能在外科办公室,也可能在手术室。”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到她?”男人几乎是祈求一般的语气,双目无神地盯着她。 “对不起,我现在很忙,你可以去护士站问问。” “我刚从那儿过来,她们不知道。你可以给我带路吗?我有急事找她。” “这位先生!”实习医生亮出满手的纱布,“你看到了吗?我很忙!真的没空,麻烦你不要没事找事!而且……” “嘣――” 鲜血从实习医生漂亮的额头正中流了出来,很小的一个孔,却可以穿透整个生命。那是子弹的力量,实习医生倒下了。 男人看看枪管里冒着的烟,再看看被自己打穿脑袋的医生,也冷漠地笑了笑。 他刚转身,一个声音从架子后面冒了出来,苏妄言穿着手术服跑过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医生,白大褂被染红,他睁大了眼睛,惊悚而又不可置信,“喂!你……” “嘣――” 枪声夹杂着苏妄言痛苦的叫喊声,然后是重重的倒地声。男人不紧不慢地跨过倒在一团鲜红色中的苏妄言,走远了。 苏妄言重重的喘息着,手按在肚子上的伤口上,紧紧压住,防止血流过多,他狠狠咬牙,一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走到电梯口,按下键,电梯开的那一刻,他倒下去的最后一秒,脑海里闪过音弥这俩字。 泪瞳刚从实验室出来,音弥的状况看上去不太好,可也没那么差。她稍稍放心,从一楼输液大厅走进电梯,到了二楼,电梯停下来。进来一个人。 突然男人问道,“医生,你知道薄音弥薄医生现在在哪儿吗?” “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呢?” “我是她治疗过的病人,想找她再了解一些关于病症的情况。请问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泪瞳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虽然颓唐但却并未显露什么不好的心思,便道,“她应该在实验室。” “实验室怎么走?”男人插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 “坐电梯到三楼,然后往东侧走,有一排病区,然后穿过窄道就到了。你可以看看路标。” 男人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谢谢你。” 泪瞳不当回事地笑了笑,“不客气。” “叮――”电梯到了。男人走出去之前,再度看了她一眼,“……再见。” “再见!” 那时候的泪瞳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目光里的异常,也预测不到电梯外前一刻还人声鼎沸的大堂后一刻将遭遇怎样的血涌之灾。更不知道,因为她无意中的乐于助人会给音弥带来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 【我可不可以说我想要金牌?亲爱的们都投入爷的怀抱吧~坏笑~】 【090】地狱降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是早上九点到家的。别墅里空无一人,却有她余留的气息。 他摘下领带,去厨房拿水喝,却看到一冰箱用保鲜膜包好的盘子。都是江南菜,温温润润,很像她。他拿出来热了热,就着吃了早饭。 昨晚本来是和她约定好要回家吃晚饭的。临时知道了白墨自杀的消息,媒体现在很关注这件事,他担心她当真绝决到把什么事儿都抖出来了,所以白墨打了无数个电话骚扰他之后,他还是觉得去堵住她的嘴比较好。 可没料到去了之后被她黏得根本没办法脱身,狗仔队又把医院堵了个水泄不通,他白天去了趟坦克旅,陪新兵们训练,累得快散架了,在病房的沙发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一醒来,天都亮了。 吃了早饭,傅凌止坐到沙发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坐着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硌着他,他往下一翻,翻出几张白纸。 翻到正面,突然僵住,眼神陡然变幻莫测,那上面赫赫然写着‘流产同意书’五个大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她怀孕了? 眼眸泛出些许热烈,却又在一瞬沉了下去,她怀了他的种不告诉他就算了,竟然还要去打胎?!薄音弥!他妈的给他等着! 傅凌止打出电话拨了几遍都没人接,他翻身起来,开车往医院飚过去。 医院。 三楼大堂死气沉沉,就在刚才,这里还有无数声尖叫,而现在余下的只有白生生的尸体躺在赤红的血泊中,一共四具,有护士也有医生,唯独没有病人。 整个大楼人心惶惶,所有医生都接到了蓝色警报,立即疏散病人,呆在隐秘空间里不要动弹。 音弥接到警报的时候正要从实验室走到四楼,医生们众说纷纭。大多数是埋怨医院又搞什么演练。 音弥摸了摸右眼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狂跳,她有些不安。走到四楼病区,四楼是最高层,四面都是长廊围成一个正方形,从这里看下去,整个住院部呈现的是一天井的形状。 傅凌止一边开车,一边往窗外看,街道是闪过一辆一辆的警车,一个比一个鸣得凶。渐渐地他察觉到不对劲了,那些特警队的车都和他所去的方向一致。心里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因素干扰着他,他加快车速。到达医院,却看见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警戒线拉得老长,人群中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也有白大褂的医生,吵吵嚷嚷,正门口打了一个台子,警长们围在一团。 傅凌止走过去,一些人立马认出了他,鞠躬又点头的,连声喊着,“军长。” 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眉头愈发蹙紧,“怎么回事儿?这医院怎么了?” “这家医院出现了一个枪手,目击者都不记得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一个四五十左右的男人。现在正在疏散医生病人,并且已经派出特警包围进去了。” “什么?!”傅凌止大惊失色,一脸惊慌失措,他赶紧掏出手机拨通她的号。 音弥走到四楼大堂,傅凌止的电话又来了,她一点也不想接,可是铃声很大,震得她心烦,她冲他吼,“你有完没完?” 傅凌止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稍微放了点心,“你是不是在医院?听着,别乱动,千万别四处跑,找一个看起来没人会去的角落躲起来!” 音弥莫名其妙,“干嘛?” “医院有一个枪手在四处转悠,目前动机不明,人也找不见,你快躲起来!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什么?”音弥刚想问,感觉后面有人冲她走过来,回头一看,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脸颓唐和悲伤,目光紧紧锁住她,音弥礼貌地笑了笑,“先生,你不该在这里,这里不安全。” 那人还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什么?” 【我可不可以说我想要金牌?亲爱的们都投入爷的怀抱吧~坏笑~】 【091】你能理解我吗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有个疯子枪手在瞎逛,这里很危险!” “危险?”那人笑,“这家医院一点都不安全,医生,你说是吧?” 音弥茫然地点点头,又对着电话,“傅凌止,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躲起来。” 傅凌止听着电话那头她安静的声音,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对旁边的警察说,“快给我一套特警装备,我要进去!” 几个警长面面相觑。 “我的妻子现在在里面被困住了,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你永远成为警界的黑名单!” 音弥掉头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并没有跟上来,她回头,那人插在口袋里的手慢慢伸出来,脸上的笑容很奇怪。 “先生快跟我走!” “我有名字,我姓陈,叫陈暮东,薄医生,你不记得我了对吧?” 音弥使劲回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碰到过他,但这张脸她并不陌生。 男人的眼神骤然狠戾,他颤抖着的嘴唇抿了起来,“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在你手下脑死亡,最后还不得不被迫撤掉呼吸机,捐献器官的我的妻子?” 音弥睁大眼睛,“陈……陈先生……” 陈暮东手里的那把枪已经不偏不倚地对准音弥的脑袋,“薄音弥,我终于找到你了。” 手里的手机掉落在地,隐约还可以听见傅凌止的叫喊声,但音弥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不停地晃动。眼睛里有雾气,可是有把枪指着脑袋,她也不敢去擦,“陈先生,抱歉,我……” “我不想听道歉!”陈暮东突然激动起来,“我的妻子被你害死了!她本来可以好起来的,是你在手术室结束了她的生命!是你害她脑死亡!是你害她连个全尸都没有!” 陈暮东夸张地耸动着肩膀,大笑起来。“在你决定我妻子的死亡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傅凌止拿着枪悄悄移了进去,他不知道音弥在哪一楼,那就只能一层一层搜。特警出动,人群应该疏散的差不多了。他走到二楼的拐角,猛然间看见一具熟悉的身影。 “小醉?” 那人把脑袋从膝盖里抬起来,泪眼朦胧地朝他扑过去,“凌止!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就知道!太好了!” 傅凌止抱起她,“你怎么会在医院?” “我来拿药的。” 傅凌止把她抱起来快速下楼,到医院门口,外面有警察过来拉住她往外扯。温醉墨大惊,“你怎么不走?” “我要去救音弥。” “里面很危险的!你会没命的!不管她了好不好?我担心你呀!”她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而闯进来的,他是为了薄音弥!最危急的时候,他竟然连想都没想到她…… 傅凌止没理她,往里面跑去。 “人命在你手里比草还贱!自以为你是上帝!” 那把枪在她颤抖着的眼睛里放大,音弥惧怕地摇头,哽咽着,“陈先生……” “你不配当上帝!” 音弥咽了口口水,“我只是……” “不准说话!你闭嘴!” “……陈先生,你听我说。” 陈暮东盯着她的样子发出渗人的笑。 “我明白你所失去的,我也失去了我的奶奶,在我小时候,两个抢劫犯为了她的手镯杀了她,就在我面前,我做医生不是为了成为上帝,我做医生是因为我想挽救生命。”她的眼眶湿润,眼皮颤栗着,“陈先生,我也是人,我也会犯错,可是在你妻子这件事上,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我敢在你拿枪指着我的时候这么说,是因为我问心无愧。你想要正义,你要某人付出代价,你是好人,我能理解你。真的……你能理解我吗?” 陈暮东的眼神渐渐由涣散变为清明,他拿着枪的手也一直在摇晃,可他并没有把枪放下去。 而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浑厚有力的,“不许动!” 【我可不可以说我想要金牌?亲爱的们都投入爷的怀抱吧~坏笑~】 【092】选择游戏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92】选择游戏 陈暮东慌了神,迅速移动,跑到音弥身后扼住她的喉咙,拿枪抵着她的脑袋,慌乱的四顾着。 傅凌止举着枪对着陈暮东,快步从楼梯上跑上来。 “把枪放下!不想她死的话把枪放下!”陈暮东大叫。 傅凌止深深地看了音弥一眼,音弥也隔着眼泪盯着他,嘴唇小弧度地张开,喊出他的名字。 傅凌止站在他们对面五六步的距离,慢慢地把枪放在地上,双手举高,“放下了。你别激动。” “你是什么人?”陈暮东慌张的问,他听到了薄音弥嘴里的那一声凌止。 傅凌止表情如铁,“我是特警。” “我是问你和她什么关系?”陈暮东把枪更加用力地抵着音弥的脑袋。 “我是她丈夫。” “把身上的所有武器都扔过来!” 傅凌止依言,把裤腿上绑着的东西都朝他扔了过去。 “把防弹衣脱了!”陈暮东当警察当了半辈子,什么东西都知道。 “不要听他的!”音弥哭着喊了出来。 傅凌止看她一眼,没说话,把防弹衣脱了下来,慢慢地朝陈暮东走过去,“陈先生,你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如果你把她放了,我可以……” “别过来!听见没有!” 傅凌止停止脚步,刚要说话,左侧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他皱眉迅速偏头,竟然是小醉?她怎么又跑回来了?! “凌止!你怎么这么傻,这要怎么办?天呐!你会没命的!薄音弥连你的孩子都不要了,她有什么值得你为她拼命的!真正爱你的是我呀!我虽然不是你的妻子,可是我和你……” 傅凌止回头,陈暮东已经从腰间拿出了匕首,左手抵着音弥的脖子,右手拿枪对准温醉墨。笑得很惬意。他想起来今早在家里看到的流产同意书,用眼神示意音弥,音弥只是哭着,没摇头也没点头。 他皱眉,这时候温醉墨跑过来凑热闹真是火上浇油!现在怎么办?两个人质都在陈暮东手里,而特警组根本还没搜到这个地方,形势很不利。 正思忖间,陈暮发话了。 “一个是情人一个是妻子,傅军长,你的生活够精彩!” 傅凌止一震,很惊讶为什么陈暮东会认识他,可转而一想,认识也不奇怪,他经常上电视的,而陈暮东又是警察。 三角局势形成,温醉墨和音弥都落在了他手里,而他独身一人,根本没有反转的余地。 “你想要什么?今天你一时激动犯下的错可是要坐牢的。陈暮东,你想清楚了!” 陈暮东大笑,“我已经杀了不下十个人了,你以为我还怕吗?你说,我该不该连你们一起杀了?” “特警队马上就搜过来了,你以为杀了我们,你能逃出去吗?” “所以我才抓了两个人质来对付你!”陈暮东的枪稳稳地指着对面长廊里的温醉墨,左手里的匕首,已经刺进了音弥脖子下的皮肤,渗出了血。而她只是深深地看着傅凌止,什么都不说。 倒是温醉墨一直说不不停,“凌止你别管她了!这人是找她来报仇的!只要我们求情,他会放过我们的……” “你闭嘴!陈暮东,说说你的条件,怎么样才可以放人?” “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傅凌止盯着他一动不动。 “选择游戏。A:我杀了薄音弥,放了你和你情人。B:我杀了你和你情人,放了薄音弥。怎么样傅军长?一个是最爱,一个是不得不负责的妻子,你是肯为了你的妻子而死,顺便搭上你的最爱,还是让你妻子死,好和你的情人双宿双栖呢?我数到三之前,如果你没能做出选择,先杀哪一个就得看我心情了。傅军长,是不是很难选?”陈暮东扭曲地哈哈大笑起来。 “1,2……” 所有的不可预测和绝望从这一刻上演。 音弥贪婪地看着他,多想就这样看到地老天荒啊,可她万万想不到…… ―――――――――――――――――――――― 二爷驾到: 话说亲爱的们呀,有没有很不爽呀?正在精彩的地方就戛然而止了呀!那啥,乃们着急咩? 想知道傅凌止怎么选择咩?(提示:会很出人意料的哦) 小年到底是谁的娃娃呀? 音弥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呀? 器官移植神马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傅凌止到底爱不爱音弥呀?(接下来马上揭晓呀) 温醉墨到底有什么下场呀?她或者她丈夫和小年到底什么关系呀? 白木海和白墨又会怎么对付音弥呀? 音弥的肚里的娃儿会不会掉呀?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呀? 结局到底是喜是悲呀? 爷曾说过的,这文里最具戏剧性最反转的人物到底是谁呀?(绝对隐藏至深,乃们使劲猜吧) 想知道呀?看下去呗。 【093】终是不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93】终是不爱 对于很多人来说,医院是个可怕的地方,拥挤的地方,一个不吉利的地方,但我是在医院长大的。 当我妈妈还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我在手术室外的长廊里看书,在太平间玩耍,我用蜡笔给以前的急症图表涂色。 这里曾是我的天堂,我的学校,我的家,是我的避风港。 我爱这里。 ……纠正一下,爱过这里。 ********* “1,2……3”陈暮东极为淡地嘲讽的笑着,“傅军长,我给过你机会。” 陈暮东眯着眼睛看了看音弥,又看了看对面长廊吓得双腿发抖不停的摇头的温醉墨。左手勒紧匕首,右手同时举起枪,“我还以为傅军长够雷厉风行,原来是只纸老虎,这样,先送你们其中一个入黄泉,早死早超生!” 陈暮东的右手扣着扳机的食指慢慢动作着,而他左手手腕也稳稳地往音弥脖子上靠紧。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傅凌止的目光紧紧锁住陈暮东,薄唇极为隐秘地抖着,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出声,打断陈暮东接下来的行动。 音弥的眼泪流干,很淡定地看着他,不说话。傅凌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所包含的情意排山倒海而来,在她的印象中,他从不会这样看她。 就在她几乎以为他要放弃她,选择温醉墨选择保住自己生命的那一刻,傅凌止出声了。 “陈暮东!你还记得1974年你在缅甸出任务时被困墠邦,队友一个一个被敌人杀死,最后你被毒贩俘虏,要被**解剖的时候,是谁救了你?” 陈暮东抖着手,有些不可置信地朝傅凌止尖锐地看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生平过往?” 傅凌止伸手指了指耳朵里的耳塞,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的警察报备的,从小醉闯过来开始,他就料到陈暮东定会拿她和音弥二人做要挟。 “耽误一分半秒不会怎么样吧?反正我们三个人的名都在你手上。你先回答我!”傅凌止稳稳的凝视陈暮东。 “温宗祥。”陈暮东陷入回忆,“他当时跟着重要特派队来营救我们,而那些本应该就我们的特工却一个一个胆怯退缩,是他一个人千辛万苦把我救出来的,为此,他断了四更肋骨,身上十八处枪伤。你提他做什么?”陈暮东丝毫不知道他的用意,只狐疑而又恍惚地盯着他。 傅凌止薄唇紧抿,眉间的川字似乎松散了一些,他突然侧身,左右往对面长廊一指,“听说你一直想方设法想要报答温老爷子,却屡次被他拒绝。眼下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傅凌止眯了眯眼睛,敛下里面的锋芒,“你知道她是谁吗?” 陈暮东好笑,心想还不就是你傅军长的一个情人! 傅凌止若有所思地撇撇嘴,薄唇不急不缓地张合,“她叫温醉墨。” 陈暮东浑身一震。 “她就是你的大恩人温宗祥嫡亲嫡亲的孙女儿。想必你也知道温老爷子有多宝贝他的孙女儿,今天你一念之差会给温老爷子带来什么,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知道。所以……你确定,你还要一意孤行吗?警察最讲仁义道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道温老爷子若是得知他几十年前舍命救过的一个小子如今竟拿枪指着他的孙女,欲杀而后快,他会作何感想!” 陈暮东一震,右手大幅度战栗着,摇摇晃晃,温醉墨见机行事,火上添油,“若是你杀了我,我爷爷会痛不欲生的!他最疼的就是我,我是他唯一的牵挂了!求求你,求求你……” 陈暮东猛地翻着眼睛,思考好一阵,终是慢慢地放下了手,手里的枪一点一点垂落在身侧,他沉郁着脸,猛地闭了闭眼睛,“你走吧。” 温醉墨连包都没拿,吓得屁滚尿流,攀着楼梯杆子看都没看傅凌止一眼,抖着腿逃走了。 音弥侧头,温醉墨漂亮的脑袋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是傅凌止救了她。她告诉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可眼眶里的湿润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那是比恐惧和绝望更加悲哀的心灰意冷,傅凌止从始至终想的都是如何解救温醉墨,最紧要关头,甚至连他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 该说他足够痴情呢,还是足够傻呢?或许,最傻的那个还是她自己吧。患难见真情,她确实亲眼目睹傅凌止是如何利用他的智慧和冷静救了温醉墨,然而,他的所有真情都与自己无关。 薄音弥,你还在奢望什么呢?他不爱你。终是不爱。 “傅军长,就算放走了你的情人,你的妻子还是在我手里。你,赢不了我。”陈暮东干脆嚣张地把抵着音弥的匕首扔在了地板上,枪指着她的脑袋,很闲适的模样。 傅凌止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皱眉,扔掉耳塞,深吸了口气,声音很平,“陈暮东,最后回头的机会。” “哈哈哈!回头的机会?我看你才应该把握刚才的机会!现在好了,就是你求我,你和薄音弥都没机会了。” 枪口在音弥右侧脑袋上缓缓的摩擦着,陈暮东的力气很大,几乎能扼断她的脖子,她喘不过气来,憋红了苍白的脸蛋,满眼泪痕。 傅凌止一直看着她,他的目光攫住了她的每一寸表情,可陈暮东没说话,他就处于被动的状态,他能做的只有笔直的站着,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天知道,他的心跳的有多快,若是被强指着脑袋的是自己,他反而没什么好怕的。 会先想办法先救温醉墨,是因为他把她看成了他和音弥之外的无关者。 陈暮东拉着音弥慢慢地移动,走到栏杆边往透明玻璃外看了看,神色严峻了不少,他回头,“你对你们外面的人说,谁都不许进来!否则,人质绝无生还!” 【094】我一直在乎你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94】我一直在乎你 傅凌止笑着指了指耳朵,“不好意思,我刚才扔了,可能掉到三楼去了,不介意的话我去捡起来?” “不许动!”陈暮东腮边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你以为我那么傻,会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傅凌止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要求他,所以才事先把耳塞拿掉,断了和外界的联系,而医院又这么大,翻找一遍都得花几个小时,他和音弥算是孤注一掷了。 可这样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少受陈暮东的威胁。他自有判断力,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遇见过,只是人质变成了音弥,他虽然有些慌了手脚,可还是有经验的。 “我拿不到耳塞就没办法和外面的人说话,陈暮东,你可想好了?” 陈暮东阴险地笑了笑,忽然就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他又拽紧了音弥的脖子,扣着扳机的食指往下按了按,傅凌止眉眼一怵,他笑得更加欢畅了,“傅军长,我都五六十的人了,你在我面前耍心机,你认为你能玩得过我?” 傅凌止只是紧紧地盯着音弥,并不说话。他知道这是一个转移陈暮东注意力的好方法,可以有效的拖延时间。 但陈暮东也不笨,他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对着音弥的耳朵,眼睛却看向傅凌止,然后把傅凌止交过来的枪和刀具都踢到楼下去了。大笑道,“薄医生,来,和你丈夫道个别吧。” 音弥眨了眨眼睛,把泪水眨掉,可视线就是一片模糊,她已经准备好接受死亡了,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她和他的孩子,怎么办呢?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子? “陈先生,你在天上的妻子看到你这样,她会不开心的。如果你想要她安心,现在放手还来得及。你想要正义,你想要我付出代价,你杀了我就是,但是我求你,陈先生,放了我丈夫。他和这件事无关,他也不是医生,你没必要杀他……” “音弥!你别说了!”傅凌止猛地握紧拳头,鬓角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爆了出来,“陈暮东,你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他妈就去挖你老婆的坟墓!把她的骨灰坛子摔碎!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既然你明白失去挚爱的痛苦,那你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杀我的妻子?枉你当了半辈子警察!你的正义在哪里?只怕已经被你变态的心思扭曲了吧!” “傅军长,你这样连我都糊涂了,你不是爱你的情人嘛?怎地又来关心你的妻子了?”陈暮东已经失了心魂,不为所动,只是当傅凌止提到他妻子的时候,表情还是变了变。 傅凌止突然话锋一转,“你一定要报仇雪恨是不是?” “是!我要杀了我妻子的混蛋不得好死!”陈暮东用枪敲了敲音弥的脑袋。 “你知道怎样报仇最能雪恨,最极端,最能让你的仇人撕心裂肺吗?”傅凌止突然很平淡地撇了撇嘴,音弥见他那样单薄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被陈暮东勒紧了喉咙,根本没法顺利地说出话来,只能呜呜地哭喊着。 傅凌止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凌厉地说,“最高境界的报仇不是手刃仇人,而是当着她的面,把她至亲至爱的人慢慢折磨到死,让她在旁边生生地看,尝尽无能为力的痛苦,让她极端自卑,让她的感官和她的心随着你的折磨而一点一点受到数倍的疼痛。最极端的,最能泯灭一个人的灵魂的报仇,不是直接对她进行折磨,而是采用这种绝妙的办法让她遭到极致的精神上的虐待。一具尸体和一具行尸走肉,哪个更能让你解恨?” 陈暮东癫狂地笑起来,“这办法倒是听过,听说以前逼俘虏招供的时候都用这套,今儿有机会实践一下也不错。” 傅凌止不动声色,眼角堆砌了褶子,他在笑,可他的眼神却锋利到任何人都不敢直视,他的声音很稳,可音弥却一边听一边不由自主地流泪。 她张大嘴,啊啊的叫着,使劲摇头,那些绝望都随着她苍白的泪珠一点一点掉在了地上,像从地狱伸出来的藤蔓,绞紧她的灵魂,直至窒息。 傅凌止最后温柔地看进她溢满雾气的眼,语气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柔软和温润,“阿弥,好好照顾自己,我混蛋事儿干多了,罪有应得。” 过了很久,他的嘴唇又张开,这次动得极慢,声音低到不能再低,“还有……”他舔了舔嘴唇,“记得……我一直在乎你。” 音弥只是哭着喊他,“傅……凌止!不……啊!你要做什么?我不准!” 他不看她,来硬的是没办法护她周全的,他能做的只有把陈暮东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拖延时间,等陈暮东折磨他折磨得差不多了,特警也快找过来了,那么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陈暮东把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朝傅凌止扔过去,沧桑的脸上尽是扭曲的笑容,癫狂又诡谲,“让我看看你的诚意。自己动手,十八刀,叨叨要见骨头。如果十八刀之后你还能站稳,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她的命!” “不要啊!不要!陈先生,求求你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别这样,与他无关,他是无辜的!不要啊!呜呜……”音弥使劲挣扎,她的瞳孔几乎跳出了眼眶,目眦欲裂,她双手绝望而无力地往前晃荡着,“傅凌止!求求你了!别这样,呜呜……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啊,放过他!” 陈暮东疯癫地笑着,甚至夸张得前俯后仰,他用枪紧紧抵住她的脑袋,阴森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这办法果然好。薄医生,拿出你的劲儿来,使劲哭吧,使劲叫吧,看谁能听见,看谁能来救你!你他妈给老子好好睁大眼睛,看你的好丈夫是如何当着你的面一刀一刀割开自己身体的,我要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这么做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你是害人精!” 害人精…… 【095】我最不想参加你的葬礼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95】我最不想参加你的葬礼 音弥猛地一震,泪如泉涌,“傅凌止!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我求你啊!让我死吧!我爱你,我舍不得你,我不能看着你死,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啊,让我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我不答应!你太坏了!你太坏了!呜呜……我恨你!” 傅凌止捡起刀子,锃亮的刀面反射着他如深潭一般晦暗的目光,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雕刻一般深邃的轮廓紧绷着,像是叹气一般地说,“阿弥,我此生最怕的就是参加你的葬礼。你明白吗?其实我很懦弱,我是胆小鬼,所以我得先死。” “你混蛋!傅凌止你混蛋!你以为我就愿意参加你的葬礼吗?你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我受不了的,阿止,你不能这么折磨我!不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那么爱你呀……” 她只是不停地咽口水,不停地把那三个字说出来,想让他受到干扰,想要他动摇。 而他却只是俊脸浮泛着鲜有的真正的笑,眼神苍茫中夹杂着一点宠溺,甚至还有些慵懒和散漫,他轻轻的说,“我记下了。” 陈暮东突然下了狠劲儿,捏紧音弥的两腮,让她说不出话,嘲讽地笑道,“薄音弥,你也有今天,我要让你把我受过的折磨尝个遍!傅军长,动手吧,别他妈净是要死要活的拖延时间!” “不……不要啊!呜呜……阿止,我求你,我求你了……”音弥睁大眼睛,慢慢是绝望和惊恐,头都快摇断了。 傅凌止左手举起刀,抬头,目光还是那么深邃,却有些释然,“阿弥,给我好好忍着!是我傅凌止的老婆就别哭!我没那么容易死的,还记得吗,祸害遗千年,你总这样骂我。”他甚至还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就像把一抔碎冰生生揉进她的心脏,寒冷刺入了灵魂。 音弥使劲摇头,被扼住的嘴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一些呜咽的叫喊,那些她想说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无法顺利的说出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她爱的人在她面前自残,她爱的人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的生命一点一滴流放,知道流了个干净。 老天!不要! 傅凌止垂下眼眸,左手举刀,一咬牙,猛地朝自己右手手臂刺下去,血很快从警服里渗出来,开始是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后面是一注一注。 音弥撕裂一般地呼喊着,猛地闭上眼睛,而陈暮东还嫌不够残忍,硬生生扯开她的眼皮,逼她直视傅凌止,逼她看。 刀刃划破皮肤,刺进血肉的声音她甚至还能听到,那是她听过的最恐怖最绝望最恶心的声音。 她的两个眼珠子往上翻,那些眼泪,伴随着他身体里的血液,一注一注往地上跌落。他的悲伤是赤红的,她的彻痛是透明的,两相交杂,融合,再缠绕。 漫天碧海的腥味从他那边扑进她的鼻子,音弥忘了自己是在哭还是在叫喊了,她觉得她的眼睛快瞎了,被他的血充斥,满目之间赤红一片。 “不……要!不……不要!啊!呜呜……阿止,求……你!不……” 傅凌止紧紧蹙着眉头,额头的上的汗珠一颗一颗掉进他手臂里流出的血泊中,最困难的不是把刀刺进去,而是拔出来。一拔,深处的动脉血管会爆裂,从而大**,自残都要讲究方法的。 陈暮东狠了点,刀刀要见骨头,那必定会刺破动脉,手臂还要,要是胸腹的话,他就凶多吉少了。 数到三,闭上眼睛,猛地一下拔了出来,血如泉涌,喷洒在空中,他踉跄着退了两步,洁白的地面上一滩血水,还有几个脚印。 “不过瘾啊,傅军长,你这是应付我呢!”陈暮东撇撇嘴,“不过还有十七刀,你动作得快点了,要不然我心情一不好,你老婆就没了。” 傅凌止嘴唇惨白地点点头,“我来,你别动她。” 音弥比不上眼睛,那些眼泪把脸熬得刺痛无比,她喊不出来,身体里的所有情绪都被陈暮东扼住,比死了还难受,她翻着白眼球,密密麻麻的流泪。 除了流泪,除了呜咽,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 傅凌止每一刺一刀,她就震好几下,刀刀下去,她竟然开始麻木,哭不出来,喊不出来,她更不敢看他。可是陈暮东太狠,他强硬地逼迫着她,逼她看,逼她受伤,逼她惊恐,要把她逼疯。 傅凌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恍惚,脑袋也越来越眩晕,最初的疼痛已经变成了麻木,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血液从身体里钻出来的声音。 很清晰,带着粘稠的咸味,他明白,那是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声音,他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他的阿弥,静静地一刀一刀往自己身体里刺进去,每一次都只剩刀柄,在刺上臂的时候甚至把整个胳膊穿透了。 他不喊痛,男人是不能喊痛的,尤其是不能当着自己的女人的面泄露他的懦弱,那只会让她更加害怕。 他一声不吭,越来越虚弱的喘息从胸腔里一点一点发出来,地上的血泊把他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 他一直在后退,膝盖曲了就再也直不起来,那么多刀,每一刀下去都是彻骨的痛,可他牙齿咬出血都不哼一声。 他只是满脑子想着对面的她,一双半阖的眼眸颤颤巍巍地盯着她,看她大叫,看她痛彻心扉,看她的眼泪直直的掉。 到最后,可笑的是,他没力气把刀子从身体里拔出来了。 他瘫倒在地上,双腿以一种奇怪到扭曲的弧度摆着,全身的衣服都是密密麻麻的动。 血像虫子一样从里面钻出来,然后围绕着他迅速地往外扩展。 他都不明白,一个人,一个像他这么瘦的人为什么能流出那么多血。 【096】她的阿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96】她的阿止 “还有三刀。傅军长,你不行啊。” 陈暮东拽着已经快哭死过去的音弥,把她扯到傅凌止身边,放开她的嘴,“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吧。” 被泪水模糊地视界中慢慢浮上一丝一丝的赤红飘带,而处在一对赤红中是他被血染脏的脸,还是那么英俊。 他全身都是刀伤,唯独除了脸,音弥一直在战栗,手也不听话的用力地摇晃着,可她不敢触碰他。 从眼角溢出来的泪一滴一滴打在他半阖的眼睛里,然后从他缓慢移动的眼球边沿流了出来,顺着他苍白的脸,流进血泊中。 “……阿止!是我,阿弥,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给保持清醒!听到没有?求你了,求你……”她颤着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她是害怕的,那些从他身体里爬出来的血像恶心的蜘蛛,爬满了她的膝盖,润湿了她的裤子。她害怕。 从没见过一个全身都是窟窿的人,就算做了那么多年手术,就算从小在太平间长大,可她还是害怕,恐惧到了极致。 她的阿止,是要死了吗? 傅凌止慢慢地把眼皮往上翻,头顶的透明天窗一直在旋转,漫无目的地旋转。 她的脸被蒙上一层模糊,好像离自己很远,越来越远,过了很久他才想明白,那是因为她的泪掉进了自己的眼里,所以视线才会模糊。 他慢慢地扯开嘴,无力地呻吟了一下,然后赶紧闭上嘴,他想把自己唯一完好无缺的左手抬起来,温暖温暖她太过苍白的脸蛋,可是努力了很久,就是抬不起来。 他想发脾气,可是发不出声音,就连皱眉都很疼。 “阿……弥……”终是喊了出来,可是声音太小。她却听见了。 音弥双手捂住他的脸,身体不敢碰他的,只好僵在半空,用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可是就算擦掉了,马上又会掉出来,掉进他的眼里。 “阿止,睁开眼睛,看着我,看清楚我,求你,说说话,再叫我一声好不好?嗯?再叫一声!保持清醒啊!” “阿……”他张开嘴,只是喉咙有股什么东西拦住了他的声带,下一秒,血水吐了她一脸。 音弥慌乱无措,小心翼翼按住他胸腹部的伤口,这里失血量最大,她只能将就着给他止血,轻轻地帮他顺气。 眼眶一直在泛热,整个脑袋都很烫,她唇齿颤抖着,“你看着我,阿止,就算是看着我也好,不许睡过去!听到没?你哪儿也不许去,我要你在,听见了吗?醒醒!快醒醒,看看我!” 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地睁开。 音弥侧头,朝陈暮东吼,“陈先生!你够了吗!不够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 她对着俯瞰着她的陈暮东磕头,额头磕到坚硬的地板上她也不觉得疼,只是心慌,只是着急,只是快死了一般的绝望,“陈先生,我跪下来求你,求你放过他,如果你还不解恨就把我杀了!但是请你在杀我之前让我救活他。求你了!我求你了!”她一个劲儿地磕头。 陈暮东看了看披散着头发,双目无神的她,又看了看在血泊中越来越虚弱的傅凌止,思考几秒,诡谲的笑意从他眼里冒了出来,“去吧,去手术室。” 音弥有些惊疑不定地抬起头,万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没想到陈暮东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她只是满心欢喜,觉得又看见了希望,救治及时的话,傅凌止会度过危险期的。这种程度的伤她不是没见过,时间是关键。 “谢谢!谢谢你!陈先生,谢谢你……” 待要爬起来,背后有股微弱的力拉住了她的衣摆,她回头,是快要陷入昏迷的傅凌止,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血还在冒,“不……阿弥,不。” “什么?”她把头靠近他的嘴,听见他依依呀呀分明是有话要说。 “不……别信他……故意折磨……”最后一个字梗在了他的喉咙,音弥抬头一看,陈暮东用刚才对付过她的方法,一手捏紧他的下巴,让他说不出话来,傅凌止只能哽咽着费力的摇晃,音弥没有心思细听,她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救活他。 “陈先生……”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陈暮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床单,“把他包好,去手术室。” 音弥包好傅凌止,倾身拖床单两角,使出全身力气把他往电梯里拖。陈暮东就站在她旁边,用枪指着她的脑袋。他心里自有计较,怎么可能真的让她救活傅凌止呢? 音弥是不知道这些的,她所想的是不管有没有把握,不管是不是她擅长的手术,她不允许他死亡。绝不! 拖到电梯,下到三楼,傅凌止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全身都是见骨的刀伤,大大小小十八处,失血过多,他是强撑着意志才能保持些许清醒的。音弥一边擦眼泪一边拖着他往手术室前进,陈暮东拿枪指着她和傅凌止,紧跟在后面,她是那么害怕,可她现在必须救她。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弄到手术台上,准备好手术器具,她到隔壁的玻璃隔间净手,陈暮东站在手术台旁边,冷眼看着室内的器械,眼里带着天大的恨意。 音弥刚跨过自动玻璃门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差点摔倒在地,然后听见和自己同样微弱的一声呻吟,她侧身一看,盘坐在地上簇在一起的正式外科的两个主治大夫和一名护士一名麻醉师。她眼睛一亮,对方也看到了她,细声询问她怎么在这里。音弥担心陈暮东会察觉不对劲,便也跟着蹲下来。 “你们几个怎么躲在这里?”她问他们。 骨科的刘大夫说,“手术室比较安全,那个枪手也不会没事找事来这里吧。接到蓝色警报之前,我正和孙大夫他们做静脉穿刺手术,还好病人已经安全撤离。” 【097】附送折磨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97】附送折磨 音弥面有难色,她点点头,要是这几个知道那个所谓的枪手就在隔壁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可是她现在很需要他们。 “薄医生,这么危险的时候,你怎么跑来手术室了?”孙大夫看她红肿的眼睛,双目无神,面色惨白,羸弱的身躯透出巨大的哀伤,便有些担心。 音弥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下眼袋红肿得很痛,她深呼吸一口气,“不瞒你们说,我丈夫被枪手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了,那个疯子就在隔壁,我丈夫现在在手术台上,生命垂危,我求求你们,和我一起救救他。我一个人时间肯定不够,也顾不来,他身上有十八道很深的伤口,失血过多,我怕他……”哽咽到说不下去,音弥掩面低低的啜泣着。 众人都是一惊,只有平时和她关心最好的刘大夫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孙大夫恐惧,“薄医生你是说那个疯子枪手就在我们隔壁?!天呐!” “我知道我不能强求你们做什么,可是我的丈夫他就快死了!我求你们了,念在同事一场,念在医生的职责,帮帮我,求你们!”她几乎是要朝他们跪下了,口齿不清地哀求着。 刘大夫冷静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救人要紧。我去。你们有谁害怕的话趁现在赶紧从小门逃出去!” 孙大夫和那个护士面面相觑,为难的说,“薄医生,不是我不帮你,可是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 音弥点点头,没等他说下去赶紧道,“我知道,孙大夫,谢谢你。真的,不用觉得抱歉,你快走,趁现在那人还没发现你。” 孙大夫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和那个小护士蹲着走到门边,悄悄开了门,身子很快就隐没在门缝里。 音弥感激地拥住刘大夫,泪眼朦胧,“谢谢你,刘姐。可是万一有什么危险,你怎么办?那个疯子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想牵连你,可是我很需要你!” “傻丫头,人命关天,你别磨蹭了。我们快开始吧。”她和麻醉师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净手,穿手术服,进入手术室。 陈暮东惊诧地看着另外两个生人,“她们是谁?” 音弥看了看他举着的黑色枪管,抖着声音,“只……只是医生而已。帮忙做手术的。” 陈暮东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示意她走过来,音弥慢吞吞地走过去,他就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力道大得能掐断,“你敢耍花样,你老公就一命呜呼了!” 音弥赶紧抖着唇颤颤地点头,“是,是。” 陈暮东猛地一扯,音弥的身子就跌向手术台。 “动作快点!我没耐心!”陈暮东拿枪抵了抵她瘦削的背。 “是。” 音弥走到傅凌止面前,他唇色已经由苍白变为酱紫,眼皮浮肿,一直往下跌落,感觉到她的气息,他费力地翻开眼睛,“阿……” 他已经累得喊不出一声完整的‘阿弥’了,音弥看着,心疼得要命,眼泪又要出来,他极其费力地动了动脑袋,她明白,他在摇头。 “我们马上给你手术,马上开始!阿止,听话,保持清醒,千万不能睡着。想想我,想想小年,想想老爷子。不能睡过去!” 傅凌止虚晃着眼睛,双目没有焦距,似乎在看她,又好像在看头顶的无影灯,“吻我……” 音弥嚎啕大哭,面目悲伤,那样子看的刘大夫也红了眼眶,她大声地啜泣着,哭得不成样子,颤抖着身体凑过去,嘴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毫无血色的唇,一眨眼,一串泪就掉在了他的脸上,傅凌止目光追随着她,他想摸摸她的脸,可他怎么样都无力动弹。 “我爱你,我不想你走,你好好的,想想温醉墨,你不是爱她?想着你最爱的人,你就不会舍得……” 混乱中傅凌止的眼睛似乎翻了翻,“我不会死的……答应你。” “要是就这样结束那真的是太烂了!你欠我太多,你又混蛋又无耻的,你……”音弥的头发突然被生生拽住往后拉。 “他妈的别给我唧唧歪歪!要死要活是我说了算!快动手!”陈暮东耐心全无。 刘大夫和那个护士赶紧走过来,三个人开始了紧急抢救,音弥之前给他做过一次手术,可现在,要把自己的手伸进他的身体里,他的命掌握在她手里,一不小心就会……她连想都不敢想了! 傅凌止伤得最重的地方不是失血过多,而是匕首刺进去之后,很多肌肉完全破裂,肠管也有一段出现破损的现象。 音弥不是完全精通普外科手术,于是就由刘大夫主刀,开服后先止血,再仔细检查,进行有效的治疗手段。 到最后全身都缝合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却又出现心颤,血管收缩等突然症状,需要心包刺穿。 音弥的妈妈方淮是心外科的专家,她从小耳濡目染,虽然心外不是她的强项,可她就算再无措也要试试,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她不能出一丝差池。而刘大夫完全没有把握,她只能强自镇定,告诉自己,他现在躺在手术台上,他是她的一切,她爱他,很爱很爱。 心包刺穿术虽然存在一定危险性,一不小心就会刺破心房,但是却是一种有效的治疗手段。音弥没有犹豫,看了看麻醉中昏迷不醒的傅凌止,小心谨慎地把长性器械从他身体里扎进去。 监视器上的心率终于呈现出稳定症状了。音弥太投入,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陈暮东,也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 陈暮东茫然地看着监视器上的线条变化,吼道,“他现在是不是脱离危险了?不许救他!给我停下来!” 音弥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傅凌止的病情了,可她到底出于小心谨慎的心思,没有马上脱口而出,而且,做手术之前傅凌止曾说过不,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099】我爱他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099】我爱他 可刘大夫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病人脱离了危险是医生最高兴的事,“对,幸好抢救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慢慢会趋向于稳定状态。但还是要转入重症监护病房,以防发生并发症……” 刘大夫还没说完,陈暮东已经接近暴走的状态,“什么?你们竟然把他治好了?现在停止抢救,让他躺在那里慢慢地死!快点!撤掉一切维持他生命的装备!听到没!” 他暴跳如雷,情绪异常激动!花了这么多时间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非得把薄音弥折磨到疯掉才解恨!哀莫大于心死,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音弥感觉到那把枪又重新抵住了她的脑袋,可她的受还拿着手术刀,她没办法停止,她也不会停止。 “薄音弥!再不让他死,你就得死!我一枪就能毙了你,到时候他还是死路一条!信不信我把这两个医生一并给你杀光!松手!你他妈给老子停下来!我就是要让你一遍一遍体会失去挚爱的痛苦,让他死!你想让我给你一枪吗?不准救他!” 音弥的眼泪断了线,她颤颤巍巍地不停地动着手,要刘大夫拿四号缝合线,可她已经抖得不像话。她只告诉自己,不能停,爱人的生命掌握在她手里,就算陈暮东真的毙了她,她也会抢救傅凌止到最后一秒。 “抽吸一下……好了。“音弥把手探入他的伤口深处,而陈暮东那把不大不小的手枪正不偏不倚地对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得摇来晃去的。 “陈先生,”音弥哽咽着,嘶哑而绝望的叫喊着,“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还是会拼了命救他,不管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不是我丈夫,就算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也会救他。我停不下来!我停不下来的啊!陈先生,要是你的妻子躺在这儿,有人拿枪指着医生不让他们手术,你会伤心吗?你也会的!将心比心一下,我求求你。人命关天,我怎么可能停得下来?我发誓,只要他脱离危险了,你可以立马枪毙我!我真的发誓,求你让我救救他,只要他活着,我就是死了也甘愿。我只要他活着!” “闭嘴!闭嘴!不许提我的妻子!再不松手我一枪要了你的命!他一样会被耗到死!”陈暮东的食指扣在扳机上,颤抖着动了动。 音弥使劲闭了闭眼,缩着肩膀承受那一声巨大的响声,“我要救他!我停不下来!我要救他,我爱他,我要救他……” 刘大夫和麻醉师都吓得僵住,这一刻,本来就阴森的手术室更加如同地狱一般的令人感到透顶一般的绝望和恐慌。大家都颤抖着手,可那双为救人命而生的手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陈暮东看着这三个人丝毫没听他的指挥,更加挫败,不巧的是这时候胃痛涌上来,那股尖锐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弯了腰,握着枪的手也开始泛白,无力而颓唐地垂下来。 音弥赶紧把傅凌止胸口深处那一大块血肿处理干净,却在缝合的时候听到一声巨大的枪击声,就在她的脚边一厘米的地方,余力谈得她差点倒地不起。侧目一看,陈暮东本来是想射她的,可惜手没力气,偏了方向。所有人都开始尖叫。 音弥愣愣的看着陈暮东慢慢举起枪,枪管从她的**渐渐升上来,小腹,胸口,脖子,然后是她的脸,最后是她的额头正中。 “让他死,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死到临头,音弥反而平静了许多,她闭了闭眼睛,把眼泪挤出去,“你杀了我吧。但是求你,不要剥夺他的性命!”她转头决绝地对刘大夫说,“请告诉我丈夫我爱他,还有,我很抱歉。””薄医生,你冷静点。” “我数到3。1,2……”陈暮东紧紧地盯着她。 “不要!我请你杀了我,我请你杀了我!不要动他,不要!不要……” 突然无影灯下有一撮暗影悄然靠近,就在陈暮东开枪的前一秒,抓起消毒盘上渐渐的手术刀朝着陈暮东的脊椎骨刺了下去。 “啊!”陈暮东应声倒地,枪甩出了老远,痛苦地曲着背,两腿弯曲。 音弥猛然睁开眼,苏妄言扶着手术架摇摇欲坠,他苍白的脸布满汗珠,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着架子边沿,身体慢慢往下滑,白大褂肚子上的一片全被染红,触目惊心,“音弥,我来……我来救你了。” “妄言?你怎么了?为什么全身是血?你……杀了他?你怎么这么傻?会坐牢的!”音弥大惊。 “我不动他你就会有危险,我的抢伤也是他弄的,我在电梯里躺了很久,越来越没力气,可我想,我要找到你,一定要。” “不值得,你太傻了,妄言。快躺下来,我给你看看。”音弥哭着扶他慢慢躺下,掀开他的衣服擦干他身上的血迹,然后仔细地查看中枪的地方,还好,子弹穿透了整个腹腔边沿,没有留在身体里。只失血过多,她冲刘大夫喊,“他休克了,刘大夫,怎么办?” “静脉穿刺,等着,我去准备!” 音弥使劲捂住他的出血口,直到刘大夫来了,她才回到傅凌止身边,继续完成余下的修复。想了想又抬头对着麻醉师道,“李医生,请您去看看枪手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有的话请进行一些基本的措施,尽量让他别休克了。” 麻醉师惊讶万分,踌躇不前,“可他要是好了再跑过来杀我们怎么办?他是害得你丈夫差点没命的人,你……” 音弥没犹豫,“我恨他,可是我不能恨一个生命。我是医生,我们都是,我没办法停下来,李医生你肯定也是。” 麻醉师震惊写在脸上,良久自愧不如地叹口气,“薄医生,你是一个好医生。” 【100】我只是在流产而已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100】我只是在流产而已 麻醉师走过来弯腰想要把昏迷中的陈暮东翻过来,无意间侧目一看,音弥的脚底下流了一滩血。 李医生一惊,赶紧转过头又看,果然在音弥浅蓝色的手术裤内侧发现了大滩血迹,“薄医生你流了好多血!刚才他打中你了吗?你受伤了?打中你哪里了?肚子吗?” 李医生拽着她的裤边,着急地问。 音弥面无血色,唇齿苍白,恍恍惚惚地回头,顺着李医生的目光看下去,自己大腿内侧的裤管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她愣愣地竟然不知所措了,良久深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眼泪掉在地上从她身体里流出的一小滩血水中,那声音掉进了绝望的深渊,她面无表情,带着哭腔淡淡的说,“我只是正在流产……而已。” 流产?!而已? 李医生震住了,分毫不能动弹,她说的那般清晰,那般不缓不急,甚至连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可从她红肿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她是那么伤心,丈夫中枪,孩子流掉,这些生命中最致命的打击在同一时间砸到她头上,脱了手术服她也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够承受? 也许是一时间受到的打击太多,太重,她竟有些麻木了。可她还是疼,那种疼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发出来的,那种尖锐到能够剥夺她灵魂的疼痛来自内心深处。 其实早在陈暮东拿枪往指着她脑袋,逼她放弃抢救傅凌止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疼了,她不会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时间细想,也没时间哀悼,她不能让陈暮东知道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宝宝,那样就等于又多了一个把柄在他手里。 现在想来,她终于知道傅凌止手术前没说明白的话是什么了,陈暮东要她救傅凌止,纯粹是为了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最彻底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让她心如死灰。 一直忍到现在,她觉得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内部的血肉化为僵木,只有一句空洞的**机械的工作着。 “薄医生,你坐下来歇一歇吧。”李医生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一脸惋惜地劝她。 “不,我要守着我丈夫,让他陪我一同度过难关,一同为我们的孩子哀悼。”她那么悲戚地看着昏迷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她,“阿止,我尽力了,可我们的孩子还是没了,你那么想要的孩子……没了。我累了,我太累了。你快醒来啊!抱抱我吧阿止,我支撑不下去了。我难过啊……” 李医生再不能言,整个手术室死一般的寂静,微弱的明光和来自地狱深渊般的晦暗相互交错,罪与罚相互交叠,成了人间炼狱。 过了不久特警搜过来了,把犯罪嫌疑人陈暮东在押抢救,把病人都成功转移。 等到外面的光亮终于进入手术室,驱赶所有黑暗的时候,音弥却已经晕倒在地,在双眼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想,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的阿止,他们的孩子,还有苏妄言…… *** 对于很多人来说,医院是个可怕的地方,拥挤的地方,一个不吉利的地方,但我是在医院长大的。 当我妈妈还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我在手术室外的长廊里看书,在太平间玩耍,我用蜡笔给以前的急症图表涂色。 这里曾是我的天堂,我的学校,我的家,是我的避风港,我的圣殿。 我爱这里。 ……纠正一下,爱过这里。 、 即使闭着眼睛还是可以感觉到头顶晃过一片又一片的白光。很热,可是身体很冷。 她想睁开眼睛,她想问问傅凌止怎么样了?可是她说不了话。 音弥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正被迅速移动着,她猛地睁开眼睛,视界一片模糊,隐约可见头顶一团一团泛着柔和的白光。 那是天堂吗? 不,她不希望在这里看见傅凌止。 “薄医生,你醒了?”头顶有声音传来,恍恍惚惚扭曲。 音弥努力把眼睛睁得大一点,视界中模糊的影响渐渐清晰,那是一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她跟着自己移动。 良久,音弥才猜到她现在正可能在一辆救护车上,她想要直起腰身,却没有力气,担架太硬,她很不舒服,身子被卡车碾过一样,快要散架,腹部那一块随着车子的奔波而剧烈的疼痛着。 “薄医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另一边的男医生问。 “傅凌止呢?傅凌止在哪里?他在哪里!”嘶哑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像鞋底摩擦过地面那般粗嘎。胸腔里像被抽空了一样。 医生们面面相觑,许久过后,音弥才看清他们胸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第五人民医院。 原来她被转到别的医院了。 “医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丈夫是不是也在这家医院?他叫傅凌止,你们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吗?脱离生命危险了吗?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要去见他,求你们停下来,我要见见他。”她口不择言,没有没尾地喊着。 “薄医生,你流产不完全,需要做人流手术,再耽搁会有危险的!”女医生赶紧说。 “我要先见到他。” 医生叹气,停下来,“你的丈夫很好,他在五楼重症监护病房,现在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你太累了,昏睡了一夜,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我要打个电话。” 音弥结果医生递来的手机,拨通泪瞳的号码,“喂,泪瞳?” “音弥?音弥你醒啦!太好了!担心死我了!真是的……”那声音由远及近,音弥一回头,泪瞳拿着一杯咖啡颠颠的跑过来了,“音弥,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只恨自己没陪你同甘共苦,而且,傅凌止……” 【101】劫后余生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101】劫后余生 “音弥,对不起,昨天我刚好有点事请假离开了医院,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枪击了!对了,傅凌止在五楼,他没事了,但是还在昏迷中,你婆婆和你阿公都来了,他们要守着你,可我看他们老了,身子撑不住,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小年还在幼儿园好好呆着,你放心,苏妄言也没事了,他的伤不重,就是拖得时间太长,也需要好好疗养一段时间。现在就剩下你了,你赶紧好起来。听我的话,别想孩子的事儿了,还会有的。只要你和傅凌止都好好的,害怕没孩子吗?”泪瞳摸着她苍白到极点的脸蛋,满眼心疼。 音弥点点头,她很平静,虽然面无血色,“我要你去五楼好好守着傅凌止,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泪瞳面色顿时有些异样,她瞧瞧看了音弥一眼,声音不大不小,“他有温醉墨守着呢,不需要我。我想陪你!” 音弥一愣,嘴角扬起淡淡的嘲讽,心想温醉墨前一刻还只顾自己逃跑,这一刻却又假惺惺地来看傅凌止了,她以为温醉墨对傅凌止爱得有多深,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泪瞳,去吧,我醒了你再来看我。” 泪瞳执拗半晌,点点头,“音弥,你别想太多。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傅凌止有多爱你。”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傅凌止拿匕首刺进身体的样子,她突然呼吸加快,脑袋爆炸了一样的痛,害怕的缩着肩膀不敢再想。 泪瞳见她这样子赶紧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 看着她被推走的瘦削的背影,泪瞳擦了擦眼角的泪,没说话,上了五楼。 傅凌止醒过来已经是第十天的事了。这十天中,音弥就住在他隔壁,白天会搬过来守着他,温醉墨出现了三天,之后再没来过。音弥只是冷眼看着她,并不理睬她。她知道,大概是因为傅家老爷子和谷舒晚,温醉墨没胆子再待下去了。 谷舒晚每天都要来一趟,守着傅凌止一两个小时,老爷子每天三个电话,准时打过来。他们对孩子的事闭口不言,老爷子只是一遍一遍地开导音弥,谷舒晚却时常难过地看她两眼,想来是惋惜孩子惋惜得紧。 中心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故,枪击事件中,十四人死亡,两人重伤,经抢救无效死亡,数人轻伤。她的医院成了一片血海,警戒线长长的拉着,阴森入骨。泪瞳不让她看关于事件跟进报道的新闻,总是白天一天都陪着她,怕她伤心,晚上音弥有时候就睡在傅凌止旁边的小床上。 窗外的月光冰冷,她却是一夜一夜的失眠,肚子里空空荡荡,小年也不在身边,她不敢让小年看见自己日渐消瘦的恐怖模样,更不敢让他知道傅凌止重伤还处在昏迷中。 傅凌止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并非音弥。 第十天,音弥获得医生准许,可以出院了,她收拾好东西搬到傅凌止的高干病房,便去了四楼探望苏妄言。 苏妄言腹部中枪,幸好子弹穿堂而过,一小段肠管破裂,可他自中枪到接受治疗,中间隔了五个小时,时间太久,伤口泛滥,内里感染,期间他还不断移动身体,导致伤情更加严重,目前也在住院中,只是不能坐起来,只能躺着。 他家人在的时候音弥是不敢去探望的,苏妄言的妈妈至今还对她耿耿于怀,虽然明明是她儿子先劈腿的。 苏妄言也算京城大户,父亲打理着一个巨大的商业王国,母亲在城建局工作,官商结合,他也算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音弥,你终于来了!我从八点等到现在啊,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苏妄言唇无血色,勉强偏头冲她笑。 音弥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你怎么八点醒了呢?应该要多睡一会儿的,养好精神。” 苏妄言用扎着针头的手指了指腹部,音弥担心他一动,针头会刺破血管,赶紧握住,稳稳的放下,“别乱动。” “看你的脸色就知道傅凌止还没醒过来,音弥,别担心,他只是在昏睡,总有一天会醒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妄言和音弥都不知道,就在音弥离开的前一刻,温醉墨偷偷溜进了傅凌止的病房,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当口,傅凌止已经睁开了眼睛。 模糊,摇晃,生疏,慌乱,毫无归属感,不知道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这是傅凌止睁开眼睛后的所有感觉。 “凌止!你终于醒来了,这么多天没见动静,我真的快担心死了!”温醉墨的三层假睫毛纤弱地颤动着,那两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匆匆忙忙地掉在了傅凌止的脸上。 “阿……”傅凌止摘掉呼吸罩,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大脑支配着这具久违的身体,可他的四肢并不怎么听话。 很烦。 “嗯?你说什么?”温醉墨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把耳朵凑过去,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心下松了松气,他总算活过来了,她的凌止回来了。 傅凌止视界中的女人是很模糊的,他看不清,只知道她有一头黑亮悠长的发,那发丝尾端柔柔地拂过他的脸,很痒,但很舒服。 “阿弥……”他终于顺畅地喊了出来,深邃的眼眸中含着一层淡薄的雾气,可他还是睁大了眼睛,倒影着头顶上的人的面容。 他的阿弥,幸好幸好,没事。 而温醉墨却是僵硬着身子维持这个姿势,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 她不是不后悔那天在医院她的表现,多少有点胡闹,可是那个危急的时刻,她觉得自己的命最重要,潜意识里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在这点上,她就是再怎么耍心机也拼不过薄音弥。 【102】爱情降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102】爱情降临 她只能难堪地笑道,声音故作轻柔,握住他放在床侧的手,很干燥,很温暖,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里含着浓浓的情意,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剑,一下把傅凌止脸上的笑容刺破。 “凌止,薄音弥她一直在照顾苏妄言,这么多天以来,都是我在照顾你,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是我啊,小醉。薄音弥她根本没来看过你,你还在期待什么呢?你怎么这么傻?她那样薄情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割自己十八刀!危难时刻,她心里惦记的人是苏妄言,不是你。” 傅凌止眼里闪过一丝怔讼,还有淡淡地受伤的痕迹,他没再说话,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安静地盯着天花板,不言不语,最后,闭上眼睛。 或许,没醒过来是不是更好?给她一个和苏妄言重新开始的机会是不是要好很多? 回忆起那一天,就在他义无反顾肯为她那样折磨自己的时候,他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他不能看到她受任何一丝伤害,他在乎她的喜怒哀乐,他甚至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开始想象他们以后的孩子长什么样,会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 爱情早已经来临,他却像个笨蛋毫不知情。他甚至变态的想,他有点感激那个枪手,不然他不会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那种心痛,他竟从未体会过,就是当年小醉那样……他都没有过如此彻心刺骨的痛过。 他爱她。虽然爱得很不像话,但是,他爱她。 可他还是会失望,还是会心里空落落的,只因为醒来时最想第一眼看到的人并不在。 音弥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泪瞳被她赶回家睡觉了,傅凌止应该也还在昏迷中,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行来呢? 走到病房外,护士叫住她,关心地询问她最近病情如何,她只是苍白着脸,本来就纤细的身形更显孱弱,礼貌道别后她推开门。 温醉墨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轻轻地伏在傅凌止身上不知道做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温醉墨刚好背对着她,完全挡住了傅凌止,音弥觉得真够火大的。 她赶紧跑过去猛地推开温醉墨,“你还敢来?你要对他做什么?” 温醉墨本来是不会摔倒的,可她故意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梨花带雨似的哭喊着,“薄音弥!你十几天没出现过,一出现就推我干嘛!” 音弥觉得她说的话很奇怪,茫然间往床上的人身上瞥了一眼,这一瞥,她再也不能动。 傅凌止正静静地端详着自己,他的目光有种说不清的味道,缠绵中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生疏,甚至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怒意。 但此刻音弥没做多想,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睁开的眼睛和瘦削苍白的面容上。 他醒了?! 什么时候?她出门之后?或者温醉墨进来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悲剧,他醒来的时候她刚好不在。 傅凌止觉得音弥的表情很生动,五颜六色都出在了她柔弱中透着苍白的脸蛋上,那抹樱唇毫无血色,她的眼神惊诧中透着一股茫然,呆呆的样子很有些可爱,可他却把她的模样理解成了做贼心虚的慌乱。 他再度凝视她几秒,闭上眼睛偏了头。 温醉墨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赶紧走过去,“凌止,哪里不舒服吗?” 傅凌止蹙眉摇头,不做声。 音弥就像一个旁观者,她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像个木偶,纯粹是可有可无的摆设,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湿了,说不清是太过欣喜还是太过委屈,他醒了,他终于醒了,可……她的阿止回来了吗? 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目光那么陌生?而且,毫不信任? 这不是她幻想中的久别重逢,更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好像一切似乎都偏离了轨道,他和她像隔了上万束时光对视,满腔肺腑之言都没办法顺利地说出口。他也没说话,也不喊她一声‘阿弥’,甚至都不愿意长久地看她一眼。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期待和希冀了那么久,不该是这样的。 病房里气氛很奇怪。这个不光是两个当事人感觉到了,傅守正和谷舒晚也感觉到了。 夜幕降临,窗外是如同影绘一般深沉的夜,傅凌止躺在床上,点滴不紧不慢的地掉下来,他盯着头顶的输液袋一言不发。 谷舒晚和傅守正坐在沙发里,看着这对小夫妻,面色一个比一个怪异。 按理说大难不死之后,两个人应该要患难见真情的。凌止这小子为了音弥那丫头生生受了十八刀,差点丢掉性命不说,光是这份胆量一看就是傅家教育出来的。老爷子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眼睛在傅凌止和音弥身上转着。 谷舒晚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就整不明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凌止那死小子只怕还不知道音弥肚里的娃娃的存在吧? 傅凌止偏头,她羸弱的**就进入他的眼眸。许是光线太过璀璨,照的她的皮肤诡谲得白皙,那是大病初愈的苍白,莹白中有淡青色的血管,连接着她的生命,她的表情很平静,眉目顺和,眼睛黑乌乌的一片,那里面含着什么,他竟然看不懂了。 从上午他醒来后到现在晚上九点,她没对他说过一个字,甚至没摆过一个好看的表情。 是因为小醉吗?是小醉伏在他身上的时候她误会了吗?那是他不能动,要是能动早就推开她了,而且她也没干什么,就是伏在他身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几眼而以。 她应该要明白的,他心里装着的在乎的是谁。傅凌止想起那天在医院,他当着她的面自残的时候她的表情,那样痛彻心扉的哭喊,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他们之间总要掺进一个苏妄言? 【103】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最终还是没能进中心医院的大门。内心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 回到第五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推开门,音弥笑了笑,“我回来啦。” 傅凌止抬头,本来是冰冷的眸子突然染上一层诡谲的颜色。 “今天治疗的很顺利,所以比较晚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敢看他。她连医院都不敢进,上手术台更成了一个问题。可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责备自己。 音弥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握紧他的手,取暖也好,寻求安慰也罢。 可她没想到傅凌止就那样无所谓地拒绝了她的手,让她僵在半空。 只消一眼,音弥就知道他不对劲了。 “怎么了?别气了,我不是故意晚回来的。我今天……” “今天苏妄言怎么样?你过得开心吗?应该很开心吧。”他挑了挑眉,神情冰冷。 音弥愣了愣,她想告诉他她今天过得很不开心,很难过,想扑到他怀里哭一场,并且,“妄言那里我不知道情况。今天没去。” “是吗?”他的声音阴阳怪气,苦涩难听,甚至有抹不易察觉的鄙夷在里面。 听着怪难受的。 “傅凌止,不要用你擅长的反问来对付我。你怀疑什么或者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我今天没见过妄言。” 傅凌止砰地用手臂垂了一下硬朗的床面,可马上又紧紧咬住牙齿,唇色发白。音弥要扶起他,他却甩开了她的手。 她不明白他怎么了?只是一天不在身边,就突然变了样。可他不说她永远也不知道。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怎么回事?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就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你和他私奔我都没办法阻止,既然你……那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出现?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让我觉得幸福得不真实的话?” 音弥退了两步,直觉地问了,“你什么意思?不要拐弯抹角,温醉墨跟你说了什么?” 傅凌止面色一顿,更大的怒气被他干涩的声音吼了出来,“我们的问题不管别人的事,你不要扯上她。如果你还不想说,那么我来。” 他往身侧摸了摸,拽出那带药,摔到她面前的地板上,塑料药瓶噔噔噔咋了出来,横陈在她脚边打转儿。 屋子里的空气暗沉如海。 “我真想不通,你就那么不想要我的孩子是不是?趁着我病危,趁着我躺在手术台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竟然……你竟然打掉了孩子!” 他眉间的杀气朝她直愣愣扑过去,要将她分毫不差的钉在罪的十字架上。 音弥说不出话来,她呆若木鸡,她瞠目结舌,她被他的目光破了一盆冷水,长驱直入,堪堪将她淋了个透。 她原以为孩子的事会成为两个人绝口不提的伤。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又误会了。温醉墨,你真能作恶。除了她,音弥想不出别的任何可能。 “温醉墨和你说我把你的孩子打掉了吗?傅凌止,你也……信了?”她目光灼灼。 傅凌止没看她,目光滑到她扁平无恙的肚子上,就在不久前,那里面还住着他的孩子,盼了很久,闹了很久,终于来了的孩子。 若不是小醉无意中把她的药拿到病房,无意中透漏了人流那两个字,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个时候你竟然有闲情逸致去打胎?薄音弥,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了,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吗?我祈祷的内容不是我活下来,我祈祷的是你们母子安然无恙!我甚至还想,只要你和孩子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被陈暮东要挟在割伤自己十几刀都无所谓!可现在,这就像一个天大的讽刺。你够狠,你真够狠。就那么讨厌我的孩子吗?它也是在你的骨肉!它是从你的肚子里长出来的!我不知道你的心长在哪里!还是,你根本没有心?” 音弥瘫坐在地上,她没有力气起身。只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不信她。 “为什么温醉墨说什么都是真的,而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她泥塑木雕一般地看着床上高高在上的他,目光孱弱。 傅凌止愈发笑得大声起来,墙壁都在微微颤抖,“真不真我看到这袋药就明白了,事实胜于雄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无从开始,那些噩梦似的回忆,她万万不敢触碰,况且,他既然都先发制人地误会了,她解释又有什么意思? 他神情悲伤,她心里冰凉。他把喜怒哀路一股脑发泄出来,她却只能被误会被隐藏。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被深咖色外套包裹的身形恍若一根竹竿,毫无肉感,风一吹就倒了似的。 她笑起来很好看,可此时此刻没有酒窝,傅凌止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她说,“对,你真聪明,我就是不想要你的孩子。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这一句落下傅凌止支起的上身也重重地倒在了床上,伤口震出了血,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她的话像一颗炸弹,把他的心肺炸得血肉横飞。 “滚!消失!你给我出去!”他其实并没有吼。 可音弥的全身都在颤抖,她苦笑,神色悲伤,“傅凌止,这次,你又想让我滚到哪里去?” 他冰冷地看她一眼,“在你处心积虑打掉我孩子的时候,你就知道应该会有今天。我他妈瞎了眼才会为你挡了十八刀!我他妈就是找抽找虐的一蠢蛋!” 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悲戚,“你确实够蠢。还有,一直不在的是你的心。” 她走了出去。他看着空荡的门口,一直看着,门外深深的黑暗涌进来,很快吞噬了他。 【104】偷偷落泪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其实没走多远,她去洗手间哭了一阵,哭到眼睛肿起来的时候她就出来了。一直坐在他房间外面的凳子上,冬天的夜很凉,刺骨的寒气不知道是从哪里漏进来的,明明天花板有暖气一直在吹。 音弥搓了搓手,跺了跺脚,把身子蜷缩在短大衣里,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耳朵却很留意房里的声响。 傅凌止一直侧着身子睡着,伤口小范围撕裂,渗出了血,他也不管。 吼走她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他太敏感,一提到孩子的事就更加敏感,在得知她有孩子的时候他是那么开心,仿佛他们之间的问题一下就能消失。但是他没忘了那份流产同意书。 在孩子的问题上,好像他们无论如何都达不成一致。 傅凌止看了看床头的手机,没有任何声响,刚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了个电话到别墅,可没人接,那就意味着她没回去。 她去哪里了?难道是苏妄言那里吗?他不愿意再想下去。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时间从八点移动到十点,他又拿起手机,因为手肘上全是绷带,一点都不好动,按个键都是困难重重,试了几次都失败,他挫败地想,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干嘛要赶她走?他的脾气真是要人命! 处在矛盾中的傅凌止并不知道,他的阿弥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忍受着寒冷和难过,偷偷掉着眼泪。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折磨着。 傅凌止的目光一直放在敞开的门口,期盼能够看到一抹影子突然出现,然后她就进来了。 而音弥想的是,给他一点时间冷静,他为她能做到那种地步,她也必须懂点事,他现在身子不能动弹,刚刚醒来,情绪肯定很不稳定,她是做医生的,这点她知道。他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无缘无故感到挫败,他容易听信别人的谗言,从而怀疑身边的亲人。他就算是个大男人,可他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个脆弱的病人。 她不能再那没轻而易举地放开他,不能再那么轻而易举的被他气跑,她不想让他们回到那个冰冷的原点。 到了十一点,护士过来查房。看到坐在椅子上蜷缩着身子冻得面色酱紫的音弥,惊讶的问,“薄医生,你怎么坐在这里?你老公呢?” 音弥看小护士就要凑带门边往里面走去,赶紧拉住她,“不好意思,护士,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儿?” 小护士看她冻得上下唇都开始打战,于心不忍,“薄医生,您快进去吧,不管你和你丈夫发生什么误会,可是呆在这里会着凉的,你刚刚流产,身子骨底子很差,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音弥感激地点点头,“没事,我不冷。我在这里冷静冷静而已,你进去看看他,问问他需要什么,还有,千万别说我在外面。” 小护士面有难色,“薄医生,你这是何苦呢。不然去我办公室歇歇吧,那里暖气足,你看你,都懂得僵硬了!” 音弥摇摇头,“我不放心,他脾气硬,就怕出点什么事儿他也会强撑着,我在这里守着他安心点。” 小护士叹气似的摇摇头,“你俩真是……” 音弥无可奈何地笑笑,“快去吧。” “要不我给您拿件毯子出来?” 音弥赶紧摇头,“真不用,我活动活动就不冷了。麻烦你仔细地查看他身体的状况,然后出来告诉我。” “行。那我进去了。” 小护士一进门,看到床上的男人睁着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热忱的目光朝自己涌过来,她有些脸红的低了头。 傅凌止看到门口有影子移动,心跳加快了不少,嘴角添了一抹笑容,可等到外面的人露出面目以后,他又撇下脸来。 “傅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傅凌止还看着外面,心不在焉地回答,“还行。”想了想又道,“可以麻烦您给我拨个电话吗?” 小护士连连答应,走过来,帮他捡起扔在地上的手机,拨通别墅的号码,通了,就是没人接,他又让她拨通倪泪瞳的号码。 “喂,傅凌止?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音弥呢?”泪瞳嘶哑的声音传来,她已经睡着了。 傅凌止听到她问音弥就知道音弥不在她那里,颓唐地挂断电话,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叨扰老爷子和老太太了。 便对小护士说,“你要是看到我妻子在哪里的话,麻烦你过来告诉我一声。” 小护士面有难色,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小护士转过头,“傅先生……其实……” “说。” 小护心想得罪薄医生总比得罪这位来得好,“……其实你夫人就在门外坐着,大冷的天,又是半夜,那么冷,她又穿那么少,都快冻坏了。她刚做完手术,身子骨儿还要调养呢,不管你和她发生过什么,傅先生,你还是把她叫进来吧。” 傅凌止身形一僵,双手一顿,又偏着脑袋往门外看,可除了一如既往的黑暗,他什么都没看见。 他憋着一股气在肺腔里,眼里冒了火,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谢,“多谢,我知道了。” 小护士一愣,觉得他这反映也太平淡了点,并且,怎么看都没有要把他老婆叫进来的意思,她鄙夷地跺了跺脚就出了门。 音弥马上站起来,“请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薄医生,他挺好。可我看你好像快撑不住了!”小护士扶着她坐下,又到办公室拿了条薄毯给她,“你别折磨自己了,快披上吧。” 音弥感激地道谢,傻傻地靠着椅背,一动不动。她也不敢睡,要是他出什么事儿她就听不见了。所以一直比自己睁着眼睛,心想在坚持一会儿,等护工来了给他擦拭完,翻了身,他睡着之后,她再偷偷进去好了。 【105】夫妻是一辈子的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可等到十一点半护工还没来,音弥觉得有些奇怪,原来她是不同意请护工的,那些照顾的活儿她都可以做,可是傅凌止不让。 音弥打电话给护工问她怎么不来,护工说傅先生两分钟前打过电话,叫她今晚不用过来了。明天再来就行。音弥本来是要护工来的,傅凌止那脾气根本不让她碰,转而脑袋里一想,是傅凌止打的电话呀。 她皱着眉在原地转圆圈,恐怕他是知道她没走远了,故意用这招逼她进去吧。真是够闷骚的! 音弥沿着长廊来回走,走到第三十四遍的时候,门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她惊恐万状,猛地推开门。 然后呆住了。 傅凌止半支起身子,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盯着闯进来的她,浓眉微微蹙着,深邃如海的眼眸携着一股淡淡地兴味,表情似笑非笑。 音弥以为他出什么事儿了,急的更什么似的。可看到他安然无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这么放肆地盯着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她也来气了。他为了让她主动进去,竟然做到这个地步。未免太死要面子了吧! “劲头这么足,你闲的蛋疼了是吧?”她出口不逊,黛眉轻轻蹙着,一副教训的口吻。 “你怎么知道我蛋疼了?给我挠挠呗!”比谁不要脸,音弥没有获胜的可能。 “……” 音弥红着脸横他一眼,低头捡起他仍在门板上的瓷杯,这么大响声竟然还没碎?果然是高干病房的东西就是不一般。设备齐全不说,什么都是耐用的。 “你不是生我气让我滚嘛?干嘛又要我进来?”音弥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盯着他愈发凸显的锁骨,心想,这两天他又瘦了不少。以前的肌肉都不见了。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傅凌止就是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他怕她真着凉了,又怕她身体受不住,绞尽脑汁最后挤出那么个法子,打电话给护工让她别来,而他老婆就在门外,护工不来,她肯定要进来的。 音弥舔了舔干涩的樱唇,突然走过来,冲他直至逼过去,傅凌止脑袋往后仰,她却双手一伸,抱住他的头,睫毛滑过他的睫毛,然后双手慢慢往他面上滑动,最后,趁他怔讼间猛地一捏,笑得珠圆玉润的,“一头闷骚的笨猪让我进来的。” “……” 音弥去洗手间拿了盆子接了热水,又拿了条毛巾,端过来,把他身上的被子拉开。 傅凌止拉住她的手,俊脸一僵,“还是等护工来再说吧。” 音弥倔强地不放手,猛地把被子一拉,他的身体彻底暴露在光线下,她叹气,“你在介意什么?” 傅凌止撇过脸,声音低得接近呢喃,“……没有。” “那就放手!”她扳下他的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你老婆。你把我当外人吗?” “就因为你是我老婆……”他嘀咕,双手慢慢地挪到腹部,“所以才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是个废人!” 音弥生气地使劲拽了拽他的脸,薄薄的一层皮被她捏在手心里,她看着他瘦削到皮包骨的面容脸无端的觉得寒恻,他的自尊心太强,甚至不愿意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她故意板着脸,“别告诉我你忘了结婚仪式上的宣誓。不论生老病死,夫妻是一辈子的事!” 傅凌止一愣,目光软了下来,双手移开,侧着脑袋不看她愠怒着不看她。 音弥帮他擦完上半身,手摸到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瞬时变得僵硬,她掀开他的衣摆,身子一顿,总算明白了他介意的原因。 他的**插着导尿管,那样子怎么看都让人难以启齿的羞涩,原来是因为这个。 音弥停下来,突然倾身抱住轻轻地稳稳地抱住他,湿热的眼泪从她眼角滑到了他的下巴处,“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不要再拒绝我,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骂我,可以不理我,但是不要再拒绝我好吗?我真的很难过。” 傅凌止浑身一震,双手握紧又松开,最终还是慢慢的顺着她的背脊攀上去,轻轻的拍着,在她怀里点点头。 他不让她触碰他的身体,就是怕现在这种状况出现。她每看一次就会多回忆一次,多痛苦一次,多愧疚一次,多哭一次。他不想让她责怪自己,从而因为感激或者愧疚对他以德报怨。他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爱,不掺杂任何感激的爱。 所以在他知道她打掉孩子的时候,他会那么生气,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说到底,他还是害怕了。 两个人静静的呆着,音弥等到深夜三点,他终于睡着了。她又给他翻了一次身,自己起来活动活动提提神,想着趁他睡着,她刚好可以回别墅熬点汤给他带过来,前几天他都是靠营养点滴维持正常代谢的,这两天才开始可以食用少许流食。 可是三更半夜的,生鲜超市都关门了,音弥开车转了大半个城市,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生活便利店。 买了牛奶和鸡蛋,还有生肉蔬菜,就回到了别墅。 等一切都弄好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北方的冬天,即使是黎明也不见得有光线从天边透出来,外面乌黑一片,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候。 音弥把保温杯里三层外三层地用厚厚的布巾裹住,然后放在厚实的纸盒子里,端进车里,放好。她把自己也裹得够严实,才驱车往医院赶。 冬天路面容易结冰,现在又靠近年末,气候更加寒冷,音弥把暖气打开,车子行驶得很慢,怕路面打滑,又怕光线太暗,看不清前方路况。 虽然是这样小心,但她还是出事了。 【106】一家三口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行驶到半路,四下无车无人,空旷寂静,音弥稍微加快了车速,却在下一个路口左侧的拐角突然撞过来一辆卡车,那辆车本是和她一个方向的,行驶的比她快得多,却在拐弯之后突然来了个逆行! 眼看着就要撞上,音弥赶紧转动方向盘避开,脚踩刹车,可是保温桶却因为惯性要往前窗玻璃上冲去了,她移了身子双手去抓,脚下踩刹车,虽然保住了羹汤,可是车子猛地撞向了路边的树。 还好事先有刹车,所以速度慢了下来,惯性不大,树没撞倒,她的额头却磕在了车窗玻璃上,方向盘往她胸前剧烈一撞,疼得她直抽搐。 额头上有血留下来,音弥用围巾捂住,就是胸口太疼,喘不过气来,别说动了,就是呼吸都很疼。 看来得去照个片检查一下,希望没什么事。她扶着方向盘,头轻轻靠着椅背,前方只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照着她受惊的脸。 眼泪掉下来,她伸手擦掉,只想立马扑到他怀里,找一点温暖。 这么多天以来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陈暮东的声音,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总觉的某天,他会突然闯到她面前,一枪崩了她,那种极端的恐惧,靠逃避是没用的。 在车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两次给护士打了电话,请她去给傅凌止翻身,他全身都是伤口,哪一边躺久了都可能把伤口压坏。 等天大亮,她把车锁在路边,搭了一辆计程车赶到医院,先去给额头上了药,再忍着痛回到病房。 幸好,他还在睡。 音弥照了个片子做了几项检查,刚好护工也来了,她想这么多天没见小年,不知道他在幼稚园过得怎么样,从昨晚撞车开始,她就很想他。干脆把他接过来吧,傅凌止到底是他父亲,说不定这一个融洽感情的好机会。 小年看到她很高兴,一直撅着嘴问她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看他。音弥抱歉地笑了笑,吻吻他的额头,让他自己玩,她到老师办公室了解一些他最近的情况。 他生下来之后身体就不好,不光有自闭症,到三岁之前,他一共做过五次肠部切除术,小小年纪,不光肠胃不好,他的肝也不好。 所以整个幼稚园的小朋友里,就他面色泛黄,别的小朋友都不敢和他玩,他还问过她为什么,而音弥却只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他的体弱多病,时常胃痛,肚子痛,音弥不放心,就把他托付到这个幼稚园,有专业的医疗措施,出了什么症状都可以及时得到治疗。 小年今天格外高兴,一路上,他一直缠着音弥不放,音弥宠溺地捏了捏他软软的脸蛋,“小年不按时吃饭,看看,小脸蛋又瘦了。怎么办,妈妈心疼死了。” 小年赶紧抱住她的脖子撒娇,他并不知道心疼是什么意思,只好说,“麻麻,不疼,不疼……” 音弥扑哧一笑,使劲亲了亲他,“乖宝贝,想爸爸吗?” 没有任何犹豫,他摇头。 音弥有些难过,但还是开导他,“爸爸生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小年是他的乖乖儿子,就要好好的陪陪他,知道吗?妈妈怎么教你的?孝顺父母知不知道?” 他嘀咕,皱着小小的脸蛋,“可是爸爸凶凶,凶凶。” 见他重复了两声,音弥突然把他抱紧,“有妈妈在呢,他敢凶你,妈妈和他拼命怎么样?” “拼命会累……麻麻不要。”他窝在她怀里,抓住她的衣服。 音弥看着自家儿子,闻着他身上的奶香,渐渐陷入沉思,不免有些悲哀地想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那几个月后,小年就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或许那样他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想起这些,音弥的心情低落下去,带着小年到了住院部,她和他玩爬楼梯的游戏,五层楼,他们爬了大半个小时才到。 看到小年,傅凌止不得不说是有些意外的。早晨他起来之后就没看到她的人了,原来是接这小子去了。 傅凌止这样的人很难拿出什么温情来的,何况,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和小孩相处,而小年又刚好不爱说话。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脸上带着难得的一丝笑意,“儿子终于来看我了。” 小年躲在音弥身后,一只小手抓着门边沿,音弥拉他,他也不动。音弥只能叹气,看来他对傅凌止真的形成阴影了。 傅凌止有些挫败,他朝小年伸出手,“过来,看看你小子长大了没?” 小年仰着头看他妈妈,音弥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宝贝乖,和爸爸问好去呀。” 小年这才慢吞吞地从她身后出来,眼神里带着惧怕,黑亮黑亮的很可爱,他蠕动着嘴喊了声“爸爸好。”还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傅凌止也乐了,“果然是我养出来的货,一板一眼挺有礼貌,有傅家人的风范!不错。” 音弥白他一眼,什么叫他养出来的货?小年是个活生生的孩子,他把他当什么了?动不动就言辞粗鄙! 况且,他这个做父亲的委实没尽到责任。小年怕他也在情理之中。 可气氛总算和谐下来了,先前她还担心傅凌止和小年眼不对眼,鼻子不对鼻子的。她也没忘记几个月前他在傅家大宅当着她和温醉墨的面打了小年一巴掌,还那么狠心的骂了他。 音弥给小年削水果,小年在傅凌止床边的凳子上正襟危坐,一点都不敢动,他小小的心里也知道他这个坏爸爸有多恐怖。 傅凌止问一句,他就老老实实回答几个字。傅凌止觉得他的自闭症好了不少。音弥静静看着这俩父子,心里很高兴。 可她不知道,下一秒气氛就变了。 【107】无法克制的怒火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去里间热汤,其实说到高干病房少不了的好处就是它是套间设计,该有的都有。 把汤端出来,给小年盛了一碗,让他坐在一边喝,又端了一碗给向傅凌止送过去。 胸口还是很疼,大概是呼吸牵扯了伤口,出气进气都要疼一下。她强忍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傅凌止看她手里的汤,“你做的?半夜跑回家做汤了?一个人很危险知不知道?而且又冷!要柳妈做好送过来不就行了!” 音弥笑而不语,谁做不是个做?可是她想为他做点什么,让他可以快点好起来,“你好不容易可以进食了,我能不高兴吗?” “我自己喝吧。” 音弥犹豫,他的手缠着那么多绷带,左右臂上都刺得很深,伤口口子大,一共缝了二十多针,他一动就免不了破裂的危险。 “还是我来喂你吧。你是病人嘛。” 傅凌止突然沉了脸,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我自己来!” 音弥明白他是自尊心作祟,想了想,“那你慢点喝,还烫着呢。还有,手小心动,不然牵动伤口会很疼的。” “不用你提醒。”他的声音无端的凉起来,音弥一愣,小年闻声也停了下来,怯怯的看了一眼傅凌止,扁了嘴。 音弥叹气,病人的情绪总是会敏感很多,而且很容易多想,本来好好的人突然不能动,什么都要别人照顾,他不烦才怪呢。 何况傅凌止的脾气可见一斑,这样也正常,总比憋着好。可也才十几天,他的伤口根本没愈合完全,许多断裂肌肉也还没接好,神经协调能力也没恢复正常,根本不能自己动手的。 傅凌止右手握住勺子柄,往碗里面钻,好不容易舀到一口汤,入嘴的时候受一抖,满勺子的汤汁都撒在了被子上,油色晕开。 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尤其是当着小年的面,他更加不想让自己一无是处,又试了好几次,还是没喝到一口,倒是汤洒了一大半。 音弥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小心翼翼地说,“我来喂你吧,不要勉强,不利于伤口愈合的。” 傅凌止突然冷了脸,眼里寒光一闪,神色乖张,冲她不耐烦的吼道,“你走开!不要你帮忙!我还没残废!” 音弥眼眶湿湿的,唯唯诺诺地退了两步,心想昨晚真不应该熬汤,明明知道他性子很烈,说一不二的,“别这样,阿止。你只是病了才会这样,别想太多。” 傅凌止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对她的话很不屑,右手歇了歇,又开始舀汤,可这次,他连勺子都抓不稳了,整个手无力的颤抖着。 他心里一着急,用力过猛,纱布很快就见红了,音弥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傅凌止!” 傅凌止一僵,面色难堪,怒气从眼里冒出来,干脆下了猛力一把推开她,音弥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她赶紧捂住胸口,强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头垂得很低,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只觉得顿时心如刀割。 可傅凌止并不知道,他突然就挫败地把碗砸到地面,汤汁四溅。 那么巨大的响声,几乎震聋了音弥的耳朵,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那碗她几乎拼了命抱住的汤就那样被他毫无意义的丢弃! 心脏抽搐,她没法克制自己的眼泪,可她还是忍住没哭出声,那种难过痛入骨髓,他可以推开她,但不该把那碗汤也扔掉! 傅凌止一扔完就后悔了,他最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气一天天见长,那股无法发泄的火积郁在他胸腔里,干扰着他不得轻松。 每次不想发火,每次很努力的克制,可还是伤到了她,伤害了她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后悔起来。 他真变态!他病了吗?无可救药了是不是? 小年见妈妈被爸爸推倒在地上,他跑到傅凌止床边,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张开嘴就是一口狠狠地咬下去。 傅凌止吃痛,大叫一声,他想甩开小年,可是又怕伤着了他,一直强忍着,缝合过的地方再次裂开,血一股一股涌出来。 音弥见状,慌了神,“小年!小年你伤着爸爸了!快放手快放手!” 她跑过去抱起他,把他拉开,小年还是不肯,死死拽住傅凌止的手臂,尖利的虎牙刺入他手臂里。 傅凌止疼得弯下腰,另一只手紧紧扯住床单,几乎扯碎。 音弥费了好大得劲才把小年拉开,可她还是舍不得骂他,啜泣着无奈道,“小年怎么可以咬爸爸的手呢?爸爸手上的伤还没好,你这么狠的咬他,他会很痛的!再这样不听话,妈妈就不喜欢你了!” 小年张开嘴,牙齿上沾着血渍,他大哭起来,“他……欺负麻麻,坏蛋!大坏蛋!” 音弥见他哭天喊地,那么可怜,她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小年不哭。爸爸没怪你,妈妈也不怪你,不哭了啊……” 傅凌止看得心里更加难受,他不知道自己吃错什么药了,总是克制不住脾气,一有火就非得发出来!不然就憋得难受,可她也难受,小年也难受,为什么本来好好的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他干脆一把将被子扑在脸上,隔绝所有的哭声和光线,眼不见心不烦。 许久后,音弥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傅凌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知道你想发火,我也知道你适应不过来。所以我一直忍着你,让你闹腾,这样会你舒服一些。你怎么对我都行,但是你不要吓坏了小年。他还小,不懂事。” 话音一落,他就听见脚步声由近及远,等他掀开被子的时候去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 他懊恼地捶了一下床面,“……对不起。” 可音弥和小年已经听不到。 【108】他的傻阿弥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那天音弥哭着抱着小年离开了医院,一路上,一大一小几乎哭成了泪人,小年哭到最后,已经唇齿泛白,音弥担心他累着,赶紧哄他,让他不要再哭了。 送小年会幼稚园后天都黑了,音弥抱着他放进小床里,小年拽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 小年虽然不爱说话,可他善于察言观色,知道音弥这一走,又不知道要多少天能再见。 音弥回到医院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她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病房里有时候会传来微弱的咳嗽声,一声一声扎得她心慌,难道是小年咬他手臂的时候伤到了吗? 她赶紧叫来主治医生,可医生却只说那是正常反应。她当然也知道那是正常反应,可她还是不放心。 傅凌止一直睁着眼睛,地面上被打碎的碗和四溅的鸡汤已经被护士收拾干净了。 最近的脾气连老太太都受不了了,音弥走后,老太太来看过他,问音弥哪里去了,傅凌止半天才说出事实。谷舒晚就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教训了一顿,然后打电话给音弥,可是她没接。 音弥坐下来打开手机,数个未接来电,竟然是她婆婆!她有些吃惊,可转而一想也不奇怪,谷舒晚天天要来一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怪呢! 到了半夜护工走了,音弥还坐在走廊上,虽然穿够了衣服,可手脚还是冰凉,查房的护士一见她蹲在椅子上,差点眼睛都掉了。 “薄医生?您怎么又跟这蹲着呐?” 音弥因为她告密有点忌惮,“护士,这次你可千万替我保守秘密,他要是问起了,你就说没看见过我。” “可是大半夜的你坐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这样会耗坏身体的!” “隔壁或者对面的病房空着没?空着的话我住进去好了,房费每天照付不误,这样行吗?” 小护士大惊失色,心想这家医院就有保利的股份,提什么钱啊? “薄医生您这样说可真折杀我们了!快别提什么钱了,您想住哪间都行,我去找人安排!” “那谢谢你了。”其实住进去也没什么用,她还得时不时蹲在他门外,守着他,她才能放心。 傅凌止已经连续二十三天没见过音弥了。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门外守着他,可他叫护士留意过,如果看到她在门外就要告诉他。可小护士一连二十三天都说没人。 他难免有些心灰意冷,心想自己真是活该,把她气走了,倒是癫癫的期盼起来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但他不知道,就在他能慢慢下床,走两步路的时候,就在他气色越来越好,手能抓得住东西的时候,每天晚上他睡着之后,音弥隔几分钟进来看一趟,每一小时给他翻一次身。 住院太久,他一直躺在床上,新陈代谢很没规律,而且一直不动,肌肉也容易萎缩。卫生的事儿护工可以做好,可按摩这些细节,护工总是会偷工减料的。 等他熟睡,她就进来静静地看着他,隔一小时去翻一次身,给他按摩按摩手脚,让他的血液能够保持正常循环。 他一有动静,她就吓得赶紧停下来,跑回自己的房间,躲一会儿再过来。就这样,二十三天过去了。 今天傅凌止能够下床站一会儿了,他很高兴,很想把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告诉音弥,可等了一天,等来的不是音弥,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下午的时候,傅凌止正扶着床的栏杆慢慢走路,进来一人。 女性,四十来岁。一看见他就笑眯眯的。傅凌止长期呆部队,没什么好表情,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可没想到那女人还走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他,点点头赞道,“恢复的挺好。” “请问你是……?” 那女人恍然大悟,“真不好意思,想来你也不认识我。我和你妻子同一家医院,都是枪击事件的受害者,只不过我只是受了点惊吓,但她……” 傅凌止的面色马上柔和起来,既然是她的同事,就该款待,可他目前行动都是困难,只好抱歉地说,“医生您请坐。” 刘大夫坐到沙发里,四处环顾,“薄医生不在吗?我来探望探望她,顺道有点事儿找她。” 傅凌止眼睛一转,“她刚好不在,那什么,有事您和我说是一样的。” 刘大夫没做多想,便道,“我是来劝她的,这一个多月,医院里正组织创伤后应激障碍治疗,每个人都必须过治疗师那一关才能继续工作,可她露过一次面儿,那天我倒是看见她去了,可她就在医院门外站了一整天,后来就没看到她人了。我知道她受刺激太深,当时的情况难免会留下后遗症,可她连医院都不敢进,这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呀!我们可都盼着她回来呢,连院长都很着急。” 傅凌止听得迷迷糊糊的,却想起来那天他刚发现孩子没了,而她头发散乱地回来,他没有多想,也没问她干嘛去了。 她在自己的医院站了一天?因为他当着她的面,被陈暮东威胁割伤自己,让她受刺激了? 可是……程度应该不会那么深吧。 刘大夫继续自顾自地说,越说越声音越低落,“我知道她那性子,表面看着柔弱。其实内里最是倔强,可她到底是一个女人,在经历了那种事情后难以面对也是正常,可是心里那道坎不跨过去是永远不会结束的。现在想来都可怕,当时那情况,她冷静得太怵人,我们都吓了一跳!若是我换成她,都不一定能坚持这么多天,我恐怕早就想不开了!可怜的丫头啊!哎,那天在手术室……” 傅凌止听完后呆若木鸡。 原来自己才是最无理取闹最该死的那一个,他到底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冲她发脾气,给她脸色看呢? 背脊一寒,他的身子倒在了床上,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想,他的傻阿弥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怎么可以那么傻,那么傻!傻到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109】隔云相望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不知道刘大夫来找过她,白天她都躲在病房里睡觉,因为他身边有护工在,总是源源不断有访客过来。 可当她听到广播里传来警报声,看见一群医生护士往傅凌止病房里拥过去,她就知道出事了。 几乎是哭喊着跑了过去,挤进人群,傅凌止就安静地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着,手脚的姿势很怪异。 她捂住嘴,眼泪掉下来,赶紧上去和医生们扶起他,几个主治大夫把她推出来,赶紧实施抢救,好一阵他才稳定下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音弥心疼的站在一边,望眼欲穿,她多希望自己是挨十八刀的人,她多希望能代替他受这些折磨。她知道,他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回了。 旁边有人拉她,恍惚中回头一看才知道是刘大夫,她直觉性地皱眉,最后捂住嘴发出惊讶声,“刘大夫,是不是你同他说了什么了?” 刘大夫莫名其妙,“我正和他聊到你在抢救室的发生的经过,他就突然两眼一翻倒地不起了。” 音弥的声音很不客气,她大声训斥,“刘大夫!您有事直接找我就行,他现在那么脆弱,我根本不敢和他说手术室的事情,他对自己要求太严苛,自尊心又太强,他要是知道陈暮东在我给他手术的时候拿枪指着我,还知道我的孩子是意外流掉的话,他肯定会想杀了他自己的!他会觉得自个儿特怂,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刘大夫也慌了神,神色抱歉,“……这,怎么会是这样?那真是我的错,我人老糊涂了,我以为他知道,所以才想让他劝劝你,自从那事发生后,你再也没回过医院,我很担心你。” 音弥见她神色焦急,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冲了,她赶紧道歉,“对不起,刘姐,是我的错。你不要责怪自己,那什么,等他好了,我自然会回去的,就连那份PTSD诊断报告我都会过关的,我不会让治疗师扣着我!” 刘大夫高兴起来,拍拍她的瘦削的肩,“这才是我们医院神经外科的头头该有的风范!傻丫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音弥顿时热泪盈眶,她点点头,“刘大夫,实在不好意思,您看我丈夫还没醒过来,我也没时间好好和您聊聊,要不您先回去吧?” 刘大夫点点头,拿起包就走了。 音弥赶紧走到床边,医生正对护士吩咐些什么,看到她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向她说明了傅凌止现在的情况,估计是情绪波动太大而导致休克,现在情况以基本稳定,可是需要戴上呼吸机,然后配合打点滴。 她呆滞地点点头,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放在脸上,一来一回摩挲着,他的手一年四季都很凉,那种凉并不是温度低,而好像是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寒恻。、 她用自己温热的脸来温暖他的手,希望能给昏迷中的他带去一点暖和的感觉,好快点醒过来,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他突然性的休克这种事了。 那虎口处厚厚的茧子摩擦过她的眼泪,在她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水印,光线透过来,她的影子就投在他身上,多想倾身去抱抱他啊,可是她又害怕压着了他。 于是便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生怕一转眼他就会消失一样。 病房安静下来,医生护士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音弥拿来凳子,一手握住他的僵硬的手,一手顺着他额前刚硬的短发。 那双深陷的眼窝让她更加愧疚不堪,他憔悴的面容依旧英俊如初,音弥拉开他的袖子,那一道一道交互缠绕的白纱布刺眼的密布在他的手臂上,遮盖住那条长长的疤痕。 不仅是双手臂,双腿,腹部,肩部,都有刺伤。他怎么就那么傻呢?要留十八道疤痕,为了她值得吗? 傅凌止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白晃晃的天花板充斥着的他朦胧的眼睛。 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面有哭声,细细碎碎,声音很温婉好听,还有人对他细声细气的说话,他听不清,可是他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身边,那个人的体温把他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可现实中他睁开眼,房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明亮的光线刺痛着他的眼睛。 手一动,就在床边沿触到一团湿湿的水渍,傅凌止皱眉,强撑起身子侧目一看,白色被单被渲染了一大片水渍,圆圆的巴掌大的一块。 他疑惑不解,盯着那团水渍一动不动,他用手指点了点,然后尝了尝,咸咸的,是眼泪,可肯定不是他的眼泪。 那是…… 突然他就笑起来,对自己无聊的行为和无端的猜测无奈,要是她在这里的话一定又回板着脸严肃地训斥他,这样很不卫生。 傅凌止又舔了舔手指,奇迹般的舌尖竟然尝到了她的味道,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很隐秘的清香,其实形容不出来,可他就是知道,那是她。 她来过?傅凌止顿了一秒,肯定,她来过。 可是她去哪里了?趁自己醒来之前匆匆逃离?她终究还是生气了。 他想好好抱紧她,温暖她,为她驱赶脑海里极端的恐怖,深夜为她驱赶那些由陈暮东那个混蛋制造的噩梦。 还有孩子的事…… 他就是道歉一万次一百万次,都不足以抵消他因为自私而伤害了她的罪。阿弥,快回来吧。 音弥看他有醒来的迹象,赶紧抹掉眼泪起身,偷偷摸摸回了自己的房间,可回到房间里她就开始坐立不安,又偷偷踱步到他病房门口,悄悄地往里面瞄了几眼。第三次瞄的时候就看见他的腿动了。她赶紧又缩回自己房间。 两个人隔着一道走廊相互猜测,隔空思念着对方。 【110】飞进来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是没打算短期内再见他的,她想,他既然知道了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就更应该感到抱歉,更应该先低头。 傅凌止懊恼地又是另一件事,她来无影无无踪的,他上哪儿去找她?何况这三天医生不允许他下地行走,要是再休克,难保不会有危险。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晚上的睡眠质量异常之好,可能是护士给他服用的药里有安定的成分,十二点一过,他就睡得不省人事。 对于音弥的到来,他根本察觉不到。而音弥自然是知道护士给他用的所有药物的,所以才会放心的半夜摸进来,给他捶腿又按摩的。 第四天,傅凌止开始躁动不安,他跃跃欲试,几次都翻起身想从床上下来,可护士不走,他也不敢动,免得招来主治。 这一天他就在焦灼和不得不扮作老实中艰难地度过。 晚上八点一过,医生们下班,护士们都屯聚在护士站,他周围顿时安静了不少,傅凌止立马翻开被子,心想机会来了。 两条大腿正面都刺了很深的一刀,其中左腿差点撕裂大动脉,所以左腿明显没有右腿好使得多,万幸是疗养的好的话就不会留下后遗症。 傅凌止搬过来半人高的木椅,扶着镇了镇心神,然后三顿两挫,往门口走去。 手上碍事的针头已经被他拔掉,血珠子从皮肤下血管里钻出来,他用外套堵住,在沙发里直着腿坐了一会儿,不敢弯,一弯伤口就有可能会破裂。 他想他就是再累也要沿着走廊把这层楼都翻一遍,她肯定还在医院,因为这几天他时不时往别墅打电话,都没人接。而且,那团咸咸的水渍,她的气息,他坚信,她就在他身边。 刚出了门,他就看到了她。 那小小的让他心痛的一团,她缩在椅子上,双腿盘着,手塞进棉衣里,瞌睡中的头一直往下磕,磕了一下又自己抬起来,然后再往下磕。 傅凌止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她鬓角的碎发挡住了眼睛,面容在光线下越发柔弱透明,白瓷一样毫无声色,淡青色血管从她脖子上显出来,随着她淡淡的呼吸一凹一凸的。 很好看。 她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两片小小的唇瓣很干燥似的,毫无血色,淡红中透着一层白霜。整个人呈现出易碎玻璃的形状,好像他不小心一碰,她就会碎裂。她的侧影那么单薄,孤孤单单的撇在墙面上,让他看着难受。 音弥,给人的感觉就是薄薄的一层,可怜到无以复加的孱弱,那么让人心疼,那种疼痛的触动,象一只手,轻轻拉扯着他的心。 他只能长长的叹气,甚至都不敢直面窥视她。她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竟是蹙着黛眉。 傅凌止看了半晌,终是眸光一深,慢慢弯腰,上牙紧咬着下齿,花去全身的力量,面容扭曲的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想,自个儿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狰狞,身姿肯定很难看,可他看着怀中的团成一小团的人儿,一点都不在乎了。 那种满足,就像当年在陆指(陆军指挥学院)第一次拿到金牌枪手的称号时那样高兴,好像全世界都在他身上背着,虽然很沉,可是却满心欢喜,觉得此生足矣。 他满脸湿汗地笑了笑,双臂就像在油锅里煎熬,**的疼,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从门口的椅子到病房里的床,明明只有二十来步的距离,可他硬生生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把她放在床上的那一刻,他突然身子一歪朝地上摔下去,还好及时扯住了沙发边沿,只是腹腔咯到到了沙发,很痛。 痛得他几乎想咬舌自尽。 音弥被闹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长廊的椅子上了。 她惊悚地往四周看去,这不是傅凌止的病房吗?那他人呢?谁把她弄进来的? 目光平时四周,找了很久都没找见人,她急了,猛地从床上弹下来,却在脚就要触到地面的时候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音弥慌了神,猛然间弹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傅……傅凌止?!” 傅凌止双手捂住小腿,疼得一抽一抽地,没好气地想,先前自己构思的浪漫画面全被她这头小笨猪给毁了。 “你谋杀亲夫啊!”他冲她叫唤,满脑子的温馨话一句都憋不出来。 音弥心慌意乱,赶紧蹲下去,帮他把痛得扭曲的那条腿慢慢顺直,“你怎么躺地上?还有我怎么进来的?” 傅凌止瞪她一眼,眼神不再冰冷,温情脉脉中夹杂着一丝古怪,“飞进来的!” “……” 她是蚊子啊?还飞进来!干脆说她是空气,飘进来的好了。 音弥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裤脚,绷带缠得很紧,一圈绕一圈,还好没见红。 傅凌止极力忍住双腿不受控制的摆动和颤抖,他原先是想扶着沙发起来的,可是双腿突然无力,他干脆坐下来,想来是很久没动,抽筋了。 可没想到他还没弄完,她就醒了,好死不死地一角跺在了他得小腿上。 痛死了! 他咬牙切齿,忍着痛楚,好看而修长的剑眉微微蹙着。双眼锐利,深邃,那里面黑漆漆的如一汪深潭,攫住了她,她掉了进去,便再也没法出来了。 两个人都静下来,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对方,彼此相望无言。 “你……” “你……” 隔了一会儿,却又同时开口。音弥脸发热,滚烫滚烫的,突然觉得穿得太多了,就把外套脱了下来,“你先说。” 傅凌止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飞快地觑她一眼,苍白的俊脸上有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没事,你先说。” 【111】你舒坦了没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明明是痛得绷直了脸,可音弥却听到了一丝揶揄,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波光涟漪的。 良久,他说,“因为你太笨,而我又太聪明。”说完他叹了口气,“阿弥,其实是我太蠢。蠢了这么多天,蹉跎了那么多年。” 她嗔怪,“干嘛这么说?你傅军长那么高深莫测的人,谁猜得透你的心思?” 傅凌止凑近她,湿热的呼吸撩拨着她的耳廓,他一直在动嘴,可是并没有说出话来,就在音弥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食指伸过去,按住他不断张合的薄唇,“要是就为了等你一句言不由衷的抱歉,我撑这么多天干什么呢?” “那你想我做什么?这样吗”他突然倾身,攫住了她樱红的唇瓣。 音弥呜咽,赶紧推开他,“说正事儿呢。你说吧,你做错什么了,那么对不起我?” 傅凌止也正经起来,“我不知道你在手术室……” 音弥听到手术室这三个字就开始发抖。傅凌止见状,赶紧搂住她,放到自己怀里,双臂渐渐收紧,直到她喊着不能呼吸才罢休。音弥听着他的心跳,又不敢把自己的重量全部放到他胸膛上,她怕他受不住。 两个人静静地都没说话,隔了不久,她感觉到头发上有滚烫的水珠掉下来,沿着她光洁的额头,一直滑到她眼窝边角。 她一僵,没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抬头看他。 因为……从来颐指气使霸道无边,从来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傅凌止,正在……哭。 那些带着他凌厉气息的泪水一滴一滴往她头顶上掉,砸得她一顿一顿的疼,她也湿了眼睛,肩膀一缩一缩的。 良久,她叹着气喊他,“阿止……” 感觉到他急匆匆地动着手,擦掉眼泪,然后还沾着水渍的手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捂住了她的双眼。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掌心里微微浮动着,温柔的抚慰他。 “阿弥,我难受。可我明明没有资格难受,你才是应该难过的那个。为什么你不和我说孩子流掉的真相,为什么你不和我诉苦,说说你心里的害怕?你不信任我对不对?我是不是太混蛋,不值得你托付?” 他一串问题一股脑砸在她耳朵里。 她转身,回抱住他,“我舍不得,我不能把我的懦弱和恐惧都加在你头上,你已经很难过了。你是混蛋,可我爱你,如果你不值得我托付,我早就离开了!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至于孩子的事情,由你来发现远比我和你说来得强。原谅我的自私,与其和你说出真相,不如等着你亲自去发现。我不想那个可怜的孩子就那样很快被我们遗忘。它的到来,是除小年之外,这么多年以来,我最开心的事。至于那份流产同意书,你可以去问问温醉墨。” 他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只是将她越搂越紧,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那双大大的修长的分外好看的手在她的**来回摩挲。 她突然就开心了,一扫阴霾,觉得这么多天以来所受的委屈都能被他的温厚的手掌给融化。他真心实意的道歉,她等了太久,还好等来了。 傅凌止恢复的越来越好,开始只能走几步,后来能沿着长廊走一个来回了,再后来,能曲腿蹲下,自行上洗手间了。皮肤表层的伤口差不多好完全了,就是深层的肌肉和断裂的神经还没长好。 医生让他再住半个月,他不愿意,自个儿都住了一个半月了,差不多忘了部队长什么样儿了!可音弥和谷舒晚坚决反对,最后还是搬出了傅老爷子,傅凌止才打消了出院的念头,百无聊赖地住在医院。 音弥给院长打了电话,承诺傅凌止好了之后就回医院接受治疗,但她知道,多少还是有逃避的成分在里面。每到半夜她都会从傅凌止怀里惊醒。 这些天音弥是两头跑,幼稚园的老师反映小年最近几天不爱吃饭,每次牛奶都偷偷倒掉,音弥白天抽空去陪他,晚上再回医院赔傅凌止,她是不敢再把小年带到医院了。 两个人愈发如胶似漆,连泪瞳都忍不住揶揄几句,说他俩像愣头青,回到了没结婚那会儿了。音弥自是心里甜嘴上硬,倒是傅凌止大大咧咧,就差把她成天绑在怀里了。 可两人那么久没腻在起了,这会儿又你侬我侬的,难免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例如现在。 音弥总算知道傅凌止这厮懂什么歪脑筋了,平时二人虽然隔得挺近,但医院能培养出个什么暧昧的气氛啊!可现在不同了,他除了绑了纱布的地方之外全身光着,坐在浴缸边沿,而她站在浴缸里,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 音弥心打鼓似的,他虽然瘦了很多,可背脊上的肌肉还是很有料。 她擦着擦着,手就跟起了火似的。隐约听见前面他传来一声低低地舒服的呻吟,“再往左点。对,就那窝窝里,这么多天没碰水快折腾死我了!” 音弥不说话,也不敢大口呼吸,只能憋着气儿给他擦,擦了大半个小时,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许是洗手间光线晕黄,无端端增添了暧昧,许是男女荷尔蒙在空中交战,**的,音弥都烤焦了。 “那个,你舒坦了没?舒坦了我给你穿衣服。” 说完她就后悔了,用词不对!怎么听都会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傅凌止这样脸皮像弹弹球似的人。 果然话音未落就听见他低沉的揶揄,“那你潜台词就是没舒坦就可以不穿衣服了?” 音弥气急,打了他后脖子一下,“别贫!再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他的声音更沉了,“其实吧,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不感冒。” 音弥顺口就接了,“什么?” 【112】双修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做运动。”他回头,深眸泛着水润的光泽,像个几百瓦的电灯,把她照的一愣一愣的。 音弥是个死脑筋,义正言辞地教训他,“你又想伤口裂开是不是?半夜做什么运动啊,何况这巴掌大的地方也没法跑步!” 傅凌止横她一眼,叹息似的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呆子,谁说我要跑步了?” “那不跑步干什么……”音弥和他对望,在他逐渐加深坏笑的眼里突然止住了声音,那个呀字再也说不出口。 “你……你耍流氓!”她跑为上计,赶紧钻出了浴缸想逃。 傅凌止一把抓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干燥修长的指尖慢慢的摩挲着她的手心,凉凉的飘来一句,“半夜耍流氓就不叫耍流氓,那叫人约黄昏后,共剪西窗烛,双修而已。明白?” 音弥嘴角抽了抽,抖着声音吼他,“你可以再无耻一点!” 傅凌止不说话,只是低低沉沉地哼笑着,手一用力,她就倒在了他怀里,那层薄薄的纱布就跟没裹似的,他温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柔软,男女的气息不断交融,最后喷出了火。 音弥抖了。 可她理智一息尚存,顾念这他的伤势,微微撑开,“别闹了。快穿衣服吧。” 他眯着眼睛,神情迷离,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她,弄得好像是她做错了是一样,不敢直视。然而下一秒,他就捏着她的下巴,准确地含住了她的上唇。 音弥象征性地拒绝了一会儿,她身体里的涌流告诉她,其实偶尔可以学着他无耻一点的。两个人很快天雷勾地火,亲着亲着分都分不开了。 知道音弥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傅凌止才念念不舍地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唇,放开,沾着水光的薄唇贴在她耳畔,“衣服哪有你来的温软。” 音弥又抖了一下,小腹上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她,她咬牙切齿,“傅凌止,管好你那破玩意儿!” “温柔点,它胆儿小,不经吓。再吼小心它泄你一身……” “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 “已经练到第十层了。再练就要走火入魔了。” “……” 傅凌止要出院了,警卫员楚怀搞得声势浩大,带了一个炮兵旅的人过来,还弄了数条横幅,三十五辆军用吉普停在医院门外,几乎包围了整个医院,满条街的人都围着看热闹。 傅凌止一个电话砸过去,把楚怀狠狠训了一顿,让他把人带走,把车开走。谷舒晚也要来接他,傅凌止说什么都不让。 音弥高高兴兴地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了。 傅凌止接到一个电话,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音弥猜肯定是温醉墨打来的,傅凌止明显有些不悦,他知道了流产同意书是温醉墨出的幺蛾子,有点不想理她,可是他又狠不下心,只好拖着不挂电话。 音弥心下一转,扭着纤腰朝他走过去,贴着他的胸膛,一双柔夷似有似无地在他腰腹之间上下游移,傅凌止想拉开她,却又舍不得她百年难得一见的主动,只好梗着声音不发出喘息,匆匆挂了电话。故意冷着脸刮了刮她的鼻子,可声音却有着若有似无的宠溺,“你什么时候也使这些雕虫小技了?” “依样画葫芦。”音弥离开他,神色端庄,优雅地拿起包,“走吧。” 两人相拥低调的走出医院,音弥开车,傅凌止坐在副驾驶座,两人双手交握,时不时聊上一句。很快到了别墅,柳妈迎出来,非要给傅凌止洗洗尘,去去霉气。 三个人吃了饭,音弥和傅凌止窝在卧室,她看医术,傅凌止就看文件,这么多天没去部队,积压了一对工作,音弥心疼他,不让他看太久,隔一会儿就给他捏捏肩。 柳妈时不时往楼上瞄,瞄完后就给谷舒晚打电话,笑的咯咯的,详细报告军情。谷舒晚也挺高兴。 只有温醉墨,一脸苍白无神地坐在飘窗上,尖锐的指甲深深扣进窗帘里。 很快就到了音弥最不愿意来到的日子,她承诺院长回医院的这一天,傅凌止显得很高兴,日渐丰腴了些的俊脸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五官精致而深邃。 他早早起床,把她连哄带骗先折腾了一番,然后拍拍她的翘臀,把她拉起来。音弥从昨晚到现在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一有心事就反应迟钝,傅凌止知道她是潜意识里抗拒回医院。 他也不明说,只不停地闹她,让她睡不了觉,最后在他的连珠炮似的威逼利诱下,她还是起床了。 音弥愁眉苦脸地盯着满桌子的早餐,中式西式都有,她完全没有食欲,对面傅凌止倒是吃的静静有味,他虽然性格蛮横,可教养不是一般的好,那种优雅非一般人可模仿。 光是欣赏他吃饭也是一种享受。傅凌止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边沿,目光平和,“再不吃柳妈得说你暴殄天物了。” 音弥皱眉,看着起司上油腻腻的奶油,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可能是太过紧张,随便扒拉了几口,突然站起来,“我去门外等你。” 傅凌止扔下筷子也起身,搂着她,俊眉微挑,温柔的哄着,“总得回去的。你那么热爱医生这个职业,若是现在放弃了,我怕你后悔。” 音弥不说话,其实小时候她对医学完全不感兴趣,是方淮逼着她学,她五岁就能把解剖娃娃的所有器官归位,六岁甚至就能读懂部分急诊图的意思。 到后来,奶奶的事情后,她就觉得自己非得当上医生不可,救死扶伤,当年眼睁睁看着奶奶被抢劫犯拿刀捅死,现在自己有能力了,就应该尽可能拯救每一条人命。 可是…… 谁来拯救拯救她的恐惧?那排山倒海能将她的灵魂吞噬的恐惧? 【113】再回医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繁花似锦的城市,谁还记得不久前有家医院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苦战? 傅凌止蹙眉,靠边停了车,让她下来。 音弥不明所以,下了车,傅凌止把她一双像刚从寒潭里出来的手在掌心里,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半晌,“你去开车。” 她皱眉,心情本来就不好,还让她开车?他想也没想就摇头。 傅凌止也不说话,就坐进了后座,看也不看她一眼。 音弥气急,可是大马路上的本来就不允许违章停车,虽然是军牌,她不好意思,瞪他一眼,才进了驾驶座,一股气儿没地儿撒,可她再不敢分神,到底是老老实实地开车了。 后座。 傅凌止眼神深邃,他看她一路过来都跟行尸走肉没差别,为了让她提提神,干脆把开车的重任交给她,这样有他的命做垫底,她是万不敢再走神了。这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看来,她心里的阴影,远比他想的要严重。 该怎样让她好起来?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一切都是自己来承受,他不愿看到现在像个纸片人似的她,除了单薄还是单薄。 很快到了医院。音弥把车停在广场,可她并不动,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很小动作的抖动着。傅凌止下车,然后拉着她下车。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身子都得很厉害,也不是不知道她快把下唇要出了血,可他还是生拉硬拽把她扯到了院门口。 音弥抗拒,“傅凌止,我自己会进去,你忙你的去吧。我歇一歇。” “我不忙。”他不浓不淡的说着,神色凝重,他的手很硬朗,就如同他的五官一样,让人无措。 冬天的风像刀子,从空旷的枝桠里嗖嗖地飞过来,割在音弥的脸上,很快,她惨白的脸就被淹没在风中。 偶尔有路过的同事看到音弥都很高兴地凑过来打招呼,不少年轻小护士看到英俊逼人的傅凌止都冲音弥挤眉弄眼的。 可音弥却像个木偶,阀门一打开,她就按照既定的格式不停的笑,那笑容又僵又硬,还带着北风的寒气,让人不忍侧目。 傅凌止搂紧她的腰,半晌她才迷迷糊糊的感觉到痛楚,恍惚的回头,“怎么了?” 他的眼神犀利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忧伤,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音弥还是捕捉到了。 “你很冷吗?为什么一直在发抖?明明我看你羽绒背心都穿了两个。” 音弥浑身一僵,被他锐利如剑的目光刺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抖着双腿歪歪扭扭地动了动,“不……不冷。” 她的声音明明战栗得厉害。目光怯怯,一点都不似平时的她,她甚至一直偏着头不敢看那栋巨大的建筑物,和最顶层红色的十字。 傅凌止看她那样子,觉得心像被螺丝绞紧了一般,无法呼吸,突然有种无力感,可他不能无力。他是她最后的支柱。 “阿弥,”他喊她,把她扳过来,逼她直视自己,“看着我,对,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亮,温暖,还有……我自己。” 他摸着她柔柔的发,“很好,你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你所能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些,亮,温暖,还有你自己。” 音笑了,这才知道他实在想方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故作精神,挺了挺腰,“好,我记住了。我进去了。” 傅凌止冲她羸弱的背影喊道,“我就在大堂里等你。哪儿也不去!” 她晃了晃手,却并不回头。一路跑着,好像怪兽在后面追她,直到快窒息,她停下来弯腰,深深呼吸着,这才发现,她竟已在急诊室门外! “薄医生,好久都没看到你了!真想你!”小护士成群结队,簇拥着她。 她笑了笑,周围是她熟透了的医疗器械,灯火通明。她闭上眼,牙齿打颤,可当她再睁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陈暮东,也没看到那把枪,更没看到血。 她松了口气,往心理咨询室走去。 “进来。” 音弥推开门。 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靠窗的地方又把转椅,转椅上冒出了个脑袋,微长的头发参差不齐。 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过身来。 音弥目光顿了顿,还真是一张让人放心安全感倍增的脸,没有傅凌止那么苛刻的线条,没有苏妄言那么妖孽的眼睛,没有温牧凉故作善良的阴郁。 这就是她的治疗师。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人见人就三分笑,那笑容里的亲切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大概坐心理咨询师的都是这样吧。 “你好,你就是薄医生吧?我暂时担任你的医师,我姓肖,名黎川。”他的声音就像一条丝带,不温不火,可足以让人安心。 音弥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一直没来接受治疗。” “呵呵,没事。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的。”他平和地坐在她对面,“既然来了,你一定是做好了准备。” 音弥没做声,只是呆滞的看着桌面,时间一点一点滑过,一个小时的治疗时间很快就过了一半。 肖黎川很有耐心,那种耐心也不是假装出来的客气,他一直在观察她,时不时面带微笑。关于他的肆无忌惮,音弥有些反感。 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音弥抬头,“请问你可以给我的表上签字,然后让我能继续工作吗?”她盯着他放在桌上的一沓同意书。 肖黎川摇头,收起笔,“时间到了,请你明天再来。”他走到门口,礼貌道别,“再见。” 音弥坐在椅子里没动,半晌她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赶紧跑了出去,傅凌止在车里等她。看她过来,什么也没问,给她开了车门,然后绕到驾驶座,开车回家。 不远处的兰博基尼里,肖黎川关上车窗,目光却并没收回,他想,接下来还有一场苦战。 【114】自杀倾向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就是傅凌止,虽然暴戾,以他高深莫测的性格来说,该忍的时候倒是忍得住。 这一路他一手开车一手握住音弥,明明车内暖气很足,可她还是在发抖,双腿和双肩抖动的频率甚至一样。 傅凌止知道,她不是因为冷而抖,有些时候,心灵承受着巨大的冲击,感觉心脏快要被撕裂一般,那种痛楚,折磨着全身,会因为痛而抖动。 “阿弥,如果你想换家医院,我往下交代一句就成。没必要这样折腾自己,我不想看你难受。” 他的声音有些沉。一下就吵醒了她。 音弥半天才回过神,惨淡地扬了扬嘴,声音很苦涩,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强调,“我会好起来的。你信我。” 傅凌止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别把自己逼太紧。” 她应了一声,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那些刺骨的寒风沿着玻璃往她心里涌,磨成了锋利的刀,割开她的心脏。 俩人回了别墅,柳妈已经做好晚饭,音弥的胃口还是不太好,纵然柳妈厨艺精湛,十全大补汤都端了出来,音弥也只是抿着唇尝了两口就上楼。她脱了衣服去浴室,傅凌止吃晚饭在楼下喝茶,军装脱得乱七八糟,里面的衬衣也被揉皱,柳妈收拾好厨房出来,捡起他的衣服。 “少爷,少奶奶怎么还没下来?洗澡都洗了大半小时了,你去看看啊。” 傅凌止这才想起来她是去浴室了,赶紧起身,上楼。主卧的贵妃椅上横陈着她的黑色大衣和围巾,被子铺平没被动过,里间的浴室开了灯。 他在浴室门外站了一会儿,心思有些荡漾,不久后他才发觉不对劲,里面并没有水声传来,他敲门也没反应,就赶紧推开门。 莲蓬头没打开,浴缸里满满一缸子水,些许往外溢出来,掉在地板上,湿了他的裤脚。 “阿弥?阿弥?”连喊两声都没反应,他慌了神,赶紧靠着浴缸蹲下来,双手往已经冰凉的水里一捞,她湿漉漉的头发冒出来,然后是光着的全身哆嗦的身子。 “阿弥,水都凉了!”他蹙眉,打开开关,水面低下去。 音弥朦胧中睁开眼睛,一脸苍凉地看了他半晌,被冷水浸泡的发胀的皮肤扯开,嘴角堆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没事,我想多泡一会儿。” 傅凌止目光犀利,只消一眼就能洞穿一切,他把她小小的身子抱起来蜷缩在自己怀里,拉开她湿漉漉的发,“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音弥摇头,环住他的脖子,“我真的只是想多泡一会儿,舒服舒服。” 傅凌止不是傻子,大冬天的泡冷水,绝非正常人乐意做的事,他若有所思地说,“快穿衣服,我叫柳妈煮碗姜汤给你驱驱寒。” 待要放下她,音弥却不松手,如水一般柔滑的双臂缠紧了他的脖子,上身铁上去,冰冷的唇瓣已经贴上他滚烫的嘴角。 “呼……”她媚眼如丝,半眯半合这一双杏眸,迷离的呢喃,“好烫……” 傅凌止躲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闭上眼睛缴械投降,由被动马上转为主动,攻城略池,直捣她的内里深处。 两个人出了一身汗,最后双双瘫软在床上,傅凌止还在她身体里,她一动,他就马上又硬了,可顾念着她的身子,他只好死死咬牙忍着。 音弥贴着他的胸膛,大口大口喘气,满身的汗,渐渐地在巨大的疲惫中陷入沉睡。 傅凌止眸如深海,目光如炬,盯着她即使激情未退也憔悴得紧的娇容,愣愣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傅凌止趁她午睡,独自出门了。 走到中心医院,他脚步稳健,一刻不停。 即使他长年呆在部队,有一次还作为维和部队远赴苏丹,见过战乱残酷的场面,如今,走过他拿刀自残的地方,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现在地板光洁,没有血迹,可他还是觉得脚底板有细细的针扎着他,那种感觉很诡异,在这家医院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感觉到陈暮东那扭曲的气息。 也难怪她会那么害怕。就连他,心里都会有疙瘩。 傅凌止走到心理咨询室,门开着,他碰了碰,里面有声音传来,“请进。” 他走进去,不发一言,坐进椭圆形桌子边上的皮质椅里,“您好,请问您是负责医给医生们治疗的心理咨询师吗?” 办公桌后面的人走出来,身形高挑,面目醇和,尤其是脸上的那抹笑,让人感觉很温暖,“您好,我是肖黎川,准确来说,我是专门负责心理创伤这方面的。” 傅凌止开门见山,“我妻子,也就是薄音弥,我想和您聊聊她。” 肖黎川拿着纸笔坐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和细致,他大量了一下傅凌止军装上的肩章,表情没什么变化,“好的。请说。” “我想知道昨天我妻子来你这里,她有说过什么吗?” “所有病人的诊疗过程都是保密的,所以……” “我是她丈夫。” “那也一样。”肖黎川不卑不亢,温和地回答,这让傅凌止有些不耐烦,他最讨厌这样管方式的敷衍。 “可她昨晚很不对劲,或者说自从枪击事件之后她一直不对劲。” “重大事故后肯定会留下或轻或重的心理创伤,请问,她的不对劲表现在哪些方面?” “她……”傅凌止摸着下巴,斟酌言辞,最后目光放亮,“她有自杀倾向,昨晚她洗澡,很久不出来我就进去看了看,她把全身都泡在水里,整个头埋了进去,不知道这样多久了,反正我进去的时候水已经凉透了。很奇怪是不是?她以前很怕冷的,可现在,我真有些担心了。” 【115】肖黎川这个男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肖黎川思忖着,问他,“对着这件事,她有什么解释或者说了什么吗?” “她说她想泡一泡,那样舒服,可那分明是敷衍我的回答。” “也许,她潜意识里确实存在自杀倾向,毕竟她所经历的事对她来说太过残忍,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她需要一些渠道来纾解内心的绝望。除了这个,薄医生还在什么方面出现异常行为?” 傅凌止面无表情,挠了挠头发,“她以前对男女方面的事很迟钝的,可最近,她似乎热忱过了头。” 肖黎川笑笑,表示理解,“很多人都会把做*爱当做一种解压方式,从而转移注意力,也可能是逃避。” 傅凌止点点头,站起来,“医生您多留意,她这样我很不放心,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这是我的电话,您记一下。” 肖黎川也站起来,结果名片,“好的。有空的话还请您过来详细说明薄医生的近况,这样有助于我治疗方法的跟进。” 傅凌止出了医院,坐在车里,扯开领带,长长的嘘一口气,他的阿弥可不要有事才好。 这一场密谈,音弥是不知情的,她起来后才发现床上早就没了傅凌止的影子。她自顾自下楼,机械地吃饭,然后穿衣服出门。 磨蹭了很久才进了医院,今天,她同样打算用沉默熬过治疗时间,反正也只有一小时,大不了玩玩手机就过去了。 可她总觉得肖黎川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昨天的彬彬有礼,醇和温厚,反倒有种异样的味道。她也不管,一小时一到,她照例问他可不可以在同意书上签字,肖黎川照例温和的笑了笑,摇头。音弥出了医院,天已经黑了。 这样僵持了十三天,音弥看着同事一个一个走向岗位,只有她还在蹉跎时光,看到手术时间安排表一天一天变更,她也想回到岗位上。 所以今天,她是做好了打算全盘托出的准备的。 肖黎川等了一下午,正在收拾文件包,准备回家了,门突然被震开,然后是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音弥站在门外,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她瞪直了眼睛,“肖先生,请给我一点时间。” 肖黎川微笑着走过去,推着她到椅子里坐下,然后端了一杯茶给她,“不用那么见外,叫我肖黎川或者黎川就行。” 他随性的态度让音弥吊着的心渐渐松弛了不少,“我打算坦白,坦白之后你能给我签了同意书,让我回去工作吗?” 肖黎川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清澈而温暖,“薄医生,你必须明白,这份同意书不是为了限制你工作,它恰恰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工作而准备的,如果你心里的疙瘩还在,无论有没有同意书,你都没办法正常工作。有时候把心里压着的秘密都释放出来,工作效率会事半功倍。” 音弥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说到底,她是没办法对一个像他这样的陌生人全盘托出,可傅凌止更不行,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而泪瞳并没有经历过,所以她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她的痛楚。 还不如…… “那天的事我没有一点准备,当时我正在实验室……” 说到最后,音弥已经泣不成声,那些长时间压抑着她的恐惧和苦楚,让她不得轻松的噩梦,都一股脑倾泻了出来。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而眼泪却越掉越凶。嗓子哭到嘶哑,声音在再发不出来,全身都在颤抖,她只好抓紧桌子边沿,不让自己从椅子上掉下去。 肖黎川把茶递给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薄医生,你再抬头看看,这里有你说的那个坏人在吗?那把枪还在吗?你看得见血吗?” 音弥摇摇头,肖黎川的声音像一剂安定剂,她缩着肩膀努力的停住颤抖,“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跨不过那道坎。” “所以人们常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很多伤口都需要时间来平复。既然你已经说出了事实和你的想法,我可以再同意书上给你签字,但也请你记住,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来找我,如果觉得害怕或者心跳加快,更要来找我。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音弥点点头,拿了那张写着‘肖黎川’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的同意书,匆匆出了门,直奔洗手间。 站在大镜子面前,音弥拿出湿巾抹掉眼角睫毛膏的黑色痕迹,她今天为了能让肖黎川在同意书上签字,可谓下了苦功夫,不仅专门去买了假睫毛膏,还把化了浓妆,并且,事先想好所有的说辞。 可尽管全副武装,她还是被内心的情绪给牵动了,差点在肖黎川面前丢尽了脸面。但是这些都是值得的。 她宝贝地把同意书那张薄薄的纸举到眼前,猛的亲了亲,然后乐呵呵地给泪瞳打电话,可是连拨三遍,都是不在服务区。 这几十天她很少在医院看到泪瞳,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可能是非洲的那个项目,因为枪击事件延迟,近期会逐步进行。 办公室。 肖黎川饶有兴致地凝视她远去的背影,然后用手沾了沾她落在桌面上的泪珠,里面夹杂着黑色的成分,一看就是假睫毛膏,她今天和平时大不同,什么意图昭然若揭,他也很配的不拆穿她,甚至还给她签了字。 肖黎川拨通电话,“姥爷,我已经给她签了字让她可以继续工作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行!这丫头完全恢复正常之前,你给我好好呆着。” 事实上肖黎川很忙。 身为战争后遗症治疗师的他,如果不是因为姥爷的一句话,能千里迢迢从中东飞到中国,担任这家小医院的治疗师,这样大材小用的工作吗? 这家医院的院长看到是他空降之后还目瞪口呆了好一阵。 他不会告诉薄音弥,仅仅是因为她一个人,他才来到这里。 【116】婆婆刁难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姥爷三年前回国探亲的时候偶然发现闹不长了个瘤子,因为病情急而瘤子的结构脉络太大,牵扯大脑皮层许多区域,所有医院都摇头不肯手术,当时只有薄音弥这个出身牛犊不怕虎的女子肯为他姥爷冒险,最终手术获得巨大成功,姥爷活到了现在。 可以说,他是来报恩的。可饶是精通人心和人性的肖黎川也料不到,他日后会在这里经历些什么。 **** 音弥和傅凌止刚睡着,床头柜上的座机就响了。音弥要接,傅凌止按住她,“我来,你睡吧。” 傅凌止刚拿起话筒,那边就传来震天动地的一声吼,是谷舒晚的声音,谷舒晚历来优雅,做事不急不缓,有股不怒而威的巾帼风范。 就是知道母亲一贯的性格,傅凌止才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瞠目结舌,“妈,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了?” “把你的好媳妇给我叫过来,听电话!”谷舒晚今晚很有些反常,不仅声音又高又尖细,连众所周知的好脾气都爆出了原形。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音弥最近是个什么状况,”傅凌止压低声音,“她睡着了,明儿再和您打电话行吗?” 音弥从被子里钻出来,扯住傅凌止的衣袖,摇摇头。 “快点!等会再收拾你这死小子!”谷舒晚看来是彻底发怒了,还差点破音。 傅凌止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怕老太太心脏受不了,赶紧软下来,“妈,我叫醒她还不成嘛!您别来气儿。” “你媳妇一向乖巧,挺讨我喜欢,每次你们一吵架,我总站在她那边,我哪点对不住她了?她要这么气我!她也太糊涂了!” 音弥已经爬起来接过电话,“妈妈……” “薄音弥,你给我马上回傅宅!我有急事找你,当面说清楚!你要是不来我这把老骨头就是爬也要爬到你那里去!” 音弥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了很多,她不知道谷舒晚为什么突然变了样,一向文雅的婆婆突然朝她发这么大脾气,她回头皱着眉看了看傅凌止,“妈妈,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音弥跑下床穿衣服。傅凌止跟着过来,“我妈说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儿?” “我只知道我不马上回傅宅你妈恐怕会宰了我。” 音弥也有些来气,谷舒晚虽然看着对她不错,可从头到尾偏的都是自己儿子,傅凌止惹她生气了,谷舒晚当和事老也就算了,总是一边假心假意地安慰她,一边又旁敲侧击,明讽暗喻用尽,为自己儿子说尽好话。 音弥随便披了一件大衣,连头发都没梳就跑下楼,傅凌止紧随其后,赶紧把车开出来。 音弥不肯上车,“你妈妈点名要找我,你跟着去我怕她会更加生气的。何况,我本就不想拿你当挡箭牌。” “瞎扯什么!不关你的事,老太太气成那样我不回去看看不放心。再说了,三更半夜让你一人回去,我能还算个男人吗?” 音弥懒得跟他争辩,上了车一言不发,心里想,她在傅家是公认的好媳妇,谷舒晚从来都是赞扬居多,到底因为什么第一次冲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完全颠覆了好婆婆的形象了。 到了西山军区大院,警卫看到是傅凌止的车赶紧跑过来敬礼,傅凌止摇下车窗,小哨兵附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蹙眉朝音弥看了看,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复而把车往院子里开。 他这反应让音弥更加忐忑不安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很严重,他不说是因为和自己有关吗? 傅凌止把车停了,音弥也跟着下车。傅家的宅子她不经常来,虽然还是红墙绿瓦,熠熠生辉,可她竟有种压迫感。 穿过长廊,傅凌止突然回头,玩笑似的说,“你在这等会儿,我先进去看看。老太太那脾气不发则已,一发惊人,我怕她吓着你。” 音弥是知道他的用意的,对他的体贴有些无所适从,“好。我等你。” 她无所事事地绕过前庭,来到长廊的拐角,这有一座连接前院和后院的小桥,底下有水流过,窸窸窣窣,在静谧的夜里成为她耳朵里唯一的声响。 可这唯一的能让她静下来的声响也被打破了。缘于不远处的娇笑。 温醉墨和傅晚灯看着她走过去,那样子,就像两头狮子等待猎物掉进陷阱。她们的眼神大同小异,无非是看热闹,嘲讽,高傲,俯瞰的姿态。 “音弥呀,半夜不睡觉的跑来这里做什么?”温醉墨的笑让音弥有种抱头鼠窜的冲动,那里面有浓浓的阴森和得意,让她觉得温醉墨早就设好了一个局,等她跳。 傅晚灯也笑,她的笑同温醉墨是不同的,倨傲中显露出一股无法自拔的优越感,她一向看不起音弥。 而音弥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老爷子和谷舒晚因为上次那件事答应过她,再也不让温醉墨进傅家的门,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傻逼,真以为我妈偏爱你?就算她承诺了你不让小醉姐进门又怎么样?她不是照样进来了?还是我妈亲自迎进门的!薄音弥,你动心思勾引苏妄言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会有这种下场!” “哎哟,晚灯,下场这词儿如今可成了音弥妹妹的禁忌了!你可不能吓着了她。前不久在医院我可是亲耳听见陈暮东也这么反问过她,还是跟你一模一样的句式呢!” 音弥双手一抖,心脏猛地抽搐了,她站在桥这头,而那两个嘴碎的女人站在那头,遥遥相望,可她们的声音却几乎能将她的设防刺穿。 医院…… 不愿回想也不能回想的地方。陈暮东,不愿听见也不能听见的名字。 “是吗?呀!怎么办?瞧我这张嘴!嫂子你可别见怪,我这嘴藏不住话,一不小心就溜出来了!”明明是道歉,傅晚灯却是带了足够的嘲讽,脸上得意的笑容愈发癫狂。 【117】狐狸精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抚了抚跳动过快的心脏,强自镇定,“半夜三更说三道四,也不怕有鬼来找!听说这里的以前是王爷的宅邸,含恨而死的人特别多!两位要小心,冤鬼都爱找心术不正的人嘛。” 傅晚灯胆儿小,一听就发憷,冲音弥厉声尖叫,“薄音弥,就冲你那张烂嘴,你都会不得好死!你等着看吧,接下来就是你的报应!” “小姑子你真有做厉鬼的潜质啊,连声音都这么像。” “你个贱人!你给老娘等着!妈逼不整死你不算完事儿……” 音弥淡定地往回走,那尖细刻薄的声音被她抛在脑后,直到离开她们的视线,她才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那种由体内深处散发出来的窒息感让她无能为力。 她又想起了陈暮东在手术室拿枪对准她脑袋,要挟她不准救活傅凌止的情形,像个螺丝绞紧她的脑袋,最后头破血流。 冷静了好一阵,她勉强站起来,心想傅凌止这打探情况也打探得太久了吧,怎么还不回? 她不知道谷舒晚半夜吼电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越不知道就越好奇。想了想,自顾自朝大厅走过去。 这回,她是真的一步一步踏入了深渊。 走到正厅没看见一个人,她往二楼去。还没到走廊就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循着声音过去,等她回神才发现竟是傅行止和蓝君汝的卧房,他们每次回大宅都是住西厢这边。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音弥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大宅内里构造精致,一扇小门里有一个大世界,层层叠叠的套间,若是第一次来,准会晕头转向。 音弥沿着走廊一直走,声音越来越清晰,隐约是男的和女的在争吵,然后传来老爷子镇压全场的声音,再就是…… 音弥突然顿住身子,僵硬地站不稳,怎么会是……她?她怎么在这里?这到底是…… 她突然敲了敲脑袋,心想难怪谷舒晚会大发脾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她要完蛋了。 门开了一条小缝,从这里看进去,谷舒晚和老爷子坐在靠北的沙发里。 “你把你媳妇藏哪里了?叫她过来,我有事儿当面要和她对质,问问她生的什么心思要这样对付我!”谷舒晚老脸红红的,明显还在气头上。 “妈!她最近情绪很不好,您就高抬贵手先放她一马,我跟您担保,她一好起来,我就让她回来给您赔罪!”傅凌止的声音不低,可也没有平时的高亢。 “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就赔罪!赔罪要是有用我能气成这样!你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命苦的哟……” “妈……”傅凌止很为难。 “你少说两句,没看你妈都快哭了!”这时候老爷子发话了,“把音弥叫过来不是为了教训她,只是有些事儿要问清而已。” “可是她……”傅凌止还在死守防线。 音弥闭了闭眼睛,心想横竖都是一死。她推开了门。屋子里所有人都转过头,音弥双手放在身后,指尖扣进掌心里,那么深她也感觉不到疼了。 谷舒晚看到她,愣了愣,然后怒气滔天,“你进来!”那凌厉的语气陌生的让音弥心寒,她冷笑着想,果真是当过保利董事长的人! 她看了看房间里的站着和跪着的另外三个人,再看了看一脸凝重的老爷子,从容走过去,经过傅凌止身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担忧的目光。 “妈,您能不能先让泪瞳站起来?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她都不该被这样对待,这不公平,错的不止她一人。” 泪瞳青紫交加,高高肿起的脸蛋,她跪在冰凉的地上,衣衫不整,上衣几乎被撕烂,内衣露出了边角,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吻痕暴露在光线里。 音弥一疼,瞬间就泪湿眼眶。这全是她的错,这样的场景她在得知泪瞳和傅行止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到了,可她身为闺蜜,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却没阻止。 蓝君汝哧哧冷笑,“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小三也能和常人平等的道理,狐狸精就该下地狱!薄音弥,我蓝君汝哪点对不住你了?你竟然这样对我!你和这贱人狼狈为奸,你欺瞒亲人,你纵容婚外情,你该不该死?我真失望,以前我总总认为你最正直,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垃圾!” “君汝!” “嫂嫂!” 傅凌止和傅行止两个大男人同时出声,傅行止眼镜斜了,一边白皙的脸肿的通红,样子很狼狈。 “两个臭小子给我住嘴!”老爷子遁了遁拐杖,傅凌止和傅行止再不敢说话。 老爷子放下烟嘴儿,继续说,“今天这事儿君汝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有悲伤和气愤的权利!谁也不许说她什么,否则我拐杖伺候!” 他使了个眼色给谷舒晚,让她把接下来的事解决了。 “这狐狸精就得跪着,没得商量!君汝你别哭了,我会为你讨回公道!音弥,你和这贱人什么关系?” 音弥听谷舒晚一口一个贱人,很难过,她看了看双目呆滞,心如死灰的泪瞳,“妈妈,泪瞳和大哥有婚外情这件事是她的不对,可绝不仅仅是她一人的错!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大哥行得正坐得稳,就没今天的事儿了!”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看来是我平时太纵着你们,越来越没规矩了!”谷舒晚再不是以前那个和善的婆婆。 “你和这贱人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她和行止的龌龊事儿?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隐瞒?有什么目的?” 一串问题连珠炮似的冲音弥砸过来,她明白,泪瞳在这事儿上占不住理儿,也知道蓝君汝是受害者,她明白做妻子的尴尬处境和伤心绝望。 【118】家庭战争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可谷舒晚明显偏心傅行止,他也是当事人,为什么没一点事!为什么一有事受伤害的就只能是女人? 音弥越想越觉得委屈得紧,替自己不值,也替泪瞳不值。 泪瞳于自己而言很重要,她不是别人,她是她唯一倾听者,也是她唯一能够坦诚相待的人,若是没有泪瞳,这些年她根本熬不下去! 就算谷舒晚不找自己,她也不会让泪瞳孤注一掷,被蓝君汝折磨,更不会让自己置身事外! “我和泪瞳是闺蜜,早就认识了,我们感情很深。她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关心我,我一开始就知道她和傅行止的事儿,没什么目的,更谈不上隐瞒,我有尊重她**的义务!” “不愧是市委书记的千金!真会避重就轻啊!真真好笑,小三若是有**可言,那完完全全是因为她的**都是破坏别人家里的利器!你纵容她破坏我的家庭,薄音弥,亏你还是我弟媳!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蓝君汝哧哧冷笑,一边流泪一边朝音弥控诉,掷地有声,好像这件事完全就是她薄音弥的错一样。 音弥苦笑连连,“嫂嫂,你把矛头指向我,我能理解,我知道你眼里容不得沙子,可你把泪瞳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让她跪也跪了,你还要怎么样呢?人不能事事都赶尽杀绝,泪瞳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她的一切,她有多痛苦只有我知道,我也明白你们没法理解,事实上,一开始就连我也不理解。可是她那么可怜,爱上一个人没有错,她无意破坏你的婚姻,她也很自责,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你能原谅她吗?” “你别给我歪理一堆!事实胜于雄辩,小三就该遭人唾弃,被人辱骂!你因为一己之私害得君汝这么难过,你的良心过得去吗?”谷舒晚质问她。 “妈妈,我是您的儿媳,可我也是在北京唯一的依靠,她孤苦伶仃的过得很辛苦,无论我怎么选择都是错的。在这件事上我的确偏颇了,可我不后悔!” “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媳!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欺瞒自己的家人!我对你很失望!” “妈,这件事我从头至尾也知道,你该来质问我,是我不让音弥跟您说的,我怕气着您和爷爷,所以就一直瞒着。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傅凌止赶紧走过来,搂住音弥,把错都推自个儿头上。 谷舒晚有些难堪,她没料到自家儿子横咬一口,为了媳妇儿这么对付她这个妈妈,这一刻她是真的伤心了,“你行!傅凌止你真行!成心想气死我是吧?我从今儿起就当没生过你这混账东西!你滚!” “妈!您说什么呢!这事儿我真知情,从头至尾都知道,可情况太复杂,一时也说不清,这样,您让音弥先把泪瞳带走,隔几日我定会给您一个详细的解释。嫂嫂,您也别生气了,事已至此,别气坏了身子,啾啾还靠你来带大呢。哥是混账,可他有悔过之心,接下来你就看他的实际行动。爷爷,您一直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 傅凌止赶紧打圆场,趁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背上浑浑噩噩一直没说话的泪瞳,牵着音弥就往外跑。 谷舒晚回过神再想要怒斥他,却已经找不见他人,她无奈地怒喝,“这混小子!” 老爷子一言不发,眼角堆起淡淡的笑意。 他拄着拐杖起身,“君汝,这事儿全赖行止这混球!你如果决意离婚我和你婆婆也不反对,是我们傅家对不住你,可啾啾他还不到一岁,你怎么能忍心抛下他呢?你先别急,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好吗?” 到底是老爷子,一出场这台阶给的足,蓝君汝被他说红了眼眶,“爷爷,我听您的。” “混球!跟我来!”老爷子拿拐杖狠狠打了傅行止一下,傅行止差点倒地不起,他从文,从小就不爱舞刀弄枪,长大后当了律师也是为了逃避进军队。 他没说话,捂着**的疼的左脸,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 傅凌止开车,音弥抱着泪瞳在后座,泪瞳还是一言不发,音弥很着急,“阿止,要不去一趟医院吧,我担心泪瞳被蓝君汝打坏了!” “我嫂子虽然泼辣了点,可她不至于这么狠。泪瞳是太过伤心了,先住咱家,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成吗?” 音弥点点头。 傅凌止再度看了看后视镜,后面那两玛莎拉蒂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个车牌号只可能是一个人的。小醉?她到底要干什么? 傅凌止再度看了看后视镜,后面那两玛莎拉蒂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个车牌号只可能是一个人的。小醉?她到底要干什么? 音弥是完全不知道温醉墨开着她的玛莎拉蒂跟在自己后面看热闹的。她只担心泪瞳受伤害大多,一蹶不振了怎么办,这事儿说到底她有很大的责任,若不是当初无意间让泪瞳巧遇傅行止,也不会有如今的尴尬局面。 傅凌止在意的是另外一回事了。小醉一声不响的跟在自己后面,到底要做什么?她怎么会在大宅出现?老太太老爷子当时不是说了在不允许她进门吗? 他觉得今晚的事情很蹊跷,傅行止和倪泪瞳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被发现,蓝君汝又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啾啾身上,很少过问傅行止的行踪。 可今晚好像一切都是刻意被安排好的,先是捉奸,再是当面对质,再是他和音弥出场。 怎么看都有些太过流畅,刻意安排的味道。 幕后之人是谁?有什么目的?目标是谁?傅行止?倪泪瞳?还是蓝君汝? 傅凌止想着,他并不知道自己漏掉了一种可能性。而玛莎拉蒂之内,温醉墨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加明显了。 【119】温醉墨撞车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出了警备区是一段很陡的下坡公路。 “阿止,能不能快点儿?泪瞳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这一段黑灯瞎火的,不能开得太快,拐角又多。你先跟她说说话。”傅凌止看向后视镜的那辆玛莎拉蒂。 车在行驶,正当音弥要瞌睡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傅凌止的急刹。 音弥往前顶,泪瞳也往前飘,她赶紧稳住她,“怎么了?突然急刹干嘛?” 傅凌止没理她,扯了安全带下了车,往后面狂奔而去。音弥疑惑,心想是不是追尾了? 她也放下泪瞳,跟着下车。一抬头就看到后面有辆跑车撞到了临山那面的石壁上。边角露出的标志让她猛然一震。 温醉墨的车?她为什么跟过来了?她撞车了? 傅凌止心急如焚,狂喊着小醉小醉,一点都没发现音弥就跟在后面。 那种天都塌了的表情,音弥看着心里有些酸涩。更何况先前她回大宅温醉墨忙不迭对她冷嘲热讽了一番。 音弥走到车头,仔细查看着事故的严重程度,最后发现,除了边角蹭掉了一点漆和车头微微变形之外,并无别的。 这算什么事故?音弥黛眉轻蹙,这不会又是温醉墨继流产同意书之后的又一个诡计吧。 可她冒着生命危险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傅凌止大叫着把温醉墨从车门里抱了出来,音弥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温醉墨的手已经环在了他脖子上。音弥一愣,冷了脸。 而关心则乱的傅凌止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紧紧的抱着温醉墨,“小醉你醒醒!没事儿吧?哪里疼吗?” 温醉墨那厮不知道是在假装还是真的有痛到,缓缓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声音孱弱,断断续续,“头和肩膀……痛,还有,这里……” 温醉墨煞有介事地放下手指了指胸前的位置,傅凌止信以为真,“怎么回事儿啊?你又不是不会开车!怎么就撞了?” 音弥跑过去,“我来给她看看。” 傅凌止目光一闪,凝视音弥半晌,终是别开了眼睛,“阿弥,她自个儿跟过来的……” 音弥没看他,神色焦急地说,“快把她放到路边,平躺!我给瞧瞧,要是内出血就不好了!” 傅凌止不认为音弥这话有什么问题,就赶紧把温醉墨放在了路边,让她平躺,借着清寒的月光,可以看见温醉墨越来越不情愿的表情。 音弥不动声色地耸了耸肩,走过去蹲下,把手套摘下,然后开始在温醉墨身上荡来荡去。 温醉墨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以为她假假的撞一撞车,傅凌止就会马上心疼焦灼得跟什么似的,根本不会让薄音弥这女人碰自己,可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凌止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自个儿老婆了?真是气死她了! 音弥先双手翻开温醉墨眯着的眼皮,翻到最大,一直让她睁着白眼珠一个劲儿的瞎转悠,不久后温醉墨实在睁不开了,赶紧摇晃着脑袋从音弥手里出来,眼皮红红,要哭不哭的样子。 音弥做足了表情,温柔地询问温醉墨,“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 温醉墨翻翻白眼,差点气抽过去。音弥也不理她,双手下移,按在她刚才喊痛的胸前处,双手交叠,看似温柔,实则悄悄找准了一个疼痛穴位,指尖蹬直了一把按下去。 “啊!啊!啊!”温醉墨很不幸地惨叫连连,眼睛倏地剜向她,音弥知道,那愤恨的目光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她不着痕迹地撇撇嘴,然后一脸正色地看向傅凌止,“胸口有鸣音,所以我一按她就疼。可能受伤了。” 傅凌止只当音弥说的是真话,皱眉问,“那怎么办?这三更半夜的她的车还卡在山头!” 音弥状似不经意的再度拍了拍某人的胸,然后听见杀猪般的尖叫声,再不是温柔妩媚的温醉墨了,她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送去医院吧。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她要是内出血了麻烦就大了。” 傅凌止点点头,抱起沾了一身脏物,灰头土脸的温醉墨,“小醉,我送你去医院。你忍着点。” 温醉墨再度惊慌失措,惨叫连连,“啊!不用了不用了!” 傅凌止一听她这么焦急着拒绝,眉头蹙得更深了,只当她是闹脾气,叹气似的开导她,“小醉!受伤了就要去医院才能治得好!” 温醉墨想要是去医院她不就露馅了,今晚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原不过想气气薄音弥那贱人,可没想到把自己赔进去了! 她赶紧钻进傅凌止的怀里,“你带我去你的别墅吧,”一边说一边故意抽泣,“我去歇一歇就好了。现在已经不疼了,肯定不严重的。” 傅凌止不答应,“这怎么行?久病成医啊!” “可我不要去!我讨厌医院凌止你又不是不知道,音弥不就是个现成的医生吗?让她给我看看就行!我不去!” 傅凌止看她扭扭捏捏地说什么都不答应,只好用眼神示意音弥,问她行不行。 音弥看他一眼,转身往车里走,撇下一句,“你看着办吧。” 傅凌止有些苦逼,让小醉去自己家肯定会惹得音弥不高兴,可是也不能把她撂在路边不管了吧! 温醉墨看他犹豫,有些伤心,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以前都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 “凌止,你就忍心把我丢在路边不管了吗?要是韦胤还在的话,他肯定不会……” 一提到韦胤,傅凌止就全身僵硬,他亮堂堂的眼神马上变成了晦暗不明,然后抱着温醉墨往自个儿的车走去。 温醉墨在他怀里洋洋得意,虽然让薄音弥折腾得她胸口很疼,吃了干瘪,但能去她家搅黄一锅粥,把她整个半死不活,那是多好的一件事! 薄音弥,接下来你就看着我怎么把你踩死!论阴谋诡计,你能拼得过我?笑话! 【120】倒贴也没人要的寡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把温醉墨放在副驾驶座,继续开车。 音弥无意间抬头就看到温醉墨柔若无骨贴着傅凌止。 泪瞳在她怀里显得很惊恐,一直怯怯地盯着前座。 音弥觉得事有蹊跷,泪瞳出事,温醉墨刚好就出现在大宅,并且她离开之前傅晚灯还说了那么奇怪的一句话,‘接下来就是她的报应’,傅晚灯虽然牙尖嘴利,可她心思没有温醉墨重。 音弥可以肯定,泪瞳幅害怕的样子肯定和温醉墨有关。 会不会是…… 车很快开回了别墅。 傅凌止把车停在院子里,刚要开门下车,温醉墨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凌止,我走不动了,你抱我进去吧。” 傅凌止尴尬地看了一眼音弥,音弥却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赶紧低下头,对怀里的泪瞳说,“到家了。泪瞳你不必害怕了。” 傅凌止面色更加多彩了,看了看音弥,又看了看温醉墨,他不是不知道这俩人是死对头,只是依着音弥的性子,她根本不会与小醉胡闹。 “凌止,快点嘛,我渴了,想喝水。”温醉墨擅长撒娇于无形,她的妩媚绝非一天练就。说话的时候杏眸含雾,这样半含不露的妩媚最能挑起男人的兴趣。 可傅凌止并没有闲情逸致,他只是皱着两道剑眉,弯下腰一把将温醉墨搂了起来,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音弥余光中瞥见温醉墨似乎看了她一眼,目光得意。她没什么表情地笑,温醉墨那些诡计,她使得不累,自己看着都累。 傅凌止把温醉墨放进沙发,柳妈兴冲冲走过来,一看到温醉墨那张欠扁的脸就止步了,她跟着谷舒晚嫁过来的,在傅家有一定地位,俩小孩都听她的话。 柳妈不乐意了,“二少爷啊,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少奶奶见了会不高兴的。” 傅凌止冷着脸没说话,到是温醉墨气急,“喂!你一个佣人怎么说话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柳妈白眼,“倒贴还没人甩的寡妇呗!倨傲嚣张,张扬跋扈,缺管教!” “你怎么说话呢!你给我道歉!哎呀,凌止……”温醉墨见凶狠无用,赶紧搬救兵。 傅凌止极为不耐地撇开身子,往门外走去,温醉墨抓了个空,悻悻然垂下手,不做声了。柳妈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也往门外走。 傅凌止打开后座车门,把泪瞳抱起来,音弥也下车。柳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少奶奶,您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能让那个女人登堂入室呢?她对少爷可是虎视眈眈,动的什么心思全天下人都知道!您这样不行的,越是委曲求全那狐狸精越是得寸进尺!” 音弥本来是想一笑而过的,可是听到狐狸精这个词,她还是不淡定了,就在不久前,泪瞳也被人这么称呼过。 “柳妈,您一番好意我谢谢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您甭担心。” 柳妈最喜欢少奶奶淡淡的脾气也最担心她因着这没脾气的脾气而吃亏,她和蔼的笑,“放心,少奶奶,我会帮您的。” 音弥觉得欣慰,到底是有人向着自己的,光这份心她就很开心了。 音弥进了别墅,穿过长廊,头也没篇地从温醉墨身边经过,上了楼,到了客房,泪瞳一脸憔悴地躺在那里,脸还肿得老高。正中间的部分有些破皮,音弥赶紧去储物间把急救药箱拿过来,坐在她床边为她治疗。泪瞳受的都是皮外伤,可她心里的伤才是音弥最担心的。 “泪瞳,你说句话哼一声都好,不要这样好吗?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你和傅行止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别告诉我你没做好准备。就像你安慰过我的那样,想哭就到我怀里尽情的哭。傻瓜,好吗?” 泪瞳平躺着,目光虚无,还是没理她。 音弥叹气,但她不泄气,她轻轻地给她上药,量体温,她相信她会好起来。人生中谁都会经历那么些无奈和挫折。 上完药,音弥也不离开,柳妈端了两碗姜汤过来,“少奶奶,给您和您朋友驱驱寒。” 音弥道谢接过,柳妈却不走,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少奶奶,狐狸精在楼下一直缠着少爷,少爷挣都挣不开,要不我帮您看着这位小姐,您下楼去对付她吧?” 音弥摇头,与其无聊的和温醉墨拌嘴还不如守着泪瞳,“我对吵架没兴趣,让傅凌止应付就行了。” 柳妈急了,“就怕应付应付着就变成了腻歪滚到床上去了!少奶奶哟,您太不居安思危了!” 音弥被她逗乐,扑哧一笑,“若是傅凌止连这点自矜都没有,我明天就和他离婚!” “啊?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都是我的过错,少奶奶,这种玩笑您可开不得,我一把年纪了,你可不要吓着我。” 音弥被得不好意思,站起来黏着柳妈撒娇,“好柳妈,您最好啦,我这就下去成吗?您别着急,那就请您帮我看着泪瞳了。” 柳妈一下就高兴了,“好嘞好嘞!就盼着你出场了!” 音弥回了趟卧室才下楼。刚走到楼梯转角就听见温醉墨才能能发出的那种酥死人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音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走。傅凌一看见音弥下来就问,“泪瞳好些没?” “还是不和我说话。” “被蓝君汝从总统套房光*着身子拖了出来,一路经过长廊和电梯,最后是那么大个大堂,千万人看她的笑话,能不成了那样吗?”温醉墨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音弥和傅凌止同时一愣,音弥跑上去揪住温醉墨的衣领把她扯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当时也在场?” 【121】口水战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温醉墨面色一僵,心想坏事了,但她马上就眼睛一转,“你以为蓝君汝是你啊,她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烈妇!过程早被她叫人拍下来了,我和晚灯还欣赏了半天呢!” “小醉!”傅凌止呵斥一声,“你既然知道倪泪瞳和音弥的关系,为什么不帮衬着点儿?还由着我嫂子把事儿越闹越大。” 温醉墨心想傅凌止在某些方面还真是白痴的要命! 她巧笑嫣然,“凌止你是不知道,你嫂嫂把倪泪瞳打得个半死,还带了人架住你哥,逼他在旁边看着。回到大宅子,她直接就冲到了你妈房间里,当时我和晚灯正和阿姨聊天呢,她就拿了把刀子比在脖子上,哭天喊地,都把阿姨给闹哭了。所以阿姨才会那么生气的,才会那么……责备音弥。蓝君汝家的势力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她老子要是吼一声,你全家都得顿两下!要不你妈能那么教训音弥?她一方面忌惮蓝家的势力,再一个我想她是傅行止的继母,不想落下个后母恶毒的败名,所以才会这么重视这件事儿吧。” 傅凌止点点头,这两个可能性他早就想到了。 倒是音弥一愣,她还以为这事儿就是谷舒晚偏心那么简单,没想到牵扯了那么多政治和家族因素进去。 她想,自己和蓝君汝一看就是两路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蓝君汝从小当公主养到大的,凡事都得高高在上,这次傅行止骗了她,她能不闹翻了天? 而自己却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儿,懒得折腾。回想起来,结婚这么多年,她几乎就没在谷舒晚面前抱怨过傅凌止的不是。 谷舒晚那样的人精,八面玲珑,既然儿媳没怨言,她又只有傅凌止那么一个儿子,肯定不会没事找事。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老实了。 傅凌止走到她身边,吻吻她的额头,“老太太估计还在气头上,我得再回去一趟。老婆,给小醉上点药,然后赶紧休息去,我看你精神不大好。” 余光里瞥见温醉墨吃味地撇撇嘴,音弥笑的儒雅绵绵,“恩,路上小心些。要是耽搁了你就在宅子里先睡会儿吧,要不开车我也不放心啊。” 傅凌止摸摸她的头发,然后笑着向温醉墨道别。温醉墨却低着头看自己涂着丹蔻的细白纤长的脚,不理会他。傅凌止也毫不在意,拿了外套就出门了。 空荡的大厅就剩下音弥和温醉墨俩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对视着。 音弥笑眯眯的,“我真不知道这别墅魅力那么大,你竟然宁愿故意把自己弄伤也要进来。” 温醉墨不是没听出音弥话里有话,她觉得这个薄音弥看起来文绉绉的,做起事来也斯斯文文,可她水平就高在骂人不带脏字儿却能把人给气死! “别墅算什么,是这别墅里住着的人魅力大,把我的心都给勾过来了。可真不好意思,抢了你女主人的风头。不过我猜你现在也是分身乏术吧,又要照顾闺蜜,又要看紧丈夫,还得对付我这个外来入侵。薄音弥,我替你默哀哟。” 音弥没动,光线下的她双瞳剪水,秋波荡漾,虽然起色还是苍白了点,可并不影响她的气场。 她突然话锋一转,“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我五年前就把你一辈子引以为傲的风头给抢尽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依着你现在的怨念程度,恐怕等你回到岸边的时候头发都白了,而那时候我和傅凌止早都儿孙满堂可以摆个满汉全席了。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挺可怜的,丈夫死了不说,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就会折腾,别人倒是无所谓,可你却被你自己折腾进去了。” 音弥这话有几重重点,明示暗示加在一块儿让温醉墨有头摸不着尾。 第一,五年前她把傅凌止抢走了。第二,她温醉墨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第三,暗讽温醉墨赔了夫人又折兵,拿自己的余下岁月做赌注,够蠢。 温醉墨气的肩膀都在颤抖,她想幸好她有一头美丽的长发挡住,她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指着音弥,“你丫就可劲儿嘴硬吧,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躲在被子里咬牙哭!贱人!” 音弥摆摆手站起来,“看你精神这么好也不像被撞坏了脑子的人,那我上去照顾我闺蜜去了。” 温醉墨又是浑身一震,这才突然明白薄音弥这坏女人是故意激怒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她到底受没受伤! 她真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把那贱人得意的笑撕烂! 音弥平静无波地看她一眼,踏上楼梯。 “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薄音弥我告诉你,趁早收敛收敛你那三寸不烂的臭嘴,否则终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喂!你给我站住!” 音弥背着她笑了笑,颊边漂亮的酒窝现了出来,“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回赠给你。” 温醉墨不甘心地跟在她屁股后面上了楼,满脑在正在筹划一场口水战。可音弥的心思却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下恬静的微笑。 音弥去客房看了看泪瞳,那丫头还真是打定主意不说话了,她在床边做多久柳妈就和温醉墨掐了多久。最后两人都觉得口渴难耐。音弥端了杯茶扶着柳妈坐下歇歇,然后出了门。温醉墨也跟了过来。 “你做什么跟着我?”音弥回头,“就算没受伤难道你不累吗?睡觉去吧,明儿一早我就让你哥或者你爷爷接你回去。” “你他妈敢这么做我直接削了你!怎么?对我的出现这么恐惧啊?看来凌止没给你多少信心呢!” 音弥摇摇头,转身回卧室。心想她这么一激温醉墨肯定会跟过来,那么正好可以…… 她笑了笑。温醉墨,这可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 【122】悲催的某瘟疫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开门,温醉墨站在身后状似不经意地问,“这是主卧?” “怎么?你连我们的卧室也要进?”音弥回头,一轮黛眉浅月弯弯。 温醉墨被她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可是她越这样半遮半掩的,自己就越想看,很多人说从一间卧室的摆设就可以看出一个男人对他女人的态度。 “什么怎么!我今儿就要进去了怎么着,你还不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是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素养都是扯淡,结果连个家都不会整理?” “我会不会整理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你挡我路!”温醉墨倨傲的推开音弥,把手一转,门便开了。她的身子沉进一片黑暗中。 音弥在她身后笑得很和煦,身子慢慢往里移动,然后手一伸,灯亮了。 屋子里瞬时间灯火通明,音弥按的是总开关,温醉墨很不习惯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还是被光线亮瞎了双眼。 “你干什么突然开这么多灯?!”她朝身后的音弥怒吼道。 音弥靠在门边,双目如星,淡雅如梨,声音很有些悱恻的味道,她脸上的酒窝深深地涌了出来,“为了让你看的更清楚嘛。” 然而下一秒,她就故作惊讶地娇嗔道,“哎呀!真是的!怎么会这样,我竟然忘记收拾了!”说着跑进来匆匆忙忙把地上散落的男女式内衣裤和丝袜什么的都搂进怀里,表情很是慌张,面色涨得通红,娇艳欲滴,“真不好意思!这……这是因为回大宅回的太急,来不及收拾了!” 温醉墨瞪大眼睛,面色铁青,然后呈现出酱紫色,她不可置信得扫视地上散落的一堆衣服,男女内衣裤,丝袜,衬衫,甚至是……傅凌止的军装! 那面色要多精彩纷呈有多精彩纷呈。音弥面色发热,窘迫得看着她,“真是太糟糕了!都怪傅凌止那混蛋非要、非要……”扭扭捏捏的说不下去了。 温醉墨肩头剧烈的耸动,上下牙齿咯咯的咬得很响,两道柳叶眉成了中国结,就练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都像小丑,她极力隐忍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干涩的笑道,“呵呵,这有什么!没事没事。” 明明很有什么,音弥却看她死死地憋着气硬撑着,心想这招还算狠厉,她早就料到傅凌止挂念着老太太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所以再下楼之前回了趟卧室,布置成了这个样子,她当然也知道,依着温醉墨的性格是肯定要四处查探一番的。所以这场戏,如她所愿的上演了。 音弥捂了捂脸,故作羞涩状,“我马上收拾好!醉墨姐你别介意啊!”说完就将那一堆散乱成暧昧形状的衣服捡起来扔进篓子里。 然后再尴尬的摸摸脑袋,“我平时都有收拾的,今天是因为没想到你会来所以……” 言下之意,你温醉墨就是不速之客! 温醉墨还在努力的忍着丹田处喷发的怒气,指甲深深扣进掌心。 没想到傅凌止和这贱女人来真的!刚掉了一个孩子就这么饥渴!这也太和谐了点吧!让她情何以堪,尤其是目睹了这一幕!心脏像插进了一根针,那种痛楚突如其来! 音弥背对着温醉墨,缓缓地对着化妆台上的小镜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若说真要论勾心斗角的话,她薄音弥不输温醉墨任何一点,只是那些邪门歪道她不屑钻研罢了。 温醉墨是不甘心的,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满以为赖进别墅自己就成了半个赢家,薄音弥一定会气得吐血,可现在看来,吐血的却是自己! 她装作不经意地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他们的卧室设计简洁大方,深色门框线条,浅色地板,素色落地窗帘,一张KING―SIZE的大床,衣橱和化妆台,就这些。 “你慢慢看啊,我把衣服放进洗手间。”音弥看了一眼化妆台上摆着的东西,款款走进浴室。 温醉墨没在意,很快点点头,她心想正好可以趁薄音弥不在好好窥探一番。 可她没想到,这又是另一个陷阱的开端。 她随意的四处瞎逛,来到化妆台前,看了看音弥少得可怜的化妆品,心下一阵鄙夷,然后再往小抽屉里翻了翻,都是些没用的小东西。 正准备走,突然就瞄到了一群盒子正中间的摆放的东西,然后脸色就变了,先前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绪又被旋紧了! 傅凌止!薄音弥!你们这对狗男女是要怎样!啊啊啊!气死她了!今天犯太岁,就不应该进这扇门! 啊啊啊! 摆在化妆台上的不是别的,是一盒杜蕾斯,草莓口味螺旋纹。温醉墨已经快被气炸了,她全身抽筋似的抖动着,面容扭曲,心下一狠,双手一横,化妆台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猛然间挥倒在地。噼里啪啦响声震天! “哎?醉墨姐!出什么事儿了?”音弥从卫生间跑出来,衣服忙碌的样子,手上还沾着水,一脸疑问,“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温醉墨泄愤之后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这东西也不是自己的!他妈的彻底被气疯了,连这一茬都给忘了!啊啊啊! 她脸上挂满五颜六色的笑,就连平时精心遮住了的眼角的鱼尾纹此刻都被她的怒气烧了出来。音弥看着就想笑,可她极力憋住,肩膀微微的颤了颤。 温醉墨一时梗塞的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最后只好手忙脚乱地一边收拾,一边憋足地说,“不小心碰了一下,就……就掉了。” 音弥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所有东西都能掉了? 可她看她又窘迫又尴尬又气疯了的样子,终究止住了玩笑的心思。走过去蹲下来和她一起捡。 “没事的,这化妆台不太稳妥,经常摇来晃去的,没关系啦,我来捡就行。你去歇着吧。”音弥看她捡东西的手都在颤抖,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她人的挺艰辛的,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一不小心笑声就从嗓子里奔了出来。 温醉墨正在气头上,那股熊熊怒火从眼睛里冒了出来,她语气很不淡定,声音很尖,“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总是笑!怪渗人的!” 音弥一听她愠怒的声音,还很有节奏地抖动着,更加乐坏了,肩膀越发猛烈的耸动,最后笑着笑着竟然飚出了眼泪,直接瘫软在地上,只差捶胸顿足了。 温醉墨跟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她,然后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恐怖,心想这薄音弥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可要是脑子有病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呢?还是有特定的时间和地点? 音弥这厢已经笑抽了,“醉……醉墨姐,你太逗了!哈哈……” 温醉墨已经完全弄不懂薄音弥的思维了,她几乎是惊恐万状地逃出了房间,连滚带爬下了楼,蜷缩在沙发里抱着抱枕一动不动了。 房间里,音弥笑够了,把东西捡起来收拾好,然后又去看了一趟泪瞳才下楼。礼貌地问,“醉墨姐,你要喝点茶压压惊吗?我看你好像怪怪的。” “谁……谁说我怪怪的了,我挺好的,就是有点冷而已!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温醉墨的头发都乱了。 音弥心想,我还真没管你的意思,只要你快滚出这扇门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当然表面功夫要做足,“醉墨姐,那我忙去了。” 温醉墨心想快去才好,离开她这个怪人,真不知道傅凌止看上她哪一点了,疯疯癫癫,说笑就笑,还笑得那么渗人,让她没点准备! 傅凌止第二天下午才回来,音弥刚好在医院,他一进门就看见瘫坐在沙发里的温醉墨,披散着头发,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温醉墨一看是他,赶紧从沙发里弹了起来,几乎是朝他扑了过去。“凌止!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再不回来你可能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傅凌止正在给楚怀打电话,温醉墨一说话,楚怀那边就很暧昧地笑着,“司令,您都三十三岁的高龄了,艳福不浅是好事,不过艳遇太多会被榨干的……” “放屁!你丫就欠抽了是吧,现在就给我滚到操场跑上一百圈!” 还没等楚怀花言巧语一番,傅凌止就挂了电话! 一看温醉墨已经朝自己扑了过来,他想都没想就撇过身子,后来一想,她还有伤在身,无奈之下只好借助她,温醉墨已站稳,他就马不停蹄的放开她,脱下大衣,站得离她远远地,眉宇竟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温醉墨撅嘴不高兴了,她觉得这一家人是怎么了,柳妈看她不顺眼她还想得通,薄音弥大哭大笑的吓到了她,而今天,一向想着自己的傅凌止也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傅凌止实在没有搭理她的心情,回家安慰了他家老母一晚上,最后出来的时候才从晚灯嘴里套出来这件事情的起因。 竟然是小醉带着他嫂子去捉奸的! 【113】他希望你幸福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温醉墨眼看这就要扑空,可先前的惯性让她已经抛在了空中,她双眼一闭,干脆摔个狗吃屎让他心疼死算了! 可那具温热刚毅的躯体还是稳稳的接住了她,在最后关头。 那种温暖无一例外地填满了她的心,傅凌止就是这样,对她狠不下心。而她要的就是这个,虽然已经只能靠利用他的愧疚来达到目的了。 “凌止,还是你最好!”她搂住他健硕的腰,心想三十三岁的男人,果然很有料。 傅凌止从进门开始蹙起的眉就没舒展过,他见她无事,心想昨晚她自称的受伤恐怕也是扯淡,他面无表情地地扯开她,脱下大衣站得远远的。刀削般凌厉的下巴高高扬起,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你怎么了?阿姨骂你了吗?你别想不通了,按说这都是你的好老婆惹出来的事儿。” 温醉墨是最会瞅准机会行事的人,这会儿薄音弥只怕还在医院吧,而那个和她互看不顺眼的柳妈大清早已经背上包袱回宅子里了。 也就是说,现在就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傅凌止倒了一杯白水,咕隆咕隆几口喝了下去,他本来是想喝点酒解解乏的,可是音弥不在,而小醉又不是安分的主儿,还是别喝了,喝酒容易误事。听小醉那么有意无意地把责任推到音弥身上,他更加不耐烦了。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他终究是欠了韦胤太多,也曾爱过她,所以对她的隐忍和宽容超出了限度,最后累的是自己,这点本没什么,可如果她扯上音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明明知道她说的话都是扯淡,被她自己不知道加工了多少遍,小醉的性格很奇怪,总是喜欢从一个事件中把自己淡化,从而把坏透了的角色统统推给别人,例如音弥。傅凌止想,这多少和她失去韦胤,独自生活,而身体又不好,这三点有关系。所以她的性格才会那么扭曲和乖张。 “凌止,离开薄音弥吧。五年前你就不该和她结婚,我也不该放开你,以至于你……” 温醉墨缠住他,声音都变了样,寥落又凄清,傅凌止心里更加矛盾了,可他还是甩开她的手,义正言辞,一脸凝重。 “小醉,你何必这么折腾呢?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拉着蓝君汝去捉奸,你是想对付我哥还是想对付倪泪瞳?若是想对付倪泪瞳那你的目的何在?她根本都和你说不上认识,你何必这样残忍地把一个本来完整的家拆个四分五裂?还是说,你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整整音弥?那样的话我更加无法理解你的这一下作的行为了!” 温醉墨一愣,脸色煞白,他怎么知道的?昨晚薄音弥一直在她的监视中,不可能有机会和傅凌止单独通话,而那个柳妈更加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至于那个倪泪瞳就是一副死人样,今早已经被薄音弥抬走了。谷舒晚?不可能,那个老太太答应过自己的,蓝君汝就更不会了。这么一一排除的话就只剩下傅晚灯那个不经事儿又嘴碎的丫头了! 温醉墨愤恨地想,看她回头怎么骂她去! “你为什么不回答?因为做贼心虚了吗?”傅凌止的目光已经变了,陌生而冷淡,他从来不会这么看她。 温醉墨笑得癫狂,捂着胸皱着眉,想来是昨晚撞车还是受伤了,“一个完整的家?我没有从任何地方看出来傅行止那个家世完整的!既然已经支离破碎,与其勉勉强强的结合,还不如彻底破碎!凌止,其实你嫂嫂早就怀疑你哥在外面有女人了,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所以才带她去的!我没有想过要对付任何人,更何况,薄音弥在这件事里不是主角,我何必这么吃力不讨好呢?” 傅凌止也笑,如墨一般的黑眸像沉入了寒潭深处,发出幽暗的冷光,“你还在狡辩?你当真以为我那么愚蠢,每次出了幺蛾子只要你随便在我面前编两句,我就能被你骗过?小醉,没有我不知道的,只有我想假装不知道的。我在保护你,关心你,可你一直把我对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了!话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警告你,不要机关算尽对付音弥了,你就是瞅准了她不会和你一般见识才会这么嚣张。” “我嚣张?我狡辩?”温醉墨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凌止,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湿了眼眶,“从前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你也会一声不吭,如今呢!都是因为那个薄音弥,你就变了!你看看你变成了什么东西!我伤心,我难过,我多希望那个关心我宠我的凌止回到我身边!” 傅凌止看她可怜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心,他叹气,“我一直是我,变的是你。何必把身边的人都得罪个干净呢?” “我就是要让你们恨我,我要毁灭一切!上天不公平!” “小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愚蠢?昨晚你撞车的那一刻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宁愿让自己受伤也要折磨别人,你何必呢?多傻!” 温醉墨捂着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蛋,滚烫的泪从眼睛里喷出来,她慢慢地蹲下身子,头埋进膝盖里,“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自己活着。凌止,我很难受,太难受了,这么多年我几乎不怎么睡觉,因为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当初的噩梦。” 傅凌止扶起她,把她放在沙发里,递过纸巾,“小醉,别这样,韦胤已经死了。他希望你幸福。” 温醉墨突然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神很奇怪,好像在笑他说的话,她低低的低喃,“不是因为他……你不懂,很多事情即使对象是你我也难以启齿,因为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傅凌止当时没把这句话听明白,也没在意温醉墨过分绝望和空洞的目光,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他回想起来会那么后悔。 【124】再回手术室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今天正式复职。 她很高兴,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拾兜得倍儿精神,然后拉起还浑浑噩噩的泪瞳,先把泪瞳送回她的家,然后去了医院。 今天下午有一台简单的手术,音弥觉得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完成。 整个医院从护士到医生再到病人,只要见过音弥的都觉得她兴奋得太过反常,前几天还萎靡不振。今天已经是如沐春风。 大感欣慰之余也不禁为她有些担心。其实音弥也没底,她不知道隔了这么久,恐惧是不是真的如肖黎川说的那般,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了。 可她不能过没有手术的日子,手术室对音弥来说绝不仅仅只是拯救生命的圣殿,在手术室里,她的所有胆怯和才能都被放在天平上考量,每一分一秒都是一种挑战。手术室能让她保持最初的平和与淡定。 上午两例会诊,然后挨个查房,很多病人看到她回来都很开心,他们的嘘寒问暖也让音弥觉得很满足。 午饭是一个人吃的,因为泪瞳不在。 到下午两点之前,音弥都表现的很正常。 手术两点四十开始,这种常规手术不出意外最多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完成。 音弥想,下班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向傅凌止炫耀一番! 两点的时候音弥就开始有些不淡定了,她坐在实验室里和同事们聊天,可话却渐渐的少下来,同事们没察觉出来她的异常,只当她平素沉默寡言惯了。过了一会儿,音弥从实验室回到自己办公室,途中经过自动贩卖机,她买了一罐咖啡,可是却没喝。万一手术中尿急怎么办,这种低级错误她不能允许自己犯。 小护士进来报备,说病人已经进入手术室,音弥慌乱地站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摆放整齐,然后往手术室走去。本来就不是大手术,危险性小,可她的额头上还是沾满了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预感不好。 去净完了手,穿上手术服,音弥自枪击事件后第一次进入手术室。 一切如旧。 淡蓝色的墙面和天花板,无影灯,各类器械。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音弥站在一角,突然觉得身体发寒,她看向病床左侧,就是在那个位置,陈暮东拿枪要杀她,就是那张床,趟过从鬼门关走了好几趟的傅凌止。 她觉得双眼犯晕,思维也变得模糊。病人已进入麻醉,手术室护士走过来轻轻的喊她一声。 音弥蓦然回神,抬头,观摩玻璃外座无虚席,肖黎川就坐在正中间,温和的冲她笑了笑。 她强打起精神,走过去,每个医生都有些怪癖,例如在手术室,有的喜欢戴特定的手术帽,有的则在手术前要祈祷,还有的甚至会听一些舒缓的轻音乐。音弥的怪癖是每场手术开始之前她都会双手合十,深呼吸十余次。可今天的她显而易见忘了这一茬。 护士和助手医生面面相觑,奇怪的看着音弥。这似乎就成为了一个不好的开端。 “开始倒计时,裴医生,请你…”音弥开始动手,一边指挥,使手术能够有效的进行。 一切看起来有条不紊,观摩室,院长坐在肖黎川旁边,“肖医生,依你看薄医生现在的状况如何?这台手术她能够顺利完成吗?” 肖黎川面带微笑,可眼神却深邃得紧,他说,“院长,我强烈建议你再派一个神经外科的医生进去。” “什么意思?” “防范于未然。”肖黎川再度笑了笑,众人都只看到她从容不迫的动作,却没看到她紧皱的眉头。 其实这台手术真的很简单,患者有一处硬膜外血肿,就是脊柱里存在血块,压迫脊髓,减压过程很简单。 可就在音弥拿起手术刀的时候出了问题。 手术室很安静,但就是这种死寂让音弥过分的紧张得不到纾解,她满头大汗,护士已经擦过好几次了,可每次擦完,新的汗又会从毛孔里钻出来。病人的身体就呈现在她眼睛底下,就像当时傅凌止被切开的心脏咕咚咕咚微弱地跳动着。 音弥总觉得脑袋左侧凉飕飕的,可她一直极力地忽视那种感觉。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音弥手一抖,大声尖叫,“谁啊!谁进来了?” 同时神经外科的廖医生无辜地举起双手,“我只是来看看情况的。” 音弥脾气很不好,“这种常规手术我完全可以做好!什么意思?谁让你进来的?” 廖医生莫名其妙,但还是往上看了看,观摩室里,院长朝他轻轻的点点头,于是他说,“我真的只是来看看情况。” 音弥见一屋子的人都盯着自己看,猛然醒悟,发觉自己言辞太多尖刻,于是抱歉的说,“对不起,廖医生,我只是……” 廖医生摆摆手,眼睛弯了弯,“没事,薄医生请继续。” 被这一打断,音弥赶紧镇定心神,认真动起手来,“这里抽吸一下,开始修剪动脉壁,修剪至三公分。” 助手裴医生依言,转身走到消毒盘里拿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手术服碰到了消毒盘,不锈钢的盘子突然被撞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音弥突然身体猛的颤抖,甩掉手术刀,然后双手举得老高,“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要救他!” 说着说着,牙齿打颤,声音抖着,成了哭腔,眼泪掉下来。 手术室里乱成了一锅粥,音弥哭得很大声,而裴医生也只能一个劲的道歉,几个护士都停了下来。 廖医生赶紧镇定地问,“大家没事吧?” 大家摇头,只是个托盘掉了而已。 裴医生弯下腰想把托盘捡起来,一歪头就看见侧躺在手术台下全身颤抖地很厉害音弥。 “薄医生?薄医生你躺在那里干嘛?手术正在进行,请你赶紧起来!薄医生?” 【125】她倒下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像是没听见似的,低低的啜泣着,全身每个部位都被定住了一样,微微的打颤,一双腿露在手术台外面,小幅度地摇晃着,旁边还扔着一个沾血的手术套。 廖医生赶紧走到手术台前,紧锣密鼓地继续进行手术。肖黎川突然起身离开观摩室,给傅凌止打了个电话,然后穿了手术服拿了个口罩进入手术室。 接到电话的时候傅凌止正在沙发里看新闻,温醉墨哭累了去客房睡了。他有暗示过让她回家,可她就假装不懂似的,非要赖在他家。 他担心音弥,不知道她回到岗位的第一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意外之类的。可他不敢去医院,如果被她看到,她肯定会生气。 于是便只能这样百无聊赖的等待了。连文件都没心思看。只期盼着她快点下班,他好去接她回家。 可接到肖黎川的电话之后他面色就变了,连外套都没穿就开车向医院飞驰而去。 “薄音弥,你没事的,你很安全,我发誓。你能站起来吗?”肖黎川蹲在她面前,语气很缓,声音很温柔。 音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目空洞无神,只觉得他的声音很遥远,回声很大,吵得她很烦,手术室的地板很凉,大冬天的,她就那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抽搐,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忆陈暮东拿枪指着她脑袋,逼她放弃傅凌止,最后那声巨大的枪响就落在她脚边,她在这里流产,失去孩子,差点失去丈夫! 很怕很怕,身体不能动,很怕很怕,陈暮东的枪对准她射出了子弹。很怕很怕,傅凌止离开她… “薄音弥,你看看,周围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你很安全,听我的话,慢慢冷静下来好吗?深呼吸,来,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肖黎川不敢碰她,情绪激动的病患一旦被触碰会更加激动,他只好用语言轻轻地安慰她,告诉她很安全。 音弥只是沉浸在自己妄想的世界里不可自拔,根本听不见肖黎川在说什么。 手术在廖医生的努力下很成功,下午四点半,手术结束。音弥却还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下面,肖黎川蹲在她面前,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可并没有起色,她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眼泪斜斜的落下来,没过她的脸,嘴唇轻轻地抖着,双腿直直的绷着。 “薄音弥,你丈夫就快来了。他在路上,很快就到了。”肖黎川没办法,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音弥的瞳孔突然放大,目光由发散渐渐转为集中,煞白的手朝肖黎川颤颤巍巍伸过去,她好像在摇头,只是脑袋并没有大幅度地动,眼泪掉得更凶了。 傅凌止一路狂飙,终于到了医院,打电话问清了地址就往手术室狂奔而去。 果不其然,她还是没有好起来。他很着急,想着见到她该说些什么话,又烦忧,她会愿意在自己最窘迫的看到他吗? 可无论他怎么想,手术室已经到了,就在他眼前,一推开门就可以看见她了吧。 傅凌止推开门,护士皱眉,“先生,这里是手术室,你不能进去!先生!” 傅凌止推开她,大步往里走。又有护士和医生过来拦他,傅凌止一下子就甩开了他们,自个儿套上手术服,走过自动玻璃门。 手术室里的人都惊诧万分,肖黎川听见**,站起来,看到傅凌止来了眼睛一亮,对旁边的医生护士们说,“不要紧,他是薄医生的丈夫,薄医生现在很需要他。” 音弥呆滞地看着前方,双目失明了似的毫无焦点,腿脚还是在抽搐,哭得越来越凶。 傅凌止一看到她那样子就顿住了,她那么无助,那么绝望,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心被捏碎了一样。他看着她,学着她的样子侧躺,和她面对面,眼睛看进她的眼。 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傅凌止终于知道自己也有词穷的时候了。音弥还是没动,表情也没变,眨了一下眼睛,晶莹剔透的泪就钻了出来。 傅凌止伸出了手,最后却僵在了半空,他抬头用眼神示意肖黎川,问他可不可以碰她,肖黎川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修长的指撑开又收拢,再撑开,最后还是握紧,收了回来。这时候的音弥脆弱的像她的眼泪,一擦就没了,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不能有任何差池,不能再吓着她。 傅凌止静静地看着她,皱眉哑声道,“阿弥,你醒醒,我是阿止,我来陪你,你不要害怕,不要想了,快回来,回到我身边!” “我害怕,他还在这里,他拿枪指着我,他会杀了我……呜呜,不要,不要杀我!”音弥很失控,声音颤抖的不像话,可她到底开口说话了。 地板很凉,他怕她感冒,对身体不好,看她一手捂着胸口深深喘息的模样,傅凌止一再斟酌,再度开口,“阿弥?你能起来吗?” “我……我不能进手术室,我无法进手术室!我不行!” “好的,那我们走,我们离开这,行吗?”傅凌止伸手要去碰她,音弥闭上眼睛,傅凌止的手再度僵在了半空,刚毅的眸子里是深深的悔意和难过,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变得这样脆弱,这样病态,这样让他无能为力…… 音弥的眼睛转了转,扁着的嘴张开,苍白的牙齿使劲打颤,“我动不了了!我没知觉……” “我知道,”傅凌止的声音温柔如沙,他轻轻地说,静静地凝视着他的阿弥,黑眸暗沉如海,“阿弥,我明白的。跟我来,不要害怕。” “不行!我动不了,我……我真的动不了!我的腿没知觉了!我全身都没知觉了!”她撕心裂肺的冲他哭喊,脖子上的筋脉鼓了出来。 【126】行为反常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我抱你好吗?你不要害怕,成吗?我是阿止啊,不是别人。你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不会有危险的,握着我的手好吗?”傅凌止撤掉她的手术套,将她冰凉刺骨的一双无力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包容她,温暖她,“能感觉到吗?”他又伸直她的三个指头,分别握住,“能感觉到吗?” 很久很久,音弥抽泣着点点头。 “很好。你会没事的,阿弥,听见了吗?你不会有事的。” 最后,音弥是被傅凌止抱出来的,她躺在他怀里,双臂几乎勒断了他的脖子,傅凌止被她勒得面红耳赤喘不过不气,他也不在乎,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把她抱出了手术室。 重重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别怕,已经出来了。阿弥,有我在呢。” 音弥含着泪耸动着瘦削得可怜的肩膀,点点头,然后扑到他怀里,“阿止,我怎么办?我可能再也进不了手术室了!我成了废物了!怎么办?怎么办?” “别瞎说,你只是暂时感到害怕而已,我不会让你进不了手术室的,万事有我。”他抱着她在长长的走廊里来回慢慢地走动着,手臂酸痛又僵硬,可他一句话也不说。 两个人静静的沉默。过了很久,音弥才肯从他怀里下来,傅凌止吊着两条麻木的手臂,站在她身边,紧紧地挨着。 这时,肖黎川走了过来,还是笑眯眯的样子,音弥看他不温不火就来气,都是他给她签了那个同意书! 肖黎川笑看二人,然后把目光转向音弥,“薄医生,你觉得你彻底好了吗?” 这问题更让音弥火大,她眼圈红红地盯着他,盯得肖黎川犯怵,“薄医生,你别这么看着我。当初是你耍了点小心机要我签了字的。” “你明明知道我在耍心机为什么还要签字?”音弥很火大,在这么多人面前脸面丢尽不说,还可能直接导致她往后再也进不了手术室,都是因为这个肖黎川! 肖黎川镇定自若,眉眼含笑,极其淡定的说,“为了今天你的失控啊。” “你!”音弥睁大双眼,话语梗塞。原来这人是故意的! 刚要冲上去和他拼命,傅凌止赶紧一把搂住她,“阿弥,肖医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不妨先听一听。” “能有什么理由!先前死活不让我进,后来又突然同意,他目的不纯!想看我出丑!”此时此刻的音弥完全丧失了理智。 肖黎川听到她的话,乐了,眉眼弯弯,极是风雅,“薄医生,普通的治疗方法对你而言是没有作用的,为了让你好的快一点,也让你老公少跑几趟医院,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目前来看,挺有效的,至少你把心里积郁的所有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音弥一愣,原来他是这么个意思,可面子上还是挂不住,她怒斥,“你说得这么牵强,那你的意思是只要能治好,不论过程怎么样对吗?” “理论上是这样。好了,我还有点事先走,傅先生,你妻子现在情绪还很不稳定,你多留意她。” 音弥又被气到了,她本人就在面前,肖黎川拐什么弯,非要指桑骂槐这样奚落她!音弥越想越不爽,双手抱胸对着他的背影吐舌头。 傅凌止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可他马上又想,音弥前一刻还那么绝望,这一刻却好像变了一个人,难道真如肖黎川说的那般,情绪千变万化吗? 音弥却不管,哆嗦这身体转过头,一把拉起傅凌止就往一个地方狂奔而去。 等傅凌止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把他按在了墙上,他环顾四周,这好像是一件休息室,在低头,她的樱唇已经向他凑了过来。 “阿弥!你这是干嘛?”傅凌止莫名其妙了。 音弥不回答,只是闭上眼,樱唇嘟着朝他扑过来。傅凌止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房间里暗沉的光线,再看了看她红到脖子的暧昧,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更何况,他哪里傻? “阿弥?”可他还是有些怔忪地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前一刻刚经历勒大悲的她此刻为什么会动了这心思。 音弥长长的睫毛刷过他的脸,惹来他一阵不轻不重的喘*息,她笑,红红的眼睛水雾生化,睫毛上还沾着她湿湿的泪,那样子,扶风弱柳,眉目婉约,别提多勾人了! 可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问题是她也变得太快了点! 傅凌止很艰难地想要推开她,音弥却是一根筋,她嘟着嘴,“嘘,不准说不,不要拒绝。” 傅凌止浑身很华丽丽的僵硬了,这……她的声音有必要变得这么勾魂摄魄,夺理智于无形吗? 他有点HOLD不住了…… “音弥,你先睁开眼睛好不好?你这样子……你这样子我怎么说话?”傅凌止的声音从低沉变到粗噶再到嘶哑。 “那就不要说了,快点啊。”音弥很有些反常的说了这么要命的话,这要搁平时,她肯定会羞愤而死。可现在的她,脸上红云翩翩,眼神迷离若海,那么致命! 傅凌止把住她的肩,不让她动,音弥无法动弹,便只能扭来扭去的抗争。 “阿弥,你到底怎么了?这里是医院啊,怎么能在这里……那啥呢?”饶是傅凌止这样的大大咧咧为他独尊的男人也止不住地脸热。 音弥见他有拒绝的趋势,急了,把头凑上不去管不顾地吻他,傅凌止被她舔的一脸的口水,慌慌张张地捏起她放在屋子正中间,音弥又要贴过来,傅凌止已经冷了脸。 他的声音有些遥远,“阿弥,你这样的行为有问题你意识到了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是我那什么你也害羞的要命!可现在,我们俩跟翻了个个儿似的!” 【127】某火焚身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愣愣,眼神阴郁中透着一股萧瑟,目光空洞,好像在看他,等傅凌止看过去的时候,她却又只是在出神。 她咬着下唇不说话,那薄薄的一片唇瓣被她生生咬了血,傅凌止着急了,强硬地掰开她的牙齿,火气也大了很多,“薄音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音弥虚晃地笑笑,苦涩的容颜显出一股病态的苍白,她的声音小的他几乎听不见,“我知道啊。知道的。” 他看她那样终究不忍心,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地揉着,修长的漂亮的手在她背上游走,轻轻的拍着,“阿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不知所措。 音弥闻着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唇齿又开始在他健硕的胸*前游移,傅凌止浑身梆硬,动弹不得,他梗着脖子压低声音,“薄音弥,我警告你!你别再这样……” 话还没说完,她就踮起脚封住了他微微张开的薄唇,擦枪走火,了不得。 “阿……阿弥……”他竟然被他从不擅长**,甚至玩笑一句都会脸红,最为矜持的妻子,弄得全身燥热,欲*火焚身! 音弥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推,傅凌止就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脊抵着墙壁,他几近目瞪口呆,他的音弥从来不是这样子,可是……好像……偶尔这样一下也不错。 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能矜持,能柔弱,能单纯,却也希望她偶尔能有火辣勾人的一面。傅凌止也是男人。 于是在这家医院,**的场面上演了。 音弥很着急,几乎是扯掉了手术服,里面宝蓝蕾丝花边的内衣裤露了出来,傅凌止喉结狠狠一动。 她娇弱无骨的身子贴上他,在他坚*挺的胸腹部慢慢摩挲,他浓重的喘&息从鼻腔里溢了出来。 音弥踮起小脚,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如水般缱绻的发丝在他脖子周围扫来扫去,傅凌止心痒难耐,大手一伸,就完全包裹著她。 她迷离一笑,眸光里含着浓郁的雾,让他一看不见底,傅凌止还在怔愣间,音弥已经凑到他耳垂周边,小舌舔了舔,然后说了一句能让傅凌止绝倒的风流话。 印象中那是她第一次不正经,并且,不正经得很彻底。 她说,“你知道吗,医院风流韵事比之夜总会更精彩,每个主治都配备一个休息室,这些休息室就成了声色犬马的场所。那些男男女女趁着午间休息就能从休息室里走一个来回,舒服到天翻地覆。在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做某些事,更能激情人都情*欲。” 傅凌止很自觉地抖了一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下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试过?” 音弥咯咯的笑声落进他的耳畔,“有一次我找心外的王主任有点事,护士说他在休息室休息,你猜我推开门看见了什么?” 傅凌止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想憋死我啊!” 音弥缩着肩,“我竟然看到双飞了……他们太过激*烈忘了关门,两女一男……” 傅凌止僵着的胸膛更加坚毅了,他捏起她的下巴,“你这坏东西,平时都注意些什么!双飞……你丫竟然知道双飞!” 音弥不卑不亢,“术语是我的强项。” 傅凌止攫住她樱红欲滴的唇,准确无误地吻了下去。这一热吻开始,彼此纷纷缴械投降,尽情将自己交给对方,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轻而易举地抱住她的臀,猛然间翻了个身,姿势变成了她背贴着墙面,他抵着她。她主动把修长细致的双腿缠到他腰间,紧紧地固定住不让他动。 傅凌止很有些惊诧,原以为以前她那么害羞,每次都是他极尽所能才能唤醒她的情*欲,可此刻看来是他理解错了。这丫头原本就是个妖精! 他很快进*入,她叫的眉飞色舞,傅凌止很紧张,毕竟这休息时外面就是大堂,他可没厚脸皮到那个地步,他要捂她的嘴,音弥却贼贼的说,“放心,这门厚实这呢。” 他窘迫不堪,愠怒地看着她,音弥不耐烦,自己左蹭右蹭的,“你快点嘛。我还想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呢。” 他无奈极了,想笑却迸不出个像样的笑容,隐忍着鬓角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狠狠一*挺,音弥就无限娇媚地叫了出来,她感觉四肢百骸顿时飘进了云端。 傅凌止得到鼓励,更加卖力地动了起来,下*身结*合的地方那暧昧的声音拍打在彼此的耳朵里,音弥红着脸仰头,那么痛苦,也那么快乐。傅凌止痴迷的凝视她,咬紧牙,干脆把她按在墙上,狠狠地冲了进去。音弥吃痛,“你轻点,我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傅凌止一愣,极力忍住笑意,可还是破功了。他挤着她,把她不太丰满却骄傲的挺*立着的柔软挤到自己的胸膛上,看它们因为自己的卖力而变成各种形状。 那种快意,简直能让人死掉。 最后的最后,喷发的瞬间,音弥却大哭了起来,大串大船地眼泪顺着他汗湿的胸膛往下淌,她的眼睛很快又红了,充斥着血丝,她微微张着嘴,一边喘*息一边放肆大哭。 傅凌止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停下来,“阿弥?哪里不舒服吗?” 音弥摇摇头,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就是……唔,就是太幸福了,所以才会……啊……哭……” 傅凌止不相信她说的话,他知道她难受,她也知道她在拼命借着性*事所产生的巅峰的快乐让自己忘记悲伤。 可这种方法到底是太笨拙,也太残忍,对他很不公平,她根本只是在逃避,利用他逃避而已。 有时候,他真恨她,看着性子弱得很,可她要做什么他实际上是拦不住的,也抵抗不了。 因为他已经…… 只要能帮她走出枪击事件留下的痛苦,有什么是他不可以做的? 【128】吐了一身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和傅凌止完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个人整了整衣装,又等脸上的红潮退下来,才偷偷摸摸出了医院。 她一直在笑,傅凌止却是尴尬的不能再尴尬。上了车,音弥才发现手机里又数个未接来电,都是幼稚园的院长打过来的。 再回拨,却一直没人接。想来院长早下班了。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幼稚园每次打过来都没什么好事。 傅凌止让她别着急,先开车去幼稚园看看情况再说。 音弥心里想,能不着急吗,小年的身体从上次肠部切除术之后一直不稳定,但是出现又都是些小状况,例如肠胃感冒什么的,吃点药就能好起来。这次院长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会不会出事了? 结果证明音弥的猜测是对的,他们去了幼稚园找到值班的老师,老实说小年这几天情绪和身体都不大稳定,他很想回家,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哭闹不停,到中午连饭都不肯吃,院长没办法就只能差人送他回家了。 音弥和傅凌止面面相觑,那意思是小年现在就在家了? 傅凌止赶紧开车往别墅赶,音弥有些高兴,这几天一直忙自己的事儿,自从傅凌止出院后她还没去看过小年。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样了,音弥心里是愧疚的,她不肯为小年放下工作,因为医生这个职业是没办法说放下就放下的,如此,便只能委屈小年。她的小年,那么乖巧可爱,瘦弱老实。 车很快到了别墅。可音弥按了很久的门铃,里面都没反应。她皱眉,既然小年在家,柳妈就肯定在,不知道温醉墨走没走,反正家里没人幼稚园的人是不会放下小年离开的。 傅凌止皱眉,大力拍门,从门里到客厅有一道长长的走廊,他这样拍显而易见没什么效果。 音弥从包里拿出钥匙,一旋,门就开了,她蹬掉高跟鞋,光着脚就往里面跑。傅凌止拦都拦不住她。 “小年?”音弥一边跑一边喊她的宝贝儿子,越接近客厅,里面的**就越来越清晰,她绕过长廊拐角,“小年!” 傅凌止听她声音不对,赶紧追过去,直到光线照在了他脸上,他也停了下来,“小醉!” 客厅里传来柳妈撕心裂肺的吼叫,“你个不要脸的寡妇,蛇蝎毒妇!放开我家小少爷,他生病了!不就是吐了你一身吗?你用得着这样无理取闹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吗?” 温醉墨的精致的CHANEL女包被小年踩在脚底,里面昂贵的化妆品一骨碌掉了出来,横七竖八地躺着,还有不少玻璃瓶摔个粉碎,玻璃渣子四溅。 而小年却被温醉墨揪着小衣领毫不怜惜地提在半空中,他蹬腿,掐她,吐她口水,温醉墨就是死死的不放手,漂亮的白色直筒裤沾满了小年吐出来的污秽物,酸楚难闻。 音弥赶紧跑过去,想要拉开温醉墨,让她放下小年,小年的面色已呈酱紫,憋着气一梗一梗的呼吸着,已经很困难。 可温醉墨就跟个有拉条的木偶似的,表情狰狞恐怖,双目就像两个凹陷的黑色大洞,目光空洞,却又直直的射向手里的小年。 她的表情很恐怖,很诡异。 “温醉墨!你干什么,小年他还是个孩子!你用得着这样吗?柳妈,你去给她找身衣服!”音弥使劲拽她的胳膊,又打又掐的,温醉墨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她又跑过去想要把小年抱下来,小年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妈妈,向往她身上扑腾,可是却被抓着怎么也下不来。 温醉墨突然目光一转,看到了不远处向他走过来的傅凌止,脸色一变,转过头,对着小年呸了一声,然后空着的右手一巴掌劈头盖脸就朝小年稚嫩绵软的小脸扇了下去。小年大叫,眼泪掉的更凶了,泛黄的小脸上立马出现一个大大的红痕,肿了起来。 温醉墨一松手,他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音弥没时间想其他的,赶紧接住儿子,破口大骂,“温醉墨你发什么神经!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你丧心病狂……”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巴掌的声音落了下来,自音弥的头顶炸开,掌声如风,干脆利落,带着一股霸道的狠劲儿。 一抬头就看到傅凌止的半个身子以及温醉墨捂着脸摔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温醉墨的声音很抖,“你打我?你敢打我?!” 傅凌止冷冷的站在她面前,目光犀利,眼神透凉,“你爱赖在这里不走我不管你!可没允许你胡作非为,没事找事!他是你能打的吗?啊?你看看他,再看看你,你多大了?他多大了?你是小孩子吗?只有小孩子才会和小孩子计较!跟我来!” 他不顾瘫软的温醉墨,拖着她的手臂毫不怜惜地把她从客厅拖到一楼的浴室,砰地关上门。响声震天动地。 音弥知道傅凌止生气了,她也不管。 她搂着宝贝儿子,轻轻地往他肿的老高的小脸上吹气,“宝贝乖,不哭了,妈妈看着心疼。妈妈的乖儿子,不哭。”把他往怀里抱了一阵,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小年不舒服吗?和妈妈说说,除了想吐,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肚子痛吗?给妈妈指指地方。” 小年抬起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音弥,扑到她怀里,闷闷地说,“如果小年告诉麻麻一个秘密,麻麻是不是再也不会喜欢小年了?” 音弥哭笑不得,轻轻地给他呼呼,“我的傻儿子,妈妈永远爱小年,爱到心坎里。” 小年渐渐止了哭声,可声音还是哽咽着,抽泣着,不稳,他说,“我要吐的时候本来想去洗手间的,可那个坏女人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害怕,我讨厌她!所以我……我就……”小年觉得麻麻的目光太亮,让他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129】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据柳妈描述,自从小年回家后温醉墨就坐立难安,一直在瞎转悠,有小年呆着的地方,她就躲得远远地,看小年的目光很奇怪,并不是单纯的讨厌,似乎很矛盾,却又有极端的厌恶。 这个音弥同意,刚才她打小年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她的睫毛是湿的。 当时的音弥只觉得温醉墨反常罢了,可等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却宁愿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而那时候,小年却…… 傅凌止一点也不客气地把温醉墨拖入浴室,手一扭,突如其来的冷水从她头顶倾泻而下,她大声尖叫着,四处逃窜,“傅凌止!我恨你!你竟然打我,你敢打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蹲在墙角,傅凌止去拉她,她就是死死的拽住浴缸边沿不肯起来,傅凌止气结,“知道我什么打你吗?你糊涂透了!” “给我起来!不浇你点冷水,你还得蠢下去!”他眉宇之间尽是狠戾,“小年是什么人我想你比我清楚!他是你能动的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是不是?你有什么资格打他?你自己说!” 温醉墨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精致的妆容成了油画,她尖着声音,“我就打他怎么了?谁让他吐了我一身!” 傅凌止发了狠,一把拽起她把她按在墙上,温醉墨吃痛,身体紧紧地抖着,背后是冰冷的墙壁,而她全身湿透,一呼气就能冻成冰。 她见傅凌止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赶紧软下来,“凌止,我冷,我好冷,你知道我身体不好的!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傅凌止吼她,“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又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你会遭天谴的!” 温醉墨凄然一笑,笑声寒恻,脸上写满绝望,“早在很五年前我就遭天谴了!不然我会活成这个样子?凌止,很多事就连你也不知道。我没办法告诉你,太难启齿了,因为太恶心!” 傅凌止挫败地摇着她瘦削如柴的双肩,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就继续为你的变态找各种借口吧!” 温醉墨受伤的看着他,手脚颤栗,大恸之后就是大笑,“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凌止,我是不是坏透了?你是不是恨不得把我一脚踢出去,好过你的幸福日子,一家三口!何其讽刺!” 傅凌止修长的指节一顿,全身僵硬,他抿唇,把水调热,看她一眼,转身出门,“你好好洗洗,待会我送你回去。” 温醉墨不动,眼神空洞,她想她真是自己找虐找抽找打!早知道就不来好了!早知道就杀了他!早知道就把自个儿也杀了算了! 这一切都源于五年前。 她是够变态的,可也不是生下来就那么扭曲。如果不是那个人,她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洗完澡,温醉墨拨通家里的电话,没想到接的人不是老爷子,而是温牧凉。 “哥,你来接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怎么?在傅凌止家里住的不舒服了?你不是一头热非要赖进去吗?以你的本事,对付薄音弥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你丫别废话行不行?”温醉墨正在气头上,“一句话,到底来不来?不来我找别人,反正想为我服务的人多得是!” “我现在在外面约会,等等再说……” 温牧凉话还没说完,温醉墨就冷着脸挂了电话,可实际上她确实没人可以找,那就只能等着他了。 从浴室出来,温醉墨还裹着浴巾,柳妈横眉竖眼地走进来,扔给她一套衣服,再用冷漠的眼神剜她几眼,嘴里念念叨叨,“如今时代变了,有些人真是要多贱有多贱,就冲着这份贱,我家少爷也看不上!还是少奶奶好,人漂亮又端庄,脾气没得说,对下人还无微不至!少爷能娶到她,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温醉墨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甭提多喜感了,她心想,若不是碍着傅凌止,她早冲上去抽这个老太婆几巴掌了! 可她现在等于是寄人篱下,傅凌止也不再向着她了,还当着薄音弥的面打了她,她的骄傲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但她一点也不恨他,他是对的,是她自己失控了。 柳妈出去后,温醉墨坐在化妆台,镜子里的她退去一身铅华,松弛的皮肤虽然还算白皙,可是毕竟不是二十来岁的紧致了。女人一过三十就瘪了,这是硬道理。镜子里的人美是美,可美的没有神韵,不像薄音弥那般灵动出挑。 温醉墨叹口气,穿好衣服出来。他们一家人已经围坐在桌边,准备用晚餐了。音弥红着小年,匆匆觑她一眼,没说话。柳妈端菜出来,也是哼着鼻子瞪她。傅凌止回身,见她已经洗完,面无表情地说,“过来吃饭吧。” 温醉墨还跟他来气儿,撅着嘴,“我不吃!” 傅凌止浓眉一皱,神情漠然,“吃不吃随你,只是到时候别说来我家做客我们还虐待你!”过了一会儿,他又压低声音,“小醉,不要没事找事。” 这话不轻不重,音弥却微微弯了眉眼,瞥温醉墨一眼,随即转头对瑟瑟发抖的小年说,“别害怕,墨阿姨没那么恐怖。” 温醉墨的脸涨得通红,耍脾气也不是,不耍也不是,一个人僵在那里像个笑话,她脸色铁青,精致的妆容紧绷,那一家三口和睦融融的画面刺痛了她的双眼,若是时间回到五年前,围坐一桌温馨画面里的女主人公就会是她! 最终温醉墨还是厚着脸去了餐桌那边。没人给她台阶下,她也得自己找一个,何况肚子饿得呱呱叫,更加尴尬。 她磨磨蹭蹭,走一步,顿三步,他们却根本没等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这让温醉墨胸腔里的无名火烧的通红通红的。 【130】借刀杀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过了很久她才发现,她的桌前没有碗筷,再看柳妈,那个可恶的佣人却拉着个脸冷冷地嘲笑自己,温醉墨心想这回还真是自己找抽,不在自己的地盘,什么都做不了主,最主要的还是傅凌止不买账了。 她起身,傅凌止以为她耍性子,漠然道,“小醉!你要闹到到什么时候?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吃饭?坐下来。” 温醉墨红着眼睛扁着嘴执拗地看着他,突然发觉他的凌厉的眉宇是那么陌生,刺痛了她的双眼,憋着气使劲让自己镇定,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每碗筷怎么吃饭?” 傅凌止一愣,扭头看柳妈,柳妈继续扒饭,冷不丁转头看向温醉墨,眉开眼笑地说,“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得用手吃。” 温醉墨一拍桌子来气了,以她的性子冲上去扇柳妈几巴掌都算仁慈了,可此一时彼一时,她更红了脖子,“你、你、……” “你什么你?”柳妈白她一眼,“没手还是没脚了?不知道自己动手……” 话没说完傅凌止皱着眉头,“柳妈……” 柳妈见他还偏袒着那个寡妇,心里更不爽了,虽然嘴上停了,心里却在不断腹诽。 这时候音弥站起来,笑得平和细致,“我去拿吧。小年,你乖乖坐着,不要掉下去了哦。”她挂挂小宝贝的鼻子,移了椅子准备出来。 傅凌止一把拉住她,只摇头不说话,音弥饶有兴致地看他,很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她的目的就是有意无意地逼着傅凌止在她和温醉墨之间做选择。本来么,她才不想给温醉墨拿碗筷伺候她呢!不过心里怎么想,嘴上得到位,她得把贤妻良母演的绘声绘色才行。 温醉墨看傅凌止那样,心凉了半截,她倨傲地指着音弥,“我他妈就是手废了也用不着你来帮我!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温醉墨!”傅凌止腾地一下站起来,“别他妈得寸进尺,这是我家!说什么做什么我说了算!厨房左拐,自己去拿!” 温醉墨受伤地含着泪,看他,“凌止……”她呜咽,“你凶我!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什么时候凶过我?呵,现在你有老婆了,不同了是吗?我恨你!” 说完她捂着脸凄厉地跑了出去,嘭,门关了。 傅凌止没兴致地砸下筷子,铁着脸,面无表情地拿出烟,停了一下,然后捏碎,他声音很淡很低很模糊,“我吃饱了。”说完他离开了餐桌。 音弥正在给小年喂饭,她摸摸他的小脑袋,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害怕,可嘴角溢出来的笑意却愈加明显。 她的性子和温醉墨的截然不同,她绝不会当着傅凌止的面撕破脸,明目张胆地把温醉墨赶出去,那只会让他反感,可是现在就不同两人,她既大方得体又成功赶走了温醉墨。 这一招叫借刀杀人。只不过傅凌止成了那把刀,这样却更能一招致命,把温醉墨伤个彻底。 音弥知道,傅凌止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她的小算盘,他会不说并且还有故意上自己的当,气走温醉墨,应该是心里的天平偏向了她吧。音弥有点小开心。 他应该是气急了才会这么做,温醉墨太高估她在傅凌止心里的地位了,才会惨败无比。女人可以骄傲,但绝不能仗势。 温醉墨觉得自己又笨了一回。干嘛要出门,既然都委曲求全了为什么不委屈到底? 她心气太高了,所以咽不下那口气,真没想到薄音弥那贱人会以退为进,扮可怜博同情!现在怎么办,外套没穿,她身上只有薄薄的意见衬衣和一条裙子,丝袜很薄,风一刮就跟没有穿似的。北方的冬天,寒风简直能割破皮肤,伤进骨子里!她穿着棉拖,缩着身子站着。 别墅院里是一块空旷的地,冬天一到,草木凋零,这一片有没有高山挡风,温醉墨只能紧紧地蜷缩着身体任风肆虐。可恨的是还没拿手机,而她哥又是个半吊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接她。要死了要死了!自掘坟墓!饶是心里把薄音弥千刀万剐了无数遍,她还是不觉的解气! 再说别墅里,空调开放,温暖如春。傅凌止呆在楼上书房。音弥把小年抱到沙发里让他自己玩,然后帮着柳妈收拾。 “少奶奶,您老厉害了!”柳妈对她竖拇指。 音弥装傻,“您说什么?” “你那招过瘾!少爷总总是向着你的,这不是把那寡妇赶走了么!” “一口一个寡妇的多难听。” “叫她寡妇都丢了全天下寡妇的脸!丫就犯贱!” 音弥赶紧稳住她,柳妈和顾舒晚不同,她是真正关心自己,“您消消气儿,气坏了身体可是我的过。”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 二楼书房,傅凌止接到线人的电话,眉头紧皱,五年前韦胤担任驻越南军事顾问团团长公安军副长,在越南离奇死亡,官方死因是为救小女孩吃了敌人枪子身亡。 可傅凌止和他是铁哥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韦胤的本事他还能不知道? 他们一起在特种作战队呆过,特种部队常常被派遣救人的任务,没有经验也有身手,怎么会说死就死? 傅凌止根本不相信,所以这五年,他派了数个信得过的手下一直在越南调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却都作用不大,敌人的心思太缜密,让他找不到突破口。 自去年八月线人给他来过一通电话之后,今年这还是第一通,不兴奋是假的。 傅凌止赶紧起身,推开暗格,拇指往指纹识别键上一按,门开了,出现一刀楼梯,他关上门往地下室走去。地下室被他改造成了一个高科技情报基地。 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段作为新家的原因。傅凌止走到硕大的电脑屏幕前,输入密码,按开线人给他传送的文件。 那是一份扫描进去的已经泛黄的信,傅凌止放大一看,那字迹让他浑身一震。 【131】温牧凉来访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温醉墨愣是僵着脖子在外面站着,寒风刺骨,全身被冻僵。 她期盼着傅凌止能出来哄她进去,给她一个台阶下,可到头来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他怎么能把带病的她就这样丢弃在外面?果然男人的心是最狠的也是变得最快的。 温牧凉的车开进来的时候,温醉墨就差倒地不起了,她牙齿打颤,蜷缩在门前台阶的枯枝下,瑟瑟发抖,唇色酱紫,平时海藻似的黑发此刻更是散乱不堪的蓬在她的头顶,像个鸟窝,盖住了眼睛,深深的垂落下来,在风里孤零零的摆动。 那样子看着多少有点形影相吊的苦涩味。温牧凉优哉游哉在车里熄了烟,掐灭烟头,又过了好几分钟,才缓缓下车。 温醉墨听见脚步声,她迟钝地抬头,脑袋耸拉着,双目无神,看上去就像两个窟窿,面前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俊秀挺拔,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在风里飘进她的耳朵。 那双锃亮的皮鞋像是踩着她的全部骄傲,那身笔挺的西装是意大利纯手工制作,后领出绣着一个大大的B。那枚蝴蝶型翡翠在他不算健硕的胸膛上来回摇晃着。 一个外表谦谦君子,可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的男人。温牧凉。 “哥。”温醉墨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嘶哑暗沉,紧密的颤抖着,全不似平常的优雅,白皙的面容被冻得发紫,眼角的鱼尾纹暴露在明黄的路灯下。 温牧凉只淡淡的点了点头,面色微冷,吐出的气息却很热,带着伏特加的烈性,朝她扑过去,温醉墨微微偏头,抬眼,他面孔近在眼前。 温牧凉不笑的时候尤其渗人,彬彬有礼的时说不定已经在心里将你算计了个八百遍,温醉墨是有些惧怕她的哥哥的,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样子。 温牧凉看了她许久,才把幽冷而干燥的手伏在她快成为冰锥的手腕上,“你还真老实,被赶出来了就当真在这么冷的风里站着,傅凌止是吃屎的吗?还是你脑袋被门夹坏了?” 他笑,说出来的话却很恐怖。 “哥,我出来透透气而已,我怎么会让薄音弥那贱人这么欺负我!” “大冬天零下好几度的你透气,透给谁看?” 温醉墨冷脸,干脆一股脑说了实话,“你要是能早点来我会被欺负成这样吗?我会冻得……连话都说不顺吗?” 温牧凉眼睛弯了,被她窘迫的样子逗乐,刮了刮她的鼻子,感觉到她气愤地躲来躲去,他更乐了,“走,陪我进去。” “哥……”温醉墨可不想让薄音弥看见自己这幅惨样。 “不给你点教训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温牧凉拉着她,“外套也没穿就出来了,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门铃响起,音弥放开小年,去开门。外面站着两个人,温醉墨灰头土脸的窝在温牧凉怀里,而温牧凉则是一脸优雅的笑,彬彬有礼地冲她点点头。 反倒弄得音弥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赶紧让他们进来,音弥以为温醉墨跑出去后是自己回家了,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有耐心,一直在外面站着。 “醉墨姐,真抱歉,我不知道你没离开,一直在外面,快喝杯热水暖暖身体。“音弥端起杯子递过去,温醉墨哧哧冷笑,没理她,自己坐进沙发里缩成一团。 温牧凉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妹妹性子乖张得很,她不懂事,”他伸出手,“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吗?音……弥。” 他眼睛亮晶晶的,音弥鉴于上次白墨的事情对他难以产生好感,只疏离地与他交握了一下,马上松手,“可以。” “我妹妹的包和衣服放在你家忘了拿,我陪她来取,顺便拜访拜访你。” 音弥眉头又是一皱,怎么说傅凌止才是这家的当家的,温牧凉说拜访她,什么用意?但她还是很有礼貌,“请坐请坐,我去收拾好,拿过来。” 坐在沙发里的温醉墨没好气地撇嘴,她的好哥哥看起来相当正经,可他的一大爱好就是**已婚妇女! 温牧凉打量着房间的设计,慢慢走到沙发,因为眼睛一直在四处乱转,知道要坐下才感觉到身边的障碍物。他偏头一看,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小年本来是在看动画片的,突然有东西压在了他身上,他侧头一看,眼睛睁得老大,马上开心地张大嘴,温牧凉一把抱起他,几步走到偏厅,捏了捏他的小脸,“谁给打的?疼不疼?” 小年呆呆的看着他,摇摇头,扑到他怀里,高兴地大声说,“叔叔你好久……唔唔……” 温牧凉尴尬地捂住他的小嘴,缓缓的摇了摇头,小年马上就明白了,点点头,文暮良才松开手,在他耳朵边小声说着,“不是说好了那是我们的秘密吗?” 小年点点头,攀着他的脖子开心的摇来晃去,一个劲儿的笑,温牧凉宠溺地看着他,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淘!” 正好这时候音弥收拾了东西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小年满满一脸天真的笑容,他窝在温牧凉怀里使劲动着,那表情竟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高兴,音弥一愣。 温牧凉看她走过来,赶紧放下小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小子太可爱了。音弥,你生下这样的宝贝,可真真是太有福气了。” 音弥又是蹙眉,感觉他自来熟似的,明明他们见面的次数撑死了也就两三回,“呵呵,小年,叫叔叔啊。” 音弥把东西递给他,把小年抱在怀里,摇他的小手,小年高高兴兴的喊了声叔叔,音弥觉得他可能是看温牧凉面相温和才这么不认生的吧,小孩子果然天真。 可她不知道,其实小年特别认生,凡是陌生人,他都不肯他们靠近自己的。 【132】泛黄的信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温牧凉深深地看了她和小年一眼,走到沙发里,扶起有气无力的温醉墨,礼貌道别,“凌止那小子在楼上忙?那下次再抽空去看他好了,音弥,我们先走了。” 音弥虽然反感他一口一个‘音弥’,但也没说什么,笑着同他道别,倒是小年还在她怀里扭动着身子想要下来追过去。音弥不肯,“小坏蛋,妈妈抱你已经很辛苦了,你给我老实点儿。” 温牧凉把温醉墨放进车里,温醉墨却突然睁大眼睛,瞳孔黑漆漆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她拽他的西服袖口,脸上的表情又冷又硬,“你和薄音弥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对他儿子好像很亲的样子?” 温牧凉一愣,再缓缓地扬了扬嘴,一双半阖的眸子深沉似海,不知道是真的在笑还是纯粹敷衍,他摸了摸温醉墨软软的发,邪气的说,“薄音弥挺美的,她儿子也挺可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捉弄那些已婚妇女,俗称人妻,人妻最好欺。” “丫滚蛋吧你!依着凌止的性子,你敢动薄音弥一根头发,他不宰了你才怪!”温醉墨斥他。 温牧凉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着自家妹妹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是吗?我还以为傅凌止就是只纸老虎呢!那挺好,棋逢敌手,才更精彩。” 温醉墨放开他,眼神恍惚,最后低低的骂道,“神经病!你心思要是有这么简单我就不姓温!说吧,打什么馊主意?还是,你知道些什么了?”她紧紧的看着他,表情慌乱不堪。 温牧凉面色怪异,“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打馊主意的主儿?妹妹,你就可劲儿伤我心吧。不过,我应该要知道些什么呢?还是有人瞒着我些什么?” 温醉墨赶紧撇过头,嘭地一下关上车门不理他。温牧凉在窗外对着她笑的若有所思。 音弥带着小年洗完澡出来,抹点浴后乳准备哄他睡觉了,刚把小年放到床上从他房间里出来,书房门被猛的打开,冷风朝她嗖嗖的扑过来。 她浑身一怵。傅凌止面色诡谲地站在门框里,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冷着声音问道,“小醉她还在吗?小醉呢?” 说着他趴到栏杆上往一楼大厅着急地看过去,音弥觉得他有些奇怪,便走过去问他,“怎么了这是?” 傅凌止心急如焚地回过头,扳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声音高了很多,“我问你小醉呢!” 音弥不高兴地拉下嘴脸,“他哥把她接回去了,怎么了?” 傅凌止张了张嘴,然后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音弥大惊,扑上去扯下他的手,“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事不好了!”傅凌止有些失控,紧皱的眉头高高蹙起,神情冰凉冰凉的,那种冷像是从他的内心散发出来的。 音弥也跟着着急,她一拍脑袋,赶紧说,“他们刚走,这会儿应该就在山下。你现在去的话……” 话还没说完,傅凌止奔下楼,匆匆套了一双鞋,连外套都没穿就开了门跑出去。音弥在后面拿着外套喊道,“喂!衣服……” 赶着去投胎啊?小醉小醉!就那么重要啊?她苦涩地笑着,上楼睡觉。可她不知道,傅凌止是为了什么那么反常。 傅凌止心思紊乱的开着车往山下狂飚过去,他懊恼的甩甩头,表情僵硬,事情还得从他在地下室看到的那封信开始,那是五年前一切真相的源头。 只可惜,他还不能确定韦胤是不是还活着,但是光是那封信里抖露出的真相就够他瞠目结舌的了。 他以前总以为小醉讨厌小年是因为单纯的厌恶,现在他总算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怎么会是那样?怎么会!韦胤从没对他说过!何况……这件事怎么想都想不通,怎么会是那个逻辑?那么有违常理?甚至,绕是他都觉得惊悚! 难怪小醉会那么绝望地对他说,恶心恶心!难怪她会那么奇怪,那么厌世,那么爱折腾!原来… 她该多痛苦! 那么可怜的小醉。那么可恶的小醉。那么矛盾的小醉。 傅凌止愁眉苦脸地一路追到山下马路,可还是没看到温牧凉的车,他颓然地停下来,靠着椅背,沉默的抽着烟。直到烟头数超过二十,他摸了摸鼻子,这才感觉到冷,打开空调,然后继续往前开。 音弥等到十二点,楼下院子里既没有车熄火的声音,也没扫过车灯,她不知道傅凌止匆匆忙忙好像天塌了似的去了哪里。他们的关系明明好不容易才开始好转。 他难道是突然后悔那么对温醉墨而却道歉了吗?说不伤心是假的。 音弥躺在小年摇篮旁边的床上发呆,没有傅凌止的房间总是那么冷清,所以她不敢一个人睡。干脆过来陪着小年,虽然听幼稚园的大夫反应他这两天状态不好,可晚饭的时候小年胃口还算足,吃了一小碗东西,上也没见他喊疼。 想着想着音弥就睡着了。半夜她起来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摇篮里没了人。她大惊失色,赶紧四处翻找,最后在床上的被窝中间找到了一脸痛苦满头大汗,碎碎的呻吟,捂住肚子的小年。 她赶紧抱他起来,摇醒他,“小年?小年!宝贝,你怎么了?哪里疼?肚子吗?上面还是下面?” 很快她就断定小年是旧病复发了,他肠胃一向不好,潜伏期有长,病症间歇性的来,难怪他要回家!音弥哭着把柳妈叫起来,给傅凌止打电话,没人接。 音弥没办法,只好把小年放到柳妈怀里,自己开车,两个人带着小孩往医院赶。 而傅凌止在酒吧的包厢里,醉的很不安稳,一口一个韦胤,时而又换成了小醉,痴痴的喊着,满脸痛苦。 【133】小年出事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音弥把小年抱到急诊室,柳妈紧随其后。同事们看她慌乱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只可惜泪瞳不在,她是儿科专家。 音弥给小年擦汗,紧紧握住他疼到扭曲的小手,轻柔的安慰着他。 医生们手忙脚乱的,同事的儿子生病,总会格外小心翼翼,他们先缓解了小年的疼痛,再让音弥推着他去做各项检查。 音弥提供了自小年生下来到现在的所有病状,儿科副主任是位老医生,小年的五次肠部切除术有三次是这位老医生做的,所以音弥很信任他,也很信任他为小年定制的疗程。 可拿着检查结果的老医生却面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差点把音弥给吓个半死。 柳妈在病房陪着她的宝贝,傅凌止的电话打不通,这三更半夜的总不能往大宅里打吧,何况,上次因为泪瞳的事儿,谷舒晚对她那么有意见,音弥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老医生把片子放到观片灯板上,指着小年腹部的那一团模糊结构道,“小家伙的病情又恶化了,五次手术,第一次隔了九个月,第二次隔了七个月,第三次是六个月,第四次仅仅四个月,但从去年做手术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原以为这是个好兆头,可没想到只是延缓了发作而已。积聚久了,病症会加重。你再看看这个,这一块已经开始溃烂,而十二指肠又是介于胃和空肠之间,消化功能非常重要,所以小家伙才会出现时而食欲良好,时而吃不了一点东西的状况。” 音弥点点头,问,“赵大夫,这个情况是不是比之前五次都要严重得多?” 老医生点点头,“必须尽快手术,可我他的身体状况还没达到手术的标准,我担心他撑不住。所以要先住院一段时间,然后再次进行部分切除和修复手术。” 想到小年瘦成那样,四岁多的孩子体重还不到三岁小孩的正常水平,她心里酸楚,绞紧了双手,“会不会有危险?” “每场手术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危险性,你也是做医生的,知道每个医生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把病人救活。薄医生,”赵大夫拍拍她的肩,“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他,让他情绪稳定,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小家伙惹人怜爱,吉人自有天相。” 音弥苦涩的笑笑,就算她是医生,相信纯粹科学,可此时此刻也不禁暗暗为她的宝贝祈祷起来,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吧。 记不清是第多少次给傅凌止拨电话了,拨到最后还是失望。难道他在温醉墨家里睡着了?又或许他正和温醉墨促膝长谈? 音弥冷了脸,赶回病房。小年已经睡着了,在药物的驱使下,疼痛缓解了很多,他的细细的眉毛紧紧蹙着,一张惨白中透着病态的黄的小脸皱巴巴的,小手放在肚子正中间,侧着身子很难过的模样,音弥又要掉眼泪了。 她轻手轻脚走进去,脱下外套披到柳妈身上,再坐到床边,把他的小手放入被子里,小心翼翼擦掉他额头上的汗,软软的几根小黄毛都被汗浸湿了。小年从小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样,她忍不住叹气。他那么可爱,那么让她心疼,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第二天,日光从窗外射进来,音弥感觉鼻尖痒痒的,往后躲了躲还是很痒,她睁开眼睛。 小年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小手捏着她的发尾,在她鼻尖上瞎转,难怪痒得想打喷嚏。她起身,手臂麻木不仁,顿顿的痛,她一皱眉,小年就赶紧把小手凑过来,轻轻地帮她按压着,音弥眼神一柔,亲昵地问,“宝贝睡得好吗?” 小年用力点点头,苍白的唇弯着,突然转移话题,“妈妈,小年可以回家玩吗?” 音弥奇怪地看着他,摇摇头,“宝贝暂时要在医院住几天,妈妈陪着你呢。” 事实上音弥昨晚醒来过十二次,前面几次是因为护士进来换药查房,而后面几次却是因为小年不断的胡言乱语,好像是在说梦话。 可让她觉的惊恐的是他分明是睁着眼睛在呓语,音弥只记得他在不断重复外星什么的,她摇他,他也没反应,瞳孔放得老大,情绪还很激动。音弥以为他在梦游,更加不敢叫醒他了,只好等着他再次入睡。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好几次,每次持续时间不长,可每次他都睁开了眼睛。 她得问问赵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很少和小年睡,她竟然不知道他有梦游的习惯。但梦游终究是一种病。 等音弥回神,小年却已经下床,一个人站在玻璃门面前,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话。 音弥走过去抱住他,这家伙从小就有照镜子的习惯,也许是太孤僻,和镜子里的自己成为了朋友,也就是现在俗称的气友,意为空气中的朋友,这个朋友只有幻想者看得见,多是因为孤僻造成的。小年有自闭症,有这习惯也不奇怪。 “又在和你的朋友聊天吗?他长什么样子?” 小年傻傻的笑着,“他有一头绿色的头发,长得很凶哦,妈妈你小心点,他的触手会咬人的!” 音弥乐了,摸摸她的小脑袋,“嘘,奶奶正在睡觉呢。” 小年也学着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绿绿你小声点,要把奶奶吵醒了!” 到了快九点,音弥买了早餐,小年因为要做手术不能吃固态食物,只能吃少许流食,身体由营养点滴跟进。对于小孩子来说,不能随意吃东西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音弥怕他馋,只好拿着早餐溜了出去,自从那次之后,她再没进过手术室,整天在急诊部和同事们厮混。 吃了早餐她披上白大褂,往赵大夫的办公室走。 而这时候,病房里已经来了访客。 【134】再遇白木海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来人是老爷子和谷舒晚。老爷子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小年,谷舒晚坐在旁边,面容憔悴了不少。 她抬头,看见一身白大褂的音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音弥回来了。” 老爷子把小年放回床上,拄着拐杖过来,面带愠色,声音也有些凉意,“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要是柳妈不打电话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凌止那混小子人呢?” 虽然是严词厉色,可老爷子担忧的模样还是让音弥感动,她低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听他提到傅凌止,眼神又黯然了不少,“他在部队吧。” “胡说!我一早就确认过了,他根本就不在!你还护着他!哎,”老爷子看她委屈的样子,软下语气,“丫头,我知道你不容易,小年生病了你比谁都着急,可咱得按照医生的吩咐来,要是急坏了自己,到时候你怎么照顾小年?我可以给他找几百个陪护,可没有一个能代替你。所以你必须养好精神,小年他需要的是你这个妈妈。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要瞒着,我这把老骨头还受得起。同甘共苦说的就是现在!” 音弥热泪盈眶,点点头,“谢谢阿公。” 老爷子又板起脸,“一家人用得着说谢谢吗?你这丫头太见外了。赵大夫的名声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他也一直担任小年的主治,有他在,我放心。另外,我会打电话咨询咨询国外著名的儿童专家,看看他们怎么个说法。还没确诊呢,你不要太担心。照顾好他是最重要的。另外你家里人要是打电话过来问,你也好声好气的,别急坏了他们。” 音弥连连点头,可心里却是一片苦楚,方淮还没薄笠宗关心她。 谷舒晚也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音弥一愣,受惊似的想收回,可她还是忍住了。谷舒晚严苛惯了,要她主动不容易,赶紧顺着这个台阶下吧。 “音弥,前段时间那事我确实在气头上,你是好孩子,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应当理解做母亲的心情,孩子出了点事最难熬的还是母亲。小年病了大家都不好受,更要团结一致,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会度过这个难关的。你放心,还有,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提。” 音弥假装很感动地抹抹眼角,“谢谢妈。是我一直以来对不住您。” 谷舒晚笑了,虽然还是有些生儿媳的气,但还是顾全大局,“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 老爷子和赵大夫聊了一会儿,走了,谷舒晚也没逗留太久,音弥倒也没奢望他们能多呵护备至,跟着她着急,尤其是谷舒晚,她历来就不太喜欢小年。 小年百日宴,她还缺席了,可是啾啾就不同了,从生下来到百日宴,都是谷舒晚在操心,蓝君汝反倒没做什么事。 想到这里,音弥更加闷闷的,她亲了亲小年,去急诊室帮忙。 急诊室就像战场一样,音弥看着被送进来的伤患,有些茫然。住院总廖碧很客气地说,“薄医生您就四处查看,哪里需要人就在那里帮忙。” 音弥点点头。排成一排的床位,用帘子隔开,“薄医生,请去五号床帮忙看诊。” 她依言走过去,帘子隔壁很吵闹,病人很不配合,大概是喝醉酒了,吐字不清。音弥听声音觉得有些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可能是被惹恼了,很不配合的大声嚎叫,“你们知道我…嗝…我是谁吗?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我是你们医院薄…薄弥弥的父亲!” 音弥浑身一震,手里的缝合线都掉了,不可置信地僵化着,良久,她颤着手掀开帘子一看,那邋里邋遢头发蓬乱的男人不是白木海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白墨呢?”音弥皱眉,不去理会周围异样的目光,只对看诊的医生道,“您去忙别的吧,这里我来负责。” 众人议论纷纷,不一会儿人群散开,音弥站着不动,白木海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神兴奋又迷茫,身体也跟着摇晃,“……弥弥?” 音弥按住他,“白墨呢?你醉的不省人事,她人呢?” “弥弥!你知道我病了,所以来看我的?…嗝…墨墨啊,她在…在哪里来着?”白木海摇头晃脑。 音弥看了看病历,上面写着醉酒吐血,被送入医院。她正要带着他去做检查,身后突然来了人。 “音弥,我已经找到傅凌止那混球了。”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老爷子,他皱眉看了一眼床上邋遢醉酒的男人。 音弥又是一震,小心肝都差点吓掉了,若是让老爷子知道她生父就在眼前,那还了得,音弥赶紧带老爷子走远,“阿公,这里乱七八糟的,您怎么一个人?老郑呢?”老郑服侍老爷子多年,是老爷子的心腹。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送,“你忙吧,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别着急。” 音弥扑腾狂跳的心总算回到了身体里,她把老爷子送到车上,回来白木海已经站了起来,往她的方向看的聚精会神。 “弥弥呀,那位老人是谁?好想跟你很熟的样子。” 音弥鄙夷,白木海就算醉了还是个人精,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大概是瞄到老爷子器宇不凡,穿着高贵,一看就是贵人,所以才这么穷追猛赶地问她,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给他手机,“给你宝贝女儿打电话,叫她过来付医药费。” 白木海苦了脸,“弥弥,怎么说我都是你父亲啊,你连个医药费都不给我付,你怎么这么无情啊。墨墨她如今负债累累,我不能再连累她了。” 音弥冷笑,心想不能连累你还把酒当水喝?白墨的钱是钱,她的钱就是粪土了吗? 【135】韦胤回来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我可不是你的宝贝女儿。我不认识你!快打,不打就离开医院。” 白木海愤愤然看着她,无奈之下还是拨了过去。音弥叫实习医生过来带他去做检查,她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要去陪小年吃饭了。 傅凌止是被一桶冷水浇醒的,昨晚他喝酒醉得一塌糊涂,躺在包厢里睡着了。 他猛然间睁开眼睛,红肿的眼圈和浓稠的血丝,样子很有些慌乱。他本是要发怒的,可是抬眸的瞬间他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光线晦暗,可他还是觉得刺眼,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爷爷!他身后站着五六个穿便服的男人,傅凌止知道,他们全是部队里的精英,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打了个手势,身后戴墨镜的男人又提来了一桶水毫不客气地泼过去,大冬天的冷水刺骨,突如其来的冰寒让傅凌止全身冻在了冰锥里,丝毫不能动弹,只剩下牙齿剧烈地打颤,那种冷简直能冷死人。 “好冷!爷爷你干嘛?”傅凌止一边打喷嚏一边委屈地质问。 “冻死了才好!”老爷子又是一个手势,伸手一看就是练家子出来的五六个男人齐齐脱了衣服冲上去,把傅凌止围在正中间。 就算傅凌止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可他毕竟没有三头六臂,尤其棋逢敌手时,更加难以脱身,扛了一阵他渐渐没了力气,很快就被打倒在地,虽不至于头破血流,可也是鼻青脸肿,骨头被生生拆掉了一样。 “服输吗?”老爷子站在门口,门外围了整个酒吧大大小小的经理董事,没一个人敢靠近。 傅凌止憋屈地点点头,他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无缘无故挨打了! 老爷子让那些人出去关上门,“你起来!” 傅凌止粗穿着艰难的爬起来,靠着墙壁勉强能站住,一身休闲西装全是脚印和灰尘,脸上挂彩的部分挺多。 “知道为什么要揍你吗?” 傅凌止想都没想,从小到大这样的问题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我欠揍呗。” “你他娘的欠抽!谁他妈准你大半夜不归家在外面厮混了!啊?谁他妈准你抛下音弥他们孤儿寡母出门了!” 傅凌止不笨,他见老爷子神色凝重,他脸色都变了,赶紧问,“阿弥出事了?出什么事儿了?”说着赶紧翻出手机,果然有上百个未接来电。 老爷子看他那欠抽的样,拿起拐杖就往他背脊上一抡,傅凌止吃痛,可他顾不及,只是追问音弥怎么了? 老爷子冷笑,“你个没用的怂蛋!马后炮!你儿子快死了!你他妈还在这里给老子喝酒,怎么不喝死你个败家子!” 傅凌止身子一顿,手心顿时冒了汗,小年出事了?旧病复发吗?那她该多着急啊! 傅凌止外套也不拿就要夺门而出,老爷子一拐杖伸过去,拦住他,“傅凌止!你他妈再这样吊儿郎当小心你爷爷我翻脸不认人!滚去医院给音弥道歉!好好照顾她们娘俩!音弥要是不原谅你你他妈从今往后就给老子削了你的姓!我傅守正没你这样的狗孙子!” 傅凌止定住,表情如铁,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他声线暗沉似海,低低道,“是!” 傅凌止启动车子就给音弥拨电话,不料一直是关机状态,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他把车急刹到路边,看也没看酒接了电话。 下一秒,他脸色就变了。“小醉?我现在很忙,你有什么事儿往后说吧。” 刚要挂电话,那边就传来温醉墨几乎要破音的尖细吼声,“凌止你等等!你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傅凌止不耐烦,只当她又耍什么诡计,“长话短说。” 温醉墨有些受伤,她看了看旁边坐着的男人,走到窗边,语气竟是那种久违的鲜活“凌止,你猜我见着谁了?” “你再废话我挂了!” “别挂!我见着韦胤了!他就坐在我旁边,他回来了,他死而复生了!你听见没?韦胤回来了!” 呲―― 车子一个急啥,差点就撞到了人,傅凌止顾不得那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拿着电话手筋脉被挑断了一样,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干很涩,抖得不像话,“……什、什么?你说什么?韦胤……韦胤他……” 温醉墨似乎很高兴吗,“是呀,他就坐我旁边呢!一点都没变,还是五年前留着小平头的他,正冲我笑呢!呵呵,凌止,我真高兴死了!我觉得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把他送了回来!” “温醉墨你他妈别给我开这种玩笑!你他妈别仗着我对你好就这么整我!你他妈……”他那么霸道那么冷情的一个男人,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韦胤他死了!你清醒点!他死在越南了,怎么可能回来!你是不是**了?” 温醉墨急了,也破口大骂,“傅凌止你他妈也给老娘积点口德!信不信由你!亏他还说想见见你这老哥们呢!谁**了?你知道我从来不碰那东西!” “小醉……五年前是你亲手把他埋进土里的!你给我醒醒好不好?别犯糊涂了!”其实傅凌止也不确定,他只知道,心在狂跳,左右眼皮翻腾不止,若是韦胤真的回来了……那该多好!那该多好! “傅凌止,你他妈不信自己过来看!我要给韦胤做午饭了!” 嘟嘟嘟―― 傅凌止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很久都回不来了神,他扔了手机,方向盘一转,阿斯顿马丁猛的一倒,往相反的地方狂奔而去。 音弥除了急诊室,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很好闻的洗发水拂过她的鼻尖,音弥抬头一看,瞬时冷了脸,理也不理会,径直想走。 【136】舅舅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那人一把拉住她,微微蹙眉,但还是一脸明媚的笑容,“薄医生,最近好点没?听说你的小孩生病住院了?” 音弥横他一眼,想甩开他的手,这男人看着文弱,可没想到力气挺大,“你放手,我很忙!” 肖黎川看着她乌黑发亮的头顶,眉眼处盈满笑意,“我还以为薄医生就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家,可没想到孩子都有了。” 音弥最反感别人拿她长相说事儿,“肖医生,你要真那么闲还不如去慰问慰问枪击事件的那些受害者。” “我不正在为问你吗?”肖黎川摸着下巴,笑得和煦。 音弥被他一噎,白皙若瓷的小脸涨的通红,“我真有事,请放开我!” 肖黎川放开她,“身为你的医生,我们不算陌生人吧,那我去探望探望你家小孩。” 音弥懒得理他,自顾自往病房返回去,肖黎川慢慢的走在后面,跟着。在门外就听见小年的笑声,还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肖黎川要给她开门,音弥马上拦住,“你一边儿去。”她踮起脚。 把小年抱在怀里的竟然是……温牧凉?!这男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可马上音弥酒看出了端倪。 小年好像很开心的模样,虽然脸色苍白泛黄,没什么精神,可他依偎在温牧凉怀里,竟然一直不停地在说话。小年和温牧凉根本不像昨晚才认识的样子! 那是什么时候?温牧凉接近小年有什么目的?他那种深不可错捉摸不定的人,做每件事肯定会有缘由! 音弥耳朵靠近门缝。 “舅舅,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小年抓着温牧凉的衣领,高兴的问。 温牧凉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是你的朋友绿绿告诉我的,小年不乖,生病了也不知道告诉舅舅,舅舅要生气了!” 小年赶紧撒娇,“舅舅我错了,我错了嘛。” “知道错了就好,对了,千万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喊我舅舅,知道了吗?” “妈妈也不可以吗?”小年很烦恼,妈妈说过什么事都要告诉她的。 温牧凉抱起他在房间里转圆圈,惹得小年一阵大笑,“不可以,只要小年答应舅舅保守秘密,舅舅就带你去坐摩天轮!” “好耶好耶……” 音弥转身,深深的喘息,脑袋里一片朦胧,为什么她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温牧凉为什么要小年叫他舅舅?还有,他到底是多久之前就开始接近小年了?为什么幼稚园的老师都没跟她反应过? 她隐隐不安起来,只觉得好像身后又一重巨大的谜团滚雪球似的冲她砸过来,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肖黎川的手在她眼前慌了很久,他很无奈,这丫头一发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掐她的脸。 音弥吃痛,然后就是大怒,“干什么你?” “偷听很有趣吗?” 肖黎川的话弄得音弥红一阵白一阵的,扭捏了好久,终究推开了门。房间里一大一小同时转身。小年赶紧挣扎着从温牧凉身上下来,温牧凉看到音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倒是音弥身后的肖黎川神情温和,目光平直,只是他的那双漂亮的手却握紧再握紧,直到肌肉抽搐。 音弥撇撇嘴,“温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不能怪她防范心太重,这温牧凉也真真奇怪了些。 温牧凉一顿,看着缩进音弥腿边的小年,眼神里的温柔还没来得及褪去,他儒雅一笑,“小醉昨晚着凉了,我来帮她取点药,谁知道一进来就听医院的医生在议论你,说你小孩病了,我就一路问过来看看。” 温牧凉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音弥把小年和他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如今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了。 音弥听他说得天衣无缝,更加怀疑了,她走到他面前,微微踮脚与他直视,想尽量看清楚他的眼神,可温牧凉这人就跟俄罗斯娃娃一样,藏得太深。 她改变策略,蹲下身抱住小年,他一身的消毒水味,身子很凉,音弥紧了紧怀抱,凑到他耳朵边问他,“小年是不是早就认识温叔叔了?” 小年身体一抖,很明显他一个小孩子不会隐藏心里所想的,可让音弥失望的是,他竟然对她说谎了,“不……不认识,妈妈,我不认识他!” 见他特意强调,音弥冷了连,但她不想吓着他,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把他抱回床上,盖上被子,“待会该输液了,宝贝乖乖的。” 温牧凉不同意了,“对于生病的孩子来说多走动走动不会有坏处,你整天把他当瓷器一样的对待,他不病才怪!” 音弥回头,笑靥如花,终于被她抓住把柄了,看他急成那样,音弥更加不爽,“温先生改行做医生了?还是暗示我这个医生太不称职?小年他是你什么人?你好像过分关心了点。” 这话旁敲侧击,看着不轻不重,可实际上温牧凉还真不好回答。他俊秀的眉宇似乎皱了皱,表情有些偏颇,沉默良久,突然转身对着一直被忽视的肖黎川说,“这位先生虽然很面生,可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请问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音弥白眼。知道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干脆抱起小年去卫生间,输液之前小便比较好,小孩子好动,一不小心针头就会刺破血管。 肖黎川目随音弥的身影消失,才不紧不慢的转身,他知道眼前这个笑起来都不太明朗的男人并不是真心想找他说话,“肖黎川。” “温牧凉。”温牧凉有一定程度的洁癖,他没伸出手与肖黎川回握,眼睛还往洗手间瞄。 肖黎川低着头,鼻尖哼出声音,似乎在笑,可谁也没看到他眼里的冷意。 【137】真病假病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是一路抖到温醉墨家的,车开得很不稳,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了人。 他还是不敢相信,五年啊!他派了那么多线人去越南,除了昨天那封泛黄的信,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可小醉竟然说韦胤回来了 他并没有坐电梯,心里的激动喜悦和悲凉冲成了一条绳子,不断地勒紧他的脖子,除了矛盾还是矛盾。 但很快他就爬到了十二楼。那一贯精致修长的手此刻竟然有些苍白,他心一横,按了门铃。 多年前建的房子,隔音效果并不是那么好,可以听得见里面传来雀跃的脚步声,然后门打开,再然后就是小醉好像一瞬间就年轻了十岁的脸。 “凌止!我就知道你回来的。可是你怎么挂彩了?”她两眼放光,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悠长的假睫毛,可她看起来是那么美丽,就像能掐出水的芙蓉。 她左手甚至还拿着锅铲。 傅凌止神色复杂,越过她的身子往里面四处扫视,温醉墨嗔怒,“他就在沙发上坐着,你快进来啊!” “恩。”他迟钝了应了一声,脚往里面跨,因为腿实在颤得厉害,差一点身子就要倒地。 温醉墨眼疾手快地扶起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莽撞,他真的回来了,不会再抛下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你别着急。”连声音都不似平时的冷傲,好像回到了十八岁,她和韦胤初初结情的日子,那段时光里,傅凌止时常跟在她后面,看她为韦胤时悲时喜,他也跟着悲伤和快乐。 进了门,傅凌止迫不及待的往沙发上瞄,可结果还是失望了,他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怒极了的他一把扼住温醉墨的喉咙,“韦胤呢?人呢!温醉墨,我他妈是蠢到死才会相信你的话!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说!你的目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冒着被老爷扫地出门被音弥误会到死的危险来找她的?只是听到韦胤这俩字儿他就再也没法镇静地思考问题,脑袋不能再维持正常运行了!韦胤韦胤,你到底是死是活? 温醉墨涨红了脸,她双手扑腾着挣扎,锅铲也掉在了地上,她好不容易才喘口气,“你发什么疯!他去卫生间…了!” 傅凌止的笑容像把冰锥,能刺破人的灵魂,他冷漠的看着温醉墨由赤红转为酱紫的脸,“你敢利用韦胤把我骗到这里?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温醉墨惊恐的点点头,泪水夺眶而出,“凌止你信我,他真的在卫生间,咳咳……放手啊!” 他一松手她就摔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剧烈的咳嗽着。她艰难地站起来,“韦胤都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必要再骗你呢?跟我来。” 傅凌止双目刺红,跟着她绕过一扇一扇门,他很不耐烦,吼声如雷,震得温醉墨全身颤抖,“你还要耍我多久?” 温醉墨推开最后一扇门,跑进去蹲在浴缸边,深情地凝望着某处,“韦胤,凌止就是不肯相信你回来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傅凌止瞠目结舌,他顿时直觉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那种慌乱他觉得这辈子不会再经历第二次。 温醉墨兴冲冲地站起来,“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现在你看到了?他真的回来了呀!” 他靠近她,目光所到之处都成了一滩冰,温醉墨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脖子再度落入了他铁一般的手掌里,他另一只手在温醉墨腮边不断的捏着扯着,拽的她的脸很痛,“凌止你疯了吗?你**我……咳咳……” “我看看你有没有带人品面具啊,演戏都能这么孜孜不倦,我当真佩服你!你在演什么剧?悲剧还是正剧?总不可能是喜剧吧?韦胤在哪里?啊?韦胤在哪里?”傅凌止揪住她一甩,她的身子就摔在了浴缸里,水花四溅。 “傅凌止你他妈有病呢吧!干嘛把我扔到韦胤身上?他的伤还没好,你想害死他啊?” 傅凌止又是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温醉墨白他一眼,“你是瞎了还是聋了?自己不会看啊!“温醉墨往浴缸里指了指,“纱布里又渗出血了!韦胤你别急,我去给你拿纱布。”说着她飞奔出去,不一会儿当真拿着一卷纱布跑了进来。 傅凌止却再也说不出话了,他盯着空空的浴缸发呆,脑袋一片混乱,思绪纷飞,很热很热,然后他终于知道了…… 小醉病了,病的还不轻。 他悲伤地转身,将她抱在怀里,“小醉,醒醒,快醒醒……” 她推开她,面色窘迫,“你干嘛呀!当着他的面抱…抱我,他会生气的!你听,他骂你不知廉耻呢!” 傅凌止平生不知所措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可现在…… “小醉,不管你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我求你,别闹了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算我服软,算我错了,你不要再这么折腾自己了,我看着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温醉墨见他还是不信自己,急了,她泪眼朦胧拍他打他,“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他就在浴缸里看着我们,他还说,几年不见你成熟了好多,也冷漠了很多,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问你还记得六年前一起去南非演习的,你偷了他为我准备的戒指,然后不小心丢了,你们彻夜找戒指的事吗?” 傅凌止一僵,饶是一直生活在科学世界里的他也不得不怀疑,韦胤回来的是不是灵魂?听老人家说鬼魂有所牵挂就会回到至亲至爱的人身边。 可是……怎么可能?但是,那件事小醉确实不知道,若是韦胤不在这里,她又怎么能复述得那么完整呢? 小醉到底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138】我等你一个人就够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手机响了,傅凌止稍稍放开挣扎的温醉墨,接起。 “喂!”他火气很大。 “再不出现小心你老婆儿子被别人拐跑了。啧啧,瞧这三个人其乐融融的画面,羡煞旁人啊。” “谁?”傅凌止听出来了,是肖黎川的声音,虽然清亮,却很沙哑,一听就知道声带受过伤。 “我只是路过看见了顺带着提一句,不认识,挺帅的,不比你差。” 傅凌止连声谢谢也没说就挂了电话,回头,小醉对着旁边的空气聊得津津有味。 “哎呀,凌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韦胤,这五年来我一分一秒都在思念你,还好老天对我不薄,你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有空抽个时间我们回你家宅子去看你父母一趟吧,他们对我误会太深,我不敢一人回去……” 傅凌止猛地摇晃温醉墨薄薄的双肩,那些没有肉包裹的骨头好像一下子就会被他摇碎一样,他心疼的叹口气,“小醉,你旁边根本没人,你这么骗我有意思吗?还是你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小醉,你可能真的病了,我们一起努力把病治好好吗?韦胤不会回来了,你心里明明清楚!” “你住嘴!”温醉墨颤抖地指着他,“你知道你变了吗?凌止,你看我的目光都变了。你把以前对我的好都给了薄音弥!我之前还在乎,还生气,可我现在根本来不及管你这头,韦胤回来了,原谅我的自私,我不需要你了。你就是觉得我在骗你是不是?没关系,只要我知道他真的回来了就好。” 她颤颤巍巍地走到窗前,打开玻璃,一股寒风灌进来,她回头,笑容很绮丽,下一秒她就变了脸色,戚戚然看着他,“傅凌止,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说!你信不信,你不信我就从这跳下去!” 窗架太高,温醉墨踢掉棉拖就要往上爬,傅凌止惊诧地睁大眼睛,飞奔过去把已经跨出一只脚的她猛地拉了回来,两个人双双倒地。 然后他听见伏在他身上的她发出怪笑声,他深深喘息着抬头,却见她并没看自己,她还是往刚才对着空气说话的地方看。 “哈哈哈……韦胤,笑死我了!”她甚至夸张地捶大腿,笑出了眼泪,“凌止你真是……韦胤还没紧张呢,你就急的跟什么似的,你以为我真的会跳啊?我不过是耍耍你,看你绷着个脸!”过了一会儿,温醉墨又深情地看了看方才的方向,才回头,低低的说,“果然还是韦胤最了解我,他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凌止,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很久很久了。” 傅凌止一僵,待要发作,突然想起肖黎川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还没等温醉墨反应过来,她的手腕已经被傅凌止拽住,紧紧的,挣脱不开。 “跟我去医院!”傅凌止拉她,很快她白皙瘦弱的手腕马上被他拽出了一圈红痕。 “不!我不要去医院!我要陪着他,我只是有点小感冒,我不去!” 傅凌止根本不理她,狠了心打横一抱,迅速把她抱进了电梯,温醉墨脚上还套着棉拖,**浪的一头漂亮的卷发此刻无精打采的四处纷飞,脸上的褶皱虽然不明显,却很多,她愤恨的拍打傅凌止的胸膛,“你坏死了!至少让我收拾收拾自己吧,这被人看见了我还有脸活下去?” 傅凌止不理她,把她扔进车里,阿斯顿马丁往医院飞驰而去。 行了一段,两个人都没说话,温醉墨对着车窗整理自己的仪容,傅凌止闷头看向前方,盯着路况,时不时的超一下车。 车里有足够的暖气,熏得人深思眩晕,温醉墨呆着呆着就要睡着了,这时候听到傅凌止闷闷地极为低沉似乎还很懊恼的声音响起。 “他在不在?”他的表情很尴尬,本来嘛,他一个崇尚科学的军人问这种问题,实在是有点荒唐。 温醉墨没反应过来,眼神清明,“谁在不在?” “他!他是不是坐在后座?”他神秘兮兮的。 温醉墨扑哧一笑,眉眼弯弯,“不在!他被你锁在家里了!都说了你是个坏人!” 傅凌止噤声,眉头还是紧蹙着,刀削般的轮廓透出凌厉的气势,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音弥和肖黎川呆在病房,温牧凉趁她带着小年去洗手间的时候就溜走了,音弥虽然默不作声,可她该知道的都知道,温牧凉这人隐藏太深,要揭开真面目不容易,但是他一定心怀不轨。 小年和肖黎川相处的很不错的样子,大概是肖黎川全身都散发着柔和的光,不似傅凌止那般,一靠近就成了冰一样冷漠。 音弥虽然对肖黎川没有好感,但她还是很感激他的,傅凌止那厮到现在还没出现,若不是有肖黎川帮忙,音弥一个人真的应付不过来,一下子要检查,一下子要去取结果,纵然有护士看着小年,她又怎么能放心呢? 傅凌止一进门就看见音弥笑得国色天香的模样,他脸色一沉,强大的气场震得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来了。 小年往音弥的怀里缩了缩,肖黎川愕然抬头,然后浅浅的笑了,音弥也抬头,瞬间便觉得脑袋像抽筋了一样,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只因……他身边的温醉墨,他们还真像连体婴。他修长的指节像藤蔓盘踞在温醉墨的手腕上,手背上的青筋凸了出来,指节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她其实很想说,傅凌止,我等你一个人就够了。你若是非要戴上一个女人,又何必一定要是温醉墨呢? 他真不该在这个时候伤她的。音弥佯装看窗外转身,赶紧擦掉眼泪,回头紧紧握住小年的手,那一团已经冷掉的水渍冻得小年一抖一抖的。 【139】不要用这种方式向我道歉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麻麻……”他刚张嘴,音弥就捂住了他的嘴,“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不累吗?宝贝歇一歇,妈妈陪着你。” 肖黎川瞥了傅凌止旁边憔悴紊乱的女人一眼,眉开眼笑地走过去,“傅先生你动作真慢,幸好我……” 话还没说完,肖黎川已经被傅凌止怒意冲天的拳头给打倒在地。 “傅凌止!”音弥赶紧跑过去扶起肖黎川,“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你不想来就别来,我没求着你来!你给我滚!” 音弥本来就气他迟迟不出现,可他身边竟然又带着温醉墨!出现了什么话也不说,就知道冲着一股蛮劲揍人,不分青红皂白,没有道理可讲! 真是个十足大蛮子! 傅凌止头发凌乱,面容也疲累不堪,那一拳下去之后,这一天心里积聚的火都发泄出来了。就是对不住肖黎川。他尴尬地动了动干燥的薄唇,蹲下身子想要帮忙扶起肖黎川,音弥嫌恶地一把推开他,“拿开你的破手!” 傅凌止僵住了,见她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住肖黎川的重量,一直在摇晃,看她和他肌肤相触,他就没由来的生气。 但他知道今天的事儿是自己错大发了。先是没见人不说,好不容易来了身边又带着小醉,音弥不生气才怪呢。 肖黎川捂住渗血的嘴角,还是一脸笑意,往傅凌止的方向看了看,赶紧打圆场,“薄医生,既然你丈夫来了,那打杂的活就交给他去做吧,我还有点事先走。” 在经过温醉墨身边的时候,肖黎川停顿了一下,衣摆上的纽扣和温醉墨的大衣上的铆钉勾住了,两个人都低头,脑袋一撞。 温醉墨抬眼,这才看清了他,刚才逆着光,这下子一览无余,挺温柔的男人,看面相就知道。 肖黎川疏离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温醉墨觉得他的声音也格外好听,好像在哪里听过,她没做多想,也礼貌地点点头,“没事,应该道歉的是我。” 再抬头,他的目光已经转移到薄音弥身上去了,温醉墨面色一凝,心想薄音弥果然就是个勾人的狐狸精,什么男人的目光都能勾住。 肖黎川出了病房,靠着墙壁,手往口袋里摸,很久才想起来,烟并不装在白大褂里,他无奈的笑笑,一紧张就想抽烟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 但愿薄音弥和他丈夫不要吵起来才好。看着挺登对的一对人,不过傅凌止那人气场太强,薄音弥虽然表面软的跟水似的,内里却最是有主见。硬碰硬啊……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不管闲事的他最近似乎热乎过了头。 病房里。 空旷的房间此刻显得有些拥挤。傅凌止看了看床上输液的小年,朝窗边的音弥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 音弥没抵抗,只是她周身冷冰冰地,没有一点热忱的光芒,傅凌止知道自己错了,他亲昵地贴着她的耳畔,“音弥……” 话还没说完,音弥八公分的细高跟准确无误地朝他锃亮的皮鞋鞋尖跺下去。剧痛来袭,傅凌止一边后退一边弓起了腰,额头上青筋暴起。 音弥优哉游哉从他怀里出来,目光虽然还是一滩水,可却是一摊冷冰冰的寒潭,“我难道没告诉过你不要用这种嬉皮笑脸的方式向我道歉吗?”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让傅凌止有苦不能言,有痛不能喊,这一脚,她下了全部的力气,饶是傅凌止再能忍也止不住地抽气。 音弥看了看门口穿着棉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温醉墨,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傅军长,硬生生把你从别窝里拽出来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道歉,都是我的错,这里没你事了,你赶紧带着你的情人还是最爱什么的走吧。” 傅凌止听出她话里的酸味了,他踉跄着起身,苦着脸,俊朗的眉宇印刻着深深的疲惫,光韦胤那事儿就快把他折腾死了,他的耐心耗尽了,可就算是那样,他还是得忍着脾气讨好自己的老婆,因为音弥生气是站得住理的。 温醉墨紧紧地贴着门口的墙壁,目光有些怯怯的,她害怕医院,心里无由来的烦躁。 床上的小年天真的目光一直再转悠,自从别墅里他吐了她一身后,温醉墨更加厌恶这个小孩了。 “凌止,你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她抬头,双目无神地看了傅凌止一眼。 傅凌止赶紧跑过来拉住她,哄她,“不行!小醉你等等我,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音弥一听他这口气,火冒三丈,她回到床边看也不看他一眼,“傅凌止你给我滚!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在这里!就当小年没你这父亲!” 傅凌止马上就后悔带小醉来医院的决定了,可是放她一个人在家他怎么可以放心?小醉那么不稳定,还硬说看到了韦胤,他觉得她根本就是在自己幻想而已,要是没人看着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也想顺便带她来医院检查检查,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可是他忘了音弥也是有脾气的,这下子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在没确定小醉是不是真的病了之前,他也没法向音弥说明情况,只能干干的被她误会,背着黑锅到底,真真是有苦不能言!憋屈死了! 傅凌止双手掩面,深深地呼吸,驱散疲惫,回头对音弥说,“阿弥,你相信我,详细情况我待会和你说明白的,但是请你一定要帮我看紧小醉,不要让她自己一个人走了,我去找肖黎川,马上回来。” 音弥气得跺脚,可她也看出来温醉墨的不正常了,竟然素面朝天就跑出来了,她一向是视面子工程为生命的!还有她那么喋喋不休嘴不饶人,今天竟然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自己,只是很明事理地说了句要回家?这就很奇怪了。 【140】他和我做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肖黎川没走多远就被叫住了,回头一看正是刚才一拳朝他砸过来的傅凌止。 他好笑,“傅先生,你不会又想一拳冲我甩过来吧?” 傅凌止正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跟他瞎扯,他大步跑过去,神色凝重,“肖医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肖黎川也正经起来,“只要不是让我去照顾你夫人你儿子,什么事我都答应。” 傅凌止有些窘,他刚才脾气是冲了些,“不好意思,我那时候正烦着。”肖黎川不是坏人,这点眼力劲儿傅凌止还是有的。 “我想请你帮忙,带着我朋友去脑科检查检查,她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肖黎川眉眼一深,“你朋友?” “就是刚才跟我进去的那位,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我有些担心,但是我顾不过来,所以……” 肖黎川冲他挤眉弄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红颜知己,难怪尊夫人会……” 傅凌止是那种不能开玩笑的人,他铁青了脸,声音很恐怖,“肖医生,话不要乱说。” 肖黎川尴尬地举起双手摇晃,打哈哈,“傅先生,对不住,我一时话多,呵呵,一时话多而已。” “你到底帮不帮?”傅凌止想,还是不要把温老爷子招过来比较好,那样事情就闹大了,不能让老人家干着急。 肖黎川摸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眉目之处隐约可见虚晃,过了半晌他抬头,但脸上的笑容却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他的声音很奇怪,他说,“可以。” 傅凌止那时候根本没有想太多,“肖医生,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肖黎川跟着他走,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欠我的人情可不算少。” 这厢病房里。 音弥提了提小年的被子,又把空调温度调高,然后才面部表情地对蜷在沙发里惶恐不安的温醉墨道,“傅凌止很快就回来了。” 温醉墨抬眸,眼睛亮亮的,神情焦灼,“薄音弥,我再也不讨厌你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身上没钱!” 音弥一愣,以为她耍自己玩呢,她本来就在气头上,她板起脸,“温醉墨,我现在真没心情和你玩!你丫要是闲的蛋疼了就去跳楼跳河跳什么都行!别跟我面前瞎转悠,你不嫌累我还嫌晃眼!” 温醉墨急了,她的表情也不再狰狞,眼眶湿湿的看音弥,“我是说真的,我现在没兴致再找你麻烦了!我着急回家,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韦胤说不定又消失了!他出现一次多难你知道吗?我想见他啊,可是凌止就是不相信……” 温醉墨摇头晃脑地,尖尖的指甲往头发里抓,神情模糊,眼神也恍惚得紧,可是这些音弥再也顾不了了,她抓住温醉墨的衣袖,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什么韦胤?他……你说他在哪儿?” 温醉墨看鬼似的看着她,猛地推开她站起来,脾气很大,又很苦恼,“我说韦胤回来了!他没死,虽然这的确让人很难相信,可是他真的回来了!一开始我也很排斥,不敢相信,直到昨天他……你他妈是不是也跟傅凌止穿一条裤子,非不信我?”温醉墨失望地摸着脑袋在原地焦灼的转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信,没事,韦胤不会怪你们的……” 音弥还处在最初的怔讼中回不了神,这时候门开了,傅凌止和肖黎川走进来。 温醉墨一见是傅凌止赶紧起来扑到他身边,“凌止凌止!求你了,让我回去吧,是你硬要把我拖过来的!” 傅凌止拍拍她的脑袋,这时候的温醉墨就像个孩子,他看了看音弥,见她神色古怪,就问,“你们怎么了?小醉她……” “没事。”音弥回答的很简洁,可她身体里跟撞了石头似的,一路滚一路震着她的心脏。 傅凌止转身对肖黎川说,“就是她了,麻烦你先带她去,医药费什么的刷这张卡就行了。” 肖黎川瞥温醉墨一眼,笑容温柔,“不用,院长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你放心,我肯定看紧她,不让她丢了,免得……”肖黎川饶有兴致地看音弥一眼,改口,“免得尊夫人担心。” 温醉墨又不傻子,傅凌止把她推给一个陌生男人,存的什么心思啊?她执拗,犟着不动,大声喊叫着,把小年吓得一缩一缩的,音弥赶紧捂住小年的耳朵。 “傅凌止!你坏透了!不带你这么玩我的!我要回家,他还在家里等着我呢,都是你的错,要是他不见了我会恨死你!” “小醉,别闹了,让这位先生带你去检查检查,你不是感冒了吗?我担心你。” “胡扯!你以为我听不懂脑科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把我当猴儿耍,傅凌止,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不依,我要回家,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可他是真的回来了,我一开始也像你们一样,但是昨晚……昨晚……”温醉墨稍稍红了脸,梗着脖子吼出来,“昨晚他和我做了!他把我抱到床上,一直到深夜,我们都在……”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面色各异,音弥红着脸很是庆幸自己捂住了小年的耳朵。 傅凌止面色红一阵黑一阵,别提多喜感了,他浓密的眉毛根根竖起,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反应最激烈的还是肖黎川,他正在喝咖啡,一口咖啡含在嘴里全数喷在了温醉墨脸上,一滴不剩。他赶紧拿出纸巾一边急急忙忙擦拭温醉墨的脸,一边笑着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呛到了而已,与你说的内容无关,我发誓,我发誓……”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安静下来。肖黎川带着温醉墨走了。 音弥见小年睡着了,把傅凌止拉到卫生间,劈头盖脸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41】白墨叫她姐姐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憋屈,心想他还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不过总算解除了音弥对他的误会,算是一堆烂事中唯一的好事了。 卫生间不小,可他那么大个人跟里面儿一站,音弥就觉得狭窄了。她退开少许,心境清明,原以为傅凌止干嘛去了,原来是这档子事。但是…… “把你手机拿出来。” 傅凌止老老实实拿出了手机,音弥翻到通话记录,亮给他看,“你说说,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 “阿弥,我昨晚心情不好,是因为部队上的事儿,然后跑去喝酒,结果醉了,今早刚准备往医院赶小醉就打电话说韦胤回来了,你知道韦胤对我来有多重要,你也知道我一直怀疑他没死。” 音弥瞪着眼睛,一脸失望,食指往他心坎上戳,一边说一边掉泪,“对,这些我都知道,那你也应该要知道我最生气的不是你没出现,我最生气的是你不接电话!昨晚你喝醉了,行,那今天一天你总没醉吧?为什么不接?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了我和小年在你心里抵不过一个还不知道生死的兄弟和他的老婆!如果你有难事你和我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是那种十几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撒娇邀宠的小女生吗?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一连串反问问的傅凌止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他该怎么和她解释,韦胤和她以及小年是没办法比较的,而小醉,他不能不管。 在看了那封泛黄的信之后,他甚至变态的希望……希望小年旧病复发,这样他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连串起来,验证那封信里的内容,从而找出真相了。 可他没办法和音弥说明,至少现在没办法。 “阿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时候根本没时间接电话,小醉她当着我的面跳楼,她……” 音弥想起刚才温醉墨说的奇怪的话,“温醉墨到底是怎么回事?先不说什么韦胤回来没回来,刚看她的神色表情和心态,与以前完全不同了,好像出现幻觉一样,性格都变了,从你见她开始,她就一直那个状态吗?” 傅凌止点点头,“她情绪那么激动,我想她根本处在幻想中出不来,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她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音弥想起刚才温醉墨见他们都不相信时那种失望透顶又撕心裂肺的样子,其实她也怪可怜的,她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韦胤回来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生病了,不是脑子的问题就是心病。” 傅凌止拥著她,“阿弥,谢谢你能理解。” 音弥推开他,白眼,”谁理解你了?我那是理解温醉墨的诡异行为而已!你说说你,从进来到现在,和小年说过一句话吗?“ 傅凌止一梗,半晌才僵硬地说,“我那不是看那么多人在场嘛,小年他都没主动叫我爸爸,我干嘛热脸贴冷屁股!” 音弥敲他头,“小年几岁?你几岁?”她又突然沮丧起来,眼泪刷刷地掉,“他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都第六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快五岁了,可你瞅瞅街上有哪个三岁的小孩不比他健壮!才那么丁点大,身体根本没长,这些天还得吃流食……”音弥哭着哭着蹲下去,“呜呜,我的小年啊……” 傅凌止也蹲下去紧紧抱住她,“阿弥,他会没事的,前面五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样。我和你都要守着他,好好照顾他,让他开心。好吗?” 音弥依偎在他怀里点点头,心里祈祷老天爷让她安生点吧,至少在小年病倒的时候,不要再给她那么多困难了,她真的很累。 可她不知道,困难早已经步步朝她紧逼过来了。 音弥和傅凌止从卫生间出来,柳妈刚进门,看他们衣衫不整的模样就恨铁不成钢,“你瞅瞅!小年病着呢,你俩还**乱来,怎么当人父母的?” 音弥一愣,然后脸就发烫了,里面地儿小,她刚才对傅凌止又抓又挠的,最后还在他怀里哭了好一阵,俩人衣服能平整才怪呢。 傅凌止没说话,松开音弥的手接过柳妈手里的吃的,猛的亲了柳妈一口,“还是奶妈好!” 柳妈啐他,“瞧你那破德行!黏你媳妇去!”柳妈把保温杯递给音弥,“你俩快出去吃吧,一会儿小年醒了看见了眼馋。” 音弥依言,拿着柳妈炖的鸡汤和傅凌止往医院餐厅走去。许多同事前一阵就见过傅凌止,音弥和他往餐厅一坐,立马吸引了众多视线。 很多还处在花痴年龄阶段的小护士都在偷看傅凌止,虽然这厮从昨天起就没换衣服,一身休闲西装皱巴巴的,可他的好身材还是从大开的衬衣里露了出来。 音弥赶紧放下勺子帮他系好口子,怒嗔,“你丫故意掀胳臂露腿吧?” 傅凌止没明白,脸色严肃得跟木桩一样,他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上饭,虽然还是很优雅的吃相,可他盘里的食物已经少了大半,“我又不是女人,我掀胳臂露腿干嘛!” 音弥瞪他,笑而不语。正和他嬉皮笑脸的,坐着的椅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然后她看见傅凌止的脸色变了,筷子里夹着的菜也重新回到了盘子里。 她不解,回头,目光一深。 站在她背后挎着一个地摊上买来的包,全身素色,满脸憔悴,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是白墨是谁?! 白墨抬头,目光在触到傅凌止的那一刻猛然间收回,一双生了茧子的手不着痕迹地把披散的发往后捋了捋。她目光一转,对着音弥绽放出一个还算客气的笑容。 “姐姐,我我有件事想……想求你帮忙。” 音弥全身一颤,筋脉从脖子口抖到脚尖,只因那声词不达意,娇娇脆脆的‘姐姐’恶心到她了。 【142】道歉也有保鲜期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整个餐厅骤然安静下来,只因一个小瓷碟落在了地板上,脆脆的声音然后是碎片四溅。 音弥真想再回头观赏观赏傅凌止的表情,可她还是没忍心那么做,女人在该聪明的时候必须聪明,不然就成了煞风景的东西了。 “白小姐,先别急着攀亲戚,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傅凌止忙不迭拉住音弥的手,目光慌乱,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的声音不似平时那么清冽又霸道了,有些小心翼翼,“阿弥,她刚才叫你什么?” 盼了多久才盼来眼前这一刻? 世界上有种利用自己受伤而使别人也受伤的笨方法,对付傅凌止不能硬碰硬,只能不着痕迹的在他面前让自己受伤,才能唤起他的愧疚和良知。 音弥平静地凝视他,杏眸慢慢湿透,她在笑,那笑容刺痛了他的眼。 “怎么,你不知道吗?白墨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呀!也是,你傅军长只管睡,其他都由我来善后,是吧?” 傅凌止握着她的手一僵,手心竟然冒出了汗,他的脸慢慢变黑,再由黑转成酱紫,很难看。 音弥还是笑,她不顾周围那么多看热闹的目光,“傅凌止,我猜你从没记过帐,不然你就会知道你欠我的有多少。” 傅凌止只觉得头顶上的天猛地一下就塌陷了,他的傻阿弥是什么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瞒着他?为什么不找他大吵一架? 他不知道,音弥已经差不多把婚姻这本书参透了,在婚姻里必要的是忍,不必要的是冲动,先忍再奏,弹不虚发,方可破敌。若是她在得知白墨是自己妹妹的时候找傅凌止大吵一架,那效果哪里有现在让他亲自发现来得剧烈? 愧疚也是分等级的。 白墨她是受不了那么多热烈的目光的,她在娱乐圈混得不差,不少人已经把她认了出来。 “姐姐,我真的有急事找你。”她不敢看傅凌止一眼,今天运气真不好,被傅凌止知道了这个秘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音弥从容淡定,表情却冷了不少,“在你爬上我丈夫的床的时候,我好像还不是你姐姐吧,怎么一有急事,我就成了你姐了?” 白墨气的面红耳赤,周围那么多唏嘘声,薄音弥这贱女人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我真的有急事要和你商量。” 音弥坐着不动,“有事在这里求我就行了,当这么多人的面才有诚意不是?” 傅凌止很想找个地洞钻一钻,他什么也做不了,一开口就是错,他还真是够混蛋!真该被音弥狠狠扇上几耳刮子! 白墨全身抖动,可她还是死死咬着牙,都怪以前做得太绝,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但是薄音弥给她等着!等这件事儿过去了,她一定会东山再起! “爸爸住院了。” “缺钱?你去问问白木海朝我泼硫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日后会有找我借钱的时候。”音弥的声音像块冰锥。 傅凌止握着她的手又是一震,白木海莫非是她的亲生父亲?朝她泼硫酸?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音弥看他一脸五颜六色的样子,眼里充满悲伤,“老公,你那么聪明,来,猜猜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傅凌止面容窘迫到极致,尴尬地垂了头,不言不语,被音弥一句话堵得再无任何退路。音弥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很多事情她不会直说,可她让他知道的方式往往最残忍。 “爸爸住院了,检查结果出来了,他的肝完全坏掉了,需要……需要器官移植,我已经做了配型测试,可是我的不符合,姐姐,我求你,求你帮帮爸爸,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啊!” “白小姐你脑子是不是塞了渣滓?我强调过了,不要叫我姐,我听着忒恶心!” 白墨脸被音弥的吼声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就当我求你!”她双膝一曲,磕在了地上,骨头和地板相撞,发出脆脆的声音,音弥觉得那声音实在太好听。 “我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求你去做个测试,只要不符合,我再也不会找你!但是如果符合了,我求你先放开我们的恩怨,爸爸他撑不了多久了!”白墨仰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音弥。 “我希望你弄清楚一点,你爸爸的肝坏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既没有要他喝酒,也没有买酒给他喝!我对他甚至没什么印象,要说唯一的记得的大概就是他朝我泼硫酸时冷血无情的眼神!我既没犯法也没违背道德,请你不要摆成一副被我欺负到哭的样子,眼泪流的太多就成了白水了。我老公恰恰最不喜欢白水!” 白墨彻底瘫软在地,目光绝望,不知道是被音弥气的还是哭的,廉价的睫毛膏被泪水稀释得到处都是,两只熊猫眼愤愤地看着音弥,恨不得用目光将她凌迟掉才解恨。可她只能硬生生吞下那口恶气,低声下气,“他是你爸爸,就算对你再不好他也是你爸爸!他现在病了,病得很严重,你忍心看他受尽折磨死掉吗?这等于你间接害死了他呀!薄音弥,你不能这么狠,凌止我求求你,劝劝她……” 话还没说完,白墨就被傅凌止眉宇间的煞气吓得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他目光锐利如剑,把白墨最后残存的一点希望削了个干净。 音弥这厢正在欣赏白墨精彩纷呈的表演,手被傅凌止握紧,然后他拉起她一声不吭,从白墨身边走掉了。 “老公,你是胆小鬼。”音弥笑嘻嘻地仰头盯着傅凌止。 “阿弥,我的错,别再折磨自己了。”他倾身一把搂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不停地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我的错,是我的错……” 音弥任他搂着,“你应当知道,道歉就像食品,会有保鲜期的,过期了就只能扔掉。” 她笑,更像是在哭。 【143】脱线的温醉墨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静静的抱着音弥,听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傻阿弥,恐怕从发现白墨是她妹妹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的哭一场吧。 他傅凌止平生从不会感到无能为力,可面对音弥的时候,总会有那么点无力。自己干的混蛋事儿,自己却没有立场解决。 白木海要肝脏移植,音弥是他女儿,这里面好像根本没他的事。可是…… “阿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保护你。”他只能在她颤抖的耳朵边说这些废话,如果反对她做测试,就是致她于不孝之地,可他又根本没立场没权利要求她去做测试,尤其是在白墨出现之后。进退维谷,两难选择。傅凌止真恨不得把自己砍一刀,晕过去就什么事都不要想了。 实际上音弥又何尝不矛盾呢。她恨白木海,他小时候对她的虐待到现在有时候还会做噩梦,那是根深蒂固的阴影。至于白墨,她更加恨得牙痒痒,可是……真的能忍心置他们不顾吗?那是她的性格吗? 音弥睁着通红的一双眼从他怀里退出来,傅凌止看着被她苦湿的大片衣襟,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隔着眼里的水雾看着他,“傅凌止,我难受。” 傅凌止细心地擦掉她脸上的水花,声音低沉而自责,“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抬头,目光直直,很亮也很凉。 傅凌止迷茫地看了看苍白的天花板,再看了看苍白着小脸蛋哭得梨花带雨的她,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阿弥,我不能代替你做决定。” 音弥浅浅淡淡地笑,“你就不能说一点好话哄哄我吗?” 傅凌止尴尬的摸了摸额头,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音弥踮脚敲他脑袋,“够死板的家伙!难道在军队里呆了十几年就忘了怎么哄人了吗?榆木脑袋!就知道舞刀弄枪!” 傅凌止趁热打铁,把她紧紧抱住,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转移话题,“我们回去吧,小年该醒了。” 回到病房,肖黎川和温醉墨已经回来了。那一男一女在沙发上各据一头,鼻子不是鼻子,眼也不对眼的。 音弥看气氛就知道肖黎川没能架住那个明显脱离常识的温醉墨了。饶是好脾气如肖黎川此刻也是绷着个脸,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明媚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们二人同时看到走近来的傅凌止,双双腾地弹了起来。 “凌止!” “傅先生!” 连话都是异口同声喊了出来,然后彼此仇视,音弥仿佛都能看见火花和电磁破在他们的眼睛之间来回闪烁。 傅凌止是一头雾水,看着朝自己狂奔过来的二人,想都没想就躲到了音弥身后,厉声斥道,“你们俩这是唱的哪出戏?” “问他!” “问她!” 又是华丽丽的异口同声。傅凌止蛋疼了,音弥也肉疼了。这二人一小时前还是陌生人,怎么到了现在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肖黎川本性醇和,他即使再生气也摆不出煞人的模样来,线条柔和的俊脸,眉眼温润的神情,饶是生着气,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很平易近人。 而温醉墨却不一样了,她好像又回到了正常,妖姬含露的脸蛋皱巴巴的,柳叶眉尖锐起来,连平时如水似雾的眼睛也透着冷光。 音弥和傅凌止面面相觑,纷纷猜测这二人是怎么了。 温醉墨拉住傅凌止的衣袖不放,神情冰冷,冲傅凌止撒娇兼要挟,“凌止,求你了,送我回家吧!我真的很讨厌医院,也很讨厌某些人!韦胤还在家等我呢,你知道他出现一次多不容易吗?自从上次之后,今天还是他第二次出现!我要回家守着他!我要回家!” 傅凌止皱眉,小醉这还根本没醒过来,他用眼神询问肖黎川到底带她去检查没有,肖黎川只是刻意板着一张脸,“你跟我出去说,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温醉墨不放手,冲肖黎川吼道,“没见过你这么个烂人!强迫我接受那么多检查,我不依你还骂我!凌止,你这交的什么朋友嘛,没档次没修养!丫就一混蛋!” “小醉!别胡闹!”傅凌止拍开她的手,对音弥说,“阿弥,你看着她点儿,我和肖医生有事要说。” 音弥知道肯定是关于温醉墨检查结果的事,她点点头,“好。” “傅凌止,你坏透了!凭什么把我交给薄音弥这贱人!她会害死我的,她恨我,所以她会处心积虑地欺负我!”温醉墨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傅凌止铁青着脸瞪她,语气不善,“温醉墨我警告你,你再这样任性胡说我就把你绑在医院,再也不让你回家了!” 温醉墨一愣,嚎嚎地大哭起来,完全不计形象,还四肢乱踢着往地上躺,耍赖皮,音弥赶紧把她拉住往沙发里拖。 傅凌止和肖黎川出了病房,站在走廊的拐角。肖黎川生气的模样陡然不见,一脸凝重,傅凌止看他那样就知道小醉一定是出事了。 “怎么样?”他开门见山。 肖黎川揉了揉被温醉墨掐的酸痛的手臂,苦着脸,“你家红颜知己也太会折腾人了,刚开始还好,我走到哪里她都跟着。后来那简直就跟脱线了似的,我带她做CT,她就差点把检查机器给弄坏,我带她做核磁共振,她把实验室弄得乌烟瘴气,把几个女医生气哭了,我实在没办法拖她出来,她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走廊上对我拳打脚踢的,非要让我带她去找你,再让你送她回家……” 傅凌止越听,一双好看的眉蹙得越紧,他摆摆手,无奈道,“肖医生关于她不合作的事我稍后再和你道歉,我现在就想问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144】女婿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我看她哪儿都出了问题。”肖黎川没好气,“我把片子取出来之后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让我瞠目结舌的事,她竟然张嘴就咬,把片子咬得皱巴巴不说,我一转眼,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把剪刀,把那片子和检查单据剪了个粉碎,扔了!逗死我了!” 说到这里,肖黎川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傅凌止却是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却没想到她把检查结果都毁了,她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想瞒着大家才这么做呢,还是因为单纯的抵抗?不管是哪一种,再要她乖乖配合检查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了。 傅凌止愁眉苦脸的,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肖黎川又说,“不过还好我够聪明,早料到她不会那么配合,所以都让医生做了备份,待会就可以拿到了。” “肖医生,辛苦你了,如果你事业上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说。” 肖黎川目光不明,“你记住又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我愿意帮你才这么做,我要是不愿意,谁请我都请不动。” “总之谢谢。” “我猜你现在走不开吧,不如,我帮你?” 傅凌止有些讶异,肖黎川和小醉不是成了死冤家吗?何况,他本就没必要帮到这一步。 “我只是一片好心而已,你要是想歪了我也没办法。”肖黎川摊手。 傅凌止尴尬,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肖黎川给他的感觉很纯粹,他若是没一点心眼也坐不到军长这个位置,“不是那意思,谢谢。” 傅凌止一回到病房,温醉墨弹起来跳到他身边,行为就跟十二三岁的小朋友似的,兴奋得可以,“凌止凌止!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吧?” 音弥也站起来,柳妈抱着小年,脸色不佳,“没腿了还是智障了?非得让人送回家!” 温醉墨横柳妈一眼,“臭老太婆,我和凌止的事儿用得着你来插嘴?” 柳妈刚要骂起来,音弥拉了拉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柳妈才骂骂咧咧歇了嘴。 傅凌止甩开温醉墨的手,神情严肃,“小醉,肖医生送你回家,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 “为什么让那个坏蛋送我?你有什么事要处理?难道比我还重要?”温醉墨又拿出她的那一套胡搅蛮缠的功夫。 傅凌止脸色不悦,往窗边看过去,音弥垂着脑袋,他知道她肯定又在烦白木海和白墨的事儿,回头对温醉墨不耐烦道,“你不是吵着要回家?肖医生送你,不然你就在医院呆着!” 温醉墨见他对自己的蛮缠无动于衷,眼里冷冰冰的,吓得退了两步,眼泪刷就掉下来了,“傅凌止,你这么对我!我要告诉韦胤!我要他和你绝交!” 傅凌止正烦着,平时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他皱眉,哧哧冷笑,“我看你是不想回家了,是吧?” 温醉墨一怵,赶紧离他远远地,“我……我回,我回还不行么!” 傅凌止板着脸,眉目冷峻,把肖黎川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肖医生,我担心她做出什么蠢事来,要不叫上几个看护一同回去?” 肖黎川笑,“早就安排好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可以汇报,顺便观察病情。” 等肖黎川拉着温醉墨走后,柳妈凑到音弥耳朵边,“少奶奶,今儿这寡妇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儿啊?” 音弥结果小年,小家伙脸蛋上还有口水的印子,她帮他擦干净,一本正经地对柳妈说,“不管您看出什么来了,答应我,柳妈,暂时不要说出去。” 柳妈虽然不解,但是她很听音弥的话,连连点头。 傅凌止看音弥和小年玩的正认真,就对柳妈说,“奶妈,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如果音弥问起你就说我回家取文件。” 柳妈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她对少奶奶撒谎,可她是很相信少爷的,想也没想点了头。 傅凌止临行前看了音弥一眼,握紧拳头,他暗暗祈祷,希望他的横插一杠不会添乱,事到如今,既然她很难抉择,他就帮她决定。 他先去了一趟消化内科,然后问了护士站,往五病区走去。 傅凌止到的时候,白木海正和几个狐朋狗友侃天说地,虽然面色蜡黄精神不太好,可他跟没事人似的,傅凌止一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亏得音弥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在替他担心吧! 病房门没关,他看了很久,确定白墨不在,才走进去。 白木海意识到来人的时候傅凌止已经走到屋子正中央了,他那气场往那一站,周围的中年男人们都不说话了,手里夹着的烟头也掉在了地上,齐刷刷看着这个器宇轩昂,贵气逼人的英俊小伙子。 白木海抬头,瞠目结舌,手里的纸杯掉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傅……傅……”意识到自己太紧张而口齿不清,他马上开始贼眉鼠眼的攀关系,“女婿……” 一屋子狐朋狗友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什么?白木海那样的衰人会有这样的女婿?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傅凌止皱眉,大步走到窗前把玻璃拉开,刺骨的寒风嗖嗖的刮进来,卷走满房间的乌烟瘴气。他看了看周围,屁大点的地方别提坐了,就是站着也碍脚。 白木海还处在怔愣间,傅凌止冷漠而疏离地说,“我有点事要和床上这位说,各位请出去一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几个男人张大嘴巴,齐齐应是,鱼贯而出。 “白先生?”傅凌止撇撇嘴,扯出一个不怎么耐烦的笑。 “是!是!是!”白木海愣头愣脑地赶紧应道,他眼睛尖,看出来自己在喊他女婿的时候,他眉毛微微的皱了皱,赶紧改口,“傅……傅军长,您大驾光临寒舍,这、这是怎么了?” 【145】一百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站着,双手插袋,很散漫的样子。 “这是一百万,”他朝白木海扔出一张支票,“我会尽快帮你找到合适的肝源,外加这一百万的疗养费,应该够你活几年了,唯一的条件,不准你再靠近音弥一步!你或者白墨都不行!若是你们违约,再发生今天下午情况,你应当猜得到我会让你和白墨有什么下场!另外,音弥若是来找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白木海盯着那张支票,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巴猛地点点头,看着傅凌止的表情心里犯怵,“可……可我是弥弥她爹呀……” 傅凌止挑眉,似笑非笑,眼里的冷意却能冻死人,“这一百万和肝源我是看在音弥的面子上,”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一副王者气势,“在我面前,你最好不要攀什么亲戚。还有,我最近心情很不怎么样,你若是非要硬跟我玩心计,你和白墨连安乐死的权利都不会有!” 白木海一抖,牙齿打颤,咯咯吱吱,他赶紧把支票握在手里,心想钱要紧,“我……我记下了。那这一百万……” 傅凌止冷笑,俊逸的轮廓在光线下冷硬无比,冷眼看白木海的手压在支票上,“像你这样的人大概不懂洁癖为何意,这点钱就当是音弥可怜你,施舍给你的。知恩就要图报!” 白木海激动得就差跪地上磕头了,他不停的鞠躬,“谢谢你!谢谢你啊,傅军长!您是大好人,代我向弥弥说声谢谢!一定要帮我传达到啊……” 傅凌止走到门口,冷漠回头,“不用!” 他又给在人体器官移植库工作的熟人打了电话,叫他留意肝源,这才舒了口气。 甩掉白木海这个包袱,音弥也就能少烦恼一点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她和小年感情那么深,自小年病了之后她又瘦了不少。傅凌止叹口气,出了病房就往脑科走去。 其实小醉的检查结果由音弥来看是最好,她是全国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她看过就一定不会错,可是她和小醉的关系那么敏感,想想还是算了。 医生给他解释检查结果,傅凌止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音弥说肯定小醉出了问题了,可这结果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你看额叶和颞叶这里有小部分阴影, 因为患者只进行了一项检查,所以我们还无法得出结论,下面问你几个问题。” 傅凌止茫然地点点头。 “病人雀斑多不多?皮肤上的黑痣有没有发生颜色变化,中端泛红?视力有时而模糊的现象吗?” 傅凌止的回答全是不知道。医生无奈,“你这样我连大致的方向都摸不清,那她是出现什么异常才使你产生检查的想法?” “她出现幻觉了,坚持认为五年前死去的丈夫重新回到了她身边,还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医生摸着下巴,道,“你还得带她过来确诊,做病理切片和大脑活检。” 傅凌止很为难,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把温醉墨再次骗到医院,让她乖乖配合检查,可听医生的这番话,情况好像不是很乐观。 宾利一不紧不慢的速度行驶在公路上。车里的气氛比窗外春寒料峭好不了多少。 温醉墨冷着脸,第十五次冲驾驶座上的人吼道,“你他妈能不能快点?丫这速度堪比龟速!” 肖黎川好脾气地笑了笑,起了坏心思,“美女,这么着急去见谁呀?” “关你丫屁事!”温醉墨弯过身子,想抢他的方向盘,肖黎川赶紧推开他,语气有点重,“给我好好坐着!开车是男人的事儿!” 温醉墨一愣,总觉得这话很有些熟悉,她悄悄侧目看了看肖黎川的脸,确实是完全陌生的面容啊,难道是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 刚要问,肖黎川就停了车,转过身笑靥如花,“美女,到了。”他指了指路旁虽然陈旧但还是很漂亮的公寓。 温醉墨赶紧接了安全带,要下车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他,“咦?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儿?我没跟你说过吧?” 肖黎川表情一凝,眼神有些奇怪,然后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你的凌止告诉我的呗,瞧他对你这个红颜知己多上心啊,连你公寓地址都记得这么清楚!” 温醉墨冷笑,“红颜知己?可笑,你去问问他,我和他本来会是什么关系!” 肖黎川一愣,眸里含雾,凑过来贼兮兮的问,“什么关系啊?” 回答他的是车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他一边倒车一边看了看旁边的公寓,笑了笑,很快离开了。 音弥一晚上没睡好,她在傅凌止怀里扭来扭曲的,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也知道他最近事情很多,部队里的,温醉墨的,还有她自己和小年的,几乎都压在了他头上。 第二天,她在走廊里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最后还是趁着傅凌止没睡醒去了一趟消化内科。 快做完配型测试的时候,化验科的同事无意中提了一句,“薄医生,您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昨天您丈夫好像也来过这里。” 音弥心一紧,“他来做什么?” “昨儿我不当班,这样,我给你找找名单吧。” 不一会儿,同事就那么一长串名单给她,音弥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找,在最后面几行竟然找到了傅凌止的名字! 他昨天来做了配型测试? 音弥拿着名单往回走,半路上被人撞了一下,她捡起东西一看,是白墨!只不过白墨今天精神焕发,妆容精致,仿佛又回到了做明星的时候! 白墨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左手掸了掸漂亮的蕾丝衬衣,倨傲浅笑,“姐姐!真是够巧的啊!” 【146】我和你不一样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没什么表情的把她全身上下看了个遍,一身名牌。难道白墨昨晚睡大款了? 她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这个了,一夜之间千变万化,就算是百元大钞一张一张滚进白墨的口袋,也没那么快吧。 白墨见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些讶异,心里的优越感顿增,声音也高了起来,她把腕上的包包往身子面前提了提,昂首挺胸,“姐姐,你怎么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和姐夫吵架了?” 音弥强忍住呕吐的**,看也不看白墨,继续前行。 “哟!猜对了?也难怪你会找姐夫算账,姐姐,你该不会是气疯了吧?生气容易老得快哦,不过也是呢,要是自个儿的老公胳臂肘往外拐,把钱贴给别的女人而不给自家的黄脸婆花,估计黄脸婆不疯也难!”白墨摸了摸刚做完SPA水嫩水嫩的肌肤,叹气似的娇声说。 音弥面无表情,黄脸婆指的是谁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但是怎么又扯上了傅凌止?她有些云里雾里的。 “对不起,我没你这么闲。”音弥要走,突然回头笑靥如花,“对了,白木海的肝找到了没?看你这么高兴,应该找到了吧。” 音弥本是打算用这种迂回婉转的方式把白墨嘲笑一通,熟料白墨非但没黑脸,反而捂嘴笑起来,“哈哈!姐姐你可真带味!我爸爸的事儿不劳您操心,自有人都替我们办妥了,说来还是托我的福呢!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算一个好消息啊?” “找到肝源了?” 白墨看她愣愣的还不明白的样子,干脆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俯瞰她,面色红润,眼神倨傲,表情更是夸张到扭曲。 “姐姐,你看着挺聪明一人啊,还没明白?你的好老公对我余情未了,偷偷硬塞给我和我爸一百万,还马不停蹄地答应帮我们找肝源!我真的爱死姐夫了哟!”白墨脸上的笑容就像猴子屁股那么妖娆,一股骚味儿,她继续火上浇油,“不过我猜,你现在应该快恨死我的好姐夫了吧!要是实在恨得咬牙切齿了,不如……就把他给我吧!哈哈哈!” 音弥只觉得被白墨高音贝的声音弄得快震耳欲聋了,耳朵里一阵嗡嗡的响声,吵得她心脏也突突的跳,身体被施了巫术,快要僵化为石头了。某个位置涌上疼痛,拿着锤子在心脏的薄膜上打鼓一样,很快血花四溅,撕心裂肺。 白墨为报餐厅之仇,一雪前耻,干脆豁了出去,事实上白木海若是知道她偷偷拿那一百万救命钱买了衣服,做了SPA,不知道会不会杀了她!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薄音弥这贱人害她当这么多人的面出洋相,害她在傅凌止面前再也抬不起头,还让她跪着求她! 见音弥双目呆滞,纵然再武装也掩饰不了面容上的苦涩,白墨顿时觉得天大的憋屈都销声匿迹了! 解恨! 她突然装模作样地捂住嘴,贴了三四层假睫毛的眼睛睁得老大,“天呐!凌止让我保密的!这可怎么办呢?姐姐,不然你也替我保密吧?” 音弥心念一转,脑子里已经把事情盘算了个遍,她浅笑盈盈,一点都不似伤心欲绝的样子,“行啊。” 她歪着脑袋,“我猜要是傅凌止知道他以我的名义施舍给白木海的救命钱被你偷偷拿去置办皮囊的身外之物,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啊?告诉白木海也不错,我很想知道你会不会脱了一层皮!白小姐,你说呢?” 白墨浑身一个激灵,瞳孔猛然间放大,假睫毛也好像没了光泽,一张莹白娇俏的脸蛋瞬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最高效的还是她的双腿,失去了依附似的摇摇欲坠。她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想不通音弥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了一切的。 音弥笑的含蓄,苍白的纯微微翘着,“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就猜出了事实吗?”她上下打量着咬牙切齿外加一脸恐惧的白墨,“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你没脑子知道吗?白木海是你昨天跪着求我时口口声声的你的爸爸,他如今快死了,你还有心情给自己的皮囊装扮!而我呢,我纵然是恨不得白木海去死,我也会做到子女的本分,”音弥亮了亮手里的一堆化验单据,“我去做配型测试了。而你,根本就不在配型者的名单里!” 音弥把那本厚厚的名单甩到白墨脸上,削去她一层粉,“我找了这么久就是没看到你的名字!白小姐,请说明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白墨越来越黑的脸,以及泛白的指尖,音弥明了地笑了笑,“因为你根本就没去做测试!你害怕你配型成功,你害怕你要为你口口声声嘴里喊得甜的父亲捐献你的肝脏!” 白墨身体垮了,她瘫软在地,瑟瑟的抖着肩膀,捂住耳朵,狡辩,“我……我只是害怕,我刚刚就是要去做测试的!” “编,接着编。白小姐,枉你父亲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拉车到大,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孝顺他的?我想以你的文化程度根本不知道,肝脏移植捐献者不需要捐献一整块肝脏,只需要切下一小块就足以救活一个人!而肝脏的再生能力很强,一个月左右就能长到原来的大小!白小姐,你的自私和丧心病狂在这件事上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我想,白木海应该可以认清你这所谓的好女儿真实面目是何等丑恶了!” 白墨突然仰头,面容几乎扭曲到极致,她大笑不止,“你以为单凭你一面之词,我爸爸就会相信你吗?他信任的是我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女儿,而不是你这个野种!薄音弥,你贱就贱在你太聪明!而我,聪明就聪明在我会扭曲事实!到时候只要把我和你的角色对换一下,你认为我爸爸会相信谁?你就是清白得像葱又怎么样!在我嘴里,你就是十恶不赦的贱女人!” 【147】丑恶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表情怪异地看了看白墨后方,又饶有兴致地说,“给你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化验室就在面前,你去做配行测试,我就不把你的丑事说出来!” “你以为白木海是个什么好东西?嗜酒为命,把我在娱乐圈辛辛苦苦傍大款挣的钱都喝了个干净!现在快死了是他罪有应得,是他活该!我为什么要像你一样蠢,为了一个快死的老头子让自己冒险!我偏不去!” 音弥指着她,点点头,“行,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白墨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思去想音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她下一秒却很不得撕了自己那张杂碎的烂嘴! 音弥从白墨身后走过去,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发,笑意盈盈,轻声启齿,“白木海,这出戏怎么样?主角可是你引以为傲的女儿,不错吧,演的挺到位的!” 白墨浑身一颤,原本快要起来的身躯又扑通一声,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她迟迟不敢抬头,余光中瞥见白木海皱纹丛生瘦骨如柴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好像要抖掉他剩下的生命那般用力。 “爸,其实我……”我什么,白墨想了很久都接不下去,内心最真实最彻底的想法都被薄音弥那个贱人一五一十地套了出来,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白木海站不稳,蜡黄的脸像是被褶皱包裹住一样,他双目泛着不知道什么意味的光,静静的看着白墨,好像要把她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都仔仔细细回忆一番。他苍老的眼睛里有水光在闪烁,深陷的眼窝不停的被颤抖的肌肉拉扯着,让音弥这个局外人看着都觉得有些难受。 音弥走过去,想要扶他。白木海缓缓的摇了摇脑袋,像个机器人,他左手手背上还扎着枕头,因为抖动的幅度太大,枕头刺破了血管,血液倒流。 音弥听见他的声音很颓唐,他说,“墨墨,不管你愿不愿意为我捐献你的肝,我不想你被人骂做不肖子孙,你去做个测试,我保证,捐不捐献,我一定不强迫你,好吗?只是做个测试,证明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白木海右手掩面,重重的擦了擦眼角。 白墨一愣,她没想到白木海竟然没冲上来把她打一顿,可她这个父亲诡计太多,谁知道做了测试之后,他会不会故技重施,在她面前装可怜,让她捐献呢。她不是不知道刚才薄音弥说的肝脏移植方法,她也咨询过肝的再生能力很强,可是到底是会有危险的啊!万一出现了危险怎么办?她这个人的运气一向不太好!况且,父亲就算治好还是会沾酒,还是会死,何必搭上她的命呢?她是自私,可大难临头保命才是要紧事! 白木海着她的宝贝女儿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他长叹一口气,右手往墙壁上靠了靠,音弥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让他亲眼目睹人性的丑恶,他这么大年纪了,又重病在身,受得了么? “墨墨,乖,去做个测试,我不想等我死后你再来后悔,那样我在土里也不会安息的。” “不!我不去!谁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我要是配型成功, 你肯定会拿父女这层关系压着我捐献的!我不要,我还想活得久一点!而且,我绝对不会后悔!为了你这样的父亲后悔,想想都不可能!” 音弥觉得世界上的事最恶心的莫过如此了,本来看着挺和谐的一对父女,一度还曾让她嫉妒不堪的白墨,此刻却是那么丑陋。若说捐献别的器官也就罢了,可肝脏移植,确实不存在太大的风险,何况父女本就是亲自关系,遗传的相似性也不会让手术出现多危险的状况。 白木海垂暮不已的神情,加上他愈发无神的目光,他悲伤的看着白墨,音弥知道他心里明白,和白墨的父女关系恐怕就是到此为止了吧。 “墨墨,你往后好好照顾自己,我无能为力再管你了。那一百万你拿着用,要省着点花,不然就做点什么小生意吧,一个人吃饱喝足就够了。遇到了个好男人就赶紧嫁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不要装的好想你下一秒就会翘辫子一样!他妈的喝了这么多年的酒,除了花光我的钱你一点事儿没有!我才不信!”白墨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跑开了。 白木海看着她的背影,终究已是满脸热泪滚滚,捂着脸低低的的啜泣着。 音弥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从来不把她当女儿的父亲,最后只淡淡的说,“你别多想,先做完手术再说。” “弥弥,我错的离谱!你走吧,不要管我,我这辈子欠你的,我没能力还你,错了就是错了,我也不想再胡搅蛮缠死皮赖脸的了,你走吧。你丈夫是个好人,他和墨墨以前做了出格的事儿,你生气也于情于理,可女孩子家家终归不像男人那样坚强,我看得出来,你爱他。” 音弥湿了眼眶,也不多说话,找来一个护士把白木海送回病房,她独自一人去天台散了散心,整理好心绪才回了病房。 一进门就看见傅凌止和小年在玩搭积木,一大一小特别认真,小年虽然惧怕傅凌止,可他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傅凌止也时不时宠溺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柳妈刚要出声,音弥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依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难得一见的和睦情形。心想小年和傅凌止可千万不要像白木海和白墨那样才好。 傅凌止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陷入沉思的音弥,他走过去,搂住她,不了音弥淡淡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神色古怪,“傅凌止,最近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傅凌止一愣,手里拿着的小积木块掉在了地上。 【148】一意孤行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这一动静把小年的注意力也引了过来。他看到音弥回来,很开心地喊妈妈,音弥勉强笑了笑,“宝贝,我和爸爸说点事,可以自己玩吗?” 小年盯着傅凌止俊逸的侧脸,很快笑着说好,音弥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内心不禁惆怅,每过一天就离他动手术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小心肝也在忍着痛对她这个妈妈强颜欢笑呢,不到五岁的每天扎针,做那么多检查,可她的小年对着她总是一副笑脸,那么让她心痛。 二人出了病房,在外面的长廊站定,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空留一片寂静。 “婚姻是需要坦诚才能维系下去的,说吧,你瞒了我什么?”音弥神情寡淡地看着他。 傅凌止微微垂着脑袋, 额前飘逸的发丝遮住了眼睛,音弥看不到他的眼神,也就没办法从他的面无表情里猜测他是怎么个意思。 “阿止,你瞒了我什么?” 傅凌止揣测,音弥应当是不知道那件事的,否则她问的不会是瞒了什么,而会是为什么瞒着她。 他抬眸,目光深邃,漫不经心,“你哪根筋不对了?” 音弥就知道他会这么敷衍自己,她亮出手里攥着的名单,“非要我说白了是吗?我问你,为什么你会在配型测试的名单上?” “我怎么就不能在名单上?就许你在?” 音弥一愣,“白木海是生了我的人,我去是应该的,他是你的什么人?” 傅凌止一板一眼,“岳父呗!” “你的岳父只能是薄叔叔!”音弥很来气,“你昨天还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做了测试嫌闷得慌,去对面酒吧里喝酒了。” “哦?”傅凌止觉得音弥的笑容很危险,“这意思是从下午到晚上十二点,你都蹲酒吧了?” 傅凌止想也没想就点头。 “我才去酒吧问了酒保,据他的描述,你晚上九点才在酒吧出现!”质问的时候要懂策略,音弥压根不知道傅凌止嘴里的酒吧处哪块儿! 傅凌止面色稍有尴尬,但还是梗着脖子扛到底。 “我下午碰见白墨了,她穿的可高级了,跟昨天的那身破烂简直判若两人!我就不明白了,她哪里来的钱?后来想通了,那肯定是哪个不要脸的贪图她美貌的人的呗!是不是买了她一夜就付了一百万啊?如今这社会可真带劲!” 傅凌止听到一百万眉眼动了动,薄唇抿得不剩下一条缝,表情冷峻严肃中透着一股怪异。 音弥知道效果达成一半了,她凑到他跟前,小手抚上他健硕的胸膛,“我怎么觉着你身上有股脂粉味儿啊?” 傅凌止撇开身子,“瞎说!我除了在你身上沾脂粉气,还能去哪沾!” “可我身上没有骚狐狸的味儿啊!说吧,你是不是给了白墨一百万,对她旧情未了,为了讨好她就给她这么多钱?” 傅凌止差点绝倒,丫铁定是白木海那废柴管不住白墨,支票让白墨给偷走了!这白墨也真是一颗奇葩,父亲病成这样还有心思装扮那副皮囊,连带着害的他也要被音弥误会,好端端的一桩眼看这就要办妥的事儿变成了一副渣样! 他就是有苦处也得打碎了往肚里吞!怎么这么倒霉,想为她做点事儿也弄巧成拙! “傅凌止,我真没想到你在知道白墨是我亲妹妹之后还色心不死!你对得起我吗?”音弥涨红了眼睛,把他骂的跟狗似的。 傅凌止苦了脸,眉宇之间依稀可见惆怅,这黑锅背定了!他不言不语,只是老老实实站着,让音弥骂。 音弥眼眶湿了,她拽着他皱巴巴的衬衣领,一巴掌从他脸上扇过,大概是几天没打理,他嘴角的青色胡渣刮得她掌心痒痒的,心念一动,她住了手,傅凌止不偏不倚,任她胡闹,任她扇耳光,那样子好像就是他做错了一样,定定的凝视她,轮廓深邃。 音弥叹气,怎么是这么一个男人呢?分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不说? 她气急之后心里却萌生了丝丝感动,他背地里把一切都安排好,面对她的指责,他眉头也不皱一个。其实傅凌止有些地方比她还傻,他的心思是好的,方法却并不那么周全,她看得出来他在弥补。 “骂你你当做没听见,打你你也没反应,傅凌止,你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说出事实会怎样?”她没办法,哭着扑到他怀里,“说你为了让我安心给白木海一百万的医疗费,说你承诺白木海尽快找到肝源,说你去做配型测试也是为了我和白木海!你说啊!” 她捶他敲他打他,他就是不言不语,等她渐渐平静下来,傅凌止抚了抚她颤抖的脑袋,声音很低,“阿弥,好像我又惹你生气了,是吗?” “混蛋!是,你又惹我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解释,你的钱是给了白木海,你并不知道白墨偷走了?” 傅凌止拉住她挣扎的小身子,双手固定住她瘦削的肩,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阿弥,我不知道会弄巧成拙惹你生气。”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你误解我了,很久之前我再没和白墨说过一句话,你真的误解我了。” “我就是故意误解你的!我讨厌你为我做什么事都不告诉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一意孤行!” 傅凌止眉宇间的愁思瞬时消退,他把她紧紧抱进怀里,长叹,“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去做配型测试?为什么不让我捐献肝脏?”音弥仰头,目光很亮。 傅凌止偏过脑袋,面色稍囧,不看她,“因为会有危险,虽然很小,可还是会有,小年的事儿已经够你操劳的了,你刚流产,身子骨没养好,如果再捐肝,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而我是不会允许一丁点意外发生在你身上的。就算是你爸……也不行。” 音弥埋进他充满男性气息的怀里,被他强烈的的暖意包围,深深呼吸着他的体温,“白痴。”她低低呢喃。 两个人静静相拥,再没说话。 【149】小年出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去看白木海的时候奇迹般的见到了白墨,只不过那天那一身昂贵的行头又换成了地摊货,她见到音弥来了,老老实实让座上茶。 音弥又一次惊诧了,这白墨变脸果然比翻书还快,她面目比之餐厅下跪那天更憔悴,神色有些唯唯诺诺的,眼圈下明显有青黑的眼袋,嘴两边往下吊着,衣服衰样。 “你女儿这又是怎么了?”音弥问白木海。 白木海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过来送终的吧。” 音弥就是听白木海的主治说他病情恶化的太快,肝源紧缺,虽然排在器官移植的第一位,可等了这么三四天还是没登上。所以她才来看看他。 白木海瘦得飞快,大概也是没人帮忙这调理,音弥想待会帮忙找个护工好了,白墨太靠不住。 “其实我也想通了,人这一辈子活到我这岁数差不多了,可笑的是快死了我回想以前的那些混账事,竟然觉得那完全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只是害怕正视。” 音弥看他垂暮寥落的样子,又想起主治说的那句,关键看明后两天,要是又恶化了,那就没有移植的必要了。 她起身要出去,白木海大概是想让她多陪陪自己,苍老的手颤颤巍巍要去拉住音弥,不料身子起伏太快,气顺不过来,一口血堵在嗓子口,猛地咳了出来。 浓黑的血水扑哧洒满大半个床单,音弥和白墨都吓坏了,赶紧跑过来,音弥扶住白木海,让他顺顺气,再慢慢躺下,按了床头的警铃,白墨手忙脚乱,皱着眉去叫护士换床单。 白木海情绪很低落,音弥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就问他怎么了,他压低声音,很自责的样子,“弥弥,我之所以不让墨墨来照顾我就是不想看到她皱眉,她痛苦我也痛苦,久病床前无孝子,她终究和你不一样。” 音弥听他老气横秋地叹气,安慰道,“我是做医生的,肯定会会周到一些,你别多想。” 医生来看了情况之后,把音弥和白墨叫出去,对她们说今天下午就必须进行手术。医生走后,白墨站着没动,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音弥皱眉,“我的配型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很符合,我待会就去做术前准备,暂时不要告诉你爸是我捐献的,免得他情绪激动又吐血。” 她刚要走,白墨拉住了她,表情很矛盾,似在挣扎,“薄音弥,用不着你假好心,我的配型测试也过了,我来捐献就行,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音弥讶异,“你前两天不是为了这事儿差点和你爸爸断绝父女关系吗?你不是怕死吗?怎么今儿就变了主意了?” “关你屁事!我只求你不要多嘴在我爸面前掀我的底儿!要是他问你,你就说找到合适的肝源了!” 音弥虽然不知道白墨打的什么馊主意,不过她既然愿意捐献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傅凌止那边她也好交代,“你真想好了?” 白墨不理她,蓬乱的卷发遮住眉眼,皮肤皱皱的,“傅凌止给……给我爸那一百万我会在三年之内还给你!” 音弥就差下巴掉地上了,她张大嘴,满脸反应不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他妈还你钱行了吧!”白墨似乎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逼迫着自己说这句话,她紧皱着刚修过的眉,一张脸涨红得乱七八糟。 音弥心想她压根不记得这回事儿了,既然白墨要自己提起,那干脆顺水推舟,音弥捋捋头发,好不悠闲,“虽然三年时间长了点,不过料你也就那么大点本事了。” 白墨盯着音弥优哉游哉的背影恨得牙直痒痒,她真想冲过去撕烂薄音弥那张得意的嘴脸,可是…… “喂。” 他从来都是那么言简意赅,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大概只有对着她才会这么寡淡冷漠吧。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你可以放过我了吧?”白墨的声音在抖,她忘不了昨天晚上他突然破门而入拿枪抵着她,吓得她当场尿湿床褥的羞辱!那会是她一辈子的噩梦,这个男人太狠太恐怖,毫不顾念旧情! “恩。” 不知道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还是嘴里说出来的,就那么一个字,他挂了。 傅凌止,是不是只有薄音弥在你面前才算人?白墨捏紧手里的电话,直到盖子快被她的掌心压扁,她愤愤地想,傅凌止你他妈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也会拿枪低着薄音弥那贱人的脑袋出现在你面前,看看你会是什么反应! 扭曲的笑意从白墨眼里浮上来。 音弥回到病房才知道小年的情况也不好了,明明她早上出去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喝了一小碗粥,傅凌止和柳妈站在床边紧紧握住痉挛的小手。 医生正在上呼吸机进行电击抢救,音弥跑过去的时候,小年可怜的小身子正室颤着,浑身抖动,两眼白翻,音弥慌了手脚,捂住心口撕心裂肺,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傅凌止闻声赶紧走过来抱起她走到床边,轻轻地哄着她,“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医生说发生这种情况算正常的。” “怎么会是正常的!啊?我的小年啊,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照顾他的?有没有看紧他,是不是吃了固态食物?我早说过要把我们的食物放远点的!你们怎么办事的?小年!小年呀……呜呜……都怪我!小年,都是妈妈不好,没有守着你,都是妈妈的错啊!” 音弥太激动,慌不择路,逮着人就骂,最后又开始责怪自己,傅凌止看她癫狂的样子,也只能干着急,他把她的头按在怀里,不让她看那些冰冷的器械是如何插入小年瘦弱的身体里的。 赵大夫很吃力,得空回头朝傅凌止和音弥吼了一句,“必须马上手术!” 音弥一听,身体彻底瘫软,险些晕死过去。傅凌止手忙脚乱,抱住就要往地上倒的她,匆匆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只觉得一切来的那么匆忙,音弥该怎么办? 若是小年…… 他连想都不敢想下去了,只觉得脚背上她不断落下的泪烫到了他。那么烫,那么重,那么不可承受。 【150】妈妈爱你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他小小的身子在推车上几乎只占了那么一个点,音弥隔着眼泪隔着悲伤隔着焦灼看着她的宝贝被一步一步推入手术室。 她哭得没有声音了,傅凌止小心翼翼握住小年的小手,搂着音弥,只有他在,她才能感觉到冷飕飕的背后有那么一个强硬的依靠。 小年迷迷糊糊的,时睡时醒,大概是痛得厉害,他小手总是在空中乱抓,囫囵吞枣地喊着“妈妈”“妈妈”,音弥跟着车一路跑,眼泪掉在了他孱弱的脸上,他的小脸比刚入院还要瘦,音弥不知道除了那一层淡薄的皮他还剩下什么,原本黑溜溜的眼睛灰白无神,眼窝深陷,看起来竟有些恐怖。 他艰难地呼吸着,眼睛往音弥这边看,可去手术室的路很快就走完了。音弥完全按不知所措了,她走过去,伏在床杆上,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温柔的抚摸他的小脑袋,她的小年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乖宝贝,好宝贝,妈妈爱你,妈妈最爱小年,所以小年一定要乖乖的,想着妈妈,想着爸爸,如果看见了白色的光,一定要跑开,一定要记着妈妈爱你,知道吗?” 做医生做久了,很多事情也由不得音弥不信,她睁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那眼泪就像永远留不干净的泉水,带着滚烫的温度,往小年脸上洒。 小年带着呼吸罩,每次一呼气,呼吸罩内就涌上一层白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他太懂事,五岁不到的孩子啊,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些尖锐刺骨的疼痛忍下来的,更不知道他怎么还可以对她笑得出来?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他! 小年又伸出了小手,在空中无力地晃着,像蒲公英,稍不留意就会折断,音弥稳稳地包裹住,他小小的手掌还不到她的三分之一,那么小,小的可怜,冰凉冰凉。 音弥轻轻地搓了搓,放在嘴边,一遍一遍地吻着,不停的呢喃,“妈妈在这里,一直等着小年,所以宝贝哪里都不能去。就像放学了要回家那样,一定要回到妈妈身边,好吗?” 他轻轻启齿,苍白干燥的唇嚅嚅,音弥赶紧凑过去,可听着听着更多的眼泪却像决了提的河,大串大串从脸上滑下来,流进小年的脖子。 她的宝贝说,“麻麻……麻……小……小年爱你,最……最爱你,不要离开小年……怕怕……” 音弥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周围的医生也止不住红了眼眶。她颤抖的转过头,把小年柔弱无骨的小食指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小年乖,难受了不许说话,哪里疼就要喊出来,妈妈希望小年多撒娇,不希望小年硬撑着,妈妈会心疼……会心痛的……”音弥擦掉眼泪,已经泣不成声。 傅凌止从后面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稍稍平静一下,然后吻了吻小年的额头,深邃眼眸中有难得一见的脆弱,他只沉声呢喃,“小家伙,记得我们的搭积木的约定吗?昨天才完成了四次,还差六次。傅家出来的小子个个都要讲信用,你也不能例外。” 小年笑了,天真的笑容在音弥看来却能让她心痛到骨髓,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点点头。 柳妈也跟着痛哭流涕,音弥担心她年纪大了,赶紧扶住她,一老一少抱头痛哭。赵大夫又看了看时间,为难地说,“薄医生,时间……” 音弥抽泣着抬头,与赵大夫对视良久,纵然是万分不舍,可最后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握住小年的手,两只苍白的手在空中摇晃,音弥哭得睁不开眼,傅凌止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团小小的还没来得及张开的小身子被推入手术室,然后亮起红灯。音弥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傅凌止半抱着她,把她放到椅子上,让她休息一会儿,可她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室。过了一会儿还非要去观摩室,傅凌止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能够镇定的站在开膛破肚的儿子面前,那比凌迟处死还残酷!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煎熬,一同进去的医生个半个小时就出来向音弥详细讲述手术室里的情况,音弥仔仔细细的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好在由经验丰富的赵大夫主刀,他拿捏得很稳,权衡利弊,很少冒风险,一切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音弥倏然想起这个时间点,白木海也在手术,她抓紧傅凌止胸前的衣襟,慌乱不已,“阿止!我真该死,我只顾担心小年去了!白木海也是这时候做手术,白墨是器官捐献者,就他们父女俩,没有旁人照顾,万一有个什么事儿需要通知家属怎么办?” 傅凌止见她好不容易从小年身上转移了注意力,赶紧趁热打铁,“你是白木海的女儿,也就是家属,这个时候你得去守着,让柳妈陪你去,这头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音弥点点头,真是祸不单行,小年和白木海都是她的亲人,虽然白木海没有小年那么重要,可到底也是至亲,真够焦头烂额的。 柳妈陪着音弥去了白木海的手术室外等待,还好那边一切也算进行的顺利,中途出了点差池,不过是有惊无险,等白木海和白墨被推出手术室后,音弥又赶紧回到小年的手术室,傅凌止双肘撑在膝盖上,一双过分修长的腿急速地抖着,那是他心急的标志。音弥走过去,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两个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晚上十一点,赵大夫终于从手术室里走出来,音弥和傅凌止赶紧跑过去,赵大夫对他们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音弥顿时像脱了力的皮球全身松软,瘫倒在地。 傅凌止也长叹一口气,双手深深掩面。 【151】化险为夷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小年总算是平安无事了,可音弥知道这个手术会有并发症,所以小年的危险期还没过,必须格外小心照顾。 但人回来了就好。她悬浮在半空中上下不得的心总算落了地。小年昏迷不醒被推出来,音弥一路跟着跑回病房,激动地把傅凌止的手心都快抓烂了。 傅凌止是一点痛觉都没有的,全部心思都在她喜极而泣红通通的脸蛋上。 小年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做完手术九十分钟之后,音弥一直追着赵大夫问为什么还没醒,问的赵大夫也是一脸难色,在手术室里他的情况确实稳定,但是也有很多突发状况,一般麻醉过后没醒也不是多异常,但他知道薄医生这是当局者乱套了。 音弥正枕着傅凌止的手臂睡得香,因为姿势不太对,口水流了傅凌止一手臂,对于一个有轻微洁癖的男人来说,忍耐口水就成了一项大工程。 傅凌止很久没回部队了,文件积压了一大堆,小年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好伸了伸懒腰,回过头就看见小年睁着一双因为脸太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傅凌止愣了一下,朝他露出一个不太自然地微笑,轻声细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其实这么多天的等待里,考虑的最多的还是傅凌止。小年醒了最好,要么干脆长眠不醒,原谅他的自私,他没办法再像之前的六次手术一样,眼睁睁目睹音弥的通途骨髓赶场寸断而无能为力。 小年身体里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知道就意味着要考虑很多,像这样的手术在小年的将来甚至一生都不可避免,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危险,越来越病入膏肓。 而音弥却只会越来越老,越来越伤心,越来越绝望,他决不允许她到最后,哭的只剩下一具空壳。长痛不如短痛,那是有道理的。 小年骨碌碌的眼睛四处转着,在转到左下方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他的麻麻,他很高兴,可因为长时间紧闭的唇太过僵硬,他咧不开嘴,于是便只能可怜兮兮地动着小手,想要摸到他的麻麻,不料半路被一只修长匀称的大手给拦截。傅凌止轻轻地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妈妈为了等你这小子累坏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小年马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傅凌止悄悄移出麻木不仁毫无知觉的手臂,原地甩了甩,待到恢复知觉的时候轻手轻脚把音弥抱了起来,小心翼翼放进沙发里,盖上薄毯子,然后才做回床边,伸出手,另一手拉起小年的小手臂,一大一小,一拍即合。 两个人相视而笑,傅凌止挑眉,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还有六次赢过我的机会。小子,我很开心能够再见到你。” 小年舔了舔唇瓣,干涩不已的声音弱弱的传过来,“我一定会赢了你,然后……问麻麻要奖励!” 傅凌止看了看熟睡不醒的音弥,终究没按床头的警铃,也没叫医生过来,他看小年面色虽然苍白,但是精气神还不错,就和他时不时说两句,直到医生们查房的时间到了。 医生们鱼贯而入,饶是音弥睡得再沉也被吵醒了,小年被当做大熊猫似的围在一堆医生们中间,因为身上还插着管子才免去了被每个叔叔阿姨抱一抱的冗杂程序。 音弥一醒来,视界一片嘈杂,她不顾头发散乱,口水印子洒了满脸,癫癫的拨开人群,然后就看到了她朝思暮想活生生的宝贝。 “小年!想死妈妈了!急死妈妈了!臭宝贝,混宝贝,这么多天才醒来,你要愁死妈妈呀?” 小年一见是他最最亲爱的麻麻,激动地冻着小身板儿想要起来,音弥赶紧跑过去按住他,“答应妈妈,别再吓妈妈了,妈妈胆儿小,不经吓,小年太不乖了!” 小年依偎在她软软温温的怀里,再也不想动弹了,赵大夫和傅凌止相视而笑,查完房赶紧带着一众医生离开,音弥还不停的道谢。 病房安静下来,一家三口和乐融融,音弥抱着小年一动不动,还是傅凌止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皱着眉帮她擦掉脸上的口水印子。 到晚上八点,老爷子和谷舒晚也闻讯赶了过来,这是他们继小年手术完后第二次来医院,音弥也没指望他们日夜不停的守着,那小年还不成了罪人了? 柳妈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一看小年精神头儿足,撇下东西就过来狠狠亲了亲小家伙。 谷舒晚走的时候有意无意和音弥提了她生日的事儿,音弥立马很有眼色的记下了。谷舒晚下周五十八岁大寿,刚好小年也好了,一大家子人可以团聚团聚,谷舒晚的意思肯定是要隆重些,音弥是没心思帮她张罗的,只好把事情都推给蓝君汝她们。 谷舒晚面色有些不悦,说了几句就走了。音弥也毫不在意,她一门心思都钻在小年身上,只要小家伙能好起来,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谷舒晚是的生日不知不觉就到了。 小年恢复的状况好的令音弥都觉得意外,因为这出其不意的快速,音弥也自然而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满以为小年从今往后不会在生病。 今天是谷舒晚的生日,音弥早早就催促着傅凌止回家收拾了一上午,胡子拉渣头发散乱的他终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干练的模样。 音弥下午去看了一趟白木海,他好得差不多了,因为医生强调要住院观察,他才留了下来,白墨早已不知行踪,每天的饭都是音弥托柳妈多做一份清淡的,给他捎过去。 可今天柳妈要回大宅啊,音弥左思右想,做了一个让她不久后就无比后悔的决定。 【152】白木海进傅家大宅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白木海满脸惊诧,“不,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这样子怎么去那种达官显贵聚集的地方啊,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我不去!” 音弥左劝右劝,白木海就是不答应,最后还是音弥威胁他不去她就再也不来看他,白木海才垮着脸答应了,她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让他套上。 一家三口准备妥当,傅凌止去把白木海请了过来,一同坐车往西山大院进发。一进门,灯火通明,很热闹,音弥四处看了看,见院子里没人才知道谷舒晚没打算宴请各路高官,只是做个家宴,她心里想坏了,白木海在这其中充当个什么角色比较好呢? 一进长廊,最先看到的傅晚灯,还是倨傲凌人的大小姐模样,看到傅凌止甜甜地叫了声哥,傅凌止皱眉,让音弥他们先走,压低声音,“侄子住院那么久,你也没想过来医院看看?你这姑姑怎么当得?让音弥往哪处想?” 傅晚灯满不在乎,“小年从出生到现在和我见过几面啊?我都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我去医院干嘛?凑人数好显示我们傅家有多在乎那个女人似的!” 傅凌止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夹杂着嘲讽,“你这样的性格苏妄言能要上你才怪!” 傅晚灯突然也变了脸色,神色诡谲地盯着他,“傅凌止我告儿你,要不是你五年前你提的那馊主意,我也用不着接近苏妄言,更不会爱上他导致我现在的痛不欲生!都是你的错!” 傅凌止眼神晦暗如海,那里面含着刀锋一般锐利尖刻的光,他逼近傅晚灯,逼着她一直后退,脸蛋上涌上一抹惧色,他的声音像冰锥,“别一口一个都是我的错,你要没看上苏妄言你能做出你所谓的牺牲来?分明就是你讨了便宜还卖乖!你口口声声是为了你的醉墨姐,那就继续无怨无悔下去!” 甩下这句,傅凌止大步走远,煞得傅晚灯一愣一愣不知所措,长长久久,她才找回呼吸,心想自个儿太蠢了,惹谁不好惹那关公!何况他最近心情肯定糟透了吧。 傅晚灯像往常一样把罪责统统推到音弥身上,这才解了气,拍拍手回房间叫她的醉墨姐去了。 音弥怀里抱着小年,后边跟着白木海,进了大厅,迎面走来的就是温老爷子和温牧凉。 “音弥,小年好些了吗?怎么看着精气神儿不足?医生怎么说?”温老爷子和蔼关切。 倒是温牧凉已经用眼神和小年交流起来了,音弥根本不知道这个深不可测心怀不轨的男人打的什么馊主意,便只能尽力绕过他们,当白木海经过温老爷子身边的时候。温老爷子问,“音弥,今儿你婆婆办的是家宴,这位是?” 温老爷子不是没见过音弥的继父薄笠宗,那一看就是官场作风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邋里邋遢,穿着高级西装却像个市井老流氓,尤其是眼神怎么看都是歪的。 音弥见温老爷子异样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下就萌生了隐瞒的想法,冲口而出,“他是我的一位病人,今天他女儿有些事,托我照顾他。” 话还没说完白木海就很不适时地剧烈咳嗽了一声,音弥以为是他的病还没好,紧张地问,“感觉胸口闷吗?还是喘不过气来?” 白木海疏离地推开两步,连连摇头。音弥看着他受伤的眼神,心里也难受起来,可……她为什么下意识的就编了那么个谎言呢? 温牧凉笑而不语,可音弥感觉他的目光格外刺眼,投在她身上的那部分更是嘲讽而冷漠,她想温牧凉这样神通广大的人知道白木海是她亲爹也不奇怪。 她瞪他一眼,抱着小年拉着白木海就往里走。音弥一走,温牧凉就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温老爷子,直奔傅晚灯的闺房。 谷舒晚看到音弥来了露出笑脸,但是看到她身后的白木海,脸又拉了下来,她把音弥拉到一边,辞严厉色,“我办的是家宴,家宴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不相干的人都不邀请,音弥,你不帮我张罗也就算了,还外带一个明显不和我们一个档次的人!你……” 谷舒晚还要说,小年聪明地甜甜的喊着“奶奶”“奶奶”,马上就转移了谷舒晚的注意力,谷舒晚附和地应道,“小年乖,奶奶和你妈妈说事儿呢。” “奶奶,抱抱,抱抱。”小年挣扎着要从音弥怀里出来,音弥瞅见谷舒晚越来越不悦的脸色干脆顺水推舟,赶紧走人,“妈妈,我先哄哄小年。” 谷舒晚看着马不停蹄逃开自己的儿媳妇脸色铁青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想还是君汝会做人! 白木海被音弥晾着,整个房子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他当真就跟刘奶奶进了大观园似的,直愣愣的睁着一双眼看也看不够,表情甚至还有些乡土气息的夸张。 佣人们一看他那穷酸样更加没人把他当回事,只有老爷子一直在有意无意观察他,然后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声音有些沉,但还是一脸笑意,“你是音弥丫头带来的人?” 白木海原想说自己是她老爹,可话到嘴边还没是没敢挤出口,他依照着音弥的说法,“您好,我是薄医生的病人,我女儿托她照顾我两天。” 老爷子摸着下巴,沉吟半晌,对白木海露出一个还算友善却让白木海捉摸不透的笑容,“请坐,请坐。” 白木海放在口袋里的手无端地出了一把冷汗,心想这女婿家的人都跟那深山老林里的妖怪似的,那眼睛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你,啧啧,音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音弥抱着小年过来的时候又吓了一大跳,她原是想带着白木海坐在边角那一桌匆匆吃完闪人的,怎么白木海跑到老爷子旁边去了?拍拍脑袋,只觉得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她那个随口扯出来的谎,还怎么圆下去? 可没等她圆谎,白木海又出幺蛾子了。 【153】掉陷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无非是先装模作样对谷舒晚表示庆贺,然后再晒出个自己的礼物,蓝君汝有意无意和音弥攀比似的,局势一时很紧张。音弥知道傅温两家一向交好,可过个生日,温牧凉和温醉墨这对兄妹还要来凑一下热闹,这是最让她郁闷的地方,好在温醉墨用餐期间没做出什么异常的行为,一顿饭吃的有惊无险。 因为小年目前还不能沾食物,所以音弥很快吃完就把他从保姆手里抱接了过来,抱着他四处转。 两位老爷子和后辈小子们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白木海处境尴尬,他也很识相,不管吃没吃完,时间差不多了,他匆匆退席。他想和音弥说一声,先回医院,可找了很久就是没找见她。 因为席间没说上话,一直在吃东西,他感觉要去洗手间,可没有佣人理睬他,宅子太大,他转过来绕过去,一不小心就迷了路。每个房间都差不多,很高雅的格调,白木海着急去卫生间,屋子里又不冷,很快汗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不知道音弥去哪里了,这里就她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因为病刚好,走了一会儿就累得要命。 最后他只好蹲在楼梯拐角歇歇气,由远及近有一阵脚步声传过来。白木海抬头,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细高跟。然后是驼色长裙,黑色风衣,和一张带着病态苍白的绮丽面容,分明是一个小姑娘嘛。 那人走下来看到他,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白木海记起来,可不就是席间坐在音弥婆婆旁边的旁边那个女孩吗?她怎么在这里? “老人家,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在昏暗幽离的夜里也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可她的笑容很妩媚,白木海也不禁跟着笑起来。 他尴尬的摸摸脑袋,“我……我找卫生间。” 那女子笑得更欢畅了,热心地说,“您跟我来。” 白木海就当真跟在她后面,捂着肚子加快脚步,走到二楼西边走廊深处,白色壁灯照的远处的走廊就像一个黑色穹窿。 那女孩指着西边最里处,“这宅子设计的挺复杂的,不小心还会迷路,喏,就在我指的地儿。” 白木海感激地道了谢,心急火燎按着她指的路小跑过去。 漂亮的流苏随着黑色高跟的移动一浮一浮的,跟主人的心一样跳的欢畅,那人从封印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条55卡钻石项链,一枚Van Cleef & Arpels 钻石戒指,这两样东西是蓝君汝以前做指挥家在欧洲巡演,英国皇室贵族看了她的演出之后送给她的,被她一直珍藏着。光手里的这点宝贝,她不栽也难。 她妩媚妖娆地笑了笑,对着空旷的一角轻轻竖起食指,“嘘,我难得做一件坏事,亲爱的,别吵,也别消失,我们来玩游戏。” 下楼就撞到了管家吴妈,女人皱着眉,“赶去投胎啊!走路不看路。” 吴妈一见是她,虽不情愿还是赶紧道歉,“对不起,我着急帮二少奶奶找她的病人,这才没看路。” 女人一愣,随即捂嘴,心想原来薄音弥也并不见得多高尚多脱俗,把自己的亲生父亲说成病人,亏她想得出来,待会一定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她,让她无地自容,越是想瞒越是瞒不住! “你是说那个看起来大病初愈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吴妈点点头,“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我刚看他往二楼西边走了,鬼鬼祟祟的,贼眉鼠眼,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吧。” 吴妈心里一怵,西边可是大少奶奶和少爷的房间啊,虽然他们不常回来住,可大少奶奶好像很宝贝壁橱里放着的东西。吴妈一想,可不要坏事了,她赶紧跑上楼。 十分钟后吴妈手忙脚乱跑下来,慌慌张张地来到蓝君汝耳边低语了一句,蓝君汝砸下筷子脸色一变,跟着吴妈走了。 五分钟后,蓝君汝黑着脸怒其滔天地来到谷舒晚身边,低着头耳语几句,谷舒晚也放下碗筷,看了老爷子一眼,压低声音,“真的?” 蓝君汝急匆匆地点点头,谷舒晚也 跟着蓝君汝走了。 一大桌子男人看着她们神神秘秘不知道搞什么东西,老爷子尴尬的笑笑,“我们喝我们的,甭管他们。” 傅凌止四处看了看,还是看见音弥和白木海,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音弥抱着小年转了很久,她的手臂也累了,想着去偏厅休息休息,这会子傅凌止恐怕还被一群男人压着泡在酒里,一时半会儿散不了席,就是白木海不知道瞎转到哪里去了,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在后花园走个来回也得十几分钟。 脚刚踏进偏厅就听到一阵吵闹,叽叽喳喳全是女人的声音。音弥把小年放进柳妈怀里,小跑着凑过去一看。不得了。 白木海被围在中间,旁边是谷舒晚,再是蓝君汝,再是温醉墨,不远处还坐着一个看热闹看的正兴起的傅晚灯。 她们神色各异却都夹杂着鄙夷,音弥也大致看出了苗头,白木海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了,能把谷舒晚的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脸气成那样,估计事儿还不小,音弥暗暗叹口气,揉了揉眩晕的太阳穴,脑子里打一遍草稿,深呼吸走过去。 “妈妈,嫂子,你们都在啊。”她笑,可也只有她一个人尴尬的笑。 谷舒晚撇她一眼,没吭气儿,倒是蓝君汝按耐不住,紧蹙着眉头,漂亮的鼻子皱皱的,语气很是漠然,“薄音弥你怎么回事儿?上次你那好闺蜜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回又捅娄子!你是不是瞅准了我,专门挑我下手啊?浑水摸鱼顺藤摸瓜也得看清楚东西再手脚不干净啊!” 【154】偷东西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因着白木海是她带过来的,把矛头直指她也正常。 白木海看到音弥就像看到了救星,他老实巴交的背一群女的围着,一声不吭儿,胡子拉渣的嘴不停的抖动着,一脸苦涩。 音弥看他那样子也挺难受,就问蓝君汝,“嫂嫂,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儿?” “问他去!”蓝君汝鼓着腮帮子,“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脑子,见着好东西就要摸进口袋!也不看看这是谁家!我真为你不耻!” 音弥一愣,目光虚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木海,“到底怎么回事儿?” 白木海苦着脸,“她非说我偷了她的什么项链,可我只是肚子疼,找不到卫生间才走错房间的。” 音弥稍稍冷了脸,鉴于她对白木海也不甚了解,知道的都是他不好的一面,她心里也没底儿,但是样子要做足,“谁说你偷东西了?” 白木海指了指吴妈,又指了指蓝君汝,最后还指了指温醉墨,“是这位姑娘给我指的路,她说最西边是卫生间,还说这宅子设计复杂,我想也没想就顺着她指的方向去了,可走进去才知道那是一个卧室,我想这种高档地方卧室应该带卫生间的吧,肚子疼得太厉害,我就在里面解决了。可是我没偷东西啊,弥……薄医生,你相信我,我没干那事儿。” 白木海几乎是祈求的看着音弥,音弥从他的眼神里没看出什么端倪,可白木海确实是前科累累,这么多年浑水摸鱼的事儿干的也不少。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谷舒晚发话了,“音弥,好好的生日宴,你带外人来就算了,可这事闹的我心里很不好受,我知道你最近忙小年的事儿,没时间常回来看看我,可你这一回来就给我这么大惊喜,你让我怎么想啊?我不是高看自己,贱看他人,但是你带来的这个人光看面相就……”谷舒晚没说出最难听的话,音弥却觉得心脏被捅了一刀似的。 “妈妈,对不起,他女儿这两天没时间照顾他,我是他的医生,我……” 谷舒晚摆摆手,“医生只要把病人治好就行,关于病人们的衣食住行如果你也要一一负责,怎么可能忙得过来?再说了非亲非故的……” 谷舒晚还没说完,在一旁看热闹看了挺久的温醉墨突然大笑出声,意识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她掩嘴装不好意思,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音弥如遭雷击,“阿姨,您就是心地太好,凡事也不往坏第儿想,可某些人却偏要糟蹋您对她的好,什么非亲非故呀,若真是毫无关系有哪个医生会把病人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谷舒晚蹙眉,听出了端倪,目光冰冷,“你和这个男人什么关系?你敢骗我?” 蓝君汝也投来鄙视的目光,“不是吧,为了面子这样骗人,弟妹,看来你这个医生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音弥只觉得天都塌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把白木海和自己的关系隐藏起来,也许是谷舒晚这一大家子女人五颜六色的目光会让她觉得难堪,但她知道她放不下白木海,不忍心看他孤单一人住在医院,却又不想对他太好,毕竟就算没了恨,这么多年的隔阂,哪那么容易消除呢? “你和她什么关系?”谷舒晚见在音弥这里问不出来,便转头逼问白木海,白木海那人胆小如鼠,在市井里混了一辈子,流氓痞性沾了不少,可一旦面对真正的上流社会的人,他一个字儿都憋不出来,他使劲往音弥那里看,音弥把头低的很低,心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谷舒晚很没耐心,目光犀利,把白木海逼得无所遁形。 “我……她……”白木海唯唯诺诺的,憋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这让谷舒晚和蓝君汝更加确定内心的猜测了。 音弥闭了闭眼,心里一横,睁开眼睛再无半点尴尬,“妈妈,和凌止结婚之前我有和您说的,薄叔叔不是我亲爹,这个才是,他病了,最近刚做了肝脏移植手术,我担心他,他又没人照顾,所以我才带他来的。” 蓝君汝和谷舒晚下巴掉在了地上,傅晚灯也是一脸惊诧外加鄙夷,只有温醉墨是阴谋得逞的倨傲的笑意。 “什么?音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瞒着我干什么?你存的什么心思?你亲爹就是……他?”谷舒晚的声音很高亢,嘹亮地传播到每个角落,包括客厅里正在用餐的傅凌止,他猛地放下酒杯,就往偏厅走过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当你吞吞吐吐半天干什么呢,不过弟妹呀,摊上这样把脸当墙使的父亲,我也替你愤愤不平,但是你不用自卑的,天底下厚颜无耻的人太多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换成我是你,我铁定也抬不起头来……” 蓝君汝这话绵里藏针的,落到音弥耳朵里就成了十二分的讽刺和奚落。太难听了,她很难过,刚要回击,一只修长的大手按住她耸动的肩,回头,傅凌止一脸沉静,好像已经把事情摸了个大概。 谷舒晚一见是傅凌止,更加理直气壮了,“凌止,你说说这算怎么回事儿?你媳妇儿到底怎么个意思?” 傅凌止蹙眉,深邃的眼眶下些许青黑,衣服疲惫不堪的模样,他目光锐利,一下就捕捉到了一脸得意的表情的温醉墨,然后才把手亲昵的放到谷舒晚肩上,冲她撒娇,“妈,今儿您生日,你是寿星,怎么离席这么久还不回去?” 谷舒晚横他一眼,“臭小子,我问你话呢!你媳妇儿带着你亲岳父过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却说成是病人,你们什么意思?成心惹我生气呢!” 【155】我诅咒他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 ) 傅凌止紧紧握住音弥的手,对谷舒晚道,“这事儿是我的主意,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您和爷爷都没见过他,我担心突然说出来唐突了你们。” “胡说!这男人偷了君汝在欧洲巡演时英国皇室贵族送她的一条55卡钻石项链,一枚VanCleef&Arpels钻石戒指,那比她当了那么多年指挥家获得所有奖杯都重要!这等不轨行为的男人怎么会是音弥的父亲?这不是给她抹黑吗?” 音弥心想,不用白木海给她摸黑,你谷舒晚的这一席话已经将她置于不堪的境地了。 傅凌止好看的眉根根竖起,一脸深不可测,他语气不是很好,“妈,话不能乱说,岳父确实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可您不能诋毁他。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就乱责怪人,难道这就是我们傅家的作风?” 谷舒晚被傅凌止噎住,一言不发,只有蓝君汝还愤愤不平,傅凌止凝眉瞪她一眼,她也不吭气儿了。 傅凌止搂了搂音弥,示意她不要着急,又说,“岳父,您先坐吧,看您出了那么多汗,让音弥给您瞧瞧,别出什么差池。” “哼!我看是做贼心虚才会这么多汗吧!”蓝君汝还是那么冲。 傅凌止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拉着一脸惊愕不定的温醉墨匆匆离开。音弥追随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现在也只能听他的了。 傅凌止把温醉墨拽到长廊深处,把她一把甩到墙上,有力的双臂固定住她的双手,温醉墨因为他的力气而吃痛,又因为身体不好而愈发苍白了脸蛋。 “听你爷爷你最近身体很不好,”傅凌止面无表情,“五年了,那颗肾恐怕熬不下去了,很快你就要重新回到五年前做透析的日子,为什么即使这样了你还要玩?玩音弥?玩白木海?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的身体吗?还是你就打算这么耍心机到死?小醉,我现在没心思管你,也不想管你。” 温醉墨凄清一笑,“我就是知道你不想管我了,所以我才非要在你面前折腾出点是是非非,让你能看见我,韦胤也说他是为我而来,可我不能再承受他的消失,他能和我聊天,能和我做*爱,他是真实存在的,可有时候他就是那么消失了一下,然后再出现。凌止,你回到我身边吧,我总感觉我命不长了,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你再对我像五年前那么好吧,我会幸福的死去。”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我有我的生活,我有音弥,我有小年,他好不容易才挺过来!你别老说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呵,”温醉墨淡淡哂笑,“那个病秧子我诅咒他永远都是三岁小孩的身体,永远长不大!一年一年逐渐坏死的器官!我诅咒他……” 话好没说完,傅凌止一脸铁青,面色漠寒地捂住她的嘴,差点把她捂到窒息,他低沉却无限阴森的声音传来,“温醉墨你疯了是不是!你还胡说八道!住嘴!怎么从蓝君汝房间里拿的项链和钻石戒指,你就怎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再他妈废话,老子把你拖到大厅,让你全家我全家都知道你在陷害音弥!看你臊不臊!” 温醉墨湿了眼眶,却笑得妩媚极了,“她从傅凌止双臂围城的圈圈里钻出来,冷眼看着他,“若是以前我这么耍薄音弥,你只会装作不知道!你果然变了!” “不是我变了!是我以前完完全全的是个傻子!以为顺着你宠着你你就会改邪归正,是我太高估你!你不是因为没人疼没人爱才变得这么扭曲,你是天生就满脑子的坏心思!” “哦?你说我陷害我就真陷害了啊,证据呢?”温醉墨心想傅凌止总不可能在时不时有佣人经过的地方搜她的身吧,大晚上的,人还以为在这偷情呢! 可傅凌止却是寡淡地撇了撇嘴,垂落的左手缓缓升起,手里的55卡钻石项链,VanCleef&Arpels钻石戒指在夜灯下亮晶晶的闪烁着光芒,差点把温醉墨的眼睛刺瞎。 他是什么时候弄到的?明明她记得自己为了防备还把东西塞进了风衣里面的口袋啊! 傅凌止轮廓漠然,眼神寒气冲天,“你以为我当真就那么点本事?很多事情不是我没辙,是我懒得和你追根究底罢了!” “傅凌止,你明摆着屈打成招!” 傅凌止不理会她的激将,手里的项链在温醉墨眼前摇来晃去,温醉墨伸手要抢,他就提高一个弧度,让她抢不到,“说吧,是你乖乖把它们原璧归赵呢还是让我把你和你的赃物统统甩到他们面前,好让你爷爷你哥哥享受我们全家人的眼色!你爷爷一生清高,刚正不阿,你想想吧,到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温醉墨一凝,半句话也挤不出来,傅凌止若是狠绝起来,她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梗着脖子压着声音,“给我!我去还,我去还可以了吧!没想到你对我都这么狠心!你丫敢这么欺负我,你看我日后怎么讨回来!” 傅凌止把东西扔到她手里,声音很低,不太干脆,面容有些沉郁,“是你从头到尾欺人太甚!凡事不要太过!就算祸害遗千年,千年之后呢?小醉,你心里怨气太重。你应该把你的怨念发泄到该受的人身上,不该牵扯无辜。” 最后那句话傅凌止说的含糊不清,可温醉墨却猛然间变得像霜打了的茄子,灵魂消失了,只剩下她瘦削的一具空壳。 傅凌止刚转身,温牧凉一袭长款风衣,临风玉树,文质翩翩的站在那里,离他只有几步远,因为逆光,他看不到他的具体表情,只依稀能扫到他微微挑着的眉。 【156】心机之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他没有搭理他的兴致,几步走回去,经过他身边,温牧凉往左一移,身子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傅凌止稳稳地站定,踌躇再三,还是张开了嘴,“她最近很不正常,想必你比我更加能感觉到,她说韦胤回来了,还和他同床共枕了,她的性格也比以前更加乖张了。我点到为止,希望你做个尽责的哥哥,你爷爷年纪大了,不要让他太操心。” 温牧凉撇嘴,黑色条纹衬衣领口处的蝴蝶翡翠在夜灯下折射这绮丽的微光。 他的声音儒雅韵致,“我怎么觉着傅军长在我面前活脱脱一副长辈的样子,颐指气使?该说你是天生的操劳命,还是不该管的闲事也要瞎管?小醉她是我妹妹,你若弄不清楚你对她的感情,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五年前你就该有这个觉悟!anyway,你现在的遭遇也挺惨的,儿子生病,妻子还进不了手术室,好像北京军区副参谋长的竞选也不怎么顺利吧?知道为什么祸不单行吗?因为你闲事管太多。” 傅凌止从温牧凉的话里听出了几个重点,其中之一就是北京军区副参谋长一职与他无缘的原因,恐怕这其中少不了他温牧凉背后捅刀子。 但是温牧凉以为他不知道那件事,以为自己做的瞒天过海天衣无缝,要不是为了不让小醉崩溃,为了确认韦胤到底是生是死之前不打草惊蛇,他早就全盘托出,让温牧凉似无葬身之地了!如果没有韦胤那封信,他至今还会在温牧凉设的局子里钻不出来!他们所有人都是! 温牧凉的心机之深,简直无人能及,瞒了整整五年,直到前不久才被他找到蛛丝马迹,等他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的时候,温牧凉的心思让饶是什么都见过的他也觉得胆战心惊!他万万没想到,温牧凉这么和他作对竟然是为了…… “总之我话说到这里,小醉的病情就掌握在你手上了,她自己完全没意识到她现在的状态,你们好自为之。”傅凌止撇下一句场面话,匆匆离开。 温牧凉盯着他高瘦俊挺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凌止回到偏厅的时候,音弥和白木海还老老实实坐着,一言不发,温醉墨已经回来了。傅凌止走到蓝君汝面前,“嫂子,我建议你再仔仔细细检查一下你的房间,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就先发制人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蓝君汝双手叉腰,高亢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打转,尖锐又刺耳,“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在确认他偷东西之前我一定死仔仔细细饭查看过现场的,就像吴妈说的那样,橱柜里混乱不堪,唯独那两样东西不见了!凌止,就算你是行止的弟弟,我也不能包庇纵容姑息养奸!那两样东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想你也清楚!” 傅凌止不管她言之凿凿,只握拳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嫂嫂,你还是再去检查一遍的好,免得误会了好人!” 蓝君汝见谷舒晚有默认的意思,就使了个眼色,吴妈赶紧跑上楼,五分钟后,一脸惊悚的吴妈就差怀里端着两个做个精致的盒子下楼,盒子里安安静静的躺着她的宝贝项链宝贝钻石戒指,一屋子人都张大了嘴,默默。 蓝君汝瞠目结舌,脑子转不过来,不一会儿她若有所思地朝傅凌止,眼里带着显见的怒意,可纵然是吃了亏她也没办法在谷舒晚面前翻身,这事儿本来就敏感,牵扯到了薄音弥的生父,是她打包票向谷舒晚保证过,谷舒晚才答应她替她讨回公道,可现在怎么看都是她生了歪心思无理取闹了。 谷舒晚面子上挂不住,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音弥见好就收,与傅凌止对视一眼,拉着白木海站起来,“妈妈,医生只允许小年出来三个小时,我得带他回医院了,另外,我父亲的事您不用放在心上,误会解除了就好。” 谷舒晚赶紧顺着台阶爬下来,好言好语,亲昵地握着音弥的手,拍了拍,“好孩子,是妈妈错怪你和你父亲了,我在这里道歉,那行,你们快回吧。有空要带着亲家来坐坐啊。” 直到傅凌止和音弥他们离开,蓝君汝脸上都是红一阵黑一阵的,好不精彩。 温醉墨兴趣索然地撇撇嘴,心想原以为能接着这次机会好好整整薄音弥,可没想到傅凌止竟然那么快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真不好玩!不过只要她还活着就有的是机会!何况她手里还有一个终极筹码呢,等薄音弥伤心欲绝无力回天的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完美地将她彻底打败,将这五年来自己所受的屈辱加倍讨回来,让她也变成自己这幅人不人鬼不贵的样子! 车里。 傅凌止坐在前座,音弥抱着小年和白木海坐在后面,音弥思索了半天还是偏头,“你真没偷吧?” 白木海有些难堪跟多的是难过,他刚要张嘴,前座傅凌止的声音稳稳的传过来,“阿弥,怎么说话的!” 音弥吐吐舌头,可根据她对白木海的了解,他委实让她信任不起来,但是那时候白木海一步都没离开,就算偷了也没机会还回去,那么…… “傅凌止,你肯定知道是谁想要陷害我的,说吧。” 音弥把脑袋凑过去,傅凌止不耐烦地把她推回去,“小年还睡觉呢,你悄点儿。” “不是你妹妹就是温醉墨,我猜的方向没错吧?可你妹妹全程没说一句话,看她那脸色也不像始作俑者,倒是温醉墨,一个劲儿的在你妈面前掀我的老底!” “弥弥,你说的温醉墨就是个那个笑起来很漂亮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姑娘吗?”白木海突然问她。 音弥点点头,“怎么了?” 白木海的面色凝重起来。 【157】不对劲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就是她给我指的路,我当时还觉着她人挺好的,不过等我按照她指的地方找过去的时候,那周围并没有单独的卫生间,那是一间卧房。我进去的时候门就是开的。” 音弥思忖,然后两眼一亮,“我就说是她嘛!这种憋足的歪心思也只有她想得出来!亏得我婆婆我嫂子还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傅凌止啊,是你逼着她把那两样东西还回去的吧?你终究还是顾及她的面子想了这么个比较妥善方法。” 傅凌止看着前方巨大的黑暗,一声不吭。是,他不想撕破脸,让小醉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那对她来说残忍了些。 过了几天,音弥的假期到了,被院长从急诊室调回原来的位置,这些天她时不时就去观摩室看同事们做手术,自己也越来越多次的回手术室转悠,从刚开始的站着不能动到后来能进行几个简单的手术,再到今天,她又要开始和手术室打交道了,这期间的治疗方案都是肖黎川为定制的,显而易见的,效果不错。 肖黎川这人也真真是谦谦君子,音弥对他有很大改观,他每次听完她倒苦水,还体贴的为她递纸巾,端茶倒水,有时候甚至能能借半个肩膀给她用。 一切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小年的病虽然没见好,可也并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傅凌止和她齐力同心。 就在音弥几乎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她迎来的却是…… 一大早,音弥就接到负责急诊室的住院总廖碧的紧急传呼,她赶到急诊室的时候,所有医生排成一排,连外科主任也大驾光临,五分钟后集体去急诊室外守着,外科主任说有一例很特殊的病人要送过来。 音弥摩拳擦掌,她太久没接到让她兴奋的病人了,小年有傅凌止和柳妈守着,有赵大夫看着,她不用操心,可以放心地工作了! “这位病人是PDR,多处刺伤,头破血流,特警会一直跟着他,手铐脚铐都不能卸下,注意你们的注射器,刀和针,我不想出意外。”主任看了看时间,“他到了。尽量低调,速战速决,治好了赶紧送走。” 音弥跟着大队医生来到急诊室门外,迎面驶过来一辆救护车,门一开,救护人员简单的讲解了一下患者基本情况,音弥手忙脚乱地帮忙拖住推车,跟在人群后面。 她皱了眉头,这位患者的脸及脖子简直惨不忍睹,旁边有位年轻的住院医生悄悄问她,“薄医生,什么是PDR?” 音弥面无表情,“在押死刑犯。” 那医生一怵,变了脸色。音弥倒是无所谓,当医生这么多年,更奇怪的患者她都见过,她的职责是尽力抢救治愈病人,至于其他的,她不管。 可她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病人,会在她往后不长不短的一段职业生涯中添上怎样的一笔,她也不知道,这个在押死刑犯竟然会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然,这都是后事了。 患者被推倒抢救室,可他竟然还清醒着,手上脚上都带着铐子,为了方便翻身,特警暂时允许解开他的一只手铐一只脚铐。 “这位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旁边的住院医生怯怯的做笔录,偷偷看着这位年约六十出头的老人。 “我姓梁,梁建东,你的声音很**……”犯人微笑着,虽然很痛,可他一副变态的样子,眼睛四处乱瞄,瞄到音弥的时候,双眼放光,“美女啊……唔……痛。” 音弥没时间理他,对护士吩咐道,“我们需要外伤全套设备!” “美女,我不想麻烦你,可是我的……我的腿快要疼死了!”姓梁的犯人尖叫着对音弥说。 音弥皱眉,打了十单位吗啡,他还这么疼的话,“给他颈椎和胸椎拍片子!先生,我们会治好您的。” 犯人笑了笑,“五天后我就行刑了,能再最后来一趟医院,享受一点人性化的服务,不枉此行。” 音弥一愣,没说话,检查到最后片子显示,有个尖锐的东西刺进了他的脊椎,梁建东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声音传来,“牙刷,是牙刷,他们把牙刷偷偷磨尖,直到可以刺入身体的程度……” 音弥恍然大悟。 “我会瘫痪吗,美女医生?哈哈,我五天后就要行死刑了,但是如果我瘫痪了,或许就能延后行刑期限,你能让我变成一个瘫痪的人吗?” 音弥面无表情,还是惯常用语,“梁先生,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治好你的病。” 等到一切忙完的时候,音弥有时间松口气,回到病房,傅凌止坐在床边看杂志,小年在和柳妈玩的不亦乐乎。 傅凌止见她捶腰顿足的,赶紧起来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怎么了?第一天上班就累到了吗?”他轻轻地给她揉着手腕。 音弥笑笑,“有个在押死刑犯被多出刺伤,还有人把牙刷刺到了他的脊椎,目前情况基本还算稳定,下午我得给他做手术了。” 傅凌止眉毛一挑,“那是活该。” “我不管他活不活该,我的职责就是把病人尽快治好,然后送走而已。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部队?” 傅凌止刚要说话,手机响了,“妈,您有什么事吗?” “什么?!” 音弥看他脸色都变了,倏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也跟着起身。 傅凌止挂了电话,神色冷峻,那是音弥从没见过的狠绝,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拉到门外,“你刚说的那个脊椎上插着牙刷的死刑犯现在在哪儿?!” “在重症监护室啊,怎么了?” “快带我去!快点!”他的声音大得把她吓了一跳,音弥还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但看他的脸色,还是闭嘴的好。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变得像个暴力狂?神情还那么不对劲? 【158】在押死刑犯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把傅凌止带到重症监护病房,隔着玻璃门,傅凌止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往里面扫视,直到目光触及病床上隆起的一块,再也不动。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然后转头对音弥说,“这个死刑犯我要亲自监视。音弥,你们神经外科不是精英荟萃吗?换个医生来跟,你去跟别的病人或者照顾好小年。” 音弥最讨厌他一意孤行不过她的意愿,有什么内情他完全可以向她说明白的,“他从急诊室进门开始就是我的病人,牙刷刺入脊椎这种伤患我还没见过,他是难得一见的病例。” 傅凌止皱眉,没什么心情地敷衍,“你在这其中会把事情变得很敏感,况且,我妈我爷爷他们绝不会同意的,我更是!” “他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告诉我的,难道我在你眼里还是外人吗?”音弥质问他。 傅凌止眉目深邃,目光暗沉,他的脸色变得很不正常,冲音弥怒斥,“胡说!这种死几万次都不够赎罪的混蛋怎么会和我们有关系!” 音弥迷了眼睛,从他过分愤怒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他好像是着急着故意撇清关系,还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在里面,不管怎么样,一个死刑犯能令他那么生气,让谷舒晚打电话给他,这事情怎么看都不正常。可是越不正常, 她越要弄明白! “我们不是说好以诚相待吗?阿止,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告诉我的?我也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音弥抬头,目光灼灼。 傅凌止被她看得一阵心烦,修长的手支在下巴,俊脸上有深浅不明的哀伤和痛意,他的声音很沉,“阿弥,世界上永远没有最丑恶最变态的事,只有更丑恶更变态的事,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反正这个死刑犯,你从今往后不要接靠近半步!” 音弥深深地看着他,却见他用那种她很陌生的目光扫视玻璃门里面的死刑犯,那是一种愤怒到无边无际,却又含着深深痛楚的眼神。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傅凌止就算权力再大也大步到她头上,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她,等把病患脊椎里的牙刷取出来,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嘱咐护士和住院医生仔细严密地观察死刑病患之后,音弥才往小年的病房走,刚要进门,赵大夫叫住了她。 音弥发誓,她最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赵大夫此刻脸上的那种表情,当医生那么多年,每次通知家属病情恶化的时候,她也一定是这种表情。悲痛,伤心,附带复杂的目光。 音弥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刚回到身体里的精气神一下就消失掉了,剩下她一句疲惫不堪的躯体,她是那么恐惧,每次每次都是坏消息。 “赵大夫,什么情况,您直说吧,我撑得住。” 赵大夫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拿出手里的检查结果和片子,“小家伙种种好起来的迹象恐怕又是烟雾弹,上次的手术确实成功切除了他部分溃烂的肠子,可今天的肝功能检查并不乐观,十二指肠那里有阴影,可能已经发生病变,只是这速度快得实在让人咂舌。我就是来问问你,还要用我制定的疗程方案吗?老实说,我自己也没信心了,看诊看了这么多年,做了一万多次手术,可这次是你的儿子,我也……” 音弥深深掩面,然后颤抖着摇摇头,声音哽咽,“赵大夫,请不要这么说,小年能活到现在都是您的功劳,也多亏了你,他才有能够去幼稚园,而不是从生下来就躺在病床上。不管怎么说,您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都记得。我赞成保守疗法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相信,这是最适合小年的治疗方法。照您说的情况,他是不是又得动手术了?”说到最后,音弥已是泣不成声,“他才做完手术不到三周,我真的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住,我的儿子啊……” 赵大夫拍拍她的肩膀,也是叹气,“这几天严密监护,每天隔一段时间测试他的肝功能,拍片子检查十二指肠病变的情况,薄医生,既然你知道情况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是医生,应当理智。” 音弥擦掉眼泪,红着眼睛点点头,可牙齿还是在颤抖。老天爷,要她怎么才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呢?她不会让她的小年孤孤单单的走,她不允许,她就是拼死也要救活他啊!那是她的心肝,心肝没了,她还能活吗? 去洗手间用冷水敷了脸,差不多消了肿音弥才走回去,到病房门外她勉强换上一副笑容,“小年,乖儿子!妈妈来了。” 小年正在听柳妈讲故事,现在是晚上八点正是他入睡的时间,一看到音弥过来他眼睛都亮了。 “麻麻终于来了,小年等了麻麻一天哦。”小小的脑袋上面光光的,参差不齐的毛发呈现出一股病态的黄,软软的像鸭绒。 音弥走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摸着他柔软的发只觉得很踏实,“宝贝有没有乖乖吃药打针?想不想妈妈呀?” “想,麻麻不来,小年好无聊,不过我吃了很多很多药,今天的药被护士阿姨施了魔法哦,一点都不苦,我全都吃下去了,一颗都没有吐出来。” 音弥难过地凝视他,他总是太懂事,明明那些中成药那么苦,他的喉咙太小,每次吃药都会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药一遇水就化,化了就更加苦,难以吞咽,就是她可能也吃不下,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她只知道,每次他小脸上洋溢着很勉强还要装作很开心的笑容面对她,和她讲起这些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插进了数根针,密密麻麻的痛。 她又忍不住要落泪,暗暗责备自己最近真是够多愁善感的,赶紧转身把眼泪憋回去,然后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哄他入睡。 柳妈也湿着眼眶走过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159】隐情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等小年入睡,柳妈拉着她走到门口,一脸难色,“少奶奶您就说句实话,小少爷的病情到底怎么样?我每天看他逼着自己吃药,逼着自己打针输液,尤其是你在的时候还不敢大声喊疼,有时候他还会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说不疼,不疼的,我这心坎就跟插了刀子似的难受,他还那么小呀,怎么受得了?” 说到这里,柳妈啜泣起来,音弥被她这么一闹也跟着红了眼睛,“小少爷实在太可怜了,我斗胆提一句,若是病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会越来越坏,少奶奶,您可不可以让他回家,高高兴兴过完剩下的日子,也好过时时刻刻躺在医院,整天被迫吃那么多药,打那么多针啊,你瞅瞅他的小手背,根本没有完好的地方了,都是针孔,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音弥转身不着痕迹地抹掉眼泪,再回头,目光已是一片坚硬,“柳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我也知道小年的病情不乐观,今天赵大夫还给我看了片子,他恐怕又得动手术了,可是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即使看起来是我在折磨他,逼着他治疗,但是柳妈,我可以这么和您说,要是他没了,我是活不下去的!” 柳妈一震,“呸呸呸!少奶奶您说什么丧气话!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照顾您和小少爷直到我死的那天!我们同心协力,我就偏不信邪了,如今科技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 音弥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柳妈,我爱小年,很爱很爱。” 柳妈愣神,这句话的分量有多大,她听得很明白。 九点半,音弥收到紧急传呼,往重症监护室跑过去,姓梁的犯人情况很不乐观,加了十单位的吗啡,还是一直叫疼,傅凌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警服,配枪拿警棒和另外两名特警站在玻璃门外。 音弥推着梁建东出来,傅凌止拦住她,眉头紧蹙,面无表情,“你们主任已经联系另一名医生了,这个死刑犯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在我面前没有死刑犯,只有不同严重程度的患者,那个医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再拖下去他肯定得瘫痪。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 傅凌止面色一变,音弥以为他踌躇了,可实际上傅凌止确实是犹豫了,但他绝不是往好的那方面想,他要这个姓梁的混蛋永世不得超生,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被处决,他决不允许他死在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那简直是玷污了医院! 傅凌止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中的梁建东,松了手,但怒气还是没见少,“进手术室吧。” 音弥刚要走,傅凌止拉住她,面色怪异,“阿弥,一定要把他整活,不能让他瘫痪了!” 她蹙眉,他的表情绝对不是好心好意希望一个患者被救活,相反的,那种恨在他惯常面瘫的脸上表现得很明显,音弥点头,直觉里,这个梁建东和傅家好像有什么血海深仇,要不就是更深的隐情。 手术很成功,牙刷成功取出来,病人没有瘫痪,梁建东被戴上手铐脚铐,重新推入重症监护室,音弥摘穿着灰蓝色的手术服揉着额头出来,傅凌止走过去,边拿着电话边问她,“怎么样?没瘫痪吧?” “没有,手术挺成功的,但他的脑部受伤也挺严重的,治疗过程还很繁琐。” 傅凌止把她的话对着手机重复了一遍,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冰山似的表情并没有缓解,“是,我知道了。妈妈,您就算睡不着也要早点睡,现在都凌晨三点了,您的身子熬不住的。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们再执着她也回不来。” 他讲完电话也坐在她身边,一句话都不说,音弥看他的表情,还是没问出口。她枕在他肩上,想着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她最在乎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这件事带给他的影响太深,从知道梁建东进医院开始,他太过专注,精神高度紧张,恐怕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第二天上午,梁建东醒了。音弥闻讯赶到重症监护室,细心地询问他感觉怎么样,可他六十几岁的老头子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笑容很恶心。 傅凌止穿着警服站在门外,一脸铁青。 “美女医生,给我亮亮你的胸牌呗,哟,薄音弥,好名字,配美女正合适。” 音弥第五次拿着鼻头去碰梁建东的两只脚,“梁先生,有感觉吗?” 梁建东眼睛瞄着俏护士,音弥加大了声音,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铐,“梁先生,请问有感觉吗?” “你凑过来,我就告诉你有没有感觉。” 音弥没办法,心想着快点交差好去陪小年,就凑过去,梁建东贼眉鼠目的笑着,“再近点儿。” 玻璃门外,傅凌止闯进来,护士赶紧拦住他,他一把推开,套上专用制服,拿了一个口罩遮着口鼻,悄悄移步到音弥身后。 “美女,我双手带着手铐呢,能把你怎么样?靠近点嘛。” 音弥想想也是,死刑犯就是不同,真麻烦,她将信将疑凑过去,脑袋还没挨上他的脸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起来,回头,是傅凌止带着怒意和慌乱的眼神。 “阿止?” “美女头发真香,是我喜欢味道,你用柠檬味的洗发水吗?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也用这款。”梁建东意犹未尽,张开鼻孔,恶心地说。 傅凌止面色铁青,目光犀利,好像能把病床上的梁建东杀死,他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眉宇间煞气腾腾。 音弥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叫他拍他都没反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傅凌止狠劲儿拽了出去。 “傅凌止!我在问病人的恢复情况!你这是干嘛?你妨碍我工作了!” 【160】小姨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一脸冰山,生人勿进,他微微咬着牙齿,腮边的肌肉鼓了出来,鬓角的青筋纵横交错,“谁他妈让你靠近他了!我不是说过让你离他远点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薄音弥,你知不知道我……” 我什么?他抿唇,把后面几个字生生咽下去。 音弥不解,她还在气头上,本来外科主任就说了这个死刑犯要小心对待,治好了赶紧送走,免得惹麻烦,“你真是无理取闹!我不靠近病人,怎么看诊?怎么知道他好没好?” “总之你他妈给老子离他远点!去,跟别的病人去!否则我和院长说再放你一个长假!”他一身制服,傲宇狂风,那么英俊逼人,可他的表情却很凝重,还特霸道,蛮不讲理,音弥最烦他说一不二动不动就吼人! “你莫名其妙!我干正事儿呢,你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干嘛?自从这个犯人来了之后,你就跟木桩似的,吃也不吃,连卫生间都很少去,跟别说睡觉了!小年那里你都漠不关心,到底怎么回事?” 傅凌止把她拉到走廊的椅子边,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然后看了一眼玻璃门里的梁建东,修长的双手深深掩面,长叹一声。 “这混蛋原本就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判死刑吗?音弥,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坐下来,修长的指尖攥着警棒,已经泛白。 “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是因为你瞒着我,所以我才不知道,阿止,和我说说吧,说出来你也许能好受一些。” “好受,怎么可能?”他撇嘴,脸上有浓浓的苦涩,“我难辞其咎,就算过了那么久,我心里压着的石头还是没有卸下。” 音弥握住他的手,表情也凝重起来,她掰开他的手指,发现他的掌心竟全是冷汗。 “这个人名叫梁建东,今年五十八岁,他是个恋童癖变态!三十年间绑架了十八个女童,这还是警察们查出来的,没查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他把她们囚禁在山上的地下室,不断虐待,不断折磨,不断猥亵,等她们长到十一二岁,就开始对她们实施强*奸,等他们长到十四五岁,有的因为怀孕而被他肢解,没怀孕的就被他先杀死,然后再弃尸!” 音弥咽了口口水,再往重症监护室看去,躺在床上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那么变态的一个恋童癖兼**犯兼杀人狂! “我有一个小姨,当然你不可能见过,”他自嘲,“她只比我大三岁。我姥姥姥爷老来得女,对我小姨很是宠爱,那时候我妈妈已经结婚,她也把她当成女儿养,姥姥姥爷因为工作把小姨寄放在我们家,可以说我从小和小姨一起长大的。她被梁建东这个恶魔绑架的时候我才六岁,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妈妈说那天下午我和小姨去家附近的公园玩,傍晚回来的时候就剩下我一个人,小姨不见了!一开始我们家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是我爸爸那个政治宿敌干的蠢事!大人们报案,警察追踪调查,十几天后没线索,一年后还是没线索,两年三年,我长大了懂事了,她还是没回来。我们都认为她惨遭杀害。音弥,你不知道我小姨长的有多可爱,她头发卷卷的,睫毛很长,眼窝很深,看起来就像一个洋娃娃,从小嘴就比我甜,还很懂事,从来不像我,吵着闹着问我妈要这要那,她和小年一样,是那种让人心疼到骨子里的孩子,家里所有人都喜欢她,她失踪四年的时间里,我妈妈自杀过两次,她的身体就是从那个时候跨下来的。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第四年最后一个月里,有几个登山徒步旅行的人在云南的一个峡谷里发现了她,那时候她还没死,肚子里有个死胎,双手手腕上双脚脚腕上有多年勒绑的痕迹,很深,左腿膝盖上的骨头被很大的锤子敲断,全身十八个地方粉碎性骨折,她的……她的下*体生*殖*器*官……” 傅凌止的声音变得很硬,颤抖着说不下去了,他的背脊哆嗦的厉害,音弥只好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这时候她的动作一定得小心翼翼,他正处在一段噩梦的回忆中。 “音弥,你不知道啊,你根本不知道,我真的没办法想象,四年的时间,她是怎么被那个变态一步一步折磨成了那样,她的身下的生*殖*器*官被那个变态用针缝住了!她的……她的一双眼睛也是!医生说因为时间太长,下面的肉都开始溃烂,还好眼睛逢住的时间不长,还能见光。差不多在医院躺了一年,还是不会说话,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躲在病床地下,知道天黑了睡着了护士才能进去把她抬到床上,她不让人碰她,一碰她就开始尖叫。我和我妈到第二年才能出现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悄悄地看她两眼,她不认得我们了,就算是我妈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认识。第三年,我们把她接回家,她可以慢慢地和我们说些简单的对话,就在我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有一天,她竟然又跑了出去!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跑了回去,跑到了梁建东这个变态身边!她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你可以想象她的结局了,梁建东是恋童癖,那时候小姨差不多十六七岁了,已经过了他喜欢的年纪,她突然闯进他住的地方,结果可想而知,她被梁建东那个变态杀死,分尸,跑到森林深处,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她已经被野狼吃的只剩下一条手臂和一个脑袋了……” 音弥看他,满头大汗,苍白的薄唇轻轻颤抖着,双脚踮起,抖动的很快,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奇怪的是他刚才近乎使用一种怪异的冷静来叙述这件事的,可以想象,没说一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凌迟。 【161】剩下三个月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他是两年前才被抓到的,这个混蛋很狡猾!抓到的时候他正在抛尸,我参与了追捕行动,把他抓回去审问,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找我小姨的家长!他把这些年来十八个受害者的详细情况记得清清楚楚!是我妈来见的他,那段时间对我妈来说比前几年更难熬,她面对把我小姨折磨致死的仇人不能报仇!那种感觉,就像我现在守着这个变态一样!梁建东利用警察没找到的十三个受害者和警察们达成协议,每年我小姨的忌日,就让我妈去监狱见他,他会告诉我妈一个受害者的埋尸点,十三年,每年的那一天,我妈就会和疯了一样! 直到今年,十三年已经过完,梁建东要被判处死刑,我妈才松了口气!可没想到还出了这个幺蛾子,他被送到了你的医院!” 音弥看着他,一言不发,原来他不让自己靠近梁建东的原因竟然是这样。那她之前做的事,该有多过分? “阿止,对不起,我……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婆婆那里,我也很抱歉。” 傅凌止伸出他那双掌心满满是汗的手捧起她的脸,目光似寒潭,“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接近那种变态,就算是和他处在一个地方,我都觉得肮脏!变态!恶心!阿弥,你要给他动手术可以,他在你手里我就不怕他会千方百计用瘫痪或者什么别幺蛾子来逃避死刑!可是你要注意,别和他说话,他是个变态,他会蛊惑人心!小姨被他那么虐待,被救回之后竟然还会逃回去找他,可想而知,他的邪恶!” 音弥点点头,她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平常常的老头子,竟然会是那样的恶心变态狂。等她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傅凌止抱住她,“阿弥,你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噩梦重演。知道他被枪毙的那一天,我都会绷紧神经,他那样的变态诡计多端,就算有手铐脚铐,我还是不放心!” 音弥稳稳地抱住他,细声细气地安慰,“阿止,我不会有事的,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就算是监视,也要记得吃饭,也要记得打个盹儿,我真担心那变态还没死,你倒是先倒下去了。对了,你逮捕的他,那他不是可以认出你来?” 傅凌止无所谓地点点头,“认出来就认出来,我只怕控制不住自己会杀了他!杀了他还是便宜了他,梁建东这样的恶心变态,就该像他对待那些女同一样的对待他!” “阿止,你的心里怨气太重,这样不好的,伤心伤身,快从仇恨里解脱吧,你妈妈也是啊……” “你别看我妈严肃又不近人情,那都是这些年被折磨成那样的,她原来的样子……”傅凌止笑了,“对,我想起来,就和你一样温柔。” 音弥看他转移了注意力,她也稍微松下神来,把他的头放在膝盖上,让他在椅子上躺一会儿,他果然很疲惫,头一沾她的双腿就陷入了沉睡,一直到下午三点,音弥拖着一双麻木的腿坐在那里一动没动。就算是他傅凌止,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吧,毕竟,他不是铁打的。 但她不知道冥冥之中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以梁建东为据点,她和他会展开一场怎样的搏斗?关乎他,关乎她,关乎小年。 中午的时候,音弥扒了两口饭,赵大夫的助手孟医生把她叫到小年的病房外,跟她说明一下小年手术的具体时间,两个人刚讨论到一半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小年的尖叫声,音弥赶紧跑进去一看,正在给小年做检查的赵大夫突然倒地不起,他的听诊器还挂在小年身上,音弥赶紧抱住小年,按下床头的灯,整栋楼发出蓝色警报,赵大夫很快被医生们抬走。等到柳妈来的时候,音弥才有空去手术室那边问问情况,不料他们说赵大夫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已经死亡,死因是心肌梗塞。 音弥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半天不能动弹,赵大夫是医院里少有的和她关系比较近的医生,为小年做了三次肠部切除术,他提供的那个疗程方案,是因为问遍全国儿科医生之后最赞同的,这其中包括泪瞳的那套方案,她都拒绝了。可是……为什么要在小年病入膏肓的时候,就连赵大夫这个救星都突然去世了呢?上天到底要折磨她和小年到什么时候? 音弥一脸落寞地走回去,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竟然是泪瞳?! “音弥,对不起,小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么晚才回来,我……我去很多地方旅行了,刚刚接到赵大夫不幸心肌梗塞猝死的消息,我想,你一定很难过,所以从家里赶过来了。” 音弥抬头,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泪瞳叹气,把她抱进怀里,“音弥,因为我的自私让你被你婆婆责怪,真的很对不起,请你把小年交给我,我会接替赵大夫尽最大的努力治好他,好吗?” 事到如今,音弥已经走投无路,傅凌止满脑子都是梁建东,她必须相信泪瞳。 泪瞳很快把小年的近况摸清楚了,看完后,她的神情比赵大夫好不了多少,她抬头,直视音弥,“小年这样的情况如果还继续按照赵大夫的治疗方案,他撑不过三个月的。” 音弥不可置信,只知道摇头,“不,不可能的,赵大夫说如果情况好的话……” 泪瞳一脸严峻,打断她,“音弥,你别骗自己了,你和赵大夫都明白,小年才接受过第六次肠部切除术不到三周,按着赵大夫的思路,接下来又得手术,他那样的身体撑不过去的,迟早得死在手术台上!音弥,认清事实,你我都知道,这个时候选择器官移植才是最稳妥最有效的办法!” 【162】十字路口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见她一开口就是以前的那套思路,她也急了,“可是单靠器官共享网络,压的赌注太大了!我承受不起的,小年要器官移植就必须是腹腔多器官移植,那些器官必须来一同一个供体,很难找到不说,就算找到,就算匹配,也会发生排斥的情况,到时候他真的就没命了!器官移植风险很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按照赵大夫的疗法,他只有等死!音弥,”泪瞳握住她瘦削的肩,“你清醒点好不好!认清事实,腹腔多器官移植虽然风险大,全国也不过两例成功,但是总比他这样越来越虚弱,最后慢慢的死亡来得好!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再次肠部切除术了,每做一次,他的肠子就会缩短,以他的身体状况,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养好,长出新的肠子!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器官移植,把他溃烂坏死的肠和逐渐衰退致死的肝脏和胰脏换掉!只要手术成功,他就可以活下来,活很长时间,说不定你都可以看着他长大娶媳妇!这不是每个妈妈最终的愿望吗?” 音弥只顾着掉眼泪,被泪瞳要的头昏脑胀的,可她还是做不了决定,两难,她也明白赵大夫的疗程对小年来说帮助不大,但可以稳固,可以拖一段时间。一旦停止,采用泪瞳说的那一套,万一找不到器官,万一又发生一丁点意外,他都是死路一条,连三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她想看着他长大读书娶媳妇,她想让他陪她到老,可是…… “音弥,小年真的拖不了多久了,他还那么小,他有获得重生的希望,小孩子的生命力是最顽强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器官共享网络,把小年的移植排位尽量靠前。” “可是一旦采用器官移植的方案,就得听了赵大夫的治疗手段,一旦停下来,小年恐怕撑不到器官来的那一刻啊!” “我现在是他的医生,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打电话给这几位儿科专家咨询咨询,相信我,他们给你的答案和我会是一样的。” 音弥结果泪瞳手里的名片,想了很久,最终把那些名片扔进垃圾箱,她握住泪瞳的手,“泪瞳,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是请你一定要……” 泪瞳抱住她,“音弥,我压力的确很大,回医院接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你的宝贝,可这个时候我得有信心,因为你没信心,器官共享网络资源最齐全,小年的身体还能撑上十天半个月,你不要太着急,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得做出最适宜的选择。为什么不搏一搏,为他争取将来呢?” 音弥只有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危险,身为医生的她从当医生的那一天起就明白,医院里从来不存在没有危险的地方。她想,既然泪瞳都回来了,她就应该相信她,会有出路。现在傅凌止没心思管她这边,她只能更加坚强,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小年病情加重的噩耗告诉他,免得他分神。 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 傅凌止有权有势还有钱,背景那么深厚,好像她靠着他就没有不能做到的事,可唯独对抗病魔,权势和钱财也无能为力。现在,她只能祈祷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音弥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她在泪瞳怀里苦的梨花带雨的时候,急诊室来了一辆救护车,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温醉墨要和一脸凝重的温牧凉。 梁建东眉开眼笑地盯着离自己一米远的音弥,“美女医生,你对我的态度有很大的变化啊,是不是昨天的事让你反感了?抱歉,我下次不这么做了。” 音弥不理会他,直视拿着针管的手有些颤抖,梁建东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嘴角的笑容一凝,“想必美女医生是打听到了我的光荣事迹了吧。觉得我很恐怖,很恶心,很变态?” 见音弥还是不言不语,梁建东又说,“是,我是恶心又变态,我是恋童癖,我猥亵儿童,虐待她们,还幼*奸,但五天后我就得死了,临死前有个人能和我说说话也挺好的。” 音弥放下器械,“你脑袋里的肿块越来越大了,必须尽快手术,你再拒绝也没有用,因为等你意识模糊到不能做出正确的医疗判断时,只要一个医生签字,你就会被推入手术室, 所以,不管你怎么折腾,最终结果你还是会好起来。” 梁建东无趣地摆摆手,“做吧做吧,最好做死我。” 住院医生给他做好术前准备,音弥和他们一起推着他进手术室,从电梯出来就是一道宽敞的走廊,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从左边迎面而来的是泪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年,音弥对小年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年也冲她甜甜地笑了笑,转而把目光转向梁建东的手铐上。 “爷爷,你做坏事了?” 梁建东愣住,手指头轻轻敲着推车栏杆,然后回答,“交通违章。” “那是什么意思?”小年很天真,他对没见过没听过的事物总是感到新奇。 “就是很小的坏事。” 泪瞳看了音弥一眼,推着小年走进电梯,小年回头,小手往空中摇了摇,“爷爷再见。” 梁建东想伸手,可手被铐住,他笑了笑,“再见。” 电梯门关上,梁建东问身后的音弥,“这小子得了什么病?看着挺惹人爱的。” 音弥心里忌惮他恋童癖的头衔,没搭理他,梁建东很有耐心,“再长大一点就更加漂亮了,呵呵,美女医生,你别误会,我只对小女童感兴趣,就是好奇他得了什么病。” “需要器官移植的病。”音弥的声音很低,目光又往紧闭的电梯门看了看。 “器官移植啊……挺不错的病,做手术的时候肯定宏伟又壮观,天底下的奇事真多,他等器官想活命,我全身都是健康的器官却不想活。哈哈!” 听到这句,音弥不知道为什么停顿了一下,然后再继续推着梁建东往手术室走去。 【163】她真的很需要好消息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第三天,器官共享网络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音弥坐立难安起来,虽然小年还能适度走动,也能说话,可不难看出,停了赵大夫的那套治疗方法,他的身体衰竭的很快。 今天会诊完毕,音弥又把泪瞳拉出去,神情焦灼,“泪瞳,要不我们还是继续用赵大夫的那套方案吧,现在器官共享网络根本没消息,小年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担心……” “音弥,他现在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我们加紧打电话,器官共享网络里小年的移植排名就能靠前,小年是O+,这个血型很容易找到匹配的器官的。虽然……”泪瞳突然皱眉,看着音弥不说话了。 音弥柔弱的脸蛋更是苍白得像纸,“虽然他近期有输血,这就意味着可能有额外抗体,这样匹配就难了,是不是,泪瞳?” 泪瞳面有难色,音弥急了,“我也是一名医生,你瞒不过我的!小年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器官移植!天呐,我错了是不是?我一开始就不该做这个决定的!怎么办?我的小年,我的宝贝啊……” “音弥!你冷静点!这个可能性我早就想到了,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客服的!我们要有耐心,现在就等器官共享网络来个电话了!音弥,你这样六神无主会吓坏小年的!来,听我的话,去洗把脸吃口饭,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苍老了十几岁没什么两样!” 音弥苦不堪言,她现在那里有心情吃饭?餐厅里人来人往,有病患有家属,当医生冷眼看惯了生离死别,她够冷血够理智,可现在事情砸到她头上了,她也成了盲目焦急的家属。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音弥还是吃不下饭,勉强喝了点咖啡就换上白大褂,打算去看看梁建东,他脑部挫伤严重,手术时音弥他的一块头骨植入他的腹部,消解脑内肿胀,腹部的循环又能够保存好头骨的骨髓,音弥走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傅凌止还跟棵松树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音弥远远地看着他峻廷的侧影,无端的觉得有些悲戚,他就在身边,可是小年的病情她没办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很烦,她不能在吵到他。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就在她身边,什么时候她觉得要倒下去了即使来看看他,她又会充满力量,他是她和小年的支柱。 傅凌止转头就看到了音弥,他紧绷的脸好像不会笑了一样,僵硬地对她扯开一个弧度,音弥走过去,强作笑颜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你看看你,说让你休息你也不听,梁建东手无缚鸡之力,你担心什么?再等几天把他的头盖骨弄回去,他就得回监狱行刑了,你别这样虐待自己好不好?还有……”音弥嚅嚅地动了动嘴,声音很低,“小年也想你了。” 傅凌止眼神担忧,他摸摸她的头发,“辛苦你了,阿弥,小年都是你在照顾你在操心,可我也是分身乏术,我妈想来医院,但她只要想到梁建东在医院她就会条件反射性的全身抽搐,就像每年效小姨的忌日,我无法想象从家里到监狱那条路我妈她是怎么度过的?那件事对我们打击太大,恶魔终于快死了,没到最后一刻,我都不能放松警惕!” 音弥搂住他的腰,头轻轻地在他胸膛上蹭着,“我知道,我都知道,阿止,等小年好了之后我们再生个孩子吧。这样小年也不会再孤单了。” 傅凌止把警棒收起来,紧紧环住她,干裂的薄唇温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流连,“阿弥,你这句话比十碗饭更能让我精神抖擞!太好了!到时候小年肯定会活泼很多,因为从你肚子里跑出来的孩子肯定特温柔特善解人意,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幸福……” 头顶上他低沉轻缓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好像未来的蓝图就在他们手里,可是……可是…… 音弥屏息,肩膀小幅度抖动着,把抽泣声咽进肚子里,可眼角越来越多的泪到底让她在傅凌止面前显出了原形,傅凌止突然住嘴,皱眉拉开他,凝视自己警服上的大片水渍,修长的手慌乱的在她面上逡巡,“阿弥?为什么哭呢?告诉我,怎么了?” 音弥扬嘴,脸上的笑容那样璀璨,仿佛一生的光芒凝聚,可在那些光芒里,看不见的黑暗也越来越深遂,她的苦涩都堆砌在笑容里面,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她轻轻的启唇,“没事,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人想掉眼泪……” “傻瓜,哭红了眼睛还怎么见人?”傅凌止细心地为她擦掉眼角的泪迹,“不幸福哭,幸福也哭,阿弥,你就是个泪人。” 傅凌止根本想不到,这句口无遮拦看似宠溺的话,恰到好处的见证了他们后来的悲戚。 泪瞳正在给小年做身体检查,小家伙呆呆的凝望着窗外明媚的天空,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她说,“我想放风筝,让麻麻给我做炸虾吃,我还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看,那里的天空是不是和这里的一样白,我想去坐张薇薇说的摩天轮,听她说很好玩,我还想……还想帮麻麻洗脚,一次就可以了,不然麻麻会说我笨笨……” 泪瞳听着,手里的针管不太自然的垂落,她觉得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小年乖,等你好了,我就把你的愿望都告诉你妈妈,她会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让你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东,还有……” 泪瞳突然止了声音,因为小年那双好像盖住大半个脸孔的眼睛黑洞洞的看着她,看得她无所遁形,看得她为自己的谎话而面红耳赤。 他的目光清澈若泉,可惜已经干涸,那里面像是生来就有的一股忧伤,轻轻地拉扯着她的心。 他张着小嘴,声音嚅嚅,“泪泪阿姨,请告诉我麻麻一些好消息,不管有没有好消息,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好消息。” 短短的一句却让泪瞳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赶紧放下针管,望了一眼泪眼朦胧地柳妈,很快跑了出去。心想,也难怪音弥会疯了一样理智全无,这样懂事让人疼到心坎里的宝贝,是个人都会舍不得,更何况是音弥那个傻子呢? 【164】种汉堡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美女医生,看你这气色一时不如一时,印堂发黑,心中有愁绪啊。”梁建东还是一副嬉皮笑脸为老不尊的模样。 “梁先生,头还疼吗?那种疼法?持续的还是一阵子一阵子的?” “美女医生,我说过,我想死,我也知道你不想惹是生非,我昨天一晚上琢磨出一个好办法,昨儿下午不是碰到了一个漂亮小子需要器官吗?我这全套都可以给他拿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好的事儿!” 音弥动了恻隐之心,泪瞳那边没有一点消息,器官共享网络虽然靠得住,可是也急不来,“就算你愿意也得匹配,这意味着要拿你的血和他的交叉匹配。” “那就交叉呗,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医学术语,我识得那点字儿还是小时候偷偷摸摸躲在水槽地下读洗涤剂上面的文字认识的。” 音弥敏感的网透明玻璃门外看了看,傅凌止带着警帽,虽然面容疲惫,可依然帅的一塌糊涂,高峻挺拔,气势磅礴。她走的时候不动声色从另一个门出去,然后到化验室取了两管血,放进白大褂的口袋,悄悄带走,还没到HLA配型检测室,前面有个护士急急忙忙跑过来让她回病房,说是倪泪瞳医生找她有要紧事儿。 音弥以为小年怎么了,心急的马不停蹄地在走廊上奔跑,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回到了病房,却只有小年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到她过来很高兴。 “麻麻,泪泪阿姨说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可是我也想亲口告诉你,怎么办呢?” 音弥睁大眼睛,憔悴的面容像是突然镶进了万道光芒,她跑过去粗喘着亲昵地摸摸他软软的发,“什……什么啊?小年告诉麻麻吧。” “泪泪阿姨说,今天接到一个电话……” “傅凌止傅凌止!我接到器官共享网络打来的电话了,小年有救了!他们说一小时前有个和小年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脑死亡,家长正在签署器官捐赠协议书,音弥呢?音弥呢!这么天大的好消息她怎么能不在场!喂,你还杵这儿干什么?快去病房和音弥还有小年庆祝庆祝啊,音弥这么些天不容易,你看她那锁骨上都能盛下一斗米了!你就跟块木头似的,成天死鱼脸死给谁看呢,你丫……” 傅凌止突然揪住倪泪瞳的白大褂,下的力气几乎要把她提到了半空中,泪瞳挣扎着,傅凌止充耳不闻,一双剑眉紧蹙着,眉宇之间有惊异,“什么?什么器官移植?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泪瞳捂住嘴,“你……你不知道?呸呸!瞧我这张破嘴!你先把我放下来!” 傅凌止松手,可拳头依然紧握着,“小年要器官移植?他的手术不是挺成功的吗?音弥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到底在想什么!” 泪瞳白他一眼,“你丫就一傻蛋!就知道吼人打人命令人!音弥不告诉你肯定有她的理由,你看看你胡子拉渣没精打采失魂落魄几天没洗澡的臭样儿!就算音弥说了你能听进去放在心上吗?小年他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按照赵大夫的方案,他顶多就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是没办法也得想办法,所以才器官移植!虽然风险太大,但是一旦救活,他就会好好活上一辈子!再也不用趟医院,音弥也能少操点心,你瞅瞅她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样子,我真看不下去!亏得你还杵在这儿当木头!” 傅凌止若有所思,目光虚无不知道在想什么,泪瞳恨铁不成钢,“你倒是快点去病房啊!给你机会都不知道把握,二愣子!” “可是……”傅凌止往玻璃门里看了看,梁建东似乎正在沉睡,离开那么一小会儿应该没关系,他收起警棒,拔腿就跑,跑到半路却接到一个电话,脚下跃然的步子生生掐断。 “太好了!”音弥抱起小年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儿,就差蹦起来了,“我就说我们宝贝福大命大,感谢那位捐赠的小朋友,小年,等你病好之后每天都要为那位大公无私给你器官的小朋友祈祷,让他在天堂过得开心。妈妈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地眼泪都掉出来了,宝贝以后再也不用往医院跑,再也不用吃那些难吃的药,再也不用小手背整天红红肿肿的全是针眼,宝贝想去游乐园就可以去游乐园,想吃什么妈妈都可以给你做,别的小朋友再也不会说你的皮肤不好看,因为身体不好而不跟我们家小年玩了!” 音弥说话就跟连珠炮似的一顿狂轰滥炸,中间气儿都没喘一口,小年虽然不是很懂麻麻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看到麻麻露出了很久都没见到的笑容,他也很高兴,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转着,“麻麻笑起来真好看,像萤火虫发出来的光,像天上的星星,柳奶奶说天上的星星都是麻麻为小年种上去的,是吗?” 音弥被他天真的样子逗乐,咯咯地笑起来,“是呢是呢,宝贝还想种什么,妈妈都给你种!” “那我要种汉堡包,虽然不能吃它们,每到晚上我就爬到窗户上看它们,我就不饿了。” 音弥心疼的刮刮他的鼻子,“真是个小傻子,别人都要山珍海味,就我们家小傻子要汉堡!不过妈妈很大方,小傻子要什么妈妈就给什么,好吗?” “好耶好耶!” 泪瞳倚在门边,心想傅凌止那厮明明比她先走,这会子倒好,影子都没见一个,不过看到音弥那么开心她也觉得欣慰。 “音弥,我马上去取器官,这边有医生替小年做术前准备,你可不要趁着我不在逾矩啊!” 音弥嗔怪,“你说什么呢,我肯定规规矩矩等在手术室外面。还有啊,这事儿先不要告诉傅凌止,他这两天都快被那死刑犯给折磨死了!我不想让他分心。” 泪瞳吐吐舌头,“那种木头根本听不懂人话嘛!” “你告诉他了?” 【165】你在哪里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我……我不小心说的啊,可是他比我先走,怎么还没到?” 高干病区。 温醉墨趾高气扬地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实习医生,攥了攥手心里的药,“考虑的怎么样?你若是按照我的吩咐做好了,我保管你以后前途无量!” “可……可这不符合规定呀,被发现了我会死的很惨的。” “谁让你死了!”温醉墨突然来了脾气,把手里的药摔倒墙角,“没眼色的东西!谁准你在我面前动不动就提死这个字了?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这辈子都和医生这个职业无缘?” 实习医生一阵哆嗦,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温小姐,我下次会注意的。” “滚出去给我办好事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温醉墨回到病床上,“还有,这事儿你要是泄露半个字后果你懂的。” “是是!”实习医生怯怯退场。 床上,温醉墨突然对着空荡荡的窗户妩媚的笑了起来,“韦胤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话去做,治好我自己,把握住一切机会,我可不想因为病死而入地狱,不能和你在天堂团聚。至于过程,”温醉墨捏碎了手里的药丸,青黑的眼睛眯了起来,“怎么样都无所谓,是吧?” 说完,门口出现一具伟岸的身形,温醉墨温婉的笑了起来,“你还舍得过来呀,我还以为到我死之前你是不会再出现了。” “电话里要说的事快点说,我很忙。” “急什么呀,我算是明白了,这人可不能着急,瞧瞧,像我这样,急的命都没了!”温醉墨拍拍身侧的床,“坐过来嘛,咱俩说说心里话,还记得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吗?那时候就数我和你玩的最好,你看上哪个大院哪个司令的千金了都是找我吐心事。” 傅凌止蹙眉,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扑了扑脸,神思清醒了不少,他警服前襟被冷水灌湿,他也不觉得冷,“温醉墨,我以为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凌止,像以前那样叫我小醉不好吗?你这样我觉得好生疏,想必你也猜到了,我能到了住院的程度,身体差成了什么样子,我的肾就跟废物一样,不起任何作用,马上我又得开始做透析了。还有……”温醉墨神情悲戚,眼神荒凉,“我知道韦胤是我的幻觉了,他一直和我说他是为我而来,前一阵我不明白,一直觉得他就是活生生的在我身边,可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得面对现实,我的脑袋里……” 傅凌止突然抬眸,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怎么了?” 温醉墨轻佻一笑,“我就知道你还关心我呢。还不就是长了点不好的东西呗,”她站起来靠近他,然后趁他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坐到他膝盖上,表情落寞种夹杂着无助,“凌止,医生说我得了恶性黑色素瘤伴广泛转移,我的幻觉就是因为颞叶和额叶之间长了一团瘤子才出现的,已经是第三期了。” 傅凌止浑身一顿,他有点不能呼吸,“什么?”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明白还是装作没懂。 “我也许……快死了。”温醉墨搂住他的脖子,“谁叫我坏事做多了呢?我死了,你就可以和你的音弥双宿双栖,再也没有我这个累赘,再也没有我从中作梗。你该高兴的。” “瞎说什么!”傅凌止突然站起来,打横抱起她,手也在抖,他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好像所有的事都朝他涌过来,像浪花卷住了他的呼吸,他没力气了。 “还没确诊吧?还没确诊就说明可能是弄错了,你别着急,我……我去问问医生,让他给你重新做检查,我不信,我没法相信,前几天你还好好地,就是现在,你也跟没事人一样,我不能信!” “凌止你冷静点,现在着急的是你,我无所谓了,韦胤和我说一定要活下去,所以我才来医院的。” “让我想想,”傅凌止捂着脑袋在原地打转,“问题是你又要做透析又要治疗脑袋里的瘤子,怎么可能双管齐下,就怕没危险都变成有危险的了!” 温醉墨见他转到这个问题上,赶紧起身,凑到他身边,“所以,得一件一件来。要么先换肾,要么先治疗黑色素瘤。” 傅凌止瞳孔猛然间放大,他愣愣的后退了好几步,指着温醉墨,牙齿打颤,“你……” 音弥一直陪在小年身边,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有了器官小年就会没事,很快会好起来,可也许是每次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她最最害怕的就是从病房到手术室的那段路程。 太折磨人心。 小年躺在推车上,音弥握住他的手,她很平静,只是两个眼睛哭得像桃子,手也在密密麻麻的颤抖。 “麻麻为什么要哭?你的眼睛不疼吗?”小年戴着手术帽,只露出一双大的有些恐怖的眼睛和半个巴掌大的小脸。 “哭是因为太高兴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和小年到处去玩妈妈就忍不住想哭,但是一点都不疼,比起小年的痛来说,就是牛身上的一根毛。” “牛毛?牛毛有多重?” “像你的头发那样,所以很轻很轻,妈妈一点都不痛,就是可怜了我的宝贝,一直那么痛。”音弥摸着他冷冰冰的小脸,泪掉在他小小的鼻梁上。 “麻麻不哭,小年不痛,一点都不痛,麻麻记得给我买个大大的汉堡,我醒来后要吃,我还要给麻麻洗脚,老师说麻麻的脚很累的。” 音弥抹掉眼泪,柔弱一笑,“乖宝贝,妈妈待会就给你去买个大大的汉堡,宝贝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得见,妈妈的脚不累,小年给妈妈摸摸就好了。” 那段路程真的很短,可音弥却感觉像是在地狱和云端之间来回走了好几遍,累的想死掉,想要有个怀抱给她靠一靠。 可是傅凌止,你在哪里呢? 【166】斑点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目光隔着亲情对望。 很多年后处在苏黎世繁华热闹的街头巷尾,音弥总会觉得转身的瞬间,余光里就荡漾着柔和的光波,那是小年最璀璨的笑靥,伴着她度过那么多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她的小年。她的骨髓。她的灵魂。她的隐痛。 手术室的门关了。 音弥泛白的指尖紧紧扣住椅子边沿,身体像落空的蒲公英,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过了很久她抬头发现自己周围围了一圈人。 “小姐,你没事吧?” “看你的样子亲人应该是刚进手术室吧,没关系的,这里的医生一级棒,他们会安然无恙的。” “地上很凉,你先起来。没有人陪着你吗……” 音弥充耳不闻,目光愣愣的在那两道铁门之间打转,以前,就是现在,她每天都要无数次穿过那两道铁门,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让她的心抽痛到窒息。 她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揪住一直不停上下跳动的右眼皮,跑到医院外面的肯德基快餐厅买了一个大大的汉堡,握在手心,就像握住小年的手一样温暖。 她的小年能可怜到什么程度呢?很多东西不能吃,就连幼稚园每个伙伴每天都要捧着的汉堡,他也只能看不能吃,有一次她去接他,看到他攀着回收箱,小手往里面够,音弥走到他身后才发现他是要去摸别人吃完剩下的那层汉堡纸,她哭了,问他为什么要去摸呢? 她可怜的宝贝说,不能吃就摸一摸,因为太想吃了,所以摸一摸,就像吃了一样。那天下午,她抱着她的宝贝到快餐店的橱窗外逗留了一下午。 她的宝贝就是这么活过四年的。 想起往事,音弥哽咽着往回走。午后的日光很充沛,照的她眼睛泛疼,希望泪瞳取器官的途中不要发生什么意外,一丁点都不能。希望准时,希望小年不会排斥那些器官。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有希望了。 泪瞳取器官进行得很顺利,因为脑死亡捐献者身在上海,所以她坐直升飞机从北京到上海时间很短,她一到就立即取出来小年需要的器官,将它们放入充满防腐化学药品的袋中。接着将袋子放入装满冰的普通冷却器中,再紧急往回赶。一下直升飞机,泪瞳就提着冷却器往手术室奔去,远远地看见音弥垂头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汉堡。 “音弥!取回来了!” 音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噌的站起来,朝泪瞳扑过去,“太好了!泪瞳你知道吗,真的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泪瞳给她擦眼泪,“傅凌止那混蛋呢?不是早就跟他说了小年要做移植手术吗?人呢?” 音弥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有更要紧的事儿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他来了也只能干着急,你快进去吧,别耽误了时间。”虽然去器官比预定的时间短了些。 “恩恩,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音弥边流泪边看她走进去,她忽然又觉得一切都有希望了,至少成功了一半,有了器官就只要等植入再查看反应就行了。 她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天色很快就黑了。音弥看了看时间,一般器官移植手术只需要五个小时就能完成,从两点到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她开始焦躁起来。泪瞳安排的那个每小时出来说一次手术室里情况的医生从五点半到现在还没出来过。难道是发生了超急性排斥吗? 音弥套上白大褂挂上胸牌就从另一个入口进了手术室,每个手术室都有一个观摩室,她偷偷潜进去,坐在一堆医生里往下面看。 外科主任和泪瞳正在有条不紊的手术着,躺在他们刀刃下的就是她被开膛剖腹的小年。 音弥始终觉得有些犯怵,一开始还不敢看。虽然做了那么多次手术,可这次不同,那是她的小年,很小很脆弱的小年,他肚子里不断涌出来的血液刺痛得她的眼睛,音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自镇定,忍住,继续跟进泪瞳他们的步骤。 等器官放进小年的身体里,传音器里传来泪瞳的声音,显然手术室里还没人发现音弥就在观摩室。 “好了,现在就看接受的情况了。” 外科主任也点点头,眼角上翘,“倪医生,从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泪瞳让护士给她抹抹汗,“这是我姐们儿的儿子,我能不紧张?我还得在她面前装不紧张,可实际上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音弥握紧双手,心想等泪瞳出来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她。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底下出了状况。 住院医生突然喊道,“倪医生,主任,你们看,十二指肠那里有个斑点!” 泪瞳差点没给吓死,赶紧凑过去看,果然那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斑点,她心急,手忙脚乱,“不可能的!运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不信,我得装上!我得赶紧继续!” 外科主任是位资深老医生,“倪医生,你等等,你看这个斑点正在迅速扩大,说明器官离体之后迅速衰竭,没用的,装上去可能会害死患者。” “不装小年才会死!” 音弥听着从传音器里传出来的话,双腿一阵发软,她赶紧弹起来凑到大大的玻璃窗前,仔细的往下看,可是她的眼睛像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清了。 “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和音弥保证过的,天啊!我该怎么办?不行,我得找到源头!”泪瞳乱成一团。 音弥扒着玻璃,身体慢慢下滑,她一直摇头,“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怎么会有斑点呢?泪瞳!你和我保证过的,这次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你发过誓的,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我的天!不要,不要啊!小年……呜呜……”音弥死命捶玻璃,后面有医生拉住她的身体,想把她抱起来,她也不依,声嘶力竭德隔着玻璃往下面喊,手里的汉堡掉在了地上。 【167】晚来一步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泪瞳猛然间抬头就看到泣不成声的音弥扒在窗户口,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赶紧对护士吩咐,“你快上去把她拉到外面去,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嘱咐过你们注意这点儿的!真是……” “泪瞳!我求你,别赶我走,这个时候我不能走,小年他需要我,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器官还能用吗?小年还有希望吗?我害怕呀,泪瞳,我真的害怕,我不能再承受任何不好的消息了……” “音弥你别喊,我正在努力抢救,你别着急好不好?你一哭我也得跟着难受,会影响我的!这里加冰,赶紧止血啊,帮忙找源头!快点!” 外科主任站着不动,他目光微凉,“倪医生……倪医生!放手吧,器官已经坏死,只会加重他的病情,留着他们有害无益,患者会死的!” “不要!主任,求你救救我的小年,他还那么小,我需要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求你了,我给你们磕头了,泪瞳,求你想想办法啊!求求你们了……不要,我不要他死!”音弥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完全嘶哑,可她不管不顾,当真对着玻璃就跪下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见红了。 “音弥,我也求你别这样,别为难我,你也是医生,你明明知道移植手术中有很多变数的,我也没料到器官会突然衰竭,明明取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很好。” “现在怎么办?小年已经坏死的器官也不能再装回去,他会死的!他本来还可以活三个月的!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他死在了手术台上!呜呜……我的小年啊,不要,妈妈舍不得你,不能死……不能!无论如何想想办法,救救他!” “还不快点把她扶出去!”泪瞳对音弥身后的护士吼道,护士和几个观摩的医生很快就把音弥拉出了,泪瞳心有余悸,音弥那一声一声痛入骨髓的叫喊还在她耳边不断回荡。 “倪医生,别在意,她只是太着急太慌乱,你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外科主任看着她。 “把器官取出来他会死的!我是他的泪泪阿姨,我不能看着他死!至少不能在我的手下!”泪瞳也哭了,我这手术刀的手一直在颤抖。 “把它们取出来。” “那不等于他的整个腹腔都是空的了?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试试静脉分流,这样能够维持循环系统,绕开肝脏。” “只是暂时性的措施!维持不了多久的,他还是会死。” “我们别无选择了。”外科主任很理智。 “能撑多久?”泪瞳叹气,仰头,把眼泪逼回去。 “24小时。” “什么?!”她一怔,手里的手术刀掉在了地上,二十四小时?那不是等于没有一样! 泪瞳看着被推出去手术室完全没了意识的小年,再看看手术室外跪在地上不起来的音弥,很是为难,她哭着走过去蹲下来,“音弥,是我错了行吗?你先起来好不好?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音弥怔怔地抬头,“不,是我的错,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你做移植手术,他太小,腹腔多器官移植目前全国成功的都只有两例,泪瞳,对不起,我刚才是太着急才会那么冲。你已经尽力了,我的小年……呜呜……他命不好,一生下来就多灾多难,他受了太多苦了,也许是时候放手让他安安静静的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还有二十四小时,不到最后一秒你有什么资格放弃?你是小年的妈妈,是他一辈子的支柱,如果你都放弃了,小年躺在病床上受折磨这么多年岂不都是无意义的了?他还那么小就那么懂事,音弥,你应该为他争取到最后一秒!我们马上再联系器官共享网络……” “阿弥?”傅凌止一脸焦灼地从后面跑过来,满头大汗,衣襟都湿透了,他蹲下来捧着她的脸,“详细情况我都知道了,我联系了在器官移植库的熟人,看看有没有完好的器官,还有二十四小时,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音弥推开他,一脸厌恶,目光冰凉,“傅凌止,二十四小时对你来说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吗?可它对我来说就是转瞬即逝,前五个小时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现,明明泪瞳都告诉你了小年要做手术,我知道你要看紧梁建东,我也知道你妈妈那边更重要,可是……我还是很失望很伤心,我在里面没力气要倒下去的时候身后连一双手臂都没有,你为什么总是晚来一步?为什么!” 傅凌止蹙眉,一言不发,任她吼他斥他怒他打他,“对不起,音弥,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你这马后炮!音弥,你要不想理他就甭理他,咱们想办法去!” 音弥为难的回头,“泪瞳,谢谢你,我想静一静,我真的很累了。你站了五个小时,赶紧休息休息吧,我没事的。” 泪瞳点点头,“也好。” 傅凌止静静看着地面,音弥看着他,“我拜托你,傅凌止,下次不要再迟到了,我知道你最近魂不附体的,你妈妈的事儿很敏感,可我还是自私的想要你在身边,那样我起码遇到事儿的时候能安静下来,能够理智思考该怎么办。你太坏了,你不在我就会害怕,阿止,呜呜,我们的小年怕是……阿止,我真的很累,很想一睡不起,很想带着他一起消失,到一个永远没有病痛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傅凌止怔怔的嗅着她的发香,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好像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他想,他是真的要对不起她了。 即使被她误会到死,他还是会那么做。因为…… 【168】绝望的潮汐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泪一滴一滴打在小年的手背上,可他却好像冬眠了一样,任何动静都吵不醒他,包括她的绝望。 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时间啊,能不能为他停一停? 音弥双手交握,泪断了线,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吻着他的小手,大片床单被浸湿,她的宝贝喉咙里插着管子,他的生命和她的全部希望都依附在这根冷冰冰的管子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奈? 傅凌止神色怪异,放下电话看了一眼音弥,拉着泪瞳走到玻璃门外,“我刚打电话给器官共享网络,小年已经在腹腔多器官移植的首位了,我让他们盯紧每个在捐献名单上的患者,甚至让他们打听了所有交通事故意外脑死亡的人,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泪瞳压低声音,“就怕会迟了,他的氨含量已经开始升高了。” “分流器不是能争取来二十四小时吗?实在不行拿我的器官给他,我是他妈妈,匹配度肯定是最高的,我大不了一死,我不在乎……” “胡说!”傅凌止大步走到她面前,揪住她的柔弱无骨的手腕,“你他妈再说一句老子就炸了这个破医院!大家一起死更好!” 音弥心如死灰,她摇头,“没了小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无关紧要对不对?你的生死八竿子打不着我是不是?音弥,我知道你伤心了绝望了,我知道你不能再承受任何了,但你不能胡思乱想!” 正在争执,门外音弥的助手小孙赶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薄医生,梁先生拒绝吃药!” 傅凌止神色骤然冷峻,“倪泪瞳,你帮我好好看着阿弥,我去去就来!” “我知道你心里面比刀子割了一块还难受,小年是你最疼最爱的儿子,可是如果你想不开,傅凌止那样的性格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音弥,还有时间,我们都不要放弃,不要说傻话,小年他还在你身边,你看看,他还在。” 音弥突然起身,泪瞳吓了一跳,赶紧按住她,“你干什么啊?” “我去外面透透气,我不想看着他一点一点离我远去,我已经崩溃得不能再崩溃了,泪瞳,也许做医生的我们确实冷淡理智了些,每个人表达悲伤的方式都不同,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知道,肯定有那么一天,我会失去他。从他生病从他做第一次肠部切除术开始我就隐约能感觉到那种恐慌,我只是不愿去正视而已。对我来说,小年是我的全部,他是维系我和傅凌止的婚姻的全部,没了他,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包括我自己。” 泪瞳见她怪怪的,有种什么都放空什么什么都要放弃趋势,恐怕是…… “我找个人陪你吧,万一……” “你放心,就算我想把我的器官给他,医院也不会允许的。”音弥风轻云淡,脸上的泪花折成了悲伤的蝴蝶,一朵一朵飞向小年的心窝。 悲伤漫无止境。 音弥出了病房,漫无目的地游荡,病区里有人在哭,有人在笑,也有人像她一样,试了灵魂没了表情,空留一具驱壳。 突然面前跑来一个抱着试管架的医生,与她迎面撞上,双双倒地不起,试管从架子里掉出来。 音弥吃痛,帮她捡了一个,可不料年轻女医生慌慌张张想从她手里抢过去,音弥低头一看,脸色变了,她凝声问道,“你是哪个科室的?” “薄……薄医生您不认得我了,我是您科室的小李啊。” 音弥目光锐利,“你拿着我儿子的血干嘛去?他在普外。” 李医生一抖,眼睛乱转,手赶紧往身后藏,音弥一把将那个试管抢过来,“说!你拿我儿子的血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我……我只是……” 音弥知道这样问不出来什么,她抓起她的衣袖,“走!跟我去主任那里说个明白!” 姓李的医生马上反抗挣扎,她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哪里是薄音弥的对手!去了主任那里就完蛋了! “薄医生,求求你不要啊,我不去!我……我说还不行吗?” 音弥把她拉到楼梯拐角,“你有什么目的?” “我先说好,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人威胁。是这样的……” 音弥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只觉得头顶上有一盆彻骨的寒冰砸下来,砸的她一愣一愣不知所措,她怔怔的放开李医生,身体慢慢滑倒在地。 “薄医生,您没事儿吧?” 音弥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目光怔讼,杏眸半阖,里面的眼珠子睁得老大,“我没事,你走吧。” 蹲了很久想了很多,可她还是没有头绪,唯有胸腔里的一股火烧的天昏地暗,她站起来,视野中只能看见一个目的地,她朝着那个目的地一步不停的奔了过去。事到如今,若还有人能在这个时候有心思动歪脑筋,那个人除了温醉墨还能是谁呢? 温醉墨正闲暇地躺在床上等消息,只要那个实习医生做了配型检测,她就很有希望能再活个十年八年,那也是韦胤所希望的。 砰―― 病房门被大力推开,温醉墨应声抬头,首先看到的是白大褂的边角,再是急速喘息着的女人胸部,再是一张皮肤粗糙,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中透着一股仇恨的脸,那张脸蛋,她最熟悉不过。 尽管是同样病态的脸,温醉墨笑起来就妩媚多了,涂着蔻丹修长匀称的手翘了兰花指,“哟!瞅瞅,这是谁啊?音弥妹妹,你怎地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莫不是……” 话还没说完,温醉墨只感觉面前刮过一阵强风,在流畅的风里,她茭白若霜的面颊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薄音弥你这个疯子!你他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打我!” 【169】五年前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困难的呼吸着,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大概是气急了,牙齿也在打颤,“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这么无耻的!贱人!打你我都嫌手脏!”饶是文雅如她,事到如今,也忍不住第一次骂出了贱人这俩字,突然觉用它来形容眼前的温醉墨是那么贴切。 温醉墨愣了愣,摸着脸颊,依旧笑靥如花,“音弥妹妹,医生动手打病人,这传出去你还怎么混呢?” “我真没想到你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温醉墨,我还是把你想得太好了!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你会遭雷劈的!” “我做了什么事让你气愤到连话都说不顺了?”温醉墨好笑的眨眼睛。 “我告诉你,我是小年的妈妈,我是他的监护人!你休想从他身上动一丝一毫歪心思!他才四岁啊!那么小那么弱,你真的是泯灭天良!他病得那么重!我也没指望你能同情和理解,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你竟然还要趁火打劫,在他病危的时候想要他的肾?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蛇蝎毒妇!你真该马不停蹄的去死!”音弥咬牙切齿,眼神冰凉的看着她。 温醉墨哈哈大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不妨再给你一个惊喜。你的小年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可以活了,对吧?你是不是特伤心?特绝望?觉得头顶上的天都塌了?不想活了?心如死灰?可你还没死成啊,所以我得加把力……” 温醉墨脸上那股扭曲的笑意再次浮现出来,像极了爬虫,恶心又嚣张。她凑到音弥耳边,“为了让你哀莫大于心死,让你变成行尸走肉,让你的灵魂被扼杀,让你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让你体会一下我曾经遭遇过的那种变态到极致的绝望,我得再助你一臂之力,我这里有个很大很大的惊喜要给你,不过劝你准备好,不然你很可能听到一半就会心脏衰竭,活活被气死!那不是成了我的罪过了?” 薄音弥,我等这一刻等太久了。为了让你身心俱疲,为了让你心死决裂! “想来你心里也是疑虑重重吧,医院这么多将死之人,为什么我偏偏看中了你家儿子的肾。” 音弥站着,表情不变,可放在身侧的手却握紧了,“我不管什么目的原因,你休想打他的主意!你器官衰竭那是你作恶多端的惩罚!我的小年没做错任何事,你休想让他躺进你这趟浑水!” 温醉墨又笑,微微抬眉,表情很是生动,“你的小年?”她转而媚眼如丝,“也是呢,当了差不多五年的妈妈,就真以为自己是个妈妈了,薄音弥,其实想想你也怪可怜的,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傻子似的帮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还心心念念地付出了真心!世界上最廉价不过真情二字,他妈全是扯淡!我倒要看看你在知道真相后还能不能对你的小年一如现在这样,为他着急为他伤心为他绝望!” 音弥紧紧蹙着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帮别人养儿子?温醉墨说话太奇怪了! “什么真相不真相的,你有话快说,别跟我绕圈子!我没时间!” “很期待接下来你的崩溃,那对我来说是一种最恰如其分的表演和重现。”温醉墨吐吐舌头,目光深远。 音弥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也不在意,反正她要让温醉墨彻底打消她那丑恶的心思!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她的宝贝!可她没想到,温醉墨接下来说的内容让她浑身冻在了冰窖里,再也无法顺畅的呼吸一口气。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薄音弥,你是天底下最可怜最笨的女人,五年啊,被我和你的好丈夫你的好小姑子耍的团团转,被傅家当傻子看待。你真的很悲剧。” “什么意思?” 温醉墨紧紧地盯着音弥的表情,脸上有种毁灭式的兴奋,“你怎么这么蠢啊?五年前我和你相遇在医学院,我是法国代表团的翻译官,你是中国代表团的组长。那次相遇纯属偶然,后来在医院得知你的血型是0+也是纯属偶然,直到得知你和我完全匹配那也是偶然!但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凌止辛辛苦苦帮我找了两年的肾原来就在你的身体里!你知道傅晚灯为什么突然转到你们学校吗?你知道苏妄言为什么劈腿变心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韦胤的葬礼上遇见傅凌止吗?” 音弥心脏一颤,直觉里她拒绝往下面想,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直到背脊靠上墙壁,她才像个落水的人终于找到了浮木。 温醉墨笑靥如花,柳叶眉微微挑着,翘挺的鼻梁上鲜见的几个雀斑也高傲的立着,“因为我看上了你的肾,你三生有幸,掉进了我们为你专门设计的圈套里。哼,傅晚灯的任务就是成功勾引年轻气盛想要新鲜感的苏妄言,并且设计让你发现她和他的奸情!而我的凌止,他从小就开始喜欢我!就算我和韦胤结婚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只有我一个女人!他爱我,所以那么多年他一直不放弃帮我找肾,甚至在韦胤去了越南后一直照顾我,帮助我,把我当做手心里的宝!你当真以为傅凌止和你闪婚是因为爱上你了吗?天底下最好骗的就是你这种涉世未深心机太浅的黄毛丫头!那时候刚好你们家有意和傅家联姻,凌止便顺水推舟,和你结了婚!请你永生永世记住,他看上的只是你身体里的肾!” 眼泪不断线,在她的面颊上流成河,音弥的身子摩擦着墙壁,慢慢倒在了地上,她在笑,脆弱的泪滑过她脸上的褶皱,无端的竟有些滑稽,脑袋里的世界,周围的世界,统统离她远去,留在冰霜里的不过是她一具快干涸的躯体。什么最伤人?欺骗。什么最能让一颗伤痕累累的心猝死?长达五年的欺骗。 “着你就受不了了?我还想说后面更精彩呢。” 【170】所谓的真相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妹妹,你可要坚持住,这才一半,还不到精彩迭起最有意思的地方呢!你记得婚礼上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你当时肯定不明白,那么现在你明白了吗?结婚还不到十天,凌止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他瞒着你用药使你陷入昏迷,然后让你和我同时躺进医院,可有一点出乎了他的意料,那就是你怀孕了,三个半月。这和他最初的计划相背离,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他对我说,不要紧,你的孩子本来就不该有,打掉就是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眉毛都没抬一下,真是恭贺你在他心里有那么高的地位啊。” 指尖深深扣进掌心,直到味道了铁锈味,音弥坐在地上,双腿麻木不仁,心也麻木不仁,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这次她在温醉墨面前输得很惨,可以说从五年前开始,她就从没赢过,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她对傅凌止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温醉墨提供了一颗肾。真是够了不起的作用啊! “接下来的故事你可以猜到了,他亲眼看着医生打掉了你和他的孩子,然后让你一直睡着,还没等你养好身体,他又偷走了你的肾把它当礼物送给我,让你的身体从健健康康变得不堪一击,让你的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水,而我,既得到了我想要的肾脏,我的孩子也顺利的生了下来,虽然我不想要,傅斯年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垃圾,我和凌止害死了你的孩子,得到了你的肾,还把我的垃圾扔给你,可笑的是你竟然把我的垃圾当宝贝养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五年啊,我静静地欣赏你为了我的垃圾和傅凌止吵架,劳心劳力,人也憔悴了不少,尤其是现在,更加喜感!怎么样?亲爱的音弥妹妹,听得开心吗?我可是口水都说干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既没有猝死也没有气死,难道是我讲的不够绘声绘色?” 温醉墨摊手,表示无趣,“现在我可以断定你是非人类了。面对这么多打击欺骗隐瞒和真相,你竟然无动无衷?对了,我忘了说,就在几个小时前,你的宝贝动手术生死未卜的时候,你猜傅凌止在哪里?” 温醉墨见音弥垂着脑袋毫无反应,她有些兴奋和着急,“他从头到尾五个多小时就在你现在坐着的地方陪着我,为我出谋划策,为我黯然神伤。就是他提议让我去取傅斯年的血液做交叉匹配的!哈哈!薄音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悲剧!十足的傻子!你连弱智都不如,被我们骗得团团转,还自认为你得到了傅凌止的真心!真是好笑,凌止他在小学六年级就暗恋我,初三跟我表白,一直到现在,你觉得这么多年他从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就开始对我存着的真心抵不过你和他在一起貌合神离的五年吗?你太天真,太嫩!五年前我就对你说过,你是咎由自取自讨苦吃!五年后我还要告诉你,赢的人一直是我!你一直是输家!傅凌止亲手杀了你的孩子,亲手偷走你的肾!到现在,他还是会为了帮我取走你最最疼爱的假儿子的肾!还有呢,苏妄言从头到尾知道真相,你最好的闺蜜倪泪瞳也知道,还有傅家二老也知道,甚至连你的妈妈……也知道。大概全天下就你这个傻子不知道!怎么?输到连头都不敢抬了,是吗?气急攻心是吗?” 音弥觉得脑袋很疼,快要炸开,好像有人硬生生往里面塞了一颗临时炸弹,不一会儿就会头破血流。她想伸手擦掉眼泪,因为眼泪滑过她的嘴边,很痒。可是她没力气抬手,全身的零件都被固定,可笑的是,在大悲大痛面前,她竟然出奇的冷静。她一点都不想让温醉墨得逞,她越想看自己的悲痛欲绝的糗样,自己就越不能给她看。 她不去想温醉墨蛮横地塞进她耳朵里的那些话,她一点都不悲伤,一点都不痛心,一点都不难过到想死去。可是她的眼泪啊,为什么一点也不配合呢?果然眼泪多了就变成白水了。 她强硬的拉着僵化了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泪眼朦胧中,她的声音异常平静,而她已是笑靥如花。 温醉墨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音弥将计就计,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眼睫毛沾着泪滴,出奇的妖冶,“对啊,我八百年前就知道真相了。我觉得你太无能了点,原以为你能瞒住我一辈子,可没想到,”音弥压抑住颤抖,无聊的耸了耸肩,歪着脑袋玩世不恭的样子,“你这么沉不住气,原想和你多周旋周旋呢,现在好了,你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好玩的?温醉墨,你手里所谓的最后的大王牌也不过如此嘛!咦,你怎么是那副表情啊?看到我没死很不开心吗?你的嘴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我估计会被气死的可能是你哦。” 音弥浅浅的笑着,突然捂嘴,“看我这不听话的嘴,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可是醉墨姐姐,我施舍给你的肾被你虐待到衰竭就算了,更加祸不单行的是你竟然同时还得了恶黑伴有广泛转移?”音弥悠然转身,目光从输液架上吊着的病历本上收回。“哦哟,这可怎么办呐?果然坏事做多了老天都在看着呢。醉墨姐,你可不能生气,你一生气就得怒火攻心,别到时候又加了一个病,叫做走火入魔。” “你!”温醉墨气结,半个字都噎不出来。 她心里疑惑,薄音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她的?难道她不恨吗?看她的表情竟然是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自己快被她气晕了!果然这贱人是非人类!不然任谁遇到这种事儿还能冷静下来,还能顾得上对别人冷嘲热讽? 【171】悲伤的五个阶段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她选在她最脆弱最绝望的时候揭露五年前的真相,可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事儿没有!她还就偏不信了! 温醉墨笑,“音弥呀,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傅斯年是你的好丈夫傅凌止的种啊!五年前韦胤远赴越南,傅凌止对我展开攻势,我呢刚好就寂寞的不行,所以我和他在希尔顿酒店就一间总统套房,每到周五我们都过去缠绵一整夜,就是在他和你好上之后,我们依然你侬我侬,难舍难分!所以你真的很悲剧,儿子是你丈夫的亲骨肉,却不是你的!最戏剧的是你还帮着我和凌止勤勤恳恳养了五年的儿子!哈哈!薄音弥,你可以去申请中国感动人物榜了!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音弥笑的若有所思,“醉墨姐,狗急跳墙也不是你这么跳的啊!你把自己当傻子整呢,小年要是傅凌止的种,你能这么对待他?前后矛盾!编,继续编!” 温醉墨脸色一变,再抬头时眼里已经附上一层悲切,“就算他不是傅凌止的种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他是梁建东当年绑架我,把我关在地下室对我百般虐待,强迫我生下来的狗杂种!哼,傅斯年的移植手术没成功, 你敢说你没动了把梁建东的器官给傅斯年的念头?可惜傅斯年是梁建东的孽种!若是他长大后得知自己有个变*态恋童癖兼变*态杀*人***待*狂的父亲,他就是他的变态父亲强*奸虐待他的亲生母亲生下来的,你觉得他想得通吗?他不会怨你吗?恐怕到时候会和你反目成仇吧。所以……音弥妹妹,你可真是到了穷途末路了啊,不救你的宝贝儿子吧,你会痛彻心扉,伤心欲绝,救了你的宝贝儿子你照样会在不久的将来和他反目成仇!你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我可是拭目以待!反正我又不急,大不了我等着器官共享网络里的肾,我有的是钱,还怕没有肾吗?可是你就不同了……啊呀,又过了一个小时了。” 温醉墨摊手,一派闲适。 音弥无所谓地耸耸肩,叹息似的说,“我为小年有你这样的生母而感到羞耻。相信将来小年也会这么觉得。” 温醉墨浑身一僵,冲夺门而去的音弥吼道,“谁他妈稀罕?他充其量不过是我不要的垃圾!梁建东的垃圾!” 音弥很佩服自己是如何镇定的在温醉墨的病房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她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一瘸一拐闯入拐角的楼梯间,像一滩水迅速泼倒在地。 眼泪从泪腺分泌出来,掉在手背上,钝钝的痛。其实她哪里知道什么真相呢?所有的真相都是从温醉墨那张嘴里得知的。她捂着心口,听着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跳得太快还是停止跳动了的心脏,巨大的痛楚从心脏慢慢蔓延到全身,像无数颗针扎进她的脑袋,扎破头骨,扎破皮囊。 难怪傅凌止那么不喜欢小年,难怪他说要亲眼看到梁建东死他才会开心,什么小姨,到头来还是因为温醉墨!难怪谷舒晚逼着她再生一个小孩,方淮也是!难怪这五年来每年体检,傅凌止都会提前突然回到家里,要么带她出去旅游,要么干脆装病让她照顾分不开身。难怪说到小年的时候苏妄言和泪瞳都支支吾吾!难怪小年快死了老爷子和谷舒晚连人都没见到一个!难怪小年叫温牧凉舅舅!难怪……难怪…… 原来都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小年的妈妈,温醉墨才是!可她根本不配当妈妈,事到如今为了对付自己,还拿小年当筹码,说他是她不要的垃圾那么伤人的话! 她是恨不得撕了温醉墨和傅凌止,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小年。就算他不是自己的骨肉又怎么样?难道真的说放下就能放下吗?就算梁建东是小年的生父又怎么样?只要能让小年好起来,她就是背了这个黑锅也无所谓。 音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眼泪还在掉,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身体里的水分好像永远都不会枯竭,舔了舔干涩的唇,大悲大恸之后,只剩下死寂。 傅凌止,她真谢谢他骗了自己五年!一想到当初他接近自己竟是为了温醉墨她就觉得恶心,他竟然瞒着她打掉了她的孩子,不顾她的生命危险摘了她的肾给温醉墨! 行!她统统记下了! “薄医生?” 身后传来温润如玉的声音,音弥回头,肖黎川一脸淡淡的笑意,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睛时,表情变了。 肖黎川走过来搀扶住身体不稳的音弥,“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发生什么事了?” 音弥抬眸,无精打采地笑了笑,然后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肖黎川,缓缓启唇,“肖医生,你给我说说人的悲伤会经历几个阶段?你看我现在正处于哪个阶段?” 肖黎川皱眉,虽然不懂她的意图,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根据Elizabeth Kubler―rose的理论,在弥留之际,或者面临巨大的损失时,我们的悲伤会经历明显的五个阶段。首先是否认,因为损失无法想象,然后对所有人感到愤怒,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接着是交涉,祈祷,我们倾其所有,甚至出卖灵魂,只为换取哪怕多一天时间,当交涉失败,愤怒难以控制,我们消沉,绝望,直到最后不得不承认我们无能为力,直到接受事实。”肖黎川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薄医生,你前一刻哭得那么凶,这一刻却又这么冷静,我很为你担心。你现在正处在第二步和第三步之间。” 音弥笑他的客观和理智,“不久前我还和你一样理智,可现在,我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了。你说,如果一个人被骗了五年,你觉得那个人在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办?” 【172】阿止我很难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肖黎川奇怪地看着她,“因人而异。有的会对所有人进行报复,有的却冷静自持,压抑内心的躁动,不是不恨,只是恨得比一般人绵长。不过无论是哪种,我都希望那个被骗的人放下恨意,因为恨到最后受伤害最大的还是自己。” 音弥知道像肖黎川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从她身上看出苗头来了,她也知道他在迂回婉转的劝自己,“谢谢你能够陪我说会儿话,不然我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肖黎川拍拍她的肩,“你孩子的事我都知道了,尽力而为即可,万事不能太过强求。小年值得你这么心疼他,音弥,你要好好的。” 音弥抬头看着苍白阴暗的房顶,只觉得今天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太长的梦。她深呼吸数十次,看了看被指甲刺破的掌心,血肉被汗熬得很痛,痛就好,代表她还活着。 她去卫生间整理了近日来萎靡不振的容颜。出了电梯左拐,傅凌止如神祗一般的侧影浮上她颤抖的视界。他对她而言变得很陌生,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夫妻,到头来不过是一个骗局。 其实她很不明白,如果当时傅凌止和她好好说明温醉墨等的病情,她难道还会铁石心肠不给吗?傅凌止这样的人,终究没办法信任别人吧。 “阿止。”音弥很想吐。 傅凌止转过头,黑眸里隐着疲惫,不疲惫才怪呢,他肯定在处心积虑思考着怎么把小年的肾偷到温醉墨身体里吧! “你怎么到处乱跑?好好休息一下,器官共享网络一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傅凌止语带关怀。 音弥心里哧哧冷笑,只怕到时候等来的不是器官,而是小年的尸体吧! 她虚无缥缈地看着他,“阿止,我很难过,难过得快要死掉。” 傅凌止一愣,因为站得太久而紧绷的腿缓慢的移动着,走过来把音弥一把搂入怀中,“阿弥,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我没办法跟你保证小年会化险为夷。” 音弥闻着他刚烈的气息,五年里日日夜夜她最熟悉的味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我只是束手无策了,是不是就这么让他安安静静的走更好呢?” 感觉到他的身形一僵,音弥又是一阵冷笑,“阿止,我不想你也有事。听我的话,去我的休息室睡一会好吗?” 傅凌止为难的看着玻璃门里的梁建东,“可是……” “梁建东半昏迷半醒的,能有什么事儿?若是小年没了,你再没了,你让我怎么活?”没有人知道音弥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来说这番话的,也许就连她都开始厌弃自己的言不由衷,可是她不能当面揭穿,至少现在不能。 傅凌止感受着她温婉绵柔的**,闻着她清晰的体香,竟有些心神荡漾,他暗暗责怪自己,但从小年住院之后他们就再没……可现在不是想时候! 音弥拉住他就跑,休息室的门一关,她就贴到他渐渐紧绷的胸膛上,听着他浓厚的喘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傅凌止放下警棒和配枪,捧起她的脸把头凑过去,就在唇齿相触的那一刻,音弥的喉咙突然一梗,她迅速推开她跑到垃圾桶面前,弯身一阵干呕。 “你怎么了?”傅凌止蹙眉。 “可能是肠胃感冒了吧。”天知道她反胃是因为什么。 傅凌止心疼地拉起她,给她漱口,轻轻地环紧她,“叫你注意自己的身体,怎么就是不听呢?” 音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空洞,“对不起。” 最终,美人计还是没能成功实施,音弥悲哀地发现她已经没办法平和的接近他了,他一碰她,她就止不住的想呕吐。 傅凌止抱着她躺到床上,很快陷入了沉睡,音弥一直屏息静待,他在特种部队呆过,那里出来的人都很变态,睡觉警觉,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等了四十分钟,时间接近凌晨三点,她的手放在傅凌止的脖子底下,她一点一点的往枕头里伸过去,掏出一个针管,再慢慢地把手放回去,针头对准傅凌止的脖子,她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紧紧盯住他的面部,然后手下力,猛地一扎,针头刺入他的脖子。 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傅凌止倏地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好像他根本就没睡着一样,音弥被他盯得犯怵,手下加力,傅凌止猛的一弹,修长的大手用力覆盖住她的手,直到针管被他扭断,音弥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慢慢地他的身体就软了,盯着她的眼睛也开始闭合。 她长叹一口气,捂住过快跳动的心,翻身下床,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他,穿好衣服出门。 “美女医生。”梁建东半眯着眼睛。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你不想活的意志坚定吗?” “你现在撤掉机器我都愿意。我想在医院里死去,我想获得一点主控权,对于恋童癖来说,主控权很重要。” 音弥放在白大褂兜里的手拇指一直扣着食指,良久,她深呼吸开口,“在手术中,我移除了你的一块头盖骨,也就是说现在你的大脑只有硬脑膜盖着,实际上是暴露的,如果那块地方受到损伤,会引起颅内出血,意味着你的大脑会比手术之前肿的更厉害,也就意味着会脑死亡。所以作为你的医生,我建议你要非常小心,别伤到那儿。明白了吗?” 梁建东苍老的面上渐渐浮出笑容,“谢谢你,薄医生。” “我还有个问题,你有虐待或者强*奸过成年女性吗?请你如实回答,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恋童癖有着坚定的意志和绝对的洁癖,我只对幼女感兴趣,所以很抱歉,薄医生,我没虐待过成年女性。”梁建东回答的很老实。 音弥的手颤了颤,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薄医生,那天看到的那个亮小男孩……是你儿子?”梁建东追问。 音弥凄然回头,目光虚无,嘴角衔着笑,更像是在哭,她轻轻的说,“不是。” 玻璃门上的百叶窗拉下来,音弥关紧门。梁建东闭上眼,咬着枕头摔到地上,头很用力地往病床的栏杆上磕下去。 【173】你们大可以试试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凌晨四点的医院死寂得像一汪不存在任何希望的深潭。而音弥就是其中的一抹幽灵。 “他的颅内压低于25了!” “导管阻塞了吗?” “没有。” “调整输液的高度,把病床在升高十度!”泪瞳看了看监控器,对旁边的助手吩咐道。 “那有用吗?”音弥靠着门,通红的眼球涨满血丝,白瓷一样苍白的脸甚至都可以看的见淡青色的血管,她没有表情。 泪瞳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她赶紧走过去,“音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休息休息?” “器官共享网络有消息吗?”音弥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小块,她孱弱的宝贝,再看看玻璃窗上影印着的像幽灵的自己。 泪瞳停顿了一下,看着音弥,总觉得现在的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我……我再打打电话。” “不介意的话可以聊聊吗?” 音弥是从不会这么生疏地同自己说话的,泪瞳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了,她还是点点头,“好。”回头对旁边的医生吩咐,“小刘,患者腹部中空,会造成毒素聚集和脑部肿大,我们无法阻止,但可以减缓,带上颅内压监控器,密切注意他的颅内压。” “好!” 泪瞳跟着音弥绕着长廊走,头顶白色灯管光线清冷,泪瞳看音弥瘦削的背影一直在摇晃,她扯住她的衣袖,“音弥,你到底怎么回事?” 音弥回头,定定地看着她,以一种泪瞳从来没见过的眼神,她问,“泪瞳,我们这么多年最好的朋友,我想问问你,有因为什么苦衷而隐瞒过我什么事吗?” 泪瞳目光一闪,僵硬地拍了拍她,“你这丫头今儿怎么了?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回答我就好。” 泪瞳顺了顺耳侧的发,每个人在紧张时都会有特定的一些动作,而她的动作就是这个,音弥的声音冷了不少,“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什么意思?” “非要我去做个全身体检你才会心甘情愿全盘托出?” 泪瞳眼睛睁大,“音……音弥……” “我想知道你瞒着我的原因,想必你能看出来我现在很生气也很绝望。” “音弥……”泪瞳的声音带了哭腔,她很着急,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听谁说了什么吗?你不要当真,那人肯定是骗你的。”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提骗这个字眼。”音弥身子倚靠着栏杆,接近虚脱。 “音弥你听我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可是我只能瞒着你。我知道那件事已经是你的孩子掉了你的肾没了之后,当时我和傅凌止说一定会告诉你真相,他求过我,可是你昏睡六个月,醒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摇篮里的小年,你把他理所当然的视为是你生的孩子,我也犹豫过,可你那时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你那么喜欢小年,我就想等你好点之后再告诉你吧,可是越到后来我越犹豫,然后一直拖着,看你和小年感情越来越深我才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告诉你。可是只要你一直不知道,伤痛就永远不会降临在你头上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忘了,谎言终究是谎言……” 音弥冷笑,“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苏妄言也是为了我好?我妈妈也是为了我好?倪泪瞳,你是不是还想说,傅凌止和温醉墨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才亲手杀死我的孩子,夺走我的器官?五年啊,1825天,43800小时,这么长时间你竟然没想过要告诉我真相?” “音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啊……” “我现在没力气恨任何人,我全部的希望都在小年身上,所以你们最好祈祷小年会好起来,不然就统统给我等着天翻地覆吧!你们大可以试试,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欺负!”她全身煞气,像个生人勿进的吸血鬼,透着阴森和恐怖。 “音弥,你别这样好不好……” “薄医生!不好了!梁先生抽搐了!”小孙慌慌张张跑过来,“我呼叫你好多次,你都没出现!” “如果病情有所恶化,护士会通知我的。”音弥没动,可手却握紧了。 “可是那个警察嘱咐过我们,一定要小心看紧梁先生!我现在马上通知那位警察!” “小孙!”音弥拉住他,“跟我回去治疗患者,通知的事情自有人会做。” 小孙奇怪地看着她,可薄医生是主治,没人敢违背她的话,泪瞳回头,音弥已经走远。 音弥回到监控室,果然监视器上心率和脑电波都出现异常,她皱眉,“况不是很严重,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了,让护士门打个盹儿,他们很辛苦。你也出去休息吧。” “可是……” “我说过,我会处理好!” 小孙为难,良久还是依言出去了。音弥坐下来,盯着监控器上的数据,手里的笔几乎要折断。半个小时过去了,音弥起身。 刚出监控室就碰到了肖黎川,音弥皱眉,“肖医生,这么晚了四处乱逛?” “你不也还没休息,对了,你的那位死刑犯患者怎么样了?” 音弥紧紧盯着肖黎川,吞吞吐吐,“我……我都处理好了。” 这回轮到肖黎川皱眉了,他仔细地看了音弥一眼,突然摇摇头,折身往重症监控室跑去,音弥慌了手脚,赶紧追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梁建东满头的血流到了床单上,浑身抽搐,呼吸困难。肖黎川拿着赶紧拿手电看了看他的眼珠子,“眼珠子往上翻,意识模糊!”他回头严肃地看着音弥,“告诉我,你最好已经在准备给他手术了!” 音弥皱着脸,“肖医生,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是在多管闲事吗?救治每个病患是医生的分内之事!既然你迷失了心智,我就得负责把你弄醒!请你通知准备手术,不然我只好叫主任来了!” 【174】谁来帮帮她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肖黎川!他想死!反正他不到五天就得行刑,横竖都是一死,只要他在这里脑死亡我的小年就有救了!你为什么不能理解理解我呢?主任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通知他!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请你不要插手!” 肖黎川紧着眉头,握住她的双肩,“病急乱投医也不是你这么投的!音弥,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是有违医德的!我们要想尽办法维持你孩子的性命,直到找到合适的器官,我强烈建议你也尽量保住你的患者的命,因为我们是医生!而不是……侩子手!” 音弥摇头,泪眼朦胧,攀住肖黎川的衣襟不松手,“我知道你觉得不对,可是我没办法了,小年只剩下不到十六个小时了,肖黎川,你来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怎么做?即使犯法即使要坐牢即使违背医德我还是要救他!他是我的唯一,是我的命根子!我会为了他做任何我能做不能做的事!我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你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如果一定要阻止,那我们只能两败俱伤!” “音弥!” “救……救救……我,还不……想……不想死……”病床上,梁建东翻着白眼,全身抽搐,艰难地呢喃。 肖黎川不可置信地看着音弥,“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音弥乱了套,也是一脸惊诧,“他一直说想死的!我绝对是尊重了他清醒时的意愿的!不信你去调监控!他是一个个变态杀人狂,他杀的人不计其数,所以他想临死前做点善事……” “救……不想……死……”梁建东口齿不清地呼救。 “人在弥留之际是会有求生本能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你犯错!”肖黎川伸手按下床头的警报灯。 音弥瘫软在地,双手掩面,嘤嘤哭泣,“肖黎川,你没有孩子吧,所以你根本不会懂!你体会过那种生不如死心肺绞烈痛入骨髓的感觉吗?” “音弥,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你的孩子还有十六个小时,可这位患者要是再不抢救就没命了。起来,去手术室,你给我记住,你是一个医生。” 肖黎川拉着她走进手术室,音弥只是呆呆的看着玻璃隔板里面的梁建东,迟迟不净手。 “薄医生,病人已在麻醉状态,”助手走过来,焦急地看着她,“有些话您可能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说,不管您私底下有天大的急事儿,病患的命掌握在您手里,您不能因为一时的私心而害了一个生命垂危的者!” 音弥猛然间抬头,目光笔直地看向助手,然后颤颤巍巍把手伸到水槽下。 其实又有谁能体会音弥此时的心情呢?那么矛盾,拿小年的命和其他患者的命做赌注,作为医生作为母亲的她又何尝不难过?她必须趁着傅凌止醒来之前做好决定,他是她的丈夫,本该和她同一阵线,可现在她的依靠没了,小年也快没了,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如果注定要以悲剧收场,那么在这出悲剧里,绝对不能有小年!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受尽折磨死去,那就只能拼一把! 无影灯下,手里握着十号手术刀,音弥把眼泪逼回去。 “薄医生,你是手术室的老大,我们都要听你的,可是患者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失,他的命现在就在你手上,你是上帝,你的决定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死!我们都希望你能清醒清醒!不要忘了我们当初做医生是宣誓过的!” 音弥一愣,颤抖的右手有往下滑的趋势,可却又生生僵在半路,她摇头,“对不起,我不会牵连你们的,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要梁建东死,我要他死!我的小年才能活!” 助手被她悲壮的神情渲染,看她使劲把眼泪憋回去,他也于心不忍,可是再看患者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我们能体会你的心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患者是个死刑犯,也许有人会像你担心你的孩子一样为他担惊受怕。请你换位思考一下。薄医生,他的手术切口正在流血,起码该做硬膜下引流吧?” 音弥还是不动,全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齐齐看着她,她却好像灵魂出窍了,自言自语,“是他自己想死的,他想逃避监狱的死刑,我这是在帮他,也在救我的小年,我没做错,即使你们都觉得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我还是坚持,我要我的小年活着,他才四岁呀!你们可以想象吗?四岁的孩子腹部全空,肠子坏死,肝功能衰退,胰脏衰竭。” “薄医生,你再这样,我必须去马上叫外科主任过来处理了。病患的生命并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助手为难的看她一眼,转身想走。 音弥一把拉住他,“我求求你们想想我的孩子,他很小,他很害怕,他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病床上,我这个做妈妈的不在他身边啊!没有一本医书教过我们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你们为什么不能理解理解我呢?梁建东不到五天就要行刑,不是枪毙就是绞杀或者注射死亡,任何一种死法都比我们让他躺在手术台上静静地死去来的恐怖。而他健康的器官恰恰和我的小年匹配,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你们为什么……” 嘭―― 手术室的玻璃门被强行拉开,音弥愕然回头,一脸煞白,手术刀掉在了地上。 傅凌止面无表情地站在逆光处,左手握着门把,右手……拿着一把枪。音弥从来没见过他的那种目光,斩钉截铁中透着丝丝隐痛,毫无疑问的,这种复杂的目光看向的地方正是她。 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音弥看见他干裂的薄唇一张一合。 他说,更像是在无奈叹气,“阿弥,不要再错下去了。” 音弥笑,“傅凌止,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亲我的时候呕吐吗?” 【175】撕裂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瞎的一圈青黑映衬着他眼底漫无止境的悲伤,他说话的样子让音弥无端端的想起街边的乞丐,明明他是那么英俊逼人。 “阿弥,有什么事往后说,你先救活他。你知道的,他的死活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那小年的死活对你来说就是空气吗?熟视无睹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吐吗?因为即使我的脑子死命的忍住对你的厌恶,可我的胃连它都嫌弃你,它阻止你靠近我,这五年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的身体都特自觉的排斥你!梁建东的死活那么重要,和你相处了五年的小年就是空气,傅凌止,我懂了,我都明白了。” 傅凌止目光无神,音弥最喜欢的就是他一对凤目,眼神深邃,穿透人心,大概女人都喜欢不可捉摸的东西,可现在那样漂亮的一对狭长的眼睛已经暗淡无光。傅凌止站着没动,鞋子好像被钉在了地板上,他的身体微微晃动,眉角微不可见地抬了抬,显示他内心的惊讶。 实际上他的表情是有些受伤的,可音弥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喜感。曾经到现在无数次出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移到了他面上,就有些滑稽了。 “阿弥,我和你说过,梁建东想要的是主控权,他是恋童癖,他是精神变态杀人狂,杀人狂最想要的就是掌控自己生死的掌控权。你不能着了他的道。”他的声音很暗沉,夹杂着尘埃一般的碎粒,吱吱嘎嘎沙哑难听。 音弥看着他瞳孔里的自己正眉眼弯弯,“那你告诉我,五年前我是怎么着了你的道的?以至于五年来我生活在一个谎言塔里,日日夜夜自欺欺人,看着我被耍的团团转,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兴奋啊?看着我独自折磨自己你是不是特舒心啊?” 傅凌止浑身一僵,眉眼轻颤,他很快整了整思绪,看着手术台上像具尸体的梁建东,蹙眉,“阿弥,无论你知道了什么,我都可以和你一一说明白。可现在不是时候,我请求你,救活他。” “傅凌止你不知道吧,小年他说过他爱你。就是那次我们一起去接他吃饭,你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对着窗外晶莹剔透的雪花说,爸爸很坏,可我还是爱他。傅凌止,你听见了吗,小年他说他爱你,他爱你这个冷血无情禽兽不如的爹,他爱你啊,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你把他的命当狗尾巴草一样抛弃!” 傅凌止又是一顿,强硬抿唇,腮帮子鼓了起来,短发下鬓角的青筋一条一条爆了出来,“你早知道我会怎么选择,你只是在拖延时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侧头,揪住旁边一个手术是护士,“你去给我把你们主任,院长都叫过来!” “站住!”音弥吼道,一双红肿不堪的眼睛里含着浓浓的雾气,“谁动一下试试!傅凌止,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子快,我只要手一动,刀一扎,梁建东照样一命呜呼。我让他脑死亡说不定我还不用坐牢,可我一扎我铁定是无期徒刑,我是你傅军长的妻子,我一坐牢,你傅家那么庞大一个家族还怎么在上流社会混?” “薄音弥,你在飞蛾扑火,你明明知道我此生最恨被人威胁,你还偏偏往火坑里钻!你不识好歹!” “是啊,我就是不识好歹,我为了救你的最爱温醉墨的孩子,不惜自毁前程,不惜和你反目成仇,不惜把自己折磨到死!” 傅凌止目光一闪,脸色已变,“你……你知道些什么?” “你该问,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现在没空,你和我的新仇旧恨退后再算,傅凌止,小年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了,我若是还有一点人性,若还有一点在意我,你就让我停手,让小年得到器官,让他活下去!” “不可能!阿弥,你别为难我,你明明知道他是杀我小姨的凶手,我有多恨他,我妈有多恨他!” “那小年呢?他对你来说算什么?你告诉我,五年,他当了你的儿子五年,他算什么?到头来连你一个垂爱的眼神都得不到,你这样的行为是天理不容的!我替小年不值,我替自己不值!傅凌止,我现在懒得说我恨你,我现在是踩着我的尊严在求你!” “阿弥……” “别叫我阿弥!我听着忒恶心!我告诉你傅凌止,今天你不让我救他,我就死在你面前!看看到底在你心里是仇恨重要还是我和小年的命重要!” “你现在停止救治梁建东等于把你手里的手术刀插进他的脑袋性质有什么不一样?你在谋杀,你在犯罪,我不希望你这样。” 音弥哼了一声,大笑着摇头,“你的理由什么时候这么单纯过?不是因为担心我吧,恐怕是梁建东虐待过你的小醉,并且逼她生下小年,所以你才会这么气愤吧?什么小姨,什么你妈,你根本就是在胡扯!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嫌臭,我都替你觉得恶心!” 傅凌止一愣,张了张嘴,踌躇了半晌才将信将疑试探性地问,“小醉……小醉她和你这么说的吗?” “难道你们还要统一口供吗?小年到底是不是梁建东的儿子?如果是,那么梁建东更应该救小年!毫不犹豫地救他!” 傅凌止为难,舔了舔下唇,皱眉似在思考,最终迟疑着点点头,“既然小醉那么说的话……那就是吧。” “你这个答案够敷衍我的!傅凌止,我现在很激动,我劝你不要惹太过激动的人,因为血液沸腾到一个临界点,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阿弥,我不会让你继续拖延时间害死梁建东的,我要他活着!”他转身,目光凌厉,“你们两个赶紧去叫主任或者别的神经外科主治!快去!” 【176】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不许动!我真的会杀了他的!”音弥颤抖着晃了两下手里的手术刀,神情惊恐不定。 傅凌止缓慢的撇了撇嘴,“不,阿弥,你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狠劲儿。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吗?你们俩还不快去!” 最终如傅凌止说的那样,俩个护士出了手术室音弥还是没能下手,她泣不成声,“傅凌止,我恨你!我恨你见死不救!就算小年不是你亲生的,可他是我养到大的,我爱了他五年,他是我的宝贝,我最重要的人,你不能这么无情,你不能眼睁睁地让他死,你更加不能用这种手段阻止我救他!我恨你,我永生永世都恨你!我会把对你的恨带进坟墓!傅凌止,你让我恶心,你让我想吐!你真是禽兽不如!你等着吧,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和温醉墨狼狈为奸,竟然还想要小年的肾,你们丧尽天良,会不得好死的!我诅咒你们出门被车撞死!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这群贱人!” 吼完,音弥再没力气,泛白颤抖的指尖仅仅攀住手术台边沿,她知道一切都没办法回头了,只要主任一来她什么希望都没了。硬的不行她只能来软的赌一把,赌自己和小年在他心里的分量!可她没想到结果竟是那样…… 她放下手术刀,跪在地上,爬到傅凌止脚下,仰头满脸是泪地看着他,“阿止,就算你到死都不爱我,就算你一直在利用我,我都认了,即使是一个**的工具一个挂名的妻子,五年啊,五年那么长的时间,你就是再冷血就当养了一条狗也会有点感情可言吧。我求求你别这么狠,别对小年那么无情,也别对我这么残忍。我求求你放下你的仇恨,暂时放下要动小年肾脏的心思,我只求你让我救救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啊!傅凌止,我给你跪下了,我给你磕头好吗?磕到你答应我为止!我只求你让我救救他,我求你了啊!我保证,只要你答应我让梁建东的器官顺利进入小年的身体,我立马把我身体里剩下的那颗肾给温醉墨,这样还不行吗?我一定不赖帐,只要你答应我救活小年,我命都可以不要!以后你和温醉墨好好对小年,我就是在地底下也放心。我会把我的肾给她的,所以我求求你,将心比心,救救小年,就算是挂名,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何必对一个小孩子这么冷血无情呢?你忍得下心吗……” 傅凌止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他的黑眸里隐约可见水光,灿若星辰,他抱起她,搂紧她,“阿弥,就算你恨我到死,我今天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就算……你恨我到死。我也决不把梁建东的命给你!” “你禽兽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这么冷血!我真想扑过去一刀捅死你算了!小年他才四岁,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怎么忍心看着他被活活折磨到死,你太让我失望了,傅凌止,你太让我失望了!呜呜……我的小年,妈妈该怎么办啊,除了这条命之外,妈妈什么都没了!我的小年我的宝贝,我该拿什么去拯救你?老天啊,不要对我这么狠,至少别对我的宝贝那么狠,傅凌止,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救活小年之后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的身体随你怎么处置,你就是把我得心脏心我的肝我的肾我的脾统统给了温醉墨,我半个不字都不会说,我求求你想想我们的过去,想想小年,想想我,拜托了!拜托你了!就是把梁建东治好,五天之后他还是一具尸体,他健康的器官会长埋地下,为什么你不能想通,让他的器官救救小年呢?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太让我寒心了!” 傅凌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双手抱紧她,然后一言不发的把她往手术室外拖走,主任和神经外科的另一名主治已经进去了,音弥万念俱灰,拼命踢打傅凌止,垂死挣扎可她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托出了手术室,她目眦欲裂,细心裂肺的狂叫着,使劲回头看,梁建东也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手术室的门嘭的一声无情关上。 她死了。心死了。 试问世界上哪里会有一个丈夫像傅凌止这样见死不救呢?试问世界上哪里还会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呢?她想不到了。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了。 她的所有记忆所有意识所有感知里,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出现傅凌止这个名字。恨一个人恨到极致,大抵就是植入骨髓,对于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傅凌止,谢谢你逼着我把你从我的世界里剥离,谢谢你逼着我把对你的恨植入骨髓,骨头千年不朽,我对你的恨就千年不朽。你不该让我这样的人恨你,因为我足够死心塌地,所以一旦恨起来,也绝对足够死心塌地。 傅凌止收起枪,长长的呼了口气,把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木偶的音弥拉起来,捧着她的脸,紧张地看着她苍白到泛青的脸蛋,“阿弥……” 话还没说完,音弥一抬身体伸手揪住过道上灭火器,看也不看朝傅凌止的脑袋砸过去,傅凌止吃痛,双手松开倒在地上,血从他的太阳穴流了出来。周围一片惊呼,马上有医生赶过来手忙脚乱地止血包扎。 音弥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双目赤红,她歪着头俯瞰着地上仰躺的傅凌止,阴森的笑意从嘴角透出来,“禽兽,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接近我的好。下次见面,我希望你能把离婚协议书带上,要是你没脑子忘记带了,我这边也可以准备。如果你能再像四年前那样逼我拿枪指着你,那再好不过,免得我枪法不准要不了你的命。” 【177】我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完全接近呆滞状态,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一个人的变化为何能这么迅速,前一刻她还哭的要死要活,这一刻她已经像一个机器人那般毫无生命力可言。 但他明白的是,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也许很多年后她会知道他的苦衷,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音弥站在手术室门前,双手不断敲击着铁门,坚硬的铁门已经把她弱小的拳头折磨得血肉模糊,可她不在乎,坚持了一个多小时,里面也没人来开门。 周围围了一群医生,可没人敢靠近她,傅凌止包扎好了头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阿弥,你是医生, 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手术正在进行中,手术室的门是不会开的,就算你把骨头敲碎也还是不会开门。放弃吧。” 音弥猛然间回头,血肉模糊的手掌啪的一下狠狠从傅凌止脸上滑过,左脸颊马上印出一个五指印夹杂着血迹。她嗤嗤冷笑,“哦?就像你轻而易举地放弃我和小年那样吗?傅凌止,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疯子日后会在你的生活中掀起怎样的波澜,我请你好好期待着。没办法,都是你逼的。” “阿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我听得怪难受的。”傅凌止苦着脸看她,左脸颊的红掌印格外喜感。 音弥扑哧一笑,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傅军长请你仔仔细细地看我,看见我支离破碎的心脏了吗?看见我魂不附体的状态了吗?看见我眼里的死和绝望了吗?如果你看见了你应该要有自觉,滚远点!我的世界只有小年,如果他没了,我会和你好好玩玩的。要不然,咱们趁着手术这段时间来比比划刀子?就是看谁能在同样的时间内在自己身上划多少刀子,多者算赢。” 傅凌止急了,固定住她不让她动弹,“阿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别说这些吓人的话,我听着慎得慌。” “吓人?那谁,你去给我拿把手术刀,傅军长说我吓他呢,我不动点真格,他还真以为我骗他呢!” “阿弥!你别闹了!你清醒点好不好?小年现在还在等器官共享网络的消息,你别放弃行不行?” “傅凌止,你他妈再在我面前提放弃二字,你信不信我一脚断了你的命根子?谁知道你和温小姐动的什么鬼心思,说不定器官一来你们又狼狈为奸像现在这样千方百计阻止我。我可不敢报什么希望了!小年他不够幸运,遇到了你们这群禽兽!” 傅凌止一言不发,铁青着脸任她发泄。他想让她恨自己也好,有力气恨就说明她还有活下去的**。只是小年……他必须放弃。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门开了,医生满脸笑容地说,“人成功救活了。” 音弥快气爆了,她冲过去二话不说,对着刚摘下眼镜擦汗的同事就是准确无误的一巴掌,劈头盖脸质问,“谁让你救活他的!他是死刑犯,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傅凌止赶紧拉住她,在同时一脸错综复杂的惊愕的神情下匆匆把她拽走,“薄音弥!你他妈怎么回事儿?那是你同事!别像条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更绝的你还没见过呢,傅凌止,我会让你知道,我疯起来是什么样子,小心点,你可能招架不住。”音弥擦掉眼角的泪,言笑晏晏。 傅凌止身心俱疲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能长长地叹气。他愈发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了,不然照这样子下去,她会把自己折磨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颅内压仍旧过高。”泪瞳紧盯着监控器。 “刚注射过高渗生理盐水,这下怎么办?” “给他用过氯羟安定了吗?”泪瞳把听诊器按到小年的胸前。 “20分钟之前服用过一片。” “用万可松点滴,上双频指数监控器!然后再去问一下器官共享网络。” “小年!你听妈妈说……”音弥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踱步进来,轻轻地摸着他软绵绵却毫无生命里的头发,“把妈妈说的每句话都听进去,妈妈爱你,所以你一定要给我活够二十四小时,现在还剩下九小时,妈妈会陪你一起走过去。妈妈会陪你……”眼泪掉在他黄色的脸蛋上,音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泪瞳走过去扶住她,“音弥,还有时间,还有希望,你别太着急。” “妈妈是那么爱你,从我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看到摇篮里小小的你开始,妈妈就知道,你是妈妈这辈子的最爱,你还那么小就知道对着我笑,你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可爱,好像全世界会发光的东西都掉进了你的眼睛里,宝贝,是你照亮了妈妈的生活,让我觉得有个念想,你怎么能忍心抛弃妈妈呢?你不能这样,小年,你听到了吗,妈妈在哭,你不是最不喜欢看到妈妈哭了吗。妈妈会为你找到最合适的器官,绝对不会让你孤零零的离开人世间。妈妈爱你,那么爱你……”音弥低头,颤抖的唇在他苍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跟着落下的,还有她滚烫的眼泪。 “泪瞳,请你好好替我看着他,一有什么情况一定要马上通知我,我再去想想办法。” 泪瞳点点头,看着她连门都不知道在哪个方向了,她有些担心,“音弥,还有器官共享网络呢,你别太折磨自己了。” 音弥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叫来一个医生,“你去问问护士们,看看用生命维持系统的患者中,有谁是Q+型血或者脑死亡的,看看是否和小年交叉匹配。请你尽快把匹配者的名单给我,我去求家属。” 医生点点头,赶紧跑了。音弥深深地吸了口气,回头看着床上的那一小块,无声掉泪。 【178】无法再承受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捏紧手里的名单,几乎把纸张揉碎,有一个脑死亡患者没有参加器官捐献。 她的小年还有救,还有救! 走近那个脑死亡患者的病房,音弥越来越紧张,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是一对年轻夫妇,妻子坐在床头伤心欲绝的握着丈夫的手。 音弥敲了敲门,那妻子见她穿着白大褂以为她是医生,红着眼睛问,“要撤掉呼吸装备了吗?不能再等等吗?” 迟疑良久,音弥慌乱地把身上的白大褂撤掉放在旁边医生的手里,她走到那位年轻的妻子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来。 女人吓了一跳,弹了起来,“医生,您这是……做什么?” “我需要……我祈求你把你丈夫的器官给我,我需要肝肠和胰脏。请听我说,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才会这么厚脸皮的……” “出去!”女人尖叫着,握紧床上插着管子毫无生命特征的丈夫痛哭着,“出去!我再也不能承受什么了。真的。” 音弥为难,继续跪着,头磕在地上,放下她的全部尊严,“请听我说,我现在不是医生,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母亲,我的孩子继续您丈夫的器官,你丈夫已经脑死亡,请您节哀顺变,可他不能把他的器官带入天堂啊。请您三思,我的儿子只剩下几个小时了,如果再没有合适的器官,他会死掉的!我求您,夫人,我求求您,我知道您舍不得您的丈夫,我可以理解,就像我舍不得我的儿子一样。但请您稍微考虑一下,毕竟,您丈夫健康的器官死后会渐渐腐烂在地下,可如果您同意了,它们将在我儿子的身体里继续活着……” “两天前……两天前他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男人,一场车祸,转眼间他就变成了这样。医生,我很不容易才渐渐接受了他脑死亡的事实,我没法再承受他失去器官死无全尸的惨况!请原谅我,请理解我,没有完整的身体,他会变成孤魂野鬼,永生永世游荡,无家可归。他本该是在危难之时保护住我的人,可你看他,你看看他,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你有想过我是什么心情吗?你有想过吗?”年轻女人哽咽着,把丈夫泛白的手贴到布满泪水的脸上,音弥不忍再看,可她必须再搏一搏,再不要脸一点! “夫人,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中国人大多有传统的思想,可实际上您丈夫死后身体会慢慢腐烂,器官也会荡然无存,但我的孩子却可以靠您丈夫的器官救活!请您再考虑考虑好吗?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求您,如果还不行,我给您磕头行吗?我和我儿子永生永世感激您和您丈夫的大恩大德!” 音弥说着,当真把头重重的磕在冷硬的地板上,先前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又被敲破,渗出了血,在苍白的地板上涂成一抹一抹悲伤。 旁边的医生于心不忍,垂头丧气地想要拉起她,音弥甩开他们,就是不依,一个劲儿的磕头,一声比一声响。 年轻女人终究于心不忍,走到她面前蹲下,“医生,我也求你别这样,给我和我丈夫一个最后的安静的环境好吗?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把头骨磕破,我还是不会答应的。为了我丈夫,我可以违背道德,可是我们本来就不在器官捐献的名单上,所以,我们也没错。你可以理解我吗?我的丈夫前两天还是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人,此刻就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等同与死亡,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还不给他一个全尸呢?我做不到,医生,我再也承受不住什么变故了,对不起,请你另找,请你出去,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音弥愣愣的停下来,泪水打在地板上的血泊中,交融交融,像极了她内心的绝望和悲伤。她知道,这一次,真的无力回天了。 她的小年,真的再没有任何可能会回来她身边了。不到三小时,器官共享网络即使有了器官,运输的时间也不够。 她攀着床沿慢慢地把自己僵化的躯体拉起来,匆匆忙忙鞠了一躬,拖着两条失去了意志的腿往外走。 年轻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音弥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呢?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竟然能够让她感到害怕,就是自己丈夫出事的时候,她大哭大叫之后也渐渐平静了,可这个医生的神情就好像一直在地狱挣扎,除了死寂,除了机械,再无别的。 那大概是一种能让人的心跟着撕裂的表情吧。 音弥出了门,颤抖着腿走到墙边,把身体依靠在墙壁上,捂住眼睛,嘴张得老大,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宣泄。 她念念有词,眼泪从掌心里遗落,最后她的身体摩擦着墙壁,渐渐蜷缩在了地上。在没有任何希望进入绝境的情况下,人类的思考是会迟钝很多的。心脏上的那种痛,叫钝痛。音弥想,也许她前世真的做了什么造孽的事,不然今生不会所有人都断了她的后路,就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拒绝了她。她真的是个世纪大悲剧啊…… 被泪水浸泡的视线中,她看见一片白色慌不择路的冲她涌过来。 “薄医生!薄医生!快醒醒,您的儿子……” “怎么了?他怎么了?”音弥仰头,捂住地揪住那片白色,像是揪住最后一点光。 “您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那个声音在叹息,她不懂为什么要叹息,为什么?难道是…… 狂奔回病房的时候有医生拦在外面,不让她进去,她挣扎着往玻璃门里面看,泪瞳和几个医生正手忙脚乱进行抢救。 她趴在冰凉的玻璃上,只觉得心也泡在了深渊下的寒潭中,抽搐着抽搐着,一直在灭亡的边缘游走。余光里从玻璃上的影子里看见不远处呆呆伫立着的傅凌止,还是一身皱巴巴的警服,面容苍老颓唐了不少,她匆匆一瞥,马上转移视线。 “颅内压还在升高,二氧化碳分压是30。” “快,把他的床竖起来!” “我可怜的小年啊!宝贝!我的宝贝!你要坚持住,你必须坚持住!妈妈在这里,妈妈一直在,妈妈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丢下妈妈呢!”音弥泣不成声,还要往里面冲。 医生拦住她,“薄医生,请你坚持一下,不要进去,你这样会妨碍治疗的。” 从眼角垂落的水花洒在医生的手背上,他浑身一怵,惊觉竟然会那么烫!音弥绝望地仰头,伸直了身子,窗外阳光依然明媚,可她心里的光却跟着小年头顶上的点滴瓶一点一点逝去,世界没了小年还在旋转,可她没了小年会怎么样呢? “再加一袋血浆!”泪瞳拿着小手电查看小年的眼睛,听到音弥的声音,难受地往外侧了侧身子,终究没敢看她。 “小年,宝贝,求你了,要为妈妈坚持住,要为我坚持住啊!求你了,宝贝,我的宝贝……” 医生把音弥拦到墙壁之间,轻轻地稳住她颤抖得过分的双肩,“薄医生……” “如果不能碰他,至少让我看着他啊,不,我不能离开他,我要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这样他一醒来就可以看见我!”音弥不停地挣扎。 “他还是个孩子,世界上最可怜的孩子,他没办法一个人出去玩,他还不会骑车,他没在别的小朋友家里过过夜,也从没和同学们一起出去春游过,他甚至……”音弥捂住脸,“他甚至连那么想吃的汉堡都没尝过,我的小年啊……怎么可以那么可怜呢?你说,他怎么可以可怜到这个程度呢?我受不了了,我也真的承受不了了……你知道他和我说他的愿望是什么吗?他说他要在天上种汉堡,种汉堡啊!你能想象吗?你能吗?” “薄医生,”医生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你难受,你听我说,奇迹会发生的,你也是医生,你应该要知道,医学上的奇迹每分每秒都在发生!” 音弥无望地一直摇头,“别再欺骗我了,奇迹可遇不可求,万分之一!我的小年运气一直不好,他怎么回事那万分之一呢!这么多次的机会,第一次移植失败,第二次器官被人强行夺走!第三次,病患的家属死都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呢?器官共享网络?哼,那是个无底洞!我得和他在一起,我不能让他孤零零地走,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守着他陪着他抱着他,不行,我得进去!” “薄医生您听我说,您一直和他在一起,即使没在房间里,你也没有离开他……” 医生还要说什么,他背后突然有人出声,“薄医生……倪医生叫你进去,说……” 音弥回头,那人头都没抬,眼睛一直慌乱地转着,她突然觉得一切都轰塌了,这次……是真的……塌了。 【179】最后送他一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步伐很凌乱,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除了她的小年,光线很亮,照的他脸上的病态的黄更加明显,音弥知道,那已经不是她的小年了。 泪瞳的表情很奇怪,她没说话,嘴已经颤抖得扁了下来。音弥感觉全身像是漂浮在潮湿的黑色洞穴里,至于为什么会潮湿,她想,大概是她的泪。 “现在应该握着他的手,”泪瞳哽咽,“……他正在离去,音弥,握着他的手送他最后一程吧。” 一片白花花的濡湿里,音弥缓慢地往床边靠过去,她轻轻地把小年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她没有表情,可是她知道,她在哭,因为小年冰凉的脸上有水花,她紧紧地贴着他细瘦的面颊,紧紧闭上眼,紧紧扼住自己的哭声,怕吓着了他。她的小年胆子还不够大,可是……可是时间不会等他长大,再也不会了。 “没事的,宝贝,真的没事了,我亲爱的宝贝,”她用手背抚摸他脸颊上的每一根细小的汗毛,“你可以走了,放心的走吧,妈妈……呜呜……妈妈没事,真的没事……呜呜……”她边啜泣着边点头,更像是在同自己强调,“没事了,我的宝贝,你可以走了。”她又吻了吻他寒气弥漫的额头,“宝贝,妈妈一直爱你,永生永世爱着你,没事的,妈妈没事的,小年,我的小年啊,你可以走了,妈妈不会生你的气,你可以走了,宝贝。妈妈…………妈妈舍不得你,可是你还是会走的,对吗?所以妈妈也要懂事一回。” 她半躺到床上,把他小小的身子,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不想让他的体温消逝,“我的宝贝还不会骑自行车,没有和幼稚园的小朋友一起去踏青过,也没有在别的小朋友家里过过夜,更没有和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女孩子玩过过家家,甚至连你最最想吃的汉堡,妈妈也无能为力给你吃,妈妈是不是真的很坏呢?妈妈害得你成天吃药,成天被那么尖锐的针孔刺穿皮肤,让你做那么多检查,让你独自一人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就连最后,你都要孤零零的离开人世间,妈妈是不是真的很坏呢?” 她抱着他,就像他三四个月大的时候躺在她怀里,在她的摇篮曲里渐渐闭上那双喊了美好事物的眼睛。 “左转转,右转转,好梦来,噩梦去。左转转,右转转,好梦来,噩梦去。左……”她轻声哼着许久没给他唱过的摇篮曲,泪水在颤抖的声带里喷薄而出。 音弥不知道,满屋子白大褂的医生们都湿了眼眶,包括在门外狠命捶打墙壁的傅凌止,灿烂的日光从床架边沿渗透进来,化不开屋子里沉郁的悲伤,整个医院仿佛都在飘荡着音弥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摇篮歌,很多人都承认,那是他们听过最能体会到撕裂一般痛楚的呐喊。 那不是摇篮曲,是呐喊。 “如果有来世,亲爱的宝贝,你还愿不愿意再做一次我的宝贝呢?我想你肯定会愿意的,可是妈妈难过啊,你感觉到了吗?我心脏里渗出的血液隔着衣服隔着你冰凉的皮肤,传达到你的小脑袋里了吗?妈妈真的很难过,可是难过也要让我的宝贝走得安心,没事了,小年,你可以带上笑容离开妈妈,妈妈不难过,每到晚上,看到漫天的星星我就知道那是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为我种下的汉堡,妈妈在活着的日子里每天都吃一个汉堡,每咬一口,都是我的小年。所以,宝贝乖乖的,乖乖走,妈妈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呜……不难过,不难过,不难过,不难过……” 泪瞳看着音弥支离破碎的表情,终究是小心翼翼的放下听诊器,出了病房,来到外面,揪住傅凌止的衣襟连扇了好几巴掌。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死的是你!傅凌止,你够狠,你真够狠,天底下没有比你更让我觉得恐怖的人了!你给我好好看仔细,记清楚音弥的每一寸表情,那会是你下半生每夜每夜的噩梦!” 傅凌止一声不吭,侧着脸维持被泪瞳打得姿势,目光却一寸不移地穿透玻璃,定在她们母子身上。他强迫自己脑子里只能想一句话:他做的没错。 音弥静静地抱着小年,用身体温暖他的每寸肌肤,可他还是越来越凉,把至亲至爱的人的生命握在手心,再一点一滴感受那份生命的流逝,那种感觉,比千刀万剐更能让人崩溃。 可她却毫无动静,眼泪静静地滑落,湿透小年的病号服,她的表情很宁静,就如同躺在她怀里的小年一样。 时间停驻,万物垂暮。 突然,病房门外传来尖声厉叫,“薄音弥!傅斯年的肾是我的!他是我儿子,我有权支配他死后的器官去向,趁着八小时还没过,尸体还没僵硬,器官还没坏死,快把他的肾给我!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温宗祥嫡亲嫡亲的孙女,得罪了我,你们一辈子也休想再当医生,所以快点去给我取出傅斯年的肾,两个我都要!两个都给我好好保存着!” 温醉墨穿着大号的病号服,像个疯子一样在那里演独角戏,没有一个人为之侧目,他们都在替小年哀悼。 傅凌止一把扯住想往病房里钻的温醉墨,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拽掉在地上,“温醉墨,再叫信不信我撕了你那张烂嘴!” “凌止,你怎么了?哎哟,你不必在薄音弥那个贱人面前装样子了,何必呢,你坚决不让她取梁建东的器官救我儿子不就是因为我需要肾嘛!凌止,我知道你还是向着我的,你不用在她面前刻意掩饰,她就是不想看到我好,所以才拼了命要救活傅斯年,可惜,哼哼,老天有眼!” 话还没说完,头顶劈头盖脸一巴掌落下来,扇得温醉墨七晕八素,她不可置信地猛然间爬起来,捂住心口喘气,“傅凌止你丫抽的什么风?难道你不是为了我才那么做的吗?”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再不闭嘴,我可能会有更过激的举动。”傅凌止的眼神让温醉墨感觉到了恐怖,那里面阴森暗沉,毫无生色。 温醉墨有些迟疑地退了几步,倏地跑到病房门口,扒着玻璃,厉声厉色朝里面狂吼,“薄音弥你这个贱人!你抢我的儿子!现在你还要霸占着他不放手,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他的身体是我的!我现在就要他的肾!你给我!我要他的肾,他是我儿子,我有支配权,我怀他生他不容易,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养母!你有什么资格无视我的要求?” 音弥缓缓地吻了吻小年的额头,再面无表情地抬头,目光空洞地看着温醉墨,什么也没说,然后镇定从容地拿起病床边的玻璃杯颠了颠,在温醉墨没反应过来之前被子已经离手,朝她的头准确无误地砸了过去。 温醉墨大叫倒地,一群医生手忙脚乱,连泪瞳也不禁被温醉墨的惨叫声给吸引了视线,傅凌止看了音弥一眼,神色复杂,然后走到跑到温醉墨身边蹲下。 所有的吵闹声如潮汐一般从音弥溃烂不堪的耳朵里消失。音弥低头看着怀里的脸蛋越来越莹白越来越瓷实的小年,凄清的笑了笑。 “宝贝,请你记住,妈妈不会让你孤独太久的。安心走好,妈妈不怕,小年也不要怕。我们一起来承担。” 说完,她趁所有人都分神的当口,那床单裹着小年快步逃离了病房。没有人知道,这又是另一场不可预料的开端。 音弥首先逃到了楼梯拐角,脱下白大褂,松了头发,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母亲抱着孩子求医。她紧紧的抱住小年,出了住院部,漫无目的游荡在还有些寒意的日光下。 等傅凌止察觉到音弥和小年都不见了的时候,她已经闯进了通风房。她抱着小年蜷缩在一个小口的窗户底下,窗户没有玻璃盖住,透进来暗沉的日光,每当机器转到一个特定的角度,通风口就会泄进来猛烈的一阵风。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到后来再大一些,这里就成了她的秘密基地,当那些风把她卷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像是漫步在云端,所有的悲伤和绝望都可以随着高度差消失。现在,她唯一后悔的是她没趁着小年活着的时候让他也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他的身体太弱,不允许站在通风口底下。 现在他可以了。虽然他已经无法领略到那种一泻千里的舒畅。 傅凌止很焦灼,他不知道音弥为什么消失的同时还要带上小年,可想想也合情合理,她无法接受小年离开的事实,可她带着小年去了哪里?要做什么? 【180】风水轮流转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右眼皮突突的跳,傅凌止无端的觉得背脊一阵寒恻,他找来了所有的保安,也找来了医院附近的刑警大队一起排查。时间一点一点流过,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温醉墨比他更急,只不过她担心的是小年身体里逐步走向衰亡的肾脏,“凌止,你快些找到薄音弥啊,不然我就惨了!” 傅凌止冷眼甩开她,“温醉墨,不管你在音弥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了,再也不会因为当年你强加给我的丑事而愧疚了!” “凌止……你什么意思?你不管我了?” “是你放弃了你自己,我自作孽,你也在自作孽。如果音弥有什么不测,你难辞其咎!” “哼。你当年是如何伤她利用她的,她都知道了!你觉得,她是更恨你还是更恨我?更何况你对傅斯年见死不救这件事,恐怕对她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吧!傅凌止,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够蠢的!有什么苦衷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你宁愿故意让薄音弥以为你被我耍的团团转也不告诉她真相,你这样的爱是扭曲的!她永远也不可能会懂,凌止,只有我最懂你!” 傅凌止似笑非笑,面容苦涩,“我们都一样,小醉,我们都是罪人。” “小年,是不是有点冷?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体会一回那种极致的舒畅,以前因为你的身体我不能带你到这里来,可是现在……你感觉到了吗?像在云端,没有任何负担,我的好宝贝,我不想让你有任何负担,即使这些负担是我给你的,那也是我的罪过。”音弥蹲到墙角,脱下外套包住怀里逐渐僵硬的小身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终于有一个地方足够安静,可以让妈妈和小年单独相处了。妈妈这几天很不开心,因为没能给小年找到合适的器官,不单单是让人绝望,那种无力感从头顶长驱直入,像条蛇一样钻进我的心窝,直 到毒液喷洒,心脏坏死。宝贝你还小,妈妈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没关系,妈妈可以慢慢告诉你,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音弥双目放空,完全处于一种悬浮的状态,她目若空潭,瞳孔很透明,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然后突然站了起来,“这里风太大,肯定是因为这样,你的身体才会那么冰凉,我带你到天台去晒晒太阳,很快小年就会暖和起来了。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感冒了。”她怔怔的出了通风房,徒步攀爬,往楼顶走去。 音弥的运气很不好,刚到楼顶,在栏杆边沿站了一会儿,俯瞰被浓雾笼罩的城市,灰蒙蒙像极了她的心情。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她死命用身子为怀里的小年挡雨,然后机械地移动步伐往楼梯口走,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楼底下传来响亮的喇叭声,“薄音弥同志,万事好商量,请你千万三思,不要想不开……” 音弥笑,如果不是喇叭的提醒,她还真没想过要跳楼,可是……如果带着小年跳下去,她是不是可以成功的回到小年身边呢? 她顿住了步子,仰头望天,出了击打到她眼里的水花,什么也看不见,没认为她指点迷津,就连老天也用成串成串的雨水敷衍她。她低头看了看怀里被衣服蒙住的小身躯,“小年,妈妈舍不得你,真的真的很舍不得,我怎么忍心让你孤零零一个人离开呢?我在病房里讲的话都是为了安慰你而已,而现在……我很想安慰安慰我自己。因为没人来安慰我,就连你都闭口不言。” 音弥在雨幕里穿梭,她周身的悲伤也被雨水打湿,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脚一步一步缓慢踏着雨水移动,然后再抬头,栏杆又近在眼前了。 伸脚踏上那垒低矮的墙柱,楼底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很多穿制服的警察像一团一团蚂蚁,仰头看她,还有一大片白色,那是她的同事们。 “薄音弥同志,请你后退,请你保持清醒,我们的人马上就过去了……” 音弥对着眼底下乌压压的一片放声大笑,“小时候攀着栏杆往楼底下看,总会萌生出一种栏杆突然坍塌,自己会掉下去的错觉,可笑的是,再次身临其境,我竟然会像瘾君子对毒品上瘾那样,感觉全身轻松,眼前是五颜六色的万花筒, 还有蝴蝶在飞。” 另一只脚刚要踏上去,身后传来被雨水打湿的傅凌止沧桑的声音,“阿弥!我求你了!别这样,别吓我!” 曾几何时,求是音弥专有名词,而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傅凌止对她说求了,求什么呢? 音弥回头,笑靥如花,头发在雨水里游泳,淋漓尽致地显出了她的不堪一击,“求我不要恨你还是求我原谅你?亦或是,求我祝你和温醉墨白首不相离?傅凌止,你知道的,无论是哪一种,无论你怎么求,我都没办法心口一致的说出来。所以,我拜托你,至少现在不要强人所难。何况,我应该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吧?如果你要小年的肾,那我告诉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保住他的身体,不过……你可以在我跳楼之后八小时之内取走我的肾,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了,也就是说随你怎么对待一具尸体。” 傅凌止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一直睁着眼,任水渍浸湿他的目光,“阿弥,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你可以恨我到老,但我求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嘛,从遇见你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做。比如帮你的最爱养儿子,比如让你亲手杀掉我的孩子,再比如让你偷走我的肾。如今再加一桩,让你逼死我,这才圆满,你说是不是呢?” 【181】自杀只是一种方式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不要反着说话。”傅凌止无力地摇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小年刚走,你有轻生的念头很正常,但我是你丈夫,我就必须阻止你!” “阻止?”音弥把另一只脚缓缓地踏到矮墙上,身子在空中随风摇晃,“傅凌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阻止!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喜欢你这幅无能为力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承担责任的表情,你蹙着的眉头简直是我的最爱,你紧抿的唇毫无缘由的取悦了我,你灰白相间的目光让我觉得很贴切。” 傅凌止唇若绛紫,声音无力,“阿弥,不管怎么样,你先下来,下来再说话好吗?雨一直在下,你难道不怕淋湿了小年吗?” 音弥浑身一震,复而挑眉,轻佻地笑了笑,“傅凌止你真逗!先前小年还在的时候你死活不救他,现在人走了你到担心他会淋湿?你这人忒搞笑!哈哈!” 傅凌止见搬出小年也没什么用,他已经束手无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才能有效的安抚住她,她的身体很弱,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更是如此,淋多了雨会生病,可他更怕她一梗气儿,当真什么也不管不顾跳了下去…… “薄音弥!你成心的对不对?你成心让傅斯年淋雨,让他的器官加速衰竭,好让我得不到他的肾,对不对?你真贱!”温醉墨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身后有护士替她撑着一把伞,她嫌恶地看着薄音弥,嘴角都气歪了,可她就是奈何不得。 傅凌止皱眉,“小醉,你快回去!”他担心的是音弥看到温醉墨会更加激动,从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来,从头至尾,温醉墨就好像只会添乱。 音弥看着怀里被雨幕包裹的小年,再抬头,目光犀利,嘴角泛着丝丝冷笑,“什么样的母亲会在亲生儿子将死之际生了动他器官的念头,并且还恬不知耻地付诸行动,做交叉匹配?温醉墨,你在变态堆里也算得上一株奇葩了。你就不怕得到了小年的肾,你会日夜不安,小年会化作厉鬼日夜纠缠住你?得到了小年的肾,说不定你下一秒就会被车撞个稀巴烂!因为老天在看着你无耻变态的行径!” 温醉墨哈哈大笑,妩媚的眉微微抬着,“我怕?我会怕?薄音弥,我可不是你,胆小如鼠,到最后只能抱着我儿子的尸体心有戚戚焉,躲在这里顾影自怜孤芳自赏!你以为你是林黛玉啊?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用这一套套住凌止的吧?果真是贱人……” 话音未落,有力的巴掌朝着她的脸颊砸下来,温醉墨抬头,竟又是傅凌止?! “你丫今天到底抽什么风?以前你可是把我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傅凌止,你他妈竟然敢打我?!”温醉墨捂住脸,很快带了哭腔。 傅凌止没理她,回头对音弥继续劝说,“阿弥,这么大的雨,小年的尸体也没办法很好地保存住,你难道想他入土都入的不安心吗?快过来,来这边躲躲雨好吗?我决不会绑住你的,你信我吧,就信这一次,好吗?” “打在她脸上,疼在你心坎里了吧,你何必呢?有什么就直说,假惺惺的做戏给谁看?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嫁给你的时候就瞎掉了吗?你的戏,我统统看不见。至于温醉墨,你成功惹恼了我,小年的身体你休想动一分一毫,有本事咱们来拖拖,八小时一过,你照死不误!至于我的肾……” “谁他妈稀罕你的破肾?我就要我儿子的,我今天还就要定了!你不给我我就赖着不走,看谁拖得过谁……” 傅凌止不耐烦,手伸直,趁温醉墨不注意往她后脑勺一剁,温醉墨很快失去知觉,身体瘫软了下去,傅凌止对她深厚的护士们吩咐道,“把她抬回去。” “阿弥,你要怎么折磨我都行,但我求你,别这样折腾你自己,如果我说的还不明白,那我重复一遍,就算你有心寻死,我也有办法让你死不成!”傅凌止突然狠绝起来,目光若铁,泛着冷光,从音弥的眼睛里长驱直入。 音弥其实挺佩服自己的平衡能力的,矮墙的宽度并不下两只脚,她一直稳稳的站着,也没失足掉下去。 “听肖黎川说人的悲伤会经历五个阶段,否认,愤怒,交涉,绝望,接受事实,你猜猜,我现在正处在哪个阶段?” 傅凌止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脚,哪里有心情去猜测这些东西,他蹙着的眉头就快打结了,“音弥,别这样了好不好?你先下来,有事咱们好好商量行吗?” 其实他也在拖延时间,万一她心意已决,那也有时间好让下面的警察们铺好气垫,找准方向,不要出现误差。 “自杀只是我发泄的一种方式,如果不能成功,我还有其他无数种方式。所以我劝你还是祈祷我一次成功,不然你会无数次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小心肝无数次打颤,因为我会花样百出的。” 说完这一句,音弥温婉的冲他露出很久都未见过的笑容,平和中透着她江南女子独有的绵柔,清清婉婉的荡漾着他的心,他痴痴的看呆了,以至于她的身体开始往后仰他也没察觉到。 等他大声吼出来的时候,音弥已经紧紧抱住小年,身体往悬空的地方后仰,折出一个摇曳的弧度,然后是翻空,她湿透了的双脚和地下人群的尖叫声,最后是嘭一声的震天动地的重物坠落的声音,他的耳朵在那一刻聋了。 傅凌止伸出了手,以最快速度移动了身体,可还是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触碰到。 视界中的唯一可以看清楚的是雨中她鲜红的帆布鞋,那是她做手术必穿的鞋,也是他给她买过的唯一的礼物。 他想,她怎么可以跳得那么果断坚决呢?甚至没看他一眼。 【182】诡谲的愈合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梦里面她一直很痛。小年踩着棉花般柔软的云朵在天边一直不停地移动着,她没办法只好朝着他的方向追过去。 还没追到,音弥已经被疼醒。 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很清新淡雅的香味弥漫在她的鼻尖,嘴唇很干涩,动了动,腮帮子很紧。 头很痛,脖子那里更痛,好像被生生掐断才重新接上去一样,音弥在一片不适中醒来,最先想要去看的不是周边,而是时间。 四月二十二。 依稀记得她抱着小年从四楼跳下去的那天是四月一十二。已经过去了十天,这么说来,她连小年的葬礼都没机会参加。 音弥觉得声带撕裂了一半火烧火燎,她一梗脖子,千万分的疼痛就席卷而来,现在倒好,想哭也没法哭了。 傅凌止是被床的震动吵醒的,当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抬头就看见音弥一脸煞白的坐起来,脖子上还带着矫正圈。从四楼跳下去之后,幸好气垫即使接住了她,音弥是背脊首先靠地的,扭到了脖子,造成骨折。到死的那一刻,她还把小年放进怀里,死死的护他周全。 “醒了?”傅凌止的声音像木锯划开木板那样,干涩沙哑,还很有磁性。他的表情没有过多变化,只是微微蹙眉,盯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确定她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站起来伸伸懒腰,面色凝重了许多,“因为这十天你一直昏迷,高烧不退,所以小年的葬礼……” 音弥没什么表情的摆摆手,示意他闭嘴,也不看他,背脊靠进枕头,声音很直,“去给我买个汉堡。” 傅凌止明显愣住了,他奇怪了看了看她,见她表情无异,想了想,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他倏地起身,“好!你等等,我马上去买。音弥……我还以为你醒来后会不肯吃东西。” 音弥没理他,窗外的天色尚早,春天总是一派生机勃勃,绿叶嫩芽,音弥掉进了绿色的海洋,痴痴傻傻地凝视窗外,仿佛那里有小年可爱却瘦弱的容颜。她的眼泪好像流到了一个临界点,泪腺干涸,使劲挤也挤不出来了。可没有眼泪的悲伤还是悲伤。唯一在乎唯一重要的不在了,她觉得身体变得很轻,慢慢地承受不住心脏里压抑的重量,然后就会爆发吧。 别墅里空无一人,音弥百无聊赖,因为还在打点滴,所以她下不了床。 傅凌止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超大的袋子,里面全是汉堡,少说也有五十来个。 “我不知道你要吃多少,所以干脆各种口味的都买了几个,你尝一尝就行了,大病初愈,不适合吃太油腻的食物。” 音弥拿起袋子翻找,头也没抬,傅凌止倒是毫不在意,经历了小年那件事之后,她要是还能理会他那才奇怪,可说到奇怪,他总觉得音弥安静的异常,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爆炸式的狂轰乱吼,总觉得太过平静,像是刻意压制过一般。 “全是带肉的呀……”音弥皱着鼻子每个都仔细看了看,忽然抬头,笑容虚无,“也是……他从来没吃过,哪里会有什么最钟爱的口味呢?” 她在自言自语,可傅凌止却稍稍沉了脸色,他知道她说的‘他’是小年,他也知道她对小年的感情,要想淡化她心里的悲痛,还需要很长时间甚至一辈子。其实他很担心她一醒来就提离婚这两个字,还好,她自顾不暇了。 音弥浅尝辄止,然后木偶似的又看着窗外,小巧玲珑的鼻子却依然皱着,“好臭。” 傅凌止面色一僵,十天他守在床边寸步不离,除了小年下葬那天他离开了半个小时之外,只顾着看她照顾她,忘了洗澡也忘了换衣服,摸摸下巴处的胡子,已经长出了不少,傅凌止起身,“你忍忍,我打电话叫柳妈过来照顾你,然后我去收拾一下。”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的各自坐了一阵,音弥回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地笑了,“傅凌止,帮个忙吧。” 傅凌止巴不得她能对他说上一两句话,哪怕就是一两个字也行,他顿时精神抖擞了不少,“阿弥,以后不要用帮忙两个字,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音弥嘴角含着淡淡的讥笑,“我猜下一句是,你就是让我去死我也会,对吧?”她黛眉轻蹙,嘴角的笑意扩大,“让你死那也太便宜了你。” 傅凌止接不下话,索性站起来,“你要我做什么?” “去一趟楼下的花房。” 傅凌止不明所以,“你要我摘花?” 音弥笑而不语,“不是说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吗?那你还不快去?” 傅凌止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快就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地往楼下跑去。不一会儿,音弥拔掉针头,翻身起床来到落地窗边,傅凌止的身影果然就出现在透明玻璃围成的花房内,姹紫嫣红映衬着他俊帅不羁的身影,很有些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味道。 音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僵硬地扯开嘴角,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遥控器,对着花房门口就是一按,玻璃门缓缓自动关闭。 傅凌止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转身,可玻璃门已经关上,他四处看了看,抬头,音弥面无表情站在二楼落地窗前俯瞰他。 他皱眉,拍门,“音弥!你干嘛?你这是什么意思?” 音弥冲他极尽温婉地眨眨眼,然后食指放在苍白干涩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傅凌止更加莫名其妙了,音弥的身影离开了几秒,很快又回到了落地窗边。 傅凌止猛然间睁大双眼,薄唇微张,神情惊悚,“音……音弥,你要做什么?别乱来!音弥,你听见了没有?我叫你别乱来!” 音弥缓缓举起右手手心里握着的水果刀,锃亮的刀刃在阳光下晃花了傅凌止微微颤抖着的一双黑眸。 他有些焦头烂额了。 “傅凌止,我们来玩个游戏,我来表演,你当观众。” 【183】自残折磨的是谁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我们来玩个游戏,我来表演,你当观众。” 她的声音很小,傅凌止听得很不真切,可从她诡谲的面部表情来看,他就是再蠢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了!音弥真正残忍的地方来得并不直接,可却能让他的心在油锅里打好几个滚子。 他读着她的口型,面色冷凝,神情却越来越焦灼,“阿弥!别这样好不好?算我求你,你别再折磨自己了,你把心里的怨恨统统都发泄到我头上吧,我只求你别再伤害自己!” “我正在想方设法把我的怨恨都发泄到你头上呢,急什么,我知道什么才能让冷血冷心的你动容,直接捅你刀子恐怕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还不如……”她举起刀刃,耍杂技似的在空中晃了几圈,然后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正面狠戾割了下去。 傅凌止只觉得头昏眼花,然后就是满目赤红。她又开始了…… “何苦呢?脖子上的伤还没好,你又添伤,别这样折磨你自己了好吗?我难受,我也知道你难受,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如果说你这样是为了报复我,那我请你用更理智一点的方法,阿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的,我心疼了,我难受了。可以了吗?停止吧!” 音弥冷眼俯瞰着他,“也许我内心还不够强大, 也许我还不够笨,又或许,自从小年离开后,我就爱上了疼痛的感觉。只有感觉到千般万般的痛楚,我才知道自己还活着。既然可以帮助自己保持清醒,又可以折磨到你,这么做有何不可?见死不救杀子夺肾的事儿你都做得出来,我想你的承受能力应该很强吧。” 说完,音弥对准淡青色的血管又是一刀。是的,她在自残,她萎靡不振了,她打不起精神来了,她无时不刻想念小年了,所以她自残。很痛,可是很爽,可以欣赏到傅凌止俊逸的面目上那暴跳如雷的青筋和着急到扭曲的表情,她总会觉得心情舒畅。 鲜红的血映衬着日光,更显得活力无穷,从她的手腕蜿蜒爬行,有的掉在了地上,有的落在了她纯白的裙摆上,甚至还有些飘到了透明玻璃窗上。 傅凌止的拳头都快砸烂了,可是玻璃门就是开不了,音弥太狠,这样逼迫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自残却无能为力,她在报复他,让他一次一次体验她失去小年时的那种绝望彻骨的心情,他体会到了,难受得心脏绞痛。 他死命地拍着玻璃门,双腿并用,手背渗出了血,门却没撼动分毫。 “薄音弥!我他妈求你清醒点行不行?我他妈求你放下刀子,去包扎!或者打开门,让我背你去医院!”傅凌止见她不为所动,软了语气,声嘶力竭语重心长,“阿弥,别这么笨,笨到用自己做筹码来报复别人,不划算,我不值得你这么费尽心思。阿弥,停下来吧,会留疤痕的,伤口要是深到了筋骨,会残废的,出血量那么大你可能会死的!” 音弥笑得珠圆玉润,小拇指点了点手腕不断冒出的血渍,然后就着那抹嫣红涂到自己惨白的唇上,直到两片唇瓣完全被浸泡在血水中,她冲他阴郁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说,我好不好看?好看的话请记清楚了,最好是每晚午夜梦回你都会梦到这么艳红的唇瓣,然后不断想起这一幕时你纠结的心情。虽然狠了点,不过我的确是这么希望的。” 傅凌止目光一闪,只觉得此刻的她很有些扭曲,不管是性格还是情绪还是行为,怪异透顶,可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手都快捶残废了,门丝毫没动,他出不去,像一只被关在鸟笼的困兽,她当着他的面自残,还让他无能为力去救她,她大概就是这么对付他的。用这种残酷的方式。 傅凌止无力,眉眼低垂,“阿弥,别这样,别这样……” “别哪样?自残?还是当着你的面自残?”音弥舒缓地扬起嘴角,可她的眼神却渐渐空洞起来,“我想死,想死的同时我还很想报复你。” 她癫狂地笑起来。 傅凌止腿软,膝盖抽搐,趴着玻璃门缓缓倒在了花圃里。 因为阳光很刺眼,所以音弥看不见他具体的表情和目光,不过她想,应当会很精彩才是呢。流血量越来越多,音弥本来就大病初愈,这一折腾,身子骨更加消受不起,她扶着窗架边沿缓缓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倒映在血泊中的她正绽放出一丝微笑。 良久,她攀着床沿爬了起来,扔下刀子,抱起傅凌止买的那一大袋子汉堡下楼,出门。 计程车司机很惶恐,第三十三遍问后面的女人,“这位女士,您确定真的不需要去一趟医院吗?”他边问着眼睛边往她的左手手腕处瞄。 音弥凄清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用,流点血好,流血了我就知道我还是活着的。” 司机大叔怪异地打量着她,“可是……在这么拖下去你会有生命危险的,还有顺便问一句,知道了是活着,你是庆幸还是悲伤?”因为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美丽却又充满苍白的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那么寥落,好像全世界没有能进入她眼里的东西,目光写着两个字:无聊。 音弥掀了掀嘴,声音低得接近呢喃,“庆幸?悲伤?这样明确的形容词很不适合现在的我。” 司机大叔见她语言凌乱且诡异,也接不上几句话,既然她死都不肯去医院他这个陌生人也不好多嘴,到了目的地放下她钱也没要就一溜烟开走了。 音弥抬头,认真的凝视着寂静的山岭,然后扛着那袋子汉堡往山上走去。这座山是傅家当年买下来的,据说是风水宝地,傅家历代老人都葬在这里,她的小年也应该是孤独地躺在这里了。 她想他呀。 【184】离婚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找到小年的墓碑,音弥直挺挺地在冰冷的草地上躺了下来。抚摸着墓碑上的小年的名字,她笑得很温暖。 “小年,你看妈妈给你带什么来了,妈妈没食言吧?我给你带了很多很多汉堡,你没吃过,所以各种口味的我都带了。”她拿出几个凑到墓碑面前,“吃吧,多吃点小年才不会饿。” 说着音弥又开始哽咽起来,“妈妈真坏是不是?让我的宝贝孤孤单单地躺在这里,还让我的宝贝饱一顿饥一顿,妈妈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对不对?” 她激动地说着,打开包装纸,然后大口大口把汉堡吃下去,吃了一个又一个,直到五十几个汉堡少了一大半,她痛苦地含着泪,咬牙,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胃里撑得快爆炸了,又痛又想干呕,可她拼命忍住,额头上的汗冒了出来,她捂着胀的老大的肚子在草坪里翻来覆去。 最后,意识渐渐模糊…… 再醒来她人已经在医院,消化内科的主任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音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傅凌止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直挺挺地盯着她,那种目光灼热而直接,相视到最后,还是音弥败下阵来,她索性垂目,一低头就看见左手上厚厚的一层白纱布。 她无声地笑了。 “薄医生……”消化内科的同事有些踌躇地看着她,音弥歪着脑袋极不正经地冲他笑了笑,“怎么了孙振海?我难道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傅凌止猛地翻身过来揪住她的衣襟,对她咬牙切齿,“你他妈给我闭嘴,”然后反身面无表情的冲孙振海点点头,“你继续说。” “薄医生强迫自己吃太多东西导致撑坏了胃,出现胃出血的症状,目前已经把里面残存着过多的消化物提取出来,先用药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情况不见好再手术。” 傅凌止没什么力气地摆摆手,“限你三天之内治好她!” “是!是!是!” 孙振海走后,病房里静下来,音弥打量四周,撇撇嘴,果然是高干病房。再看傅凌止,他已经换了身衣服,胡子也挂得干干净净,一脸漠然地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时政要闻,却把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观察良久,他若有所思,虽然在笑,可笑意却并没达眼底,“薄音弥,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会停止干这些蠢事?” 音弥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翻身呆愣愣的看着天色暗沉的窗外,没有思索的说出了两个字,“离婚。”事到如今,她也没心思折腾了,离婚,她从四年前那次之后就开始不断在心里重复的字眼,如今竟然毫无压力地搬了出来。 傅凌止不出意料地耸耸肩,深邃的黑眸里风起云涌,可他俊朗的五官却沉静异常,他起身,强烈的男性气息逼近音弥,音弥瑟缩着身子往被子里面钻,紧闭着眼睛等了许久,疼痛并没有袭来,再翻开眼皮,却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左手,把手腕包在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里,贴着他参差不齐的胡渣,他看进她的眼里,“阿弥,你真聪明。你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可以威胁你的了,所以你要离婚,你生死都不怕,也不怕我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你。但是四年前你父母亲的事,你不怕会重演吗?” 音弥哧哧冷笑,冷漠地把手从他硕大的掌心里强行拉回,她眉目间所包含的神情就像深山里的溪涧,“不是你提出可以谈条件的吗?傅军长,我只是照实说而已,至于我娘家那边,除了会对薄叔叔感到抱歉之外,你还真别指望我会觉得对不起我妈!有些事蠢一次就够了。” 傅凌止目光一闪,脑袋又凑近了些,薄唇贴着她厚实的耳垂,吐出灼热的气息,“阿弥,四年前我只是和你玩个游戏吓吓你而已,现在你很经吓了,所以我会改变策略。离婚?我觉得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我傅凌止面前提离婚,行,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折腾,让我在协议书上签字。我拭目以待。” 他脸似寒冰,不急不缓地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音弥也懒得去想他那一眼中包含了些什么信息,再抬头,他人已经出了病房。 她赶紧拔掉针头,翻身下床,胃里火烧火燎,尖锐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让她差点一个激灵倒地不起,她拖着疲累不堪的身躯到门口小心地四处看了看,傅凌止就在大堂里站着,背对着她好像在打电话。音弥瞅准短时间内没有护士经过,她连鞋子都没拿就匆匆跑了出去。沿着病区的偏僻的走廊一直走一直走,她想去泪瞳那里,可估计泪瞳看到她这个样子会吓坏的。想了想,她跑到楼底下的小卖部买了些啤酒,再匆匆往一个地方奔去。 傅凌止打完电话转身,就看到病房门大敞开,他赶紧走过去一看,眉头蹙的很深,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又玩失踪了! “吴院长,给我下令,封锁医院所有出口,严密把关,让你们的保安看紧每个出口,我妻子一出现立马告诉我!另外,你致电刑警总队,叫他们带上一车人过来清查。放心,只要找到她我不会干扰你医院的正常运行。” 挂了电话,他回房间看了看,蹙着的眉舒展了些,她有病在身,意味着走不远,他的车钥匙还在,只有钱包里的钱少了几张,说明她可能去买什么东西了,他往楼底下的小卖部快速跑过去。 音弥拿了一袋子啤酒就直奔停尸间。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件白大褂,停尸间的验尸官们看到她身上的白大褂也见怪不怪,只吩咐道,“我们要下班了,请你待会记得锁门,这是钥匙。” 音弥惨白着脸微笑结接过,“谢谢。” 【185】停尸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和尸体们呆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人会开口说话,她可以很沉静地思考。做医生最先开始要克服的是就是惧怕尸体。 尸体是医生们最好的朋友。 音弥靠在地板上,望着满屋子被开膛破肚过的尸体,淡定地喝啤酒,不一会儿,易拉罐又见了底。胃里越来越痛,她的思路却越来越清晰。 傅凌止很快就找到了音弥,他掉了监控器,把她来去的路线摸得一清二楚,只是当他得知她的最终目的地是停尸间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眉。这难道又是她对付他的一种招式吗? 去停尸间那么阴森煞人的地方,就是为了气死他吗? 实际上音弥去停尸间还真和傅凌止没多大关系。方淮做医生的时候,她没人带管,天天被方淮带到医院自己一个人玩。解剖娃娃玩腻之后,小小的音弥就会一个人捉迷藏,第一次误入停尸间看到那么多具冰冷恐怖的尸体,她吓得尿裤子了。第二次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第三次她可以镇定的闭上眼睛,第四次……直到现在,停尸间成了她可以冷静思考的地方。这里安静,没有争斗,没有嘈杂,在这里心如止水。而音弥刚好需要安静。不论是先前的割腕还是后来的撑出了胃出血,她都是在和傅凌止玩而已,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自暴自弃多一点还是纯粹为了折腾傅凌止。 不管怎么样,她都赢了。 可傅凌止没让她安静多久。 他在门外不停的敲门,打电话把医院后勤部,院长,外科主任统统都叫了过来。一群人在门外苦恼的站着,音弥躲在里面捂住耳朵。 “薄音弥!你要闹到什么程度?为什么要来停尸间?又是折磨我的把戏吗?”傅凌止见们从里面反锁,他着急了。 “门从里面反锁了,这……这怎么办?”外科主任满头大汗,三更半夜被叫醒,就为了一个薄音弥,这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一样。 傅凌止沉声,“快给我想办法!里面那么冷,她胃出血,手也受伤了,身体还没好,怎么撑得下去?” 他看了看手里她的外套,又开始敲门,“阿弥,你每次出的招式都让我很无奈。你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不要动不动就当着我的面自残,成心吃坏了胃,或者三更半夜跑到停尸间,你不害怕吗?守着那么多尸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和我说。” 音弥站起来,走到门边,颤颤巍巍摇晃着身子,大声冲外面吼道,“离婚离婚离婚!傅凌止你个胆小鬼,和我离婚!在外面站着的人都听好了……嗝……都是因为站在你们中间的那个傅凌止不肯离婚,才害的你们三更半夜睡不了觉,傅凌止有神经病,他坏透了,他让我恶心。所以我要离婚……离婚好……” 傅凌止眉头只差打结了,他怒气冲天,“薄音弥你他妈喝酒了?你他妈竟然喝酒?你的胃还要不要了?别胡闹了!快出来让医生给你看看!” “离婚,离了婚什么都好说!傅凌止……嗝……唔……我要离婚啊!放开我吧,傅凌止,我没力气再陪你玩了。我不会再寻死了,我只要一份安静的生活,但这份生活里绝对不能有你。” 傅凌止的心颤了一下,转身对院长吩咐,“你去把肖黎川叫过来。” 不一会儿,肖黎川从医院旁边的公寓赶了过来。傅凌止一看到他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她呆在里面,一直不肯出来,还把门反锁了。她的脖子,手腕,和胃,病情很严重。” 肖黎川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身对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低声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人群不动,纷纷看着傅凌止,傅凌止不耐烦地摆摆手,一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匆匆离开。 “怎么办?我现在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好像不把我折磨的心力交瘁就不会放手一样。折腾我没关系,可她每次都要搭上自己。就算是医生,半夜三更呆在停尸间,这多少都有点怵人,肖医生,我现在真的束手无策了。” 肖黎川面色有些沉,“傅先生,当初你打算不救小年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会变成这样。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不好多嘴,但是她受的打击实在太多,人在崩溃的情况下行为反常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还请你想通点,她到现在情绪还没有一个出口,这很不好。她始终太冷静,没有歇斯底里过,不太好。” 傅凌止点点头,修长的手捂住面孔,深深叹口气,“我只希望她不要再通过虐待自己来折磨我,她完全可以直接折磨我。” 肖黎川笑,“我想她大概聪明就聪明在这里,愚蠢也愚蠢在这里,理智也理智在这里。” 说完他转身敲门,“音弥,我是肖黎川,作为朋友来探望探望你。请不要把我当做你的医生,这次交流纯粹是朋友之间聊天而已。好吗?” 过了很久,里面传来低低啜泣的声音,“我没话和你说。你走吧。” 肖黎川笑了,盘腿坐在地板上,“可是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撇开你的身体不谈,你想要一个安静思考的空间我理解,但是安静的空间很多,我想停尸间对你来说应该有特定的意义在里面。不过我要提出来的是,你就算不顾你丈夫那么担心你,你也应当顾及医院的同事们,大家都很辛苦,半夜被你丈夫叫来这里,肯定或多或少影响了他们工作。” 音弥把头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和我没关系。我要离婚。” 傅凌止深深蹙眉,重重的一拳打造墙壁上,她现在开口不离两个字,离婚。他无奈,“阿弥,现在凌晨三点半,你让我去哪里给你弄离婚协议书?什么事你也得出来商量吧,里面阴气那么重,我担心你会受不了的!” 【186】自断后路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哼,你傅军长那么大本事,三更半夜别说是一直离婚协议书了,就是火箭你都能弄过来。不想和不能有很大区别,傅军长。” 肖黎川回头,示意傅凌止噤声。 “音弥,你还在小年的死绕成的怪圈里,治愈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段时间里,你会自我毁灭,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你这些自我毁灭自我挣扎的行为在小年眼里又会变成什么呢?看到你这样他会开心吗?他明明受了那么多苦。” 音弥身子猛地一震,她缓缓地捏紧易拉罐,眉目间皆是冷漠,“肖黎川,我们是医生,你和我讲什么轮回道!有用吗?” “任何能让你轻松点的方法都是有用的。音弥,先把身体养好,这是小年最希望看到的。” “他看得见吗!啊?他根本看不见,我的小年孤零零地躺在地底下!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才四岁!他什么都不知道!”音弥激动起来,站起来踢门,肖黎川受不住巨大的响声,稍微捂住耳朵。 傅凌止比音弥更激动,他闯过去使劲捶门,冷笑不止,“薄音弥,好说歹说既然你不听就别怪我做出什么你又恨极了的举动来!” 说完他拿出电话,“吴院长,对不住了,医院暂时得关门了。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做事从来没有为什么吗……” 门突然从里面被踢开,音弥歪歪扭扭的身形出现杂门缝里,傅凌止对手机吼了一句,“不用关门了,你继续睡!” 音弥哧哧冷笑,她倔强地看着傅凌止,因为逆光,她的面容被隐没在黑暗中,全身一股难为的气味,傅凌止稍稍皱眉,他也不管,走过去拉住她的衣袖就要强行拽走她。 “傅凌止,你真可怜,你现在除了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之外,你对我毫无办法。” 感觉到拽住她的大手一僵,她笑得更欢畅了,“你这么强势的男人何必为了我这么卑躬屈膝呢?要是以前我可能会觉得很解气,可现在,我连看都懒得看了。我累了,傅凌止,简单来说就是我累了,有你在的一天我都不可能轻松的起来。所以放我走吧,军婚不是不能离,只要你愿意,马上就可以离得很干净。” “我他妈要是愿意还能和你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吗?阿弥,你真是……”傅凌止不松手,使劲把她往自己怀里拽。 肖黎川起来,拍拍腿,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看来这儿没我什么事儿了。傅先生你也是,有这么个灵验的法子还找我来干嘛?” 音弥突然甩开傅凌止,回头对肖黎川礼貌的笑笑,“肖医生, 谢谢你,你人真好。” 傅凌止蹙眉,一张俊脸深浅不明,他也冷着目光和肖黎川点点头,然后打横抱起音弥,不顾她的瞬时僵硬的身体把她搂在怀里就往病房走。 “阿弥,你有必要这么无聊的折腾吗?你有火冲我发就行了。” 音弥像化石一样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胃里那种恶心的感觉又席卷而来,她用力捂住嘴,把呕吐的**憋回去。 丈夫一靠近,妻子就像呕吐,世界上有比这更糟糕的夫妻吗?所以要离婚,过不下去了,就得离婚。音弥想,她够仁至义尽了,把离婚的**压抑了这么久,以前她自欺欺人,可现在,就连自欺欺人她都欺不过来了。 回到病房,傅凌止把她放到卫生间的浴缸里,打开花洒调好水的温度,“洗洗吧。停尸间的味道不好闻。” 音弥不动,任他脱自己的衣服,帮她洗澡,擦浴液,洗好了,傅凌止用大浴巾把她裹住,来到外间,让她坐在榻榻米上,耐心地给她擦头发。 他从小到大没伺候过人,又是长期在军队带着,一刀一枪的,下手难免有些重,把音弥白瓷一样的肌肤弄得红肿不堪,音弥忍着疼痛什么也不说,头发被他笨拙的手拉扯,她也不 说。倒是傅凌止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结婚那么多年这些事他还从来都没做过,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假手于他人,他们之间最和谐的相处就在他照顾她这段时间之内了。 他很贪恋。 音弥只觉得头皮发麻,毛巾被他捏得太紧,一直拽着她的头发,她稍微侧了侧身子,傅凌止马上就察觉到了,赶紧松手,嘴里呢喃,“不好意思。哪里不舒服你要说。” 头顶的长形灯光发出来的光很亮,刺得音弥睁不开眼睛,在睡意袭来之前,她记得她轻轻地说,“傅凌止,很快你就再也不能借着你的权利无法无天的困住我了。纵使你是傅军长又怎么样呢?” 傅凌止皱眉,面色骤然冷了,“你说什么?” “因为……”音弥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在这个梦里,小年终于从云端下来,握紧了她的手,她带着他去了快餐厅,给他买了一个大大的汉堡,他吃得很开心。 温醉墨听完主治医生的话之后直接掀了病床上放着的饭菜。小护士们诚惶诚恐,赶紧收拾了走人。 温牧凉坐在沙发里动也没动,一派闲适。温醉墨沉不住气,想要起身才发现手背上插着针头,她蹬了蹬腿,“温牧凉!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呀!” “妹妹,是你自断后路,想要抢我外甥的肾脏,可惜最后并没得逞,你现在又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才想到我?”温牧凉扬嘴,声音醇和。 “你是我哥,我除了依靠你还能依靠谁呢?哥,求你帮帮忙啊,我现在根本没办法见她嘛,何况,她本来就恨我入骨,她要是答应了我才觉得奇怪呢,谁知道她会不会把我杀死在手术台上?哥,女人都是记恨的。何况我害得她那么惨,我真笨,怎么就没想到会因为我的病而有求她的那一天呢……” 【187】求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恶性黑色素瘤伴广泛转移的医疗案例,国内只有一例,还是在她手上成功的,那个患者多活了六年。你说,你还能找到人代替她吗?” 温醉墨摔杯子,面目扭曲,“我不会去求她的!我先前做那么多事得罪了她,她能同意才怪!谁都不是圣人,我知道她恨我入骨。” “但是你不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瘤子在你的脑袋里,小醉,你明白吗?它会导致你出现幻觉,折磨你,让你痛到极致,最后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那我去求爷爷,让他去找傅凌止!只要爷爷出马就没问题的!” 温牧凉突然起身,饶有兴致地盯着温醉墨,“怎么?两小无猜情深意切的,竟然吵架了?你们不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吧?” 温醉墨撇嘴,眼里孕育着浓浓的怒意,“谁让他动手打我的?他以前多疼我!现在呢,竟然当着那贱人的面打我!他什么意思?我就不信了!我都快死了,他还能见死不救!” “别一口一个贱人,说不定薄音弥还会成为你的再生父母,她医术了得,你找她绝对没错。她性格也正直,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动什么歪脑筋,虽然你的确惹毛了她。” “那谁知道!手术台上那么多意外,她随便给我制造一个我都应接不暇!让我躺在她的刀子底下,我……我会害怕的,哥!” 温牧凉眼神心疼,伸手想摸摸她的日渐失去光泽的头发,不料温醉墨不着痕迹偏头躲过,他的手僵在了半空,“小醉,保命要紧,你的尊严和清高暂时抛在一边吧。你想想,只要你好了,你又可以卷土重来,怕什么呢?用老爷子对傅家施压,让老爷子出面,她总不好拒绝吧,你的命在她手上,她又因为傅凌止和你关系很敏感,更加不好动什么手脚,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你的命,她才不会招来是非。简单来说,她给你动手术,对她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温醉墨听着温牧凉分析,不禁笑了笑,但很快又蹙眉,“可我就是甩不下面子去求她,还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她那么小心眼的人肯定会借机狠狠耍我的!让我去求她,我还不如直接死掉好了!哥,你帮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嘛,既可以让她不好拒绝,又能让我不失了面子。好不好?” 温牧凉无奈,眉眼深邃,“这样,我先回家支会老爷子,让老爷子在傅老爷子和谷舒晚耳那里探探口风,泄露个一点半点的,然后再找傅凌止,手术之前你怎么着也得准备个几天,没事的,我就是绑也会把薄音弥帮到手术室,让她给你动手术,把瘤子剔除,把你治好,行吗?” 温醉墨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再不言语。 温牧凉让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才重新坐进沙发里,他想,依着薄音弥那么外柔内刚的性子,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好解决呢。 小醉做事历来过分,不留一条后路,现在可好,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了。 傅凌止很是讶异温老爷子的到来。门铃响起的时候,傅凌止正在二楼卧房看着音弥,她好像突然乖了很多,不吵不闹,不哭不笑。他好不容易松口气,温老爷子却找上了门。 一老一少在沙发里正襟危坐,傅凌止双手交握,思忖着为什么这么久温老爷子还没动静,他抬头,见温老爷子目光矍铄地同样在看着他,似乎有些为难。 傅凌止从小就很敬重温老爷子,他和温牧凉不对盘,小时候每次打架温老爷子教训的都是温牧凉,他还教自己骑术和射击,等同半个爷爷。 “您有话就请直说吧,我这耳朵根子竖起大半天了都。”傅凌止打哈哈。 老爷子慈眉善目地笑了,斟酌半晌才开口,“我活了快百年,你们小辈儿的事儿我本来也懒得过问,天天和你爷爷下下棋钓钓鱼算完事儿。但是最近我被你们闹腾的都有些糊涂了。小醉那丫头的病想来你也知道了,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肯定还在。我也知道那丫头爱胡闹,我老了,管不住她也不想管。管教的事儿本来是她父母该做的,可你也知道,她初一就没了父母。我不了解她对你妻子做过些什么,我替她道歉,但她脑袋里的瘤子不动手术是不行了,你媳妇儿又是国内神经外科的头头,唯她马首是瞻,小子,爷爷也不求你个啥,但还请你多多劝劝你媳妇儿,看她能不能放下往日的恩怨,救救小醉。” 傅凌止眉头越蹙越紧,他握紧了拳头,心想又是一桩难事。突然想起来那天给她洗澡时她说的那句奇怪的话,他已经能猜到若是同她说了这事儿,她会提出什么条件了。 他能怎么办? 沉吟许久,他也不好弗了老爷子的面子,“嗯,我懂的,但我只能试试,音弥她……她性子看着随和可实际上她要是打定主意了,谁拿她都没办法。这点,我希望老爷子您能理解理解,我最近和她的关系也是一团糟,所以……”傅凌止窘迫地扶了扶额。 温老爷子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凌止,先谢谢你。” “在我面前您甭说这话,折我寿命呢!”傅凌止皱眉。 “胡说!”温老爷子笑着斥他。 送完了温老爷子,傅凌止刚进门,脱了鞋抬眸就看见音弥安安静静地站在二楼栏杆处,脸色沉静中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清明的很。 傅凌止心里一咯噔,面上不动声色,“怎么下床了?是饿了还是渴了?” 音弥苍白的脸蛋慢慢释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双手抱胸,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可她却皱着眉,表情相违和,她的声音很奇怪,“温醉墨要死了,对吗?” 【188】无耻无下限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客厅的光线很亮,傅凌止觉得有些晃眼,他仰头,冷峻的轮廓愈发紧绷,“你都听到了?” 音弥手抓在栏杆边沿,在傅凌止看不见的地方,指尖泛白,她点头,身体站得笔直。 傅凌止低头,修长的手摸了摸凌厉的下巴,然后突然笑了,大概是在自嘲,“如果让你给她动手术,是不是很没天理?” 音弥奇迹般地没做声,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他的表情,像古代罗马斗兽场内的观众那样,把自己放在另一个不相干的世界,“我来告诉你温醉墨打什么主意吧。的确若是从国外另请高明时间可能不够,国内唯一成功的病例又是在我手上完成的,但这些都是客观因素,主观因素是……温醉墨想借她的身体对我进行另一番折磨。” 傅凌止皱眉,沉了声音,“阿弥,你别瞎说!她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何况,她是真的病入膏肓了才会拜托她爷爷来找你。” 音弥仰头,目光不卑不惧,她缓缓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恣意闲散的笑容,“她明明知道我和她关系敏感,她找我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怕我借机报复,可这个可能性不大,她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家老爷子出面,你爷爷和你妈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她觉得,这么多人看着我动这场手术,我必定会全力以赴救活她,如果有意外,我就会落人口实,背下个公报私仇的罪名。她在对我进行精神上的折磨,傅凌止,你这么聪明的人,她非要来找我给她做手术,你不可能猜不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命比我的名誉重要,你在避重就轻,刻意绕过这个问题。” 傅凌止一脸铁青,被她戳中要害的他毫无反击之力,可是既然温老爷子都发话了,他能怎么办?还真能见死不救,总得试一试吧。 “阿弥,说说你的条件。” “你不怕我把她杀死在我的手术台上,为以前她对我做过的哪些无耻的事报仇,为小年报仇?我可不是圣贤,我的心也不是水晶做的,没那么明亮。”音弥笑靥如花,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 “我信你。阿弥,虽然我不见得多懂你,可是我信你。”傅凌止目光灼灼,里面透着坚定不移,黑色的瞳孔依旧深不见底。 音弥突然冷了脸,眼神散发出浓浓的悲哀,“结婚这么多年,搏你的信任多不容易啊,傅凌止,只有碰到温醉墨这样十万火急的事儿,你才不得不将就着口是心非地说信任我吧?到底是我太悲哀还是我们的婚姻太悲哀?” 傅凌止百口莫辩,被她曲解得一塌糊涂,他真想发一通脾气把她故意这样阴阳怪气的责备吼回去,可他到底耐下性子,“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么想。” 音弥似笑非笑,眉眼濡湿,“你想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以前我还想知道,现在我已经没兴趣想知道了。”她耸耸肩,瘦削的肩在光线里抖动着。 傅凌止难看地蹙眉,握紧的拳头松了,再握紧,他身体紧绷,贴身居家服内健硕的胸膛隐约可见轮廓。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所有人在为难你,但是人命关天,你救不救?如果救,你有什么条件?”他盯着她,目光如注,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傅凌止,你真的很喜欢走过场。到现在,你敢说你不知道我的答案吗?就连我会有什么条件你恐怕都一一罗列出来了吧?”音弥冷笑。 傅凌止也笑,面容有些苦涩,“我想听你亲口说。” “为了温醉墨,你连一直不肯和我离的婚都会同意,是吧?温醉墨的面子真的比我大。”音弥双手背在伸手,指甲扣进掌心。 傅凌止浓眉微蹙,一脸沉静,“阿弥,不是你想的那样。” 音弥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的条件只有两个,离婚,还有,把温醉墨叫过来,让她亲自来求我。她不是放不下最最重要的脸子吗?我偏要让她的脸丢的淋漓尽致!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几年前我做过的恶黑病例和温醉墨的不尽相同,就算相同,一个成功一个是失败也很正常。别到时候说我使诈,公报私仇毁我医德就行!” 傅凌止点点头,“我说过,我信你。” 音弥不看他一眼,转身回房,一关门她就依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双手捂紧胸口,直到身子坠落在地,她叹气,接下来怕是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但是为了自由,为了小年,为了她昔日所受的所有侮辱,她凭什么不能将计就计?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因为处在敏感的关系中而不敢做小动作,那么她就偏要做。温醉墨怎么让她受尽折磨的,她就得怎么讨回来。她可不是圣人。 温醉墨从傅凌止嘴里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很想破口大骂。可是傅凌止的语气冷冰冰地,让她没有撒娇转圜的余地,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考虑考虑。那头傅凌止有些阴凉和嘲讽的声音传过来,“你可想好了,现在是你在求人。” 说完这句没等她再搭话,他毫不迟疑地挂断了。温醉墨把手机狠狠甩掉地板上,发疯似的扯自己头发,最后干脆拿被子蒙住脸,直到快窒息。 薄音弥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真是小人!拿她的病来威胁她!可是如果自己不去求她,那让她做手术的可能性都不会有,怎么办? 她像模像样的考虑了三个小时,最后在生命和面子之间,选择了生命。 温醉墨进别墅门的时候,音弥正在二楼挑衣服。她听到脚步声,最终选定一条长款连衣裙,很明媚的颜色,然后匆匆擦了点粉和口红,让自己看起来精气神儿足一些。因为她要对付一个无耻无下限的人,温醉墨。 【189】无事不登三宝殿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温醉墨在门外站了很久,手心也出了很多汗,她暗暗为自己打气,这么多年她都能把薄音弥踩在脚下,这次也一定可以!她偷偷往张开的门缝里瞧,除了一室黑暗再无别的。薄音弥到底在不在?可是凌止说她在的。 音弥虽然很鄙视温醉墨在门外的自我安慰,可她在屋子里静静的等待,拿出十二分耐心等温醉墨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她就不信了,温醉墨那么想保住她那条烂命的人会因为尊严和面子而打退堂鼓。顶多是做给她看,象征性的踌躇一两下吧。 十五分钟过去的时候,温醉墨终于颤抖着手艰难地把门推开了。音弥应声回头,她坐在榻榻米上一动不动,目光很有些轻佻的看着门外逆光而立,一身病号服的温醉墨,头发还是如海一般的波浪卷,只不过色泽比之前有所偏差。还是一脸妩媚,只不过少了那分神韵,还是那倨傲,不过少了那么点气势。 音弥撇开嘴,不动声色地笑了,她缓缓站起来,一袭粉色连衣裙衬得她如若凝脂,眉目如画。 温醉墨心里不禁鄙夷,她所谓的好儿子才去世几天啊,就穿的这么妖娆不知道要去勾谁的魂魄!还在医院表现的那么伤心欲绝,估计是给傅凌止看的吧。她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和毫无光彩的平底鞋,心里明白,被比下去了。 “坐吧。”音弥指了指旁边的小沙发。 温醉墨扭捏地杵在门框里,进也不是,不进更不是,她不知道薄音弥这是怎么个意思,敌不动,她就不能动。 音弥扑哧一声笑得很开怀,她干脆不太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显示她内心的愉悦。温醉墨更加不爽了。 “怎么?一向视我为眼中钉的你,一向不怎么把我放在和你一个高度的你,一向使诡计耍心机让我痛不欲生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我是鬼吗?温醉墨,原来你也会有怕我的一天呐!真真好笑。” 温醉墨憋屈,她气得几乎鼓出了双目,“谁……谁怕你了?进来就进来!” 说着,她还装作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进门,走到音弥指过的小沙发那里,噗通一声坐下了。 音弥双目如潭,碧眼盈波地看了温醉墨一眼,转盼起身,关上门再走回来,温醉墨看着紧闭的门,搓了搓手,很有些慌乱。 “醉墨姐,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衣服都不换专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音弥笑得很含蓄。 温醉墨紧了紧交握的双手,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思忖良久,真相拍自己脑袋几下,怎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切入口呢。她说话一向任性妄为的,要她这么放低身份求人她还真是做不出来! “你不会是想说许久未见我,甚为想念,所以来看看我吧?那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不太想见客,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音弥见她闭口不言,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摇来晃去没个正形。 “我……我来,我是为了,我……”温醉墨就跟口吃了似的,她很后悔为什么没带上温牧凉或者老爷子!果然是把薄音弥这贱人想得太好了!看她跟吃了枪药似的就知道没那么好应付,说话也阴阳怪气儿的,她明明就知道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听自己亲口承认吧! 音弥支着下巴,凑过去紧紧地观摩她的没存表情,笑不露齿,“说呀,你来是为了什么?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能知道你……” “薄音弥你他妈够了没!别欺人太甚!我来是为了让你答应给我动手术的!怎么了?不行吗!”温醉墨爆发了。 音弥撇撇嘴,颇感无趣,还以为她会多矜持呢,“哦?做手术?我还以为像你这样没心没肺成天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是不会生病的呢,你有那么多精力破坏别人的幸福,见缝插针,背地里使绊子,我还以为老天站在你那边呢!没想到啊没想到,风水还是轮流转的。” “你!”温醉墨指着她,目光似火,最后还是颓唐的放下手,“我请你回医院给我动手术,我脑袋里的瘤子越长越大,拖不得了。” “你请我我就得回去呀?你是我谁?是五年前无耻无下限害我孩子死掉夺我肾的人还是五年里一直勾心斗角得找机会就把我往死里整的人吗?我又没受虐倾向,我觉得你到现在才死老天爷对你够仁慈了,所以我拒绝。” “你敢拒绝试试!”温醉墨急了,弹起来,“你试试!看我爷爷会怎么对付你和傅凌止还有整个傅家!看傅凌止会怎么责怪你!我让你给我动手术,说白了是我不计前嫌看得上你,你还唧唧歪歪,拒绝?你他妈有胆子试试看啊!” 音弥双手抱胸,也站了起来,目光平和,“醉墨姐,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我刚才明明就在很正经的拒绝。” “你凭什么拒绝给我手术?” “就凭你无耻无下限啊。”音弥很无辜的笑了笑,“其实要我给你动手术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总不能白白付出吧,总得有那么点条件是吧?” “你说!十个一百个我都答应你!”温醉墨赶紧顺着台阶下。 “那么就先给我跪下来吧,一直站那么高我担心你会累着。” 温醉墨的眼眶已经湿了,可她还是死死咬住牙,下跪什么的她来的时候不是没想到,可她没料到薄音弥竟然真的这么侮辱她!她颤抖着小腿抽了抽,然后双手摸着膝盖就要朝音弥跪下。音弥赶紧躲开。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变态,希望任何人在你面前都低人一等啊?我还没死呢,不接受跪拜之礼,你朝着落地窗跪吧,跪我?我还怕折寿呢。” 【190】即将扮演上帝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不出意料的,音弥听见了温醉墨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的声音,还有她怒气冲天越来越浓重的呼吸声。她笑了。 “不朝你跪,朝着窗户跪,薄音弥,你成心对付我是吧?”温醉墨冷笑。 “是啊,怎么了?可惜我火候和你相比就差太多了,你成心对付我的时候连通知都不通知呢,我好歹还好言好语的说了半天。” “跪多久你就会答应了?” “你跪着跪着,我心情自然就好了。”音弥干脆躺倒床上,盖上被子,怡然自得,很快进入了熟睡。 傅凌止像尊雕塑坐在沙发上,壁式电视一直在闪烁着画面,他时不时往楼上看一眼,站起来但很快又坐回去了。温醉墨来之前,音弥特地和他说过,无论温醉墨和她呆在房间里多久他都不可以闯进去。如今他只能盼着不惹音弥生气,这件事,他本身就不好插手。 音弥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温醉墨还真就老老实实跪了三个小时,双腿发麻,痛得要断了一样。她死死忍住想要起身的**,跪到最后,她甚至都起不来了。还是音弥把她拉起来的,“温醉墨,你好乖。” 温醉墨都快气炸了,但她只能拼命深呼吸,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音弥肯定死了不下千次了。 音弥套上薄大衣,“走,跟我去个地方。” 温醉墨还没来得及把麻木的腿揉直,她也只能强忍着痛楚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音弥一步一步走下楼。 傅凌止听到动静马上弹了起来,音弥冷笑,让他等这么久还真是不容易,她浅浅弯嘴,“放心,我不像有些人那么变态,一定要把人折磨到死才松手,我很善良,她死不来了的。” 傅凌止紧蹙着眉,最终看了温醉墨一眼,什么也没说。温醉墨就是气他这么窝囊,在薄音弥面前连个屁都没放。 “我和她出门一趟,劝你最好不要跟着。不然保不齐真出点什么事儿。” “路上小心。”傅凌止沉着声音,目光复杂。 温醉墨见音弥把车飞快,地段也越来越偏,她有些焦急,“你能不能等帮我做完手术,让我好了以后再带着我来做这些屁事儿啊?我的脑袋里有一颗定时炸弹,你又不是不知道!” “能拖到现在才来找我,说明你的炸弹危险性很小。”音弥转个弯,把车停到山路底下。 她拉着温醉墨下车,温醉墨很不情愿,看周围阴森森的样子,便问,“这是哪儿?” 音弥不回答,走了几步看她没跟过来,她象征性地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荒山野岭的,想来你出来的匆忙,没带钱吧?不跟我来,那就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不过这山里听说野兽不少。” 温醉墨愤愤的跺了跺脚,思忖半天,还是跟了过去。走了大半个小时,看见的就只有层层叠叠的墓碑,温醉墨摸了摸手臂,感觉愈发寒冷。 音弥走到一个山口停下来,等她过来,然后二话不说揪住温醉墨的衣领,趁她毫无防范把她往小年的墓地摔过去,温醉墨双腿一曲,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跪下了,她看到墓碑上醒目的傅斯年三个字,瞪直了眼睛。 “薄音弥!你他妈有病呢吧?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就为了让我看一个死人?你他妈……”话还没说完她只觉得空中刮过一道强劲的风,接着啪的一声,然后是脸受力扭向一边。再睁开眼睛,除了钝钝的痛楚之外,就是音弥 面无表情手掌身在空中还没放下去的样子。 “你打我?你个贱人,就会趁着凌止不在打我!你!” 音弥把手负在身后,目光冰寒,“你这样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嘴巴子,最该往死里抽!小年他不是死人,你再说一句,我打你十下!你现在病秧子一个,谁能拼得过谁,你大可试试!” 温醉墨捂着脸不说话了,只是眼睛里的那股子恨意,音弥颇为熟悉,温醉墨的眼神通常都是肆无忌惮,好像天底下就没有她可惧怕的事儿,那么自己怎么也得找点事儿让她惧怕惧怕才能解气不是? “你不是说一百个条件都行吗?我只要你给小年跪一跪,想想以前你给他的那些伤害,世界上母亲跪儿子鲜少有,不过像你这样的极品奇葩,不跪都不行!”音弥盘腿坐下,望着小年的墓碑,一动不动。 温醉墨心想在别墅跪都跪了,在这里跪一下也不会少块肉,求人就得低人一等,她算是明白了。 “说啊!你对我的小年做过些什么卑鄙无耻的事儿?我要你当着我和他的面,诚心诚意地忏悔!” 温醉墨心里阴笑,就算她口头上忏悔了内心毫无悔意,这样的忏悔能顶什么用?薄音弥终究太天真,她想着迅速调整情绪,声音凄楚,“我……我不该生下来就把他抛弃,我不该想要他的肾来保自己活命。” “哦?就这些?”音弥拽住温醉墨的头发往冰凉的墓碑上狠狠磕下去,一瞬间,温醉墨的额头就破了一层皮,她挣扎了半天还是挣脱不开,只好大吼大叫,“薄音弥你他妈犯的什么狂犬病?!” “对付你这样的人,我现在才知道,根本没必要把修养放在你身上,那是亵渎了我的优雅!温醉墨,既然你没办法做到诚心实意,那就好好跪着!” 不一会儿日落西斜,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这里又是半山腰,风大温度低,温醉墨冻得嘴唇酱紫面若白霜,音弥在墓地周围走动着,暖暖身子,直到晚上七点,音弥才转身离开。温醉墨见状,赶紧想起身,可她的双腿跪得 就差断掉了,肌肉麻木抽搐,好半天还不能正常走动,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走半步摔一跤,回到山底下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全方面不同程度的挂了彩。音弥冷眼看了看,直接把她载到医院。 在这里她是即将扮演的上帝。而温醉墨……就在她刀子底下。 【191】我长得像观音菩萨吗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和温醉墨回到病房的时候,温牧凉和温老爷子已经坐在沙发里等了。温醉墨一瘸一拐地拖着腿走进来,温牧凉皱了眉,“小醉,你这是怎么了?” 温醉墨摆摆手,她怎么能把薄音弥如何欺负她让她糗的事儿说出来?那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 温老爷子一见音弥,马上拄着拐杖站起来,“音弥丫头,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音弥摆手,示意他先别激动,她礼貌的笑了笑,“做医生的天职就是救人性命,即使那人是……但是丑话在前头,不要以为找到我就吃了定心丸,几年前的恶黑病例就算成功了,她这个情况复杂得多,我不做任何保证,只能说我会尽力。脑瘤手术伴有一系列并发症,如果出现任何功能损坏或者手术失败,我不承担任何责任。温爷爷,您也知道,我是做了多大的思想斗争才来的。所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温醉墨见薄音弥字字珠玑,把自己比作死马,照着她惯常的脾气,不发火她绝对咽不下那口气,可现在她也只能灰头土脸地坐在一边。 “音弥丫头,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不会忘记。你肯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剩下的就要靠小醉自己的意志了。” 音弥点点头,礼貌而疏离地道别,“我先去和她的主治医生接手一下,你们若是没事尽早回家,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 刚出门后面有人追来,音弥回头,是温牧凉,他目光平直,虽不见神采倒也波光熠熠,他明明在笑,音弥却无端的觉得寒恻,“我想问问你关于另外一件事。” “说。” “小醉她之前不是出现幻觉说可以看到韦胤吗?可最近她好像又不对着空气说话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般来说,瘤子长在脑部结构里,才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幻觉,这种幻觉一般是间歇性的。还有什么事吗?”音弥知道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抛砖引玉罢了。 温牧凉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很好奇,难道你真一点都不介意吗?小醉对你那么坏,你还答应给我动手术,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有什么目的在里面。毕竟,你还真不属于圣人范畴。” 音弥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卑不亢,“每个医生都喜欢挑战,我就做成功了有一例恶黑手术,而你妹妹这例,恶黑伴广泛转移还有肾脏衰竭,更具挑战性。” 温牧凉凑过来,看进她的眼,“就这些?” “如果你非要期待我还有别的目的,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到时候手术万一失败,别说是我害的,我只是听从你的命令罢了。” 温牧凉打哈哈,“音弥啊音弥,江南女子都像你一样似水柔滑吗?” 音弥嫌恶地瞪他一眼,“请你别忘了,没离婚之前,我都还是傅凌止的妻子,你要调戏有夫之妇,请另找。否则耽误的可是你妹妹宝贵的治疗时间。”她温温婉婉,目光却锐利得很。 温牧凉看着她笔直瘦削的背影,一抹淡淡的笑意浮上嘴角,但渐渐地,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淡化在他逐渐凝重的神情里。不管薄音弥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让她得逞就行了,相信她也没那么蠢,在手术时动手脚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泪瞳知道音弥要给温醉墨动手术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就把嘴里的牛奶给喷出来了,她连嘴都没擦,就直奔神经外科。音弥正在背光源下面研究检查结果。 “薄音弥!你丫想气死我是不是?” “泪瞳,我昨晚刚回的医院,还没来得及去找你呢。” “你丫抽风了?还是发烧了?脑子给我清醒点儿!温醉墨那贱人十恶不赦,她那么机关算尽地对付你,你凭什么给她手术?这就算了,万一她死翘翘了,你还得背个黑锅!音弥!在这里头,你这环最薄弱,最容易招人话柄,你懂吗?别犯傻,赶紧给老娘滚回家歇着去!” 音弥无奈,把泪瞳拉到小隔间,那里既没摄像头也没人,她压低声音,“谁说我要救她了?” 泪瞳吃惊地捂住嘴,“你他妈……你他妈不是想把她弄死在手术台上吧?你真是糊涂透了,温家的人都是人精,你觉得他们感觉不出来?这到时候专案组的人一查准能查出来你动了手脚!你疯了?” 音弥撇嘴,“我长得很像观音菩萨吗?谁说我要动手脚了?你听着,恶性黑色素瘤伴广泛转移,温醉墨的身体本身就毛病多,这么多病集中在一起,很容易产生并发症的,简单来说我负责的只是她的脑袋,她其他身体部位,我无能为力,我肯定会尽力救她,按常规程序走,她也可能会活下来,只不过那要经历的痛苦和折磨不会亚于小年。为了小年,我什么都做的出来!泪瞳,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等温醉墨一完,傅凌止就会和我离婚。” “你丫……你丫用这个做条件?音弥,你真是……你真是气死我了!就算是离婚你也得把保利夺过来,凭什么傅凌止那混蛋那么伤了你之后就只要签字,那太便宜他了!” “我不缺钱。”音弥苦笑,“我只想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他,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你知道的,像我这样容易死心塌地的人,一旦恨起来,也会是死心塌地。” “音弥,说实话,我不希望你把下半辈子浸泡在仇恨里,那值得吗?你的岁月都荒废在报复里,那是最最愚蠢的。” 音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转移,“还没吃饭呢吧,走,我请你吃大餐。”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傅凌止九点半赶来了医院,最先去的是音弥的办公室。 音弥看到他没什么好脸色,“温醉墨的病房在哪里,想来你从她住院那天就知道了,所以,你走错地儿了。” 【192】所谓并发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大概是跑得很急,傅凌止喘着气,修长的腿胡乱的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他的面容疲惫中透着一如既往的英俊,不修边幅的样子反而增添了几丝慵懒和**。 “阿弥,什么时候你能不反着说话?我专程来找你的,前天晚上开始你就没回过家,我担心你。” 音弥不说话,继续查资料。 “那个……”傅凌止挠了挠头发,脸色沉郁,“你真决定好了?给她动手术压力很大的,你……” 音弥骤然抬头,目光犀利,嘴角夹杂着淡淡的讽刺,“傅凌止,我真讨厌你这幅嘴脸,你都愿意为了温醉墨答应和我离婚,现在又充什么好人来关心我?你不嫌累得慌我还嫌耳朵疼。” 傅凌止被她一噎,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他双手掩面,“阿弥,这件事我没办法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很矛盾,我不想你受折磨也不想她那么死去。” 音弥白他一眼,“请尽快准备好离婚协议书,最好是你已经签了字的。” 傅凌止握紧拳头,他压抑着怒气起身,声音很低很沉,“你照顾好自己,别太累着了。” “为了你的最爱,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得扮好上帝呀,累着?傅凌止,五年前开始我就很累很累了,只不过你一直在无视而已。” 傅凌止背脊一僵,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手术室里。 “血压88/60,薄医生。”助手即使提供信息。 “准备来那个单位的血。给我显微缝线。” 过了一会儿,助手道,“现在血压是120/72,血流已经恢复正常。” 音弥让护士给她擦了擦汗,然后紧锣密鼓进行缝合,一直站着,不知不觉七八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她摘掉口罩脱掉手术服,净手出了手术室。温老爷子和温牧凉赶紧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傅晚灯。难怪做手术时右眼皮跳了好几下,原来是傅晚灯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你没把醉墨姐怎么样吧?”傅晚灯跑过来,气势汹汹。 音弥目光凉凉,“难道你很希望我把她怎么样吗?温爷爷,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看会不会有并发症出现了。” 温老爷子吃了颗定心丸,慈眉善目的笑了,“音弥丫头,快去歇歇吧,辛苦你了。” 温牧凉也礼貌的点点头,只有傅晚灯虎着脸,撅嘴嫌恶的看着音弥,音弥倒也毫不在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优哉游哉往休息室走去,温牧凉果然精明,买通了手术室里的一个护士,那个护士几乎每隔十五分钟就会出去一趟,音弥一看就知道是他的鬼主意,不过没关系,温牧凉再精也不是医生,不是医生就意味着很多看似不经意的漏洞他再怎么仔细也察觉不到,比如……缝合时手音弥的稍微抖了抖。 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一点。她去了一趟病房,温醉墨还在昏迷中,温牧凉看她过来皱眉问,“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她还没醒?” “脑部手术之后病患是需要一定时间调整身体机能才会醒来的,看监控器,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音弥又对护士吩咐了几句,揉着酸胀的脖子出了病房。在办公室休息到凌晨四点,护士跑过来通知她,温醉墨醒了。音弥笑了笑,整整衣束,她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病房里,温醉墨身边围了好几个人,温老爷子,温牧凉,傅晚灯。音弥进去的时候温醉墨已经睁开了眼睛,头上绑着纱布,脸色苍白,但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音弥很随和的笑了笑,眉眼盈盈,“醒了?” 温老爷子有些激动,竟湿了眼眶,“音弥丫头,你就是我们的福星啊!” 音弥走到病床前,拿着小手电照了照温醉墨的眼睛,又听了听诊,然后才微笑挂起听诊器。 温醉墨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然后微微张开了嘴,满屋子的人都提起了心,包括音弥,虽然她所期待的和他们几个相反。 “我好了吗?真开心,爷爷,哥,我好了。薄音弥,谢谢你。” 她吐字清晰,声音正常,全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脑部手术最容易造成间断性失忆或者,可她认的所有人,这就没事了。 音弥淡淡的看着她,笑而不语。 温牧凉这才放下心来,“谢谢你,薄医生。” 音弥点点头,放下病例,要离开的样子,这时候温醉墨又开口了,她的眼神有些变化,看着一屋子的人,说,“我好了吗?真开心,爷爷,哥,我好了。薄音弥,谢谢你。” 傅晚灯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薄音弥!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醉墨姐怎么说同样的话?” 温老爷子和温牧凉也看着她,音弥整了整过于欣喜的脸蛋,恢复到一脸愁容,对温醉墨伸出一个指头,“这是几?” 温醉墨看了看她,隔了几秒,开口,“我好了吗?真开心,爷爷,哥,我好了。薄音弥,谢谢你。” 这下子一屋子人的心又提了起来,温牧凉目若深潭,快步走过来揪住音弥的衣服,逼她转身,“薄音弥,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我妹妹手术之前可没有一直重复一句话!” 音弥看了看时间,等到六十秒过去的时候,温醉墨又开口,还是那同一句话。她对大家说,“手术很成功,这点毋庸置疑,她的记忆只能维持六十秒,这是并发症的表现。血管血流不足,引起轻度中风和记忆障碍,必须再次进行手术,颅内外搭桥术。我和几个医生研究一下,稍后告诉你们治疗方案。” 温牧凉要发火,温老爷子拦住他,和蔼的说,“音弥丫头,醉丫头就靠你了。” 音弥凝重地点点头,出了手术室,嘴角不着痕迹地泛起一丝微笑,她虽然无法做到像上帝那样精确,可她也不是个半吊子。接下来还有很多好戏。 【193】离死不远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颅内搭桥术在第二天下午四点进行。一同讨论治疗方案的医生们本来是担心两天内两次手术温醉墨承受不住,最后在音弥的坚持下,还是做了手术。 手术完了之后,音弥累得半死,从手术室出来,跟着到了病房,和温老爷子他们守了两个小时,温醉墨醒来了。 音弥给她仔细地又检查了很久,温醉墨一直看着她,跟着说了一长串话,一分钟之内并不重复和遗忘。众人都放下心来,音弥揉着太阳穴走到门口,回头,温牧凉和温老爷子紧跟了过来。 “搭桥手术成功了,但她的血压一直有些高,手术过程中中脑动脉稍有渗血,但我及时修复了,没有大碍的。她的语言和记忆功能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但是你们千万要记住一点,和她交谈的时候一定要足够小心翼翼,每句话出口之前都要仔细思量,中脑动脉虽然被我修复了,可是动脉壁被修剪的很薄很薄,如果你们一不小心说了很冲的话或者让她生气,使得她血压猛升,很可能动脉壁会破裂造成颅内出血和膨胀,那样的话她会有生命危险,脑损伤太大她会没命的!所以我建议你们待会就马上出病房,安静的环境会让她陷入沉睡,这几天你们尽量少让人出现在她面前。” 温老爷子和温牧凉都是一脸凝重。随即点点头,温老爷子礼貌答谢,“音弥,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你快去休息吧。” 音弥点点头,却并没有往休息室走,她走的方向是办公室。温醉墨两天之内做了两次手术,够她受的了,这次因为中脑动脉壁的原因,她至少三个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病房,没有人探望,没有人交谈,没有人理睬,不能看电视,不能讲电话,那样等同于坐牢的日子会让她逐渐崩溃。 接下来,音弥只需要好好想想,等温醉墨康复的差不多之后再安排点什么状况,让她继续手术。反正她有的是时间陪温醉墨耗,直到她死在病床上的那一天,折断过程会让温醉墨渐渐失去信心,渐渐心灰意冷,最后恨不得马上死亡。有时候心经历的痛苦远比躯体的来的强烈。 可音弥不知道,很快她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深夜三点,当所有人都陷入熟睡,一道白影闪入了温醉墨的病房。 温醉墨并没有睡着,自从薄音弥走后不久,爷爷和哥也相继离开,后来有护士查房,也都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尤其是对她说话的时候,毕恭毕敬不带任何感**彩。这让她快疯了。好不容易门口有了动静,她微微侧头,房间里一片漆黑,只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轮廓,她率先开口询问。 “医生?这么晚来是因为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踱步到窗前,按开床头的小灯管,温醉墨只觉的刺眼,一阵虚晃过后,目光清明,再朝床边的那个人看过去,她蓦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眉眼盈盈,对她笑得很犀利,“来看你嘛,听说你快死了,所以来看看你。再说了,你死的时候我怎么能不在场?若是不在场,我该有多伤心啊,所以……就由我来充当死神,多你性命吧。” 温醉墨好笑道,“你手无寸铁,就算你是医生又怎么样?没听薄音弥说吗,我的手术很成功!” 那人也笑,笑声渗人,一噶一噶的让温醉墨听着很不适,“手无寸铁就不能杀人了?我是医生,某种程度来说我就是上帝,我让你三更死,你留也留不到五更。我手无寸铁照样能置你于死地!” 温醉墨这才从她恐怖的表情里感觉到害怕,她愣愣的睁大眼睛,瞳孔无光,“你……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个阵线吗?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和目的,我们说过要同心协力的!你怎么能这样?该往死里整的人你放着不管!看我快死了,你倒是来欺负我了,真没想到你新肠这么歹毒,亏你还是个医生!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会把你的庐山真面目昭然天下……” 那人俯身,面容一直下滑,知道鼻尖贴着温醉墨的鼻尖,涂着娇艳红色的唇缓缓启开,“嘘……”她把食指放在唇上。 温醉墨一愣,刚要说话,那人抢先,她干脆坐到床边,目光透明,里面阴森森的一片,“温醉墨,我说过,我是来给你送终的。你感激我吧。等我把你惹怒到一定程度,你的动脉壁会破裂,这意味着你会颅内出血和膨胀,这意味着她给你做的手术很快又会荒废掉,这意味着……你离死不远了。” “你!你太狠毒了!一直以来我觉得我太蠢了,被你愚弄的一直在明处得罪人,而你倒好……”温醉墨眉眼处隐约可见怒气。 那人笑得越来越开怀了,“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温醉墨,说到底你算什么?我最鄙视你这样长着一副狐媚样子**男人……” 音弥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打瞌睡,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总有些不安。她要温醉墨活命,尝尽小年所受的一切痛苦,目的除了折磨温醉墨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她体会体会小年的心情,从这种可悲的途径试着了解她从不承认生下来就抛弃的儿子。 快到凌晨四点的时候,音弥决定去温醉墨那里看一看。确保她情况稳定,她才能安心入睡。 音弥缓缓推开了病房门。屋子边沿一片暗影,接近病床光线渐渐亮了起来。音弥走过去,床板在震动,走到最后一步,赫然发现除了不断抽搐着的温醉墨之外,还有一个人影背对着自己,穿白大褂。 音弥的受惊的目光往下移,在看到那双和她同款的帆布鞋时,她呆若木鸡,再不能动弹。 那人听到动静,缓慢地转身,目光平和而细致,透着一股诡谲的气息,在看到音弥的同时,身子明显一僵。 “泪瞳?” 【194】我是来帮你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泪瞳明显也是一副惊诧万分的样子,她慌了手脚,连忙弹了起来,目光紧紧盯住音弥,“音……音弥,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音弥一把拨开她的身体,走到床前急急忙忙查看了全身抽搐直翻白眼的温醉墨,不耐烦对后面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还拔掉了她的感应夹!她在抽搐了!你为什么不叫我?倪泪瞳,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泪瞳猛烈跳动的心骤然缓了下来,还以为她听见了呢。她不急不忙地把音弥拉到一边,“我是来帮你的。” 音弥冷笑,“真是来帮我的!你这样等于把我送进监狱有什么区别?我问你,你对她说了什么,她全身抽搐,直翻白眼,呼吸困难,一看就是动脉壁破裂颅内溢血了,你是故意的?” “我只不过是气不过你那么尽心尽力的救治她而已,我本来是来看她死了没有,谁知道她竟然还没睡着,一看见我就要按床头的警铃,我又不是来杀她的,我也来气了,就顶了她几句,她就成这样了,我……音弥,我害怕,监视器上要是有异常,肯定会有护士来查房的,所以我就拔掉了她的感应夹,我心想……还不如趁这一次一不做二不休永除后患,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她再也不会来折磨你了,音弥,我为你不平啊!”泪瞳满眼湿润,很激动的说着。 音弥叹气,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泪瞳!泪瞳你清醒点,你做错了!你不该动这心思,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何苦赔了夫人又折兵呢?她若是没事还好,有事……我们都难辞其咎啊!你怎么这么糊涂,我脑子进水也就算了,可你是无关者啊,你凭什么跟着我一起趟这趟浑水呢?你太糊涂了,你冷静点,咱们想想办法。对了,”音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快去楼底下的保安那里毁掉监控录像!这很关键!其余的我来处理就好。” 泪瞳踌躇不前,“可是……可她要是真死了怎么办啊?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温家的人不会发现什吗?” 音弥推她,“所以要你赶紧去监控室把这段录像毁掉啊!温醉墨一出事儿,温牧凉第一件事儿准是调监控录像!听着,你出去的时候冷静点,若无其事的慢慢走,遇见人千万不要慌乱,好吗?” 泪瞳愣愣的点点头,踉跄着出了门。音弥赶紧帮温醉墨插上感应夹,很快护士们救跑了过来,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温醉墨出事了,几个人赶紧做了紧急抢救措施。 温醉墨快要被推到手术室的时候,温老爷子和温牧凉赶了过来。温牧凉眼神冰冷,逼问音弥这是怎么回事,音弥有些吞吞吐吐,但她临危不乱,神色舒缓,表情严肃,“恐怕是颅内出血了。得赶紧手术。” “怎么会?我们都没去打搅她,护士们不是看得很紧吗?她怎么会有时间颅内出血?而你们到现在才发现?” 音弥受不了温牧凉那么深不可测的眼神,她赶紧低头,不经意道,“早在做搭桥手术之前我就说过,并发症和意外情况肯定会存在,几率多大多小我也没法断定,这也可能是她内心情绪很不稳定造成的,总之你一再逼问我也只是耽误她的治疗时间而已。” 温老爷子拉开温牧凉拦住并床的手,音弥和一众医生护士们推着温醉墨进手术室。 门关的前一秒,温牧凉寒冷入骨的声音刺入音弥颤抖的耳朵里,他说,“薄音弥,你他妈最好祈祷她不会有事!” 音弥苦笑,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在祈祷。泪瞳怎么那么糊涂?为了帮她报仇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手术室内,音弥有些焦头烂额。 “接好颞浅动脉,缝合。”她对助手吩咐道。 旁边专门负责看监控器的医生回头,“她血压骤降,心率减缓的也越来越频繁了,三天接受了三次手术,恐怕……” 音弥突然发脾气,“恐怕什么?她不会有事!该死该死!伤口又裂开了!肿块不小,是脑室堵塞了,我得把颞叶取出来。” “可是薄医生,这样她会失声失忆的!”助手担忧。 “没事,大脑会重建的,我必须停止她的抽搐,给我刺刀钳,我得努力控制颅内大出血。”若是温醉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死在了她的手术台上,那她答应帮她动手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温醉墨这样的人不该这么轻松的死去!可是情况不太乐观。音弥有些浮躁。 “该死!出血流到前叶了!如果能止血,保住其它脑组织,她还有机会的。我要切除额叶。” 助手看她已经有些乱了手脚,忙劝阻,“薄医生,你已经拿掉她的颞叶了,再切除额叶,她会失去一切正常人的功能,就算她还能活命也只是……也只是你创造出来的怪物而已!你不必这么勉强的,你已经尽力,是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多次手术,她的动脉壁破裂导致颅内大出血,你不必这样做的。薄医生!” “闭嘴!谁都不许阻止我!我必须把她救活,我不准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过去,我不许。给我双极管!”音弥让护士擦掉额头上的汗,手也在抖。 助手无奈,对旁边的护士使眼色,让她去把外科主任喊过来,不然音弥是不会停手了。其实音弥压力很大,毕竟温醉墨要是在她手上死掉了,不仅她自己会有麻烦,还可能牵连泪瞳,虽然温醉墨的死极可能是泪瞳造成的。可是她不能再让别人趟这趟浑水了。 不一会儿外科主任来了,音弥正在手忙脚乱地切除温醉墨的额叶,她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手术刀,“快去血库取血,她需要大量的血。快去呀!” 【195】死在我怀里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助手不动,外科主任推开她,走近音弥,手挡在她面前,“薄医生,你已经尽力了,放手吧,她走了,你救不了她了。你没必要如此。大部分脑组织都被切除,任何意义上来说,她都已经死了。薄医生,接受事实吧。” 音弥双肩剧烈的颤抖着,把手术刀砸到地上,撤掉手套和口罩狂奔出手术室,一屋子的医生护士看着她慌乱凄清的背影都有些犯怵。 音弥净手完毕,来到走廊来回打转,就是不肯出去见温老爷子和温牧凉,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手术台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在病房……若是温牧凉发现了蛛丝马迹,泪瞳和她都没有好下场。 想了想,她镇定下来,深呼吸,缓慢地走出去。温老爷子和温牧凉一见她出来离马围了过去。 “怎么样?薄音弥,我问你,她怎么样了?”温牧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音弥愣愣的看着温老爷子,眼神哀伤地说,“对不起。” “音弥丫头,这是什么意思?”温老爷子握紧拐杖。 “持续高血压使得搭桥失败,引起了闹内出血和膨胀,脑内损伤太大,我已经做了一切我所能做的了。可还是……” 啪―― 话还没说完,音弥的脸已经被一股大力扇的扭到一边,白皙的脸蛋上迅速升起一个五指印。 温老爷子把温牧凉的手扯下去,斥道,“混账东西!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音弥捂着脸只觉得钝钝的痛,她想要是这一巴掌能换来温牧凉的不起疑心也没什么不值得。 “你是杀人犯!薄音弥,你听清楚了吗?你是杀人犯!三天前你说手术成功,昨天你还是说手术成功了,今天她就死了!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你把她还给我!你是侩子手,杀人犯!我就知道你会动手脚,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你给我等着,小醉她本来还可以活几个月的,现在她人呢?你把她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温牧凉揪住音弥的衣领,使劲摇晃着她,音弥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只觉得他的伤痛不亚于当初她失去小年的时候的那种绝望。但是有什么用呢,如今的自己早已经成了一具空壳,感受不到人情冷暖,因为太恨。或许她应该感谢泪瞳,成全了她的犹豫不决,只可惜温醉墨还是死的太轻松了! 音弥任温牧凉胡闹了一阵,走回办公室。刚进门就触到一具温热的身体,那种刚烈的气息是她熟悉到呕吐的,她赶紧挣扎,试图推开他。 傅凌止紧紧箍住她的娇弱的身子把她禁锢在怀里。音弥挣扎了一阵,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触到他坚硬的胸膛,满肚子的委屈就不由自主喷涌而出,鼻尖也开始泛酸泛涩,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习惯性的反应吗? 她用力推开他,结果却是把自己逼到了墙角,她轻轻的啜泣着,然后一脸悲伤的看着他,语气冷漠,“傅凌止,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完了,你答应我的条件呢?离婚协议书,给我。” 傅凌止摊开手,双手空空,“音弥,现在不是说离婚的时候,我知道你难受,我也知道你承受着所有人的误会,可是我信你,我知道你尽了全力。是小醉她……她撑不住了。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我信你,阿弥,我一直信你。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都知道。” 音弥双目空洞地凝望他,眼里满是悲戚,“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以前那么期盼你懂我明白我,可现在,我不需要了。你就是不想给我离婚协议书对吗?那行,我自己起草。我只求你说话算话,别再用那些无耻的招数威胁我,狗急了还会跳墙!到时候麻烦你签一下字,我们也算两清了。” “阿弥,别这样……”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再挽回她的心了,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们背后有股强大的势力,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注定,他知道如果来硬的他又错了,又会伤她的心,可是如果不来硬的,顺着她应着她,他就睡失去她。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不能。一定不能! 傅凌止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那里面泛着沉郁的光,散漫慵懒,还有些颓废,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摸摸她日渐消瘦的脸蛋,可她受惊似的后退,直到身体初到墙壁,无路可退,傅凌止那双修长的漂亮的手就那么将在了半空。 “堂堂傅军长,说话不算话,你何必呢?何必弄得鱼死网破再无转圜的余地?我现在就一副空壳子,我没有心,但是我连这幅空壳子都不想施舍给你,如果你非要强取豪夺,那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得到的只会是你不想要的,比如,我的尸体!” 傅凌止目光黯淡一脸木然地看着她,更像是透过她的**窥探她的灵魂,音弥最讨厌他这样洞察一切于无形的目光,她赶紧转移视线,“我累了,你的最爱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关于她的死,我只能说声抱歉。你走吧,我会尽快准备好离婚协议书,到时候还劳烦你签个字。” “阿弥,我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阿弥,我们真的没必要的……我在乎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在乎你,我笨,我潦草,我霸道,我脾气不好。你聪明,你工整,你温柔,你脾气看着挺好实际也很难应付。我们本来应该是最合适做夫妻的人,我不想你离开,我也没办法松手。如果你死都要离开,那我只能让你死在我怀里。” 音弥凄然的冷笑,“傅凌止,你真没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死在你怀里。” 【196】傅晚灯来电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三天没回医院,窝在泪瞳的家里,白天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晚上要么出去疯玩要么呆在家里发呆。 泪瞳有些担心,这三天,她情绪毫无起伏,不哭不笑,不闹不吵,也太平静了点儿。 音弥不知道医院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据泪瞳说,温牧凉就只有第一天和警察们出现在了医院,第二天第三天没影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泪瞳都脱离危险了?她苦恼,没个人可以问问确定一下,反正傅凌止那边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生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千方百计不让她离婚。 今天出门,把律师给她弄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到包里,沿途兜风到傍晚,她没回家,直接去了酒吧。她需要喝点酒壮壮胆,只有胆子够大了,她才有勇气把傅凌止约出来,让他签字。音弥酒量不大,可是如果绵绵的喝,一次喝少点,她可以一直喝下去。但她到底是女人,身体承受太烈的酒,两杯下肚,她已经找不着北了。 泪瞳接到酒保电话的时候正从医院里出来,一听说音弥喝醉了她就急了,紧赶慢赶赶到了酒吧,光线昏黄的包厢,她找到了浑身无力眼神迷蒙的音弥。 “音弥!”泪瞳试图叫醒她。 音弥从沙发里翻过身子,一脸红通通,满身的酒气萦绕,她迷蒙地看看头顶,那个人影一直在晃动,“泪……瞳?” 泪瞳叹气,“怎么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喝酒了?你的感冒还没好,悠着点行不行啊!快,跟我起来,回家吧。” 音弥摇头,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跟个孩子似的撒娇道,“不嘛,我还要喝一点,火候还不够,我怕我待会不敢……” “什么?”泪瞳皱眉。 音弥突然站起来,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我……吐一下!”说着就冲出了包厢门。 泪瞳一脸无奈,看着她的背影喊道,“要不要我陪你?”音弥只摇摇头。 到洗手间突然,神思清醒了不少,音弥用水泼了泼脸,补了点妆,来到酒吧后门,那里很安静,适合打电话。她颤着手琢磨了半晌,一不小心手一抖电话拨了出去。 傅凌止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别墅客厅里寻思要不要去倪泪瞳那里看看她,可没想到她已经主动打来了电话。若是以前能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他会高兴很多天,因为太难得,她是那种灵性却又有些可爱的迟钝的女人,像只雪白的兔子,你不碰她就乖乖的,你一碰,她反而会受惊吓。 傅凌止叹气,他不傻,现在这个时候她主动来电话除了离婚的事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可能性了。 修长的指尖沾满夜的寥落,傅凌止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光标,眼睛里有些凉。他无奈的笑了笑,音弥的脾性他清楚,他不接,她就能一直打。 他按下接通键,长长的吁了口气,把嘴里的烟味清理干净,虽然她闻不见,可他却总有种她会皱眉头的感觉。 “傅凌止,我找你有事,来一趟三里屯。”她果然是言简意赅,声音却有些囫囵吞枣,绵绵的不清不楚。 傅凌止皱眉,沉声问道,“你喝酒了?” 那头传来她清泠中夹杂着丝丝妩媚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想象她说话的时候樱红的唇必定是微微翘起的,但那种弧度并非微笑,“废话,来酒吧不喝酒,干什么?找牛郎吗……就像你钓妹子一样?” 傅凌止很不喜欢她这种无所谓的说话方式,他起身走到落地窗边,高俊的身行瘦削笔挺,“阿弥,听话,把电话给倪泪瞳。” 音弥心里突突的跳,她有些绕不过来了,可转而一想,聪明强大如傅凌止,三天的时间,他怎么可能想不出查不到她在那里呆着呢,她眼神放空,声音冷如月,“她不在。我真有事找你。” “你站在原地别动,我过去找你。”傅凌止连外套都没拿匆匆除了别墅门,初春的寒气一股一股往他单薄的黑色条纹衬衫里钻,他背脊一颤,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似的。但愿是错觉。 音弥看着挂断的电话,眼神越来越冰凉,那里透着浓浓的雾,让她看不清眼前的路。就像她和傅凌止,她无法再呆在他身边,他也绝对去不了有她的未来。那就只能散。 刚走进后门,手机又响了。音弥以为是傅凌止,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那边迟迟不说话。她有些不耐烦。 “喂,喂!傅凌止你有话就说,干嘛学人家玩什么沉默……” “嫂子,是我啊。” 电话彼端,傅晚灯的声音像极了太平间的那股尸臭味,让音弥浑身一震,胃里刚压抑下去的翻涌立马又卷土重来,她捂住鼻子,胃里的疼痛让她弯下腰。 “哟,嫂子不高兴我打电话是吗?可是我很高兴给嫂子打电话啊,我这里有个绝世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音弥只觉得傅晚灯的声音阴森的像条蛇,很快把她的心啃咬的面目全非,“晚灯,你从来不叫我嫂子,你心里的嫂子只有温醉墨一个人。” 那边传来傅晚灯有些夸张的笑声,然后是更加阴沉的质问,“薄音弥,要不是你害死了我的醉墨姐,我也不会叫你嫂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是怎么办呢,在把这个绝世好消息告诉你之前,我必须好好叫你几声嫂子,因为……此生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了嘛。” “你有话快说。”音弥关上门,堵住往身体里涌的寒气。 “亲爱的嫂子,你还被我哥蒙在鼓里吧,想想也是啊,什么事情你都悲剧的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唔……那我做一次好人,告诉你也无妨。” 音弥皱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什么?” 【197】起诉书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我的傻嫂子。就在今天,我哥已经一纸起诉书把你如何谋杀我醉墨姐的事上诉到了法院啊!你就等着被叛死刑吧,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可惜你再怎么聪明骗得过温爷爷骗得过温牧凉骗得过我夜骗不过我最最聪明的二哥,傅凌止啊。他和你朝夕相处了五年,这五年足以让他看清你是一个怎样恶毒的女人!我告诉你,醉墨姐的死,你要负全责!你故意把她杀死在你的手术台上,故意给她一个假希望,说你能治好她,你良心何在啊!”说到这里,傅晚灯竟带上了哭腔,“要是她不做你那个破手术,说不定靠化疗还能活个三五年,是你,是你这个杀人犯,死变态害死了我的醉墨姐!薄音弥,你等着受死吧!还真以为我哥不和你离婚是因为他舍不得你吗?我哥是为了套牢你,好把你送进监狱,所以他才不和你离婚的!你以为你魅力多呢……” 傅晚灯还说了些什么音弥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觉得脑袋发胀,最后快要爆裂了,很痛,不只是心,就连她颤抖着的指尖也在喊疼。她很累,累到想从此倒地不起,她的眼睛睁得太大,以至于闭合的时候眼皮摩擦过眼珠子,也是那么痛。为什么呢?她明明已经放下了一切,包括傅凌止,为什么还会痛?那种疼痛的触动,像一把冰锥,长驱直入,准确无误地刺穿了她的心肺。 是啊,她怎么就能蠢到那个地步?她怎么好意思认为傅凌止不和她离婚是因为舍不得她?哈……原来,是舍不得温醉墨。 傅凌止,如果说你对小年见死不救伤透了我的心,那么此刻,你一纸上诉书就能彻底把我的灵魂打入炼狱。够狠。太狠。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连温牧凉都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心思,为什么你竟这么热衷?可见你对温醉墨真的是爱得够深沉…… 泪无声跌落,被水打湿的视线中,音弥看见自己的双腿颤抖着机械的移动,从后门到包厢只有四十来步,可她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泪瞳应声抬头,一股寒气涌进来,然后是音弥寥落得像蒲公英的身躯,晦涩的光线下,她还是看见了她的眼泪。 “音弥!你怎么回事?这么久才回来不说,你这是……你怎么又哭了呢?”泪瞳抱紧她,把她拉进沙发里,搓揉着她冰凉的脸蛋,为她擦干眼泪。 音弥木然地平视她。 “你说句话啊,发生什么事了?” “泪瞳,跟我一起走吧,我担心你留在这里会受伤的!跟我一块走,好吗?” 泪瞳摸不着头脑,连忙追问,“走?走去哪里?你要去哪里?音弥,你要去哪里啊?” 音弥突然掩饰尴尬似的摆摆手,“没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先去门口,傅凌止一会儿就来接我了,我得和他办点事儿。” 她刚起身,泪瞳一把拉住她,神色古怪,“音弥,别告诉我你是去和他离婚的!”她拽下音弥的包,指着里面,“这里面是不是装了离婚协议书?” 音弥踌躇了一下,点点头,凄清地笑笑,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麻痹自己,“希望一切顺利。” “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离婚啊!凭什么,你凭什么要便宜他?音弥,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音弥好笑,“泪瞳,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泪瞳一愣,语气激昂,“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傻音弥,你真是个傻子,凭什么便宜了他,你是个女人,女人离过一次婚就跟烂白菜似的,可傅凌止这厮要钱有钱要样貌有样貌,他什么女人找不着啊,你何苦为他人做嫁衣?” “泪瞳,有些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音弥拿起包,打开门,最后回头,“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泪瞳浑身一僵,竟有些不知所措,她马上绽放出了笑容,虽然有些僵硬,她总觉得今晚的音弥很古怪,好像是在道别,“你丫就可劲儿傻吧!” 音弥笑,眼里却弥漫着忧伤,“再见。” 那个时候泪瞳若是能预见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那么不当回事的和音弥再见?若她再仔细想一想,就会想起来平时聚会散场的时候,音弥从不说再见。 音弥出了酒吧,傅凌止很快就来了。音弥没说什么,上了车。她拿出包里放着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傅凌止。车里光线昏暗,可傅凌止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纸上大大的五个黑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我找律师起草的,动产不动产我都不要,我只要别墅里小年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另外,书柜里我的医书,还有就是结婚时我妈送给你的那条吊坠,都归我。其他也没什么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音弥刚合上那几张纸,身子就猛地往前倾,傅凌止一手固定住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飞驰了在了空旷的路上。 “你要带我去哪儿?”音弥心里一紧,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他为什么要瞒着她起诉她,目前而言,她只希望他能签字。可是他若是能那么听话就不是傅凌止了。 “你先把字签了,行吗?”音弥祈求地看着他冷峻如同刀削一般的侧面。她看见他突突的喉结动了一下,再无别的动静,那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无波无澜,他的表情很刻板,刻板到她竟然看不出任何端倪,音弥叹气,她最害怕他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样会让她恐慌,让她捉摸不透。 “傅凌止,你何必呢……”她苦笑似的呢喃。 车越开越快,走的地方夜越来越偏,音弥不知道他要绑她去哪里,也不知道他要对她做些什么,细致如她,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多年后她想起来,也许会感谢这场意外,因为它,她才能…… 【198】一吻天荒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起争执的时候,傅凌止一味沉默地开车。音弥一直闹腾,把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往他脸上摔,他从来不是闭口不言的人,现在这样让她觉得格外不舒服。她又想起他偷偷把自己上诉了,更加伤心。往窗外看去,路越来越偏,依稀记得这是通往小木屋的路,每年夏天他们都会在小木屋住一阵。 音弥有种不好的预感,喝醉酒的脑袋一点也不灵光,她想了半天才把离婚和傅凌止怪异的行为联系上。 “签字吧,别折腾了,你就算把我关到那种偏僻的地方也没用的,我会想尽办法逃出去或者和你对着干的。别这么愚蠢,签个字对你来说很难吗?”音弥突然哂笑,“比你偷偷把我上诉为温醉墨报仇更难吗?” 傅凌止突然回头,表情很奇怪,“上诉?谁上诉了?” 音弥正在气头上,多少有些不可理喻,“傅凌止,我以为你一个大男人不屑于装蒜,可我现在知道我又错了。” 她那么失望透顶的表情在傅凌止眼里就像附上了一层冰霜,他不明白,“阿弥,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想再有任何误会阻挠我们了,我没上诉你。我怎么可能上诉你?会不会是温牧凉栽赃陷害的?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做事光明磊落,我的确还不屑于做那种背地里使绊子的事儿。” 音弥有些怔忪,听他语气诚恳,表情也没多大的变化,甚至眉毛都没抬,她反问,“你没上诉我傅晚灯能那么说?她是你妹妹,她总总不可能为了气我毁你名誉吧?傅凌止,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这么复杂,复杂到我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去探讨了。就这样吧,不管你上没上诉,我已经在法院的黑名单上了,我休想再在国内当医生了。都是拜你拜温醉墨,也拜我自己所赐。我知道错了,我只求你别再折腾我了,让我走,让我离开,让我们两清。” 傅凌止紧抿着唇,半天不哼一个字,侧面铁一般的孤傲冷漠。音弥死死地盯着他,一边看一边想流泪,这就是他,他不想讲理的时候你根本不用尝试! 她咬他晃他打他,他动也不动,阿斯顿马丁孤独的行驶在环形公路上,四面环山,黑漆漆的只有车灯零零碎碎的闪。这样的夜,多少有些让人心碎。 音弥再接再厉,她知道,只要把傅凌止成功惹怒,车就能停下来,车一停她就有机会逃离,不管去任何地方,就是深山老林,也比带在他身边强。 她斜睨着他,揣摩他的每一寸表情,哧哧冷笑,“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绑到小木屋先*奸*后*杀?还是打算把我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在扔进山里喂狼?傅凌止我告诉你,强硬胡来这一招对我不管用,你不是没试过!如果你非要鱼死网破,我一点也不怕。我内心期待灰飞烟灭太久,我要去陪小年,我请你永远记住,他活不下来都是因为你冷血冷心见死不救!我昨晚又梦到他了,他抱着我烧给他的小熊孤零零地站在我们家别墅门口,他一直看着你,他说……” 车子猛的急刹,傅凌止双手重重的捶在方向盘上,他猛然间回头,目光凶恶如野兽,直直的利爪刺向她的肌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音弥愣愣的还张着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阴狠地盯着她,面容蒙上一层前所未见的恐怖,这个男人好像总是能出乎她的意料,相处了五年,她永远揭不开他的面纱。 他的表情很硬,他的声音却很软,大概是为了安抚她,他说,“阿弥,别说这些我不想听的。我不绑你,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是军人,我不是怪物。” 音弥怒极反笑,胆子被他软下来的语气给烘焙得更加旺盛,她目光渐凉,“小年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闻到了柠檬的香味,它们从小年的身体上散发出来,一直扑进我的鼻子,以前听那些病人快死的时候说他们闻到了柠檬味,我还不信,因为我是医生,可是小年让我信了。傅凌止,你看,世界上有些事就是没办法说清楚,就像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一样。我们分开或许可以当朋友相处得很好,可一旦我们合并那就只有支离破碎。” 傅凌止平视她曲线以上尖尖的下巴以下,他守着自己的目光,生怕做错事一样的努力隐忍,可他还是破功了,“无论你今天晚上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我就是言而无信了怎么样?我堂堂一个军的军长为了你出尔反尔又怎样?我只知道,我一旦放开你就再也捉不住你了。把鸟笼打开亲眼目睹和我朝夕相伴了那么多年那么漂亮那么让我喜欢的一只鸟飞向天际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阿弥,你明白那种心情吗?你恨我吧,你薄音弥这辈子休想再看到外面的世界!我囚都能把你囚到死!” 她气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不躲不闪,头狠狠地颤了颤。两个人喘着气,谁也没说话,他突然捧住她的脸,把她压向自己,然后往前一凑,唇齿相触。 她躲,他追,她挣扎,他再压,他略微干燥的唇瓣摩擦着她湿润绵软的舌尖,舔舐,啃咬,激情碰撞。他们太久没靠近彼此了。 “傅……傅凌止,你混蛋!放……放开我……唔……”她一个劲儿地偏头转向,可是脑袋被他固定住,她动弹不得。 他干脆来了劲,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膝盖上,她的头一下顶到车顶,呜呜地喊疼,他又怜惜又生气,帮她轻轻地揉着,喘*息着叹气,“阿弥,车里地儿小……” 趁他稍稍放开她,音弥又开始新一轮挣扎,“傅凌止!别逼我恨你!放开我!你再这样……唔……” 要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发胀的唇却又被他攫住,一吻天荒。 【199】人命关天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过程很平静。音弥这人其实很懒,她的怒气也不会持续性的发泄出来。 她被傅凌止强行抱到膝盖上,强行撩开了裙子,强行被他按了下去,更加强行被迫含住他恶心又沸腾得很直的家伙。 傅凌止还是一点都没变,在拿她没一点办法的时候就会用蛮力把她办了,然后以为一切高枕无忧,也许是她的沉默给了他这种错觉。 可是拼力气拼耐力,她都敌不过他。而自己的身体又该死的对他的热忱太熟悉,熟悉到脑子很清醒,身体却没有任何抗拒。 车子始终不如床上舒服,可傅凌止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心里觉得无助或是感觉抓不住她的时候他就会萌生要她的想法。 他不管不顾她的挣扎和打骂,把她抓到他的膝盖上,分开她的腿,扯下她的裙子把自己塞进去。 她很干,她很痛,他不忍心看,便一个劲儿的亲吻着她的一双柔软,隔着衣服,嘴里呼出的温度烫得她一抖一抖的浑身轻颤。 印象中,傅凌止对床上之事并没有太精致的要求,但偶尔的,他也会出一些花样,比如在车里进行。可现在是在她极度厌恶的情况下,这种事进行起来也说不上什么美感了。音弥撕扯他的头发,把下身的痛楚都通过愤怒砸到他头上,他只是粗粗的呼吸着,大手有力地箍紧她的腰,把她摆动的一上一下的,他的气息在她的笔尖下萦来绕去,他舌尖的濡湿在她莹白的胸前点缀。他不顾她的意愿把她抛上了巅峰。 两个人交错的尖叫渐渐被夜风吹干。激情来得太快退却的自然也快。音弥趴在他身上,与他保持些许距离,悲伤的看着他,越看积聚的愤怒便铺天卷地而来。不尖却很用力的指甲在他脸上肆意乱刮,很快,他额角处就破了皮见了血,那道口子一直蔓延到左眼边,血很快漫过了他的半只眼睛。 傅凌止吃痛,稍稍推开她,音弥一个不稳双腿往后倾斜,后腰把方向盘上的车钥匙带了出来,左脚好死不死踩在了油门上,在道路上横放着的阿斯顿马丁突然就往栏杆处撞过去。 傅凌止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可是音弥在他身上顶着,他触不到方向盘,而音弥完全还没反应过来。 车子已经撞破栏杆往山下飞了出去。 音弥醒过来的时候睁不开眼睛,好像眼皮被很黏的东西站住了一样分不开,四肢百骸像被卡车碾碎了一样,无法动弹。她深呼吸,感觉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她猜想不是眼泪就是血。过了一会儿,手能慢慢的移动了,她伸到眼前,拨开那层黏糊糊的东西,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中,她智能闻见手心里浓浓的铁锈味。 傅凌止! 她转身,拖着剧痛的双腿支起上半身,四处看了看,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风冷飕飕的刮着,她好不容易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照了照,傅凌止躺在她身下。他们还在车里,他的半截身体卡在半开的车门之间,而那扇车门却又被车身押在了地上。只消一眼她就知道他有下肢瘫痪的危险。 很着急,眼泪一滴滴打在他被血充斥的脸上,模糊了表情,他似乎昏睡的很安详。她摸着她的脑袋,一手往他腰间探去,脱下自己的衣服帮他止血,怕就怕他内出血。 “救命――救命啊!救命啊!”音弥大喊了几声,听到自己的回音,然后无力的垂下脑袋。她把手机打开,翻出通讯录,翻了三遍,她不知道该找谁。如果打电话给大宅,她这个婚铁定离不成了,如果报警,不出半个小时老爷子和谷舒晚肯定会知道,如果不打电话,傅凌止可能会撑不下去。 泪瞳?不行,单凭她们两个人的力气,傅凌止根本出不来! 手指下滑,破裂的屏幕跟着下滑,很快,手指停在了肖黎川三个发光的字上。 肖黎川是好人。音弥想。几乎没犹豫地她就按下了电话。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肖黎川睡的正香,他打开一看,竟然是薄音弥?!他们虽然交换了电话号码,可实际上并没有联系过。自从前几天停尸房的事件之后,他甚至都没见过她,不过有听说她在给温醉墨动手术,这让他对她的兴趣顿时大起,什么样的女人会不计前嫌答应救治和自己丈夫暧昧不清的女人?他或多或少也从医生护士们私下里知道了一些事,比如,这个温醉墨对音弥是如何如何不好的。 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喂。”他拨了两次,占线,知道她还在往自己这里打过来,静静等待,很快,手机又响了起来。 “肖黎川吗?我请你帮个忙!这个忙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我求你赶快来一个地方,只能是你一个人来,我求你快点!” 肖黎川听她的声音很不对劲,马上从床上翻了下来,一边胡乱得套衣服一边安抚她,“薄医生你别着急,先告诉发生什么事了,严重吗?你在哪里?旁边还有别人吗?你受伤了吗?” “我……他,傅凌止倒下去了,我和他……我和他出车祸了!我们从公路上翻下去了,车子……车子把他压在底下,我拖不出来,我担心他拖太久会瘫痪啊!肖黎川,我求你了,快过来帮帮忙好吗?我会感谢你的!” 肖黎川皱眉,心里不禁一紧,他知道,她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向他这个半生不熟的人求助,“你能不能把你所在的位置大致描述一下?我马上赶过来,你先给他做些应急措施,可能的话,一定要叫醒他!不要让他陷入昏迷!” 音弥慌慌张张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他看不到,赶紧说了地址又不放心,“人命关天!肖黎川,拜托你了!请你尽快赶过来。” 【200】再见,再也不见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肖黎川赶到的时候,音弥已经乱成一团,她担心傅凌止的血止不住,而且,她一直叫不醒他。 “薄医生?薄医生你们在哪儿?”肖黎川把他听到附近,一段一段的问,回声很大,夜风很凉,他有些担心她一个弱女子受不受得了,“薄医生?傅先生?你们在哪儿?听到了应一声啊!” 音弥隐约听见男人的声音从头顶摇摇传了过来,她赶紧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肖黎川!肖黎川!我们在这里!你下面!你下来啊!” 肖黎川很快就找到了她以及昏迷不醒的傅凌止,他和音弥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傅凌止从车门的缝隙里拉出来,音弥赶紧用力掐掐他的大腿小腿,还好他虽然昏迷了,可还知道皱眉,有反应就好。 肖黎川背上傅凌止,让音弥先爬上去,拨开草丛带路,两个人又费了很长时间才到了肖黎川的车旁边。音弥捂住流血破皮的脑袋,“肖医生,麻烦你帮忙开一下车。” 肖黎川皱眉,“你的伤要打破伤风针,他的就更不用说了,你们这样……难道不去医院?” “不能去。一去我怕我……”音弥用手支撑着身体,小小的唇越来越白。 肖黎川终究有些不忍心,他想,她是个医生,自己也是个医生,傅凌止的伤看起来就在腰部那一块儿,她既然不想去医院,自己又何必勉强呢。 “那你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他就是要带我去小木屋的,我们去那儿吧,车里有急救箱,我把它拿出来了。肖医生,总之很感谢你。”音弥把被压扁的急救箱放进肖黎川的车里,“把他放到我腿上吧,我看看他的伤。” 肖黎川叹气,这一对人,明明互相关心着,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很快就开到了小木屋,音弥从地毯地下拿出钥匙,肖黎川背着傅凌止上楼,进了卧房,音弥赶紧拿来急救箱,听诊,诊断,治疗。等一切弄好的时候,傅凌止有低烧现象,音弥赶紧给他吃了消炎药,守在旁边寸步不离。 肖黎川也在旁边看着,需要的时候帮点忙,傅凌止一直在出汗,大概是很热,嘴唇干裂,音弥喂他水喝,他不张口,她没办法,只能用湿毛巾一点一点沾湿他的嘴。 就这样,心力交瘁的时候,天亮了。期间傅凌止的手机响了两次,每次都让音弥胆战心惊,不过还好,第一个是楚怀,音弥敷衍了一下,第二个是国防部的,应该是公事,音弥没接。 到中午的时候傅凌止隐约有苏醒的迹象,音弥看着那两分离婚协议书犯愁,怎么样才能让他顺利的在上面签字呢?她在床边踱来踱去,手突然被一把攥住,愕然回头,竟然是傅凌止! 她受惊似的赶紧甩开,傅凌止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外力,很快就从床上跌下来了,肖黎川刚好在楼下,音弥只能走过去蹲下,把他慢慢的扶起来再放到床上,他却紧紧揪住了她的衣领,眼神迷茫中透着焦灼,他再看她。 她突然冷了脸,心想这是一个好机会,”傅凌止,你看你差点就死了,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成全你自己呢,我想要的只是离婚,并没有说离婚后不能再结婚。我需要对你做出的那些伤害我的事一个结果。我会陪着你的,你看,我不是没走么?” 傅凌止有些怔忪,可能是还在发着高烧,他神思并不太清明,耳朵里大概就记住了她说的那个陪字,他艰难的开口,声音很干涩,“你……你不离开我?那为什么……要离?” 音弥滚烫的泪刷的一下就掉在了他微微睁开的狭长的眼逢里,她稍微离他近一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因为你曾经对不起我,所以我还在生气,可是笨蛋,你太没脑子了,就算我们离了,你还可以再追求我,再结婚啊!”她知道,只要这么一说,他肯定会动心的,他坚 持的也很苦难,因为他知道她不开心,所以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会顺着爬的。所以……等于是自己在骗他。但是如果错失这次机会,她真的休想再离开他一步,这辈子都别想! “再结婚?阿弥,我不信你。”他把目光偏转,看着暖色调的屋顶,眼神有些悲伤,他继续说,“我受伤了,阿弥。” “你签不签字?你不签字我现在就离开你,相反的,你签了字,我就会一直守着你。”音弥逼他。 “你守不守着我和我签字有什么关系?阿弥,你有什么目的,非要离婚?”虽然还病着,可傅凌止到底是傅凌止,那种锐利的目光,让音弥无所遁形。 “签字是一个仪式,代表以前我和你那段肮脏的关系结束了。签字之后,如果你想重新开始,我答应你。”音弥紧紧的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显示她无比的认真,“如果你不签字,我就当你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犯下的错,我会离开你,现在就会。” 傅凌止微微抬头,看着自己没办法移动一分一毫的身体,他知道,他的阿弥性子能柔成水,也能烈成火,他不想被她烧死,一点都不想,他伸出颤抖着的修长惨白的手,不放心,一遍一遍的问,“我签了字,你不会离开我?”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凌厉的目光变成了可怜的期盼,隐忍中又散发着淡淡的绝望,好像她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样的目光是没办法让人直视的,音弥稍稍偏移目光,把那两份协议书递给他,把笔塞进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是。” 傅凌止笑了,可惜音弥没看到,所以不知道他笑的有多苦涩。第一份,他的字迹颤抖中透着一贯的锋利。第二份,却是无力的歪歪扭扭,他签好了字,黑色的眸子里含着雾,“阿弥,希望你说话算话,我赌你没那么狠,扔下生死未卜的我离开。”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提心 吊胆呢?他的阿弥或许对别人是没那么狠,可对他……无从得知,毕竟是自己伤他她太多。 “你睡一会儿吧,我去下面倒水喝。”音弥帮他把被子盖上,然后转身要走,傅凌止扯住了她的衣服下摆,她回头,他的眼神让她吓了一跳,其实很温柔,没有锋芒,她看见他的薄唇微微动了动,“阿弥,说话算话。说话算话。” 音弥偏头,赶紧把眼泪逼回去,“嗯,我说话算话。你放心睡。”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所以她尽量让自己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平稳一些,可她瘦削的肩还是在晃动,出了门,她深深呼吸,靠在门板上,肖黎川就站在楼下的客厅里,目光很明亮地看着她。 她走过去,“肖医生,好人做到底,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忙再照顾他一段时间,我的意思是很快了,我马上走,两三天之后你就可以把他转到医院去。” 肖黎川的目光里没有讶异,他只皱眉,声音还是那么清朗,“其实除了走,音弥,你还有很多选择。他已经签字了不是吗?你是自由的,你可以自由的呆在一旁看着他。” “你不懂,我不能悲伤的坐在他身旁,就是死,我也不能让他看见。无关爱恨,我想走。” “去哪里?”肖黎川走过来,紧紧看着她。 “这个和你没关系,肖医生,你是好人。我谢谢你。” “音弥,你真是……你从不说可以挽回的话,这点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很像,我最近心情也不好,我想如果可以做你的依靠我求之不得。但是你并没有邀请我和你一起走,所以……我还是旁人。” 音弥笑了笑,目光清澈,“肖医生,你是好人,你值的更好的。” 肖黎川好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他觉得这个话题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你要走可以,我请你记住,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个电话,你就能联系到我。就像昨天晚上那样,我很开心。” 音弥点点头,“机票我已经订好,我好得回趟别墅把小年的东西带过来,稍后我会同他道别。他并没看见你,所以日后也不会找你麻烦。” “我不怕。也许提到傅凌止这个人,人人都会忌惮,可我是那个例外。” “肖医生,谢谢你。”音弥继续避重就轻,给他发好人卡。 肖黎川无力地笑了笑,目光忧伤,“我知道你会回来,有那么一天,所以我可以等待吗?” “别这样,肖黎川,现在的我给不起任何承诺。”音弥摆摆手,拿了他的车钥匙出门,办理机票,回别墅,她要把有关小年的记忆植入脑海,一辈子都不能忘。 推开门,一室寂静和黑暗。窗户口透出微弱的光圈,是屋子下面的吊灯,傅凌止躺在床上,门发出声音的同时,他几乎从床板上弹了起来,“阿弥?阿弥你回来了吗?阿弥?” 音弥有些惊讶,他竟然醒了,明明给他吃的药里有安定的成分,“嗯,我回来了。睡的好吗?伤口还疼吗?” 她的声音是一剂良药,傅凌止觉得身上沸腾着的伤口马上变得一片清凉,“过来,到我能看得见的地方。”他的没安全感表现的淋漓尽致,一个男人失去了部分能力之后会变得比孩子还孱弱,傅凌止和音弥的身份很快对调了。 音弥走到光线下,温柔的看着他,“疼的话就继续睡吧,睡着了,疼痛会减轻不少的。” 傅凌止安心地闭上眼,深邃的轮廓再光线下半明半暗,“你不走吧?” “我不走。” 过了五分钟。 “阿弥,你别趁我睡着的时候离开。” “不会的。” 又过了十分钟,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无力,可还是很紧。 “阿弥……不走好吗?我不想强迫你留在我身边,所以我签字,可是我又没有留着你的筹码,我现在像个废人,动也动不了,不走……不走成吗……”眼皮很重,他闭上了眼睛,呼吸轻了起来。 音弥小心翼翼的掰开他的手,轻轻的放下,然后教摩擦着木地板,十二分小心地转身,走了不到两步,身后有巨大的响声传来,傅凌止没喊没叫,就是那么艰难的移动身体,却不小心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朝她伸出手。 “对不起,傅凌止,我必须出尔反尔。我想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阿弥,别这样,请不要趁着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离开我。你这到这对我来说会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我必须离开,到没有你的地方,我才能呼吸。” “阿弥!”他用手撑着地板,身体一寸一寸的移动,因为双腿发不出一点力气,他只能靠着双臂攀爬。 可他爬的又怎么会有音弥走得快呢? “阿弥,别离开我,我求你了,不要离开好不好?我错了,我认错,你可以不理我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杀了我,就是不能离开,一离开,我就再也抓不住你了,我不能没有你,你还不明白吗?”他朝着她的背影爬过去,膝盖上的纱布很快渗出了血,他额头上的伤口也 裂开了。 音弥闻到了浓厚的咸味,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再见。”她说,不知道是因为手抖得太厉害还是因为黑暗中看不见门把手,她找了很久才把门打开。 “阿弥!不要这样啊!你看看我,你回头看看我,你说我签了字你就会和我重新开始的!你说过的!我恨你言而无信!我恨你抛下我!可是……我爱你啊,你不知道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不离开我!我有苦衷,可是我到死都不能说……” 【201】三十六岁的老男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音弥想,她大概永生永世都没办法忘记转身关门时他在地上爬着蠕动的身影,该怎么形容呢?一向高高在上的傅凌止为了求她留下变成了渺小的虫子,他爬的姿势很难看,他说话时表情是扭曲的,大概用力过猛,她知道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无边无际的混沌中,傅凌止竟然尝到了浓浓的咸味,有温热的液体打在了他还是往前移动的手臂上,他终于体会到了极致的绝望和极致的怒气交错时所能产生的感觉,那大概比他拿刀子割自己十八刀还要来的难受。 无声无息的黑暗中,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彷徨地流泪。从今往后,当真是谁也不认得谁了,谁的心死在了谁身上? 黑暗没有告诉他们答案。 早上,傅凌止起晚了,昨天和肖黎川喝了点酒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今天起来才知道又着凉了。果然身体大不如前,过一年老一年。他爬起来洗漱完毕,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别墅,还是没有生气,尽管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 阿弥,我已经是个快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了。我没有激情去**找女人玩,我也没激情为自己做顿饭,更加没激情在老太太的死命令下从那些个名媛里挑出一个是适合我妻子的人来。相信我,我没去找你,其实只要一给电话,不出两个月,我准能知道你的一切消息,包括这两年多来的你现在的具体位置,我都能精确到经纬度后三个小数点,可是我没有。我恨你,我要慢慢地恨,真对不起,你离开之后我竟然没伤心过度死掉,我相信你也没有。今天天气还不错,部队里的新兵蛋子老让我想起当年遇见你时我的模样。 傅凌止双手支着下巴,一遍一遍看自己在电脑上打出来的那几行字,然后面无表情的点了右上角的叉,关闭,合上电脑。他去射击场了。 中途照例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有些不耐烦,浓浓的眉蹙着,敷衍的恩了几句,挂了电话,中午吃了饭开车去了一趟陵园,下午没事,他回了一趟傅家大宅。谷舒晚照例没给他好脸子,老爷子在下棋,也没理他。 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只好从保姆手里抢过啾啾,一抱在怀里那小子就可劲儿哭,傅凌止皱眉,不知道是那一身硬朗的军长铬到了他还是他一贯严肃的表情吓坏了这小子。按说也快三岁了,如果小年还在,他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想到小年就不可一支地想到她,不知道一天下来,他回想起他几回,她刚离开的那些日子,他出了院也不回家,就呆在部队,生怕有一点思绪会牵扯出她,他伤口没好就泡在了酒罐子里,呆在部队也不工作,所在休息室喝酒,胃出血了就拿出电话翻到她的号码,拨过去,一遍一遍的喊着让她回来治好他,可是喊到最后传来的也只是冷冰冰一句机械的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谷舒晚虽然看自家儿子不顺眼,可还是心疼他满眼睛的血丝,她也不敢逼他太紧,怕他干脆不回家了。让柳妈熬了点人参汤端出来,砸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喝吧。” 傅凌止看着老太太冷眉冷眼的,他慵懒地把腿搭在玻璃茶桌上,坐没坐相,浑身一股懒劲儿,“妈,汤都砸出来了我还喝什么?您就是再不待见我也请轻一点嘛!”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都快四十的人了,也没个女人给你烧饭洗衣服,你算是败家败到底了!你瞅瞅你哥,孩子都三四岁了,他和君汝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你呢!混帐小子,你成心气你妈啊?” 傅凌止皱眉,神情严峻,深邃的黑眸像是被烟雾蒙住了一般,让人看不真切,他淡淡的说,声音却不低,“妈,您别折腾了,您知道的,只要我不愿意谁都不能强迫我。您甭管我了,打打麻将,和太太团们一起逛逛街跳跳舞,这生活美滋滋的。” 谷舒晚恨铁不成钢,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扯,嗔怪,“我生活本来就美滋滋的!你说你这孩子,你现在这样,我宁愿回到当初你七搞八搞和音弥吵吵闹闹的日子,唉……” 茶几上的人参汤连碗带汤突然就掉在了地上,谷舒晚身子一扭,退到一边,傅凌止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眼神冷峻,匆匆忙忙走到门口,低声说,“妈,我先走了。” 谷舒晚看着地上摔碎的碗又看了看他空空荡荡的军装,垂目,半个字也没说。这时老爷子拄着拐杖从书房里出来,遁了遁地面,“别在他面前提音弥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性子。” “难道还能一辈子藏着掖着吗?爸爸,我实在担心他,您看到没?他又瘦了!这死孩子,真想把我气死啊!”谷舒晚叫佣人拣起地上的碎瓷片,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老爷子目光矍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担心也没用,这小子本来也用不着我们担心的。” 谷舒晚只摇摇头,心想哪有说得那么容易,若是能把音弥那孩子找回来就好了,可是她不敢啊,一提到这名字他就那么大反应,再说了,当初那丫头能那么狠心抛下还在重伤中的他离开,可见那般决绝。可这小子也不能一直这么晃荡着过下去吧,她又把前几天隔壁大院方司令的夫人介绍的那几个女孩子的照片翻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忍不住又叹气了。 这厢,傅凌止大步走了出来,偶尔有路过的哨兵朝他敬礼,他也不理睬,目光无神脚步虚浮,在院子里转悠了一阵,取了车开了出去。出了警备区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城市周边瞎逛,好几个发小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夜总会,他也提不起兴致。 不是没那方面的需求,想她想到极致的时候他还是自个儿解决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别的女人他就再没半点性趣了。 【202】苏黎世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他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年可以等待,也不知道她能给他多少年让他等待,反正这辈子就这么耗下去了。她或许再婚了,或许和别的男人生了一串小孩了。没事,他告诉自己,不生气,想着她都是一种幸福。 最后还是把肖黎川约了出来,那厮昨夜被他灌醉,今天本来是说什么也不出来了,傅凌止好说歹说才把他弄出来。她走后,有段时间他时常去医院闲逛,不管身体有病没病,有时候甚至能在中心医院呆上整整一天,不干什么,就坐在医院门口的木椅上,呆呆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有病患有家属也有医生。有时候就碰到了肖黎川,次数多了也就开始交谈了,最后竟然还成了铁哥们。 肖黎川到的时候傅凌止已经喝开了,他慵懒又散漫的半躺在沙发里,一杯一杯下肚。肖黎川无奈,拿了他电话给他警卫员楚怀拨过去,酒后驾车,就算是堂堂军长也有付不起的责任的。 “你慢点喝,喝这么急赶着干什么去?”肖黎川好笑,躲过傅凌止手里的酒杯,“快三年了,九百多天,你哪天没沾酒?傅凌止,她看不到也听不见。何苦呢?” 傅凌止紧绷着脸,面色很冷,大概是包间里蓝色的光线,让他的眸子看起来有些沉郁,喝完最后一口,嘴角扬了起来,“要是想做给她看我就直接拿刀砍自己了。我喝我的酒,跟她无关。” 肖黎川若有所思,那个对他来说算是秘密的秘密埋在心里很久了,他没想到她走后,他和傅凌止的关系会越来越好,傅凌止是不知情的,所以日子越久,他就越难启齿,可说实话,他如今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看傅凌止这么折腾自己,他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他帮着音弥离开的。 两个大男人喝闷酒,深夜,散场。 楚怀摇头叹气,扶着分不清三四的傅凌止上了车,和肖黎川道别,匆匆往别墅开过去。肖黎川打开车门却没有进去,他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子穿着大号的滑雪服,笑容璀璨,细细柔柔的眉目,清澈见底的眼神,和被冻得通红的脸蛋,从脸型来看,身材应该稍稍丰腴了些,她窝在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怀里,笑的很小家碧玉。屏幕暗了,肖黎川就点亮,一次一次,循环往复,他痴痴地看着,竟不知疲倦,有些高兴也有些难过。难过是因为那点私心,她离开了傅凌止,却没来到自己身边。 音弥,看来你过得很好。如此便好,便好。 今天傅凌止接到上面传来的命令,国际局势紧张,中央决定实施军演,他所在的部队里的精锐师团都要派出去,他这个军长自然也免不了。只是这次的地点不再是俄罗斯,而是瑞典,演戏的内容也和往常所有不同。 让楚怀去别墅拿了几套军装和生活必备品,他和指定就开始出发了。瑞典那边已经安排好人接应,军人出国总是多了那么点神秘感,自然行程也更紧凑和小心一点。 音弥净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今天最后的患者是一个不足五岁的娃娃,金发碧眼甚为可爱,一头方便面似的金黄色卷发,大大的眼睛,碧绿碧绿的像一汪湖泊,可惜吃多了糖,需要拔牙。她无奈一笑,穿好大衣过好围巾戴上手套,拿了包从办公室出来,秘书礼貌地和她说了明天预约的病人之后再同她道别,她点点头,从诊所里出来,冷风呼啸,音弥裹紧大衣,去超级市场买了原材料,提到车上,她打开手机,是个未接来电,无奈一笑,回拨过去。 “打十个电话……你今天很闲?”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撅嘴一笑,淡淡的清澈,“如果你饿死了我还能听见你说话吗?劲胡说,你该学学怎么做饭了。NIAN怎么样?有没有吵你?如果她吵你,你要哄哄她。” 挂了电话,开车回家。 进了门,脱下大衣帽子围巾,客厅里很暖和,欧式建筑的特点之一就是保暖。她在房间里找了半天,最后在卧室找到了那一大一小,她走过去揪住那个大的耳朵,把他闹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小的盖好被子,拖着他出来。 那厮拿着黄色的胡渣蹭她的脸,被她一脚踢开,那厮撅着嘴又要过来抱她,她躲得远远地,声音有些冷,用德语严肃的斥他,“不要得寸进尺。” 那人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用充满德国血统的蓝眼睛看着她,“我不闹了,你去做饭吧,我很饿。” 音弥这才笑起来,穿过回廊走到厨房,那人看着她纤细灵动的背影,身子轻轻的扭动着,不一会儿就离开了他的视线,然后厨房里传来她不打不晓得声音,“今天怎么这么早?” “部队没什么事。” “哦。”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NIAN……你今天给她为了什么东西,别告诉我是麦片和牛奶,她会拉肚子!” “我买的儿童套餐。” 又过了一会儿,音弥把牛排端出来,让他坐到餐桌边,和他沉默着吃饭,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好像又有了兴趣,打开话匣子,“过几天听说要来别的国家的部队和我们一起演习。我很期待。” 音弥点点头,没在意地问了句,“哪个国家的?” “你的同胞们,你不是日本人对吧?JACK非要说你长得像日本女子,太文静。” 音弥老半天回神,才发现手里的叉子掉在了地板上,他伸出手凑到自己下巴处,手里捧着一小块她刚才要松进嘴里的牛排。她一怔,摸了摸有些紧绷的脸蛋,缓慢的笑了笑,“我……我很文静吗?” 他细腻而深情地看着她,蓝色的眸子如海一般湛蓝,随即眉开眼笑的点点头,卷卷的短发随着他笑起来的动作而慢慢耸动着,“我喜欢文静的女孩子。” 音弥闭口不言,吃完最后一口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203】小到能让他心碎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其实这是一场小型军演,傅凌止不必亲自上阵,他作为中方派来的要员只需要在一旁和瑞士军方的重要人物走过场就行了。 他提不起兴致,从她走后,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幅支离的状态,那是一种让人看了想打哈欠的慵懒,有时候却是能成对女人来说最致命的英俊。傅凌止以前不碰烟,可是现在,他整个身体都被抛在了各种各样的烟草里,三餐不定时,便愈发瘦削下来,大概又因为太高,裹在军大衣里便显得愈发峻廷。 有不少女干部一直在看他,尤其是那些金发碧眼的美女飞行员。傅凌止却是连眼睛都懒得抬,在大家眼里,他既神秘又孤僻,如此年轻便懒散的要命,俊朗的眉宇间满满是沉郁,身形笔挺,该有的地方都有,可好像从他如墨一般深邃的眼睛里,休想窥探到他的心。美女们纷纷感叹,这个男人是个最好的床*上对象,可床下,还是不要和他接触得好。 百无聊赖中,今天的演习结束了。瑞士那边的人邀请所有士官去苏黎世一家特别有名的餐厅品尝到最好的鹿腰肉,配托斯卡纳的红酒恰到好处,士官们都很雀跃,只有傅凌止淡淡的,说了句抱歉,然后去了一趟吸烟区,很久才回来。 坐在餐桌边,索然无味,北欧的餐桌礼仪和中国截然不同,他们喝酒从不梗着脖子一股脑的往下灌,他们喜欢品尝,同样的,受法国餐厅礼仪的影响,上菜程序繁琐至极。冷菜,热菜,甜品。 傅凌止斜斜的坐着,长布餐桌下是翘着的二郎腿,大概是太长,不小心碰到了对桌的女士,那满头方便面似的卷发和她深邃的五官很不搭,可傅凌止出于礼貌,还是笑了笑,不敢笑得太**,以免这位女士误会,在这些国家里,有些肢体语言会被看做是那方面的邀请。 三个小时过去,这顿冗长繁杂的饭终于吃完了,傅凌止桌前的餐盘基本没怎么动,他注意到长兴餐桌斜对面一位穿军装的男人期间出去了三趟,行色匆匆,回来满面笑容,傅凌止心里有些羡慕,曾几何时,他也有这样的待遇,虽然她从不好言好语,说话淡淡的,性子更是冷了些,可他是那么甘之如饴。 散场已经晚上十点半,为他安排的专车跟在他身后,而他独自一人穿着大衣沿着铺满雪的接到漫无目的地走,霓虹灯零零散散,电车轨道比他还寂寞,偶尔会路过一两对情侣,携手相拥,在这异国的街头,他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好像她就是他的风帆,失去了风帆,那艘船注定在海面上永无止境地漂泊。 他走了半个小时,那辆低调奢华的车就跟了半个小时,他有些不耐的敲了敲车门,然后用流利的英语和司机说让他先回去。可是司机是地地道道的苏黎世人,这边的人主讲德语法语,傅凌止和他比划了半天,他也没听懂。 正一筹莫展,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笑着利索的和司机说了一阵,然后那司机才恍然大悟,笑着和傅凌止挥手道别。 傅凌止直觉地皱眉了,他侧目看过去,正是那个席间坐在他斜对面出去了三回的男人,面向很小,湛蓝色的眼睛,一脸明媚的笑容。 他冷淡而疏离地笑了笑,点头问好,那人一口流利的英语,“你好,我是丹尼尔中尉。” “你好。”傅凌止继续往前走。 “请问你是中国的高官吗?我对这个国家很感兴趣,我的……我的女朋友就是你们国家的。”丹尼尔兴致勃勃。 不知道怎么回事,傅凌止突然觉得心跳快了好几拍,眼皮也不自觉地动了好几下,他缓缓神,眼神清明,“是吗?” 丹尼尔好像很单纯,他面目有些严肃,是典型的德国佬,英语虽然流利,也带了浓郁的德国风味,傅凌止静静地观察着,并不多言,倒是这个德国男人兴趣很浓,不停地问他中国的北京是什么样子,中国的女人长什么样子,还给他天花乱坠的描述自己的女朋友,饶是严肃淡薄如傅凌止,也被他逗笑了。 两个大男人在落满雪花的街头压马路,时间过得很快。等傅凌止回过神来看看表,已经午夜时分了。他有些尴尬,手机倒是带了,可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司机的号码,如果要回政府大楼得问苏黎世的头头了,可时间不早了,说不定那位已经睡着,这么唐突地打搅恐怕不礼貌。 正愁这事儿,丹尼尔好像一下就看明白了,礼貌地询问他可否到他家过一夜,傅凌止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的,拒绝之后又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深更半夜人生地不熟,倒是可以一个命令把部下叫过来,只是到底嫌麻烦,夜晚又冷,寒气冲天。良久,他还是答应了。 他们一起取乐车,然后丹尼尔往来开,傅凌止坐在副驾驶座打盹儿。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车停了。 非常漂亮的北欧式建筑,白色栅栏被街灯下的浓雾萦绕,木板墙,很简单的木桩围成的长廊,很随意,甚至有些散漫,这不太符合德国人的品位和习惯。 “不是我的房子,这是我女朋友的,她喜欢随意一些,我刻板多了。” 傅凌止了然一笑,跟在他后面,因为有些冷,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遮住了半个脸,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丹尼尔没按门铃,傅凌止想他一定是个非常体贴的伴侣,低着头思忖间,里面传来很轻盈的脚步声,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受控制地竖起了耳朵。那样轻巧的步伐,好像是踏着蝴蝶从门里面走过来,只是不知道那样有情调的脚步是冲着谁而去的。是他?还是他? 然后傅凌止的脑袋里只浮现出了一句话,世界很大,也太小,小到能让他毫无防备的心碎。 【204】毫无征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本来是睡下了的,可她担心丹尼尔,半夜不回家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可他都会和她打电话,唯独今天。 因为大雪,NIAN在丹尼尔的姐姐家没回来,今天晚上就她一个人在,右眼皮一直跳。 好不容易听到外面有车熄火的声音,她鞋子也没穿就跑下楼,头发乱乱的披在耳后,身上只套了件丹尼尔的大衣,里面就是睡裙。 就是这幅糟糕到不修边幅的凌乱样子,她遇见了最不可能遇见的那个人,说起来,算是重逢吧。 怎么办? 打开门,寒风刺骨,她稍稍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丹尼尔放大的脸已经呈现在她的眼里,然后是额头上一热,他硬朗的胡渣在她面颊上磨蹭。 “怎么还没睡?”丹尼尔皱眉的样子很好看,鼻梁凸出,眼窝深陷,很欧式化。 然而此刻,音弥却顾不上欣赏了,她的目光无意间一偏转,然后颤抖着颤抖着就僵化掉了,好像门外的无数把碎冰揉进了眼里,除了湿透就是冰凉。 有人说别后重逢,山明水秀,岁月静好,只是面目全非。 这么多年若是没幻想过重遇,那绝对是假的,可她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环境里。 丹尼尔热乎乎的唇还贴在她的眉间,丹尼尔有力的大手还放在她的腰间,丹尼尔健硕的身体离她不到两厘米。尽管在国外这样的举止最正常不过,就是普通男女也可以这样。可是…… 傅凌止,次过经年,徒留空虚的那些时光都能过去了,那你为什么还会站在我家的门外? 毫无征兆地,她的心忽然狠狠地就被撞击了一下。 眼神那样静谧,目光如炬,却有些灰白,面容那样憔悴,眉宇那样英俊,男人味那么样强烈,东方神秘色彩那样浓郁,她的男人,不,她曾经爱到忧伤的男人。她看不见他的唇,菲薄的很有**弧度的唇。 有些人似乎注定了总要相逢,而且原因,从来都一样 。 还好,他微垂着目光,而她身前又有足够高大的丹尼尔,她无比庆幸,他看不见这一刻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时间匆匆淌过,她以为足够模糊掉他的轮廓和面容,但是没有。大概刻进灵魂里的印象总是无法撼动分毫的。她两年前注定萧条的一生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也许是天气不够好,也许是她眼睛里的雾气太多,她竟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只知道那是一团又一团的冷色调。 傅凌止也好不到哪里去。丹尼尔说他女朋友是中国人的时候他并没做多想,而此刻,他的身体不太能动弹了,大概是夜里的风马力十足,带着那些无法逃离的痛苦,像苦瓜水一样往他的胃里钻,钻得他撕心裂肺。 都这样了,还怎么动呢?阿弥,真的真的……太久不见。但我觉得,不如不见。因为我的心,它好像在痛。 他的阿弥,丹尼尔的女朋友…… 在两个人之间的除了毫不知情的丹尼尔,还有流畅的陌生的风。音弥马上低头,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丹尼尔,然后她看见自己的手扬起来,摸到额头,在丹尼尔留过痕迹的地方不断地来回,像是在抚摸又像是在擦拭。 他的存在感一如既往的强烈,她再也不敢抬头了,面对心里如鼓点般不受控制的狂轰滥炸,她无能为力。忽然觉得长长的时间好像只是她猝不及防回头的一瞬,然后沧海桑田。 傅凌止觉得骨架散了,他很快就会化成石灰,在那之前,他怔怔的开了口,干燥的薄唇从衣领里冒了出来,“阿……” “丹尼尔,你怎么这么晚?”几乎是同一时间,音弥突然开口,笑嘻嘻的,可她知道她的面颊上的酒窝有多僵硬,大概是说得太急,气息不顺,她止不住低低的咳嗽了起来,丹尼尔宠溺的拍着她柔弱无骨的背脊,帮她顺着气儿。 然后回过头有些抱歉地对傅凌止说,“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站了这么久,很冷吧,快进屋好吗?” 傅凌止本来想摇头,可是他目光一转就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丹尼尔说那句话时音弥的脑袋颤了颤,于是他面无表情,优雅地点点头,“谢谢。” 音弥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她希望这是一个不长不短的梦,梦醒了,一切恢复如初。 可显而易见的,她又在做梦了。因为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傅凌止的手臂已经摩挲过她的肩窝,然后自顾走进了屋子。 变故突如其来,音弥头痛欲裂。愿上帝赐予她宁静的心,平复她的忐忑。 音弥站在门外不动,寒风呼啸,丹尼尔拉了她两下,见她毫无动静,他皱了皱眉,然后有些迟疑地握住她的手,不出所料,下一刻,她已经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他凝视她,面容有些紧,“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音弥还处在最初的惊诧中回不了神,也没在意他为什么道歉,一双兔子一般收到了惊吓的目光不断在屋子里和门框之间来回移动。 “YINMI,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主动来开门太高兴,所以才忍不住吻了一下你的额头,我并没有吻你的嘴啊,你何必这么介意,我和你认识有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久我都安安分分的,你……” 音弥捂住他的嘴,看了一下充斥着黑暗的屋子里,然后凑到丹尼尔的耳朵边,“嘘,这事儿我稍后再和你说,现在开始,我们要亲昵很多,如果你做不到自然,请现在就和我说明。” “什么意思?”他真正在意的是音弥为什么把他的手臂抓得那么紧,她的神情很不对劲。 “这件事我也稍后再和你解释,你做不做?”音弥心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揪住丹尼尔的衣袖。 这让丹尼尔十分开心。 【205】看看我老了多少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也稍后再和你解释,你做不做?”音弥心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揪住丹尼尔的衣袖。这让丹尼尔十分开心。 “我做。”他从后面搂住她,一起进门。 进了门开了灯才发现她光着脚丫,莹白细腻的脚踩在棕色地板上,绵软柔弱,丹尼尔心里一动,皱起眉头,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棉拖,蹲下来细心地为她套上。 而音弥却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子,目光在客厅里逡巡,他背对着她坐在沙发里,很安静,短短的寸头,脖子被衣领挡住,周身的气场凌厉到极致。她忍不住叹气,这幅场景记忆犹新,她记得有一回,他也是像丹尼尔这样蹲下来为她穿鞋,他其实手很笨,下手又不知轻重,粗鲁了些,不像丹尼尔这么体贴,可是他虎口处的茧子摩挲过她的脚背时,至今她还记得那种颤栗到心尖口的感觉。 音弥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心稳定了些许,面色恢复如常,她走到厨房,泡了一杯咖啡端到傅凌止面前的茶几上,目光平直,绷得像弦一样紧致。 她一低头一倾身,傅凌止就看见了她胸前不深不浅的沟壑。很漂亮,像一团雪中间有条平滑的沟壑,那是他以前最爱流连的地方,他本不想看,可是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呢。时隔多年,他在异国他乡陌生的屋子里,隔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看着她,那种感受,就像刮痧板轻轻拉扯着他的心。 音弥没说话,很自然地站在一边,丹尼尔走到她身边,用情人间独有的密语对她呢喃,“要不……先回房睡吧?” 傅凌止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音弥往后缩的脖子,他想起以前他逗她的时候,她也是这种反应,有些难过,他平淡地扫视了客厅一眼,然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往大衣兜里掏了很久,摸出一盒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音弥恬淡地点点头,“我去给这位客人收拾一下客房,丹尼尔,早点回房睡觉,你自己想想昨天到今天一共睡了几个小时。” 丹尼尔嬉笑,搂着她的腰又难分难舍的蹭了蹭才把她放开,“我认错,ok?” 音弥像模像样地剜他一眼,然后扭着纤细若柳的腰肢上楼去了。丹尼尔走到傅凌止旁边坐下,很明了地说,“傅先生若想吸烟我可以带你卫生间,我看你好像面色不大好的样子,你们国家的人不吸烟会很不舒服吗?” 傅凌止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吸烟……”他抬眸,狭长的凤目往浅色楼梯上看了看,里面含着深深的雾气,“吸烟,大致是因为寂寞。” 很凑巧的,楼梯上棉拖摩擦过木板的声音很适时地停顿了一两秒,傅凌止撇撇嘴,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哂笑。两秒过后,脚步声继续在楼梯上哒哒哒响起来。 丹尼尔一直在说,傅凌止间歇性的敷衍一下,点个头或者扬扬嘴表示他在听,可天知道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二楼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终于丹尼尔也打瞌睡了,站起来笑着说,“YINMI应该收拾好了,我带你去客房。屋子有点小,您别介意。”丹尼尔虽然称不上人精,但也不是傻瓜,他虽然不懂中国的军衔设置什么的, 但看到傅凌止军大衣上的金色星星上还是看出了些许苗头,他礼貌而疏离,表现的热忱却又不让人觉得讨厌,这可以说是德国人的典型特质,傅凌止跟着他上楼,走廊不长,一共三个房间加一个飘窗,丹尼尔带他来到第一间,看了看屋子里,光线明亮,方说,“我和她睡第二间,这一间是客房。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马上过来,请您稍等。” 傅凌止巴不得他离开,他的目光早已被门缝里的那抹纤弱的身影给黏住了。丹尼尔的背影一消失,傅凌止就轻轻地推开了门。 她背对着他,在铺床单,壁灯昏黄,把她的曲线玲珑的身材投射到墙壁上,她是那双天生就是为了手术而生的手,右手无名指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了。傅凌止靠在门上,斜睨着她,总觉得这样细细观察她的时间好像是他在心地默默祈祷了五百年才得来的,因为太不容易,他反而有些怔忪,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音弥本来就不专注,他推开门的时候她就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不论是脚步还是行为风格,都不是丹尼尔。随后她感觉背脊忽凉忽热,很好,她被他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个彻底,她有气,可最终归于平静,快三年的时间,她总是再不济,这点修为还是达到了的。 她等着他开口。 如果再不开口和她说句话,丹尼尔就回来了。傅凌止用拳头堵了堵薄薄的泛着烟草气息的唇瓣,看了看地板,然后走了过去,不着痕迹地咳嗽了一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随意用铅笔卷起来泛着柔亮光泽的青丝,她的侧面依旧那么美丽,好像三年的时间,皱纹并没有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印记,可她还是有些许变化的,她的轮廓所透出来的气息让他浑身一震,那是一种比三年前更为冷淡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的气场。 他动了动唇,又微微地移动了身体,靠得她更近一点,可没想到他一动,她就往旁边挪,手下不停,还在摆弄着床单。 “看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不开心?”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可她的漠然让他的呼吸更加浓烈,他在她旁边,把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眼睫毛甚至都没动。 “我真想知道,那个时候你是本着怎样的心情离开我的?预见了我会死,还是知道我一定不会来找你?” 音弥像是没听见一样,这种淡漠的反应让傅凌止有些招架不住,他倾身一把揪住她的手腕,下力太大,她手里的床单一下就掉在了床上。 她静静地平视他胸前的第二颗纽扣,青木色,青木色…… 他邪魅一笑,眸如深潭,“青木色的扣子看一遍还好,看两遍就毫无美感可言了,纽扣可不像你,它没你那么大的魅力。”他突然叹气,“阿弥,抬头看看我,看看我老了多少,看看我的白头发,再看看我眼角的皱纹……我想你了。” 【206】你已经把我逼疯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还是不说话,她的表情太平静,以至于傅凌止会觉得她的这种平静太不自然,死寂如水,很像装出来的。 他把她逼到墙角,仔仔细细地揣摩她的每个脸部动作,几乎是一寸一寸的,然后他自然而然的把手围在了她两侧,不给她任何回旋的余地。 “和我说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音弥从他的声音里闻到了中药味,就是小时候方淮把她撂在中药房,那里有护士在熬药,就是那种味道,淡淡的苦涩,不浓烈,却能苦到人的心坎里,听得见心脏抽搐时一动一动的声音,很难听,也很难闻。 她撇开脸,看着他身后的橱柜,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我说话,阿弥。你已经把我逼疯了,你还想怎么样呢?我没去找你,我很听话,你也知道,如果我非要把你揪出来,最多最多也只要三个月。我的人脉,不用说你都了解。我尊重你的选择,刚才之前,我不知道我会再遇见你,我料到你身边可能有人了,我甚至还想,如果你和他生了几个小孩,我也一定要克制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惊讶,我越惊讶,你就越开心,对吗?” 想象一下对着一具尸体或者一个破碎的木偶说话的情形,现在傅凌止的感触就是这样。她不理他,不是以前带着情绪性的不理会,是完全的不理会。他没辙了,对的,他无能为力了。 “三年了,我想你。我不敢找你,阿弥,我的懦弱只有你看得见,你摒弃了我。你把我扔在阴暗潮湿永无天日的地方,生死交界,让我痛苦,让我缜密的思考我的过错,最狠的是你不给我意思该国的机会。无论我怎么祈求,你就是那么堂而皇之地不理睬我,眼带无辜,不给我一条明路或者一个痛快,阿弥,你想怎么样?你说,我都听着,我都记下,你想怎么样?” 其实傅凌止会有失控的时候,失控的次数在遇见音弥之后剧增,为什么会失控,他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现在知道了。 音弥突然把目光对准他的眼睛,在他的瞳孔里,有她死寂般潮湿的面容,她并没流泪,她并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看着他,然后当着他的面,缓慢地扬了扬唇,她的唇形很漂亮,抿着的时候安谧静雅,张开的时候会露出里面的两颗兔牙。 她开口,声音很轻,可每个字都落进了他微微颤抖着的耳朵里,那些字构成的话比苏黎世的冬天冷多了,冷到让他觉得穿十件军大衣都不够御寒,她说,“知道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是什么吗?”她笑,“离开你。”她继续笑靥如花,“永生永世的离开你。所以你如果还有点自尊要点脸面,你就应该马不停蹄的滚出去!丹尼尔人好,但是我嘛……现在的脾气绝对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傅凌止皱皱眉,浓厚的烟草气息从他鼻尖吐出,直直的往她身体里钻,她有些难受的别开眼睛,不卑不亢,眼里除了宁静再无别的。他看不到他想看的风起云涌,看不到他想看到的情绪的起伏,他很挫败。 傅凌止稍微动了动身子,然后缓慢地垂下手,像上吊而亡的人那样高高的伫立在她面前,自嘲式的微笑,“你说得对,我是瘟疫,你只是趋利避害,我应该自生自灭。” 音弥的心抽了抽,她面无表情,莹白的脸上一扫阴霾,“傅军长,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劝你离开,不然你可能会后悔在这里遇见我。” 傅凌止紧紧地盯著她,紧蹙着眉头,“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只能告诉你,后果自负。你对我怀着愧疚,你恨我抛下手上的你离开,可你更恨你自己还受虐似的想要挽回我的心,我说的对吗?那你注定这一辈子都要在受虐和煎熬中度过了。你没发觉吗?我看你的目光是陌生的,因为我把从前该放下的都放下了,这三年,我最大的感触就是要及时行乐,**地生活。你看,我妩媚了不少吧?被形形**的男人滋润的,丹尼尔,说到底,他只是其中一个。三年来,上过我的床的男人,我统计一下,最少不下一百个……” 她还没说完,他修长的冰冷的手已经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那么用力,生怕一松手那些不想听到的花就会像滔天巨浪一样砸到他头上,把他砸到深渊,再也看不见一丝日光。他的表情紧绷到扭曲,眉宇之间的那个川字突显出现,鬓角的青筋也跟着凑热闹。 音弥观赏着他英俊瘦削的脸上五颜六色的神采,碧水秋波般的眼眸突然染出了一层笑意,“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傅军长,你年纪越来越大,胆子好像越来越小了嘛。哟哟,给您铺好床单了,如果怕冷褥子在壁橱里,我想,我的丹尼尔应该等不及了。我先走,晚安。”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风姿绰约地离开了。傅凌止梗着脖子屏息,半天没动,最后在音弥刚踏进丹尼尔的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巨大的关门声,音弥顿了一下,继续往房间里走,丹尼尔坐在床上等她。 傅凌止睡得很不安稳,或者说他又要开始持续三年的失眠了。每到夜深人静,黑暗随之深邃,在看不见光的地方,他很容易孤独,那种孤独发自内心,是他这种善于伪装的人都伪装不了的,不过还好,没人看的见。 白天军演跑来跑去的太累,饶是他失眠也抵不住困意,就在他数着头顶上的方格子数着数着快睡着的时候,隔壁传来了声响。 起先傅凌止并没在意,但若说他一点都没在意旁边的她和丹尼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隔壁的声响越来越大,直到他能隐约能听见的时候,他猛然一震,翻身就弹了起来! 【207】前度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山崩地裂。隔壁房间传来床板吱呀吱呀的响声,还有间断性地呻吟,男女混合,交错复杂,让他口干舌燥,更让他觉得无比难堪。 怎么会是这样? 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就隔着一堵墙亲热,而该死的是自己还听得清清楚楚。她妖媚致命的吟叫,那个男人挥洒汗水的喘息,还有床板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一切的不堪都化作无形的力量朝他涌过来,墙壁垮塌,她光着的身体就会那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还是被压在别的男人身下。 傅凌止觉得头痛欲裂,他在房间里捂着耳朵来回踱步,可那边却毫无顾忌似的,依依呀呀正是热烈的时候。 他想冲过去把那个将她压在身下的男人捏成灰!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她和他离婚了,那就表示她有绝对的自由。 可是薄音弥,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折磨他!用这种让他招架不住的方式,用这种直白的伤害,如她所愿,他真的疯掉了! 那些暧昧的声音持续到第十分钟,傅凌止抱头埋进被窝,投一下一下砸在床板上,不痛,却让他的悲哀无所遁形。很久之后他摸到了一团湿湿的水渍,不知到是他的汗还是他的泪,他想,她有时候比他狠得更彻底。他是一个男人,她是他的女人,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拿自己的身体作为挥霍他骄傲的资本,他恨她。但更多的是他爱她。 傅凌止觉得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像她所说的那样马不停蹄的滚,他想起来,她的确那么警告过他。他以为她还是三年前矜持自重,他吻一下都会红了脸的绵绵女子,可三年的时间,足够她蜕变成这样,而始作俑者,说不定就是他自己! 傅凌止门也没关,孤魂野鬼似的游荡到楼下,听到那些声响,他竟然该死的起了反应,他的下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反应强烈了,喉结动了动,他找到厨房,倒了杯水喝。 呆滞良久,身体起了寒意,正要转身,厨房到客厅的壁灯啪的一声全部都亮了起来。傅凌止皱眉,猛然间回头,反射性的眯了眯眼睛。待到视线清明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是瞎了的或者失去味觉的。 因为她的穿着和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糜烂暧昧至极的味道,让他的心又是狠狠一颤。 音弥大口大口喘着气,真丝睡裙被满满的汗浸湿,黏糊糊地贴着身体,她妙然的曲线显露无疑,她的黑缎般的发丝凌乱的披着,有些黏在脖子上,有些披散在脑后,那莹白光洁的脖子正中间那道不大不小的红痕让傅凌止狠狠闭了闭眼睛,放在身侧的手指甲扣进掌心。她全身散发着性*事之后的妩媚,窈窕的身形,纤细的腰肢,还有那双修长的印在睡裙边沿的细腿,要命的好看,也要命的折煞了傅凌止措不及防的视线。 他的喉结在上下移动,很快,他放下杯子,双手插进西裤身侧的口袋,微微侧了侧身子。 谁都没说话,不大不小的客厅里,除了音弥的激情余韵就只剩下傅凌止愈发铁青的面色和愈来愈凌厉的眼神。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傅凌止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故意一歪,好死不死的真丝睡裙下**的两抹柔软装在了他的胸膛上,呼吸一紧! 他僵硬成化石,音弥巧笑嫣然,泛着柔和光点的指尖像是不经意地那么一扬,略带尖锐的刺痛的触感划过他的下巴。 “傅军长夜半无眠,想什么伊人呢?”明媚妖娆的她的笑映入傅凌止的眼里,就成了拐弯抹角的嘲讽。 他冷了脸,趁她不注意忽然拍开她的手,空气中传来啪的一声响,她的手垂了下去,他刚要走,她有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泛着陌生男人味的身体凑上来,紧紧贴住他,不留一点空隙,傅凌止只觉得一阵悲哀涌上心头,他的阿弥,不该是这样。 音弥故作矜持似的立马退开了些许,红肿的唇瓣轻轻启开,“傅军长,半夜喝水会有眼袋的,难怪我看你眼睛肿起来了一样。” “走开!”傅凌止疏离而清冽,皱眉吼道。 “这是我家,要走开也应该是你,况且,我家隔音效果不好,有了外人,半夜做点什么事儿还得畏畏缩缩像老鼠一样,傅军长,你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你看,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打包走人。” 傅凌止突然反揪住她的柔软的手腕,语气冰寒彻骨,却并不中气十足,“阿弥,你到底什么意思呢?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那样,你置我于何地?我的心像被你拿了把锯齿锯碎了一样,我难受,你何必呢?何必当着我的面这样撕碎我的幻想,我没有强迫你回到我身边的意思。你终究太无情了些。”他说得很慢,语气很不稳,听起来有些滑稽,有股浓郁的忧伤,若是常人听到不是怜悯便是落泪,可听者是音弥。 音弥踮起脚,带着滚烫气息的樱唇一寸一寸贴近他的耳垂,傅凌止不能动了,被那股**席卷得服服帖帖。可她说出来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长驱直下,把他浇了个透。 “我跟你说我睡过不下一百个男人,床上功夫比你厉害的多的是,我自是被**得很好。真不好意思,我和丹尼尔不知道你没睡着。咦?傅军长,你不会是听到我们那个把持不住所以才慌乱的逃下楼,假装喝水,实际上你是受不住身体里的躁动了吧。?” 傅凌止浑身僵硬,一点半点都不能动弹。 然而音弥下面的一句话更让他恨不得扔过去一个炸弹,好让巨大的爆炸声掩埋过她的声音。 “既然傅军长这么饥渴难耐,我和丹尼尔都很明事理,不然我们来个3P,你看如何?”她眉眼浅浅,盈盈一水,歪着头如是问他。 【208】谁蹉跎了时光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啪―― 音弥歪了脸蛋,傅凌止颤抖着手僵在半空,不能上也不能下。 他扇了她一巴掌,他恨她作践自己,恨她一副骚媚样,也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音弥捂着发烫的有这五个指印的脸,她还在笑,笑容渐渐阴郁,有些诡谲,还有些得意,“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傅军长?你的脸上写满了想上我这三个字。你想要我,你忘不了我,这是你继我遭遇那么多不幸之后唯一的不幸,所以你还是幸运的。我不恨你了,时间是一剂良药,这是肖黎川说的,我很受用,我活得很开心,我有丹尼尔,或许明天我又有了别的男人,全看我的兴致。傅凌止,你还是那么英俊,你的五官还是精致到能让人心颤,可这些都和我无关了。请你记下这一巴掌,我很冷静我很理智,我在你那么伤我之后像个没事人,你就真的以为我没事吗?女人恨起来能敌过千军万马,这话不是我说的。你觉得我变坏了,变邪恶了,变得一点都不纯洁了是吗?可是你还是要命的喜欢着爱着我,你看,这就是对你的报复中的一种方式。如果你没来苏黎世,你就不会遇见我,我就会活得更精彩。” 傅凌止虚晃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心如死灰,他唇角那抹苦涩的笑竟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几下,修长冰凉的手扶住身边的桌子边沿,他的声音很低,低到音弥几乎听不见,“我记下了。” 他的身体不够温暖,与音弥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子寒恻,然后听见他沉稳的脚步声,上楼,隔了不到一分钟,下楼。臂弯里别着一件军大衣,他又经过她身边,停顿了一下,没什么语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音弥一愣,看着他越发萧条的背影,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死死忍住,尖利着声音阴阳怪气讽刺道,“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慢走不送。” 已经走到门口的傅凌止突然停了下来,音弥一惊以为他要干嘛,赶紧转过目光,他却只是站了一下,军裤下修长的腿一抬,身子渐渐隐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傅凌止回国后大病一场,身体更加不如从前,虽然常年在部队,小病小伤根本是家常便饭,三十几岁的男人按理说正是雄风勃发的时候,可傅凌止却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才好。住院期间最爱做的事就是坐在床边看窗外湛蓝的秋天,偶尔有飞机划过,在天空落下一道白色的弧线,他都会一动不动痴痴的看着,这样萎靡不振的他,急坏了谷舒晚,她心知肚明,这小子去了一趟苏黎世回来就这幅模样,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找警卫员楚怀已经诸多他的部下打听了很久,就是没打听出个苗头,她知道,定和薄音弥那女人有关。 傅凌止好了之后,保利又出了点不大不小的问题,公司内部有一个商业间谍,盗取了他们在东房地产的招标计划书,傅凌止作为保利的最终负责人虽然自顾不暇,但好在军队没什么事,他也就尽量抽出时间频繁出现在保利,和公司高层们商讨对策。反正招标的项目一定要成功。 大致是忙碌,亦或是他有意无意让自己忙碌,每天把让秘书把堆了满满一桌子的文件,他就不停的批阅,有时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谷舒晚担心他坐出什么职业病来,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让秘书进去叫他,让他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可次数多了,傅凌止二话没说就把谷舒晚安排的那几个美女秘书纷纷辞掉了,对此谷舒晚也是有心无力。 每天批阅完文件还有数不清的会议等着他,这样的生活他虽然说不上喜欢,但绝对是目前而言最适合他的。他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她被汗浸湿的真丝睡裙和妖媚无边的容颜,那会让他接受一轮又一轮失眠外加心情郁郁的折磨。有时候也会去慢摇吧坐一坐,仅限于喝酒,有时候拗不过发小的死缠烂打,也会和他们搓搓麻将,有一次梁旭飞那家伙还把他骗到了总统套房,他一开门,光着身子不足十八岁的小女玩瑟瑟发抖的躺在床正中间,那一身白的晃眼的皮肤差点把他的眼睛刺瞎。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是不可能的,可他提不起兴致,第二天就把梁旭飞那家伙开的几个娱乐城全部关闭了,搞得那家伙大惊失色,在他面前就差跪下认错了。 傅凌止笑而不语,他大概是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他的心空了。 两年后。 音弥本来是要坐头等舱的,可是时间仓促,没买到票,下了飞机她就戴上墨镜,提着不大不小的包包在飞机场里穿梭。 原本计划这次回国是秘密进行的,她不想让任何人提前发现她回来了,因为惊喜往往要在当事人面前一炸,那才会打到致命的效果。 她踩着十二公分的细高跟,典型的白领款衬衣衬裙外套着Burberry黑色风衣,淡淡的妆容,披散的自然卷的头发,衬得她明艳动人,既有江南女子之绵柔,又不乏职业女性的干练和精致。沿途走过,回头率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可还没走到机场大门口她就遇见了熟人。时隔五年不见,他还是原来的模样。温驯的眉眼,平和的笑容,满身的温暖,他穿着一袭休闲西装,微微有点紧身,衬得他的身形纤细峻廷。 音弥站着没动,许久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傻气,带着超大墨镜,又隔了五年的时光,他不一定能认出她。 刚要绕道而过,身后传来夹杂着淡淡惆怅的他的声音,“音弥?是你吗?” 音弥顿住了。 【209】回国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想了想,黛眉轻蹙,最终摘掉墨镜,嫣然转身,绽放出一个比冬日阳光更明媚的笑容,那两颗洁白的兔牙露了出来。 “肖黎川,好久不见。” 音弥黛眉轻蹙,最终摘掉墨镜,嫣然转身,绽放出一个比冬日阳光更明媚的笑容,那两颗洁白的兔牙露了出来。 “肖黎川,好久不见。” 肖黎川看见她的那一瞬猛然睁大了眼睛,随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恢复常态,可他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是泄露了他的开心。 他小跑着朝音弥走过去,“音弥!真的是你?我刚才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态,真的是太久不见了。” 音弥也装出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拖着她的小行李箱站定,“对呀,五年没见了吧。” “你怎么会回来?我以为你……”肖黎川的眼神有些忧郁,那和他温和的表情很相违和。 音弥不去揣测他的心思,只规规矩矩道,“五年前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当面和你道一声谢谢,因为实在走得太急。” 肖黎川不在意地摆摆手,神情踌躇,“你回来……是想通了想回到他身边吗?”他欲言又止,“你不知道这五年我瞒得有多辛苦,谎言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我只能想尽办法来圆谎。呵呵,不过还好,你终究是回来了。” 从他声音里听得出来,他看到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音弥也跟着开心起来,退去了一身的刺,连表情也温婉了不少。 “在外面呆了五年,想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这里才是我的家,踏上这片土地,我多年来一直平静不下来的心突然就安宁了。至于别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想。” 肖黎川也笑,有些拘谨,“你回来就好,我真得很高兴,音弥,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给我发的那张照片里的男人现在在哪里?” 音弥想了想方恍然大悟,掠了掠额前的碎发,“你说的是Jerome吧,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我刚去苏黎世的时候得到过他的帮助。” 肖黎川点点头,看了看时间,歉然一笑,“抱歉,我接个人。”走了几步回头,眼神有些紧,“音弥,五年前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 音弥淡然的笑了笑,点点头,随即赶紧说,“我回来这事儿还没人知道,所以想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肖黎川一愣,但还是点点头,音弥看着他稳重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一暖,五年前若不是因为他,她根本撇不下傅凌止离开的那么毅然决然。 到了预定的酒店,进入总统套房已经晚上九点了。她洗了个澡随便吃了点东西,先打了个电话到苏黎世的那个家里,确定一切没问题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然后拨通另一个号码。 第一遍没人接,音弥皱皱眉头来到床边,滨江酒店的好处就在这里,夜景一览无余,凉风习习,颇有些心旷神怡,她也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接通了。音弥有些来气,语气也变了。 “陪美人儿了还是睡美人儿了?这么费时间的活你可得细细做,急不来的。免得和我的前夫一样,弄坏了某样东西,你今生就惨了呀。” 那边有温润醇和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你希望我命根子坏了然后你好另找?薄音弥,过了我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我可是你的大靠山呐。” 音弥抿了抿唇,“你现在是我的丈夫,忘了吗,我们刚在苏黎世注册了。你也太健忘了点。” “我心情好时你是我妻子,我心情不好时,你可能会是两种人,一,陌生人,二,佣人。” 温润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很冷刺骨,音弥觉得背脊一凉。 “老公,你怎么说话呢,吓坏我了。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这样,你这样,咱们不出三个月准得离婚。” “离婚?在你的目的没达成之前,我想和你离你都不会同意吧,我是你的救命稻草,记住了?” 音弥踢了踢地上的榻榻米,顿觉索然无味,平静地应道,“记住啦。最近根本没什么动向嘛,你让我这么早回来做什么?还不能见人。”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做就行了,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 音弥哧哧冷笑,“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目的了?别忘了,我们半斤八两,没有我,看你怎么行动,看你怎么成功!” 那头打起哈哈,“莫生气莫生气,这有什么好气的,我不过逗逗你,但是聪明如你,最近行踪多注意,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出房间。一旦有动静我会通知你,到时候就是我们华丽登场的时候了。” 音弥扬了扬嘴,面色却凝重起来,神思有些恍惚,“华丽登场?我真期待。” 今日京城的圈子里都有些纷纷攘攘,这得源于中科院院长温宗祥的长孙温牧凉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想温牧凉那是翩翩君子一个,时年三十八岁,从未娶妻,听闻他的花边新闻也很少,着实是以为喜怒不形于色,深不可测的美男子。圈中不少名媛明恋暗恋,明恋的够大胆,养颜非他不嫁,暗恋的独自伤怀,年龄一到,也就含着委屈嫁人的嫁人,出国的出国,有的孩子都好几岁了。 听闻温牧凉娶了一位神秘的妻子,还听说是外国人,这让大家更沸腾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虽也听闻他为了某些事不择手段,但这样的男子魅力更大。目前大家都很期待这场盛世婚礼的举行。 可最终这个消息在温牧凉嘴里夭折,他说只需要举办一个小型家宴,圈中要人都来就行了。这然无数名媛们又开始黯然**了。 傅凌止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直觉性的皱了皱眉,然后什么都没说打发秘书出去了,他从转以上起来,走到墨色玻璃窗边,五十层的大楼,一切尽收眼底,唯独人心。温牧凉这次打得什么算盘,他还就真真摸不透了。不过等到宴会开始了,一切自有分晓。 【210】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本来是不想参加宴会的,在他看来,温牧凉有没有修成正果和他没多大关系。但是出于老爷子和温老爷子交好的压力,他还是早早从部队回来了。 停车,拿出手机,三十二个未接来电,名字都是同一个,他皱眉,回过去,语气不是很好,“用得着一直打电话吗?” 那边看他回过电话,先前一肚子的气儿也消了不少,“我这不是看你一直不接吗?我担心你嘛,何况,你答应过我今晚带我参加那个宴会的。” 傅凌止愈加不耐,冷着眼神,匆匆说了句,“我知道了。待会叫人给你送晚礼服,你早些过来吧。” 电话彼端传来咯咯的笑声,落入傅凌止耳朵里,却让他觉得更加烦躁,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驱车往公寓去了,自她离开后,他很少住别墅,两年前从苏黎世回来之后,他更是连别墅的门都不进了,那里有关他和她的一切,从前是他的安慰,从那以后就变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痛楚。 音弥还站在壁橱前苦恼,手机就响了,她没接,持续性响了两次,然后悄无声息,她挑了半天,拿出一件黑色鱼尾晚礼服,深V领设计,边缀蕾丝,穿上在镜子面前转了好几圈,看着看着,她还是忍不住叹气,这一橱柜的衣服差不多包括了今年所有最流行的元素,都是意大利手工缝制,都出自大师级的设计师,可今晚的出场对她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人靠衣装,她必须做到事事精致才行。 衣服堆满了一床,她站在屋子中央焦急的来回徘徊,下午请了一个造型师过来帮她选了很久,选到最后,音弥差点把那个造型师给惹恼了,最后烦闷的不行,把人打发走了。也就是说从下午四点到现在差不多晚上七点了,她一直在苦恼该穿什么这个问题。 套房里的座机响了,音弥以为是客房服务,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然后她就后悔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他的风格,可音弥听了总觉得无端的有些怵人。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音弥无奈,走到窗边,倪虹街灯笼罩的夜海,繁花似锦,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繁琐,“因为知道你是来催我的。” “催你你不高兴,所以你就可以不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带你去?” 像是戏谑又更像是在认真地说话,音弥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了,她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在开玩笑什么时候在认真,有时候她明明觉得他在逗她,可下一秒他却又认真的可怕起来。 音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说的问题说了出来,“你说话能不能靠谱点,别这么让人捉摸不透,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逗我玩呢还是在说真的。我也没有非要去,因为你是主角,所以我不去你可能会失信于大家,那些可都是高官贵人们,你得罪得起吗?” “你大可试试,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没了你,我照样还是我。但是音弥妹妹,你没了我,你就很有可能什么都不是了。自己掂量,我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听话,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因为我是你的靠山,失去了靠山,你问问你自己,你还剩下什么。” 音弥的面色有些难堪,但她的语气却愈发轻快起来,“你也大可以试试,没了我,你拿什么对付他。” 那边沉默了一阵,似乎是有脚步声传过来,然后突然安静了不少,他叹息似的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你准备好了没有?” 音弥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的晚礼服,觉得有些头疼,她摸了摸太阳穴,“再给我半小时。” “时间有的是,看你怎么合理配置了。司机就在希尔顿广场,你准备好了和我说一声,我叫他去接你。” “我自己有车。” “你的莲花说实话,不够档次。”他温润的笑了起来,音弥气急,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她甚至可以想象在她挂了电话之后,他肯定会笑得更欢。不过没关系,她能忍,反正听也听不见那恼人的戏谑声了。 傅凌止从公寓出来就接到了她的电话,他开车去她家,她来开门,手里拿着几套耳环给他看,问他那一套好看,傅凌止很没心情,随便指了一套,她便开心的戴上了。 “准备好了没有?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她雀跃地走过来攀住他的胳臂,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她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又高兴了,“马上,我再补点妆。” “年纪到了,抹再多的粉也遮不住你脸上的沧桑,浪费时间!”他坐在沙发里,拿起一张报纸,百无聊赖,面容严肃。 “说什么呢你!”女人纤细的腰肢扭过去,知道身体碰到他清冽的身体,蹭了蹭,傅凌止又往旁边挪了挪,浓眉蹙得很紧,“快点,我没什么耐心。” 那人嘟着嘴把一头黑溜溜的长发甩过他英俊但带着懒散的脸,“知道了知道了。开玩笑也不行,真是的!” 又等了几分钟,傅凌止突然起身,女人赶紧从里屋里跑了出来,拉住他,把纤细的手腕塞进他的臂弯,“好啦好啦,半分钟都等不了,你这性子也真是……” 傅凌止面无表情,快步走到院子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女人无奈,脸垮了下来,也不说给她开车门,她的眼神黯然了不少,他很有风度,只是从来不用在自己身上吧,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没认清事实吗? 宴会在温老爷子的宅邸举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名车停了满满一院子,花园里有桂花树的清香,音弥到的时候还早,警卫一看她坐的车就立马放行了,下了车往里走,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211】做好准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带着超大墨镜从后门拐上楼,到了左手边第二间,她四处看了看,然后摘掉墨镜,轻轻地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开了,温牧凉一袭笔挺的休闲西装,衬得他风度翩翩,气质潇洒,尤其是俊朗的眉宇处那股淡淡的忧郁,不知道能让让多少女子为之疯狂。 音弥淡淡的撇了撇嘴,若不是知道他就那德行,她恐怕也会被他迷惑吧。谦谦君子肚子里全是黑墨水,一不小心就被他算计进去了。 “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下楼?”音弥坐进沙发,小心翼翼地拂动裙摆,以免这除了印子,她一手拿着CHANEL的小包,另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派淑女架势。 温牧凉斜斜的靠在窗边,眼睛盯着窗外,有点病态白皙的面容上时不时闪过一丝微笑,突然他嘴角的笑容扩大,回头,“音弥妹妹,准备好了吗?” 音弥嫌烦,她都说准备好了,刚要反驳却突然想到温牧凉说的根本是另一层意思,她站起来,笑靥如花,“都和你说了准备好了的。” 温牧凉翩翩然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在她柔软的手背上轻轻地用嘴碰了一下,音弥刚想甩开,他却已经放下了,“来,好戏要开场了。” 音弥觉得他的手太凉,也很修长,比傅凌止的更为纤细,傅凌止的手那是一种修长韧性的美,而温牧凉的手就像他的人,更为文雅一些。她的手放在他手里,他也不会用自己的手掌将她紧紧裹住,这是和傅凌止截然不同的,以前傅凌止牵住她的时候,无论什么场合,他的手定是紧紧裹住她的小手的。夏天很热,手心满满是汗,他也从不松开。 音弥觉得背脊一股恶寒,她轻声地叹了口气,她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呢?花了五年的时间学会了所有该学会的,也安排好了后事,NIAN也长大了,她可以放心的讨回所有人欠她的东西,她不是不记仇,恰恰,她足够死心塌地,一旦记了仇,那便是耗费了所有的力气甚至她的生命,她都要讨回来!为了她内心的遗憾,两年前在苏黎世偶遇温牧凉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会和他走到一起。 而现在,真的在一起了。 思绪纷飞的同时,温牧凉已经亲昵的牵着她的手慢慢走下了楼梯,每走一步,音弥离深渊更进一步,大厅里的达官显贵门们纷纷仰头,目睹这对佳人的出场。 当然,这群达官显贵里也包括坐在大厅一角,沙发里的谷舒晚和傅守正,以及傅晚灯。 因此,当温牧凉牵着音弥的手出现在的时候,众人都有些犯怵,京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傅家这样的大户算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音弥是傅凌止的妻子,这大家都知道,也不奇怪。可怪就怪在,为什么她会站在温牧凉身边,动作那么亲昵,姿势那么暧昧。 然后众人恍然大悟了,温牧凉不是结婚了?难道这位就是他传说中寻觅多年终于求得一果的妻子?! 天呐!太匪夷所思了点。客厅立马炸开了锅,众人均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不热闹。谷舒晚本来是没心情来这里凑热闹的,她家混蛋儿子一天不再婚,她就一天高兴不起来。可现在,她宁愿他单身也不要他和那个贱人在一块儿!人尽可夫的骚狐狸精! 正烦闷得不行,傅晚灯突然拉住她的衣袖,“妈,妈,妈!你看!你快看!我眼睛花了吗?你快点看楼梯上…她……她……” 傅晚灯惊悚的声音把谷舒晚飘忽的神思给拉了回来,顺着她的话抬头,目光搜寻了好一阵,然后一张老脸像被雨水冲刷了多年的强垢,那些粉末大块大块跌落,她的眼神惊疑不定,她的嘴张的老大,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修养也消失不见,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老爷子遁了遁拐杖,见怪不怪,趁着声音斥道,“注意举止。” “爸爸!可这……”谷舒晚觉得心肺都快气炸了。 “有什么疑问稍后再说,这么多人,注意点自身的修养。”老爷子面色凝重,再度往楼梯上看了看,他的音弥孙媳站在别的男人旁边笑得那么开心,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她不是那种飘忽不定的女子,这和她的性格很不搭。可是……若是凌止那小子看见了可怎么办? 谷舒晚又急又气,捂着心口腾腾往外冒的火,赶紧站起来,吩咐傅晚灯,“你陪着爷爷,我出去一下。” 来到门外,她来回走动着静了静心,然后拿出电话拨过去,傅凌止很快接了电话,谷舒晚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儿子,你现在在哪儿?” 傅凌止以为谷舒晚又要骂他来晚了,赶紧说,“还在路上,不过马上就到了,妈,您就别催了,是她,化个妆得好几个小时!我在开快点,五分钟之内保管到,行吗?” 谷舒晚急的说不出话来,她口齿不清,赶紧说,“儿子,你快别来了!快倒车,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不许来了!” 傅凌止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就从老太太的话里听出了不同的意味,“妈,出什么事儿了?您怎么这口气?” 谷舒晚赶紧把手机拿远点,镇了镇心神,然后从容不迫道,“哪里会有什么事儿!我就是说你不想来就别来了,你看,你把车开那么快我能放心吗?这里挺无聊的,大晚上的,你精神又不太好,所以干脆就不用来凑热闹了。” 傅凌止感觉愈发不对劲了,他笑笑,“妈,您不是催我催得挺紧吗?我这都快到了,您又说不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况且,我白天都请好假了,部队里没什么事儿可做,我进去走个过场就回家睡觉,那还不成吗?” 谷舒晚深深地叹口气,眼神有些恍惚,“儿子,你做好准备。” 傅凌止皱眉,刚要问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谷舒晚已经挂了电话。旁边的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212】那种难过说不出来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一眼就看到了从门外进来的谷舒晚,她挽着温牧凉的的手,拉他走过去。 谷舒晚走得急,直到地面上出现了两双脚和拖长的晚礼服裙摆,她抬眸,音弥一脸温婉璀璨的笑意差点折煞了她的眼。 “妈……”音弥故意捂嘴,掩饰性的看了看周围五颜六色的目光,“看我这张不懂事的嘴,傅老太太,晚上好呀!” 谷舒晚气得肩膀都在抖动,她知道他们以前帮凌止瞒着音弥那件事是错了,后来离婚她也没竭力阻止,更错了,可现在,曾经的媳妇也用不着这么专门来对付她,让她傅家难堪到这个地步吧?大概是因为胸口太喘,她止不住地咳嗽了好几下,沉着脸想侧身而过,不料音弥又移了移步子,挡在了她面前。 “傅老太太,咱们也算旧识,时隔多年再见,总得有点故人重遇的样子吧?您躲我躲这么急,这是着急着去干什么呀?” 谷舒晚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挽着包包,拉链没拉,放在外面的手机一下子就露了出来,音弥瞄一眼,不动声色等她回话。 只是谷舒晚还没来得及反驳,旁边倒是有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众人都静了下来,朝音弥这边看过来。 “薄音弥你个臭**!勾引完我哥,又来勾引牧凉哥哥!你以为牧凉哥哥会被你的美色迷惑吗?你已经人老珠黄了!还在这里显摆,也不怕你脸上那层皮被牧凉哥哥的爱慕者们给烧成灰烬!你还敢在我妈面前挑衅,你这个贱女人,狐狸精!你害死了我的醉墨姐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当年你还不是因为我的一纸上诉书夹着尾巴逃窜到国外去了!你现在还敢回来……” 音弥突然眯了眼睛,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走近傅晚灯,目光锐利,“当年的上诉书是你搞的鬼?” 傅晚灯一愣,赶紧慌乱的捂住嘴,声音颤抖得厉害,“什么我搞的鬼?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懂!总之你给我等着,薄音弥!” 音弥嫣然一笑,“傅晚灯,你终究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冲着你那份诽谤上诉书,以我现在的脾气,我完全可以把你送进监狱好好享受几个月的牢狱生活!” “你试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你就是那种懦弱性格,所以才会被我哥欺负成那样,到最后他还把你一脚踢了!你以为你找到牧凉哥哥就找到靠山了吗?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傅晚灯,是你太把你和你的家人当回事了!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嫁给了牧凉,我之所以嫁给牧凉,是因为我爱上他,在国外的几年,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呵护我,我们两情相悦,我和他在一起格外轻松,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好,而不是像傅凌止那样,一次一次把我扔到深渊,一次一次伤害我,一次一次冷血无情的利用我!我和牧凉是会白头到老的,我不允许你诋毁我们之间的关系,至于傅凌止,我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不信你问问他,在苏黎世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他说明白的……” 音弥正义愤填膺,突然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角度也转移了,傅晚灯也不再瞪着她了,而是把目光转到了门口。 音弥不明所以,跟着看过去,目光触及到门口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她的整个人从头发到脚趾都被冻僵了,像脆脆的饼干,一折就碎。僵化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话觉得愧疚,而是因为……傅凌止旁边的那个女人。 突然的,她就觉得她今晚算漏了一件事。她以为这样就算机关算尽,既可以在傅家长辈和傅晚灯面前拂了他们的面子,又可以为自己的正是回归找个恰如其分的理由,最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傅凌止会到场,她等了五年,就是为了欣赏他看见她和温牧凉手牵手,亲昵的模样时他的表情。可现在……瞠目结舌慌乱不已,像霜打坏的茄子的是自己。 因为……傅凌止臂弯里那条莹白无瑕的手的主人竟然是……泪瞳?!她最最好的闺蜜,泪瞳。她遇到挫折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泪瞳。她有什么心事想第一个倾诉的人,泪瞳。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泪瞳。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倪泪瞳打扮得很漂亮,那种妖艳绝不亚于当年在京城名极一时的温醉墨,长长的**浪卷,像海浪一样绵软可人,大大的黑色穹窿般神秘的眼睛,漂亮的菱形唇瓣,还有那在光线在白到透明的肌肤,她脸上温婉媚人的笑意让音弥嘴角挂着的礼节性的微笑越来越僵硬,最后垮掉。 音弥的眼睛一直盯着倪泪瞳稳稳放在傅凌止臂弯的那只手,多漂亮的手啊,柔弱无骨,白皙的肌肤衬着傅凌止的黑色衬衫,相得益彰。乍一看,绝对是一对绝世璧人。可是音弥的心啊,就那么以非正常速度跳动着,跳着跳着就变成了颤抖。 那种难过,她想,她是说不出来的。 傅凌止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刚进门就听见她绵柔如水的声音,本来是高兴到心都快跳出来了的,只是听到她说话的内容,那颗快蹦出来的心却像被揉进了一把碎冰,寒的彻骨,冷的蚀心。是啊,她不再是他的谁,她做任何决定都与他无关,他好不容易用两年的时间来平复在苏黎世遭遇的一切,薄音弥,你到底要怎么样呢?以前统统都是我的错,我明白,我知道,无法挽回的那些错,我接受事实。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趁我还在,趁我还爱的时候,你一声不响的回来了,给我最深最彻底的打击,你站在别的男人旁边,成为了他的新娘。最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个男人还是温牧凉。 【213】一对璧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想,他大概穷其一生也再体会不到现在正在经历的感受了。那是一种比把心活生生踩死更让人绝望的无奈。 谷舒晚焦灼地看着自己儿子,恨不得上前扇薄音弥那个贱人几耳光,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面无表情,只是嘴唇紧密的颤抖着,身体都快站不稳了,他被她折磨成了那个样子,她到底还要怎么样呢?非要把他往死里逼她才甘心吗! 倪泪瞳倒是一派闲适,只是在看到音弥和温牧凉的时候有些怔忪,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笑着把手从傅凌止的臂弯里轻轻抽出来,然后走到音弥跟前,神情突然兴奋起来,快步跑着一把搂住音弥,亲昵的刮她的鼻子,“死丫头!我还真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这么多年,你丫老实说,你到底躲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根本忘了还有我这个闺蜜了?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竟然还煞有介事地掩着面容,嘤嘤哭了起来。 音弥只觉得太戏剧化,头顶的那片天说塌就塌,闺蜜?死党?有时候太过自欺欺人也不好。她皱着眉头,强忍着呕吐的**任倪泪瞳抱着,实在是她搂得有些过于紧了,她不耐烦地推开她,冷眉冷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凌止,突然嘴角荡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真是一对璧人啊。” 傅凌止垂了目光,放在身侧的手无声握紧,紧蹙着的眉头愈发纠结,英俊的面容上有些许愁思,他不发一言,只是站得笔直。 温牧凉站在音弥身边,眼睛看着傅凌止,手却从旁边绕过去,攀着音弥的腰,慢慢收紧,傅凌止看着他的动作,面无表情,只是眉间的川字越来越明显,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诡谲的音弥,转开目光,眉宇之间的那股忧伤渐渐融合进无边的夜色里。 倪泪瞳拉着音弥的手还想说些什么,可音弥只是冷冷的甩开,然后发觉自己的状态有些脱离了控制,她看了泪瞳一眼,敷衍的笑了笑,“我先和牧凉去那边应酬,稍后和你聊。” 泪瞳颇有些受伤的看着她,可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看音弥又要走,赶紧拉住她,小声说,“音弥,你待会儿一定要来,我有事要和你解释,拜托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音弥心里哧哧冷笑,嘴上却再温婉不过,她到底是还没练到家,所以才会乱了手脚,“行啊。你等等。” 倪泪瞳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目光触及到温牧凉和音弥交握的双手时,很不合时宜地看了一眼傅凌止,她觉得今晚的他改过平静了,这反应很不对,依着他的性子,看到音弥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还往他跟前站,他不闹翻了天才怪呢。可是……在苏黎世他和音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萎靡不振不说,像个活死人,不知道是不屑于反应还是反应迟钝,整天沉郁不堪。 音弥跟在温牧凉身边,手被他握得有些紧,可能拽出了红印子了,可她不在乎,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一道热切的目光跟着她移动她就觉得解气。觉得五年所做的努力没白费,今晚的出场虽然有些差强人意,尤其是出了好闺蜜和前夫的这一出戏,让她有些回不来神之外,一切都挺好,最起码,引来了众位要人的目光。她的回国很高调。 可是……代价也不小。她明白,她也在乎,可是她义无反顾。 虽然跟在温牧凉身边应付各种达官显贵,可音弥打不起太大的精神,又或许是身后那道目光存在感太强烈,晃到了她的心。温牧凉见她没什么兴趣,也就很体贴的带着她远离人群,来到后院,给她拿了一杯果汁,自己端了一杯红酒。音弥跟着他一路走,直到周围看不到人,温牧凉才停下来,音弥也停下来,她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 温牧凉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看的音弥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脑袋,突然听见他出声了,“怎么样?是你想象中的出场方式吗?” 音弥撇嘴,目光洞彻,“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倪泪瞳和傅凌止的事儿?如果你知道,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 温牧凉的目光跳跃,绕到她身后漆黑的夜,有些恍惚,然后他又看了回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扁的笑容,“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你是回来干什么的,你清楚,你得学会如何应付像刚才那样的突发状况。怎么?难道心痛了?” 音弥淡然一笑,嘴角有淡淡的嘲讽,“这么说来那算得上你的一场测试了?温牧凉,你真无聊!” 温牧凉突然倾身,靠近她,灿若星辰的眸子紧紧的锁住她,音弥被他盯得一愣一愣的,他的声音扑在她的笔尖,”心痛了也给我忍着。这世上让人心痛到死的事儿多了去了,每一件都要死要活的,多可笑。你不是活的好好的?人啊,不能太矫情。” 音弥奇怪地看着他,总觉得今晚的温牧凉有些怪异,他看着是那种一眼见不到底深不可测的人,竟然也会发出这种感概,她有些想笑,可是没敢笑,附和道,“也许是我太矫情。” 温牧凉理所当然的摇摇头,“我并不觉得你矫情,我觉得你傻,至少有那么点傻。” 音弥的目光明亮而放肆,这样的目光让温牧凉移开了眼,他低着声音继续说,“正因为你傻,所以我才和你在一起。聪明女人太多,我不喜欢。” 音弥忍不住皱眉,他这样意味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影射他喜欢她?然后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温牧凉这样的人精只懂怎么榨干别人,喜欢她?简直是天方夜谭,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可这样突然的温牧凉让音弥有些招架不住。 【214】四个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话题进行到这里,音弥想着该怎么措辞,不料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侧头一看,音弥迷了眼睛,这时,她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回头一看,温牧凉拿着酒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她的,音弥再转头就看见傅凌止和倪泪瞳同时顿了顿。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清闲。音弥不懂,傅凌止为什么会和倪泪瞳一起来找她,看他的眼神,应该是有很多事要和自己单独解释的。 倪泪瞳一脸温柔的笑意,挽着傅凌止的手,撒娇,“你看看你,我说人家正浓情蜜意的吧,你非要拽我出来,个死脑筋!”说着还煞有其事地用指尖顶了顶傅凌止的脑袋。 傅凌止冷着脸躲过去,惹得倪泪瞳一阵尴尬,她赶紧看了看音弥,不好意思的笑笑,“音弥,我看你很久没回来,所以才……” 音弥笑靥如花,看了看傅凌止,又转过脸来对着泪瞳,轻声道,“没事儿,我正要去找你,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解释吗?”亲眼目睹曾经最为真挚的友谊生生在自己面前破裂,音弥觉得她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很有礼貌了。因为要做给傅凌止看,表明她一丁点都不介意。 “对呀对呀。”泪瞳看了一眼傅凌止,对他的冷淡有些尴尬,然后亲热的拉住音弥的手臂就要走,傅凌止拦在了她们面前。 他还是那样,很单调的表情,灰白无底的眼神,让人看不分明,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说话的时候目光黏在音弥身上,好像一点也不顾念倪泪瞳的感受,音弥感觉泪瞳拉着她手臂的那只手紧了一些,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找音弥说说心里话呢,你拦着干什么,榆木脑袋!这么多年没见她,我怪想她的,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我保证我待会一定准时和你回家,放心好了。” 音弥不知道倪泪瞳是怎么当着自己的面用这样轻松和撒娇邀宠的语气和她的前夫说话的,她知道这里面的隐情肯定不简单,她还知道,她们的友谊破碎,出乎她的意料,她更知道,她的心在痛。很痛很痛。 傅凌止一眨不眨地看着音弥,夜色在他头顶洒下一圈黑色,让他的狭长的眼睛看起来暧昧不明,可他的眉眼,他的唇形,他挺俊的鼻梁,一切一切,都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努力忘记却总忘不掉的。她马上移转目光,盯着温牧凉闲散地侧面发呆。 傅凌止沉了沉面色,眼神冷漠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忧伤,他的声音像染上了霜露的树叶,很重,“我也有话和她说。” 泪瞳笑了,“你说说你这人吧,我先和她聊着不行吗?” “不行。”傅凌止眼睛都没眨,一身笔挺的西装,修身剪裁,衬得他身形愈发纤细,有点黑暗系的感觉。 “为什么不行?”倪泪瞳倒和他较上劲了。 音弥有些难过,从前的从前,她从来不敢这么和他说话,没脸没皮,不分轻重,若是她这样和他说话,他肯定一秒钟不到就翻脸了吧,可如今是倪泪瞳,所以不同了吗?果然因人而异呢。 “没有为什么,你先进去,觉得无聊的话就先回家。”傅凌止对准音弥走近了一步。 泪瞳笑得很有信心,她斜睨了音弥一眼,问她,“音弥,你说你想和谁先聊?” 音弥笑的更舒心,她双手抱胸,“小两口为这事儿红脸值吗?你们既然是情侣或者夫妻,为什么不一起找我聊呢?难道有什么事是不想让对方知道的?” 这话一出,倪泪瞳和傅凌止双双变了脸色,倪泪瞳是紧张,赶紧打哈哈,“说什么呢,音弥,可别瞎猜哦。男女终究有别。” 傅凌止只是面色愈发沉闷,他清冽地眉宇间有股戾气,“我想单独和你说。” “这我可不能决定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牧凉可是要生气的。”音弥拉了拉温牧凉的衣袖,温牧凉那厮方慢吞吞的搂住她,“我当小透明都老半天了,老婆,终于想起我来了?” “别贫了。”音弥无奈,靠在温牧凉怀里,揪揪他的耳朵,如此斥道,余光中瞥见倪泪瞳和傅凌止神色各异,她心里冷笑。转头对他们二人说,“泪瞳我真的很久没见她了,怪想的,至于傅军长嘛,两年前才见过,所以,泪瞳,呢跟我来吧。” 倪泪瞳明显松了口气,趾高气扬地对傅凌止撒娇,“凌止,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闺蜜最大。” 傅凌止面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盯着音弥瞧了几十秒,突然转身,大步往回走了,泪瞳一愣,然后马上亲昵的拉住音弥的手,音弥只觉得恶心到了极点,可她知道,不能撕破脸,至少现在不行。 温牧凉悄悄地对她比了一个V的手势,音弥安心地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晚上有点凉,你穿的又少。” 温牧凉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那你也快点回,你穿的也不多。” 音弥点点头,跟着泪瞳往后院去了。 两个人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走到池边,倪泪瞳突然停下来,转头已经变了脸色,这样音有种想笑的冲动,还真当自己川剧变脸的呢。她疏离而冷淡的站在一边,嘴角上挂着笑意,可谁都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真正在笑。 “音弥,我有很多话好和你说。” “我也有不少事情要问你。”音弥浅笑嫣嫣,不紧不慢。 倪泪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神色还是很焦急,她走过去两步,音弥就反射性的退了两步,倪泪瞳马上显出受伤的眼神,“音弥,我就知道你会误会我。” “误会?”音弥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想了想,然后不温不火的嘲讽道,“不至于。毕竟谁都有拣人穿过的破鞋的心理。” 【215】万劫不复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音弥你听我说……”倪泪瞳很不死心,跟在音弥后面穷追不舍。 音弥觉得她的声音就像蚊子一样一直嗡嗡嗡吵得她不得轻松,她猛然间转身,倪泪瞳愕然停住,眼眶里闪动的水光立马多了起来,“音弥,你 终于肯好好听我解释了吗?太好了……” 如果光线再亮一点,倪泪瞳是绝对能看到音弥眼里的冷然的,那种冷漠,就像被人从头至尾泼了一盆水一样。 “倪泪瞳,这么多年最好的朋友,你帮过我,你关心过我,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我都记得。现在变成这样,你真的应该放下你那假惺惺到让 我觉得恶心想吐的态度,如实对我,该狠就狠,该恨就恨,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恨不得出去我这颗眼中钉,你的神情却委屈到不能再委屈。如 果过去的那好几年在你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分量的话,你都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最恶心的一类人就是表里不一。” 欣赏着倪泪瞳青紫交加的神色,音弥残忍的笑了,盯着她精心装扮的一双漂亮的杏眸,音弥缓缓地把脸上的酒窝露了出来,那一刻的笑容就像盛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过分美丽,也过分危险。 “其实吧,和傅凌止做夫妻那么多年,他是混蛋到了底,但是他的原则他的习惯他的性格,我不敢说我全部参透,但也知道一二,所以就算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他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的意思是,心甘情愿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至于你们现在这样,里头有什么所谓的苦衷和秘密,倪泪瞳,你信不信,迟早有一天我会查出来。想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身为傅行止的小三,后又转为傅凌止的女友,我想谷舒晚肯定特别惦记你,傅晚灯和蓝君汝就更不用说了。很期待你在傅家登堂入室的那一天哦,想必战况会空前激烈,到时候我会去观摩的,不会让你太孤单。废话说多了,我也口渴了,就此告别。” 这一段话,音弥说的万分温柔,却让倪泪瞳惊悚万分,说完,音弥嫣然转身,徒留一缕清冽的体香,冷得倪泪瞳一颤一颤的,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头耸拉着,一脸花开败的景象。她无声捏紧放在身侧的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脸上的那股狠劲儿像是变脸似的一下钻了出来。 远处隐约可见的黛青色山貌和近处交相辉映白色地灯,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可音弥知道,从她重新踏入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她不会忽略傅凌止看着她的时候,那股陌生又隐含心痛的眼神,她等了五年,人生有几个五年?她没等来他的一个解释,从他对小年见死不救,从他说是为了他的小姨放弃救小年的时候,聪明如音弥,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所谓理由根本不是理由,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一个惊天大秘密,也就是傅凌止一直沉默寡言的原因,他有苦衷。 她只希望,这个苦衷不会让她太失望。可等了五年,她越来越失望。那么多天,那么多个小时,那么多分钟,他甚至在苏黎世遇上了她,他难道就没想过要告诉她不救小年的真正理由吗?她离开他的五年,实际上就是为了等一句半句解释,可他守口如瓶。 她绝望了,她愤怒了,她伤心了,她不择手段了。 她投靠了温牧凉,和他凑成一对,她不管温牧凉有什么目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刺激他,在他面前脱离正轨,让他惊愕,逼迫他,直到他主动说出那个理由,她才会放手。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死缠烂打问他,她要他主动说,主动认错,求他原谅。五年都能等,何况现在呢? 所以,她变得不像薄音弥了。不过,好在她看得见自己变坏的过程。那便不是真的坏。 同一时刻,后院的另一头,气氛诡谲。 不大不小的花架下,傅凌止和温牧凉各据一头。 温牧凉手里轻轻地颠着高脚杯,眼含笑意,他的眼神没有傅凌止那么深邃,可是里面一片混沌,点点泛桃花,像是隔着一层帐子,谁也看不分明。相反的,傅凌止的眼珠如墨,一抔一抔流动的黑,深邃犀利,不怒而威。似乎是又有那么些忧郁,配合着他刀削般瘦削的轮廓,棱角分明便显露了出来。 两个男人身高差不多,傅凌止略胜一筹,他是那种军人一般杆子似的直,而温牧凉相对来说,纤细得比较阴柔。傅凌止的帅气和冰冷来的很稳,温牧凉的温和与文质来得飘忽。 就是这样的两个男人,包含了全部男性中九成的魅力。夜仿佛都能被他们吞噬。 谁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或者都在等对方开口。温牧凉一派闲适,傅凌止则又是那种让人看了想打哈欠的表情,懒散,颓靡。 夜深,露凉。傅凌止穿的不多,自从苏黎世回来后,他大病没有,小病不断。深秋的夜总是能凉到人的心里,拉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心也披上了霜露。他动了动,换了一只脚,依旧把沉重的背脊靠在架子上,眼睛盯着音弥刚才离开的方向,小路在黑暗里延伸,除了风,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温牧凉看到傅凌止第四次看表,他扬了扬嘴,放下高脚杯,微微往他靠近了两步,菲薄的唇一张,红酒醇厚的香味四溢。 傅凌止习惯性的皱了皱眉。 “傅军长,要说起来,自从小醉死后,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真想知道你的脸是什么做的,这么多年摆不出别的表情,到底是因为太痛苦还是太习惯?”温牧凉斜斜地睨着他,似笑非笑,眼睛里的雾却愈发饱满。 傅凌止又侧了侧身,头微微往前伸,眯着眼睛往黑洞洞的小路看了很久,最后确定并无脚步声,他转过脸,实在没什么兴致地瞥一眼温牧凉,轮廓绷得有些紧,可看起来却并不输阵势,“不管是什么做的,总好过你那张阴森森的橡皮泥脸。不管捏圆搓扁,你都是那副够欠扁的表情。” 温牧凉扑哧一声,竟哈哈大笑起来,他后仰着身子,在不大的花架撑开的小棚子里来回走动,“不愧是傅军长,很能忍耐。” “你也不错。稍逊一筹而已。”傅凌止的声音很沉。 “果然你和薄音弥是天生一对,说到这,我可真不好意思,横刀夺爱惯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 傅凌止蹙眉,见温牧凉已经有进入话题的趋势,他攥了攥拳头,不动声色,“温牧凉,我懒得和你打官腔,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难道我天生就长着一副谈条件的脸?不会吧?我觉着我还挺帅的。傅军长,你那几个臭钱我也有,你那点权利我更不觊觎,所以我还真鄙视谈条件。好不容易勾到了你前妻的芳心,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你的那几个条件就放手呢?这游戏才刚开始,你继续装傻,我继续当庄家,我还真不懂,你就把你的那个什么苦衷说出来也没事吧,怎么,为了小醉宁愿被你前妻误会到死?”温牧凉的笑声飘荡在松散的夜空,很有些欠扁的味道。 傅凌止将放在西装裤兜里的手无声握紧,隐约可以听见骨节折叠的怪异声音,可想而知,他下了多大的力。腮帮子有些鼓,要吃上下咬得紧紧的,短发没遮住的鬓角,青筋突兀。他眉间的那股杀气让温牧凉越发开怀。像温牧凉这样百炼成钢的家伙在傅凌止凌厉的气场面前是毫无反应的。 “温牧凉,你是不是特开心?拿着小醉的痛当作要挟我的把柄,你是不是特扭曲地高兴?我告诉你,小醉已经死了,她怎么样与我无关。我是只能吃你的哑巴亏,我是不能告诉阿弥我不救小年的苦衷,我到死也不会说。因为我爱她,可你呢?你多可悲。你尽管继续折腾我,利用她对我的恨和她联手对付我,我已经做好让她恨我到死的那一天的准备了。” 温牧凉定定的看着他,“哟,还真没看出来,堂堂霸气无边的傅军长竟然是个痴情种!这可不得了,你全心全意想着她,她恩将仇报,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点不平衡?不可能的,傅军长,你看到没,我妻子看到你和倪泪瞳一起走进来的那种眼神,你以后的日子难过咯!” 傅凌止紧蹙着眉,一声不吭。他又何尝不知道呢,他又怎么会无耻到和她昔日的闺蜜黏在一块儿。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 当年确实是他的错,他要赎罪,可他不会让倪泪瞳嚣张太久。他现在处境基本接近万劫不复,他只能背水一战。 【216】心跳得太快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宴会结束时,四个人也尴尬了一阵。傅凌止自顾自地把车开到音弥站着的地方,温牧凉紧随其后,这势头,就把倪泪瞳一个人晾在一边儿了。众人都有些看好戏的姿态,音弥是自得其乐的。 最后还是倪泪瞳自己给自己解了围。她一袭宝蓝色吊带长裙,衬得腰身纤细,面目白皙,尤其是身上那条薄如蝉翼的披肩,可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音弥虽也穿得不多,但比之倪泪瞳就要厚实多了。深秋的夜,凉风飕飕,倪泪瞳一个人尴尬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扔在一边,身体又抵不住寒气,只得瑟瑟发抖。 音弥闲暇地哼着曲儿,余光时不时看她一眼,越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越想笑。 而傅凌止这边倒是很有耐性,他高峻挺拔的身姿伫立车边,也不知道到底是人装饰了车还是车装饰了人。总而言之,那是相得益彰。他寡淡地看着音弥,不说话,意思是等她上车。音弥却看着傅凌止身后同样伫立在车边,一脸温润的温牧凉,与之相视而笑。 果不其然的,就看到傅凌止用拳头堵了堵薄唇,再放手时,菲薄而略显苍白的唇紧紧抿着。 音弥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嘴角,媚眼如丝,皓腕如雪。身后是众位达官显贵,傅家老爷子和谷舒晚就站在音弥斜后方,音弥可以感觉到他们灼热的视线,她慵懒地耸了耸肩,在众人都猜测她会进谁的车时,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泪瞳,你先请。”音弥终究是聪明的,温牧凉和傅凌止同时为她停车,这对倪泪瞳来说的确算是一大尴尬,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她不好做选择,一个是前夫,一个是现任,所以还不如干脆把这个难题推给倪泪瞳。倪泪瞳当然会进傅凌止的车,那就意味着,她会得罪傅凌止。因为傅凌止想要的是自己。 果然倪泪瞳的脸色变了变,被冷风浇灌得煞白的唇此刻来说更是毫无血色,她偷偷抬眸,恍似不经意地瞧瞧往傅凌止那边瞄了两眼,然后迅速垂下眼睛,身子动了动,停顿,再冷着脸看了看一脸悠然自得的音弥,微微跺了跺脚,往傅凌止的车走过去。 音弥明显感觉到傅凌止的目光往自己身上锁得更紧了,他微蹙的浓眉,此刻来说,真的很喜感。 散场时的闹剧结束,温牧凉不慢不快地开着车,音弥坐在副驾驶座,一双冷淡的看向窗外穿梭而过的夜景。一片黑暗,她想念NIAN了,她更想念……小年了。她回来之后还没去过他的墓地,潜意识里拒绝去探望他。也许,让他安安静静的沉睡才是她这个妈妈该做的。五年,足够平复一切,可她心底的伤,她对小年的思念,却只能与日俱增。 温牧凉偶尔会转头看看音弥,见她情绪不佳,也就没有毒舌她。每个人心底或多或少会有不想让人窥探的地方。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他暂时性的放过她,虽然……他是那么恨她。从宴会中傅凌止的态度来看,自己的计划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实施,但他有的是时间玩,也玩得起。他不像傅凌止,有那么多牵绊。 到了酒店,温牧凉停车,很久之后,音弥才反应过来是到了。她缓慢的扭过头,看见温牧凉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就问,“怎么了?” 温牧凉嫌恶地观察了她好一阵,最后不耐烦地抬手朝音弥伸过去,音弥以为他要做什么,赶紧躲得远远地,不料他却只是沉着脸,修长的手颇为不耐地把她的脸蛋扭过来,面对着他,然后下手很重,在她脸上刮了两三下。 音弥低头才看到他食指边沿的水光。恍然一觉,是自己落泪了。 她赶紧不顾形象用披肩擦干净脸,“再见。” 刚要下车,温牧凉又扯住她,头凑过来,音弥最是讨厌他的这一套不动声色,她喜欢明面上的来往,温牧凉这个人处处透着阴森和不确定,可她没办法动弹,半个身子已经出了车门,半个身子被他拉扯住,回头,瞬间就陷进了他暧昧不明的眼神里,有些凉,更多的是漠然,他的声音很低,很像夜里不太流畅的风,他说,“好好睡一觉。” 音弥一愣,察觉过来才觉得火大,猛然一下甩开他的桎梏,目光很直,语气很重,“温牧凉,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 然后就是不要命的往旋转门里跑,恍然间似乎还能听见身后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直随着风延伸至耳朵里,尖锐的刺着她的耳膜。她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嘭地关上门,身体下坠。深深捂住脸,叹息,休息了好一阵才起来,洗了个澡,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温牧凉给她的关于保利的所有资料,借着明亮的夜灯开始翻阅。 她回来并不是为了参加宴会走个过场气气傅凌止就完事儿的。这次,她绝不留情。 半夜喝了杯牛奶准备入睡,突然听到敲门声。 连续三声,停顿一两秒,再继续。很有礼貌,很谦逊。应该是客房服务。可是这个点儿…… 大概是脑袋疼,音弥没做多想,懒散的披着睡衣就去开了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头疼痛了。 那一道亮眼的白光,很久之后音弥才想起来那些光线并不是来人散发出来的,它们只是走廊的吊灯延展进来的。至于为什么会给她那种错觉,她想,大概是来人让她会这么觉得吧。 因为刺眼,音弥用手遮了遮眼睛,看清来人之后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拉紧睡袍敞开的前襟。似乎听到那人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音弥皱眉。 “半夜跑出来厮混,真不知道倪泪瞳是怎么看管你的!不会和当年的我一个样儿吧?”她漂亮的手不着痕迹地在左脸上摸了摸,然后又换到右脸,有什么办法呢,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面色看起来红润一点,才能给她那么一点点信心。 可是……心跳的还是太快了。 【217】孤男寡女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逆光而立,换了一身休闲西装,一脸倦容,有着深深的疲惫,大概因为穿着没那么正式,倒显得他俊朗的外表有些许邪性不羁了。 很高,挡住了门口所有的光,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投下层层暗影。 音弥看了一下时间,一点十分。她掀开淡色的唇,笑了笑,可真是个有意思的时间。双手拢紧胸前的衣襟,音弥既没有往里面退让他进来,也没有往前走,赶他出去。实际上她的表情是很有意思的,饶有兴致,不浓不淡,说不清道不明。 而当她终于能看清傅凌止的表情时,视线却只捕捉到了他微微蹙着的眉。 还是一贯的表情。 “怎么不说话?我有那么好看吗?一直盯着看,人家会不好意思的。”音弥快被自己的语气恶心到了,可是这样最有效果。 果不其然,傅凌止微微侧身,高峻挺拔的身形往门里面挤,音弥赶紧用纤细的身子堵住门,“干嘛干嘛?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傅军长,你行为很不端正,党白教育你多年。” 傅凌止绷着个脸,最后还是没忍住,稍稍翘了翘狭长的眼角,这句话她曾对他说过,五年前在医院,她踩了他一脚,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感叹,长长久久别离的时间好像只是他转身的一瞬。 “别想太多,我来看看你。” “宴会上没看够吗?你这样的行为对倪泪瞳来说实属欺骗,就像你以前也这么对我一样。”音弥的目光是鄙夷的。 傅凌止修长的手碰了碰皱得紧紧的眉头,头便低了一度,那个抽搐外加似在叹息的样子,实在是帅的一塌糊涂,传说中的男人味儿。他抿着唇像是在思考,漂亮到纤细还有孤单单烟草气息的食指弹了弹,然后抬眸,音弥一怔,被他明亮又放肆的目光震到了。 “阿弥,说话不要这么带刺儿。” 他的声音很沉,像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音弥很快就感觉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果然,半夜放人进来不是明智之举,尤其这个人还是他。 “你叫谁?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音弥歪着脑袋,兴趣缺缺的看着他。 傅凌止自顾自贴着她冰冰凉凉的身体,擦过她泛着女人味的睡袍走进去,脚步很慢,步子很大很直,然后音弥听见嘭的一声,沙发下沉的声音。再转头,他已经坐下,随意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被子,看也没看就往喉咙里灌了下去,然后如她所愿的看到他皱巴巴的眉间。 音弥捂嘴,那是牛奶,他最不喜欢的东西。 “咎由自取。傅军长,我这里可是有监控的,你不怕我把这段录像截取了给你的泪瞳看?不过你是花丛中的老手了,应该自由应付的办法嘛。哎,我实在困了,门在那里,请自便。”她说着,走到床边,竟当真不管不顾地蜷缩着身子躺了下去。 捂着心口等待心跳平静下来,很久很久,音弥猜大概有十几分钟,他一句话都没说,她甚至没听到任何动静。大概是时差没调过来,又或许是连日来的忙碌,音弥很快就睡着了。 傅凌止坐的沙发正对着床,床面不高,软软的,她一动,柔软如丝的身体就随着床面移动。她的那双泛着莹白的柔光的脚,傅凌止眯了眯眼睛,还是如同五年前一样,很**。**到让他神经紧绷。她本就瘦,所以很难察觉到体重的变化,但傅凌止知道有一个可以看出来的方法,那就是她的腰,扶风弱柳,此刻看来竟是盈盈一握还得空出半寸。 她没老,可是气质却变得凌厉了很多,和苏黎世遇见她的那段时间不一样,两年前他可以感觉出她对自己的恨意,而现在,他能看到的只是一团迷雾,她看自己的眼神,不爱不恨,像陌生人。 这是他觉得最悲哀的地方。 宴会结束,把倪泪瞳送到她家后,她有意留他,可他看也没看,开着车绕了大半个北京城,最后还是来了这里。其实她回国的消息,他是从肖黎川嘴里不小心套出来的。他不知道她回来干什么,毕竟五年真的不短。现在,他自嘲的想,他明白了,她竟然敢成了温牧凉的妻子!温牧凉有什么目的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可是为什么她会掺和进去?她又有什么目的? 阳光从浅色窗帘透进来的时候,音弥睁开双眼,突然起身环顾四周,猛然间想起来昨夜她当着傅凌止的面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思考了很久,倏地想起什么似的,她赶紧往身上看,然后松了口气,睡袍穿的好好的。然后她才发现自己被毯子裹得紧紧的,她想起来昨晚睡的时候并没有盖东西,毯子也在橱柜里放着,这么想来,应该是他。 自欺欺人的笑了笑,音弥起身,喝咖啡,梳洗换装,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看看时间,八点三十。她对着镜子笑了笑,然后到书桌前把昨晚整理好的资料放进公文袋,突然想起来这些关于保利的调查资料,昨晚她睡得太死,傅凌止看见了没? 她摇摇脑袋,不管看见没看见,结果是一样的。 她出了电梯,让服务员把车开过来,然后往保利大厦开去。下车之前音弥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暗地里以另外一个名义为保利提供顾问有一年多了,可是当她现身时,傅凌止知道那个所谓的Viola就是她,不知道会作何反应。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期待的。整了整衣装,头顶是不太热烈却很绵柔的日光,进了大堂,前台小姐很有礼貌,音弥感慨大公司果然素质都不一样。 前台小姐带着她进了电梯,电梯在三十五层停下。 “Viola小姐,沿着走廊右拐,经理办公室就在第三间。” “谢谢。那么,再见。“ “再见。” 【218】咸猪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四处看了看,确实是一个挺大的公司,还好以前和傅凌止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来过保利,不然可能会有老员工认出来,纵然五年有所变化,纵然妆容和五年前也不一样,可她还是会担心。 装潢风格简约,最大化的利用每寸空间,确实符合保利这样凌厉做派的大公司。音弥觉得赏心悦目,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格子间工作的人们各个面容严肃,她吐了吐舌头,又摸了摸包包的带子,再度看了看一身的行头,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处,然后才往经理办公室走去。 她知道傅凌止的办公室不在这一层,这栋大楼一共五十层,他的应当比三十五层高得多。他那样心气的人,一定愿意站得很高,把万物尽收眼底。从今往后,恐怕趣事会让她应接不暇,想到这里,音弥竟然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扬了扬嘴,莹白温润的脸蛋上灵动的酒窝就蹦了出来,惹得路过的男同事们眼睛瞪得倍儿直。 到了经理办公室门前,音弥礼貌的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杂七杂八的响声,然后是慌慌张张气息不稳的一声,“进……进来!” 音弥一愣,不紧不慢的笑了笑,一双水润星光的眸子缓缓的转了转,然后自动让开两步,果不其然,两秒钟后,一阵烈风伴着浓烈的女士香水味儿刮来,再就是玻璃门嘭地关上,高跟鞋扑通扑通落荒而逃,音弥又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再等上个半分钟,才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秃了大半个头的经理正背对着她用办公桌隐去**,慌乱地整理着衣衫裤头,大概是因为某项运动而体力不支,他虚脱地满头大汗的转过身,目光在触及到音弥时,两眼一亮,还沾不明水光的厚厚的嘴张的老大,“你……你是……” 音弥自他眼里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活蹦乱跳的桃心,心里厌恶至极,可是她得保持形象,她在门口站着,黑色高跟鞋轻轻地摩挲着地面,随时打算逃跑的趋势,但小小的脸蛋上还是露出了笑容,冷淡而疏离,“经理您好,我是Viola。” 经理又瞠目结舌了,他知道Viola这个大名,一年多前的时候保利正经历着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当时就连现任掌权人傅凌止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张董联系到了一位传说中很彪悍的风险顾问,起先大家都觉得是扯淡,但是后来这位的出谋划策让保利迅速走出危机不说,这一年纯盈利就比前两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大家这才对这位神秘的从不露面的顾问师有了好感,也很好奇。 现在这一见,王卫东差点没留鼻血。他还以为Viola就算是个女人也肯定有四十好几了,资历摆在那儿啊,可如今一见,要不是真实年龄只有二十出头那便是这位铁定是妖精。 这白白嫩嫩的皮肤,这如水盈波的眼神,这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容貌,还有这玲珑纤巧的身段儿,最绝的是身上那股柔绵入骨的气质,可真真是光看到就能起反应! 王卫东暗自庆幸自己是第一个见到Viola这个小妖精的,他一定得趁着公司里那群狼发现之前把她拿下,天鹅肉必须是他的。 正在萎缩的YY的王卫东并不知道,不远处一脸淡笑的音弥也把他琢磨了个透,都说保利内部精锐得很,可这个经理一看就是个草包,和秘书在办公室胡搞乱搞不说,看她的眼神还**的,音弥一阵鄙夷。 清了清嗓子,音弥进入正题,“经理,请问我的办公室在……?” 王卫东这才后知后觉,圆圆滚滚的身体从椅子里好不容易挤了出来,满头大汗地凑到音弥身边,音弥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尴尬地笑了笑。王卫东也不是笨蛋,他自然是知道音弥刚才怕是看出来他搞办公室婚外情了,赶紧讨好道,“我马上带您去。这不,您要不先把资料放在我办公桌上,好吗?” 音弥狐疑,但还是踏着高跟鞋慢慢地走过去,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她也不知道放哪里。正为难间,突然腰间多了一双手,惊异之下猛地一看,不是王卫东那双咸猪手又是什么?! “喂!经理……呵呵,您这是做什么?”音弥赶紧镇定心神,心想实在不应该,今天她穿得多端庄啊。 “嘿嘿。美人儿,你比保利上上下下所有的小秘书还要漂亮上一百倍,今儿让爷好好伺候伺候你,嗯……瞧这香喷喷的……多自然的味道……” 音弥开始挣扎,推开他的手,他的一双又短又粗的腿又缠了上来,她无奈,“王经理,请自重!再这样小心你的经理位子保不住了!” “哟!吓唬我呢,你王哥哥我虽然不是董事长,可这么些年爬到经理这位子你以为我每个后盾吗?小丫头片子,你还嫩着呢!” “姓王的!我不是你可以惹的人!放开,再不放开我让你断子绝孙!”音弥也来气儿了,办公室向来是隔音的,但是不管隔不隔音,外面的人恐怕就连听见一声半响都会绕道走。还好百叶窗拉下来了,不然让她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呆? “断子绝孙?哈哈!美人儿,放狠话谁不会,来,给哥哥亲一口儿!” 王卫东恶心的手在音弥的背脊上隔着小西装乱摸,音弥挡了上面就保不住下面,她被他肥大的身体挤进桌子边沿,双手也被他固定住,正要抬脚一个狠劲儿往他胯里踢过去,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音弥抬眸的瞬间就看到地板上那双锃亮泛着冷光的FENDI皮鞋,那种怪异却恰到好处的彰显个性的款式在她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有这种独特的品味。 那双如墨一般流动的冷眸很快就把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印入了瞳孔。 忽然就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手停止了挣扎,身体停止了晃动。 【219】你有什么目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王卫东察觉到异常,他匆匆忙忙往门口看过去,差点摔倒在地。就差爬过去扑到来人脚下认错赏自己巴掌了。 “傅……傅董,我……这……其实这是……”王卫东牙齿打颤,在傅凌止凌厉到能杀人的气势下,他很顺利的说不出话来了。 音弥眼睛一寸不动地看着傅凌止,与他对视,好不怯弱,手却有些颤抖地把被王卫东撕破的衣领拉紧,她双腿站得笔直,秘密的颤抖着,黑色高跟鞋有王卫东鞋底的印子,很脏,她也不顾傅凌止在场,从包包里拿出纸巾,细细的擦拭着。 傅凌止修长的手一直抓着玻璃门边沿,然后不动声色的一动,玻璃门被大力震开,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步履很慢,步子很稳,只是放在身后交叠的双手拳头越圈越紧。如果光线照得到他的鬓角,那么一定可以看到淡青色的筋脉鼓了出来。 傅凌止这样的人不是不会白痴到问怎么回事的,他修长得有些过分的双腿几乎是在半跪着的王卫东身体上跨过去的,一派慵懒外加玉树临风的英俊模样,让王卫东自惭形秽,他走到屋子正中央,泛着莹白微光的指节轻轻地在半空中扇了扇,然后从峻廷的鼻梁下溜过,微微蹙了蹙眉,王卫东立马屁滚尿流似的爬到窗边,打开玻璃窗,又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子使劲擦了擦沙发,做了个请的姿势,傅凌止这才面无表情地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上,手往衣服兜里摩挲,音弥知道,他一旦烦闷,烟瘾就犯了。 可他是那么有修养的一个人,摸了摸,皱了皱眉,然后拿出手,放在膝盖上,搭着的腿微微晃了晃,吊儿郎当的模样,配合着他日渐沉郁的眉宇,很有些违和,可是要命的英俊。 音弥稳稳地站在一旁,静候他的反应。她知道,他肯定在故弄玄虚。 王卫东却是汗越流越多,秋高气爽的,窗户还开着,他甚至连浅色西装也快湿透了。“傅……傅董,这个,您是……” 傅凌止总给人一种无法主动开口说话的压迫感,此刻而言,王卫东正是这种感受,他看见傅凌止放在沙发边沿的另一只手,修长骨感的指节轻轻的敲击着柔软的沙发背,跟着他时间也不算短,每次开会,若是部门主管的策划书或者方案不过关,他也会是这副反应,王卫东又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直觉到自己可能完蛋了。 傅凌止敲了有几分钟,然后从鼻子里哼出了声音,很轻,可吓得王卫东就是那么一抖,身子差点不稳。 “去财务处结算这个月的工资。”傅凌止的声音很沉,没有过多的感**彩,他虽然蹙着眉,可并不见怒气,深邃的眸子暗沉如墨,不见动静。这样别人就无法从他的面部神色来猜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啊?”王卫东如音弥所料,往错误的方向揣测傅凌止刚才那句话的真假了,所以反射性的疑问了。 傅凌止换下那条搭着的腿,漫不经心地晃动着,很长,很直,很瘦削,很……好看。音弥移了移目光。 “没听懂?”他食指和中指指尖贴着鬓角,歪着脑袋饶有兴味地瞥了一眼王卫东,“身为保利一个小小的经历,多次私通秘书也不说,胆敢对我司高薪聘请来的风险顾问下手,王卫东,你说,谁给你的胆子?我吗?” “不不不!傅董,您听我说,事实是这样的……” “你说事实?难道你影射我看到的不是事实?从而暗讽我的眼睛有问题?”傅凌止忙不迭断掉王卫东的后路。 “不……不是!傅董,我……我真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傅凌止不耐烦的摆摆手,“忘了说,去财务部结算完这个月的工资之后,别忘了把你在这里工作三年的员工福利一并退还,好像听说你家那套价值四百万的别墅还是从公司请款买下的吧,这样,明天我找人去封了,然后拍卖。注意,是明天,你还有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整理整理收拾收拾。” “傅董!您不能这样啊!我认错还不行吗?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乱搞,我……”王卫东跪在傅凌止面前,苦苦哀求。 傅凌止不为所动,浓眉抬了抬,“乱不乱搞我没兴趣知道,你错就错在……”傅凌止抬眸瞥音弥一眼,声音阴森如地狱,“乱搞到她头上!我没让你家破人亡在北京混不下去已经够慈悲!再废话我让你连那点工资都拿不到!” 王卫东欲哭无泪,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傅凌止越来越铁青的脸,他终究没敢说什么,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窗外刮进来的略带凉气的风嗖嗖地在音弥背脊上绕着,她缩了缩肩膀,双手抱住了自己,依然笔直的站着。 傅凌止修长的食指已经从额头上放了下来,大概是久觉无趣,他站了起来,这才把那束明亮又放肆的目光彻底投到了音弥的身上。 音弥缩了缩肩,从刚才进门开始他就没正眼看过她,她又庆幸又失望,可现在,她宁愿他不要看自己,被他的目光炙烤,她无所遁形了。 怔愣中,他已经走了过来,抢过她抱在胸前的那一大叠资料,一张一张翻过去,很久,久到音弥几乎没有勇气抬头的时候,她猛然间察觉到他锐利刺眼的目光,像是能洞穿她的心思一样,他的声音很重,“你就是Viola?” 音弥不答,头低的很低。 他一把揪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能生生掐断,“竟然从一年多前就开始算计保利!说!你有什么目的?” 音弥疼得眼泪都快断了线,她就是倔着性子不回答,樱唇抿得紧紧的,好像生怕他会撬开逼着她给他一个理由一样,她相信,傅凌止这样的怪胎绝对做得出来。 【220】老没老试一试就知道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你的目的。说。” 傅凌止目光很犀利,是那种几乎能刺穿音弥皮肉的力度。音弥很难过,可是她不能难过。 “再问一遍,你目的何在!好玩吗?”他的眼神通常都是深邃的,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音弥缓缓地笑起来,莹白脸蛋上的酒窝深陷,要命的好看,却也要命的煞人,“我的目的多了去了,傅凌止,好好想,慢慢想,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他的眼神很危险,深邃又晦暗,看着宁静,可音弥却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熟悉的气势,他在生气。 “三十八的人了,虽然还是可以迷倒万千少女,可不敢这么生气啊,我都能看到你眼角细细的纹路了。”她眼神迷蒙,纤细的手不着痕迹地爬到了他的眼眸尾处,轻轻地抚摸着,傅凌止浑身一僵,峻廷的鼻梁淡定地抽搐着,他往后退,她靠过去,可他把她围着,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就有些暧昧不明了。 暧昧自然是给人看的,这时候,办公室门外捧着几本文件战战兢兢的秘书脸上表情很精彩,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刚才前台的LISA说来了位惊为天人的美女,不仅气质绝佳,长的也是沉鱼落雁,这一来不到俩小时,已经把公司里单身还是结了婚的臭男人们的心都给勾走了,她本来是借着签文件来见见这位,可不成想,这位也忒厉害,已经把保利上上下下众女都觊觎的傅董给绕在怀里了。 这也太……气人了吧! 傅董这样的男人,他的英俊和像烈酒般的男人味,还有周身自成的一股子贵气,即使走在人群里也会自然而然和常人分离出来。在公司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苍蝇蚊子,就连前一阵报纸头条的那个什么倪泪瞳,从他态度也能看出来,那是不冷不热。可现在…… 秘书皱眉了,看来Viola是个劲敌。 这厢秘书还在做思想斗争,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在对峙,傅凌止是躲闪的,音弥眯着眼睛,小脸上有抹戏谑的笑容,似乎掌握了他的弱点一样,还在不断进攻,傅凌止短短的青丝一直往后荡漾,直到极限。 “闹够了没有!”他斥她,声音却不重,带着一点鼻音,浓密的眉蹙着,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他简直拿她没办法,以前对待她的方式是错的,导致了她的离开,现在好不容易把她盼回来了,他却是不敢在毫无顾忌,也许是太过小心翼翼,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音弥最爱的就是他愠怒却不得发作的表情,她挑眉,再度靠近了几公分,傅凌止背脊上的骨骼突然咯吱了一下,两人都是一惊。然后音弥从他的紧蹙的眉头里看出了苗头,她樱唇微翘,淡定地笑着,“果然人老了。” 傅凌止菲薄的唇一抽,然后也象征性的扬了扬,音弥知道他没笑,因为他微微眯着的狭长黑眸里闪着不动声色的光,沉寂,冷郁,如多年前初遇她那边似笑非笑,他凑近她,几乎是唇对唇的距离,吐出的话差点没把她噎死,“老没老……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我记得以前,”他修长的手像藤蔓一样爬上了她莹白发热的脸,“你在我身下可都是……” 音弥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他,脸上的红潮一阵一阵,就是不退,与傅凌止拉扯间她不经意的就看到了门外踉踉跄跄站着的秘书,然后更加羞怯,只好强装镇定扶住桌边,站稳。 傅凌止也看到了LISA,他没什么表情地收了手,然后很自然地垂头解下衬衫的袖扣,那动作优雅到能让音弥吐血,她心里吐槽,果然披着人皮的禽兽就是不一样,看他脸色并无任何尴尬的成分,YY间,傅凌止再度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样,音弥可以确定,他绝对是在笑,虽然唇抿着,脸上的肌肉平躺,可他深邃的黑眸里那股笑意,她不陌生。 走到门口,傅凌止低声吩咐LISA,“好好招呼她,安排妥当。”、 LISA忙不迭点点头,音弥斜睨着傅凌止高俊瘦削的背影,他的肩膀还是那么结实,可她还是能看出来那十八刀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她竟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傅凌止回办公室后就把一年前负责找风险顾问的那几个高管叫了过来,冷着脸盘问了很久,答案都是一样,巧合。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五年后她回来,以温牧凉妻子的名义,他不是没看出来,她和温牧凉并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这么说,可能她在公司内部潜伏一年也是温牧凉的主意,他不担心她有什么阴谋,但他会忌惮温牧凉,那不是什么好鸟,心思深不可测,不好对付。他也并不是能全心全力管住保利,毕竟部队上的事情也不少。傅凌止这样想着,又把财务部的人叫了过来,给音弥结算了一年的工资,然后让秘书去把她叫过来。 音弥坐电梯到五十层,深吸一口气,脸上装了笑容,她知道傅凌止找她有什么事,她要做的是阻止,还好事先做了功课。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进来’,音弥应声轻轻推开门。 温婉而疏离的笑容,她微微躬身,“傅董,您找我过来……” 傅凌止从文件堆里抬头,比她还简洁,目光犀利如利刃,他从桌子旁边拿起一份文件,“签了它,走人。” 音弥假装微微一僵,“傅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被辞退了。”他衬衫前襟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他还是很白,不知道为什么在部队这么多年,他就是怎么也晒不黑。刀削般凌厉的轮廓,大概是反光,变得越来越深邃。 音弥稍稍紧了紧手,“傅董,我和贵公司签的合同里写的是五年,况且我不知道辞退我的理由是什么,是这一年间我没有为公司做出任何贡献呢,还是……仅仅因为我和你的私人关系?我想,如果是私人关系,傅董不应该公事私办。” 她的不卑不亢把傅凌止惹恼了,他眯着眼睛,冷冷的眸光直直的朝她射过来,“保利这么大个公司我来执掌,你算什么!我傅凌止从不耐烦给什么理由!现在开始,如果你继续站在这里就是妨碍我办公,保安会把你请出去。” 他修长的手泛着莹白的光,指着她,无端的让音弥觉得有些冷,她缩了缩肩,脸上的笑意三分戏谑,七分凄然,“对,你傅凌止办事从来没有理由,我竟然还傻傻地等了五年,我是有病,我疯了才会……”她动了动嘴,却没说下去。 傅凌止面色一僵,目光收回,沉重的身体猛地靠回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额头,似在烦忧,眉间那股沉郁若隐若现。 正僵持间,门外站了一溜儿人,都是公司里不大不小的部门主管,甚至还有一年前保荐音弥作为风险顾问的那个董事。傅凌止蹙眉,站起来,不耐烦地问,“什么事来这么多人?公司不用运营了?你们都是头头,不用管事了?” 一排人都是一震,战战兢兢,其中一个怯怯的开口,“傅董,Viola小姐对公司做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既然她好不容易肯现身,来公司总部上班,可喜可贺啊,我们想问问傅董,今天下班……是不是应该为她办个洗尘宴之类的……” 众人皆点头。 音弥笑而不语,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看了看傅凌止。 傅凌止觉得头痛,他是想悄悄辞退了她,摆平这件麻烦事的,可没想到她竟然耍小聪明先下手为强! 主管们都来了,董事也在,他也的确没恰当的理由辞退她,他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赶紧先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之后再想办法算了。他慵懒地摆摆手,“你们安排。没什么事都给我回去工作!”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呵呵地笑着,音弥也跟着他们赶紧退场。 办公室一会儿便静了下来。傅凌止双手插袋,站在墨色玻璃窗前往下看,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朦胧,神思也没那么清醒,他最愿看见的局面出现了,那就是她和他的战争,或者说,她是傀儡,他和温牧凉的战争。可是,或许留下她在身边放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呢,离她近一点,呼吸着她的呼吸,体会着她的体会,会那么幸福,不想放手。他的贪恋。 音弥走到洗手间,拿出手机拨过去。 “他竟然没有赶走你?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啊。” 音弥缓缓一笑,“和傅凌止结婚五年不是白结的,他有死穴。” “那就开始吧。” 【221】这是她受不了的温柔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六点半,音弥收拾好东西,一抬头,一众男同事就差把她可怜的小玻璃门挤破了。其中还有三四个面部表情极其友好的女同事,就是不知道内心在打什么小算盘。 音弥腼腆地笑了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她纤细柔美的身子一动,门外面波浪般的人群自动散开了。 “Viola,洗尘宴……”一个个子不高,身体微胖,年纪也不算小的男同事出声了。 音弥哪能不记得把傅凌止击退于无形的洗尘宴呢,可她得装作不在意不记得,她象征性地张了张樱红的唇,然后弯起一个温婉的笑容,“对呢,看我,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她赶紧放下大叠文件,“大家想去哪儿,我请客。” 众人讶异于她的豪爽,心想从国外回来的就是不一样,这么多人,不说去顶级餐厅胡吃海喝一顿,就是去那种不起眼的小餐馆那花销也不少啊,这可是京城,何况,吃完了肯定还有很多活动呢。 “呵呵,Viola小姐,您这话从何说起,能请到您这样的天才,是我们保利的荣幸呐,自然是我们请,呵呵,我们请。” 大概是光线足,更衬得音弥的皮肤白皙若瓷,她的眼形乍看起来没有丹凤眼那般独具特色,可是很耐看,越看越舒服,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着,像是两汪月亮湾,她的眼珠不是一色的浓黑,淡淡的茶色,看起来有些病态的柔弱,明澈剔透,让人看着很舒服。 这样的美,明显却不突兀,几个女同事暗暗忖道,这样的女人,不青涩,不纯熟,半明半暗,最是能勾人遐思。就连她们,也对她厌恶不起来。 音弥坐上车,不久就到了预定的地点,很大的酒楼,古色古香,很具北京特色,大概他们真的以为她从小在苏黎世长大,所以才会挑如此具有地方特色的馆子吧。她心情不错,虽然攻进保利,直面傅凌止,对她来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可是她没有办法。 走进包间,刚一抬头,傅凌止犀利的眼神就隔着长形餐桌朝她刺过来,他坐着,没有端正姿势,一手点着烟,修长的指节,指尖圆润,泛着屋子里昏黄的光点,隔着迷蒙的青色烟雾,他的眼神看起来更令人捉摸不透,很浓,很黑,还不见底,似乎是慵懒的,可眼神却是锐利的。 音弥只觉得头很大,怎么他也在,这顿本来她觉得会很好吃的饭瞬时便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席间,她味同嚼蜡。她坐在傅凌止的斜对面,傅凌止那一侧是单座,就他一个人,不经意地抬头四顾时,音弥总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却能让她脚趾头猛烈蜷缩的烟味,他好像一直点着烟,拿着筷子的那只手从她眼前晃过不到五次,他的手很薄,手背上淡青色的经脉很明显,他不爱吃饭。难怪会那么瘦。 这顿饭大家吃的很热闹,傅凌止和音弥却是各怀心思,音弥总是在躲避他的眼神,那么明亮而放肆,好像可以完全不顾及全桌人那么直白的冲她看过来,她很怕大家看出什么端倪,不停地去洗手间,开始还有男同事关切的问她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直到后来,她一起身,大家便心照不宣。音弥愤愤然想,邪恶的傅凌止,故意的,她高雅的形象啊!吃顿饭去了十二次洗手间,她又不是尿急尿频尿不尽! 酒足饭饱后,众人提议去**消遣一番,象征性的问了问她的意见,音弥反射性地瞄了两眼傅凌止,踌躇不决之时,众人已经零零散散起身拉着她直奔蝴蝶岛,这名字她熟,以前下了班不想回别墅,她就会叫上倪泪瞳去那里坐坐,喝上两杯,那里很安静,不是一般的声色犬马之地。 回忆起前尘往事,音弥不自禁地有些惆怅。倪泪瞳,她的友情。这世界上最无耻的便是真心,到了那一刻,说变也就变了。 下车的时候音弥的包被车门挂住了,霓虹灯光怪陆离,仔细解了半天她也没弄下来,同事们都进去了,她一个人像个傻子似的干着急,初冬的夜,冷到会让人想掉眼泪,音弥哆嗦着手,突然不耐烦起来,一拉一扯之间,落到身前长长的一撮卷发竟然被卡在了包包拉链和车门的缝缝里,音弥叹气,她真想砸东西了! 黑色漆皮高跟鞋扬起来就要踢到车门的那一刻,伸手有一股强悍的温暖袭来,然后是冰冷到让她心颤的手。 呼吸一滞,音弥反射性的吞了口口水,低头一看,在夜风中纵然惨白也能让她安心的那双修长的手,然后是清冽的烟草气息,很强势的男人味,颤抖的背脊碰到的是他瘦削绷紧的骨骼,很熟很熟,在苏黎世多少个夜晚都会疯狂想念到让她流泪的味道。 “人都是越来越成熟的,你怎么越来越燥气了呢?”像是叹息,更像是宠溺。 这是她受不了的温柔。 音弥怔怔地站着,身体像铁块,只要一动,就能触到他。 他的头微微前倾,绕过她的脖子,视线往她身前被勾住的包包那里看去,一边耐心地解,一边沉稳的呼吸着,那些从他肺泡里出来的气体,很像伏特加,一丛一丛往她脖子上钻,大概是她的皮肤太薄,被他拂过的地方,一寸一寸地抖动着,她突然觉得很热。 他绝对是故意这么慢的,故意折磨她。音弥很怕有同事出来看到这一幕,脖子上越来越烫,那温度逐渐蔓延到面颊,掀起一股红潮,纵然是五年的修炼,她也没能成神,心跳越来越快,爆炸的前一秒,她突然发力,双臂狠劲儿往后一抻,他闷声后退。 音弥用力一扯,拽起包包飞快的往里面跑。 傅凌止摸着被她撞疼的腹侧,微微躬身,视线却紧紧锁牢她的背影,目光陡然一深,如墨般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一股悲凉。 【222】死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主角是音弥,旁人自然爱起哄,音弥耐着性子,刚才在下面撞见傅凌止那一幕,余惊未收,潮红的脸蛋类似盛开的妖娆玫瑰,煞是好看。 包间很大,简洁的装饰风格,并不如一般**来的那般浓墨重彩,音弥安然地坐着,从她的角落里看过去,许是光线晦暗不明,傅凌止的侧面在黝黑的空间里显得颇有线条感,他的轮廓,没有温牧凉那般英俊中透着一股柔软,他从来都是硬朗的,尤其是生气的时候,那种让人无法主动开口说话的压迫感。 他很安静,视线似乎是定在硕大的屏幕上的,那上面画面闪烁,歌词一条一条跳过,晃了她的眼睛。音弥悻悻然回头,也没注意,抓起面前玻璃矮桌上的一个玻璃杯一饮而尽。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便传来暧昧的笑声。音弥不明所以,因为刚从吓死里醒来,她的眼神有些迷蒙,目光顺着笑声而去,那一瞬间,傅凌止不太自然的视线转移便落入她的眼里,他的目光很凉,一如从前那般可以冻死人。 很快音弥就知道为什么了,慌乱之中,她喝的是同事程伟喝过的酒,对于成年人来说,所谓的间接接吻完全可以熟视无睹,音弥知道,因为自己的外貌和突然归来的噱头,一众男同事肯定会各个都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五彩斑斓的淡色光线从她如黑缎般的发丝上一圈一圈绕过,音弥笑了,若是大家知道新来的美丽女同事和坐在他们旁边的傅董做了五年夫妻,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她唯一不满意的是傅凌止刚才的反应,他一喜怒不形于色,刚才那厚重的一瞥,让她很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样想着,音弥鬼使神差,拿起桌边的威士忌,又给自己倒满,连续三杯灌下去,饶是五年的修炼,她也有些不胜酒力,身体渐渐地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上,软软绵绵,好不舒服。 傅凌止不经意地又看了几眼,眉头越皱越紧。旁边坐着的几个搔首弄姿的女属下只可远观,不可靠近,她们并不是冲着音弥才出来的,她们只是猜到了洗尘宴,傅董必定会出席,能与他多相处一秒便是一秒,可现在……气氛全让那个可恶的Viola给搅黄了,莫不是傅董这样品味与众不同的男人也喜欢美女? 男同事们平时工作想必也比较压抑,一有机会放松便哗然失了稳重,不断强话筒争做麦霸也就算了,酒也是服务员端来一盘子稍一盘子,音弥到觉得没什么,她偷偷往某个方向看了两眼,某人就像雕塑,动也没动,煞得旁边几个如花似玉的女秘书们战战兢兢,音弥陡然一笑,抓起玻璃桌上的杯子又要往下灌,旁边坐着的程伟红着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凑过来,亲昵地不着痕迹地贴着音弥,嗓音故作低沉,“Viola小姐,威士忌后劲太大,你这样喝恐怕……” 音弥一愣,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埋没在刘海下纤细悠长的黛眉,转而笑靥如花,话是对着成为说的,视线去在空中飘来飘去,若有若无投往某个方向,“程先生,你说什么呢!”她娇嗔,如若凝脂般的柔荑还有木有样地伸到空中,往程伟的身上扇了扇,“别看我弱女子一个,我可是千杯不倒哦,不信吗?不信和我来试试嘛……” 啪―― 话筒突然坠落在地的声音,将音弥的神思牵引了过去,摔倒在地的话筒在傅凌止笔直修长的腿边打了几个跳,不动了,刚才还在唱歌的一个男同事惊悚万分得盯着话筒,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傅凌止的动静,音弥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傅凌止这样的性格,是极其不适合于部下同乐的,有军队来的臭架子,也有身为军长的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优越感。他看起很容易生气,太阴沉。 上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包间,这一刻,沉寂如海。 傅凌止顿了顿,缓缓躬身,修长的手捡起脚边的话筒,他的头发很短,可饶是这样,音弥还是没能看清他的眼神。 是的,他的眼神,通常是看不清的。以前是深邃到能让人痛彻心扉,而现在,同样深邃,却不再是伤人的,而是自伤。深邃到让人心疼,当然,不可能包括她。 “下面就由Viola给大家来一首。”他沉稳地翘了嘴角,眼眸尾端有不深不浅的纹路,这样便让他看起来笑的很真切。 音弥只觉得当头一棒,她不知道傅凌止发什么神经,在她的预测里,傅凌止为了不让大家知道他和她以前的关系,应该是会能躲就躲的,这样主动整她,存的什么鬼心思! 音弥不知所措,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下像个傻瓜似的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却又听见他不高不低地对身边的秘书吩咐,“替她点一首Sofia Jannok的Liekkas。” 音弥一怔,半天作出不反应,这么多年,时间在过,他就好像一直停留在五年前,把她的死穴记得这么清楚,关键时候给她难堪,她不知道刚才因为什么事又惹着这位大爷了! 这首歌,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每逢**KTV,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唱的。因为这几乎是她会场的所有歌里唯一能让她走调,对她来说,难度最大的歌。 “对不起!”她突然洋装痛苦的样子,黛眉紧蹙,面色苍白,紧咬着下唇,“我……我好像要吐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夺门而出。每一次傅凌止要拿这首歌捉弄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反应,逃。 傅凌止笑的很含蓄,拢了拢蓝白条纹衬衫,犀利的目光往程伟的方向看了一眼,隔了大概一分钟,不发一言,出去了。 音弥在空旷的大堂里多了十分钟,看样子差不多躲过一劫,她大洗手间补了妆,往回走。 经过拐角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阵风闪过,接着就是她猛然间被桎梏的右手。 抬头一看,神色不明的傅凌止。 【223】丢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就这么奈不住寂寞,一个丹尼尔满足不了你?”他眯着眼睛,黑眸深邃而危险,英俊的侧面凛冽而嘲讽。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体一丝一丝扎在她的脖子上,吹在她披散的长发,有点烫。即使这么烫也没能熔掉音弥那颗越来越冷的心。 “三年前你不就知道我奈不住寂寞了?我和丹尼尔,早成了过去。不过我再怎么奈不住寂寞也不像傅董,闺蜜和妹妹都能纳入怀下。是不是?” 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的,可此刻,傅凌止的面色却好像变成了旁边光怪陆离的冷硬墙壁。 “明知道身边都是男人还喝这么多,你给谁看?回家去!”他揪住她的手腕,柔滑凉透,他顿了顿,用力往下压。 音弥吃痛,“家?” 她眼神迷惘,怔怔地仰着头看他,那双茶色的眼眸里全是他愠怒的样子,傅凌止眼神一闪,躲开。 “……我没有家的,我的孩子也没有了。”她忽然动了动,任他拽着手臂,很疼,她却笑,因为疼痛能让她在他面前保持一定的清醒。 傅凌止一僵,喊住前面侧身而过的小弟,又在西装裤袋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串钥匙,“去停车场专用车位把那我的车开出去,军牌号。” 小弟一怔,立马明白过来,硕大的京城,无论哪个高档一点的夜店都会有专用车位,车位不多,带军牌的就更不多了。 交代完,傅凌止并没放手,音弥也不挣扎,费力不讨好的事她以前做得太多,以至于现在她累了,一点都不想动。 他很高,背脊挺得笔直,站姿很好看,侧面更魅惑人心,从音弥的角度看过去,他轮廓太深邃,总给人一种闭塞的压迫感,他不开口说话,谁都不会愚蠢的先开口。他的身体,他的侧面,他的温度,他手虎口处的茧子,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现在不是以前。 再触碰,再感受,她更难过。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不是那种若不经意地看,是明目张胆的观察和轻佻的扫视。他就是这样,明明错了,却好像永远都是对的。就连小年快死的那个时候,他也没低声下气过。她恨他。 “故意把我激出来,说吧,什么目的?”江南女子都不高,可是身段看起来却匀称形长,柔美细致。她仰着头目光灼灼,大概是有点累,她歪了歪脑袋,一头波浪般的卷发往一边撇过去,那么美。 傅凌止抿着的薄唇稍稍松了松,“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薄音弥,你尽管变,面目全非时我还是能认出你。” “哦?那我被一万个男人上过……我还是我吗?”他的神情越危险,她越是上了瘾一样想要去挑衅。 “薄音弥,”他倾身低头,淡淡的烟草气息往她身上飘,蛊惑人心的狗一样的味道,她厌恶,却在贪恋地闻了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应该要厌恶,他紧紧地盯着她,“不会说大话就不要说,丢人。” 她气结,依依呀呀哼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鼓出来的眼眸很生动,他看的越来越起劲,饶有兴致地弯了唇。 音弥出离了愤怒,脸上那层淡如水的伪装再也装不出来了,她挣扎,他的手像铁圈,完全的桎梏,她一阵乱打乱踢,他毫无动静,只是气息微喘。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从他裤袋里传来。傅凌止皱眉,松开一只手去拿手机,音弥想趁机把手腕抢出来,可是两只手也抵不过他一只的力量。 音弥看不清屏幕上的名字,傅凌止已经接起电话。 “怎么?” …… “我现在就在,嗯,你没空吧?” …… “下次,嗯……” 音弥专注的和他的手作斗争,挣扎到最后,精疲力尽,他身体动也没动,她火大,冲他吼,“傅凌止你个疯子,放开我!” “……音弥?” 手机彼端传来的疑问,傅凌止开始没在意,而后蹙眉,他冷眼看了看音弥,松开手,走开几步,压低声音,“听你的口气,好像已经知道她回来了一样,怎么没告诉我?” 肖黎川猛然间顿住,刚才听见她的声音他还奇怪不是她不让自己和傅凌止说她回来了的嘛,怎么反倒她和傅凌止在一块儿,可是…… “哈……我刚才听着声音像而已,她怎么会在呢?” 傅凌止神色莫测,缓缓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渗人得紧,“肖黎川,你早知道她回来了,你没有想过要告诉我还是她不让的?” 肖黎川被他噎住,苦着脸,“我在机场偶然碰到她。” 傅凌止冷笑,“是不是这五年她的行踪你都了如指掌,甚至当初她突然离开有你的帮助?” “傅凌止,玩笑开大了。”肖黎川正了正声音,平静道,可心跳得有些快。 傅凌止凝神,什么也没说,啪的挂断,转头一看,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他赶紧下令封锁所有出口,五分钟后,她被发现躲在一个没人的包间里,傅凌止把她拖出来,半抱着,铁一样的手臂,她挣扎无力,到最后干脆从了他。 他把她带下楼,一路贴的很紧,等音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上了他的车。 “你就这么撂下那一大堆人不管了?”音弥鄙夷。 “付账了。” “带我去哪里?” 他不回答。 一路无话,音弥喝了些酒,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不过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害怕了。 到了的时候,音弥已经陷入熟睡,傅凌止抱着她上楼。佣人都被遣走,他撸起袖子走到厨房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包茶叶,泡了浓茶上楼,她睡得很安稳,他坐在一边痴痴的看,手不自禁地爬到了她柔白滑嫩的脸上。这么多年,时间好像真的没从她脸上走过一样,她还是当初的她。 看着看着,慌了神,头低下去的一瞬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啊!金牌!没有你我生亦何欢!(这是一个撒狗血的季节)】 【224】更深的内情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也许是看得太入神,傅凌止察觉到的时候,身后已经站了一具温热而略带愠怒的躯体。一瞬间,倪泪瞳几乎可以感觉到微微敞开的窗户外透进来的那股不算柔和的风刮过她毫无防备的脖子上的皮肤的感受。 顷刻僵硬。 “谁准你进来的?”傅凌止微微侧了侧头,视线却并没有从音弥脸上移开,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有种像是沙砾渗入心脏的压迫感。 如果音弥醒着,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倪泪瞳涂了几层粉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 傅凌止的耐心一向有限,他很不高兴盼了那么多年属于他和她之间的安谧被人搅合,这下,他的目光从音弥脸上缓缓跳开,落到倪泪瞳眼睛里的时候只剩下淡淡的威严和不动声色的凌厉,“出去。”他说得很平静。 倪泪瞳的肩膀微微缩了缩,更显得她孱弱的身体纤细若丝,她勉强笑了笑,“你很晚都不回来,我担心你,就到这边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还有……”她目光微转,眼神已变,凉凉地扫了音弥一眼,那个‘她’,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傅凌止很不耐烦,猛地站起来,高俊的身形往倪泪瞳身前一凑,那双十二公分的细高跟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 “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我去不去你那里,这些都不是你能管和该管的事。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样子,”傅凌止倾身,逼近她,那样凛然决断的目光,把倪泪瞳好不容易建立的勇气给杀个四散,“其实也称不上合作,我和你的关系,说来是我的失策,你说是吧?”尾音上翘,低沉优雅,目光阴沉,他略带嘲讽式地盯着她。 见他意有所指,倪泪瞳握着包包的手紧了紧,再抬头,她已经笑靥如花,虽然有些僵硬,“你说的,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样子,你半夜抱着别的女人住进我和你的家,什么意思?傅凌止,我不怕你。” 傅凌止怪异地笑起来,眼角的纹路看起来真实又自然,“我和你的家?倪泪瞳,你得了失心疯是吗?这是别墅,我和阿弥的家,五年前是,五年后的今天也是,永远都是!”他刻意压低声音,腮帮子雇了起来,那股狠戾劲儿似乎能吞噬一切。 倪泪瞳悲戚地撇撇嘴,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你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清楚!别忘了,我手里有最后的王牌,只要我告诉薄音弥,你和她这辈子休想再有任何可能……” 傅凌止猛地扑上去,修长的大手捂住倪泪瞳的嘴,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她往门外托,挣扎间倪泪瞳没合上的包包里掉了一支口红,和洁白光滑的地板摩擦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砰―― 房门关紧。 这一觉音弥睡得很死,时间够长,可她并不安稳,梦境一个一个转换,天马行空,纷繁复杂。大部分是五年前光怪陆离的画面闪过。翻开沉重的眼皮,音弥揉着昏昏沉沉的额头起来,心里百感交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梦到小年了,以前经常被有关小年的噩梦缠绕,使她不得轻松,可现在梦不到了,她又开始惊慌失措,她不能忘了他,她的小年正孤单的躺在地下,她要为他报仇,她要从傅凌止嘴里问出个所以然,不然她就是死也不甘心! 找了很久找到了床头的壁灯,打开看了好一阵,现实与虚晃交错,很久她才想起来这是别墅。 嘴角轻轻一扬,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感慨,时隔五年,她竟吃错药了般又回到了当初一切恶梦开始的地方。是傅凌止带她回来的吧。 他人呢? 音弥下床,鞋子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这样冷到骨子里的触感能稍稍充实她那颗理应是空虚的心,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和傅凌止的卧室在走廊的最里间,别墅有点大,二楼有两个书房一个杂物间,一个影音间,其他都是客房。 脑袋还有些犯晕乎,音弥只好用手扶着墙壁,慢慢的走,脚尖着地,走起路来便没有声音。口有点渴,她理所当然的朝楼梯靠过去。 楼梯口的那间房就是书房。在离了差不多十来步的时候,音弥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出声响。走过去,门没关紧,苍白的光线从里面延展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层一层深浅不明的暗影,音弥皱眉,越走近声音越清晰,她听不真切,于是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傅凌止,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像这样算了?你以为你会得逞吗?要是她知道当年你竟然是为了那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放弃……” “闭嘴!自己走,别让动手,我还从来没对女人动过手,你别逼我开先例!”傅凌止的声音有些粗,带着微弱的喘息,似乎怒气不小。 音弥皱眉,那个女人的声音……她耳朵贴着门框边沿,凝神细听。 “对女人动手?呵,我绝对相信你说到做到。凌止,她爱你是爱你,我爱你难道就什么都不是吗?不带你这样偏心的,我也知道,爱情都是自私的,我没让你爱我,我只求你别拒绝我,让我对你好,让我看着你,让我站在你的身侧。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就能熟视无睹吗?薄音弥她为你做过什么?我不明白!” 傅凌止双目平视,不带半点波澜,语气依旧生硬,轮廓更是深邃,“别说这些没用的。” “当初你为了温醉墨找我,当初你答应的我好好,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多少年,我都在你身上耗光了,你还让我怎么样?我甚至为了你和薄音弥做了那么多年好闺蜜,你还让我怎么样?圣人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真的没办法了……”倪泪瞳说到最后,竟嘤嘤哭泣起来。 门外,音弥黛眉越蹙越紧,傅凌止就和倪泪瞳,看来有更深的内情,这件事怎么越看越迷雾重重了呢? 她决定出场,身子慢慢跨出门框边沿,倪泪瞳目光一偏,眼神突然现出诡谲的笑意,半湿的杏眸一转,身子已经向傅凌止的怀里倒去。 傅凌止不明所以,目光不经意往壁橱的玻璃门上一瞥,他顿住了,音弥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光着脚。 不知道站了多久。 【啊!金牌!没有你我生亦何欢!(这是一个撒狗血的季节)】 【225】误人好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一贯最讨厌的就是女人那颗七窍玲珑心,想的多,相对的做的也多。 那些不该动的歪心思都体现在了她们的行动上,这点而言,他喜欢音弥就是因为她即使有什么想法也表现得不明显。倪泪瞳就差多了。 傅凌止看着音弥的眼神是心疼又复杂的,他的脖子上挂着倪泪瞳那两条如蛇一般的纤细手臂,傅凌止再回头,倪泪瞳眼里的他已经化身成了怪物。 他顿了顿,什么也没说,他没有着急的神色,也没有尴尬的向音弥解释这个解释那个,傅凌止即使被捉奸在现场也能从容不迫,音弥暗暗冷笑,这就是传说中大人物的气场。 倪泪瞳抓得很紧,余光里瞥向音弥,眼神三分担忧气氛倨傲。音弥看得很清楚,却着实没有入这僵硬的戏。太老套。 可就算音弥再如何麻痹自己,也改变不了傅凌止和倪泪瞳相拥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力。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事,不同的人做,怎么想都有点戏剧性。 三个人都没说话。暗沉入海的房间,一片死寂。 忽然傅凌止俯瞰一眼倪泪瞳,蹙了蹙眉,很快地一侧身,倪泪瞳缠得很紧的双臂就那样无措的被抛弃在了半空。失去依靠的她高跟鞋在地板上晃了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音弥低头,盯着自己苍白地显得很单薄的双脚没说话。再抬头,倪泪瞳已经整理好了脸上的慌乱和尴尬,向她走了过来。 “音弥,酒醒了?”倪泪瞳皱了皱鼻子,神色嫌恶地嗅了嗅,然后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站定。 音弥懒得抬头看她,稳稳地站着,揉了揉鬓角,只觉得头痛。 “头痛是你的老毛病了,还喝酒!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倪泪瞳亲昵地走过来,手刚触到音弥的蕾丝衬衣,音弥一把推开。 她一愣,然后僵硬地笑了笑,叹息似的说,“你尽管恨我,可是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也不小了,别这么喝酒折腾自己。” 音弥动了动樱唇,大概是酒醉刚醒来,她很渴,然后似笑非笑歪着脑袋观察倪泪瞳,不想错过她每一寸表情,好像她脸上贴着一层皮一样的假,倏地,音弥笑了,“泪瞳啊,我想有些事傅董肯定没胆子告诉你,其实呢……”她凑近倪泪瞳的耳朵,目光直直地看向倪泪瞳耳侧后面的傅凌止,莹白剔透的脸蛋上,笑意加剧,“其实我就在傅董的公司里工作呢,今天是我的洗尘宴,傅董亲临哦,然后我喝醉了他还老好人把我抱回了你和他的家。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打扰两位了,瞅瞅我这个电灯泡,太不懂事啦!” 音弥时而撅嘴,时而调皮地眨眨眼睛,灵动出挑,话说的滴水不漏,她明显感觉到了倪泪瞳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僵硬的身躯。 倪泪瞳错愕之际没忘了回头用眼神询问傅凌止,只可惜傅凌止只是安然自得地站着,目光定在音弥身上,神色并不半点被戳穿的窘迫,倪泪瞳暗自叹了口气,放在双侧的拳头约我越紧,缓了缓神,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后她又慢慢装上笑容,“你指的是这回事呀,这事儿凌止和我商量过,算起来还是我提议的呢,音弥你刚回国,什么事儿都需要重新安排和准备,所以我呀就托凌止帮忙顺带的照顾你一下。” 音弥炯炯有神地看着倪泪瞳,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得倪泪瞳心下一惊,她不过是误打误撞为了挽回面子将计就计的,事实上,她从音弥嘴里得知这件事差点没被气死。 音弥自然知道倪泪瞳在胡说八道,因为一年前她就以风险顾问在保利混的风生水起,倪泪瞳这样自以为是的顺藤摸瓜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她也不点破,侧目不着痕迹的往傅凌止俊逸但却冷然的面上一瞥,见他无动于衷,视线很直的凝视自己,音弥微微低头,脸上泛起一股红潮,欲语还休的样子,看的倪泪瞳又是一阵火起。 刚要发,音弥见好就收,暧昧地看了看既不天雷也不勾地火的二人,再自动忽略忽略傅凌止深邃黑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留恋,“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马上离开,毕竟误人好事不是我风格。” “我送你。”傅凌止终于出声,三个字,简洁明了,是他的风格。 他往前走了两步,修长的手就被人拉住。 “凌止,我身体不舒服,好像感冒了。”倪泪瞳的声音嗲的音弥都忍不住咂舌。 傅凌止蹙眉,理所应当地想要甩开,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倪泪瞳的手很冰凉,温度低的有些过分,他有些苦恼地看了看倪泪瞳,又转头看音弥,音弥却只是笑着,抬了抬自己光着的脚,趁他没反应过来已经夺门而出。 黑暗中,音弥苦笑,她可不稀罕他的那点心疼!最好是这对狗男女白头到老算了,这样她那点可怜到无以复加的心思就能夭折掉! 因为走得太急,到了门口音弥才发现自己光着脚,醉了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傅凌止把她的鞋丢哪里去了。还是很长的一道走廊,壁灯散发出乳白色的光,点点滴滴地洒在地上,走到门边的壁橱前,她不经意的弯腰看了看,竟然在壁橱右下角发现了她五年前穿的鞋子,和傅凌止的交错乱糟糟的放着,甚至还有一双小小的旅行鞋,那是她带着小年逛街时帮他买的,小年多病,很少出去行走,所以那双鞋看起来还很新。 音弥颤抖着手把那双鞋掏出来,仔仔细细拍掉上面的灰,抱在怀里,目光怔怔不知道看向哪里,再回神时,乳白色光线照出了她面前地板上的那一小滩水渍。 吸吸鼻子起身,穿上鞋,又把那双小小的旅行鞋抱在怀里,音弥开门走了出去。 【226】遇见傅行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出了门音弥才想起来,她是傅凌止带过来的,她的车还在**呢!这下好了,别墅在郊区,得走个五六分钟才见公路,大晚上的,马路上也不见得有计程车打。 音弥拢了拢衣襟,提着包包快步往外走。 她懒得去想傅凌止和倪泪瞳在别墅进行什么活动之类的,越想心便越乱,她告诉自己,回来不是为了被那些混蛋玩,而是要玩够那些伤害她的混蛋们。 大冬天的,寒风萧萧,虽然冷,可音弥走得很快,没几分钟身上就开始冒汗。路灯照出她形单影绰,光线晕染下,浓浓的雾。 走出了警备区,又是一条长长的马路,偶然会经过一两辆高级跑车,音弥呵了口气,把手放在衣服口袋,因为是洗尘宴,她穿的浓重,衣服却不够厚,走了这么久,身体接近麻木。 快走到市区的时候,沿途经过一辆兰博基尼,车速很快很嚣张,音弥正要腹诽一番,不料驶过去的车一个急刹,再一个漂亮的倒转,滑到了她身边。音弥一惊,这样的事她不是没遇到过,单身女子走夜路,总是容易是非多。可恶的傅凌止!就算她和他现在没有关系了,为了她的人身安全,他也应该送一送的! 兰博基尼停稳,车窗滑下来,夜太黑,除了模糊的轮廓音弥什么也没看清楚。可等她接着路灯微弱的光芒看清楚坐在车里的人时,她还是惊诧了一把的。 “傅行止?”音弥黛眉轻蹙,茭白的脸蛋上收不回的惊讶就那么摆在那里,这一晚上该碰到的不该碰到的人全部凑齐了! 傅行止眼神有些迷蒙,音弥从他身上不难闻到些许酒味,他神色很淡,目光却很专注,紧紧锁住音弥,这给音弥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薄……薄音弥?真是你,命运弄人的,哈哈。”傅行止明显有些微醉了,虽然吐字很清晰,可他的话和他的神情很相违和。 音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原以为岁月不走过的人只有傅凌止那妖孽,没想到傅家的都是妖孽,傅行止今天四十刚好,这乍一看,绝对不输时下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罢了。 音弥不禁腹诽,这些人都吃什么过日子的,莫不是龙肉吧? 想了想,她又笑自己妒忌心太强,“我和温牧凉一起出现在家宴上,你不知道?”她连寒暄都省略了,五年前她和这位还沾点亲带点故,现在可是陌生人,本来也不熟。 傅行止晃悠着脑袋想了想,淡淡的点点头,“听君汝提到过,她很气愤你和温牧凉的那种关系,爷爷和傅凌止他妈更恨你入骨。不过我觉得挺好的,怎么过不是过,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回事,想通了就好,省的折腾!”他锤了锤方向盘,百无聊赖。 音弥目光一深,终究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出来,“你和倪泪瞳究竟怎么回事儿?她怎么会和傅凌止那混蛋搞在一块儿?你们不是挺那啥的嘛?” 傅行止浑身一僵,顿了顿,捏碎指间的烟,目光陡然变得晦暗不明起来,神色严峻,阴冷得音弥都不敢直视。他的手从方向盘上滑下来,“没什么。” 三个字,概括了那么多不清不楚,围绕着音弥的那些迷雾。音弥很不满,“什么叫没什么?这里面明明很有些什么,大哥,告诉我吧。” 她祈求,傅行止犹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怎么用语言表达,过了很久,他面无表情,眉毛抬了抬,看起来像是在自嘲,“非要说的话,从头到尾我他妈就一傻子呗。你满意了吗?哼,倪泪瞳其人可是不简单,想来你也领略到了吧。小心着对付,可别心软,不然落得和我一个下场!” 音弥听得云里雾里,她一边听一边联想,倪泪瞳和她说的话和傅行止的做一下对比,果然还是傅行止的比较靠谱儿。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前因后果,可她实在猜不透,倪泪瞳和傅凌止,两个看起来好不干系的人怎么就走到了一块儿? 看傅凌止对待倪泪瞳的的样子也不像是找到了真爱,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就大发慈悲,好人做到底,说得再明白一些。我心里已经一团乱了。”音弥苦着脸央求,目光却追随着刚才后座发出来的动静往后面瞄,果不其然,后座坐着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大美女,音弥心下一动,再看看傅行止微微僵硬的脸,一下就明白了。她眨了眨眼,目光流动,“大哥,不想让我告诉大嫂的话你还是说得明白些吧。” 傅行止暗暗责备自己管什么闲事儿,非要停车看个究竟,这下把自己绕进去了。 “我只能告诉你,五年前那份所谓的由我妹妹傅晚灯起草的上诉书并不是傅晚灯亲自写的,她没那本事,她那脑子根本想不到上诉你那一层,这其中搭线的人就是倪泪瞳。至于我和倪泪瞳怎么回事儿,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出境并不那么乐观就行。” 音弥怔住,浑身像是被霜打了一个溜儿那般僵硬,覆盖在她心脏上的那层白霜渐渐加厚,桎梏了她的呼吸。 原来……如此。恍惚中视线变得模糊,眼里的水雾浓厚的那么清晰,原来倪泪瞳,她的好闺蜜,五年前就开始谋划一些事,这么说来,她杀死温醉墨也是有目的的?音弥捂住嘴,忍不住惊呼出声,倪泪瞳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她的心机怎么那么深?还有哪些是她不知道的? 她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浸泡在了冰冷刺骨的寒潭中,她的周围密布着一个有一个的迷阵,想到倪泪瞳暗地里的那些动作,音弥就不寒而栗。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音弥已经无力猜测,她只希望一切快点结束。 【227】在保利坑爹的日子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在保利过的并不算好。上下班开的敞篷高级跑车,穿的不是CHANEL就是Givenchy,这让她成为了保利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但也成为了所有女同事的眼中钉。有利有弊,音弥倒是泰然自若的紧,毕竟她的目标是傅凌止,其他什么东西都是鸡飞蛋打,激不起浪花的。 上班的头两天,没有女性和她说过一句话,来的全是狂蜂浪蝶,从早晨到办公室开始,就不断有男同事端茶送水泡咖啡,还不忘爱心早餐。 音弥一个一个应付,既不厚此也不薄彼,同样礼貌而疏离的态度,让他们无缝可钻。一上午基本没做什么正事,都在忙于应付这些蜜蜂们了,终于午休时间一到,众同事们相继离开,音弥才得以喘息片刻。关上百叶窗,隔绝那些不管是善意的还是嫉妒的目光,她疲软的身体陷进转移里,深深呼吸。 温牧凉倒是够安静的,每天她给他打一个电话,报告情况,平素倒也遵守章法,没有叨扰过她。就是太好,太安分,音弥竟隐隐的有些不安。 早上把车驶入地下停车场时,已经看到那辆张扬跋扈的阿斯顿马丁了,听说傅凌止近来都把重心放在了保利,也是,一年前那场危机,对于保利来说打击不小。他也不是每天都能按时到公司,毕竟人还是部队的一把手不是,但音弥观察了几天,不说每天,隔三差五的,傅凌止总会来公司转转。 音弥歇了歇,收拾了一下,拿上卡往餐厅走。一层楼有十部电梯,其中有一部傅凌止专用的,中午人多,音弥安静的站着等待,最快的那个也还有五层,她百无聊赖,往口袋里摸了摸,忘拿手机了,只好四处看看,苍白得有些过分的天花板,然后泛着冷光的大理石板,她的影子就被斜斜的挂在了地面,音弥心里有事,便出了神。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然后是拉得笔直的裤腿儿,黑色修身剪裁,气势凌厉,还有身后那股强大到让她心慌的气场,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音弥觉得头皮发麻,明明室内温度很高的。 傅凌止本来是打算回家的,早上来转了一圈,没他什么事儿,下午得去部队,最近几个新兵蛋子嚷嚷着训练惨无人道,在闹事儿游行。他得去处理处理。没想到一出电梯就碰见了她。 保利说大不大说小爷不小,光这栋大厦就占地很广,办公人员多,实验室也不少,在几万个员工里还是会遇见她。 他浓密的眉挑了挑,眼神深邃却无神,薄唇似乎是扬了扬,这得多大的缘分才能在茫茫人海中看到她呢?孽缘吗,还是上天对他一次有一次的折磨? 音弥其实很快就知道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是谁了。她只是不动,也并非故意不搭理,身体被冻僵了一样,从头顶长驱直入的寒意让她无法动弹。 那股没有任何古龙水味的男人气从她身后潮涌般袭来,很热,她觉得她的脸有点烫,悄悄张开嘴呼了口气,对面墙壁上找出两个歪曲的人影,颇有些缠绵悱恻的味道。音弥鄙夷的撇撇嘴,坚持了很久的呼吸终于凝滞,因为……傅凌止捋了捋她脖子周围散乱的发。 他的手很冷,音弥记得他是有这么一个特质的,无论春夏秋冬,即使再热,他的手都是冷的。以前黏糊的时候,晚上她会裹住他的双腿,给他暖身子,可到了早上,冻僵的却是她。他是热不起来的,就如同他的性子,寒冷彻骨惯了。 “很热吗?我看你出汗了。”他站在她身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说话漫不经心,让人听了有种想打哈欠的冲动。 音弥还记着上次半夜在别墅抛下她的那个仇,顿了顿,大幅度转身,把傅凌止修长精致的指节一个一个打翻,她横眉竖眼,尽管表情憎恶,可语气却恭敬得很,“傅董?真巧真巧。” 傅凌止一愣,无奈一笑,他长长的身子一动,眉目清晰了许多,眼里含着雾气,不知道在想什么,“是啊,够巧了。做什么去?” “吃饭去。”音弥顺口答道,目光平静无波,她心想,很好,看着他的时候只剩下心在剧烈的跳动,脸不红气不喘,她有进步。 世界上互相吸引的那一对对,看着对方的时候,身体还是心理都会有克制不住的反应。例如,脸红心跳,例如笨手笨脚,再例如,动也不能动。傅凌止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总会给她一种她的全部世界尽在眼前的错觉,他往她跟前儿一站,她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电梯门开了,音弥倏地低头,转身说道,“傅董,再见。” 按下键刚要关门,傅凌止修长的有些过分的腿卡在了两道门之间,他语气轻佻,神色邪魅,意味不明地动了动嘴,“我也去吃饭。” 音弥不是傻子,傅凌止作为保利的董事长,什么时候会光临员工餐厅呢?就算他来不及回家享受,保利周边都是顶级餐厅,从古色古香的北方菜到精致的法国菜,应有尽有,他打什么算盘音弥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她赠予俩字:无聊。 电梯里谁也没说话,傅凌止照样站在她身后。这给不了她多少安全感,试想一下,一双洞察力极佳的眸子在身后窥探着你的一举一动,谁都会尴尬的。音弥一动也不动,低头悄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定整齐之后才抬头,静静地盯着上方的数字一个一个跳过。 “没想过要辞职?”傅凌止一腿微微曲着,脚踩在电梯壁上,一腿深得笔直,双手抱胸,头顶着地面,声音很低,完全是今天天气很不错的口吻,很欠扁啊!音弥恨得牙痒痒。 【228】傅董我错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看着反光电梯壁里的他,半天没答话,她在措辞,关于这件事他们好像有讨论过的,傅凌止其人,最是高深莫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她想了想,选择谨慎地打哈哈,“傅董,您说什么呢!保利这么好的待遇,我到哪里去找第二家,况且一年前的危机我参与过,对这家公司有一定的感情了。” 傅凌止不耐烦地揉了揉额头,放下手的时候音弥看到了他鬓角突兀的青筋,“这是为你好。我和温牧凉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 “不知道我能否把你所谓的为我好理解成是真的为我好还是反语,不管怎么说,温牧凉是我丈夫,你是我上司,我分得清看得明,来保利真的就是为了工作,我不缺钱,可是我缺少生活的激情。我不当医生五年了,转行也不是不可以。这是我的兴趣。傅凌止,不要以为全世界还在围绕着你转悠,是个人都会腻的。” 音弥的语气很轻快,也很平稳,傅凌止皱了皱眉,仔细想想,听着她说话也不像是假的样子,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已经开了。音弥逃离般飞快的跑出电梯,傅凌止盯着她的背影愣了愣,缓缓扬了扬嘴,也跟着走出去。 餐厅在另一栋楼,三层食堂,一二层是给那些虾米们的,三楼才是给公司高层主管们吃饭的地儿。 音弥理所当然的以为傅凌止是不会去一楼二楼的,他是掌权人啊,这么高贵的身份,直奔三楼都是很给公司餐厅面子了。可让音弥瞠目结舌的是,傅凌止还就吊儿郎当地跟在了她后面,不声不响。等音弥拿出卡走到柜台前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傅凌止蹙着眉东张西望,诺大的餐厅,正是吃饭的点儿,很热闹。员工们看见一年都见不着几面的老板出来,更是炸开了锅。 在这种情况下,音弥着急着明哲保身,女同事那么多,要是被她们看到自己和傅凌止说话了,那她还要不要混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拿着卡钻进人堆里,她身条纤细,瘦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再人山人海里自由来去,不一会儿就被挤到了另一个地方,她松了口气,心想着傅凌止那么大个儿肯定追不过来,等她回头一看,下巴又差点掉在了地上。 傅凌止双手抱胸,优哉游哉地看着拿手扇风满头大汗窘迫的她,眯了眯眼睛,如墨一般流动的眸子里有晦暗不明的光。在他周身,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周围很安静,嘈杂的是方圆几米之外的地方。 傅凌止好笑地看着她,狭长的凤眼里装满了戏谑,他好看的唇形微微变动,“自讨苦吃。”言简意赅的四个字,目的已经达到,他深邃的轮廓表情不动,但音弥一眼就看得出,他分明在笑,那般低沉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更加窘迫。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音弥只能装傻,反正傅凌止隔了那么远说话,谁知道他是在对谁说话呢!她赶紧低了头,装作没听到,侧身,拿着卡的手却狠狠地抖了抖。走到一个柜台前,“师傅,玉米羹和青椒鸭丁。” 中年大叔递过来盘子,看音弥声音脆脆的,长相又好,不禁多嘴了几句,“看姑娘面向柔和,叔私心一回,给你多盛点儿。保利吧,待遇挺好,可工作时间太坑爹啊,你这年纪轻轻的得吃好喝好,才能为公司出力不是。咱也要向那几位董事长那样活得潇洒,啥事儿不管。哈哈……” 音弥狠狠地替这位大叔捏了把汗,若是让他知道她旁边这位面色越来越铁青的人就是传说中的董事长的话,估计大叔也会掉了下巴…… 傅凌止面色愠怒,深沉地看了餐厅大叔两眼,然后再凉凉地瞥了瞥音弥,不发一言,朝音弥使了使眼色。 音弥不搭理,他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餐盘一斜,些许菜汤掉了下来,落到音弥的蓝色高跟鞋上,她大惊,弹跳起来。 大叔看不过去了,耿直地训斥傅凌止,“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儿!人小姑娘招你惹你了?你拽着人家的手不放,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成何体统!”大叔一边说着还一边把那把巨无霸的锅铲从窗户口里伸了出来,傅凌止捂着鼻子,皱眉后退,面色冰冷异常,音弥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又拿出卡,顺着傅凌止刚才的眼色急急忙忙堵住大叔的嘴,“师傅,不好意思,同样的菜再来一份。” 折腾了好久,大叔才停下了嘴,慈眉善目地给音弥又递了一个餐盘。 音弥嘟着嘴带着傅凌止走到角落里的一个位子坐下,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不止,吞下一口菜,踌躇良久还是开了口。 “傅董,**说不知者无过,人民是平等的,职业没有贵贱高低之分。” 傅凌止看她小脸上全是正经,不禁好笑,可他还是虎着脸,夹了把菜,悠悠然道,“在国外呆了几年就找不见北了是吧?在北京城,老子就是王法!薄音弥,你如今可是老少通吃,”他顿了顿,放下筷子,掏出手机,“公司餐厅一楼那个正中间那个做菜的师傅叫什么名儿……嗯……这样明天把工资给他,然后……” 音弥猛地弹起来,筷子也没来得及放下,一把抢过傅凌止手里的手机,惊慌失措地往桌子上摔,筷子里的饭菜扑了傅凌止一脸。 半晌,她都没敢看傅凌止。可以想象现在的他是一张什么颜色的脸。 “傅董……我错了。”她低着头,声音像喵咪,细声细气。 傅凌止似笑非笑,顶着一脸的菜,眉眼抽搐,嘴角轻轻抖动,“薄音弥,越活越年轻了啊。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音弥紧紧地闭上眼睛,只求他别借着这次机会让她从保利滚蛋就好…… 【229】餐厅囧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把你手机拿出来。”傅凌止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蹙着眉头声音很沉,大概是周围人多,音弥听得很不真切,只觉得他的神色恐怖得能吞掉一个人一样。 音弥手足无措,拿出纸巾也不敢递过去,傅凌止全身冰冷,神色冷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忘带过来了。” “拿一下我的手机。”傅凌止扶额,有些无奈。 音弥怯怯地凑过去,目光逡巡了好一阵也没看到他身上有鼓起的地方,傅凌止看她二愣子一样,很不耐烦,突然一起身,修长的大手径自覆盖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拖,音弥身子一扭,往傅凌止身上正正地倾斜过去,背对着他坐在了他的腿上。小翘臀挨着他的敏感部位,传来剧烈的疼痛,因为他那里鼓起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音弥小脸一红,半天没做声。 反射性的她要起来,傅凌止铁一般有力的手却箍住了她纤细的腰,音弥双腿着力点不对,一下子竟又摔在他身上,敏感部位又顶着她的小屁屁,很硬很硬。音弥热乎乎的脸蛋赶紧转过去,半点都不敢看傅凌止。 半晌,傅凌止没有动静,只听得见他沉稳的呼吸声,慢慢地,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音弥竟听到了一声从鼻子里哼出来的笑,很低很短,可是音弥就是听见了,从身后发出来的那个音符,一下子萦绕住她的脖颈,往她的耳朵里钻。很痒,很麻,很……无措。 傅凌止含蓄地笑着,眉眼舒扬的样子让他俊逸的轮廓更显深邃,眼角细细的纹路在午后日光的折射下,隐隐有些**。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又揶揄,“这么着急着离开,你以为是什么?我的……” 音弥猛地转身,狠狠地剜他一眼,手倏地捂住他正张开的薄唇,下手很重,压低声音急的脸都红透了,“傅凌止!别瞎说!” 掌心里有他淡青色的短短的胡渣摩挲着,简直痒到了音弥的心里,她强忍着,咬着牙,任他胡闹,傅凌止狭长眼眸间的笑意更加浓重,浓密的眉微微挑着,眼神深邃犀利,仿佛一眼就能从她的皮肤看到内心深处,音弥又有那种想被他剥光衣服那样的感觉,她想要弹起来,傅凌止的手却纹丝不动,挣扎了很久,气喘吁吁,他却只是那么深深地看着她,然后笑,他笑起来很好看,英俊邪魅,“其实……”他的薄唇靠近她颤抖着的耳垂处,缓缓而言,“那是我的手机。” 音弥一愣,如遭雷劈一般僵化成木头,半点不能再动弹,她抖着眼皮慢慢往下看过去,她坐着的地方是傅凌止的裤带,里面有点点突起,仔细一看,的确不是那个的那个,音弥不可置信,在傅凌止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慢吞吞的伸出自己的手,摸过去,的确是非常坚硬的坚硬,凉凉的,她恍然大悟,开始憎恨现在的手机生产商,手机做那么大个干嘛! 这下好了,她非得囧到一种境界不可!还是在傅凌止面前! 傅凌止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她的每寸表情,神色越来越丰富,他脸上还有菜,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滑稽。 “拿我的手机出来。” “干……干嘛?你要干嘛?”音弥像只兔子一样弹了起来,完全不顾平素的优雅干练,小女孩似的稚气未脱。 “给我照相,重点在脸上。” 音弥狐疑,傅凌止要把他的糗样照下来?很奇怪,“傅凌止,别闹了。” “快点,不然我以你故意羞辱上司为由把你开除!” 音弥语塞,皱巴巴的小脸一阵痛苦不堪,她抖着手掏出傅凌止的手机,又抖着胆子照了相,心下鄙夷,怪胎就是怪胎! “照好了,给你。”她把手机往他手里推。 傅凌止双手背后,目光灼灼,“把这张照片发到你的手机上。彩信形式。” “什么意思?” “废话多!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傅凌止蹙眉,语气很重。 音弥吓得肩膀一缩,想也没想赶紧发了出去,又赶紧扔破烂一样把手机还给他,傅凌止那样变态的脑袋瓜子,天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傅凌止结果手机仔细看了看,然后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歪着脑袋,从窗架里倾泻进来的日光在他悠长的睫毛上撇下一道暗影,看起来就像是涂上了烟熏妆一样,神秘又有些别样的妩媚。 音弥看得一呆,还是傅凌止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很久她才回了神。 “看什么发愣呢!傻子,给我擦干净。”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用修长瘦削的食指点着下巴,头微微偏着,墨一般的黑眸专注地看着她,那样的他,总会给她一种浮生若梦的错觉,好像就回到了当初,好像那一切都没发生过。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音弥赶紧偏移目光,仰头看着天花板,很久之后她才拿出纸巾细细的为他擦拭着。 两个人都没说话。流动在两人眉眼之间的除了静谧,还有一股陌生的情愫,音弥知道,那是她该果断的阻止的情绪,她也知道他在观察她,看她。让她不好意思,让她挫败,让她缴械投降。 但那是不可能的。 “音弥……”傅凌止眉眼一动,深邃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就在他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肩膀上突然一沉。 “凌止,你让我好找!”尖细却很绵软的声音,又故作娇嗔的成分。 音弥微微敞开了的心猛地就锁紧了,一抬头,眼前一黑,不浓不淡的女人香,倪泪瞳略施粉黛的那张迷人的笑脸已经进入她的视界。 “咦,音弥,你也在啊。”好像是刻意加上这么一句,倪泪瞳轻轻地倚着傅凌止的背,媚眼如丝。 “呵呵,泪瞳,你来了。”音弥知道自己在笑,也知道自己笑得很僵硬,更知道她拿着纸巾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突然手背上一重,低头一看,傅凌止泛着冷光的手已经覆盖在了她的手上,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难怪会那么凉。 【230】窃听器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站起来,略微皱眉的看了倪泪瞳一眼,什么也没说,拉着音弥就走。 音弥边被他拽着边往后看,倪泪瞳的表情很愕然,怔怔的看着傅凌止的背影,攥紧了手,可面上还是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等两个人渐渐消失在转角的时候,倪泪瞳踌躇了一下,然后跟了上去,见傅凌止拉着音弥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办公大楼,她慢慢地跟着,然后拿出手机。 “动作快点!他们已经离开餐厅了,做的仔细点儿!还有,以后她工作方面有任何动向都要向我报告,尤其是和傅董工作行程相同的时候,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要一一向我说明白。你做得好我自然会让你前途无量,别说是一个保利,想想傅董的家世人脉,你会辉煌腾达的。” 挂了电话,倪泪瞳继续跟上去,前一刻还委屈满满的脸上这一刻已经重放光彩。 薄音弥,我输了你那么多年,我潜伏了那么多年,我委曲求全的那么多年,我甚至和你装好朋友装了那么多年,为的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厢傅凌止一直拽着音弥从长廊走到楼梯口,他的步子很大,音弥跟不上去,气喘吁吁地跑了整路,等他好不容易停下来,她立马甩开他的手。 “傅凌止!拽着我干什么?” 傅凌止不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烦人的事情一般,过了一会儿他说,“去起草一份文件,下午跟我去一趟世宏。” 音弥不满了,“起草文件这种事不应该是秘书室的工作吗?傅董,剥削劳动力也不是你这么剥削的吧?” 傅凌止饶有兴味地觑她一眼,双手插着口袋,背脊挺得像竹竿子那么直,他眉眼里全是促黠的笑意,整了整声音,听起来很严肃,”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了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走人。” 音弥差点没被气死,就知道他会拿这个威胁她,她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爬楼梯去了。 傅凌止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愈加深邃,然后拿出手机,“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说过让你别来公司吗?现在在哪里?” 倪泪瞳是很高兴傅凌止主动给她来电的,她竭力装作潸然泪下的样子,声音带着哭腔,“凌止,我没有过多的要求什么,我只希望能守在你身边,你不让我来公司我就不来,今天来是因为急事找你商量,打你电话打不通所以才自作主张过来的。你别生气,我现在已经走到大门口了,马上离开。” 倪泪瞳这么一说傅凌止也有些过意不去了,人家是来找他商量事情的,结果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赶人走。 “你说有事找我商量?”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倪泪瞳望着大厦正门保利那两个大字,声音很低落,可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精彩纷呈。包里另一个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精致妆容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凌止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挂了电话,傅凌止半晌没动,倪泪瞳唱的这一出到底什么意思,不仅没有责备他和音弥在一起,也没有找音弥的麻烦。什么时候这么安分守己了? 回到办公室,他让秘书取消下午的所有安排,然后又打电话给音弥的助理,让她催音弥赶紧工作,他坐在转椅里想象着那丫头一边愤怒的诅咒他一边却不得不努力起草文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音弥确实是比热锅上的蚂蚁的境况还不堪一些,她回到办公室,中午休息,所以整层楼都空无一人,刚进门迎面就碰到一个背着工作袋出来的男人,戴着帽子,头压得很低。她奇怪,“请问进我的办公室干什么?” 那个男人有些慌乱,双手在面前摆了摆,急忙解释道,“后勤部说这层楼有个漏水点,王叔安排我过来看看。不好意思,打扰了。” 音弥恍然大悟,顿觉得没什么,“是我不好意思了,谢谢啊。” 那人点点头,大步走了。音弥没想太多,回到办公桌,受万恶的傅凌止欺压,她必须马上弄出一份文案,她又不是秘书,格式什么的都不会,但也没办法,为了能在保利呆下去只能这样。 她拿出手机,“今天下午他要去世宏,看来是要招标了,你动作快点。” 温牧凉几乎是从椅子里弹了起来,冲她吼道,“嘘!别说话,出去,去卫生间说!” 音弥不解,“怎么了?” 温牧凉只是说,“出去说。” 音弥走到卫生间,“到底怎么了?” “你的办公室可能被人安上了窃听器。”温牧凉揉揉额头。 “怎么会?”音弥大惊,稍后反应过来,“傅凌止干的?” “傅凌止的性格我了解几分,他不耻做这种事儿。前一阵我去傅家宅子拜访傅老爷子,出来的时候偶然听到傅晚灯在讲电话,说什么从哪里买窃听器什么的,还听到她说了一个名字。” “谁?” “倪泪瞳。”温牧凉走到窗边,“她这么对你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你进了保利,和傅凌止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自然备受威胁,所以装窃听器是为了掌握你的一举一动,她想知道你有没有和傅凌止在一起,在一起又做了些什么。她肯定还买通了保利内部的人。你小心着点儿,别坏了我的事就行。” “知道了。” 她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文件还没做到一半,助理已经进来过五次,每次都是吞吞吐吐,音弥不用猜也知道是傅凌止在催,她气急败坏可却又无可奈何,一个小时后,保存打印,她伸了伸懒腰,退出界面的时候才发现右下角的小标志,杀毒软件从她一直在用的变成了一个没用过的。她没做多想,以为是保利统一换掉的。于是便拿起文件往傅凌止的办公室走去。 可她没想到,就是这个杀毒软件让她接下来的路又变得艰难了不少。 【231】上当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下午去世宏的时候,傅凌止非要音弥和他坐一辆车。音弥不是没有自己的车,本来和他同处在一个空间,她就要命的难受,这下可好,同坐在后座,彼此呼吸和身体的距离不过几厘米。 他的存在感很浓烈,到处充斥着他得体剪裁西装上的飘着的味儿,很好闻。她晕头转向之余,只好把自己的脑袋别向窗外。可沿途不断闪过的风景也没能将吸进她鼻尖的他的味道祛除。 就这样战战兢兢,世宏总算到了。 刚下车,世宏一众高管们站成一排,礼貌迎接,傅凌止动了动嘴角,并没有笑,优雅地点点头,和一众人等走近电梯。 音弥虽然因为外表出众很起眼,可看她穿着的制服只是普普通通的剪裁,众人都跟人精儿似的,看傅凌止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助理,所以集体对她无视,音弥不着痕迹地撇撇嘴,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看看她小西装里面穿的蕾丝衬衣,那可是CHANEL最新款。 不过这样刚好,不引人注意,可是温牧凉教给她的训条之一。 电梯很大,可是人多了还是有些挤得慌,世宏是上市公司,成立时间不如保利那么长,结构也不如保利那么稳固,听说前任董事长被他的堂弟代替,世宏一下如遭雷击,内部一盘散沙,盈利也每况愈下,保利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压低进价,世宏虽然不愿意,可是为了拯救公司不得不这么做。小公司,难免小场面,看见保利来了傅凌止这么大个人物,几乎所有摆得上台面的高管们都出来迎接了。 傅凌止靠近电梯门口,一言不发,绷着个脸,众高管们一脸凝重,都不知道怎么搭讪。音弥被挤在中间,小虾米般的存在。 在呼吸被遏制得差不多的时候,电梯门终于开了。 音弥深深呼了口气,小碎步跑到傅凌止身边,捧着文件,提了提空框眼镜。傅凌止侧目,迅速的瞥她一眼,表情不阴不阳,不知道什么意思。 进了会议室,世宏总经理已经等在那里。 傅凌止坐下,示意音弥拿出文件,摆到桌前,连简短的报告都省了。 “相信王经理对我不陌生,有关高分子材料进价的事,其实之前我和王总有过视频会议,也口头商定了价格。世宏材料的质量过硬,所以我公司才决定使用,现在就剩下王总在这份合同上签字了。”傅凌止言简意赅,面无表情,完全谈判的口吻,弄得一众还没坐稳的高管们都替王总经理捏了把汗。 音弥坐在傅凌止身后,佯装低头看文件的模样,耳朵里他的声音钻进去又从另一只耳朵冒出来。 傅凌止从表情到声音,无论什么场合都没有太大变化,可朝夕相处了五年,从他头发的颜色到他穿袜子的风格,音弥都了如指掌,虽然看不透他,但他声音里细微的变化就表示了他情绪的变化。 比如刚才,他就很不耐烦。 王总经理察言观色不是盖的,在前任董事长手里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清楚。 可问题是傅凌止提的那个价钱实在是…… “傅董,您看您执掌那么大个公司,也不差乎那一点半点儿,可咱不一样了,咱小本经营,这个价钱确实是有些低了。”王总经理抽搐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傅凌止挑眉,“我记得上次可是王总亲口答应,这个价钱很适合。对双方都有好处,买卖嘛,讲究的就是个双赢。是吧,王总?” “世宏的处境我相信傅董也知道一二,这个价位一出来,世宏上到董事长,下到员工们,都会不安的!竞标的也不止保利一家,还有一家从国外迁到国内的公司,出价在高出百分之五十。” 傅凌止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面,似在思考,来之前让秘书打听了一番,确实有个叫什么立博公司和保利同时竞标,出价也确实高出保利,他顿了顿,声音很沉,“既然世宏并无合作之意,那我只能另寻……” 王总经理受惊似的猛然间半站了起来,肥胖的身体前倾,表情可谓丰富多彩极了,“傅董!慢着!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行不行?行的话签字,我待会儿在城建局还有个会要开。”傅凌止看了看手表。 音弥贴近的双膝松了几毫米,她双手交握,一脸恬静,这场谈判傅凌止还没出场就已经赢定了。尽管是……表面上。 “行行行,就这个价位。傅董掌握那么大个公司,我相信我们世宏的材料质量定能过傅董的慧眼,合作嘛,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保利又不像那些刚从国外迁回来的公司,说到底也不怎么可靠。傅董,您是说吗?”王总经理死到临头还不忘探探口风。 傅凌止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等王总经理在合同书上签了字盖了章,他起身,双手插在口袋,侧了侧身,与王总经理握了个手,又对众位高管点了点头,往门外走。 音弥也跟着起身,点点头,小跑着跟上去。她低头看了看表,傅凌止做事雷厉风行,凌厉不说,还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次合同洽谈,刚好四十分钟。 音弥跟着他上车。 世宏会议室。一众下属离开后,王总经理拨通一个电话。 “谈好了?”温牧凉转了转椅子。 “谈好了。是那个价钱。”王总经理露出笑容。 “双赢的局面啊,要不是我放出风声扬言提价,傅凌止也不会上当,”温牧凉意料之中说道,“那么王总今晚可否赏脸出来吃个饭,共同庆祝一番。哦,别忘了,把那三成往我公司的账户里打进来,保利进货一进就是巨量,我们赚个零头解解馋。” “呵呵,温总说的是。说的是。” 【232】怪你不安分守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又是寂静,霓虹街灯在浓雾下忽闪忽烁。 音弥已经尽力往车门边靠了,可她觉得自己和傅凌止挨得还是有些近。 “喝一杯去?”傅凌止翘着二郎腿,狭长的凤目微微眯着,他很淡定,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音弥却无法像他那样高兴。面对他的邀请,她也无动于衷,“抱歉,傅董,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就不去了。” 傅凌止一顿,面色一凝,转眸看了看紧绷的侧脸,音弥被他盯着,愈发变得紧张起来,只好屏住呼吸,我这安全带的手攥紧了。 这一切,都看在傅凌止眼里,“什么事这么着急?老板找你庆祝是给你面子,我的邀请你也敢拒绝?” 音弥撇撇嘴,淡淡的嘲讽,“我敢拒绝的事儿多了。傅老板,我真有急事儿。” 傅凌止一下就没了兴致,仔仔细细的看她一眼,回了头,眼睛看向正前方,对司机说,“挑个可以停车的路口,把薄小姐放下去。” 音弥缩了缩肩,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并不说话。 在路口,停车,音弥下车后招来一辆计程车,坐回了家。从回来和温牧凉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之后,她其实并没有和温牧凉住在一起,她在一 个不太起眼的小区买了一套公寓,很简单的两室两厅组合,适合一个人居住。 下了车,音弥去旁边的小吃馆买了点小吃当作晚饭,往回走。小区有些年头了,音弥看重的就是它的不起眼,这样也不至于招来记者狗仔队什 么的。毕竟,傅凌止的前妻嫁给了温牧凉,这可是个难得的噱头。 傅凌止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难为了傅家人,谷舒晚,傅晚灯,想必已经恨她入骨。不知道谷舒晚是更恨她一些还是更恨倪泪瞳一些呢? 想到这里, 音弥笑了笑,楼道有些黑,光线并不算亮堂,音弥住在三楼,每天坐办公室,所以她基本不坐电梯。 到了三楼,低头找出钥匙,再抬头,她忽然大声尖叫,并受惊似的往后退。 震惊中,音弥捂住心跳加速的胸口,另一手抚额,深深喘息着。 又是这样。 大概从三天前开始,她的家就总被光顾。一开始只是门口堆了很多垃圾,音弥以为是这栋楼的某个居民懒的收拾,把垃圾堆积在了她家门口而 已。 到了昨天,防盗门上被泼满了鲜红的液体,有的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一股浓厚的腥味,音弥惊慌失措之下还不忘仔细看了看,以为是人血, 找到物业的大叔上来之后才知道是狗血。 本来半夜找了清洁工清理掉了,可今天回家又是这样。 门大开着,一股股阴森森的风扑面而来,屋子里暗沉入海,好像一踏进去就会掉进黑暗的深渊。里面有人吗?到底怎么了?谁打开的门? 音弥记得只有自己和物业的大叔两个人有钥匙。物业大叔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开她家的门,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音弥在楼道口站了半天也不敢进去,越想越恐惧,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对门已经有一年多没住人了,这一层就她一个人住 ,万一有什么不测她连打电话报警的机会都没有。 到最后,音弥在深深的疲惫之下,走下楼,坐在楼梯上拿出电话。 温牧凉,不能打,除合作之外他和她的牵扯越少越好。 傅凌止,不能打,被雾气打湿的她的眼眶狠狠地颤抖着,就算再怎么害怕她都熬过来了,所以不能打,她不能认输,一点都不能。 想到这里,音弥不禁有些悲哀,生活了这么多年,倪泪瞳这个闺蜜处处算计自己,前夫和她关系也不好,连个相互照应的朋友都没有。她人品 也太差了点吧…… 突然屏幕上出现一个名字。 肖黎川。 几乎没有犹豫,音弥按下了拨通键。肖黎川也没有犹豫,急急忙忙说了一声好,然后一边安抚她一边驱车往小区赶过来。 肖黎川到的时候,音弥已经在楼底下等了很久了,她穿的不多,职业套装上裹了一件大衣,丝袜很薄,她躲在墙角,搓着手,小脸发白。北方的冬天,总是冷的想让人掉泪,而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音弥的脆弱,总是显现在她的孤单上。 肖黎川对于她感到不安的时候能给自己打电话这件事非常高兴,他大步走到她身后,脱下自己的大衣,又盖在了她身上。 音弥受惊地回头,一看到是他,松了口气。 “我本来是打算报警的,可是没有具体的理由,不知道是谁跟我过不去,这么恐吓我。”她扁着发抖的嘴唇,声音也颤抖着,纤细的身子站不 稳。 肖黎川离她半步距离,扶住她,温和的笑容,温润如玉的声音,“没事的,音弥,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处理好。” 音弥有些不好意思,平时疏于联系,一出事才想到他,“能不能陪我去酒店订一间房?” 肖黎川本来想说去他家也行,可是考虑到终究不太方便,便点头应是,扶着她上车,许是是车内暖气足,许是她精神太紧张以至于疲劳得紧,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肖黎川平稳地开着车,时不时侧头看一眼面颊逐渐红润起来的她,眼神越来越温柔。 这时候,江边一栋别墅里。倪泪瞳接起电话。 “都做好了?她什么反应?没报警吧?”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倪泪瞳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她一双精致的假睫毛忽闪忽闪,“陌生男人出现?一起开车离开?目的地是希尔顿酒店?好!给我拍下来全过程!重重有赏!” 挂了电话,倪泪瞳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薄音弥,要怪就怪你不够安分守己,消失了五年还要回来! 【233】你说我该找谁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收到那一叠彩信的时候,他正独自一人驱车在绕城高速上兜风。 她下车之后,他一个人去慢摇吧坐了坐,让司机先回,他一个人开车,闹到眩晕,大冬天也只能吹吹风醒酒了。 白天还好,故意给自己找很多事做,忙到没有时间想那些该想的不该想的,可以到晚上,寂寞如影随形,他的心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往回赶的时候,手机响了。傅凌止把车听到路边, 拿出来一看,脸色陡然就变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慢慢的眼皮抖了起来。呼吸加快了很多,饶是晕黄的车灯也能看出他逐渐苍白的面色和额角爆出的青筋。 照片上的两个人他很熟,一个是好朋友肖黎川,另一个是他的好前妻,薄音弥。 尽管快气疯了,他还是看了一眼来短信的号码,是一个陌生号,他打电话查询,说这个号码是今天才办理下来的,北京当地的号。 不管是谁,其目的是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赶到酒店去探个究竟吧。 这件事本来也奇怪。肖黎川和音弥怎么会扯上关系?他们以前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半个朋友而已,怎么会?难道说这五年肖黎川一直瞒着自己和音弥有联系? 越想越不对劲,傅凌止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查陌生号码的事,然后极速转弯,车猛地向希尔顿酒店驶去。 音弥睡的很沉,肖黎川害怕她冻着,往她身上盖了意见薄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他不禁想起了很多往事。 五年前,似乎是一个天翻地覆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包括让他在一片紊乱中遇见了她。 若是她日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样?恐怕和会和傅凌止的反应差不了多少吧。 “怎么不叫醒我?”音弥睁开眼睛,顺顺头发,不好意思。 “看你累了,让你多睡一会儿。”肖黎川眯着眼睛,一派柔和。 若说和傅凌止在一起心从未平定过,那么和肖黎川在一起,总会让音弥有种身处城堡的感觉,并且还是那种透着柔风四季如春的城堡。 肖黎川先下车,走到她的那一边,帮她开了车门,又把她的包提到自己手上,“你慢点。” 两人隔得有些近,车停在停车场,由小弟带着一起走进酒店大堂,肖黎川已经预订了,带着她走进电梯,订的房间在三楼。 进了门,肖黎川放下包,“饿了吧?等等啊,我叫客房服务。”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肖黎川微笑着搓搓手,又帮她关上落地窗帘,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音弥皱眉,赶紧起身,破不好意思的说,“一起吃个饭吧,瞧瞧我,麻烦了你这么久连杯咖啡都没请你喝。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肖黎川也没拒绝,坐下来,修长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他的手并没有傅凌止那么骨节分明,那么好看,可是他的手让人看起来就很温暖,指尖圆润,泛着柔和的光,让人赏心悦目。 “这些年过的好吗?”两个人沉默良久,肖黎川终究是问了出来。 音弥点点头,笑的有些忧伤,“说不上好不好。就那样。” “那时候你给我发的那张照片……我以为你找到你想要的幸福了,没想到你回来了。” 音弥知道他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不想听,“很多事都没有答案,离开他我荒诞的余生便已注定,怎么折腾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找到我想要的那个结果。消磨了五年,那种感觉还很强烈,所以我回来了。” “音弥,我的意思是,你回来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可是你和温牧凉在一起……不管是我还是傅凌止,都不会看好。” 音弥笑了笑,“温牧凉能给我我想要的。” 肖黎川握紧拳头,那句我也可以就要冲口而出,半晌,他还是生生扼在了喉咙。 很快,定的餐点就送过来了,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音弥是累的,肖黎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没吃多少,晚餐已经结束。 肖黎川刚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敲门声陡然响起。三声一个间隙,然后是孜孜不倦的重复敲着。 音弥受惊,赶紧站起来,看了一眼肖黎川,肖黎川同样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客房服务?”音弥不确定。 肖黎川摇了摇头,“你站到我身后,我去开门。” 敲门的人似乎没什么耐心,声音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重,肖黎川到时镇定自若得很,走到门口,顿了顿,手握住门把,换换旋开。 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走廊里的壁灯发出乳白色的光线,在一片白晃晃的杂乱中,音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肖黎川压抑的闷哼声,然后是扑通一声,再看去,他人已经倒地,音弥大惊失色,跑过去颤抖着往门沿里看过去,一截很长的手臂,然后是一个握的绷紧的拳头。 音弥大叫着一边扶起地上的肖黎川,还好他只是半边脸肿了起来。嘴角有淡淡的血迹。 因为逆着光,出了从外面延展进来的光线,音弥什么也看不清。门一寸一寸被那只有力的拳头从外面推开,音弥睁大眼睛,止住呼吸。 带看清来人之后,她腾地一下就火了! “傅凌止!你发什么神经!”她冲来人尖叫着怒吼着,不顾形象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找谁?” 傅凌止薄薄的唇弯起一个凌厉的弧度,半嘲半讽的样子,眼睑半阖,似笑非笑,眼里的那一束束锐利的光冷得能把音弥活生生打入地狱。 “我找谁?哼,”似乎是在笑,鼻尖轻轻哼了一声,他大步走进来,“薄音弥,你说我该找谁?” 【234】你的行为像个婊子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偷情?”傅凌止犀利的目光紧紧锁住音弥,察觉到她脸色骤然煞白,他挑眉,黑眸里呈现出一种报复的快感,“还是说的好听点,约会?” 这时候肖黎川从傅凌止身后大步饶了过来的,挡在音弥面前,“无论如何,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凌止这才傲慢地移转目光,轻蔑地看了一眼肖黎川,俊朗的眉宇处隐约可见一丝痛楚,“肖黎川,你和我做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么做什么意思?说清楚,不然你休想活着出去!” “傅凌止!你误会了!别无理取闹行不行?”音弥看他眼神深邃,神情认真,她知道他向来不喜欢雷声大雨点小,傅凌止说什么就会做到什么。 傅凌止猛然间倾身凑过去,清冽的气息自音弥的面颊上拂过,音弥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他修长地泛着冷光的食指指着她,分毫不动,那双如墨一般看不见深浅的眸子像一把利剑,刺进了她的灵魂,“薄音弥,你知道吗,你的行为像个婊*子!”说这话的时候,他好看的凤目是微微眯着的,看起来危险而讽刺,是在笑,可那种凌厉和鄙视能活生生把音弥吞噬掉。 音弥闪了闪眼睛,一脸受伤的表情,身子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两步。肖黎川一把将她拉到身边,语气重了不少,“傅凌止,你过分了。” 傅凌止红了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抬头,在房间里仔仔细细查看了很久,才自顾自走到沙发跟前,沉重的身子陷了进去,两条长的过分的腿随意乱放在玻璃茶几上,那双泛着白光的锃亮的皮鞋,差点刺瞎了音弥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雾气,他说她的行为像个婊*子,并没有说她就是婊*子,可效果是一样的。 他总能轻易的伤人于无形。但是如今他顶多是她的上司,她和谁约会,和谁偷情,碍着他什么事了?音弥不会愚蠢到以为他在吃醋,那样也高高估自己了。 “你跟踪我?”她挣脱开肖黎川的手,走到傅凌止面前,居高临下,却没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跟踪?”傅凌止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当真哈哈笑了两声,听着怪渗人的,“我至于吗?你是谁?” 音弥也笑,白皙得有些过分的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羸弱又柔软,一掐就能掐出水来,还是那种上好的珍珠水,“对呀,我是谁?我是你的谁? 我和谁出来约会,上*床,干你何事?傅董,你至于这么气愤吗?还是你忘了我告诉过你,在苏黎世我睡过的男人没有一万个也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傅凌止的脸色难看起来,变得铁青又僵硬,肖黎川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最担心的就是音弥为了武装自己,装上厚厚的躯壳而这样贬低自己。 “我管你睡过几万个,我来不过是因为你做了败坏保利名声的事儿。你偷情的全过程都被人**下来了,明天要是上了报纸,保利名誉受损,你担当得起吗?”傅凌止薄唇微微抿着,凌然的弧度,可眉眼微抬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不动声色的嘲讽,他大概觉得这件事很搞笑。 音弥低了头,鼻子泛酸,果然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想太多,到头来摔得越严重。呵,他怎么可能是因为吃醋? 等等,有人**?音弥迅速转了转脑袋,她突然想起那些在她家门前恶作剧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你说有人**,你把照片给我看一下。”音弥伸手。 傅凌止斜睨着她,目光很凉,“你从赫赫有名的傅军长夫人摇身一变变成了京城第一公子温牧凉的妻子,狗仔队能不感兴趣吗?你都能这么高调的二嫁了,被人**也是常事吧?” 这样夹枪带棒的话深深刺痛了音弥那颗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心,她想,也是啊,自作孽不可活。可是,这一切不都是你傅凌止害的吗? 刚要说话,肖黎川皱着眉开口,“别说些伤人伤己的话,没意思。傅凌止,今天我和音弥出现在酒店是因为她屡次遭人恶作剧,她今天回家家门大开,前两天门上还有人撒狗血,她害怕,物业的人又不能及时处理,报警也没证据,所以我才陪她来酒店订个房间的……” 音弥急了,马上打断,“肖黎川,不用说了!我没必要向他解释。” 傅凌止深邃的瞳眸亮了不少,“太有意思了,她有温牧凉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不求救,找你这个连朋友都说不上的人帮忙?难道你们五年前就有瓜葛?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肖黎川语塞,和音弥对看一眼,犹豫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傅凌止是什么人,洞察力最是强烈,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在打眼色,他也不着急,站起来,高大挺拔的身量盖住部分光线,走到门口,打开门,“我好歹还是她的前夫,我有照顾和赡养她的责任,肖黎川,别说我不把你当朋友,我也懒得动手教训你了,你赶紧走。” 肖黎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毕竟自己和音弥还真没什么说的上台面的关系,他只能走,况且有傅凌止这家伙在她身边保护着,她肯定不会有事,而自己,充其量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音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音弥沉默寡言的点点头,微微垂着杏眸,面色苍白如霜,这副样子看在傅凌止眼里那就是明显的对肖黎川不舍,他更火大了。 肖黎川一出门,他手上加力,大力嘭上门,震得音弥一抖一抖的。 战战兢兢地抬头,他绷着脸蹙着眉抿着唇,眉间那股煞气几乎能把她冻僵,他明明在生气,气得快爆炸了,可是他刀削般的凌厉的轮廓却透出了淡淡的笑容,很诡异。 【235】婚内出轨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235】婚内出轨 音弥觉得被他盯着的脸已经冒烟了。 傅凌止注视她良久,薄唇拉起一个轻嘲的弧度,他的声音总是如同这个时节玻璃窗上蒙着的雾,除了冷,听不出别的什么意味来。 “怎么了?舍不得?去把他叫回来,应该还没走远。”他边说着,边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步子放得很慢。 音弥抿着唇不说话,一边后退,眼神一边躲闪,她不太敢看他,“傅凌止,夜深了,你早点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傅凌止不发一言,优哉游哉地在她身旁的餐桌边坐了下来,他蹙眉看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许多是没有动过的,他没说什么,拿起刀叉就吃 了起来,音弥转头,看他一边皱眉一边往嘴里塞东西的模样,不知道他这样自虐是为了哪般。 盯着他被光圈照耀的很明显的侧面,她到底是多嘴了,“饿了的话可以叫他们送进来,这些都冷了。吃了对胃不好的。” 傅凌止微微抬眸,斜睨她一眼,似乎是在笑,“你不是冷眼旁观惯了,还管我死活?要是这么关心我就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说 着,放下刀叉,手从口袋里一摸,很快地修长的指间就夹了一根烟,象征性的看了看她,眼神询问,音弥知道他也就是做做样子,她说不能抽 他还当真不抽吗。 她摆摆手,“我乏了,去洗澡,你自便。” 她从橱柜里拿了一套浴衣,出来的急,家门大敞开,她也不敢进去拿衣服,内衣怎么办?想到这里,音弥反射性的回头瞥了傅凌止一眼。 心有灵犀似的,傅凌止从一片青灰色的烟雾里抬头,像是被蒙上一层面纱的俊脸微微侧着,凤目斜睨,那双闪着水光的眸子泛着淡淡的笑意, “放心,我现在对B没兴趣。” 音弥一梗,迅速涨红了脸,回头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就那么僵持着姿势,好半天才把红到耳朵根子的热度驱散,她顿了顿,拿起包几乎是跑 步去了卫生间。 温牧凉一直坐在办公椅里,整栋大厦,恐怕除了保安就只剩下他了。他修长的食指点了点鬓角,抬头,正好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喂。” “我和傅凌止在希尔顿酒店三楼1012,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温牧凉放声大笑,“薄音弥,怎么着,你这是准备婚内**?” 音弥抿唇,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你最近不是正愁没地方下手,保利内部坚硬如石,要打破一个口子没那么容易。我给你机会。” “想不到你比我还着急。就那么想知道傅凌止所谓的苦衷?若是那个所谓的他的理由满足不了你五年来积蓄的怨恨怎么办?” “废话少说,找狗仔队来,专业一点。” “不错不错,心狠了不少。十分钟后到。我研究一下**的最佳地点,傅凌止那人精不好对付。” 挂了电话,音弥脱下衣服,站在镜子前呆滞不动,镜子上的雾气很重,浴缸里水哗啦啦不停地烦扰着她的心。 一个人一旦有了执念,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都将变得可怕,她比五年前更瘦,皮肤已经有松弛的迹象,可是相比同龄人来说,她绝对算是白嫩的,进了保利工作有些忙,应酬的时候把酒当水灌,她的胃比傅凌止好不了多少。 每每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就想起小年,然后就不得不想到傅凌止对她所做的一切。最后那股怨念就直冲脑门。连锁反应,她几乎没有办法克制。 傅凌止抽完第三根烟,被烟雾熏得微微眯着的眼睛睁开,房间装饰豪华,乳色窗帘,半隐半现,超大的壁式电视板,隔间里有沙发,他坐的地方就在床对面,直对这卫生间,磨砂玻璃门氤开浓浓的雾气,她就在里面……洗澡。 傅凌止自嘲般的笑了笑,自己在想什么呢。 拿出第四根烟,他看了看烟灰缸里的残渣,一声不响掐断了,站起来,眼前发黑,最近保利和部队的事情有点多,还好忙过去了。接下来会有一段很闲的时间。 他走到浴室门前,里面传来清澈的水声,晕黄的光线从门缝里延展出来,酒店无论哪种房间都给人一种无形的暧昧。 顿了顿,他伸出手,连续敲了三声,他并没有说话。 “啊!还在洗呢!干嘛呀?”里面的音弥惊慌失措,赶紧把身体淹没到泡泡里,双手反射性的捂在胸前,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进来的时候她关了门的。 心鼓鼓跳的时候听见他短短的哼了一声,声音很小,可她偏偏听见了,他在笑她。 又过了一会儿,她侧耳细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她才敢冒出水面,匆匆擦拭了一下,穿好衣服,捋了捋头发,又用冷水敷了敷脸,直到红潮褪去,她才慢吞吞的出来。 傅凌止没有坐相,那么大个沙发他往那一坐就没地方了。他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臂放在身侧,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一步步走来。 他的目光明亮而放肆,路程不长,音弥总有种被他锐利的目光剥光了衣服的感觉。 “我、我要睡觉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她双手裹住浴衣边沿,低着脑袋。 一震发烫中再抬头,他已经近在咫尺,倾身看着她,很专注,目光投放在她脸上,能盯出一个洞来。 音弥无所适从,她祈祷那该死的高温度别往她脸上涨。 混沌中听见他低喃,“身材保持得不错,该有的地方都还有。就是……嗯,”他食指抚着自己干燥的唇,一抹而过,“胸确实小了很多。我记得以前手是包不住的……”他说着,竟自顾自把手按了上去。 【236】我想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不闪不躲是不可能的。音弥受惊,猛地一侧身,一下就隔开了他的手。 像是早就料到了那般,傅凌止并没有出现尴尬的表情,他悻悻然地挑了挑眉,后退了一大步,然后双手抱在胸前,很戏似的观赏着她。 音弥有些焦急,不知道温牧凉找了多少狗仔队,也不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她抬头迅速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如果能拍到,那一定是靠近窗口的位置,她得想办法把傅凌止引到窗边,只有到了窗边一切才可能继续,问题是到底怎么勾引呢,如果对象是别人还好,可傅凌止……她纵然修炼得再厉害也会无措。 “心里在盘算什么?”傅凌止眯着眼睛,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来的璀璨光线全都溶进了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 音弥被他的话吓得小心肝颤了颤,她怎么忘了,以他的心机,若是要算计他,得加倍小心。 冬天的夜是寒冷的,可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很高,音弥心里又装着事儿,脑袋不停的转,不一会儿手心和背脊就冒出了汗。 她四处看了看,想找到遥控器,正好那个白色的遥控器就放在飘窗上,飘窗是法式的,不高,刚好可以把两个人的上半身露出来。 音弥想了想,鬼使神差地走到餐桌前倒了两杯红酒,然后递给傅凌止一杯,自己走到窗前,眼睛看着外面,出了一片黑暗和对面楼层偶尔透出来的光,她什么都没看见。 等了很久,傅凌止也没走过来,按音弥的设想,他应当会把红酒一口饮尽,然后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的…… 傅凌止平时那么精,她都这样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了她的计谋? 心里乱作一团时,音弥再也没法淡定,她把酒杯放下,然后转身,傅凌止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微微垂着脑袋,额头上的暗影让音弥看不见他的眼神,所以无从猜测他在想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音弥低头才发现,他静静盯着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双脚。这样不由自主想起来五年前,有那么一次,他给她穿过鞋。 “虽然是上好的地毯,大冬天的,你不穿鞋怎么行。”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飘渺的,更像是在低低的呢喃。 “不老你关心。”音弥都快急死了,这时候没办法和温牧凉联系,她也没成功勾引到傅凌止。想了想,她干脆咬咬牙,“傅凌止,大家都是过来人,你想做什么快点。别磨磨蹭蹭耽误我时间!” 傅凌止优雅一笑,抬手将红酒一口饮尽,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淡淡的微醺弥漫开来,他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柔和了很多,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你现在看起来很**,眼神迷离,衣裳华丽,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却那么血淋淋。阿弥,你想做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准。” 如果是平时,音弥顶多当他是在调侃,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那么认真地看着她,一点都不像是在说场面话,更加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傅凌止总会时不时的透露些许他的深意,从他的话里就可以听出来,总是话中带话,让人忍不住去揣测,那种似是而非像条绳子一样绷住了她的心。 他知道?他知道多少?他会怎么做? 睫毛颤了颤,音弥抬眸,一张笑脸惨白无比,她眼神是那么忧伤,却坚硬如石,“那好,傅凌止,你告诉我五年前就该告诉我的真相,那么这无意义的一切都可以在现在停止。你来选择。” 傅凌止眼神一深,面部线条陡然就硬了不少,大概是在咬着牙齿,他的腮帮子有点鼓,他上前一步,身体贴住她的,胸膛紧紧裹住她的心跳,脑袋往她耳侧一探,呼吸就在她的耳垂间打转。 音弥知道她说的肯定是废话,她不过是顺着傅凌止的话往下问,也料定他不会告诉她。但他这个举动让她成功了一半不止。 良久,传来他微不可闻的一声低叹,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无奈,“阿弥,除这个之外。我能瞒着你多久是多久,我最希望的是能把它带进坟墓,即使这辈子与你再无可能。你看,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对吗?” 音弥稍稍推开他,他氤氲着雾气的眼睛重新浮上她的视界。她悲伤地看着她,目光辗转,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语气冰凉,“你所谓的真相最好对得起我五年甚至更久的等待!傅凌止,我真的什么都没了,空空的,空空的……”说到最后,她捂住脸低低地啜泣起来。 傅凌止就那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踌躇许久,还是上前轻轻地拥住她,他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两个人静默无言。 最后,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音弥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傅凌止把她抱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拿了条毯子往沙发上一趟。 如深海般的黑暗中,音弥睁开那双红肿的眼睛,侧着脑袋往沙发上看去,他瘦削的轮廓,他坚硬的胸膛,他如雕刻版精致的五官,那么清晰。 其实啊,傅凌止,三年前苏黎世,你住我隔壁的那晚,我和丹尼尔什么都没发生,世界上有种叫做录音的东西。你现在不肯靠近我,是不是还在介意那件事?我想狠一点,可是底线永远在那里,我没办法冲破。可是如你傅凌止这样的男人也不能免俗,你觉得我脏。 做*爱…… 我想做*爱…… 我想和他做*爱…… 手在床单上一遍一遍地写着,泪在枕头上一遍一遍的流淌。音弥知道,他肯定也无法入睡,隔着几步的距离互相遥望,却已经是一世。 【237】风雨伊始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知道第二天肯定会满城风雨,各大报纸的头条肯定会是昨晚拍的那些照片。说不定酒店外都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狗仔队。 她原打算的是和傅凌止醒来后一起下楼去面对,这样就可以在傅凌止面前装作完全不知情。 可醒来后她傻眼了。傅凌止不在。 他盖的毯子从沙发落到了地上,音弥晕头转向的爬起来,日光从乳色窗帘细小的镂空图案里透进来,和煦而刺目。房间只有那么大,她转来转去不下十次,就是没见他的影子。 她叹口气,走到窗边,微微挑开一条小缝往楼下望过去,三楼不高,一切都看得特别清楚,那些狗仔队,那些车,那些闪光灯。音弥赶紧后退两步,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鄙夷,破傅凌止!把她撇下,他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音弥躲在屋子里不知所措,她想她今天还是不要出现在公众场合比较好,可这场戏是她安排的,她这个主角必须出现。 转眼已经十一点,昨天过来没带衣服,没有超大墨镜,没办法乔装一下,这样出去不被挤死才怪。 过了一会儿音弥准备走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她一惊,险些炸开了锅,按理说前台对客服的信息都是保密的,狗仔队应该还没这么快查到她在哪间房吧?她走到门口,敲门声又缓缓响了三声。音弥还是没动静。 “薄小姐,我知道您在里面。放心,我不是狗仔队,温总安排我来给您送一套衣服并且带您安全离开。您先开门好吗?” 音弥一愣,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温和的模样,音弥接过袋子,那人说,“薄小姐,我在这里等您。” 音弥点点头,关上门,走到窗前把袋子往下一放,里面的东西都洒了出来,黑色风衣,很厚实的围脖,还有衣服超大墨镜,一个完全能裹住脑袋的帽子,音弥笑了笑,拿起帽子看了看扔到一边,这温牧凉怎么办事儿的,这么又包又裹的,本来不显眼到成了最显眼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她换好衣服开门,跟着那个年轻男人左拐右拐,一直低着头,好在周围偶尔路过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要不就是肥头大耳的商人们和高挑细致的年轻美眉,**都来不及哪有空看她。 不知道年轻男人从哪里知道的路线,跟着他走了不久,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车场,昨晚是肖黎川开车送她过来的,她自己的车并没有开过来。保利今天有个合同要签,她作为风险顾问必须到场,音弥拍了拍的脑袋,到了公司恐怕又是另一场战争了,那些醋坛子更难对付。 男人开的是一辆不太起眼的车,来到外面,记者们眼睛一亮,瞬间又灭了。音弥坐在后座,头低得很低,很快路就畅通无阻了。 路上接到了温牧凉的电话。 “宝贝,别说是整个北京城各大报社,就是全国都被我下了指令,至少一个星期都是你俩郎情妾意的时候了。我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用一个星期,保利说不定就是我的囊中物。到时候你也自然可以让傅凌止跪在你面前恳求你,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真相。” 音弥听他叫宝贝听得毛骨悚然,她握紧手机,“一星期,这么快?” 温牧凉无声的笑了,笑到最后,眼角细细的纹路却显出一股阴郁和悲凉,还有那么点空洞,“快?”他似乎长叹了一口气,笑得很大声,“我的好妻子,我等得实在太久。放心,这件事过后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好结局。” 音弥冷笑,“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只管办好你该办的事,要是傅凌止宁愿舍弃保利也不肯说的话那就是你的失败。” “保利是他爸爸妈妈一辈子的心血,傅老爷子那么看重的东西,他傅凌止除了对你愧疚之外还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家族利益和儿女情长,你觉得他会怎么选?傅凌止和我比,他输在不够狠。” “静候佳音。” “据我得到的消息,昨晚四点傅凌止离开之后回了别墅,这会儿子恐怕已经被傅老爷子打得站不起来了。好老婆,还需要你的配合。接下来你是装可怜还是装深情我不管,你得稳住傅凌止,障眼法知道怎么用吧。” “嗯。” 音弥挂断电话,心里乱糟糟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她所期待的,傅凌止那样的人心太硬,不逼他不比他更狠是赢不了他的。她现在所希望的全部就是那么一个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结尾,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不会是她想听但又为了让自己死心而不得不听到的。 车停了,音弥摘下墨镜去掉围巾,整了整神色,像往常一样走进大厦。 大堂里人不多,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办公,但前台小姐,包括保安,包括从电梯里出来的同事们男女都有,他们看到进来的音弥都是一愣。 这样的反应弄得音弥也是一僵。 “哟!我当是谁呢,长成那副瘙样,原来是我们远近闻名的Viola小姐啊!”前台的秘书最先反应过来,语气尖锐嘲讽得厉害,眼里全是鄙夷和恶心。音弥忽略她在小姐二字上刻意加重的音调,可身体却无法向前移动,她想她还是需要一点力气的。 大家看她的目光,很多种颜色在里面,负责,鄙夷,冷漠,不确定,嘲讽,看好戏,奚落,都有。 女同事们大多一样,对她是恨之入骨,恨不得一上来就几巴掌扇下去还不能解恨。那些曾经对她有点想法的男同事眼神闪烁,相比内心都在煎熬。 音弥冷笑,良久,她很淡定地一句话都没说,起步往电梯里走去。身后那些热忱的目光让她背脊一阵恶寒,心想,这才是开始。 【238】挨打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忍到四点多已经是极限,他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禽兽,他说话伤人他自己也知道,她伤心是正常的。 只要他呆在和她同一个空间多一秒,心脏里的氧气就会少一分,就是那么奇怪,好像呼吸都快衰竭。 五年了,还是会有**。 回到别墅,他鞋子都没脱就往沙发里倒过去,一闭眼就睡着了。许是没盖东西,被吵醒的时候头很痛,手机忘了设置成静音,傅凌止缓慢点起身,身子有些沉,他揉了揉鬓角,一看时间,都早上九点了。 来电显示是傅家大宅里的号。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安静的过分,老爷子很少找他麻烦了,谷舒晚就更别提了,只盼他常回去看看。 傅凌止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他想大概是着凉了。 “喂。” “凌止啊,你这糊涂孩子……”谷舒晚语气踌躇,倒是听得出来很焦急,“你快回来一趟!你爷爷找你。” “妈,有什么事吗?” “你快些回来!多大的人了,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周全,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想气死你爷爷不成!” 傅凌止莫名其妙,但料到能让老爷子动气的事必定是大事,他拿起车钥匙往外走,“我马上回来。” 刚进客厅,数叠报纸就朝着他的脑袋身体从半空中砸下来,漫天碧海全是花花绿绿的版面在飞,傅凌止有些懵,头皮一麻,不是被那些报纸打的,而是所有报纸上面的头版头条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画面很清晰,版面够大,标题够引人注目,很有噱头。 保利内部最高执行人和公司内部员工希尔顿酒店开房,相拥热吻,画面激情。傅凌止不得不承认,拍的角度很让他想杀人。 昨晚他是和音弥挨得很近,后来她也确实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可这些被拍下的画面都经过了细微的处理,看起来就像是他在和音弥做那种事。音弥的脸被完完全全的照下来了,他也被拍下整个侧脸,认识他的人肯定都能认出来。 傅凌止来不及多想,老爷子的拐杖已经从楼梯上朝他扔了过来,他没躲,胸膛上钝钝的痛。 傅老爷子快九十岁高龄,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比傅凌止的更具神韵。 “舒晚,去拿鞭子过来,不是他爹的那条,是我用的那条。” 谷舒晚站在一旁没动,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站在不远处还处在怔愣中的傅凌止,为难道,“老爷子,先把事情问清楚……” “废话!还不快去!”老爷子又狠狠地遁了遁拐杖。 谷舒晚心里五味陈杂,老爷子的那个鞭子多久没用了?连她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傅其昌在她怀上傅凌止的时候要和她离婚,老爷子用那只鞭子狠狠地打了他,傅其昌两个星期才下得了床。 过程很痛苦,傅凌止一直咬着牙,爷爷对他很严格,从小到大打过他的次数不少,可没有一次像这样,用他从没见过的鞭子抽。 很痛,他皮厚,他身子骨结实也受不住,很快他双腿无力跪倒了地上。 老爷子八十多岁的人了,纵然再精神也没那个力气,打了几十下就喘不过气来了,谷舒晚两面都担心,赶紧劝住老爷子坐下。 傅凌止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从音弥回来和温牧凉以夫妻的身份高调亮相那天开始,老爷子情绪一直不好。他以前对音弥一直是信任的,包括后来小年的死亡,她的离开,他都把责任怪在了傅家和傅凌止身上,他对音弥这个孙媳妇是愧疚的,但是音弥五年后回来的做法确实伤了老爷子的心,他虽然表面没明说,可私下里是和傅凌止交代过的,绝不能再和她有半点牵扯。 傅凌止从一开始就隐瞒了音弥在保利的事,封住了所有老懂事的嘴。可现在报纸一出,什么也瞒不住了。 “你是一个男子汉,你是我傅守正的孙子,你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么做丢了自己那层皮不说,更置我们傅家这么大个家族于何地!我和你妈,你哥哥,你嫂嫂,你妹妹,在北京城这个圈子里已经抬不起头来了!这都是你的错!解决好,否则我当没你这个孙子!” 傅凌止一言不发,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老爷子从没这么发过脾气,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可他和音弥,也许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是,爷爷。”傅凌止苍白着脸,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又摔下,爬起来又摔下,最后还是谷舒晚于心不忍扶他站起来。 傅凌止看着自己妈妈,低声道,“妈,对不起,给您和爷爷添麻烦了。” “傻儿子,我们怎么样不重要。你爷爷真正气的是你弄不清自己的心意,做糊涂事,折腾自己也折腾大家。什么事心里有个滴就行,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老大不小了,我只盼着你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明白吗?” 傅凌止点点头,扶着墙鞠了个躬慢慢往外走,走出房檐大雨淋湿了一身,他走得很慢,身体是麻木的,心大概也是。 谷舒晚望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半天,心疼的啜泣着,“老爷子,找个人送送他吧,被打成那样还怎么走呀?” 老爷子哼了一声,没说话。谷舒晚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流泪。 傅凌止是被楚怀抬进医院的,走出大院的时候站岗的哨兵很有眼色,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给警卫员楚怀打了个电话,楚怀赶到的时候傅凌止已经晕倒在路边了,意识是清醒的,就是走不动,身体皮开肉绽,血流的很多,被雨水冲的满地都是,那样子看起来有些恐怖,他躺在雨幕里,瘦削的身形更显寥落。 【239】你的爱是她担不起的负担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在医院抢救包扎,昏迷了大半天才醒过来,一醒来也不忘了自己满身是伤就抓着楚怀的胳臂,“阿弥呢?报纸的事,她……” 楚怀摇头表示不知道,傅凌止要下床,楚怀赶紧拦住,“司令你不要命了!快躺下,你这样用不着三步一定倒!要找她也得先养好身体吧!” 傅凌止僵了半天没动,他转而一想,她好歹还有肖黎川,说的也是,不急这一时。整他的人肯定还会出花招,这个人不是温牧凉就是想让保利大乱的人。和上次在音弥家门前洒狗血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次声势浩大,引起广泛关注,利用舆论制造话题,保利恐怕又得遭难。 傅凌止皱了皱眉,头痛欲裂,正进退两难间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倪泪瞳一脸恍惚地站在门外,身子有些不稳,眼角还含着泪。 “凌止!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头发很凌乱,就那么冲进来,屋子内稳稳的暖气都被她带进来的冷风驱散一空。 傅凌止觉得头更痛了。他朝楚怀摆摆手,“你先走,我这里没事了。” 楚怀点点头,绕过倪泪瞳往外走,很自觉地为他们带上了门。倪泪瞳奔过来一把扑到床边,梨花带雨般地握住傅凌止的手,“凌止……” 傅凌止面无表情,蹙着眉头问道,“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倪泪瞳一僵,神色瞬息万变,盯着傅凌止看得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也偏移了方向,她嚅嚅啜泣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还受伤了?那些报纸到底怎么回事?” 傅凌止一撇嘴,薄唇微扬,如墨的双眸里哂笑一闪而过,“我家的事好像不干你事吧,另外,我受伤我怎样都和你不相干,你也明白不是吗?这么巴巴的跑过来给我演一往情深,对我来说除了观赏再无他用。” 倪泪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本来精心装扮过的肤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凌止,别这么说,我想关心你所以才关注你的每一件事。你受伤了我自然心疼,还有,你是不是和傅爷爷闹矛盾了?” “你给我走,现在立刻马上。” “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照顾你是我的分内之事。” “什么时候有你做决定的分了?”傅凌止眯着眼睛斜睨着她,“受你威胁也得看我心情,倪泪瞳,你不就握着我的那点把柄不放吗?你要是高兴你去告诉音弥,现在就去都行,我不在乎了。我和她之间不缺你这点误会。” 倪泪瞳一脸凄清,眉眼垂下来,“我何尝不知道当初你答应我留在你身边是因为知道她终有一天会回来呢。你想利用我气她,你放不下你的骄傲,你也绝不肯在她面前认输,所以你才利用我来刺激她,我心甘情愿。可是傅凌止啊,你这样做还想并没有达到当初预想的效果呢。她根本就不关注你,她根本已经不在乎你了,你还不知道吧,她可忙了,她忙着怎么把一切闹得天翻地覆。” 傅凌止把望着窗外的目光收回来,投在她脸上,凌厉了不少,好像能直直地刺入她的灵魂,“你什么意思?最后那句话。” “你先看个东西。”说着,她把包打开,拿出里面的笔记,在傅凌止面前摊开。 傅凌止滑动,那一份份安放得很整齐的文件就进入视线,有明确的日期,每个文件的标题都是符号,但是他看得出来这是商业间谍惯用的把戏,打开其中一个看,他陡然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东西?”他揪住倪泪瞳的手臂,很不客气得下了大力气。 倪泪瞳吃痛,强忍着解释道,“这是薄音弥电脑里的文件,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当初她进保利我就在怀疑她的目的,所以把她电脑里的杀毒软件换成了另一个有监控功能的软件,没想到发现了这些东西。凌止,保利有危险,薄音弥和温牧凉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结婚有什么阴谋昭然若揭!你别被她骗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音弥了!” 傅凌止神色复杂,他心里五味陈杂,一双幽潭般深邃的眼眸愈发晦暗不明,他攥紧拳头低头想了很久,突然抬眸,“给我看这些你自己胡编乱造的东西就像诬陷音弥?倪泪瞳,你未免觉得我太好骗了吧!你存的什么肮脏的心思我不用想都知道!滚,给我滚出去!” 倪泪瞳瞠目结舌,满脸不可置信,她眼睫毛颤了颤眼泪夺眶而出,嘴唇抖得厉害,“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你不用把我看得这么坏!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抹黑事实,傅凌止,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保利是你爸爸妈妈一辈子的心血,我只是不想到头来你让他们失望,我不想你和你爷爷你妈妈的关系变得更糟糕!我从头到尾都在为你考虑,可是你竟然这样说我!”倪泪瞳一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边擦眼泪,“我无话可说。我要是骗你我出门后被车撞死!” 走到门口,她回头,一脸悲戚的笑意,“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自作多情到底图个什么呀?傅凌止,你太让我心寒,为了一个薄音弥,你几乎背离了你的人生,抛下了你所有的原则,就连你的道德水准都弃之不顾!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样的爱对薄音弥来说根本就是一种负担,一种让她逃了五年到现在即使回来还摇摆不定的负担。你的爱让她恨了你这么久。你的偏执已经接近一种精神病人状态,你好好想想吧。还有,我告诉你,我这里还没完。” 话音一落,嘭的一声响,门关上,隔绝了几乎所有的光线,傅凌止的眼里唯剩下一片幽暗,那是能吞噬人心的空洞。 他想,倪泪瞳啊,你何必这么一针见血呢。 【啊!金牌!没有你我生亦何欢!(这是一个撒狗血的季节)】 【240】惊爆内幕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以为最差不过昨天在公司那种状况,被众人围攻,被傅凌止的倾慕者们明里暗里欺负嘲讽,被那些男同事们用异样的目光从头到尾打量。她以为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可她没想到,温牧凉竟然把事情越弄越复杂,出离了他们之间的准则。 今天早上起来,音弥像往常那样去上班,还没下了楼道就听见小区里吵吵嚷嚷简直能闹翻了天,刚走到大门后不经意间地瞄过去,那还得了,从门外延伸到小区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马路上停了许多面包车公用车,全是某某电视台记者某某采访栏目某某报社。 狗仔队们看到她出来蜂拥而至,拿着话筒就要往门里冲。 “薄小姐,请问你和代维的温总真的是夫妻关系吗?那请薄小姐回应一下,关于前天晚上在希尔顿酒店三楼与保利傅董秘密幽会的事件……” “薄小姐,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关于你和保利傅董秘密私会,你的丈夫知情吗?” “请问你和傅董维持这种关系多久了?” “……” 一连串的问题砸到音弥头上,起先她完全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长着一张小嘴不知所措,到后来一张小脸煞白,眼珠子乱转,一边摇头一边想往人群里挤出去,可她纤细的身子哪里能撼动那么多人呢?她被围在了中间,心里空空的,脑袋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脑髓一样,很痛,很杂,很乱。 这么说,今天的报纸头条又是她了,只不过男主角可能由傅凌止换成了温牧凉,亦或者是人们最爱八卦的三角关系。可想而知外界一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代维是温牧凉从国外迁回来的企业,在国内迅速崛起的速度让人咂舌,神秘却又富有实力,就连音弥也不知道温牧凉背地里准备了多久。而保利,国内著名的商业帝国,不仅控制着国内进出口产品的百分之十,它的房地产信息业更是发达,保利背景深不可测,外界也传言和政界有很隐秘的联系。 这样一来,音弥被夹在中间,以一种水性杨花的形象在两大巨头公司老总摇摆不定,是温牧凉的妻子,却和傅凌止幽会。八卦是极其可怕的,娱乐界顶多就冲着这一绯闻超个烂熟,但是商界财政界呢,说不定就能把这段绯闻上升到政治经济的高度。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也大大出离了音弥的控制。被温牧凉这么一搅和,音弥的日子休想再安生,至少目前三个月。 清晨的日光凉透了,寒气那么重,音弥穿着职业套装外罩一件大衣,她原本是打算去上班的,看来途中可能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她自嘲般地这么想,可没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突破重围到了小区大门外,数十辆名牌跑车冲过来挺到她面前,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形状,车门同时打开,里面冲下来一群衣着锦贵相貌气度一看就是名媛淑女的女人们。 她们气势汹汹,个个面目狰狞,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脸上的愤怒,都带了超大墨镜做了乔装打扮,朝着音弥步步紧逼。 音弥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恐万状,饶是她再猜测不出来也知道这些女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在思忖间一个黏糊糊地东西突然砸到了她的额头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脆脆的一声响,然后是粘稠的液体顺着鼻子滑下来。 怔怔的,音弥用手去摸,竟然是鸡蛋。刚要问为什么更多的东西朝自己扔过来,女人们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烂菜叶鸡蛋甚至牛奶朝自己猛地一顿乱砸,记者们在后面看热闹抓紧拍摄,现场乱成一团。 音弥一边躲一边挡住脸,为首的那个高个子女人面目扭曲,“不要脸的贱蹄子!让你嚣张!让你把北京城最著名的两大公子都绕在你那破鞋里玩!我让你得意!啧啧,这会儿子看你还怎么骚得起来!姐妹们,上,丫给我往死里砸!对待狐狸精就该这种态度!” “什么破玩意儿!上过傅二少的床就以为自己上了天是不是?温公子你也敢高攀!你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也不瞅瞅自己什么烂样!” 天昏地暗,音弥只觉得身体内部的气被一寸一寸抽空,没了那股气,她连站都很难站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温牧凉肯定用他的权势把她是傅凌止的前妻这个爆炸性新闻对外界隐瞒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可音弥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但目前看来,她是这段三角绯闻里最被大家恶心的人物了。她自嘲般的撇撇嘴,不是早就想到了千万种可能了吗?这只是其中一种,薄音弥,既然决定了,既然打算把自己变臭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呢? 没人会来救她,她像只落汤鸡一样节节败退,又被挤回记者群里,她蒙住面孔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顶着一身的肮脏终究是逃回了家。 家门一关,她顺着门板身体无力下滑,一摸脸,除了鸡蛋液,还有冰冰凉凉的一片,她再也不想动了。 傅凌止醒过来的时候整个高干病房围了一圈公司的高层,董事也来了好几个。他昨晚因为背部太痛吃了点止痛药神思恍惚睡得晕晕沉沉的,精神头很不好,一睁眼就看见这么多人心情更不爽,一歪脑袋,窗边的柜子上已经整齐地叠放了一堆报纸。 他大概知道这是故意给他看得,随即拿起来翻阅了一阵,面色变幻莫测。看来这幕后主使是想给他一个莫大的惊喜了,还不给他来个痛快的,这样做目的很明显,只是音弥那边怎么办?她一个人怎么应付那些狗仔队? 傅凌止眉头越锁越紧,看来问题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了。 【241】蹲着干什么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董,我们所有高管和众位董事都强烈建议您赶紧辞掉这个Viola,也就是薄音弥,如今公司内部众说纷纭,猜测万分,情况很不稳定,您也知道,我们刚和世宏定下那么大个案子,还有许多项目都在起步期间,既然这个Viola是代维老总的妻子,又怎么会贸贸然进入我公司工作?傅董,您不觉得奇怪吗?这是典型的商业间谍行为啊!傅董,我们需重视,在这个节骨眼上,保利稳定最重要!” “是啊是啊。” 傅凌止稍稍松了口气,这些人里没有人知道音弥是他的前妻,他们这样怀疑也有道理,可是目前他关心的不是这个。 既然爆出了她今天的消息,那必定是温牧凉在后面搞鬼,他不怕,他只是担心她。现在她一定不好过,一定被围攻,一定被欺负,他得找到她。 “这件事我自有判断力,不劳众位费心,关于此事的决议移后再说,都散了吧。我要休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说什么,他们都相信傅凌止,保利在他手上多年,虽说业绩没有成为亚洲第一,但是公司声誉名号越来越响,傅凌止是有那个实力的。 傅凌止等他们走后,拔掉针头下床,病号服也没换,随意套了件谷舒晚差人送过来的外套就出去了。他打电话叫了司机直奔音弥的公寓。 天空被罩上一层薄薄的雾纱,明明刚才阳光还出现过,傅凌止有些焦灼,让司机一快再快,本来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十分钟。 还没到她住的小区就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近了一看,那场面果然宏伟,水泄不通,傅凌止早就料到会这样,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出门过,不远处还停着数十辆跑车,清一色的红,耀眼刺目。 傅凌止拿出手机打给楚怀,“调动哨兵,便装行动,给我把人群疏散掉,维持正常秩序。”然后又给广电总局一个电话拨过去,先是痛骂了一 顿,然后又把记者们热血沸腾的气焰压了下去。 傅凌止看了看,等不及人流疏散,让司机绕到小区后面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门,他自己把大衣里的帽子拿出来,裹住面部,绕来绕去找了很久,总算找到一扇烂了的门,很隐蔽,倒是还没有狗仔队发现。 音弥还是缩在门的角角里,双腿微微曲着,半点没动弹,身上臭气轰天,鸡蛋的腥味,菜叶的腐烂味,混合成了莫大的悲伤从她的头顶长驱直入。舆论的力量有多可怕她领略到了,实际上还好,独自承受的滋味她尝过不少,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 可是她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门突然被敲响,她的背脊收到撞击,声音入耳,她猛然间弹起来拖着身体躲了老远,心跳加快了很多。难道他们上来了? 她无处可逃了。一夜之间她变成焦点,付出的代价就是安宁。说来也够可笑的,眼泪很快的在地板上砸成了一个小圆圈,音弥扶着地板站起来,用脏脏的袖子胡乱擦拭,想了想还是吸了吸鼻子走到猫眼凑过去看。 猫眼外是一张放大的脸。乍看之下有些恐怖,可仔细一看,不是傅凌止是谁。他似乎憔悴了很多,不修边幅,青色胡渣堆砌的下巴,慵懒无神的双眼,连面部皮肤里的血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么冷硬的轮廓,正面无表情而又稍稍复杂的看着她。 音弥愣了很久才想明白,他是看不见她的。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股确定,他就是知道她在屋子里,并且正在往外看。 傅凌止果然是可怕的,他的睿智和敏锐像两把长长的剑,总能触碰到根部。 音弥还没想好,手已经出到门把,自顾自地旋转,门开了一条小缝,细细的声音,等她反应过来再要关的时候,一双藏青色的男式拖鞋已经挤了进来。 音弥吃惊,使劲关,甚至还把身体压了上去,很快的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闷哼,很短,很沉,他的声音。 她不动了,呆呆的像个木偶,身上皱巴巴的,她在他面前总会忘了注意自己的形象,或许应该说猝不及防。她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纤细的身子像长形的布,一下子就缩进了墙角,下巴磕在膝盖上,双目空洞,盯着地板,樱唇惨白并且禁闭。 门咿咿呀呀的开了,傅凌止走进来,双手垂在身侧,高高的身子被大衣裹着,更显修长瘦削,他浓密的眉毛压抑般的蹙着,一脸疲惫,眼窝深陷,轮廓变得更深邃,侧面又被暗影遮住,那副模样看起来有点吸血鬼般阴冷的味道,精致,颓废,过目难忘。 “蹲着干什么?起来,去洗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沉郁而压抑,与暗沉的空间融为一色的眼里似乎包含了很多内容,这些低着头的音弥是看不到的。 “起来吧。”他压低声音,也许是实在没什么力气,高峻挺拔的身体也有些懒散,他走过去,也蹲在,就在她面前,双手捧起她沾满鸡蛋也和泪迹的脸,双眸一深。 音弥被迫抬头,看进了他的眼里,一下子就来了气,“用得着这么悲悯地看着我吗?我看起来很可怜吗?” 声音很大,震得墙壁都在微微颤抖,她的身体也在抖,只有傅凌止的手,冰凉而干燥,稳稳地拖住她的两腮,动作很温柔耐心却快用完了。 “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恃宠生娇。”他说完起身,坐进沙发里,手指揉着额头。 音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明白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并且好像还必须是在他面前,明明事情是自己挑起的,他算得上受害者,她这个加害者还要对他发脾气,好象怎么都说不过去呢,她咬咬唇,进退维谷。 【242】跟我走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等了一阵侧过头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去洗,二是我拔光了你的裙子打一顿你再自己去洗。” 音弥被噎得半个短音都发不出来,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憋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强忍着,顿了顿,最后还是拿了衣服去了卧室。 傅凌止看着她的背影,挑挑眉,似乎是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就着短小的沙发,一抬脚烫了下去,腮帮子股出来,牙齿咬得很紧,被老爷子的皮鞭抽过的地方钻心似的疼,他刚才是死死的忍着才能在她面前蹲下。 音弥收拾干净出来的时候傅凌止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浓眉紧紧蹙着,一脸压抑的扭曲,眼圈下的青黑很重,面容憔悴而慵懒,整体看起来没精神也没活力,像那种流浪了很久都找不到家的人,鄙夷又可悲。 她在他面前蹲下,安静用目光抚摸他,光线那么暗都看得到他头发里偶尔闪过的白。突然就想,趁他老了之前把该恨的都恨完吧。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怀旧又克制。 叹了口气,音弥站起来去卧室给他拿了条毛毯盖上,然后擦头发,洗衣服,做饭。 傅凌止醒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屋子里很暗,窗帘没拉开,灯也没打开,他骤然睁开眼睛看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贵妃椅里找到了蜷缩成猫咪一样的她,怀里躺了本书,睡相恬静又安详,头发披散着,波浪一样的弧度,看起来美好又具体。 他站起来,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捡起来给她盖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她的脸微微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没睁眼。 他四处转了转,房子不大,两室两厅,很小的格局,家具也都小巧玲珑,她不爱奢华却喜欢精细的东西,比如那个餐桌是仿照欧洲格调设计的,还有那个木碗,雕花十分漂亮。有她在的地方总会很温暖,那种温度来自心里。 傅凌止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着她做好的菜吃了起来,好几天没正正经经吃一顿饭了。 太久没吃到她做的菜了,这样猛然间一尝,那种想念的味道几乎能让他眼里的雾气更加浓重,很简单的一菜一汤,大概她以为楼底下还有记者所以没敢出去买吧。 傅凌止看了看她,继续吃饭,直到把菜吃光,站起来收拾餐桌的时候她醒了。 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傅凌止到时泰然自若得很,就是走路很有些不方便,身上的伤轻的还没结痂,重的少说也入了皮下四五厘米,这一动一静之间,皮肤裂开,血管里又冒出了血滴子。好在衣服穿的厚,也看不出来。 音弥不知道他之前发生的事,她走过来抢过他手里的东西,横他一眼,双手伶俐地动了几下,餐桌上立马干净了。她走进厨房,几分钟后出来。傅凌止坐在沙发里,知道她出来了便说,“可以走了吗?” “去哪里?”音弥戒备地问。 “跟我走,这里不能住。”他站起来,遮住了几乎所有的光,大概是那样修长的身形,把光线都挡在了身后,使他看起来总给人一种黑暗的味道。 “我很好,不用你管。”音弥着急撇清关系,温牧凉那边基本没她什么事了,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等待最后的结果,如果一切如计划进行的那样,她只需要最后出面就行了。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让你走就走。”他走到门边,换上那双滑稽的拖鞋,医院专用。 音弥突然想起来温牧凉说过,接下来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虽然不清楚是指什么方面,可好像也没必要这样斩钉截铁地断了自己的后路,毕竟留在傅凌止身边稳住他顺便气气倪泪瞳也不失为一件极其解恨的事。反正她这段时间得躲躲风头,哪儿也去不了,住在这里总得出门填饱肚子吧,万一遇到傅凌止和温牧凉的拥护团怎么办,遇到狗仔队又怎么办? 思来想去的,音弥虽然不好意思出尔反尔,但也没说什么,傅凌止穿好鞋也没打开门自己走,一直在等她。 “那等等,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不用,别墅里你的那些衣服我没动过,一直在那里。”傅凌止站在暗处,看不清他的神情,像是很自然地这样说道。 音弥却反应很激烈,她不想回那里,去哪里都行,就是不想去那里,“你没别的住地儿了吗?” 傅凌止立马看穿了她的心思,掩饰尴尬低头说,“有。” 两个人去的是一套江边别墅,不大,面前有个小型游泳池,后面环山,典型的中西式合并。音弥走进去,线条冷硬,格调优雅,灰色主打,白净干脆,傅凌止一贯的风格,看起来是他一个人在住,空空荡荡地走路都有回声。 傅凌止进了屋也不理她,把她晾在客厅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一下午就没出来过。音弥百无聊赖,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看着就睡着了,最后还是到了晚上被请来做饭的钟点工阿姨叫醒的。 晚上七点半,傅凌止还没出来,不知道在书房里忙什么。音弥本来要去叫他出来吃饭,阿姨阻止。 “傅先生忙的时候可别打搅,不然他会不高兴的。他忙完了自己会出来吃,我已经留了一份给他热上了。” 音弥点点头,坐下来吃完饭,帮着收拾完,开始思考自己晚上睡哪里,她去楼上看过,一间主卧,全套白色被服,一看就是傅凌止睡的地方,还有两间客房,但是都只有一张床,什么都没有铺,她总不能被冻死吧,这么看来,还得等他出来安排。 九点的时候他出来了,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坐下来吃饭。音弥坐在沙发里一边偷偷瞄他一边假装看电视。 【243】我的床很大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九点的时候他出来了,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坐下来吃饭。音弥坐在沙发里一边偷偷瞄他一边假装看电视。 洗完澡穿的居家服,休闲衣裤,松散慵懒,头发还滴着水,音弥本想递给他一条毛巾让他擦擦,但看他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无意间的一抬头就在他的后脖子上发现了一条不太长去很粗的血痕,狰狞恐怖,皮肉都翻出来了,上面透着脓水,大概是洗澡没注意防护,伤口渗了水一下就化脓了。 音弥走过去指着他的脖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傅凌止正在忍着痛专心致志地吃饭,随口应道,他知道她可能看见了,毕竟老爷子打人从来不打一处地方,非得把人折腾的满身是伤才罢手。 “我说你脖子上的伤。” “没什么。” 言简意赅,该死的言简意赅!她最厌烦也最没办法的就是他明明是敷衍却显得异常认真的回答,通常都是三两个字。 光线明亮,在他的鬓角上洒下一个光圈,他低头吃饭的样子优雅矜贵,慢吞吞的,一点都不着急,看不出来到底是饿还是不饿。音弥在一旁干愣愣地站着,看的火大,突然一下就跑到他背后,傅凌止猝不及防,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那间薄薄的衣服已经被她掀起。 他听见她的抽气声就那么从他脑袋后面飘过来,飘进他的耳朵,他放下筷子,背脊僵住,很久之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音弥抓着衣服的手一直在抖,那天和温牧凉通话的时候他无意中提到过傅凌止可能会挨打,音弥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敢这样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留下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的人,除了傅家老爷子,再无他人。 音弥瞪着眼珠子想了半天,终于绕过弯来,从心脏尖尖上发出的那股愧疚感油然而生。老爷子是很有原则的人,一直以来对她不薄,虽然在她和傅凌止之间的事,他插手不多,可对待她这个孙媳妇,比谷舒晚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自己离开五年,贸贸然以温牧凉的妻子的身份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难免会让老爷子想不开。而温家和傅家又是世交,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老爷子行的正坐得稳那么多年,因为孙子对她有愧疚感,所以不找她的麻烦,但是得知傅凌止和她还有联系的时候,老爷子显然被气到了。 所以这身上,等于是傅凌止替自己受的。 手抖得厉害,音弥的心情很复杂,她想她理论上看到这些应该开怀大笑,应该报仇而后快,可实际上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种哭笑不得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侧面的玻璃窗上。 “疼……疼吗?”发出声音之后才知道自己在吞吞吐吐。她的手在他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游走,缓慢而亲昵,“怎么不绑绷带?不上药,不缝针,伤口会溃烂,还会感染,那样就很难好了。” 傅凌止全身僵硬,背脊挺得很直,胸腔里飞起一丝绵软,他修长的手动了动,从前面绕过来覆盖在她的手臂上,让她别动,因为疼,“你看我全身上哪里没受过伤。很正常。” 音弥摇摇头,离开他在屋子里毛躁的转了很久,四处翻找无果,回过头问他,“急救箱呢?” “我不经常来,要问阿姨。她知道放在哪里。” “你吃你的饭,我去找。”她穿着一件很简单的长款流苏裙,屋子里空调温度高,光着的小腿在他的视界中荡来荡去的,纤细修长很好看。 傅凌止重新拿起筷子,呆呆的却半天没动,目光尾随着她在偌大的客厅里转悠,从这里到那里,一下午埋头在文件堆里的衍生的疲惫在她面前好像就能消失一空。这样的感觉,很久都没有过了。 音弥找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找来一点创伤药和绷带,让傅凌止脱了衣服帮他上好药,又缠上绷带,吩咐,“这两天不要碰水了。” 傅凌止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那碗你去洗。” 音弥无奈地横他一眼,乖乖地收拾去洗碗。到了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困意了,傅凌止起身关掉电视,自顾自上楼,音弥在沙发里坐立难安,看着他越走越远,倔犟了很久还是站了起来,“你去哪儿?” “睡觉。”他回头,一脸莫名。 “那我睡哪儿?你那破客房连被子都没有。”她赶紧跑过来,站在楼梯下,仰着头质问他。 薄唇缓缓扬起一个弧度,傅凌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你说你该睡哪儿?” 音弥梗着脖子没说话。 “我的床很大。”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幽幽的看着她。 音弥还是不动。 傅凌止走到楼梯口了见她还没跟过来,双手插袋,腰靠着栏杆斜睨过来,“给你三个选择,一是你自己走上来,二是我**了你的衣服把你打一顿你再自己爬上来,三是把你送到记者会现场,相信他们对你一定很感兴趣。” “傅凌止!” 她上前一步,指着他就要破口大骂,却见他悠悠然转身往走廊上走了,音弥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夜晚即使光线再足也有种阴冷的感觉,又顿了顿,她还是决定放下尊严赶紧上楼,一个人留在这里怪渗得慌的。 进门时发现他已经上床,半躺着,腿上放着笔记,床头灯开了一盏,听见动静头也没抬,“楼下的灯还没关。” “你这么有钱的人舍不得那点电啊!”音弥不肯再一个人下去。 “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傅凌止抬头匆忙觑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音弥幽怨地狠狠剜他一眼,然后二话没说赶紧跳起来弹到床上的另一侧,背对着他掀开被子裹住自己就躺下了。动作一气呵成。 床在震动,傅凌止稳住笔记本,侧头看她一眼,唇角漾动了半天也没归于平静。 【244】前景堪忧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音弥醒过来的时候傅凌止睡过的那边床已经塌陷一空,冰凉凉的一片,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 看了看表才知道自己睡的有些沉,已经晌午时分了。她起来,穿好衣服下楼,钟点工阿姨对她笑了笑,让她吃早饭,并且把傅凌止的话带给她,让她别出门。音弥自然知道这样满城风雨的时候,她出门就是找死。 她看了眼手机,打开密码锁,温牧凉也没有任何指示,至少说明他目前很是胜券在握,可傅凌止那么深的心思,保不齐他会有什么对策。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静观。 那头傅凌止所处的局势很堪忧。一大早进公司,几乎每次议会都出席的高管们齐聚一堂,各部门各项目执行人也都灰头土脸地一脸焦灼状态。 导火索还是这两天的头版头条。 “傅董,世宏总经理传过来的文件。”秘书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傅凌止放下公文包,西装衬衣领硬朗,他脖子上还有伤,摩擦产生疼痛,他稍稍松开了领带坐下,双手交握,并没有打开文件夹,而是问道,“六个拥有执行权的股东都在哪里?我怎么没见人?” “这……”杨凌书踌躇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把原话告诉傅凌止,面对傅董压倒性的气势,他始终有些忌惮。 “把原话告诉我就行。”傅凌止头也没抬,他心里有底,这次的事情全出在他一个人身上,保利名誉大跌,和掌权人的作风作派有很大关系,他在那些股东们的心理潜力值恐怕跌得都快见空了。 “几位老董事说,事情是傅董您引发的,自然当由您来解决,他们说他们这次不参加任何决议,但是有权在保利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决定各自手里的股权。希望您别让他们失望。” 傅凌止不屑一顾地笑了笑,这明摆着是威胁,他手里的股份全是继承自谷舒晚,和众位董事们手里的加起来势均力敌,若是股东们摇摆不定,他自己就得更加花力气了。 傅凌止翻开文件,眉头一蹙,一众下属们纷纷猜测,傅凌止看了大家一眼,迅速把文件合上,上面的贴着照片,左边是音弥和温牧凉坐在一辆车里回家的画面,右边是他和音弥在希尔顿酒店房间里被偷拍的画面。傅凌止揉揉额头,想了想对大家吩咐道,“都把自己部门的事情办好,外界的舆论不用理会,和合作方也这么说,如果他们还有异议,让他们来找我。都散了吧。” 大家走后,傅凌止让秘书准备视频会议,邀请世宏总经理开会,世宏总经理却根本不予理会,傅凌止等了半个小时终于不耐烦,起身,带着特助离开公司驱车往世宏去了。 已经签好合同的事,傅凌止本来是不担心的,如果世宏要毁约,那巨额的毁约金世宏那样的公司赔偿不起,除非后面有人给他撑腰做后盾。 果然见了世宏总经理,那肥头大耳的男人调子高了很多,对傅凌止也没以前客气,他邀傅凌止坐下,言简意赅,“傅董,我给贵公司传的那份文件傅董看了吗?” 傅凌止点点头,一派了然的模样,“不知道王总经理觉得那些照片有什么问题?或者那些照片关于我公司与贵公司的合作有什么问题?” “先前竞价的时候戴维和保利都向我们公司提出了参价,我以为两个公司是竞争关系,可现在从照片上看来两位公司的最高执行人有某种联系啊。这让我很不安,也很气愤保利在同我们公司谈合约的时候压低的价格。我怎么知道背地里贵公司是不是与戴维早就谋划好的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以最低价格从我们公司进货,然后牟取暴利分红。” 傅凌止蹙眉,他就知道世宏会这么想,不止世宏,很多正在和保利有案子合作的公司都会这么想,这都要归功于温牧凉,只要和保利扯上干系的公司,他温牧凉背地里肯定也做了一番功课。所以才会变得敏感。 但目前的问题是和世宏合作的案子即将开工,那么大型的工程,万事都准备妥当,只欠世宏的材料,如果说停就停,保利的损失无法估量。 “王总,这点你放心,保利和戴维并没有利益上的牵扯。报纸上的花边新闻看过就算,王总也知道,八卦嘛,真真假假。” “但是我怎么听闻戴维温总的妻子在傅董的公司上班?” 傅凌止点点头,这个他无从解释,想到这里,温牧凉要做什么他已经一目了然。 和世宏的洽谈进行的很不顺利,那个王总经理态度很坚决,一点都不怕毁约金的样子,傅凌止说了半天也没说动,他只好让采购部门另寻出炉,两手准备总没错。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阿姨已经把饭做好,傅凌止脱下大衣走进来问,“她呢?” “在花房,从下午去了就一直呆在那里,好像对那些紫阳花喜欢的不得了呢!我去叫她过来吃饭。” 傅凌止摆摆手,深深呼吸,驱散一脸的疲惫,“我去吧。” 花房是透明的玻璃做成的,等于一个恒温室,傅凌止过去的时候音弥正蹲在一堆紫阳花里满面笑容,恬静美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凌止走到她身后,轻轻拍拍她的背,音弥受惊似的回头,眼神有些恍惚,想起来才发觉腿发麻了,很久没说话声音有些干涩,“你回来了。” 傅凌止点点头,“吃饭去。” 音弥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对傅凌止说,“你还记得我喜欢紫阳花?花期都过了,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盛开的它们,花了不少心思吧?” 傅凌止低头,侧面温柔,“都是阿姨在照顾。”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那片花海就在他们身后,过分的耀眼,也过分的刺目。 【啊!金牌!没有你我生亦何欢!(这是一个撒狗血的季节)】 【245】保险柜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傅凌止洗澡的时候音弥接到了温牧凉的电话,从电话里听温牧凉的声音来看事情进行得不错。 世宏总经理在温牧凉的诱导下和扬言和保利解约,开启的工程也突然停了下来,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保利内部忙翻了天,既要应对多家合作公司的质疑,还要收拾工程这个大烂摊子。 音弥突然就想起来傅凌止脸上那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他应该感觉到力不从心了,明明公司里的事情让他那么束手无策了,回来面对她的时候还和没事人一样。 温牧凉交给她的任务很急,从傅凌止这里找一份文件,文件里有保利六位董事的详细资料,很多都是从外面查不到的,温牧凉好像很需要,音弥不知道傅凌止把这份文件放在了哪里,便说无从查找。 温牧凉说保利内部的内应找过,不在傅凌止的办公室,那就只有在家里,不在别墅就在他和她住的这里。 音弥挂了电话从角落里拐出来,悄悄走到卧室的里间,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傅凌止洗澡很慢,她算了下时间,还算充裕,就赶紧从卧室移步走进书房。 傅凌止的书房装饰简洁,窗户两面都是壁橱,满满的书堆放整齐,窗户正前方是一张办公桌,侧方的地面上还有一张单人床,大概是办公累了的时候会在这里稍做休息。 音弥站在屋子中央,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和傅凌止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在书房这么敏感的地方随意进出,傅凌止若是洗完澡出来发现了她,她甚至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因此,要找就要快。 根据温牧凉的描述,那份文件很隐秘,是拿下保利决定性的东西,所以音弥觉得傅凌止肯定会好好保管。 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壁橱里大多是他看的书籍,杂乱无章,并没有分类。 音弥抽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阵,主要是她不知道那份文件长什么样,这就意味着她必须每一张纸都要仔仔细细的看,温牧凉说文件封面肯定不会标注名称,所以把重点放在那些看起来像废文件的纸张上。 两个抽屉找遍了,没有,音弥紧张得哆嗦了一阵,赶紧走到走廊上往主卧的方向看了看,还好没动静,傅凌止洗澡最少四十分钟,洗完后他总是会在浴缸里多躺上一会儿再出来,也就是说她还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 桌子上也没有。音弥急了,他的公文包早就翻过了,这些地方都没有的话,总不可能藏在壁橱的书柜里吧,那地方就几扇玻璃门,一点都不保险,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又住在这里,他不可能随便乱放。 思来想去,音弥渐渐焦灼起来。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办公椅后面有个用装饰画挡住的暗格,她走过去蹲下来拿开画,眼睛一亮。 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这里有个保险柜。 密码是个难题,音弥又看了看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穿衣服了,她胡乱地按了几个数字,提示错误。还有两次机会,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哪些数字对傅凌止来说意义非凡,他的生日?她的生日?还是温醉墨的生日? 突然她想起来那次在保利,和他在大堂碰到时,电梯已经满了人,她准备再等等,傅凌止让她坐他的专用电梯。密码是1919。 音弥想也没想就按下个1919,下一秒,保险柜开了。里面空空荡荡,就在正中央摆了一份文件,音弥拿出来一看,眼前一亮,不正是温牧凉要的那份文件! 她赶紧拿出来,急急忙忙的不知道藏到哪里,低头一看,自己穿的是泡泡裙,她想也没想就把文件的硬壳拆了,把那两张纸折起来塞进文胸里。还好衣服够大,看不出来,关上保险柜起身的瞬间,书房门咿咿呀呀地开了。 傅凌止一手握住门把,一手拿着毛巾再擦拭头发,而音弥就那样维持着背对着他半蹲的姿势僵硬住了,不能上也不能下。 “找半天没见人,你怎么在这儿?” 脑袋空空如也,思维僵化如石,那一瞬间,音弥确确实实体会到了眼前的一切将要坍塌的那种压迫感,她保证,此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她根本没想好对策,温牧凉要得急,所以她也找的急,为什么来书房?来书房干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天才转过身,将那一脸的苍白迅速丢弃在身后,音弥的眼睛涩涩的,呆呆的转也转不过来。 傅凌止蹙了眉,又问,“你来书房做什么?” 音弥咬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她耸耸肩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无聊嘛,想找本书看看,我早就应该想到你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买什么有趣的书,看吧,不是军事时政就是金融理论,无聊不无聊。” 傅凌止面无表情,没说话,他黝黑不见底的目光在房子里四处扫视了一阵,最后落到她身上,高大挺拔的身子走了进来,踩着光,把她脸上好不容易红回来的温度又给驱散一空,他眸光渐渐深邃,眼睛眯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刚才我进来时你好像背对着我,而你探身看的地方恰好是……”他走过来绕过她,低头的瞬间已经变了脸色,似笑非笑的样子,“对我的保险柜这么感兴趣?说说,理由。” 音弥狠狠闭了闭眼睛,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双手交握,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她都不觉得疼,心跳出了身体,带动血液在她脸上胡乱攀爬,呼吸那么急促,脑子里如同泥浆,书房,保险柜,怎么解释,她不知道。 事情可大可小,全看她找个什么理由。她明白,可她就是无端的紧张,大概是因为他的双眸那么明亮又放肆。 【啊!金牌!没有你我生亦何欢!(这是一个撒狗血的季节)】 【246】大乱来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在她斜后方双手抱胸,静静地等待着,他一点都不着急,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显得又冷又硬,“保险柜通常代表安全,把不想让大家知道或者得到的东西放在这里,意为安全。” 音弥听他话里有话,赶紧脑筋急转弯,她眉眼一挑转身,含着笑看着他,“保险柜还有一层意思,把视若珍宝的东西放在里面,不一定值钱,但这写东西对于放进去的人来说弥足珍贵,想看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以供回忆。” 傅凌止沉沉一笑,暧昧不明,“有弦外之音,你什么意思?” 音弥故意黛眉轻蹙,她走到傅凌止面前,仰视他的双眸,目光中含有讥讽的笑意,“傅凌止,你是不是把有关温醉墨的一切都放进了这里秘密保管,想她的时候拿出来缅怀缅怀呢?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特别好奇。所以想看,所以在研究这个密码,可惜我把和温醉墨有关的数字都试过了,不对。” 傅凌止没做反应,又气又好笑地斜睨着她,深邃黑眸里有股淡淡的让人捉摸不定的情绪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他停顿了一下,佯装宠溺地拍拍音弥的脑袋,叹息似的说,“看着挺聪明的脑瓜子,不知道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么想知道里面是不是她的东西,我打开给你看看好了。” 他刚要蹲下去,音弥一把拖住他的腰,傅凌止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她一脸惊悚万分,脸色煞白了不少,只听她吞了口口水,惊疑不定地说,“不……不用了!我突然不怎么感兴趣了!” 音弥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看看自己找的什么烂借口!她怀疑是温醉墨的东西,傅凌止为了让她相信必定会说打开给她看,一旦保险柜打开,里面那份被她偷走的文件只剩空壳,她不是在自掘坟墓嘛! 傅凌止疑惑,“你不是不信吗?” “我信!百分之百相信!”她托起他,突然弯下腰捂住肚子佯装疼痛,“哎呀!我的肚子好痛!” “怎么了?”傅凌止看她满脸通红,额头上有汗,当真以为她有事,赶紧扶着她走出书房到客厅里坐下,倒了杯热茶递给她,“是不是吃了凉的东西了?肚子疼?” 音弥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停的点着头,两个人窝在沙发里,傅凌止帮她揉着肚子,音弥戒备,她坐的笔直,身体不敢太靠近他的,毕竟文胸里还装着要命的东西呢。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鸡同鸭讲到了半夜,傅凌止终于要去睡了,音弥假意去卫生间把文件拿出来藏好,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落地。 一周内保利股价暴跌,股市动荡不安,傅凌止却并没有很有效的措施来挽救,好几个大工程都停了下来,雇的工人罢工闹事,管理层人心难定,一场大乱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来临。 温牧凉这边打点得很妥当,暗中低价收购保利董事抛出来的股票,几乎把戴维所有能动用的资金都启用了,这一仗他势在必得。 音弥能感觉到的是傅凌止越来越多的沉默和看着她是日渐复杂的眼神。他什么都不说她当然更不可能主动说,最起码也要等到温牧凉拿下保利执行权的时候,她再开口。 【247】坦白和拒绝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等真正到了那一天的时候,音弥没有一点准备。 慌乱来自于早上温牧凉打过来的一个电话,他说保利基本上就差傅凌止在合同上签字了,一签字,保利就以三千亿的狗血价格卖给了温牧凉。 音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闪了所有神经,三千亿,傅凌止的保利,傅家的保利,那么大的一个商业帝国就没了。 直到听到消息的这一刻,音弥不得不承认,她后悔了。她没想过玩这么大的,她也没想过温牧凉会玩得这么认真,她更没想过,傅凌止竟然听 之任之,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是想逼一逼傅凌止,让他说出五年前为什么放弃救小年的真相,因为她知道,傅凌止这样的人不逼迫一下始终 会无动于衷,可她料不到,一逼就成了这个样子。 覆水难收,音弥六神无主了。这个家就像个装了感应器的牢笼,任何关乎他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一惊一乍的。 她帮着阿姨做好早餐,九点整,傅凌止做完运动下楼,音弥递过去一杯咖啡,他接过,坐在餐桌边。 音弥一边端盘子一边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虽然一脸疲惫可精神还算抖擞,从他接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她心想,保利都 快没了或者正在没了,他还能在她面前这般安然无恙,音弥心里炸开了锅。 这些天,她旁敲侧击,不止十次问到他关于公司的事情,她自从上次之后就没去上班了,但还没辞职,身为保利的员工,关心它的动向和发展 这个理由足够正常。 可每次傅凌止都像是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然后摇摇头,薄唇微微抿着,很自然地说,没事。 音弥不死心,她在他身侧坐下来,递过去沙拉酱,装作不经意地说,“电视上的新闻都在播保利的事,傅凌止,保利真的出事了吗?” 傅凌止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端起咖啡一口饮尽,然后一脸如常,“新闻都喜欢听风就是雨,哪里会有什么事。” “但是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任何猜测都是有依据的。保利真的没事吗?” 傅凌止蹙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音弥火大的不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锐利怒气冲冲,“我就问你一句,你老老实实回答一下会怎样!为了你那点破面子还是破尊严?保 利马上就要拱手让人了,你还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同我说没事,没事!现在你应该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挽回!保利是你爸爸妈妈一辈子的心血, 尤其是你妈妈,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她说着骂着却红了眼眶,明明错的是自己,明明始作俑者是自己,可她却对他反咬一口,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教训他。 她很难过,可是没资格难过。事到如今,她一点都不想再隐瞒了,身上背负的东西太重,压得她几乎窒息。 泪眼朦胧中凝望他,却见他一脸安静地看着自己,浓眉微微蹙着,神情有些紧绷,一双如墨一般流动的眸子里氤氲着雾气,那里面有什么她看 不分明,因此也就无从猜测他的心思。 她瘫软地坐下来,一脸颓唐和绝望,面色渐渐归于平静,她看他一眼,晌午的日光正对着她的耳廓,在她的半边脸上划下一道暗影,半边明媚,半边忧伤。 “傅凌止,是我,一切都是我搞的鬼。我进保利是为了和温牧凉合作,一同盗取保利内部信息,温牧凉做外应,一步一步击垮保利的合作,背地里与和保利正在合作的公司达成共识,一起对付保利,条件就是代维作为他们的靠山。保利和世宏谈合同关于定价的时候,是代维故意放出风声,抬高价位,再让世宏唱了那么一出戏,实际上保利买进世宏材料的价位不是最低价位,其中的谋取的暴利都让代维和世宏暗地里分了。就连你和我在希尔顿酒店那晚上,也是我叫温牧凉安排狗仔队**然后P照片泄露给各大报社电视台的,目的就是让保利内部乱起来,但是温牧凉比我想的复杂多了,他比我聪明很多,他利用了我和他的夫妻关系,还有我和你的关系大做文章。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另外,你书房里关于保利六位董事的详细资料也是我偷的,我误打误撞,没想到密码真的是1919,温牧凉有了那份文件做要挟更是如虎添翼吧,听说他给你的价位是三千亿,保利,三千亿,傅凌止,事到如今还不是绝境。只要你答应我,只要你亲口和我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然后我会把五年前我们离婚时你送给我的保利百分之三的股权还给你,有了这个百分之三,温牧凉是没有戏的。他不会得逞了,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对小年见死不救?他是个四岁多的孩子,你是他爸爸,尽管不是亲生的,共同相处那么多年,我不相信你是那种残忍无情的人。告诉我为什么,我做这么多求的不过是一个为什么。” 她掩面,深深哀泣,她最初的执着和最后的勇气都是因为小年。她心里有执念,她不肯罢休,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有的偏执。 傅凌止从她刚刚坦白开始就再没动过,能分辨的出来的大概只有他逐渐暗沉的面色和越来越具有压迫感的眼神。似乎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一样,又似乎这一切他根本就不在意一样,他的面无表情让音弥心下一颤,然后是无力。她原是想象着他震惊的表情,然后再质问她,责骂她,可傅凌止似乎一直很擅长出人意料。 似乎叹了口气,音弥看见他站起来,稍稍侧身,他的侧面轮廓硬朗而冷清,他的声音很沉,如同他的表情一样,死寂一般的平静,“阿弥,我早就对你说过不止一次,你要做什么或者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准,对不起你的我会补偿,剥夺了你的我会还,你想要的我会给,这些我不说你也清楚,你还很清楚,独独除了那一件。说起来我们两个人真可笑,一个死都不给,一个死都要讨,何必呢。” 【248】迷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他坚决的态度让她像失去控制的人偶,她皮笑肉不笑,也站起来,满脸泪痕,“行,傅凌止,你狠。保利还抵不过那个你死守的秘密。看来我低估了,我从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现在,我无话可说。” 傅凌止专注地凝视着她,温柔而略带冷意,似乎含有更深的意图,他不明说,他只道,“阿弥,保利百分之三的股权是你的就是你的,当初我决定给你不是为了让你今天再还给我。其实就在我下楼之前,温牧凉传真过来的合同我已经签好了字,保利被我卖了,三千亿。我从今天开始就是傅家的罪人,而这一切都和你无关。我的选择,我来负责。同样的我希望你也对你自己负责,去和温牧凉离婚,我不希望你再和他有任何形式上的牵扯。” 音弥踉踉跄跄,从他身侧飘过,像缕幽魂,落下那轻飘飘的一句,“傅凌止,我恨你。” 傅凌止再转身,她人已经不见,他想,告不告诉都要恨,既然要恨又会有什么差别?当初他一直坚持认为是对的到今天还是对的,倪泪瞳说得对,他的爱对她来说太霸道太压抑太不近人情。他又想,温牧凉,到底谁会赢,一周之内见分晓。 另一边,温牧凉拿着那份签有傅凌止三个字的合同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小醉!你看看,谁说我不如他?保利是我的了!我玩得好开心, 我玩的好开心,真的……”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一切都成为了定局,自从那天后温牧凉再也没接过音弥的电话,傅凌止的态度和所有失去事业的人一样,把自己关在书房 ,哪里也不去。 傅家的人中受打击最大的就是谷舒晚,在保利掌权那么多年,带领着一众下属经过多少风风雨雨,保利就像她的儿子一样,那么亲昵,这下说 没就没,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谷舒晚都有绝对的权利悲伤,她一病不起。 傅老爷子倒是还算淡定,他一向不问世事,傅行止差旅未归,他打发蓝君汝来过一趟,给傅凌止带话,大致意思是保利回到傅家那一天就是他 傅老爷子重新认傅凌止为孙子的那一天。 音弥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老爷子就算不像谷舒晚那样病倒也不该是个这么随意的态度,根本没有对傅凌止发脾气,连召见都没有,只是放出 了风声,不认傅凌止这个孙子了。 而傅凌止对此更多的是置之不理,他把自己锁在书房,不知道忙什么,偶尔会出来也只是去卫生间,阿姨做的饭端上去是什么样子端下来还是 什么样子,三天而已,他已经瘦的不成样了,胡子拉扎,样子颓废,不修边幅,和变了个人似的。 音弥和他说话,他也是冷淡应对,她没办法,只好威胁他说自己要离开,他的那双黑到了底的眸子才稍稍放亮了些,斩钉截铁得说不。 这样不死不活的态度让音弥无所适从,一次她急了冲他吼道,“傅凌止!不管你在做什么我拜托你让我知道一下!不要让我悬在半空一个人瞎 猜,我讨厌那种找不着北的生活!如果你还怀疑我在做温牧凉的内应,那我无话可说,但你至少稍稍让我安心一点!就算这是无理的要求,就算我是自私的!” 他顿了顿,回头,面色死寂,眼里平静无波,想了想还是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大概是太久没吃东西,稍稍有些干涩,他叹息了一声,“阿弥,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配合,即使那件事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绝对的宠溺,绝对的纵容,绝对的补偿,可是我从没说过我会任由温牧凉那个人渣在我头上动土。你和他前段时间的关系敏感,我对你稍不注意就变成了利用和反间计。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无条件纵容,但是这不会成为他打败我有利条件。” 音弥一头雾水,她没听懂,也不理解,但是她知道人如傅凌止,说的每句看似无关的话都有他的深意,她只是悲伤地凝视他,面目苍白,“或许小年也会觉得我做错了呢。” 傅凌止走过来,掰开她捂住面容的手,氤着雾气的眸子里有深深的疲惫,还有层层厚重的血丝,他面容深邃,目光不移,“你做了每个母亲都会做的。变故会让人面目全非,阿弥,你只是暂时迷失了,我陪着你,我带你走回来。”因为这个变故是我带来的,所以你才变得不可理 喻吧。傅凌止想到这里深深叹气,胸膛上她滚烫的泪就像悬崖峭壁上奇异的花,能够让她在自己怀里流泪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音弥点点头,却只是敷衍他,她心里是愧疚不堪的,这些愧疚会让她迫不及待想做些事来挽回这样的局面。 所以她还是想到了温牧凉。她知道她去找他绝对是错误的,可还是有冲动,事情是她造成的,她有责任。 温牧凉照例没接她的电话,音弥没办法,往代维的内线拨过去,是秘书接的,秘书声称温总在开会,没时间。音弥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废话,直接道,“请你转告你们温总,我手里有保利百分之三的股权,另外,我想和他商讨一下离婚事宜。” 果然,不到三分钟,彼端接电话的人已经变成了温牧凉,“我应该说我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离婚还是结婚,我没兴趣也没时间。” 音弥不期然地笑了笑,“那保利百分之三的股权呢?你也没兴趣?我可是听说这三天你过得并不如意呢,毕竟刚接手那么大一个公司。” 温牧凉顿了顿,驱散一脸疲惫,精神头马上来了,他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既然知道我没时间,那就而是分钟之内到达代维,那个时间点我应该在停车场。” 【249】见招拆招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应是,她心里高兴万分,温牧凉肯见她就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她心里装着事便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关于见面地点在停车场这个信息。 谁见面会选那么诡异的地点呢? 就在她无暇细想的时候,温牧凉已经为她为傅凌止还有自己安排了一个不算结局的结局。 温牧凉既阴沉又危险,他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有一个扭曲的理由。 换好衣服准备下楼,音弥想了想还是走到书房前,房门紧闭,停顿了很久,音弥还是放下了要敲门的手,最后看了一眼,然后换鞋出发。 温牧凉第十三次把文件狠狠摔到了地板上,秘书高管们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他疲软地叹了口气,把沉重的身体放倒在转椅里,抬头,皮笑肉不笑,“真的每一点办法吗?那些为老不尊的蠢货还真是够忠心的!” 秘书摇摇头,跟着起哄,“前天我们代维的人进保利,就差点和那边的人打起来,六个老头说什么也不肯放底下的人开工,工程还是处于瘫痪状态,更加可恶的是,他们以前准备谈的合作都撤销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我们去了根本使唤不动人。” “这招够狠,不占理却很有效果。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早该料到他怎么会那么轻易把保利拱手让给我,用三千亿那个笑话。哈哈哈!现在笑话成了我,用三千亿买了一个公司的空壳!你们是不是也想笑我?尽管笑吧!笑啊!”温牧凉阴狠地站了起来,鹰隼一般的眸子像是 要挖掉每个人的眼睛那样,面容扭曲到极致。 嘭的一声,办公桌上的文件被他的手臂一挥全数落在了地上,保利这个巨大的烂摊子他不知道怎么收拾,也无从下手,和傅凌止这么多年的战争中他还是忘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傅凌止懂得运用收买人心,他却只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 保利是在他手里了,可他只得到了保利那座大厦那具空壳,里面所有活的一切,包括员工,包括进行的巨大项目,包括六个老董事,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得到,保利在他手里会以空前绝后的速度走向衰亡。 这就是傅凌止的计谋,置之死地而后生。先给他一个假象,给他所有他想要的,再让他无力。保利还是他傅凌止的。 温牧凉握紧拳头,面庞扭曲,青筋爆了出来,他那么恨,那么恨!原本是想整死他,结果差点把自己整死。 看来他要改变策略不能再拖拖拉拉了。音弥的到来让他眼前一亮。骤然间他就想到了一个更绝妙的办法。 音弥到了代维,下车,停车场是地下的,面积巨大,空旷阴冷。音弥紧了紧衣服,走进去,奇怪的是没几辆车停着,几乎所有车位都空着,走到正中间看见一辆CCXR,在空旷的停车场,很显眼。音弥定住,只因为车旁边的人更显眼。 温牧凉西装革履,一派闲适,好像在那里等了挺久似的,音弥连寒暄都省略了,开门见山道,“温牧凉,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温牧凉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微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许是灯光不够明亮,显得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他的声音听着让音弥毛骨悚然,“哦?什么事?说说看。” 音弥顿了顿,吞了口口水,她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的确很无耻,“我想终止我们的合作,让一切回到以前。你把保利还给傅凌止吧。” “哈哈哈……什么?你说什么来着?” 温牧凉像是听到了一个绝世好笑话,仰天大笑不止,那夸张的样子让音弥更难堪了,可她顾不及,“就算我这样说不对,可是傅凌止并没有象 你当初说那样,当保利危机四伏他面临选择的时候把真相告诉了我,他没有告诉我。所以我和你的合作算是失败了。保利本来就是他的,你应该还给他。” “当初我说的是假设的一种状况,毕竟我不是傅凌止,他擅长出人意料,这个我没办法控制。” “他现在已经够惨了,你得意够了吗?别这样了,你把保利还给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哟哟哟,”温牧凉走过来,居高临下,目含轻嘲,“你可不是我的菜,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对我来说有什么吸引力?怎么算都是赔本生意。” 音弥气急,“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改变主意?” 温牧凉好笑地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一层悲悯存在,“你还被蒙在鼓里吧!你当真以为傅凌止到现在什么都没察觉到吗?你未免太天真,到底是谁算计了谁,这个可不好说。” 音弥瞪直了眼睛,脑袋里闪过某些思绪,“你什么意思?” “傅凌止是个人精,我早说过,他的心思不比我浅,你以为就凭着那副皮相能稳坐保利那么多年吗?从你回国开始,或者说从我们和世宏在背地里搞鬼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他看得见却不说。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 音弥愣愣的被雷劈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温牧凉继续说,“他只是在纵容你,就算恨我入骨,可我拿你当挡箭牌,他束手无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计就计,然后再用最快的速度相处一个对策。我想倪泪瞳肯定把你电脑里有问题的文件给他看过,我想他更是故意把保险柜里的东西清空,独独留下一份文件让你偷。我们就像两个傻子,自以为是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弥天大笑话。如愿以偿得到了保利又怎么样,傅凌止故意留给我一具空壳,保利任何资源我都动用不了,任何项目任何案子我都开启不了,就像一把上了锁的门,我得到了门却忘了要钥匙。我在他眼里就是蠢蛋!”他空洞地撇撇嘴,然后饶有兴致回头看她,“哦,别忘了,你也是。我利用你来对付他,他一面承受着一面再利用你反间回来。所以最悲剧的还是你,他口口声声说爱你,结果却只是在利用你见招拆招。哈哈!” 【250】精神变态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那盆冷水从天而降,从音弥的头顶正中间长驱直入,冰冷的寒意深入骨髓,她想她可能是被伤的麻木了,心脏竟然没有一点疼痛的触动,有的只是一片坟墓般的死寂和绝望。 没错啊,这才是傅凌止啊。什么抑郁,什么消极,什么不吃饭,什么把自己关在书房,那都是扯淡啊! 而自己就是那个傻瓜。呵,就算是傻瓜也没有傻到像她这样的,被卖了还自顾自地着急想着补救,帮他数钱数的这么认真。 怎么办呢,她已经忘了怎么一遍一遍体会那种受伤的过程了,也忘了怎么舔舐伤口,让它们好起来。 那就只能目睹它们腐烂了吧。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笑看她一个人瞎折腾,笑看她一个人挣扎。他都知道,他只是无动于衷罢了。也是,家族传下来的保利和她那点可怜到无以复加的心情来说,孰轻孰重,答案在他那里已经不言而喻。 音弥退了好几步,身子不稳,身体内部的力气全部被抽空,她指着温牧凉声嘶力竭地喊,“温牧凉!你何必这么恶心!你何必多嘴!” 温牧凉欣赏着她苍白面目上的每寸肌肤,眼里闪过一种奇异的快感,那是一种对撕裂的热忱,他哈哈大笑,阴郁的脸上看起来白净又透明,“恶心的不是我,是这件事,恶心的是傅凌止该死的态度。你就是这么想的吧?接受事实,薄音弥,这辈子你注定栽在他手里。” 音弥变得像只尖锐的刺猬,半点不饶人,她眯着眼睛轻嘲,“你不是一样。千算万算机关算尽还是败在他手里。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这么快就放弃不是你的风格吧,况且,合作不合作需要两方达成一致,目前我没有停止的意思。”温牧凉高大的身形完全遮盖住音弥面前的光,他危险而沉郁,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音弥后退,开始有些担忧,突然想到温牧凉为什么要约在这样一个方圆几百米都见不着人的阴暗地方见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匆匆转身道,“我先走了。” 修长冰冷的手已经沉沉的放在了她的肩上,音弥再想走,却发现自己被温牧凉桎梏地移动不了分毫,她急了,“温牧凉!你要干什么?” “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决,不肯合作,那我只能想点小办法让你乖乖配合了。毕竟,好戏永远在后头不是吗……” 话音落下之时,音弥感觉后脖子一阵疼痛来袭,然后世界旋转,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温牧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扛在肩上,然后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把她扔进车里,CCXR飞驰而去。 温牧凉不知道的是,后座晕厥的音弥穿的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正处于通话中,说来也巧,现在的手机大多是触屏,肖黎川来电的时候音弥已经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在和温牧凉挣扎的过程中身体过分摩擦,口袋里的手机一不小心就被按错了键,接通了。 电话彼端是肖黎川已经变了的神色。 傅凌止一忙就忘了时间,在书房和他安排留在保利随时查看情况的下属视频会议了很久,商讨对策,总的来说他觉得温牧凉放弃的有点快了, 不像他的风格,但是温牧凉做事从来没有任何迹象可循,保利这个空壳在他手里启动不了,他不气的炸开了锅才怪。 虽然是这样想,傅凌止仍旧感觉到不安,至于这种不安的征兆来自于哪里,直到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音弥才知道出事了。 问了阿姨,阿姨说她来的时候就没看到音弥,傅凌止赶紧打她的电话,一遍一遍,通了却没人接。 他不怕她离开,就怕她傻,去找温牧凉,那样就危险了,从前温牧凉需要音弥来得到保利,至少音弥是安全的,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温牧凉 那个人一旦狠起来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傅凌止打了很多电话,吩咐下去,明里暗里已经派人去找。可他不知道,温牧凉若是想将一个人藏起来,他还是有那么点本事的。 熬到第二天早上,傅凌止失去所有耐心,下面没有好消息传来,到时也没坏消息,就是这种状态下,他接到了温牧凉的电话。 温牧凉来意不明,扯东扯西地寒暄,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傅凌止几乎已经确定音弥就在他手上。 他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温牧凉,说说你的条件。把她还给我,其他的你随便拿。” 那边阴凉的笑声响起,似乎能听到很大的回声,傅凌止赶紧使了个眼色,下属开始实施追踪,可是温牧凉早有防备,“傅凌止,你和薄音弥真是心有灵犀,连说的话都雷同。薄音弥为了让我把保利还给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你呢,却只要她。别追踪了,没用的,你不可能会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先回答我的问题。” 傅凌止没有办法,目前的局势,他处在被动状态,只好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很早就察觉到了,以音弥的性子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这当中肯定有原因,你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你利用她挡在我面前无非是想到最后把我们两个活活整死好来报仇。可惜你永远不会如愿,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从生下来就是个精神变态。精神变态是不可能拥有正常人的情感的。更别提思维了。” 傅凌止静静等待,电话那头突然消失了声音,只听见一声一声沉沉的呼吸,然后是温牧凉不屑一顾的大笑,“尽管讽刺我,待会儿说不定你就笑不出来了。”说着他似乎走动了一下,然后一把揪住音弥的头发,音弥本来是戒备的要命,绝对不会让傅凌止知道自己在温牧凉手里的,可是疼痛袭来,她反射性地就大声叫了出来,声音凄厉无比,傅凌止握紧了手机,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251】你的儿子是谁的种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怎么样?继续用你王者的姿态嘲笑我啊。或者你求我,我心情好的话会告诉你接下来你该做些什么事来挽回已经快要失去的一切。没猜错的话,薄音弥还是你的一切吧?” “我求你,告诉我。”六个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傅凌止就那样平稳无波的说了出来。 一瞬间,音弥便湿了眼眶,无端端的觉得心被绞紧那般的疼痛。傅凌止,可以的话……不要来。就这样也挺好的。 “五角大厦三楼,一个人,不带任何武器,注意,我说的是一个人,否则会有什么后果连我都不知道。我这里有解剖刀,注射器,绞肉机,还有电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温牧凉笑得很癫狂。 傅凌止面色僵硬,神经紧绷,声音却很干脆,“给我半个小时。” “恭候大驾。”微笑入了眼,温牧凉挂了电话转身,音弥努力扑腾的可怜样进入他的视线,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摸着她光滑却冰冷到颤抖的脸蛋,目光越来越深,似乎陷入了极其遥远的回忆,“傅凌止说我是精神变态,他还真是一语道破,从来不懂的遮掩,却该死的准确。薄音弥,你是医生,你来说说,精神变态是什么意思。” 音弥呜呜咽咽发不出声音,被胶带粘住的嘴使劲动了动,被绑住的双手双脚也在移动,但就是徒劳无功。 温牧凉好笑地看着她,眼眸里带着怜悯,在音弥看来那是一种比黑暗更让人恐惧的眼神,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温牧凉靠近她,手伸出来,指了指她胸前挂着的东西,又指了指站在她脑袋上的线,“嘘,别太激动,这东西很高级的,你的情绪波动使得脑电**动,一旦异常激动到超过某个临界点,嘭!你就血肉横飞变成干尸了,当然,还有你的傅凌止,让你们一起死刚好见证了我的慈悲。”他站起来,眸子里含着 雾气,他眼珠的颜色很浅,不似傅凌止那般深邃,是淡淡的茶色,一种病态的英俊,让他这个人看起来总是深藏不露,“可惜啊,谁来对我慈悲点呢。” 音弥看得见眼前的一切,却没有发言的权利,她呜咽着,小声细气地抽泣着,傅凌止是必定要来的了,温牧凉在她身上绑了个感应定时炸弹,很有可能是打算和她还有傅凌止三个人同归于尽,她从来都不懂,温牧凉对傅凌止的那股深切的敌意来源于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好像一直被她忽略,从温牧凉在苏黎世找到自己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考虑过。 她抬眼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这是一栋废弃大楼,空旷无人,最适合做一些非法活动,方圆五里之内恐怕都没有人听得见,五角大厦的前身就是用来做实验的,还有些被抛弃在这里的旧实验设备,光线幽暗,玻璃窗破碎,沾满碎碎的灰尘,临窗的一面就在眼前,因此可以看见正对面另一座四层古老别墅的棱角,看起来年久失修,也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了。 傅凌止这一来,真的很难全身而退。温牧凉说过,只身一人,那他便只能只身一人。况且半个小时能想出什么有利的对策,这样的地理环境,又碰上温牧凉这样不要命的人。 在深深的担忧中,傅凌止到底还是出现了。很准时,温牧凉数着秒针的同时,一阵脚步声从侧后方传过来。 啪啪啪―― 温牧凉微笑着鼓起掌来,“果然是傅凌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单枪匹马敢来这里,薄音弥,快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傅凌止连眼眸都懒得抬,脚步沉稳坚定,直直地走向被捆在地上的音弥,蹲下去的同时,眼神也变了,音弥仰头的那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也许是等得太久,也许是怕他不来,又或许是恨他恨得牙痒痒,却不想他有任何不测,那种复杂的心情快将她的新啃食干净了。 傅凌止快速地看了看她胸前绑着的一堆乱线,蹙眉,声音紧绷,“阿弥,答应我,待会儿无论你听到什么都要镇定。还有,虽然这样的要求很无耻,但还是请你百分之百相信我。我没利用你来对付温牧凉,他丫的就不配我这么做!你夹在我和他中间,难免会产生误会,这些我过后都可以和你解释。不要着急,千万要镇定。看着我的眼睛就行。” 她那么难过的凝视他,就好像是最后一次凝望,想把他轮廓的每一寸都刻入灵魂那么用力,她该信谁?她不知道,但是她明白,他不想她死,有这点就够了,她会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也知道那很不容易,毕竟对手是温牧凉,谁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来刺激她? 温牧凉冷眼旁观着一对亡命鸳鸯相互依依惜别,阴狠的眸子里涌出一股不耐。 “废话说够了我就要进入正题了。”他的手迅速往身侧一摸,一把手枪握在了手里,对准傅凌止,面上缓缓升起笑容,如上帝那般自信满满,“我早该想到这么一个绝妙的办法,如何让你们更彻底地在我面前撕裂,如何让你们更痛,来体会我当时的痛楚,薄音弥,你做好准备了吗?” 音弥泪眼朦胧,脑子里抽搐着思维半天不清不楚,她看着傅凌止,傅凌止也看着她,相望无言,最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聪明如傅凌止,又怎么会猜不出来温牧凉要说什么呢。事到如今,他已经没办法阻止,他和音弥分开五年在温牧凉看来更像一场弥天笑话。现在,他只求音弥不要崩溃,不要自己把自己送入黄泉。 “薄音弥,你养了五年的儿子,你心心念念到现在也忘不掉的儿子,因为他你有了执念想要复仇,千方百计为难傅凌止,你的儿子,到底是谁的种?不感兴趣吗?不想知道吗?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会比从傅凌止嘴里说出来的更具体更详细更真实。” 【252】你所谓最真挚的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253】他不是怪物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你不懂就不要妄图用你们俗透了的观念来理解我对她的爱!我没错,我永远都没错!爱一个人很不容易,我爱小醉更不容易,我爱得那么辛苦,那么复杂,那么纠结,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我不能靠近,一靠近就是弥天大罪,可是爱情让人产生**,不可自拔的欲念,我对她有男人对女人的**,这有什么不对?到底谁该负责?到底谁该为今天的悲哀负责?我只知道失去了她我就会疯掉!我行尸走肉一样的活了五年,就为了今天,我要你们对她的死负责!我非要把你们折磨的惨不忍睹才能泄愤!” “温牧凉,你还是不明白,不管小醉她死了还是活着,你从一开始就是疯了的。死对小醉来说是一种解脱,同样的,对小年来说也是。” 在一片杂乱无章中,音弥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几拍。脑袋不能正常运转,只因为傅凌止口中的一声小年。隐隐约约的,有些什么思绪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直觉的,音弥并不愿意去正视,当真相一点一点被剥开呈现在她面前时,她却胆怯了。 温牧凉狂妄的笑起来,目光从傅凌止面上移下来,转而对准一脸木然到惊悚的音弥,扭曲的笑意从他无神的双眼里散发出来,“对了,我都忘了要告诉你做梦都想知道的真相了。薄音弥,猜到什么眉目了吗?你一直认为傅凌止死都不肯告诉你真相是因为小醉,他死都要维护她,所以你更加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真相,说到底,你还是在意的。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到死都隐瞒着自己的妻子,这个妻子怎么会想得通?尤其是还和自己儿子的死亡直接相关。承认吧,五年来,你嫉妒疯了。人性都是丑陋不堪的,你也不例外。” 音弥只觉得脑门里一股血液直直地往脑顶冲上去,心跳加快了很多,身上一颤一颤的。 傅凌止大惊,神经一绷,大喊道,“阿弥!别听他胡言乱语!” 音弥却像是陷进了一个怪圈,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翻涌,不管温牧凉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说,他该死的目的都达到了。的确,五年来音弥一直克制的一直假装不在意一直努力忽视的原因,她确实嫉妒了。 与其说是恨傅凌止的不坦诚相告,还不如说是恨他这样维护温醉墨。音弥不是傻子,小年是温醉墨的骨肉,凡是和温醉墨扯得上关系的,傅凌止都发了疯一样诡异。 温牧凉观察细致入微,他冰凉温淳的面目上缓慢的生出丝丝诡谲的笑容,音弥惨白到几乎透明的神色让他越来越兴奋,他侧目看了一眼一脸紧绷的傅凌止,笑的愈加开怀。 下一秒,唇张开,温牧凉残忍地扫视了在他面前的两人,低低笑开,“薄音弥,很抱歉地告诉你,你的猜测错了。你恨了傅凌止这么多年,仅仅因为一个猜测,你为了恨变得不是自己,你为了恨做了很多伤人伤己的事,蹉跎了你和傅凌止本该幸福的岁月,你让恨变得不可溶解,因为你心里的执念。那么我告诉你,你心里所谓的执念你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压抑毫无意义,你会不会崩溃?你对傅凌止千方百计的算计逼迫,我若是告诉你,他隐瞒真相不是为了小醉而是为了你,你是不是会恨不得杀了自己?” 音弥尽量做到木然,可她脸上细微的变化,每个毛细血管里耸动的血液都被温牧凉看在了眼里。 他笑的越来越猖獗,“我挺佩服自己的口才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张张嘴,你们两个人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折磨。这才是我今天的目的,薄音弥,你好好听着,你和我的合作你为了复仇所做的一切是一场笑话,因为你误会了傅凌止,他算个汉子,只不过爱你的方式没有那么明朗而已。从这点来说,傅凌止,其实你和我没什么不同。五年前你从梁建东嘴里知道小年不是他的种,五年前你从小醉嘴里知道傅凌止对你所做的一切,五年前迷雾重重,到今天,你更在乎的是傅凌止明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救小年却无动于衷,还丧尽天良阻止你救小年,你的结在这里,解不开是不是?” 音弥点点头,眼眶红红的,浓雾笼罩的眸子里淡然无彩,迷茫中她扭头看了一眼傅凌止,一脸严肃加些许紧张的表情,他的手是握成拳的,所以更让音弥确定温牧凉接下来说的会是事实,可恶的是她没办法说话,她只能拼命点头。 温牧凉动了动,目光变得深远悠长,似乎陷入了回忆,“五年前我从国外回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在幼稚园的滑滑梯下面,我第一次见到了他,十年前我就知道小年的存在,是我执意让他存在这个世界上。他真的很可爱,看起来身体很虚弱,可是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夜空里所有的星星都放进了他的眼里,那么单纯的亮。他很老成,不太像一个四岁多的孩子,也许是和从小生活的坏境有关,所以我才知道他生活的环境并不怎么好,所以我才知道原来小醉根本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她竟然把他丢垃圾一样丢给了你们俩!因为她那时候就想到了某年某月的某天,你知道小年不是自己孩子时,她很期待你的表情。” 音弥一脸悚然,猛然间就想起来温醉墨每次看到小年的表情,还有五年前她对小年表现出来的那股恨意,不是单纯的恨,更多的是憎恶,她看小年的眼神从来都不是善意的,更像是在看一个怪物,音弥现在有些能理解了,为什么她残忍无情到能向自己的亲生骨肉讨要肾,因为恨,还因为恶心,温醉墨把对温牧凉所有的恨都嫁接到了小年身上,因为小年是温牧凉强*奸温醉墨并且逼迫她生下来的……怪物。 【254】其实我们都病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想到这里,音弥泪流满面,她那么可怜的小年怎么会是怪物。她承认,若是五年前骤然知道这个秘密,她也会震惊,或许也会改变对小年的看法,可是她绝对不会不爱他,那是她的孩子,从小养着爱到骨子里的宝贝。不管他怎么来的,他的来源有多肮脏,他只是她的宝贝。 傅凌止深深闭上眼,这么多年深藏的秘密被挖出来,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之所以死也要瞒着,不过是因为…… 温牧凉面容沉静了不少,眼里更多的是死寂,“我是他的生父,在他面前却只能让他喊我舅舅,远远的看着他都觉得那么幸福。留下他让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本身来说是个错误,可我一点都不后悔。” 他怪异地笑了笑,不被人理解也无所谓地撇撇嘴,“薄音弥,梁建东和小年匹配,只要你能及时取出梁建东的器官,小年活下去的希望就很大。可是傅凌止到死都要阻止,即使让你伤心欲绝,即使让你恨他入骨,即使让你心如死灰。梁建东害死他小姨并不能成为他不让梁建东救小年的借口。他从一开始就想到了更远,他不让你救小年是因为他根本就知道小年是我和小醉的孩子!” 音弥木讷地点点头,从温牧凉嘴里得知小年的生父是谁开始,她就猜到了傅凌止所谓的苦衷和原因。 “温牧凉,你给我适可而止。”傅凌止讶异于音弥的平静,可是他害怕接下来音弥会听到的内容。 温牧凉莫名其妙地笑了很久,悲哀的看着傅凌止,摇摇头,说,“你可真是胆小鬼。为她好就告诉她真相,怎么?没胆子?怕她更加恨你?还是怕她恨自己?” “我和你不一样。”傅凌止正面看着他,言辞厉色。 温牧凉哈哈大笑,点点头,很虚心地一改之前狂妄的风格,“可惜你的爱压垮了你和薄音弥之间的关系,让你们彻底崩溃,回不到从前。独断专行自以为是的爱,到头来比我还悲剧。” 音弥没心思听他们纠缠,话中带话,她也听不懂,“温牧凉,什么内情请告诉我。” 傅凌止因为温牧凉的话而稍稍有些心不在焉,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之前倪泪瞳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他自己也知道,努力守住秘密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了不好,还因为他做的本来就是错的,事情本质上而言是错误的,即使他是为了一个荒唐的理由。 “小年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薄音弥,这个你很清楚吧?” 音弥点点头,她已经想到了些许眉目,回头看看傅凌止,他只顾着面无表情,脸色渐渐苍白了很多。 温牧凉低头,继续说,“四年多内,做过不下二十次手术,大大小小,肠部切除术,十二指肠切除术,门静脉分流等等。他的身体被切开了无数次,五年前最后一次住院时,医生说过他的情况不太乐观了吧?” 音弥流着眼泪,点点头。 温牧凉也叹气,“近亲生下的孩子不是无脑儿就是瘫痪,很多一生下来就夭折了,所以实际上小年能断断续续活到四岁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你那时候只盲目地为他着急,忘记了你本身也是一个医生的事实,你有没有想过,他之所以十二指肠溃烂直至癌变,是因为十二指肠溃烂本身就是遗传病的一种。小年他……从存在开始大概就注定了日后的悲剧吧。” 音弥睁大眼睛,五年那么长久的时光,她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是啊!十二指肠溃烂,不一定由于遗传因素引起,但是小年的来历的的确确加剧了病情。所以他身体一直不好,一直需要药物理疗,不断做手术,不断切除,最后溃烂导致癌变,整个腹腔都废掉。她没有想到,身为一个医生,她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 “傅凌止五年前无意中知道小年是我的孩子,他惊讶之余也尝试这慢慢接受。他知道小年挺不过去,无论能活多久,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死亡,而你爱小年爱的那么深,爱到心力交瘁,他每做一次手术你就提心吊胆一次,时间越长,你对他的依赖程度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你一定会亲眼目睹他的死亡,你会崩溃,他和你相处的时间越长,羁绊越深,你崩溃的程度也越深。傅凌止爱的是你,他当年做错了一件事,在为小醉找肾源而和你结婚,把你用药物陷入长眠时他并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你的身体机能继续运行,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已经胎死腹中。所以小醉说要把小年杀死的时候他建议她把孩子给你养,而那时候,傅凌止并不知道小年的来历,他一开始以为是他的孩子,后来做了亲自鉴定才知道不是。他想到了任何一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小年是我孩子的这种可能性,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吧。所以是他把小年放在了你身边,是他让你爱小年越来越深,也是他让你把小年当作自己唯一的依靠。他心里深知,小年一走,你一定崩溃,小年走的越晚,拖得越久,你就会越累,心理承受的会越多,可能最后你不是疯掉就是死掉。他不允许自己冒险,他掐断了所有的理智和良心,他不让你救小年,不给你希望,让你一次失望彻底,他觉得让你一次性崩溃总好过不断崩溃。其实小年死后你带着他的尸体跳楼那一段,傅凌止是有过短暂的后悔的。他不该替你做决定,他把你保护的太好太厚实,反而害了你。他知道你会恨她,他默默的承受着,他坚持认为这样好过你日后和小年难舍难分却不得不天人永隔的悲哀。他提前结束了你最钟爱的小年的生命,换来你的恨,他竟然还觉得满足,觉得踏实。你说,傅凌止是不是有病?他其实是个胆小鬼对不对?他害怕失去你,也知道他这样做还是可能会失去你,他在赌一个可能性,笨到把自己赔了进去。他是不是也有病呢?其实我们都病了。” 【255】你的沉默偿还不了我的懦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呜呜咽咽像是要把所有的能量都消耗殆尽。 难怪傅凌止到死都不会告诉她不救小年的原因。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招恨的事,不算苦衷的苦衷,他的自私,他爱的自私,为了长长久久的让她活着,而舍弃了她最爱的小年,因为他始终坚持认为小年带给她的只会是伤害。说到底,傅凌止还是不相信亲情。 傅凌止啊,你做的这件不算理由的事,到底是为了我好呢还是害了我?或许到现在你自己也说不清了吧。 没办法判断对和错的事,那么纠结,傅凌止他始终太硬,不肯折中,被这样性格的人爱着,音弥也说不清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或许都有。 值得吗?傅凌止,故意让我恨了你这么多年?不能说,不会说,你的沉默偿还不了我的懦弱,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剥夺了我爱小年的权利,仅仅因为你自私地判断。 她不能原谅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五年前温醉墨告诉她,傅凌止接近自己和自己结婚只是为了偷走她的肾,却间接害死了她的孩子,如果说这件事给她的打击是莫大的,那么今天,此时此刻她在这里听到的更让她绝望。他怎么可以这么偏激,不爱的时候那么残忍,伤害别人救自己爱的女人,爱的时候又忍心绝情到至此地步,见死不救,仅仅是为了断绝她日后的悲伤。 音弥撕裂般地笑了,阴森森透着死寂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整层楼里,像缕幽魂徘徊不去,笑着笑着,她对准傅凌止的淡色瞳眸里一点一点蒙上雾气,最后泛出了眼泪,缓慢的往下掉,在傅凌止心脏正中间割开一个口子,缓慢地流淌。 “傅凌止,你错了。你那样做并没有隔绝我的悲伤,如果你看得见就应该知道,五年来我过的是什么生活,我不敢说这全部是你的责任,但至少有那么一点点你的原因,你知道我足够死心塌地,你知道我执拗,你明明都知道!可你偏不说,你偏不说我就偏要弄明白一切!你真的觉得提前结束小年的生命对我来说是好事吗?还是只是为了满足你那可怕到让人心寒的上帝情节?你不是上帝!你不能随随便便决定一个人的生命!你明知道我爱小年,我不能没有他,即使日后我一定会失去他,即使我要尝遍人世间所有母亲都受过的苦,我甘之如饴,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不要说是为了我好,你明知道我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啊!你在赎罪,在为了十年前害死我亲生孩子夺走我肾的事赎罪,你后悔当初让温醉墨把小年丢给了我,既然你知道这注定是悲哀,那你也该知道你改变不了什么!” 傅凌止难过的凝视着她,指甲扣进掌心,他不发一言,眸子里闪着水光,灰蒙蒙的一片,最后他出声,声音很干涩,“阿弥,镇定一点,放缓情绪,你要知道什么都会如实告诉你,等我好不好?现在,我拜托你,不要先入为主,不要一个人在那里瞎想,事情的经过很多细节你都不知道。阿弥,你不是最淡然了吗?深呼吸,深呼吸好不好?” 温牧凉不阴不阳地笑着,缓缓地扭曲的眼眸里泛出一股快意,看着音弥胸前绑着的炸弹上显示器上的数值越飙越高,他满足地叹了口气,欣赏 着这对即将同他一样,命丧黄泉的鸳鸯依依惜别,痛苦不堪,他觉得满足,内心压抑的东西全部释放了出来。 小醉,你看见了吗?每个人都得到了他们该有的下场,我也是。 “薄音弥,是不是心里酸楚难当,是不是五味陈杂,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凌止目光焦灼地盯着温牧凉不断张开闭合的嘴,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温牧凉早已经被烧死,只可惜他拿枪指着自己,当然这不是他害怕的,他害怕的还是音弥身上背着的那个定时炸弹以及温牧凉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温牧凉说,“我有一个好办法。薄音弥啊薄音弥,你也是时候站出来为小醉的死负你该负的责任了。至于傅凌止,你也应该像韦胤那样,死在我手里。没完成的事今天一并完成,这样我去了地下向小醉也有个交代。往坦白处说,薄音弥,你从头至尾都在被我利用,而我,在很认真的看戏,看你和傅凌止肝肠寸断,纠缠不断,明明有情装作无情,恩恩怨怨就到此为止吧。我们都该替小醉陪葬。” 温牧凉自顾自的叨叨着,双目放空。 “温牧凉!停止你恶心的角色扮演吧,你以为你是上帝,你提每个人硬生生塞上一个结局事情就解决了吗?杀死温醉墨的不是音弥,是倪泪瞳,你如果聪明一点就知道该找谁报仇!你这样胡乱杀人温醉墨是不会开心的!”傅凌止还不放弃。 “没错!我他妈还就是上帝了!在这间废屋子里,我就是上帝!”温牧凉得意地眨眨眼,按下遥控器,脸上泛出满足的微笑,“三分钟时间,给你们最后道别,实际上也不用,反正一起下地狱嘛。” 音弥一惊,转头就看见了傅凌止苍白的满满是汗的脸,她一低头,尖叫声从喉咙里溢出来,显示器上红色数字不断闪烁变化着,一变她的时间就少一秒,三分钟,他们只剩下三分钟。 泪不断滑落,她极力扭曲着身子转向傅凌止,闭上了眼睛。 不遗憾是不可能的,要说唯一满足的,就是能和他死在一块儿吧。 温牧凉哈哈大笑,双目赤红,“让我们同归于尽吧!让我们一起死吧!哈哈……呃!”面部表情僵硬,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 音弥和傅凌止齐刷刷转身的当口,温牧凉瞪着眼睛倒地,很快,血染红了他们的视野。 对面老别墅楼底天台上,肖黎川维持着刚才开枪的姿势,他的手抚摸着狙击枪,缓慢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个角度还真是不好射。” 【256】带着恨进坟墓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两分十秒,两分九秒,两分八秒,傅凌止!快跑呀!快走呀!”音弥盯着胸前不断闪烁的红色数字,与赤红的眼眶辉映,声音轻轻的颤抖着,语气里有种彻底解脱的淡然,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到最后,她还是不想让他死。 傅凌止急急忙忙的盯着炸弹,眉头皱成了一团乱麻,他修长的指节从未如此泛白过,他的呼吸从未如此沉重过,额头上的汗滴在她手臂上,灼灼烫人,一双黑眸胡乱的转着,不停地转着。 “傅凌止!你傻子啊,我恨透了你,我已经不再爱你,我恨你偷我的肾!我恨你两次害死我的孩子!我恨你瞒着我这么久!你快滚!消失在我眼前!快滚呐!” “嘘――”他冰凉的手放在她因为颤抖而狠狠动作着的唇上,那份蚀骨的清凉让她安静下来,泪眼朦胧中瞧见他深情凝望自己的模样,还是那么英俊,极为精致的五官,薄唇抿着,“嘘,阿弥,给我点时间。省省力气,你很久之前就知道,激将对我没用。” 哗啦一下她就哭了出来,汹涌澎湃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冲他吼,“傅凌止!没有时间!我们从来没有时间!滚!我恨你恨到觉得和你一同下地狱都是耻辱!我不用激将,你本身就是渣滓!” “别说胡话,不许放弃。我坚持了那么多年的荒唐理由,我要你继续坚持下去。有我在的一秒,你他妈就给老子好好活着!” 他瞪直了眼睛,面容僵硬地看了一眼显示器上不断闪烁着的数字,仿佛她的命就在那小小的筐筐里不断向他挑衅着,不断流逝着,他抓也抓不住,逃也逃不掉,傅凌止是极为厌恶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的。可他必须冷静,温牧凉设置的密码,就得从温牧凉着手。 “还有一分四十秒,傅凌止,我求你认命,十年前找到我是你的阴谋,五年前杀死小年是你的阴谋,到现在,强留我在身边还是你的阴谋。我和你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在这里面我赔了小年,赔了真心,赔了青春,赔了无数颗我的眼泪,我够了!我受够了!让我死,让我不和你死在一起,就当做你对我最后的恩赐!我感激你成吗?阿止,放过我成吗?” 他叹气,她赌气似的话让他一秒钟也安静不下来,他开始后悔自己给她松开了胶带,他只认真地看着她,看进她茶色的瞳仁里,嚣张地笑起来,“老子说话你都当放屁了是不是?你他妈就是下地狱我也得陪着!这才对得起我们无休无止的纠缠不是?闭嘴!” 音弥慌乱地想要争辩,傅凌止马上又开口,“现在立刻马上!别逼我对你采取强硬措施!不然到了阎王府你还得告状,老子在地上没做个好人,在地底下还想重新来过。” 扑哧,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被他认真的说着犯糊涂的话的模样给逗笑了,苍白的笑靥中含着淡淡的荒凉,或许,这算做最后的道别词也不错,总好过他们横眉冷对,争吵不休的那些日子。甜腻腻的,无端的却尝到了悲伤。 她又低头,或许是窗户玻璃破碎的缘故,窗外的寒风一个劲儿往里面涌,吹散她脸上的泪痕,红色数字,一分二十六秒。 “傅凌止,说真的,快走吧。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我也不会带着对你的恨如坟墓,那不是小年想要的。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我没有遗憾。好好活着,你还有半辈子要过,倪泪瞳不是个好闺蜜,但或许会是个好女人。刚好你们可以凑成我最厌恶的一对。” 对着曾经恨过的但到现在还忘不了爱的人说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还劝他收了自己恨到死的闺蜜,很不容易,很悲哀,音弥不是圣母,临死前唯一透彻过的大概还是她的心,死了,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所有不好的好的,在她看来只剩下平和,她执着了五年的小年的死,到底是能放下了。她被蒙在鼓里五年的傅凌止对她做过的伤害,她也能忘了。死人,何必纠结那么多。 傅凌止突然捧住她热泪盈眶的脸,“活下来,报仇,折磨我,用当初我折磨过你的方式,记住恨,你就有了力气。阿弥,你在你爱的时候我辜负过你无数次,你不在你不爱了,我用了五年才发现已经晚了。就算为了我的私心,不要放弃。” “我和你之间,早已经不是原来脉络清晰的爱与不爱了。爱情一旦沾上恨,哪怕是一丁点,都像是纯度最高的海*洛***被掺杂,毁之无形。但我仍要说清楚,你一直在,在我心里,在我眼里,在我无时不刻充满的悲伤里。既然说不清分不明,阿止,我们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放弃。我让你活下来不是单纯的还爱着你,舍不得你,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到了苏黎世三个月之后我才发现我有……” “傅凌止!音弥!你们在哪里?在哪里?”回升伴随着温润如玉的音色在空荡的楼层里荡漾开来。 傅凌止和音弥齐刷刷转身,拐角入口处,肖黎川扛着狙击设备四处翻找的模样进入他们颤颤巍巍的视线。 “肖黎川?!” “肖黎川!你怎么在……别过来!快跑!快离开!危险!” 肖黎川一头雾水,“温牧凉都被我搞定了,你们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干嘛?” 音弥着急的说不出话来,傅凌止侧身,指了指音弥胸前的玩意儿,冲他吼,“肖黎川,听好了,你有五十八秒的逃生时间!快离开!” 肖黎川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张大了嘴,眼皮狠狠跳了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密码啊!快试!” “我知道,你快跑!跑啊!”傅凌止怒吼,青筋爆了出来。 【257】所以你是他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温牧凉设的数字,快想和温牧凉有关的数字,他的生日,温醉墨的生日,忌日……想想,快想……” 傅凌止听着肖黎川快速的自言自语,突然眼睛一亮,低头问音弥,“小年的生日和忌日,阿弥,快点。” “一月十三,嗯……五月十八!” “小醉的忌日,谁记得?”傅凌止又问。 音弥皱眉,小年死后不久,她低头开始推算,肖黎川猛然间出声,“七月二十七!” 傅凌止蹲下来,皱眉研究了一会儿,按下一组数字,显示出一个×,他闭眼,又按下一组数字,还是×,还有一次机会,还有十五秒,手指头奋力颤抖着的同时,他咬咬牙,看了看肖黎川又看了看音弥,按下最后一组数字。 滴―― 停了!红色数字停在了0:0:3 三个人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眼前天昏地暗,血液骤然冷凝,都明白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道。 傅凌止颤着手去解开绑在音弥身上的炸弹,音弥汗泪交加,一双通红的血眸从傅凌止深邃的侧面上落下来,转而投向不远处弯腰喘气的肖黎川,黛眉轻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肖黎川微笑着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被温牧凉绑架的时候我凑巧给你打了个电话,可能是你无意中碰到了接通键吧,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就知道你出事了,现在电话都有定位系统,温牧凉大概猴急了点,忘了这一茬。” 傅凌止猛然转身,眸光犀利凌锐,“你背上背的什么?” “狙击枪啊。”肖黎川想也没想就这么回了句。 傅凌止站起来朝他走过去,目光渐渐深邃,“据我所知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创伤心理专家而已,竟然能从远处神不知鬼不觉的一枪蹦了温牧凉,看来这技术也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深藏不露还是另有目的?” 肖黎川一愣,和煦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他目光放远,看了看远处倒在地上身体还止不住一颤一颤的音弥,黑色眼珠转了转,又从音弥身上移到傅凌止面上,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了傅凌止很久之后,嘴角突然涌现了怪异的笑容,还大幅度地摇了摇头,似在叹息。 最后伸直身体,他双手往上举,在傅凌止眼前晃了晃,“无论我的外在怎么变化,虎口处的茧子是骗不了人的。五年前给音弥治疗的时候无意中碰过她的手,音弥,你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很奇怪吗?想来你那时候也没时间多想,傅凌止啊,枉你长着这么一双能看穿灵魂的眼睛,这么久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是谁?是我太会装还是你视力大不如前? 傅凌止猛然间一顿,脑海里迅速闪过两个字,干燥的薄唇紧紧抿着不肯放松,就像他死都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一样。 肖黎川搓了搓手,目光紧紧,面容变得严肃起来,“时隔多年,站在对面楼顶上看着你们的时候,我还真担心我的枪法退步了,毕竟,当年温牧凉把我往死里整的时候右手受过不少伤害,整个过程我一直在抖,只有一次机会,一次错失,温牧凉就会察觉,你们就会没命,就像小醉一样,没命。” “韦……韦胤?”傅凌止突然出声,一脸不可置信却又已经深信不疑的样子,他硬生生的喊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音弥睁大眼睛,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离,她还没转过弯来。 “韦胤?真的是你?可是……”傅凌止湿了半个眼眶,深邃黑眸闪动着水光,蒙上的那层雾像是隔了千万重山水往对面的肖黎川身上泼过去。 “可是我不仅长得不像韦胤,就连性格,行为方式,思维方式,说话方式都不像你熟知的那个韦胤了对不对?凌止,你一向观察力入微,如果我只是变了样子,你认出我来是迟早的事。就连小醉……五年前我和她有过短暂的接触,我送她回过家,她都没有察觉。实际上是因为我完全变了,除了还承载着韦胤的回忆。” 傅凌止大步跑过去,揪住他的手臂,紧紧追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封信是你故意透露给我的?你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肖黎川目光放空,渐渐陷入回忆,“当年我被温牧凉害惨了,他从我和小醉谈恋爱开始就已经蓄谋要置我于死地,他心思缜密,心机深不可策,其实很早我就隐隐察觉到了他对小醉那种扭曲的感情,我只是不愿相信也不想去肯定,和小醉结婚后我不是被派往越南当驻越南领事馆安全部局长了吗?温牧凉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抖露了他的心思,一开始我当真以为你和小醉酒后乱性,发生了关系,后来直到温牧凉设计陷害我让我深陷毒窝快被他折磨致死的时候,他亲自来到我身边,兴奋地告诉了我所有实情,包括小醉被他……包括他们的孩子,他唯一料不到的是我的命实在太硬,我被去热带雨林研究的美籍华裔昆虫学家华良教授相救,当时我已经被他弃尸荒野四天,幸运的是我并没有被蛇虫蚁兽所害,体位性窒息导致我暂时行休克,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美国JHH医院,花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治疗,我总算能下地了,被温牧凉弃尸的过程中,我从山顶上摔下去,醒来之后我保存了所有的记忆,性格感情初始行为方式却和从前大不相同了,比以前温顺有条理了很多,不再那么莽撞和冷漠。这多亏了温牧凉啊,本来打算隔断往事重新开始生活,可是华良爷爷多年前在中国被一位医生相救,基于感恩,得知这位医生有难时就委派我施以援手,到了中心医院的那天,我认识了薄音弥这个名字,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妻子,直到后来有一次你送她去医院我才知道详细情形,才明白很多事情从我离开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啊!金牌!没有你我生亦何欢!(这是一个撒狗血的季节)】 【258】我现在是寡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傅凌止,继续说,“我发现我对小醉的执着已经变淡了,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很平静,她下葬的时候我去参加了她的葬 礼。但我对温牧凉,即使耐着性子隐藏了这么多年,恨却一点没减少。这次他想和你们鱼死网破,我要救你们,我也要杀了他。就当是给小年 给小醉还有你们这么多年的分分合合一个交代吧。” 傅凌止和音弥还处在最初的怔愣中回不了神,脑海里不断闪过五年前的种种,前因后果一联系,肖黎川的真实身份和他刚才所说的话的真假, 一下子就可以分辨了。可饶是傅凌止这样承受能力极强的人也恍惚了很久,更别提一天之内知晓两个秘密的音弥了。 肖黎川一点都不惊讶于他们的反应,但表情却有些荒凉,他缓缓又道,“我知道我一说出来我的身份事情肯定会变得更复杂。可是既然到了这 个地步,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大家开诚布公,总总也是好的。凌止,我不确定你对我存有什么样的感情,我只知道,我一直暗中看着 你,这些年,你活的太厚重。至于我对音弥,我不知道是什么感情,不过你放心,那是一种不需要克制的情绪。我对小醉,终究还是愧疚的, 当年如果我把她一并带到越南,或许就没之后那么多痛苦了。” 傅凌止嗤嗤冷笑,冷硬的轮廓顿显疏离,握紧的双拳硬如铁,“那我这么多年荒唐的负罪算什么?就算在我看到那封信后猜到真相后,我还是 觉得对不起你,我对小醉扯不清看不明的留恋,韦胤,别怀疑,这也是源于你。你把小醉抛下这么多年,你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单单凭 你一句淡了就可以把她的可怜化为乌有了吗?你真自私!你他妈就一混蛋!”说着傅凌止冲上去,对准肖黎川的鼻梁狠狠砸下了拳头。 音弥慌乱中起身,赶紧扑到傅凌止身后,双手紧紧环住他僵硬的腰,“傅凌止!傅凌止你疯了!他是你兄弟,兄弟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你说抹 灭就能抹灭的!肖黎川也有他的苦衷,为什么你不能理解?你的痛苦,我相信他都会知道的!” 肖黎川不还手,傅凌止还要打下去,骤然停住,不知道是没了力气还是没了兴致,他丧气地垂下手,“韦胤,喜欢小醉是我们小时候一起做的 事,后来你和小醉结婚,后来我爱上阿弥,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你何必回来?回来了又何必不走?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接受你已经死去的事实 ,你丫成心给老子添堵!你丫就该去死!你丫……” 说到最后,声嘶力竭,音弥能够感觉到傅凌止抖动的愈发厉害的腰,他的背脊瘦削了太多,以至于她抱着抱着,情不自禁地就把头贴了上去, 三个人都在流泪,时隔多年,太多不同,唯一不变的大概还是泪水永恒的烫人和温暖。 而温牧凉逐渐僵硬的尸体静静的躺在一旁,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就像他们各不相干的几个人,以一种注定纠缠一辈子的缘分绑在了一起。 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不知道活着有多好。 肖黎川白净的脸上那两行清泪被寒风吹散,他双手捂住眼睛,停顿良久,“温牧凉的事情我会搞定,你们之间肯定还有些话要说,我先走。” 说着,他用一块抹布裹住温牧凉的尸体,戴上手套清洗地面,拖曳着往楼梯下走,背影消失的那一刻,音弥放了手。 傅凌止的身体往后落了落,匆匆忙忙转身,一把拥住她,声音很有湿度,滚烫滚烫的在她耳朵边洒下一层熟悉的痛,“阿弥,离开我的条件是 好好活下去。” “抱歉啊傅军长,我现在是寡妇,一个你没有资格与之谈条件的寡妇。”她朱唇微启,一句轻嘲,将他久违的信心一下子打入深渊。 “阿弥,我从不奢望在你知道到这个程度后还能留住你,你可能并不知道,小年除了生理方面的原因之外,让我决定那样做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精神疾病伴随着他的年龄而成为了正比。你是神经外科的医生,近亲生下来的孩子就算肢体健全总总免不了是精神分裂症,儿童期的精神分裂症状在小年身上表现的并不明显,或许你整天忙于工作,和他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多,他沉默寡言,他过分成熟,他聪明睿智,这些都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傅凌止!你丫忒让我恶心了!小年他有自闭症你不是不知道!你何必在他死了这么久之后还这样玷污他!他是你儿子!就算不是亲生的,就算来历在你眼里肮脏,可他是我的宝贝,永生永世都是!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你去死!”音弥出离了愤怒,声嘶力竭毫无理智地冲他吼。 傅凌止抚了抚额头,“沉默寡言的症状和初期的自闭症类似,小年的心理健康诊断从来都是我带他去的,所谓的自闭症你也只是在诊断书上看见过。你并不了解他做了些什么,精神分裂大多体现在青少年和成年人身上,并不代表儿童没有,还记得他三岁的时候我从云南回来给他带的那只猫吗?后来我对你说猫自己跑掉了,其实不是,那段日子你在参加阿尔茨海默症的研究,数日不在家,只有我和柳妈知道,那只猫是被小年杀死的,三岁的孩子啊,哪里来的力气和意识,你不知道,他把猫的一双耳朵割了下来放在你给他买的布娃娃的衣服里,我是因为腐烂味才找到的,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杀死一只猫的,他那么小,身体又不好,可能他在残害动物的时候意识并不清醒,又或者觉得好玩。他始终和我们是不同的。” 【259】忘记该忘记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傅凌止抚了抚额头,“沉默寡言的症状和初期的自闭症类似,小年的心理健康诊断从来都是我带他去的,所谓的自闭症你也只是在诊断书上看见过。你并不了解他做了些什么,精神分裂大多体现在青少年和成年人身上,并不代表儿童没有,还记得他三岁的时候我从云南回来给他带的那只猫吗?后来我对你说猫自己跑掉了,其实不是,那段日子你在参加阿尔茨海默症的研究,数日不在家,只有我和柳妈知道,那只猫是被小年杀死的,三岁的孩子啊,哪里来的力气和意识,你不知道,他把猫的一双耳朵割了下来放在你给他买的布娃娃的衣服里,我是因为腐烂味才找到的,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杀死一只猫的,他那么小,身体又不好,可能他在残害动物的时候意识并不清醒,又或者觉得好玩。他始终和我们是不同的。就算他靠药物支撑活着然后再长大,我最害怕的还是你失望伤心和不愿意相信,你是人,你的承受能力有限,与其不断的伤心绝望劳累,还不如彻彻底底的来一次,但是我还是低估了小年对你的意义,他不是你亲生,和你的羁绊却让我嫉妒,如今你知道了他的来历,只会更加忘不掉他和自责。他活得那么痛苦,你也要为他想想,我不敢说我是对的,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你无法控制的恨我怨我,我还是那样做了。就算重新来过,回到当初,你知道我会怎么选择。” 她哭得累了哭的烦了哭得肝肠寸断了,他所有的话在她耳朵里都变成了蓄意的捉弄,还没反应过来她那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硬邦邦的脸上,“你真该下地狱!傅凌止,你真该下十八层地狱!小年那么可怜,只有我爱他,就算你不爱就算你一定要为温醉墨打抱不平就算你极端厌恶,你能不能有那么一点良心啊!被你这样的人爱着,是我的耻辱,是我的不幸!” 傅凌止撇过脸,沉沉的叹息,不发一言,她好歹还愿意动手打他,有恨的力气总好过对他的漠视,就这样也足够了。 音弥本来是转过身子的,她瘦削纤细的背脊剧烈的颤抖着,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她根本就平静不下来,认得承受能力有限,小年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导火索,重了轻了上了下了都会让她随之崩溃。 良久,被寒风吹得麻木的脸苍白若瓷,她转身,含泪低低呼了一口气,如同在积蓄能量那般,她惨白的笑靥让他的心脏一抽一抽,不停地绞痛,听见她濡湿的声音,颤抖的弧度,“或许没人会理解,小年是那么来的,世俗的观念里,他代表的一切都是肮脏,但这种所谓你们认为的肮脏不是他与生俱来的,是别人强加的,不管他心里还是身体哪里有毛病,他始终是我养到大的孩子,我无法从他的死里释怀,我承认我一根筋抽到了底,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直追逐,连现下最要紧最应该操心的事都弃之不顾。后来我想,这就是小年的魅力吧,他是我的孩子,天使一样的娃娃,我到死都能记得他对我的笑,明亮耀眼。” 她笑了,深陷的脸颊上有浅浅的酒窝,看得他一震,然后她低了低头,骤然间抬眸匆匆忙忙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了一会儿,她不知道是在同自己强调还是在对他说,“傅凌止,我们就记住应该记住的,忘记应该忘记的,好吗?” 很难过的,他点了点头,目光淡了不少,眸子里的沉郁竟一下子消失,他不想说再见,也说不出对日后期许的任何话,只道,“你肯定累了,我送你回去。余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就行。” 下得楼来,天色暗沉,远处近处都像是被笼罩了一个巨大的灰色穹窿,分辨不明,摆在音弥面前的小路,很快隐没了棱角,她缩了缩肩,傅凌止把外套脱下来,轻轻给她披上,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拽住了她的手臂,很紧很紧,隔着几层衣服,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掌心处的干燥冰冷和掌心内里传来的热度违和,过了不久,音弥才感觉到灼人,她一惊,侧目看他,“你在发烧?” 他似乎在笑,又更像是在掩饰尴尬,“说来好笑,我够怂的,竟然被温牧凉吓得高烧不退,阿弥,我刚才其实很害怕。” 她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他一脸僵硬的笑更加石化在了脸上,两个人走了几步路,坑坑洼洼音弥走得很不顺,停了下来,“傅凌止,不要搞得我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傅凌止猝然一愣,顿了顿似笑非笑,眼眸里却有凌厉的危险,略带轻嘲,“不熟是不是?那成,再上个*床不就熟了。” 音弥梗着脖子瞪他,一脸的冷漠疏离,“我现在可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傅军长,您这样的人物还是不要沾染是非来得好。为了避嫌,我自己可以回去,就此别过。” 她甩开他的手,快步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沉沉的暮色里。 傅凌止微醺般地凝注她的逐渐所谓一点的背影,然后拿出手机,“跟着她。确保她到家再走……等等!晚上你就在楼底下守着,不用离开了。” 放下电话,他重新回到废弃大楼里,蹲在地面上盯着已经半凝固的温牧凉的血液很久,不发一言,直到肖黎川背着一个大包裹走上来,他回头,目光凉凉,“韦胤,即使性格什么的都变了,骨子里的东西就想骨头那样硬。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又或者,你根本就没离开。他的尸体呢?” “处理完毕。” “京城公子之一,没那么容易销声匿迹,只怕还有一场血雨腥风。”傅凌止斟酌。 “我和你搭配,干活从来不累。”肖黎川温温笑道。 【啊!金牌!没有你我生亦何欢!(这是一个撒狗血的季节)】 【260】陵园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坐进计程车,司机大叔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刚从沙漠中死里逃生的人,落魄疲惫,满目荒凉。 犹豫了一下,死机大叔还是本着好心的姿态,“姑娘,要不要送你去一趟医院?” 音弥木然的摇摇头,“师傅,去巍山陵园,在附近的肯德基停下就行。” 到了,音弥付了钱,失魂落魄连找零都不拿就进了肯德基,“麻烦把店里所有种类的汉堡各拿一个,打包带走。” 服务员小姐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打单子,过了一会儿又抬头问,“小姐,店里汉堡种类一共三十二种,您确定都要拿上吗?” 音弥点点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能不能麻烦你们快点?” 服务员小姐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很快包好东西递给她,“小姐,用不用我给您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音弥顿了顿,脆脆地回头,脖子扭曲到一种诡谲的姿势,她嫣然一笑,双目直直,却没有任何焦距,“我正要去看我的儿子呢。他特别特别喜欢吃汉堡,瞧,我这不是给他都买上了吗?” 服务员看她神志不太清醒的样子,有些担忧,“小姐,您儿子在哪里,我给您叫辆车吧,这里是郊区,大晚上的您又一个人。” 音弥点点头,服务员开了玻璃门到马路上给她找了辆车,音弥坐进去的时候同服务员礼貌道别,然后对司机说,“巍山陵园。” 没走远的服务员心里一咯噔,煞白了脸猛然回头,顿了顿逃难似的跑回了店子里。 司机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东北口音,“姑娘,这大半夜的去陵园……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音弥好笑,“送到山脚下就行,现在才晚上七点,来往的人不会少的。” 司机觉得有道理,便载她过去。 到了陵园,音弥拿出包里的微型手电筒,照着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小年的墓地,即使隔了很长的时间,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他安睡的地方,母亲和儿女之间常常存有这般神奇的力量,与生俱来的习惯。 除了回国后来过一趟,今晚上是第二趟,可心情却截然不同,音弥不知道怎么形容,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悲伤。 她坐下来,晚霜打湿的地面,丝丝彻骨的凉意从她的裤子上延展进她的皮肉,很快就随着血液循环回归心脏。 她把一袋子汉堡放下,“宝贝,妈妈来看你了,买了你一直想吃的,妈妈一直记着和你说过的话,每天早晨的早餐都是一个汉堡。妈妈把小年的愿望吃进了肚子里,然后长出了一棵愿望树,最后妈妈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是好想哭,小年,你是不是也在长大?还是你躲在云里面偷偷在看妈妈呢?很想你,今天比以前的哪一天都要更想你,妈妈很累,这是妈妈自找的……” 断断续续的携着浓浓温度和深深的感情的水滴从她的眼角滴到他的墓碑上,断断续续的音弥说着那些说不完也说不清的话。 最后她承认,孤独的或许不是小年,是她自己。 到了快十点,她把所有的汉堡都硬生生塞进了肚子里,腆着快撑破的肚子,擦着快浸染了她满脸的泪,走到山脚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蹲 在路边吐了很久,吃进去的东西变成了恶心的粘稠液体,从她的胃里冲过食道,一把一把洒在地面上,她红着眼睛不知所措,只是更想哭。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肖黎川的电话,对于肖黎川的感情错综复杂,肖黎川就是韦胤,韦胤就是肖黎川,温醉墨致死都没忘记的那个人。 “音弥,有些事我想和你说清楚。” 电话彼端,肖黎川的声音还是温润如玉,可是给音弥的感觉却变了。大概是两个身影无法重叠,她不认识韦胤,却认识肖黎川,和他渊源不浅。 “嗯,你说。” “实际上五年前有关凌止不救小年的那件事,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就连温牧凉可能也不清楚。这些是凌止不想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你们两个人折腾了太多年,我觉得够了。” 音弥淡然的笑了笑,难道这就是旁观者清吗?她和傅凌止,连她都不敢奢望还剩下些什么,更不用说会有什么。她有些气急,傅凌止下午那个样子,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都坦白了,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他竟然还敢隐瞒! “哦?还有我不知道的,你说说看。”音弥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那么问道。 “你还记得温牧凉和温醉墨的爷爷温宗祥吧?后来小醉去世后不久他也走了。” 音弥应是,温爷爷,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一位很和蔼的爷爷,从来不多话,和老爷子交好一世,是个极好的人。 但是肖黎川接下来说的话让音弥跌入谷底,心脏被冰锥刺穿,一边冻僵一边疼的她不能呼吸。 “当年凌止不能救小年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位老爷子。温老爷子看着不管事儿,却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早发现温牧凉扭曲心思的人,等他知道一切的时候小年已经来到了这个世上,并且和你生活得很好。他一直不说,一直处心积虑,直到五年前小年病危,温老爷子用你家人的安危仕途尤其是你弟弟的性命来威胁凌止,让他阻止你,不许你或者任何人救小年。凌止当初是犹豫过的,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存了那样的心思,我想,除了客观因素,这个原因也让他更加迫不得已。赌注太大,所以他会那样选择。他知道,温老爷子一向说到做到,并且具备那个能力。傅老爷子是不能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凌止一直瞒着,独自一个人扛着,以他当时的能力,无法和温老爷子抗衡,就算是整个傅家恐怕都不行。” 音弥听着不发一言,传到肖黎川耳朵里的呼吸却越来越沉重,良久,肖黎川继续道,“我想凌止不肯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吧,毕竟任何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都不想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而这件事,是他一辈子都要承受的极端的自卑。他还是在怪他自己。” 音弥听到这里,颤抖着说,“我先挂了。” 合上手机,她扭头看车窗外的一闪而过的夜,无边无际的黑暗像只巨大的手笼罩在她的面盘上。 傅凌止不告诉她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卑,是因为多年前她第一次对他说离婚,他对她继父母亲施压过分,以至于到现在他心里还在介意。 【261】不速之客倪泪瞳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这几天傅凌止很有自觉地没有和音弥联系,音弥也知道他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保利重新回到手里,光媒体方面就够他应付的了。 音弥却更像是个游魂,缩在房间的墙角哪里也不去,身体没有重量,那份归属感弃她而去。 她明白自己该做个决定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这里再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正是因为清楚该怎么办,所以才会犹豫不决。 她回过一趟苏州,并没有进门,到现在无关爱和恨,她对她的母亲已经提不起兴致应付了,如果连假装敷衍地笑都难,又何必进门。 他们还记得她吗?还记得她在这里生活过吗?还记得她失去过一个孩子吗?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在小桥流水的街边农家民宿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启程回到了北京,东西已经收拾好,房子不用退,保利里她还有没结算的工资,她不想去,主管给她打过几个电话,是个很好的女人,三十来岁,好强又懂得耍手腕,对待女同事一向和蔼可亲。 音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件事傅凌止肯定不知道,他或许都没有空管她。 去了一趟西山军区大院,警卫门的哨兵也换了,原来她认识的那两个现在估计已经升官,既然进不去,刚好给了她不用道别的借口。 买好机票的晚上,音弥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屋子里的大型家具都被蒙上白布,她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膝盖上是打开的笔记本,正在视频中,视频里是一个约莫四岁多的女孩,五官极为精致,微微卷曲的黑色长发,衬得她玻璃质地般黝黑明亮的眼睛更加有神,亮亮闪闪的像是含着无数颗星星,洋娃娃一样的天使。 音弥贪恋又愧疚地用手摸着发热的屏幕,画出她可爱的笑着的轮廓,出口便是一句法语,“想妈妈吗?” 那边的女孩点点头,恬静地微笑始终挂在嘴边,眼珠子不断转动着,“妈妈,见到想见的人了吗?什么时候回到汝汝身边?汝汝想你了。” 音弥舒心地笑了笑,正准备说话,门铃突然响了。 她受惊似的抻直了腰,侧目望过去,门安静的堵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时间不早了,谁会来?回国的这段时间,她的访客少之又少,不是物业的大叔就是保利内部她的助理。 “妈妈有点事,等会儿啊,和宝宝聊。” 她伸出手拜拜,然后关上笔记,套上外套走到门口,门有笃笃笃响了三声,出于谨慎,她还是问了,“谁呀?” 门外沉寂了一会儿,似乎有高跟鞋摩擦过水泥地面的声音,不轻不重,足够她听见,黛眉蹙得更紧了,是个女的,那就奇怪了。 “谁呀?”试探性的她又问,这次加重了声音。 门外似乎有长长的叹气声传过来,楼道里的灯特别亮,所以当门缝里延展进拉长的暗影时,音弥往下看过去,这个小区很老了,尽管装饰装潢都过硬,但是许多设备都不先进,且不说猫眼没有,防盗门都不严实,很快的,泛着冷光的鱼嘴高跟鞋尖就进入音弥的视野中。 “是我,倪泪瞳。” 和高跟鞋的颜色一样高调的声音,滑腻又娇俏,音弥脑门一震,直觉的有种麻烦找上身的感觉。 但音弥会开门,这点倪泪瞳也知道。之所以犹豫着报上自己的大名,是因为倪泪瞳自己都没想好,鬼使神差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在敲门了。 门一开,寒气扑面而来,长驱直入,音弥当下便打了个寒噤,她面色极为淡然,透着柔光的脸,白瓷一样的透明。相对的,倪泪瞳的脸就要精致也要显得挑剔很多,她等着音弥出声,一双杏眸却若有若无地往音弥身后的屋子里打了个转儿。 音弥看到了她挑着的眉,精致的修饰过的眉比她复杂的表情更为可喜,“摆驾寒舍,不知道有何贵干?但我和你之间应该没什么话可以聊。” “我找你有事,先让我进门。”倪泪瞳单刀直入,这一句很直白地就冒了出来。 音弥没动,给她开门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只不过想到自己明天就永远的离开,她内心坦荡了不少。 “怎么?就算近日有仇,往日的情分你薄音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把客人冷落到外面受寒,是你的待客之道?” 面对她的嘲讽,音弥有些无动于衷,并不是害怕,只是疲于应付,她料定倪泪瞳不过是滋事挑衅来的,她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里面走,“不速之客自有不速之客的待客之道。” 倪泪瞳被她一梗,手紧了紧包包带子,然后鞋业不脱就走了进来,以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音弥的小家。 音弥看得懂她那种目光的含义,面对她的鄙夷,音弥都懒得去探讨其中的意义,倪泪瞳和她到底不同,又或许呆在傅凌止身边,她的品味已经变得俗不可耐了呢。 “有事快说,没事我要睡了,恕不远送。”音弥收起笔记本,放进卧室,然后走出来,见倪泪瞳已经自顾自地坐在沙发里,她靠在门框上,言简意赅。 “你要离开?去哪里?明天就走吗?”倪泪瞳问,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音弥记得机票她已经收起来了,更何况这件事她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人可以让她惊动,倪泪瞳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想,她释怀,倪泪瞳的手段高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泰然自若,微微嘲讽,“我一直以为我离开对你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事!怎么了,泪瞳?你的反应很有趣哦。” “有些事你并不知道,我是怜悯你所以才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倪泪瞳面带笑容,志得意满的样子。 音弥走过去坐下来,很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事可以说,“洗耳恭听。” “后果自负哦。”倪泪瞳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她,“也不一定非要走吧,你留着见证我和凌止的幸福不是更好?我需要你的祝福呢。” 【262】把你捧在手心把我忘在身后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顿了顿,突然浅浅地笑起来,双眸盈盈秋水,泛着淡然的波光,歪着脑袋的她看起来狡黠又平静,“倪泪瞳,你在怕什么?” 倪泪瞳身子一僵,即使是CHANEL这样矜贵的小披肩也没给她多少温度,肩膀瑟缩了几下,音弥没有错过她脸上骤然僵住的表情,很快的倪泪瞳镇定下来,嘟了嘟嘴,保养得很漂亮的莹白的食指挑了挑,顾左右而言其他,“我是顾念这往日的情分,你若走了,在外人眼里岂不是显得我不够大度,况且身为凌止前妻的你又是我的闺蜜,理所应当的我要对你友善一些。别不领情还反咬一口。” 在‘前妻’两个字眼上加重了音,生怕音弥听不见。面对她肤浅的挑衅,音弥多少都有些提不起兴致。 但是倪泪瞳刚才看似不经意地说出口的那句话,让音弥抓住了关键所在,“本来嘛,你把我当作情敌很正常,按理说应该是巴不得我快点离开的,今晚上你专程跑过来竟然说了那话,是谁都会起疑心。到底是需要我的祝福呢还是因为我多存在一秒能让你多赖在傅凌止身边一秒?不说破是给你面子,就像你说的,顾往日那点可怜的情分,可你非要得寸进尺,让我配合你演戏,抱歉啊,我没那个闲工夫。至于你为什么会和傅凌止在一起,我无意深究,不过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得到,傅凌止会同意和你在一起,这其中必定有我的原因。所以我要离开,你非但不痛快,还这么紧张,是怕我一走傅凌止就原形毕露吧,他那个人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冷漠,说一不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害怕的不是吗?” 被戳到痛处,倪泪瞳放在包包底下的手悄然握紧,漂亮的指甲扣进掌心,音弥的话就像一盆零下几十度的冰水从她头顶泼下,长驱直入她的灵魂深处,她被她剥开了伪装,她的嘲笑让她气到爆炸。 但很快倪泪瞳就重整旗鼓,今晚上既然敢来找她,自己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手里拿着王牌,她有什么好怕的,即使薄音弥今非昔比,但比心机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她甚至为了以防万一,连那个都带来了。 “薄音弥,劝你不要试图激怒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我说到做到。”极力克制气得发抖的手,倪泪瞳看也没看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就浅酌了一口,润润喉,镇定了很多,她又换上那副恶心地充满恶毒的笑容,心里快速转动着,想着该怎么把她往自己舍得局里绕。 “不管我和凌止是因为什么在一起,但我们在一起已经是个事实,就算你不愿意相信也没办法。现在我要纠正我以前的一个说法,我和他在一起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从一开始,他的妻子就应该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外来入侵者!你算什么?不过是他救温醉墨的一个工具!你欠我太多,薄音弥我告诉你,你欠我的我现在就给你一一算清!”倪泪瞳爆发的太突然,大概是太气愤,她从沙发里弹了起来,指着音弥的鼻子开始怒吼,贴着好基层假睫毛的眼睛里有烟熏妆遮都遮不住的忧伤,淡淡的极其隐秘的黑色地带。 这个发现让音弥一惊,脑袋被抽空一样无法思考,心里涌过某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上她觉得倪泪瞳接下来要说的事肯定是她不想听的。 倪泪瞳对于和傅凌止在一起竟然一点都没有愧疚感,昔日闺蜜成了前夫的女友,而倪泪瞳现在告诉自己,傅凌止原本的妻子就该是她?什么意思?这里面有哪些她不知道的内幕?听倪泪瞳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诈唬她,什么叫做她欠了倪泪瞳? 音弥回忆当初,她进那家医院的时候倪泪瞳还是个刚刚满了实习期的医生,只记得她待自己很友善,遇到困难她就帮助自己,很快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么多年,她们在一家医院可以称得上形影不离,就在音弥五年前要离开的时候她们还有联系,只不过音弥在国外渐渐的断了联系,一回来发现她和傅凌止牵着手! 现在想来,音弥才发觉事情有些蹊跷了。反差太大,她到现在也没接受现实。 “拜托你说话不要说一句藏半句,有什么你就说清楚讲明白,我倒要听听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反正我又没和闺蜜的前夫纠缠不清,我还没讨伐你呢,你倒好,先下手为强。行,我洗耳恭听,说吧。”音弥好整以暇地看着胸前剧烈起伏着的倪泪瞳,暗暗讽刺道。 倪泪瞳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苍白了很多的面容上逐渐泛起一种诡谲的微笑,双眸亮晶晶地盯着音弥,看得人渗得慌,停顿了不久,她开口了,第一句就让音弥像被扎了一针那样疼,快狠准,而那种疼痛的触感却那样真切,血流不止。 “薄音弥,世界上最惨的不是你,所以你他妈别整天扮可怜搞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似的!我嫌堵得慌!你有多惨?你能惨得过我吗?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勾践也不过如此!我告诉你,你他妈是我最恶心的人,很多时候我看到你就想吐!可我还是生生忍住了,和你假扮了那么多年的闺蜜,我受够了!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吗?因为我没得选!我他妈不像你有个好家世,好皮囊,所以我没有选择!每次看到你和傅凌止在我面前秀恩爱,有意无意炫耀你们的幸福,你有过那种感受吗?就好像硬生生把自己的心一刀一刀割开,然后把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抽干,再从嘴里灌进去,灌到食道,灌到胃里,那么恶心!那么让我恨!你不明白吧?你又怎么会明白?傅凌止把你捧在手里,把我忘在身后。你怎么会明白?” 【263】适可而止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做不出任何反应,脑袋木木的,神经麻麻的,情绪颠颠的,倪泪瞳说的那番不着边际的话像是往她的心脏口揉进了一把碎冰。 那么冰凉,那么寒碜,那么让她措手不及。她总总自欺欺人的以为,倪泪瞳不恨她,倪泪瞳或许只是把傅凌止当作最后的依靠,毕竟女人到了三十大不如前,又或许,倪泪瞳只是把对傅行止的爱转嫁到了傅凌止身上。 从前种种,她对自己的好,音弥觉得那不是假的。可现在看来,最蠢的那个人还是自己。 灯光晦暗,光线折射在倪泪瞳微微扭曲的面庞上,美丽又危险,音弥想她没有看错,第一次非常真实的在倪泪瞳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自己那股深渊般无法控制的恨,直白而彻底。 音弥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唰的停止了流动,然后被冻僵,她颤颤巍巍回神,身体摇曳着后退了两步,那股恨竟然让她感到害怕。 那该是多么彻底多么执着多么顽固的恨呢?恨到倪泪瞳选择呆在她身边假装是好朋友,并且做得和真的一样,让她分辨不出来。 弥脑海里闪过一帧一帧的画面,从前倪泪瞳的笑,从前倪泪瞳的脸,最后她发现她忽视了最致命的一点,她的微笑从来都不明朗,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更多的是未知,那是一种音弥也不了解的情绪。 现在想来,全部有迹可循。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把倪泪瞳定位成自己人,甚至是自己的分身,所以才会看不见盲点。 “既然那么恨不得把我削肉拆骨,又何必委屈你自己假装是我朋友呢?倪泪瞳,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闪着水光般的微笑,雾气弥漫,只有音弥自己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双腿是颤抖着的,穿的不少,为什么还会冷呢? “你耳朵聋了吗?”倪泪瞳就像脱缰的野马,十辆车也拉不住她了,“薄音弥,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呵呵,傅凌止瞒着你的也不少。” “如果你非要扯到他,我无话可说。建议你长话短说,若还是这些不着边际的废话,那我只能送客了。”音弥站起来自顾自的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一副赶人的样子。 缓缓地倪泪瞳笑了,铺垫了这么久,是到该说的时候了,凡事都要慢慢来,免得她承受不住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忍了太久,顾虑太多,这个晚上她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克制自己的情绪了,爆发了就爆发吧,后果她不想去考虑,这么多年换不来傅凌止那个混蛋的一个回眸,或许支撑着的最终只是自己心里的那点执念。很多年前她不是就疯了吗? “记得你有个妹妹叫做白墨吧?记得她曾经是傅凌止的**吧?记得你们在医院遇见过吧?也记得当时白墨并不知道你是傅凌止的妻子吧,后来为什么突然就知道了呢?那是因为我对你了如指掌,我暗中透露给温醉墨那个傻子,再让她鼓动她哥哥去找白墨,然后嘭!白墨气疯了,找你麻烦来了,我就在一边看戏。不过好像不怎么精彩。” 音弥顿了顿,继续倒掉果皮,回头一脸平静地盯着倪泪瞳不断张合的妖艳的红唇许久,突然说,“看来你真的挺恨我的,竟然能够坚持这么多年,在我和温醉墨之间徘徊不定,当墙头草当得轻车熟路了吧。我很好奇,你和温醉墨有联系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虽然不聪明,可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点儿的。除非……” “除非什么?”倪泪瞳顺着问。 音弥故作深沉,缓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除非你演技练过嘛,奥斯卡影后也不过如此了。倪泪瞳,不管你有多假,我付出的每一寸都是真的,我感受到的你对我的好也是真的。我不想和你闹的太僵,适可而止吧。” 倪泪瞳咯咯地笑得像只老母鸡,哆嗦着纤细的身体颤抖着显示音弥说的话在她耳朵里不过是另一场天大的讽刺。 “怎么办呢,我就是想闹僵才找你的,适可而止在我这里的定义就是……”她神经兮兮地凑过去,盯着音弥的眼睛,“把你整死!用我的轻描淡写把你活活气死!哈哈!” 音弥耸肩,“你忘了,我若不在意,你说得多绘声绘色与我而言都不过是一场戏,过目就忘。” “哦?那我不得不开始废话连篇了。五年前你偶然得知你怀孕,当天晚上温醉墨就进了你家的门,你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吗?她偷偷把一份流产同意书塞到了你家的沙发垫子地下,然后就等着被傅凌止发现,然后她就可以和我静静呆在一旁等着你们吵得不可开交!只可惜后面发生了点意外,傅凌止没来得及找你麻烦而已。但不过医院的枪击事件让我更开心!” 音弥睁大了眼睛,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惨败的唇已经无声的扭曲成了笑,“所以也是你背地里把这个消息告诉温醉墨,然后让她在明处从中作梗,好让我和傅凌止相互误会吵闹不休是吧?” 倪泪瞳点点头,“这个计谋不算成功,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有趣了,很有效的弥补了我在你身上做的努力呀。” 音弥背脊一凉,直觉地想要阻止她往下说,可倪泪瞳的嘴就像瀑布那样止不住了。 “医院的枪击事件对你来说是个莫大的打击吧,陈暮东,你永远也不会忘的名字,连日的噩梦里出现的名字,那场浩劫也有我的一臂之力呢。陈暮东去找你的时候到处问医生,大家都和忙,他越来越没耐心,直到在电梯里遇见了我。缘分还是巧合?总之是天助我也。还好我事先有听你抱怨过一例颞叶肿瘤手术,患者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手术室颅内压持续增高最终导致手术失败,她的丈夫是个退休警察,一直不肯善罢甘休,找你麻烦。我有幸见过陈暮东一面,所以当他在电梯里问我你在哪里的时候,我反射性的回头看了他一下,就是这一眼,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264】你真的很傻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觉得自己的腿抖得更厉害了,那是某种她无法控制的反应,背脊恶寒,冷汗从掌心里冒了出来。 “别说了!我不想听!请你马上离开!我要睡觉了。”音弥走到门口猛然间打开了门,回头看倪泪瞳,许是门外的寒风渗了进来,她真个脑袋都在不自觉的摇晃着,身体和脑袋就像用弹簧缠住那般,不断地撕扯着。 倪泪瞳与她四目对望,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翻飞倒流,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精致面容上的棱角都暴露在光线下,给音弥的感觉很陌生。音弥了解那种长期压抑的情绪掩藏在身体里一下子爆发出来的情况,和倪泪瞳的出入不大,就像摇晃得太厉害的碳酸饮料,一揭盖子怦然四射。 “走不走?不走我请警察带你走。”从前那些她不知道的伤害,就当已经过去,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原谅她承受能力有限,缩在壳子里让她安安静静过完下半生就好。 倪泪瞳趁热打铁,更加猖狂,“是傅凌止把你折磨得这样胆小了吗?音弥,你衰退了你知道吗?你大不如前。我再告诉你秘密,好让你死也死的瞑目一点,理所应当的,你应该感激我不记前仇旧怨肯告诉你,不然你就是下了地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你一步一步逼入绝境的。那多没意思!” 世界上最难接受的事就是本来认识的人突然一下子面目全非,本来水到渠成的幸福变成了蓄意谋害的事实,本来珍贵的友谊变成了忍辱负重的仇恨。音弥无力承受,无力再听倪泪瞳一言一语,她害怕她对倪泪瞳从信任到失望最后还变成了恨,那多难受啊。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天离开,离开这个让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是非之地,回到那片净土,回到她梦寐以求的安宁。 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想发生的发生了,不想结束的结束了,不想纠缠的却还在纠缠。 “倪泪瞳,我对你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何必这样呢?就当做我薄音弥傻,就当做我从来没认识过你好吗?现在请你离开。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你也知道……” 话还没说完,倪泪瞳已经兴奋不已,迫不及待打断道,“你真该好好欣赏一下当时陈暮东的表情,在我告诉他你在哪里之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还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谢,然后我回了一句不客气。接下来的事我几乎猜全了,我静静地按照警卫灯的指示离开医院,把你这个我假装和你亲密一分就多恨你一分的人抛在了医院那个地狱,让你享受陈暮东的折磨,借刀杀人!只可惜我又棋差一招,差点把他给赔了进去!但是赔了你肚子里他的种也算成功了百分之九十!足够我消气儿了,只可惜温醉墨那个贱人有家底保佑着,被陈暮东放走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条路一沾就再不能回头,想要加害你的同时必定会带上他,如果有哪一次本可以一举将你灭了却没有置你于死地那也是看在他的份儿上!” 音弥木然若玩偶,发条上好了就机械般的僵硬的笑着,空洞洞的眼睛里一片漆黑,除了深渊一般的死寂,倪泪瞳什么也没看见。 这不是她意料中的反应,她没享受到报复的快感!因为薄音弥这个贱人竟然没有该有的反应!竟然没有崩溃!那就让这些秘密层层加深吧,逐渐累积到一个爆发点,总有那么一刻她会跪地求饶,求着她不要再讲下去! “听完这个有什么感想?可以畅所欲言哦,我俩这么熟,音弥你没必要有所保留,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你要是疯了我也能理解。毕竟嘛,任谁这样被蒙在鼓里长达五年之久都会崩溃的。”她盯着音弥苍白到接近透明的脸,一寸一寸的捕捉脸上每一个地方的变化,她要她一点一点体会当年自己受过的所有最极致的感受!这才是报复,笑看她无望挣扎,最后支离破碎。 夜已深,这场折磨却才刚刚拉开帷幕。 “你婆婆本来对你还算不错的,可她爱子如命,所以你这个儿媳相对来说就显得渺小了很多。我和傅行止偷情不是一天两天,那么些年,蓝君汝那个大傻瓜非但没察觉,就差把我当作好朋友了。只可惜我腻了,因为腻了而你又过得太舒坦,所以忍不住是些雕虫小技来搅和搅和。我让温醉墨带着蓝君汝闯进总统套房把我和傅行止当场捉奸捉了个现行。蓝君汝是远近驰名的贞操烈妇,她有家里撑腰,所以傅行止和她关系再不好都没办法离婚,可想而知她知道傅行止背叛了自己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儿!所以悲剧的音弥,你又被牵扯上了!你大概不知道,谷舒晚因为傅凌止的爹爹在外面胡来没少受刺激,她恨透了那些小三**什么的,而你是她最放心最信任的儿媳,你竟然帮着我隐瞒,如我所料,你就成了谷舒晚的枪子儿,那天晚上就挨了几巴掌而已,你呢?你被骂了大半个晚上,谷舒晚对你的态度一下子翻天覆地,就连老爷子也改变了对你的看法。蓝君汝就更不用说了,从那以后,你在傅家的日子变得越发水深火热,我只要稍稍受点委屈,名声败坏我不在乎,可你不同,你心理素质比我差多了!” 大概是口干舌燥,倪泪瞳停了下来,静静等待音弥的反应。不料音弥却失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夸张。 倪泪瞳以为她受多了刺激行为乖张,等她细看的时候音弥脸色如常,因为笑的快而微微喘着气,脸上泛起红潮,“倪泪瞳你真的太恨我了,为了让我在谷舒晚在傅家人面前不好做人,你连被蓝君汝打得那么惨都忍了下来,名声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往后大家看你的目光变了你也不在乎。你真的很傻知道吗?你以为值得的事在我眼里不过是你自作自受的一场戏!” 倪泪瞳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神色变得诡谲异常。 【265】小年的死还有隐情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大概是因为瘦脸针的原因,显得下巴修长尖尖的,更衬得倪泪瞳那双快要翻出来的眼珠子无限放大,“你就是不肯崩溃是不是?你就是要垂死挣扎的当口还不忘把我拉下水是不是?薄音弥,丫你再不收起你那怜悯的眼神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用高跟鞋踩碎!别惹一个疯了很多年的女人,否则你连后悔的力气都没有!看来这些花边小秘密已经不能满足你那膨胀腐烂的内心了,那我要是告诉你,小年的死有我的半成的功劳,或者说是在我和傅凌止齐心协力之下一举完成的,你又会怎么办呢?哟,瞧瞧,气息都变了,这下有好戏……” 话未说完,倪泪瞳的衣领就被音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力揪住,因为攥得太紧,喉咙被音弥的手臂扼住,呼吸马上变得困难起来,通红的脖子梗粗了不少,气息凌乱之下她奋力挣扎,可音弥一动也不动,她眼里的雾气凝结成冰霜,气急了的脸大幅度扭曲着,两边的腮骨都爆了出来,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倪泪瞳心里禁不住的就咯噔了一下,果然那个病秧子才是她的死穴,触碰都不能触碰的忌讳,留在最后的底牌,足够将她击垮。 “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小年……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最好说明白,不然厨房里就有刀子,倪泪瞳,我不是个容易生气的人,前提是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到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没什么可在乎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倪泪瞳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很欠扁地做出了一个害怕的表情,夸张又扭曲,最后耸耸肩撇撇嘴,“先放开我。” 音弥一甩,倪泪瞳的细高跟稳不住身体,一下子摔在了沙发上,她笑出了声音,竟然很满足的样子,心下想总算逼出她最真实的反应了,今天过来她就没打算善罢甘休,如果薄音弥一定要扮活死人扮到底,惹急了她说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反正薄音弥一走,她和傅凌止就再无可能,收不回来的一滩水还不如彻底泼出去,淹死薄音弥这个她恨了将近十年的女人! 该解决的都要解决,旧账新帐一块儿算! “我没什么耐心,不要卖弄玄虚,数到三你不说我另有办法让你开口。”音弥表现的很冷静,语气平缓,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整个大脑都快从颅骨里钻出来了,就像被人用钻孔机钻了一个洞,所有的好不容易克制压抑住激愤都从小小的空里喷了出来,很痛,也很麻木。 她的小年到底做错了什么惹来这么多人恨他,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还是说自己天生一副命贱样,不管付出再多真心,收回来的都是别人冷漠的报复,因为自己连累了小年,她始终无法释怀的牵挂。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小年的死也是因为她,傅凌止因为她千万般阻挠,倪泪瞳因为她也不知道背地里耍了什么手段。 音弥觉得全身都快胀破了,她全身发抖无法自控地朝倪泪瞳大吼,整个楼层都在震,“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你给我说啊!说啊!” 倪泪瞳更加乐了,红唇无声扭曲出一个微笑,“小年原来的主治医生突然猝死,我是儿科资历不算深可是实力最强的医生,我来担任小年的主治无可厚非,彻底换掉治疗方案也是经过你同意的,他拖下去也是一死,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器官说不定能活下去,当然你我都明白,机会渺茫,可是你还是同意了。后来大概是运气好,真的找到了匹配的器官,接下来仔细听,玄机就在这里。” 很痛,音弥不知道她还能站稳是因为地心引力还是因为脚已经钉在了地板上,身体里放了一架螺旋搅拌机,不断的搅和着她的血与肉,还有那抹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灵魂,小年是藏在她大脑深处的幻境,倪泪瞳的话就像在她清醒的状态下打开颅骨,硬生生抽吸出那片幻境,剧痛来袭。 她越痛,倪泪瞳就越能有快感。 “我去取器官的路上心态很端正,得到了器官是你们的运气,我并不打算从中作梗破坏。可是你们的运气很薄弱呀,天要助我亡一个人,我只是顺从了天意罢了。在捐赠人身上取出器官进行的很顺利,直到把器官撞入专用箱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十二指肠那里很小很小的一个斑点,我又仔细看了看,当时助手问我怎么了,我几乎都没思考到一秒钟就回答没事。器官回来需要一小时,到手术室真正进入小年身体的时候还需要半个小时,斑点会越来越大,大到足够被主任发现。” 倪泪瞳耸耸肩,笑意盈盈地凝视着内心深处不断撕裂的音弥,假模假样地长叹一口气,“所以呢,若不是我假装不知道捐赠器官已经产生病变衰退的事,你也不会欢天喜地地同意把小年已经溃烂癌变的器官取出来,捐赠器官又起不到作用,被迫装进去又拿出来,让他腹腔空无一物,让他的生命从大于二十四小时缩短到不到二十四小时,最后,他就死了嘛。提前结束而已,反正迟早是死路一条。” 倪泪瞳翻着眼睛看着音弥,摆摆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丰满,“我稍微动了动小心思,虽然改变不了结果,但是却足够能让当时受几重打击的你肝肠寸断,直到最后心痛心死,让你憎恨傅凌止,憎恨倪泪瞳,憎恨所有人,我太想看到你疯癫的样子了,so,你也没让我失望。只不过命也太硬了一点,跳楼都没死成。所以我只能草草结束温醉墨那个快死的婊子的生命,被你发现也没有事,因为当年的你真的很傻哦,还帮我隐瞒顶罪,承担了所有该付的责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薄音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说的好听是单纯,说的不好就是单蠢呐!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66】我和傅凌止一个队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喝口咖啡喘气,倪泪瞳刚要转身去欣赏音弥的表情,回头的瞬间猛然瞟到从厨房拿着水果刀冲出来的音弥,血红的双眸,面目全非的瞳孔,已经分辨不出是非的眼神。 这样子的音弥她没见过,因为音弥总是克制而冷静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冷性的,正因为没见过,一旦出现就得提防小心了。 倪泪瞳顿感不妙,她炸开了锅弹了起来抓住包就后退了好几步,躲在沙发背后惊悚万分,颤抖着说不出圆溜的话,“薄音弥!冷静,冷静,你难道不想知道……”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给你几分钟时间,原谅我耐心有限。你敢来这里就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被你逼的也已经做好了,想说什么赶紧的,死了嘴巴就张不开了。” 与全身抽搐满面滔天怒意的样子相违和的还是音弥的声音,像是接受了所有的事实,凉凉的霜露那样安分寂静。 用这样的声音说出那样霸气狰狞的内容,倪泪瞳真心有点摸不着头绪了,但不可否认,她真的感觉到了音弥周身气场发生的变化,显然的,她也的确有被吓到。但是嘛,她做好最坏的打算是得知音弥回国的消息后,可以说她等这一天不会比音弥等真相的时间短。 有时候言语比利刃尖锐,然则言语却不是最能置人于死地的,能把人从内到外一击致命的还是背叛和欺骗。 因果循环,傅凌止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加倍对薄音弥,既然无法再获得快乐就让所有人都悲伤。 怎么开始怎么结束,自己的下场自己也要事先做好铺垫,这样才不至于死的时候脸上都是一脸惊怵,倪泪瞳很想死得平静一点。她不知道,这个愿望她到底没能达成,因为杀死她的人…… “倪泪瞳,你怎么对我无所谓,我找不到逻辑可以从你的角度去想,如何狠得下心这样对待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但是能得到的结论是你这个人根本不配提感情和人性!丧失了所以才会肆无忌惮,性格扭曲人格分裂,所以对待精神病人我也无需从人性出发,你明明知道小年是我不能提及的名字,你明明知道他就像我心头上的一根弦,一碰就断,呵,正是因为你知道所以你才要这样。坏透了的东西留在世间为祸苍生一次就够了。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是不是,站起来!我们都是医生,熟透了解剖,你想我从哪里开始?首先说明一下,你不配一刀致命。” 音弥盯着沙发后微微颤抖着的被暗影遮盖住的一团,没耐心地吼起来,“站起来,说,从哪里开始?大脑?头盖骨?肋骨?还是你作恶太多的双手?亦或者是你毒蛇般的心?站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话音刚刚落下,有什么东西从沙发下一下子朝着音弥的眼睛掷了出来,音弥反射性地一闭眼,歪着脑袋躲开,再睁开眼睛看过去,倪泪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目含挑衅,笑若芙蓉,很快音弥就找到了她能如此嚣张的原因。 目光下移,不期然的就看到了倪泪瞳双手举着的手枪,枪管笔挺的朝着自己的心脏,音弥马上移开了颤抖的眼睛,好像再看一眼那枪管里就会蹦出子弹。就像那么多年前,陈暮东拿枪指着她的脑袋一样,那股冰凉的来自地狱的气息时至今日她还能感受到。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解剖我!来呀,握着你那把可笑的水果刀过来呀,能碰到我也算你的本事。怕只怕……”倪泪瞳垂眸扫了一下手里的武器,“怕只怕我一不小心手一抖,你就死在了半路。哈哈!解剖我?薄音弥,大晚上的做这样的美梦也不怕扭了脖子!你当真以为我蠢到贸贸然跑来激怒你还不随身带点防备武器?我可不是你,说实话你的反应比我预想中的枯燥了些,既不哭也不闹也没在地上打滚,这么平静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还真看不过瘾!人要有七情六欲,所有的情绪都要出口,你这样蔫蔫的空洞洞的也难怪傅凌止会不要你,再加把劲儿,你很快就能变成我了!哈哈哈!” 疯了似的狂笑着,倪泪瞳的脑袋扭曲的弧度很诡异,“说到底你还是单纯了些,这些场面估计经历的也少。说实话,就算我不带枪也能轻而易举把握着刀子要拼命的你撂倒,我当年也在特战训练基地混过,说来巧了,和傅凌止一个队的。” 从倪泪瞳握枪的姿势来看,音弥相信她的话,和傅凌止握枪的姿势没多大差别,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是不可能有这个效果的。 嘴角轻轻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论心计论城府,她薄音弥果然还不够火候,难怪倪泪瞳能和温醉墨合作的如此愉快,她们根本就是一类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温醉墨只怕到死那会儿才知道倪泪瞳的计谋吧,风吹两边倒,修炼成精的墙头草,同和能和自己当朋友,又能和温醉墨保持合作关系。坐山观虎斗,从中挑拨离间,让她和温醉墨斗个你死我活,然后再坐收渔利。 这么多年忍气吞声,背地里使绊子,够厉害的。 心思能缜密到这个程度,性格扭曲到这般极致,行事方法能阴损到这个地步,还能骗过所有人,伪装上友善柔弱的外壳,和傅行止扯上关系,就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怀疑她对傅凌止的存有幻想,这一招蒙蔽了所有人,包括音弥。 饶是再乱,音弥也没忽视倪泪瞳刚才说的那句话,特战训乱基地,和傅凌止一个队。 什么意思?难道是…… “薄音弥,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恨你,为什么要对你做尽伤天害理的事吗?”倪泪瞳眯着眼睛,杏眸半阖,饶有兴致地观察音弥的反应。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67】多米诺手术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你喜欢傅凌止,所以恨我。”音弥肯定地这么回答。 倪泪瞳骤然就变了脸色,“喜欢?扯淡!我比你更早认识凌止!温醉墨和他青梅竹马,我比不过她我自叹弗如,可是你他妈凭的是什么?凭什么后来者居上?还不是因为你家有几个臭铜板,有那么点烂权势!叫我怎么想的通?我从遇见凌止开始就爱上,到现在十来年从未变过!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和我比!你根本不爱他,还嫁给他!你凭什么嫁给他?” “如果当年你是睁着眼睛的,你就应该知道,我也不是自愿嫁给他的!形势所迫,家族利益当先,我和他不过是联姻的牺牲品!不说有没有感情,就算有也掺杂了各种利益关系,这样的婚姻要来干什么?倪泪瞳你真够可怜的,我嗤之以鼻的东西恰恰是你此生最大的幻想,但是你不该来找我,你该找那些造成这个结局的任何人!你该找温醉墨,如果不是她偷走了我的肾,我也不会被傅凌止设计偶遇,然后一口答应结了婚!” 倪泪瞳摇摇头,目光变得犀利又冷锐,“温醉墨?不,我恨她那个时候拥有傅凌止的真心,可是相对而言的,我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后来你半途插一脚,我就是傅凌止唯一的妻子,此生此世都是!得不到他的心是因为我比温醉墨晚遇见他,这个我没办法改变,但是若能和他结婚,我敢肯定,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可是你横刀夺我所爱,还假心假意四处装柔弱装无辜,你他妈就一贱人!” 音弥越听越糊涂,可是脑海里的蛛丝马迹却越来越清晰,看来倪泪瞳和傅凌止在很久很久之前还有过一段恩怨情仇。至于她为什么不知道,除了傅凌止封了所有人的口这个可能性之外,音弥再想不出别的原因。既然有隐瞒的必要,那就说明是事实,而非空穴来风。突然想起倪泪瞳说的,小年的死是她和傅凌止齐心协力造成的,难道说傅凌止在这背后还有另一种音弥不知道的面目?越想越可怕。 “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会是傅凌止的妻子?你和他……”音弥松了松攥紧倒把的手,肌肉酸痛。 但她话还没说完,倪泪瞳却激动得不得了,抢着打断,“我原来是他队里一个不起眼的侦察兵,说是侦查其实每次不管是出任务还是演戏,都没有一展拳脚的机会,本来我和傅凌止也就是茫茫人海擦肩而过的命运,队里所有的女兵都暗恋他,但也都知道,他心有所属。如果不是一个偶然,我不会知道温醉墨的存在,更加不会知道她继续换肾。全队的人为了让傅凌止高兴一点都去医院做了配性测试,我只是傻到想去碰碰运气,可是我运气一向不好,家世差,生在小镇,父母几乎倾家荡产才把我弄进部队,想混个一官半职打理好了人脉,纵然就有未来可言。测试结果,我和温醉墨的并不匹配。” 音弥静静的听着,眼前就浮现出无数种幻想,她早该知道,傅凌止那样的天之骄子即使被淹没在人海里,他还是可以以鹤立鸡群的傲然独立于世,一眼就能将他和旁人分辨出来,若说他的英俊精致是个偶然,那么他霸气雅痞的性子和雄厚矜贵的家世就是致命点。倪泪瞳暗恋他实属自然。 “可是傅凌止是聪明的,他并没有放弃,我们做过测试的所有人的名单他都拿在了手里,或许当时他并没有想到对策,但这份名单却为他提供了很大的方便。那个时候中国医学技术并不怎么样,傅凌止为了温醉墨专程去了一趟JHH,三个月的时间,他竟然能把外科三巨头请过来,并且迅速制订了治疗方案。薄音弥,多米诺手术你应该不陌生吧,等了将近一年,那条多米诺才凑起来,而我是多米诺中手术中的一环,作为捐赠者,我的肾脏并不直接给温醉墨,而是给另一个人,另外和温醉墨匹配的才捐赠给温醉墨,一环扣一环,达成一个圆圈,六对手术同时进行,那个下午我都已经进入麻醉状态了,却出了意外。其中一对父子,儿子未成年,把肾捐出去就是为了让父亲得到一个肾,但是他们关系一直不好,从住院到手术一直在吵,最后儿子反悔了。这就意味着手术中的一环出了差池,手术被迫中断。那时候温醉墨的病情已经有些严重了,傅凌止很着急,找数据库,找匹配者找了几十天没有结果。就在要放弃的时候,你却从医学院冒了出来。很多事都是巧合,有了巧合才会产生阴谋。” 音弥回忆当年,的确是因为一个偶然,那时候她已经和温醉墨交好,作为医生有些事需要主动,她不过是做了一份简简单单的测试,把名字加入了数据库,就是这个看似很平常的动作,让温醉墨和傅凌止找到了她。 多米诺手术中可以弥补的那一环。 “当时傅凌止急于救温醉墨,不但帮我解决了家里的麻烦事,把我父母都升职迁到了京城,当小官,生意越做越大,在训练的时候还帮助我迅速提升了成绩,我从一个不起眼的侦察兵一下子跃进了特种大队的队伍。也许是年纪小,我误把他对我的好当成了感情,我陷在他偶尔的一个笑容里不可自拔,如同沼泽,越踩越深,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出不来了。我和傅凌止表白了,在温醉墨要手术前夕,傅凌止却把我的表白当成了条件,以为我在说某种暗示。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那样的人深不可测,总总以为凡事皆有代价,在我表白羞红着脸要逃跑的时候,他很认真的抓住我的手臂,他说,‘我会娶你的,只要小醉能够成功手术,我是军人,所以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那话的样子,语气低沉平稳,表情安静妥帖,只是从他的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我没看到一丝一毫真挚,可我不在乎,他的那句承诺已经彻底将我秒杀。” 【278】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没错,我把它当作承诺,傅凌止却只当作玩笑,笑过就忘。我早该想到的,如果后面他不说那些话,我大抵会放弃,是他误导了我,是他无意中囚禁了我的心!我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那样说,我只知道我爱他,我想留在他身边,我想为他任何事,包括被他利用。” 音弥静静凝视因为回忆而时悲时喜的倪泪瞳,看她用甜蜜的笑混合着苦涩的泪,一起往下坠。 突然觉得她也是个简简单单渴望被爱的女孩子罢了。 “后面的事你都猜到了。第一次多米诺手术没成功,有了你就成功了。所以薄音弥,不要自以为是,你的肾根本不是给了温醉墨,只是为了温醉墨被傅凌止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你和我没什么不同,都是牺牲品,都是傅凌止伟大爱情里的祭祀品!可是为什么和他结婚的是你?就因为你是一个市委书记的继女?还是因为你长的比我好看?还是你比我更讨他喜欢?我找到傅凌止,质问他当初的诺言算什么,你猜他怎么说?” “是不是以为他会用权势和我的父母压制我?没有,他没有那么做,他告诉我,和你结婚只是暂时的利益牵扯,他告诉我,承诺算数,只要我耐心等待,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他的妻子。他告诉我,你只是他暂时要用到的一颗棋子而已!他给了我很多钱来弥补我,他帮我的父母生意越做越大,他甚至还把我的弟弟安排出国留学,他做了很多,手术在即,我明白,他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傻傻的捐出一颗肾,救他的小醉。可是爱是不会停止的,**是会膨胀的。即便是单方面的,他越对我若即若离我越是不可自拔,越爱他就越不在乎自己,我等,我很傻很傻的一直等,等到你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过了,等到小年越长越大,等到看到你们一家三口进进出出而我孤身一人站在角落,我还在等。” 说着,她的眼泪幻化成夜里的珍珠,在光线的折射下接近透明,红透了的眼睛和空洞的眼神,一场又长又凄清的独角戏。 音弥还能说什么呢?还可以说什么呢?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是外婆说的,当是年纪小,音弥只是不理解,到如今,温醉墨,倪泪瞳,她自己,哪一个不是这样? 情爱痴缠,三生石,孟婆汤,忘不掉,改不了。一爱一恨,反反复复,比成执念,此时此刻音弥突然就明白了,最要不得的就是执念。 “倪泪瞳,何苦这样?错把错当成错,不把不当成不,或许你只是爱了爱情,爱了童话,在你没有伤天害理之前。” 倪泪瞳痴痴颠颠疯疯傻傻地大笑起来,然后就驼着背剧烈的咳嗽,“伤天害理?薄音弥,我告诉你什么才是伤天害理。” “傅凌止一直把温醉墨那个贱人当作婊子才是伤天害理,你横刀插进来夺去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才是伤天害理,温醉墨那个贱种一次一次把傅凌止对她的好当作理所当然取不尽用不竭的资源才是伤天害理,这个世界那么不公平,把我生在穷人家把你生在富人家才是伤天害理!” “我要有多隐忍才能装上那些僵硬的微笑来面对你,后来我发现,我竟然能把面部表情运用出神入化,想要什么就表现出什么,即使心里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嘴上还能温柔善良地对你说,‘音弥,别害怕,还有我’,更别提那些无害的表情了。说来也是,其实喜怒不形于色我还是和傅凌止学的呢。他是祖师,我是弟子,只不过我青出于蓝胜于蓝,他面无表情,我丰富多彩。” “你太执着,执念让你变得面目全非,倪泪瞳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没有什么事绝对和应该的,世界上变得最快的是人心。你不能把你所受到的每一次伤害都归咎于他人,傅凌止和你是场交易,和我有何尝不是呢?我甚至还是在未知的情况下被他骗过去的,按你的逻辑,我还非得把温醉墨挖出来鞭尸才能解恨了?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毕竟是过去了,毕竟是结束了,所以那些沉重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伤害也失去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放下才能回头,回头才能是岸。你再如此执迷不悟,到最后一定会掉进一个坑出不来的。” 音弥如是百感交集,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恩恩怨怨不断交错,说到底,她的小年又有什么错呢? 他并不是倪泪瞳报复计划中的任何一环,可他却受到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想到这里,音弥愈加后怕,或许入土为安对小年来说也是一种结局呢,不算圆满,却很安定。 觉得不圆满的始终还是她自己。对小年却是解脱。 “你他妈给我闭嘴!你能和我相提并论吗?如果我有幸当傅凌止的妻子,别说是五年,就是一天我都心满意足。不知足的是你,作怪的也是你!薄音弥,都是你逼我,都是你们逼我!没有人会自找伤害,如果不是你和温醉墨,傅凌止就是我的!他明明答应过我,会娶我,让我等,可我等来了什么? 顿了顿她继续说,“和傅行止婚外情也不过是为了把傅凌止的目光从你身上夺过来,我以为能气到他,我以为他会找我麻烦,我以为他甚至会有那么一点点吃醋,我要有多傻才会这样自欺欺人!到头来,傅凌止那个王八蛋除了冷眼旁观根本没有找过我!他根本一点都不介意!他甚至还暗暗自爽终于甩掉了我这个包袱!我多傻!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包括你,包括温醉墨那个短命鬼!你们能用十年的空白来等待一个人吗?你们能为了守在一个人身边心甘情愿到情敌身边充当好友吗?你们能吗?!”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69】暗影里走出来的人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既然话都说开了咱们就把事情一并解决吧,谢谢你没有吝啬,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我承认我刚才的确动过折磨你的念头,你如何对待我的小年我就会加倍奉还给你。可现在,我竟然觉得这一场持久战没必要进行下去了,你浪费了那么多本该静好的时光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我和文醉墨,倪泪瞳,你终究是可怜的。我们何必让恩怨情仇再无休止的循环下去呢?爱如果变成恨,那恨就注定会变成死亡。” 音弥没等倪泪瞳说话,继续自言自语,“泪瞳,最后一次这么亲昵地叫你,那些年你对我的好我始终没有忘记,不管这些善意后面隐藏着多深刻的仇意,你捧着我脸的手心里那些温暖是假不了的。如果你认真的想过你会发现某些时候你是把我当做了依靠的,某些时候你也愿意把自己当做我的依靠,被仇恨蒙蔽了的双眼是看不到这些的。用你的心去想去回忆去临摹,这之后你再坚决否认,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的枪子儿比我的刀快,你知道该怎么做,但也请你别忘了你要承担的后果。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倪泪瞳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可她的目光却音乐有些躲闪。 “后悔?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少年吗?我几乎每天都在想象你如何死在我手里的情形,在无数中死法里,我观摩过的可不在少数,很多种都很适合你这样的贱人!现在你的命捏在我手里,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我不会去回忆那些对我来说每时每刻都是折磨的日子,你别妄图用过去来牵制我。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那段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过去!” 音弥并不放弃,她沉着冷静,她经历命悬一线的次数不算少,她更加没有错过倪泪瞳躲闪的目光,饶是心再冷再硬也敌不过她还生为一个人的事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某些时候动感情甚至都不受理智的控制。 “你不敢直视不是因为那是耻辱,你认为耻辱的地方恰恰是那些岁月里偶尔会流过你对我的真心,哪怕是一点点,哪怕是一分半秒,那些都是。你恨死了你自己在一些特定的时刻没办法恨我,就像小年快走的时候,我见过你的眼泪,不是为了小年而流,是为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我而流。泪瞳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真心并不可耻,不要那么恨自己,不要那样扭曲的克制和要求自己,你的真心对我来说弥足珍贵,过去是,现是,将来还是。” 音弥管擦着倪泪瞳神情细微的变化,与之前从内到外表现在脸上的神情不同的是,这一刻,她狰狞的面孔和沾满雾气的眼睛很违和。那是对她说的话所做出的反应,音弥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与委蛇的意思,倪泪瞳正是看出了音弥的认真,所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既然是一场最真实的对话,那么音弥还有一句没说完,她端正了目光,直直的看着倪泪瞳,“但是……原谅我无法原谅你对小年做的一切。每个人都有底限,将心比心,你有我也有。” “薄音弥,我真他妈极度厌恶你装大度扮宽容的丑样儿!你丫装什么圣母,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能死了?我才不信你不恨我,我明明那样对你,是个人就该有点正常的反应,你别以为自己多高尚多善良,还真把自己当观音菩萨了!我呸!原谅?你配吗?我就是要把你激怒,让你像我恨你那样地恨着我,这样就谁都不欠谁了!我倪泪瞳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欠债,傅凌止欠我一个肾,却还了我一点都不想要的臭铜板!你欠我一段婚姻一个十年,却还了我假仁假义的宽容,我他妈不稀罕!你们都欠我,一个一个都是!说,你恨我,你想把我杀了,你说呀!” 过于激动的倪泪瞳已经红了眼睛,凌乱慌张地对音弥乱吼,拿着枪的手不断地摇晃着,好象随时都会走火。 音弥叹气,她这样过激的反应说到底还是在犹豫,对自己下不了手,她内心的天平歪了,所以需要自己的狠话去扶正。这样的她真的有点笨,太偏执的笨,太狂躁的笨。 “我的确恨过你,你认为我欠了你,行,但你不应该牵扯到小年身上。现在我不恨你了,之前恨着你的同时对你的那些怀念现在也没有了。你于我而言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认得你,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我们隔着不到三尺的距离,但心却不在同一个世界。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你要杀我,我阻止不了,你之所以犹豫并不是我在阻挠,是你的心在作怪。” 倪泪瞳懊恼万分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狠狠攥紧在手心,然后用力拉扯,她情绪接近崩溃,脑子里发令动手,可心却绞痛难忍。 她该死的就是做不到音弥那般理智,说话有条不紊,全是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承认自己犹豫了,具体原因还未知。 夜色浓重,两个在对峙的人都不觉得冷,音弥已经放下刀,倪泪瞳举着手枪摇摇曳曳,深呼吸就在要闭上眼睛做决定的时候,嘭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往声源处看过去,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锁子被踢掉,吱吱呀呀,就在这阵单调的声音持续的同时,暗影里走出了一个人。 步子很大,泛着冷光的军靴,军绿色大衣,音弥和倪泪瞳在一片纷纷扰扰的迷乱中目不转睛,傅凌止沉郁萧条的轮廓逐渐浮出了光与影的交界点,还是那么深遂英俊,却没有了往日的沉稳,显得焦灼不堪,眉眼下沉沉的青黑和眼球里清晰的血丝都说明了这一点。 【270】太难受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看来是刚从部队赶过来,脸上有遮不住的深深的倦意。 音弥不知道傅凌止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她能肯定的是事情又复杂了许多,核心人物出现,接下来必然会有精彩的好戏。 可惜自己就是这场戏中的一个角色,她对傅凌止已经没有更多的感情可言,那是他和倪泪瞳多年的纠葛,却牵扯到了自己和小年。 因着这个,她再不肯能提及原谅二字。 三个人长长久久的沉默,傅凌止身后那股萧瑟的寒风直直地往倪泪瞳的眼睛里吹,尖锐的刺痛往晶状体中心穿堂而过。 太难受了。 “你为什么要来呢?来了又要干什么呢?我不希望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可是你已经看到了。凌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倪泪瞳的声音温柔缱绻,就好像一开始音弥接触到的那个失去理智的偏执狂是个假象罢了。她的语气是哀怨的,可她的表情是温吞的,在傅凌止面前,在爱的人面前,再坚硬的冰都能化成一滩水。 傅凌止的目光始终未从音弥身上移开,短暂的凝视,他便确定,音弥除了情绪有些问题之外,身体上并没什么伤口,他松了口气。 本来是压根不知道这个破旧的小区里的某栋楼里正在进行两个女人的战争的,保利的事儿忙的他天昏地暗,部队又出了一点状况,刚刚从会议中匆匆离开,只是因为倪泪瞳住的别墅里他安排的那个佣人报告,倪泪瞳不见了。查到她的行踪的时候,傅凌止的心无端端的就狠狠地被敲击了一下。倪泪瞳若是去找音弥,那音弥必定有危险。 还好,总算在出事之前找到了她们。他心里有所准备,欠她的终究要还,该补偿的终究要补偿,该承认自己错了的终究还是要承认。 傅凌止看了一眼眼神浑浊的倪泪瞳,她面上还有未干的泪迹,在光鲜的折射下晶莹璀璨,比她那张妆花了的脸来得更真实。 想了想,傅凌止措辞很多遍,最终沉沉地看着她,说,“我和你之间的事,希望你不要牵扯到她身上。有气有恨有怨都过来找我就行。” 果然,这句话成功激怒到了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些的倪泪瞳,她拿着枪的手又开始剧烈地颤抖,大概是因为喘气太厉害,总觉得她马上就会窒息一样,她哈哈大笑起来,“傅凌止你他妈算什么?这么有担当当初为什么要敷衍我,敷衍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欺骗我?你明明知道陷入爱情里的女人最好骗,你明明知道你一句话对我来说很可能就是一生,你他妈在乎过吗?你他妈愧疚过吗?你真让我恶心,可我还是最恶心我自己,你这样可恨可耻,泯灭人性,我竟然还不肯放手!” 傅凌止面无表情,木然无言。 倪泪瞳却不顾得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完全的寂静,她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媚眼如丝的快活里有种暗沉的悲伤,“现在你知道让我来找你了,哼,那十年里三千六百五十三天八万七千六百七十二个小时里你怎么就没想过让我来找你?甚至我和傅行止躺在一张床上你他妈吭都懒得吭一声!一扯到薄音弥这个贱人你就慌了,我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只不过让她肤浅的体会了一遍我经历过的心情而已。” 音弥静静地站着,双腿冻得僵硬,麻木不仁里她却格外的清醒,明白现在没有她发言的余地,她甚至有想过把倪泪瞳和傅凌止赶出去,离开她的世界,成全她一个安静。可这是不切实际的,倪泪瞳现在像极了泄漏满一屋子的煤气,轻轻一点火,嘭,一切不复存在。 她和傅凌止的事他们想怎么解决都行,但何苦连累了自己呢,音弥是不想死的,失去小年,很快的上帝补偿了她一个小天使,有了牵挂求生的意识就会强烈很多。她对汝汝始终是愧疚的,因为小年的死她长时间把自己埋进不可自拔的深渊里执拗不肯跳出来,这样的她理所当然的忽视了汝汝所需要的关怀。 这一点她到现在才想明白。 傅凌止第一次不知所措,面对一个疯了的女人,他就是再有勇有谋也没有用武之地,“倪泪瞳,我不想重复第三遍,你恨的是我,那么找我就是。音弥,你先出去,我和她解决完了再进来……” “不许!站住!薄音弥你敢动一下试试!傅凌止你也不要再逼我,你别以为我怕你,现在已经没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了!一直举着枪我也很累的,一不小心手一抖扣了下去不要怪我!”倪泪瞳惊声尖叫着。 音弥举起双手腾在半空,一脸安然自若的模样,耸了耸肩然后低声说,“倪泪瞳,做什么之前都要想想后果。你和傅凌止之间肥皂剧一样的恩恩怨怨我实在没有听的兴趣,不过没事,我给你们提供空间,必要的话你可以放下枪休息休息手,我给你们沏茶。” 这话一落,傅凌止和倪泪瞳表情各异,倪泪瞳更多的是鄙夷,而傅凌止的眉却蹙得更紧了。 “薄音弥,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喜欢煽风点火。凌止你看见了吧,她分明就在幸灾乐祸,我们不要着了她的道儿!我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名堂,在我开枪之前,薄音弥,你最好能取悦我。我越开心开枪的时间越晚,你就能晚一点死。不过早死晚死你都要死!这是注定了的!”倪泪瞳哑声嚎叫。 傅凌止那双深邃的黑眸一下子就能将人内心的心绪看个透,他马上接着说,“你要是把她一枪嘣死了,你也没好下场,倪泪瞳你敢动她一下试试!你一直知道,我说话算数。” “哈哈哈!算数?傅凌止你说话算过数吗?那么多年前当着我的面说要娶我,让我等,我等啊等,等来了什么,等来了你的不屑一顾和更加直白的利用,即使到此刻,你看着我的样子还是会让我忍不住想哭。” 【271】枪声还是响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倪泪瞳一吼完,音弥马上朝傅凌止看过去,他侧面紧紧绷住,可以想象的出来他的正面该是如何的戏剧化,那是傅凌止用了最大的力气牙齿与牙齿相互挤压所产生的效果,一个人绕是再如何深不可测,绕是再如何面无表情,某些细节还是能透露出他的弱点,不管如何厉害的人,他的情绪总要有一个出口。 不会伪装的人是因为出口摆在了表面,一览无余,而像傅凌止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来说,出口的地点比较隐秘,可音弥还是了解傅凌止的,多年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变,不像他的心,捉摸不定。 正因为如此,音弥很早便知道同他在一起是危险又不可靠的,可是为什么倪泪瞳就是领悟不到着一点呢。 回过神再去看,傅凌止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侧面冷硬轮廓凸显出来的挺直的鼻梁皱了皱,那道浓眉的尾端不可察觉的挑了挑,时间很短,音弥却捕捉到了。 一般来说,皱鼻子和挑眉都是吃惊的表现方式,皱鼻子表示直觉的否定,挑眉则更多的是讶异,真正的吃惊表情转瞬即逝,超过一秒钟便是假装的。 傅凌止这样的反应让音弥疑惑了。音弥对于先前倪泪瞳说的话深信不疑,她堵的是倪泪瞳专程来找她不是为了单纯的气她,更多的是自身压抑太久情绪的宣泄。 可是傅凌止为什么在倪泪瞳质问他鄙夷他嘲讽他当年说话不算数的时候皱鼻子和挑眉呢? 音弥想不出为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在说谎,亦或者是还有什么误会在里面。直觉的,音弥宁愿相信倪泪瞳也不愿相信傅凌止这样深不可测一望见不了底的人,倪泪瞳再如何能伪装,可女人的直觉告诉音弥,女人在复述受伤的历程时痛苦的表情最不可能是假。 短暂的时间里傅凌止也有过疑惑,他不知道倪泪瞳何出此言,后来他想明白了,因为音弥在这里,倪泪瞳故意这么说也正常。现在不是讨论那个的时候。 他浓眉紧蹙,这昭示着他已经失去耐心,配枪在大衣里的裤头一侧别着,倪泪瞳不像一般女的那样好糊弄,短时间内如果不能引开她的视线,自己就没办法拿枪。 “说说你想要的解决办法。你要呆在我身边,可以。前提是你得放下枪并且保证从今往后不再找音弥的麻烦。可以做到吗?”傅凌止镇定下来,打算好好和她商量,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除了音弥。她不该再在这里受苦,因为根本不关她的事。以前都是他的错,正因为这样,他死都不会让倪泪瞳再把这种错延续下去。 倪泪瞳觉得好笑,“我用十年的时间让你考虑,十年啊,够长了吧,可是你的答案始终如一。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薄音弥要回国,你会让我呆在你身边吗?你真幼稚,什么年纪了还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看见了吧,她从始至终都视而不见,任你当着她的面如何与我缠绵,她就是一个木偶,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可笑的是,现在你竟然又地无数次为了她而不得已对我妥协,我稀罕的是这个吗?啊!傅凌止,我付出的长长久久屈辱的岁月就是为了换来你不得已的一个施舍吗?!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你的爱,你的在乎,你偶尔看我的目光,我都不要了。我现在就要薄音弥的命!你有本事就阻止看看,我连你一起解决!” 音弥震惊,如果倪泪瞳有这种决心,那她那么多年的疯狂又算什么?看得出来,她不过是想唬住傅凌止罢了,就算是丢掉自己的性命,倪泪瞳都不会舍得杀傅凌止。不知道怎么的,音弥就是这么肯定。 “我劝你再想想,就算你枪法不错,隔了十年没碰再厉害的人都会生疏,你可以杀我,就是不能碰她。倪泪瞳,听清楚了吗?碰她一下我让你再也出不了这间屋子。” “我要是怕死我今晚就不会过来了。” 对于这两个人平静宣誓自己内心的坚决,音弥实在忍不住鄙夷,“不用挣了,你俩都死这件事就能顺理成章的结束了。” 两个人齐刷刷朝音弥看过去,两张不可置信的脸,音弥耸耸肩撇撇嘴,愈发冷静自持,“一个建议而已。不行你们也不用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地看着我,另辟蹊径嘛,请便请便。” 倪泪瞳还长着她那张口红四散的血盆大嘴,傅凌止却不合时宜地笑了,说笑其实也只是鼻尖轻轻的哼了一声,带着他特有的低沉鼻音,到显得声音大了很多,以至于两个女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音弥发誓,她不是有意闹场子的。 傅凌止幽幽地瞥她一眼,眉眼深邃黯然,目光里却有股久违的神采,良久他缓慢启唇,“倒是个好办法。” 显而易见的,这话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引起了轩然大波,音弥是没料到他能如此淡定地对她扯淡的题外话表示赞同。 但倪泪瞳显然又被挑起了刚刚消停点的怒火,“傅凌止,你丫别企图和薄音弥那疯子串通一气!刺激不到我!和你一起死是我之幸,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守着你,那就和你一切牵着手进地狱,有你陪着我不会孤单。但是在这之前……”倪泪瞳扣着扳机的食指缓慢地挑了挑,“我得先让她下地狱!” 傅凌止和音弥都睁大了眼睛,倪泪瞳扣动扳机的食指在他们的视野中不断扩大,动作不断分解,到最后,音弥无奈却不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而傅凌止始终睁着眼睛,任心脏跳出了身体,任万般情绪逐个崩溃,他用最快的速度飞身一跃朝倪泪瞳扑了过去。 可枪声还是响了。 子弹冲破皮肤钻进血肉刺穿整个身体,那般毛骨悚然的声音真的不好听。 最后,音弥如是这般想。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72】她曾觉得时间很美丽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枪声连续响了三下,音弥想象着子弹刺穿她的心脏或者动脉,鲜红的液体漫天碧海地喷射,屋子里的一切都染上她生命的亡骸。 前五秒是没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接近没有任何感觉,后五秒过去,音弥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她还能看见东西,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这个时候饶是她受了再过分的惊吓都能想到,子弹并没有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因为不疼。 视界转动,时间过得太快,音弥面前本来站着的傅凌止不见了,她反射性地往地板上看过去,满地满墙壁的血,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小片腿骨外加一堆赤红与肉色相融合的碎渣。 她还没反应过来,尖叫声已经从她的喉咙里喷发了出去,几乎响彻整个大楼。 胃里翻江倒海,脑袋却闪过一道又一道冷光,就像夜里穿过黑暗的隧道,隔几米就会有一盏照明灯。 怎么会那么痛呢?痛的不是她的身体,是她的心脏和整个大脑皮层。意识是凌乱不堪的,就是这样的六神无主,她还是不自禁地想,为什么打中的不是自己呢?她又无法克制地开始假设,或许打中自己更好。 等傅凌止意识到剧痛犹如千百万根又细又长的阵刺向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倪泪瞳的身上。当时动作太快,他甚至记不得他扑向倪泪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音弥,双手不管不顾对准枪胡乱飞舞过去和倪泪瞳争抢的时候,枪响了几声。 太快。血流得很快,身体被掏空得很快,意识流失得也很快。前五秒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现在他却觉得他的身体正在被人分尸,活着分尸。 再极致的痛傅凌止除了快把牙咬碎之外也只发出了艰难的喘息,痛苦的呻吟,他没忘了她,想要回头才发现脑袋变得僵硬,他只好断断续续用了最大的力气,“阿……阿弥,走……快走!” 等血流入眼睛的时候倪泪瞳才感觉到刺痛,意识渐渐回到了颅内,握着枪的手还在持续性地颠簸,她全身颤抖,可饶是这样的大动作也没能把傅凌止震开,从她的身体上滚下去。很浓重的铁锈味伴杂着傅凌止可以压制的惨叫,倪泪瞳觉得她的脑袋快要爆炸了,或者已经爆炸了。 怎么会这样? 她回忆不起来,只记得食指发力扣下去的时候眼前扑过来一具身体,军绿色大衣几乎晃花了她的眼。过程太快,她没办法分解,有人大力打翻了她的手臂,往下压,她反抗,争斗的过程中,食指不可避免的往下扣,她不记得次数,却永远忘不了从自己手里发出去的枪声,震耳欲聋。 最后,她的脑袋砸到了地板上。 她打中了傅凌止。最爱最恨最复杂最舍不得最不能忘最不甘心离开的傅凌止。 原来老天偶尔的也会和她开玩笑。一开就开这种无法回头的玩笑。 傅凌止除了对自己食言之外,当真说到便做到了。为了一个建议他和自己都去死的薄音弥,傅凌止用身体堵住了她的枪口,用他的生命和血液,还有那些碎骨渣碎肉渣堵住了她情绪的出口。 甚至在遭遇枪击之后还能保持最后的清醒,艰难的说了一句话,只不过这股强大的支撑力是为了薄音弥。到了快死的时候他还没忘记让他的阿弥逃走。 倪泪瞳人生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二字,可现在,她知道,她输了的不仅仅是刚才那三声枪响,还有她的十年,她廉价的心,她遭人唾弃的执拗。 所以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慌乱和哭泣,也不是马不停蹄地想着补救,更不是凄凄切切地对傅凌止说她错了。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再次举起了枪,躺在地板上的倪泪瞳隔着傅凌止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朝站在一旁像个木偶一样僵硬的音弥举起了枪,倒映在血泊中的倪泪瞳嘴角正绽放出一丝微笑。 如果说这场战争里有能牵制她决定的阻碍,那么这个阻碍一定是傅凌止。从他进门开始她就在后悔为什么没早些时候下手。若说傅凌止也会偏执,那么他所有的偏执都体现在了薄音弥那个女人身上。 早该料到的,早该料到的。 傅凌止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在薄音弥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却能变得比她手里的子弹射出去的速度还快。等她反应过来看到扑向自己的傅凌止的时候子弹已经射了出去,他阻止,她就偏要杀了她,因此才会有第二声枪响,第三声枪响,还有会……第四声第五声直到子弹用尽。 可倪泪瞳再一次失去了上帝的眷顾,就在她要举枪要朝着音弥的方向扣下扳机的时候,手突然被一股怪力扼住往旁边的地板上按压,子弹擦过地面,最终射向了墙壁。 倪泪瞳惊异万分地扭过头去,傅凌止惨白而渐渐失去一切活色的扭曲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简直快吸出了她的眼珠子。 他渐渐湿冷的呼吸紊乱的洒到她的颈窝,一阵热一阵凉,无法言语的难受。 “傅凌止!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贱种!我要杀了那个你用生命保护的婊子!你放手!不想血流的太多就给我放手啊!” 倪泪瞳尖叫哭喊,惊天地泣鬼神,可傅凌止就是没动,他匆忙的移动着变重的手臂,触到倪泪瞳的手,食指覆盖住她的食指,加力,子弹连发了出去,直到再扣下扳机时声音变成了无弹的声音,傅凌止才松了口气,同时身体疲软地很厉害,可他没有闭上眼睛,他双手往倪泪瞳的脖子上围过去,握紧握紧,身下倪泪瞳四肢扑腾,神色惊恐万状,不断喘着粗气,剧烈的咳嗽着,渐渐地呼吸就入不敷出了。 傅凌止没有松手,他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可是自己说不定会死,死了之后音弥怎么办呢?她能敌得过倪泪瞳吗?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73】他死了比他活着更让她难过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音弥还处在最初的怔愣中,满脑子是那片腿骨和血肉骨渣铺满的地板,胃里面翻涌,神思游荡到了九天之外,耳朵里捕捉到一些声音,打斗,男人艰难的发声,女人尖锐的惨叫,可她就是不能再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帧一帧,陈暮东,陈暮东的枪,还有那把傅凌止用来自残的匕首,还有从傅凌止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至今她还记得味道。 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现在她可以很真切的闻见。花了很长的时间让灵魂回到身体,被枪声震得麻木的耳朵里嗡嗡的声音逐渐消失,她回神很快的就发现地板上那一男一女诡异的姿势,可能是满目赤红,音弥费了些时间才看清楚,看清楚之后又是发自肺腑的尖叫。 她看到了什么呢? 被染成墨黑的军绿色大衣,傅凌止扭曲的腿,以及从他们身体下面溢出来的血,边流边干涸,她不知道这片血具体是从谁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她只看到傅凌止由苍白转为青黑的双手扼在了倪泪瞳的脖子上,天鹅般白皙精致的脖子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歪曲着,一如她向上翻的眼珠。 音弥撒丫子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哭一边疯喊,“傅凌止!傅凌止你疯了吗?放手,快点呀!倪泪瞳!醒醒!” 等她的手触到傅凌止的双手的时候,被异常僵住了的骨头和冰冷的温度吓得弹了起来,那时候她才发现傅凌止的双手像铁一般坚实,并且僵硬。 费了好大得劲儿才把手从脖子上移开,很快的倪泪瞳的脖子浮现一圈清晰的红色勒痕。 音弥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飞快地把身体变冷逐渐失去意识的傅凌止扳正,小心翼翼的让他躺好,做了紧急施救措施,效果不大,她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按下120。 警车和救护车是同时赶到的,一个普普通通安宁和谐的小区惊现枪声,可想而知人心惶惶,在对峙的过程中音弥并没有听见屋子外面有人,窗户里对面的整栋楼都是暗的,枪声响了也没看见灯亮几盏,可是有人报了警。 音弥被围在一堆警察中间,冷硬的制服折断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傅凌止被抬走的时候具体是什么状况她也没弄清楚。 现场很乱,满地妖冶诡异的血和墙壁上的弹孔,音弥的心也很乱,女警察递给她一件毛毯一杯热茶,音弥抖着手把水往嘴里送,不经意地一撇,倪泪瞳已经不见了,她慌乱的四处找了很久,原本地上躺着的人不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女警察面无表情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躺着的那位女士可能是嫌疑人,当然也不排除三个人中两个人联手对付另一个的可能性。她已经被送往医院,现在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经过,会问你一些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音弥点点头,被两个警察带到警局审问,六个小时后,她从警局出来,冬日的阳光像层层绒毛那样突兀的洒在了她的睫毛上,眼睛被刺痛的睁不开,突然觉得昨晚那几十个小时就是一场大梦,初醒,她竟然有种不知在何处的错觉,思绪纷繁复杂,在门口浑浑噩噩地站了大半个小时她才恍惚的想起来,奔跑到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就往医院赶过去。 印象中傅凌止给她的感觉就是四个字,屹立不倒。天大的事儿在他那里都能迎刃而解,当军人这么多年,身上的伤痕不下五十处,可没有一处能要了他的命,包括五年前的那十八刀,包括多年前她提离婚时他逼她打中他的那一枪,亦或者是固执的呆在绑满炸弹下一秒就会爆炸的自己身边。 可现在会怎么样,说实话,音弥不知道。 除了窗外飞逝而过的树和楼群,她没感觉到别的在变化的东西。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用以前来对比现在,然后自欺欺人安慰自己,这次也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傅凌止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恨不得他马上去死,真正生死未卜了,她又祈祷他活着,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祈祷,只希望事情没有发生,想象着如果被抢射中的是自己又会是哪种情况。 活着的人不一定就是幸运的,这点于她于倪泪瞳都是如此。音弥已经厌恶透了一边担惊受怕一边不停地猜测的日子。她受够了。 到了医院费了一点时间才问到他人在哪里。六个小时了,还在手术中,这意味着什么,身为医生的音弥不敢往下想了。 凌乱的步子止于走廊拐角,音弥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抬眸遥远的望着那盏亮起来的提示灯,然后傅家人或焦灼或心碎或木讷的身影断断续续的进入视线之内。 听说老爷子已经不能走路了,音弥看到背对着自己的那把轮椅以及轮椅上有着花白的头发的人时,心里还是百感交集了。 谷舒晚坐在一旁冰冷的椅子上,双手攥紧,一脸颓然和悲伤,傅晚灯弯腰拿手帕给她擦泪,傅行止和蓝君汝抱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啾啾站在一边。 大家都很安静。正因着这份难得的安静,音弥知道自己不能出现,她这个人不擅长雪上加霜。 等到第十一个小时,手术室灯灭的那一瞬,音弥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体里从毛细血管开始的凝固。 短短的几分钟比过去的五个小时还漫长,最后,傅凌止好歹是被推出来了。 全身的肌肉放松,可是好景不长,音弥虽然听不到手术医生说的话,但从傅家人忧心忡忡的神色上就能感觉到事情并没有变得多好,一般来说家属出现这种神色大多数是病人接下来陷入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或者接下来四十八小时七十二小时是关键期,挺过去就没事,挺不过去的话人就没了。 音弥捂住嘴,不知道颤抖的是嘴唇还是她的手,仰头眨眨眼,音弥原地踌躇了三分钟,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74】汝汝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整,那边的话应该是上午九点左右。她心念转了转,到底是按下了拨通键,漫长的等待,接通。 “Vanessa ,NIAN醒了吗?……没事,你听我说,然后按照我说的做。买两张来中国北京的机票,时间越早越好,带上NIAN,好好照顾她。她定会缠着你问为什么,你就告诉她,你妈妈要带你去见一见照片上的人。她一直很好奇,所以只要告诉她这个,就比较容易把她哄上飞机。我在机场等你们。不需要带很多行李,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挂了电话,音弥从楼道里扭头看了看对面重症监护病房已经关上的小门,这表明监护的医生不在,重症监护病房的探视时间一般是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不出意外的话,汝汝应该会在晚上凌晨两三点到达机场,那个时间段不是探视时间,所以傅家的人不会出现,但是不是探视时间也就意味着除医生之外谁都不能进去。 音弥冥思苦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去找主治谈判谈判,不管用什么方法。 这样决定好,她的身子从楼道里出来,往前走几步,重症监护病房的大玻璃门近在眼前,也许是被雾气染湿,她看了很久都没看到傅凌止的脸,白色床上隆起的一团让她稍稍安下了心。 傅凌止的情况和她猜测的差不多,主治医生也是一脸难色,大概是不知道音弥的身份便同她诉苦,“像这样的枪击事件的受害者我们医院接过不少,三枪,一枪正中小腿胫骨,一枪在腹腔位置,擦着脾脏而过,一枪在距离心脏不远的肺部,卡在了肋骨正中,都不是致命伤,可是三处而言就太多了,一个人的身体短时间内承受三次巨大的冲击,子弹在身体内灼烧,血管破裂,从受伤到接受治疗的时间又长,伤口恶化很严重,手术能成功真的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什么时候醒很难说,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就看他能不能挨过了,若是求生意志坚定倒也还有些可能。这样的病人本来常见,可问题是这个患者比我们整栋医院的所有患者加起来的命还值钱一些,他家的底儿,你是没瞧见,今儿来了全家,包括那位久不出现的傅守正傅将军。我们医院压力大啊,这治好了是喜事儿一桩,治不好可就惨咯!你是没看见刚送进医院的时候记者们能把路堵死,可不出一个小时,无论是大门还是花园还是走廊,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别说是记者了,病人都没几个。想想啊,他们的权势动动指头就能把人整死,哎呦,不好惹不好惹呀。” “不瞒您说我过去也是一个医生,了解咱们做医生有些时候苦不堪言,家属的情绪总是最最激烈的,什么事儿都得小心着处理。”、 主治医生大有相见恨晚的意头,这厢音弥把他内心所想全部说了出来,他也摇摇头跟着叹气,“可谁知道咱们的苦呢。那些家属一有点权势就张扬跋扈不可一世!” 音弥点点头,表示感同身受,两个人又侃了几句,音弥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不经意地说,“医生,不瞒您说,三号重症监护病房里的病人是我多年未见的朋友,前两天我刚回来,今儿本来是打算和他见一面的,没成想成了个这情况!这探视时间也过了,我明儿一大早还得走,医生您看这……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既为医生也懂医院的规矩,该注意的事项我都会注意,希望您能行个方便,日后有用得着我的第方请尽管开口,这是我的联系……” 主治看她言辞凿凿说话正正经经,有多看了她两眼,立马排除了她是个记者的可能性,音弥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摆手示意她停下,心想病房里的那位说不定和眼前的女子还有过一段凄楚往事,这女子他打上午就见过,根本不是错过了探视时间,恐怕是和那位的家人有过节。 想到这里,主治也没有寻根究底的意思,能成全一事就成全一事,他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我让你去便是。只不过时间不能太长,还有我们监控器二十四小时开着。” 音弥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微笑应是,“谢谢医生!用不了多少时间的。也请您放心,我绝对规规矩矩的。” 凌晨两点,音弥在机场接到了人。Vanessa是个高大的混血女人,四十出头,很会照顾小孩,音弥几年前雇了她来照顾汝汝,现在就像一家人那样。 汝汝在Vanessa怀里,裹着绒绒的小毯子,音弥以为她睡着了,接过来低头一看才知道怀里的小家伙正安安静静地垂着眼打瞌睡,一有动静粉嫩的脸便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看了一阵才嚅嚅地喊了声妈咪。 音弥使劲儿亲了亲她的脸蛋儿,揪揪她的小鼻子,“臭汝汝,想死妈咪了!爱睡觉的懒蛋,见了我也不抱着亲一口,没想妈咪吗?” 小家伙极力晃着脑袋否认,“想!想想想想想想……” 音弥无奈,赶紧打住,“汝汝以前不是问过我照片上的那个长得很凶的扑克脸是谁吗?你很想见他对不对,那现在妈妈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汝汝可能没听明白,转着眼睛黑溜溜地看着自家妈咪,牛头不对马尾的小声吟了一句,“妈咪,汝汝要睡睡……” 音弥无可奈何,抱着她和Vanessa上车,直接去了医院。 车停的时候,音弥对Vanessa说,让她在车里等着,哪儿也不要去,她带汝汝去见那个人一面,最多半个小时就会回来。 一出车门,刺骨的寒风涌过来,也许是因为冷,汝汝睁开了眼睛,被风一吹清醒了很多,她从音弥怀里的毯子里冒出小脑袋,“妈咪,我们去哪里?好黑哦,怕怕。这里的星星没有家里的亮。” 音弥温柔的啄了啄她的额头,“去见扑克脸。” 【275】藏在床底下的扑克脸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真的吗!扑克脸,我们家床底下的箱子里的一个小匣子里装着的扑克脸,可他好像很丑的样子,不知道妈咪为什么要把他放到我的床底下耶,他的脸啊皱皱的好多疤疤,不过我有时候晚上睡觉之前会和他说晚安,我想他一个人藏在床底下黑黑的,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那张照片是个意外,很小张的大头贴,刚结婚那时候音弥玩闹非要托着傅凌止去照的,彼时他最是不耐烦应付她,照的时候自然绷着个脸,音弥却觉得有种冷漠的优雅,所以一直把这张照片放在皮夹里,五年前她离开的匆忙,把这张照片连着皮夹一并带到了苏黎世,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始终没扔掉。 听着汝汝白痴却不失天真的话,音弥失笑,什么丑,脸皱皱的有疤,那是她拿出来准备扔掉的时候握成了一个小纸团,想扔却没扔,再展开的时候自然不够平整了。 汝汝愣愣地仰着小脑袋瞪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妈咪,牙齿咬着小手指,五岁的她不笨。苦恼了很久还是胆怯地伸出手顺着音弥的衣领向往上攀爬,可惜却没摸到音弥的脸,汝汝有些气馁。 过了很久不见她出声,音弥低头看过去的时候,汝汝正一眨不眨地仰头努力看着自己,音弥好笑,“怎么啦宝贝?” “那个扑克脸是不是我爸爸?很多儿童动画故事里都有这样说的,小朋友在家里发现照片呐,照片上的如果是女人就是妈妈,如果是男人就是爸爸。”实际上并不是从儿童动画里看到的,很多个晚上汝汝跑到书房找妈咪,却看见妈咪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她悄悄的爬过去看的时候,屏幕上通常都有很多图图,里面的人都是她家床底下箱子里的扑克脸,小孩子不是不懂事,他们往往比成年人更敏锐,只是还没学会如何把自己的猜想用语言表达出来,可恰恰因为他们的天真,想问的时候就问出来了。 音弥顿住了,抱着汝汝的双臂瞬间僵硬,她看着前方像是黑色洞穴无止境延伸一样的走廊,眼皮子颤了颤,最后低头看着汝汝又大又圆的黑宝石一样的眼珠,很自然地点点头,语气却又涩又潮湿,“是的,汝汝一直问我在哪里的爸爸,他现在就在前面的房间里。汝汝要是不想见妈咪带你走。” “扑克脸生病了吗?”脆生生的声音,嚅嚅可爱,样子却极为认真。 音弥又顿了顿,感受到眼睛里的潮湿,她抬头看向天花板,“对呀,扑克脸也会生病的。” “好可怜哦。” “是啊。” “妈咪,不然我们偷偷去看他一分钟,然后马上逃跑好不好呀?我想摸摸他的脸,看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漂亮。” “好啊。” “妈咪,要是他醒着看见了我怎么办?他的样子好凶哦,他不会骂汝汝一直不去看他吧?其实也不能怪汝汝的,汝汝从来都没见过他的……” “傻瓜,不会的。”若有应该,也该是他去看你,抱着你哄着你,把你捧在手心里。离散之际,引弥觉得这样的遗憾好像都是自己造成的,如若她早些告诉傅凌止汝汝的存在,趁着他健健康康的时候抱一抱小天使,会不会那样就稍稍圆满一些呢? 薄音弥,你没错,瞒着他汝汝的存在是对他最宽容的惩罚。他不该知道,不必要知道。 可音弥是明白的,汝汝的世界里没有父亲这个词多多少少还是会寂寞,小小的她或许已经意识到自己和伙伴们的不同之处,汝汝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背后那座可以依靠的山。如果没有完整的家庭,又怎么会有完整的童年呢? 所以趁着他还在,趁着他昏迷,她要把汝汝抱给他看,告诉他,他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儿,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天使,她的头发柔软得像刚孵出来的小鸡的毛毛,她的眼睛比托斯卡纳的葡萄酿成的酒更能让人心醉,她小小的脸蛋上有他缩小版的鼻子,有她缩小版的嘴唇。 汝汝是他和她最后的联系。对她来说,是小年的衍生。 音弥推开门,步子却止住了。怀里软软嫩嫩的小家伙探出头,攥紧妈咪的衣襟,“妈咪,黑,好黑。” “宝宝乖,妈咪抱着你呢,不怕黑,我把灯打开就亮了。”说着,她探步走进去,寻摸了很久,找到了墙壁上的开关。 啪―― 一室亮堂。汝汝的小手拨开毛毯,大眼睛溜溜地转着,好奇地四处看。 音弥帮她把毛毯裹紧,站在墙角,最先浮上视界是床头放满了的急救器械,监视器上数据还算稳定,可并不乐观。 这个时候的傅凌止是无棱无角最没有危险气息的,音弥抱着汝汝走过去,几步的距离她走起来很艰辛,白色床上隆起的一块,具体来说是傅凌止正处于昏迷状态的身体。做医生的便知道,大多数处于昏迷的病人由于程度轻重不同,大脑或多或少地能捕捉到外界的变化,大多数是模糊地,就像在做梦一样。 “妈咪抱着你看呢还是你自己走过去看?”音弥低头问怀里的小人。 怀里的小人黑色玛瑙般的眼珠闪了闪,小手抓紧音弥的手臂,音弥便知道她的意思了。对于陌生的坏境,小娃娃感到害怕无可厚非,何况汝汝嘴里的扑克脸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那对于小孩来说实在算不上一幕好看的场景。 “和他说说话,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汝汝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就摸摸他的脸或者手,用你的手温暖他,这样他就会热起来了。” 汝汝点点头,欢畅地咿咿呀呀,“妈咪不早说,原来我是暖手袋呀。” 音弥摸摸她软软腻腻的发,低头向下看过去,傅凌止露出被子的半张脸,颜色比医院病房一室的白还要病态上几分,现在的他和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76】晚安,她过去的32年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弯腰拿来一把椅子坐在床旁边,把汝汝抱起来让她站在自己的腿上,汝汝自顾自地就开始往床上的人那里探过头去。 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马上缩回来,然后又探出小脑袋,这次时间长了点,回头小手放在嘴边,悄悄对音弥说,“他是扑克脸的爸爸吗?妈咪骗我……” 音弥哭笑不得,光线苍白中泛着点点的青,傅凌止满脸病态的白和过分瘦削下去的愈发尖锐的轮廓,这些组合起来在汝汝小小的视野里不奇怪才怪呢。照片中的傅凌止时年二十七八,最是璀璨耀眼的时候。 “汝汝,我们的时间不多啦,有什么话要快点讲哦。” “那我没想好怎么办呢?妈咪,我们下次还能过来看他吗?如果我没讲完所有我想说的话,扑克脸醒来后会不会忘记我?” “笨蛋。话怎么可能说得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妈咪陪着你。” 汝汝点点头,凑过小小的身子,攀住病床边沿,半个身子坐到了床上,她低头朝傅凌止露出的脸看过去,小手触了触他带着的呼吸罩,然后从眼睛上移开,滑倒侧脸,摸了摸他的头上的绷带,最后放在他的脖子上不动了,“扑克脸呀,妈咪让我和你说话咧,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一直觉得你是我爸爸,就是那个我从来都没见过,老师问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人,好像很重要的样子。前几天NIKI邀请我参加他们家办的晚会,班上的同学都会去,可前提是要带上爸爸妈妈,我和NIKI说我没有爸爸,NIKI就不让我去了。扑克脸,快告诉我怎么办呀!其实汝汝有个好办法,就是扑克脸快点醒过来,然后和妈妈抱着我去参加晚会,我连裙子都想好要穿哪一条了,Vanessa说蓝色很适合我,说我穿起就像坐在月亮船里的小公主,你要是能看到肯定也会这么说的……” 汝汝停了下来,肉乎乎的小身子在床边使劲钻着,等音弥擦干眼泪探身去看的时候,她的小手已经稳稳的按在了傅凌止的手臂上,来回轻轻的抚摸着,“妈咪,扑克脸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疤疤?看起来好可怜哦,他也不打呼噜,NIKI说她爸爸就打呼噜,能把整个房子震翻了去,她妈妈有时候被烦得没办法就跑到她的床上去睡。” 音弥想了想问,“知道他为什么是扑克脸吗?” 汝汝摇头。 “扑克脸是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扑克脸身上有很多疤疤,那是他和别人打架的时候留下的,最后嘛,扑克脸肯定是不会打呼噜的。所以他叫扑克脸。” 汝汝回头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甜甜的笑着,“原来扑克脸这么厉害,还会打架,要是走在汝汝身边的话就再也不会有调皮的小朋友来欺负汝汝了。”说着使劲抚了抚傅凌止冰冰凉的手臂,“我给你暖暖啊,这样你就不会冷了。天冷的时候妈咪就会坐在床边抱着我这样做。” 小孩子最率真的一句话却足足能把音弥的半公升眼泪逼出来,心里的酸楚就像发酵坏掉的米,成不了米酒的醇香,越来越腐烂。 音弥看了看手表,没剩多少时间了,正思忖着怎么和汝汝要走,汝汝突然回过头,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音弥看,眼里放出的光是音弥很少见到的,记忆中只有那么一次。 那是六个月前她从奥地利回来给她带了一本叫做童话镇的插画儿童故事书,音弥奇怪她怎么那么喜欢,所以趁她睡着后看了那个故事,讲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小女孩走在月亮上,越爬越高到了最后发现身下的梯子消失了,她的爸爸妈妈一直站在月亮底下守着她,直到他们双双死去。 音弥大概能体会到汝汝的心情,小小的她期盼的不是精致的洋娃娃和漂亮的小裙子,仅仅只是一个家罢了。月亮上的小姑娘和月亮底下的父母,永不可破的三角形。 “妈咪,不然我们悄悄把扑克脸偷走吧,把他带到我们家,我用魔法杖一挥,他一定就能醒过来的!我好想和他说说话聊聊天,而不是这样光我一个人说他连动也不动一动。这样子的扑克脸很没礼貌诶!” 音弥把她抱起来,软软绵绵的小身体一离开病床,很快的白色被子只剩下一片冰凉。汝汝挣扎着想要下来,音弥紧紧抱住她,“时间到了哦。汝汝乖,听话,我们要走了。” “妈咪,不嘛不嘛,我还没说完,我说的话少了扑克脸肯定会忘记我的!” 音弥的手在口袋里转了转,很快的拿出一个东西凑到汝汝眼前,“妈咪有个好办法,把汝汝最漂亮的照片留下,这样扑克脸一醒来就能看到啦。然后他就会全部都记起来。” 汝汝扁着嘴,“真的吗?” 音弥神色无比认真,很快的她偏了偏脑袋,把眼里一波一波的哀伤藏在暗影里,“妈咪保证。” 汝汝回头看着床上的人,“扑克脸晚安。醒了一定要来找汝汝玩,汝汝会给你最可爱的洋娃娃。” 音弥眯着眼睛,把眸子里闪动着的水光使劲眨了回去,目光紧紧锁住床上的半张脸,“我才不会蠢到守在你身边陪你度过最后的日子什么的,这样烂透了的俗套桥段我嗤之以鼻。傅凌止,要死早点死,反正我不在,眼不见为净。你若赖着不肯死,你若死皮赖脸有朝一日睁开了眼睛,一定要想起来你有一个女儿,叫汝汝,叫NIAN,你若怀疑你在做梦,就摸摸你的脸你的下巴你的脖子你的手臂,那里会有她的奶香。你若真的想不起来也没事,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你残破的下半生!就当作是你对我最后的成全!” 音弥任由那不值钱的侨情的眼泪往下掉,一颗一颗砸到一脸愕然什么都没听懂的汝汝身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手心突然痛楚袭来。 她抱着汝汝快步走了出去,带上了门。走廊里乳白色的壁灯下,音弥摊开手,四个小小的血印,弯月状,这才知道是指甲扣的太紧,一下子口进了掌心的皮肉深处。 她颠了颠怀里的汝汝,吊着那只正在流血的手,抱着汝汝一步不停的往长廊尽头处走去,头顶的光线一圈一圈的绕着她瘦削却挺得笔直的背脊,她的黑发一荡一荡地缠住空气里往下坠的尘埃,很快的音弥背影在某处变成了一个黑点。 傅凌止看不见的某处。 【277】悲伤的城市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从书堆里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对面坐着的汝汝很不老实地蹭来蹭去,橱窗外是老旧霓虹街灯映衬的白雪,她的车顶又重新覆盖上了一层,看看时间,六点半,原来一不小心就坐了三个小时了,本来答应汝汝要陪她去儿童城看看冬装的,她最近很奇妙的喜欢上了蕾丝,要求音弥给她买所有含蕾丝的漂亮衣服。 合上书,音弥把胡乱散开的纸张叠整齐,她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研究报告组长已经在催,可她并没有太多的头绪,做研究就是这样,急也急不来。 也怪苏黎世的冬天,漫长又单调,早晨八点天还没亮,晚上六点就已经全黑,因此就好像满城区一整天都亮着灯一样,皑皑白雪是这边的象征,好在气温低得并不苛刻,通常一件中厚型的呢子大衣配一条简单的牛仔裤或者短裙线袜配靴子就行。 音弥发现汝汝还在努力扭动着小身板儿,小巧玲珑的鼻子皱皱的,时不时偷偷看自己一眼,音弥很快地把书和文件塞进了包包里,站起来走到汝汝那边蹲下来,无奈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细声细气地说,“妈咪和宝宝说过多少次了,要去洗手间了不能憋着,三个小时你就喝了四杯肉桂布利,小傻瓜,忍了多久了?不能和妈咪说吗?” 她刮了刮她的鼻子,给她席上格子围脖,抱着她从座位上下来。 汝汝攀着她的衣领解释,“我无聊嘛,妈咪一工作起来就把汝汝忘了,那么认真的样子,汝汝也不敢吵到妈咪。早知道就让Vanessa早点回来了。” “Vanessa也有要忙的事,汝汝要听话。妈咪错了,明天带你去商场好吗?”音弥牵着她的小手在小道里绕来绕去,服务员见了她微笑着点点头,音弥也点点头,往洗手间走去。 汝汝听到这话马上就高兴起来了,走路还一蹦一蹦的,音弥侧目垂眸,不禁失笑,到底是小孩子。 从咖啡馆出来,雪已经停了。车停在对面的公园,音弥抱起汝汝就往那边走,这座古老气息浓重的城市总会无缘无故给人一种悲伤的感觉,不光是冬天的雪和冷不起来的温度,还有那些古老的承载着故事的教堂和安静的铺满落叶的小路,就连街灯多数也是雕花设计,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可音弥偏偏喜欢这里,安静寂然,她甚至觉得这里也很适合汝汝的成长,她总总不希望汝汝的童年和青春期变得太浮躁太动荡不安。 为了迁就工作,一大一小都搬了好几次家了,还好每次丹尼尔都来帮忙,不然那么多东西音弥一个人根本收拾不过来。 对于搬家,汝汝多少都会有些不情愿,她是黑发褐眼的地道东方小美女,虽然美,可到底和当地的小朋友不同,音弥从小教她说三种语言,母语,德语,法语。饶是这般注重培养她了,小孩子通常都会寂寞,好不容易在一个幼稚园交上了一两个朋友,音弥说搬家就得搬,她和朋友会失去联系,来到一个新的地方时,她又等于回到了原点。 这件事音弥原来并没在意。直到有一次接汝汝回家,在车上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音弥问她怎么了,她吞吞吐吐好半天才感叹了一句交朋友好累呀。 听到汝汝不经意地叹息音弥才意识到问题有些超乎她想象的严重,汝汝看起来开朗活波,可她到底和别的孩子不同,她显得更脆弱。 音弥是自责的,这次搬到学园区她打算一直待下去,作她枯燥的报告也无所谓了,在全球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音弥能找到这样一份工资高又不需要时常出差的工作实属不易了。既然汝汝需要安定,她就给她。 车行的很慢,路过超市的时候音弥去买了点晚餐材料,Vanessa不在,她和汝汝的生活更加简单随意。 家在旧市区,沿着苏黎世湖流出的利马特河。音弥把车挺好,汝汝很懂事地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小袋子食材提溜着下了车,音弥从包里拿出钥匙,一手掐着汝汝细细的腰抱着她过了栅栏和房间的小园子,打开门,按开灯,汝汝踢掉小靴子蹦达着把环保袋放到厨房吧台上,然后就听见木楼梯传来哒哒哒的响声,不出两分钟,又是一阵哒哒哒,汝汝已经换好衣服一阵风似的跑下来直奔客厅。 音弥在后面及时的揪住了她半敞开的衣襟。 “妈咪妈咪!伊莲娜都快结束了!” 音弥帮她系好扣子,“去吧,乖乖坐到沙发上,不许蹲地板。” “嗯!” 音弥把大衣挂起来,卷起袖子收拾好早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餐桌,然后才到厨房准备晚餐。 八点半,晚餐结束。音弥抱着汝汝一起到浴室沐浴,哄了半天给她洗好了澡擦干头发又抱着她去她的小床上,给她读故事,好不容易九点半把她哄的睡着了,音弥才关灯轻轻走出来,拿着小篓子把浴室的衣服分类放入洗衣机,做好这些事情,音弥才有时间伸伸懒腰去书房忙自己没忙完的工作,通常不到十二点她就趴着桌子瞌睡的一塌糊涂了。 Vanessa不在,她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好在汝汝听话也懂事,不然她真的会累死去。 三点,音弥从梦中惊醒,猛地起身按开床头的壁灯,背脊上满满是冷汗,她摸着额头镇定了很久又下楼喝了杯水,可再也睡不着了,心里头乱糟糟的,自从那天晚上离开之后回到苏黎世她在忙碌中度过了还算安稳的大半年,突如其来的梦却扰了她的平静。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两样东西走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点燃烟,青色烟雾中,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墙壁,老半天回不了神,梦境里的内容很清晰。 那天晚上她抱着汝汝出了走廊,病区的玻璃门打开,刚要出去,对面走来两个人,音弥抬头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已经在看她了,或者是她怀里的汝汝。 傅晚灯和傅行止。 【278】该死的大雾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薄音弥这个贱人!你个杀千刀的婊子!你不得好死啊,你看看你把我哥折腾成什么样儿了!你就该死在国外,还回来做什么孽!” 这是傅晚灯的反应,还好音弥心里有所准备,她紧紧的捂住怀里急切的想要冒出脑袋的汝汝,抿着唇过了玻璃门往前直直的走。 傅晚灯那样骄傲的人最容不得别人对她爱理不理,她把手里拿着的傅凌止的几件衣服唰的一下冲音弥砸了过来,音弥也不躲,不偏不倚地捱着那分力度,身子斜了斜。 “你他娘的给我站住!我要……” “晚灯!别冲动!我们走我们的。”傅晚灯就要冲过来,傅行止蹙着眉头拉住了她,拖着傅晚灯就往前走,与音弥测身而过的瞬间,傅行止不着痕迹地往音弥双手紧紧抱住的毛毯里不断扭动着的地方瞄了好几眼,毛毯裹不住的下面,一双很小巧很可爱的童鞋露了出来,上面是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 傅行止停顿了一下,蹙着眉头眸子转了转,便拉着还在谩骂不休的傅晚灯走进了玻璃门。 这厢音弥镇定心神,飞快地跑了起来,跑到医院大门外,Vanessa下车接过汝汝,音弥坐到前座气喘吁吁地吩咐司机,“师傅,去机场,快点。” 傅行止和傅晚灯逼问主治医生是不是私自放了薄音弥进去,主治医生没办法只好从实招来,被傅晚灯骂了大半天又按开了电子玻璃门。 傅晚灯打开灯,和傅行止二人从后门走了进去。本来是老爷子不放心让傅行止过来看看的,傅晚灯睡不着非要跟着过来,刚进门就碰到了扫把星薄音弥,傅晚灯极其不爽,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傅凌止半天不说话。 傅行止去里间摆好傅凌止的衣物,走出来在病房里转了转,一切如常他才稍稍放下心,也不打算和老爷子或者谷舒晚报备薄音弥来过这件事儿。一转身,衬衣下摆边沿蹭到了什么东西,傅行止低头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两支小辫子绑着蝴蝶结,娃娃衫,怀里抱着抱抱熊。傅行止把照片翻过来一看,白色底面上写着娟秀的两个字。 汝汝。 傅晚灯意识到傅行止脸色不对劲,她走过来抢过他手里的东西,骤然间面色千变万化,瞪大了双眼,“薄音弥放下的?这难道是……” 傅行止点点头,“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她怀里抱着的是个孩子。” “我当时气疯了,只顾着和她叫板儿,我还以为是毯子之类的。” 傅行止想到什么似的,马上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往下看,看了一阵又回头,“你在这守着凌止,我下去看看再说。” 傅晚灯点点头,心里乱糟糟的,薄音弥来看过她哥,还留下一张照片,那也就是说她哥并不知道照片里的人的存在,为什么会不知道?这孩子看起来不大,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们竟然都没察觉。 傅行止围着整个医院绕了不下三圈,还是没找见音弥的影子,他回到了病房致电老爷子,老爷子的决定很简单,意思是凌止若是能熬过来康复了,那孩子和音弥的事儿他自个儿去解决,若是熬不过来,那傅家肯定要代替他照顾好这个孩子和音弥。 音弥催促着汝汝,手里那着她的书包出了门,这几天雪已经停了,天一放晴就有避免不了的浓雾,尤其是早上。 这的地方是十三区,这边的房子相较于前面几个区的来说虽然小了些,但是却不潮湿,就是从家门到外面的大马路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巷子,是单行线,又窄又不好走,这还碰上大雾,音弥心急火燎担心上班要迟到,所以在雾天里也没放弃开车这个主意。 可那天的雾真的很大。什么都看不清楚。 刚经过长长的巷子,下面是一段下坡路,还没来得急减缓车速,前面一个被雾笼罩住的黑色不明物体就直直的撞了过来。 跟个石头一样,咕噜噜摔了几个跟头,趴在了地上动也不动。 汝汝尖叫着,“妈咪!撞到人了!” 音弥心里着急又慌乱,一边刹车一边解开安全带,“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一个人?我觉得是一团黑色的布绑着的石头。” 下了车音弥头就痛了,还真是个人!还好滚的不远,说明撞得还不算太严重,她跑到那人面前,着急的说了一长串法文间或性地夹杂这一两句德语。 大体意思是,没事吧您,如果觉得哪里痛我可以载您去医院,或者您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伤口行吗。 那人听不懂,摆摆手,挣扎了两下使劲扭着身体爬到路边,扶着栅栏艰难的站了起来。 青色中夹杂灰白的参差不齐的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腮边一直到嘴角都长满了浓重的胡渣,下巴尖得有些恐怖,眼睛青黑,只是个侧脸。 身型,尤其是他的左腿,瘦到几乎看不到肉,黑色的已经划破的棉衣。 这还是个……人吗?从哪里逃来的难民。 他的手心蹭破了皮,出去那层血丝仿佛就能看到里面的骨头,因为没肉。 音弥递过去一块手帕,静静地,黑眼珠,一份不错地看着他。他接过手帕,嗅到淡淡的药香,手指却僵硬了起来。 她在浓重的冷冷的雾里说,“你转过来。” 平平静静,软软嚅嚅,细声细气的中文。 那人动动苍白的嘴唇,迟疑许久,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能怎么办,终究,还是,蹲在地上,挡住脸。 音弥却转身,打开车门,系上安全带。汝汝看着她颤抖的手问,“妈咪,我们不带他去医院吗?” “不需要。” 车很快隐入大雾中,音弥瞥了一眼后视镜,除了一片浑浊的白雾,她什么也没看见。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79】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薄音弥,你看见我哥了吗? 傅行止? 丫装什么傻叉!另一个! ……哦。 我问你看见他了吗? 没有,我没有看见他。 不可能!你的地址是苏黎世旧市区利马特河十三区,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废什么话!从你的书最后一页作者介绍里翻到的,丫的,找死我了! 哦。 按理说地址是对的就不可能找错,薄音弥,你到底看见我哥没有? 没有,我没有看见他。 我真忍不住骂娘了,折腾了大半辈子眼看着还有点戏,我都放下架子懒得看你不顺眼了,我哥他怎么就这德行!你俩还真绝配了。 音弥却挂断了电话。 汝汝噔噔噔跑过来,黑两黑亮的眼珠睁得老大,“妈咪妈咪,那个被你撞了的人在楼下对面的花园里坐着,真奇怪,穿那么厚的棉衣说明他怕冷呀,可是他为什么要坐在雪堆上?妈咪,他会不会是缠上我们了想敲诈一笔医疗费呀,电影里经常这样演的。” 音弥不说话,侧过脸,揉了几下眼睛。她微笑,说,“兴许吧。” 研究报告交上去了,这一年学园区的任务基本都完成了,只剩下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今晚上有个小型晚会,Edward教授会出席,所以音弥必须到场。她本来是要带着汝汝一块儿去的,省的把她放家里Vanessa又不在,她也不放心。 可是汝汝却偏要看音弥给她买的动画片,音弥无奈,打算去报个道就回去。 没想到需要她应酬的事儿多了去了,进了宴会厅刚脱下浅灰色大衣就被组长拖着到处陪酒认识这个认识那个。音弥是社交圈的宠儿,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纤细若凝娇小却不很韵致的身量,最最是那一头海藻般荡漾的长发,还有不经意间那一低眸回转,真真能生了花。 她这个年龄段在国内的社交圈或许成熟了些,可在苏黎世这样的北欧气息浓厚的城市,她优雅的气质和单纯安静的眼神并驾齐驱,妩媚却不失天真,不知道迷倒了学园区多少男性,大到四五十岁的教授,小到还在读大学的男孩,都或多或少地迷恋她。 今晚上她一袭黑色缎面简约风格的晚礼服,化了一点淡妆,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早早的全身而退。 途中接了个电话,来自远方故土,是傅行止的。 劈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你和凌止都别闹了。省点儿心,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们也好意思。” 音弥冷着声音,“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给你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你怎么就是犟着迟迟不肯接受呢?”傅行止叹气。 音弥皱眉,也懒得和他绕了,“到底发生过什么?” 傅行止却答非所问,轻轻地笑了,“从醒来后他再没照过镜子,一开始一句话都不说,躺着一动不动,只有睁着眼睛我们才知道他还醒着,后来能吃一点东西了,护士一送过去他就摔到地上,汤汤水水溅了一地,再后来是我送,我送他也砸,亲娘啊,我们家用的可都是凯奇薇阁的精品,他一摔准碎,碎了我还得扫。我把照片给了他,他皱着眉铁着那张没有了肉光剩下皮的脸,半天没动,我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再回来,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我看了半天才知道他在哭。再后来呢,他能下地了,康复的过程真的很辛苦,他不光身体上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还要克服心理的问题,我看着都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老爷子把他关在家里说什么也不让动,我们只能从门上开着的四方形的空里给他送饭,送进去是多少,拿出来还是多少。他总共逃了九次,第一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门给弄开了,第二次下了楼倒在了楼梯上,第三次几乎跑出了大门,甚至还有一次到了机场。你看,每一次只要能多行一步,他就从未放弃。他还活着,这个还不够你庆幸吗?” 音弥的语气却更冷了,“既然这么能折腾,这么能闹,这么能反抗,为什么连给我一个正面的勇气都没有?” 傅行止不死心,“他真的不容易,你知道他的腿……唉,总之,看着他那样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自己,我都忍不住心酸。” 音弥却只淡淡微笑,“我就容易吗?” 说完她挂了电话,看着天上的寒星边擦眼睛边自言自语:死了多好,死了多省事儿。 散场的时候是十点,音弥却被组长连推带拉地拖住,几个人陪着教授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叫兽上了车,音弥赶紧取回大衣溜走。 她没开车过来,好在学园区离家不是太远,将近深夜的苏黎世街道,除了她细高跟踩过地面的声音,安静地如同深山里的湖面。 音弥紧了紧大衣,又把一头长发蜷到耳朵两侧,这样才温暖了一些,她加快了脚步。 进入巷子里的时候,远远的迎面走来两个横着身体走路的醉汉。 在苏黎世通常是不需要害怕走夜路的,可音弥的右眼皮直直的跳,虽说是安静祥和的城市,也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走近了些,音弥低着头,余光里瞥见二人衣着散乱,酒气熏天,尤其是脚上的鞋子,不知道是踩了什么东西,臭的不能闻。 怎么会有流浪汉? 音弥想了想觉得自己好笑,再如何类似天堂般美好的地方也会有流浪汉。这样想的时候,两个恶心的男人已经将她围住。 她用法语说,我没钱。 两个流浪汉贼嘻嘻的笑。 她又说,我家就在前面,这里有监控。 两个流浪汉稍微迟疑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雄浑却沙哑的过分的吼声,地地道道的中国话,“不许动!” 音弥顿了顿,没回头,嘴角微翘轻嘲,就你那样风不吹都能倒的鬼样儿,搞什么英雄救美?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80】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最后那两个流浪汉还是被音弥的防狼喷雾给蜇走的。 在身后突然惊现一句陌生的语言时,两个流浪汉并没有当一回事,他们听不懂他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看清那个被一身黑色包裹得瘦得像鬼一样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把枪,直直的对着他们。 之所以看出来那是个男人是因为他的身量和走路的姿势,北欧女子高的多得是,瘦的也不少,但没有一个女子走路会像那人一般,很大的步子,可明明看起来走得很辛苦,尤其是左腿,每一步都是生硬的移动,他看起来很焦急,也很恼怒。 明明大半个脸都被凌乱浓稠的发遮住,只看得见停止的鼻梁下被雾染湿的唇。 音弥夹在两个流浪汉和那人中间,并不是一条直线,那人在她的斜后方,音弥感觉到他正朝自己走过来,间或能听见微弱的喘息声,在温度冷凝的夜格外刺耳。音弥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左手紧紧地握着那瓶防狼喷雾剂,夜里出行,这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可显然身后那多管闲事的人并不知道她早有防备。还在唧唧歪歪说着流浪汉们听不懂的复杂的语言,音弥淡淡的笑了。 两个流浪汉冲过去的时候,音弥并没有阻止,相反的,她干脆侧身躲过。 “别过来!再动一下我真的开枪了!”那人后退,黑色棉衣过分大的帽子在流畅的风里掉了下来,鸟窝般的发型一耸一耸地荡着。 最终,他还是没来得及开枪,两个流浪汉一人一脚,那人已经闷声倒地。 大雾中,音弥转过身,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明眸淡然。她听见那两个流浪汉低低的啐语,浓重的嘲弄。 “傻子。” “脑子有问题吧。” “我看也是。别理他,办正事儿吧。” “好久没碰到东方妞了,今晚上运气不差。” 粗鲁的夹杂着酒熏味的法语,音弥从来不知道法语会这么难听,让人想吐。两个流浪汉喝的不少,借着酒力打人,这会儿走路已经东倒西歪,在距离音弥三步的时候,音弥嗤嗤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喷雾对着他们二人就是一顿乱喷。 尖叫和谩骂还有夹着尾巴逃跑的声音。 半分钟后,街道归于该有的寂静。音弥收起喷雾,转身看了看隐没在浓雾中与地板融为一色的那具动也不动的身体,那人因为用力而过分白皙的修长的手指紧紧按住蜷缩起来的左腿,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想来是咬着牙在隐忍了。 音弥扬唇神色冷淡地又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巷子里走。他历来如此。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般地折了身,泛白的浓雾蜷缩在指尖,盖住她的眼睛,也自然而然盖住了她眼圈边沿的红,但是盖不住她鼻尖的酸楚,想要流泪的酸楚。 路不长,音弥却走了足够长的时间,往前一步停顿三秒,再走一步又停顿三秒。到了那人面前的时候,镶着水钻的流苏高跟鞋把她的脚底板弄得很痛。 她蹲了下来。那人抱住左腿的指尖又白了不少,细琢流畅的手背,修长直直的指头,若不是因为太瘦,音弥觉得简直能称得上好看。 那人混在浓雾里,侧面过长的发很快的与夜色相互侵蚀,只剩下那一撮过滤不掉的灰白发尖沿着鬓角自然垂落,恰恰遮住了侧颜,那堆看着遭人唾弃的浓厚的胡渣消失不见,干净的脸凸显了出来。明明清楚得可以看见每一根冒出皮肤的青色胡渣,黑色外套第一颗纽扣旁的乱线,他的面容却完全是一片空白。 如她的心。一片空白。 音弥看见自己涂着粉色丹寇的手捡起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枪,很快的塞进他黑棉衣垂落在地上的一侧的口袋里。 整个过程,她没说一句话,那人更不会吐半个音节。那人一直垂着脑袋,角度一致,动也没动过,以至于让她怀疑是不是脖子骨折了。 她突然不高兴了,猛地一起身,动作太快又太猛烈,眼前一黑,胃里的酒气直冲上脑门,熏得她再也睁不开眼睛。 身子在空中悬着悬着就往下倒,那人抬眸,兴许是脸瘦的发尖,更称得那双本来就不小的眼睛过分的大。 背对着那人下坠的音弥并不知道,那人着急的竖直了腿,把右腿叠在左腿上,又伸出杆子一样的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然后是一声整条巷子都能听见的惨叫,路旁一家一家接连亮起了灯,唯有音弥躺在那个因为疼痛而发抖的怀抱里,睡得正香。 那人长叹一声,直直的盯着她安稳的睡颜,深邃眸子像是掉进了蓝色的海洋,大浪卷着再也浮不出水面。 汝汝听见动静从客厅跑过来开门。 门一开,除了涌进来的沉沉的雾还有妈咪的贴着门倒进来的身体。汝汝大叫,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怎么办,哭着喊着叫妈咪,可音弥就是不醒,小手又摸了摸她莹白若玉的脸,还是没反应。 撒丫子哭得更凶了。 靠在门外的墙根边呲牙咧嘴忍着痛的人忽然咧嘴就笑了,沙哑的难听的笑声低低的荡漾开来。 汝汝拉不动妈咪,妈咪又卡在门缝里,门关不上,她担心妈咪会冷,进屋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妈咪身上,蹲在她旁边嚅嚅地啜泣着掉着眼泪。 突然外面传来极其暗哑的男低音,乍听陌生又模糊,再听却听懂了的一句话。 地地道道的中国话。 汝汝梦中曾经多次梦到过,每一次梦见声音都不同,可她却知道是同一个人说的……话。 让小小的她不知为何眼泪掉得更凶的话。 “小丫头,给我也拿一条毯子好不好?我也冷啊。” 【281】她把你教的很好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真是够难听的声音,汝汝这么想着,却停止了哭泣眼睛往半开着的门外瞄了瞄。 没看见人。 晚上。黑。冷。大雾。周围人都睡了。妈妈也睡了。只剩下自己。多么像哪个电影里的恐怖镜头呀。 于是半条街的陷入熟睡的人都被汝汝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嘹亮的哭声给惊醒了。 隔壁家的汉姆斯太太摇醒丈夫,“Viola家的日本娃娃又哭了,声音真是比唱歌还好听,要不我去看看吧,Viola肯定又不在家。可怜的娃娃,五岁了还只有那么巴掌点大,真是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了。” 汉姆斯先生很不乐意地哼了哼,“人家那是支那娃娃!东方的娃娃都长得小巧玲珑,不光块儿小,心也细致,Viola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明明是极美的女子。睡吧睡吧,哭一会儿累了就不会哭了。” 汉姆斯太太坐了半天,隔壁的哭声就持续了半天,刚要下床,哭声却停了,可能是真的哭累了吧,她又重新躺下。 门边上靠墙坐着的男人因为门里面那孩子的哭声抖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连走带爬到了这里,他可不想临时被警察抓走。 苦笑。这场相遇根本不是他事先所想的那样。他大概就像电影里的粗鲁的黑色妖怪,专门吃小孩,所以娃娃们都怕他。果然失败,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 怎么就那么能哭? 想了想,摘下棉衣大帽,又把有些长的袖子卷了起来,手撑着地面往门框里边挪了挪,然后把那只手伸到门框里,晃了晃,喉结动了很久才发出声音,“小丫头,晚上好。我是……”那人想了想,最终把要出口的话埋进肚子里,“我是背你妈妈回来的人,她喝了酒在路上睡着了。我不是坏人。”那人语气笨拙,最后还加了那么欲盖弥彰的一句。 果然,哭声停了下来,伴随着细小的啜泣,那人静静等着,使劲搓了搓被寒气压得快僵化了的左腿,过了一会儿侧耳去听,啜泣声也没了。 再等了一会儿,那人见屋子里的娃娃一声不吭, 只好试探性地清了清嗓子,干干道,“我真的不是坏人。” “妈咪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汝汝肉乎乎的指头顺着门板边沿来回蹭,咽了口口水,“妈咪还说那些说自己是好人的人绝对是坏人。” “……” 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瘦了点,其它也都还好啊,皮肤白手指长的,哪点像坏人了? 有东西从侧躺着的音弥身上慢慢的凸了出来,身侧传来某种触感的时候那人回头,狭长眼角上翘,“谢谢。” 粉色毛毯,中间有长期折叠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他把毛毯拿过来盖在身上,绵绵的奶香,那么恰如其分地麻痹了左膝盖以下的剧痛。 “你是中国人?”屋子里脆脆的声音,抛出了橄榄枝。 “是。”那人低低一句,算作回答。 “真巧,我和妈咪也是!” 那人笑,“看出来了。” “谢谢你把我妈咪背回来,然后呢,对不起啊,不能请你进屋喝咖啡,妈咪说这样很危险。” 那人盯着浓雾中泛黄的街灯,深邃黑眸中水光点点,不知道是雾还是其它,“她把你教的很好。” 屋子里的小人欢畅的点了点头,“你问我要毯子,你很冷的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正在找。” “找什么?” “家。”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呢?” “继续找下去。” “你迷路了吗?” “雾太大,看不清方向太久了。在雾里走路,很容易踩进水洼,等我把脚拔出来的时候,家已经不见了。”那人盯着地面,痴痴愣愣。 “真可怜。” “你愿不愿意帮助我找到家呢?” “你家长什么样子?” 话题进行到这里戛然而止,那人突然变得很凉的手攥紧毛毯,重复地问自己,家长什么样,什么样,什么样。 不知道。这么多年,从未留意过家是什么样,兴许是他从不把任何一个地方当成家,他的孤傲和特立独行以及蛮横霸道让他成了苏黎世街头的流浪汉,这么想着,觉得真是活该。 眉眼垂下去的时候,手在地板上逡巡,然后一把握住躺在门里面安然沉睡的她的手,就如同握住了江南水田里稻草上柔和的光一样。 阿弥,如果我问你家长什么样,你是不是会一脚把我踹飞? 那都算仁慈的了。 汝汝等了很久没等到回答,她撑起身子小脑袋往门外探了探,却只瞄到一团蜷缩起来的黑。她又缩了回去继续蹲着。 “你是第一个叫我小丫头的人咧,妈咪叫我汝汝或者宝宝,从没人像你那样叫过我。” 顿了顿她又问,“小丫头是你女儿的名字吗?” 半晌,寂静,又半晌,从那人唇齿间溢出来的那个字的尾音,更像是叹息,汝汝干瞪着眼睛眨呀眨。没听到。 音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还是上半身进了屋,**搁在外面。 头痛欲裂。 身上盖着毛毯,汝汝就蜷缩在毛毯窝里她的怀中,她抖掉毛毯抱起她,往屋子里走。 因为动静,汝汝睁开了眼睛,揪着她的手臂,“妈咪你醒啦!你敢偷偷喝酒,汝汝要生气了,要不是叔叔把你背了回来你就睡大马路啦。” 头痛,思绪混乱,音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叔叔?” “门外的叔叔。” 音弥放下汝汝,蹲下身去捡地上的毛毯,门缝吱吱呀呀的开了,抬眸的一瞬间,双目几乎失明。 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那个瘦得像鬼浑身像乞丐的大眼男人倚着门沿,泛白的指尖紧紧攥住门把,那么费力,一步一步挪到了她眼前。 他说,“阿弥,我真的很饿,饿到快背不起你了。” 躲在音弥身后的汝汝突然把手指向了半空,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妈咪!他……他好像是……” 音弥叹气,浑身无力,面无表情,平视那人黑色棉衣上第二颗扣子,“他是你爸爸。” 【282】他说是礼物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壁炉生了火,屋子里很暖和,他却不敢脱衣服,双手把左腿搬到和右腿一样的位置。没有回头,却知道身侧有双乌黑乌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小家伙的目光明亮又放肆,灼得他耳朵以下脖子以上露出的部位嘶嘶的疼。 拐角开放式的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看手心里冒出来的汗,然后把手掌翻下覆在膝盖上使劲擦了擦。 面前出现一个东西,他稍微侧了侧,余光里瞥见那张粉嫩粉嫩的脸凑了过来,肉乎乎的白到剔透的小手恭恭敬敬的端着抽纸盒。 他抽了一张攥在手心,正襟危坐,“谢谢。” 厨房里握着刀把的手顿了顿,继续切菜,动作却慢了很多。 “你做错什么事了吗?”汝汝双手托着下巴,短短的小腿盘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他身子僵了僵,手心里的那张纸又湿了不少,虽然偏过了头,可目光却并不在汝汝身上。 “如果你没做错事为什么一直不敢看我呢?妈咪说做错事的人才会躲避别人的目光。”她亮堂亮堂的双眼,表情很认真。 他无言,很大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房间还是那么明亮,璀璨到他不敢直视,大拇指钻进掌心,他终于完全地转过头,像是反复练习过无数次那样把沉沉的很不知所措的目光放在了那两条歪歪扭扭却格外可爱的麻花辫上,然后是小巧玲珑的下巴,再是嚅嚅的某人缩小版的嘴唇,再然后是那双恰似自己眼睛颜色的瞳仁。 一大一小对视得极为认真,他到底是心虚得紧,声音也低了很多,担心厨房里的人听到那般,“对,我做错了很多事。” 切菜的声音又停了停。 “比如呢?”小孩子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化身,并且你还绝对不能嫌他们烦。因为小,大人通常觉得他们寻根问底没有什么意图,只是想当然。 被戳到敏感的地方,他挠了挠扎成堆的油光光的发,目光却软了下来,怔怔的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来看过你,没有抱过你,没有和你住一起,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汝汝听不懂他话里的情绪,纠结着他字面上的意思,缓了缓,她歪着脑袋,“那你现在不是来了嘛。” 他点点头,心里却酸涩难当,是啊,来了,还来得及吗,还要他吗? 音弥把做好的菜端了出来,虽然那么可怜兮兮的对着她喊饿,她也着实没心情办一桌满汉全席,就这汝汝吃剩下的瑞士考香肠,又炖了点奶油煮牛肉,把烤好的面包片堆在盘子里,管他吃得惯还是吃不惯。 她看了看客厅里背对着自己的一大一小,想着怎么开口喊他吃饭,她并没有做好和他说话的准备。 最后她想了一个蹩足的办法,用刀叉在盘子上使劲敲了敲,背对着自己的一大一小同时转身,音弥赶紧低头装作摆弄餐具的样子。 从沙发到餐桌不过五步的距离,他走了很久,走的很慢,以至于步子看起来不会太奇怪。 音弥自动忽略他身上飘来的那股不知道是臭多一点还是烟草气息多一点的怪味儿,给他盛了牛肉汤放在桌边,又去厨房收拾了一番。 走到客厅才发现汝汝在摆弄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大声斥道,“汝汝!快放下!谁让你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汝汝不明所以,她回头看向餐桌边狼吞虎咽的人,“他说是礼物。” 音弥的脸色很不好看,抢过汝汝手里的枪,小心翼翼放在电视柜上面,“时间不早了,跟我去洗澡。” 汝汝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不想惹妈妈不高兴,便乖乖的上楼了。 寂静下来的客厅,壁炉里的火烧的还是那么旺,这时餐桌边埋头大吃的人停了下来,森白的脸上汗如雨下,他瘦骨如柴的手扒拉过桌上放着的抽纸盒,另一手捂着胃,极力隐忍的模样。 心想,她不同自己说话,却也没赶走自己,难道是把他当成任何一个流浪汉,施舍一顿饭? 薄唇边溢满苦笑。 音弥给汝汝擦干了头发,把她抱紧被窝,汝汝睁着眼看着她,音弥知道她要干嘛,所以赶紧说,“妈咪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宝宝早点睡,今晚不讲故事了。” 汝汝嘟着嘴,一脸黯然,音弥装作没看见,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想了想还是说,“汝汝不用担心,妈咪会处理好。你的十万个问题先存在脑袋里,下次妈咪一个一个回答你。我保证。” 小家伙这才开心的露出笑容,“真的是扑克脸诶!眼睛怎么那么大,比照片里的人丑多了,不过嘛还不难看,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凶,就是不爱笑,他的病还没好吗?那为什么不等病好了再来看我呢?我可以等他的。” 音弥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有妈咪陪在汝汝身边不够吗?汝汝想要什么呢?” 汝汝慌了,赶紧握住她的手,“不是的不是的!汝汝最爱妈咪!汝汝只要妈咪,其他人都不要!” 音弥失笑,眼里酸涩,摸摸她软软的发,“小傻瓜,睡吧,晚安。” “妈咪晚安。” ……扑克脸也晚安。 音弥本来是要进卧室的,在二楼走廊里踱来踱去,她跑到阁楼里翻找了一阵,抱着找到的东西下楼。 他还在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边,听见动静就往楼体上看。 她把急救箱放在第一层阶梯上,转身,“里面有胃药消毒水绷带什么的。楼上左边第一间房可以睡,最右边是浴室。”走到转角,她又补充,“把你的枪收起来。” 他无措地站起来,“那只是仿真玩具枪,我……我不知道带什么礼物,我以为小孩子会喜欢。” 脚步声停了停,又继续。 他颓唐的坐下,心情却好了很多。 她给他做饭。 她知道菜会不合他胃口,所以准备了胃药。 她看出了他身上有伤,所以准备了绷带消毒水。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83】温暖泛酸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音弥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她的卧室在汝汝隔壁,而给他指的那间客房在她卧室的对面。 床是正对着门的,音弥入睡之前就熄了灯,她支起身子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整整两个小时了,每隔一会儿她就鬼使神差的翻身起来留意一下门口,整条走廊只有楼梯入口处亮着一盏光线不太足的壁灯,音弥特意留着的,可到现在,卧室门缝里也没延展过光线。 他的房间在她正对面,如果他上楼开过门肯定会按开灯,一按开灯,光线就会洒出来,流进她的门缝里。 可是没有。 她不知道他在楼下干什么,亦或是在顾虑着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这样烦闷不休究竟是为了什么。 把被子闷过头顶,捂着捂着,大概是身体里的酒精还没有完全溶解,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夜对于傅凌止来说注定是难熬的,他为了能出了傅家大门,和老爷子闹翻,一直在对抗,绝食,不睡觉,日日夜夜的练习走路。 理所当然的,他得了厌食症,但的确是饿,可是苏黎世所谓的美食他着实不敢恭维,出于礼貌,他不好意思味同嚼蜡,便只好装作狼吞虎咽的样子。 现在受罪了。 左腿还是很疼,他也没卷起裤管看一看,反正一定是惨不忍睹的。记得在医院第一次练习走路的时候,那种万根针扎入心脏的痛楚几乎能让他放弃了求生的念头,恢复的过程漫长又枯燥,他又急不可耐,只有加倍努力,得来的结果无非是能走路了,腿却留下了越来越严重的后遗症。时时刻刻所想的不过是见见她,见见他们的女儿。 左腿伸直,右腿弯曲,他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白森森的手攥紧马桶边沿,这是第四次,实际上除了胃里的酸水,他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 可还是要命的难受。 坐了很久,他尝试着攀着浴缸边沿站起来,地板是磨砂的,估计是怕那丫头摔着了,用来防滑的,暖色的光线,照的他的整个视野都是旋转的。左腿很容易麻木,麻木的过程又很漫长,傅凌止只能依靠着那修长却纤细到可怜的右腿支撑这身体全部重量,跳了三步,转身,做到浴缸壁上,双手上上下下按摩着左腿膝盖的位置,很快的麻木缓解了很多。 他把腿伸直,身体站起来,还是痛,可是不麻了。他一寸一寸往外面挪。 睡到四点,音弥浑浑噩噩地醒了,胃里面火烧火燎的,口渴的不行,她下楼去厨房找水喝。 客厅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走到楼梯口,微弱的光线却洒了过来,她顺着光线走,厨房入口处的乳色壁灯还亮着,四望无人。 他应当睡了。 如是想着,她绕过吧台,抬眸的一瞬间四肢僵硬,她怔住,几乎是惊骇。 他脱了那条厚厚的黑色棉裤,只剩下一条贴身的淡蓝色足球裤,他有修长的右腿,尽管瘦得可怜,却纤细又嚣张,这样的腿套上dior homme的西装裤绝对是一道致命的风景,可是如果只有一条这样美丽的腿就谈不上美感了。 他有左腿,可是左腿从膝盖以下就消失了。 音弥对于他这样的状况显得很平静,那时候在医院听主治医生说明病情的时候她已然料到,可是无法让她镇定下来的是左腿截肢部位,肌肉萎缩得太厉害,肉瘤一个接着一个像一串葡萄那样长在底部,那里正在滴血,浓稠中夹杂着黄色的血一大滴一大滴地往地板上坠落。 铺了毛毯,所以他听不见声音。可是不会痛吗? 他站的笔直,瘦削如柴的身体全部依靠右腿支撑,森白森白的手臂扶着冰箱门,微微弯腰从里面拿东西。 从刚才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右腿小腿上的肌肉细细的抽搐着,她知道他察觉到她的存在了。 可是傅凌止,不痛吗?打算这样背对着她多久? “你想找什么?冰箱里有胡箩卜汁,奶酪,牛奶,白水,啤酒,豆汁。”她对着他的背影,轻轻说。 他手一顿,猛然伸直了腰,转过身,看着她,目光是一潭死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口渴了?”沙哑的声音,暗沉居多,他这么问着她,逆光而立,音弥却能看清楚他鬓角爆出来的青筋。已经站了很久了。 音弥反射性的就摇了摇头,她现在不能去冰箱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去,“最近治安不是太好,夜间我都有下来看看的习惯。” “那你现在可以上去睡了。”他的嗓音始终很沉,也很干涩,像火柴划过火柴盒壁的声音。 音弥没动,目光明亮又放肆,顺着他的身体下移,傅凌止也跟着往下看,蹙眉了,“抱歉,我会打扫干净。” 她不听,转身按开客厅的灯,在餐桌上找到了急救箱,她在沙发上坐下,把急救箱放在膝盖上,右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我自己可以处理。”他就是不动,满脸的汗。 “过来。”她细声细气。 傅凌止叹气,“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假肢,就在你餐桌旁边的橱柜下面。” “怎么过去的怎么过来。”音弥不是有意为难他,若他还想要左腿上面还在的部分,他就不该再碰假肢。 “我跳过来的,可是当着你的面,我就不好意思跳了。”他如实回答,深刻的侧面,轮廓却冷硬起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泄露自己的任何弱点,那是不被允许的懦弱,太伤自尊,如同生生把脸上的那层皮撕扯下来那般让人绝望。 音弥想了想,起身把沙发上铺着的毛毯卷起来,又把急救箱抱上,走向他。然后把毛毯扑到地板上,搬过来一个矮凳子。 “坐下吧。”她蹲着,一边摊开急救箱,一边把消毒水棉棒准备好。 傅凌止依言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后脑勺,乌黑的发尾缱绻着她白皙的脖子。圆圆的后脑上上面是一圈又一圈淡黄的光,随着她动作的弧度消失又重现。 就像是他抓不住的梦。是梦,绝对是梦,微微泛苦的甜,酸涩的温暖。 【284】其实我认识你很久了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如果你有点自觉就应该知道短期内不能再装假肢了。”音弥帮他处理了一下化脓的伤口,包扎好,收拾了急救箱站起来。 傅凌止盯着那半截怪物一样的左腿不说话,拳头紧了不是一星半点。 音弥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贯对自己要求甚高,可以说得上是苛刻。突然失去了小腿,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都处于极度颓废不安和焦躁的状态,光线氤氲在他杂乱的头发丛里,弯着脖子,以至于突出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音弥很快地别过眼睛,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了一杯浓茶,放在他面前,“喝点这个清清胃会好一些。” 他接过,抿着的有些干燥的唇动了动,终究无言,欣喜于她一分半秒的观察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也难过于她总是不声不响的为他尽可能做到一切。 她拾起他扔在篓子里的棉衣棉裤,转头看他贴身长袖足球短裤的样子,蹙眉,“没有别的衣服了吗?苏黎世虽然下着雪,可是不冷,你穿的太多了。” 他应声看她,目光恍惚,手里端着的玻璃杯斜了斜,声音很淡,“出来的急,北京冷,没有考虑太多。” “傅行止说他有拜托这边的一位华裔医生照顾你的。” 他身子陡然一紧,听她提到这个,他敏感的觉得她话中带话,反正他好不容易进了屋,怎么可能轻易再离开她们娘俩。只怪自己现在等同一个废人,不说照顾她们,还得她反过来照顾自己。 “那个医生家里事情也不少,我不想麻烦他。况且,我不想每天的行踪状况老爷子都了若指掌。” 音弥点点头,也是,傅行止都说他在家里大闹好几个月,逃了又被抓回去,之后再逃,这次虽然逃了出来,想必也是身无分文,矜贵如他,如今身体还没好,瘦成这幅惨样,从那天在巷子里不小心撞到了他到现在,这些天他都是在哪里过的? 看着他的样子她竟然还会难过,或许只是怜悯。就是这样,赶他走的话一时半刻也说不出口了。 等他喝了几口茶,音弥又拿了些开胃的清淡点心给他,让他垫垫胃。等他吃完,她也起身,关掉客厅里的大吊灯,走到楼梯口,“过来吧。” 傅凌止僵了僵,脸色说不上多好看,他不想惹她生气,却又实在没办法在她面前单着脚跳来跳去,他的丑态他的脆弱,一丝一毫都要想尽办法遮掩,谁都能看,独独除了她。 音弥淡淡地看着他,良久,深深叹息,“楼梯一共三十阶,凭你现在的状态一个人是上不去的。我明天还要上班。” 瞥一眼她眼圈下的那层青黑,傅凌止到底犟不下去了,磨磨蹭蹭蹦到楼梯口,她伸出双手,柔白似玉玲珑细致,触上去还是温温的。 两个人都低着头盯着楼梯,就这样,谁也看不见谁,三十阶很快就跳完了。 到了房间,他躺下,音弥走出来关上门,两步之外就是自己的房间,她站在铺着驼色地毯的走廊上,黑暗中神情不明。 她问自己,时隔多年,为什么和他相处起来还是那么贴切又自然,彼此猜透彼此的心思。她照顾他,那般轻车熟路,就像回到多年前他为她捱了十八刀那段艰难的康复的日子。 他的脾气似乎好了很多。音弥失笑,淡淡自嘲,鬼知道是在她面前放低姿态故意隐忍还是真的改变了呢。 话说她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因为她曾经是医生,便改不了医生的本质,医生刚好善于照顾人。所以结论是自己想太多。 梦里他被缩在一所黑房子里,一面有两个洞,洞外,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心口压抑的厉害,傅凌止大喘一口气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室明亮,乳色落地窗帘敞开一条缝,缝外,白雪皑皑。 他转身想要起来,然后便明白了许久不做梦,一做就是噩梦的原因,玛瑙般乌黑晶亮的双眼,目光闪了闪,想来是被他突然醒来给惊到了。 “早上好。”傅凌止试图友好一点,就是不知道脸上有没有笑容。 汝汝站在床边,钩花针线娃娃鞋,被厚裤子裹得肉乎乎的小短腿,漂亮的小棉袄,依旧是两个小辫子,那么认真地看着他,观察他。 傅凌止等她说话,撑着身体没动。 “Je ne t'aime pas 。”她脆脆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蹦出了一句法语。 之所以知道那是法语,是因为傅凌止总觉得法语就是嘴里数不清的口水相互打架,饶舌又浓厚。 他不是文盲,但是讨厌外文,之所以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那还得追溯到多年前和阿弥刚认识的时候,她拉着他去看当时轰动一时的法国电影,巨幅海报上就有这么一句,当时阿弥兴冲冲地指着这句话,嘟着嘴一直对他重复,逼他学,还骗他这是我爱你的意思。到后来一次偶然,他在发小聚会上因为这句话闹了洋相,所以印象特别深。 小小的刚够床头那么高的小丫头片子对他说,我不喜欢你。 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生气。这大抵是最直接最真实的她的想法,小家伙还是有些怕他的,以为他听不懂所以用法语畅所欲言。 够聪明的。 他眯了眯眼睛,一脸如常,心里却有点苦恼,“然后呢?” “妈咪从不说起你,我问过很多遍,缠的她烦的时候她也从不生气,然后把我抱得紧紧的一直不说话。你的照片在我的床底下,我把你叫做扑克脸,你不生气吧?” 他摇头,细细品味她说的话,眉毛挑了挑,“所以?” “所以其实我认识你很久了。”糯米一样的童音,一瞬间填充了他日渐空洞的心窝。 【285】我的世界一半是你一半是你妈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凌止看看长形餐桌那一侧的色香味俱全,奶酪火锅,蘑菇小牛肉,意粉,烤土豆饼,蔬菜沙拉。 再看看自己面前孤孤单单的煲汤锅,无言。 音弥一边给汝汝放好餐巾,一边回头瞥他一眼,“先把汤喝了,趁热。” 傅凌止很听话的那勺子象征性的舀一勺往嘴里放,抿着唇半天,脸上毫无动静,汤锅里清汤面上的一层浮油,他光看着都饱了。 “可不可以加点盐?” “不可以。” 汝汝时不时抬头顶着那张看起来秀色可餐沾满奶油汤的小嘴偷偷瞧傅凌止,见他眉头蹙着,一脸苦不堪言的样子,她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小块牛肉夹了起来,撑着身子爬到椅子上想要递过去,音弥伸出刀叉半路拦截,神色认真稍稍严厉,“拿回去。” 汝汝看一眼傅凌止,深表同情,表示自己已经尽力,老实坐了回去大口大口吃得很香。 傅凌止看她吃,唇抿得更紧,喉结却在上下上下地动。 清汤排骨,当真就是清汤和排骨,他严重怀疑她有没有放盐,怎么吃啊。 音弥用餐刀敲敲锅子边沿,声音稳稳,表情认真,“这就是你以后每天的食物,现在不吃,晚上接着吃,晚上在不吃,明天接着炖。” 傅凌止不敢不动,他还想讨价还价,音弥已经收拾餐盘去了厨房。 汝汝凑过来,用和她老娘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也学着她老娘的动作敲敲锅子边沿,脆脆的响,响的傅凌止头大。 她贼兮兮的笑,“现在不吃,晚上接着吃,现在吃了,晚上一样的也要接着吃,明天还要吃,哎呀,你好惨。妈咪说这是你自找的。” 对于她的火上浇油,傅凌止无暇应对。 “这个排骨汤妈咪熬了三个小时。我们那一桌子好吃的菜总共花了才不到一个小时。妈咪对你这么好,就算不好吃你也要哄她开心呐!” 小小的嘴脆脆的音,言之凿凿句句在理,搞的傅凌止越来越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头钻进桌子底下。 最后他还是把光有油味没有咸味的汤喝到见了底,排骨也吃了个干净。音弥端着见底的锅回到厨房,脚步轻快了许多。 下午音弥还要去趟实验室,本来是计划照常带上汝汝,她呆咖啡馆看儿童读物,她写自己的研究报告,临到要出门了才想起来还有个没有安排的,那个无所事事的正坐在二楼的楼梯口,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看着她在楼底下忙东忙西,谁给他搬的椅子?谁准他坐那儿了? “汝汝。”音弥喊。 果然楼上冒出个小脑袋,“妈咪,在~” “下来换鞋子,准备出门了。”音弥首饰钥匙。 “可是他……他怎么办呢?”汝汝指了指坐得端正的傅凌止。 “一楼二楼随他转。”音弥的回答比这一大一小想象的简单多了。 “他会无聊的。”汝汝盼着栏杆,肉乎乎的小手在木质雕花上摸来摸去,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音弥白眼之,哪里是担心他会无聊,她看是某小货自己会无聊吧,“就知道守着动画片,Catherine让我给你买的书你都不看,过几天去了幼稚园每个小朋友轮流讲故事,我看你讲什么。” 汝汝翻着眼珠子,脑袋转的挺快,不假思索道无心道,“讲你和扑克脸的故事就好啦。绝对是三白六十午夜童话耶,我的作业不用愁啦。” 音弥和傅凌止都是一愣,傅凌止温柔的看自家女儿一眼,再看音弥,音弥却只是慌忙的转身打开门,“我走了,晚上大概七点到家。” “路上小心,妈咪!”汝汝欢快的大喊了一声,蹦跶到傅凌止面前,“来,跟我来。” 傅凌止不明所以,拿起拐杖跟着她走,进了她的小卧室,眉眼挑了挑,都是袖珍型的东西,小床,小摇篮,小书桌,小凳子,小书柜,粉嫩粉嫩极为可爱。 “要我做什么?” “坐下。”汝汝在小书柜里翻找了好一阵,递给他一本四方形的很薄的书,“你先自己看一遍,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说着遍跳到另一边电脑面前,乐乎乎地钻进动画片里头去了。 傅凌止翻开书,修长的指节一行一行往下滑,排版倒是挺好看的,虽然不懂那些拉丁字母组合的意义,但他也看得出来这是一本儿童教科书,就和国内学前班的启蒙读物差不多。 他摊手,把书合上,稍稍提高了音,“看不明白怎么办?” 汝汝兴致勃勃的跑过来,“我教你。” “什么语言?”他虚心求教。 “法语。” “我学法语干什么?” “你想被妈咪赶到福利站去吗?” 傅凌止摇头。 “那就跟我学,几句就好。我们互帮互助。” 傅凌止歪了脑袋,心里犯嘀咕,他越看这妞儿越贼精贼精的,心眼儿不少,一会儿一个主意,古灵精的。 “我不要学。”傅凌止故意逗她,“没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我照样过得很好。丫头,咱们要爱国,想想当年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 汝汝汗,“母语我会说。你真的不学吗?” 傅凌止眯了眯眼睛,“让我学,理由是什么?” “本来呢,我真的是好心好意帮助你的,看你这么可怜,还想说过几天NIKI家又要举办那破亲子晚宴,本来妈咪带我去,可NIKI她太狡猾了,知道我没爸爸就为难我,一定要我带爸爸去。妈咪不是要把你赶走咩?如果我说我要你陪我出席晚宴,她不是就没办法了吗?” 傅凌止就那么专注地凝视她巴掌大粉嘟嘟的小脸,真的是太可爱,可爱到让他愧疚又心疼。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汝汝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举动吓得一愣一愣的,小嘴张的溜圆儿,他身上没有肉做铺垫的骨头硌得她软乎乎的小身板儿泛痒痒,她笑嘻嘻地想要挣脱,傅凌止一手就把她半拖了起来,转过身正对着他,他刮刮她秀气的鼻子,低于呢喃,“五岁了吧,怎么才这么点儿。真不知道阿弥的肚子是有多小,把咱家宝贝生得这么袖珍。” 汝汝亮晶晶的看着他,小手使劲往他下巴上的胡渣堆里蹭,大概是触感实在不好,便皱着小眉头,“袖……珍是什么意思?” 傅凌止用干燥的唇轻轻擦了擦她光洁的额头,手里玩着她的小辫子,“小而珍贵,对我来说就是半个世界。” “那你都说我很小了,为什么还有半个世界那么大?”她的蕾丝小裙子勾住了他衣服上的纽扣,她在他怀里一直蹭啊蹭,试图分开,指头太短,越分越乱。 这时候修长的有些病态的苍白的打手轻轻把她的小手包住,另一手轻而易举一扯,就分开了,他眉眼含笑,很享受做这些事儿。 汝汝见他笑而不语,不服气,“扑克脸是不是想说汝汝胖?” 他哭笑不得,眼角却浮出了细细的纹路,“我的世界以前很重,我嫌重所以不屑一顾,后来它轻了,可是我却越来越寂寞,没有任何事可以让我开心起来,我才知道我错了。现在我想让它变重,变得比以前更重,所以需要你在里面,占据半个空间。” 汝汝听不懂,直觉性的顺着往下问,“那另外半个呢?” 傅凌止坐的很直,左腿又开始麻木,可他一点都不想放开她,他笑了笑,神色认真,“我的世界一半是你,另一半是你妈。” 汝汝兴奋起来,抱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呐,我知道啦!我是月亮,我围着妈咪转,妈咪是地球,妈咪围着你转,你是太阳,妈咪带着我围着你转!对不对?对不对?” “真聪明,不愧是我傅家出来的。”他捏她的小鼻子,过了一会儿眼神却恍惚了些,喃喃自问,他还是原来那个太阳吗?还是,他从来就不是太阳,大致,他没有温暖过任何人,今后更不可能吧。 他看着自己的左腿,目光变凉,不发一言。 汝汝很适时地把神游天外的他拉了回来,她抱着他的脖子,小短腿在他胸膛里荡来荡去,“NIKI和其他那些小朋友看到你肯定会掉了眼珠子。哼,看我不扬眉吐气一回。我要气死NIKI那个小心眼,扑克脸,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站在那里就行了。” 他笑,“眼珠子怎么掉?” “要是他们知道我爸爸原来这么帅这么英俊这么潇洒,还这么高,瘦瘦的,分明就是动漫里的美男子,他们能不掉了眼珠子吗?你不信吗?那我们来打个赌,我赌他们整个宴会的时间,眼珠子都会黏在你身上。” 他突然就开心了,不是因为她意味明显的夸张的赞扬他,而是这小脑袋瓜子会为了让他开心一点而这么努力。 这是他的女儿,像水晶像太阳一样的娃娃。她是阿弥肚子里跑出来的,怎么能不玲珑剔透呢? 他还是做向日葵算了。 【286】消失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傅行止接到从远方打来的电话,着实吓了一跳。 “帮我订一套DIOR HOMME高级定制男装,三天内送到苏黎世,要Hedi Slimane亲自动手。” 傅行止有些反应不过来,还处在电话里突然出现他消失多日的弟弟的声音的惊悚中,半天才想起来要嘲笑他,“我在国内,你在苏黎世,哪个近一点?你自己搞定不行?Hedi Slimane亲自动手?三天之内要做好?你当我神仙?” 傅凌止要是懂得换位思考,他和音弥也不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也笑,“老爷子把我全方位封锁,别说卡被冻结,就是我现在找关系也找不上。至于你嘛,咱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不是三天之内,不是Hedi Slimane亲自设计剪裁,那就别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到时候要是老爷子从哪里听说是你帮我逃过五关斩六将逃到机场,是你给了我机票,是你……” 傅行止头很大,他折身看了看正在喂啾啾吃饭的蓝君如,感叹他不过也只比傅凌止那死小子大了两三岁,何以他这么成熟,那厮活了快半个世纪还如此顽劣粗痞又霸道? 不是一个妈生的就是不一样啊。 “打住,你可以挂电话了。算我多管闲事捡了条快被冻死的蛇,结果到头来还被那破蛇给咬死了。” 傅凌止心满意足,回头看了看钻进动画片里的某小汝汝,笑得很简约。 那厢傅行止放下电话,回到餐桌边拿起筷子却并不吃,只是有一眼没一眼的地看着自己老婆。 蓝君如没好气,“谁给打的电话?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傅行止肉痛,“老婆,你前些年做指挥家在欧洲巡演的时候我记得好像那谁每场都亲临了吧。” “谁?” 傅行止捏着筷子打圆圈,“DIOR的首席设计师John Galliano。” “他不是被解聘了吗?所以呢?”蓝君如把啾啾放下,让他自己玩去。 “你和他熟吧,管他是不是被解聘了,我这里火烧眉头了,你得帮帮我。” 音弥发现这才不到五天,汝汝和他黏的的时间比和自己还长,她每天上班,汝汝放假,他养身体,他们父女一天都在家,她出门忙个天昏地暗。这也难怪晚上叫汝汝洗澡得叫上半天,睡觉有时候也不老实,她关灯关门出去了,半夜去看她,却发现她跑到傅凌止床上去了。 对此,音弥吃着不知道该称为什么的醋。自己辛辛苦苦拉扯了五年的宝贝,到头来三天就投敌了。叫她心里酸也不是,苦也不是。 更奇怪的是大多数时间傅凌止都呆在汝汝的房间里,半天不出来,她七点回来,八点半做好饭,去喊他们下来的时候竟然还窝在里面,门也关的紧紧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音弥想方设法在汝汝这边旁敲侧击,那那头鬼灵精的死守不说。她没办法,总不能去傅凌止那里套话吧,那等于自讨苦吃。 想把他赶走的**越来越强烈,眼看着他和汝汝关系越好,心里头越不是滋味,也害怕日后汝汝离不开他了,他和自己又一没关系二没想发展关系的意思,到时候汝汝夹在他们二人之中更加难办。 这天下午,音弥出去上班。 三点门铃响了,汝汝跑下去开门,是一位陌生的白人男子,手里拿着包裹,用很传统的英式发音说,“请把这个给傅先生。” 傅凌止从后面拄着拐杖过来接过,礼貌道谢,拉着汝汝关了门,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套全新定制的DIOR HOMME。他现在瘦,虽然这些天被音弥处心积虑养了点肉,可还是瘦,身量又高,时下最适合穿这类纤细款。 汝汝比他还高兴,蹦蹦哒哒上楼说要重新挑选自己的晚礼服。傅凌止点头,起身开始在屋子里转悠,音弥心细,为了防止他擅自装假肢,干脆把假肢藏起来了,那天晚上她给他上药,他胃又难受得厉害,根本没在意那么多,第二天下楼来看,假肢不见了。 不管现在他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按上,他都要按,以汝汝父亲的身份出席,他必须把自己倒持得像样点儿。 观察了很久,他最后确定藏匿的地点就是餐桌边的橱柜,没钥匙,就只能强行打开了。 一会儿汝汝下了楼,穿着音弥给她新买的最新款的蕾丝短裙,粉色小大衣,巧克力色的球球靴,傅凌止也准备妥当,把她举起来转了个圈儿, “真漂亮。” 汝汝摸摸他往后梳的头发,“你也漂亮。不,是帅。很帅。” “要不要给你妈打个电话说清楚,我们一声不吭走了,她找不到人着急了怎么办?” “她要是知道你戴假肢,她会杀了,然后肢解我。哎呀扑克脸,求你了,我们七点之前回来不就好了!” 傅凌止想了想,他不想汝汝玩的不尽兴,然后也就妥协了,一大一小出了门。 音弥六点半往家里打电话,她是想问问汝汝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今天雪大,气温骤降,车行缓慢,如果绕一圈去超级市场再回来的话饭就晚点了,他们估计会饿。 可是打了不下十次,电话没人接,她又转到汝汝房间的内线,还是没人接。 右眼皮一直跳,跳的她心烦意乱,她看了下时间,六点五十,取了帽子和大衣就离开了办公室,驱车往家里赶。 路上一直打电话, 一直没人接。最近治安确实不太好,可是苏黎世不是中国或者美国,这里平和细致安静淡然。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和汝汝出去了,所以不在家。但是下这么大的雪,他没有假肢,光靠这拐杖能去哪里? 她眼皮突突地跳得更厉害了。脑海里闪过某种可能,她不愿意再往下想。 【287】不知,勿问,走下去便是(正文完)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 一大一小两排脚印留了一路。汝汝看起来很高兴,小朋友人数不多,五个女孩两个男孩,都跟着家长。宴会总体来说很和谐。 “扑克脸你输了,我说吧,我的朋友们都盯着你看了好半天,NIKI和Giulia的妈妈一直缠着你,可惜她们不会说中国话,不然肯定能和你聊得很开心。你不会英语吗?” “会。”傅凌止弯腰把她抱起来,雪的厚度比她的小靴子还要深,他舍不得她冻着。 “那为什么不用英语和她们交流?” “不喜欢。” “Emma说你很冷,很酷,长得像吸血鬼,她最近很迷爱德华。” 傅凌止记起来,名叫Emma的女孩是西班牙血统,比汝汝稍微大一两岁,几个女娃娃从头到尾都围在那个叫Luca的男孩子身边,那男孩确实长得漂亮,爱琴海似的碧蓝中泛点幽绿的眼睛,他低头问怀里的小人,“Luca很帅吗?” 汝汝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小脑袋,“我们全班的女孩子都喜欢他,我觉得他不光长得漂亮,他的性格很像你哦,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搭理我们,总觉得比我们高一等,听说他爷爷有意大利贵族。” 傅凌止又问,“那个被你们集体忽视,在旁边看书的男孩子呢?他叫什么?” “Fadri?我们不喜欢他。他是个十足的怪人,土的掉渣的大眼镜,他妈妈是裁缝,没有爸爸。他其实很老实,也很热心,我找他借过很多次东西,他说话的声音其实还挺好听的,但是太喜欢看书,老师提的问题只有他能够回答,真不知道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上课。” “汝汝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就扑克脸这样的好不好?”汝汝嬉皮笑脸,语气可爱。 “不怎么好。” “为什么?扑克脸很帅,NIKI悄悄和我说,她妈妈一直在盯着你瞧,还打发她来问我你的很多事情呢。” 傅凌止叹气,白气成霜,松柏枝上的雪簌簌下坠,他用右腿撑着全身的重量停了下来,嘴角一点笑,恍惚又认真,“汝汝,你记着,将来等你长大成人,喜欢的男孩子可以英俊,可以温柔,可以阳光,唯独不可以是我这样的。” “为什么?”她透红的小脸蛋仰着。 “我不好。这个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那你不是好人,为什么我妈咪嫁给了你?还生下我了呢。” 傅凌止挠挠额头,言简意赅,“当时你妈妈的选择并不多。” 一大一小松了口气儿,还好还好,房间里灯没亮,傅凌止有些奇怪,从NIKI家出来就已经七点半了,走路大致二十来分钟,现在八点了吧,她怎么还没回来? 拿出钥匙,门一开,屋子里的灯骤然一亮,晃花了二人的眼睛,音弥苍白着一张脸急促的喘着气,眼神冰凉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两个人。 大事不好。 汝汝赶紧躲到傅凌止身后,傅凌止僵着身体,向前一步,脸上堆起笑,“阿弥……” “汝汝!你给我过来!”音弥粗红了耳朵根子,声音很大。 汝汝哆嗦着,小手紧紧抓住傅凌止的裤腿儿,赶鸭子上架似的动也不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掷地有声。 傅凌止嘴角一抽,这娃娃懂得审时度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哭,嘛事儿都没了。 他也想哭,对面某人的目光可以杀人。 音弥是有理由生气的,她急的报警,时间太短警察不予受理。在大雪里围着十三区绕了整整一个圈儿,就是找不见人,一大一小销声匿迹,她最不愿意往那方面猜测,她觉得傅凌止没有理由瞒着她把汝汝偷偷带走,汝汝也不会离开自己。 想到了千万种可能性,就是记不得去年这个时候,NIKI家举办了派对的事儿,今年还要举办,汝汝根本没和她提过。她能记得起来才怪! 音弥站在那里不动,傅凌止转身弯腰抱起汝汝,回头厚脸皮,“阿弥,我们就是出去参加了一个派对,没什么事的,你别生气了。” “我没和你说话!”音弥听见他的声音就气血上涌,本来这几天例假来了,刚才又出去天寒地冻的,冒着雪找了大半天的人,就怕汝汝不见了。回来饭也没顾得上吃,她刚要开口,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身子悬着往下掉,傅凌止赶紧腾空另一只手抱住她。 “阿弥!” “妈咪!呜呜……” 音弥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回到二十年前每逢暑假,方淮必定会把她扔在姥姥那里的地方。 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对方淮这种自私的举动深恶痛绝,只有十三岁的小阿弥知道,她简直爱死了姥姥,也爱死了姥姥住着的那个天堂。 同里。 音弥循着小桥走,古桥下小舟泛行,穿着花布格子衬衣小脚裤的人们来来往往,临河两岸形成了小集市,间或出现一二辆带横梁的自行车。 路旁的人都在看自己。穿着蓝灰布改小的中山装们的妇女都盯着雪纺连衣裙加丝袜和高筒靴的自己。 她突然就明白了,往前走,来到荷花池边,遇见十三岁的自己,规规矩矩的马尾,碎花布裙,白色球鞋,她正凝目注视着一处。 音弥顺着看过去,荷花池另一边屋宇之下伫立的少男少女,十七八,笑容明媚,那背着旅行包的白衣少年正在给坐于池边玉足戏水的少女画肖像,少年体型修长,稚气未脱的精致的五官,浓密的眉,狭长的深黑的眼,与这江南小镇格格不入。 这本来无可厚非,只是接下来音弥便悚然了。 那少年眉眼含笑,目光温柔,冲池边的少女喊道,“小醉你把手抬起来,对,在白莲上一点点就行。” 音弥眯了眼,细细看过去,少年面孔映着水里的波光,一时间竟叫她看不分明,只是那轮廓她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二十年前的傅凌止。二十年前的温醉墨。二十年前隔着不宽的荷花池在对面静静观望的自己。 音弥看得懂小阿弥脸上恬静的微笑里表达的是什么,羡慕。 她走过去拍拍女孩的肩,女孩回头,淡淡地疏离的笑,“有什么事吗?” 二十年前的音弥与而十年后的音弥。 “我说的话你需记牢。”音弥只想一切来得及。 “如果,五年后你考入北大医学部,不管有多想去,不要去。” “如果,九年后你遇见一个叫傅凌止的人,不管他魅力多大,多英俊矜贵,风流倜傥,离他远些再远些。” “如果,十年后你遇见一个叫倪泪瞳的同事,不管她如何友善热情,如何帮助你,不要理会。” 十三岁的小阿弥尽管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温和的笑了,从屋檐边上漏下来的日光照的她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 “你给我这许多如果,有用吗?” “姥姥说,遇事时记得把自己的心带上即可。我记不住别人的劝诫,只分得清自己的心意。” “阿姨,你比我大上许多,你却还不明白,电视剧里哭天喊地抱怨着宿命和注定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宿命和注定。只不过遇刚好遇见了,恰好那么选择了,仅此而已。 “你看,他们笑的多开心啊,谁能保证日后他们也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同样的,彼此仇视那么多年的两个人,谁能知道最后的结局?” 她指了指对面笑靥璀璨的少年少女,醉后道,“不知,勿问,只当走下去便可。” 音弥从不知十三岁的自己会比二十年后三十三岁的自己更通透,那时的小女孩单纯无双,禅味浓郁。她说的在理,走下去便是。便是。 小阿弥久不见身边人说话,转身望去,除了那一池剔透的日光和沾着晨露的白莲,哪里还有陌生阿姨的影子? 可身旁的空气还流淌着淡淡的药香。 是梦。 音弥睁开眼睛,是她的卧室。 傅凌止坐在床边上,安静地守着她。她大惊,倏地起身,大口喘气。 “阿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瘦削的苍白着脸的傅凌止,他的左边裤管下面是空的,身旁放着一对拐杖。 音弥安下心来,恍恍惚惚问他,“你还记得二十年前你和温醉墨一起去过同里吗?” “同里?”傅凌止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他。 “对,同里,环翠山庄上的荷花池,记得吗?”音弥很着急,那是她从未做过的梦,真实得可怕,或许十三岁的自己真的经历过,只是日后忘得一干二净。 傅凌止不以为意,“可能有吧,我记不清了,那么多年前的事儿。” 音弥恍惚,的确,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五年后她还是去了北大,当落叶漫天时,在枯枝下遇见了干净白色衬衣,洗白牛仔裤,一脸柔和细致的苏妄言,音弥记得,当时她只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背影而已。 现在想起来,十八岁的自己大致把那抹白的让人心慌的背影与记忆中十三岁那年在荷花池遇见的那位重叠了吧。 傅凌止不知道音弥在焦虑什么,他给她量过体温,她感冒了。他微微侧身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白粥,是他自己熬的,味道不敢恭维。 “阿弥,吃点东西垫垫胃,然后我带你去看看医生。昨晚你就着凉了,再加上情绪不对,所以才会晕倒。” 音弥突然就清醒了不少,她冷下脸,目光寒若霜露,将他递过来的勺子连同手里端着的瓷碗一并扫开,勺子落地,瓷碗里的粥泼了一地。 哐啷,哐啷,哐啷…… 傅凌止浑身僵硬。 “你离我远些。”冷冷的语气。 他只得拿过那对拐杖,撑住身体站起来,“楼下的橱柜我已经修补好了,假肢也放进去锁住了,我和汝汝都知道错了。不要生气,阿弥。” “我叫你离我远些!”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汝汝被他带走,音讯全无,害怕他不听话非要带假肢,从今往后左腿生下的部分都会废掉,害怕自己的恐惧吞噬了自己,再也振作不起来。 傅凌止无声叹气,后退了两步,似笑非笑地转过身,“这样够远了吗?” 音弥憎恨他若无其事,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傅凌止大声叹气,只好继续往后又退上三步,“这样呢?够远了吗?” 音弥还是没动静。 他笑,“阿弥,再退就是门口了,我不傻,我一走你必定会锁上门再也不让我进来。” 音弥抓起一个枕头就朝他扔过去,“你原本就该滚出去!”一下子,便湿了眼眶。 傅凌止弯腰捡起枕头,又一手拄着拐杖艰难的朝她走过去,来到床边,把枕头放回原位,然后坐下,“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 “你最好滚到南极洲去!” “汝汝根本不会离开你。你也根本不会离开她。” “这还用你废话!她是我拉扯大的,你才来了几天,你就想谋权篡位!” “你们俩形影不离,我自然也黏着你们形影不离,阿弥,我现在正在努力做的,无非就是厚着脸皮和你们其中一个扯上哪怕一点关系。你这头有点难,我暂且知难而退,汝汝那头比较好进攻。目前颇有成效。” “你当小孩子那么好骗?汝汝是我教出来的,你在我这里是一混蛋,在她那里一样的还是!” “我不过是想哪天快死了,奄奄一息回过头的时候,你和孩子们都在。”他皱成一团的眉头和眼角斑驳的纹路晃得她眼晕,“阿弥,我把你娶回去好不好?” 她哭,使劲摇头。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得多厚的城墙啊,竟然还能说得出这句话,是当着她的面啊! “那你嫁给我也行。” 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她便只能哭,只能摇头。 “那我不娶你,你不嫁我,我们同居好不好?” 哭,摇头。 “那……我不娶你,你不嫁我,我们不同居好不好?” 继续哭,继续……摇头。 汝汝在旁边努力拱啊拱,终于拱出了被窝,暖红暖红的小脸蛋,爬到音弥的腿上,嚅嚅,“go on,go on。” “……” “……”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288】番外(一)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传到苏黎世的时候,音弥已经怀孕七个月。 肚子大得像个球。 两个人老大不小,也不是第一胎,可谁都没注意,全部精力都在汝汝那丫头身上去了,临到头还是汝汝无意间说,妈咪你最近胖了好多哦。 音弥才恍然大悟,大惊之下去医院,结果中奖了。 傅凌止专门去学了烹饪,一天到晚把音弥当猪喂,音弥是医生,懂得自然比傅凌止粗心玩意儿多。 她一直有克制饮食,但是怀孕期间消耗量大,胎儿和她两个人的份,就算克制了,一天到晚动的少睡得多,囤积下来,才七个月就比人家**个月的还大。 傅凌止坚决让她留在苏黎世,自己回去一趟处理完老爷子事马上回来。可音弥知道老爷子对他的意义。 两个人带着汝汝就回去了。 话说。今天是预产期的某天。 肚子像个铅球一样压着音弥,她很难受,这些天只能侧着睡,就是那样也睡不好,孩子踢她踢得很厉害,一点也不像汝汝那么乖巧懂事,想来是吃得太好养得太壮,在她肚里一刻也不肯安生,一旦被踢得难受了,音弥逮着傅凌止那厮就把他骂个头破血流,傅凌止悲催的除了愕然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忍耐。 心想以前他媳妇儿可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惠,谪仙似的人物,怎么一怀个孕脾气变的比他还暴躁,动不动就烦躁难安。 他私下和汝汝商量过,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汝汝的意思是他需一忍再忍。 他想也是,据傅行止那厮回忆当年蓝君如怀孕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当下便想通了,老婆大人怀孕不容易,三十五岁的高龄,又要担心肚里的孩子又得调试心情,不容易。 时不时的宫缩让音弥神经高度紧张起来,医生让她练习呼吸操,最近几天怕是要生了,宫缩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持续时间加长,傅凌止也吓得不轻,看着她疼痛不已,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音弥嫌他动作笨拙,给她垫个枕头什么的还要闹大半天。 她一烦躁就忍不住骂他,傅凌止咬咬牙忍住,当听不见。 这天早晨,女医生照例给音弥检查完,情况良好,宫缩强度加大,是产前征兆。 刚要走,音弥叫住她,犹豫了很久才勉强笑笑,“医生,生产过程中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女医生人很好,“行,薄小姐您说。” 音弥酝酿很久,两只眼睛往玻璃门外使劲瞄,没瞄到傅凌止的影子她才安心开口,“医生,我年纪不小了,我想生完这个就不再生了。两个孩子足够我操心了。” 女医生一开始没听明白她的意思,“这个您可以和您丈夫协商的,采取有效措施就可以。” 音弥的脸色有些难看,要是能和傅凌止那头倔驴说得通倒也罢,他精力无极限,还想朝着足球队进发,她可不敢奉陪,三十几岁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且不说生那么多谁来养,关键是她每怀一次她就得担惊受怕十个月,整整十个月,傅凌止是不会理解的。 儿孙满堂是好事,可也得适可而止。那混蛋就想让她生上十个八个,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 想了想音弥还是打算直说,“那个,医生,如果协商得通我也不找你了。可实在是我那丈夫不通情理,所以我才找您帮这个忙的,你只需要在 输卵管那里稍微动一下就行,到时候可以顺理成章地说成是生产时的小意外,我可以私底下和您签订协议,不需要您承担任何责任。到时候只要您和我丈夫说是个意外就行,他不懂这些,他会信的。” 软磨硬泡了半天,女医生终于答应会考虑考虑,音弥这才圆满了点儿,宫缩让她又痛又累,她马上就沉沉的睡了。 还在做梦呢,傅凌止怒火冲天地踢开门,“薄音弥!你瞒着我想干什么?不想给我生孩子是不是?你自作主张惯了是不是?我他妈在你眼里算个什么?” 音弥猛然间惊醒,一脸冷汗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愣愣的,“谁告诉你的?医生?” “我今儿就在这说明白了,她要是敢搞什么小动作我立马让这家医院倒闭!我让她下半辈子都去盾牢笼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生!” “傅凌止你个混蛋!你还讲不讲理了!你敢动她一下,我就不让你儿子出来!” 傅凌止嘴角抽了抽,盯着她硕大浑圆的肚子,眼皮颤了颤,声音明显没有之前理直气壮了,“你……你敢!” 音弥头大,四十几岁的人了能不能稍微成熟那么一丁点儿!她干脆盘腿坐起来,圆溜溜的肚子垂到床上,”你看我敢不敢!” 傅凌止苦了脸,天塌了似的赶紧跑过去把他家老婆大人扶正,然后轻轻地拖着她的背让她好好躺下,刚才那姿势多危险啊! “老婆你别吓我啊!咱家儿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这时候撒手不干咱家儿子找谁去呀?使不得使不得,这样,我也不为难人家医生,可你得答应我再生上一两个。” 音弥就差冲他头顶吐唾沫星子了,“你丫怎么不去死!” 那厮嬉皮笑脸,似笑非笑,“我死了,谁来搞大你的肚子?汝汝你过来,你妈妈最听你的话,你说,她该不该继续为你生弟弟妹妹?” 傅凌止以为搬到救兵了,音弥抬头珠圆玉润的瞥自家女儿一眼,汝汝跟遭了雷击似的,瞬间站的笔直笔直。 “我觉得呢,妈咪不要再生了。” 傅凌止不可置信,明明在外面同仇敌忾了半天的,“汝汝!” 汝汝搓着小手,使劲搓使劲搓,“妈咪你不知道这十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呜呜……破扑克脸每次给我洗头发下手那么重,我头皮都被他搓破了,他一拽我头发掉一把,前天和NIKI视频的时候,她说我是尼姑,呜呜……妈咪你快把弟弟生出来吧,然后给我洗头发,我不要扑克脸,他摧残祖国未来的花朵!” 音弥笑的很灿烂,食指点了点傅凌止的额头,“听见没?谁让你不得人心。” “……” 他妈的给某死小孩洗了十个月的头,也他指甲都快抠破了,手指头都快被洗发水浸得中毒了!也不体谅体谅他是什么心情!他容易吗他!如今倒成了里外不是人了!果然天下女人一般黑…… 【289】番外(二)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这是一场盛世。 与他无关。 听闻她于昨天晚上凌晨三十分诞下一个大胖小子,当时他在PUB里喝的晕晕沉沉,傅凌止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那声音高的过他身处的场子。 他陪着傅凌止笑,听他像个更年期妇女絮絮叨叨重重复复三十分钟,电话终于在期盼中挂断。 前一刻还让他热得忍不住脱外套的PUB这一刻仿佛就能冻死人。 酒一下子醒了。 他拿卡结了帐,晃晃荡荡在幽暗无尽头的走廊里穿梭,时不时有站着的小姐靠过来,他温和又疏离地拒绝了。 大胖小子?也是,前一阵去看她的时候,那肚子真真把他吓了一跳,当时他还打赌是双胞胎,她咯咯地笑个不停,嗔他想象力丰富。 他当即便扯了扯唇,能怎么办,不丰富一点如何能让她高兴的起来,那时候她情绪很不稳定,胡思乱想,傅凌止那厮大男人惯了,饶是改了很多,懂事了不少,可有些方面还是没来得及顾及。 他去医院的次数少,并不是为了避嫌,他只是不想去。目睹他们的幸福,对自己来说多多少少算一种痛。 他和傅凌止上辈子绝对是兄弟中的兄弟,不光品味相近,兴趣相投,就连看女人的目光都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当年还在大院里混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喜欢上温醉墨,那时候的温醉墨是个冰山美人,也是个病美人,柔弱的女子总总招人怜爱一些。 高二分班,傅凌止去了四班,重点。 他和温醉墨一同留在了二班,和她走到一起算是顺其自然,与其说内心有多渴望,还不如说是年少无知又轻狂的他为了欣赏温牧凉失控的表情罢了,只是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他那个哥们,傅凌止。 那段时间傅凌止简直变了个人似的,从知道温醉墨是自己个儿女朋友之后,他就不再同自己说一句话,有时候下课在走廊里遇到了,他也是冷冷的匆匆忙忙的错身而过,那段时间,傅凌止把以前的矜持高贵踩在脚底,短短一个月,就把高一到高三每个班的班花玩了个遍。 温醉墨问他怎么回事,他不答,总不能说傅凌止是因为我抢走了你所以才变成这样了吧。 他们关系的缓和要到他和温醉墨结婚后的那个月,他被派往越南,那个晚上隔了好几年的时光,他去找了傅凌止。 傅凌止摇头晃脑夸张大笑,说年少时的荒唐事儿,他早忘光了。 他淡淡的看着他,不信。 温牧凉那档子肮脏的心思他没办法对傅凌止细说,只是担心温醉墨没了他在身边受委屈,温牧凉那个变态简直无孔不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那天晚上他等于是把温醉墨完完全全的托付给傅凌止了。 起先傅凌止很生气,不肯答应,他软磨硬泡用发小,用兄弟的情分威胁了半天,他才慢吞吞答应了。 傅凌止那人,公私分得很清楚,他这人到底忠厚了些,当真把他的嘱咐当作份内的事儿,把温醉墨照顾得很好。 不是说大户人家有权有势就张扬跋扈横行无道,可有时候解决事情的办法确实偏激了些。所以才酿成了日后那么多年的悲剧。 若他没有被温牧凉阴了,在越南命悬一线,若他在温醉墨生病之初及时回到国内,那么音弥的命运是不是就会不同呢? 就算心理面不是滋味儿,他还是很高兴她和傅凌止最终有了个结果。 出了PUB,他没取车,招了一辆计程车往医院赶,到了妇产科大门外,他站了很久,几乎是一个晚上,就是没进去看看她。 理由是自己身上酒气冲天的,不适合探望。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害怕看到傅凌止抱着那个大胖小子牵着可爱的女儿在他面前炫耀,说,你看,我媳妇儿厉害吧。 他该多难过啊。 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傅凌止一个问题,好像是在酒吧里的那一次。 傅凌止喝了很多,他很清醒,心里想就当是闲谈吧,他问出口,“凌止,当年你为了小醉能变了个人,我一直以为你对她感情最深,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音弥的?是在她做你妻子的时候吗?还是一开始就已经是?” 傅凌止歪着脑袋消化了半天,薄唇抿着淡淡的笑,眼神恍惚却饱满,“总有那么个存在,遇上了之后才会恍然大悟,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刻骨铭心。没遇上之前都是扯淡!一开始她还真不怎么起眼,我和小醉办的那档子龌龊事儿,晚灯那丫头纯粹是为了浑水摸鱼把苏妄言那娘娘腔摸走。没想到还真拆散了,我那时候还觉得挺好笑,看她温温吞吞美人一枚,还抵不过我妹那丫头片子。等她真答应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弄不清楚她是迫不得已还是有那么点喜欢我。什么时候爱上的?鬼才知道,每天腻在我身边,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对她她是那副样子,我在外头瞎胡闹她还是那副样子,看着乖巧,就那副招人爱的样子,不爱能怎么办?” 说这些话的时候,傅凌止凤目眯着,眼睛里流光溢彩,他看着,当时就想恐怕连傅凌止自己都不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有多开心。 他躲在车里问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回忆,再回忆。也就是他作为心理医生空降中心医院那段时间,第一回咨询,她一言不发,第二回还是,第三回也是。直到后面涂着假的要命的睫毛膏,画着丑的要命的浓妆,一把鼻涕一把泪试图扇人泪下,那一次,他才第一次知道她是个多么有趣的妙人。 的确是妙人。平常玲珑剔透,明事懂理,性情又温婉,该耍小心思的时候一分不差。 难怪傅凌止那出了名的六亲不认的冷血人也会被她融化。 回到家洗了个澡,把酒气驱逐干净,又换上一套看着比较喜庆的衣服,开了车往医院去,买了点补品水果和一束花。 对着电梯壁里的自己弯起嘴角,摆出肖黎川式的微笑。 音弥,带上我的那份,好好过。 【290】番外(三)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抬头,不见阳光。 到底是天没放晴呢,还是她的眼睛看不见已经绽放的日光倾城? 这是她坐牢的第三年。 枪伤,故意伤人罪,鉴于受害人伤势严重,被判七年有期徒刑。这就是她爱了十年惨淡时光的最戏剧性的礼物。 七年生不如死的牢狱之灾。 监狱里的黑暗,纵使早已耳闻,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等她真正面临的时候,那种阴暗和扭曲根本不是她事先可以想象得到的。 来探望的除了父母再无他人。 说来可笑,在不断的被这里的大姐头欺负凌辱之后,她竟然开始想念一个人。薄音弥。 当初她用语言作为利刃不断将杀死的薄音弥,她用了十年时间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薄音弥,她费尽心机能上海一分就努力伤害一分的薄音弥。 她一定是疯了,竟然开始想念薄音弥,想念和她在医院,一同会诊一同做手术一同吃午餐的情形。 比想念傅凌止的时间还多。 她一定是病了。 她有固定的精神科医生,每周给她诊断一次,这两个时间的会诊对她来说弥足珍贵,她可以离开那些恶心的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女人们,她可以独自呆在一间办公室,幸运的话还可以喝上一杯热咖啡。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很温柔,从她的眼睛里她看不到歧视。刚开始她很抗拒,不愿多说,医生也不勉强,慢慢地从枯坐两个小时到能说上几句话,到现在,她肯让医生给她进行深度催眠,医生说她进步很大。 医生也说,她病得很严重。 不属于神经性范畴内的精神疾病,大部分与心理因素有关。医生说她混淆记忆,比且具有一定程度的幻想心理,会改造记忆的本身,从而根据自己心中的意念,把事实扭曲成她自己想要的样子。 有时候她自己也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更多的时候,她宁愿对自己擅自扭曲的事实深信不疑。 比如十多年前,她站在傅凌止面前表白,内容她到现在还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可是她扭曲了一个事实。 傅凌止的回答。 傅凌止当时是皱着眉头的,他说,谢谢,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我会让你和你的家人过得安稳幸福,可我爱小醉,这点是不会变的。 至于她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事实在薄音弥面前扭曲成那样的说法,她想,绝对是因为傅凌止最后那句话。 我爱小醉,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她笑,那爱上薄音弥又算怎么回事儿?后来者居上,薄音弥比她出现的更晚,他都可以爱上,为什么就是不能爱自己? 她对薄音弥说,小年的死是她和傅凌止同心协力造成的。 可其实,是她故意漏掉器官衰竭的信息,故意在手术中把小年已经溃烂坏死的器官都取出来,让他处于腹部中空的状态,加速他的死亡。 这一切,傅凌止并不知情。 现在,在监狱里待了三年,她适应这里面能适应的不能适应的一切,没人敢再动她。生活是安静而缺失自由的。 她每天都写信,写了整整一年,写一封撕一封,收信人大多是一个名字,薄音弥,偶尔的也会有傅凌止,甚至还有温醉墨,对于傅凌止的执着,她清楚,正在萎缩,纵然心里再不情愿再不想放下,医生告诉她那不是爱,所以她要学着放下,如果还想好好过完她的下半生的话。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时常出现薄音弥来看她的情形,她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手上牵着六七岁的小女娃,站在她面前冲她温和的笑。 然后她就被惊醒。自嘲,倪泪瞳,还是算了吧。若她真那样地真来了,你不一定能受得了。 【291】番外(四)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有时候你时常挂念一个女孩子,担心她受到伤害,甚至会自责。 那不一定是喜欢,即使是,也不一定是爱,即使是,也不一定会深爱。 承认吧,你溺爱的只是她的柔弱。 他几乎是被老爷子的鞭子抽到大的。 父亲不怎么管他,他从小就明白,父亲更爱哥哥一些。母亲为此很不满,又聪明,时常宽慰母亲,这没什么大不了。母亲便哭着摸他的脑袋,眼泪里含着笑,说,傻小子,这还没什么大不了,那什么才是大事呢。受了委屈就应当要求公正。你那个哥哥不是我生的,可我照样疼他爱他,给了你的没少过他一分一毫,你父亲那人实在可恶! 他嘻嘻的笑,心里倍儿清楚,所以宁愿一放学就黏在老爷子书房里逼着连毛笔字也不愿意和哥哥一起坐在父亲对面谈天说地。 大院里里外外他是混世魔王,今儿把副司令家的宝贝女儿的裙子拽下,明儿又去隔壁大院爬树,把政委好不容易栽培几年第一次结了果实的李子树折腾个干净。 人来找麻烦,父亲冷冷的看他一眼,也不骂他,就把他母亲叫过来,母亲给人赔礼道歉,那些人也不真的生气,谁叫他姓傅呢。 他厌恶他们假笑讨好的丑样儿。 老爷子偶尔会叼着烟嘴儿三招之内把他打趴下,罚他蹲马步,然后在院子里转悠,一边转悠一边训他,要他把性子放沉一点,但是不能被人欺负,人家打你,你得讨回来。 母亲说就是老爷子太惯着他了。 他疑惑,明明打他打得最频繁的就是老爷子了,何以有惯着这一说? 等他长大一点就明白了,他和老爷子的感情全是被那根辫子抽出来的。 八岁那年是个劫。 隔壁大院的政委搬走,新来了一家,听说是西南来将军,和老爷子一般轻重。乔迁宴那天,他遇见了生命中第一个劫,温醉墨。 温醉墨时年七岁,温牧凉九岁。 父亲和母亲带着哥哥忙于应酬,老爷子和温家的爷爷在后面下棋,他最是讨厌面子上的功夫,便悄悄一个人躲到院子里的槐树下,太无聊,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刮树皮。 身后走来一个人,然后是随着风一阵一阵向他鼻子里钻的清香,有点桂花的味道,又不像,反正很好闻。 过了很久听见细细的带着南方潮湿绵软音调的一个问句,“你看不见树在哭吗?” 他当时火大得不行,饶是再笨拙也明白这话里夹枪带棒的火药味,转身准备以牙还牙,然后怔住,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遇见比眼前的女娃娃更可爱更漂亮的人了。 那时候的温醉墨通常都是低着头,不太爱说话,内向腼腆得很,真正的大家闺秀,和隔壁那些大院里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们很不同。 她身上有南方水田的淡然,皮肤比白瓷还要通透上好几倍。 从此,他的目光多数时候都围着这个名叫温醉墨的体弱多病的女孩子转。他挂念着她,担心她那样不爱说话的性格和惊人的美貌会招惹是非,的确是这样,他和韦胤是出了名的护花使者,成天跟在她后面,嬉笑打骂。 温醉墨是因为他们二人才开朗了很多。她和他妹妹玩的很好。 上了初中,他身条长得很快,骨骼像春笋,都能听见一寸一寸长高的声音,他那副皮相,天生就是为了让女孩子倾慕的。每天每天,情书堵得 桌子都打不开,他心性单纯,成熟的又晚,那时候正是贪玩的年龄,谁懂什么儿女情长啊,他脾气又不好,桌子几次打不开,他就在班上怒吼,谁再敢塞那些没用的破烂玩意儿他就玩死谁。 从此以后,女生对他只可远观,再不敢近一寸。 年少轻狂,便从不知道有些事情是钱买不来的。生在他那样的人家,位高权重,家大业大,他从小耳濡目染,性子越来越浮躁,狂妄自大得很。所以他和温醉墨一起办了那么家龌龊事儿,导致接下来他的一生都沉浸在永无止境的悔恨里。 他其实很笨。看着通透犀利,在感情上,如果没有人推他一把,他大概永远都躲在角落里止步不前。 他固执的以为自己的爱始终如一,他固执的认为和那个联姻的女孩子交易完毕就能各奔东西。 他的固执最终还是出卖了他。 看她在他身边淡如水,温如棉,他对她好一些,她笑着接受,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她照样把她的小日子过的滋滋有味。 叫他怎么能容忍? 他到底不懂,之所以不能容忍,多半还是因为在乎。 他这一生做错过很多事,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存在很大缺陷,让她一次一次伤心绝望,他终究是不肯放走她。 如果上帝能教会他如何去爱,如何去维系一段爱情,他会感激上帝。 所以当温老爷子找到他,并且说出他一直在猜测的真相时,实际上他是很苦恼的。小年的存在,不管是当初还是日后,不管如何开始如何结束,对阿弥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伤害。而这种潜在的伤害,当初,是他丧尽天良剥夺了她本该有的,又强硬给她按上去的。 他不想救小年。并不是歧视他作为近亲生下来的存在,也不是以为他是小孩便能随便决定他的生死,他想得很远。 远到他自己都无力控制。 不知道对和错,不能够决定的时候,温老爷子早就帮他做好了决定。 音弥一家人的性命和小年的一条命。 他努力说服自己,就算音弥恨他到死,可综合各种结果来看,他的选择绝对会是正确的,因为多年前她吵着要和他离婚时,他犯下的糊涂,对她的家人做的那些龌龊事,他始终愧疚。 目睹她撕心裂肺,伤心欲绝,他还是那么做了。 所以有了日后那些纠缠不尽的纠缠,恩怨,情仇,是非,对错,承诺,被判,复仇,空洞。 她骂的没错,他傅凌止的确偏执,虚伪,软弱,无耻,霸道,蛮横,自以为是,无所不用其极。 阿弥,傅凌止是混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屁事儿都不懂的混蛋。 他干了一辈子龌龊事儿,独独做了两件好事儿,一,取了你,二,留住了你。 【292】他是时间的魔王(大结局)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N年后。 汝汝踩着俏丽的细高跟从办公室奔波出来,拦了个计程车也不管上面有没有人就往里面钻。 下得车来,进了宅子大门,她历来不喜欢那种古色古香历史气息太厚重的住居,可妈咪和扑克脸很是喜欢呐,还好她正是野惯了的年纪,不用时常回来,可现在弟弟们在国外留学,家里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只能靠她了。 要不是妈咪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她还不知道事情大条了。 都是扑克脸的错。 在前庭后院找了半天,终于在侧厢房的小院儿里的花架下找到了躺在摇椅上打盹儿的某老汉。 “爸爸,爸爸!”她蹲下来,拽他的胡须。 傅凌止睁开眼睛,沉沉的看着自家越活越不像话的女儿,眼神郁闷,喝着自己的茶,并不理她。 汝汝察言观色,哟,脸色糟糕,眉宇阴沉,目光泛黄,这是故意躲在这犄角旮旯里默默回忆往昔呢。 “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咪的病情,阿尔茨海默症的症状就是那样,你当年在她生二弟难产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姿意酣畅,还一直捶胸顿足得在手术室外面发了半天的誓,说就算妈咪一辈子不肯和你去领结婚证,你也会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她开心快乐一生的。怎么着,你这是不耐烦想撂挑子不干了?” 傅凌止抿着唇,泛白的胡子纠结了起来,浓眉紧紧蹙着,粗声训斥,“我什么时候说要撂挑子了!我就是气得不行,她得她的病,我照顾她,我哄好她,我一步不离的看着她,这些都是应该的,我愿意做。可她快六十的老太婆了,就算健忘就算得了那个什么破阿尔茨海默症,她、她、她也不能仗着自己有点毛病就给老子红杏出墙啊!这才把她送到疗养山庄三天而已,我今早去看她,差点没把我这条老命给断送了去!我心急火燎的想见她,她倒好,和一个又丑又恶心又虚伪的老头子聊得热火朝天,我过去打招呼,她跟聋了听不见似的对我不闻不问。我不就拽了她一下吗,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我打她!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我让她回来她还不肯,我就是把她打晕也要抗她回来,留她在那里,不是给她日久生情红杏出墙的机会吗!” 汝汝瞅着自家思想封闭行为固执脾气恐怖的老顽童,表示很无语。 阿尔茨海默症不就是那样的嘛,老年病,目前没有办法根治,只能缓解病情,但最终还是会越来越严重。主要表现就是知和记忆功能不断恶化,日常生活能力进行性减退,并有各种神经精神症状和行为障碍。妈咪从几个月前开始就记不住很多事情,经常走着走走着就忘了自己身在哪里,或者本来要做什么一下就就忘了,最近病情加重了很多。 以前的许多事她都忘了,又或者突然莫名其妙把时间搞混,以为自己在以前的某个时间段,还或者,像爸爸描述的那样,不记得原来的爱人,爱上陌生人。 这是最可怕的,难怪他会这么无力又郁闷。 汝汝摸着老人家的腿,柔声安慰,“爸爸,妈咪是生病了。那不是正常的她的行为,你不要在意。她很可怜,她会焦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犯病的时候会忘了你喜欢上另一个人。你要帮她记住所有的事情,这样等她忘记了着急的时候你就可以和她说,让她安心。你和她在一起不容易,我知道你不会离开她。纵使她到最后不认识你了,讨厌你了,你也不会的对吗?” 傅凌止想都没想就点头,“可是我嫉妒得要命。她是我的阿弥,从今往后我要把她锁在这个大宅子里,我不会让她认识别人。就我和她生活,一直到死。” 汝汝叹气,“爸爸,你这样不对。她需要治疗。” 傅凌止叹气,对,他不能犯很多年前犯过的错误,不能执迷不悟,要为她着想,站在她的位置考虑。 突然佣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大喊,“老爷老爷!夫人不见了,她说要添一件衣服,我转身给她拿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怎么办?” 傅凌止着急地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手拿过桌子旁边的手杖,也不要汝汝扶他,跨国门槛就往外走,傅家宅子不小,前前后后转一圈也要半个小时,这大秋天的,天黑得又早,她一个人能去哪里呢。 翻过前庭后院,没见人影。傅凌止心急如焚,绕过假山从后面的花园抄小路进去,然后在池边看见了她。 他的阿弥,年过五十,鬓发斑白却依旧楚楚动人的阿弥。 她回头,嫣然一笑,“妄言!妄言,快过来!” 傅凌止浑身僵住,嘴角狠狠抽搐,脸上的笑容褶子一样掉的一干二净,果然是犯病了,这估计是回到了大学那会儿呢。 他装上僵硬的微笑,依言走过去,在她旁边扶着树干就着干枯的草地坐下来,“秋天了,这么凉的水,你怎么还玩呢。” 他弯腰把她白皙而小巧的双脚从水里捞出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就这上衣擦干,刚要说话,她突然转身猛地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不偏不倚,不高不低,恰恰落在他刚刚缓解了的面上,五个指印。 “苏妄言你个混蛋!这时候知道来关心我了?早干嘛去了?和那个女人不是正打得火热吗?你去找她呀!” 这时候,某滨江别墅区,正在做晚饭的苏妄言一个剧烈的喷嚏就打在了锅里,傅晚灯走过来抢过他手里的锅铲,“一边儿去一边儿去,多加件衣服,吃点药,你还当你是小伙儿呢。” 苏妄言郁闷不已,被谁这么强烈的思念着以至于打了这么大个喷嚏呢…… 再说这厢,傅凌止也是郁闷不已,这就是他现在每天悲催到无以复加的生活,一会儿他是任劳任怨的老公,一会儿又是负心汉苏妄言,没准明儿就成了路人了。 他也不生气,配合着还在犯病状态中的音弥,“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该三心二意被别的女人迷惑。你就算不肯原谅我也别折腾自个儿啊。先起来再说好吗?” 汝汝躲得远远的,心也跟着突突的跳,看着这样的爸爸,突然觉得他真的很好。很爱妈妈。 音弥走了几步突然就醒了,看着傅凌止脸上的五指印,心理愧疚难当,“我刚才是不是把你给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傅凌止紧紧握住她的手,“阿弥,别胡思乱想了,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骗我,我刚才分明就打你了,凌止,把我送到医院去吧,这样下去我会害怕我自己的。我怎么可能犯糊涂?我不要你看见我颠颠傻傻的样子。” 他柔声安慰,“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没事的,阿弥,即使你都忘了,我也会帮你记清楚每一件事。我承载你的记忆,好吗?” 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他牵着她往前走,“我们去吃饭吧,宋嫂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音弥点点头。 两个人刚奏出前院,突然音弥停住不走了。 傅凌止拉她,“怎么了?” 她的表情又变得奇怪起来,右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浑身散发着某种光辉,转身不安地说,“阿止,我真的很不确定。我不确定我们这样是否可以走下去,并且走很远。我不确定生孩子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你看,汝汝过了五年没有父亲的生活,我不想肚子里的这个载重蹈覆辙。你说,我们真的能一起走到老吗?” 傅凌止头痛欲裂,思维赶紧跟上去,她这应该是转换到他们在苏黎世刚好和那会儿了吧。 虽然仅仅是看着她,可他的表情却很认真,双手固定她的肩,看进她的眼里,温柔一笑,“傻瓜,我们已经携手到老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是一直陪着你,到死的那一天。” “那要是我先死了,你还活着怎么办?” 傅凌止面容依旧,笑容深邃,“那不是问题,你死了我肯定活不长,抱着你的骨灰坐着等死就行。” 她瞪他,又问,“那要是你死了我还活着呢?” 他微微蹙眉,轮廓变得冷硬起来,深邃眸子里却隐隐含有戏谑,“那更好办,我临死前一秒拖着你进坟墓。” 音弥愤愤不平,“凭什么我先死你就可以慢慢等死,你先死我就得为你陪葬?” 他似笑非笑,眸似幽潭,反问道,”你说呢?” 然后转身,把叹息留给自己,真傻,他怎么舍得把这样美丽又脆弱,干净又傻气的她独留于这清冷的世间? 因为不放心,所以要带走。连着她的灵魂,一并,带走。 不远处汝汝拿出手机,就着前面相互搀扶的背影拍下一张,时间定格,这样的背影实在让她羡慕至极。 那是她的父母。 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来信人是Fadri,当年她讨厌的那个很少说话万事皆通的书呆子。她记得爸爸说过,那孩子不错。 的确是不错,或许嫁给他也不错。 不经意地就想起来当年在苏黎世,从NIKI家回来,父亲抱着他踏雪的夜晚,对她说,将来喜欢谁都行,就是不能喜欢像他那样的人。 无独有偶,几年前妈咪在她上大学之前的那个夜晚,也对她这样说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 她问妈咪,“那你怎么不离开爸爸?” 到现在她还记得妈咪那时候的样子,似乎有点无奈,更多是是满眼的温柔,脸上有种当时的自己不能明白的情绪,妈咪说,“他是时间的魔王,一遇,误终身。” 只有十二个字。 现在她明白了,当时妈咪脸上那种看不懂的情绪,不是幸福是什么。 这样两个在不动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说着同样的话的人,怎么能不相爱,怎么能不在一起,简直没有为什么。 妈咪告诉她,世上的事,没有注定。可她觉得,她和爸爸就是注定。 你布下天罗地网,我敞开心扉。 一念之差,情动三生,偶尔的幸福不过是,你温柔抚慰,而我恰好是你手心里支离破碎的孤独。 -END- 爷泪奔~终于完结鸟~ - 军长老公很不纯 - 爷非二货 我可怜的坑爹坑娘坑社会坑地球的坑品啊~ 这下我圆满了~ 终于坑品得到了保证~爷兴奋得不行啊~ 也很不舍~ 说真的,我这懦弱的性格,外加病秧子的身体,外加扭曲阴暗的内心,如果不是亲们的鼓励和鞭笞,我说不定真的就放弃自己了~ 有亲说想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说这文纠结个没完没了,里面的人物都不正常~ 这这这叫我情何以堪呐~ 孩子们,乃们是涉世未深啊,有些现实比俺写的恐怖的多得多~ 小巫见大巫~ 也许和我学的专业有关,我总总不自觉的就往人性的方面探讨,也许和我的性格经历有关,我不相信的事情始终不愿去相信,它们也不会在我的笔下呈现~ 每个人的内心就是一个脉络纵横的复杂世界,要剖析要诠释很难,无所谓单纯的好与坏~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总是有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知道是金钱还是权势给了他们错觉,它们觉得一切都可以用这些好处来交换,一开始的傅凌止不就是这样吗~ 这文我是一边写一边绞尽脑汁纠缠了许久自己才弄清楚了脉络,也难怪有些亲们看得云里雾里~ 爷的错爷的错~ 说实话自己还是满意的,第一次进女频混,第一次写这么长,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完结~ 爷是懒散又无所畏的,生病是家常便饭,小时候落下的体质,现在大兵小病不断,倒也没一个要了命的~ 总之呢,我还是凌止党,喜欢偏执型霸道型不讲道理型却总总是为了一个人好,不管过程如何惨痛,结果如何惨不忍睹,有些事大抵不过是弄巧成拙罢了~ 我想写的女子就是音弥这样,亲们说她后来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太纠结于小年的死~ 其实,如果当过妈妈或者失去过挚爱的亲们,有些便能够理解,音弥那样的性子,理智得可怕,一犯起糊涂,也糊涂的可怕,傅凌止曾说,她只是迷失了。我觉得的确是这样的~ 说说里面让人深恶痛绝的三大恶人。温家兄妹,倪氏疯妇~ 我原来不知道我笔下的人物竟然有这么扭曲,我只是想那么写,刚好也那么写了而已~ 有亲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回头仔细琢磨,还的确是病态又阴暗得很~ 八过嘛,事出有因,结下果子,不管酸甜苦涩,都是自己尝了~ 我想他们都后悔过~ 至于关乎大结局的争议,爷是顶着随时下地狱的危险来写的~ 尾声里,爷很不厚道的让音弥患上阿尔茨海默症,乍看爷是后爹,可实在是亲爹啊~ 因为大家提到音弥那些不堪回首的伤痛,爷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最主要的还是折腾折腾我家凌止~ 大家觉得他舒坦日子过太久了~(泪奔,偶纯凌止党~) 以前总总是音弥在凌止生死未卜时心力交瘁,承受内心的煎熬~ 爷现在就让凌止反过来也尝尝时时刻刻为心爱的人担惊受怕的滋味儿~(想必不怎么好受~) 总之,音弥看似病了,可实际上大家得这么想,忘记过去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颠倒是非时间黑白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宽恕~ 她需要被呵护,被傅凌止呵护~ 这就是爷想到的最好的结局啦,既不是单纯的大团圆,幸福来得太快总是不真实嘛~ 也不是单纯的分离悲剧收场~ 折中这种法子不赖~有小悲伤有大幸福,这才是人生嘛~ 关于新文神马的,爷还是打算将高干进行到底~ 正在筹备中,发文了一定要把亲耐的们绑过来,既然大家都说偶阴暗扭曲抽风~ 那么大家就放肆猜一猜爷下个文又会怎么抽到底~ 开头一如既往的会惊艳哟,很期待亲们点开第一章看下来就知道那是偶写的~ 啊呀呀,爷荡漾的小波浪~~~~~((*^__^*) 嘻嘻) 爱你们~大爱~ 晚安~ 【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爷要完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