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来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意识浑浑噩噩的醒来,一阵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过她的脸颊,还没睁开眼,她便闻到海边独有的淡淡腥味,耳畔隐隐约约的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楚南湘心中不明所以,她明明跟着医院的实习老师,一起在地震现场抢救伤员,不过是累了,躺在临时搭建的手术棚里睡着了,意识苏醒后,自己怎么可能在海边? 不知躺了多久,楚南湘几次三番的努力想睁开眼,却被阳光刺的生疼,无论怎么努力,眼皮却不听自己使唤。 与之相比之下,她倒是觉得自己的头更疼,刚刚恢复意识,强烈的痛楚宛如翻江倒海,席卷而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脸上满是粘稠的不适感,这感觉倒是像脸上沾满血液,被风吹久了,在脸上凝固,特别的不舒服。 随着感官缓缓复苏,意识也不再似方才那么昏昏沉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跟自己原本的记忆交融相措,一切就宛如身处梦境,一段真实到,能设身处地感知到疼痛的梦境。 “二姐!二姐你醒醒!呜呜呜...二姐,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清儿!呜呜呜...清儿不饿了,清儿再也不贪嘴了!求求二姐不要死!醒醒啊...” 思绪交杂紊乱间,楚南湘觉得有个小小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紧紧的抱着自己。 二姐...从那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声音应该是她的妹妹楚南清。 “她大伯娘,你这心怎么这么狠啊?这孩子不过就是吃你一个苞米面饼子,一个院子里住着,你至于把人家孩子给打死吗?现在怎么办?孩子都断气了,一会南湘娘来了,这事若是闹到了官家,我看你坐不坐大牢!” “就是!一块饼子,能值几个钱?孙凤,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一大家子的粮食,都是人家南湘她爹赚来的,自己侄女吃你个苞米面饼子,至于拿人家的头,往船上撞?你还是不是人呐!” 断气了... 楚南湘的思绪紊乱,自己明明还活着啊... 周围的声音愈发的嘈杂聒噪,脑海里回想起不属于自己的那段记忆。 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自己只不过是捡了一块堂哥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嫌脏,不要的苞米面饼,分给妹妹吃。 被大伯娘看见后,却被债脏偷窃,从院子里,一直被她拿着扫帚追打到海滩。 最后实在无路可逃,被盛怒之下的大伯娘推倒,头狠狠的撞到了停靠在海边的船角,磕出了个大血窟窿,失去了意识。 楚南湘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饶是她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她穿越了。 正思索间,又一道熟悉却又从心底感到厌恶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畔: “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们不知道的,在这胡咧咧什么?我从娘家带回来的饼子,自己还没舍得吃,就被这俩贱丫头偷了去。我这个当大伯娘的,看孩子学会偷东西了,呲她两句,推她两下怎么了?谁知道她自己往船上撞?怎么还回过头讹上我了?” 说着话的,正是把楚南湘打得头破血流的始作俑者大伯娘孙凤。话音跋扈,像极了村口撒泼骂街的妇女。 听闹出人命了,大伯娘依旧狡辩,楚南清实在忍无可忍,回过头,噙满泪水的眸子夹杂着无尽恨意,不再顾及害怕这个大伯娘,仗着胆子瞪向她说道:“大伯娘!二姐没偷饼子!饼子是二姐捡的!是你杀了二姐,我要让你偿命!” 悬挂在遥远天际的毒辣太阳,被远处飘来的大块云朵遮挡。楚南湘的眼睛也不再被炙烤得难受。 楚南湘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缘由,原来是原主被大伯娘失手打死,而她则在机缘巧合下,夺舍重生到原主的身上。 “哎哎!死丫头,你可别帮着你姐讹人啊!大伙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是这贱丫头自己撞的!凭什么我坐牢啊?再说了,明明是这贱丫头偷东西在先!”孙凤的声音,虽因为害怕,而软了下来,却依旧顽固的咬着理不放。 话更是难听到不堪入耳,听得楚南清和在场围观的人心中火气翻腾,咬牙切齿的瞪着孙凤。 妹妹楚南清,实在是听不下去大伯娘叫楚南湘是贱丫头,她满脸愤恨的噙着泪,抽抽涕涕的朝孙凤喊道:“二姐才不是贱丫头!我和二姐没有偷饼吃!那饼就是堂哥掉地上,沾了泥土嫌脏,不要的饼子!你杀了二姐,你要偿命!” 见平日里自己欺负惯了的楚南清,这会像疯了一样,孙凤心虚的咽了口唾沫。 如果坐实了是自己杀了楚南湘,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无论如何,孙凤都不会承认是她失手打死了楚南湘。 想罢,孙凤极力的为自己开脱道:“乡亲们,大家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这俩贱丫头分明就是偷了东西被发现后,调过头来想要讹我!” 贱丫头... 楚南湘心中火气翻腾,这个大伯娘口中说的贱丫头,不就是在说她么? 蓦然,楚南湘睁开双眼,眸光不再像从前那样的怯懦,变得明亮清澈,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大伯娘,如果讹你,我至于连命也丢了么?” 本应该白皙如玉的脸颊,此时染满鲜血变得红白相间,黑亮如宝石的眸子,正幽幽的看向孙凤,格外的狰狞恐怖。 “楚南湘...”孙凤恐惧的瞪圆了眸子,嘴巴半张着,想抬起颤抖的手,却被吓的连动也不敢动。 围观的村民也被楚南湘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楚南湘刚刚不是断气了么... 就在楚南湘幽幽的开口说话后,天边成群成片的云彩很适时遮住日头,这边海滩霎时间变得灰蒙蒙的,暗淡了万物五彩斑斓的色彩。 丝丝冷风呼啸着卷起海滩沙土,迷得在场之人睁不开眼。 “哎呦妈呀!闹鬼了!” “快走吧!快走吧!别在这看热闹了!” “等等,怕什么?现在可是白天!” 见到这般瘆人的变故,村民们已然乱成了一团,你一言我一语,有的主张离开这,变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有胆子大的,则主张继续留下来看热闹。 这会,楚南湘早已把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消化得干干净净。 受原主记忆和情绪的影响,再加上头剧烈到窒息的疼痛,楚南湘对这个大伯娘恨之入骨。 “湘儿...”就在楚南湘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道疲惫的声音,打断了周遭的嘈杂。 第二章 气焰嚣张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围观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来,只见一个身穿缝满补丁的粗布衣女子,穿过人群走到楚南湘的身旁。 晶莹的泪水划过她那副满是焦急心疼的脸,蹲下身轻轻抱起自己的女儿。 映入楚南湘眼帘的,是一名肤色惨白,脸上写满焦急和心疼的女子。 “湘儿,你怎么样了?让娘看看...”女子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涓涓溪流,流淌进楚南湘干枯已久的心灵。 赶过来的娘亲,跪坐在地上,把楚南湘抱进怀里,几颗温润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脸上,温暖如四月春风,这让原本有洁癖的她,内心没有半点嫌弃。 柔软又温暖的怀抱,给了楚南湘绵绵不绝的安全感,这是妈妈的怀抱... 心中泛起苦涩,汹涌的泪意涌到眼角,自从七岁那年,爸妈双双离世,楚南湘便在孤儿院长大,从此再也没有了躲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权利。 “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二妹流了好多血,快带二妹去找大夫吧。”一道喉结还没有开始发育的男童音传来。 在那段不属于楚南湘的记忆中,这道男童音是她大哥楚文修的。 “诶呦...这哪里是闹鬼,分明是这娃有福命大,没让那个招雷劈的大伯娘打死。” “咦?狗蛋爹,就怪你瞎说,你不是说南湘没气了吗?” “我刚才看确实没气了啊...” 村民们见不是闹鬼,这才放下心来,一个个心中暗自称奇。 “二姐!呜呜呜...”楚南清因为激动,哭得更是厉害,刚才她也着实被吓坏了。 孙凤同样也被吓得不轻,这会见楚南湘醒了过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只要人没死,官司肯定不用吃了。南湘娘是个逆来顺受的人,这件事到最后,自然就是不了了之。 “诶呦,我就说嘛,大伙儿可都看见了啊!这贱丫头偷了东西,还想倒讹我一把,我说南湘娘,你是怎么教的孩子?这次是偷我东西,若是偷别人的东西,还不得被人打断了腿?”孙凤的话音涨了几分气势。 我没偷东西!楚南湘对这个大伯娘实在是忍无可忍,眸光冰冷的盯着她又黑又肥的大脸盘,幽幽质问道: “大伯娘,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家铁柱,饼子到底是他掉在地上不要的,还是我偷的?” “就是!”围观的人群中,一名老叟帮腔道:“一个苞米面饼子能值几个钱?娃娃想吃,给她拿一个便是,至于把人家孩子打成这样吗?” 孙凤气的是咬牙切齿,一副原本黑得油光瓦亮的脸憋的通红,心虚却依旧壮着气势,指着说话的老叟骂道: “老太太,你别嘴碎,有空说我,你好好管管你家那个小儿子吧,三十多岁的人了,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你!”老叟气得脸色通红。 “二弟妹啊,你也别怪嫂子,嫂子就是想帮你教教孩子,没想到你家二丫头自己往船上撞,快抱孩子回家吧,趁着娘在家,赶紧要点治伤钱。” 本身就是理亏,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得意的留下一句后,孙凤扭着那肥硕的屁股扬长而去,只留下村民们愤恨的唏嘘声。 不少村民为楚南湘感到不公,无一不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她们娘几个。 同一个村子里住着,楚南湘一家是什么情况,早已是老幼皆知。 在平日,老老实实的楚南湘一家人,可没少被嚣张跋扈的孙凤欺负,尤其是南湘娘和几个孩子。 一时间场面又恢复嘈杂,一句句骂街的词汇不堪入耳。 蓦然一名妇人拨开人群走上前,关切的开口说道:“南湘娘,狗蛋他爹去找罗大夫了,你赶快抱孩子先回家吧。” 南湘娘朝说话的妇人苦涩一笑,以表谢意。 她抽了抽鼻子,擦干脸上的泪痕,知道赶紧给楚南湘找大夫要紧。 抱起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女儿,南湘娘心疼的在她染满血迹的脸庞轻吻一口,温柔的说道:“湘儿,我们回家。” “娘。”楚南湘蓦然发自肺腑的道出‘娘’字。 “哎!娃说话了!南湘娘,你别着急,听听孩子要说什么。”一旁热心的老汉提醒道。 看着怀里,脸上沾满血迹的女儿,南湘娘心中苦涩,泪水又“啪嗒啪嗒”的落在楚南湘的脸上,心疼的问道:“湘儿,怎么了?跟娘说。” 或许是流了太多的血,楚南湘昏昏沉沉的,眸光也暗淡了下来。 “娘,我真的没偷大伯娘的饼子,是铁柱哥不小心掉在地上,嫌脏不要了,我和妹妹饿,就捡了吃,没想到铁柱哥怕被大伯娘骂,栽赃给我。”躺在娘的怀里,楚南湘虚弱的说道。 “娘知道,娘的湘儿怎么可能偷东西?娘一定给湘儿讨回公道。”南湘娘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楚南湘的脸上。 或许是失血过多,又经历了刚刚撕心裂肺的疼痛,此时楚南湘昏昏欲睡,只微微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小小的身体,窝在娘的怀里。 楚南湘的头发,被血水浸染成缕,南湘娘的心里苦涩难当。 平日里,无论孙凤如何言语刻薄,她都能忍。可是这次孙凤把楚南湘打成这样,做娘的,无论如何都要给女儿讨回公道。 村民们自主的给南湘娘让开一条道路,有热心的老叟,不忘提醒南湘娘:“小谷啊,回去后给孩子好好洗洗,多吃点细粮补补。” 老叟口中的小谷,自然是楚南湘的娘,田谷。 “知道了,谢谢王婆婆。”田谷礼貌的点了点头,穿过人群,抱着女儿往家里走去。 细粮...在这个家,别说细粮了,就连老母鸡下的蛋,她们娘几个都别想吃上一口。 身子骨本就柔弱的田谷,抱着楚南湘回到院子里时,已是累得脸色苍白,嘴里也隐约的喘着粗气。 才到院子里,一个头发苍白,佝偻着腰,脸上布满了皱纹却长着一双三角眼的老妇人走上前,话音尖酸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娘,南湘的头磕破了。”田谷的面色略有些窘迫,声音柔弱的应道。 老妇人,也就是楚南湘的奶奶李氏,见楚南湘满脸是血,头上缠着纱布,非但不心疼,反而提高了嗓音,破口大骂道: “我说老二媳妇,你怎么看的孩子?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晌午回来,头就磕破了?你看看,南湘的头磕得这么严重,得花多少药钱?炸锅卖铁也治不起啊!” 面对婆婆尖酸刻薄的话语,田谷抱着楚南湘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呆在那也不是,脸上窘迫的很。 饶是楚南湘昏昏沉沉的,可‘奶奶’那尖酸刻薄的话语,却听得真真切切,心里气得发痒。 第三章 真相了然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睁开双眼,清澈的眸光落在眼前这个极品奶奶的身上。 讲真,看见这个奶奶,楚南湘是对她没有一点好感。 楚南湘见不得‘娘’受委屈,幽幽的开口说道:“奶奶,我不是自己磕的,是大伯娘把我推倒了,我的头撞到船角,这才头破血流。” 老妇人李氏眉头紧锁,使得她两眉间的皱纹更深了些许,她看向靠在墙根嘴里啃着黄瓜的孙凤,提高了嗓音,质问道:“老大媳妇,这是怎么回事?” 李氏就这么几嗓子,早就惹来了左右邻居扒着墙头观望,而刚刚在海滩看热闹的一部分村民们,也跟了过来,站在栅栏门外观望。 见被婆婆质问,孙凤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避重就轻的开口措辞道:“娘,我不是听我家铁柱说,老二家的两个丫头,偷了我一个面饼吗?我就推她两下,没想到她自己往船上撞,这分明就是要讹我。” 田谷闻言,心里气得紧抱着楚南湘的手紧了紧。 站在田谷身旁的楚南清,见孙凤这般狡辩,已是忍无可忍。 别看楚南清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性子却比娘泼辣,这会见自己娘在一旁,料是孙凤再怎么跋扈,也不敢当着娘的面打自己。 随即,楚南清壮了壮胆子,掐着腰,不服不忿的呛道:“铁柱哥净会说瞎话,既然大伯娘口口声声的咬着我们姐俩偷饼不放,为何不找铁柱哥出来对质?” 被平日自己欺负惯了的小丫头呛了两句,孙凤很想发作,可碍于婆婆在前,她强忍下一口气,冷哼一声: “对质?对什么质?你当你是谁啊?我家铁柱是你想叫就能叫出来的?” “你!”楚南清气得小脸通红,很想再跟孙凤呛两句,可心里却惧怕这个大伯娘。 把人打死了,还这般理直气壮! 楚南湘心中愤愤不平,看向孙凤的眸光也愈发的冰冷,“大伯娘,既然不心虚,为何不敢叫铁柱出来,当面对质对质?” 孙凤能吓得住楚南清,却未必能吓得住楚南湘。 “铁柱!你给我出来!”李氏朝着东边房子喊道。 事情已经闹到没办法收场的地步,李氏总得搞清楚事情的缘由,若是当家的回来问及,也好交代。 铁柱老早的便躲在屋里,扒着纸窗偷听不敢出来,这会见奶奶亲自叫他了,这才不得不心虚的耷拉着脑袋走出来。 当看见田谷怀里,正抱着满脸是血的楚南湘时,吓得铁柱“哇”的一声,躲在孙凤的身后,“娘!堂妹死了!跟铁柱没关系啊!铁柱害怕!” 铁柱是真被吓破了胆,他以为,是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谎话,害得楚南湘被娘打死,二伯娘来讨命债来了。 “哭什么哭?瞧你没出息的样!”孙凤气得一巴掌打在铁柱的后背上。 这一幕被楚南湘瞧个正着,抹起嘴角,话音悠长的问道:“铁柱哥,你可要说实话啊,那饼到底是我偷的,还是你掉到地上嫌脏,不要的?” 铁柱满眼恐惧的看向满脸是血的楚南湘,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家里连杀只鸡都不敢看,哪里见过这架势。 怎么看都觉得头皮发麻,早就没有了以往欺负楚南湘姐妹的气势,支支吾吾的,半天不敢开口。 “说呀!铁柱!你倒是说呀!”铁柱心虚的样子,同样落在左邻右舍和围观的村民眼里,早就为楚南湘打抱不平的村民们也开始纷纷起哄。 孙凤气得是咬牙切齿,又肥又厚的大手掌,狠狠的在铁柱后背又拍一巴掌,“完蛋玩意!说呀!你有理,怕什么?” 迫于自己娘的婬威,铁柱又肥又黑的脸上,一双鼠眼滴溜溜的偷偷瞄着楚南湘,怯怯开口说道:“奶奶,是她偷得我的饼子。” 正背着手的李氏,吊起三角眼看向楚南湘,加重了声音质问道:“南湘,铁柱说的是真的吗?你可偷了人家的饼子?” 楚南湘并不理会奶奶的质问,反而睁着怨恨的双眼,直愣愣的看向铁柱,幽幽拉长音的开口唤道:“铁柱哥...是你害了我...你为什么还敢撒谎...”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楚南湘心中早有成算,别看铁柱平日里总欺负她们姐俩,却也是个胆小的,心中自然有了些成算。 果不其然,铁柱看到楚南湘这宛如血葫芦的脸上,一双如黑宝石的眸子,恶狠狠的看向他。 铁柱是真的被吓尿了...在他的印象中,楚南湘是好欺负的,远远没有如今看来这么狰狞可怖,莫不是她真的变成厉鬼来找他索命了? 见铁柱被楚南湘瘆人的样子吓哭了,早慧的大哥楚文修,瞅准了时机补刀,目光阴沉,严肃的看向铁柱吓唬道: “柱子哥,你可听说过怨鬼索命么?说谎话,可是要被怨鬼索去性命,下拔舌地狱的。” 果不其然,铁柱被堂弟唬得一愣一愣的,一双鼠目心虚的瞄向被抱在田谷怀里的楚南湘。 此时楚南湘也很配合的幽幽盯着他,一缕缕被血浸湿的头发,遮挡在她血葫芦似的脸上,像极了狰狞的索命怨鬼。 铁柱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黝黑肥硕的脑袋,埋在孙凤同样肥硕丰满的肚子上,鼻涕眼泪蹭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令人作呕的污渍。 “奶奶!那饼子不是妹妹偷的,是我掉的到地上嫌脏不要的!是我撒了谎,害死了妹妹,妹妹不要找我啊!我不要下地狱!” 差点吓尿了的铁柱此言一出,谁是谁非便明朗开来,饶是孙凤再如何狡辩也是枉然。 “你这个混小子,叫你乱说话!”说着话,孙凤锤了一下铁柱的后背,象征性的‘教训’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在众人谴责唾弃的目光中,孙凤不得不心虚的矮下身段。 转而她陪着笑脸,看向田谷说道:“弟妹啊,都是我家孩子乱说话,害得我错怪了两个孩子,你看我也教训过他了,你就大度些,别计较了。” 大度?失手把原主打死,害得我现在承受这么剧烈的痛苦,你反过来劝我们大度? 楚南湘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大伯娘的脸也太大了! “大伯娘,你把我打成头破血流,一句劝我娘大度,就完事了?”楚南湘不过七岁的稚嫩面颊,说话时却宛如一个大人。 第四章 奶奶是个极品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一直趴着墙头看笑话的隔壁狗蛋娘,也听不下去了,开口帮腔道: “我看南湘说的不错,你把人家孩子伤成这样了,你还让人家不计较?赶紧给孩子炖些鱼汤补补身子,流这么多血,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李氏闻言就不乐意了,她佝偻着背,侧过头看向扒墙头的李婶,吊起三角眼破口大骂道:“嘿!狗蛋娘,你别看笑话不嫌腰疼,捕来的鱼能卖多少钱呢?给这丫头吃,不是败家吗?你家有闲钱,你拿出鱼炖鱼汤送来啊!” “诶!”狗蛋娘的脸是被李氏呛的青一阵白一阵,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随即反过来呛道: “我说老李太太,一条鱼能值几个钱?那是不是你孙女?没见过你这么抠的老太太,人家南湘爹没少给你们家挣钱!” 狗蛋娘的一句话,正应了围观村民的心声,众人一阵唏嘘,数落李氏的不是。 “就是!我看狗蛋娘说的在理,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小丫头是个赔钱货,怎么的也是你孙女!” 李氏见围观在门口的村民起哄,气得撒起泼来,“去去去!你们知道什么!南湘那丫头,一年看病的钱,花的还少吗?再这么下去,干脆就把我这老骨头给卖了吧!” 脑袋虽然浑浑噩噩的,可楚南湘却听了个明明白白,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极品的奶奶。 在原主的记忆中,楚南湘的爹爹正如村民们所说,每天天不亮就出海打渔,隔三差五的还进山打些野鸡野兔,到镇子里卖钱来补贴家里。 正是因为这,楚家才由原本拥挤的小破院子,盖上了如今这宽敞的六间大瓦房,该十年如一日的供养三叔读书。 反观这极品奶奶的做法,着实令人寒心。 正当村民们跟院子里的李氏争执不下时,罗大夫拨开围观的人群,走进了院子里。 “罗大夫!快帮我的女儿看看!”田谷焦急的看向罗大夫说道。 “走吧,进屋里。”外面吵闹,罗大夫朝抱着楚南湘的田谷说道,示意她引路。 田谷会意,转过身朝替她们娘几个说话的村民们鞠了个躬。 转而在村人同情的目光中,默默的抱着楚南湘走进属于她们最西边的小房子。 “哎!散了吧,散了吧。” “走吧,这老太太做损,早晚挨千刀。” “行了,小点声,别让人家听着。” 村民们见没什么笑话可看了,便纷纷离去,左右这次来的也值,最起码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便是渔村人的生活,赶在风浪大的天气,村人无事可做,总得找点乐子。 孙凤骂骂咧咧的拽着铁柱回到屋子,李氏同样心疼着一会要给楚南湘治病的药钱,凑进楚南湘一家的西边房子里,偌大的院子重新恢复到平静。 进到屋子里,田谷着手准备烧水,给楚南湘擦干净血葫芦似的脸畔。 罗大夫仔细打量楚南湘头上的伤,嘴里连连抽着冷气,脑袋磕了个大窟窿,这可怎么治啊... “南湘娘啊,孩子伤的这么重,咱们乡下条件有限,依老夫看,还是赶快带孩子去县里医馆看看吧。”罗大夫抬起头,目光扫向田谷和李氏,征求着二人的意见。 “去县城?”果不其然,李氏听说要带楚南湘去县城治伤,开始心疼起钱来,开口撒泼道: “去什么县城?乡下孩子哪用那么娇贵?去县城看个病,咱们家这几口人还活不活了?” “娘...可湘儿的伤太重了...”田瑾哽咽的话音中,带着哀求,眸子里闪烁着乞怜,看向李氏。 李氏倒是毫不把田谷的哀求看在眼里,不耐烦的对罗大夫摆了摆手:“罗大夫,你就治吧,咱们家可没钱去县城治病。” 罗大夫听得火大,尽量压抑着心中火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李老太太,不是老夫不治,是老夫怕误了南湘的性命。” 李氏实在是没有一点耐心,生怕再待下去,钱罐子就要保不住了,“那就看这孩子的命了,左右病歪歪的也活不长。” 说罢,李氏“嘭”的摔门而去,在屋里,都能听见门外李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楚南湘意识昏昏沉沉的,可奶奶的话,她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何等的心凉啊...原主,娘和哥哥妹妹,这些年来要受多少气? “哎!”罗大夫莫的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同情的看向田谷说道: “田谷啊,拿烈酒来吧,若是救不回南湘的命,可怪不着老夫...” 田谷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浸湿她的粗布衫,双手松开怀里的楚南湘,转而抓住罗大夫的衣袖,哀求的说道:“罗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我求你了,一定要救回我的女儿...” “我尽力。”罗大夫心中堵塞,转而对屋里其他孩子指挥道:“文修,劝劝你娘,南清,你去给罗伯伯取些烈酒来。” 很快,楚文修和楚南清,按照罗大夫的吩咐,准备好东西,眼巴巴的守在炕檐。 田谷按照罗大夫的吩咐,把楚南湘抱在怀里,用棉花蘸着酒,擦洗她脸上的血迹。 滚烫的泪,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楚南湘柔嫩的肌肤上。 楚南湘心疼的握住田谷的手,话音歉意的说道:“娘,我害你受委屈了。” 田谷连忙擦掉眼泪,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心疼道:“湘儿,是娘的错,是娘让你受委屈了。” 楚南湘的心中一阵苦涩,这么多年来,娘为了三个孩子,忍下了多少委屈。 脸上的血迹被擦干净,露出了楚南湘原本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一对弯弯的柳月眉和一双好看的鹿眼,特招人喜欢。 虽是因为常年吃不饱,极度缺乏营养,再加上楚南湘本就是小病秧子,肤色倒不是粉雕玉琢,反而病态的惨白。 “田谷,差不多了,我来弄吧。”待田谷把楚南湘脸上的血迹搽干净,罗大夫拿起用酒洗过的剪刀。 伤在头上,罗大夫剪去妨碍处理伤口的头发,用木镊子夹起棉花,沾了点酒,擦拭楚南湘伤口周围,“孩子,我要给你处理伤口,很疼,你忍忍。” “嗯!”楚南湘咬紧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前世,作为外科医生的她,自然知道用酒给伤口消毒,是多么的疼! “啊!” 罗大夫快速给楚南湘擦拭伤口的手,并没因为她的嚎叫,而有任何停歇。 第五章 医药空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双手紧紧攥着娘的衣袖,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不想叫出来,不想让东边房子里的大伯娘看笑话。 “湘儿,我的乖女儿,娘让你受苦了。”南湘娘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只能无助的垂泪,如果真的可以代替女儿受罪,她这个做娘的丝毫不会犹豫。 “孩子,再忍忍,马上就好。”罗大夫开口慰藉道。 楚南湘疼得嘴中嘤咛出声,酒精刺激着伤口破裂的神经,就宛如无数把刀,在轮番切割皮肉。 “啊!”疼,撕心裂肺的疼,疼到全身神经痉挛,疼到楚南湘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南湘...”田谷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楚南湘的额头上,温温的,就像一股热流,滋润她的心疼,生长出无尽的勇敢。 楚南湘咬了咬嘴唇,手紧紧抓着娘的胳膊,噙着泪,看着自己的娘这般柔弱,楚南湘拼命的忍着不再叫出声来,她不想再让娘跟着心疼。 很快,罗大夫手脚麻利的帮楚南湘处理好伤口后,敷上了草药,随即叮嘱田谷说道: “南湘娘,孩子夜里恐怕会发热,你要留点神。天爸爸保佑,别让孩子伤口溃脓,若是溃脓...罢了,这段日子多给南湘吃点肉和鸡蛋。” 若是没留住命,至少多吃些好东西... 田谷用心记住罗大夫道出的每一个字,生怕有什么疏漏。 至于肉和鸡蛋...田谷堵塞,家里那个刻薄的婆婆,怎么可能舍得给楚南湘吃一口肉? “知道了罗大夫。”田谷眸光黯淡,腾出一条胳膊,用袖子擦掉眼泪,“罗大夫,你为南湘治伤要多少文钱?我这就给罗大夫取来。” 罗大夫叹了口气,“就给我二十个铜板吧,你们娘几个不容易,这次就看老天爷疼不疼南湘了。” “这...”南湘娘有些为难。 楚南湘看出了娘的为难,对罗大夫说道:“多谢罗大夫,等我爹回来,我让爹爹进山狩些野味,给罗大夫送去。” “这自然好,这自然好。”年约五十的罗老大夫,捋了捋山羊胡,笑咪咪道:“还是南湘懂事,讨人喜欢!” 田谷莞尔一笑,“那就谢谢罗大夫了。” 说罢,她看向楚文修叮嘱道:“修儿,跟你三妹,帮娘照看一下二妹,娘去找奶奶要铜板。” “知道了娘。”楚文修目光忧虑的看向娘走出房门的背影,保不准这次奶奶又会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果真,片刻的功夫,院子里便传来李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无非就是心疼钱,骂田谷和楚南湘是败家子,却忘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孙凤和楚铁柱。 罗大夫走了,田谷继续忙着没干完的家务,只能把楚南湘交给楚文修和楚南清照顾。 原主的身子骨很弱,受了伤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当天夜里,楚南湘身体烧得滚烫,昏迷不醒。 可怜了田谷,夜里不眠守着自己的女儿,白日还要给一大家子人烧火做饭,包揽大部分家务活,楚南湘也只能交给楚文修和楚南清轮番照看。 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好在这一切,田谷娘几个早已习以为常。 三日后。 巳时(大约上午九点),楚南清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眸光清澈,再也找不到从前那般怯懦的影子。 醒来后,脑子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浑浑噩噩,很多事情光想一想也就缕清了。 先是那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再是身处海边渔村,这里的人又都穿着古装,男人们也把长发在头顶扎个发咎。 饶是楚南湘不愿意相信,可却也成为了事实,她,穿越了。 想到此,她很想骂人,自己理解的穿越,都是穿到什么皇妃王妃的身上,怎么自己,就偏生穿越到一个穷乡僻壤里的小姑娘身上? 这起点会不会低了点... 楚南湘复又闭上眸子,将意识缓缓沉入识海,渐渐的,意识中出现另一番景象。 放眼望去,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为一米的圈外,周边是雾蒙蒙的一片,本应该种着名贵草药的黑土地。灵泉池和屯药的小竹楼,眼下被一片白雾笼罩。 楚南湘在自己的医药空间里,迷失了方向。 心中堵塞焦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带着医药空间重生,倒是不至于让楚南湘在这里的生活,过得太惨。 可原主的身体,还不能驾驭得了这医药空间,最起码眼下,没什么大用啊... 唯一没有被白雾笼罩的狭小空间里,楚南湘只看见地板上,因为常用而整齐的摆放在小竹楼最把边的几瓶常用药。 果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尽管医药空间里,尽是雾蒙蒙的一片,可现在没有被白雾笼罩的圈内,就是在屯药的小竹楼里。 收回沉入在医药空间的意识,楚南湘再次睁开眸子时,手里赫然多了一盒消炎药和一盒退烧药。 眼下,楚南湘在医药空间里找不到更好的药,只能用这几片再普通不过的现代药,延缓伤口恶化。 伤口必须缝合,可这画面,若被这个时代的人看见,会不会太惊悚了点... 苦笑一声,楚南湘小心翼翼的扣出药片,把两盒药收回医药空间。 嗓子干咳的厉害,想咽下一口玉津,嘴里却干的像烧糊底的水壶,喉咙火辣辣的疼,似乎像有粗粝的砂纸,在磨砺她的喉咙内壁,难受得她不禁蹙起眉头。 这种情况下,楚南湘是不可能吃下去药的。 药片粘在喉咙上,咽不下去却苦得要命的滋味,楚南湘想想都忍不住蹙眉头。 张了张嘴,楚南湘想叫人给自己送些水,却半天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只能这么干瞪着眼,瞧着眼前的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楚南湘才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出现在她的面前,正满眼兴奋的看着她。 “二姐,你醒啦?”这双大眼睛的主人正是楚南清。 “水...”楚南湘喉咙干渴,张张嘴想讨口水喝,却半边没说出声,只能寄希望于楚南清,能看懂她的口型。 想法虽然不错,可失望未免来得有些快。 小丫头显然是没看懂楚南湘的口型,转而飞快的跑出房门。 我特嘛...昏迷了不知道多少天,楚南湘心知,自己已经处于脱水,若是再喝不到水,怕是要真凉了。 楚南湘心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希望,竟...竟然跑了...谁还能给她弄水喝? 难不成真的要渴死么?这死法好像有些冤吧... 意识昏昏沉沉的,楚南湘的视野愈发的灰蒙蒙,自己宛如缓缓沉入万丈深渊,就像一根轻挑的羽毛,随着风渐渐远去。 第六章 病秧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湘儿...湘儿...” 楚南湘的意识再次清醒时,睁开一双黯淡的眸子,映入眼帘的,是田谷略显疲惫又焦急的面容。 “娘...”喉咙不再干咳,楚南湘说出话来。 “湘儿...我的湘儿...这几日,你吓死娘了!”田谷放下盛着甘泉的水碗,把楚南湘深深的拥进怀里,滚烫的泪润湿楚南湘后脑散乱的头发。 楚南湘无力的依靠在娘的怀里,很鼻尖闻嗅着娘身上的柴火味。 呛鼻子些,可闻起来却让人无比的心安。 多么熟悉的味道...那是外婆身上的味道... 看着面色憔悴的田谷,心里终究不是个滋味,二十年,她终于又有娘亲疼爱了。 这时楚南清也跑过来,摸了摸楚南湘的额头,转过头对田谷说道:“娘,二姐额头还是很烫,罗大夫说,二姐的身子不好,要多补补才能好起来...” 田谷闻言沉默了,咬了咬嘴唇,目露歉意的看向面前这瘦得干巴巴的两个女儿。婆婆吝啬,别说补补了,就连条鱼都不肯给,这里可是渔村啊... 瞧出娘的窘迫,楚南湘缓了缓心情,声音虚弱的笑道:“娘,不必为难了,湘儿不用补身子,自己会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楚南湘心知肚明,若是营养跟不上,吃再好的药,都是白扯。 话音刚落下,院子里便传来李氏破着嗓门大声叫骂的声音,“老二媳妇!不好好做饭,死哪偷懒去了?文修,去把你娘找来!难不成想饿死我这把老骨头?” 楚南清握紧小拳头,楚南湘也暗自叹了口气,这么一大家子,每天就指望着田谷做饭,那东边屋子的大伯娘,一整天好吃懒做,什么家务活都不干,李氏是眼瞎么? “湘儿,你再睡会,娘给你要点米粥和鸡蛋,等做好了叫你。”田谷是下定决心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帮自己的女儿讨点东西补补。 “娘...还是不要了吧...”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楚南湘敢断定,若是田谷向李氏开口,能不能讨要来不说,定是逃不了一顿骂。 果不其然,楚南湘隔着窗户听见院子里,田谷对李氏哀求道:“娘,南湘受了那么重的伤,罗大夫说,这段日子要好好补补,我想给她做一碗米粥和鸡蛋羹...” 田谷的话音刚落下,便听见院子里的李氏,扯着大嗓门叫嚷道: “补什么补?家里多少钱,迟早都得被你们几个病秧子给折腾垮了!这几年找大夫,抓药,哪样不是钱?家里母鸡刚下的蛋,还要留着拿集市上卖钱呢!米罐子里有白米,抓一把给二丫头煮点粥对付吧!别抓太多啊!” 坐在屋里的炕檐上,楚南清气得泪水在眼角翻滚,嘴里愤恨的小声嘟囔道:“给三叔读书有钱,给我们吃点鸡蛋就没钱了,这公平吗?凭什么三叔在县城里有房子租,有细粮吃?我们就吃糠咽菜的?” 楚南湘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面前这个比原主还小一岁的小姑娘。 看来也只能等这副身体好些之后,自食其力,自己赚钱过上好日子了。 不过以后的事是以后的,现在得想办法把药吃进去啊... 思绪一转,楚南湘攥住楚南清的手,话音虚弱的商量道:“清儿,你去帮娘和哥哥干活吧,二姐没事,不用守着。” 楚南清有些犹豫,咬了咬下嘴唇呢喃道:“可是...二姐若没人守着,需要人搭把手怎么办?” “无碍,去吧,娘身体不好。”楚南湘莞尔一笑道。 听楚南湘这么一说,楚南清才为难的点了点头,转身跑到院子里,帮着大哥楚文修劈柴火。 长长舒了一口气,楚南湘双手吃力的撑着炕,勉强的侧过身子,把药喂进嘴里,随即伸过手拿起水碗,“咕嘟咕嘟”的喝下几大口水。 做完这一切,楚南湘虚脱的躺了回去,眼皮愈发的沉重。 这一觉睡得很沉,就连中途被灌药、喂粥,都是半梦半醒的,直到傍晚,楚南湘才缓缓睁开眸子。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简朴的农家小屋,光线幽暗,石炕的桌子上,摆了一盏油灯。 “湘儿,你醒了!告诉娘,饿吗?”依偎在炕角的田谷,见到女儿醒了,连忙挪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 是很饿,可楚南湘不想告诉娘,因为这个时辰,若是娘给她坐吃的,铁定会被李氏骂‘开小灶。’ 想罢,楚南湘莞尔一笑说道:“娘,我躺了一天,还真没感觉饿。” 田谷给楚南湘的第一印象便是瘦,是病态的瘦。定睛仔细看来,本应该秀气的脸庞却憔悴不已,面相看起来倒是温和儒雅。 “好孩子,你若是饿了就跟娘说,别骗娘。”说着,田谷伸出那只长期劳作,已是布满老茧的手,轻抚楚南湘苍白的面颊。 心中一阵心疼,在原主的记忆中,如今田谷也只有二十七岁的年纪,比前世的自己大不了几岁。 二十七岁啊...正是一个女人最有活力,最喜欢打扮自己的年纪,可面前的田谷,却浑身衣裳缝满补丁,一双手哪里还像女子该有的一双手?粗粝得轻抚在楚南湘脸上,让她觉得磨得慌,粗粝得让楚南湘心疼。 楚南湘的外公,生前是十里八乡为数不多的秀才,生长在书香门第的田谷,本该过着滋润的生活,可眼下却活得这般凄苦。 蓦然,楚南湘想家了,自从幼时爸妈双双离世,被接到外婆家,险些遭到舅舅强*。 同样是寄人篱下,靠着舅舅一家人,才能勉强生活的外婆知道后,只能偷偷的托人把她送到孤儿院。 二十年来,她发奋图强,以孤儿院有限的教学水平下,考中县重点高中,一路半学半工,考中医学院,依靠着奖学金和兼职再加上地方给的资助,考上医学硕士。 这二十年一路走来,她学会了一身足够养活自己的本领,却再也没有人用这等慈爱的目光看过她。 楚南湘的鼻子酸酸的,眼角渐渐泛起湿润。 第七章 苦命的娘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湘儿,乖,不哭。告诉娘,伤口还疼吗?”说着话,田谷隔着纱布,在楚南湘的头上吹了几下,随即偷偷转过头去,悄无声息的抹去萦绕在自己眼角的雾气朦胧。 早年生楚南湘的时候,田谷不幸落水早产,刚生下来时,楚南湘还不到二斤,连奶都没力气吃,当时家里人都以为楚南湘活不到满月。 好在天爸爸保佑,楚南湘在田谷的悉心照料下,活了下来,可却病歪歪的,三天两头生病,只能常年吃药。 楚南湘的外公,田秀才再世时,还能时不时的帮衬帮衬,可后来田谷没了娘家的帮衬,南湘爹打鱼打猎赚回来的钱,又要如数交给婆婆。 所以每次,田谷只能舍下脸,忍着被婆婆骂药罐子,忍着大嫂在一旁冷嘲热讽,向婆婆讨要给楚南湘抓药的钱。 为了自己的孩子,田谷这么多年了,多少委屈都忍了下来。可这次,罗大夫让田谷给楚南湘好好补补身子,可婆婆却连个鸡蛋都不肯给,这着实太让人寒心了。 屋子里灯光幽暗,油灯里的微微火光,伴随着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摇摇曳曳。 已是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楚文修和楚南清这两个孩子回来? 田谷心里焦急,想出去找找两个孩子,却不敢离开楚南湘半步,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眼角里尽是无奈。 想来,田谷嫁到楚家也快十年的光景了,这十年她每天比全家人起的都早,比全家人睡的都晚,除了打理几个孩子,身子骨不好的她,又累死累活的承包家里大半个家务活。 累,她不怕,可她无论怎么做,就是讨不到婆婆的喜欢,年复一年忍受婆婆鸡蛋里挑刺和尖酸刻薄的话语。 就连她这三个孩子,也不受婆婆待见,至于家里其他人,田谷更是指望不上。 楚南湘是被大嫂推倒,头磕在船上才受伤了,到了今夜,楚南湘整整昏迷了三日,可别说孙凤,就连大哥都没能过来看上一眼,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也只有那个小姑子,能过来瞧上楚南湘一眼... “娘,你在想什么?”田谷看向窗外的眸子里,写满的焦虑尽收楚南湘眼底,她想问问这个娘的心思,好开导开导,毕竟二人的心理年纪相差无几。 田谷缓缓收回思绪,平复了一下心情,不想让自己女儿过多的为她担心,侧过头看着楚南湘笑着说道说道:“没什么,只是这个时辰了,你爹也就罢了,怎么你哥哥和你妹妹也没回来?” 想来也是,虽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可古代的乡下人,都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眼下都天黑了... 楚南湘正眨着大眼睛思索着,田谷用木勺子在暖壶里捞出一颗鸡蛋,边剥着皮,便笑道:“湘儿,这是你姑姑偷偷给你送来的鸡蛋,不饿也得吃,乖。” 说话间,田谷已经一边吹着凉气,一边把滚烫的鸡蛋剥好,打算喂给楚南湘吃。 楚南湘侧了侧头,躲过娘亲喂来的鸡蛋,开口说道:“娘,湘儿不饿,娘吃。” 田谷的眼角闪过悸动,可很快便拉下了脸,“湘儿不乖,这鸡蛋是给你补身子的,娘吃它作甚?” 楚南湘也打定了主意,瞧着奶奶吝啬的样,娘亲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吃过鸡蛋了,这回她是肯定不会自己吃,让娘眼巴巴瞧着的。 随即楚南湘干脆扭过头去,嘴里嘟囔道:“娘若不吃,我也不吃。” “好,好,娘跟湘儿一人一半。”田谷最终是拗不过女儿,叹了口气,把鸡蛋掰成两半,一小半给自己,剩下多一点的,连同着整个蛋黄,全部喂给了楚南湘。 待楚南湘吃完自己喂的鸡蛋,田谷嘴角笑的更甜,温柔的轻扶着她白皙干瘦的脸,柔声说道:“湘儿,吃完鸡蛋睡吧,等你明早醒来,就能吃到娘给你熬的白米粥了,娘给你熬得稠稠的,在配点腌咸菜,可好吃了。” 饶是田谷说得轻松,可楚南湘却知道,娘为了给她熬一碗白米粥,要遭受奶奶多少句刻薄的话语,一时间她有些心疼。 随即楚南湘压抑着想要抽涕哭出来的情绪,强迫自己笑的自然些,看向田谷说道:“娘,不必再单独为我准备什么了,你们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就好,吃了这颗鸡蛋,我满足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楚南湘的心里却叫苦连连,只有豆羹和黑米面,没有半点油腥的日子,以后她还怎么过啊... 田谷身子一顿,眼里闪过神伤,却很快用满脸的笑意掩饰了起来,把鸡蛋皮收拾好包在纸里,准备明早烧火时‘销赃’,她转而对楚南湘笑道: “湘儿,罗大夫说了,你这次流了很多血,应该多吃点好东西补补。你爹知道你受伤,奶奶不肯给你鸡蛋,一大清早就跟着你赵叔叔进山打猎了。想来,明个中午,湘儿就能吃上一碗香喷喷的鸡肉了。” 说罢,田谷推开门走了出去,屋子里转而又剩下楚南湘一个人。 她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想打开医药空间,拿出碘伏擦一擦伤口,可若是被娘看见了,对她来说算不算是诡异的一幕。 心下叹了口气,楚南湘暂时放弃了擦碘伏的打算,只能等着半夜一家人睡着了,再偷偷起身处理伤口。 若不是医药空间不好使,找不出更多的药,楚南湘头上的伤,会愈合的更快些,更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溃脓。 “修儿,清儿,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跑哪去了?”就在楚南湘胡思乱想间,院子里传来田谷的责怪声。 “娘,我们到村口等爹爹去了。”说着话的是楚南清那小丫头。 “媳妇,我回来了,湘儿醒了没有?”楚南清的话音刚落下,院子里由远到近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虽略有些沙哑,却也算好听,听着令人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些许安全感。 “湘儿醒了,当家的快进屋吧,进山打猎一整日,累坏了吧?”田谷声音关切的问道。 “不累,今儿个我猎了只野山鸡,等明个给湘儿炖上,好补补身子,快接一下,我进屋看看我的宝贝女儿。”说着话,房门被吱吖一声打开。 第八章 专挑软柿子捏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可最先映入楚南湘眼帘的,是跑进屋里的楚文修和楚南清。 “二姐。”楚南清做出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小声说道:“爹爹掏了五个鸟蛋,让我和哥哥给藏起来了,要不然,按爹爹的性格,这五个鸟蛋到明日,还不一定能不能进得了我们嘴里。” “就是,你们看着吧,爹爹猎回来的那只野鸡,明日咱们可吃不上两口。”楚文修同样愤愤不平的说道。 也难怪,在原主的记忆力里,爹爹哪次猎回来点东西,不都是被一大家子的人给分了? 最后轮到她们几个,怕是连骨头都啃不到几口。 楚文修的话音刚落下,房门又被“吱吖”的一声打开,灌进来的风,险些吹灭了炕桌上的油灯。 楚南湘接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走了进来。 “爹...”在楚南湘的眼中看来,这个‘便宜’爹好坏参半。 爹爹是楚家老二,名唤楚川,是这个渔村里数一数二能干的男人,既能打渔又会打猎,就连修船也是一把好手。 可就是这么能干的爹,却让他的妻子孩儿们过得这么惨,都是愚孝惹的祸啊。 楚川三两步的走到炕檐,衣服上包裹着外面丝丝冷空气,一把轻轻的将楚南湘从炕上抱了起来,揽在怀里,嘴里呢喃道: “我的湘儿,这几日吓死爹爹了,好在老天有眼,湘儿,告诉爹爹饿没饿?” 心里年龄已有二十六岁的她,被楚川照面来了个公主抱,心里很是抗拒和别扭,却要不停的对自己催眠“我现在是小孩子,他是我爹...我现在是小孩子,他是我爹...” “爹。”楚南湘别扭的叫道,“我已经吃过鸡蛋了,那几个鸟蛋给娘和哥哥妹妹吃吧。” 楚川听得高兴,如蒲扇般宽大的手掌,避开楚南湘的纱布,温柔的摩挲着她苍白的小脸,“我家湘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了。放心吧,都有份,明日让娘给你们蒸着吃。” 楚南清白了楚川一眼,“爹,你可要说话算话,方才爹爹拎着鸡进院子时,可被东院的大伯娘看见了,这山鸡和鸟蛋都是给二姐抓的,到时候轮到咱们这,可别连鸡爪子都吃不到。” 楚川有些为难,一个院子住着,若是自己家吃独食,恐怕不好。 于是楚川好脾气的笑道:“清儿乖,若是没了爹再上山打一只就是了。” 听爹爹这么说,楚南清更不乐意了,撅起小嘴埋怨道:“爹,你可别了,打多少,该没有咱们的,还是没有咱们的,你也是白费功夫。哪回不都是?爹你看看东院的大伯娘,每次你打了猎物,她们一家人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见三妹埋怨,楚文修也把心里的火气,如数向爹倾述道:“是啊爹,你瞧你日日这般辛苦,反过来今日娘向奶奶讨要颗鸡蛋,奶奶冷言冷语的,说的话可难听了。” “去去去!谁家小孩像你们这样编排长辈的?”楚川见两个孩子的话说得越来越不对味,不高兴的训斥道。 转而他笑着看向楚南湘,轻轻拂去挡在她额前的头发,“湘儿放心,鸡汤少了谁的,也少不了咱们家湘儿的,睡吧,明日让你娘给你做。” 方才被爹爹训斥一句,楚南清显然并未服气,朝楚川吐了吐舌头,转而继续说道:“嗯,爹说的没错,没准到时候也只剩汤了。咱们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软了,若是爹脾气硬点,咱们家也不至于过得连个鸡蛋都吃不着。” 楚南湘倒是觉得楚南清的话,说得在理。 无论是自己这幅身体,还是楚文修和楚南清,都清一色的瘦成了竹竿,又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一个个面色苍白。 再看看隔壁大伯娘家的铁柱,被养得肥头大耳,这就是差距啊。 夜里,趁着一家人睡着,楚南湘悄悄的拿着油灯,摸到镜子前,忍着疼,给自己头上的伤口擦些碘伏和酒精,服下消炎药和止痛药后,才重新爬回炕上缓缓睡下。 破晓前的空气最为寒冷,烧了一夜的火炕,也在黎明到来之际,燃尽灶坑里的柴火。 真冷!楚南湘被冻醒了好多回,一夜没睡踏实的她,睁开眼后,习惯性的伸出手,想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结果手在枕边摸索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在这里哪来的手机? 蓦然叹了口气,楚南湘刚想要合上眼皮再睡一会,院子里传来破晓前的第一声鸡鸣。 最先起身的是楚南湘的兄长楚文修,他轻手轻脚的起身穿好衣裳,却不经意间撇过头时,看见楚南湘已经醒了,正眼巴巴的瞅着他。 “二妹,吵醒你了吗?”楚文修略有些尴尬的问道。 “哥,外头的天还没亮,你要去哪?”楚南湘摇了摇头,很不情愿的叫出一声哥。 管一个九岁的小屁孩叫哥,恐怕还要习惯一段时间。 “昨个娘睡得晚,我早些起来,多干些活,好让娘多睡一会,天色还早,二妹,你再睡一会吧。” 说罢,楚文修打着哈气,穿上他那身满是补丁的墨蓝色粗布衣裳,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 楚南湘看着这个身型单薄的哥哥身影,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在她那么时代,一个九岁的孩子,正是该被爸妈疼爱的年纪,而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是半个劳动力了。 楚文修出去一小会,院子里便传来了劈柴火的声音,想来柴火劈好,等娘起身时,便能直接烧火做饭了。 窗外的天还未破晓,楚南湘的上下眼皮直打架,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第二声鸡鸣想起,一家人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可叫醒楚南湘的并不是鸡鸣,而是奶奶站在院子里,扯着嗓门破口大骂的声音: “都什么时辰了?还没人起来做饭,是想饿死我这把老骨头吗?饭不少吃,懒也没少偷,你以为仗着你们家有人受了伤,就啥也不用干了是不是?” 楚南湘迷迷糊糊的,听院子里奶奶吵吵完,满肚子火气。 这话显然就是说给田谷听的,这不是见人下菜碟,专挑软柿子捏么? 真的是受够了,这么些年来,原主能受得了这气,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 这几日楚南湘病倒,娘除了每日做繁重的家务,夜里还要时时刻刻守在女儿的身旁,柔弱的身体早已是疲惫不堪,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反观那大伯娘,一整日倒是优哉游哉的。 听见外面奶奶的叫骂声,田谷连忙要穿好衣裳下炕穿鞋子。 楚南湘爬起身子一把拦住了田谷,把她扶回炕上,小声耳语说道:“娘,你这几日太累了,今日好好歇歇吧。” 楚川一时间没明白怎么回事,从炕上坐起身,一脸不解的看向楚南湘。 田谷蹙紧眉头,“湘儿,娘歇息怎么能行?一会你奶奶该生气了,别闹了,快放开娘,娘还得给你们做早饭呢。” 见田谷又要下炕,楚南湘连忙一把拉住她,“娘!少做一顿饭饿不死他们!再说了,这么一大家子,只有你一个人会做饭么?” 第九章 这孩子学会撒谎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瞧着女儿‘胡闹’,楚川似乎也有些着急了急,“湘儿,别闹了,一会你娘又挨骂了。” 田谷知道女儿在心疼她,避开楚南湘的纱布,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嘴里嗔怪道: “你个死丫头,从哪学来的这么些怪话?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嘴上这么说,田谷的心里却溢满了甜蜜的幸福滋味,她的女儿也知道心疼她了。 害怕这么说会让女儿委屈,田谷转而放缓了语气,笑着说道: “你哥哥还在外面劈柴火,娘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去帮帮忙,你乖乖的在炕上躺着。” 说着,田谷想要扶楚南湘躺下,却被楚南湘紧紧抓着衣袖。 楚南湘很想给这两个‘傻子’一个白眼,难怪这么多年来,田谷一直受欺负,原来是缺‘心眼’。 想罢,楚南湘使足了力气扯大嗓音,尽量把慌张演绎得像一些,朝窗外喊道:“娘!你怎么了娘?你别吓湘儿!你快醒醒啊!娘!” 屋子里,连同田谷、楚川和楚南清,都在用满是疑惑的目光看向楚南湘。 尤其是田谷,她愣愣的看向女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楚南湘当即扶着田谷躺下,窃声耳语的对她说道:“娘,你现在累晕了!” 一向聪明的楚川,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满眼疑惑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自从楚南湘醒来后,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具体哪不一样,楚川说不上来,比以前更机灵了? 不过胆子却越来越大了,这次竟然胆子大到,敢对她的奶奶撒这么大的慌。 不过楚川也并未恼怒,反而对楚南湘的举动,心里默默赞许。 他的这个后妈李氏,对田谷尖酸刻薄,甚至拿捏她好欺负,把大量家务活,都堆到她身上。 这件事,楚川早就看不惯了,可碍于孝道,他敢怒而不敢言。 而这次,楚南湘却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慌已经撒了,楚川连忙对田谷使了个眼色,田谷心领神会,躺在炕上紧闭双眼,可眼皮却在紧张心虚的连连颤抖。 楚南湘蓦然叹了口气,娘这已经是被欺负习惯了么? “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作什么妖?南湘,你娘怎么又晕倒了?”李氏满腔埋怨的走进南湘一家的屋子里,果真看见倒在炕上‘昏迷’不醒的田谷。 楚南湘的眼角里勉强挤出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带着哭腔跟李氏说道:“奶奶,我娘这些日子为了照顾我,夜里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今早刚起身就晕倒了。” 这会,站在楚南湘身旁的楚南清也装起了害怕,捂着脸假哭帮腔道:“奶奶,怎么办?清儿害怕!刚刚奶奶在院子里喊娘做饭,娘着急起身,一下就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奶奶,快找罗大夫来吧!” 一听又要花钱找罗大夫,李氏的脸当即拉了下来,碍于楚川在旁,她不好训斥两个孩子,只好板着脸说道: “找什么罗大夫?乡下人哪用那么娇贵?晕倒了多休息休息不就行了?事事找罗大夫,我看家里的钱,早晚得败败光了!” “南湘,南清,照顾好你们娘。”话音落下,李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走出房门,嘴里还小声嘀咕道:“这老二家的媳妇,病病歪歪的,差点又花钱!” 楚南湘目光淡漠的望向李氏走出房门的背影,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若是晕倒的人,换成你三儿子,你怕是就不会害怕花钱了吧?” “南湘!”楚川嗔了她一眼,“从哪学的怪话?哪有这么说长辈的?” 瞧姐姐被责骂,楚南清帮腔着说道:“爹,二姐说的没错,本来就是如此。”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吵了,让你们娘好好休息一会。” 说着,楚川满脸不高兴的走出屋子,跟着他爹和他大哥一道去海边收拾工具,准备用过早饭后出海打鱼。 “哎呦,今个鸡都叫两声了,怎么还不见有人出来做饭?”院子里,孙凤正指手画脚的埋怨今早没人做饭,嘴上也没闲着,啃着根白萝卜打牙祭。 李氏本就心中有火,见孙凤这个没眼力见的,更是来气,扯着嗓门子破口大骂道: “吃!吃!吃!饿了自己做去!谁惯的你天天吃现成的!一整天好吃懒做,嫁过来多少年了?家里什么活都不干!” 孙凤不以为然,反正这些话她早就听惯了。 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孙凤充耳不闻,依旧厚着脸皮靠在墙根,啃着手里的萝卜。 小姑子楚兰,正帮楚文修劈着柴火,见李氏破口骂了半天,怕邻里之间笑话,她抱起一捆劈好的柴火,想要进伙房烧火。 李氏哪里能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做饭,见孙凤依旧‘没眼力见’的靠着墙根‘咔吧咔吧’啃着萝卜,气得她抄起扫帚,撒泼骂道:“还吃!还吃!没眼力见的,你让一个比你小十多岁的孩子给你做饭?” 这回是真挨了打,孙凤才不情愿的伸出又脏又黑又肥的手,摸了摸被打疼的胳膊,嘴里小声嘟囔着走进伙房,骂骂咧咧的开锅生火。 听见院子里如此‘热闹’的景象,楚南湘这才顺过来点气,就该这样,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的,凭什么每日天色未亮之时,就是她的娘早早起床生火做饭? “二姐,你真有办法。”只有六岁大的可爱萝莉,见楚南湘的办法奏效,忍不住眨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朝她竖起拇指。 楚南湘无奈的莞尔一笑,还以一个小意思的眼神,“这回好了,咱们也睡一会,等饭好了,咱们再起身。” 这是楚南清摇了摇头,“二姐,你身子不好,再睡一会吧,我要出去喂鸡了,不然一会奶奶又生气了...” 瞧着楚南清嘟着小嘴委屈的模样,楚南湘蓦然想起原主记忆中,李氏指着她们几个破口大骂的场景。 “好吧,走,咱们一块去。”说罢,楚南湘挣扎着起身,准备穿衣裳。 作为这个家里的二姐,她又怎么能让妹妹自己去忙活,自己躺在炕上睡懒觉? “哎!二姐,罗大夫说了,你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应该好好休息几日,不能下炕。”楚南清连忙按住楚南湘的身子说道。 “无碍,如今我这身子,更应该多下炕走动走动,不然会越躺越糟的。”说罢,楚南湘不顾妹妹的反对,起身下炕。 可双脚刚着地,楚南湘便后悔自己这么个唐突的决定。 第十章 谁做的饭这么难吃!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躺在炕上好几日,冷不丁两腿着地,楚南湘一个没站稳,险些摔个跟头,好在楚南清及时扶住了她。 “二姐!你没事吧!”楚南清焦急的问道。 “无碍。”楚南湘摆了摆手,适应了一小会,走向屋里那个陈旧的衣柜。 三日前的那件弄脏了的衣裳,早被娘洗好晾干叠进陈旧的木柜子里。 乡下的女孩子们,一年也穿不上几件新衣裳,尤其是像南湘一家人的地位,即便是春节也落不到新衣裳。 楚南湘的这件染成淡蓝色的粗布衣裳,是去年姑姑李兰给的儿时旧衣裳,莫不是孙凤家生的是个小子,还真轮不到楚南湘和楚南清手里。 旧是旧了些,好在楚兰穿剩下的衣裳没什么补丁,穿在身上,更显得楚南湘精致的小脸上多了一丝眉眼清亮,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清新好看。 屋里的那面铜镜,是当年田谷嫁到楚家时,带来的嫁妆,这也算是这间屋子里唯一值钱的物件了。 楚南湘站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的打量打量自己,小脸精致却也病态的苍白。 对着铜镜,楚南湘简单的扎好还未及腰的长发,拿过那条四指宽,跟衣裳同为淡蓝色的腰带,紧紧缚扎在她那纤细得不赢一握的腰上。 似乎谁若是在她的腰肢上轻轻那么一掐,都能把它掐断。 乡下的女孩不讲究什么盛装打扮,简单干净就好。 一切打扮得体后,楚南湘亭亭玉立的站在铜镜前,左瞧瞧右瞧瞧,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吧。”楚南湘转过身拉起楚南清的手,笑盈盈的往房门外走去,按照原主的记忆,帮着楚南清一起喂院子里的鸡鸭鹅。 大伯娘孙凤已经很多年没再沾过灶台,今日这么一上灶给全家人做饭,倒是把她难为得出了一身的汗。 在这个年代,像楚南湘这种平常人家,每日也只吃两顿饭,一顿是巳时三刻左右(上午十点),一顿为酉时一刻左右(下午四点)。也只有富贵人家,才有一日三餐的习惯。 今日孙凤张罗做饭,过了巳时,已经接近午时了,才把早饭端上桌。 出海打鱼的男人们,早已是饿的前胸贴着后背,李氏也气得七窍生烟。 “我说老大媳妇,叫你做个饭,你就从卯时(早晨五点)给我做到午时?”主管家务的李氏,见今个男人们饿着肚子,坐在院子里等饭,气得原本就黑的那张枯脸泛起了红色。 见自己媳妇被骂,大儿子楚海连忙摆手道:“好了娘,饭都端上来了,赶快吃饭吧。” 李氏气得拉着脸,重重的把碗搁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道:“吃饭!吃饭!吃饭!真生不起那气,这么大的人了,连个饭都做不明白,娶你干啥来了?” 孙凤被骂得心里不爽,却不能张口还嘴,只能把气撒在站一旁分碗筷的楚南湘和楚南清身上,“你们俩站着干啥呢?不知道帮忙端菜啊?没一点眼力见。” 楚南湘蹙眉,她此时正看见大堂哥楚铁柱,正坐在桌旁,满眼得意的看着她们。 从前的楚南湘什么样她不管,如今她是楚南湘,她是不会这么惯着孙凤娘俩毛病的。 随即楚南湘仰起脖子,不卑不亢的看向孙凤说道:“大伯娘,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跟三妹手里都有活,你再看看大堂哥,他倒是闲得慌。” 原本也只是想训斥训斥楚南湘和楚南清这两个小丫头,找一找优越感。 见如今,连楚南湘都敢张嘴噎她,气得孙凤不顾楚川的在旁,指着楚南湘骂道:“呦呵?臭丫头,你还长本事了!跟谁顶嘴呢?” 这会,楚南清真的害怕了,躲在楚南湘的身后,偷偷拉着她衣袖,嘴里唤道:“二姐...二姐...算了吧...” 楚南湘眸光黯淡下来,她心疼自己的妹妹和娘。 这么多年了,她们受孙凤多少欺负,受过多少气,才能像如今这般逆来顺受? 孙凤见楚南湘蔫了,以为她怕了,仰起脖子,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上好几头的小丫头。 平日里被自己欺负惯了的人,今日敢顶嘴,这让孙凤这个大伯娘的威严,受到了极大挑衅,必须压一压她的势头。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在这个院子的女人里,除了李氏和楚兰以外,还有第三个女人挑衅她的权威。 结果,楚南湘却一番常态,眸光淡漠,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没跟你顶嘴,难不成我在跟鬼顶嘴么?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嫁来的外人而已,又不是楚家人,有什么资格在这摇唇鼓舌?” 孙凤听得呆滞一刹,这还是那个平日里被欺负惯了的楚南湘吗? 院子里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今日楚南湘是怎么了?从前那么乖巧听话的她,今日怎么敢公然忤逆长辈了? 威严受到了挑衅,孙凤气得撸起袖子,作势要抡起木头饭勺,去打楚南湘。 可老太爷和楚川在旁,孙凤却又不敢,只能气愤的看向李氏,喘着粗气说道: “娘!你看看这丫头,都说的什么怪话?咋的?嫁到你们楚家十多年了,到头来我还是个外人?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若是觉得我多余,明个我就回娘家!” 见事情闹到不好收场的地步,家里的老爷子楚怀山用力拍了拍桌子,不高兴的说道: “吵吵啥啊?我说老大媳妇,你这么大的人了,小孩子说的话,你也当真?赶快盛饭去!还有那个谁,铁柱,你也帮你娘去,这么大的小子,没有一点眼力见!” 本来还打算偷偷的多拿一块黑面饼子的楚铁柱,见爷爷都发话了,不高兴的“哦”了一声,耷拉着肥硕的脑袋,往伙房走去。 楚川心里对孙凤这个嫂子不满,可明面上却歉意的对楚海说道:“大哥,小孩子说的话,你别忘心里去。” 同为一个家庭长大,楚海却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明面上不在乎,可心里却记恨着楚南湘,尽管她还只是个孩子。 延后了一个时辰的早饭,就在这个不大高兴的氛围里开始了。 楚家的早饭,依旧是男人们坐一桌,女人们和孩子坐一桌。 男人们要外出赶海,体力消耗的大,自然吃的要比女人这一桌要多一点,相反女人那一桌,每人每顿饭吃多少,都由李氏来定量。 孙凤有娘家接济,倒是隔三差五的能带儿子躲在自己房里偷偷吃独食。 就可怜了楚南湘和她的哥哥、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顿顿吃不饱。 老爹能打猎,而打来的猎物,却要先过一遍李氏的眼,才能进县城里卖掉,楚南湘几个孩子,连吃口肉都难。 可楚川也老实,竟真的不会偷偷觅下钱,卖的钱如数充公。 楚南湘真的不知道她这个爹,是愚孝还是真的傻! 男人们那一桌子开动了,女人和孩子这桌,才缓缓拿起筷子。 辛苦劳累一早上的楚海,刚吃一口豆羹,便立即吐到桌子上,不满的大声埋怨道:“呸!呸!这豆羹恶苦恶苦的,是人吃的吗?谁做的这是?豆羹都糊了!” 第十一章 更年期吗!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还能是谁做的?你问问你媳妇去!**个时辰了,做出来两桌子这些玩应!我都怕让村里人知道了笑话!” 李氏一边嘴里喷着黑米面渣子开口埋怨,一边掰下来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黑米面饼,搁在嘴里使劲咀嚼着,脸已经扭曲到了一起。 结果没咀嚼明白的那块面饼卡在喉咙里,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李氏喝了碗菜汤,才勉强噎了下去。 “哎呦我的妈!老大媳妇,你这黑面发了几个时辰?”李氏吊起三角眼,生气的看向孙凤问道。 “娘,你要是嫌我做的不好吃,以后就让老二媳妇做去,她做的好吃!以后我可不做了,累一早晨还落下埋怨!”孙凤撅着又黑又肥的脸,不服气的噎到。 “哼!算了!凑合吃吧!老二,吃过饭让文修把罗大夫找来,看看你媳妇是不是坐病了?”饭不应口,老爷子楚怀山同样是气不打一处来,侧过头看向楚川叮嘱道。 听见老楚头这么说,李氏又心疼起钱来,伸长了脖子朝男人那桌喊道: “找什么罗大夫?矫情!当家的,下个月老三就要县考了,钱都花在老二家,要是没钱给老三凑盘缠,别怪老三怨恨你。” 楚川听得满肚子怨气,却碍于孝道,没法发作,阴沉着脸,把筷子搁在桌子上,道:“爹,你们先吃,我进去看看田谷。” 说罢,楚川用自己的碗,盛满还算热乎的豆羹,又拿起两块黑米面馒头,回了屋子。 老楚头脸色也是阴晴不定,心中埋怨着李氏,嘴上也不悦的说道: “我说老婆子,咱家哪有你说的那么不济?老二有事没事的进山打猎,每年赚来的钱,不都得有个二十两银子?更别说咱们一大家子打渔的收入了。” “当家的,话你倒是说的轻巧,每年老三念书,给先生的束脩和在镇子上租房吃喝,哪样不是钱?” 李氏尽管有些怕老楚头,可为了她的三儿子,还是要说服老楚头的,生怕停了供三儿子读书的钱。 不提这个倒好,老楚头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道: “哼!这么多年了,老三考多少回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家都快被拖垮了,我看呐,还是别读了,跟着咱们一家子打渔,还能多个劳动力。” 老楚头这句话,正说到了楚南湘的心里。 按楚家的条件,若不是这几年来供楚家老三读书,现在全家人敞开的吃白米白面,甚至隔三差五吃点鱼肉,都是搓搓有余的。 当然,不让三儿子读书,李氏肯定不能同意,拼了命的也要抗争到底,只听她说道: “当家的,那算命的先生都说了,咱们家老三有当官的命,若是掐了老三的读书钱,不就断了老三的官命吗?” 老楚头懒得再跟李氏争下去,左右再怎么争,也是无济于事。 不让老三楚河读书,那就是要了李氏的命。 索性,老楚头生气的把碗重重搁在桌上,回过头,瓮声瓮气的朝楚南湘说道: “南湘,这几日把你娘累得够呛,老大媳妇做的这些玩意,就别给你娘吃了,一会给你娘下碗面条,再卧两个鸡蛋。” “知道啦!谢谢爷爷!”楚南湘嗓音清脆的答应着,两只眼睛笑得眯在一起。 一大家子人用过午饭后,天也突然阴了下来,这令全家人始料不及。 乌云密布,显然不是赶海的好天气,楚家的男人们也就都在家里歇着。 “文修!文修!你在屋里头磨叽啥呢!没看见阴天要下雨了吗?还不赶快把院里劈好的柴火,往伙房里抱!” “还有,南清!赶紧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没一点眼力见!” 饭后,李氏的斥责声,又从院子中响起。 楚文修和楚南清,早已习惯了这个常态,照李氏的吩咐,在院子里干活,大堂哥铁柱,早在吃过早饭,就跑没影了,大部分活,都堆在田谷这三个孩子身上。 李氏一边责骂着楚文修和楚南清,背着手佝偻着身子,到伙房‘巡查’了一圈。 此时楚南湘正忙碌着给娘下面条,刚往锅里卧一颗鸡蛋,她便觉得身后吹起一阵冷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抬头一瞧,正见李氏心疼又带着怨气的目光。 “下面条就下面条呗,怎么还往里卧鸡蛋?”李氏吊着三角眼,没好气的问道。 给你们家老三赚那么多读书前,吃你两个鸡蛋怎么了? 楚南湘心里也不爽,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李氏,戏谑的说道:“爷爷不是说了,卧两个鸡蛋么?” 李氏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愤愤的说道:“卧两个?我怎么觉得你偷偷的,多卧里好几个?” “奶奶,我刚卧了一个,你不会看看鸡蛋壳吗?”楚南湘用目光撇了眼一旁被磕开的鸡蛋壳。 心里有些气不过,楚南湘随即恶趣味的当着李氏,往面条里卧第二颗鸡蛋。 赤络络的挑衅,李氏心里气得痒痒,却又没有理由发作。 毕竟是老楚头说的卧两个鸡蛋,而楚南湘确实只卧了两个。 “死丫头,我告诉你,鸡蛋有多少个,我可是有数的,别让我看见鸡蛋少一个啊!”丢下这么一句话,李氏气鼓鼓的走出伙房。 “他*的!更年期!”楚南湘小声嘟囔几句,用力擀着面条。 院子里李氏叫骂声,躺在西边小屋里炕上的田谷听得真真切切。 被李氏劳役习惯的她,想要坐起身,出屋帮楚文修和楚南清收拾收拾柴火,却被楚川阻止:“谷儿,你歇息歇息,我出去看看。” 楚川在家,自然是不能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受委屈,只要他到院子里,李氏的气焰倒还能收敛些。 这会,楚南清早把昨夜跟楚文修偷偷收拾干净,藏好的鸡,转移到了伙房,递给楚南湘。 趁着爹爹楚川在院子里收拾柴火,奶奶回到主厢房,姐妹两个麻利的把野鸡剁成块,单独用大锅炖好。 至于剃下的鸡骨头,干脆被姐妹俩丢进灶坑里,来了个毁尸灭迹。 等鸡肉熟的差不多了,姐妹俩才把面条盖在鸡肉的上面。 一碗鸡肉汤面条出锅,楚南湘把它端出伙房时,一阵风吹过,满是鸡肉的浓浓香气。 啃着黄瓜从外面跨进院门的孙凤,闻个正着。 “湘儿,面条煮好了?”楚川满眼欣慰的看向自己这两个女儿。 几年前都还是牙牙学语的小不点,到如今,一个个都能顶上家里的劳动力了。 尤其是楚南湘,这碗面做的闻着都香。 “爹爹,咱们回屋吧。”楚南清拉着楚川的胳膊,一道回西边的侧房。 “今个是初一,估摸着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大退潮了,我看今个阴天,是赶海的好天气,再歇两个时辰,爹带你们赶海去!咱们多捡些海货,回来给你们娘几个煲汤喝。” 四个人回到屋子里,楚川对楚文修和楚南清说道。 第十二章 跟爹爹去赶海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爹爹,你好偏心,只带哥哥和妹妹去,我也要去!” 楚南湘把鸡汤面搁在炕桌上,佯作不满的看向爹爹,撒娇道。 对于从小生长在南方山区的楚南湘来说,赶海她只在电视里瞧过,从来都没有亲身体验的经历。 重生到这个小渔村已是第五天,楚南湘一直待在家里养伤,还没来得及去海边看看。 前世,她没有世界那么大,说走就走去旅行的勇气。 可重生到这,楚南湘就算仗着自己现在是小孩子,躺在地上哭闹打滚,也要跟着爹爹去体验体验赶海的乐趣。 谁让她现在是个小孩子呢?小孩子嘛,有任性打滚的权力! “湘儿啊,不是爹爹不带你去,你的伤这么重,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还是在家养养吧。等再过半个月,你想去哪,爹爹都带你去。”楚川为难的说道。 楚南湘自然不会依着爹爹,这可是难得在海边捡海货的机会,她心里可是有自己的打算。 “爹爹,娘,你们看,我现在身体多好,能蹦能跳的,湘儿也想去赶海嘛...娘,你就帮我跟爹爹说说,让湘儿去嘛...” 说着话,楚南湘把乞求又无邪的目光,投向了宠爱儿女的娘亲身上。 “这...孩她爹,不如你带湘儿去吧,路上看着她点就是了。” 田谷的耳根子果然是软的,拗不过楚南湘这一阵软磨硬泡。 “哎!成成成,去吧,都去吧,只要湘儿高兴,怎么都成,左右也有我在一旁看着。” 楚川对自己满心疼爱的女儿,也是无可奈何,嗔怪的轻轻捏了捏楚南湘的脸蛋,笑道。 “好了,一会面该坨了,娘,你快趁热吃吧。”楚南清在一旁提醒道。 “这面怎么这么多啊?湘儿,你下了多少面条?哎?这面条底下是...” 田谷用筷子翻了翻面条,见碗里的鸡肉,足足有半碗之多,不由得惊诧。 “娘,这是昨夜爹给我们猎回来的野山鸡,今个给娘好好补补身子。”楚南湘莞尔笑道。 “湘儿,这么多鸡肉,娘怎么能吃得了?快,你们跟娘一起吃。” 说着话,田谷想要夹起几块鸡肉,递给她的三个孩子和丈夫。 “娘,不用了,咱们有。”正说着话,楚南清拿过水壶,打开壶盖,这水壶里也藏着鸡块和整整一壶的鸡汤。 “这...”楚川嘴角一阵抽搐,这两个女儿可真够精的,尤其是这二丫头楚南湘,自从受伤醒来后,心眼越来越多。 赶海要趁着人还少的时候去,越是晚到,收获则越是少的可怜。 毕竟好位置,都被去早的人给占了。 院子里,楚文修手里拿着桶,楚南清手里拿着铲子,兴高采烈的等着爹爹收拾好赶海用的东西。 “哎?湘儿,爹和你哥哥都拿着桶了,你还拎个桶干什么?”收拾完赶海用的工具,楚川见楚南湘多拎了个小桶,不解的问道。 按照楚家赶海捡来的海货,李氏要先过一遍眼的‘习俗’,楚南湘自然要多留了个心眼。 可当着爹爹的面,楚南湘可不能‘如实交代’,只得找借口说道:“啊?呃...湘儿怕一个桶装不下!” “傻丫头。”楚川信以为真,满目笑意的说道: “哪能捡到那么多的海货?不过多带一个也成,我看今个刮的是西南风,潮褪的快,咱们到早了,没准还真大丰收。” 借你吉言吧!楚南湘倒是真盼望着,能有个大丰收! 五月正是闷热的时节,好在今日阴天,日头没那么强烈,海风拂过脸颊,倒是凉爽,吹得人很舒服。 只不过楚南湘这会,倒是没心情享受海风带给她的舒爽。 楚川是个高个子,若是目测一下,这个精壮的男子,怎么也得一米八以上,走起路来更是铿锵有力。 相反楚南湘,常年身体病弱,论个头,她跟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一样高,跟楚文修,更是没得比了。 三个人走在前面,不一会的功夫,楚南湘便落后了一大截,一双小腿紧赶慢赶的,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爹爹、哥哥和妹妹的脚步。 时不时关注着孩子们的楚川,回过头,瞧见楚南湘的窘态,被逗得爽朗一笑,几个大步走回楚南湘的身旁,矮下身子,一把捞起楚南湘,扛在自己的肩上。 “湘儿,抱稳爹爹的脖子。”说着话,楚川防止楚南湘从自己的肩上掉下去,一只手拖住她的屁股。 “呃...”楚南湘的心里有一群羊驼奔腾而过,比方才更为窘迫,脸也紧张到泛起了红晕。 怎么说前世的年龄,只不过就比面前这个爹爹小上几岁好吧... 海虽每天都有潮起潮落,但大潮汐对于世世代代生长在渔村的村民来说,算是个不错的额外收入。 在海滩赶海拾来的海货,渔民们一般会拉到县城里,卖给各个酒楼。 尽管提早出门,可等楚川等人到达海滩时,已有不少的村里老少,拥挤在海滩,在欢声笑语中,弯腰捡着海货。 “爹...这些人怎么来得比我们还早...”楚文修有些失望的对楚川说道。 楚川遥望了一圈海滩,的确,好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了,看来这些人,应该是退潮之前,就早早来到这占地方了。 “哎,算了,咱们还是快点去捡海货吧,总比白来一趟强吧!”楚南清明显也泄了气。 这时楚川腾出一只手,抚摸了一下楚南清的小脑袋,安慰的说道: “没事,来都来了,别泄气,爹爹知道一个赶海的好地方,肯定没人知道。” “好地方?”倚在楚川肩上的楚南湘,狐疑的看了眼爹爹。 说罢,楚川带着三个孩子,往北海滩那边走去,越往北边走,人便是越少。 至于为啥人少,那是因为楚川说的好地方,其实就是一片地势险峻复杂的礁石。 平日里,即便有潮起潮落,那片地方被海水覆盖,再加上离村子里很远。 所以除了上次赶海,楚川偶然路过这里,村里其他人并不知道大退潮后,这一片礁石错杂地势险峻的地方,就是一片海货的大宝藏。 前面有像一座小山的礁石阻挡,楚川抱着孩子们,一一翻过去,待楚南湘抬起眸子,顿觉面前豁然开朗。 “哇...”楚南湘也因此睁大了眸子,不仅惊呼了一声。 第十三章 溺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海潮散去,交错复杂的礁石上,很多五颜六色的贝壳,躺在礁石缝中,在午后的阳光照射下,色泽更为明亮。 这一大片空旷的礁石,只有楚南湘一家四口人。 楚南清开心的脱下鞋子,赤着脚在礁石上蹦蹦跳跳的捡起海货,雀跃的就像一只落在地上捡谷子吃的麻雀,踩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 遥望无边际的茫茫蓝海,几只海鸥在天空争鸣,虽然很美,但楚南湘却很想吐槽,礁石上这么多海货,若是这次她们没来,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湘儿,脱鞋子,别被海水浸湿了。”瞧着楚南湘望着铺满礁石的海货发呆,楚川提醒了一句。 “啊?哦!”楚南湘反应过来,脸色有些绯红的脱下鞋子,赤着脚跟在爹爹身后,有模有样的学着爹爹的样子,从礁石的缝里,小心翼翼的捡拾海货。 楚文修和楚南清别看年龄跟楚南湘相差无几,脚步却很轻快。 反观第一次赶海的楚南湘,跟在家人后面,笨拙的像小鸡啄米,白嫩的脚丫更经不起礁石的摧残,一会的功夫,便磨得通红,被海水蜇得刺痛。 “湘儿,你跟哥哥妹妹不同,第一次赶海,脚丫子嫩,你把爹爹的鞋子穿上。” 瞧着楚南湘在礁石上走得一瘸一拐,却还哧着冷气,咬牙坚持捡海货,楚川一阵心疼,忙脱下自己脚上的皮靴,递给楚南湘。 有爹爹的靴子,脚丫便不用再被礁石无情的摧残,赶海的雅兴更不会被搅得一塌糊涂。 扶着爹爹的腿,楚南湘揉了揉蛰得生疼的脚丫,乐呵呵的穿上靴子。 只不过靴子穿在楚南湘的脚上很大,走起路来,活生生像个小企鹅,惹得爹爹和文修南清三个人一阵哈哈大笑。 心里年龄已是成年人的楚南湘,对这倒是不以为然,佯作憨态的陪笑几声,弯腰捡拾着海货。 饶是原主生长在渔村,认识的海货多,可面对这么多种类的贝类,楚南湘仍是有很多都叫不上口。 这会,楚南湘从礁石缝里,捡起一颗又细又长的黑色贝类,里面的肉,睁着一对像蜗牛一样的小触角。 楚南湘把它搁在手心里,好奇的打量两眼,宛若献宝一样,抵到楚川的面前,兴奋的问道:“爹爹,这种贝壳叫什么?能吃么?” “傻丫头,这不是海兔吗?你小时候,爹总给你煮着吃,你忘了吗?”楚川摸了摸楚南湘的头,满眼笑意的嗔怪两句。 “呃...我忘了。”楚南湘略显得窘迫,莞尔笑道。 “二妹,这海兔可是个好东西,肉质鲜美,而且有大补,县城里的有钱人,都爱吃这个。” 大哥楚文修,一边用海水涮掉海虹里面的沙土间,一边插话道。 “嗯,你大哥说的不错,湘儿,尽量多捡些海虹,明日去县城,能卖个好价钱。” “知道了爹爹!”楚南湘敬业的摆了个敬礼手势,看得三个人一头雾水。 海兔营养丰富,却难找些,如果能找到,就尽量捡,不过五颜六色的扇贝却不少,不一会的功夫,楚南湘已装了半小桶。 这些东西,尽管在沿海城市买不上什么价钱,不过留着自己吃,倒是不错。 这几日娘受了不少累,楚南湘想着把这些扇贝拿回去,做些蒜蓉扇贝,给娘尝尝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街边小吃。 越是这么想着,在礁石上寻起扇贝来,越是有劲头,不知不觉的,楚南湘离家人越来越远。 额头上的汗珠,浸湿了缠在楚南湘头上的纱布,蜇得伤口很痛。 正龇牙咧嘴的忍着疼,想着寻机会擦药的楚南湘,眸子无意间发现远处,有一个足有蒲扇大的月白色扇贝,被阳光照耀的光泽洁白。 这么大的扇贝,虽买不上多少钱,但总能换几个肉包子了吧!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的哥哥和妹妹,可没吃过几回肉包子! 楚南湘麻利的拾起脚边的小螺钉,朝扇贝那边跑去。 退潮之际,眼看着扇贝被海浪卷起,往深处漂去,急得楚南湘加快了追赶的脚步。 “湘儿?湘儿?哎?清儿,你看见湘儿了吗?” 一直忙碌着捡海货的楚川,并没有意识到,楚南湘沉浸在捡扇贝的雅兴中,早已经走出‘安全范围’。 楚南清见爹爹问向自己,四下里打量了一圈,才望见楚南湘跑出百步开外,海水已经莫过了她的大腿,“爹爹,二姐在哪!” “湘儿!快回来!”惊得楚川连忙喊道。 楚川发现楚南湘跑出安全区已经晚了,只见楚南湘一把抱起蒲扇大的扇贝时,脚下一空,掉进礁石暗坑,海水很快莫过她的头顶,整个人在海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咕噜噜...呜...” 沉入海中暗坑的刹那间,楚南湘受了惊,呛了一大口海水,只觉得肺腔就像是一个快要被撑爆的气球,不由得再水中剧烈咳嗽起来。 可越是咳嗽,灌进鼻腔和胸腔里的海水,便越是猛烈。 溺水带来的疼痛,简直生不如死,头上的伤口,在海水里浸泡,更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处在死亡边缘的恐惧感从心底蔓延,侵袭着楚南湘的理智,胳膊早把扇贝丢到了一边,胡乱的在水里扑腾。 死亡真的太可怕了,无休无尽灌进楚南湘口鼻中的海水,就宛如死神的催命符。 氧气瓶!对!氧气瓶! 挣扎间,楚南湘想到了前世,她曾在医药空间里屯放过抢救用的氧气瓶。 生死一线间,楚南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瘪着一口气,把意识沉入医药空间里。 可就如往日般,当意识进入医药空间里,四周依旧是被一片白雾笼罩。 除了脚边的几盒常用药,以及耳边隐约传来前几次没听见过的水滴声,想要找到氧气瓶,根本是无从下手。 这口气瘪到了极限,楚南湘张开嘴,又被猛灌了一口海水。 耳边隐约传来的水滴声淡去,医药空间化成一片虚无,楚南湘的意识也逐渐涣散,身体再使不出挣扎的力气。 浑浑噩噩中,楚南湘忘记了害怕,甚至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昏迷前,楚南湘只感觉到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她的身后接住了她,牢牢的拥在怀里。 第十四章 神秘少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一层叠着一层的浪花涌过,海平面上,一名年龄看上去大约十二三岁的陌生少年露出了头。 此时,少年正顶着风浪,拖着溺水的楚南湘,拼命的往礁石方向游去。 楚文修兄妹,早就顾不上再捡海货,纷纷聚拢在岸边,一边目不暇接的盯着少年和楚南湘,一边呐喊,“这边!在这边!” 蓦然,楚川也从海平面上露出了头,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后紧张的四处张望。 “爹!二妹在那边!”楚文修见楚川露出了头,连忙指向少年那边。 见女儿得救了,楚川才稍稍的放下心。 只不过海上的风浪太大,宛若一双无形又难以抗拒的大手,把人往海中央推去。 在岸上遥望汪洋大海时,纵使风浪大,也察觉不到什么危险。 可这会身处海水内,自己宛若一片风浪里轻薄的孤舟,所感受到的确是另外一番景象。 光自己在海上游泳,已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更别说那名少年还托着溺水的楚南湘。 “爹!快!那个人好像快挺不住了!”瞧着又一层浪,把少年和楚南湘卷进海水里,楚南清急得眼角涌出眼泪,急忙朝楚川喊道。 楚川的脸色一怔,很快的潜入水底,朝楚南湘和那少年游去。 片刻的功夫,三个人再次从海平面上露出头,楚文修兄妹才长舒一口气,紧张的看着楚川从后面推着两个人越游越近。 回到礁石上的时候,楚川已然是筋疲力尽,楚文修和楚南清丢下手中的木桶,连忙上前,帮着楚川把少年和楚南湘拖上了岸。 少年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装,尽管浑身被海水浸透,可依旧能看出来他衣裳的料子,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此时,少年被拖上岸后,松开怀里的楚南湘,吐掉几口咸味的海水,剧烈的咳嗽几声,俊美的脸畔因为呛了水,而略显苍白。 一双好看的杏眼,扫视身边楚川这几个人,眸光深邃,小小年纪,眉宇间便透漏着一股英气。 少年站起身,目光最终落在楚川的身上,规规矩矩的抱拳行礼道:“多谢大叔出手相救。” “呃...”被少年拱手言谢,楚川反过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回礼道:“小兄弟言过了,应该是我谢谢你出手相救我的女儿。” 楚南湘溺水昏迷,楚川没有太多的心思客套,连忙蹲下身,拼命按压楚南湘的胸口。 “二姐!你醒醒!”楚南清早就急哭了,趴伏在楚南湘身边,拼命摇着她的胳膊。 在众人都关注着昏死在地上的楚南湘时,有一名年轻妇人朝她们这边走来。 “咳...咳...”楚南湘鼻子和嘴里,涌出几股海水,楚川又按了按,确定楚南湘再也吐不出海水来,才从楚文修的腰间解下水壶,喂楚南湘喝下。 “爹爹,二姐怎么样了?”见海水都吐出去了,水也喂了,楚南湘依旧没睁开眼睛,楚南清更是着急了。 “无碍,小姑娘溺水的时间不长,既然喂下水,估摸着过一会便会醒来。”一道好听的妇人声音,从楚川的身后传来。 “娘。”少年率先回过头,看向妇人应了一句。 楚川是个渔村里的汉子,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村里,很少见过比田谷更美的女子。 他忙侧过头,看见妇人的容貌时,脸色不由得一红,忙道:“方才多谢令郎出手相助。” 妇人身着一身鹅黄色纱裙,尽管面色憔悴,却美得像极了皇宫里的宫女妃子,她莞尔一笑,寡言的摇了摇头,蹲下身,伸出手探寻楚南湘手腕的脉象。 见妇人懂医术,楚川让在一边,目不暇接的盯着妇人。 少年察觉到楚川盯在娘亲身上的目光,还以一道犀利的眼神,把楚川看得一愣。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过了半晌,妇人收回手,站起身浅浅笑道: “小姑娘无碍,估摸着再过半晌就能醒来,小姑娘体寒,记得回去熬点生姜和肉桂,免得发热。” 楚川连忙记下,朝妇人道谢:“谢谢大妹子相助,我瞧着你们面生,你们是来渔村走亲戚吗?” 妇人眸光不经意间黯淡些许,转而浅浅笑道:“不是,我们路过。” 说罢,不等楚川等人说什么,妇人便拉着浑身湿漉漉的少年离开,只留给一脸懵的楚川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少年的手被妇人拉着,他回过头张望时,娘已经带着他走出了很远。 他好奇那个溺水昏迷的小丫头,脑海里不时闪过她惨白的脸庞和宛如樱花般好看的樱桃小口。 正如妇人所言,楚南湘在妇人带着少年离开没一会,便缓缓睁开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眸子。 “二姐!你吓死清儿了!”楚南清见到楚南湘醒来,哭得更厉害,不顾及她浑身湿漉漉的,一把扑在她的身上。 “好重...清儿,二姐要喘不上来气了。”身上就像压了块小石头,楚南湘难受的商量道。 “哎,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湘儿,你怎么跑那么远?多危险!这么大的风浪,若是再被卷出去远点,爹爹就救不回你了!” 楚川虽放下了心,却想想刚刚惊险一幕,心里一阵后怕,心疼的责怪道。 楚南湘有些不太好意思,忙低下头认错道:“爹爹,方才湘儿看见一个大扇贝,想捡来,给哥哥和妹妹换点包子...” “姐姐...清儿不想吃肉包子,清儿只想咱们都平平安安的。”楚南清挽起楚南湘的手腕,泪眼汪汪的说道。 “是啊,二妹,以后不许再冒险了,想要什么,让爹爹跟我们弄来便是。”楚文修紧跟着劝道。 楚川心中梗塞,这么些年来,是他这个当爹的,让妻儿受委屈了,一个肉包子...女儿竟为了让家人吃口肉包子,就这么拼命。 楚川甚至怀疑,自己这个爹,当得称职吗? 浑身的衣裳被海水浸湿,皮靴也丢了一只,海风吹过,紧紧贴在楚南湘身上的衣裳,散发着彻骨的寒意,冷得她瑟瑟发抖。 方才楚川跳下海救楚南湘时,细心的脱下自己的上衣,这会他见楚南湘冷得缩成了一团,正好把下水前脱掉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湘儿,乖,你们等会爹爹,爹爹去去就回。”说罢,楚川往水深的地方走去,一个猛子,扎进了海水里。 第十五章 私藏海参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爹!”楚南湘惊得不由尖叫一声,大风大浪且又凶险万分的海,方才她已尝过是什么滋味,这会楚川却又游回海里,怎不让人担心? 兄妹三人在礁石上焦急的盯着海中央半天,才蓦然看见爹爹从海中露出头,往礁石这边游回来。 “爹!海里有礁石,小心些!”披着爹爹宽大的外衣,楚南湘担心的喊道。 楚川不愧是整个雁海村水性最好的,任是多大的风浪,他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在礁石间穿梭。 最终“哗啦”一声,楚川从海水里走上了岸,裸露着结实的胸膛,在余晖的照耀下,仿佛周身仍洋溢着令人心安的阳光。 “湘儿,你看爹爹给你弄什么回来了?”说着,楚川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 饶是因为早慧而沉稳的楚文修,见到楚川手里的东西,也不由得惊喜的“哇”一声,口中喊道:“爹爹!这不是海参么?你摸到海参了!” 楚南湘裹着楚川的外衣,好奇的上前打量一番,前世虽然吃过,可她这还算头一次见过刚出海的海参。 “海参这个东西是大补,不亚于辽东的老参,这么大的海参,若是卖到镇子上的酒楼,怎么说一只也得卖个二两银子。”楚川一手握着一只,瞧着海参的足有他手掌那么长。 “一只二两...那两只就是四两了!”楚南清掰着手指算道。 至少卖四两银子...按照原主的记忆,四两银子可不是小数了。 在如今这个朝代物价来算,客栈的小二,辛苦一个月,也就挣个二两银子。 四两银子,可是足足能买五百斤豆子,就算是买鸡鸭鹅,也够买个五六十只了。 楚南湘跟楚南清对视了一眼,这两只海参,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奶奶的手里,不然就全便宜给那个三叔了! 有这钱,她们留着隔三差五开个荤,那该有多滋润? 可怎么也得先过了老爹这一关吧? 随即,楚南湘思绪一转,朝爹爹撒娇道:“爹,这两只海参能给我吗?” “成,爹爹方才下水救你时,偶然发现的这两只海参,就留给你们跟你们娘补身子吧,这东西难得,你们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呢。”楚川的爽快,倒是让楚南湘感到意外。 按照楚家的规矩,但凡是有什么收成,不都得先过一过奶奶的眼吗? 爹爹虽然答应的干脆,不过奶奶那关,却未必能过,按照奶奶那性格,若是把这两只海参留着自己吃,老太太非得扇巴掌不可。 总之,这两只海参,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奶奶看见。 想罢,楚南湘接着撒娇道:“爹爹,拿着两只海参交给我吧,我怕被大伯娘看见,我们哥哥和妹妹,又吃不着了。” 楚南湘本想说是不能让奶奶看见,可碍于楚川是个愚孝的人,若是这么说,铁定又要被责怪。 楚川二话不说,很是干脆的把这价值四两银子的海参,搁在楚南湘的手心里,“你们保管吧,天快黑了,湘儿身上都湿透了,怕要伤寒,左右今儿收成不错,咱们还是早些回去。” 三个孩子应了一声,楚南湘留了个心眼,把自己桶里的海鲜,全部倒在爹爹的桶里,随即她把海参放在自己的桶里。 在路上,楚南湘又沿着四周的礁石,寻了些海带,严严实实的铺在上面。 一会到家,奶奶自然是要检查今日赶海的收成,这样或许能瞒天过海。 楚川找的地方,堪称是赶海处女地,楚川的两只手,左右各拎着满载海货的木桶,看起来沉甸甸的。 楚南湘和楚南清,两个人一起拎着一个装满海带的小木桶,楚文修扛着工具,四口人有说有笑的往渔村里赶去。 礁石区离渔村很远,等他们赶回渔村时,那些赶海的村民,早就回家做晚饭了。 回到村子里,几个遛弯的村民,见到楚南湘一家四口,无一不投来羡慕的目光,“诶呦,川子哥,你家收成又是这么好!” “那可不,咱们村,就数川子哥有本事,你瞧瞧,三个桶都装满了,我瞧川子哥都快拎不动了!” 一名年轻男子略带嫉妒的话音落下,引得其他村民哄笑。 另一名村民问道:“老楚,我看你咋每次都收成这么好?诶,你教教咱们大伙,是不是你小子有什么诀窍?” “就是,就是,川子哥,咱都一个村子住着,有啥诀窍,告诉告诉咱们呗。” 人心即是如此,见到有人收成好,其他人看着眼气,总是要想办法讨到诀窍。 可若是告诉了他们,等他们反而会毫无感恩的抢了你的饭碗。 所以,礁石那片地方,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告诉给其他人的。 楚南湘思绪转了转,摆出一副孩童般天真灿烂的笑容,帮爹爹搪塞道:“叔叔,爹爹带我们去海岸西边赶的海,那里人少,下次你们可以去那。” 村民们闻言,一个个面露难以置信,海岸西边,那里可是临崖,那能有什么海货能捡到? 孩子嘛,自然是不会撒谎,既然楚南湘说了,是在海岸西边,那自然不会有错。 “诶呦,南湘,你当我们像你爹那样,能攀岩爬壁的?咱村的你栓子叔,就是在那地方没的,那地方可去不得。” “行了,让川子哥带孩子们回家吧,人家赶海才回来,还没吃上饭呢。” 楚川好脾气的跟村民们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他这三个儿女回到楚家大院里。 一进门,楚川便看见本应该在屋里歇着的媳妇,又在伙房里忙碌起来。 而孙凤刚串门回来,手里还捧着不知从哪里讨来的瓜子,嘴里“咔吧咔吧”的边走边磕。 楚川原本跟孩子们有说有笑的脸色,转而变得阴云密布,刚要说什么,身后便传来李氏的声音: “老二,今个收成不错啊,正好明个老三回来,这些海货,明个一半让你爹拿去卖,另一半给老三一家子解解馋,把桶给我吧。” 果然,四个人辛苦了小半天的东西,最后还不是全交到奶奶的手里,本想给娘吃些蒜蓉扇贝,想来明日多半也要进了别人嘴了。 “奶奶,捡了这些海货,我们可累了一个下午,总得给我们留点扇贝吧?我想给娘做些吃。”楚南湘不悦的说道。 李氏闻言,脸顿时拉了下来,“你个败家的小丫头,扇贝一斤好几文钱呢!不是留一半明个给你们吃了吗?怎么还要?” “奶奶,就那些海鲜,明日恐怕够呛有多少能进我们嘴吧?”楚南清帮衬着说道。 “你们两个嘴馋的丫头,吃多少算多啊?”李氏这么说,已经算是留有口德了,若不是楚川在一旁,恐怕李氏说得会更难听,抡起巴掌都说不定。 蓦然,李氏的目光,落在了楚南湘和楚南清一起拎着的小桶上,道:“南湘,把你手里的桶也给我吧。” 楚南湘和楚南清一起拎着的小木桶里,可是藏着两只海参,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到奶奶的手。 第十六章 老爹长出息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佯作委屈的模样,撅起嘴,软糯着声音跟李氏说道: “奶奶,我们这桶里,只有这么点海带,我们想拌点咸菜,左右也买不了几个子,况且凉拌海带,刚好给爷爷下酒。” 李氏伸过头,往楚南湘的小木桶里瞧了瞧,的确只有绿油油的海带,随即斜了姐妹俩一眼,道: “看在你这孝心的份上,就这么一次啊!以后不管什么东西,都得搁在我手里保管。” 楚南湘嘴里殷勤的答应着,只要能保住那两只海参,老太太乐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田谷在伙房做好了饭菜,一个人忙碌着从厨房里往外面端碗饭。 楚文修见状,连忙跑进伙房帮忙,一大家子的人,就这么干瞪眼睛看着。 楚南清气鼓鼓的看向坐在饭桌旁,优哉游哉嗑瓜子等着吃饭的大伯娘,不悦的呛火道: “大伯娘,今个奶奶不是让你做饭么?怎么这会才串门回来?” 碍于楚川在旁,孙凤懒得跟楚南清计较,撇撇嘴说道: “小丫头说话,怎么没大没小的?就许有人装病,我就不能出去串门了?再说了,你们爷几个这么晚才回来,我这不都为了等你们,才出去串门的吗?” 强词夺理!娘亲被人编排,楚南湘可不想惯着,随即帮着呛道:“就凭大伯娘早上做饭那速度,等我们还用出去串门么?” 话音落下,楚南湘接着呛道: “再说了,我娘可没那么多心眼,晕倒了就是晕倒了,全家人都看见了。若是不信,就找有大夫过来看看?再说你,专挑做饭的时候去串门,你当谁都比你傻是怎么?” “臭丫头,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大伯娘,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孙凤气得直跺脚,莫不是楚川守在楚南湘身旁,她这会早就抡巴掌了。 李氏听说又要找有大夫,脸立马又拉了下来,挪过头呛道: “怎么?南湘说错了?你个懒婆娘,一到干活的时候,人就没影!还不帮忙端饭去!去,铁柱,你也去!你们一家子,一个比一个懒!” “切!”孙凤怨毒的剜楚南湘一眼,嘴里小声不知骂着什么,走进伙房,接过田瑾端出来的饭菜,道:“妹妹啊,你快进屋歇着吧,没听见你闺女心疼你吗?” 楚南湘的姑姑楚兰,看不惯孙凤这般排挤田谷,笑着脸帮腔道: “大嫂,瞧你这话说的,哪有闺女不知道心疼娘亲的?南湘,瞧你浑身都湿透了,快回屋换一身衣裳。” “知道了姑姑。”楚南湘心里感激楚兰,还以灿烂的笑,拎着小木桶,跑进屋子里。 扒着窗户张望一圈,见院子里的人都在各自忙碌,楚南湘在杂物柜子里,翻出一个水壶,填上水,把那两只海参,装进了水壶里。 换衣裳是次要的,眼下最要命的是楚南湘额头上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后,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思绪沉入到医药空间内,楚南湘迅速的拿出来碘伏酒精和医用棉花,嘴里“嘶”着冷气,忍着疼,处理好伤口。 思绪一转,楚南湘蓦然想起,在礁石那里溺水时,她曾听见医药空间里有水滴声。 当时,因为脑子里没有半点理智,这会楚南湘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滴水声,莫非是灵泉? 想罢,楚南湘调整意识,再次沉浸在医药空间里。 这次,除了周边那茫茫的白雾,的确是听见了水滴的声响。 真的是灵泉! 楚南湘万万没想到,随着这身体跟医药空间磨合的次数多了,能探索的范围也大了起来。 照着声音的方向探寻,在一片茫茫白雾中,隐约传来的滴水声,也愈发的清晰。 直到声音传到耳边,楚南湘的意识感觉到了湿润冰凉,没错,这就是灵泉! 再次睁开眼,楚南湘的手里多了一捧清澈的泉水。她把忍着心疼,把灵泉全部倒进了装着海参的水壶里。 灵泉是个好东西,前世,楚南湘常常用灵泉灌溉医药空间里的药田,好能让草药生长的更茂盛。 尤其是人参和灵芝这些草药,用灵泉灌溉后,年份翻倍的长。 不过灵泉来之不易,一滴一滴的积蓄在泉眼里,五天也就能攒这么一捧。 好在已经有些日子没用过了,如今泉眼里的灵泉倒还算富裕。 一切都做好后,楚南湘把装着海参的水壶藏在杂物柜里最不起眼的地方。 刚站起身回过头,楚南湘便看见楚川就站在身后。 楚南湘吓得惊叫一声,“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若是被爹爹发现医药空间和灵泉的事,岂不是坏了菜了?幸亏早一步处理好了伤口。 “湘儿啊,快点换完衣裳吃饭吧,你娘最后一道菜马上出锅了。” 因为刚刚楚南湘只留给楚川一个背影,所以他并没发现楚南湘的秘密。 不过发现楚南湘把海参藏起来,倒是真的。 从前三丫头楚南清刺头归刺头,胆子却小了些。 哪像如今的二丫头,自从醒来后,跟她的妹妹一样,鬼点子多了,胆子也大了,少说值四两银子的海参,说觅下就觅下了。 “知道了爹...”楚南湘心虚的应了句。 “湘儿,一会别忘了撒点盐,不然海参活不了,那就不值钱了。” 说罢,楚川放下赶海的工具,走出西屋,给一脸懵的楚南湘,留下一道‘伟岸’的背影。 行啊...老爹长出息了... 等楚南湘换好衣裳,拎着装满海带的小木桶走出屋子时,娘最后一道菜,做的已经差不多了。 楚南湘进伙房,把一部分海带用盐水泡上,留着明日吃。 另一小部分海带,被她捞了出来切成丝,随后麻利的用麻椒油、蒜泥、盐和醋,拌了个蒜泥海带丝。 按照楚家的规矩,晚饭依旧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女人桌上的菜色,自然是没有男人那一桌子丰盛,菜色无非就是人手一张黑面饼子,碗里是腥味的豆羹。 而楚南湘拌的蒜蓉海带丝,却成了一桌子人的香馍馍,男人那桌,老爷子楚怀山,对楚南湘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 楚南湘赢得家人一致好评,田谷的脸上难免有光,欣慰的看了眼身旁的二女儿,笑道:“湘儿,你爷爷他们爱吃,以后就常给他们做。” “知道了娘!”楚南湘笑盈盈的应着,若是好好表现,能讨得爷爷欢心,以后娘的日子,总该好受些吧! 果不其然,楚老爷子听罢,高兴得合不拢嘴,嘴里夸道: “好儿媳妇,自然能教出个好孙女,若是以后南湘嫁了人,我老头子还得心疼呢!” 孙凤听得心里嫉妒,狠狠的咬了口手里的黑面饼子,她可容不得二房媳妇有半点得意。 思绪一转,孙凤又使出了坏心眼,对李氏说道: “娘,你看咱家南湘还挺能干的,又能出门赶海,又能帮着她娘做饭,看来身子也好了,若是再吃小灶,怕是又要紧巴着三弟那边了。” 第十七章 坏心眼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此时,正跟楚南清瓜分着碗里白米粥的楚南湘,听罢眉头紧蹙。 知道大伯娘心眼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可这也太损了,看不得别人有一点好。 李氏听罢点了点头,赞同道: “老大媳妇说的在理,这白米金贵,不能顿顿都给南湘吃,以后这小灶就停了吧,免得家里其他人看着眼气。” 啊?这也太残忍了吧?更何况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呢! “哦。”楚南湘咽下这口气,沉吟的应了一声。 孙凤倒是很得意看见楚南湘这个反应,嘴上吃着楚南湘给她们拌的海带丝,心里面还憋着坏。 只见孙凤接着说道:“娘,我刚才可是没白出去溜达,刚才呀,我帮文修侄儿,讨个好前程去了。” “好前程?”闻言,楚川、田谷和楚南湘三个兄妹,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孙凤。 楚老爷子也好奇的回过头,咽下嘴里的饼子问道: “我说老大媳妇,你能给文修讨来什么好前程?难不成是给谁当徒工?” “那不成!修儿才九岁,这么早离家当学徒,能学会啥?”姑姑楚兰连忙出口阻拦道。 “诶呦,爹,小兰,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啊。”孙凤自觉自己被小瞧了,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那你说说看,你能给文修讨来什么好前程?”李氏接过话茬。 好前程?估计又憋什么坏呢吧? 对于孙凤的为人秉性,这几日楚南湘是拿捏得死死的。 这种见不得别人有一点好的人,能为别人的前程着想?鬼才信。 果不其然,孙凤伸出手抹去嘴上的面渣子,讪讪的笑道: “娘,那谁,我娘家三叔他家的儿子回来了,听说在雁州城当军官呐!听说军队里招人,不如把文修送去?” “胡闹,文修才多大,就他那小身板,怕连刀都拿不起来。”楚老爷子嗔了孙凤一眼。 确实是胡闹,楚南湘心中暗自腹诽,这孙凤满肚子馊主意,让一个九岁的男孩子去当兵? “爹,我这哪里是胡闹啊?我今日都回娘家打听了,前几年抗倭,军队里缺人,干杂活的更是缺人手,所以小孩子也收,就算文修去了,也就是干点杂活,不可能去前线拼命的。” 孙凤话音落下,又趴在李氏的耳边,小声说道: “娘,你知道,这年头粮食贵,瞧着文修也不小了,在家里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早点去军队锻炼锻炼,管吃不说,万一干的好,混了个一官半职的,咱们家不也脸上有光吗?” 孙凤是趴在李氏的耳边说的,可坐在身旁的楚南湘,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大伯娘,有那么好的事,怎么不让柱子哥也一同去?柱子哥的体格这么好,按理说军队更乐意要啊!” 楚南湘恶狠狠的瞪了孙凤一眼呛道。 孙凤被噎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回瞪了楚南湘一眼道: “臭丫头,你以为大伯娘能害文修不成?就我们家柱子那样,胆小又傻憨傻憨的,军营能要他?哪像文修侄儿?鬼精鬼精的,又懂事,人家军营肯定爱要啊,再说了,军营吃的比咱家可好多了,一般人还进不去呢!这我都得动动关系!” 田瑾生怕李氏和楚老爷子应下,连忙一把将楚文修揽在怀里,道: “爹,娘,那军队里不好待,当今的雁王是出了名的残暴,我们家修儿这么小,万一犯了错,受了军法能吃得消吗?” 楚川放下碗筷,也跟着抗议道: “是啊爹,文修今年才九岁,在军队里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再说如今雁州太乱了,那雁王是抢了他侄子的王位,听说到现在还追杀自己侄子呢,有这么残暴的主子,军营就是狼窝。” 楚老爷子举棋不定,李氏心里却向着孙凤,嘴里说道: “老二啊,你别杞人忧天了,文修去了,也不过是个杂物兵,伺候人的。那雁王再怎么邪乎,文修也没机会见着人家吧?” “可是奶奶,你为了省口粮食,就把文修哥送军队去,未免也太狠心了吧?我爹一年可没少给家里赚钱,大伯娘出这馊主意,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楚南湘怼起人来,是丝毫不留情面,管她长辈不长辈的? 李氏闻言,当即气炸了毛,骂道: “死丫头,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奶奶是心疼粮食吗?奶奶不久盼着孙儿有出息吗?这若是混了个军官回来,咱们楚家祖上也有光!” 屁!还不是心疼粮食!楚南湘用力戳着碗里的豆羹,心里腹诽着。 “行了行了。”楚老爷子见两边人争执不下,不耐烦的开口阻止道: “就让娃去军队里锻炼锻炼吧,娃也大了,总得好好锻炼锻炼,以后才有出息。” 见楚老爷子应允了,楚川忙劝道:“爹,可是...” “哎呀,行了,到军队里,守规矩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咱们再花钱把娃赎回来呗。”楚川的话,被楚老爷子打断。 见楚川还要说些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楚文修开口说道: “爹,娘,爷爷和奶奶说的不错,过了冬,我就十岁了,也该出去闯闯。若是日后有了出息,咱们还能过上好日子,不用每天吃豆羹喝菜汤了。咱们村的狗子叔,不也当兵去了好多年了吗?只要勤快机灵些,没啥罪受的。” 见一向早慧有主意的大儿子都这么说了,楚川不好再说什么,重重叹了口气,看向李氏郑重的说道: “娘,以往什么事,我都应着你和爹,可这件事,咱们必须事先说好,若是修儿在军队里受罪,咱们花多少钱,都得把修儿赎出来!” “行!那就这么定了,老大媳妇,这事就劳烦你跑一趟了。”李氏满眼赞赏的看了眼孙凤,转而又夹了一大筷子海带丝,就着饼子吃进嘴里。 楚南湘看着盘子里被‘消灭’干净的海带丝,心中五味杂陈。 合着这一家子人,都是狼。爹爹每年这么辛苦为家里赚钱,娘一个人包揽家里大部分家务活,却讨不到什么好,这楚南湘都能忍。 可为了省口粮食,就把哥哥送进军队里,这一家人,还算是个人吗? 正当楚南湘思绪间,李氏又看向男人那桌,开口说道:“当家的,明个老三一家子回来,我去村口割点猪肉回来,给老三补补。” 瞧着爷爷没意见,楚南湘心里这个气啊,合着为了省粮食,能狠心的把哥哥送军队里,三叔回来,就去村口割猪肉? 第十八掌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翌日。 楚家院子里刚响起第一声鸡鸣,楚川率先从炕上爬起来,趁着天刚蒙蒙亮,带着自制的弓箭和工具,早早的便出了门。 今日,楚川跟村子里的赵猎户相约出门一起打猎,同往日一样,这个时辰,楚文修也出门去山脚割些猪草,拾些柴火。 田谷起身给全家人做早饭后,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也到院子里,分工有序的打扫鸡圈猪圈和捡衣裳。 “湘儿,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赶快回去歇着。”在伙房里忙着生火的娘,见楚南湘抱着柴火进来,忙提醒道。 回去休息?楚南湘心里面可还惦记着一件大事呢! 忙活完院子里的活,楚南湘偷偷的把妹妹楚南清带到屋子里,拿出昨日她藏好的那个水壶。 “姐,我怎么觉得,这海参的个头比昨日不少?”楚南湘打开壶盖时,楚南清往水壶里瞧了瞧,不由得惊讶道。 瞧着妹妹投递来质疑的目光,楚南湘尴尬的挠了挠耳朵,“呃...海参宝宝长大了?” 除了这个借口,楚南湘倒还真找不到借口搪塞过去。 知道这两只海参最少能买多少钱,楚南湘倒是不必害怕被人坑骗。 可难题来了,原主也没去县城啊... 在这个时代,没有导航,还没出租车,她怎么去? “姐,你怎么了?”瞧姐姐愁眉不展,楚南清不解的问道。 “南清,你说我该怎么去县城啊?雁海县,离咱们这远吗?”楚南湘的问题,同样问住了楚南清,只见她茫然的摇了摇头道: “二姐,不如你去问问大哥吧,哥哥跟爹爹去过县城。” 也巧了,正当两姐妹窃窃私语间,楚文修小小的身板,身后背着一大捆柴火,手里拎着成捆的猪草,回到院子里。 “大哥,快来,快来。”楚南湘在屋里,冲院子里的楚文修招了招手。 “我?”楚文修用手指了指自己,满眼诧异的放下柴火和猪草,走回西屋。 这一幕刚好被院子里正梳着头的大伯娘看见,心里腹诽着“这三个小崽子神秘兮兮的,干什么呢?” 却又转念一想,“三个小崽子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二妹,什么事啊?”楚文修走到楚南湘的身旁,好奇的问道。 “哥,若是从咱们村子到县城,得走多远?”楚南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问道。 “哦。”受楚南湘的影响,楚文修又压低了声音,“那得看怎么去,若是走着去,恐怕得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我去?两个小时?那么远? 转念一想,楚南湘接着问道:“哥,除了走着去,还有什么法子?” 楚文修仰起头,看了眼外面的日头,道:“再过半个时辰,赶车的牛爷爷会到村口等客,坐他驴车去,能快些。” 话音落下,楚文修连忙拉住楚南湘的袖子,“二妹,你要去县城?” 见楚南湘点头,楚文修凝眉,不放心的又问道:“你这么小,爹娘能让你去吗?再说,你去县城干什么去?难不成...” 楚文修看了眼楚南湘手中的水壶,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也明白了楚南湘要去县城干什么。 思酌再三,楚南湘点头,于是把去县城的目的告诉他,毕竟第一次去县城买东西,有大哥帮忙,还能方便些。 “成,反正家里的猪草和柴火都够用,大哥就陪你走一趟,只是...车钱怎么解决?咱俩得六块铜板呢。”说道钱的问题,楚文修也犯了难。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家里的钱,都被奶奶把着,楚文修的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楚南湘:“...” 是啊,坐驴车去镇里,总得花钱吧? 见哥哥和姐姐面露难色,楚南清站起身,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等她再回来时,神秘兮兮的往楚南湘的手里,塞七块铜板。 “大哥,二姐,这是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本想再攒些,给你们和娘买些肉包子,不过这些你都拿去,等这两个海参卖出去,我们就能吃更多肉包子了。” 楚南清的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露出一对好看的酒窝。 楚南湘有些感动,伸出手环住南清,把她拥在怀里,“放心吧,等姐姐回来,一定给你带肉包子。” 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楚南湘听得心酸,楚南清啊,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了吃一口从来都没吃过的肉包子,攒了这么多年钱。 收拾了一下心情,三个人对视一眼,楚南湘和楚文修先走出了屋子,来到田瑾身边,楚文修撒谎道:“娘,我们去找赵大哥玩了,赵大哥说今天教我们打猎。” 田谷正忙着熬菜汤,贴饼子,闻言回过头,慈祥的笑道:“去吧,看着点妹妹,好好跟你赵大哥相处啊。” “知道了娘,赵大哥捕了猎物,我们就在山上吃了,就不回来吃饭了。”跟娘亲撒谎,楚文修这是第一次。 楚南清也很想跟着去,可她知道,若是她也去了,怕是家务活又要都堆在娘亲的身上,所以她不得不留在家里,等着哥哥和姐姐回来。 兄妹俩走出家门,不一会的功夫,便来到了村子口,果真见赶驴车的牛爷爷,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牛爷爷是村子里为数不多养驴的,平日里会收些山货,到县城里卖,顺道还会拉些捎脚的客人,赚点喝酒钱。 “牛爷爷!”楚南湘和楚文修走上前,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诶呦!这不吃小川子家的大儿子和二丫头吗?你们这是去县城?”坐在树荫凉下,百无聊赖的牛爷爷,见楚文修和楚南湘来了,连忙和蔼的笑着站起身。 “牛爷爷,没想到我们还是第一个到这的。”楚文修学着爹爹的模样,老练的搭话道。 “是啊,等车坐满了,咱们再出发,你们两个小娃娃占个好位置歇一会。”牛爷爷膝下无儿女,看见小孩子,总是慈眉善目的。 “牛爷爷不急,左右一天的时间呢。”楚南湘灿烂的笑道,转而跟楚文修跳上驴车,占了个宽敞的好位置。 一老两少,等着其他客人的功夫,便这般百无聊赖的搭起话茬来。 第十九章 哪来的小叫花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这年头,虽说没什么人愿意花钱坐车,可陪着牛爷爷等了半个时辰,来搭驴车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这其中不乏有拎着鸡蛋筐去集市上卖的大婶,或是精心打扮一番,准备回娘家探亲的新媳妇。 楚南湘和楚文修两个人,也总算是能得以清静一会。 一路上驴车颠簸,却止不住村民们在一起聊家常、侃大山,一路上唧唧咋咋,就像树上争鸣的鸟儿。 原本步行要一个多时辰,搭上驴车,赶路的速度快了一半。 半个时辰后,驴车慢悠悠的进了县城,搭车的村民们纷纷下车,路上熟睡的楚南湘也被楚文修叫醒。 “哥,水壶!”醒来后,楚南湘察觉到捧在自己怀里的水壶不翼而飞,惊叫一声,满脸错愕的看向楚文修。 “傻丫头,在我这,瞧你睡得香,我帮你保管一会。”楚文修温柔的点了一下楚南湘的脑门,晃了晃手中的水壶笑道。 “孩子们,未时,咱们在这集合,这县城大,可别走丢喽。”牛爷爷见兄妹两个跳下马车,笑眯眯的叮嘱道。 “放心吧牛爷爷,我们一定会准时回来集合的。”大大方方应了一句,楚南湘挽起楚文修的胳膊,兄妹两个朝集市里赶去。 卯时两刻(早晨6点),早集上的路人络绎不绝,商人们扯着嗓子叫卖自己的商品,整个县城一片繁华的景象。 不过楚南湘今日的目标可不是这些小商贩,她扭过头,看向楚文修问道:“哥,一般爹爹会把海货和猎物,卖到哪个酒楼?” 抱着水壶,走在楚南湘身旁的楚文修,思索片刻,“嗯...爹爹一般常去福满楼和聚德楼,这两家在这县城里,是规模最大的酒楼了,咱们先去福满楼看看吧。” 说着,防止两个人被人流挤散,楚文修一只胳膊捧着水壶,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楚南湘的袖子。 雁海镇不大,可作为行商的必经之路,又赶上早挤,如果用摩肩接踵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小镇的街道很宽,足够容得下三辆马车并排而行,可不到半个时辰,楚南湘的脚已经被踩了好几次。 楚南湘心疼她出门前特意换的干净绣花鞋,眼下被踩得全是鞋印。 不过在古代逛街,楚南湘还是头一次。 饶是没有高楼大厦,但时不时有买满货物的马车,从身边匆匆而过,或是络绎不绝的商贩,卖着各种各样的物件。 楚南湘就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左右不停的张望。 兄妹两个到达福满楼时,店里的伙计刚好打着哈气,神形慵懒的缓缓挥舞手中的扫帚打扫卫生。 福满楼,坐落在小镇的中央,小镇子上的人,没人不知道这家已有十多年之久的老店。 整个店有二层楼高,给人端庄厚重的既视感。 兄妹两个在门口站了片刻,楚文修以为妹妹这是第一次出来买东西,会怯生,一定不敢主动搭茬,刚想要率先跟伙计开口,却没想到楚南湘很反常的抢先一步招呼道: “这位兄台,我们这有两个好货,敢问能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过过目吗?” 楚南湘谈吐大方,面色平静,颜表的笑意显得有几分老辣,看得楚文修目心中诧异。 这还是他那怯懦到无时无刻都需要他保护的妹妹吗? 伙计停下手中的扫帚,慵懒的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楚南湘兄妹两个身上,无精打采的眸光中,一刹那间闪过不屑和不耐烦。 “去!去!去!谁家的小叫花子?来这捣什么乱啊?没看见爷忙着呢吗?” 伙计瞧楚南湘兄妹这乡下孩子的打扮,且浑身都是补丁,自然压根没把二人放在眼里。 况且还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好玩意?这不扯淡么? 被当成要饭的给打发了,楚南湘想起前世,儿时在舅舅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不也是被当成要饭的么? “兄台?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我们这真有上好的海货,新鲜的,你们掌柜若是过了眼,一定会喜欢的。”楚南湘倒是不恼怒,依旧耐心的说道。 楚文修见妹妹面无惧色,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鼓起勇气帮腔道:“小妹所言不假,这位兄长,我们真有海货,还劳烦兄长通禀一声掌柜。” 伙计抬了抬眼皮,这些送海货的乡下人,他每日应付的多了,光是听各种巧言令色,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更不会相信面前这两个,根本不可能拿的出上好海货的两个‘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你让爷找掌柜的,爷就去?你什么身段啊?再说了,咱们福满楼,每日都有固定送海货的,还轮不到你们,去去去!爷忙着呢!少在这练嘴皮子。” 不耐烦的道出一言,伙计鄙夷的看向兄妹二人,继续扫着自己的地。 骂自己可以,可若是连这妹妹被一起骂,楚文修可忍不了,竖起眉毛,便要上前跟伙计理论一番: “兄长,你说话怎么这般难听?凭什么说我们是小叫花子?” 伙计也不是个好惹的,被楚文修呛出了火,扫帚往旁一丢,指着楚文修骂道: “嘿呦!你还来劲儿了!说你小叫花子怎么了?想从我们这骗点钱?你当小爷我傻啊?每天你们这样的,小爷我见多了!” 随着两方人拉开架势掐架,围观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你!”楚文修怒火中烧,当着妹妹的面,被人这般羞辱,饶是年龄差距悬殊,楚文修却也忍不住想要上前拼命。 “哥!算了!咱们去聚德楼吧!我们手里的货这么好,还怕找不到买主不成?狗咬咱们一口,咱们可不能掉过头咬狗啊!”楚南湘劝哥哥之际,还不忘犀利的还击两句。 “小杂种!你说谁是狗!”围观的人,被楚南湘的一句话,逗得哄堂大笑,伙计被气得直跳脚,脸也憋的通红。 “门口为何这般热闹?小全子,怎么回事?”两方人争执不休时,一口中年人的浑厚嗓音,从门内传来。 第二十章 分明是要宰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兄妹两个朝门内望去,见一名身着青色华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瞧这人一身华贵的打扮,再瞧他的气势,不用问便知道,这人一定是福满楼的掌柜。 “见过掌柜。”兄妹两个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掌柜的!这两个小叫花子,大清早的就来这找不痛快!我本想打发他们走,却没想到这两个小东西跟我呛火!”扫地的伙计恶人先告状,避重就轻的跟掌柜告着状。 掌柜一言不发,转而目光看向兄妹二人,示意他们解释解释。 “掌柜,我们这有上好的海货,方才冲撞了贵店伙计,是我们兄妹年纪小,不懂礼,还请掌柜多多海涵。” 楚南湘小小的年纪,说起话来却一套一套的,像极了一个小大人。饶是一身补丁,掌柜却再难轻视,转而被逗得开颜大笑。 “想不到,一个乡下丫头,竟是这般伶牙俐齿,先让我看看你的海货吧。”掌柜颇为有趣的看向楚南湘道。 “多谢掌柜肯赏脸。”楚南湘也不多废话,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水壶里捞出一只海参,捧在手心里。 “掌柜你看,这只海参品相可否入您法眼?”楚南湘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可是有十足的自信。 被灵泉滋养一夜的海参,相较于刚打捞上来时,更肥硕了些。 “这...”掌柜在一瞬间,面色难以察觉的露出一丝惊诧。 在围观群众见过海参,唏嘘一片的声音平息后,掌柜干咳两声,“不错,成色不错,确实足够称得上是上品海参,这东西,咱们福满楼要了,小姑娘打算多少钱出手?” “三两银子。”楚南湘干脆的说道。 掌柜眉头紧蹙,本想欺负欺负楚南湘是个小孩子。 却没想到面前的小丫头是个懂行情的,价格拿捏的很准。 “不行,东西虽好,但价不能虚高,小姑娘,你这么小,大伯要教教你,做生意得实诚,一两银子,再给你半吊钱,我就收了,你看如何?” 掌柜的眼中,难以察觉的闪过狡黠,面上却和蔼的笑道。 “这...这么好的海参,三两银子不高了。” “是啊,是啊,物以稀为贵,海参本就难得,更何况这么肥硕的海参,更少见啊。” “一两半...这福满楼的掌柜,分明就是要宰人,欺负两个小孩子,太不是东西了。” 围观人群小声议论着,可碍于人家是福满楼的掌柜,县城有名的大老板,谁也不敢大声戳穿,只能等着看小丫头被宰。 人群后面,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年,骑在白色骏马的背上,听闻人群的议论声,又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楚南湘手中的海参。 这么大的海参...今日午时县太爷的寿辰,正缺一道能撑起场面的硬菜,这么大的海参,不正合适吗? 楚南湘轻挑西眉,若是讨价还价,楚南湘倒是能接受,可这货价砍的也太狠了。 随即,她莞尔笑道:“掌柜,你可别欺负我是小孩子,我自小跟我爹爹来县城卖海货,没准您还见过我,这次我捕获这么好的东西,第一个可是想起你们福满楼,就三两!” 掌柜捏了捏络腮胡,目光狡黠的笑道:“小姑娘,我看你是小孩子,才跟你实话实话,你这海参再好,它也是那个价,我这出一两半,够多了,你去别家打听打听,谁家能出的比我高?” 呵?唬我?当老娘真的是小孩子? 楚文修见两个人争执不下,打算将掌柜一军,笑道:“二妹,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若是价格谈不妥,咱们再去别家看看,我们这两只大海参,总会卖出去的。” “两只?”掌柜错愕的瞧了眼楚文修怀中的水壶。 掌柜对这两只海参是势在必得,可又不愿意花太多的价钱收购,随即他嘴角扬起邪笑,威胁道: “小东西,在这县城你打听打听,我福满楼不收的东西,别人家敢收吗?不怕你离开福满楼的门,你这笔生意就做不成了。” “哈哈,钱掌柜好大的口气。”骑在白马上的少年这时朗笑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牵着马栓穿过人群,来到掌柜身前,阴阳怪气的说道: “钱掌柜,这么好的海参,你才给不到二两一只,价格不太公道吧?” 福满楼的钱掌柜,见到牵着白马的少年,嘴角一阵抽搐,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 “诶呦,这不是聚德楼的少掌柜吗?我给的价差不多了,少掌柜不也这个价收海货吗?” 钱掌柜话里的意识很明朗,都是这么低买高卖的,不要多管闲事。 可钱掌柜的表情越是难堪,少年便越是得意。 福满楼和聚德楼,尽管都是当地有名的大酒楼,同样平日里的竞争也颇为激烈,常常明里暗里各自较劲。 少年丝毫没把钱掌柜放在眼里,戏谑的看了眼钱掌柜,随即看向两兄妹道: “二位,不如把你们的海参卖给我吧,我的价格可比钱掌柜更公道。” 钱掌柜闻言,气的是咬牙跺脚,这分明就是当面抢生意!随即看向楚南湘和楚文修,威胁道: “哼!你们两个记住,你们若是把货卖给聚德楼,以后就别往我们福满楼送东西!”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楚南湘兄妹尴尬的对视一眼,刚想要说什么,便听聚德楼的少掌柜说道: “不来就不来呗,二位,咱们聚德楼的价格,可比他们福满楼公道多了,只要来的都是朋友,以后往聚德楼送东西不就好了?” 惨了...惨了...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就得罪了一方大佬... 果不其然,钱掌柜在大听广众之下,被怼得哑口无言,目光恶狠狠的瞄了眼楚南湘兄妹。 “以后在这县城,别让我看见你们俩。”说罢,钱掌柜一甩袖子,气冲冲的往酒楼里走去。 楚南湘蹙眉,这钱掌柜话说的,是不是有些太狂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便是,什么叫‘别让我看见你们俩?’ “钱掌柜消消火,小的无意冒犯,如有得罪,还请钱掌柜多多海涵。” 楚南湘这边心里生着闷气,楚文修却朝着钱掌柜的背影躬身行礼。 然而楚文修鞠躬却鞠了个寂寞,人家钱掌柜,压根就没搭理他。 “喂!哥!你这是干什么?”楚南湘被楚文修的举动气得更为恼怒。 第二十一章 聚德楼少掌柜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大不了以后各做各的生意便是,何必毕恭毕敬的? 楚文修见妹妹气得鼓起小脸,好笑的伸出手捏了捏,笑道: “二妹,你不懂,钱掌柜的生意是衙门给撑腰的,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就算以后不来往了,也不能得罪,不然以后在县城上就不好呆了。” 楚南湘倒是被哥哥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在红旗下生活二十年,今日还是第一次体验到人的贵贱之分。 回想起前世,在电视里看见古代官人草芥人命的画面,楚南湘不由得心头一紧。 看来以后,在这里生活,真应该谨慎些。 “咳咳。”被兄妹俩忽视的聚德楼少掌柜,略有些尴尬的笑道: “两位,你们手里拿着的东西,可是值不少银子,太招眼了,不如到我们聚德楼谈谈?” 方才只顾着讨价还价,这会,楚南湘才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这名少年的身上。 不愧贵为聚德楼的少掌柜,少年身穿一身月干净的白色纱料服饰,腰带间挂着玉佩,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谈吐间便给人君子般淡雅飘逸的气场。 “那就多谢少掌柜了。” 楚南湘爽快的应了声,挽起大哥的胳膊,跟着少掌柜一道离去。 聚德楼跟福满楼离得不算远,都地处于县城的最中心。 穿过一条街,三个人远远的,便望见了聚德楼的大招牌呈现在眼前。 跟着少掌柜来的聚德楼店门口,一名中年男人从酒楼大堂里走出来,接过少掌柜牵着的马栓绳。 “少掌柜,你回来了?这二位是...”瞧楚家兄妹跟在少掌柜身旁,中年男人不敢有任何轻视,可目光中仍是保留着好奇。 两个孩子显然是乡下人的打扮,怎么可能跟他们的少掌柜走在一起? “周管事,刘县令的寿宴准备的如何了?”少掌柜问道。 “少掌柜,食材都已备好,这是菜单,少掌柜,你看看还需要添点什么吗?” 说话间,周管事叫来店小二,毕恭毕敬的递上菜单。 少掌柜简单的扫视两眼菜单,道:“还缺一道大菜,不过食材我已经带来了。” 话音落下,少掌柜看向楚家兄妹道:“走吧,我们店里一叙。” “好,多谢少掌柜抬举。”楚南湘老练的还之一礼。 目送三个人上楼,周管家的目光里,依旧散不尽好奇和不解。 瞧着楚南湘的年龄,不过七八岁的小丫头,处事却颇为老练,一点也不惧生。 不简单!果然少东家看中的客人,都不简单! 沿着大堂往楼上而去,楚南湘的目光不停扫着这家酒楼的陈设。 难怪聚德楼是一家在当地颇有名气,连县令都能来光顾的名店。 店内各处的装潢大气磅礴,而帐缦、餐布,甚至雅间里的细节布置,又让人觉得温馨舒适。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在这古代,开一家这样的酒楼,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楚南湘眼里的憧憬,尽数被少掌柜看在眼里。 心中不由得好奇,瞧着兄妹二人身上穿着缝满补丁的衣裳,却格外干净。 明明是乡下的穷孩子,可妹妹处事圆滑老练,哥哥也不逊色。 难不成这对兄妹,是哪个落寞的贵族后裔?来历不简单呐! 三个人在雅间里坐罢,丫鬟端来三杯清香的桂花茶。 少掌柜小抿一口茶,随后看向楚家兄妹礼貌的浅笑一声,开门见山道: “二位,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县令大人今日的寿宴,要在我们酒楼用膳。可眼下尚缺一道镇得住场面的好菜,你们手里这两只海参正合适。” 楚南湘暗道幸运,想来这次生意是板上钉钉了。 想罢,楚南湘笑道:“我们来这,也是想卖掉这两只海参,少掌柜,你开个价吧。” “二位别急嘛,开价自然是要看品相的。” 少东家浅浅一笑,随即看向丫鬟道:“你去把周管事和后厨王师傅找来。” “是。”丫鬟应了一声,浅行一礼,往楼下走去。 不一会的功夫,周管事和王师傅被丫鬟带到雅间,少东家道: “二位,能否把海参拿出来,让周管事和王师傅过过目?若是品相可以,我们肯定给你个公道价格。” “没问题,请周管家和王师傅过目吧。”楚南湘心里有谱。 爹爹抓的海参,本就品相难得,再加上用灵泉滋养一夜,更为肥硕了些许不说,看起来又分外的新鲜。 打开水壶,主管烹饪海鲜的王师傅,把两只硕大的海参捞出来,装进盛满水的大海碗里,仔细打量了两眼,啧啧称奇道: “诶呦!这么大的海参,少见啊,若是再大点,跟我三年前见过的海参王有得一拼,且长得肥硕,看起来新鲜着呢!” 确认海参没问题,少管家爽快道: “就这两只海参,咱们聚德楼要了,就按你给钱掌柜开的价,两只海参,一共六两,如何?” “这...”周管家错愕的瞧了眼少掌柜,一口价?不讲价了? 瞧周管事这欲言又止的架势,莫非是想再砍砍价? “成,原本我们还想再买高些,毕竟这品相在这摆着呢,不过方才在街上,少掌柜出言相助,这个价,咱们兄妹,就权当斗胆跟少掌柜交个朋友。” 楚南湘肯定是不会留给那个周管事出口砍价的机会。 毕竟少卖一两二两的,对聚德楼不算什么,对楚南湘来说,够给妹妹买好几个肉包子了。 周管事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少掌柜手一挥,“周管事,拿银子吧!” 王师傅见少掌柜松口了,急不可耐的把这两只海参捧回后厨。 毕竟这么好的食材,可不是好遇的,只有烹饪上好的食材,才能让这位名厨兴奋起来。 周管事见谈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店小二取来一小锭五两的银元宝和一吊铜钱。 “两位客人,银两你们查点查点,一共六两,一文不差。” 周管事把银两搁在桌子上,颜表浅浅笑道。心中却暗自腹诽着: “哎!明明还能再讲下来点!少掌柜也太爽快了!还是年轻啊!” 楚文修的目光,落在那一整锭银元宝上,紧张得咽了口唾沫,想伸出手拿,却又不敢,目光在楚南湘和少掌柜的脸上漂移不定。 目光同样漂移不定的,还有少掌柜。 只见他的目光,总也忍不住多瞟两眼楚南湘笑靥如花的脸畔,说不出心里面是怎么了,总有异样的感觉在心里骚动。 脸颊微红,少掌柜轻咳一声,笑道: “两位朋友,下次若是有什么好货,可别忘了先给咱们聚德楼送来,只要货好,价格一定公道。” 楚南湘爽快颔首,被少掌柜俊朗的脸上扬起的那一抹如沐浴在光阳里的笑所感染,她一个心理年纪过二十的‘老阿姨’,竟也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颊。 “好,一言为定,以后若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给少掌柜送来。” 楚南湘拿起桌子上的银子和一吊铜钱,站起身,学着哥哥的模样拱手行礼。 “二妹,错了,女孩子不是这么行礼的。”楚文修提醒了一声,随即朝少掌柜不要意思的颔首浅笑。 “无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必在乎礼节。”少掌柜甩了甩袖子,爽朗笑道。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楚南湘干净白皙的脸畔上,一时间心里竟紧张了起来,麻酥酥的? “谈了这么久,我还不知二位芳名...不...二位尊姓大名...”紧张到语无伦次,少掌柜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楚文修:“...” “这哪里是问我们?好像是在问我妹妹好吧?” 楚文修心中腹诽着,偷偷上前一步,挡在楚南湘身前,“少掌柜,我叫楚文修,我妹妹叫楚南湘。” “哦!”瞧出楚文修的戒备,少掌柜收敛了些,爽朗的笑道: “二位,我姓袁,名扶清,我比你们年长,今后叫我扶清哥便是。” “扶清哥!”楚南湘甜甜的唤了声,继续道: “扶清哥放心,我爹爹是雁海西村有名的渔夫,回去后我就跟爹爹说,以后有好东西,一定送扶清哥这里。” 被甜甜的唤了几声‘扶清哥’,袁扶清心里飘飘然。 幸福感爆棚的他,心情大好的拍了拍楚文修的肩,笑道: “南湘妹妹可要一言为定,以后在这县城,若是遇到难处,也尽管找我!” 早慧的楚文修,深知不能拒绝袁扶清的好意,腼腆一笑道:“好,那以后就请扶清哥多多关照了,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二位路上小心。”看着楚南湘这个小财迷,捧着手里的银元宝爱不释手,好半天才舍得用一块破布包起来,袁扶清沉浸着阳光的笑意,更灿烂些许。 蓦然,楚南湘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大大方方的喊了声“扶清哥”。 袁扶清心理这个美滋滋,偷偷挺起胸膛问道:“南湘妹妹,怎么了?” 楚南湘嘿嘿一笑,“扶清哥,能不能帮我把这整锭银子,换成一块一块的小碎银?” 袁扶清也反应了过来,调过头嗔怪的看了眼周管事,道: “我说周管事,你考虑事也抬不周到了,这么小的两个孩子,拿一整锭银子买东西,岂不是要招贼人惦记?还不快去!” “诶!诶!这就去,这就去。”被小主子训斥两句,周管事心里这个叫苦啊! 你中意那丫头,在我这逞什么男子汉? 没过多大一会,周管事亲自送回来一个装着碎银的青布荷包,“两位客人,五两碎银在荷包里,你们点点?” “不必啦!我信你们。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了,祝扶清哥生意兴隆。”楚南湘眉眼弯弯的笑道。 随即挽起哥哥的胳膊,一道走出雅间。 待楚南湘兄妹走后,袁扶清盯着二人下楼的背影良久,才缓缓开口吩咐道: “周管事,先忙活刘县令寿宴的事。等这事忙完,你派人去雁海村打听打听这对兄妹,生活得怎么样,家里都有谁,都打听仔细了。” 第二十二章 怀揣巨款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周管事满脸错愕,小主子怎么会对两个乡下孩子这么上心? “知道了少掌柜。”想归想,毕竟是小主子的吩咐,周管事忙应道。 楚南湘挽着哥哥的胳膊走出聚德楼,望了眼蔚蓝无际的天空,不时掠过几只麻雀,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二妹,平日里没看出来,你挺厉害啊,这么大的场面你都不怂?”楚文修诧异的看了眼身旁,这个比自己挨上整整一头,小两岁的妹妹。 这算大场面?姐姐经历的大场面多了去了... 暗觉好笑,楚南湘拍了拍手里的荷包,“哥,别那么说,不都是为了能让娘和咱们,多吃些好的嘛!咱们逛一逛街吧!哥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瞧着妹妹财大气粗的架势,楚文修轻挑眉头,点了点楚南湘的额头,“别乱花,若我们私自花钱,奶奶会打我们的。” 榆木脑袋! 楚南湘很警惕的把荷包偷偷收进医药空间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哥哥,道: “哥,咱们爹每年上交家里的银子还少了?然后怎么样了?我卧病在床,娘想给我煮两颗鸡蛋,都被奶奶恶语相向,你还想让娘过上没尊严的生活吗?” 楚文修诧异的看向妹妹气鼓鼓的脸畔,长期以来心中信奉的孝道,宛若被人当头一棒,敲得稀碎。 “可是...” “可是什么?哥,孝顺是我们应该做的,可不能愚孝啊!你再看看奶奶是怎么对我们的?三妹六岁了,从来没尝过肉包子是什么味的!爹爹赚了那么多钱,养活三叔,养活一大家子人,奶奶念我们好了吗?” 楚南湘打断哥哥的话,势要敲醒这榆木脑袋。 想起二妹每次病倒,娘向奶奶讨要看病钱,被恶语相向。 又想起三妹多年来,只偷偷攒下七块铜板,只为了吃一口包子,楚文修心中堵塞。 心中信奉的孝顺,真的错了么... 瞧妹妹生气了,楚文修伸出手揽过楚南湘的肩膀,再三叮嘱道: “那...二妹,你可要把银子藏好,千万别让奶奶和大房的人看见了,不然银子没了不错,一顿打肯定逃不掉的。” 见说服了哥哥,楚南湘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眉眼弯弯的笑道:“放心吧哥,我办事绝对靠谱!” “靠谱?”楚文修蹙眉挠了挠腮帮,“二妹,你说什么?什么是靠谱?” “呃...”楚南湘没想到,靠谱这一词,这个时代的人,竟然听不懂。 尴尬的笑了两声,楚南湘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子铺,岔开话题道: “没事,没事,哥,咱们出门时还没吃过饭,那边有家包子铺,不如吃点包子吧!” 楚文修支支吾吾的犹豫半晌,包子对他来说,算是个奢侈的东西,别说三妹了,长这么大,他也没吃过。 “走吧哥,咱们吃点包子,喝点米粥!”说着,楚南湘急不可耐的挽着哥哥的胳膊,往包子铺走去。 穿来这么多日子,顿顿吃那么难以下咽的东西,楚南湘早就馋肉包子了。 “肉包子喽!香喷喷的肉包子喽!两位小客人,里面请,想吃点什么?”包子铺的老掌柜,热情的把楚家兄妹请进铺子里。 “给我来四个猪肉包子,再来两碗米粥。”说着话,楚南湘拉着大哥坐了下来。 “掌柜的等等!”楚文修连忙唤道:“我吃两个和面馒头就行了,你就上两个肉包子和一碗米粥吧!” “这...”掌柜为难的看了眼楚南湘,不知道该听谁的。 “哥,你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吃什么和面馒头?”楚南湘佯作不悦的蹙眉,鼓起小脸不开心道。 “二妹,哥哥不喜欢吃包子,吃点馒头就行。”楚文修搪塞道。 “少来!你要是不吃,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聚德楼咱们吃不起,包子咱们就敞开肚皮吃。” 说着话,楚南湘看了眼菜牌上的价格,偷偷从医药空间里,数出来十六块铜板,递到掌柜的手里。 包子铺掌柜也是个精明人,瞧出端倪笑道:“好嘞,你们等等,马上就端来。” 很快,四个包子和两碗米粥,被掌柜端到桌上,掌柜又好心的送上一小碟咸菜丝。 楚南湘扬了扬头,得意的看向大哥说道:“点都点了,钱也给了,吃吧,不够再点。” “够了...够了...”楚文修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心里终究不是个滋味。 见大哥呆愣愣的半天都不知道动筷子,楚南湘急得拿起一个肉包子,塞进楚文修的手里,催道: “大哥,我可跟你说啊,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得吃三个包子,不然就浪费了!” “这...”楚文修看着坐在对面,小口小口啃包子的妹妹,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抽抽涕涕的咬下一口包子。 似乎是因为肚子饿,或许是第一次吃包子,楚文修很快狼吞虎咽起来。 “哥,慢点吃,别噎着...”楚南湘看得心里百感交集,不忍心再看下去,低着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白米粥。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包子,虽然没有灌汤包那么好吃,但肉馅确实很实惠。 一口蘸了酱油和麻椒油的包子,一口粘稠的白米粥,一个包子下肚,楚南湘已经撑得打了个饱嗝。 看来手里有钱就是好,虽谈不上过得滋润,最起码不用再吃糠咽菜了,这也让楚南湘的心里更加坚定,今后一定要想办法多攒点私房钱。 楚文修再怎么早慧,终究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一个包子吃得不过瘾,又抓起了第二个包子。 蓦然反应过来什么,楚文修看向妹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腮帮笑道: “妹妹,你吃啊,别光让我吃,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楚南湘抿嘴笑着,把剩下一个包子的盘子,往大哥那边推了推,“哥,你吃吧,我吃撑了。” 楚文修咽了口唾沫,终究还是没肯吃,“二妹,这个包子留着,带回去给三妹吃吧...二妹?你怎么了?二妹?” 见楚南湘呆愣愣的看向他身后,楚文修迟疑片刻。 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只见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阴沉着脸,看着他。 “爹...”楚文修吓得站起身,闷闷的唤了一声。 第二十三章 儿子和闺女的差别待遇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修儿,湘儿,你们两个怎么进城了?”楚川的脸,阴的快要滴出水来,就仿佛火山爆发前令人窒息的平静。 “爹...我们...”楚文修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好说辞,紧张得他,生怕说错一句话,爹爹就会大发雷霆。 楚南湘心里也紧张,毕竟她是背着爹娘,偷偷跑到县城里,卖掉觅下的两只海参,然后在这里‘挥霍的。’ “爹...我们也想让生活过得好一点,我们仨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包子呢...”楚南湘努力扮着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 尽管如此,爹爹的脸色依旧阴沉,蓦然他开口斥责道:“修儿!你个混小子,胆子够大的啊!你才多大!你妹妹才多大!你就敢带妹妹来县城!遇着拍花子(人贩子)怎么办?” “爹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被责骂的楚文修,乖乖的底下头,看着自己碗里喝了一半的米粥。 楚南湘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爹爹发火,太可怕了,就仿佛下一秒爹爹蒲扇般的大手,会打在哥哥的身上一样。 包子铺里的人,见到这边爹教训孩子,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楚川劈头盖脸的骂了楚文修一通后,火气未散的眸子,转而又扫向了楚南湘,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爹...”楚南湘下意识站起身,做好逃跑的打算。 “湘儿。”楚川走向楚南湘,眸光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声音也温和了下来说道: “湘儿,你怎么跟你哥偷偷跑出来了?你还小,外面这么乱,万一你有个啥事,你让爹娘还怎么活?以后想来县城,让爹爹陪你来,不许在偷偷跑来了,知道了吗?” 楚文修:“...” 儿子和闺女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诶呀!我说小川子,孩子知道错了就行了。文修,赵伯伯告诉你,你们还小,以后来县城,得让家里大人带你们来,知道不?” 赵伯伯,即是楚川的同村好友,赵猎户。 此时,赵猎户一边摸着楚文修的连,一边掏出两个野果,分别递给楚家两个兄妹。 “谢谢赵伯伯,我们吃饱了...”楚南湘接过野果,略有些尴尬的笑道。 “那你们也拿着,一会回去的路上,渴了再吃。”赵猎户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实际上平日里对楚川的这三个孩子格外温和,还常常偷偷的给三个孩子送点野味吃。 话音落下,赵猎户扭过头,看向包子铺掌柜问道:“哎!老掌柜,这俩孩子的包子钱多少?” “赵伯伯,钱我们付过了。”楚南湘眉眼弯弯的看向赵猎户笑道,转而又小心的偷瞄了一眼爹爹。 这两个孩子进城干什么来了,楚川的心里已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他也不多过问,摸了摸楚南湘的头,温和的笑道:“呦!我闺女长大了,都会买东西了。” 楚文修:“...” “湘儿啊,两个海参卖多少银两?”饶是心疼女儿,楚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楚南湘知道爹爹恐怕已经猜到了她此次进县城的目的,心里思酌着,要不要跟爹爹实话实说。 犹豫了一下,楚南湘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爹,两个海参,我们卖了六两银子,可是爹爹,这些银子,能不上交给奶奶吗?三妹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包子,我想用这些钱,多给你跟娘还有哥哥妹妹,买些好吃的...” 眼窝子浅的赵猎户,听得心里揪着疼,五大三粗的男人,差点没忍住飙泪,浑厚的嗓音里,略带着哭腔,埋怨道:“我说小川子,你看看孩子们可怜的,我知道你孝顺,可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为孩子们想想?” 早就开了窍,跟妹妹站在同一条战线的楚文修,这会开口帮着妹妹说道: “是啊爹...妹妹病倒了,娘跟奶奶要两个鸡蛋,都要被奶奶刻薄几句,更别提从前娘跟奶奶要给妹妹治病的钱了,这回我们自己有了钱,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楚川扭过头,原本火气散尽的眸子里,又重新点燃起怒火来,大声斥责道:“咋滴!你还有理了!那你也不能带着妹妹跑出来啊!没想到你小子主意还挺多!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楚文修:“...” 见爹爹朝无辜的哥哥发火,坐在爹爹怀里的楚南湘,忙亲了口爹爹粗糙的脸,甜甜的笑道: “好啦爹爹,这是我的注意,咱们说好,回去别告诉奶奶和大房的人,好不好嘛...” 可爱的女儿在自己怀里撒着娇,楚川的心都快化了,反过来亲了一口楚南湘细嫩白皙的脸颊,和蔼的笑道: “哎呦,爹的湘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娘和哥哥妹妹了,爹没白疼你。放心吧,爹爹谁也不告诉,这是咱们的秘密。走,爹带你玩去,带你把猎物卖了,然后回家。” 楚文修:“...” 楚文修很想跳着脚,好好问爹爹两句,这待遇公平吗?公平吗! 楚南湘给娘和妹妹,分别点了两个精猪肉馅的包子,然后接过掌柜用纸包好,捂在怀里。 天不冷,楚南湘也不用担心包子会凉,能让娘和妹妹吃到温的就好。 楚川一路抱着楚南湘,猎物自然是交给楚文修和赵猎户拎着。 穿街绕行的卖完猎物后,已是时值正午。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正打算往城门口而去,等牛爷爷的驴车时,楚南湘突然指着路边一株大榕树叫到:“爹!你快看!那边!” 楚川凝眉,顺着楚南湘手指的方向看去,惊呼道:“呦!这咋回事?老赵,咱们快去看看!” 大榕树底下,远远看去,一名年轻的妇人,倒在一名瘦瘦小小的少年腿上。 走近了些,方才看见少年的眸子里满是无助和惶恐。听见动静,少年抬起头,深邃的眸子里迸发着凶狠和警惕,双手也不安的颤抖起来,宛若一直深陷绝境的小狼狗。 当少年看见坐在楚川怀里的楚南湘时,眸子里的凶光很快的收敛回去,睁大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第二十四章 又遇少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川停下脚步,把楚南湘送怀里放了下来,目光仔细打量着少年和妇人,蓦然想起,这两个人,不就是那日在礁石上,出手相救楚南湘的一对母女么? “娃子,你娘这是怎么了?”楚川上前查探一番,开口问道。 少年很警惕的打量楚川和赵猎户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我娘中暑了。” 闻言,楚川晃了晃挂在他腰间见底的水壶,窘迫的问道:“老赵,你还有水吗?” “爹,我这有。”还没等摸着水壶的赵猎户开口说话,楚南湘便把捧在哥哥怀里,加了灵泉的水壶,递给少年。 犹豫了半晌,少年伸出手接过水壶。男女大防,三个男人靠边站,楚南湘上前帮忙扶着妇人的头,少年将水壶对着妇人的嘴灌了下去。 正午的太阳毒辣,好在有树荫遮挡,不至于太炙热晒人。 少年的手一直紧紧攥着,眸子紧张不安的上下浮动,直到妇人面色有所缓和,才悄悄的长舒一口气。 灵泉虽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东西,不过水质清凉,确实是个解暑,滋润五脏六腑的好东西。 楚南湘瞧了眼少年干枯起皮的嘴唇,笑道:“小兄弟,你也喝一口吧。” 少年深邃的目光,对上楚南湘那双笑得弯弯,黑亮如宝石的好看鹿眼,终究双手略带犹豫的接过水壶,昂头猛灌了几口。 想来,这‘小狼狗’也是渴坏了。 逃了这么久,一路上还要照顾娘亲,早已干咳的喉咙,被清凉甘甜的灵泉洗涤过头,他吞咽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直到水壶被喝到见底,才停下来。 似乎觉得自己把人家的水都喝干了,把水壶递还给楚南湘时,少年的眸光略显窘迫。 瞧这对母子可怜,楚南湘自作主张的把赵猎户给她的野果,递到少年的身前,“小兄弟,等你娘醒了,吃个果子,会好些。” 阳光透过树荫,照射在楚南湘小小又嫩白的手心,好看极了。少年拿起野果的时候,指尖不小心在楚南湘的手心上划了一下,热热的,软软的,不由得让他的指尖发烫。 “咳...咳...”躺在少年腿上的妇人,轻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眸子。 “诶呦!大妹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楚川凑上前问道。 妇人一双好看的眼睛,怯懦的打量四周,很快便明白眼下的处境,窘迫的笑道:“大哥,谢谢你们,我好多了。” 话音落下,妇人双手强撑着地,坐起身。 “嗨!何必言谢,大妹子忘了?上次在海边,幸亏你们出手相助,救了我家湘儿。你们不是来这走亲戚么?这是打算离开这?我瞧你们衣着不凡,要不要帮你们找辆马车?”楚川问道。 “多谢这位兄长好意,我们家离这不远,我们自行回去便可,不知兄长家住何处?救命之恩,日后小妇人定登门道谢。”妇人身体虚弱,没办法爬起身,只能礼貌的莞尔笑道。 瞧着妇人没什么事了,楚川也就准备离去,抱起楚南湘,“嗨!大妹子说着话就客气了,我们就住雁海村,道谢就不必提了,有空来我们家串串门。天热,你们别在这耽搁太长时间,我们先回去了。”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楚川一行四人,往县城大门走去。 “爹爹,你刚才说,那日我溺水,是他们救了我?”躺在楚川的怀里,楚南湘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是啊!那日可把爹爹吓坏了,下水没找着你,等爹浮出水面换口气的功夫,就看见那男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水,盯着风浪,抱着你往岸上游...” 楚南湘听着爹爹讲起那日所发生的事,眸子好奇的眺望向大榕树那边,正见少年深邃的眸子,同样眺望着自己。 一行人远去,少年的眸光黯淡失落,楚南湘那比冬天的雪还要洁白的脸畔,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明明是瘦弱又贫穷的乡下姑娘,却给他温婉柔和,如沐春风的感觉。跟以往他见到的那些矫揉造作得令人作呕的管家千金全然不同。 至少,让人讨厌不起来。 “恒儿。”妇人的呼唤声,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娘?”少年昂起头回应道,小小年纪,声音却如泉水清冽,充满磁性。 “恒儿,让你担心了,再坚持坚持,等找到落脚的地方,我们以后就不用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妇人伸出手温柔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安抚道。 饶是曾经她身份有多高贵,如今也不过是一弱女子,连日奔逃,再加上时节酷暑,当她身体快要撑不住时,她害怕自己会不会再次醒来,照顾身边这同样苦命的孩子。 少年并没有娘亲想象中那么胆小怯懦,他反过来安慰娘亲道:“娘,咱们逃了那么久,想必他们暂时也追不上咱们,雁州咱们逃不出去,不如干脆找个偏僻的地方落下脚,等风头过去,咱们再逃出雁州。” “可我们往哪逃?”妇人一时没了主意,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愁眉不展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娘,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路过雁海村吗?那里东边沿海,南北环山。我们就在深山里落脚,就算他们是大罗神仙,也找不到我们。”饶是少年如此说来,心里却一遍遍浮现楚南湘的脸畔。 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妇人一想便知。低头看了他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恒儿,你要记住,我们不能跟任何人有关系,不能连累局外人。恒儿,记住你的身份,你跟他们是不同的。” 少年闻言不语,拉着母亲的手,半垂着眸子默不作声。 “也罢,雁海村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走吧,雁海村。”妇人最终妥协。 楚南湘回到雁海村后,并没急着回家,逼着爹爹吃下一个包子后,跟着哥哥跑遍全村,打听娘和南清在哪。 娘在东头的溪边洗衣裳,南清在北山砍猪草。 北山脚下,平日里人烟稀少,倒也是‘分赃’的好地方,随即兄妹俩分头行动,楚南湘抱着水壶和包子去南山找妹妹,楚文修则去溪边找娘亲。 溪边。 “娘!娘!”田谷正蹲在溪边洗衣裳时,听见大儿子在身后喊她,忙回过头,果真见楚文修朝她跑来。 “修儿,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慢慢说。”田谷见楚文修跑得急,忙放下衣裳,回过身问道。 溪边洗衣裳的妇人多,楚文修不好直说,只得掐头去尾的说道:“娘!快跟我去南山,二妹...诶呀娘!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田谷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眼泪霎时间挂在眼角,不顾没洗完的衣裳,忙拉着楚文修道,“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十五章 哪来的包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文修他娘,都什么时候了,衣裳我给你看着,瞧娃这着急的样,没准出什么乱子了,你快点去吧!”同在一旁洗衣裳的热心王氏开口劝道。 “好,劳烦王婶子了,若我回来晚了,好得劳烦婶子帮我捎回去。修儿,我们走!”说罢,田谷慌里慌张的拉着楚文修往北山而去。 “诶...娘...二妹没事,你别这么急!”楚文修说着话,却像被娘牵着的风筝,差点拌了个跟头。 瞧娘亲这着急的模样,是不是理解错了... 这不怪楚文修,毕竟让他这么个老实孩子编瞎话,实在有些难,这也导致他连话都没说明白。 “修儿!快点带路!你又不是罗大夫,你怎么能断言湘儿没事?” 溪边洗衣裳的妇人们,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不禁同情那苦命的田谷娘几个。 “哎...一定是她家南湘又病倒了,难为川子媳妇了,苦命呦!” 相较于楚文修找娘,楚南湘找起妹妹来,可就大了头。 北山那么大,可以割猪草的地方多了去了,想找到妹妹,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虽费了大半天的劲,可便吆喝再寻找,总算是找到了身后背着一捆猪草的楚南清。 “诶呦!妹妹!累死我了!找你找了好半天!”见到妹妹后,楚南湘累得一屁股坐在青草地上,不停敲打着自己快要累断的腿。 楚南清笑得“噗嗤”一声,忙问道:“二姐,怎么样?卖了多少银子?” 楚南湘用手比划个“六”,在妹妹震惊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装着包子的纸袋,“妹妹,你看二姐给你买什么了?” “二姐,这是包子!”饶是楚南清没吃过包子,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走,咱们下山等一会哥哥和娘,一起吃。”说着,楚南湘带着妹妹下到山脚时,正见楚文修带着娘赶来。 “湘儿!”田谷红着眼眶,焦急的小跑到楚南湘身前,一把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的说道:“湘儿!你吓死娘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呀?” 错愕的瞧了眼楚文修,见他略带着歉意又躲避的目光,楚南湘心里明白个大概,腾出手轻轻拍了拍娘,“娘,我没事。” 田谷不敢信,上下在女儿的身上检查一圈,转而连声问道:“湘儿,告诉娘,你哪不舒服,娘这就带你去找罗大夫。” 楚南湘眼圈湿润,见娘脸都吓白了,原地跳了两下,证明自己真没事,“娘,我好好的,没哪里不舒服啊...大哥,你是怎么跟娘说的?” “真没事?”田谷又仔仔细细的打量楚南湘两眼,确定不像生病的样子,转而扭过头,嗔怪的看了眼楚文修埋怨道: “修儿,你妹妹没事,你吓唬娘干啥?娘的衣裳还没洗完呢!竟添乱!” 楚文修心里一阵委屈,是娘不让人家把话说完好吧! 瞧着哥哥窘迫,楚南湘连忙解围道:“娘,你看,肉包子,快吃,娘两个,妹妹一个。” 楚南湘莫的有些后悔,为什么回来时,不多带几个包子回来?也好让娘和妹妹吃个够。 田谷看着肉包子蹙眉,“湘儿,你这是哪来的肉包子?” “呃...娘...今日我跟哥哥一起进了趟城里,给你们捎回来几个肉包子,咱们和爹都吃过了,就差娘和妹妹了。”说到进了趟城里,楚南湘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娘,生怕她生气。 田谷并没急着接过肉包子,反而蹙着眉,轻点楚南湘的额头,唠叨一通,“你这丫头,怎么能你们两个小孩子自己进城?遇见拍花子怎么办?修儿,是不是你的主意?” 楚文修:“娘...” “诶呀,好啦娘!清儿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肉包子呐,快吃吧,不然一会凉了!”楚南清接过肉包子,笑嘻嘻的帮姐姐解着围。 “是啊娘,别怪哥哥了,都是我的主意。”说着,楚南湘把两个包子,塞进娘的手里。 楚南清馋包子,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第一次听同村的孩子讲起肉包子,小丫头日日夜夜做梦都想着等长大嫁给一个好人家,先吃上一口包子。 田谷牵着楚南清吃起肉香浓郁的肉包子时,噎得直伸脖子,心疼的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而她自己却舍不得吃。 “修儿,湘儿,这包子太油腻,娘吃了会不舒服,你们吃吧。”说着,田谷要把肉包子递还给楚南湘。 “不行!娘,咱们吃过了,这包子是我跟哥哥特意带回来的,害怕凉了,一路上我都在捂着。”生怕娘不肯吃,楚南湘的眼角强挤出眼泪,佯作委屈的说道。 “哎!你们两个主意真大,娘不饿,吃一个就行了,另一个留到晚上,你们谁饿了再吃。”田谷哪里舍得一个人吃两个。 闻言,楚南清急了,连忙道:“娘!柱子哥的鼻子比狗还灵,万一被发现,让他偷了去,或被奶奶知道可怎么办?” “那...湘儿,你再吃一个。”说着,田谷把包子递到楚南湘的手上。 楚南湘揉了揉肚皮道:“娘,我们回来前都吃过了,你快吃吧,省得让人看见。” “诶呦,川子媳妇,你在这呢!听说你们家老三要从县城里回来了,老太太正找你呢!”田谷跟楚南清刚分完包子吃掉,便看见拿着镰刀上山割猪草的狗蛋娘。 “王婶婶!”楚南湘甜甜的唤了声,狗蛋娘给楚南湘的印象还不错,记得刚穿来那日,狗蛋娘看不惯李氏吝啬,还帮着楚南湘说过话。 几个人寒暄了两句,田谷带着孩子们来到河边,取回没洗完的衣裳,往家里走去。 刚进院门口,便看见孙凤抱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地上的尘土,这哪里是扫地,分明就是装模作样的磨洋工。 “诶呦,田谷妹妹,洗个衣裳洗这么半天,不嫌日头热啊?”孙凤阴阳怪气的话音里,分明在指着田谷趁着洗衣服磨洋工,不回家里干活。 楚南湘蹙眉,刚想开口顶两句,便听见奶奶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来,奶奶的宝贝孙子,门槛高,别摔着,来,奶奶举高高。” 第二十六章 三叔回家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蹙起眉头,奶奶平日里在家‘天老大,她老二的’,什么时候学会耐下性子,柔声细语的说话了? 撇过头望去,李氏正抱着她的小孙儿——多多,迈过门槛。 只不过多多怕生,并不愿意被奶奶抱在怀里,边哭边在她怀里挣扎着,朝后看去。 不多时,一名身着颇为讲究的年轻妇人,快走几步,‘夺’回自己的孩子,眼角里难以察觉的闪过一丝嫌弃,道:“婆婆,还是我自己抱吧。” 被小孙儿和儿媳妇嫌弃,李氏的老脸显然有些挂不住,宛若一颗大萝卜,不红不白的。 可碍于三儿媳妇赵氏是秀才家出身,又是老三的媳妇,李氏暗自咽下这口气,讨好似的把孙儿还了回去,道:“这小宝贝,连奶奶都不认得了!” “娘,咱们不是不总回来吗?等时间长就好了。”说着话,楚南湘的三叔楚河也跨进了门槛,身后跟着一个拿着包裹行礼的小丫鬟。 “三叔。” “三叔,三婶。”楚南清和楚文修,先后唤了声常年不回家的三叔三婶。 只有楚南湘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人。 这个三叔,除了原主的记忆,她还是第一次见,果真是名书生,看着很斯文,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继承了楚家的高颜值。 而这个三嫂,虽然长相一般,可架不住人家长得白,果真是一百遮百丑。 多多继承了两个人的优点,长得像个小洋娃娃,脸蛋嫩得快要被捏出水来,身上的衣裳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找不到一块补丁。 李氏见楚南湘半天不知道开口打个招呼,剜了她一眼,嗔道:“死丫头,见着三叔三婶子不知道打招呼,咋这么没礼貌?你娘咋教你的?” 李氏依然是口上留德了,莫不说她三儿媳在场,恐怕她说得比现在更难听。 话音落下,李氏的眼角小心翼翼的偷偷扫了赵氏一眼。 自己女儿被责骂,田谷显得有些窘迫,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老三楚河忙打着圆场道: “诶呀,娘!自己家人还讲究那么多礼数干啥?来,南湘,让三叔看看你长高没有?” 话音落下,楚河摸了摸楚南湘的头,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纱布,朝田谷问道:“二嫂,南湘头怎么了?” 头上的伤被问及,始作俑者孙凤识趣的悄悄走开。 楚南湘倒是直言不讳,道:“三叔,我的头是被大伯娘打的。” 老三媳妇赵氏蹙起眉头,看了眼楚南湘,又看了眼走回东屋的孙凤。 自打进了院子,赵氏一直没怎么说过话,面色淡然的,宛若没把这一大家子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 甚至心底满是嫌弃,尤其是听说大嫂把二嫂家的孩子,打成这样,更嫌弃。 身为大家闺秀的赵氏,压根没瞧得起这一大家子的人。 婆婆刁蛮刻薄,大嫂又脏又懒又粗俗,同样是秀才家出身的二嫂,却软弱无能,更别提那几个粗犷的糙汉子。 莫不是拗不过楚河,这个家,她一刻钟也不想待下去。 李氏瞧出了端倪,忙嗔了一眼楚南湘,道:“;老二媳妇,快去做饭吧,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帮忙去,别偷懒。” 奶奶这话,楚南湘就不爱听了,稚嫩的脸上蹙起眉头,朝奶奶顶嘴道: “奶奶,我们可没偷懒,娘刚洗完这么多衣服,我们刚割完猪草,还不能让我们喘口气吗?你在看看大伯娘和柱子哥都干嘛了?” 当着老三媳妇的面,被孙女顶两句嘴,李氏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压抑着火气,尽量不在老三媳妇面前,表现的太刻薄,嚷道: “死丫头,还学会顶嘴了!你娘就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一晌午不见人影,就割了这么点猪草回来,你还有理了?快点干活去!” 楚南湘气不过,还想开口呛两句,田谷一把将她扶到自己怀里,“湘儿,走,帮娘做饭去。” 说着,田谷眸光失望的瞄了一眼李氏,带着三个孩子走进伙房。 朝田谷和楚南湘几个颐指气使完,李氏又转过头,讨好的朝赵氏说道: “老三媳妇,你们刚到家,就快进屋歇着吧,等饭菜做好了娘叫你。” 这时,楚南湘的小姑楚兰,从最靠进主厢房的东侧房里走出来,道:“三哥,三嫂,你们的房我收拾好了,快进来歇息吧。” “诶呦,小妹,有劳了!”楚河笑着,带他的家眷走进侧房休息。 听着伙房外面的对话,田谷蓦然叹了口气,开始往灶坑里生火。 “切!都是一家人,凭什么对我们这么恶道,对三叔家那么好?”楚南清小脸气得鼓鼓的。 楚南湘暗自摇了摇头,刚准备动手洗菜,便看见李氏拎着一条肥肉,走进伙房。 这么一条子肥肉,在楚家可是很少见的,也唯有老三楚河每年回一趟家,楚家菜有肉吃。 李氏亲自在砧板上把肥肉切成了片,随即数了数肥肉的片数,对田谷说道: “老二媳妇,老三就喜欢吃你做的猪肉炖白菜,你可要好好做啊,别让那老三媳妇瞧不起咱们家,还有,今天做饼子的时候,加点白面吧。” “知道了娘。”田谷应了一句,见李氏漫不经心的走出伙房,到院子里哄她的小孙儿去了,她转过头往锅里倒了些清水。 “娘,等等!”楚南湘见娘要烧水煮白菜,连忙阻止道。 虽然娘做菜的手艺不错,可直接把肉和白菜,扔进锅里炖的做法,显然是浪费了这些肥肉。 田谷不解的看向楚南湘,问道:“湘儿,怎么了?” 楚南湘笑着解释道:“娘,我看三叔三嫂,未必喜欢吃猪肉炖白菜,你想啊,每年他们回来,都吃猪肉炖白菜,今年要不要换个花样?” 换个花样?不知道女儿的小脑袋里,又想出了什么小心思。 田谷担忧的蹙起眉头,问道:“湘儿,你想做什么菜?” 楚南湘脑海里回忆起几道菜,又捋了捋做法,回过身来,对娘笑道: “娘,我还没吃过炒菜呢,三叔三婶回来,就一道荤菜,其他菜里没油水,也撑不起场面,不如今日让我做吧,我保证比娘做的好吃。” 田谷害怕楚南湘搞砸被婆婆骂,本想不同意。 可犹豫间,拗不过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两个轮流软磨硬泡,只得同意,把菜勺递给楚南湘,道: “好吧,湘儿你做,娘在旁边指点,你想炒菜的话,得用肥肉靠点猪油,不过别靠太久了,不然猪肉会缩水的。” 饶是担心,可田谷还是看着女儿,把锅里的水都舀了出来,用肥肉在锅里靠猪油。 “放心吧娘!”笑着应了一声,楚南湘目不转睛的盯着在锅里“呲呲”冒着油的肥肉。 李氏平日里很抠,根本舍不得花钱给家里买豆油。 见这会锅里有了‘油水’,在砧板上揉面的楚文修和楚南清都聚了过来,用鼻子闻了闻锅里的肉香味。 楚南湘一改平日里娘亲直接用开水炖菜的方法,把靠好的猪油捞了出来,转进碗里。 随即她接着锅里的底油,把娘拍好的蒜末和切好的葱姜,一口气扔进锅里。 田谷擦干双手,眼巴巴的瞧着女儿小小的身影,娴熟的往锅里倒黄豆酱和酱油,顷刻间爆香了锅,又倒入切好的白菜翻炒。 心里有些纳闷,她的湘儿是从哪学会的这手艺?自己好像还没教过呢! 待白菜翻炒均匀后,楚南湘填了一大锅的水,然后从楚南清的手里接过饼子,沿着锅贴好。 汤汁被烧开后,楚南湘最后往锅里扔些海蛎子和海虹,以此提提鲜味。 这会,浓浓的菜香,已然从伙房里飘到了院子外面。 没想到却招来了鼻子比狗还灵的楚铁柱。 第二十七章 差别待遇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啊...好香啊!”说话间,楚铁柱已经寻着气味,来到了伙房。 还没等铁柱对锅里的肉下黑手,便被李氏看见,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扯出伙房,嘴里骂道: “小崽子,跟你那嘴馋的娘一样,就知道吃!家里啥活也不知道干!给我滚,你要是敢偷吃,我把你的爪子剁下来炖了!” 李氏骂完楚铁柱,吊起三角眼,又警告的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偷偷凑到厨房门口的孙凤。 看得她浑身打怵,连忙垂下眼睑,低头佯装扫地。 “菜这么香,难怪把两头猪给招来了。”李氏小声嘀咕,背着手走进伙房,闻了闻菜香,开口赞道: “老二媳妇,手艺渐长啊,挺好,以后菜就这么做啊!” 忙着洗豆角的楚南湘接过话茬说道:“奶奶,你若是舍得买豆油回来,我敢保证,以后的菜顿顿都这么香!” 李氏闻言不乐意了,剜了楚南湘一眼,道: “买啥豆油啊!你看我这个老太太身上有多少肉,就拿去炼油吧!不知道好好过日子,就知道花钱,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站在伙房门口开启泼妇模式,对楚南湘破口大骂的李氏,见远门又被打开,楚川和家里其他两个爷们从外面打渔回来了,便不好意思再继续骂下去。 “好好做啊。”丢下这么一句,李氏便走出伙房,陪她的小多多去了。 心里窝着火,楚南湘愤愤不平的小声嘟囔着:“就你身上快馊了的二两肉,真炼出来油,谁敢吃?” “湘儿!”切着菜的田谷,嗔了眼楚南湘,教育道:“湘儿,以后不许这么说长辈,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你的名声就完了。” “切!”跟谁顶嘴,楚南湘也不能跟娘顶嘴。 只得化悲愤为厨艺,半个时辰的功夫,忙出一身汗的楚南湘,除了那锅猪肉炖白菜外,用猪油炒出了干煸豆角、干锅白菜、蒜蓉扇贝和油菜炒蘑菇这四道大菜。 等菜都端了出去,楚南湘又麻利的拌了两盘子海带丝。 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连在县城里吃惯了饭馆的赵氏,都颇为诧异的看了眼田谷,暗自称奇,楚家的‘猪食’什么时候做得这么好? 楚家老三归家的这顿午膳,依旧是男人一桌子,女人和孩子一桌子。 待男人那桌子动筷子了,女人这一桌,李氏才拿起筷子,招呼着赵氏和多多吃饭。 “娘!你快看!好大的一片肉!”楚铁柱早就急不可耐,抽了抽比狗还灵的鼻子,而黄鼻涕却依旧没能抽回鼻子里。 同样不知干净为何物的孙凤,把黑到油量的手掌,往‘油黑瓦亮’的袖上擦一擦,权当洗手了。 赵氏看得胃里翻江倒海,对面坐着这对埋汰的母子,全然让她没有一点胃口。 若是这对母子谁用筷子在菜里翻搅翻搅,那她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饭桌上一直关注着老三媳妇的李氏,瞧她嫌弃中泛着恶心的眼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皱了皱眉。 “我说老大媳妇,你们俩这么埋汰,还想着上桌?我都觉得恶心。” 李氏嫌弃的看了眼孙凤,随即拿起母子二人的碗,加了些菜和饼子,呵斥道: “你们俩,给我回东屋吃去!吃了饭,你俩好好洗一洗,收拾收拾,妇道人家咋就不知道干净干净?” 孙凤目不暇接的盯着炖菜里的大肉片,忍不住啧啧嘴,不情愿的说道:“娘!都上桌了,不带撵人的吧!” 孙凤说话间,楚铁柱瞧准了机会,伸出筷子要夹走菜里的肥肉片,可中途却被李氏眼疾手快的用筷子截住。 李氏恶狠狠的瞪了孙凤母子一眼,“让你们回屋吃去,你们就回屋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孙凤是不会心甘情愿这么被撵下桌子的,她视线盯着菜里的肉,道: “娘,让我下桌也可以,给我和铁柱夹几片肉,我们就回去吃,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老三儿媳妇在场,李氏不好露出‘恶婆婆’的本相,只得憋着火,往孙凤和楚铁柱的碗里夹肉,气道: “给给给!都是来讨债的!回你们东屋吃去!” 最埋汰的两个人离席了,女人一桌剩下的,田瑾和她三个孩子,向来都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楚兰正是爱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年纪,李氏虽然岁数大了,可也是个干净人。 赵氏胃里翻滚的恶心感,总算是有所缓解,夹了一个蒜蓉扇贝,慢条斯理的浅尝两口。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赵氏看向田谷,不吝赞美的说道: “一年不见,二嫂的手艺渐长,这扇贝原来还可以这么做。” 田谷不好意思的莞尔一笑,摸了摸身旁楚南湘的后脑,眼睑里写满自豪的说道: “三弟妹,这都是我家南湘做的,我一个手都没伸,就在旁帮着切切菜。” 赵氏的脸上难得露出淡淡笑意,朝楚南湘赞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南湘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饭后无话。 或许是白日楚南湘流汗后被风吹着了,夜里,楚南湘发起了低烧。 卧病在烧得暖和的火炕上,楚南湘睡着一会又醒一会。 她的每一阵咳嗽,田谷的心都跟着一紧。 “孩儿他爹,怎么办?要不要我去跟娘要点米和鸡蛋?”田谷愁眉不展的问向楚川。 楚文修害怕娘又被奶奶恶语相向,主动请缨道:“娘,还是我去吧。” 楚南湘心知,无论是娘还是大哥去了,定少不了奶奶的一顿骂,忙劝道: “娘,大哥,不用了,我可能是白天做饭时冒了点汗,被风睡着了,用被褥捂一晚上就好。” 楚南湘医药空间里还有不少退烧药,对于发烧,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算是个棘手的问题。 但对楚南湘来说,无非就是吃两片药的事。 田谷知道女儿心疼自己,她把楚南湘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心疼的说道: “湘儿,听话,娘给你熬点粥,煮两个鸡蛋,吃完睡一觉烧就退了。” 说着,田谷欲要起身,被楚川拦了下来,道: “谷儿,你照顾湘儿,清儿,修儿,你俩早些睡吧。” 说着,楚川走出房门,去主厢房讨要鸡蛋和米粥。 不多时,楚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一叠咸菜和两颗剥好的鸡蛋走回西侧房。 或是有些烫手,楚川把粥搁在田谷提前放好的炕桌上,目光温柔的对楚南湘道:“湘儿,快起来喝些米粥。” “谢谢爹爹。”楚南湘坐起身,自己不着急喝,舀一勺米粥,喂给妹妹,道:“这么多粥,我一个人吃不下,咱们一块吃。” 饶是楚文修和楚南清也很想吃一口,却谁也不肯吃。 毕竟这碗米粥,是爹爹舍下脸,跟奶奶要来给妹妹治病的。 三个孩子,每一个都那么懂事,楚川欣慰的摸了摸楚南湘的后脑勺,笑道: “湘儿,你吃吧,明个爹爹进山打猎,给你们弄点野味,再掏几个鸟蛋。” 见爹爹这么说,楚南清忙提醒道:“爹爹,你打来的猎物,是给二姐补身子的,可别再进别人的嘴里了。” 楚南清说的别人,自然就是东边几个厢房里的人。 这么一大家子,抓多少野鸡都不够分的,最后轮到楚南湘几个人嘴里的,能有鸡爪子啃就不错了。 坐在炕檐的楚川,愧疚的看向楚南清一眼,“爹爹保证,明日抓来的野味,都是你们的。” 不知是不是受到楚南湘的影响,楚川如今开始怀疑,自己从前对爹和后娘百依百顺,到底是对是错... 翌日黄昏。 楚南清早早拉着楚文修,到院门一里开外,等着爹爹打猎回来。 她们不是信不过爹爹,而是怕猎物被家里其他人看见后,爹爹又犯老好人的毛病,把猎物分给家里其他人。 都是一群喂不饱的狼,给他们多少,都换不来一个好字,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 这样的人,楚南清连一口肉汤,都不情缘爹爹给他们。 日头一半的身子埋进西山,可仍旧看不见爹爹归家的身影。 在伙房里忙碌完了晚饭,回房给楚南湘倒一壶热水的田谷,望了眼窗外斜下的夕阳,愁眉不展的嘀咕道:“都这么晚了,你爹怎么还没回来?” 病倒在炕上的楚南湘同样是满心忧虑。 穿到这里这么久,楚南湘也多少知道些常识,一般猎户要在天黑前下山的,因为山里的猛兽,都是夜里出来觅食。 如若天黑了还没下山,很容易会碰上吃人的猛兽。 蓦然,两道惶急的身影跑进院子里,直奔大院西侧房,踉踉跄跄的,脸上不知是汗还是眼泪。 跑进来的两个人,正是楚文修和楚南清。 楚南湘的心,顿时‘咯噔’一声。 田谷快步迎上两个孩子,面色着急的问道:“修儿,你们不是等你爹去了吗?咋了这是?你爹呢?” 第二十八章 爹爹恐怕要不行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娘,娘!爹爹...”楚南清话说一半,却因为抽涕,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快点说!你爹爹怎么了?”田谷神情崩溃,瞪圆眸子,歇斯底里的问道。 楚文修抹了把眼泪,哭道:“娘!刚才赵猎户家的赵大哥跟我们说,爹从山下摔了下来,罗大夫说,恐怕不行了,让去镇上...呜呜呜...” 两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田谷身形一个晃荡,险些跌坐在地上,幸好被楚南湘及时爬起来扶住。 “娘...你别吓唬我,娘!”楚南清吓得连忙跪在田谷的身前,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生怕自己没看住,娘也出了事。 院子里其他人,早就被西屋的动静招了过来。 楚老爷子把事情听了个大概,忙看向楚文修问道:“那你爹现在人呢?” 楚南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接过话茬道: “呜呜呜...爷爷,赵大伯找了牛爷爷,坐驴车把爹爹拉近县城里了。” 大叔楚海和大伯娘孙凤,眼里难以察觉的闪过喜色,面上却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也赶紧去县城啊!” 反应过来的楚兰,连忙看向李氏说道:“娘,快去把钱都拿来吧,二哥还在等着咱们,咱们得快点去!” 李氏一听要把钱都拿着,当即脸拉了下来,心疼得跺脚埋怨道: “诶呦,去县城救人,这得花多少钱,老三的盘缠钱呐!” “娘...”楚河心头一紧,娘为了给他攒钱凑路费,宁可把他二哥晾在那,不救? 话停在嘴边上,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正如娘所言,若是钱都拿去救他二哥,那他哪还有钱进京赶考? 相比于老三儿子的前程,二儿子的命才是楚老爷子眼下最挂念的。 李氏这个后娶的妻室,对老三这个亲儿子偏心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平日里,楚老爷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眼下,李氏在老二儿子命悬一线的节骨眼,还惦记她那三儿子的前程,气得楚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骂道: “都他*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你那点钱?赶紧给我把钱拿来,不然老子现在就休了你!” 老爷子楚怀山,这回是真动了怒,老三楚河是他的儿子,可老二楚川,也是他的儿子。 嫁到楚家近三十年,不管平日楚老爷子脾气有多不好,可今个李氏还是第一次听听他说要休了自己,且听起来不像气话,李氏害了怕,阴沉着脸去主厢房拿钱。 作为家里的主心骨,楚怀山心慌和紧张得手都在微微颤抖,面上却冷静的指挥家里人都都行动起来: “我去村西头老孙家借驴车去,老大、老三和老二媳妇,你们仨跟我去县城送银子。对,老大媳妇也跟着去吧,让楚兰和老三媳妇在家看孩子。” 楚南湘的脑子一片空白,眸光毫无焦距的看向娘失去血色的脸,心宛如被一把刀残忍的割下肉,滴着血。 爹爹,摔下山了,爹爹要不行了? 直到楚老爷子把驴车赶进院门口,一家子人准备动身出门,楚南湘才陡然缓过神来。 不顾病歪歪的身体,跑进院子里,道:“爷爷,我也要去!” 田谷哭着一把将楚南湘拥在怀里,“湘儿,乖,娘去把你爹爹找回来,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 “是啊,南湘啊,你身子病歪歪的,去的路上若是再染上病,不是添乱吗?听爷爷的,在家等着。” 楚老爷子抹了把眼泪,尽显老态的叹了口气说道。 楚南湘尽力挣脱着娘的怀抱,跑到爷爷面前,双手紧紧攥着爷爷的两个衣袖,潸然泪下,央求道: “爷爷!求求你,让我去吧!湘儿保证不添乱!湘儿想要去看爹爹!” 楚南湘的眸子通红,她恨自己,为什么病歪歪的?她恨自己,为什么让爹爹进山打猎? 如果不是自己,爹爹怎能命悬一线? 这会,楚文修和楚南清也挤到楚老爷子身旁,纷纷央求道:“爷爷我也要去!爷爷,清儿也要去!” 李氏本就心疼钱,被孩子们扰得心烦意乱,训斥道:“好了!好了!小孩子添什么乱?” 楚老爷子剜了李氏一眼,轻轻抚了两下楚南湘的背,劝道:“南湘,乖,听爷爷话,楚兰,把这三个孩子带屋里头去!” “爷爷!娘!湘儿求你们了!我要去救爹爹!咳咳!”楚南湘哭得一声比一声凄厉,喊道最后竟咳出了殷红的血液。 “湘儿!你别吓唬娘啊!你若是再有什么事,你让娘怎么活啊!”田谷歇斯底里的叫嚷着,把楚南湘抱在怀里,头埋在她小小的胸膛里,失声痛哭起来。 “哎!”楚老爷子抹去眼泪,道:“得了得了,让南湘跟着去吧,楚兰,你把文修和南清带屋里头,咱们走。” 驴车已经出发了,天色黑了下来,饶是一车人心如火焚,可依旧快不起来。 到四十里外的县城时,已然近一个时辰过去。 楚南湘刚被三叔抱下马车时,便已听见医馆里传来娘歇斯底里的哭嚎,医馆门口很快也挤满了人。 “大夫啊!我求求你,再给孩儿他爹看看,大夫,我给你磕头了,孩儿他爹还有气呢!怎么就说没救了?啊!老天爷啊!呜呜呜!” 田谷跪在秦大夫身前,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磕着,一向温软柔弱的她,声嘶力竭的哭声,让人听得断了肠。 楚老爷子眼睛哭得通红,哈着腰在大夫身旁央求道:“秦大夫,你,你,你,你想想办法吧!不是说老山参能吊命吗?” 站在他们身前的秦大夫神色沉重,不停的摇头叹息解释道: “老哥,不是我不救,那后生内脏摔伤,失血过多,伤势这么重,眼下就剩这么几口气。 话音落下,秦大夫扫了眼在场的人,继续说道: “就算用老参吊命,可起码也得好几两银子,能不能救活还两说,你们拿个主意吧。若是救,我就配药,若是不救,就拉回去吧,趁着还有一口气...” “爹...”老三楚河放开楚南湘,走到楚怀山的身旁。 失去亲人,对楚河来说是莫大的打击。可他更不希望楚老爷子,为了救一个不可能救活的人,把他进京赶考的盘缠也搭进去。 楚川早已被搬回到驴车上,所有人都挤在医馆里,灯火昏暗,没人注意到爬上驴车的楚南湘。 “爹...”楚南湘轻轻依偎在楚川的身旁。 爹爹那副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早已不见熟悉的笑容。 面色灰白,嘴唇已然发乌,显然已是临终前的征兆。 “爹...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湘儿。”楚南湘含着泪,轻轻抚摸着爹爹头上被鲜血浸透的纱布。 他身上的那件粗布衣裳,被刮破了好多处,血和尘土凝结在一起,脏污不堪。 或许是血脉相承的感应,楚川紧闭的双眼,竟悄然间撑开一条缝隙。 楚川努力的裂开嘴,想要笑一下,哄一哄哭成泪人的女儿。 一双布满青筋的大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楚南湘的面前,笑道:“湘儿...乖...不...哭...” 声音微弱到只能从口型里,隐约的分辨他在说什么。 楚南湘看着爹爹递给她的东西,楚南湘盈满在眼角的泪顷刻决堤。 鸟蛋...昨夜爹爹曾说要给她掏鸟蛋补身体。 守在驴车旁的赵猎户,哭红了双眼,对楚南湘说道: “南湘啊...你爹爹从山上摔下来时,拼了命也在护着这几颗鸟蛋,他说要拿回去给你们补身体,他还说以后每天都让你们吃上肉。” 说罢,赵猎户再也忍不住,六尺高的汉子站在那里无声的抹着眼泪。 “爹,别睡,千万别睡!”说话间,楚南湘把意识沉浸在医药空间里。 可医药空间里仍旧是雾气朦胧一片,除了平日常用的消炎药和退烧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找不到。 “爹!你别闭眼睛,不要睡!爹!”眼看着爹爹的眸光涣散,楚南湘发狂的叫喊着。 第二十九章 救不救,你们给句痛快话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一家人都被楚南湘的叫喊声吸引了过来,田谷爬上驴车,紧紧把丈夫抱在怀里,拼命的哭嚎。 楚老爷子睁着哭红的双眼,尽显老态的叹了口气。 大夫扫了眼医馆外面躺在驴车上的楚川,连脉都不摸了,只道:“救不救,你们一句话,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救!”楚南湘站起身跳下马车,跑到爷爷身前央求道: “爷爷,我爹每年光靠打猎给家里赚的钱,都要十几两银子,爷爷,你不能见死不救!” “救不救,你们给一句话痛快话,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秦大夫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行一辈子的医,他早见惯了那些舍不得花银子,而眼睁睁看着亲属得不到救治而丧命的人。 “救,大夫,我们救。”楚老爷子急了,连忙点头应允,随即回过头看了眼李氏,“老婆子,还不赶紧拿钱!” 救?李氏听罢不高兴了,花那么些银子,去救一个死人? 刚开始李氏还能假装的哭嚎几声,这会要她花钱,干脆就又摆出一副哭腔,道: “老头子,还救什么救啊?老二已经保不住了,你去看看,救都救不回来了,你把钱都花了,咱们一家还吃什么?” 李氏此言,正合了楚河的意,尽管有些对不起二哥,可一个快死的人,不能再拖累一大家子活人不是? 更何况,楚河还需要盘缠进京赶考呢。 一向软弱的田谷,这会说什么也不能让婆婆给她的丈夫‘判了死刑’。 跪在地上的她,连忙挪到楚老爷子腿边,拼命的哀求道: “爹!不能听娘的!爹!楚川还有救!楚川还有救!爹,你们不能放弃他!” 李氏气得一把将田谷推开,吊起三角眼骂道: “败家的婆娘,你们一家还嫌不够拖后腿吗?你和南湘一年光吃药看病的钱,得花多少,你算过吗?到头来南湘还不是一个要嫁给别人家的赔钱货?给你们花那么多钱,都不如养几头母猪了,养母猪下的崽子还能卖几个钱呢!” 秦大夫望了望楚南湘,目光又鄙夷的扫向李氏和楚老爷子,道: “伤者情况就是这样,我也跟你们说了,能不能救活,我不能保证。眼下若是救治,少说八两银子,治与不治,你们定夺。” “这...”一家人的目光转而又齐刷刷的看向把着钱的李氏。 八两银子,这对于普通的乡下人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算是给地主家买体力,一年到头也不过才赚十两银子,那还是得遇到出手大方的。 李氏脸上有些为难,她转而看向楚老爷子商量道: “老头子,可花了这笔钱,再给老三凑盘缠,咱们一家可就没饭吃了...” 孙凤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没饭吃,那日子还怎么过?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楚海,示意楚海说两句。 楚海一甩膀子,嗔了孙凤一眼,眼神里仿佛在说:“要说你去说,我不想得罪人。” 孙凤又像看窝囊汉一样,回敬了楚海一眼,眼神里同样在说:“窝囊废,我说就我说。” 随即,孙凤指着楚川摔变形的腿,开口帮腔道: “爹,娘说的不错,咱们一大家子还得都跟着饿死不成?就算救活了老二,他这辈子多半也就废了,你看看他的腿,都摔成什么样了?没准得瘫一辈子,与其让他活着遭罪,不如...” 楚南湘稚嫩的脸上眉头紧蹙,她手里有不到六两银子,足够一大半医疗费。 可她并不想花这钱,不是她心里没有老爹,而是她不想便宜这群白眼狼。 爹爹十年如一日的供养这一大家子人,难不成是养了条狗么? “大伯娘,你这话说的还是人话吗?我爹这些年给家里赚过多少个八两银子?你心里没数吗?”楚南湘仰起头,宛若个小大人,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诶呦呵!”自觉的理亏,孙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睛恶狠狠的等着楚南湘。 “怎么?心虚了?”楚南湘嘴上不饶人,继续道: “俗话说兔绞尽走狗烹,我看我爹这些年,赚来的钱都喂了狼!你若是不想救我爹,那你得把我爹赚钱买的粮食都吐出来!” 孙凤作为一个长辈,被自己的小辈这般训斥,脸早已挂不住,气得她堆起满脸横肉,胡搅蛮缠的骂道: “嘿呦喂!你个死丫头别在这乱要账,我吃你爹什么了?怎么,这一大家子,就指望你爹赚钱吗?哪个男人没出海打鱼?” 孙凤这句话,倒是刺痛了楚河的心。 楚河悄悄斜了孙凤一眼,心里腹诽着,“大嫂说着话是给我听的?” “好了!”楚老爷子烦躁的呵斥一声,吹胡子瞪眼睛的剜了李氏一眼,道: “还墨迹啥呢?赶快把钱给了!楚川是我儿子,凭啥不救?” 瞧自家老头子真发了火,平日在家里再怎么唯我独尊的李氏,这会也蔫了菜。 从背来的包裹里拿出来五两碎银和三吊铜钱,没好气的拍在医馆案台上,这气势,再加上“嘭”一声响,把看账台的学徒吓一机灵。 “给!都是赔钱货!今年都饿着肚子吧!”说着话的时候,李氏是看着楚南湘和田谷说的。 被抱在田谷怀里的楚南湘斜了李氏一眼,满脸的不在乎。 反正手里藏着不到六两银子,要饿肚子,也是你们饿。 秦大夫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瞧着李氏应该是伤者的娘,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 心里虽是百感交集,可秦大夫不敢耽误时间,毕竟时间就是伤者的命。 “人呐,不论身处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是个人,别活了一把年纪,连个孩子都不如,你们把人抬进医馆吧,我去配药。” 丢下这么一句话,老大夫转身走进医馆里,楚南湘紧跟其后。 老大夫动手很麻利,带着学徒研磨药粉,熬药汤一气呵成。 可还没等学徒把汤药端到楚川床前,便听见田谷哭喊道:“孩他爹...孩他爹!呜呜呜...” “啊?”楚老爷子身形一个晃荡,险些跌坐在地上。 他稳住身形,连忙跑到田谷身旁,慌张的问道:“怎么了?老二怎么了?” 第三十章 分家的念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老大夫连忙上前看两眼,摸了一下脉搏,摇头叹了口气,“哎...这都是命啊!后生该有此难,节哀吧。” “孩他爹...你累了,睡着了对不对?孩他爹...”田谷抚摸着丈夫的脸,脑海里依稀浮现少年时的点点滴滴。 “爹...”楚南湘深情恍惚,再也支撑不住这幅羸弱的身体,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一家人顿时乱做了一团,有人放声大哭,有人顾及着昏过去的楚南湘。 至于李氏,她在跟大夫争论退钱的问题,争了个面红耳赤。 到最后差点惊动了官府,可依旧没要回医药钱。 老大夫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药已经煎了,钱不能退。 可楚川的命,就真的换不回这八两银子吗? 若不是一大家子人犹豫不决,怕也不会误了救楚川的命。 翌日。 日头已经照得老高,透过窗户,烤得人脸生疼。 楚南湘在这极度不适中缓缓醒来,火炕烧的烫屁股,屋里陈设干净,隐隐约约的能闻到花香味。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在谁的房里,楚南湘的两只胳膊撑着火炕想坐起身子,头痛得快要炸掉,使得她不禁咧开嘴。 伸出手揉了揉右边的太阳穴,她环顾了一眼四周。 尽管没来过,可楚南湘还是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想起来,这是姑姑楚兰的厢房... 可是爹娘和哥哥妹妹呢? 正当楚南湘望向窗外,想看一看日头,院子里已经挂满了白色布条。 蓦然楚南湘想起了什么,无声冰凉的泪潸然落下,“滴答滴答”的落在缝满补丁的裤子上。 是啊,爹爹已经没了... 楚南湘想起昨日昏迷前的事,脑海里又浮现爹爹阳光般的笑,心揪揪的疼。 从今以后,爹爹再也不能带着她们兄妹三个去海边赶海了。 心里感觉空荡荡的,很疼,就仿佛有什么长在心上的东西,被人用力拉扯抢走,心痛的鲜血淋漓。 穿上已经磨得露出脚趾的鞋子,楚南湘身形晃荡的走出楚兰的厢房,宛若行尸走肉。 属于爹娘的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爹爹静静躺在临时搭建在墙边的小床上,仿佛就像睡着了一样。 “爹...”楚南湘想唤醒楚川,就像平常那样,被他抱在怀里,听他唤一句“宝贝闺女。” 可无论楚南湘如何唤他,楚川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不顾她流了多少泪,哭过多少声。 “二姐...”楚南清扑到楚南湘的怀里,姐妹两个相拥而泣。 田谷早已哭干的眼睛,空洞无神的望向她的丈夫。 狠心的郎,早早的撒手人寰,今后娘几个该怎么活下去? 丧礼当天大雨纷纷,衣服沾在肌肤上冰凉刺骨,楚南湘跟在田谷的身旁,走在为楚川送行的队伍里。 良人怎奈变凉人,古城之下念旧人。 家人散尽,楚南湘兄妹三人,静静陪着田谷守在坟旁,任由倾盆大雨打在早已浸透的衣衫上。 直到日头悄悄落下西山,黄昏的余晖即要散尽,林子里被黑暗笼罩,田谷才带着孩子们冒着雨回到那个不想回的地方——楚家大院。 淋了一整日的大雨,再加上楚川离世后,田谷抑郁成疾,羸弱的身体病来如山倒。 当天夜里,田谷发起了高烧。 楚南湘偷偷的给自己和娘喂过退烧药后,静静守在她身旁。 不知夜里几更,就在楚南湘快要挺不住昏昏欲睡时,楚文修醒来,爬起身子,拍拍楚南湘的胳膊。 楚南湘被吓得一个激灵,忙晃了晃小脑袋,只听楚文修关切的说道: “二妹,你身体不好,快去睡吧,我看一个时辰,再让三妹起来看。” 爹不在,兄长为大。自从爹爹离世后,楚文修这个大哥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或许是困得不行了,楚南湘欣然点了点头,摸了摸娘还在发烫的额头道: “大哥,如若再过两个时辰,娘还没退烧的话,记得叫醒我。” 楚文修颇为诧异的看向楚南湘,问道:“二妹,娘发热后,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在楚文修心里,自己这个二妹越来越不对劲,性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不说,好像人也比以前更厉害了不少。 至于哪里厉害,楚文修自己也说不清楚。 从前的楚南湘,被柱子哥和大伯娘欺负,被奶奶打骂时,总会躲在他这个哥哥的身后哭鼻子。 而如今...这丫头已经有多少回敢跟家里的长辈对着干,人也机灵了不少。 楚南湘思绪一转,她自然不能把那个没用的医药空间告诉他,随即搪塞道: “哥,你忘了?我发热时,娘总会用冷毛巾敷在我的头上,我也是用了这个法子啊。” “好吧。”楚文修将信将疑,“二妹,你快睡吧,不然明早你干活起来晚,奶奶又要骂人了。” 楚南湘闻言一挑眉,奶奶?如今她可不怕,别说奶奶了,大伯娘又怎么样?东边房的大叔又怎么样? 钱就是底气,眼下楚南湘手里有银子,才有足够的底气跟奶奶对着干。 左右就算被撵出去,凭着手里的银子,四口人吃一年的白米白面,还是搓搓有余的。 想起爹爹临终前,奶奶和大伯娘的那些言论,楚南湘的心寒到谷底。 一时间楚南湘动了分家的念头,哪怕是净身出户也不是不行,左右这个屋子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 想罢,楚南湘朝楚文修试探道:“哥,你有没有想过分家?” 楚文修莫的摇了摇头,“二妹,如今爷爷奶奶都在,分家恐怕不好吧?这若是传出去,岂不会被村里人挫脊梁骨?再说了,若是分家了,我们吃什么?” 楚南湘白了楚文修一眼,“哥,你忘了?我们那日去县城,干什么来着?” 楚南湘恨不得敲他的榆木脑袋,这位大哥难不成是得了健忘? 想要分家,势必要先说动楚文修和楚南清,娘是最后的大BOSS。 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难度,毕竟夫家已经死了,田谷在这个家最终还是会被当成外人。 这就没什么约束了,只要楚南湘时不时的扇风引火,田谷势必会带着她们回娘家。 到时候就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楚文修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二妹提醒,他差点忘了这茬。 可随了爹爹性子,一向孝顺老实的他,还是犹豫了起来,道: “二妹...分家的事不小,若是跟爷爷奶奶提起,非得挨顿打不可,更何况爷爷奶奶是长辈,我们应该孝顺他们。” 哎!又一个‘爹’! 楚南湘无论如何都是要拔掉楚文修心里这跟愚孝的刺。 不然就算将来爷爷奶奶没了,她这个大哥不也得继续被大伯和大伯娘欺负? 想罢,楚南湘小小年纪就像个老婆婆一样,苦口婆心的继续开导,道: “哥,你想啊,如果我们早点分家,那你也不用去军营了,左右已经分家了,她们怎能奈何得了我们?再说,这种受气的日子,大哥还没过够吗?只要我们勤快些,无论赚了多少钱,都是我们自己的,还用便宜给三叔吗?” 第三十一章 积怨愈来愈深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文修不可置信的瞧着自己二妹说得头头是道,竟也有那么一丝道理。 “可是...”楚文修不知道自己妹妹是哪来的胆子,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继续问道: “二妹,娘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爹爹刚过世,娘是不会同意分家的,这会让人家背后骂咱们娘。” 楚文修终究是个大孩子,想得自然长远。 可楚南湘也不是吃素的,在她眼里,楚文修最多也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屁孩儿。 楚南湘莞尔一笑,把脸贴在楚文修的耳边,小声说道: “哥,你放心,我会让娘理所当然的带我们分家,且不会让任何人骂娘,反而让他们骂奶奶。” 今夜,楚南湘带给他的惊诧实在是太多,他满眼狐疑的看想妹妹,问道:“二妹,你说真的?你想怎么做?” 楚南湘坏笑一下,刚要说出心里的计划,便听早已‘熟睡’的田谷,背着二人躺在炕梢,头也不回的说道: “湘儿,修儿,你们的爹爹刚走,别说分家的事,睡吧,明日起不来,你们奶奶又要骂人了。” 楚南湘心虚的朝娘侧躺着的背影瞧上一眼,吐了吐舌头,道:“娘...你醒啦?是我和大哥吵醒你了吗?” 说着话,楚南湘探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娘的额头,不知跟大哥聊了多久,娘的额头已经不热了。 “湘儿,睡吧,你身子骨不好,不能熬夜,修儿,你也早些睡,娘不用你们担心,乖。” 田谷的话语在楚南湘的印象里,就像夏日清晨的那一缕阳光,温暖柔和。 可如今她的声音里,却多了疲惫,多了几分无力,仿佛有无数条沉重的担子,压在面前这个弱小的女子身上。 “知道了娘。”楚南湘眼角湿润,躺下身转进被窝里,伸出胳膊紧紧抱着娘的后背。 或许也只有这个拥抱,才能够慰藉娘疲惫不堪的心。 翌日,楚南湘又被李氏站在院子里的骂声吵醒。 “鸡都叫几嗓子了?没一个起来做饭干活的,都指望着我这个老太太伺候你们呢?咋的?家里男人没了,就长底气了是吧?有那能耐就滚回娘家去!别在我们楚家吃白饭!娘匹希的,养一窝子赔钱货!” 李氏很楚南湘一家,恨得心痒痒。就是为了救楚川,才花了她八两银子。 最后人没救成,八两银子打了水漂。 所以李氏把气全部撒在楚南湘和田谷的身上,认为是这母女俩害得她损失了八两巨款。 楚南湘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坐起身,一大清早的就被惹一肚子火气,她很想骂人。 楚川不在了,这李氏的气焰毫无节制的嚣张。 田谷阴沉着脸想要下炕劈柴烧火,楚南湘立即拦住了她,道: “娘,再等等,东边房的大伯娘出来干活了,咱们再出去。” 知道女儿在心疼自己,田谷再也忍不住委屈的眼泪,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楚南湘的头,道: “湘儿,是娘命不好,害你们也跟着娘受委屈。” 楚南清见娘哭了,小丫头眼角也泛起了湿润,挪到田谷的身旁,小手紧紧握着田谷的手心。 楚南湘叹了口气,从前,都是爹和娘太老实,才会被奶奶拿捏得死死的。 瞧瞧东边房的那个大伯娘,奶奶何时早晨嚷嚷过让她和她家铁柱出来干活?都是惯的! “娘。”楚南湘莞尔一笑,小声的对田谷说道:“娘,奶既然撵我们回娘家,那我们就回去,何必在这里受气?” 对于楚南湘而言,奶奶张口撵人,正是分家的好机会,这样只要楚南湘四处张扬,骂名也会落在奶奶的头上,跟娘没有半点关系。 田谷莫的叹了口气,道: “湘儿啊,娘知道你疼娘,可你爹刚走,我若是回了娘家跟楚家老死不相往来,那岂不是对不起你爹爹?” 楚南湘无语,看来古代人的思想,的确是太过于保守,哪有现代人那么开明? 既然日子过得憋屈,那还在这过什么?到哪不能活? 楚南湘是真的理解不了,看来想要解决娘这个大BOSS,还真不是着急的事。 楚南湘不知道的是,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就宛如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在隔田谷的心头肉。 这也使得田谷对楚家的积怨愈来愈深。 是啊,这种日子过得何等受气? 满打满算,田谷已经嫁到楚家十年了。 早年,娘家的爹——田秀才没去世时,楚家还不是如今的六间瓦房大院。 日子过得萧条,是田谷时常从娘家带东西添补婆家。 可自从田秀才去世后,楚家的日子好起来了,婆婆也愈发的看不上她。 不就是没了娘家的帮衬了吗? 田谷对楚家问心无愧,可到头来呢?自己的三个儿女一个个长得面黄肌瘦,过新年就连一件新衣裳都穿不上。 眼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田谷自问,她能拿出给楚文修娶媳妇的聘礼吗?能拿出来给南湘和南清的嫁妆吗? 就凭如今李氏刻薄抠门的性子? 为母则刚,田谷真的不希望看到有一天,她拿不出钱给她的修儿娶媳妇。 她更不希望看到有一天,她的湘儿和清儿,因为没有嫁妆、因为婆家寒酸,而像她一样过了门受委屈。 院子里,李氏朝着楚南湘的西边房嚷嚷半天也没人应声,干脆走到西边房的窗前,用力的敲纸窗户框,骂道: “都在里面装死呐!拿我的话当放屁是吧?都给我出来干活,等着我进去拽你们出来呐?真反了天了!谁家的媳妇像你这么懒?” 真见李氏要进来了,田谷着急了,连忙要起身下炕,却有被楚南湘拦了下来。 “二妹...”楚文修有些着急了,不知道楚南湘药罐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楚南湘佯作着急朝窗外喊道:“奶奶,我娘又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怎么办啊?” “怎的?想装病偷懒怎的?”昨日楚川就停放在西边房里,李氏嫌晦气,不想进去进去拽人,只能在外面气得干跺脚,这正应了楚南湘的意。 这时,楚南清也帮腔道:“奶奶!怎么办啊?快把罗大夫找来吧!” 李氏快气疯了,眼看着楚老爷子和东边房的大伯已经收拾好东西,要出海了,家里还连个做饭的都没有。 这会,楚兰已经穿好衣裳,到院子里捡衣服了,一边干活一边劝道: “娘,二嫂八成是昨日淋雨,再说二哥刚走,二嫂身体本来就不好,八成是要坐病,让二嫂好好歇歇吧。” 第三十二章 告状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在院子里,收拾出海工具的楚老爷子,被李氏嚷嚷的心烦,一时来了脾气,骂道: “老婆子,一大清早的吵吵啥啊?不怕让东西院子笑话?南湘,你娘不舒服,你去给你娘煮点面条卧个鸡蛋,文修南清,赶快出来干活。” 话音落下,楚老爷子斜了眼跟在他后面的楚海,道: “让你们家那个懒婆娘也起来干活,还有你家铁柱。今年铁柱多大了?我瞧他就没干过家里的活,你再看看老二家那三个孩子。” 楚海被楚老爷子说的一阵面红耳赤,连忙快步走到自家窗户根前,敲了敲窗户朝里面喊道: “孩他娘,你没听见爹说啥吗?赶紧起来干活,别再惹爹娘生气了。” 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躲在屋里,听外面爷爷数落孙凤一家子,正捂着嘴偷笑差点憋岔了气。 “这鬼丫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鬼精鬼精的?”田谷看着自己的女儿连连摇头。 “娘,你听见爷爷说什么了吧?我去给娘煮面条。”楚南湘俏皮的朝田谷吐了吐舌头。 随即穿上鞋子下炕的功夫,楚南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娘,你生病了,晕倒了。” 楚南清也是个精明的小丫头,瞧姐姐这么说,她连忙配合的扶着娘躺下,道: “娘,这回无论如何,你都不要起炕,不然以后这法子就不灵了。” 田谷总感觉她作为娘,却反过来被自己的两个小女儿保护,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泛起红晕: “嗯,娘刚好也有些不舒服,辛苦你们半天,娘再躺一会,就起炕帮你们干些活。” “不用了娘。”楚南湘走到门口又折回来,道: “娘,咱们就是这么多年太老实了,才把他们惯成无论你和爹为这个家付出多少,都成了理所当然。这毛病不能惯着,娘,你今天就躺一天,看他们能怎样。” 正如楚南湘所言,从前爹是个老实的,娘是个软弱的,奶奶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甚至恨不得把爹当成提款机,把娘和楚南湘兄妹三个当成下人使唤。 再看看东院的大伯娘,有那个早晨,奶奶会站在院子里喊大伯娘那一屋起来干活?老太太捏柿子,专挑软的捏。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揪揪,楚家人这些臭毛病,是该好好板一板。 楚南湘走出西边房,把院子里昨个没烧完的柴火抱进伙房,准备生火造饭。 家里没有油,自然做不了好吃的炒菜。一时间楚南湘犯了难,该做点什么呢? 把三合面擀成饼子后,楚南湘拍干净手上的面粉,在伙房里四下打量一圈。 看了眼家里的蔬菜,楚南湘有了做乱炖的想法,饶是没有肉,但各种各样蔬菜放在一起炖的香味依旧不错。 想罢,楚南湘把西红柿和削好的土豆切成块,放进锅里干炒了几下。 趁着这功夫,又把蒜拍成沫,倒进锅里,跟西红柿和土豆块一起小火翻炒。 等西红柿的汁被炒了出来,楚南湘快速把暖壶里的热水倒进锅里,直到锅里的水沸腾,她一股脑的把切好的茄子和白菜倒进锅里。 加了点酱油和盐巴,菜香味很快的就从锅里飘散出来。 贴上饼子再盖上锅盖小火慢炖,楚南湘还不忘从伙房探出头,查看一下院子里的情况。 见院子里除了正在喂鸡的楚南清和拿着柴刀,准备出去砍柴的楚文修,孙凤和铁柱也乖乖的出来干活了,楚南湘才露出满意的笑。 看来还是楚老爷子的话有用,李氏果不其然在盯着孙凤和铁柱干活。早该如此,都是一家人,凭什么每日只有她们二房的人干活? 一道菜做得差不多了,楚南湘打开锅盖浅尝一口。 炖烂乎的土豆融化在汤里,喝一口下去还真香,口感面面糊糊的,还有其他蔬菜的香味,咸淡正好,只可惜没油水和肉,不然味道会更好。 在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扫着地的铁柱,见楚南湘正在伙房里尝着菜汤,动起了坏心思,一双随了他娘,想老鼠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回过头朝奶奶喊道: “奶奶!你快来看呐!南湘妹妹在偷吃锅里的菜!” “怎么回事?”奶奶闻声赶来,走到铁柱身前,侧过头看向正在伙房里忙碌的楚南湘。 楚铁柱嘴角勾起坏笑,得意的悄悄对楚南湘吐舌头,巴不得奶奶能再毒打她一顿,随即朝奶奶打着小报告,道: “奶奶,我刚刚看见南湘妹妹偷吃锅里的菜。” 原本还蹙着眉头,不知道铁柱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可听铁柱打完小报告,这回可就轮到楚南湘坏笑了。 小东西,敢打老娘的小报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智商。 楚南湘装作一脸的委屈看着李氏,道: “奶奶,我何时偷吃了?尝一口也叫偷吃?我不得尝尝菜咸淡如何吗?若是瞧不上我做的饭,你们可以把大伯娘找来做,要不铁柱,你来?你觉得你行,那你就来做嘛。” 这话说的没毛病,楚铁柱圆圆的脑袋怎么也想不到,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给楚南湘上些眼药,却被她这么轻易的给搪塞回去。 李氏也气得狠拍了一巴掌楚铁柱的脑袋,骂道: “混小子,你瞎告什么状?折腾老娘玩呢?你扫了半天地,扫明白啥了?地上全是树叶子,你挺大的眼珠子看啥呢?滚滚滚!给我去菜园子浇水去!孙凤,你来扫地!” 只见楚铁柱“哦”了一声,耷拉着肥硕的脑袋,满脸失意的去菜园子那边,接过孙凤手里的水舀。 自己儿子因为楚南湘被骂了,孙凤的嘴里不知道小声骂了些什么,恶狠狠瞪了楚南湘一眼,堵着气拿起扫帚,故意往楚南湘的伙房扫着灰。 一边扫,还一边用威胁的目光瞪着楚南湘。 这是挑衅啊,赤络络的挑衅。楚南湘自然不会惯着她,要怪也只能怪孙凤的脑袋抽了风。 “咳咳!”楚南湘佯装剧烈咳嗽起来,孙凤见状,刚得意的笑了两声,便听楚南湘朝院子里喊道: “奶奶!大伯娘故意往伙房里扫灰,我切好的菜都沾上灰了,不能吃了!” 话音落下,楚南湘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娘批西的!又作什么妖?”李氏闻声朝伙房那边看去,刚好看见孙凤正拿着扫帚,在伙房旁用力扫着灰。 饶是李氏平日里最瞧不上的是楚南湘,可孙凤这般浪费粮食,老太太顿时又来了火气,吊起三角眼,边走边骂道: “她娘披西的,孙凤,你干啥呢!你把灰全扫进伙房了,咱们还吃不吃了?你们娘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嫁过来多少年了?咋连个地都扫不明白?” 第三十三章 没爹的丫头贱命一条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孙凤虽不至于害怕李氏,可碍于自家男人,她也只得软下声音,狡辩道: “娘,今个不是风大吗?我也不是故意的,正好风把灰扫进伙房了,我有啥办法?” 还狡辩?楚南湘皱起眉头,看向孙凤嚷嚷道:“大伯娘,这么热的天哪有风?分明就是你故意往伙房里扫灰,我都看见了!” 转而楚南湘又朝奶奶告着状,“奶奶,你瞧瞧案板上的菜,粘了那么多灰,还怎么吃啊?” 就该给孙凤这个恶女人上一上眼药,得让她知道,下次若想再欺负人,得带脑子! “怎么就不能吃了?再洗洗不就行了?”李氏被搅得心烦意乱,朝楚南湘瞪圆了眼睛。 刚跟楚南湘嚷嚷完,李氏又瞧了眼孙凤又脏又丑的样,心里愈发的烦躁: “你给我滚远点扫去!别在这碍眼,一家子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都干吃白饭,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着,李氏生着气,嘴里骂骂咧咧的背着手走进厢房。 一大家子本来有三个能出去挣钱的,一晃少了一个不说,又花了八两银子。 若是给老三凑进京赶考的盘缠,光靠这段日子卖鱼的钱是不够的,怕是连家里的鸡鸭鹅全卖了,才勉强能凑出来。 穷家富路,雁海村到北边的皇城要几千里的路程,这一路上可得花不少银子。 东边的厢房里,坐在窗前,亲自给儿子多多梳洗的老三媳妇赵氏,从窗户看外面的动静,不仅蹙起眉头,朝坐在炕上喝茶的楚河嘀咕道: “大清早的,婆婆在院子里嚷嚷什么呢?你们家就没个消停时候。” “媳妇,我知道你不爱待,等娘把我的盘缠凑够了,咱们再回去。”楚河瞧出自己媳妇满眼嫌弃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悦,可话还是要讨好了说。 “等凑够了盘缠?楚河,来时不是说好了吗?只在这住一两天,这都几天了?”赵氏早就受够了,想起这一大家子人,婆婆尖酸刻薄,大嫂又脏又丑,隔着五步远都能闻到她身上那一股怪味,人还是个泼妇。 楚河心里也犯了愁,都说媳妇该守妇道孝敬婆婆,可他这个媳妇怎么就这么傲气? 想对媳妇发火也不行,毕竟赵氏的爹是秀才出身,在县城里当官的,楚河根本就得罪不起,只好耐下性子劝道: “媳妇,你也知道,给咱二哥治伤,不是花了八两银子吗?那八两银子本来是给我当盘缠的,这下不够了,不得等娘凑几日吗?” 想起楚川受伤时,楚家人那一副嘴脸,赵氏心寒到嗓子眼。 她知道婆婆是个没人性的狠心人,却没想到能如此狠心。 赵氏出生在书香门第的家庭,自小受四书五经熏染,向来瞧不起像李氏这等刻薄的人。 “楚河,你还好意思说?瞧瞧你二哥临终前,你们一大家子那副嘴脸。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一家子,你瞧瞧你们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我怎么就嫁到你们家了?我爹当初就瞎了眼,看错了人。” 从楚川受伤那日开始,赵氏对她这个婆婆更加不满。 若是自己的儿子受了重伤,赵氏就算散尽家资,也要救自己的孩子,哪里像李氏那样? 甚至赵氏不禁在想,若是自己的娘家有一天不得势了,婆婆对她是不是也会像对二嫂那样,当成丫鬟使,骂她的儿女是赔钱货? 赵氏的娘家可是有名的秀才,楚河向来在自己媳妇面前都是低声下气的,这会见媳妇生气,楚河一副讨好的嘴脸说道: “媳妇,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家,等我这次考上功名当上官,咱们就置办个房子,你不想回来,咱到时候就不回来。” 赵氏斜了楚河一眼,大清早的气就不顺,理都不理他,默不作声的给儿子熟悉着头发。 院子里,李氏走后,孙凤越想心里的火气越大,手里拿着扫帚,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楚南湘。 正用白面揉着面团,准备给娘擀面条的楚南湘也懒得搭理她,转过头往另一个炉灶里添柴火,准备用乱炖的汤,给娘下面条。 孙凤看着眼气,凭什么楚南湘能给她娘下面条,她却要吃饼子和菜汤? 越想越气,孙凤也就忍不住想找茬,毕竟这么些年来,早就欺负楚南湘欺负习惯了。 “呦!给你娘下面条呢?我看你们一家还真金贵,小的小的吃小灶,大人还吃小灶,你娘这病是不是为吃面条得的?还是为了不干活得的?”孙凤站在伙房门口,阴阳怪气的调侃道。 楚南湘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去你买了个表的,吃面条那是爷爷发的话,至于不干活? “大伯娘,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问问你自己,平日家务活哪个不是我娘干的?你都干啥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只记得你除了吃就是到处扯闲话?你瞅你养的肥猪老胖,还有脸说别人偷懒?” 喂完鸡鸭鹅的楚南清,见二姐和大伯娘又吵了起来,连忙跑到二姐身旁,挽着她的胳膊劝道: “好了二姐,别吵了,赶快做饭吧,不然一会爷爷他们就要回来了。” 楚南清害怕自己的二姐再跟孙凤吵下去会挨打,如今爹爹没了,在这楚家,没人再能保护得了她们。 二人是姐妹,楚南湘听懂了妹妹话音中的意思,她目测了一下孙凤那满身肥肉的样子,确实够可怕的。 自己小胳膊小腿,哪能打得过孙凤?恐怕人家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个四脚朝天。 正如楚南清所担心,孙凤被楚南湘怼得怒火中烧。 就凭孙凤的泼妇劲,这村子里谁敢惹她?眼下却被这么个被这么个瘦得像小鸡崽子一样的丫头骂成“肥猪老胖?” 她伸出手在楚南湘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你个贱丫头,敢骂老娘,还告老娘的刁状,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楚南湘胳膊吃痛,痛得好像全身的神经都被揪在一起,痛得她想跳脚。 扭过头,楚南湘狠狠的咬在孙凤的胳膊上,那口感酸酸的,不知道这个大伯娘是多久没洗澡了。 “啊!你给我松口!你给我松口!”孙凤自觉的胳膊上的肉,都快要被楚南湘给咬了下来,边吃痛大喊,一边用巴掌打楚南湘的脑袋。 孙凤越是打,楚南湘咬的越是狠,含着泪,把心中的委屈都撒在了这一口上。 直到胳膊被咬出血迹,孙凤才害怕的嚎叫一声,拼了命在楚南湘的后脑又狠拍一巴掌。 楚南湘身体瘦肉,这一巴掌没承受得住,眼睛一黑,牙也用不上劲,不自觉的松开口,摔在地上。 “二姐!”楚南清当即吓哭了,蹲下身搀扶楚南湘,奓着胆子的瞪向孙凤嚷嚷道:“大伯娘,你怎么能打二姐的头!” 孙凤低头瞧了眼自己流血的胳膊,又转过头恶狠狠的回敬楚南清一句: “娘披希的,打她怎么了?没爹的丫头贱命一条,打死她,也算省一口粮食!” 楚南湘疼得眼泪在眼角打转,但她就算死也不会哭出来。 她咬着牙把眼泪憋了回去,爬起身她撒丫子跑到砧板旁,砧板上刚切完面团的菜刀,转身朝着孙凤奔来。 第三十四章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一咬牙,发疯似的朝孙凤喊道:“臭婆娘,你敢打姑奶奶,今个姑奶奶要砍死你!” 豁出去了,楚南湘实在忍无可忍,她再也忍不到分家的那一刻。 大不了就是亡命天涯,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呗,这个鬼地方,她受够了! 楚南湘的脑子里想着,重生到这里前,自己一个孤儿好不容易熬到硕士毕业,刚过上好日子,就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地方受气。 越像心里越火,她举着菜刀,迈开腿朝孙凤奔去。 楚南清当场就被自己的姐姐吓懵了! “啊!”孙凤更是吓破了胆子,原本黝黑的脸吓得通红,一边跑一边朝西边房喊道: “田谷,你还不滚出来!你闺女要杀人啦!” 楚南湘边追着,边吐了口唾沫骂道: “呸!今个我就要一命抵一命!你站那!有能耐别跑!看我今天不砍死你!” 孙凤满身的肥肉,哪里能跑得过楚南湘? 眼见着楚南湘要追上了孙凤,举起菜刀想也不想的就一刀砍了下去。 孙凤回过头时正看见这一幕,吓得她连忙往前跳一步,险险的躲了过去。 可往院门外逃跑的她,一不小心踢到的门槛上,打了个趔趄,疼得她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回过头时,孙凤正见楚南湘通红着眼睛举刀朝她砍来。 孙凤被吓得差点丢了魂,连忙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连滚带爬的爬起身,一边跑一边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这时上山砍柴火的楚文修刚好回到院门口。 先是见大伯娘就像个大黑皮球一样,从院门里摔了出来。 后面紧跟着举着菜刀的二妹,楚文修吓得连忙把柴火丢到一边,上前抱住楚南湘,道: “二妹!你这是怎么了?你疯了?杀了人是要偿命的,有什么话跟哥哥说!” 跟你说有个屁用!楚南湘气不顺的白了一眼自己哥哥。 见到孙凤这狼狈的样,她的气也消了一半,看来她不过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罢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以后在这个家只要硬气些,那孙凤就作不出太大的风浪。 这会左邻右舍和过往的村民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孙凤嫁过来也有十多年了。 见惯了嚣张跋扈的孙凤,村民们还是第一次见过她被吓得屁滚尿流。 楚南湘狠狠呸了一口,举着菜刀朝逃跑的孙凤骂道: “跑!有能耐你别回来!只要你敢回来,姑奶奶我接着剁你这恶婆娘!你妄为长辈,在家就知道欺负小辈,老实人活该被你欺负?我爹我娘可打可骂,你算个神马东西?” 骂了好一会,楚南湘把窝囊气全都骂了出去,心里也好受多了。 借着这个劲,楚南湘故意大声的站在院门口大声嚷道:“以后谁再敢欺负我们娘几个,我就要他好看!左右这年头人命贱,就算犯了事也不过一命偿一命罢了,有啥好怕的?别给脸不要脸!” 这么大的声,想来院子里那些人也都能听见。 目的已达到,她扭过头扫了眼见乱跑出来的三叔、李氏和娘。 “娘,你身子不好,回屋躺着,我看谁敢挑毛病?给人家做牛做马十年了,还不许人歇一天吗?” 说着,楚南湘给楚南清递了个眼色,楚南清心领神会,跑到田谷身边,把她搀扶进屋里。 平日里在家天老大她老二的李氏,这会没了声音,嚣张跋扈的大伯娘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楚南湘的这口恶气算是出了,扭过头回到伙房继续烧水做面条。 “哎,瞧这一家人把孩子给逼的,我看孙凤那婆娘就活该挨砍。” “不容易啊,爹死了,就剩个娘,幸亏这丫头硬气,不然以后在楚家,还不得被欺负死?” 村民们见没热闹可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散开。 楚文修把背上的木柴放进院子里,连忙跑到伙房,“二妹,刚才你和大伯娘怎么了?” 这会楚南湘已经用乱炖汤煮好了面条,她把面条盛到碗里后,对楚文修笑道: “没什么,哥,记住,以后在楚家,只要我们硬气些,没人能欺负得了我们。” 说着,楚南湘端着碗走出伙房,朝其他厢房里喊道:“饭好了,你们出来帮忙端饭吧。” 话音落下,楚南湘端着面条,径直的回到自己娘所在的西厢房。 “娘,面条煮好了,你趁热吃了吧。”楚南湘笑盈盈的把面条放在缺了一角的炕桌上。 田谷叹了口气,伸出手拿起的筷子又放了回去,方才楚南湘发疯,她全看在眼里。 心里自责,都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无能,才把女儿逼成了这样。 蓦然,田谷手捧着烫手的面碗,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面汤里,道:“湘儿,都是娘没本事,害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楚南湘忙拿过手帕替她擦干眼泪,道:“娘,别哭了,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楚南清见娘落泪了,她的眼角也湿润起来,紧紧抱住田谷: “娘,你别哭了,刚才姐姐把大伯娘吓得屁滚尿流,真是大快人心,我看大伯娘那脸都吓紫了,估摸以后不会再轻易招惹我们了。” 听着楚南清的小嘴巴喋喋不休地把当时的情况,描述得栩栩如生,田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爱怜的轻轻抚摸楚南清的头,温柔地对楚南湘说教道: “湘儿啊,以后不许再跟人动粗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若是被人传坏了名声,日后还怎么找个好夫家?” 这便是娘,无论在什么时候,田谷最记挂的就是她这三个孩子。 话赶话的唠,楚南湘继续说服着田谷,道: “娘,你也看见了,那大伯娘只不过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这么多年咱们被欺负,都是因为咱们太老实了。” 说着话,楚南湘用眼神指向窗外。 院子里,在楚南湘的一声‘令下’后,楚兰、铁柱,甚至是老三楚河的丫鬟都出来摆碗摆筷子。 楚老爷子带着楚河回家后,见到全家齐动手干活的场景,不免有些诧异。 往常都是老二家的人干活,今个大伙怎么都这么自觉? 不过这不是楚老爷子最关心的问题,他带着楚河走到李氏身旁,蹙着眉语气凝重的问道: “老婆子,刚才家里怎么了?我回来时听村里人说,老大媳妇慌里慌张的从家往外跑,魂都快要被吓没了。” 第三十五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李氏气也不顺,方才楚南湘拿刀追完孙凤,站在门口给她们喊得那些话,她是听得真真切切。 “哼,她爹刚走,她就在家里摇身一变成了狼崽子。”李氏说的话没有一点好气。 “谁?南湘?”楚老爷子被李氏这话弄得云里雾里,不过一猜就知道是楚南湘那个刺头又惹事了。 楚兰把从伙房端出来的饭菜搁在桌子上,道: “还能咋回事,这回大嫂把人家南湘惹急了,南湘举着菜刀要砍了大嫂,哼,我看呐,够让左邻右舍看笑话了。” 楚海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气得他撸起袖子骂道:“呵!这丫头长能耐了,还敢对她大伯娘动刀子?” 在一旁摆着碗的楚文修看得惊心动魄,这大伯动气火来,可比大伯娘厉害多了。 “你给我消停下来!”所幸,楚老爷子见楚海作势要找楚南湘算账,忙大声训斥,道: “你家那婆娘也是,整日好吃懒做,家里啥活都不敢,竟会动心眼子让老二家那几口子多干活。过去总欺负人家就罢了,如今人家爹没了还欺负,人家能不急眼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机会你说说你家那婆娘。” 楚海被楚老爷子骂的没声了,闷着气坐了下来,心里默默把楚南湘的这笔账记了下来。 再怎么说孙凤也是他的婆娘,对他的婆娘动粗,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放? 这时楚南湘也拉着楚南清走了出来,见到楚老爷子,甜甜的喊道:“爷爷,你回来啦?” “哎!”楚老爷子诧异的应了一声,道:“南湘啊,快过来帮忙摆碗分菜。” “知道了爷爷!”应了声,楚南湘乖巧的站在楚文修身旁,帮着他把菜汤分到每个碗里。 乖巧得令楚老爷子不敢相信李氏和楚兰说的话,南湘真能干出拿刀砍人的事? 楚家院子开饭了,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回来的孙凤才探出个脑袋往院子里瞧。 见楚家人坐齐了,楚老爷子和自家的楚海都回来了,才敢走进院子,“爹,娘,你们吃上了。” 楚老爷子一惯瞧不上孙凤这个又脏又懒的婆娘,道:“自己拿个碗,坐下来吃饭吧,楚海啊,把饼子和汤给你家婆娘些。” 孙凤接过炖菜和饼子,低着头吃起来,目光一直躲闪着楚南湘,宛如一直受到伤害的小受,却又跟她肥硕的身子毫不吻合。 饭桌上,张氏依旧带着头讨论怎么给老三楚河凑进京赶考的盘缠问题。 只听李氏开口跟楚老爷子商量道:“老头子,我打听好了,从这到京城,路费少说得五六两银子,再加上路上吃喝,咱怎么得给老三准备七八两银子。” 提起这,楚老爷子顿时愁眉不展,“哎,家里哪来的七八两银子?这两日收成好,卖鱼的钱,咱们才挣不到一两。” 赵氏听这话蹙起眉头,心里想着,你们夫家拿不出钱,难不成还要让我从娘家要接济? 这话楚河也不是没跟赵氏提起过,只不过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赵氏怎么可能从娘家帮楚河要盘缠钱? 楚老爷子闷闷的喝下一杯酒后,愁眉不展的瞥了眼楚河,道: “把家里的鸡鸭鹅全卖了,看看能凑出来几两银子,老三啊,你这次再考不中,以后你就跟着家里打渔吧,你也瞧见了,你二哥不在了,家里砸锅卖铁也拿不出钱供你了。” 赵氏听楚老爷子说这话,不高兴的放下了筷子。 若是楚河不能考中秀才,赵氏还就真后悔嫁给了他。 赵氏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书香门第,竟然跟一个捕鱼的泥腿子过日子。 李氏看在眼里,忙提醒楚老爷子道:“诶呀,老头子,那先生都夸我家老三,说这次怎么也能考个秀才,这次准没错,想想法子筹钱吧。” 听到凑钱,孙凤倒是想到了个好点子。 与其说是好点子,不如说是坏心思,她想跟李氏说,可楚南湘和楚南清都在桌上。 想想午饭前楚南湘拿着刀追自己的画面,孙凤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说出来的馊主意也咽进了肚子里,却又咽不下这口气。 只能等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不在时,再跟娘私下里说她心里想出来的坏主意。 楚南湘对楚家如何砸锅卖铁给三叔凑路费,倒是毫不在意。 左右一家人活不起了,不代表她活不起了。 不过想来,空间里尽管还有不到六两银子,可再多的银子也有花干净那天,总得想想办法赚银子了。 饭后,楚老爷子跟楚海去打渔,田谷也起了身,抱着盆准备去溪边给三个孩子洗衣裳。 楚南湘坐在院门口乘凉,脑子里思酌着如何赚些银子。 楚南湘除了行医,倒是不会别的能赚钱的手艺,若这个年龄学医...恐怕她敢下手,没人敢信啊... “南清!去把鸡喂了!” “文修,去菜园子给我摘两根黄瓜。” 李氏无视坐在门槛上发呆的楚南湘,可依旧对另外两个兄妹习惯性的颐指气使。 至于蹲在远门外面玩泥巴的楚铁柱和在屋里乘凉的孙凤,同样被李氏给无视掉。 楚兰和楚河,李氏更舍不得使唤,宠还来不及呢。 楚南湘眼珠子一转,坏笑了一声,对楚铁柱喊道:“柱子哥,刚刚我好想听见奶奶喊我们回去吃鱼。” “啥?我咋没听见?”楚铁柱站起身,激动的眸子里略带着质疑问道。 楚南湘的眼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狡猾,笑道:“刚才奶奶喊了,你可能没听见吧,我可要进去吃鱼了。” 楚铁柱一听急了,楚家吃一回鱼,可不容易。 若是去晚了,岂不是连鱼汤都喝不着了? 想罢,楚铁柱放下没捏好的泥人,丢下一句“我也去!”撒开退跑进院子里。 “奶奶!鱼在哪?” “什么鱼啊?小瘪犊子,你瞧瞧你整一手泥巴,整日就知道吃!把手洗了去,然后去收拾鸡窝!” 院子里传来李氏痛骂楚铁柱的声音,等楚铁柱哭丧着脸走到院井旁打水时,楚南湘的嘴角挽起胜利者的弧度。 这会,楚南清喂完了鸡,楚文修也从奶奶的主厢房里出来。 闲坐在门槛上的楚南湘,连忙对兄妹两个招手,等两个人跑过来时,楚南湘笑道: “大哥,三妹,咱们拿筐去北山找点野菜吧,顺便去看看娘。” 楚文修面露难色,“二妹,你带三妹去吧,奶奶让我去劈柴火。” 第三十六章 不如卖给地主家当丫鬟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嗨!劈什么柴火!大哥,咱们走,我们不在家,这些活自然有人干。” 果不其然,在楚南湘从家里拿了三个筐,拉着楚南清和楚文修走后不久,李氏背着手,满院子找楚南湘兄妹三个。 “文修!文修!老娘让你劈柴火,你劈哪去了?” “南清!你给我出来!跑哪偷懒去了?” 找了一圈,三个孩子李氏连影子都没找着。 楚铁柱收拾完恶臭熏天的鸡圈后,刚想要开溜,便被李氏叫住,“哎!柱子!看见你那三个弟弟妹妹没有?” 楚铁柱被吓得一身虚汗,还好不是奶让他干活,随即说道:“奶,我看见他们出去了。” 李氏被气得直跳脚,“娘批西的!她老子没了就没了,害得老娘白花八两银子。这下倒好,小的也不知道干活,都是赔钱货,还不如养两头猪呢!” 楚铁柱眼珠子一转,动起拍马屁的心思来,憨憨笑道: “奶奶,你说得对,娘都说了,那俩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这年头,能给她们口吃的,就是仁至义尽了。我看就是奶奶心善,还掏什么银子给南湘那丫头治病呢?” 楚铁柱不提倒好,提起这个李氏更是恼火,“小黑犊子,还用你教训我?咋的?你们娘俩看着眼气了?给我劈柴火去!” 得!马屁拍到人家马腿上了,楚铁柱耷拉着圆溜溜的大脑袋,垂头丧气的坐到柴火堆,笨拙的劈起柴火。 往日里,劈柴火的活都是楚文修干,楚铁柱哪干过这?柴火也劈得乱八七糟,一小块一小块的。 李氏走上前一瞧,气得更是七窍生烟,狠狠在楚铁柱的脑袋上扇一巴掌,结果把她自己的手疼得够呛。 看了眼肿到胀红胀红的手,李氏更加难以压抑心中暴躁的火气,骂道:“娘批西的!你脑袋瓜子咋那么硬!看你劈柴火老娘就来气,你瞅瞅柴火让你劈的!” 骂了一句李氏还是不解气,换个手又给铁柱一巴掌。 东边房里,孙凤看得眼气,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帮西边房那几个崽子干活,还得挨打? 事实上楚家大院的活,可不止该让西边房楚南湘她们干,孙凤和楚铁柱,甚至楚兰和楚河,都应该干活。 只不过多年来,他们欺负楚南湘一家,已经欺负惯了,楚南湘一家包揽大部分家务活,也成了理所应当。 “诶呀,娘,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啊?”孙凤拨开门帘,扭着肥硕的身子走到李氏身旁。 李氏瞧见孙凤气也不顺,骂道:“懒婆娘,在屋里待几个时辰了?不愿意说你也就罢了,自己还找上门了?” 孙凤的眼角一阵抽搐,转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诶呦,娘,儿媳妇不是在帮你想法子吗?你瞅,老三进京赶考的盘缠钱,还没凑够呢。” 孙凤暗夸自己聪明,她心里暗藏的坏心眼,既狠狠教训楚南湘姐妹,又能巴结巴结婆婆和楚河。 毕竟连学堂的先生都敢打包票,楚河这次稳中秀才,以后可是当官的料。 李氏满脸狐疑的剜了眼孙凤,没好气的问道:“就你?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娘,你咋瞧不起人呢?”孙凤满脸的不高兴,揉了揉鼻子,伸出黝黑油亮的手,挽起李氏的胳膊,把她扶到墙根的摇椅旁坐下,笑道: “娘,前儿个我遛弯,听说邻村的钱地主家刚死个丫鬟,正好要出钱买丫鬟,我瞧咱家南湘长得俊,不如就卖给钱地主家?人家准要!这老三的盘缠钱,不就有了吗?” 李氏一听就来了兴趣,挑起眉毛,扫了眼四周,见没人听了,便小声问道:“你知道人家出多少钱买丫鬟吗?” 李氏摇了摇头,“不知道呢,我只听说人家买丫鬟的信儿,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钱,也不知道现在人家买着丫鬟没,要不明个我去问问?” 孙凤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李氏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下去,脸上也难得的露出笑容,赞许道: “行啊,老大媳妇,这次事要是成了,就算你大功一件。今个我让你爹留一筐子鱼,明个你就给钱地主家送去,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把买丫鬟的名额争取下来。” 孙凤可不屑婆婆的口头承诺,皱着眉说道:“娘,这事要是办妥了,老三去赶考的钱准够,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买两条猪肉回来。” 李氏剜了孙凤一眼,心知这孙凤想来都是好讲条件的主,左右这笔买卖也不亏,随即欣然答应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可得把这件事办妥喽,只要老三考了个功名,咱们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孙凤的脸上也乐开了花,有猪肉吃了,这可是一箭三雕啊! 在北山脚寻野菜的楚南湘几个,自然不知道此时的楚家大院里,大伯娘和奶奶正憋着卖人的主意。 眼下夏季快过去,等秋季来了,天也就冷了下来。 家里那几床不知道反复洗多少年的被褥,已经不暖和了。 尽管手里有不到六两银子,可终究还是有坐吃山空那一天的。 楚南湘想起了某个影视剧里的那个某广坤,不就是把买山货当个营生么? 眼下楚南湘没有给人做外科手术的机会,也只能利用卖山货赚钱,入秋了好买几床新被褥。 “咦?文修?南湘还有南清,你们怎么也跑到山上了?”楚南湘兄妹三个正低头寻着野菜和山货,一个声音听起来很干净的少年,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兄妹三个闻声望去,朝他们走来的少年身穿一身的短打衣裳,后背被这弓和箭,腰间还挎着一把皮鞘短猎刀。 少年俊朗的面庞,看得楚南湘这个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老阿姨’怦然心动,好可爱的小帅哥! 一对浓眉下,长着一双黑亮的眸子,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便已周身散发着男子汉的耀眼光彩。 想起聚德楼的少掌柜,想起在镇子上遇到那对落难母子,再看看眼前这帅气的小狼狗,楚南湘不禁啧啧嘴,看来这古代净出美男啊! 少年瞧着楚南湘满脸花痴的样,直愣愣的瞅着自己,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走到楚南湘的面前,阳光般的笑道: “南湘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直直的,是不是又生病了?” 第三十七章 赵猎户的儿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说着,少年伸出手摸了摸楚南湘的额头,紧蹙着眉头说道:“没发热啊...” 楚南湘自觉失态,连忙后退两步,脸上因害羞泛起了红晕,笑道: “赵大哥,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就好。” 少年,正是楚川的好友,赵猎户的儿子,赵之维。 今年十二岁,身怀家传武艺,又精通狩猎的赵之维,绝对是最受同村孩子们崇拜的。 况且,平日里为人仗义的赵之维,常喜欢打抱不平(抱不平:老打我干什么?),正是有他在,同村子的男孩们,才不敢欺负楚南湘兄妹三个。 楚文修把从树上给两个妹妹摘下来的覆盆子,连忙兴奋的跑到赵之维身旁,递给他两串,笑道:“赵大哥,巧了,没想到能遇见你!” 赵之维接过覆盆子,尝了几颗笑道: “我来查看一下陷阱,头晌午有事,没能过来。这两天我老爹还说要去看看你们呢,正好咱们遇见了,家里缺什么就跟赵大哥说,等回家了我告诉老爹。” 楚南湘连连摆手,莞尔笑道:“我们家什么都不缺,赵大哥,麻烦待我谢谢赵伯伯。”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姓赵的施舍给她们东西,等拿回家后,还不都便宜了李氏她们? 被楚南湘甜甜的唤了声赵大哥,赵之维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楚南湘的头,窘迫的笑道: “南湘妹妹,你可别学你哥,叫什么赵大哥?就叫我之维哥。” 被面前这么个小帅哥,像摸小孩一样摸了自己的头,楚南湘脸快红到了耳根子。 “之维哥。”楚南湘糯糯的唤了句,声音小的就像蚊子,这使得她更为窘迫。 赵之维扬起温暖的笑,松开搭在楚南湘头上的手,朝楚文修笑道: “文修,南湘妹妹的身体不好,你怎么舍得让南湘妹妹出来跟你找山货?你瞧把人家累的,连说话都这般有气无力。走,跟之维哥走一趟,看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若是有,之维哥给你们烤点肉,补补身子。” 赵猎户常在赵之维面前,说楚南湘兄妹三个可怜。正是需要营养长身体的年纪,却各个饿得面黄肌瘦。 所以每次遇见兄妹三个,赵之维都愿意慷慨的分点猎物给兄妹三个烤肉吃。 楚南清听说能吃到烤肉,小丫头高兴得恨不得跳着脚,一路上献媚的围在赵之维身旁,之维哥哥长,之维哥哥短的。 楚文修对自己这个三妹很是无奈,时不时的朝赵之维投递同情和歉意的目光,看来一会他又要被兄妹三个狠宰一顿。 赵之维倒是不以为然,反而十分享受被其他孩子拥戴的成就感。 北山有很大的一片林子,尤其是北山深处,堪称危机四伏。 大人们常用“北山里有会吃人的老虎”这句话,吓唬自家孩子少往北山去。 不过赵之维都是围绕在北山外围设陷阱的,别说什么老虎熊瞎子了,就连大型的猎物都碰不着,通常是像野鸡、野兔这样的小型猎物。 前世生活在新时代,楚南湘还真没见过猎户打猎,这回亲身跟着赵之维体验,满脑子都是散不尽的好奇。 “南湘妹妹,小心陷阱!”正当楚南湘好奇的四处张望时,赵之维在身后大声提醒。 其他几个兄妹听见赵之维的声,连忙顿住脚步,目光四下扫过,最终落在楚南湘的身上。 楚南湘也被吓一哆嗦,迈出去的脚忙缩了回来,紧张的回过头,看向赵之维问道:“之维哥,怎么了?” 赵之维算是替楚南湘捏了一把汗,连忙跑到楚南湘的身旁,道:“好险,南湘妹妹,你差点踩到陷阱了,跟在我后面,别往那边走。” 楚南湘顺着赵之维指的方向看去,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 其中有一块草地,确实跟周边的草地不太一样,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之维哥,你埋陷阱的水平好棒!若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楚南湘对赵之维的狩猎水平赞不绝口。 “那当然,赵伯伯可是咱们村子最厉害的猎户了,就连爹的打猎技巧,都是跟赵伯伯学的,所以咱们赵大哥当然也很厉害。”楚文修很适时的吹起彩虹屁。 “哪里。”赵之维爽朗一笑,道:“南湘妹妹,你别乱跑,跟在我后面就是,设陷阱的地方,一般都会在一旁树干上系绳结。” 这个系绳结的方法除了方便赵猎户家找猎物外,也是用来提示村民小心陷阱。 一路上,楚文修和赵之维一边走,一边用木棍拨弄着草丛,这样也好驱赶蛇之类的东西。 周围树丛时不时的会传来响动,听得楚南湘心里发毛。 姐妹俩各自背着装野菜山货的筐,紧紧跟在两个男孩子的后面,生怕掉了队伍。 正当楚文修一棍子拨开草丛时,声音惊得远处落在树枝上栖息的不知名鸟儿成群成群的四下飞散。 “等等。”赵之维抓紧时机,扔下手中的木棒,麻利的搭弓拉箭,紧接着“嘭”一声弦响,天空上一只不知名的鸟哀鸣一声,直直朝下面落下来。 “哇!之维哥好准头!”楚南清瞪大了眸子,对赵之维射箭的本领不吝赞美。 按照赵之维的性子,那只射下来的鸟儿,铁定会进到兄妹三个人的嘴里。 果不其然,赵之维手里拎着不知名的鸟从树丛里钻出来时,笑道:“这只斑鸠是一会咱们的第一道菜。” “谢谢之维哥!”楚南清高兴的跑到赵之维身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只可怜的鸟。 “之维哥哥,这就是斑鸠吗?羽毛好漂亮。”楚南清用手指拨弄拨弄这只肥硕斑鸠的脑袋。 赵之维很慷慨的把斑鸠递给楚南清,道:“南清妹妹,这个交给你们保管了,小心别把血沾到衣服上。” 楚南清接过被射了个透心凉的斑鸠后,赵之维顺便又去查看了设在周围的陷阱。 最后只在其中两个陷阱里发现一只死掉的野兔和一只死掉的野山鸡外,周边其他的陷阱都没被破坏掉。 一个时辰过去,可把楚南湘累坏了。 不像另外两个兄妹,楚南湘自小体弱,很少像他们那样在外面疯跑,大多时候都养在家里。 走了一小段路后,楚南湘的脚步自然而然的也慢了下来,再加上手里捧着东西,走起路来是深一脚浅一脚。 在一旁的灌木丛里检查完陷阱,回到山路上的赵之维,见楚南湘累得浑身软趴趴的,笑着调侃道: “南湘妹妹看来是又累又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第三十八章 小疯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听到这个提议,楚南湘心里高呼“万岁”,几个人在山里少说也转了一个时辰了。 山路不比平地,走起来可是很累脚的,时不时还要提防带刺的灌木和盘踞在草丛里的毒蛇毒虫。 楚家兄妹一致赞同赵之维的提议,各自打起精神来,脑补着香喷喷的烤肉。 赵之维对北山很熟悉,他把猎物都递给兄妹三人,走在最前面用木棍拨弄着草丛。 大概又走了两刻钟,一阵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脸上,楚南湘只觉得面前一片豁然开朗。 在他们脚底下踩着的是一个斜坡,而斜坡下面是一片开阔的青草地,到处盛开着鲜艳的不知名野花,不远处还有一条溪流。 不比山下炎热的日头,在山林里很阴凉,在这里走久了,楚南湘倒是觉得很冷。 这会浑身被阳光照射,楚南湘恨不得把怀里抱着的东西,都扔到地上,痛痛快快伸个懒腰。 两个男孩率先下了斜坡,随即楚文修把楚南湘两个姐妹挨个抱下去。 放下怀里的东西,楚南湘再也忍不住浑身的疲倦,懒洋洋的趴在宛如绿地毯的草地上。 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楚南湘沉醉的看着碧蓝如玉的天空,偶然有几块云朵缓缓飘过,天空上几只鸟儿结伴飞行,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懒洋洋的。 在前世车水马龙的城市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楚南湘还是第一次呼吸到山里最为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楚南清见姐姐满脸的享受,也迫不及待的学着她扑倒在草地上,姐妹两个嬉戏打闹起来。 赵之维在周围树丛拾来树枝柴火,看见姐妹俩宛如两个可爱的小奶猫在打闹,心头一醉,笑吟吟道:“你们再玩一会,等烤好了叫你们。” 这是多么恬静美好的时光,似乎在一刹那,楚南湘忘记了前世,忘记了楚家,甚至忘记了烦恼。 如果可以,她很想在这个山谷生活下去。 蓦然楚南湘才能够理解,为什么古时候那么多的文人墨客喜欢归隐山林。 赵之维对吃野味轻车熟路,很快篝火便被架了起来。 楚南湘从来还没吃过野味,撇过头,略过赵之维处理野物的血腥画面。 等把野物用木棍串好,架上火烧烤时,楚南湘才凑到一旁,认真观看着赵之维用火烧烤那只肥硕的斑鸠。 烧烤是一门很讲究火候的技术,见楚南湘看得认真,赵之维耐心的讲起烤野味的门路。 后来他干脆把位置让给楚南湘,他坐在一旁指导。 等火候差不多时,赵之维从随身背着的布包裹里取出两个小包裹,一包是盐巴,一包是辣椒磨成的粉。 这个年代的辣椒算是个奢侈品,即便猎户家也不是随随便便拿这个东西调味的。 赵猎户家是个外来户,坐落在离雁海村不远的北山脚下。 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赵猎户家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们家很有钱,而且祖孙三代都习得一身好武艺。 只见赵之维往烤成焦黄色的斑鸠上撒上调料后,香味很快钻进楚家兄妹三人的鼻子里。 这味道让楚南湘的思绪,飘到了前世夏天街头边上的,那些烧烤店的烤串师傅们用扇子扇着炉火,三三两两的男人光着膀子碰杯畅饮,夹杂着辣椒粉的肉香味,勾得人肚子里馋虫作祟。 楚文修和楚南清的四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呲呲”冒油的烤斑鸠。 赵之维先掰下腿和翅,递给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他和楚文修吃其他的部位。 总体来说,这位之维哥的手艺还不错,肥硕的斑鸠被他烤得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鸡皮上还冒着油花。 前世在孤儿院长大,本就对烤串这东西没免疫力的楚南湘,这会吃得很香。 可惜,兄妹三人身子长得瘦弱,食量也有限。纵使再好吃,楚南湘摸了摸鼓鼓的肚皮,实在是塞不下一口。 再加上这本就是属于赵之维的猎物,兄妹三人不好意思全吃掉。 就这,楚南湘都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干脆把从山上摘来野果在河边清洗一下,留一部分给大伙吃的,剩下的全部放进赵之维的包裹里。 野果被楚南湘放在大片又大又宽的树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五颜六色的。 有红色的覆盆子,黄色的山杏和蓝色的山捻子,其余黑的、紫的、青色的,楚南湘都叫不出名字来。 野果虽是用来打牙祭,可瓜分了这些后,兄妹三个还是手撑着肚皮,连连“啊啊”哀嚎着,真的彻底吃不下东西了,恐怕连水也不能再喝一口。 楚南湘摸了摸楚南清的肚皮,笑着调侃道:“三妹,你不能再吃了,不然小心撑破了肚皮。” 楚南清摸了摸小肚子,回敬二姐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引得另外两个男孩子哄然大笑。 “南清啊,以后你们想吃肉,就来找之维哥。”赵之维很可怜着兄妹三人,没了爹爹,不知道以后他们仨的日子该怎么过。 歇了一小会,赵之维用水浇灭了篝火,朝兄妹三人提议道: “咱们走吧,我再看看陷阱,你们也顺道拾些山货,不然你们带这么点野菜回去,铁定要挨骂的。” 楚家兄妹三人一致赞同后,纷纷爬起身,挺着撑得鼓鼓的肚皮,‘狼狈’的爬上山坡。 一路上,赵之维又捡了些猎物后,重新布置陷阱,楚南湘兄妹三个也在周边寻找山货和野果,全当消化肚子里满满登登的食物。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等到了离雁海村最近的山脚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村里男娃们的哄闹。 “喂!小疯子!这是我们的地盘,谁让你来这里的!快滚开!我警告你,你若再不走,咱们就不客气了!” “哎呦!小疯子打人了!哥几个快上!” “哎呦!” 听这声音,仿佛像打闹声,隐约的还能听见有男孩子在哀嚎。 隔着林子,看不见远处发生了什么。 向来喜好行侠仗义的赵之维蹙起眉头,对兄妹三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所谓吃人嘴短,楚文修知道赵之维的性子喜欢打抱不平,若是同村男孩打架,肯定要管上一管。 若是动了手,他生怕赵之维会惹出事来。 想罢,楚文修看了眼楚南湘和楚南清道: “听说北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一对母子,那个孩子是个小疯子,见人就打,我跟赵大哥去看看,你们先回去。” 第三十九章 又遇神秘少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小疯子?”楚南湘不由得担心起哥哥来,若真是个疯子,会不会杀人? 楚文修已经跟赵之维钻进了灌木丛,消失在两个姐妹的视野里。 姐妹俩对视一眼,楚南清有些害怕道:“姐姐,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去告诉娘?” 楚南湘思酌一下,道:“三妹,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吧,若是情势不好,咱们再带着文修哥和之维哥跑掉。” 听见那几个同村男孩子们的哀嚎声便得知,这个小疯子还挺厉害,恐怕楚文修会应付不来。 楚南清害怕了,两只手紧紧攥着楚南湘的衣袖道:“不行,二姐,那疯子会打人的,你听听刚刚的动静,多可怕...” 楚南湘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小声道:“无碍,咱们可以躲在灌木丛里,情势不好,撒腿就跑就好了。” 最终楚南清还是勉强答应了,姐妹两个猫着身子,鬼鬼祟祟的在灌木丛里穿梭,接近事发地点。 一边小心着脚下,怕踩到蛇,一边拨开面前的野草,终于声音越来越近时,楚南湘扒开草丛探头向外看去。 只见这会已是鼻青脸肿的同村男孩们,把一个少年包围在中间,楚文修和赵之维就站在最外面,往里头观望者。 “赵大哥!就是他打的我们!这小疯子还真能打,你瞧瞧把我们打的!” “是啊是啊!赵大哥,替我们教训教训这疯子!” 同村男童们见赵之维来了,霎时间仿佛有了主心骨。 这是楚文修在一旁也捡起了木棒子,以作防身用。 同村的男孩都被打成这样,而那个“小疯子”,别说受伤了,连衣服都没弄脏一处,可见这人不简单。 视线被人群挡着,楚南湘只能看见那‘疯子’的侧脸。 估摸着十二三岁的年纪,身子瘦小,目光正恶狠狠的扫过众男童。 这时有个男童想趁机偷袭,从‘小疯子’的后面悍然抡起拳头,朝他砸去。 可惜这点小伎俩正中了小疯子的下怀,只见小疯子微微侧过身子闪躲开来。 紧接着抓住那男童的手臂,腰椎用力,身子一扭,一个过肩摔把男童狠狠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伴随着男童的哀嚎声,小疯子的拳头犹如雨点般砸在男童的脸上,引得男童又是一阵哀嚎。 同村的男童都被吓坏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快!快救狗娃子!” 这些连同赵之维也看不下去了,男童们一拥而上,却被宛如猫一样灵活的小疯子一一放倒。 正当楚文修要被小疯子挥来的一拳砸中面门时,被赵之维一把拉开。 “够了!”赵之维出手,跟小疯子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一时间竟打得平分秋色,同村的男童们都看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才纷纷给赵之维加油打气。 “小疯子!知道咱们赵大哥的厉害了吧!快滚回去!免得我们放火烧了你的破木头屋!”方才被狠揍一顿的狗娃子,这会也来了精神,爬起来大声助威。 楚南湘看得心惊肉跳,幸好自家的哥哥没挨揍。 她抿了抿小嘴,视线不经意间,瞧见了‘小疯子’的正脸,随即瞳孔陡然猛缩。 这小疯子...不就是那日在县城里,被爹爹和赵大伯救下的那对母子吗? 听爹爹说,赶海那日自己落水,还曾被那个少年救过。 楚南湘正惊诧间,赵之维已然落了下风,谁也不曾想到,体态彪悍的赵之维,竟然被那瘦小的少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招架的份。 拳头打在赵之维的身上‘砰砰’作响,听着打击感十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的眼睛通红,眸子里散发着狂躁、仇恨的气息,却自始至终片言不发。 楚南湘心头一紧,这是狂暴症,而且很严重。 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狂暴症一说,前世楚南湘是医生,曾经在一次阅读医术杂谈时,见到过这狂躁症。 蓦然,少年目露凶光,宛如浑身迸发着杀气,瞧准了赵之维的空档,一拳狠揍在赵之维的空口上,把他打得连连倒退,手捂着胸口,面部表情异常痛苦。 瞧着少年通红着眼睛,依旧对赵之维不依不饶,楚南湘终于坐不住了,连忙钻出草丛大喊道:“住手!小孩子打架适可而止!” “南湘妹妹,你别过来!”赵之维手捂着胸口,见楚南湘跑过来,连忙开口喝止。 少年正准备痛下杀手时,听见“南湘妹妹”四个字,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那头,被少年放倒的楚文修也惊讶的看了过来,“二妹?二妹快走远点!” 见楚南湘和楚南清都跑了出来,楚文修当即阴下了脸,把姐妹俩紧紧保护在身后,生气的问道:“我不是让你们两个回家吗?干嘛要跟过来?” 楚南湘这是第一次见大哥生气,更是第一次被大哥骂,随即佯作委屈道:“哥,我不是担心你和之维哥吗?” 方才对妹妹说话的语气有些凶,楚文修有些心疼,随即边警惕的盯着少年,边哄着妹妹说道: “二妹,你带三妹先回去,一会大哥就回去了,乖。” 赵之维看出了那‘小疯子’下杀手,也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小疯子’,嘴里帮着楚文修劝道:“南湘妹妹,南清妹妹,你们哥说的对,这小疯子还真是疯子,快离开这。” 这时小伙伴们再次把少年包围在中间,准备解救他们的赵大哥。 而这时,楚南湘仔细的观察少年的眼神,自从她从草丛里钻出来后,少年眸子里的凶光早已散尽,只剩下警惕,应该没什么恶意了。 想罢,楚南湘试探的上前走一步,楚文修可吓坏了,连忙出声阻止,“二妹!” 刚要伸出手把自家的二妹拽回来,却见自家妹妹回过头,朝他甜甜一笑。 这自信的笑就仿佛有了魔力,让楚文修伸出去的手戛然而止,停在半空中。 楚南湘的目光再次落在少年的身上,而少年这会也转过头看向了她。 虽然心里年龄是二十多岁的‘老阿姨’,但楚南湘心里头还是打怵,这家伙凶起来,可真吓人,那眼神就跟狼似的。(虽然楚南湘没见过狼。) 放慢了脚步,楚南湘缓缓走到少年身前,声音柔软的问道:“不打人了,好吗?” 第四十章 他叫阿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少年紧绷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同村的男童都看傻眼了,方才那么可怕的疯子,被楚南湘这么一句话就给制服了? 本着医者之心,尽管楚南湘是个外科医生,不知道该如何治愈这狂躁症,但总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这少年的武功那么好,若是狂躁症不能治愈,长大后不知道要有多可怕。 在众位伙伴面前,楚南湘的脸上挤出宛如梅花绽放般的甜美笑容,目光跟少年的眸子对视,手也慢慢握住他垂在两边,焦躁不安的手。 少年的手不动了,可关节却很僵硬,这也意味着他心里紧张和不可置信。 楚南湘回过头,对同村的男童说道:“他很正常,不是疯子,只不过不善于跟人交谈。” 楚南湘自然是不能跟男童们说,这少年患有焦躁症,这会让他们听不懂。 “喂!我说楚南湘,你能不能滚一边去!管什么闲事?他把我打成这样,就这么算了?”狗娃子捂着被打青的脸,怒不可遏的看向楚南湘骂道。 听这话,少年的手再次焦躁不安起来,紧紧握着,疼得楚南湘悄悄倒吸冷气,看向狗娃子的眸光又迸发出摄人心脾的煞气。 “二妹!”楚文修看得心惊胆战,这少年呆在楚南湘的身旁,就像一只随时会扑到她身上撕咬的野兽,太可怕了。 “好了,好了。”楚南湘一边安慰着少年,一边转过头,瞪了眼狗娃子呛道:“我再说一次,他不是疯子。” “诶呦喂!”狗娃子不高兴了,撸起袖子想要跃跃欲试,可身边的同伴却没几个敢动的,都被那少年打怕了。 这时赵之维缓过来一口气,胸口也不疼了,瞥了眼狗娃子说道: “事情已经平息了,你若是再想挑事,没人拦着你,当然,你挨揍了,我也管不着。” “这...”狗娃子霎时间脸像个蔫茄子,没有伙伴帮忙,他上去岂不是要被打得满地找牙? 见少年安分了下来,赵之维也主动走上前,抱拳行礼道: “兄台好功夫,不知道方才你为何会跟我们村里的男童们打起来?” 少年抬起垂下的头,跟赵之维对视了一下,又转过头看了看楚南湘。 “说吧,一个巴掌拍不响,事出总是有因的。”楚南湘给以少年一个鼓励的眼神,只要他肯说话,那也就意味着他肯接受治疗。 少年眸光一沉,终于开口说道:“是他们先欺负的我,我是来这周围采药的,不成想他们让我滚开。” 事态总算是明朗了,赵之维目光扫过众男童,呵斥道:“干嘛不让人家采药?” “赵大哥,是他不对,每次我们到北山西边玩,只要一接近他的小木屋,他就拿石头砸我们!”狗娃子也是一阵委屈,指着少年告起状。 多严重的狂躁症啊...已经严重到生人勿进的地步了。 楚南湘心头一沉,抿了抿嘴甜甜一笑,歪着头看向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名字叫萧恒,不过关于姓名,他的娘亲曾三令五申,不让他说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南湘’问他的话,他不想不回答,可心里紧张,一时半会有想不出其他的名字,只好说道:“我叫阿恒。” 同村男童们都快要看傻了,方才那么狂暴的阿恒,这会遇见楚南湘,竟然这么听话? “阿恒,以后不许再打人了好不好?”楚南湘的笑,看在阿恒的眼里,依旧如那日在县城里相遇时的那般灿烂。 “好。”阿恒点头应道。 男童们的眼珠子恨不得都快掉了出来,这...这...这么听话吗? 随着楚南湘的调节,这场矛盾风波也随之化解。 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家境如何,小孩子们之间的友谊是最纯洁的,尤其是在他们的这个年龄。 前一刻还相互斗殴打架,下一刻就相互玩到了一起。 面对围过来“唧唧咋咋”的小伙伴,阿恒显得很茫然无措。 或许朋友一多,日子久了,阿恒的狂躁症会有所好转。 楚南湘抿嘴笑着,始终也没放开手。严格来说,应该是阿恒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楚南湘挣脱不开。 心里这个叫苦啊,她来山上可是找山货卖钱的,哪有心思跟这群小屁孩玩? “喂!阿恒你多大了?” “阿恒,你老家在哪?为什么要住在山上?” “阿恒,你功夫比赵大哥还厉害,是在哪学的,能教我两招吗?” “你会爬树吗?咱们经常会在树上摸鸟蛋,下次要不要一起?” 阿恒的话很少,甚至可以说是惜字如金,面对小伙伴们问的问题,大多数只回答一个字或两个字。 好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心思都极为单纯,比如有时问阿恒的话没有得到回答,男童们便会自己回答。 比如“我今年七岁了。” 又比如“我家是山下的李木匠家,以后可以来家里找我玩。” 正当楚南湘想着法子要逃脱开时,远处传来妇人焦急的声音。 “恒儿!恒儿!” 同村小伙伴们循声望过去,见一名身着翠绿色布衫衣裙的年轻妇人,正急匆匆的朝他们这边走来。 待妇人走进了,伙伴们率先招呼道:“婶子好!” 年轻妇人的眸子诧异一刻,尤其是看见阿恒正紧紧牵着楚南湘的手。 转而妇人又笑眯眯的对男童们道:“哎!想不到我们家恒儿,能认识这么多的小伙伴,你们可要在一起好好玩,不许打架。” “放心吧婶子!就算打,我们也打不过阿恒啊。”不知道那个男童回了一句,侧面的告诉了妇人,他们已经打过架了。 楚南湘瞧出了妇人盯着她的诧异目光,心下里想着,这小屁孩的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位年轻妇人皮肤白皙,饶是身穿一身粗布衣裙,却格外的干净,言语举止之间,吐露着端庄淡雅之气,想来不是一般的人。 楚南湘正想着,年轻妇人的目光落在阿恒和她相互牵着的两只手上后,又扫回到楚南湘细嫩好看的小脸上,笑眯眯道: “小姑娘,又见面了,咱们还真有缘!” 楚南湘想抽开被阿恒紧握着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开,面对妇人看向自己这笑眯眯的眼神,楚南湘心里叫苦。 这其中是不是真有什么误会? 第四十一章 当你们家儿媳妇?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文修和楚南清也认出了妇人,忙行礼道:“见过婶子。” 妇人礼貌的点了点头,道:“你们的爹爹近来可好?” 闻言,兄妹三人沉默了,妇人瞧出了端倪,问道:“娃子,婶子是不是问错什么了?” 这还用问,肯定是问错了! 楚南湘心中一阵苦闷,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出来,楚家兄妹三个的心头一沉。 好不容易快要结痂的伤口,又被撕破了皮,冒出殷红血,心里闷闷的疼。 “婶子,我爹爹不再了。”楚南湘强迫自己要笑得自然些,避免尴尬。 南湘也没爹爹了...阿恒想起自己遇害的父亲,心里一疼,握着楚南湘的手又紧了紧。 “对不起,婶子问了不该问的。”瞧出楚南湘的强颜欢笑,年轻妇人心中一阵愧疚,转而继续说道: “你们家对我有恩,若是你们兄妹三个以后需要婶子帮忙,尽管来山上,我们就住在东边。” “知道了婶子。”楚南湘的小脸率先扬起灿烂的笑,楚家另外两个兄妹才跟着应道。 聊了两句,年轻妇人拉起阿恒的手,对楚南湘和其他男童们笑道:“娃子们,家里有些活,得需要恒儿帮忙,下次你们再找恒儿玩。” “知道了婶子!”男童们答应的也爽快,这种孩子们玩一半,就被家里长辈叫回家的事,常有发生。 虽然少了个伙伴一起玩,孩童们心里会失落一会,不过依旧能很开心的继续玩耍起来。 阿恒被妇人牵着手走到一半,蓦然回过头,朝楚南湘喊道:“南湘...” “怎么了?”楚南湘捡起丢在地上的野菜筐,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妇人也停下来脚步,想看看孩儿要跟那个叫南湘的女娃子说什么。 阿恒抿了抿嘴,好似鼓起了勇气开口说道:“南湘...你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吗?” “啊?”楚南湘犹豫了半晌,不过转念一想,左右明日还会来山上找山货,顺道去看看他也不是不可以。 随即楚南湘笑道:“可以,有空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话音落下,楚南湘抱起装野菜的筐,跟另兄妹和赵之维一道下了山,男童们也跑到了别的地方去玩。 偌大的山林里,很快便寂静了下来。 阿恒看着楚南湘被这竹筐下山的背影,紧紧咬着嘴唇,握了握还残存着她温度的手。 阿恒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年轻妇人的眼里,不由得让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温柔的问道:“恒儿,你愿意跟她一起玩?” 经历过那些噩梦般的经历,也铸成了萧恒抗拒跟娘以外的任何人交流。 而方才,妇人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一个丫头改变,愿意跟同龄的孩子们在一起接触,这也使得妇人的心里欣慰又苦涩。 或许这就是命吧,若没有发生那些变故,想来如今的萧恒,应该会在阳光下快快乐乐的长大。 萧恒没回答妇人的话,转过身捡起方才打架前,丢在地上装着草药的篮子,对妇人说道:“娘,咱们回去吧。” “恒儿,你又出来找草药了?你还小,林子里很危险,以后不要再出来为娘操心了,以后在家里钻心读书,知道了吗?” 一大一小,手牵手的身影,夹杂着慈爱的絮叨,给这座寂静的山林,增添一份别样的气息。 从北山下来后,赵之维手里拎着一只野鸡一只野兔,以及新射下来的两只斑鸠。 这些猎物虽然没有抓到活的,但明早送到镇子上,多少还是会换点银子,只不过比活物卖得便宜。 楚南湘兄妹同样是满载而归,三个筐里除了像蕨菜、荠菜和马齿笕,还有楚文修寻来的秋木耳和松茸。 三个筐子里堆得满满的,虽然不重,可以够楚南湘一呛,整个人佝偻着背,费力的被这她的筐。 赵之维看得好奇,问道:“文修,你们寻来这些东西,是要拿到镇子上卖掉吗?” 像秋木耳这一类东西还好说,但是想野菜和菌类是放不住的,尤其眼下是炎热的夏季,吃的这一类东西最容易腐坏。 “是啊之维哥,眼看着就要入秋了,家里的被褥不暖和,我想把这些山货换些银子,入秋了好买被褥。”楚南湘笑道。 “可是,南湘妹妹,你卖掉的钱会落到你们自己的手上吗?这些东西肯定要过你家老太太的眼,不如就放我家吧。” 楚川和赵猎户的关系好,赵之维自然对楚南湘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不过这正应了楚南湘的意,有大哥和三妹在身旁,楚南湘倒是不方便当着他俩的面,把山货藏进医药空间里。 放在赵猎户家,倒是绝对安全可靠,况且赵家人也能信得过。 “如此也好,那就麻烦之维哥哥了。”楚南湘甜甜的笑道,随即她挑了些自己家吃的山货,放在一个筐子里,另外两个筐的山货就放在赵之维家。 “爹!你快看,是谁来了?” 赵家敦厚的木门大开,赵猎户正在院子里修着菜园篱笆,见儿子喊自己,他忙抬起头。 “诶呦!南湘!文修!还有南清!”赵猎户惊喜的站起身,唤着三个人的名字,连忙往院子里迎,“诶呦,稀客稀客,孩子们,快到院子里来。” 这时赵婶子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拿着菜勺从屋里出来,道: “这不是川子家的仨孩子吗?快进来,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婶子刚炒好栗子。” 赵家人过于热情,以至于楚南湘兄妹三个无所适从。 这还是楚南湘第一次来赵猎户家,整个院子尤为宽阔,陈设也颇为讲究,尽管院子里也有菜园子,不过院子里大多地方都摆着盆栽。 “爹,娘。”瞧出兄妹三个有些不太好意思,赵之维解围道: “南湘说快入秋了,她们想把这些山货拿到镇子里换钱,好买几床被褥。但是这些东西怕被她们奶奶看见,所以想放我家,等明日南湘再到集市上卖。” “唉。”赵婶子听罢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南湘啊,东西就放我家吧,明个我让你赵伯伯带着你一起进城。够难为这三个孩子了!” 面前这个赵婶子,一看便是心善之人,楚南湘甜甜的笑道:“谢谢婶子。” 赵猎户特喜欢这仨孩子,尤其是楚南湘,他道: “谢啥!南湘是个好孩子,会过日子,可惜岁数还太小,等你十二岁该出门子了,我就跟你娘说,把你许配给我家之维,当我们家儿媳妇。” 当你们家儿媳妇? 第四十二章 以为是默许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呃...”楚南湘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若是拒绝,怕是会惹得人家不高兴,毕竟人家这么热情。 可也不能同意啊!赵之维在楚南湘的眼里,还是个小屁孩好吧? 再说了,结婚之事,哪有这么草率的? 蓦然楚南湘想起,在古代,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之维也急了,连忙摆着手解围道:“哎呦!爹!你说啥呢!” “没出息,瞧瞧你,还不好意思了,这有啥不能说的?我早就想跟南湘她爹和她娘说这茬了。”见自家儿子不争气,赵猎户恨铁不成钢的训道。 赵婶子瞧出了楚南湘脸上的窘迫,脸都快红到耳根子了。 她嗔了一眼自家汉子,道:“相公,这事你哪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你瞧把人家吓的!” 赵猎户被媳妇嗔了一句,又看了眼楚南湘羞红的脸,随即爽朗的笑道: “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嘛!赵伯伯说话直,但就是这么个理儿,南湘啊,赵伯伯是真中意你。” “赵伯伯...”楚南湘脑海里反复想着怎么开口,能把这话茬搪塞过去。 她转过头看了眼赵之维,气氛更尴尬了,不知道该往哪看,害得她不得不低下头瞧自己的鞋子。 这看在赵猎户和赵婶子眼里,就当真以为楚南湘心中默许了,只不过羞红了脸,不大好意思。 赵婶子心里美滋滋的嗔了眼赵猎户,道: “一边凉快去吧,走,南湘,还有文修南清,咱们进屋吃栗子,别理你赵大伯。” “谢谢婶子。”终于有人帮她解围,楚南湘笑得甜甜的。 “死丫头,跟婶子客气个啥!”赵婶子佯作不高兴,一只手牵着楚南湘,另一只手牵着楚南清,往自家堂屋走去。 “赵爷爷!”刚进屋子,便看见留着白色长须,金刀立马坐在虎皮椅子上的赵爷爷。 “呦,这不是小川子家那三个小娃娃吗?快坐下快坐下,秀芬啊,快给孩子们拿栗子来。”赵老爷子尽管看见楚家三兄妹时面色和蔼。 可那一对炯炯有神的虎目中,还是透着一股威严,就是不怒自威的那种。 这也使得楚南湘愈发的好奇,赵家这个外来户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心里这么想着,楚南湘还是跟其他两个兄妹一起礼貌的应道:“谢谢赵爷爷,谢谢赵婶子。” 自打楚南湘她们进赵家,赵婶子笑开花的嘴,一直不曾合拢过,满眼都是楚南湘。 “来,娃子们,尝尝婶子炒的栗子。”赵婶子把栗子搁在桌上,爱怜的摸了摸楚南湘瘦瘦尖尖的脸,道: “南湘啊,如今你这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那日我跟你赵伯伯去看你,你还在昏迷呢。” 或许是因为刚刚赵大伯说婚事,楚南湘面对赵婶子时,总有莫名的压力。 尽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点,楚南湘甜甜笑道:“谢谢赵婶子和赵伯伯挂念,我如今身子好多了。” 听到此处,赵老爷子看着可爱又机灵的三个孩子,长叹了口气,埋怨道: “唉,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只可惜啊,你们爹太不给你们争气,没照顾好你们和你们娘,也还你们三个孩子受苦了。” 说着话,赵老爷子瞧着楚南湘三个孩子,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一阵心触。 “诶呦,爹,别说这个了。如今川子虽然不在了,可我瞧这三个孩子也机灵,想来以后的日子会好的,若是有机会分家,那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赵婶子怕触碰到三个孩子心底的伤痛,连忙出言阻止,随即看向三个孩子劝道: “娃子们,你们快尝尝栗子吧,再不吃,一会你们赵爷爷就不高兴了!” “谢谢婶子。”面对他人的好意,楚南湘自然不会拒绝,否则就是撅人家的面子,日后多还一还人情不就好了。 赵婶子炒得栗子个头都很大,且味道跟前世街口买的糖炒板栗味道差不多。 前世上学时,就热爱板栗的她,每逢晚上做完临时工,路过那家小店,常想买上一包。 只可惜糖炒板栗很贵,迄今为止楚南湘只买过三次。 这会儿,楚南湘算是一饱口福,在顾忌吃相的情况下,吃了七八个。 赵婶子见孩子们吃得香,心里也乐呵着,起身给三个孩子倒了些水,道:“娃子们,慢点吃,板栗刚出锅,别烫了嘴。” “谢谢婶子!”尽管意犹未尽,楚南湘还是不好意思吃得太多。 人家是热情,可咱也不能太不客气。 楚南湘笑得眉眼弯弯的接过水杯,跟赵婶子和赵老爷子拉起家常。 临走前,赵婶子很贴心的找来家里两个筐,对楚南湘笑道:“南湘啊,这两筐山货,就用我家的筐装吧,不然你回去少两个筐,你奶奶会怀疑的。” 若不是人家提醒,楚南湘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多谢婶子提醒,不然奶奶一定会生疑的。” 倒腾完货,赵猎户又帮着楚家三兄妹,把剩下的一筐货,往另外两个筐里匀了匀,转而笑道: “南湘啊,咱们定个时辰,就定在明早巳时吧。” 楚南湘想了想,明个巳时应该没什么要紧事,随即应道:“知道了赵伯伯。” 见楚南湘要走,赵婶子连忙找个干净布袋子,把炒好的栗子装进袋子里,递给楚南湘: “南湘啊,这个给你娘带过去,可千万别让你奶奶和大伯娘看见。” “对还有这个。”说着,赵婶子拿过一个熏好的鸡腿,用油纸包好,递给楚南湘: “南湘啊,别挑婶子,这野鸡腿是早上吃剩的,你娘身体不好,回去拿给你娘吃。” “谢谢婶子。”楚南湘眼角湿润,心里发着誓,一定要寻机会还人情。 回到楚家大院,从外面洗衣裳回来的田谷,正在伙房里忙碌着。 至于孙凤和楚铁柱,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心里骂着这两个犊子,楚南湘放下背着的筐,走到田谷身旁,道:“娘,这个你快点吃掉。” 楚南湘说着,把藏好的鸡腿递给田谷,却没想到,田谷刚看见鸡腿,便是一阵控制不住的干呕,吓得楚南湘连忙顺了顺田谷的后背问道: “娘!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田谷没急着回楚南湘的话,干呕了一小会后,用水舀子舀了点水,喝下去两口后,才舒服了些许。 第四十三章 潜移默化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娘,你怎么了?”见田谷干呕一阵后脸色惨白,楚南湘兄妹三人都围了上去。 自从楚川离世后,田谷是三个孩子唯一的支柱。 倘若这个娘有什么闪失,那么楚南湘兄妹三个就真的要成无根草了。 田谷害怕孩子们为她担心,苍白瘦弱的脸上努力挤出无所谓的笑容,道: “无碍,可能是吃什么东西没吃好,有些不舒服。” 田谷这么说,不光是在欺骗孩子们,恐怕也在欺骗着自己。 生过三个孩子,田谷心里就像明镜一样,这八成是怀了身孕。 可人嘛,还是喜欢抱着侥幸自欺欺人的,尤其如今楚川不在了,若真怀了身孕,无疑是雪上加霜。 田谷的谎言,楚南清和楚文修两个小屁孩倒是信以为真了,还真以为她们的娘真的只是生了病。 可楚南湘的脸上依旧愁眉不展,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见院子里传来李氏的骂声: “娘批西的!楚南湘,你们三个今个跑哪疯去了?老娘找了你们一天了。” 闻声传来,楚南湘手疾眼快的把鸡腿和栗子,临时的藏在柴火垛里。 她刚站起身,李氏便走到了伙房门口,阴沉着脸,视线扫过兄妹三人。 今日楚南湘悄悄跑出门后,孙凤和楚铁柱也紧跟着溜之大吉。 偌大的楚家院子没人干活了,李氏便把气都撒在刚回家门的楚南湘兄妹三个身上。 早就料到李氏会骂人,楚南湘用目光瞥了眼一旁的三个筐,道:“奶奶,听说你们还在为三叔进京赶考的盘缠犯愁,我们不是上山寻山货了吗?” 好一个彩虹屁,楚南湘暗赞自己聪明。 果真,李氏听楚南湘这么一说,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她翻看三个竹筐,虽没见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想骂楚南湘的嘴,也被这些山货给堵上了,剜了眼楚南湘,道: “你们仨今个一天就挖这么点?够买几个钱的?筐子我拿走了,明个让你三叔自己拿城里卖。” 东西都拿出去卖,那她们晚上还吃什么?楚南湘可是想着回家拌些野菜吃呢。 随即楚南湘叫住李氏,脸上佯作委屈,“奶奶,总得留些野菜拌着吃,给爷爷下酒吧?” 这个借口让李氏没办法拒绝,她可不敢保证,楚南湘这丫头回过头在她家老头子面前,告她刁状。 左右野菜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在乡下根本没人爱吃,也只有县城里的人,拿它们当成个新鲜的。 剜了眼楚南湘,李氏从其中一个筐子里拿出来一把荠菜和一把蕨菜,颐指气使的说道: “去吧,你们几个以后再出门,得经过我的同意知不知道?不声不响的就跑出去了,家里活谁干?” “知道了奶奶...”楚南清和楚文修惧怕李氏,忙低下头应道。 在李氏的威压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楚南湘心知,一时半会是难以消除这两个人,骨子里对奶奶的恐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楚南湘只能把不用害怕奶奶这个思想,潜移默化给楚南清和楚文修。 想至此处,楚南湘嘴上也不饶人,顶嘴道:“奶奶,你光顾着说我们,大伯娘和柱子哥不也跑没影了吗?还有这院子里就没有别的活人了吗?” 楚南湘指的,自然就是楚兰还有楚河夫妇和那个丫鬟。 只可惜啊,楚兰和楚河,是李氏的亲生儿女。在李氏的眼里,人家就是眼珠子,心头肉。 至于那小媳妇赵氏,人家能瞧得上楚家就不错了,干活?想都别想,就连那贴身丫头,都不会对楚家的活插上一手。 简直就是伺候一群祖宗。 “死丫头片子,小白眼狼,你还学会跟你奶奶顶嘴了是不?”李氏上来泼妇劲,撸起袖子就想要扇楚南湘两个巴掌,教训教训她,叫她以后不敢再顶嘴。 可刚想要迈出去的脚,又悄悄的缩了回去。李氏脑海里想起昨日楚南湘拿着菜刀,追着孙凤砍的画面。 她可不敢保证,这个‘小狼崽子’会不会在她面前犯浑。 “湘儿,不许你跟奶奶顶嘴。”见自家婆婆动了怒,害怕女儿挨打,田谷连忙拦在楚南湘的身前,温柔小声的训斥一句。 有台阶下,李氏也不是傻子,扔下一句“田谷,你怎么教的女儿?你好好瞧瞧,都学会跟我这个当奶奶的顶嘴了?昨个还拿刀砍她大伯娘,没见过这么驴的孩子。” 话音落下,李氏拎着三个竹筐,心里窝着火的回到主屋。 左右明个若是地主家还买丫鬟,就把楚南湘那刺头送去了,到那时候,自然有人收拾她,李氏没必要现在触霉头,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想被人用菜刀撵着跑。 李氏识趣的走后,楚南湘朝着大哥和三妹扬了扬鼻子,道: “你们看,奶奶没那么可怕,只不过就是我们以前太老实,被她欺负惯了,以后只要我们硬气点,就不会被欺负了。” “啊...”楚南清可远没有楚南湘那么勇敢,她面色为难间又带着恐惧,道:“二姐,奶奶生气了真会打人的,打的可狠了。” 楚南湘轻挑眉毛,道:“怕什么?奶奶若是打你,二姐替你出头便是,以后不用对她唯命是从,更不用怕她。” 瞧自家闺女越说越离谱,田谷忍不住低声训道: “湘儿,不许你这么说。她终究是你奶奶,你不能对长辈这么无礼,做晚辈的要懂孝顺,侍奉爷爷和奶奶,是你该做的。你这些话若是传到了外面,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田谷这个便宜娘,终究还是个大BOSS,想要改变她在李氏和众妯娌间的软弱性子,还真不能急于一时,更别说分家了。 思酌了一下,楚南湘重新从柴火垛里把鸡腿和栗子拿出来,甜甜的笑道: “娘,你别生气嘛,女儿不也是为了娘和哥哥妹妹?我不怕名声不好,就怕娘和哥哥妹妹受欺负,来,娘,你做饭,我给你剥栗子。” 说着,楚南湘已经费力的剥好一刻大栗子,伸到田谷的嘴边。 “哎,你呀!”嗔了眼楚南湘,田谷把她递到自己嘴边的栗子含在嘴里,咀嚼了一番咽下后,没来得及回味栗子的美味,急着教导女儿说道: “湘儿,你还这么小,一定要重视自己的名声,知道吗?不然以后咋找个好婆家?” 提起这个,楚南清的脸上倒是笑开了花,对田谷说道:“娘,你还需担心二姐嫁不出去作甚?赵大伯说了,要把二姐娶过门,许配给赵大哥!” 第四十四章 把孩子堕了吧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我考!你! 楚南湘一脸窘迫的看着娘和三妹,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丫头,咋啥都跟娘说? 田谷忧然叹了口气,转而脸上悄悄有些自豪的蹲下身,手扶着楚南湘的肩膀,柔声说道: “湘儿,你赵伯伯一家子家境如何咱们不说,但他们一家子人都不错,你赵伯伯喜欢你也是好事,以后多跟你赵大哥走动走动,知道了吗?” 话虽这么说,田谷却心里苦涩难耐,自己哪有什么条件给女儿置办像样的嫁妆? 就凭她们娘几个如今的条件,岂不是高攀了人家,万一楚南湘嫁过去,赵家人再好,总避免不了看人家的脸色。 “娘,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刚田谷那一阵干呕,在楚南湘的心里就像一颗定时炸单。 若是不弄明白,恐怕楚南湘今夜难眠。 事实上田谷已经好多日子都感觉身体里总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往鼻子里面返。 好在楚家的饮食寡淡,没什么油腻的食物会令田谷感到恶心。 可今个见到楚南湘拿回来的鸡腿,实在是招架不住。 楚南湘也急着试探田谷到底为什么会剧烈干呕,随即又拿出鸡腿,递到她的身旁,道: “娘,这是赵婶子给你捎过来的鸡腿,吃几口吧,吃了鸡肉,娘的身体会好的。” “湘儿,你别...呕!”田谷话还没说完,又干呕了起来。 “娘!你没事吧?”楚南湘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忙一只手顺着田谷的后背,另一只手扶着她胳膊,顺势摸一下脉象。 前世楚南湘尽管是学外科的,不过听脉断喜这种小儿科,还是手到擒来的。 果真有喜脉,楚南湘心头一沉,暗道田谷苦命,丈夫都没了,却留下个不该留下的东西。 只不过楚南湘一时半会难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跟田谷说。 若是说自己给她摸出了喜脉,恐怕没人会信。 田谷恶心干呕的劲缓过去后,把楚南湘递过来的鸡腿轻轻推开,道: “湘儿,鸡腿你分给哥哥和妹妹吃,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娘,你不要紧吧?”楚南清也害怕了,忙凑到田谷身边,手紧紧拉着她的衣角。 “娘没事,南清乖,快跟你哥哥和你姐姐,把这鸡腿分着吃了,娘身子不舒服,吃不下去。”田谷爱怜的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 有这三个好孩子陪在身旁,日子过得再苦,也能熬出点甜头来。 见楚文修和楚南清不肯吃,楚南湘帮着田谷劝道:“大哥,三妹,娘的身体不舒服,恐怕吃不得荤腥,你们分了吃吧。” “好吧。”尽管楚南清不情愿的接过鸡腿,可这几日下来,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听二姐的,有肉吃! “二姐,你也吃。”说着,楚南清你一块,我一块的用手撕开鸡腿,兄妹三个一人捧着一块分着吃。 还别说,赵婶子烹饪的水平还有两下,鸡腿应该是卤的,香料味很浓,楚南清舍不得一口吃掉太多,只小口小口的品味,咀嚼好半天,直到没了味道,才舍得咽下去。 楚南湘看得一阵心疼,想着明日进城卖掉山货后,多买些吃的回来。 关于田谷怀孕的问题,楚南湘还没想出来办法告诉田谷,再饭桌上便已引得众人注意。 坐在最靠边位置的田谷,吃饭间尽管刻意忍着,不想让婆婆发现,总也忍不住干呕出来。 “我说老二媳妇,你这是怎么回事?”正端着碗喝汤的李氏,听着田谷一阵干呕的声音,搅得她毫无食欲,拉下了脸问道。 “娘,我没事,就是身体不大舒服。”田谷苦涩一笑,道。 “诶呦,我说妹妹啊,瞧你这反应,你该不是怀了吧?我记得你怀南湘和南清的时候,也干呕的很厉害。”孙凤是一个但凡是跟谁打开了话匣子,能说小半天的主,这会自然少不了她。 不过孙凤这话,倒是引起了全家人的主意,尤其是李氏,正喝着碗里汤的她蓦然抬起头,睁圆了眼睛问道:“老二媳妇,你多久没来潮红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提到‘潮红’二字,田谷有些窘迫,道:“娘,迟了半个月了。” 这会楚老爷子也放下了酒盅,忙侧过头看向女人那一桌,对楚文修说道: “那啥,文修啊,你趁着天没黑,赶快把罗大夫找来,吃完饭天就黑了,人家该不来了。” “是啊,文修,现在快去吧。”孙凤满门心思的等着看笑话。 若是田谷真怀了,家里不就又添了个花钱的累赘?李氏固然是不会干的,这下可有好戏可看了。 大概两刻钟后,罗大夫跟着楚文修进院子里。 给田谷诊过脉想后,罗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对楚家众人说道: “南湘她娘的确是怀身孕了,从脉象上来看,估摸一月有余,南湘她娘身体不好,多补补吧。” 田谷听闻此言宛若五雷轰顶,果真怕什么来什么。 楚川啊,你可真够坑人的,人走了就走了,却留下个不该留的。 本就身无分文,看着婆婆脸色过日子的田谷,如今又怀上孩子,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正如田谷说想,李氏闻言后,目光恶狠狠的剜了田谷一眼,嘴里嘀咕道: “挨千刀的,知道家里日子过得紧,你倒好,肚子‘嘀哩咕噜’就知道下蛋。” 话音虽小,可楚南湘也听了个正着,胸中滕然升起火气,恨不得撕烂这老太婆子的嘴巴。 “罗大夫啊。”李氏面露讨好之色,“你看看,能不能开点药,把老二媳妇肚子里的娃子堕掉?” “娘!”田谷捂着自己的肚子连连后退两步,就算是拼了命,她也要护住楚川的骨血。 楚老爷子听李氏说的话也有些不高兴,低声训道:“我说老婆子,你这是什么话?既然老二媳妇都怀了咱家骨血,堕掉岂不是造孽?” 李氏也顾不得害怕楚老爷子,当着众人面跟他呛起了火,“老头子,你可别忘了,给老三拿出去盘缠,咱们家可就要快断顿了,本来家里挣钱的少,再躺炕上养一个,没事还得那点好东西补补,这日子还有得过吗?” 哼,又是因为你那个三儿子。 楚南湘向来不想惯着这恶毒的老太婆子,接着胸腔内的火气正旺盛,开口呛道: “不能过就不过呗!大不了就分家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四十五章 心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南湘!你说什么呢?”楚老爷子的脸气得通红。 在这个年代,若是老人健在,子孙提出分家的话,怕是会招村人笑话。 李氏也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上来了泼妇劲,指着楚南湘的鼻子骂道: “你个小白眼狼,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心思了?白把你养这么大了,早知如此,当初你出生时,就不该心软听你爹娘的,把你扔水盆里呛死你个贱丫头。” 见李氏气歪着脸,口吐芬芳的,楚南湘也不恼怒,笑道:“那我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楚南湘越笑,李氏的心越是堵得慌,气得她弯下腰,抄起自己的鞋子便要打来。 “够了!”楚老爷子正心乱着,被这俩活祖宗吵得更是烦躁,连忙出声喝止。 “老头子,你看见没有,这就是咱家养的小白眼狼,咱俩可还没入土呐!她就要分家!啊?”李氏依旧不依不饶,吊着三角眼骂道。 “好了娘,别说了,咱听听罗大夫怎么说。”楚兰见势头不对,连忙挽起李氏的胳膊,柔声劝道。 “咳咳,老李太太,你听我说。”罗大夫也开口打着圆场,道: “这坠胎的药,我不能开。田谷的身子弱,坠胎药对身体伤害太大了,若是这时候给她服,那会要了她的命。” 李氏上来了泼妇劲,也不管勉强站的是罗大夫还是马大夫,依旧开口呛道: “那你说咋整?咱们家都快掀不开锅了,哪有钱给她养胎?哪有钱给她找接生婆?” “很简单啊,分家呗。”楚南湘才不管李氏多大火气,尤其是关系到田谷性命这件事上,一步也不能退让。 “湘儿。”田谷不知何时,脸上已是以泪洗面,她看向楚南湘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李氏已是气极反笑,轻蔑的目光哪里还像个奶奶该有的样子,她道: “贱丫头,你别以为你自己行了,我告诉你,就凭你们几根葱,若是真出了咱楚家大门,你们活不过一个月,到时候别怪老娘心狠,不管你们。” “行了!够了!”楚老爷子是真发飙了,侧过头对孙凤说道:“去!把你娘拉屋里头去!” 孙凤被公爹那一嗓子吓得一机灵,哪里还有胆子看热闹,忙拉着李氏回主厢房。 楚老爷子叹了口气,今晚出的笑话可够多了,左右邻居早已扒着墙角看了。 “罗大夫,对不住了,我家老婆子就这脾气,您看看,给田谷诊脉要多少诊费?”楚老爷子面露歉意,连跟罗大夫说话时,都是微微弯了弯腰。 谁让人家是村医?若是得罪了,以后看病难不成还得跑到四十里外的县城? 罗大夫看向田谷娘几个的眸光里透着同情,叹了口气,道:“十个铜版子吧,权当跑腿了。” “哎,好嘞,罗大夫等等,我这就拿钱去。”楚老爷子连忙走向主厢房。 而田谷也在楚南湘兄妹三个陪同下回到东边房。 原本还热闹的院子,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左右邻居也嘴里骂着李氏缩回头去。 可刚安静没一会,主厢房那边便又传来李氏的骂声:“凭什么让老娘掏铜板?那小白眼狼不是有能耐吗?娘批西的,让她给啊!” “行了!你也不怕东西院笑话,赶紧拿钱,别让人家罗大夫等久了!” 田谷把自己的身子所在墙角,头埋在自己怀里,想哭,却又得憋着,她不想被孩子们看到。 “娘...”楚南清见不得娘受委屈,眼泪汪汪的凑到田谷身边,小小的身体抱住田谷同样瘦弱的身躯。 楚文修的拳头紧紧握着,他在质疑自己,当时二妹道出‘分家’二字,他为什么要帮着娘劝二妹? 奶奶心思如此狠毒,竟为了三叔,连娘亲的命也顾不上了。 楚南湘寻来手帕递到田谷身旁,凑到她的右边,劝道:“娘,二女儿还是那句话,实在不行咱们就离开楚家,不受这窝囊气。” “湘儿,你跟清儿和修儿早些休息吧,娘想一个人静一静。”田谷埋着头,偷偷用衣袖擦干净眼泪。 楚南湘跟楚文修对视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道:“哥,咱俩铺被子。” “嗯。” 兄妹两个七手八脚的把被褥铺好后,楚南湘跟妹妹一起扶着娘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 楚文修熄灭了满是污垢的煤油灯后,屋子里一片宁静,就仿佛刚刚一切都不曾发生,可却在田谷的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原本善良温婉的她,心里开始恨李氏,恨孙凤,甚至恨楚河。 十年的芳华,到头来却换来这么个结果。 或许自己这个做娘的,真该听女儿一会,离开这,就算日子再苦,也能熬过去的。 可性子一向软弱的她,想下定主意时却又开始胆怯,当真要离开吗? 翌日。 一大清早的,楚南湘便觉得今个异常安静。 往常她们都要在李氏的咒骂声醒来,而今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楚老爷子和楚海收拾工具,然后关上院子门的声音。 田谷醒来想要起身,楚南湘拦住了她,道:“娘,你怀有身孕,不能干活!” 田谷戳了戳楚南湘的额头,道: “哪有怀了身孕就不能干活的道理?娘怀你们时,不是照样干活?湘儿,别闹了,娘先下去洗漱,不然你奶又要骂人了。” 楚南湘无奈,跟着兄妹和娘起来梳洗。 瞧着田谷要把一大捆柴火抱进伙房,楚南湘是看得心惊肉跳,可气楚家人就眼看着一个孕妇干这活? 不顾湿漉漉没擦干的头发,楚南湘连忙上前夺过田谷怀里的柴火,道:“娘,我帮你做早饭,你揉面就成。” 如此做,一来田谷站在那里揉面,不容易抻到肚子,二来两个人都在厨房,家里其他活得让一房大伯娘她们干点。 这些日子楚河带着赵氏归家,李氏倒是出奇的大方,用自家的豆子换了一碗豆油。 除了难吃的豆羹和黑面饼子外,楚南湘把昨日没吃完的野菜煮到断生后,捞出来搁在一边。 随即把切好的葱花放在热油里榨出葱油,最后倒在切好的野菜里,用酱油和蒜末搅拌均匀,这一道凉拌野菜也就做好了。 没有麻油和辣椒油调味,虽然味道差强人意,可总也比光吃难以下咽的豆羹强。 跟赵大伯定的是巳时(早晨九点),楚南湘来不及吃早饭,解下围裙,跟田谷说道: “娘,我就不在家里吃早饭了,若是其他人问起,就说我去北山跟赵大哥学打猎去了。” 第四十六章 亏欠女儿太多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听说女儿要出去学打猎,田谷未免有些担心得蹙起眉头,“湘儿,你真要跟你赵大哥去学打猎?不行,太危险了,娘不能放你去。”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学打猎呢?若是碰见了危险可怎么办? 即便田谷的生活再怎么艰苦,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赚钱。 瞧着田谷担心的眼神,楚南湘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 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没人在伙房周围,楚南湘小声的对田谷说道: “娘,我不是真去打猎,我昨日跟哥哥和妹妹去山上找了些山货,怕被奶奶看见,就放到了赵伯伯家,今个打算跟赵伯伯进城卖掉。” 田谷的心里一阵梗塞,她的湘儿才多大啊,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娃娃罢了,竟开始为了她这个做娘的操心。 看来自己这个做娘的,亏欠女儿太多了。 想罢,田谷眸光溢出泪光,蹲下身心疼的轻轻抚摸楚南湘的脸,道: “湘儿啊,进城里要听你赵伯伯的话,赚了钱不许乱花,要攒着知道吗?这都是你以后的嫁妆。” 到底还是做娘的,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我知道了娘,你别哭啊,怀了身孕还哭鼻子,对肚子里的宝宝很不好的。”见田谷的眼眶又泛起湿润,楚南湘连忙柔声劝道。 或许是受原主情绪的影响,楚南湘的鼻子莫名的发酸。 为了孩子们,生活无论多么苦、多么委屈,都不曾压倒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 楚南湘趁着李氏不注意,悄悄跑到鸡圈旁,跟正忙着喂鸡的楚南清叮嘱几句,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招呼好娘。 知道二姐要去县城,楚南清很想跟着去,毕竟上次就没去上。 可楚南清也知道,娘如今怀了身孕,不能干太多的活,她得守在家里帮忙多分担些。 只好委屈的努着嘴,道:“二姐,这次我又没去成,下次你可要记得带我去。” “好。”楚南湘爱怜的摸了摸妹妹的头,道:“照顾好娘,以后有多是机会带三妹去县城。” 闻言,楚南清才高兴了些,小脸上扬起甜甜的笑:“二姐,你快去吧,别让赵大伯等急了。” 是该出发了,眼见着院子里的日晷快到巳时,宁可自己等人家,也不能让人家等自己。 趁着其他家人没留意,楚南湘偷偷溜出了大门,脚步匆忙的往赵猎户家走去。 楚家到赵猎户家虽在同一个村子,可路程却不近,大致快步走了一刻钟,楚南湘才喘着粗气寻到赵猎户家大门前。 大门是敞开的,想来是赵猎户特意给楚南湘留的门。 此时的赵猎户正在院子里,为了方便拿猎物,用绳子把它们都捆在一块。 见楚南湘来了,赵猎户的脸上霎时笑开了花,道:“诶呦,南湘来啦?快进屋喝点水,等赵大伯忙完了,咱们就走。” 楚南湘选择性的忘掉昨日的尴尬,礼貌的点了点头,道:“谢谢赵大伯。” “这孩子,客气什么?快进屋找你赵婶子讨点水喝。”赵猎户本来是想说‘再过几年你就要嫁过来了,都是自己家人,客气什么?’ 可赵猎户转念一想,还没跟孩子她娘提亲呢,这么说恐怕不妥。 别看赵猎户长得憨厚,同样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赵婶子好,赵爷爷好。”走进屋里,楚南湘见到这两个人,礼貌的唤道。 见到楚南湘来了,正给赵老爷子削山梨的赵婶子,高兴得连忙放下水果刀,“诶呦,南湘啊,你来啦?快坐下吧,吃饭了没?” “婶子,我家里吃饭较晚,所以我还没吃,我想一会到了县城,随便买点啥添添胃。”楚南湘也不隐瞒,挽起小嘴甜甜的笑道。 “这哪行?”赵老爷子心疼的皱起花白的眉毛,“秀芬呐,你去伙房给南湘这孩子取些饼子包上,路上不能饿着肚子。” 赵婶子连忙应道:“知道了爹,南湘啊,你等着,赵婶子给你拿点吃的,路上别饿坏了身子。” 人家热情,楚南湘也不好拒绝,大不了以后寻个机会把人情还回去便是。 礼貌的唤了声,“谢谢婶子”,楚南湘坐在赵老爷子身旁,陪他聊起家常。 这次跟赵大伯去县城,楚南湘的心里倒有些底,毕竟如今她还不了解物价,不知道这些山货能卖多少钱。 想来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人当成小孩子欺负,故意压低价格。 别人少花一两个铜板没什么,可这几个铜板对于楚南湘来说,够让娘多吃一碗白面条了。 出了赵家的们,赵猎户肩上扛着猎物,见楚南湘后面背个筐,前面抱个筐,走起路来很吃力,便顺手接过了一个,道: “南湘啊,给赵伯伯一个,你力气小,拿不了这些。” 楚南湘是打心眼里暗呼幸运,幸亏有这么个壮汉子结伴而行,不然背着这么多东西,走三步歇两步,恐怕天黑也卖不完。 “谢谢赵伯伯!”楚南湘笑着把怀里的筐递到赵猎户的手上。 “你这孩子,净说客套话。”赵猎户佯装着不高兴,转而话音又缓和了下来,道:“快到村口了,今个你牛爷爷出车晚,咱们正好搭驴车。” 赵家对楚南湘不薄,她暗想,这次做驴车必须得她掏钱。 两个人六个铜板,对楚南湘来说虽不是小钱,可她也明白,不能总占人家的便宜,更不能把人家的好当成理所应当。 不然等再有困难时,谁还愿意帮自己?再说,欠人人情,心里总是不要受的。 驴车一路颠颠簸簸,在妇人们的吵杂声中缓缓驶入县城。 趁着赵猎户把手伸进怀里翻钱,楚南湘把早就从医药空间里取出来的六个铜板,递给了牛爷爷,“牛爷爷,这是我跟赵伯伯的车钱。” “哎!你这孩子!”赵猎户急了,他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付车钱? 况且楚家的钱都把在老李太太的手里,楚南湘娘几个平常可是一个铜板都摸不着,这六个铜板,对于楚南湘而言,意味着什么! “好啦赵伯伯,咱们下车吧,就当是报答赵伯伯和赵婶子对我们这么好,礼尚往来嘛。”楚南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声音撒娇的拉着赵猎户的胳膊下马车。 牛爷爷看得乐呵,咧开只剩下几颗牙的嘴笑道:“小赵啊,这有啥难为情的,下次你再请回来不就得了?” 第四十七章 被索要好处费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唉!那也罢!”赵猎户重重叹了口气后,把货物从驴车上卸下来,拉过楚南湘的手,教育起来: “南湘啊,记住,你们奶奶一年到头不给你们一文钱,你偷偷赚钱不容易,你们娘几个正缺钱。这钱呢,一定要计划着点花,知道了吗?” 心里年龄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楚南湘,明白当长辈教诲自己时,态度好才能讨得长辈喜欢。 “知道啦赵伯伯,南湘记住啦!”楚南湘脸上扬着甜甜的笑,乖巧的站在那,迎合着赵猎户的教导。 果不其然,瞧着像小猫一样乖巧的楚南湘,赵猎户心里像开了花一样,心情也好了起来。 只不过他在暗自惋惜,若是他有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儿,一定会好好疼爱的,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县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尽管这个时辰集市已经散的差不多,可仍旧能看见来来往往装满货物的马车,行在宽阔的街道上。 这县城是用船将海货拉往南方的必经之路,在楚南湘看来,这个镇子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赵猎户四处张望,蹙着眉对楚南湘说道:“这集市上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不如跟我去福满楼吧,顺便把你的山货都买给他们。” 听到福满楼,楚南湘想起那日因为两只海参,最后跟福满楼的掌柜闹得不欢而散。 心下思酌了一下,楚南湘提议道:“赵伯伯,不如咱们去聚德楼吧,那的掌柜我熟。” 楚南湘不过一个七岁的乡下小姑娘,聚德楼少掌柜可是名商袁家的小少爷,这完全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很熟? 赵猎户难免有些诧异:“南湘啊,你一个乡下孩子怎么认识的袁少爷?” “上次我在福满楼卖海参,钱掌柜看我们是小孩子故意压低价格。最后还是袁少掌柜仗义出言,我们才结了个善缘,最后海参也卖给了他。” 对于赵猎户,楚南湘是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他也是楚南湘为数不多敢信任的人。 “原来如此。”赵猎户霎时间明白了,福满楼和聚德楼两个掌柜之间向来明争暗斗,袁少掌柜从钱掌柜手里抢货物,向来也是情理之中。 “也罢,南湘啊,听说最近聚德楼的生意不错,想来应该缺货物,咱们就到那碰碰运气吧。”实在不行,若是楚南湘的关系靠不住,也可以回福满楼嘛。 估摸着又走了一刻钟,写着‘聚德楼’三个大字的紫檀木牌匾赫然映在眼前。 还未到用膳时辰,此时聚德楼虽有络绎不绝进店的客人,但也不算忙碌,店小二还能忙里偷闲的靠站在门边,朝外张望张望,看看热闹。 “哎哎哎!我说你们两个,来卖东西就直接进去?瞧你们面孔生,第一次来吧?难怪不懂规。”楚南湘和赵猎户刚要抬起脚迈进门,便被门口的小二拦了下来。 正如小二所言,之前赵猎户一直都是把猎物送去福满楼,还真没来过聚德楼。 而上次楚南湘来聚德楼,刚好这个店小二请假回家探亲,所以也不认得楚南湘是他们少掌柜的贵客。 “我说小兄弟,哪有卖货不让人进去的道理?若是缺货咱们就卖,不缺货咱们就换别家。”赵猎户心里不爽,嗓音也提高了不少。 店小二并没因赵猎户语气不善而有任何恼怒,反而嗤笑道: “呵?脾气倒还不小,我告诉你,每日来我们这送货的人多了去了,若是谁的货都收,难不成要烂在我们店里? 咱们这可是有规矩的,我在周管事面前帮你们的货说说好话,总得有些好处吧?不然你们还指望我白帮你们跑一趟腿,白费一阵口舌?” 说着话,店小二伸出了手,暗示二人想卖货,得先给他些好处。 这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向供货的索要好处? “荒唐!”赵猎户气得重哼一声,撇过头去,准备捡起货物带楚南湘离开。 对于这种人,楚南湘向来是不想惯着,她道: “这位叔伯,我怎么没听说你们这还有这规矩?要不我问问周管事或者问问袁掌柜?” “呦呵?咋的?你还想告我刁状啊?你以为你谁啊?咱周管事稀罕搭理你吗?穷丫头。” 在店小二的眼里,想楚南湘这些从乡下来的人多了去了,别说周管事,就连他这个店小二都懒得多瞧一眼。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稍稍有钱的人,总是想在比自己差的人面前,表现得更高高在上。 正因为如此,周管事懒得见这些乡下来的穷人,店小二才明目张胆的向来这卖货的人索要好处。 当然,店小二也是见人下菜碟,若来的是稍有实力的商人或养殖户,店小二别说索要好处了,连怠慢一丝一毫都不敢。 只不过这次店小二倒是失算了,不如说眼看着便要招受灭顶之灾还不自知。 被人这般瞧不起,赵猎户的胸腔内燃起火气,今日就连送个货,都要被人家冷嘲热讽瞧不起一番。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这聚德楼受气。 “我说这位兄台,咱是个乡下人不错,可也不至于被你这么瞧不起吧?大不了咱们去福满楼便是,南湘,咱们走。”说着,赵猎户板着脸便要拉着楚南湘的胳膊离去。 走?楚南湘是什么人?能平白无故的受气么? 她轻轻推开赵猎户的手,嚷着大嗓门喊道: “周管事,周管事,我是楚南湘,我来赴约给你们送货来啦!你们少掌柜不是说,有什么好货要先往您这送吗?” “哎哎!”店小二刚想要开口阻拦,却听见楚南湘后面说的那些话后,后背直冒冷风。 什么赴约?难不成这丫头真跟周管事很熟?还有少掌柜?刚刚小丫头提到少掌柜? 小二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瞧着楚南湘,连怎么开口阻拦都忘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喊:“哎哎哎!小丫头,别喊别喊啦!” 这几嗓子下去,楚南湘没喊来周管事,倒是喊来了聚德楼少掌柜,袁扶清。 正忙着看账本的袁扶清,听见外面吵闹,不悦的问道:“外面何人?吵闹什么?” 惊动了少掌柜,店小二急了,生怕面前这丫头,把他这点小营生给捅了出去,道:“快走吧,快走吧!咱们掌柜不高兴了!” 就在店小二打算打发走楚南湘和赵猎户时,袁扶清已然走到了门口,面色惊讶的上前迎了两步,“南湘妹妹,你来了?” 第四十八章 哪来的回哪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扶清哥,多日不见,我又给你送货来了,你瞧瞧这些货你们酒楼需要吗?” “收!当然收!”今日的袁扶清穿着一身青色锦袍,头上戴着白玉冠,乍一看颇有风度翩翩的味道。 “南湘妹妹,既然来送货,为何不进店?怎么在门口喧哗起来了?”袁扶清是被刚刚门口的吵闹声引来的。 楚南湘瞧了眼站在身旁,正用一双鼠目滴溜溜打量着二人的店小二,转而满脸委屈的告起状来: “扶清哥,咱们本来要进去的,可这位叔伯说没有好处不能进,我出门没带多少银两,没有什么钱给这位叔伯,只好站在门口喊周管事,没想到惊动了扶清哥。” 闻言,袁扶清是气得不浅,他斜了眼站在身旁,早已是吓得缩着脖子的店小二,道: “谁教你这些歪门邪道的?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败坏咱们聚德楼的名声,打今个起,你不用再来这干活了,哪来的回哪去!” “少掌柜...”店小二声泪俱下,带着哭腔跪到袁扶清身前,“少掌柜,你撵小的走,小的无处可去啊。小的家里连一亩地都没有,也就出来干长工,才能赚些辛苦银子,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袁扶清懒得搭理这个败坏酒楼名声的狗奴才,谁知道他坑过多少人的银两了? “账房,把他工钱结了,让他走人。”袁扶清目光冰冷的瞥了眼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着情的店小二后,转过头歉意的看向楚南湘,道: “南湘妹妹,让你们见笑了,拿上货物,咱们后院验货。” “多谢扶清哥,不过扶清哥,我看这为店小二叔伯也够可怜的,不如就饶了他这回吧。想来,他以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向送货的索要好处了。” 楚南湘白皙的脸上,那对璀璨眸子宛如被清水洗涤过的黑宝石。 身上那件粗布衣裳虽破旧,原本是粉色的衣裳,不知被洗过多少遍,早已淡去了色彩,却依旧干净整洁,使得她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彩,这让袁扶清的心情大好起来。 “好吧,既然南湘妹妹开口,那我也就给个面子,还不快起来谢过这位贵客为你求情?”袁扶清向一旁呆愣愣看着二人谈话的店小二示意。 “诶!诶!谢谢这位小贵人,谢谢这位小贵人。”好不容易躲过被罢免这一劫,小二哪里还敢傻站着,连忙殷勤的为大堂内的客人端茶倒水,生怕再被他的少掌柜挑出毛病。 “咱们进去吧。”袁扶清招呼了几个伙计过来,帮楚南湘和赵猎户拿货物。 “走吧,赵伯伯。”楚南湘回过头笑着唤了声赵猎户,随即跟着袁扶清进店。 赵猎户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楚南湘的背影,从刚刚袁少掌柜对楚南湘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干了这么多年的猎户,他何时见过,一个高高在上的酒楼掌柜,能为了一个乡下人,罢免自己的伙计? 几个人走进后院,伙计们放下货物后,赵猎户把捆在猎物身上的绳子一一解开。 这些猎物中,有五只是活兔子,需要赵猎户单独再用绳子小心翼翼的捆扎好。 另外还有已经死掉的四只野兔、两只野鸡和三只肥硕的斑鸠。 “少掌柜,你来看看吧,这几只活的就不用说了,活蹦乱跳的,这几只死的,也是昨天刚捕获的,正新鲜着呢。”赵猎户看向袁扶清笑道。 袁扶清蹲下身检查了一番猎物,见都没什么问题,对跟在一旁的小账房说道: “按市面上的价收,死掉的兔子七文钱一斤,这两只野鸡每斤按十五文钱算,三只斑鸠十文钱一斤。这活的野兔倒是比死掉的值钱...就按十文算吧。” 跟小账房吩咐完,袁扶清抬起头看向赵猎户,道:“大叔,这价格如何?” 袁扶清给的这个价格,完全是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来算的。 以往赵猎户想要卖到这个价,都要跟福满楼的钱掌柜讨价还价好半天,还免不了被人家挑三拣四的。 “看来这袁掌柜还真给南湘面子啊。”心里这么想着,赵猎户笑道: “袁掌柜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也不能小气,就这个价,称吧。” 夏季的猎物尽管没有秋季的肥硕,可这十四只猎物,总共也有八十二斤。 小账房“噼里啪啦”的快速扒拉着手里的算盘,算完了一遍,又算一遍。 大致算了三遍以后,小账房才抬起头,道:“少掌柜,一共是八百七十六文。” “没算错吧?”袁扶清问向小账房。 “没算错,是八百七十六文。”小账房再次确认道。 好家伙...楚南湘心里暗叹,这赵猎户一家打一回猎,能赚将近一两银子,就算在县城里打杂,一个月才赚二两吧? 饶是楚南湘羡慕,可她也知道,一般猎户的打猎水平,可远远比不上面前这个赵大伯,就连爹爹的打猎技巧,都是跟人家学的。 蓦然袁扶清把注意力放在地上的两筐山货上。 楚南湘顺着他的目光,问道:“扶清哥,这是我在山上找的山货,不知道这些你需要吗?” 没想到小账房却摇了摇头,“你这两筐山货里,也就秋木耳、松茸菇和草菇咱们能用上,野果子咱们这不收。” “谁说不收的?收!”袁扶清嗔了一眼小账房,道:“这些山货也按市面上的价收,秋木耳八文钱一斤,松茸菇就按五文钱一斤算,草菇倒是不值钱,就三文钱吧,还有这些野果子,两文钱一斤。” 楚南湘悄悄的看了眼赵猎户,赵猎户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这个价格可以。 “好,成交!扶清哥,你算钱吧。”这些山货又轻又便宜,虽远不如赵猎户赚得多,可楚南湘也知足了,毕竟她可以勤奋些,只要能赚到钱,大不了多跑几趟。 最后楚南湘一共从小账房的手里拿到四十三文钱,这算是她来到这以后,赚的第一笔工资了吧? 如此说来,给娘亲买些鸡蛋回去补身子,肯定是够了。 把买山货赚来的第一桶金收进荷包里,楚南湘笑盈盈的对袁扶清告别,“扶清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我再弄些山货,给你送来。” 袁扶清向离去的二人摆了摆手,笑道:“没问题,咱可说好了,有什么好东西,要先往咱们聚德楼送啊。” “知道啦!” 袁扶清站在后院,望着楚南湘离去的背影良久。 这时周管事从前厅来到后边,走到袁扶清身旁问道:“少掌柜,那女娃子又来卖货了?” “嗯。”袁扶清负手而立,稍稍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少掌柜,那女娃的爹过世后,恐怕在家里的处境会更难,不如把她聘到我们这来当伙计?我瞧她人挺机灵,长得也还不错,能当个伺候雅间贵客的丫鬟。” 袁扶清沉吟了片刻,道:“也好,过了午时,我亲自去一趟楚家。” 第四十九章 卖孙女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从聚德楼里出来时,眼看着便要到午时在县城门口集合的时辰。 楚南湘暗自惋惜,这一次出门没能给她的娘和两个兄妹买些吃的回去。 不过也罢,明日再捡些山货,后个再早些拿到县城里卖,到那时可要多买些吃的回去。 驴车逛逛悠悠的行了半个时辰,才到雁海村口,不过这也比楚南湘预期中快了不少。 楚南湘也提早偷偷的把荷包收进了医药空间里。 自从重生到古代后,接着医药空间失灵,楚南湘倒是发现了它还有另外一个好用处,那便是藏东西。 从前楚南湘倒是没觉得这是个优点,反而不想把医药空间弄得像个仓库一样乱糟糟的。 而如今,有什么东西藏在医药空间里,奶奶是绝对找不着的。 “南湘啊,赵伯伯就先回去了,有空常来赵伯伯家坐坐啊。”今个猎物卖得顺利,赵伯伯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一个肩膀斜挎起两个筐,下马车时嘴里还哼着曲。 “呃...好,知道了赵伯伯。”楚南湘犹豫,要不要跟着赵伯伯走一路,然后她再去北山看看。 据楚南湘所知,北山上可不仅仅只有山货,还有很多草药。 草药肯定要比那些野果、野菜还有蘑菇之类的东西更值钱,且在雁海村,认识草药的也只有罗大夫,简直就是一个天然宝藏。 要不古人怎么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呢。 幸好,前世楚南湘在考研时,曾死记烂背过书本上的各种中药,如今倒还能记得不少。 如若运气好,能在北山上找到自己认识的草药,如若运气不好,也只好捡些山货。 可等楚南湘的思绪回来时,赵猎户已然背着筐走远了。 无奈叹了口气,没有赵伯伯的筐,哪里还能进北山找东西? 想追上去,可楚南湘两只脚早就酸的要命,走起路来那个酸爽,所幸就不追了,回家好好休息。 从村口往楚家还没走几步,远远的便看见有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往这边跑来。 “三妹?”楚南湘连忙快走几步迎上楚南清,问道:“三妹,你怎么跑来村口了?在等姐姐吗?” “二姐!”楚南清面色很焦急,或许是跑得太快,停下来后喘了好一会,才接上话茬: “二姐!你不要回去!大伯娘找来了邻村的黄家,说要把你卖了当丫鬟,娘跟奶奶吵起来了,你快跑吧!” 说着,楚南清又哭了起来,紧紧抱着楚南湘大声的哭,一半是害怕她的二姐被卖掉,一半是担心跟奶奶吵架的娘,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村口的人听楚南清这么说,纷纷围了过来,看着相拥在一起大哭的姐妹俩。 “诶呦!那楚家的老李太太又做损了,这回要卖孙女了。” “南湘啊,你可不能回去吧,那黄家人就是邻村的黄地主,听说那黄地主可坏了,死的那个丫鬟,就是那黄地主给打死的!哎!死的时候才十二岁,做损呐!” 村口这几个晒太阳的老婆子一边劝着楚南湘,一边咒骂着李氏。 蓦然,楚南湘挽起楚南清的手,目光愈发的坚定,“走,三妹,咱们回家。” “姐姐!”楚南清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眸,疯了一样拉住楚南湘的胳膊,“姐姐!你傻了!你不能回去!你就那么想被人买走?” “是啊南湘啊,你可不能回去啊!”一个老婆子坐不住了,拄着盘得发亮的拐棍,蹒跚走到楚南湘身前。 楚南湘苦笑一声,脸上写满了无奈,“老奶奶,谢谢你,但我必须回去。我娘怀有身孕,我们姐妹俩都不在,我害怕娘有什么不测。” 转过头,楚南湘对妹妹继续耐下性子劝道: “三妹,姐姐不会被人买走的,那样岂不是便宜了奶奶和三叔?咱们回去带着娘离开楚家。” 楚南清尽管不愿意,可她也了解自己的姐姐,若是她的二姐下定什么主意,谁能拦的住? 就这么一路疾步走回楚家大院,果真院子里坐着一名身穿棕色锦服的中年男人。 而此时身穿一身粗布衣裳的田谷,正在和穿红戴绿的李氏吵着嘴。 “娘,湘儿的身体刚养好,已经能帮家里做事了,做饭喂鸡割猪草,什么不能干?你干嘛突然要把湘儿卖掉?” 往日里性子软弱的田谷,无论婆婆如何骂她,她都不曾还一句嘴,可事到如今,婆婆要卖掉她的女儿,做娘的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这事李氏本就打算伙同李氏,偷偷把两个孩子卖掉,没想告诉李氏。 可黄地主家的大管家也不是傻子,买人这事关系重大,若是没经过孩子爹娘同意,事后人家找来了,若把事闹大,终究要坏黄地主的名声。 所以大管家也就当着田谷的面,点出李氏要卖掉楚南湘的事,这才东窗事发吵了起来。 “二姐,怎么办?”两个人站在院门外,趴着墙根听动静,楚南清显然有些慌张,眼睛湿润的问道。 “先听动静。”楚南湘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妹妹安静。 院子里,李氏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黄府大管家,本来价格已经谈好了的,把楚南湘买到黄府,能换十两银子,却没想到田谷会横插一杠。 “老二媳妇,你自己算算,那日为了救你家爷们,八两银子打了水漂,老三还有半个月就进京赶考了,现在拿不出银子,我有什么办法?”李氏的脸上显然没了耐性,吵了大半天了,田谷仍旧没松口。 瞧田谷骨头硬,孙凤这会也帮腔道: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把南湘卖到黄家,不也是为了南湘的前程考虑吗?黄家那么多小少爷,就凭咱们南湘的长相,万一被哪个看中了,就算当个小妾,那也是享一辈子福。” “我呸!”楚南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走进院子里,指着孙凤骂道: “大伯娘,你若是觉得嫁到黄府能享福,你怎么不去?听说黄府还招姨婆子呢,你若是被那个相中,你不也享福一辈子?” “你个小畜生!”孙凤气得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像上去打一巴掌,可想起那日楚南湘拿刀追着她看,犹豫了半晌,伸出去的脚又悄悄缩了回来。 可气势上却豪没减半,撒泼骂道: “小畜生,你当咱们楚家能白养你啊?你爹没了,还不得靠着你爷爷和你大伯赚钱养活你们?”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楚南湘她们这一房,吃了她孙凤家的饭一样,越听越别扭。 第五十章 我是小畜生,那你是什么?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大伯娘,你这话说的好没良心,我爹在时,打的那些猎物都进了谁的嘴巴里?我怎么记得就你们那一房吃的最多?就像八百年没吃过肉的叫花子,吃相还不如一头猪。” 楚南湘也是个不好说话的,孙凤说一句,她能还回去十句。 被骂成了猪,孙凤气得当场炸了毛,抡起巴掌便要打,好在楚南湘的身体正值能跑能跳的年纪,巴掌还没抡下来,便跑得远远的。 孙凤这一巴掌扇空,让原本就是体态‘彪悍’的她一个重心失衡,‘嘭’一声跌跪在地上,疼得她‘哎呦’一声,然而她面前的方向,正对着楚南湘。 丢脸丢到了家,孙凤也不顾两个膝盖的疼痛,爬起来就要继续抓楚南湘。 “够了,这是我的女儿,轮不到你动手动脚的!”田谷再怎么软弱,她也不能任由谁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女儿。 楚家大院这边一吵,左邻右舍的妇人小孩又趴在墙边,看着笑话。 仗着有娘保护,又仗着有左邻右舍看着,向来性子软弱的楚南清,胆子也大了起来,道: “大伯娘,怎么说不过就要打人?我二姐说的不错,既然你觉得被卖到黄府享福,你跟铁柱哥怎么不去?还享福?被买了过去就没了自由之身,是杀是打还是卖,还不全凭着主子的心情?那个大府门里不曾死过几个丫鬟?” 三妹刚说完,楚南湘又接过话茬道: “我看奶奶就是想让我死,好恶毒的奶奶,左邻右舍的婶子们,你们谁见过这么恶毒的奶奶?” “恶毒!真恶毒!老李太太,你家这大门大院的,不至于穷到卖孙女吧?” “就是啊!那被卖到富人家的丫头多可怜?万一遇到个畜生的主子,被祸害了也说不好。” “田谷啊!带上你的孩子走吧!这个家你不能再呆了!” 李氏是个要脸面的人,如今卖孙女的事,经过这么一吵吵,左邻右舍都已经知道了,一时间她被万夫所指,气得她也上来了泼妇劲头,扫视左邻右舍骂道: “娘批西的,我自己家院子的事,哪轮得到你们评头论足了?都滚回去!” 李氏的名声在左邻右舍间算是彻底臭了,她把气全撒在楚南湘的身上,“小畜生!我告诉你,老娘这些年不能白养你,你三叔需要这笔钱,你就得牺牲,这是你这个晚辈该做的!” 这话说的还真强词夺理,楚南湘听着也不恼,只要自己变现得更刺头一点,还怕那位黄府的人敢出钱? “奶,你说我是小畜生,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你成了什么?我可是你的孙女,难不成你是老畜生?”楚南湘眉眼弯弯的看着她这句话引得左邻右舍哄堂大笑。 “混账!”李氏气急了,转过头快步走进主厢房里。 “二妹快跑!”一直站在田谷身旁的楚文修,见奶奶进屋,一定是取家伙要毒打楚南湘。 果不其然,李氏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炉钩子,“小畜生,你给我过来!” “我不过去!你当我傻啊!我再说一遍,我是小畜生,你就是老畜生,老畜生,老畜生,老畜生。” 楚南湘心中早有成算,只要李氏敢打她,她就让李氏在这个村子里彻底身败名裂。 已经气疯了的李氏,正入了楚南湘的圈套,只见她口吐芬芳的一把将炉钩子扔向楚南湘。 “湘儿!”田谷看得心惊肉跳,拼命的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朝楚南湘飞过去的炉钩子。 可离得太远,没挡在楚南湘身前不说,她也两条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楚文修在一旁及时扶住她。 再说楚南湘那边,她“啊”的惊叫一声,险险的躲过朝她飞来的炉钩子,可胳膊还是被厚重的钩柄砸了一下。 顾不得胳膊疼痛,楚南湘撒丫子跑到院门外,脸上飙泪,扯破嗓门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奶奶要杀人了!救命啊!呜呜呜...奶奶要杀我!还差点把我娘打死!呜呜呜...” “小畜生,不许你胡说,奶奶何时要打死你了?你跟长辈顶嘴,奶奶还不能教育教育你?”李氏是万万没想到楚南湘会用这一招,加快脚底下的小碎步跟到院门外。 此时的院子外面早已围满了妇人、老人和小孩,李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走到楚南湘身前,拉起她的手,陪着笑,道: “南湘啊,奶奶不该打你,但你也不能顶撞长辈啊,快回家吧,奶奶给你看看打疼了没有?” 卖孙女在这个年代尽管不犯律法,可终究还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虽然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可总要及时止损。) 楚南湘哪能让李氏装好人,她拼命的蹲下身子,把重心下移,不让李氏牵走她。 “奶奶们,婶子们,救命啊!奶奶要把我卖到邻村黄地主家,好几个丫鬟都死在黄地主家了,我不想死啊!婶子们,救救我!呜呜呜...” 楚南湘越嚎越凄厉,充斥着无助、恐惧的声音,刺得围观妇人们的心生疼。 尤其是家里养有女儿的妇人们,更是看得两眼冒火,“老李太太,你还是不是人?咋的?南湘不是你孙女啊?你家是吃不起饭了咋的?” 这时站在人群中的赵之维听明白个大概,他本来是听说楚南湘回村了,想把他在野外烤完一只的叫花鸡送来。 才到楚家大院,便看见这场闹剧,哪里还有什么心情送什么叫花鸡?撒丫子往家里跑去,把这件事赶紧告诉老爹。 再说楚南湘这边,田谷不顾怀着身孕的肚子,让楚文修去海岸把楚老爷子找回来。她自己拨开人群,护在楚南湘的身前,央求道: “娘!我就是吃糠咽菜,哪怕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也不会把女儿卖掉,娘,这事没商量!爹也不会同意的!” 这时楚南清也跑到田谷的身边,同样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楚南湘的身前,“奶奶,你若是嫌我们浪费粮食,我们大可以离开这,你若是卖我姐姐,我一百个不答应!” 李氏一听,火气霎时间又冲到了头顶,“小畜生!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皮痒痒了是不?你还敢炸刺了?” 这破口大骂的声音,楚南湘不知道该用多少分贝来形容,楚南清被她的气势彻底镇住,吓得她呜呜哭了起来,缩起脖子躲到田谷身后。 第五十一章 等着身败名裂吧!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田谷死死的把自己两个女儿护在怀里,目光警惕的扫视李氏和钱地主府的那个管家,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孩子便被他们抢了去。 “娘!”看着三女儿被吓成这样,田谷一阵心梗。 这几年来,三女儿是被李氏打了多少次,才会怕成这样? 泪水宛如决堤,滑落田谷的脸颊,可她依旧面色坚定: “娘,满打满算,我田谷嫁过来十年了,这十年我给你们楚家做牛做马,我自认为对得起你们楚家。可如今你却为了十两银子要卖我闺女,南湘难不成在你眼里,连十两银子都不如吗?” “放肆!”李氏气急了,莫不是有这么多村民围观,她这会一定会伸手打田谷一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吵吵?你眼里还有我这么个婆婆吗?我看你今个要造反!” 田谷嫁过来十年,李氏早已习惯奴役这个老老实实的儿媳妇,哪曾见过她像如今这样敢对她大呼小叫。 “造反?”田谷气极反笑,咸味的眼泪溜进她的嘴里,笑得瘆人: “娘,你嫌我跟楚南湘是病秧子,是赔钱货,不如你养的两头猪。 可我和南湘在家里少干活了吗?就算在大户人家当个丫鬟,每年也有几两银子吧? 你再看看我的孩子们,哪个不是面黄肌瘦?过了年,你连块布都舍不得给我们。如果我有造反的本事,我早反了天了!” “你给老娘闭嘴!”李氏被气昏了头,“啪”的一巴掌打在田谷的脸上,不再顾及围观的村民会如何戳她脊梁骨。 田谷被打了个踉跄,右脸火辣辣的疼,李氏仍旧没有解气,又在田谷的大腿上狠狠踹了两脚。 “娘!”见娘挨了打,楚南湘和楚南清张开双臂,一起把田谷挡在了身后。 “怎么?今个你们两个也想要造反?”见两个丫头挡在田谷身前,李氏火气更大,伸出手想要打楚南湘。 楚兰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抓住李氏的胳膊,“娘,够了!咱们家还没到卖孩子的地步,你还不嫌被村里人戳咱们家的脊梁骨吗?” 李氏轻轻的把楚兰推到一旁,没好气道:“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回去绣你的嫁妆去!” 田谷紧紧把两个孩子护在自己的大腿前,“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才那一脚正好被踹到麻筋上,田谷的左腿又麻又疼,动一下差点踉跄跌在地上,幸好有楚南湘扶着。 李氏是她的婆婆,无论被她如何打骂,田谷都不能,也不可以还回去,若是以牙还牙,怕是连被村长浸猪笼都不够。 “怎么样?”李氏盛气凌人的逼到田谷身前,满嘴喷着唾沫星子骂道: “今儿个既然大伙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怕笑话。田谷,若是你把南湘交给我,今后我还是你婆婆。若是你不肯,我赢把南湘抢过来不说,我还得休了你,从今以后带着你的崽子给我滚出楚家。” 田谷的手气得直哆嗦,楚南湘偷偷的捅了捅田谷的腰,示意自己的娘冷静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在门口捧着书卷,蹙着眉观望的三叔楚河,心里有了主意,她道: “奶奶,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三叔的前程而卖了我,但你这么做,你就真的以为你是在帮三叔而不是害三叔吗?” 听楚南湘这么一说,原本斜靠在门框旁的楚河当即紧张了起来。 李氏也吊起三角眼,怒不可遏的看着楚南湘,又逼近了两步问道:“怎么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氏怒气满盈的眸子里是藏着惶恐,楚南湘还是能看出来的,心里已有成算,面对李氏她不仅不怕,反而直视她的眼眸说道: “奶奶,你不知道我这话是啥意思吗?若是三叔靠卖我这个侄女进京赶考这件事被他的同窗和老师知道了,那他该怎么做人呢?” “好!” “对,南湘说的不错!李老太太,你就等着你儿子身败名裂吧!” 围观的妇女早就受不了李氏这般恶毒,楚南湘的那句话真叫大快人心。 “贱丫头,你敢!”动三儿子的名声,那岂不是要了李氏的命根子? “老太太,你若是敢卖掉南湘,我还真可以让你的三儿子身败名裂。”蓦然人群中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 李氏以及众人诧异的侧过头寻着声音望去时,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年面露傲气的微笑,昂首阔步的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健硕的随从。 “扶清哥!”楚南湘眼睛一亮,来人不就是袁扶清吗?他怎么来雁海村了? 李氏见来人身上穿的衣裳,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都是名贵的锦料子,再看看少年的气势,心里不由得生畏,可面上却依旧一副泼妇相: “你谁啊?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让我儿子身败名裂?你凭什么呀?” 袁扶清丝毫没把面前这个老泼妇放在眼里,虽是笑眯眯的,眼里却写满了鄙夷不屑。 他随意的拱了拱手,“本少爷姓袁,叫袁扶清,是聚德楼的少掌柜。” “聚德楼袁掌柜?” “该不会是县城里那个聚德楼吧?” “不能吧!南湘怎么可能认识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围观的妇人老人不由得四下里窸窸窣窣的你一言我一语,谁敢相信,就凭楚南湘这么个穷丫头,能认识袁家小少爷? 听说这个袁家小少爷可是能跟县太爷举杯对饮的人物。 李氏三角眼睁得圆圆的,震惊的眸子里又写满了不可置信。楚南湘是她的孙女,她比谁都了解,怎么可能认识这么有权贵的人? 袁扶清到底长啥样,她也没见过,不敢断定面前这个少年是装的还是真的是聚德楼少掌柜。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袁扶清双手负于身后,笑容宛若三月春风,温和淡雅。 可他的眼里,却掩饰不住对李氏这些刁民的鄙夷,他道: “方才听说你这三儿子要进京赶考?想来是县城清风学堂的吧?在那执教的张老先生我很熟,想让你儿子身败名裂,我不过就是动一动嘴罢了。” 第五十二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甜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河心里还泛着嘀咕,若是自己娘为了他进京赶考的盘缠而卖掉他侄女,这事传出去,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事小。 若是把事闹到学堂先生甚至闹到县太爷那,就算他考上功名,到头来恐怕是连官都做不了,落了个一场空。 磕着瓜子的孙凤上下扫了几眼袁扶清,身上衣服的料子虽然不错,但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 这么小的娃子,当真有那么大的神通? “呦,我说这小娃子,你毛还没张齐呢,咱们县太爷还能鸟你?你当你是谁啊?袁少掌柜我可见过,也不是长你这样啊。” 孙凤说着话是想要诈一诈面前这个自称袁家少爷的小屁孩,看看他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袁扶清也不恼怒,缓缓走了几步,挡在楚南湘身前,道: “我是不是聚德楼少掌柜,改日你来酒楼不就知道了?不过你们楚家为了考个功名而卖侄女的事,我可得跟县太爷说道说道。” 楚南湘嘴角悄悄扬起,随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挽起袁扶清的胳膊,哭道: “扶清哥,你不知道,刚才奶奶差点把我和娘打死,我这才跑出院子。奶奶还说,就算到了黄地主家被人家打死,那也是我命贱。扶清哥,你说我和我娘的命咋就那么苦啊...” 竟楚南湘这么一添油加醋的闹腾,围观的妇女老人们也看不下去了,这会仗着人多势众,纷纷开口咒骂,李氏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诶呦!我说老李太太,以前只觉得你吝啬抠门,今个咱们算是开了眼,你可真是毒蛇心肠。” “就是,我看就该让咱们县太爷知道知道,咱们未来的大官有个什么恶道的娘。” 李氏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原本只想着偷偷把楚南湘这丫头卖掉。 最后没想到,楚南湘竟然能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她可是把自己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她这个三儿子的身上,盼着他能考上个功名,回来后好当个官。 若是影响到她三儿子的前途,那还能了得? 这时赵氏也看不下去了,她从院子里走到门口,狠狠拧了一把楚河的胳膊: “去,别让你娘坏了你的前程,你大嫂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若是这件事,真被那个袁家少爷告诉给县太爷,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头。” 话音落下,瞧楚河还没有反应,赵氏剜了他一眼,“哼,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以后没人管你。” 气得赵氏扭头回屋了,楚河才蓦然反应过来,连忙跑到李氏的身旁,道: “娘,算了再怎么说南湘也是咱们楚家的骨血,我这个当叔叔的,怎么可能为了前途卖掉自己的侄女?” 楚河说着话,自然是说给众人听的,如今李氏的名声已经臭了,他可不想臭了名声。 “怎么了这是?都散了都散了!我们家的事都在这凑什么热闹?”这时人群中又算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楚文修跑到海边把楚老爷子和楚海找了回来。 “诶呦,我说怀山呐,你那老婆子要卖你孙女呢,还说要休掉你儿媳妇,我看楚家是不是你那老婆子当家做主啊?” 一名老叟见楚怀山阴沉着脸回来了,开口打趣了两句,引得在场之人哄堂大笑。 “去去去,都没事干了是吧?在这扯什么老婆舌?”听这话,楚家老爷子楚怀山的脸色被气得更黑。 用过中午饭,这才出去打这么一小会的渔,就听跑来的楚文修说家里闹翻了天,李氏要买楚南湘。 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又遭同村妇人埋怨,想想以后在这村子,可够让人家背后说闲话了。 楚怀山越想越气,他拗过头看向李氏骂道:“老婆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卖孙女干啥啊?” 今个丢人已经丢到家了,李氏干脆就死猪不怕开水烫,当街撒泼道: “我不卖孙女还有办法吗?眼瞧着就要进京赶考了,咱们现在连路费都拿不出来,难不成还要把家里的牲口都卖了?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有妇人听不得李氏这话,尖锐着嗓子开口骂道:“哎我说,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怎么?能卖人就不能卖牲口?你孙女连牲口还不如?” 田谷是尝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甜头,从前都是她太软弱太老实了,在家里才处处受欺负。 如今经过她和楚南湘在大门口这么一闹,全村的老人妇女都站在了她这一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田谷干脆就豁出去了,她“扑通”一声跪在楚怀山的腿前,声泪俱下的哭喊道: “爹!媳妇给你磕头了,媳妇只求爹能代我丈夫休了我。爹,娘要卖掉我的女儿,我宁可带孩子们离开楚家,也不能让孩子离我半步。 爹!这种日子我受够了,你们也有孩子,哪个孩子不是爹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了你们的孩子而卖了我的孩子,这不是在逼着我死吗? 我的湘儿从小到大,我连打都舍不得打,凭什么要卖到地主家受罪?有多少人家的闺女都死在主子家了?你们就情愿你们的孙女死在别人家吗? 这些年,因为媳妇听娘的话,我这三个孩子受了多少委屈跟我糟了多少罪?今个我就是拼着被你们休掉,我也要带着我这三个孩子离开这! 至少,就算我们娘几个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这个做娘的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死于非命!娘,别说你抢走我的湘儿,我今天就是被浸了猪笼,也不会孩子给你!” 死于非命! 这一句话就宛若当头一棒,狠狠敲打在楚怀山的脑袋上。 往日里老实巴交的田谷,今个怎么就被逼得说出这番话来? 李氏可不是什么善茬,在她的眼里哪里还有什么可怜二字,有的只是为了她的三儿子。 “娘批西的,田谷,你今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今个就要卖你那个不值钱的丫头崽子。怎么着?养两头老母猪还能买崽子呢,我白养她七年?到头来还不是个赔钱货?” 李氏是被气昏了头,才忘了刚刚袁扶清说要毁掉楚河前程的那些话。 第五十三章 何必找这个麻烦?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田谷,老娘再告诉你一遍,老娘还没死呢,这个家我说的算,我卖不卖孩子,还由不得你作主,刘管家,你把那女娃带走吧!” 李氏也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她劈头盖脸的骂了田谷一句后,扭过头对刘管家吩咐道。 “爹!求求你,别让娘卖我的湘儿!”田谷哭得很悲伤。 俗话说兔绞尽走狗烹,如今李氏着恶毒的嘴脸,让田谷彻底心寒,卖掉楚南湘,就是挖掉她心上的一块肉。 她恨不得当即爬起来,跟面前这个恶毒的老太太拼命,只恨自己如今有孕在身。 田谷咬了咬嘴唇,看着自己这水灵的女儿,干脆豁出脸皮不要了,就那么跪在地上,一边哭嚎撒泼,一边用自己的两只手不停拍着地。 “婶子。”袁扶清上前一把拉住田谷,又给楚南湘递了个眼神。 楚南湘心领神会,一把将田谷揽进怀里,有袁扶清在,她的心里踏实多了,相信今日她绝对不会被黄地主家的人带走。 袁扶清脸上那抹淡笑逐渐凝聚,阴沉的仿佛快要滴出水来,他扫了眼李氏和拿着书卷的楚河,声音冰冷的说道: “老太太,你想卖掉你的孙女,我不同意,若是你们要硬来,我绝对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呦呵?”孙凤这个狗仗人势的主,仗着自己家男人和公公婆婆都在场,胆子也大了起来,脸上一副泼妇相骂道: “小子,不知道你是哪个府里的毛头小子,说话的口气倒还挺大,咋的?你是县太爷啊?还是哪个青天大老爷啊?咋的?咱们卖孩子犯法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算哪根葱?回去找你娘吃奶去吧!” 孙凤这一通口吐芬芳,楚南湘倒是不必担心自己的境遇了,反倒是担心孙凤和李氏这些人。 得罪谁不好,敢对袁扶清出言不逊,就凭人家的财力,弄死他们岂不是像碾死蚂蚁一样? 被人胡骂一通,袁扶清依旧不恼怒,只面色淡淡的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那咱们就走着瞧,你们家这三公子若是能当上官,我袁字就倒着写。还有,今日有本少爷,你们谁也带不走南湘。” 李氏气得七窍生烟,却又奈何不了袁扶清,且不说他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人家一身名贵锦袍,腰间还配着玉佩,看着就不是她这个浑身布衣的人能惹得起的。 袁扶清这句话果真奏效了,那个黄地主家的管家没敢动,李氏也只敢阴着目光看着田谷,就连孙凤和楚河这些人也都被这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镇住了。 这个朝代即是如此,有权有钱的人,在这个朝代有数不清的特权,而穷人在这个朝代,只有被权贵欺压的份儿。 楚南湘是放下了心,转念一想,也该到分家的时候了,毕竟现在人心都在自己这边,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怕是机会更少了,到时候指不定又闹什么幺蛾子。 想罢,楚南湘把田谷扶起来,扫向李氏的眸光也冰冷了下来,如黑宝石一样的眸子在日头的照射下,仿佛闪过一道流光: “奶奶,即便你这般毒蛇心腹,我还要叫你一声奶奶。先前你为了给家里省口粮食,跟大伯娘谋划把我大哥送进军队。如今你又为了给三叔凑盘缠,要把我卖掉,既然我这么碍你的眼,那我们就不吃你们家的饭,娘,打今儿起,咱们离开楚家。” 周围的气氛逐渐安静了下来,围观的人自主的小声议论,不再大声吵杂。 他们感到不可思议,楚南湘明明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娃娃,那面色,那说话的语气,哪里还像个孩子? 邪乎,当真是邪乎,懂事到让人觉得邪乎的孩子,就连上了岁数的老叟们都是头一回看见。 “走?”李氏跟孙凤对视了一眼,她们是不会让楚南湘就这么跟田谷走的。 “死丫头片子,你以为老娘能放你走?这么些年老娘白喂你了?我告诉你,今个我必须把你换几个钱!还想分家,我看你是欠打!老大,老大媳妇,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有李氏的命令,楚河跟孙凤也不能看着不动,三个人左边两个右边一个,准备绕开袁扶清把楚南湘抓回来。 袁扶清给随从递了个眼色,随即他伸出一条胳膊护在楚南湘的身前,目光死死盯着朝这边来的三个人。 袁扶清的随从是个身高近八尺的彪形大汉,整整比精瘦的楚河大了一圈。 这也使得楚河不敢上前,只能帮着李氏和孙凤拖住这个随从,让她俩上去抓。 楚怀山看不下去了,朝三个人吼道:“够了!李桂花(李氏),你还不嫌丢人吗?啥事不能拿话解决?” 李氏不理会楚怀山,反倒是被田谷拦住了去路,她刚要破口大骂一把推开田谷,便听见孙凤的一声惨叫。 原来是袁扶清一脚狠狠闷中孙凤那肥硕的肚子上,踢得她像个皮球一样,‘轱辘’出去老远,躺在地上‘诶呦诶呦’的扶着自己的腰。 “娘批西的!敢打我媳妇,爷跟你们玩命!”楚河见自家婆娘吃亏了,当即犯了火爆脾气,想绕开壮汉去打袁扶清。 只不过他无视随从,却并不代表随从会放任他伤害自己的主子。 只见随从一把拎起楚河的衣领,胳膊一用力,就像拎起来狗崽子一样,把他丢了出去,在半空划了一道抛物线,随即砸在孙凤的身上。 只听又是“诶呦”两声,楚河和孙凤,两个人一胖一瘦摞在一起,那姿势是极其暧昧。 黄地主家的刘管家是看明白了,先别说楚南湘这脾气秉性,带回去收拾一番麻烦不说,小丫头更是跟袁少爷有关系,这就更麻烦了。 什么样的丫鬟买不着,何必找这个麻烦? “老李太太,我看你家的这小丫头,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听话,我看你们别闹腾了,我去别处买丫鬟了。”说着,刘管家拨开人群打算离去。 李氏着急了,刘管家一走,那她还拿什么凑老三的盘缠? “刘大管家,你别走啊!咱家南湘还卖呐!不听话你们回去收拾收拾不就听话了?” 见刘管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李氏更是怒不可遏,嘴里骂道: “都娘批西的是饭桶!南湘!今个老娘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你给我过来!” “我看谁敢!”李氏刚要迈开步子饶过袁扶清抓楚南湘,人群中又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话音。 赵伯伯?楚南湘看了眼来人,正是眸子里盈满怒气,走路都带着风的赵猎户。 第五十四章 搬离楚家(上)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随着赵猎户和赵之维穿过人群,后面又跟来拄着拐棍,步履蹒跚的村长。 “村长来了,快让一让。” “村长。” 村长摆了摆手,示意大伙不必打招呼。他拄着拐棍走到田谷身前,看了眼早就哭红眼眶的娘几个,又看了眼李氏。 蓦然他叹了口气,道:“李桂花啊,你们家也没那么困难,不至于卖孩子吧?” 到底一辈子生活在村里,县城里来的袁扶清没镇住李氏,但村长来了,她倒是老实多了。 脸上摆出一副苦瓜相,声音也软了下来,道: “村长啊,你看我家前些日子老二摔伤了,为了就他八两银子打了水漂不说,老三进京赶考的钱也拿不出来了,这不,我只能把南湘卖了,给老三凑点进京赶考的钱,等老三考上功名当官了,再把南湘赎回来呗。” “呵呵。”楚南湘讥讽又苍凉的笑了两声,道: “奶奶,你说这话可信吗?到时候别说把我赎回来,怕是连想都够呛能想起来我吧?我看你巴不得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呢!” “南湘!”村长哧了楚南湘一句,道:“你个小辈,怎么能这么编排你的奶奶?多不孝顺!” 孙凤找到了报复楚南湘的机会,她插过话茬,道: “村长啊,你就别说南湘了,说了也没用。大家伙儿别光听这丫头和她娘一面之辞,就觉得她们娘几个可怜。 在楚家,属南湘最驴了,我呀,总能听见她跟她奶奶对着干,她爹娘宠着不管,咱们也没法管,这孩子都反了天了! 刚才我婆婆在院子里说了,也就让南湘过去住段日子,等老三进京赶考回来,再赎回她。谁曾想,小丫头当时就骂她奶奶一句,然后她就跑出来喊救命,还倒打一耙说咱们打她了,这事上哪讲理去?” 围过来的村民是越来越多,大家伙都不敢相信的偷偷瞄着楚南湘。 在他们的印象中,楚南湘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小丫头,从来没见过楚南湘犯浑过。 不过刚刚楚南湘朝李氏说得那些话,再加上孙凤扇风引火,一小部分村民不自主的又像墙头草一样,倒向了李氏那边。 尤其几个平日里跟孙凤能唠到一块去的妇人,信了孙凤的话,嚷嚷道: “早就听说了,这孩子那日还拿刀追她大伯娘砍呢!” “我也听说了,这孩子咋这么浑!那日还拿菜刀吓唬她家里人呢!说谁再敢惹她,她就剁了谁。” “啧啧啧,这孩子咋这样!犯了错还不让人说了?还要剁长辈?” 如果说流言蜚语能杀死人,一点也不夸张。 几个人配合着煽风点火,更多的人也开始指责起楚南湘来。 袁扶清的脸色愈发的阴沉,眼下的处境忽然间开始对楚南湘娘几个不利了。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楚南湘朝他摇了摇头,袁扶清这才忍了下来。 是啊,他和她之间又算什么,如果现在站出来替楚南湘说话,说不定会有更多的舆论,比如楚南湘在外面勾三搭四,勾搭富家公子。 这些都是对楚南湘不利的,左右被卖到地主家的风险已解除,袁扶清倒是开始感兴趣楚南湘会怎么化解被人败坏名声。 至少他相信自己没看错,楚南湘一定会巧妙的解决掉。 不得不说,孙凤这一招还真是高,平日里就看她心眼多。 今日一看,孙凤这坏心眼不仅多,而且还很损,摆明了是要坏了楚南湘的名声,正所谓杀人诛心。 田谷气得手哆嗦,紧紧把楚南湘抱进怀里,忍不住发飙道: “大嫂,你别闭着俩眼珠子说瞎话,我家湘儿在家里任劳任怨,何时顶撞过长辈?莫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湘儿怎么会被你逼的拿起刀?多大的仇,才能让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拿起刀拼命?” 平日里田谷老实巴交,可关节时刻却把一向满嘴歪理的孙凤怼的哑口无言。 “拿刀砍长辈就是混账!她还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她爹的扫把星!按我说,就该把她卖到地主家,克死别人家的人。” 孙凤就是这么个没有理,也能编造出三分理的人。 “诶呦!还别说,这丫头真挺邪乎的,自从田谷生完她,身子越来越不好。” “人家孙凤没说吗?这丫头把她爹都克死了。” “诶呦妈呀,听着真邪乎,走吧走吧,别看热闹了。” 显然孙凤一嘴歪理,又把楚南湘推向了风口浪尖。 李氏也总于找到机会,方才自己的名声被楚南湘搅得一塌糊涂,这会,她得在楚南湘的身上找回来,她道: “村长啊,我是个当奶奶的,能不疼孙女吗?我这个老婆子命苦呦! 养个不孝的孙女,平日在家指我这个老婆子的鼻子骂也就算了,今个还骂我是老畜生! 我白养活她七年啊!我白喂她七年的药啊!村长啊!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为的啥啊!不就是盼着小辈成才?” 李氏在地上又哭又嚎,哭得是那个伤心欲绝,楚南湘很想给她搬个奥斯卡影帝奖。 “哎!南湘啊!你奶再不对,你也不能这么做呀!棍棒底下还出孝子呢!” “就是啊,南湘,赶快给你奶认个错,小孩子知道错了就得改。” “南湘,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做,要不谁家敢娶你?” 面对如刀如枪扎入人心的驳论,田谷紧紧咬了咬牙,她万般没想到,孝敬十年的婆婆,如今到头来这么霍霍她孙女的名声! 赵猎户是个脾气爆的,他最见不得田谷娘几个这么受欺负,遂站出来呛道: “都差不多得了,少说两句,你们知道什么?楚家的情况你们知道多少就在这穷巴巴?” 楚南湘按下田谷颤抖的双手,目光看向人群里的村长,道: “村长伯伯,各位村里长辈给南湘评个理,那日三叔归家,我给一大家子人做饭做菜,被风吹风寒了,半夜发起了烧。 我娘连跟奶奶要点白米鸡蛋,给我补身子都不敢。因为什么,还不是平日里奶奶对娘刻薄? 哪次我病重,娘为向奶奶要买药的钱,不都被奶奶话语尖酸的骂好半天? 就连那日我被大伯娘打得头破血流,罗大夫让我娘给我煮两个鸡蛋,奶奶都不肯,还说我反正命也不长,长痛不如短痛。 若不是我命硬,恐怕也活不到今日。我爹这一辈子,没少为这个家赚钱。 可赚来的钱,全供给三叔读书了,就算这样,奶奶却睁眼闭眼瞧不上我们。 家里什么活,都让我娘干,我受伤的那段日子,我娘白日里承包家里大部分活,夜里还要照顾我。 都累晕倒了,却还被他们叫起来干活,而大伯娘都干了些什么? 就这些,我都能忍,可是我爹临死前,奶奶连救我爹的钱都舍不得花! 村长伯伯,你说,我爹为家里付出那么多,我娘忍辱负重那么多年,都换来了什么?” 楚南湘连珠炮似的控诉,使得方才数落楚南湘不是的那些人,都闭上了嘴。 这时,楚家西院的邻居狗蛋娘开口说道: “南湘说得对,你们忘了?那日南湘被打得头破血流,老李太太连条鱼都舍不得给南湘,咱们这可是渔村!” 第五十五章 搬离楚家(中)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有人站出来帮楚南湘说话了,之前藏在人群里,早就想帮楚南湘说两句的村民,这会也站了出来。 “哎呀,要我说啊,老李太太这么做就不对了。” “南湘这孩子命苦啊...” “田谷啊,这家就别待了,带孩子回娘家吧,弄不好啥时候,你婆婆还想卖南湘。” 围观吃瓜的群众就像是墙头草,谁占理就往哪边倒,反正也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也不怕事大。 这会楚南湘占了理,道出了李氏的‘恶行’,大伙也纷纷义愤填膺的看向老太太。 李氏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受骂名的,见这会楚南湘占了理,狡辩道: “死丫头,长胆子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让老三考上功名,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这把老骨头能享到什么清福?不都是为了你们?” 楚南湘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冷笑一声道: “奶奶,那你也不必为了省几口粮食,把我哥哥送到军队吧?我哥哥今年才九岁,我爹一年赚的钱,还不够我哥吃口粮食吗? 你为了三叔的前程,甘愿把我卖到地主家,过着没有自由的日子,要杀要打,全凭主子的心情?” “就是!李老太太,你还是不是人呐!”围观的村民,愈发的可怜起楚南湘。 这时西院的狗蛋娘紧跟着接过话茬说道: “老李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大伙又不是不知道,天天早上从我家院子里,都能听见李老太太扯着嗓子使唤这几个孩子。” 李氏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气得她咬牙切齿,怒瞪着楚南湘说道: “死丫头,我看你是在这个家待到头了,给我滚,以后这个家,没有你楚南湘住的地方!” 田谷再也忍不下去,她站起身又跪到村长身前,央求道: “村长,田谷求求你,田谷宁愿下堂,让楚家把我休了吧,我要带我的孩子们离开,这日子我们受够了!” 事情都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楚怀山哪里还站得住? 他连忙给楚兰递了个眼色,楚兰心灵神会,小跑着跑到田谷身旁,蹲下身握紧田谷的手,劝道: “嫂嫂,你别这么糟践自己,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怎么在外面活?嫂嫂,你别走了,你想让三个孩子陪你受苦吗?” 讲真的,楚兰也舍不得让田谷和三个孩子离开楚家,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若是分开,一定会很不习惯。 毕竟这三个孩子,也是她的侄子侄女。 楚怀山也走到田谷身旁,拉着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扶起来,“儿媳妇啊,别跟你娘闹脾气了,你娘就那样,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吗?” “爹,我清楚。”田谷悲极反笑,笑的是那般的凄凉。 笑声缓缓停止后,田谷冷静了下来,道: “爹,这么多年了,我不说,可我比谁都清楚。娘一向偏心,家里多少家务活,全都包揽在我们娘几个的身上。 大嫂在家干过什么?大嫂家的儿子在家干过什么?你们扪心自问,我家南湘什么时候像铁柱那样能在外面玩?” 提起大伯娘,楚南湘还没报刚才的仇呢! 敢坏我名声,我也不能让你好过,我们从楚家滚出去了,也不能让你在楚家过消停了! 思绪一转,楚南湘佯作委屈,扑在娘的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 “娘!凭什么我们没日没夜的给家里干活,奶奶就不待见我们?凭什么大伯娘整日动心眼偷懒不干活,在外面跟人闲聊时,都不忘骂奶奶是个缺德的恶婆婆,可是奶奶却向来不让她干活只使唤咱们?” 听到楚南湘的话,孙凤的脸都气绿了,她指向楚南湘骂道: “贱丫头!你再说瞎话别怪我撕了你的嘴!我什么时候说婆婆坏话了?” 楚南湘也耍起了孩子脾气,扭过头扯着嗓子,恨不得把嗓子喊哑: “你就是说了!你不光动心眼偷懒少干活,你还在外面说奶的闲话,你说奶是恶毒的婆婆,竟会鸡蛋里挑刺,像奶这样养尊处优的女人,就该早些年嫁到富贵家当小妾!” “放尸比!老娘什么时候说了!”孙凤气得张牙舞爪的想要扑到楚南湘的身前,恨不得打死她。 “你给我消停的站那!”楚怀山手疾眼快的把她拦了下来,胳膊一用力,险些把她推倒。 楚南湘心里快乐开了花,脸上却哭诉道: “娘说了,有错就得认,大伯娘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就不敢承认了?你还说你从娘家带回来的好粮食多了去了,谁稀罕吃奶的猪食?你还说,你瞎了眼,当初宁可嫁给有钱人家当个妾室,也不该嫁给大伯这个窝囊汉!” “你满嘴瞎话!老娘要撕烂你的嘴!”孙凤张牙舞爪的架势属实吓人,嗓子都喊破了音。 若不是楚怀山和楚河拦着,恐怕楚南湘这个小身板,真的会被她这只母老虎撕得血肉模糊。 “孙凤!”李氏气得快背过气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南湘那丫头说的可都是真的?我看你是在楚家待够了!” “娘!楚南湘在说瞎话,我哪敢说你的坏话?你可是我婆婆!”孙凤敢在楚南湘面前张牙舞爪,但她可不敢在李氏面前造次,毕竟楚怀山和楚海还活着呢! 楚南湘冷哼一声,道:“那大伯娘有何不敢?我还听你在北山根儿底下,跟哪个婶子说过,说你早晚有一天若是忍不住了,就往水里下药,毒死爷和奶,那楚家大院就是你和大伯的了。” “啧啧啧。”围观人群里一名跟孙凤吵过架的妇人忍不住啧啧嘴,“这世道还有这样的儿媳妇?少见呐!不过孙凤倒还真是这样的人!” “诶呦,嫌弃自己家爷们,还想嫁给富家当小妾,她孙凤有那个长相吗?站起来像个大水缸似的!” “还说要毒害公公婆婆,村长,这样的女人该浸猪笼吧?” 村长虽拿不出证据把孙凤浸猪笼,但这舆论对于孙凤来说,压力着实不小。 老话讲,来而不往非礼也,楚南湘胡乱编造的这些事,不管李氏信与不信,楚南湘的目的是达到了。 只要在李氏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孙凤在楚家也别想好过。 第五十六章 搬离楚家(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够了!给我消停的!”楚怀山今个是丢够了脸,他斜腻了一眼孙凤,把她推倒一边,用眼神警告她别乱来。 “有话咱们回院子里说,大伙都散了吧!”楚怀山脸色愈发的难看,他想要拉起田谷回院子,可田谷却挣脱开他那宽大的手掌。 “爹!娘既然已经到了要卖掉我女儿的份上,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进楚家的大门,爹你休了我,我带着娘眼里这三个赔钱货走。” 人可以失望无数次,可就怕彻彻底底的心寒。 田谷的脑子总算是开了窍,这十年来,楚家的人,几时曾把自己当过家人? 离开了谁,日子照样过,就算是孤儿寡母流落在外,也总比待在楚家受气强。 李氏能卖田谷的孩子一次,就能卖第二次,第三次,带孩子离开这,就算吃了上顿没下顿,她跟孩子们也要在一起。 “好呀!”李氏的泼妇劲还没下去,又被田谷激得更盛,“我就说嘛,这些日子老娘还管不了你们了,原来你们早就想分家?好啊,你们就都给我滚出楚家,从今往后,就算饿死在外面,也进我楚家的门!” 楚兰心疼她这三个侄儿,娘几个无依无靠的,在外面该怎么活? “娘!”楚兰跑到李氏的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道: “娘,二嫂不过就是说说气话,咱都是一家人。再说了,二哥走了,二嫂带孩子在外面能活吗?消消气,你同意二嫂走,爹不会同意的!” 饿死在外面?孙凤巴不得这娘几个全饿死,一个不剩,抢着道: “小兰,这离开楚家又不是爹娘的意思,是田谷自请下堂。我说你也别犯糊涂了,现在你心软,有这娘几个拖累家里,以后你的嫁妆怕是也得薄上几分。” “小姑,你不用劝了。”田谷失望的扫了眼孙凤,“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我带孩子们回娘家。” 这样也好...离开楚家,带着孩子们自食其力,以后便没人在她的耳根子,说她们娘几个是赔钱货。 至少她的孩子们也不用再被李氏颐指气使,最起码日子不必在过得提心吊胆,不小心就换来一场打骂。 “滚滚滚!娘希匹的!你还想进院子拿东西?这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咱们老楚家的,你们一个布头都别想拿走!”李氏挡在门前,破口大骂的不让田谷进院子那东西。 楚怀山气得顺手给了李氏一巴掌,“娘的!都是你这个老婆子闹的!那日你不舍得花银子,错过救川儿的机会,今个你又为了银子要买二卖女?老子跟你丢不起那人!” 楚怀山往日不发威,可一旦发起威来,可是很吓人的。 李氏的脸很快便肿了起来,通红通红的手印就像烙铁一样。 她被打了个踉跄,干脆就坐在地上,连哭带嚎的拍着地面: “老楚头子!你敢打我!老天爷啊,我怎么就嫁给这么个没良心的老东西啊!老娘嫁过来多少年了?没日没夜的为这个家操劳,没想到到头来你还往死里打我!来啊!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你再娶一房!” “娘!你别闹了,快起来吧。”楚兰看娘挨了打,心里属实不痛快,却又害怕自己的老爹,蹲在李氏身旁,想要把她扶起来。 楚怀山愁眉不展,前妻去世后,他怎么就浊了眼,娶了个这么个惹祸精回来? 记得刚把李氏娶到家那些年,家里还只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李氏带过来的大儿子,后来改名叫楚海,一个是楚怀山亡妻生的儿子楚川。 李氏对他的二儿子百般刻薄,楚怀山不是没敲打过她。可刚说两句,李氏就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出,还把娘家人兴师动众的给招过来。 楚川十二岁那年被李氏打了一巴掌,赌气离家出走,等找到他时,都饿成了皮包骨,差点死在外面。 那时楚怀山要下定决心休掉李氏,可不巧,那时李氏已经诊断出怀了三儿子。 从这以后,李氏对楚川愈发的恶道,生下三儿子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只顾着自己孩子,渴着老二。 这些年,楚怀山为了家宅安宁,凡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委屈了楚川... 若不是自己这个当爹的无能,儿子怎么能早早的撒手人寰? 报应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报应,家宅不得安宁也是报应,都怪自己糊涂啊! 楚怀山看着心意已决的田谷娘几个,心头抽抽的疼,他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思绪中,楚怀山想起曾经自己在海上打渔时,跟在自己身旁那个懂事的少年。 罢了...让她们走吧,总比留在楚家,被李氏骂吃闲饭强。 楚怀山憋回盈到眼角的泪光,看向佝偻着腰,须发皆白的村长,道: “村长,我就代替我那二儿子,跟田谷和离,孩子们都跟田谷。” 这样,或许娘几个的日子会苦些,但总比留在楚家受气强,大不了以后偷偷填补填补娘几个便是。 “哎!”村长叹了口气,指使着自家儿子:“盛子,把笔墨和黄纸取来,写和离书。” 和离?李氏不干了,既然田谷想离开楚家,和离岂不是便宜她了? “村长!我不同意和离!”李氏跳着脚喊道:“我们楚家要休了田谷那不孝的婆娘!” 在古代,和离跟被休弃是两码事,这个时代的女人跟自家男人和离后,虽再难找婆家,可还是能嫁人的。 可若是被休掉,连再嫁都嫁不了,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哼!”村长向来看不惯李氏,重重哼了一声,懒得搭理这恶婆娘。 在村长和众位村民的见证下,村长的儿子盛子写好了和离书。 只不过映照李氏的要求,田谷和楚南湘这几个孩子是净身出户,带不走一点家产。 楚南湘捧着用宣红大纸写下的和离书,小心的折好,塞进楚文修的衣裳怀里。 似乎从苦海中解放出来,田谷脸上洋溢起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一手一个拉着楚南湘和楚南清的手,对三个孩子说道: “咱们走,以后就算是饿死,也不是楚家的人。从今以后,娘会让你们穿上新衣裳,不会再像如今,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看着人家穿好料子。” 说着话,田谷的目光有意的瞄向楚家的其他人,他们身上穿的衣裳哪里能寻到补丁? 李氏气得胳膊发抖,狠狠剜了田谷一眼,骂道: “既然拿到和离书,还不快滚!少在老娘的面前碍眼!带上你那三个犊子,给我滚!我就要看看你们能活多长时间,饿死在外面,可别怪我老婆子心狠!” 楚南湘冷哼一声,丢下一句:“如今我已不是你的孙女,我们出现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若是看着不舒服,就戳瞎你自己那对狗眼。” 话音落下,楚南湘拉着田谷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楚家。 第五十七章 破旧不堪的老宅院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离开楚家不久后,村民们该散的都散了,李氏骂骂咧咧的走进院子,其他楚家人也都跟着走进院子。 楚怀山对李氏是满肚子怨气,想来今夜,楚家一定会很热闹。 原本晴朗无暇的天空,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一片片乌云遮挡住日头,天地间失去原有的光泽,偶尔一阵风吹过,田里的稻子飒飒作响。 又一阵风吹过,袁扶清玉树临风的站在路边,鬓角的发丝被吹起。 他目送着楚南湘一家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良久,随从开口问道:“主子,咱们不追上去吗?” “罢了。”袁扶清忧然叹了口气,这次他来,就是想要聘请楚南湘到聚德楼。 但家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孤儿寡母的流落在外,楚南湘怎么可能放心的跟他去聚德楼? “咱们也回去吧,幸亏今日我们来得及时,等她们安定下来,会到聚德楼找我的。”说着,袁扶清也带着随从翻身上马,扬起漫天尘土,离开雁海村。 乡间的土路坑坑洼洼,这时天公不作美的下起第一场秋雨。 大雨来势汹汹,按照老人的话说,是下得冒烟的那种,溅起的泥土,染脏了楚南湘的裤脚。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大雨倾盆,就连楚南湘张口说话,雨水都会往她的嘴巴里灌。 “去你外公家的老宅子。”田谷一手一个拉着楚南湘和楚南清,后面跟着楚文修。 楚南湘从原主的记忆中,依稀记得外公家的老房子,位于雁海村的北边,位置靠近北山西边。 外公生前一共有两处房子,一处是阔气的四间大院,另一处则是发迹前的小院子。 这个时代的乡下房子,原本就不值钱。 外公离世后,外婆被舅舅接到了县城,乡下的那间大院,也被舅舅卖了钱。 至于不值几个钱的小院,虽然没被卖掉,却也因此多年不曾有人住过,已然是破败不堪。 偌大的雁海村从村东头,淋着雨走了一刻钟,楚南湘兄妹三个菜跟着娘,来到北山西边的山脚下。 站在一座破败的小院子前,楚南湘的心里百感交集。 院子里一共有三间大房和一间小房,正对着大门的是主厢房和一旁的小耳房,东西两边是侧厢房。 主厢房是用泥浆掺着茅草垒的,可房顶却破了个大窟窿,不少地方以露出稻草杆子,年久失修显得十分破败。 院子里的杂草长得都快比楚南清高了,围在院子外头的栅栏更是破败得乱八七糟。 “湘儿,咱们先进外公的房子避避雨,以后咱们就住这里吧。” 房子破败,穷困潦倒,可三个孩子的脸上却挂满了喜悦。 在这个只有她们和娘的家,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再受奶奶和大伯娘的欺负。 田谷蹙紧眉头,松开牵着楚南湘的左手,轻轻的推开栅栏门走进去。 站在雨中还好,可是一进了屋子,浑身湿漉漉的反而更难受。 田谷害怕孩子们感冒,想着得赶快找些生火的东西,否则今夜姐妹俩非得被冻出病不可。 “湘儿,你们三个跟娘在这屋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生火的东西。” 四个人开始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四处逛,后屋厨房的棚顶缺了个大窟窿,上面的茅草早就不知去向。 外面的雨,再加上从屋顶溜进来的积水,这场面堪称水帘洞。 主厢房的寝房里,除了一个六尺(一米八)长的火炕外空荡荡的,屋子的角落里只有一个破败的立柜。 打开柜门,里面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姐妹俩连连后退,一阵咳嗽。 灰尘散尽,楚南湘在衣柜里翻了又找,却找不见一件能穿的衣裳,大多都是破布。 这件老房子里,但凡是能用得上的东西,哪怕是一套破旧的被褥,都早在几年前,被李氏和大叔楚河那些人洗劫一空。 眼下留给楚南湘的仅剩下一贫如洗和家徒四壁。 把立柜里的破布全翻了出来,楚南湘才找到几件,连李氏都不乐意拿走的破衣裳,破到明明是长袖的衣裳,一边却像个坎肩。 若是穿上它,恐怕会真的被人当成叫花子。 眼下这种情况,再破的衣裳,在楚南湘的眼里也快成了宝贝。 手里拎着那几件衣裳,却找不着能生火的东西。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没人要的破木头和杂草,早已潮湿生不起火。 正当楚南湘犯愁时,只听得后屋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娘!” 听见楚南清的惊呼,楚南湘暗道一声不好,忙跑到后屋。 田谷羸弱的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幸好有楚文修及时扶住,不然铁定会重重的跌倒在地。 楚南清的小脸吓得惨白,站在楚文修的身旁急得呜呜哭。 “三妹别怕,有二姐和大哥呢。”楚南湘走上前摸了摸妹妹的头,转而把手挪到田谷的额头上,仔细检查体温。 “娘,你发热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田谷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楚南湘干巴瘦的脸蛋,笑道: “湘儿,娘没事,娘就是累了,想歇一会,你们先照顾好自己,别怕,啊。” 话音落下,田谷再也抵挡不住浑身的疲惫感,眼睛一黑昏睡在楚文修的怀里。 “娘!呜呜,你别吓唬清儿啊...”楚南清扑进田谷的怀里,哭嚎得伤心欲绝。 楚文修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要不把娘再背到罗大夫那? “二妹,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咱们把娘带到罗大夫那?”楚文修还是选择问询一下楚南湘的意见。 毕竟每次楚南湘出的主意,都有出人意料的效果,想必这次也一定能挺过难关。 “哥,三妹,咱们先把娘抬到炕上。”说着,楚南湘走到另一边,架起田谷的另一条胳膊。 三个瘦弱的孩子废了好半天,才把田谷抬到主屋里。 “大哥二姐,你们等等!”土炕上面陈年累月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灰尘,楚南清寻了块破布,麻利的扫干净炕上的灰。 把田谷扶到炕上后,楚文修跑到隔壁家去讨要热水,楚南清想要帮娘换上干爽的破旧衣服,却被楚南湘拦了下来: “三妹,我给娘换衣裳就好,你站在门口把风,我怕我给娘换衣裳时,大哥刚好回来看见。” 这么一想也是,虽然是亲生母子,但终究是一男一女。 “知道了姐,需要帮忙你就喊我。”楚南清不放心的蹙起眉头,跑到主厢房门口朝窗外望去。 人都被支开了,楚南湘才得以动用医药空间里的东西。 第五十八章 都给我住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她把意思沉入到医药空间内,很快她的手掌心里多了两粒退烧药,小心翼翼的塞进田谷的嘴巴里。 药搁在嘴里,那极致苦涩的味道,楚南湘一想起来,浑身都是起鸡皮疙瘩。 好在面前的田谷正处于昏迷当中,就算药片在嘴里融化得再苦,她也不会感觉到一丝一毫。 楚南湘动手麻利的帮娘换好衣裳后,她又褪去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换上那几件又脏又破又大的衣裳,如果不挽起衣袖,袖子能垂到楚南湘的脚跟。 裤子更大到离谱,用绳子系好腰和两个裤腿,离远看去,松松垮垮的。 心下里叹了口气,看来明个天晴了,还真得跑一趟县城,买些布回来做些衣裳。 换来楚南清回屋里换衣裳,楚南湘站在门口候着,这时隔着漏洞的油纸窗户看见楚文修端着盆已回来,楚南湘连忙打开房门:“大哥,快进来。” “娘还好吧?”楚文修显然很着急。 “娘还好,等三妹换完衣裳,大哥也进去换一件干衣裳吧,虽脏破了些,但好在是干爽的。”说着,楚南湘揭去盖在盆上的大锅盖。 这时楚南清也换完了衣裳,拿着另外两件干衣服,从主房里走出来。 “大哥,给你干衣裳,快换上吧。”楚南清柔声肉气的把衣裳搭在楚文修的脖子上。 “你们先进去照顾娘,我换完衣裳再进去。”说着,楚文修把热水盆递给楚南清,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碗,“这是隔壁家老奶奶给咱的碗,先给娘喂点热水。” “知道了大哥。” 说着,楚南湘接过碗,跟楚南清一起回到主屋里。 趁着楚南清不注意,用碗舀了点热水后,楚南湘偷偷的在医药空间里寻到一小捧灵泉,偷偷倒进热水碗里。 灵泉对于人体的作用虽不是包治百病,但也有增强抵抗力的保健效果。 忙碌到日落,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新家里没有例如蜡烛、油灯这种能制造光亮的东西,当然就算是有也没用,这里连两块打火石都找不着。 兄妹三个只能早早的躺下来休息,厨房屋顶漏着雨,窗户和门‘呼呼’往屋里灌着风。 三个人冻得瑟瑟发抖,不知不觉间都缩在了一起相互取暖。 今个真的糟糕透了,先是要被奶奶卖到地主家,大闹了一番后,娘几个又流落在外,寻到外公家的老宅子勉强住下。 眼下娘又烧得昏昏沉沉,兄妹几个还要忍受秋夜的冷风。 但日子再苦,也不过如此。最起码如今赚的所有钱,都不用藏着掖着,更不用害怕被外婆知道。 不知道躺了多久,楚南湘迟迟没有入睡,心里惦记着娘,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望着天花板,聆听着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 蓦然她轻轻的坐起身子,适应了黑夜的眼睛,一左一右扫了两眼早已酣然入睡的楚南清和楚文修。 长舒一口气后,楚南湘悄悄的下炕倒了碗热水,随即从医药空间里拿出两粒退烧药含在嘴里,就着热水服下,这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很烫,浑身虚弱的她强撑了小半天,浑身因虚弱而流的虚汗,早已浸透了衣裳。 身体同样羸弱的楚南湘,在田谷发高烧昏迷不久后,给田谷换了一身衣裳时又出了点汗后,突然开始浑身发冷,虚弱得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可娘已经病倒,楚南湘是三个孩子中的主心骨,若是她也倒了,恐怕大哥和三妹真的会乱了阵脚。 所以楚南湘一直没把自己发烧的事,告诉给大哥和三妹。 一直强撑到现在的她,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下来,扶着墙,迈着两条不停颤抖的腿,废了好半天的力气才爬回到炕上。 她翻过身把楚南清搂进怀里,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松垮下来,人也很快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翌日。 雷雨下了一夜,也终于在黎明到来时才雨过天晴。 楚家大院。 昨夜跟李氏大吵一架的楚老爷子,早早的便带着楚河出海打鱼。 主厢房里,李氏捂着肿了半边的脸,越想心里越气得痒痒。 孙凤可算逮到机会巴结婆婆,给李氏倒了碗水,道: “娘,别跟那一家子贱种置气了。你想啊,田谷本来就病歪歪的,干不了什么重活,她那三个孩子才多大点小屁孩?走得时候,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早晚得饿死在外面。” 李氏被孙凤这么一哄,倒是顺过来点气,“哼!我巴不得她们早点都娘批西的饿死!跟老娘叫板,我看她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啊娘,咱们就等着看笑话吧,昨个她们敢跟娘吵嘴,到时候她们来求娘,娘可别心软啊。” “哼,让老娘心软,做梦吧!”想起昨个楚南湘和田谷那么闹,败坏了她的名声,李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蓦然,李氏想起昨日楚南湘说孙凤的那些话,心里更是堵得慌,她一拍桌子,斜过三角眼,看向孙凤不满的斥责道: “还杵在这干啥?鸡喂了吗?衣裳洗了吗?再过两个时辰,你爹就要回来了,家里怎么还没人早饭?” 孙凤的脸色顿时像个苦瓜。 是啊,田谷带着楚南湘兄妹三个都走了,偌大的院子里,大部分的家务活都堆给了孙凤。 嫁过来这么多年,孙凤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睡,再不就是欺负欺负楚南湘兄妹解解闷,能干明白什么家务活? 别说洗衣裳了,孙凤嫁过来这么多年,连澡都没洗过几回。 院子里,楚兰阴沉着脸,劈完木柴火抱进伙房里准备生火做饭。 李氏看见这一幕,气的是暴跳如雷,跳着脚朝孙凤喊道: “铁柱呢!你去把铁柱给我找回来!成天在外面疯跑,这么多年干过啥家务活?都是白吃干饭的!快给我找回来!” 破败的小院里。 躺在火炕上的楚南湘眉头紧蹙,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只觉得没浑身没那么难受了,只是头还疼得厉害。 她坐起身子,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 蓦然,楚南湘听见院子里一阵阵喧哗吵闹的声音。 “湘儿,你醒了?”正在楚南湘迟疑间,身旁传来田谷的声音。 “娘,你也醒了?”楚南湘循声望去,见田谷正躺在炕头,满眼担心的看着她。 “嗯,湘儿,娘浑身没力气,恐怕爬不起来,你到院子里看看怎么了,我担心你妹妹和你哥哥。” 田谷这么一说,楚南湘再听见院子里的哄闹声,也开始担心了起来。 “知道了娘。”她忍着快要炸开的头痛,穿上湿漉漉的鞋,走到院子里一看究竟。 一夜暴雨后,院子里的杂草湿漉漉的,许多不知名的昆虫落在草叶上吸食露水,传来一阵阵清脆的虫鸣。 楚南湘沿着喧哗声望去,见楚南清不知被谁推倒在地,浑身沾满了泥,正怒气冲冲的看向栅栏外面,朝院子里扔着泥巴的几个半大小子。 “嘿!快看呐!扫把星出来了!” “扫把星!快滚出咱们村子!” “嘿!你们快看呐!小扫把星变成泥人了!哈哈!” 楚南清气不过,再次爬起身,想要找那几个小子算账,可丢来的泥巴却宛如雨点。 等几个半大小子丢完了泥团,楚南清的头上赫然氤出血迹。 “都给我住手!”见妹妹被砸出血,楚南湘胸腔内燃起熊熊烈火,厉声喊道。 第五十九章 扫把星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那几个趴在篱笆上的男童,并没有因为楚南湘的怒火,手上的动作有任何收敛。 反而依旧嬉皮笑脸的一边骂楚南湘和楚南清是扫把星,一边跳到地上,蹲下身捡起夹杂着石头子的泥巴,朝楚南湘扔过来。 “嘿!扫把星!接招!” “打死那两个扫把星,让她们滚出咱们雁海村!” 楚南湘想要冲过去阻止,可扔过来的泥巴却像雨点一样,其中一个泥巴团又砸中了楚南清的脸。 本应该白皙无暇的脸蛋,如今满是泥巴和血渍,甚至飞溅的泥巴迷进她的眼睛里,痛苦的哭嚎道: “姐姐!我眯眼睛了!好疼啊!好不容易逃出奶奶的魔掌,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呜呜呜...” 楚南清被气哭了,那群男童反而笑的更开心,气得楚南湘牙痒痒,用自己的后背死死护住自己妹妹,任由泥巴砸在她的身上。 蓦然,楚南湘左右扫了眼探过头看热闹的邻居们,心生一个法子。 “一群熊孩子,敢惹姑奶奶?今个就替你们爹娘好好教育教育你们!” 心里想着,楚南湘后背和后脑又被泥团砸中,她故意大声喊着:“啊!好疼!泥巴里面全是石头,别扔了!” 话音落下,楚南湘用胳膊护着头,后背对着那些男童,往篱笆墙根儿那边后退着步子。 男童们用泥巴砸人的攻势愈发猛烈,甚至可以说是分工有序。 坐在篱笆墙上的顽童负责扔,下面的男童负责搓泥团。 “我去你买了个表,找死。”楚南湘凑近篱笆墙根后,猛然整个人“诶呦”一声佯装‘跌倒’,朝篱笆墙扑过去。 坐在篱笆墙上的男童们哪能料到楚南湘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残破不堪的篱笆墙,原本男童们坐在上面就是一晃一晃的,楚南湘再这么有意的扑倒在墙根,整个篱笆墙轰然倒塌。 “诶呦!”骑在篱笆墙上的几个男童,猝不及防的重重摔到地上,一时间泥土飞溅,好几个男童身上的衣裳,就好像在泥巴里打过滚。 没有了泥巴团朝这边扔,楚南湘才终于能好好打量打量这群男童都是哪家的熊孩子。 “呜呜呜...我衣裳坏了!怎么办啊?回去不得被娘骂死啊!呜呜呜...” 一名从倒塌的篱笆墙上摔下来的男童,在爬起身时,身上的衣裳被带着尖刺的木枝划破,狼狈的爬起身嗷嗷大哭。 出了“事”,一开始还顽劣不恭的男童们,彼时全乱了阵脚,围在小伙伴的身旁,各自想着办法。 这时楚南湘也注意到,楚铁柱就在他们中间! 他正在用一双鼠眼,心虚的看着楚南湘。这都是他的主意,是他圈拢着小伙伴们,来找楚南湘的麻烦。 “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弄倒我们家的篱笆墙?”这时田谷踉跄的扶着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见到楚南湘和楚南清的身上满是泥巴,田谷怒不可遏,想要为自己的两个孩子讨回公道。 “糟了!扫把星她娘出来了!快跑!”男童们一哄而散,宛若受惊的鸟儿们。 楚南湘懒得再理会那群顽劣的熊孩子,仔细检查了一下楚南清脸上的伤口。 好在伤口不大,只是破了皮,若是好好养,不至于留疤。 可楚南湘依旧气不过,“娘!那群熊孩子八成是柱子哥招来的,我带三妹去洗洗,娘,你回屋歇息吧。” 这时楚文修背着柴火回到院子,见到原本就破败的院子,篱笆墙也倒了,两个妹妹身上全是泥巴,担忧的蹙起眉毛问道: “娘,二妹,三妹,这是怎么了?” 一大清早就上山砍柴火的楚文修,自然不知道刚刚家里被熊孩子们打砸过。 “还不是铁柱干的好事?他把那群熊孩子招过来,那带石头子的泥团对我们又打又砸。”楚南湘愤愤不平的把楚南清带到井旁。 在小院子里的西厢房边上有一口井,楚南湘拨开杂草,想打些水给三妹洗洗脸,顺便处理一下伤口,可井口早在她们来之前,就已经塌了。 即便是没塌,井口也只悬着一根断掉的绳子,连个能打水的木桶都没有。 楚南湘郁闷的晃了晃拉出来的那根断掉半截的绳子,在手里晃了晃,思酌了一下,道: “娘,大哥,我带三妹去罗大夫家包扎一下,大哥,你去隔壁再借一些热水吧。” “嗯,知道了。” 楚家兄妹分工有序,楚南湘拉着楚南清往罗大夫家走去,楚文修从隔壁又讨来了一大盆热水,伺候病卧在炕的娘亲梳洗。 昨个从楚家出来后,一家人都没怎么吃东西,楚南湘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再加上今早刚退烧,走起路上更是轻一脚浅一脚。 “诶呀,这不是南湘和南清那俩丫头吗?” “哎,是啊,昨个刚被她奶奶撵出来,今个就糟践成这样,你瞅瞅,身上全是大泥。” 村里的妇人们看见姐妹俩,都由心的看着姐妹俩可怜。 “南湘啊,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穿的破破烂烂的?像个小叫花子。”一名口直心快的胖婶子叫住楚南湘,问道。 “哎!婶子,你说气人不?今早我醒来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进院子里一瞧,楚铁柱带来一帮半大小子,用泥团砸我家南清,额头都砸破了!”楚南湘心疼的抹去楚南清脸上风干了的泥土。 “我看呐,那楚家人都不是好东西,南湘啊,你这是待南清去罗大夫那?先等等,婶子这就回屋给你拿两张饼子。” 说着,胖婶子没等楚南湘开口拒绝,便扭着发福的身子走回了自家院子,留在楚南湘站在那也不是,走也不是。 “来,南湘,把饼拿着,你们被赶出来,怕是还没吃东西,别饿坏了身子。”胖婶子怕楚南湘不要,握起她的手,把用破布包好的饼,硬塞到楚南湘的手里。 “谢谢婶子。”楚南湘姐妹眼角湿润,胖婶子雪中送炭的这份恩情得记着。 带楚南清到了罗大夫家时,罗大夫刚好出门采药。 幸好罗大夫的媳妇周氏在家,楚南湘用周氏打来的热水,给两个人好好洗漱一番。 周氏在罗大夫家的侧房里,找来烈酒、纱布和棉花,给楚南清处理伤口。 交付完诊费,楚南湘带着妹妹折道而回,可刚走到破败的院门口,便看见几个妇人,领着方才那些熊孩子,气势汹汹的找来。 第六十章 熊孩子爹娘找上门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田谷!你给我出来!还有你们两个小丫头崽子,给我站在那!”还没走到院门口,为首的一个妇人便高嗓门子往院子里喊。 左右邻居闻声,心知那几个早上欺负楚南湘一家人的熊孩子爹娘找上门了,纷纷扒着院墙往楚南湘这家的院子里瞅。 院子里正劈着柴火,准备生活的楚文修站了起来,田谷也踉踉跄跄的从屋子里被折腾了出来。 “娘!”楚文修放下手中的斧子,跑到田谷身边,搀扶着她。 楚南湘这边,几个妇人看见田谷出来后,尖着嗓子嚷道: “我说田谷,你怎么教的你家女儿?你瞅瞅把咱家四儿摔的,衣服都划破了!咱们总得说道说道吧?” 为首的妇人话音落下,其他妇人也跟着起哄道: “就是啊,田谷,你看看怎么办吧!我家儿子这身衣裳也洗不出来了,咱俩孩子磕的伤,咱们都一个村子住着,不用你们赔了,但衣服钱你们总得赔吧?” 妇人们来势汹汹的势头很大,一路上早就吸引村里闲在家的妇人老人过来当吃瓜群众。 自己这边人都开口了,为首妇人的便越发的起劲,嗓门分贝更长了几分,恨不得刺破楚南湘的耳膜: “田谷,我不是讹你,你瞧瞧我家四儿的衣服,那都是好料子。若是普通料子,咱都一个村的,我也不来找你了。可我一家缩衣减食的给孩子穿好衣裳,划成这样,那就得说道说道了!” 这个尖嘴猴腮肤色暗黄的妇人嘴巴很厉害,一番话说的听起来很在理,引得围观的墙头草们连连点头。 可楚南湘也不是傻子,若是把这群熊孩子的衣服全陪了,多少银子且不说,他们要多少,自己不得赔多少? 理是得紧咬着不放的,不能任由着他们强词夺理。 “四儿他娘,凡事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田谷把楚南湘和楚南清拉到自己的身边,一改从前的软弱,道: “今个一大清早,你们家的半大小子们就现在篱笆外面,用泥团砸我家三丫头,南湘出来阻止,你们家的小子们更来劲了,还骑在咱家篱笆墙上,瞧把我家俩丫头打的,浑身都是泥巴。” 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们正是调皮的年纪,更别说乡下的小子们,大多都淘到没边儿。 还真没有几个村民会愿意相信,是楚南湘招惹的那帮小子。 “那不行啊!”为首的四儿他娘不干了,就算是没理也得占上三分理: “田谷,你也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家儿子为啥会平白无故去你们家扔泥团?再说了,我儿子身上的衣裳,这么一大块好料子,能白被你们撕坏?我也不多要,今个你必须得赔咱们俩二十个铜板。” 四儿他娘开口了,其他妇人也纷纷开口要钱,这个要十五个铜板,那个要十个铜板。 楚南清吓得缩在楚南湘身后,怯懦的看着来讨要说法的这些彪悍妇女,声音糯糯的道: “婶子,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是这些小子先来欺负我的,他们骂我是扫把星,让我们离开雁海村。” 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楚文修,松开扶着娘的胳膊,挡在楚南湘身前: “我家三妹说的不错,我刚打柴回来时,正好看见你们家的小子们把我家的篱笆墙压倒了,扯破了衣裳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饶是楚文修的性子向来老实,可以受不了自家小妹这么受人欺负。 娘护着女儿,儿子护着娘和妹妹,这一家四口人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住的院子也残破不堪,围观的不少妇人已经看不下去了。 一家人这么可怜,这几个半大小子的娘怎么能好意思张开口讹钱? “四儿他娘啊,我看就算了吧,田谷也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毕竟是你们家小子骑在人家篱笆墙在先。”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叟拄着拐棍,站出来替楚南湘一家人说话。 在村子里,往往说话最有分量的,便是这些岁数较大的。 老叟出言阻止,为首的四儿她娘果真语气缓和了下来,一脸为难道: “陈阿婆,不是我找田谷的麻烦,你瞧瞧这衣裳被撕的,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么大一块好料子,咱们家得卖掉多少稻子?” 僵持了这么久,这些妇人依旧是不依不饶,没理也要占上三分。 楚南湘也不恼怒,从楚文修的身后站了出来,朝围观的村民和左邻右舍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眉眼弯弯的浅笑道: “各位婶子,各位伯娘,各位爷爷奶奶,可否容南湘解释一句?” “还解释什么?赶紧赔钱得了!”一名熊孩子的娘忍不住了,站在后面,踮着脚嚷道。 “栓子娘,你让南湘那孩子说,你若是有理还怕人家辩驳吗?”老叟蹙着眉头,指责了后面那妇人几句。 姐妹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还挂满了风干的泥巴,楚南清的头上还缠着纱布,看着又凄惨又可怜。 更别说这会儿楚南湘还客客气气的跟这些半大小子的娘和围观的人说话。 左邻右舍和村民,心里边难免动了恻隐之心,道:“南湘啊,有什么难处你就说吧,咱们替你做主。” “还说啥呀?赶紧赔钱算了。”栓子娘害怕真的是自己家混小子欺负人在先,先拿泥巴砸人,又弄倒了人家的篱笆墙。 到那个时候别说让田谷赔衣裳钱了,恐怕还得倒过来替人家修篱笆墙。 就凭栓子娘说的这句话,就连傻子都能听出来是她在心虚。 楚南湘的东院邻居张婶子是个泼辣性子,她实在是看不惯,这些人兴师动众的来找楚南湘讹钱。 见状,她就顶了栓子娘一句: “我说栓子娘,咋的?你有理还怕人家说啊?一个村子住多少年了?楚南湘那丫头什么时候惹过祸?一大清早的我怎么就见着这几个半大小子来人家院子门口欺负这俩丫头呢?” 栓子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瞧瞧这话说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儿子整日到处惹事儿吗? 楚南湘又朝东院的张婶子作了个揖,“多谢婶子仗义直言。” 张婶子不过就是随口帮楚南湘说一句话罢了,不曾想,楚南湘能这么礼貌的行个大礼,一时间未免脸上有光,梗起脖子笑道: “瞧瞧南湘这丫头多懂事!南湘啊,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吧,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也不会偏袒谁。” 第六十一章 天下母亲都一个样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有张婶子这句话,楚南湘的心里就有底了。 这事儿本来就是楚南湘占理,又有这么多村民主持公道,还用怕这帮熊孩子的娘硬讹人吗? 心里面儿盘算着,蓦然,楚南湘叹了口气,脸上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伸过手把楚南清揽进怀里,道: “各位伯娘,各位婶子,各位爷爷奶奶你们评评理,我们娘几个昨个刚冒着大雨搬到这个院子。 我娘发高烧,我们一直陪在娘的身旁,就没出过这个院门,根本就没得罪过这几个哥哥。 可这几个哥哥一大清早的就骑在篱笆墙上,用泥团打我妹妹。还说我们是扫把星,让我们滚出村子。 用泥团也就罢了,可是泥团里边还有石头,把我妹妹的头都打出血了,这不我和妹妹才从罗大夫那儿回来。 当时我想阻拦他们,可我越劝他们,他们泥团扔的就越凶,昨个刚下完雨,地上全是泥。 我的脚一打滑就摔倒了,撞在篱笆墙上。我家篱笆墙本来就年久失修,哪里能禁得住这几个小子在篱笆墙上晃悠? 我这一栽倒撞在篱笆墙上,整个墙都塌了,所以那几个哥哥才弄得浑身都是泥,四儿哥的衣服也勾到了篱笆上,扯出个大口子。” 众人听完才明白所以然来,早上那个给楚南湘饼子的胖婶子,刚好在这里围观,她也站出来替楚南湘说起公道话: “这个我可以作证!一大清早我就看见楚南湘这姐妹俩,满脸都是泥,尤其是楚南清,脸上都出血了,说要去罗大夫那儿,闹不好啊,都得留疤呢!” 为首的四儿他娘,脸上有些难堪起来,打了自己儿子一脑瓜子,看向田谷娘几个,讪讪的笑道: “这些臭小子啊,都喜欢整日在泥巴里面打滚儿,玩闹起来也不知道轻重,毕竟都是小孩子嘛,可能是来跟你们闹着玩儿呢。” 田谷很生气的看着这些半大小子和他们的娘,蹲下身,看了眼楚南清额头上缠的纱布,心里疼得一揪一揪的。 “四儿他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闹着玩哪有用石头砸人的,我家闺女头都破了,若是以后留了疤,女孩子家家的可怎么办呐?” 田谷是真的生气了,甚至楚南湘这是第一次看见田谷生气。 这倒是让楚南湘想起来,前世学校班里的某个孩子被打伤,妈妈找上门儿来的样子。 看起来天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样。 楚南湘怕众人不信,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泥巴印子,在掌心上扒出泥巴里边的石头子儿,道: “我们并非在说胡话,这些泥巴就是这几个哥哥早上扔的,你们看看这里边还有很多石头呢,打在人身上可疼了,还有东边房墙上的泥巴,也都是他们扔的。” 说着楚南湘又走到东边房,把糊在墙上的泥巴抠下来,亮给大伙儿看了看。 “哎呦呦,还真有石头,这东西打在人身上可老疼了,这帮孩子闹起来怎么没轻没重的?” “是呢呗,你看看把人家南清打的,若是留了疤,看你们这几个孩子娘负不负责!” 围观的村民指责这几个熊孩子娘的声音越来越多,为首的四儿他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楚南湘跟着娘和兄妹刚从楚家搬出来,在这个村子里无依无靠的,她不想把人得罪的太死,毕竟以后还得依靠村里面的人多帮衬。 “谢谢婶婶们帮忙说句公道话。”楚南湘又对围观的村民和左邻右舍作了个揖,随即话锋一转,道: “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我妹妹额头被打伤,我家的篱笆墙被他们弄倒,咱们总得说道说道吧?” 村民都觉得楚南湘说的这句话在理,毕竟四儿的衣裳,是他们把篱笆墙弄倒,自己刮坏的。 可楚南清的额头和篱笆墙,可都是他们弄坏的。 “我觉得南湘说的在理,你们几个当娘的,自己家孩子人家捣乱,弄破了人家女孩子的头,还弄倒了人家的篱笆墙,你们是不是得赔礼道歉?” “就是,你们是不是得给人家拿点儿吃的东西补一补?万一真留疤了怎么办?还有人家篱笆墙也倒了,你们是不是得找你们家里爷们儿过来修篱笆墙来?” “哎呀,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子啊,你不知道人家可怜吗?昨个她们娘几个被楚家赶出来无依无靠的,今儿个你们就来欺负人家,作孽呀!” 几个半大小子的娘,在围观村民们谴责的目光下,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难堪极了。 村民们谴责的对,人家娘几个搬来的这个院子,本来就是残破不堪,要什么没什么,结果这几个小子还把人家的篱笆墙给推翻了。 这些人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狼狈不堪,后背的脊梁骨被村民们戳的直发凉,回去的路上还一边骂骂咧咧的打自己儿子几巴掌。 看来,是这几个当娘的在教训自己的儿子。衣裳钱没要着不说,还得给人修篱笆,显然这些妇女是气的不轻啊。 院子里很快的就安静了下来,那些看热闹的也纷纷散去了。 楚南湘和楚文修一左一右的把田谷扶回屋里的炕上。 只不过田谷不着急躺下,反而目光忧愁的把楚南清拉到自己的身边,转过头看向楚南湘问道: “湘儿啊,罗大夫怎么说?你妹妹的额头以后会留疤吗?” “不会。”楚南湘很干脆的答道:“娘,你放心吧,罗大夫家的婶子跟我说了,只要南清好好养伤,不会留疤的。” 蓦然田谷松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楚南清的头,忧心的问道:“清儿,告诉娘,还疼吗?” “娘,清儿不疼了,娘放心,清儿一定好好养伤的。”楚南清我在田谷的怀里,经过了刚才那一场纷争,楚南清更加珍惜此刻能安心窝在自己娘怀里的时刻。 然而楚南湘的脑子里,所担忧的和所想的东西要更多。 昨日来的仓促,他们还没来得及寻找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能用得上,毕竟日子还得过下去。 说干就干,一家人分着吃掉胖婶子给的饼后,楚南湘让田谷继续躺在炕上休息,三个人,一个在主厢房,另外两个在东西厢房翻箱倒柜。 第六十二章 百废待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这老房多年不曾住过人,楚南湘一推开东边厢房的房门,满屋子的灰尘扑鼻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等过了好一会儿烟尘散尽,楚南湘才抬步迈了进去。用鼻子嗅了嗅,满屋子都是刺鼻的霉味儿。 看来屋子里的东西多年没人打理,已经生霉了。 记得外公刚去世时,李氏曾带着大伯来这里搜刮过。 在这间东厢房里,别说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就连剩下的这些破破烂烂,填到灶坑里都嫌烟大。 唯一能有点用的,便是随意的被丢在灶坑旁,那个烂的半边儿的水瓢。 但楚南湘可不嫌弃,吵了一早晨架,这会儿又忙了好半天,楚南湘早已是口干舌燥。 只是悬井里边的那个绳子是断掉的,若是想要用这个水瓢打水,还得再找一截绳子。 可是在东厢房里翻了半天,除了一堆七八糟的破烂儿,连麻绳的影子都没有。 在东厢房里,除了那个水瓢,没有别的什么收获。 楚南湘也只好寄希望于其他两个房,彼时,楚文修在西厢房毫无收获,被楚南湘问及有没有那声,他只好摇了摇头。 西厢房这边,除了被摔在地上酒坛子的碎片,就是几块儿只能用来当补丁的破布。 好在楚南清从主厢房的那个少了半边门的破衣柜里,翻出来一根已经发了霉的麻绳。 楚南湘接到手里,抻了抻,还算结实,能用。 兄妹三个围在井边,楚文修把断掉的那根绳子跟新找来的这根麻绳挤在一起,又用他寻来的那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把水瓢的两端穿了个孔,再穿过绳子系了个死扣。 试了试长度,从井里打些水倒是没问题,只是水瓢终归是不如木桶方便。 一家人也只好凑合着解决燃眉之渴。 百废待兴啊,楚南湘环顾了一眼四周,院子里到处都是杂草。 得空得翻出来一块地用来种些小菜,嗯...还有养鸡鸭鹅的窝。 “阿修,你们都在啊。”正在楚南湘思考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之维大哥!”兄妹三人惊喜的齐齐站起身。 赵之维从倒了的篱笆墙处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四周残破不堪的房子,眉头紧蹙。 他想象不出来,兄妹三人和他们的娘,住着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房子,家里能过日子的物件儿一个没有,怕是连饭都吃不上,这是何等的苦日子? “之维大哥,你怎么来了?”楚南湘笑得甜甜的,把还剩半瓢水的水瓢递给赵之维。 赵之维接到手里喝了一大口,随即把水瓢递还给楚南湘,道: “昨个我们有事没能来看你们,今早我娘又听人说,你们遇到了麻烦,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说着话,赵之维从衣服怀里拿出一只用布包裹的叫花鸡和薄薄的春饼: “阿修,这是娘让我给你们带的,我爹起早去县城了,说卖完猎物给你们买些白面回来,估摸着过了午时便能过来。” 楚南湘不知道应该如何感激赵家的人,欠他们太多的人情。 同时面对赵家的恩典,楚南湘同样是倍感压力,毕竟赵伯伯有意要把她娶过门,当儿媳妇啊。 “南湘妹妹,婶子还好吗?”赵之维脸上难得的有些害羞和窘迫。 “还好…还好…谢谢之维大哥,还有赵伯伯赵婶子惦记,人情我记着,将来一定会还的。”楚南湘掩饰掉心里的尴尬,左手悄悄抠着右手食指,压抑心里的尴尬,甜甜笑道。 楚文修笑着拍了拍楚南湘的肩膀,“二妹,你跟赵大哥客气什么,赵大哥可是我们的大哥呀!” 这会,田谷也闻声出来,看见赵之维站在院子里,忙招呼道: “是之维啊,快进来,屋里坐坐。” “娘,赵婶子让之维大哥给我们送吃的来了。”楚南清跳着脚,跑到田谷的身旁,搀扶着她的胳膊。 田谷刚刚病愈,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走起路来也是轻一脚浅一脚,好在有楚南清在一旁搀扶。 “之维啊,替我谢谢你爹和你娘雪中送炭,婶子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屋子里面坐一会儿吧。” 田谷的脸上挂着温旭的笑,赵家跟她家一向交好,即便她的丈夫没了,赵猎户一家,依旧对她们娘几个关照有加。 “婶子不必客气。”赵之维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笑道: “我还要去山里查看一圈陷阱,便不多在婶子这久留,如今我们两家离得很近, 婶子若是缺什么,尽管来我家找我们。” 赵之维这话不假,如今楚南湘这个院子,在北山西边山脚,而赵之维家在北山南边山脚,两家也就隔着二里地。 “好,婶子知道了,之维啊,上山打猎一定要多加小心,切莫贪黑。”田谷忧心的嘱咐着。 她的夫君就是因为在山上打猎受伤死的,如今她对打猎这件事,心里满是阴影,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们上山打猎。 “知道了婶子!”赵之维爽朗一笑,随即离开楚南湘家的这个院子。 午饭是有了着落,且看起来还不错,烧鸡加上春饼,赵婶子还细心的让赵之维带过来一小罐儿大酱。 楚南湘记得,距离上次吃春饼,是在前世开春那天,在医院一起实习的同事请客吃的,真是怀念啊! 眼下这些食物,正好留着晚饭吃。 楚南湘环顾院子,心里面也盘算着,过日子要用不少的东西,楚南湘扭过头抱住田谷的腰,甜甜的问道: “娘,我要去躺县城,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想买些做菜的物件,还是得买几床棉被,眼下已经入秋了,晚上怪冷的,顺便我再去县城买一些碗和筷子之类的东西。” “傻丫头。”田谷笑着点了点楚南湘的额头,“看看日头,眼下都已是巳时了,你牛爷爷早就赶着驴车去县城了,你若是靠着一双脚走到县城,那不得走快两个时辰呐?” “娘…那怎么办?”楚南湘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有两个时辰,相当于四个小时的路程,就凭自己这身子骨,走到一半怕是就要累趴下了。 “二妹,咱们村儿的李铁匠家就卖菜刀,至于筷子和碗,俺们可以去张木匠那里买,棉被的话,咱们可以去找胖婶子。”楚文修帮田谷解释。 原主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况且身子骨弱,很少出门,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楚南湘还真不知道这么多信息。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想不到一个村儿里,卖的东西居然这么全,涨知识了! 第六十三章 是不是偷了老娘的钱?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原主年龄小且很少出门,所以楚南湘并不认得路,只好委托大哥楚文修陪她走一趟。 这是楚南湘第一次逛遍整个村子,他她先跟楚文修来到村南头的张铁匠家。 张铁匠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汉子,依靠着祖传的打铁技艺为生。 平日里张铁匠会打一些农具、菜刀、砍柴刀之类的东西,隔三差五地便会拿到县城里卖。 家里边会留一部分,好卖给十里八乡离得近的村民。 楚南湘跟着楚文修来到张铁匠家时,张铁匠正好在家里打铁。 “张大伯。”楚南湘敲了敲院门,走进院子里,跟楚文修一起还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哎呦!这不是川家那个老大和二丫头吗?怎么了?找张伯伯什么事儿?” 打铁炉旁很热,饶是入秋时节,张铁匠站在打铁炉旁,依旧赤着上身,他跟楚南湘和楚文修打招呼间,宽大有力的手掌,习惯性的在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上拍了拍。 “张大伯,我跟二妹来,想在你这儿买把菜刀。”楚文修走到打铁炉旁,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处看着院子里的成品。 这其中不乏有锄头、犁耙、刀具、大锅等等五花八门。 “张大伯,我还想买个锄头,我们家的新院子里全是杂草,我想把院子翻一翻,好种些小菜什么的,这样我们也有吃的了,张大伯,你看我还需要买些什么吗?” 光是有菜刀是不够的,新院子百废待兴,想来还要买不少东西。 张铁匠停下手里的锤子,拍了拍肚皮,想了一下,憨憨地笑道: “南湘啊,翻地的话买个锄头就够啦,要不你再拿个洒水桶?铁皮子做的不值几个钱,这样你们浇菜的也方便。” “这样也好,张大伯你算一算,一把菜刀和一把斩骨刀,我再拿一个锄头和一个洒水桶,一共要多少钱?” 楚南湘娘几个被赶出楚家,过上依无靠,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件事昨日张铁匠就听自家婆娘提起过。 心里边儿可怜楚南湘,张铁匠擦掉额头上的汗,憨憨的笑道: “南湘啊,我看你们也不容易,张大伯呢,也不跟你们多要。菜刀和斩骨刀,共一百二十文,锄头用的铁少,就收你七十文,洒水桶就更不值钱了,都是用铁皮做的,你就给二十文算了。张大伯也不挣你钱,就挣你个成本儿钱和一点点辛苦费。” 光是两把菜刀就卖一百二十文,够买四十斤白面了,四十斤白面呐!四口人一年都吃不完。 不过张铁匠所言不虚,这个价,他确实没赚多少钱。 临出门时,田谷害怕两个孩子被宰,特意叮嘱过楚文修菜刀的价格大概在八十文钱一把左右。 张铁匠要的价显然很良心了,这也不得不说明,古代的铁器确实贵。 四件铁器一共花掉三百一十文,差点半两银子,楚南湘一时间有些肉疼。 “大哥给钱吧。”楚南湘看了眼怀里抱着罐子的楚文修。 楚文修怀里抱着泥罐子里,装的是一贯铜钱。 这是楚南湘为了防止自己的医药空间被家人发现,事先悄悄随便找个泥罐子放到里头的,并且骗家人说这是她偷偷藏银子的地方之一。 起初田谷还担心,楚南湘会把钱弄丢。 可转念一想,在楚家时,楚南湘偷偷藏的这些钱都没有被李氏发现过。 再加上二丫头心眼儿多,人也很机灵,所以田谷也就不闻不问,放心的让二女儿掌管这一笔巨款,毕竟这也是她自己赚来的。 交付银钱后,楚南湘在成品架子上挑选了一把菜刀和一把斩骨刀,又接过东铁匠递来的洒水桶。 而楚文修也一只手捧着泥罐子,一个肩膀扛起锄头。 先前加上卖山货,手里的六两多银子,如今除去那一锭五两的银元宝,手里的散钱还剩七百多文。 一会儿若是再去木匠家挑点碗筷儿和饭桌椅子,再买几床棉被,怕是剩下的这多半贯铜钱是挡不住的。 不过楚南湘转念一想,过日子的钱该花也得花,虽然不经花了一些,事后再想想赚钱的路子不就好了? 走出铁匠家大门,楚文修蓦然想起什么事儿来,“二妹,等等,我问问他家卖不卖打火石。” 对哦!打火石!若是没有打火石,连柴火都烧不着。 随即,兄妹二人又折回到院子里,而这时张铁匠看见兄妹二人又进来了,先用锤子敲着烧得通红的铁胚,一边问道:“你们俩怎么了?是不是什么东西忘买了?” “是啊,张大伯,老宅子里边什么都没有,你是卖打火石吗?我们还想买一对儿打火石。”楚南湘拱起纯真可爱的笑,声音脆又好听,听得张铁匠心里麻麻的,甜甜的。 “哎呦,打火石啊,我这儿虽然不卖,但给你两块得了,我这铁匠铺打火石多。”说着,张铁匠放下锤子,转过身,拿起两块打火石,慷慨的扔进楚文修抱着的泥罐子里。 楚南湘有些为难,毕竟这是占人家的便宜。 虽说人家热情慷慨,不介意得失,可若是想把情分处长,就不能总想着占人便宜,不然以后有了困难谁还愿意帮一把? 随即,楚南湘为难的笑道:“张伯伯,这样不好,你看两个打火石值多少铜板?若是白拿,我岂不是占了张伯伯的便宜?” 张铁匠是个爽快的人,听这话他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睛,故意吓着楚南湘说道: “你这丫头!跟张伯伯还客气什么?拿走吧,拿走吧,就当是赠品了。” “谢谢张伯伯。”楚南湘一时心里百感交集,能把这份恩情默默记在心里,以后若是机会一定要报答的。 去往木匠李伯伯家的路上,正好路过楚家大院。 兄妹二人都没忍住往院子里瞅了一眼,楚南湘倒是觉得院子里好像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原本院子里的鸡鸭鹅都不见了,鸡圈鸭圈空空如也,想来是为了三叔已经赶考的盘缠,楚家变卖了家里的东西。 兄妹二人驻足间,李氏正好溜达到院门口。 瞧见楚南湘和楚文修,一人手里拿着崭新的菜刀和铁皮洒水桶,一个人抱着泥罐子和扛着锄头,李氏的眉头拧到一起。 这些在过日子的物件里边,可都是算贵的,这俩孩子哪来的钱? 随即,李氏上来了泼妇劲,找起二人的茬,道: “哎呀?还能买得起菜刀和锄头?看起来日子是过起来了呀!我说你这个贱丫头怎么有底气搬离楚家呢,钱哪来的?是不是偷了老娘的钱?” 第六十四章 楚家人这幅嘴脸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文修性格向来老实,根本就不敢跟自己的奶奶顶嘴,他紧紧护着怀里的泥罐子,道:“奶奶,我们没有偷钱,这是我们的钱。” “什么你们的钱?分明就是你偷的!给老娘拿来!娘批西的,我说你们怎么长本事了?原来是有金库!”说着,李氏就要走上前抢泥罐子。 “奶奶!这是我们的钱,不许你动!”楚文修急了,这是要吃绝户啊。 李氏伸出胳膊抓了个空,差点踉跄摔倒,她火气冲冲的瞪了楚文修一眼,骂道: “好啊!小杂种,滚出楚家以后长本事了!快点把钱还来!不然老娘就去找村长找县太爷,让你们全家入大狱!” 真是冤家路窄,楚南湘暗道一声倒霉,怎么没想到走这条路,竟能跟着蛮不讲理的老太太纠缠到一起去? 李氏这几嗓子下去,周边院子里的人也都纷纷走出院子,当起了吃瓜群众。 见到又是楚南湘和李氏,村民们都忍不住笑了,这几天楚家人可是非太多。 楚南湘还要忙着去置办些东西,没心思跟李氏在这嚼舌头根,她挡在楚文修的身前,蹙起眉头,道: “奶奶,你别蛮不讲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偷你钱了?” 方才李氏接连几下抓空后,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可依旧不依不饶,微微颤抖的手,指着楚南湘的鼻尖骂道: “呵?没偷?你当老娘傻啊?一把菜刀少说八十文,手里这两把菜刀,还有那锄头和浇菜桶是怎么回事?哪来的钱?” 钱,自然是楚南湘自己卖掉海参赚的,而至于海参是哪来的,当然是觅下的。 “婶子们,你们评评理,我们被赶出楚家后,我今个买两把菜刀,奶奶就说我们偷了钱,哪有这个道理?难不成我们兄妹几个,就活该跟着娘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那你说,这么多钱,你不是偷的,你是哪来的?”李氏是敲定了楚南湘偷了她的钱,任凭她如何辩解,终究还是小孩子撒谎,她总会找出毛病来。 “奶奶,你莫要瞎编排人!这些钱,是我把我爹捕的海参卖掉,赚来的钱!”既然如今已经分家了,钱没必要再上交给李氏,楚南湘也就再没什么必要隐瞒。 这时孙凤扭着除了屁股全是腰的身段,拨开人群走到楚南湘身前,帮腔道: “呦!你把你爹的海参卖了?你好大的胆子!觅东西和偷东西,有什么区别吗?你不是不知道楚家的规矩!” 楚南湘的嘴巴也不是好惹的,如今分了家,即便是不敬这个外姓的大伯娘,也没人会说她什么。 “呦,大伯娘,是哪家的耗子把你给招来了?咋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呢?”楚南湘指桑骂槐的一句话,就是在骂李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楚南湘,你什么意思?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来,你把话说明白!”这么透骨的话,孙凤心眼这么多的人,不可能听不明白。当众被一个小辈旁敲侧击的骂成狗,面子上未免有些过不去随即又撒起了泼。 楚南湘并不恼怒,反倒是看着孙凤撒泼的样子想笑,也就这么点能耐了。 “大伯娘,你说我觅东西?你有证据吗?赶海那日,我爹抓到海参,是要给我补身体的。既然是给我的,那怎么能叫觅? 我想怎么处置属于我的东西,你管什么闲事?再说了,那日我被你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就跟着爹去赶海。 捕回来的东西,大多数都进了你们的嘴巴,卖掉的钱也贴补给了三叔,我自己家留个海参不过分吧?” “对,不过分!讲话了,给地主家干活,每个月还得有些工钱呢!咋的?人家南湘她爹,抓多少野物,捕多少海货,都应该应分喂进你们的嘴呗?”一名老妇人实在是看不惯李氏和孙凤,这么欺负楚南湘,开口帮着呛。 帮着楚南湘起哄的人越来越多,面对十几张嘴,饶是李氏再怎么撒泼也说不过。 况且楚南湘说得有理有据,李氏和孙凤又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钱抢来,这事闹的轻了,会被村民们阻拦,若是闹大了,怕是要闹到官府去。 楚文修也受够了楚家人的嘴脸,就连昨日来他家院子里闹事的那几个半大小子,身上都穿着没补丁的衣裳,楚家跟他们家比,根本就不差钱,凭什么他跟妹妹们,就得穿着缝满补丁的衣裳? 现在好像不是缝满补丁那么简单了,穿得简直是破破烂烂,跟叫花子没两样。 若不是他二妹机灵,早早的就知道觅下海参卖钱,这会他跟妹妹和娘,恐怕就真的成叫花子了。 所以,这些钱,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李氏夺去。 想罢,楚文修脸色微沉,压着火气,道: “奶奶,我警告你们。既然我们被你赶出去,那我们就各过各的,我碍于孝道,叫你一声奶,实际上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若是再敢打我们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二妹,我们走。” 说着,楚文修给楚南湘使了使眼色,自己走在最前面,想带着楚南湘离开。 走了两步,楚南湘回过头,眸光冷漠的看向李氏,“大哥说得对,以后各过各的,我们完全可以改姓田,不姓楚。我们就算饿死,也不用你们管,同样,就算大伯娘如愿得到楚家的全部财产,奶奶,你也别来找我们哭。” 说罢,兄妹二人不管身后的李氏如何谩骂,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赶去。 楚南湘和楚文修走远了,可围观的人还没有散去,因为李氏跟孙凤又吵了起来。 “孙凤!你什么意思!我和你爹还没死呢!怎么着?现在开始惦记咱家财产了?” 自从昨日楚南湘到处孙凤的‘秘密’后,李氏一直耿耿于怀,怎么看孙凤都不顺眼。 孙凤也委屈,自从田谷带着孩子们搬走了,家里大部分活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娘!你说什么呢?都是楚南湘那丫头胡说的,我几时贪心惦记过咱家的财产?” 整日里又洗衣裳又扫地,伺候菜园子后还得做饭收拾碗筷,好不容易家里把猪和鸡鸭鹅卖了,省去了收拾牲口窝的力气,却因为给老三凑路费,全家人吃糠咽菜。 这些委屈田谷能忍,可孙凤却是忍不了的。 这两天受够了婆婆的气,这会又被婆婆质疑,孙凤再也难以掩盖肚子里的怨气,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些。 第六十五章 婆媳相争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好啊,老大家的,我看你是想造反啊!敢跟婆婆这么说话?信不信我让我家老大休了你!娘批西的,谁给你的权力敢这么跟老娘说话?” 李氏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婆婆的怎么可能被儿媳妇压一头?开什么玩笑。 “娘!你犯得着跟我吵吵吗?我到底怎么地你们了?这几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南湘那丫头说啥你信啥?哼,我看那,我就是出力不讨好,姑奶奶不伺候了还不行吗?” 孙凤跟李氏争得面红脖子粗,本就又黑又肥的脸上,两颗白花花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咋的?还不伺候了?这个家能待就待,不能待着就滚!”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李氏的脸实在是没地方放。 怎么说她也是个婆婆,儿媳妇竟敢跟她这般吵吵,若是她这个老家鸟,被这么个小麻雀给盖住势头,那么她这张老脸以后在村子里,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哼,走就走!”孙凤冷哼一声,“婆婆,别怪我没告诉你,我走后看谁还伺候你,你就等着让你家老三和老四给你干活吧,我看你能不能指望上老三媳妇。” 说罢,孙凤气哄哄的大步迈进院子,回到东厢房又摔又砸‘噼里啪啦’的收拾东西。 “娘批西的,摔谁呢!滚出楚家这个大门,以后你就别回来!”心头火气未消,李氏追着孙凤一路骂到东厢房门口。 别看孙凤发脾气,可她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李氏对着骂,毕竟她家楚海若是发起飙来,可比楚怀山吓人多了。 事情愈发的不可收拾,楚兰和楚河实在看不下去了,都从自己的屋里跑出来,一走一右的拉住李氏的胳膊。 “娘,好啦,你少说两句吧!”楚兰可不想让孙凤走,若是她走了,家务活谁干? 楚河同样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孙凤走了,怕是他的媳妇赵氏也要回娘家。 跟赵氏成婚这么多年,就连让赵氏陪他回家,都得连商量再哄,让她干家务活?见鬼去吧。 “哎哎!大嫂大嫂!你去哪啊!”楚河连忙要夺过孙凤的包裹,却抓了个空。人家早有防备,就怕包裹被抢下,人也走不成了。 “去哪?回娘家!我八辈子也受不了这气!这两天我干的活还少吗?你看看咱们娘!整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孙凤下定决心是要走的,回娘家过几天太平日子。 她心里有成算,等她回娘家,家里活没人干了,到那时楚家人得跑到她娘家,请她回去,如此一来,以后李氏再让她多干活,那也得合计合计。 见楚河劝不动,楚兰也站出来刷脸,“诶呦,大嫂,娘就那样,你跟她见识什么?看小姑子的面上,消消气,别走了!” 在孙凤的眼中,楚兰说这些话,无非就是假仁假义罢了。 “小兰,你甭拦我,这个家我是受够了,我要回娘家!”走是必须得走,不然怎么给李氏来个下马威? 李氏气得心脏不舒服,感觉心窝子都快要罢工了,一口气上不来,“滚,让她滚!娘批西的!你们看看谁家儿媳妇想她这么不孝顺?当初给老大娶媳妇时,就瞎了眼!” 多少年以来,李氏习惯了奴役像田谷那样既听话又脾气软的儿媳妇。 冷不丁孙凤刺头起来,李氏自然是无法忍受,人也气糊涂了,根本没想到,若是孙凤走了,她的宝贝闺女不说,连她自己再不能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 嘴里不知道在小声骂着什么,孙凤在气头上,狠狠一甩包裹,险些把楚河砸了个跟头,她大步流星的走出院子,一把薅起正跟玩伴们捏泥巴的楚铁柱。 娘跟奶奶吵得这么厉害,当儿子的还能这么开心的捏泥巴,孙凤气不过,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楚铁柱的后背上,吼道: “看你手爪子埋汰的!怎么就这么不长心?走,跟我去你姥家!” 孙凤被这行李卷,一只手薅着楚铁柱走远了。 不少的村民围观在楚家门口,一会小声嘀咕着,一会小声嘀咕那,都在看着笑话。 李氏余气未消,立起三角眼剜了眼左邻右舍和这些看热闹的,骂道:“都看什么看?谁家热闹都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同一个村子住这么些年了,谁不知道李氏的泼妇相? 左右热闹也看完了,又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村民们也就各自散去,走的时候还成群结队的回味刚刚吃过的“瓜”,脸上各自带着幸灾乐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河的房里,赵氏正跟丫鬟收拾行李。 楚河一进屋当时就愣了,正如他所料,孙凤一走,赵氏绝对不会留下。 “媳妇媳妇,你这是去哪啊?”楚河连忙跑到赵氏身旁,伸手按住行李,问道。 “起开!回娘家,我待不下去了,这两天吃的都是什么猪食?这下好,大嫂也走了,难不成你家的活,让我来干?我可不该你们欠你们的,谁乐意看你娘脸色?” 赵氏一把将楚河推开,把行李包裹递给丫鬟,她牵起豆豆的小手,连头也不回的往房门外走去。 “哎哎!媳妇,你别走啊,没看见家里卖东西吗?娘眼看着就把银钱凑出来了,到时候一起走呗!”楚河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哄。 赵氏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要待着你待着,别指望我伺候你们一家子人,松手!” 赵氏走了,李氏气得直跺脚,“娘批西的!喂不熟的狼崽子!老娘这么惯着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都滚都滚!” “娘!”楚河不高兴的走到李氏面前,“你这是干什么?看你这两日折腾的!二嫂二嫂带孩子走了,大嫂也带柱子走了,你瞧瞧,我媳妇也走了,好好的日子,你到底折腾个啥?” 楚河早就对她的娘不满了,他早就提醒过自己的娘,当着赵氏的面,别整日嘴里净说些污言秽语,脾气也收敛收敛。 赵氏是个书香门第,最受不了听人说脏话,更反感脾气粗鄙的人。 这下好了,自己媳妇更瞧不上自己这一家人了,自己带孩子和丫鬟,拿着行李卷走了! 心里不满,楚河说出来的话,自然语气也不好,李氏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心寒,鼻子酸酸的。 “老三呐,娘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不卖掉南湘那丫头,你能有盘缠吗?今个你大嫂这么跟娘顶嘴,你媳妇这么目中无我,你就看着也就算了,反过来开始说你娘了?” 李氏心里难受,她也不傻,自己的儿子跟她有些离心离德,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第六十六章 莫非你喜欢赵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家闹得鸡飞狗跳,楚南湘兄妹自然不得而知,两个人刚走进家门时,田谷不知何时下的炕,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而楚南清正用她细嫩的小手,费力的在院子里拔杂草。 “娘,我们回来了。”楚南湘跑进屋子里,把两把菜刀放进主厢房的灶房,随后走到田谷的身旁,心疼的说道: “娘,你身子不好,就不要洗衣裳了,衣裳我和小妹一起就好了。” 田谷的手上沾着水,她干脆用胳膊擦去楚南湘,额头上的汗珠,笑道: “娘躺不住,不出来干点活,浑身就不自在,湘儿,修儿,早上你们之维大哥送来的鸡和春饼还剩下不少,你们俩快进屋吃了吧。” “不了娘,我还不饿,三妹,不要用手拔杂草了,很伤手的,我买了锄头,等一会儿我回来,咱们再用锄头把院里边儿的杂草翻一翻吧。” 楚南清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丫头,手很嫩,根本就经不起杂草的摧残。 再说楚南湘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长大后,跟村里别的女人一样,手上全是老茧。 在井里打了半瓢水,楚南湘‘咕咚咕咚’的喝下几口,一时间干咳的嗓子终于好受些。 她看着娘还有些苍白的脸,不禁暗自心疼,如今分了家,她该给自己这一家人好好补补身体了,毕竟好日子快要来了。 她拿过楚文修搁在地上的泥罐子,道:“娘,我还要去再找胖婶子,估摸着再走一趟,我们家用的东西就全了。” 楚南湘的话音落下,楚文修放下锄头便要陪她出门。 楚南湘想了一下,她有些事还不想到家里人知道,随即,她眼珠子一转,朝大哥甜甜的笑道: “大哥,去胖婶家的路我知道,我自己去就好,你在家陪帮娘和三妹吧。” “也好。”楚文修重新拿起锄头,“正好我把院子里边儿的杂草翻一翻,不然看着太乱了,而且还招蚊子。” 昨夜楚文修可是被蚊子给咬惨了,若是不把院子里的杂草除掉,恐怕晚上还会有很多蚊子。 况且,楚文修的性子很像楚川,是一个很勤劳的人,在他看来,家里还有很多活没有干。 比如窗子还漏着风,院子里没有能晾晒衣裳的绳子,还有那个塌了半边的井也要想办法,当然还有满院子的杂草。 从自家大门走出来后,楚南湘一路来到胖婶子家的院子门口。 “婶子,婶子你在家吗?”楚南湘很礼貌的敲了敲胖婶子家门口的大木门,随即走进院子里。 不过最先从厢房里走出来的,不是胖婶子,而是一个年纪看起来,跟楚南湘差不多的小丫头。 “你来干什么?”小丫头话音很不善,就好像不太欢迎楚南湘到她家的院子。 楚南湘回忆了一下,在原主记忆中,这小丫头应该是原主的小伙伴荣雨萌。 不过两个人不应该是小伙伴吗?为什么见了面儿跟仇人似的? “雨萌,你在家啊,婶子在家吗?”楚南湘的面色又尴尬又难堪,实在是搞不懂原主跟荣雨萌的关系到底怎么了? 荣雨萌“哼”了一声,道:“等着。” 丢下这么两个字,她转过身跑进屋里,“娘,南湘来了。” 此时,胖婶子正在灶房忙着擀面,听自家闺女说楚南湘来了,她笑道: “那你跟南湘去玩儿吧,南湘那孩子很少能得空找你来玩,正好,面还得发一会儿,估摸还得半个时做好饭,你玩儿一会儿记得回来。” “哎呀,娘,她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你的。”荣雨萌心里正生着楚南湘的闷气呢,这会见楚南湘来她家,是找她娘的,而不是找她的,心里就更生气了。 “找我的?”胖婶子诧异的看了眼自家闺女。 随即才反应过来,楚南湘兄妹三个,昨个刚跟她们娘被赶出楚家,八成是过来买东西的。 想罢,胖婶儿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解下衣服上的围裙,走到院子里,果真看见楚南湘正站在院子里等她。 “诶幼,南湘啊,快屋里坐,来找胖婶子什么事?”胖婶子笑着走到楚南湘的身旁,拉起她的手,问道。 “婶子好。”楚南湘甜甜的应道,“婶子,我来是想买些碗筷还有吃饭用的桌子,对,还有在井里打水的木桶。” 楚南湘对胖婶子很有好感,这是一个热心且口直心快的女人,就凭早上胖婶子给她拿饼子吃,还有那几个熊孩子的娘亲,来找她麻烦时,胖婶子能站出来帮她说两句话,楚南湘就记住了这人的恩情。 都是人情债啊,以后找到机会,是一定要还的。 “哦,知道了,南湘啊,你等一会哈,昨个你荣伯伯的兄长来了,喝到半夜才走,这会估计还没睡醒呢,我去叫他。” 说着,胖婶子让荣雨萌拿来两块炉果,塞进楚南湘的手里,她转过身回屋里叫荣伯伯去了。 汗...这荣伯伯的日子过得还真是逍遥,眼看着快到午时了,还没起身呢。 趁着胖婶子进屋,这时荣雨萌凑到楚南湘身前,没好气的小声质问道: “楚南湘,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跟赵维大哥一起玩了?” 这...楚南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跟赵之维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少之又少好吧? 莫非... 楚南湘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脸上堆起坏笑,忍不住八卦起来:“雨萌,莫非你喜欢赵维?” 果然,荣雨萌闻言脸色泛起红晕,整个人不经意间后退一步,说起话来也是磕磕巴巴的:“你...你别乱说啊!谁喜欢之维大哥了?” “哦?”楚南湘基本上可以断定,荣雨萌就是喜欢赵之维,只不过小丫头嘴硬,不肯承认罢了,所以她才对自己这么有敌意。 想罢,楚南湘笑道:“雨萌,我自家哥哥呢,跟赵大哥关系不错,所以我也就借着自家大哥的光,蹭了点赵大哥的猎物,你可别多想啊,我跟赵大哥没什么。” 这一点楚南湘必须声明,尤其是在这思想比较传统的年代,男男女女本就很少接触,生怕被人说闲话。 若是自己跟赵维闹出什么闲话来,那名声可就毁了。 不过楚南湘的解释,听在荣雨萌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吃赵维大哥打来的猎物,她都没吃过! 第六十七章 你做弩干什么?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正当楚南湘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时,荣伯伯和胖婶子从房里走出来。 荣伯伯看起来还没睡醒,长长的打了个哈气,看见楚南湘站在院子里,笑道: “南湘来啦?咋不进屋呢?这院子里怪晒人的,快进屋。” 胖婶子剜了自家爷们一眼,“你还知道外边儿晒人呐?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呢!人家南湘买东西来了。” “哦!买东西啊!”荣伯伯用他宽大的手掌搓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也带着歉意笑道: “南湘啊,荣伯伯昨个喝醉才起来,你要买什么?” “荣伯伯,我想买些碗筷,再买一张吃饭用的桌子,对还有打井水用的木桶,切菜的砧板、擀面杖还有蒸帘和木头锅盖。”有了这些东西,家里就能想正常人家一样生火做饭了。 荣伯伯领着楚南湘到耳房,“南湘啊,你家缺几个碗,多少双筷子,你自己挑吧。” 家里一共四口人,再加上平日里装菜装汤的,楚南湘一共拿了十个大小不同的碗和十副筷子和汤匙。 多出来的是给家里来客人时准备的。 荣雨萌和胖婶子上手帮忙,把这些碗筷全部搬到平日荣伯伯做工的案台上。 楚南湘又跟着荣伯伯,挑选了一张桌子,几个人齐动手,搬到驴车上,用绳子捆结实。 随后荣伯伯和胖婶子又帮楚南湘从耳房里挑了些擀面杖和砧板等东西,连同着碗筷和勺子,一并放在驴车上。 东西都装好了,楚南湘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抱起搁在做工台上的泥罐子,笑道: “荣伯伯,你看这些东西一共要多少铜版?” 木头虽然不如铁器值钱,可这张木头桌子也算是个大件了。 “恩...桌子贵些,荣伯伯也不想赚你钱,就给我一百五十文钱吧。荣伯伯看你们一家也不容易,大碗小碗都算你两文钱一个,筷子和勺子给我五文钱,擀面杖两文,砧板二十文,锅盖也算你二十文,你一共给荣伯伯两百一十七文钱,再给你抹个零,就给荣伯伯二百一十文就行了。” 又花掉二百多个铜板,楚南湘又开始肉疼起来。 可明面上,楚南湘依旧爽快的数出来二百一十个铜板。 毕竟胖婶的为人,楚南湘还是知道的,胖婶绝对不会宰她。 胖婶用细绳子,把楚南湘数出来的铜板串成一串,笑道: “南湘啊,以后要是缺什么用什么,尽管来找婶子,不过婶子和伯伯给你的价,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啊!” “谢谢伯伯婶子。”楚南湘甜甜应了一声,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婶子伯伯,南湘还真有件东西,不知道荣伯伯能不能做出来。” 荣伯伯听这话一挑眉,咋的?这丫头是瞧不起自己? “南湘啊,你想做什么?”但凡是用木头做的,荣木匠自信,自己能有啥做不出来的? “弩。”楚南湘这一句话,把胖婶子吓了一跳。 “我说南湘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做弩干什么?” 弩无非有两个用途,一是军队里面用,二是打猎,不过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更别说楚南湘这么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娃子。 楚南湘听胖婶子这么一问,害怕人家不给做,于是开启了煽情模式,道: “婶子,你也知道,我爹没了以后,我们娘几个被奶奶赶出了楚家。如今我们家里没有土地,大哥年龄还小,不能出去做工。 况且,我娘的身体也不好,我也舍不得让娘出门赚钱养家。所以我也只好跟大哥一起在北山捡些山货维持生计。 所以我想做一把弩,这样在山上也好防身,顺便能射些野物啥的,也要卖掉,给家里赚些钱。” 胖婶子听得眼角湿润,轻轻叹了口气,道:“娃子命苦啊,这么小就知道跟家里操心了,萌儿,你可得学学你南湘姐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个女娃子,得被逼到什么程度,才有胆子敢拿着弩上山,像那些猎户一样拼命去。 在胖婶的眼里,楚南湘是个很不错的娃,若是自己家的荣雨萌跟她玩,准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还真希望,自己家的闺女,能多跟楚南湘多接触接触。 “也好,南湘说得对。”荣伯伯坐在案台椅子上思酌再三后,继续道: “北山那片大林子外围还好,里面可危险着呢,给楚南湘做一把弩,万一遇见了大家伙,用来防身也成。” 转过头,荣伯伯继续道:“南湘啊,这弩可能贵一些,箭头什么的,我得去张铁匠家订去,三百文吧,另外送你四十枝箭。” “成交。”楚南湘又从泥罐子里,数出三百文钱出来。 要留在家里给楚南湘做弩,货物自然荣伯伯不能送了。 他看向一旁听见院子里动静走出来的荣老爷子,道:“爹,你去赶驴车,把货送到南湘她家吧,南湘,你家现在搬到哪了?” “额...”楚南湘一时间还真说不出来,左右邻居她都不认识,她哪里知道搬哪了? 还好,胖婶子对村里熟,谁家住哪,她都门儿清,随即替楚南湘答道:“那啥,南湘她家搬到田秀才老宅子了,就是狗蛋他爹家西院。” 狗蛋?楚南湘想起了那日在北山上,被阿恒揍成熊猫眼的狗蛋。 提起狗蛋,楚南湘还想起来,她曾答应过阿恒有空去找他玩,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她给忘到脑后了。 “成,我知道在哪了,我这就给南湘这丫头把货送家去。”荣老爷子别看六十岁高龄了,身子骨可硬实,胳膊一撑便爬上了驴车,几声嘹亮的‘对儿,架!’毛驴还真听话的往院子外迈起腿。 心里头的大石头落下,接下来便是做些棉被了,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冷,能早一天盖上棉被是最好的。 “婶子,你知道绣春婶子家在哪吗?我想再做几床棉被。”楚南湘对这村子不熟,若是去绣春婶子家,还得问问胖婶。 “啊,绣春家啊,走吧南湘,婶子带你过去。”说罢,胖婶把擀面条的活,交给了荣雨萌,她自己则拉着楚南湘的手,来到绣春家。 两个人还没进绣春家的门,便听见里面“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响。 时而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 楚南湘侧过耳朵,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便听到大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骂声: “娘批西的!你把钱藏哪了?给老子拿来!” 女人似乎是被打了,“啊”的一声尖叫后,哭着嚷道: “不能再给你钱了!那是兰儿的嫁妆!” “我呸!不就是个赔钱货吗?要个毛线嫁妆?明个我去县城,看看谁家老爷娶小妾,还能换点银子回来,赶紧把钱给老子拿来!” 第六十八章 这钱你不能拿走!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胖婶子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挪过头贴在楚南湘的耳边小声说道: “梁玉柱那个杂种,又在打你绣春婶子了!狗东西,他算个什么男人?整日就知道耍钱,你绣春婶子给人做绣工赚的钱,都让他给败败光了。” 胖婶子话音落下,楚南湘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见院子里,梁玉柱兴奋的说道: “哈哈,找着了!娘批西的,你个贱婆娘还真会藏,你以为埋树根儿下面,老子就找不着了?” “你不能把这钱拿走!你把钱拿走了,咱们家的日子可怎么过?” “滚一边去!”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传到院子外面。 胖婶实在忍无可忍,用力的敲了敲木门,“绣春儿,你在家没?绣春儿!” 院子里打骂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绣春有些慌乱的声音: “在,是高嫂子吧?你等等啊,我马上出来开门。” 一阵慌乱的脚步过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绣春侧出半边身子,瞧见门口站着胖婶和楚南湘,略有些难堪的笑道:“高嫂子,这是...南湘?你们啥事啊?” 胖婶看见绣春淤青的额头和脸上那一道清晰可见的掌印,蹙起眉头问道:“咋的?他又打你了?” “没,高嫂子,你别管了。”绣春的脸上露出几丝恳求之色。 胖婶脸上眉头蹙得更紧,绣春是个老实女人,缺没能嫁个好夫家。 这些年,绣春在家可没少挨打,胖婶曾跟村里的其他妇人管几次。 可回过头关上门,绣春被梁玉柱打得更狠。 有一次绣春的女儿梁淑兰,看不下去爹爹这么狠狠的打娘,上去阻拦,却差点被她爹打折了腿。 从那以后,绣春每次挨打时,都让自己的闺女躲得远远的,等梁玉柱气消了,日子也就平静了。 “绣春,门外面谁来了?娘批西的,偷偷摸摸的不进门,是不是背着我找野男人了?” 大门内一个男人的话音落下,绣春的一条胳膊被人抓住,伴随着一声尖叫,绣春被狠狠的甩在一边,趔趔趄趄的差点摔倒在地。 “娘!”梁淑兰见状,连忙跑过去扶起自己的娘。 梁玉柱通红着双眼,骂骂咧咧的一脸戾气的探出头,看见门外站着的是胖婶领着一个小丫头,没好气道: “高嫂子,来我们家干啥来了?” “串门,不行吗?”胖婶一向看不惯这个杂碎,剜了他一眼,说话能有多冲就有多冲。 胖婶家的男人是个暴脾气,梁玉柱自然不敢惹,心里面窝着火,可面色只好讪讪地笑道,“行,咋不行呢?你高嫂子一来,咱家婆娘就有营生干,咋能不欢迎呢?” 杂碎!楚南湘这个瓜吃的一肚子火,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杂碎的男人,有营生干,还不全便宜给这个杂碎? “呦!这女娃看着咋这么眼熟呢?莫非是川子家的二闺女?来,快叫梁伯伯。” 蓦然,梁玉柱的目光瞟到楚南湘精致的小脸上,跋扈的神情多了一丝猥琐,伸出手想要摸一把楚南湘的脸,说话间,嘴里还喷洒着酒气,看起来很吓人。 胖婶眼疾手快,连忙像老母鸡护鸡崽一样,把楚南湘护在身后,瞪圆了眼睛骂道: “狗杂碎!南湘才多大?你敢打她的主意,我就敢剁了你的手爪子!看你以后还咋耍钱!” 梁玉柱喝得脚步发飘,可眼睛里却冒着精光,猥琐的笑容里,总透露着阴气森森,道: “诶呦喂,高嫂子你也太爱狗拿耗子了,我看南湘这丫头喜欢,当叔叔的稀罕稀罕还不行吗?” 说着,梁玉柱临走前,还流里流气的对楚南湘吹了个口哨。 莫不是楚南湘在医药空间里找不着麻醉针,她还真想给这杂碎上一课。 “南湘,没吓找你吧?”胖婶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拉着楚南湘的手在发抖。 “走,南湘,不理他。”胖婶子被气得够呛,拉着楚南湘的手走进院子里。 家里最后的一点钱又被自家男人拿出去耍,绣春霎时间觉得生活无望,整个人颓废的瘫软在地。 “娘...”一旁穿着粗布衣裳的梁淑兰眼圈红红的搀扶着她,这一幕看得楚南湘好心酸。 胖婶连忙走上去搭把手,绣春忙擦去挂在脸上的泪珠,苦涩一笑,无力的说道:“高嫂子,让你见笑了...” “哎...”胖婶子心塞叹了口气,“妹子,哪里谈得上见笑?你瞧瞧你家的日子都过成啥样了?就这样,你还跟她过啥?带着淑兰走吧!” 绣春叹了口气,整个人显得抑郁了不少,道:“哎,孤儿寡母的,在外面没房子没地,我倒好,找个好东家当绣娘,可我这兰儿还小。再等等吧,等兰儿出阁了,我再走。” 胖婶拉过身旁的楚南湘,“绣春呐,这是小川子家的二女儿,原先住村东头,你应该见过。” 绣春抹了把眼泪,心酸的笑道:“是南湘啊,你都长这么大了?你来找绣春婶子啥事啊?” “绣春婶子,眼下要入秋了,我们和娘还没有被子盖,我这次来找绣春婶子,想做八床棉被和四个枕头,对,还有四张枕巾。” 八床棉被,有四个要铺在身子底下,四个盖在身上,若是火炕烧热些,过冬都不会冷。 闻言,绣春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立即亮了几分,这好歹是一笔不小的钱进账。 楚南湘要的是稍微贵一些的棉布,八床棉被和四个枕头,进棉布和棉花的本钱大概三十文。 至于六十文手工费,绣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日子过得窘迫,而跟楚南湘多要钱。 统共全下来是九十文,楚南湘交付了铜板后,泥罐子里就剩三百一十八文。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钱都是用在了正地方,过日子嘛,总得置办物件。 从绣春家出来后,楚南湘百感交集,心思一直惦记着那对母女。 “胖婶子,你说既然绣春嫂子日子过得这么苦,为什么不和离?”楚南湘抛出了心里的疑问,在她新时代的观念里,日子过得不好,夫家对自己又打又骂,大不了就离婚呗。 “哎。”胖婶子叹了口气,“傻丫头,哪有那么容易啊?” 第六十九章 猪肉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胖婶子继续说道: “和离这事,你绣春婶子不是没提过,挨了一顿打不说,最后把村长招来了,梁玉柱那杂碎干脆就耍起了无赖,说和离行,但闺女不能跟绣春走。 绣春在家还好,梁玉柱打梁淑兰那孩子时还能护着,可若她丢下孩子走了,梁淑兰的日子可就惨了,命苦呦!” 楚南湘暗自庆幸,幸亏原主有这么个好爹,不然她穿过来的日子,岂不是跟梁淑兰一样? 两个人聊着聊着,气氛一时间阴郁了下来,蓦然楚南湘想起了什么,道: “胖婶子,你们家的种子能卖我一些吗?我来之前,买了锄头,想翻一翻院子里的杂草,然后腾出几块地种些小菜,这样够我们自己家吃了。” 说话间,楚南湘心里美滋滋的,她们家的那个破院子,总于快要有点过日子的样子了。 “瞅瞅你这丫头话说的,几个种子而已,还花钱买什么,走跟婶子回家,婶子给你拿些不就行了?” 说着,胖婶子拉起楚南湘的手,回到院子里后,她把种子装进一个小布袋子里,道: “南湘啊,这里面有韭菜、白菜、青萝卜还有大葱,你娘应该认识这些种子,也会种,婶子就不教你了,韭菜熟的快,割一茬长一茬。若是条件可以,你再从县城里买点鸡,这样下了蛋,你们也好卖点钱,谁家过日子不得买些鸡鸭鹅?” “知道了,谢谢婶子!”楚南湘甜甜的笑道。 既然胖婶子不想让楚南湘提钱,那她就不提,若是太客气,那就显得外道了,会惹胖婶子不高兴。 人情即是如此,你来我往的才叫人情,等回过头胖婶子有什么困难,再帮一把就是。 回到家里的路上,楚南湘特意跑到了村口,零零碎碎的买些猪肉,打了桶豆油和酱油醋。 本想买些盐,可这个时代,盐是受官府严格把控的,这东西得到县城里才能买到。 等楚南湘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家时,楚文修正在院子里翻着杂草。 而院子里,杂草已经没翻了一大半,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主厢房前的晾衣绳上,还挂着娘几个的衣裳。 这还是那个残破不堪,仿佛几辈子没住过人的破院子吗? 二妹,你回来了?”楚文修放下锄头,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笑道。 “大哥,瞧你热的满头汗,别被风吹着了。”楚南湘是真心疼这个大哥,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几乎很多重活,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事,不累。”楚文修一甩膀子,拿起锄头接着刨地,道: “娘说了,主厢房和东厢房中间那块地方,以后种些小菜,西厢房那边可以搭个鸡鸭鹅圈。” 想法是不错,如果可以,再栽几颗树,等树长高了,夏日也好乘凉。 “娘和三妹呢?”楚南湘问道。 “哦!娘和三妹在灶房呢,今个三妹去山上寻了些野菜和野果子,还找了些皂角呢。”楚文修用脸指向主厢房。 而这时,楚南清也很适时的拎着木桶,倒掉洗菜的水。 “二姐,你回来啦!”楚南清看见楚南湘怀里抱着的豆油和酱油醋桶,手指头上还挂着一块猪肉,开心的忙上前接东西。 东西都递给了她,楚南湘才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她跟楚南清走进伙房,田谷刚好切完婆婆丁和荠菜。 “娘,你看二姐买什么回来了!”楚南清像献宝一样,把怀里捧着的酱油桶和醋桶,摆在砧板上。 田谷又见楚南湘把豆油和肉都买了回来,不禁又忍不住唠叨几句: “南湘啊,你瞧瞧你,又花这么多钱,省着点花,你还得留着给你和你妹妹当嫁妆呢。” “娘。”楚南湘抱住田谷纤细的腰肢,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 “娘,钱虽然得省着点花,可过日子该用的东西也得买,况且你瞧瞧咱们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总得吃些好的补补,这样也不容易生病。别人家能过上的日子,咱们家也能过上。况且钱花掉了还能赚,我和妹妹要出嫁还得等几年呢。” 田谷是真说不过自己这个二女儿啊,伸出手点了点楚南湘的额头,道:“就你这张嘴,谁都说不过你!娘切下来二两肉,剩下的让你大哥挂在井里,咱们慢慢吃。” 距离上次吃到炖肉,已是好长时间以前,三叔刚归家的那会。 一家四口人,一人捧着一碗有肉的野菜汤,吃得满嘴流油,心里面也乐开了花。 在这个院子里,再也听不见李氏骂人,再也不用受其他亲戚欺负,有的只有欢声笑语。 饭后,田谷亲自在院子里教楚南清种小菜,而楚南湘也拿着砍柴刀动身,上山寻找山货。 她先在赵猎户家借了一个竹筐,随后一路沿着北山外围寻找秋木耳和菌类。 上次在聚德楼卖山货,即便袁扶清嘴上不说,可从账台那个小哥的话里,楚南湘大概知道,他们那不缺野菜和野果,反倒是勉强需要木耳和菌类。 有意的找特定的东西,难度可想而知。在山上转悠了半个时辰,找到的东西连半框都不够。 蓦然楚南湘有个想法,若是菌菇和木耳不好找,也可以找些草药。 在雁海村,认识草药的人并不多,那么这座山上岂不是天然宝库? 若是运气好,找到了人参,种在医药空间里,五年后可就值钱了啊! 想到这,楚南湘的心里很后悔,为什么前世要把药田里的人参都卖了?若是留几株,她如今还用这么苦逼的在山上刨东西? 山里与外面不同,日头被绿荫遮挡,凉快是凉快些,却总感觉静的吓人,若是草丛里有什么动静,准会把楚南湘吓得半死。 想找个同伴一起在山上转悠,这是楚南湘此时唯一的想法,这样最起码能壮壮胆子,若是遇到了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蓦然间,楚南湘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个武艺比赵大哥还要厉害的阿恒。 只不过那家伙患有极其不稳定的狂躁症,把他带在身边,是不是相当于带了个易燃易爆物品? 左右想了一下,楚南湘还是决定往东边走,找找阿恒家的小木屋。 途中,楚南湘遇见了狗娃子在内的同村男童。 狗娃子见到楚南湘,忙打招呼道:“嘿!南湘!要不要跟咱们一起掏鸟蛋?” 楚南湘可没这个心思,她可是想找个人陪她挖山货和草药,这群小屁孩自然是不靠谱的。 “狗娃子,你知道阿恒家住哪吗?”楚南湘走上前笑道。 “阿恒?阿恒家在东边,沿着这条山道往东边走,看见小溪后往山上走就是了。”给楚南湘指完了路,狗娃子蹙起眉埋怨道: “南湘,那个阿恒还真怪,我们好几次去找他玩,他都不搭理我们,整日除了跟他娘去采草药,就是坐在大石头上边,说在等你。” “等我?”楚南湘愣了神,上次不过是随口说说,有空就找他玩,没想到阿恒竟一直在等她? 第七十章 小木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患有狂躁症的人,往往很偏执,况且在楚南湘看来,阿恒不仅有狂躁症,而且不喜欢与人交流,性子特别孤僻。 好在阿恒的年龄小,可塑性很强,无论是狂躁症还是孤僻的性格都是可以改变的。但倘若过了18岁,那么将会影响阿恒的一辈子。 北兴山的半山腰,一块足有成人那么高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消瘦的身影。偶尔一阵风吹过,映射在他身上的树荫一晃一晃的。 可他的目光,依旧无神地望着远处的山下,可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只有绿茫茫的一片树林。 “恒儿,该回家了。”妇人走到阿恒坐着的这颗大石头下面,看着儿子孤独的身影,妇人莫名的有些心痛。 阿恒的心里似乎有些不甘,“娘,她说过要来找我,可好几日都不曾来过,是不是找不到路?” 妇人看着自己这偏执的儿子,眼底尽带疼惜: “恒儿,如果她想来找你,她自然会找到路。若是她没来,那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太小,家里不放心让她上山。” “哦。”阿恒失落的眸光暗淡,显然是被他的娘亲说服了,随即跳下大石头。 一大一小的身影,手拉着手,沿着山路往他们的小木屋走去。 小木屋坐落在北兴山的半山腰深处,一条联通和灌溉山下整个雁海村的山泉旁。 或许是造房子的人手艺不好吧,院墙虽然用木板码的整整齐齐,而钉子却钉得离了歪斜。 不过光凭母子两个人,就能把这木头房子盖好,已经很厉害了。 木屋不大,只有一个主房和两个耳房,至于灶房,是露天的,在院子里用石头砌成了炉灶。 而小木屋前的园子里,除了种了点小菜外,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草药,显然是在山上栽来种的。 楚南湘很诧异,没想到这对母子竟然懂医,那么阿恒一定也懂。 母子二人回到小木屋时,楚南湘正围观着他们的药园子。 “南湘…”阿恒额前的乱发下,一双漆黑的眸子荡漾波动,不可思议的盯着现在自家门口的楚南湘。 “阿恒,婶子。”楚南湘闻声回过头,见到阿恒时,心里同样“咯噔”的一声紧张起来。 “南湘啊,你来啦?”妇人和蔼的笑容中,难以掩饰她浑身的端庄贵气,似乎跟她身上这件粗布衣裳毫不相符。 面对这样的人,楚南湘本能的肃然起敬,自知不能有失礼节,背着竹筐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甜甜笑道: “婶子好,我想来看看阿恒哥,不知阿恒哥方不方便,陪我一起在山上找些山货,或者挖些草药?” 楚南湘是见母子二人刚从山下回来,想必应该希望不大。 “方便。”阿恒几乎连想都没想的,随即他扭过头,跟妇人说道:“娘,我想再下手采些草药。” 妇人摸了摸阿恒的头发,对楚南湘笑道:“南湘啊,你也认得草药?” “认得一点。”楚南湘点头笑道,记得在前世考研时,她可没少死记烂背那些长得各式各样的草药。 “好吧。”妇人把篮子里连着根的草药,全部倒在院前的小木桌子上,随后把篮子和铲子都递给了阿恒,道: “恒儿,你陪南湘去吧,记得多照顾着点人家女娃子。” “知道了娘。”阿恒面上平静,可结果篮子和铲子时,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曾无数次想过,见到楚南湘时要如何开口,要一起玩些什么。 甚至阿恒害怕自己不会做什么好玩的游戏,楚南湘会不会嫌弃自己。 不过眼下看来,自己那些担心的都是多余,一起采药,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楚南湘同样高兴,人家愿意陪自己去,那自己也就不用一个人在林子里转悠担惊受怕的了。 “谢谢婶子!”楚南湘甜甜一笑,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妇人,楚南湘向来不敢有失礼节。 妇人微微颔首,莞尔一笑道:“真是个讲礼节的孩子,快去吧,一会若是天黑了就采不了了,恒儿,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了娘。”阿恒把铲子放在小篮子里,扭过头带着楚南湘往山下走去。 走出了老远,两个人的气氛就这么一直僵着,楚南湘实在是有些熬不住,随即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 “阿恒,这几日我的家里出了点乱子,所以一直没来找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丢,这句话问了还不如不问,楚南湘总感觉气氛更尴尬了。 “没,我没有生气。”只是迟迟等不到你,有些失落。 “真的?”楚南湘为了调节气氛,像个小麻雀一样跳到阿恒身前,睁着一双亮如黑宝石般的大眼睛,俏皮的盯着阿恒的眼睛。 阿恒因为紧张,没拎东西的左手紧紧攥着裤腿,随即又松了松,他试探性的牵起楚南湘的手,道: “南湘妹妹,这下山的路是个坡,你别乱跑乱跳,万一摔倒了很疼的。” 那日,楚南湘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离开后,直到今日,他的手心才又觉得充实了起来。 手感冰凉冰凉的,摩挲两下却很滑很嫩,就好像阿恒一用力,会不小心搓破楚南湘手掌的皮肉。 “嗯,我会多加小心。”楚南湘圆圆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精致的小脸俏皮起来,就像邻家小女孩。 “跟着我走吧,我知道哪里草药多。”阿恒不敢再看楚南湘,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山的东边林子走去。 采药的途中,阿恒不停的教楚南湘识别草药,这知识量,比楚南湘这个研究生还要多。 这倒是让她觉得面子受损,自己怎么就连这个小屁孩都不如了? 阿恒不喜言辞,一路上话很少,两个人站起身寻草药,蹲下身挖草药间,都是楚南湘在努力找着话题。 “阿恒,你平日里在家都干些什么?” “我啊?我每日除了帮娘出来采药,就是在家练功,读书还有练字。” 除了这些,阿恒几乎什么都不会,更别说像别的男孩子那样,在外面疯玩,比如玩什么丢沙包、捏泥人、噶拉哈。 若是硬说玩点什么,阿恒倒是能爬树... 一时间阿恒有些自卑,南湘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无趣? 第七十一章 跟阿恒采药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阿恒脸上的自卑尽收眼底,男人呐,总是脸上有了点面子,才能找回点自信。 随即,楚南湘吹起了彩虹屁,宛若一个小迷妹一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哇!我说阿恒的功夫咋那么厉害?还会读书写字,还认得草药,你若是长大了,一定是很多姑娘的梦中情郎啊!” 这话楚南湘说得不假,阿恒今年不过才十岁的样子,长得确是眉清目秀的,活生生一个帅哥坯子。 楚南湘一向对长得帅的人毫无抵抗力,幸亏对方是个小屁孩,不然这会,楚南湘怕是要被迷到了。 照这么长下去,这阿恒长大后还能得了? 阿恒抬起眼睑,看到的便是站在自己面前小女孩脸上盈满崇拜,亮闪闪的大眼睛。 “嗯,这些我都会!”不知为何,看见楚南湘崇拜的目光,阿恒心里乐开了花,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扬。 不过若是说姑娘,阿恒倒是不以为然。 毕竟发生那件噩耗之前,无论是府里的丫鬟,还是族里的表妹,亦或者高管的闺阁千金,阿恒身边根本就不缺这些,反而感觉她们唧唧咋咋,整日粘着人,很烦。 这些女孩子,没有哪一个能像楚南湘这样,给他这种异样,使他怦然心动的感觉。 具体怎样表达自己对楚南湘的感觉,阿恒词穷了,反正就是很想跟她待在一块,无论干什么,即便是发呆也行。 楚南湘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采药间,她一直喋喋不休的问这问那。 比如:“阿恒,那你的功夫是不是很厉害?就是‘嗖’的一下,能飞到房顶上那种?那你一定读过很多书,你会写诗吗?你认识这么多草药,是跟婶婶学的吗?” ... 时间久了,阿恒似乎也放开了些,面对眼前这个可爱的‘邻家女孩’,他仿佛找到了往日在府里的感觉。 嘴里说的话也多起了来,不再那么惜字如金: “我的功夫还没那么厉害,不过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只要我会的,你想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 一刹那间,楚南湘有些失神,睁着一双呆呆的大眼睛,望向勉强的阿恒。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跟自己一样,眸子漆黑,很亮,且目光柔和,就宛如盛夏的夜里,天边璀璨的星辰,远没有那日的凶厉。 呸!呸!自己怎么就被一个小屁孩给迷住了?真该死,花痴的毛病又犯了! 抽回思绪,既然阿恒这么一说,楚南湘自然不会客气。 “阿恒,那你知道哪个草药大概值多少钱吗?”楚南湘眨着求知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阿恒。 眼下,采集草药对于楚南湘来说,也是个不错的营生。 可刚来到这个时代的她,只肤浅的了解物价。无奸不商,她可不想在卖草药的时候,被药铺的掌柜狠狠坑一把。 可惜,从前一向在府里养尊处优的阿恒,脑子里对银钱也没什么概念,以前需要什么,府里的管家都会差人去买,他哪里花钱买过什么东西,更别说卖了。 “南湘,这些草药都是娘卖给罗大夫的,娘不许我下山去县城。你若是想知道这些草药卖多少钱,你可以去问问罗大夫。” 阿恒又悄悄的失落起来,这可是楚南湘第一次向他请教... 楚南湘也暗道了一声可惜,不过转念一想,问问罗大夫也未尝不可,毕竟罗大夫也不可能会坑她。 “阿恒,那你会使弩吗?”转而,楚南湘又问出自己的最后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弩?这个我会,从前爹爹教过我。”阿恒黯淡的眸子又亮了几分。 总算是被问到他擅长的东西了,随即阿恒又有些疑问,道: “南湘,你问这个干什么?莫非你想学弩?” 当然,若是学会射弩箭的准头,再跟赵家人学学如何打猎设陷阱,那么她购置第一批人参灵芝的本钱不就有了? “我在荣木匠家订了一把弩,我想像赵猎户他们家一样打猎,这样也能多赚点,我们兄妹和娘也能总吃到肉了,可我没用过弩,你能教教我吗?” “嗯,弩用起来比弓箭简单,况且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只需要上弩箭的时候用点力就好了,下次你记得带弩上山,我教你。” 两个人便这般愉快的应下了约定,两个人依旧肩并着肩,在山里搜寻草药。 “南湘,这是艾叶,是驱寒止痛的,每个月我娘的肚子都会痛一次,我一般会给娘泡一些艾叶。还有这是白接骨,听娘说,这个能卖个好价钱,能化瘀止血,还能助于接骨。” ... 阿恒依旧不厌其烦的一板一眼,教着楚南湘识别这些草药。 这其中,有的她认识,有的她不认识,可还是听得很认真。 在他们的不远处,妇人寻到这里,看见两个孩子时,唇角微勾驻足看去。 没想到,有楚南湘的出现,她的恒儿回来了,不再那么寡言,不再那么孤僻,就像从前那样,嘴角挂起孩子该有的天真笑容。 “阿恒,该回来吃饭了。”妇人不忍心打算儿子,可时辰不早了,日头也西斜了,余晖洒在这片森林里,给原本快要枯黄的枝叶,披上一层金红色的薄纱。 阿恒蓦然回过头,见娘站在灌木丛旁在等他,脸上难以掩饰的有些失落,拗过头,抓起南湘的手,就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依依不舍的问道: “南湘,你还愿意再来找我玩吗?” 当然,若是没有你这么个免费保镖加教员,那么效率哪里还有今日这么高? 楚南湘背起满满一筐的山货和草药,笑道:“当然会,我还想跟你学东西呢!” 阿恒的脸上洋溢起少见的笑,他还在担心呢,学习很枯燥,万一哪天南湘若是觉得无趣了,就不来找他玩了。 “那咱们说好了。”阿恒似乎有些不信,竟然伸出了小拇指,要跟楚南湘拉钩。 “好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楚南湘是有些忍俊不禁,她就像哄小孩一样,玩起了拉钩的游戏。 于是,楚南湘第一次看到,阿恒的脸上笑意更开朗了几分。 嗯,很好看,他的笑很干净,很腼腆,也很柔和,就像一缕春风拂过脸颊。 这跟最初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第七十二章 面疙瘩汤的香味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等楚南湘下了北兴山时,天边只剩下点点余晖,逆着光望去,成片的民房色彩黯淡,炊烟袅袅升起,不时还会传来某个妇人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满载而归的心境就是不一样,甭说挣多挣少,最起码日子能过得像点样子。 等楚南湘走到小院子的那条小巷子时,她远远的便看见田谷站在院子门口四下张望。 “娘!”楚南湘心想,八成是归家晚害田谷担心了,唤了一声后,迈开小短腿儿飞快的朝田谷跑去,身后那个硕大的竹筐,在楚南湘的后背不听话的‘乱蹦乱跳’,险些把她带了个跟头。 “湘儿!”田谷早已急坏了,终于等到女儿回家,她跑上去紧紧的把楚南湘拥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 “湘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吓死娘了!你大哥在北山找你好几圈也没找到你!” 楚南湘歉意的吐了吐舌头,北山那么大,她跟阿恒在半山腰深处采药,大哥怎么可能找到她? “娘,让你担心了。”楚南湘用自己的小脸,贴一贴田谷的脸,以作安慰。 她得意的指了指自己身后背着的竹筐,道:“娘,我采了好多蘑菇和草药,我们栽种一些,好补补身子。” “草药?”田谷有些疑惑的蹙起眉头。她的女儿才七岁,不曾跟人学过医,怎么会识的草药? 瞧出了田谷眸光里的疑惑,楚南湘笑道:“我在山上遇见一对母子,是她们叫教会湘儿识得草药。” 说着,楚南湘把竹筐从她又窄又小的肩膀上卸下来,抱在怀里,指了指筐里的草药,仿佛小孩子向家长炫耀一样,给田谷介绍起这些草药的名字。 “娘,你看,这是柏子仁,养心安神的,娘你失眠,可以用它多泡些水,娘你看,还有艾草还有枸杞子。” ... 田谷看着自己的女儿滔滔不绝的念叨这些草药,欣慰的重新帮楚南湘扎好小脑袋后面的双马尾,道: “我家湘儿长出息了,连草药都认识了,不过湘儿,以后你不许回来这么晚,知道了吗?你这么小,娘不用你赚多少钱,只要你们三个平平安安的,娘就开心。” “好啦,我知道啦娘,进院子吧,我都饿了。”田谷接过楚南湘的竹筐后,母女俩一人拎着筐的一边走进院子。 “二姐!”院子里,正蹲在主厢房前,无神盯着菜园子的楚南清,见娘和二姐回来了,小丫头的眼圈当即就红了,疯了一样扑到楚南湘身前,紧紧抱住她的腰,哭道: “二姐,你去哪了?我们都提心吊胆一天了,也不见你回来!呜呜呜...” “就是啊!二妹。”楚文修也从厢房里跑了出来,不禁责怪道:“我都上山找你好几圈了,吓死我了!” 罪过呦...罪过呦... 心里暖洋洋的,这便是家的感觉,你归家晚,有人记挂着你。 楚南湘朝家人歉意的吐了吐舌头,道: “好啦,下不为例,以后我一定会早早回来,娘,你们是不是还没做饭?今个我下厨,做些好吃的。” “是啊,你瞧瞧别人家都炊烟袅袅的,我们几个还不是在担心你,以后不许再晚归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什么事可怎么办?”田谷不忘再多唠叨两句,好让自己的闺女涨涨记性,以后早些回家。 今儿一整日,楚文修用锄头翻完了院子里所有的杂草。 正值秋季,这些枯干的杂草,绝对是生火的好东西,可缺点也显而易见,那便是烧的太快,没有木柴火抗烧。 楚南湘往正在烧火的灶坑里又填了一把杂草,正琢磨着用什么野菜炒松茸菇时,便听田谷在一旁提起: “湘儿,今个过了晌午时候,你赵伯伯送来一袋子白面,哎,甭管你爹和你赵伯伯关系处的多好,咱都不能忘了人家的恩。” 是啊,赵家人没少帮衬咱们家,又是送肉又是送饼的,今个还特意送来了白面粉。 蓦然,楚南湘想起赵伯伯提起的那一桩亲事来,不由得心头郁闷。 田谷已经点燃了白日从东院狗蛋家借来的蜡烛,漆黑的灶房里,总算是有了点火光。 “湘儿,你打算做什么?”田谷问道。 “娘,今个就做面疙瘩汤吧,这个我拿手。”面疙瘩汤是一个做起来很方便,而且味道不错又营养。 尤其是入秋时节,夜里寒冷,做一碗热乎的也好暖暖身子。 天黑了,不好从井里取肉,楚南湘便把白日一家人没吃完的鸡,撕成了块,又切成了丝,随后在热油里翻炒。 之所以先这么炒一下,是为了面疙瘩汤熬好后,便面上能浮上一层油,这对于多年来没怎么见过油水的楚南湘一家人来说,堪比山珍海味。 等往锅里添了水,田谷那边的面疙瘩也晃成型了。 满满一大盆的面疙瘩,这在从前的楚家连想都不敢想。 最后放青菜就是点睛之笔了,楚南湘把从山上收集来的荠菜、蕨菜、山药和松茸菇切成了丁,倒进面疙瘩汤里,最后还不忘撒些枸杞子。 面疙瘩夹杂着蔬菜、菌菇和鸡肉的香味,很快便从灶房飘进寝房里。 楚南清和楚文修再也经受不住这味道的诱惑,从暖和的热炕上爬起身,冻得哆哆嗦嗦的跑到灶房,围在炉灶旁。 他们要亲眼看一看,楚南湘到底是做了什么东西,竟会这么香。 楚南清炖在炉灶旁暖和着身子,可眼睛却始终都没离开那口熬着佳肴的灶锅,口水也不经意间,从嘴角里流了出来。 美中不足,现在是晚上,若是在白天的话,这道菜看着便会很有食欲。 “三妹,瞧你馋的,别急,瞧,锅里冒泡了,再等一会二妹就做好了。”楚文修接着微弱的足光,见到自家小妹馋的流口水,开口打趣道。 锅里的面疙瘩汤小火慢熬,一家四口人围在温暖的灶火旁,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回荡在这个残破的小院子里。 楚家。 为了给老三楚河凑盘缠,李氏算是忙道了一天,孙凤走了,家务活也扔的乱八七糟。 这和往日在田谷的打理下井井有条的楚家大院相差甚远。 且格外的冷清。 主厢房里,李氏、楚怀山、楚海楚河以及楚兰,五个人围坐在主厢房的炕桌旁。 主厢房里静静的,偶然间只能听见楚怀山把木茶杯撂在炕桌上,轻轻发出的‘嘭’一声。 气氛尴尬极了,前一刻,一家人还围坐在一起大吵一架,此时谁也不肯吭一声。 第七十三章 楚家内讧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原来,楚海跟着楚怀山收网回家时,没见到自家婆娘和儿子。 随即,他放下渔网和出海的工具,来到灶房前,问正忙碌着生活做饭的楚兰:“三妹,你大嫂和柱子呢?” 楚海刚问完话,还没等楚兰开口,院子里正忙着摆碗筷的李氏没好气道: “你家那个懒婆娘带你儿子跑了!娘批西的,提她我就来气,反了天了,还敢跟我这个婆婆横鼻子竖眼的,不行就把她休了!” 莫不是如今楚家缺钱,李氏当真是想把孙凤休了,给老大楚海再娶一房。 “这...咋回事啊?”楚海一脸懵的把目光扫向众人,随即又跟一脸懵的楚怀山四目相对。 “还能咋回事?大嫂跟娘吵吵起来了呗!然后大嫂被娘气走了。”楚兰在伙房里手忙脚乱的用铲子铲下糊了锅的黑面饼。 楚兰被李氏娇生惯养,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多少年都没下过厨房,今个可算是把楚兰折腾坏了,手还被锅里的热气烫得通红,难怪李氏会发这么大的火。 待楚兰把做好的饼端到桌子上,便跟楚海讲起来今日争吵的起因。 当然并不包含楚南湘有意的挑拨离间那句话,毕竟当时楚兰并不在场,是李氏跟孙凤吵起来后,她才闻声出来。 大致明白了事情起因,楚海面上不说什么,可心里面却泛着叽咯。 这段日子,老三那媳妇在家都快赶上姑奶奶了,除了吃就是在屋里待着,家里什么活都不干不说,还谁都瞧不上。 李氏对此不管不问,自从田谷带孩子们走后,她便把家务活都推给了孙凤。 楚海心里头早就积满了怨气,可碍于李氏是他亲娘,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心里暗自责怪娘偏心眼。 再加上这些年,老三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在县城里租着房子,使唤着丫鬟,那叫什么神仙日子? 而他楚海,从跟着娘过了楚家门起,就整日跟着楚怀山风吹雨晒的,何时像老三那么享受过?何时像老三那样大手大脚的花过家里的钱? 不同往日,如今楚家的饭桌哪里还分女人一桌子,男人一桌子? 总共就剩下五个人,干脆就用一张桌子吃饭,气氛自然是冷清的。 “楚海啊,去叫你三弟吃饭。”宝贝闺女在灶房忙前忙后一个时辰,李氏实在舍不得指使楚兰,便指使楚海去叫楚河。 可楚海同样在渔船上累一天,心里更觉得别扭,一时间也没控制好脾气,“嘭”的一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气冲冲的往楚河的屋子走去。 “老三!吃饭了!隔屋里磨蹭什么呢?回家这么些天,也没见你在家干过啥!整日在房里一待,连摆碗筷都见不着你的影!”楚海把气全部撒在了楚河的身上。 说罢他也不管楚河,扭身就回到饭桌旁,气冲冲的坐下,谁也不搭理,大口‘扒拉’着碗里的豆羹泄气。 “累了一天,回家就吃这猪食!”今日的晚饭是寒酸了些,除了豆羹和黑饼以外,连往日的炖菜都没了。 况且豆羹就这么一点,凭楚海的饭量,每顿不得吃个三碗? 只不过他是顺嘴说出来的这么一句气话,倒是无意中伤楚兰,可楚兰听在耳朵里就不对味了,皱起眉毛,眼圈红红的问道: “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婆娘跑回娘家了,我在灶房累一个时辰才做出来这么多伙食,你不念感恩也就罢了,怎么好意思说是猪食?” 楚海的气本来就不顺,被楚兰呛这么两句,一时间没收住火气,朝自己妹妹嚷嚷道: “我说的是猪食不对吗?炖菜都不做,饼子都他姥姥的整糊了,恶苦恶苦的,你告诉我咋吃?你都多大了?连饭都做不明白?都是娘给你惯的!” “娘!”楚兰委屈的挽起李氏的胳膊,豆大的泪珠从眼睑‘啪嗒啪嗒’的落在衣襟上。 “好啦!”李氏心疼自己的这颗掌上明珠,摸了摸楚兰的头,大声朝楚海嚷嚷道: “这不是为了给你三弟凑盘缠,把家里的菜都卖了吗?这是也不怪你小妹,再说了,你小妹也没做过饼子,糊了咋了?你当哥的就不会宽容宽容你小妹?” 李氏的话还没训完,这时楚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怨气,坐在李氏身旁,朝楚海问道: “大哥,你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啥叫我在家什么都不干?” “咋啦?我说错了?你瞧瞧你都干啥了?吃饱了睡,睡足了吃,我就没看见你干过啥活!”楚海发起飙来,脸都是通红的,骂着楚河,嘴里的饼渣子喷得到处都是。 “我不看书呢吗?马上进京赶考了,不趁热打铁行吗?”楚河的声音软下来几分,他大哥浑身的腱子肉吓人,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被他打一顿都犯不上。 楚怀山听不下去了,握紧了拳头在桌子上敲了敲,道:“吃饭吃饭,都在这吵吵啥啊?乐意吵吵,就滚出去吵吵去!” 楚海憋了一肚子气,一口干掉碗里的豆羹,抬屁股便走人。 “切,凭自己是大哥就训这个骂那个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吃了!”楚兰心里委屈,干脆的也撂下碗筷,回到自己的厢房。 老三楚河心里同样憋屈,大吵了一架还哪有心思吃饭? “娘,我回去看书了。”说着,楚河也撂下了碗筷回房了。 一家五口人,只剩下老两口在桌子前眼对着眼,楚怀山举到一半的酒杯,复又搁回桌上:“娘批西的,这叫个啥事?饭都不吃了。” “诶呀,行了老头子,老大老三从小就掐,小兰也是个咬尖的。”在楚怀山面前,李氏可不敢太放肆,小声宽慰道。 楚怀山心下自己叹了口气,是啊,老大和老三从小就因为李氏偏心掐架,哪回不是家里最懂事的老二楚川讲和? 两老口憋屈的用过晚饭,李氏一个人默默收拾完碗筷后,召集了全家人到主厢房开会。 说是开会,实际上就是研究给老三凑路费的事。 炕桌上的一盏油灯,给偌大的主厢房里带来丝微光晕。 却同样把一家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照得无比清晰。 楚怀山坐在炕梢,喝了大口茶,顺便漱漱嘴,咽下后,咳嗽了一嗓子,问道: “老婆子,这天都黑了,娃儿们该歇息了,你把咱们聚在一块要说啥啊?” 问题抛了出来,李氏也刚好接住话茬,笑道: “不是那啥吗?为老三的事。老头子,你也知道,今天开春给地买种子买料的钱没少花,入夏前咱家又换了大渔船,前段日子又在医馆给老二花了八两银子,现在家里不是没钱的吗?” “家里不是卖鸡鸭鹅了吗?”楚怀山蹙起眉头,不光鸡鸭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照这么下去,这日子还有过头? 李氏讪讪地笑道:“今个家里又卖鸡鸭鹅又卖菜的,总共才卖四两,在加上这两天卖掉的鱼钱,统共不到五两银子,我寻思把咱家那四亩地卖出去一亩。” “啥?”楚海一听便咋了毛。 楚家虽然是渔家,可也有四亩地,其中有一亩是孙凤的陪嫁,另外的三亩,两亩是将来给楚兰做陪嫁的,剩下一亩,才是将来老两口死后,给楚海跟楚河分的。 这楚海得弄清楚,卖掉的一亩,到底是算谁的? 第七十四章 打算送去学堂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厢房里幽暗的烛光,不时的在跳动,就仿佛一只耐不住寂寞的小精灵。 楚海的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他道:“娘,那咱事先得说好,咱们家有一亩良田,可是孙凤陪嫁来的,娘就算卖了一亩地,剩下的得有一亩是我和孙凤的,毕竟铁柱还是你的亲孙子,若是孙女,我也就不张这个口了。” 楚兰心里面也泛着叽咯,家里的良田可是有两亩要给她当陪嫁的。 心里想着,她悄悄用手指捅了捅李氏的腰。 楚河对他的大哥开始有些不满,都是一家人,为何把利益分得这么清楚?这还算是一家人吗? 为了弟弟,当哥哥砸锅卖铁也要帮衬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大哥,那你说咋办?咱家统共四亩地,一亩地是大嫂陪嫁过来的,两亩要给小妹做陪嫁,剩下一亩是爹娘的,咱不能为了进京赶考,把爹娘的地也卖了吧?” 楚河是万般不乐意把自己爹娘的地给卖了,毕竟等老两口死后,那一亩地有一半是分给他的。 楚老爷子见兄弟二人僵持不下,别有吵了起来,到时候弄得兄弟不和睦,伸出手敲敲桌子,道: “得了得了!老婆子,明个寻摸个想买地的人,把咱俩的那一亩地卖了。大不了若老三真考上了功名,再买回来一亩便是。” 李氏这时也打起了圆场,道:“就是啊,你们爹说的不错,老三若考上秀才当上官,咱家还愁地不够种吗?再说了,咱们家重渔业,要那么多地干什么?也种不过来。” 老两口开口打圆场,主厢房里的气氛才算缓和了下来。 只不过楚河心里头怨恨自己的大哥,太小家子气了,若是真考上了功名,即便是家财万贯,也不给他家一碗米。 而此时,楚海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眼下日子要熬出头了,他该跟爹娘要给铁柱上学堂的钱了。 铁柱今年才十一岁,正是该上学堂的年纪,凭什么楚河能上学堂,他的儿子就不能? “对,楚海啊。”楚怀山蓦然想起什么,用手指甲剔完了牙,拗过头对楚海道: “我瞧这天儿,明个怕是要下雨,明个就不出海了,我自己去稻田地看看,你去孙凤娘家,把你那婆娘接回来吧,当着人家娘家面,说说软话。” 楚海差点要被气晕过去,孙凤的娘家人可不是好惹的,她爹是个杀猪的,活生生的暴脾气。 远的不说,上次两口子吵架,孙凤受了委屈回娘家,等楚海去接她回家时,差点被岳父瞪圆了眼珠子揍一顿。 这次惹孙凤回娘家的是李氏,又不是他,凭什么他去玩命? “爹,解铃还须系铃人,是娘惹孙凤回娘家的,我去行,娘也得跟着我去。”楚海说话间,偷偷瞥了眼自己的娘。 楚兰听这话急了,“大哥,你怎么想的?咱娘是婆婆,哪有婆婆自矮身份去跟儿媳妇赔礼道歉的?你也不怕咱娘被村里人笑话。” 李氏心里这个暖和呦,看来还是闺女最疼娘,她剜了自己大儿子一眼,道: “你咋就这么没出息?咋的?你怕她娘家人?去接她,那是给她脸,你看她又懒又馋的,当初若不是为了那一亩地的陪嫁,我还能娶她过门?” “你娘说得对,这事不能折腾你娘。”楚怀山这会也帮着自家婆娘说道。 “得得得,我去不还成吗?”楚海是对自己家的娘愈发不满了,她惹一身骚,让自己的儿子擦屁股? 楚家主厢房闹得不欢而散,可楚南湘家的小院子里,确是一片欢声笑语。 小院子里。 田谷和楚南湘娘兄妹三个,寻了些连烧火都嫌味大的破布,铺在主厢房前的地上。 四个人席地而坐,院子中央用艾草点燃了篝火,以驱赶蚊虫。 田谷用树枝在地上写那个“楚”字。 楚文修兴奋的说道:“娘,这个我知道这个念楚字。” 田谷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个早慧的大儿子,随即又把目光看向楚南湘和楚南清,道: “湘儿,清儿,从前娘一直没机会教你们写字,这个字念楚,是你们的姓氏。” 随即田谷又写出了楚南湘和楚南清的名字,她先指向左边的名字,对楚南湘说道: “湘儿,这是你的名字,楚南湘,记住怎么写了吗?” 楚南湘是暗呼一声幸运,幸亏自己的名字里没有繁体。 “娘,我记住了。”楚南湘佯装认真的看了一遍,随即仰起头,小嘴甜甜的笑道。 田谷教孩子读书写字时是很认真的,她直视着楚南湘的眸子,问道:“你只看了几眼,确定学会怎么写了吗?” 为了证明自己‘聪明’,楚南湘用树枝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把自己的名字抹掉。 她在地上重新写上了楚南湘这三个字,随即得意的看向田谷说道:“娘,你看吧?” 田谷心里高兴,奖励的摸了摸楚南湘的小脑袋,道:“我家二闺女就是聪明,学什么都快,可惜是个女娃,不然等过两年,把你跟你大哥一起送到学堂读书,做个伴该多好。” 在封建的古代,女子读再多的书,即便是考中了秀才,也当不了官。 有钱人家让闺女读书,单纯是为了修养,而普通的百姓家,自会让家里的男孩子读书,为了考上功名,光宗耀祖。 “娘,我不想去学堂,我想在家陪着娘。”楚文修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自小好学的他,可没少偷偷的跟同村已经上了学堂的哥哥们学习写字和背诵四书五经。 可如今这个新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若是他去上学了,家里还哪有收入,难不成还指望两个妹妹? 田谷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她宽慰道: “修儿,你自有好学,娘知道。等再养几日,娘就出去当绣工,趁着肚子没大,攒些银两,买些鸡鸭鹅,下了蛋,也好卖掉,给你换送先生的束脩。 等娘生下小四,出了月子,就跟南湘一起上山找山货。娘打听过,如今县里的学堂,每年要三两银子,娘使使劲,还是能供得起的。” “娘...”楚文修眼角湿润,从前在楚家,这他连想都不敢想。 记得一次偷偷看三叔放在厢房里的书,被奶奶发现后,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 楚南湘本来想说,“娘,不至于,我卖草药的话,每年拿出来一部分供大哥读书还是搓搓有余的。” 翌日。 一大清早的,楚南湘正把昨日采来的菌菇和木耳铺在院子里晒,正打算去胖婶子家,看看弩做的怎么样了。 还没走出院子,便看见荣雨萌跨过倒塌的砸烂走进院子。 看见楚南湘时,荣雨萌圆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依旧没好气的扫了楚南湘两眼。 第七十五章 新弩到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懒得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笑道:“雨萌啊,你来啥事?” 荣雨萌把怀里的包裹,往楚南湘的怀里一塞,没好气儿的大声道: “这是我娘让我把东西送来的,我娘还说了,你让做的那个东西,再过一个时辰就能过去取了。” 楚南湘接过包裹,笑道:“有劳雨萌妹子了,进屋里坐一会?我娘快把早饭做好了。” 荣雨萌并没有接受楚南湘的好意,反而斜了楚南湘一眼,道: “切,别以为你这么示好,我就原谅你了,你跟我抢赵维哥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说着,荣雨萌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一脸无语的楚南湘呆呆站在院子里。 这小丫头...谁跟你抢赵维哥了? “湘儿,怎么了?高嫂子家的雨萌来了,怎么也不进屋坐坐?”田谷闻声出来时,荣雨萌已然跨过倒塌的篱笆墙走了。 “呃...没事。”楚南湘倒是觉得,没必要把她跟荣雨萌之间的误会告诉娘: “可能她家里还有事,胖婶子让雨萌给咱们送来个包裹。” 说着,楚南湘走进主厢房把包裹打开,这大包裹里,还有两个小包裹。 “湘儿,不许你这么称呼你高婶子!”田谷嗔了一眼楚南湘,随即走到身前,她也好奇,高嫂子让她家雨萌送什么过来了? 其中一个包裹里,装着自家晾晒的桔梗干,是腌咸菜用的,还有一个包裹里,装的是一个小罐子,打开塞子,母女俩上前闻一闻,是自家做的大酱! 大酱这东西无论是炒肉还是炖汤,味道都无可挑剔。 楚南湘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回报高婶子一家人。 “娘!”这时在伙房里帮着田谷忙碌的楚南清也跑了出来,问道:“娘,这是什么呀?” 田谷叹了口气,“唉,又是你们高婶子给我们家送东西了,你们一定要记住高婶子的恩情,若是我们家有点啥,也要记得给高婶子家送去,知道吗?” 楚南清乖巧的点了点头,“娘,那咱们把桔梗泡上腌咸菜吧,清儿想吃桔梗。” “馋丫头,就知道吃。”田谷轻点了一下楚南清的额头,眼睑里尽是幸福。 等楚文修砍柴回来,早饭也做好了。 家里没有米,所以主食是野菜蘑菇面条,不过好在是白面做的,而不像在楚家时,吃的难吃的黑面饼和豆羹。 楚南湘蓦然想笑,楚家在雁海村算是有钱的了,吃的却那么寒酸。 反过来,她的这个小院子过得寒酸,吃的却是白面。 看来,从楚家搬出来是对的,日子嘛,慢慢会好起来的。 用过了早饭后,楚南湘和楚南清,蹲在菜园子旁,跟着田谷学种小菜。 看了眼早前楚文修插在院子里当日晷的木棍子,时候不早了,楚南湘动身背上从赵伯伯家借来的筐,推开院子门,动身往高婶子家走去。 关上院门时,楚南湘还一阵苦笑,家里的院墙都倒了,还从院门走什么? 昨日,那群熊孩子的家长承诺过,今个过来修篱笆墙,怎么这会还不见人影? 等楚南湘到高婶子家时,荣伯伯站在院子里,举着手里的弩,不知道在瞄着什么。 只听“嘭”的尖弦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清脆的“咔”声。 “荣伯伯。”楚南湘笑盈盈的敲了敲院子门。 “诶呦!南湘来啦?”荣伯伯费力的拔出钉在木板上的箭枝,道: “东西做好了,我试了试,打个鸟什么的搓搓有余,只要你别招惹熊瞎子就行。” 楚南湘把弩拿在手里摆弄摆弄,看了眼木板上的小眼儿,笑道: “我就说嘛,还是荣伯伯手艺好,有荣伯伯做的这把弩,这回上山我就不怕了。” 楚南湘想来嘴甜,吹起彩虹屁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把荣伯伯哄得乐的不行:“你这丫头,竟能拿伯伯找乐子。” 蹲在一旁看热闹的荣雨萌,对楚南湘的花言巧语不屑一顾,把头扭到一边,小声嘟囔道:“切,巧言令色,马屁精。” 高婶子在屋子里洗完一盆子野山杏,端出来递给了楚南湘几颗。 今早高婶子托梁雨萌送东西的事,楚南湘还没来得及道谢,见她出来了,楚南湘才隆重的道了谢。 她离开高婶子家后,径直被这竹筐上了北山。 新弩到手,楚南湘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这把弩,顺便打些猎物,若是少了就带回家吃,给家里的娘和兄妹补补身子。 若是打得多,也好拉到县城里卖钱,给家里再添置些米面。 望了眼日头,距离午时还早着呢,楚南湘往阿恒的小木屋走去。 刚走到北兴山的半山腰,距小木屋还有一段路程时,远远的,楚南湘便看见羊肠小道旁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是阿恒,阿恒又坐在这里等她。 辰时的阳光刚刚照射进这片深林,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尽,也不知道阿恒在这里等了多久,一头被梳理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上,还隐约的挂着湿气。 阿恒顺着阳光,看见楚南湘沿着羊肠小道朝他走来,脸上还挂着宛若晨光般灿烂温暖的笑意。 阿恒的心头一暖,忙站在大石头上朝她招了招手。 “阿恒,你是在这等我吗?”待阿恒跳下大石头,楚南湘走到石头旁,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阿恒漆黑的眸子忽的黯淡下来,似乎有些害羞,白皙的面孔下,一对薄唇被他的牙齿咬了又送,松了又咬,好半天才说道: “没,我吃过早饭在这练了会功,累了就坐在这歇一会。”没错我是在这等你,每日都在等你。 楚南湘像献宝一样,从身后的竹筐里把她的弩拿出来,递给阿恒,道: “阿恒,你能教教我怎么用这个吗?” “可以。”阿恒几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这机会可是难得啊。 阿恒从楚南湘的竹筐里抽出来一枝箭矢,带着楚南湘在林子里转了一圈。 蓦然看见灌木丛里正有一只羽毛色彩斑斓的野鸡,器宇轩昂的迈着高傲的步子,寻着虫子吃。 “南湘,看好了。”说罢,阿恒娴熟的把箭枝安在弩上,随即拉弦瞄准,只见阿恒双目寒芒闪烁,随即“嗖”的一声,箭矢宛若一道流影飞射出去。 第七十六章 把阿恒拐回家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咯哒”一声惨叫,那只高傲的野山鸡,就像一只被踢出去的皮球,被箭矢的冲击力带出去老远,直直的钉在树根上。 “好准头!”楚南湘睁大了眼睛不禁赞美,这使得阿恒很受用,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拨开灌木丛,把箭矢从树上拔了下来,顺手揪住野鸡的翅膀,小心的躲开从鸡身上淋下来的血液,走到楚南湘身前,眼睑扬起淡淡的笑容,道:“这个送给你。” 楚南湘道了声谢,接过这只肥硕的野鸡,它的羽毛很漂亮,色彩斑斓的,正好能做个毽子。 阿恒又寻了些猎物给楚南湘示范,无一例外全部命中。 拎着猎物不方便,且猎物的血怕淋得满衣服,随即两个人用石头勉强挖了个坑,把猎物全部放在坑里埋上,防止被别的捕食动物偷走。 在树干用插上箭枝做了记号,楚南湘便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 再寻到猎物时,阿恒干脆把弩递到楚南湘的手中,手把手的教她如何使用。 “南湘,拿弩的姿势不对。”见楚南湘很别扭的举起弩,阿恒忍不住上前,用自己的手轻轻扳正楚南湘低怂着的肩。 她的身体软软的,用手轻轻触碰时,仿佛有一股电流,从阿恒的掌心,一路沿着经脉打到心脏上,甚至他有想上前,揽住楚南湘细腰,轻轻闻嗅她脖颈间气味的冲动。 咬了咬嘴唇,阿恒按耐住心里邪恶的想法,指点楚南湘如何瞄准。 “嗖”的一声,箭矢化作一道流影飞射出去,可惜只射中了野兔脚旁的草丛。 “啊...”楚南湘泄气的哀怨一声,看着野兔跑了,心里一阵惋惜。 阿恒也有些失落,是自己教的不够好么? “阿恒?”楚南湘回过头时,见阿恒失神,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南湘,第一次没射中很正常的,你别灰心,刚刚你射弩时,手抖了,所以才偏移了一点,咱们再找找看。” 说着,阿恒拿着木棍走在前面拨弄灌木丛,寻了半天,他们才看见一群花颈鸭从溪水里上了岸,摇摇摆摆的,大嘴巴里发出“嘎嘎”的声音。 楚南湘举起弩瞄了半天,把目标定在一直正低头饮水的鸭子身上。 “南湘,沉下气息,手别抖,别耸肩。”阿恒再次扳正了楚南湘不太整齐的姿势,并紧张的来回盯着楚南湘和那只鸭子。 又是“嗖”的一声,箭枝离弦,鸭子们受惊四下逃窜,而被楚南湘盯住的那只鸭子身上插着箭矢,被带飞出去老远后,落在地上后拼命的扑闪着翅膀。 楚南湘和阿恒连忙跑过去时,那只可怜的鸭子再也无力挣扎着扑闪翅膀,躺在地上,嘴里有气无力的‘嘎嘎’叫着。 楚南湘扬起小下巴,得意的小眼神里,仿佛在告诉阿恒,“还不快夸夸我?” 阿恒凝眸,静静看着她的小模样,伸出手,摸了摸楚南湘的小脑袋。 老早之前,阿恒就想这么做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夸赞道: “还是小南湘厉害,这才第二次就射中了,照这么下去,若是每日勤加练习的话,没准日后比我都准。” 手掌心里的触感毛茸茸的,这让阿恒眼睑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岁月是多么的静好,即便若干年后,阿恒每每回忆起这些画面,都不禁心生醉意。 在阿恒的陪同下,最后射中一只灰斑鸠后,楚南湘算了下今日的收获。 算上阿恒射中的,有两只野鸡,三只鸭子和一直灰斑鸠。 这收获已经不小了,若是再射中些,就凭楚南湘这一身小身板,根本拿不回去。 阿恒望了眼日头,已经接近午时,该回去吃饭了。 可他不忍心跟楚南湘分别,随即咬了咬嘴唇,道:“南湘,我要回去吃午饭了,你可以来我家吃饭么?” 阿恒的来头非富即贵,保持着一日三餐的习惯再正常不过了。 蓦然,楚南湘也想让自己家也保持这个习惯。 随即歉意的朝阿恒笑道:“时辰是不早了,我也该回家吃午饭了,我明日再来找你好不好?” 听到前面的话,阿恒的眸光失落的黯淡下来。 可又听见楚南湘紧接着说明日再来找他,阿恒的眸子复又恢复了光彩。 “好,那一言为定。”阿恒开心的笑起来,继续道:“明日你要采些草药吗?我娘明日会出来采药,你若跟着我娘一起,她会教你辨认很多草药的。”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求之不得啊! 二人一拍即合,阿恒害怕楚南湘的猎物太多,一个人拿不回去,想着要送她回去。 于是阿恒便带着楚南湘回到最先埋猎物的地方。 把藏好的猎物都找了出来,楚南湘递给阿恒一只野山鸭和一只斑颈鸭,道: “阿恒,谢谢你陪我出来打猎,这两只就送给你吧,原本这两只山鸡是你打的,我想给妹妹用山鸡的尾巴羽毛做毽子,就拿野鸭跟你换吧。” “这...可以吗?”这还是楚南湘第一次送他礼物,阿恒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楚南湘点点头,以示肯定,随即阿恒的嘴角开心的咧开,“南湘,等我。” 说罢,他跑回家,告诉他的娘,要帮楚南湘把猎物送回家。 等两个人再碰头时,阿恒接过楚南湘的猎物,左右两手各拎着鸡鸭,楚南湘自己拎着一只斑鸠,背着筐往北兴山下走去。 到了院门口时,阿恒明显的有些紧张,这么快就要见未来的岳母了?心里盘算着,见着楚南湘的娘要说些什么? “阿恒,别怕,我娘人可好了,还有我哥哥和妹妹,你见了就知道了。”楚南湘回过头时,见阿恒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在她的理解里,阿恒一定是因为患有狂躁症且孤僻,不敢跟陌生人接触。 “娘,我回来了!”走进院子,楚南湘把那只肥硕的斑鸠搁在地上,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南湘!”田谷见到这一幕,连忙从主厢房里跑了出来,她是最反对自己的孩子上山打猎,尤其是像南湘这样的女孩子。 “湘儿啊,你怎么上山打猎了?多危险!若是遇见什么危险的家伙,可怎么办?”田谷担忧的蹲下身子,仔仔细细检查自己闺女的身上,见没有伤才放下了心。 “娘,你多虑了,我上山采草药时,是阿恒帮我打的猎物,昨日就是阿恒教会我认识的草药。山上的婶子也会,阿恒说,明日还要带着我跟婶子学辨认草药呢!” 说罢,楚南湘回过头朝阿恒挤了挤眼,她可不想让娘知道她拿着一把弩上山打猎的事,不然她的娘一定会因为心疼而着急上火,这样娘的身体会更不好。 田谷的目光落在阿恒的身上,她歉意的朝阿恒点了点头,道: “你就叫阿恒吧?我常听南湘提起你,谢谢你教我女儿这么多东西,还帮我女儿打了这么些猎物,也替我谢谢你娘,若是得了空闲,我会跟湘儿一块去拜访拜访你们家。” 第七十七章 第一次喝到鸡汤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婶子言过了。”阿恒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随即又道: “山中只有我跟娘母子二人,承蒙南湘不弃,能常山上同我一起寻草药,打这些猎物权当送给婶子一家的礼物,肺不了多大功夫。” 面对楚南湘的娘,阿恒不再那么惜字如金,反而可以的多说些让田谷高兴的话。 饶是如此,在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身上,他的言行举止间流露出来的气势,绝对不是一个乡下孩子该有的样子。 楚南湘接过阿恒手中的猎物,朝田谷笑道:“娘,阿恒的功夫可好了,有他陪在我身旁,娘不用担心,是吧,阿恒?” 阿恒点了点头,眼神里仿佛在说,“南湘有我罩着,婶子尽管放心。” 待阿恒走后,楚南湘把那只野山鸡搁在院子,其余的全部让楚文修帮忙挂在井里。 眼下入了秋,像鸡鸭这样的肉食,能放得就一些,可为了食物新鲜些,买的价自然也就更高。 “娘,咱们今儿早的饭吃的早,你饿了吧?”楚南湘倒是觉得,如今田谷怀有身孕,吃些鸡肉一类的食物刚好补身子。 楚南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脑补了一下咬在嘴里又嫩又香的山鸡,不禁咂咂嘴,道:“二姐,清儿是有些饿了,清儿想喝鸡汤了...” 鸡汤啊,在楚家每逢楚南湘生病,楚川都会上山猎只山鸡回来,然后田谷再熬成鸡汤。 可惜,到最后大部分全进了楚家那些人的嘴里,轮到楚南湘兄妹三个时,能吃上鸡爪子就不错了。 这对于楚南清来说,一直是心里的一个遗憾。 她愈发的觉得,若是早日分家出来,哪还用便宜了那帮蛀虫? “好,那就炖鸡汤。”楚南湘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头,道:“再放点草菇,正好给娘补补身子,娘身体好了,以后生弟弟才更有力气。” 正好,这鸡楚南湘也打算用清炖的烹饪手法,田谷孕吐正严重,若是用油炒出来的东西,她看一眼便会干呕的很厉害。 田谷心疼自己家闺女,在山上转了一晌午,怎么能忍心再让她下厨? “湘儿,你累了,娘把炕给你烧热乎,你回主厢房里躺着,你跟大哥和妹妹一起背一背三字经。” 闻言,楚南湘心里暗暗叫苦,让她背那个东西,还不如让她做饭呢。 随即,楚南湘脑瓜一转,道:“娘,你有孕在身,不易劳累。你且回主厢房,鸡汤很快就会炖好的。” 而事实上,楚南湘倒是忘了收拾鸡这一茬,从小到大,她只会做,至于开肠破肚那种血腥的场面,她还从来没干过。 最后还是田谷实在看不下去了,端了一盆热水到院子里,边忍着孕吐,边手把手的教楚南湘如何收拾。 楚南湘把漂亮的尾巴羽毛,一根一根的放在主厢房的窗台上晾干。 随即,楚南湘把田谷切好的鸡肉放在烧开的水里焯一会。 等鸡肉的颜色泛白,母女俩合力把锅里的热水淘干净。 用热油和豆瓣酱在灶锅里炒出红油,随即把鸡肉放在锅里翻炒。 尽管没有大蒜和葱姜,不过经过豆瓣酱炒出来的香气,还是把楚南清和楚文修吸引了过来。 楚南清脸色红红的抹去一把口水,田谷点了点她的小额头,道:“小馋猫,别急,这鸡还得炖一会呢。” “娘,清儿不急,只是姐姐做的鸡肉太像了,清儿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 确如楚南清所言,楚南湘的这个做法,田谷从来都没见过。 从小到大,田谷的娘叫她炖母鸡汤时,都是把锅朝开了,然后把鸡肉直接扔进热水锅里炖,捞出血沫,最后再放调料。 一时间她也有些好奇,自家的闺女是从哪学来的这一手? 至于鸡汤的主食,田谷用白面粉擀了不少手擀面,放在鸡汤里小火慢炖。 为了多照顾娘的孕吐反应,在临出锅前,楚南湘往鸡汤里多加了很多野菜,几乎是楚文修刚用山鸡的尾巴毛做成一个毽子,楚南湘便把鸡汤端到了桌子上。 香气喷喷的鸡汤上面,飘着郁郁葱葱的蕨菜和荠菜,青菜的下面还藏着蘑菇丁,肉眼可见的白嫩鸡肉,刺激人肚子里的馋虫。 楚南清顾不得再玩一会新做的毽子,撒了欢一样跑到桌子旁。 这也算是楚南湘的失误,在买桌子时,她买的是长腿的桌子,却脑子断了弦一样忘买了凳子,害得一家人每次都得站着吃饭。 事后想想,楚南湘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当时还不如买炕桌了。 这样少花钱不说,坐在热炕上喝热乎的鸡汤,那该有多美? 等一家人吃罢,楚南湘把锅里剩下的鸡,分别用两个碗盛满。 楚南湘和楚文修兄妹两个兵分两路,一碗送给高婶子家,另一碗送给赵家。 这两家人都没少帮衬楚南湘一家,若是一味的接受人家好意不与回报,无论是谁都会心寒的。所以,礼尚往来才能把人情处的长远。 等到了高婶子家时,荣伯伯正在院子里做工,高婶子和荣雨萌,正好在樱桃树下摘樱桃。 见到楚南湘端着这么一大碗鸡汤来,高婶子诧异的忙把盆塞到荣雨萌的手里,迎上前接过楚南湘端来的鸡汤,问道: “你这孩子,咋特意给婶子过来送鸡汤了?” 一路上,楚南湘可没少被汤水烫到指尖,总算是两手空空,这会忙搓了搓被烫红的手,笑道: “高婶子可别跟南湘客气,这还是用荣伯伯给南湘做的弩,在山上射的山鸡呢,俗话说礼尚往来,高婶子对我们这么好,回敬回敬高婶子。” 高婶子拿着鸡汤,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一家日子过得在这个村子里来讲还算不错,不缺这一口吃的。 可楚南湘家里什么情况,她是知道的,家徒四壁,就连做衣裳的布都没有一匹。 一家人没有土地,连一个稳定的营生都没有,吃肉几乎是奢侈,还给她送来这么一大份。 “哎。”高婶子叹了口气,从耳房里拿了一个比楚南湘这个还大的碗,道: “南湘啊,来回倒腾也费事,婶子再给你拿个碗,回去后待婶子谢谢你娘。” 楚南湘临走前,高婶子还望楚南湘的碗里抓了两把樱桃,“南湘啊,你也别客气,这些都是我家树上长的,你就拿回去分着吃吧。” 楚南湘向高婶子大大方方的道了一声谢,随后端着樱桃碗往家里走去。 翌日。 正值农历七月七夕佳节,听田谷说今日县城里会有大集。 一大清早,楚南湘便准备带着楚南清动身,去县城卖东西,留着楚文修在家里照顾娘。 这也算是弥补了上次,没带楚南清去逛县城的遗憾。 牛车在颠簸的山路上逛逛悠悠,楚南湘手里扶着猎物,目光幽幽看向头顶的蓝天白云,不时还会传来刘爷爷的哼唱。 没路过一个村子口,都有两三个人交付银两上驴车。 这本没什么稀奇,牛爷爷在这条道上干了这么多年,且每日都是同一个时间段,早就积攒了不少回头客。 不知道路过多少个村口时,驴车渐渐的有些挤。正当楚南湘揽过楚南清的腰,给新上驴车的人腾地方时,传来一道略有些公鸭嗓的妇人声音: “诶呦?娘,你看,那不是楚南湘和楚南清那两个傻瓜吗?” 第七十八章 难不成你想吃绝户?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姐妹俩闻言,齐齐的蹙眉撇过头看去。 “是谁这么不长眼?公然骂咱们傻瓜?”心里暗暗想着,楚南湘打量了一下走过来的一对母女。 妇女的身材像极了孙凤,很“富态”,只不过没有孙凤那么黑,牵着女儿手腕上,还带着一个祖母绿的玉镯子。 而那个叫楚南湘姐妹“傻瓜”的女孩,年龄看上去,跟楚南湘相差无二,长得倒还算水灵,只不过无论是眸光还是面色,都难以掩饰的对楚南湘姐妹表现出鄙夷之色,似乎是瞧不起这两个穷鬼丫头。 “二舅娘,表姐。”楚南清弱弱的唤了一声。 二舅娘...楚南湘思绪回转到原主的记忆力,确实有这么一位富态的二舅娘,还有一个总喜欢欺负她的表姐,田媛媛。 自从三年前外公离世后,外祖母便被在县城合伙开饭馆的二舅和三舅接过去,一块生活。 那时,李氏害怕田谷偷偷觅下私房钱花给娘家,便死死的看着田谷,很少让她出村子。 早先娘家人还能时不时的来看看田谷,却架不住李氏的冷言冷语。 直到后来,娘家人也不愿意来了,田谷跟他们的联系也就断绝了。 不过这个二舅娘,楚南湘还是能想起来的。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表妹的!还不赶快跟你两个表妹道歉!”大舅娘嗔怪自己孩子两句,故作生气的扬手要打,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做给楚南湘姐妹看的罢了。 按照原主的性子,八成会识趣的上前拦住二舅妈,替田媛媛说说好话,比如都是一家人,开个玩笑不算啥。 可如今的楚南湘反而没有一点要上前规劝的意思,还偷偷的拉了拉楚南清的衣角,示意她别动。 姐妹俩就坐在驴车上,准备看这一出好戏。 果真,二舅妈停留在半空的手,收回去不是,打下去也不是,尴尬极了。 她偷偷瞄了瞄楚南湘的面色,只见她的小红唇似笑非笑的微微勾起弧度,根本就没有要上前规劝的意思。 心里有些恼火,二舅妈退无可退,也只好做做样子的在田媛媛后背拍一巴掌。 “娘!”田媛媛不高兴了,她的娘可是最瞧不起她这两个表妹的。 常常在茶余饭后,她的娘,总会把她的这两个表妹和雁海村的小姨,当成笑话调侃。 田媛媛搞不明白,为什么今个娘会因为那两个丫头而打自己? 楚媛媛生气,楚南湘的这个二舅妈心里同样恼火,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只好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诶呦,南湘和南清啊,你们姐妹俩要去县城啊?” 这场戏,楚南湘正冷眼看得津津有味呢,被二舅妈这么问一句,她淡笑道:“是啊,我们要去县城。” 二舅妈把目光瞥向楚南清抱着的筐和楚南湘手里用绳子捆扎在一起的野味。 眼睑闪过一刹那贪婪的眸光,二舅妈阴阳怪气的说道: “诶呦,瞧着这架势,你们姐妹这是要去集市卖东西啊?” 楚南清听出了这位二舅妈话里有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随即干脆不说话,瞧了瞧自己身边的姐姐。 “嗯,是啊二舅妈,怎么了?”楚南湘扶着猎物的手又紧了紧,问道。 这二舅妈一向是个贪而无厌的人,卖掉外公的那座大宅院,就是二舅妈的主意。 事后竟没分给外祖母一个铜板子,她手上这个玉镯子和田媛媛脖子上带的银锁,就是买了宅院分到钱以后买的。 每每想起这一茬,田谷难免都要伤心一番。 老太太还没死呢,家产却被分了个一干二净,反过头还受尽儿媳妇的冷眼。 “南湘啊。”二舅妈讪讪地笑道: “这三只猎物是你爹打的吧?昨个你外婆还念叨着,想吃山里的野鸡呢,今个就碰巧遇见你去县城里卖野鸡了。” 这是话里有话啊! 二舅妈眼睑里的贪婪出卖了她,若是真听了她的话,把野鸡孝敬给外祖母,怕是到时候根本进不了外祖母的嘴。 想罢,楚南湘看向二舅妈,笑得眉眼弯弯,道:“好啊,既然二舅妈想吃,那就如二舅妈的意。” 说罢,楚南湘话锋一转,继续道: “二舅妈,这只山鸡少说八斤重,不如我就少赚些,就算你八斤,眼下入秋,正是野鸡肉质鲜美的时节,既然你是我二舅妈,那我就按便宜价卖给你,每斤十五文钱,你就给我一百二十文就行了。” 楚南湘这句话可把二舅妈噎得够呛,她怎么也想不到,往日怯懦的小丫头,竟是这般尖牙利嘴。 面子被勉强这个小外甥女撅得一塌糊涂,心里面也滕然升起无名之火,她皮笑肉不笑,道: “你瞧你这丫头,咋这么不懂事?咋的?孝敬你外祖母一只鸡,你还得要银子呗?” 对于这种喜欢占小便宜,还诋毁人声誉的人,楚南湘可不想惯着,她道: “二舅娘,这猎物可不是我爹打的,是我打的。我爹爹多日前去世了,我们娘几个被奶奶赶了出来,如今住在破院子里饱一顿饿一顿。 眼看着我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我一个姑娘家拼上命上山打些猎物,就为了卖些钱,好换点粮食。 二舅娘,你好意思空手套白狼,拿走我的鸡吗?再说了,就算是我想把野鸡孝敬给外祖母,那万一到时候没进外祖母的嘴里,反而便宜了别人呢?” 楚南湘这有理有据又指桑骂槐的几句话,引得驴车上其他人赞许的目光,他们纷纷扭过头,满眼厌恶的看向楚南湘这个二舅娘。 蓦然,一个跟楚南湘同村的年轻妇人道: “我说这位阿姐,你也是南湘南清的长辈。照理说,南湘家里的日子苦,你们也该帮衬帮衬才是,怎么就看不见你们给孩子拿点钱,却伸手管孩子要东西?怎么的?难不成你想吃绝户?那可是你两个外甥女,我瞧你也挺大个人了,要点脸好么?” 年轻妇人骂得一点脸面也不留,二舅妈扭过头怒视着她,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见其他雁海村的村民开口帮衬。 在外面,往往一个村子里的人,心是很齐的,尤其是见到自家村子里的孩子被人欺负,那还了得? 牛爷爷同样看不惯楚南湘这个二舅娘的所作所为,简直就不是个人。 第七十九章 引起公愤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只见他拗过头,没好气的斥道:“还上不上车了?咋的?唠个没完了?” 二舅妈的脸,仿佛又被狠狠打了一巴掌,通红通红的。 她想带女儿上马车,可眼下驴车上也就能腾出来一小块空地方。 然而那一块空地方,不知被什么东西蹭得全是湿湿的泥土,难怪没人坐在那里。 二舅妈蹙了蹙眉头,她和田媛媛身上穿的这身衣裳,可是昨个回娘家新换的,若是坐在那,非得弄脏了裤子不可。 “上,上,来,南湘南清,你俩往那边窜一窜,占那么大的地方心里没数啊?”说着话,二舅妈推了推楚南清的肩膀,大屁股一个劲的往驴车上拱,恨不得把姐妹俩挤下驴车,占领她们的位置。 楚南湘蹙紧眉头,这二舅妈也太不要脸了点吧?这让她想起前世坐公交时,某些强势的大爷大妈。 向来直脾气的牛爷爷见状不干了,骂道:“挺大个人跟孩子抢什么地方?” “就是,这么大的人了,要点脸吗?你知道干净,人家不知道干净啊?” 二舅妈引起了公愤,随即只得识趣的黑下脸来,拉起身旁田媛媛的手,斜了眼楚南湘,道: “走,她不愿意跟咱娘俩坐一块,那咱就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大不了以后见面不说话就是。” 二舅妈巧妙的打了一波感情牌,一是告诉驴车上的人,她没想抢姐妹俩的位置,二是想诋毁姐妹俩的名声。 一箭双雕啊,楚南湘不禁蹙眉,想不到这二舅妈也是个心机婊。 这时同村的一个抱着鸡蛋筐的中年妇人嗤之以鼻,道: “呵?眼瞧着你那大屁股,都快把人家小丫头挤下去了,掉过头来还说人家的不是,真不要脸。” 说罢,抱着鸡蛋筐的大娘把头瞥到一旁,懒得搭理这对刻薄尖酸的母女。 “行啦!都别吵吵了。”牛爷爷被吵得心烦,忍不住呲一句,这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忍着一路的压抑气氛,驴车终于到了县城门口。 待驴车上的人卸下东西下了马车后,楚南湘也拎着被捆扎在一起的猎物跳了下来,随即转过身接过楚南清怀里的筐,再把她抱了下来。 “丫头,这县城里拍花子多,你俩可要当心着点,别跟陌生人搭话,知道了没?”姐妹俩临走时,牛爷爷还不忘笑呵呵的嘱咐两句,随后又叮嘱了一句午时在这里集合,别迟到。 “知道了牛爷爷!”楚南湘笑的眉眼弯弯,随即拉着楚南清的手,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县城。 姐妹俩到达县城时,集市正热闹,大街小巷都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宛如纪念着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 七夕啊...蓦然,楚南湘想起在医学院读研时,那个送她七夕节礼物的男孩。 她还记得,那年夏季第一次遇见那个酷爱打篮球的阳光学长时,他总喜欢穿一件干干净净的休闲衬衫,再搭上一条水蓝色的牛仔裤,见到她时,那一抹充满阳光的笑意,不由得令人心里头麻麻的。 哎!谁知道她来到这个鬼地方以后,今生还有没有能回去的机会。 “姐姐...”楚南湘思索间,楚南清糯糯的声音正在呼喊着她。 “清儿,怎么了?”楚南湘拗过头,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问道。 似乎是第一次来人这么多的地方,楚南清局促又紧张,撰着楚南湘的手不知觉的紧了紧,小眉头皱着,问道: “二姐,我们该把东西卖到哪里去?我们卖东西会不会遇见叫花子啊?” 在乡下,家里的大人为了防止自家小孩到处乱跑,总会编出各种理由吓唬孩子。 比如会吓唬孩子说,不许下河玩,河里面有妖怪,会吃小孩的。 又比如,大人们会吓唬孩子,出去玩不许跑出村子,村子外面到处都是卖小孩的拍花子。 林林总总... 如今的楚南清看谁都像拍花子,害怕极了。 “别怕。”楚南湘笑吟吟的拉过她的小手,躲过迎面驶来的马车,道: “清儿,有姐姐呢,再说一会咱们卖东西的地方也安全,不会有拍花子的。” 再说了,就算是有拍花子,楚南湘的医药空间里还有一张足够给他来个透心凉的弩呢。 来到聚德楼门口,楚南湘一眼便瞧见,那日向她和赵大伯讨要好处费的店小二。 而店小二招呼客人间,也看到了楚南湘,四目相对,小二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诶呦,小贵人,你来啦?” 上次店小二讨要好处费被袁扶清知道后,被罚了半个月的工钱,这回倒是学乖了。 楚南湘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她走上前,笑盈盈的问道:“这位叔伯,袁大哥可在店里?” “在,在,小贵人,袁掌柜正忙着招呼客人,不如你们到院子里等候?我这就通禀袁掌柜去。”店小二点头哈腰的模样,看得楚南清睁大了水汪汪的眸子。 她的二姐这么厉害? “好,有劳了。”楚南湘礼貌的微微颔首,随即牵着楚南清的手,往后院走去。 楚南清第一次来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一双眸子不安的四下打量。 而聚德楼里的客人,见到浑身穿着补丁的姐妹俩,一个人手里拎着野物,一人被这大筐,都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就知道来县城里卖货。 不过南湘姐妹身上穿的衣裳倒也干净,大堂里的客人没人觉得脏或者恶心,把姐妹俩当成叫花子。 一名站在楼梯口准备上楼,穿着一身锦布华服的白须老人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一会,叹道:“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跟在老人身后的一名中年男人讪笑道:“县令大人还真心善,看见穷人家的孩子就心里不舒服。不过人间疾苦嘛,这不是县令大人的过错,大人看宽点。” 县令默不作声,忧然叹了口气,继续往楼上走去。 楚南清紧紧跟着二姐穿过伙房往后院走,便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的大汉,手里拿着菜刀,身子探出伙房门,朝她们走来。 “啊!姐姐!”楚南清吓得尖叫一声,瞪圆了眸子里写满了恐惧,紧紧攥着楚南湘的手。 第八十章 蔫坏蔫坏的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大汉,正是那日给楚南湘的海参验货的县城名厨,孙大厨。 孙大厨见到站在楚南湘身旁的小丫头,差点被他给吓哭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暗自腹诽:“我有那么吓人吗?” “清儿,不怕不怕。”来不及跟孙大厨打招呼,楚南湘忙把货物丢到一旁,把楚南清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孙大厨目露歉意,他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眼楚南湘和身旁的小丫头,怎么看两个人长得都很像,随即憨笑道: “小贵客,这位可是你的妹妹?看见你我本想来打个招呼,顺便看看你带来什么好货了,没想到吓到了你妹妹,见谅见谅。” 楚南湘好像白他一眼,大哥!你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就算了,走路的架势别太吓人好吗?都吓到小朋友了! 心里虽这么想着,可楚南湘还得把货卖给他们聚德楼赚钱呐,随即摆了一副笑脸,道: “是孙大厨,我们就打了几只野味,想过来问问袁掌柜收不收。” “哦。”孙大厨的目光扫向那几只再普通不过的野味,失落的应了一声。 这会,袁扶清闻声赶来,“怎么了?怎么回事!” 刚刚在楼上招呼县太爷,听说楚南湘来了,袁扶清刚下楼,便听见伙房那边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 袁扶清以为楚南湘发生了什么,急得他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见楚南湘没事,才稍稍放下心来。 “扶清哥,没事,我家小妹胆子小,刚刚被吓了一跳。”误会一场,还惹得袁扶清这般着急,楚南湘忙开口打圆场。 蓦然,楚南湘想起,上次分家前李氏要卖了她时,袁扶清曾出手相助,她还没得及道谢。 随即,楚南湘甜甜的笑道: “扶清哥,上次谢谢你出手相助,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没准这会我早就在黄地主家受罪了。” “嗯哼?”袁扶清的心里有些飘飘然,戏谑的笑道: “南湘妹妹,既然你知道感谢我,那也不能光靠嘴说啊。” “啊?”楚南湘愣了神,什么叫不能光靠嘴说?这家伙葫芦里打算装什么药? 瞧着姐妹两个面面相觑,再瞧瞧楚南湘一双无解的大眼睛,袁扶清暗道一声好笑。 随即他清了清嗓子,坏笑道:“古有英雄救美,佳人以身相许的故事,不如南湘妹妹...” 我考!楚南湘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袁扶清是憋着坏呢! 怎么办?不能翻脸啊!若是翻脸,以后这货还能卖给谁? 可也不能答应啊! 虽然袁扶清长得倒也还不错... 呸!呸!呸!想啥呢?但好不容易穿到古代,就不能这么快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吧? 袁扶清见楚南湘小脸羞得通红,呆站在哪里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禁勾起唇角,道: “不如你就留下来,给我当个丫鬟吧,我保证你吃香喝辣,一个月赚的也比你打猎捡山货赚得多。” 我尼玛,楚南湘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一个小屁孩给调戏了。 往日看袁扶清算是个老实人,没看出来啊,这家伙蔫儿坏蔫儿坏的。 “多谢扶清哥好意收留,可我自由惯了,况且等我再长大些,我想学医。”开什么玩笑,楚南湘心中暗自腹诽,自己身怀外科医生这门手艺,总不至于穿到古代后,还得给人当个丫鬟才能活吧? 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这可是楚南湘从小到大的梦想,直到现在,她都为自己是一名大夫而自豪。 楚文修的眸光难以察觉的黯淡一刹后,很快的恢复常态,思酌了一下后,嘴角抹起,笑道:“学医?这倒是个不错的打算,不过你可要跟对老师,不然是很难成才的, 我倒是认识一名不错的大夫,在这县城里也开了十多年医馆了。 在雁北县,就数他的医馆一家独大,只可惜那秦大夫向来不随意收徒,就算是给多少钱,只要他看不上眼,都不会收的,秦大夫跟我交情不错,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帮你试试。” 秦大夫?蓦然,楚南湘想起那夜爹爹受重伤,因为家人争执不下是否花钱,而最终错过了救治的时机。 不知不觉见,楚南湘的眸光黯淡了下来,心里抽抽的疼。 “喂,小丫头,想什么呐?”见楚南湘低头不语,思绪不知飘向何处,袁扶清点了一下楚南湘的小额头。 瞧见她从思绪中缓过神来,满脸错愕和呆滞的表情,袁扶清忍不住勾起唇角,道: “南湘妹妹,方才我说过,你若是想学医,我也可以帮你的,毕竟能拜入秦大夫的门下,这可是很多想学医的人求之不得的。” 只要你答应,我还用怕每日在县城里看不着你吗? “多谢扶清哥,不必了,我如今已在村里的罗大夫身旁学医,你看,这是我跟罗大夫一起采的药。”楚南湘指着自己的竹筐,胡乱的编了个谎。 在医馆当学徒,工资那么低,楚南湘可不想干,如若进秦大夫的医馆,那也该是从医师干起。 楚南湘有自己的计划,袁扶清自然不得而知,他甚至用一双质疑的目光看着楚南湘。 这丫头...脑子没坏掉吧?放着跟秦大夫学医的机会不用,反而跟着一个乡村赤脚大夫学? “好吧。”忧然叹了口气,袁扶清道:“那先给我看看南湘妹妹的货吧。” “好。”楚南湘忙把捆扎猎物的绳子解开,道: “扶清哥,这些是我昨日打的,然后挂在井里冷藏了一夜,新鲜着呢,你看看聚德楼收吗?” “收啊,自然要收!”若是不收,你找到了别的买主,咱们以后还能常见面吗? 闻言,楚南湘的眼睑笑开了花,既然袁扶清肯收,那买盐买米的钱不就出来了? 袁扶清叫来了账房,蹲下身,看着这些猎物和筐里的山货,道: “跟上次一样,隔夜死的山鸡,就按十五文一斤来算吧,斑鸠十文,野鸭子十二文。还有你筐里的草菇,就按两文钱一斤算,秋木耳八文钱,松茸菇五文钱,南湘妹妹,你看着价如何?” 这次,楚南湘送来的山货,倒是没有因为聚德楼不收,而让袁扶清暗自为难的东西。 楚南湘在刚到县城,在集市里逛时,曾留意过这些东西的价格。 袁扶清给的价,会比在集市上卖的要便宜一些。不过楚南湘事先打听过,在集市上卖还得交摊费钱。 转念一想,尽管卖给袁扶清会少赚点,不过胜在自己的货人家全要啊。 第八十一章 急救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价格可以,扶清哥,你们算一下一共给我多少文钱吧。”虽估摸着少赚了大概十文钱,不过价格也算合理。 三只猎物一共二十四斤,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账台的伙计很有眼力见的给凑了个整数二十五斤。 如此算来,三只猎物二百九十六文,再加上那些山货,总共买了三百一十七文钱。 袁扶清干脆让账房给了个整数,再用绳子把三百文穿成一吊,递给了楚南湘:“南湘妹妹,你点一点。” 楚南湘摆了摆手,笑盈盈的说道:“扶清哥,不必啦,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听了这句话,袁扶清似乎很受用,嘴角上挂着的笑意更浓。 正当袁扶清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前厅堂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女人的尖叫。 “啊!” “杀人啦!” 袁扶清的笑容一僵,随即变了脸色,“南湘妹妹,我就先不陪你了。” 话音落下,袁扶清朝前厅堂跑去。 此时,前厅堂的地上狼藉一片,到处都是洒在地上的食物,还有倒了的木头桌子和椅子,以及被踩的到处都是的血红色脚印,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 客人早已被吓得作鸟兽散,有些胆子大的,则会停炉在聚德楼门口,回过头看看热闹。 袁扶清跑回厅堂时,看见倒在血泊里的人,眸子都瞪圆了。 “宋司户!”袁扶清惊叫了一声,随即眸光落在正跟几个官兵对峙的精壮男子身上。 宋司户是在这个雁北县掌管百姓土地和税务的县衙官,此时的他倒在血泊里,脖子显然是被人划了一刀,用手拼命捂着伤口,可依旧止不住大量涌出的鲜血。 而正跟两三个府衙捕快对峙的精壮男子,时不时的撇过目光,见人还没死,想要再补上几刀,所幸被捕快死死缠着,没机会下手。 被袭击的是官家人,而且还是在聚德楼被袭击,袁扶清简直恨得牙痒痒。 若是官府追查下来,那影响可就大了,他的酒楼以后还怎么开? “哎?被砍的那个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咱们县的宋司户!” “宋司户?这么大的官,谁敢对他下手?” “哼,八成是贪财欺压百姓,这会把人家惹得狗急跳墙了呗!” 站在门口朝里围观的人,愈加的嘈杂起来,一张张指指点点和冷眼看笑话的面孔,没有一个敢上来帮忙的。 袁扶清很快冷静了下来,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他拗过头,对店里的伙计吩咐道: “快!把秦大夫请来,就说宋司户在聚德楼被人行刺,越快越好!如果秦大夫还有别的客人,干脆用银子打发走。” “是。”伙计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忙丢下手里的抹布,接过银子,拗过头从后院跑了出去。 这时楚南湘姐妹也从后院跑了过来,见到这场景,楚南清吓得当即吓得尖叫一声,紧紧捂住眼睛,把头埋在楚南湘的胸怀里。 袁扶清见楚南湘跑到前厅堂,忙侧过头,道:“南湘妹妹,你瞧瞧这情况,还是从后门走吧,前门你是出不去了。” “先不能走。”楚南湘干脆开口拒绝,“那人还有救,只不过再不赶快想办法救,恐怕就真没救了。” 有救?袁扶清不可置信的看向站在自己身旁,这个仅仅七岁的小姑娘。 “南湘妹妹,宋司户的脖子都被抹了,怎么可能还有救?你快走吧,一会估摸着我会很忙,不能陪你了。” 袁扶清权当楚南湘是个小孩子,眼下他最愁的是宋司户在酒楼被害,这件事可大可小,被追查下来,给点银子,这件事就跟酒楼没关系了。 但跟官府的关系闹掰是绝对无法避免了,怕是以后县太爷这些父母官,不会再光顾他的酒楼。 楚南湘眼见着那位宋司户的血流得越来越多,心头盘算着,人没当场死,说明没割伤喉管,动脉也没被切断。 两分钟之内是急救的最佳时机,倘若错过了这个抢救时间,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没时间扯淡了!楚南湘连想也没想,下意识的便跑到宋司户身边查看伤口。 “哎!南湘妹妹!你干嘛?”袁扶清被楚南湘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得惊呼一声。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也都纷纷睁大了眼睛,“这是谁家的野孩子?这不是凑热闹不嫌事大吗?” “就是啊!谁快去管管那孩子!万一官府来人了,别把那孩子也抓走了!” “喂!那娃子!赶紧离开那!危险!” 不少衣着华贵的妇人看得心急,极其危险的罪犯可就在眼前呢,若是罪犯回过头一刀把小丫头害了可怎么办? 楚南湘没工夫管那些人,她快速检查了一下刀口位置。 所幸宋司户是个目测二百多斤的胖子,厚厚的脂肪层保护了颈动脉没有被大面积割破。 看来长得胖,关键时刻没准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可此时,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喷着血,就宛如高压水枪,楚南湘目测了一圈出血量,少说有一千毫克,接近这胖子的五分之一的血量,若是再耽搁,恐怕情况会更危机。 瞧准了出血位置,楚南湘忙探出手指摸到了颈动脉的波动处。 宋司户的血沾满了楚南湘的手,溅得她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一个跟凶手对峙的官兵见状,连忙大喊道:“哪里来的孩子,快点起开!” 可刚喊完这句话,那名官兵的小肚子便被凶手瞧准了机会狠狠踹一脚。 能看出来凶手的功夫很不错,三个官兵此时正陷于苦战,被踹倒了一个,另外两个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快,快给我一块干净的布!”楚南湘回过头喊了一声后,用手拼命按着宋司户的脖颈动脉,扳过他的头,压住被割破的动脉血管。 “姐姐!”楚南清看得心惊肉跳,她想上前帮帮忙,可看见这到处是血的场面,这个六岁的小女孩本能的退缩了。 酒楼的伙计们早就吓得有多远退多远,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管。 “快!没时间了!快给我找一块干净的布!”楚南湘拼命的喊,手却死死按着宋司户的颈动脉,不能离开一步。 怎么这个时代的人,也有这么多见死不救的? 不都说古代盛产侠客吗?果然!那些现代人拍的东西都是假的! 就在楚南湘急得如同火烧间,一张干净白皙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手里还有两根干净的布条。 第八十二章 袁扶清的救命之恩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原来,是袁扶清干脆从自己身上的锦布衣衫上撕下两个布条,递给楚南湘。 朝他投递一个感激的目光,楚南湘麻利的用大拇指和布条按压颈动脉,控制出血量,这样就能保证在短时间内,这人不会因为大脑缺血死亡。 情况万急,袁扶清撇开心里对楚南湘的百般疑惑,信任的问道:“南湘,接下来怎么办?” “听我说,找几块长一点的布,死死勒住这人的两个手腕,还有两个手肘上面的大动脉。”楚南湘是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些,抢救一个颈动脉被割伤的人,就是在于时间赛跑的时间抢救,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知道了。”袁扶清拗过头,朝伙计们喊道:“都把衣裳脱下来,把袖子裁掉,按南湘姑娘说得做!” 有自家掌柜的命令,伙计们不敢多迟疑,左右事后他们掌柜还会赔他们一身新衣裳。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间,谁都忽视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刺杀宋司户的那个精壮男子,见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竟能这般有条不紊的组织抢救,诧异间,眸子里闪烁一抹寒光,挥舞手中的尖刀,朝一名捕快虚刺过去。 那名捕快见状大惊,忙使出个懒驴打滚扑到一旁,这时精壮男子瞧准了机会,暴喝一声挥起尖刀朝又瘦又小的楚南湘刺去。 楚南湘的身材又瘦又小,若是挨上这一刀,铁定会没命的。 “南湘小心!”这一个变故被袁扶清瞧个正着,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迎着尖刀扑了上去。 “姐姐!”楚南清吓哭了,不顾心里的恐惧,她拼命的跑到楚南湘那边。 这时循声抬头看去的楚南湘也被吓傻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袁扶清挡在自己的身前,他的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宋司户的血泊里。 “扶清!”楚南湘惊叫一声,害怕让她乱了分寸,按着宋司户颈动脉的手微微颤抖,血也很快喷了出来,溅在她的脸上,就像个血葫芦。 楚南湘怎么也想不到,袁扶清竟然为了她,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硬是替她挨了一刀。 看着袁扶清颤抖的双腿,刀锋刺进皮肉,那是多么令人胆寒的疼痛? 楚南湘的眼眶湿润,自责和害怕涌上心头,若不是因为自己,袁扶清何至于陷于险地? “主子!”与此同时,之前被袁扶清安排用布勒宋司户手腕的贴身随从,见自己的主子被人刺了一刀,暴怒的大喝一声,撇下宋司户的手腕,疯了似的扑到刺客的面前。 刺客见又有帮手想要扑上来,他忙要拔出插在袁扶清肩上的刀子,而他握刀的手腕却被袁扶清的手死死箍住。 蓦然,袁扶清满是痛苦的脸上,挤出一抹讥讽的笑,似乎在讥讽刺客的无知,竟敢大白天在聚德楼行凶。 袁扶清的贴身护卫瞧准时机,猛的一个箭步,紧接着“嘭”的一拳,重重砸在刺客的下巴上。 刹那间,刺客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捕快们也很快扑了上来,把刺客死死压在身下制服。 “扶清!你没事吧?”从惊慌中反应过来,楚南湘紧张的盯着袁扶清,生怕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一辈子可就还不清这笔债了。 “南湘,你这么美的女子竟能为了我落泪,我死了也值。”袁扶清两脚虚脱的踉跄几步,一副因为忍受疼痛而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戏谑的笑。 楚南湘恨不得想扑上去狠狠掐一把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贫嘴?她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道:“你傻不傻?干嘛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 袁扶清蓦然苦笑,刚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肉麻的情话时,楼上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怎么回事?”这时在楼上雅间吃饭的县令闻声下来,本想看看什么情况,却没想到遇见如此严重的暴力事件。 袁扶清蹙眉,这老头子出现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自己还想借着机会,多跟南湘说几句情话呢! “县令大人,那不是宋司户吗!”跟在县令身边的下属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同僚,正在被一个小女孩施救,惊得瞪圆眸子,喊道。 县令揉了揉他的那双小眼睛,定睛一瞧,果真是他们县衙里的宋司户。 “我的天呐!谁这么大胆子!快随我下去看看!”县令气得火冒三丈,公然袭击朝廷官员,那影响可不小,简直就是在挑战他这位县令的尊严。 “县令大人小心!”下属们纷纷护卫在县令的一前一后。 这时,秦大夫也被聚德楼的伙计引来,跨进门槛,他看见身穿月白色锦袍的袁扶清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被人扶着,忙道: “诶呦,小扶清啊!是你被人行刺了?” 袁扶清忙摆摆手,腾出没受伤的那半边胳膊,道:“是宋司户被行刺了,快去救人。” 闻言,秦大夫顺着袁扶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血泊里倒着一个人。 不过最令他诧异的是,此时抢救人的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瞧着楚南湘用拇指和布巾,用力的抵着伤者的脖颈,被害人的脖子被歪到了受伤的那一侧,四肢的动脉也被人用布带死死缠住。 心里不免有些好奇,急救人的手法能这般准确有效,是谁干的? “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这时县令也在众下属的‘保护’下,火急火燎的下楼赶到现场。 一名捕快指了指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一旁的刺客,忙应道:“大人,我们跟宋司户来这征税,是这人行刺宋司户。” 袁扶清闻言眉头紧蹙,这锅我可不能背啊! 随即,他忙把锅推开,道:“县令大人,正如这位军爷所言,刚刚我在后院收货...”袁扶清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禀报给县令。 当提及是楚南湘及时抢救宋司户时,从楼上下来的县令等人和秦大夫,纷纷把惊诧的目光投向楚南湘。 颈动脉被割破时‘水压’很大,楚南湘的手早已经酸得不能再酸。 这会见这些大人物还在这闲聊,气得她不管什么大人不大人,老爷不老爷的,扯着嗓子喊道:“既然大夫来了,还不快救人!若是再拖下去,人命就没了!” 秦大夫打量了两眼宋司户的伤口,那可是伤在脖子啊!割破了大血管,这人哪还能有救了? “哎。”秦大夫不理这个小丫头,朝县令拱了拱手,道: “县令大人,恕小民医术微薄,这人被割开了脖子,没救了。” “这...”县令花白的须眉快拧在了一起,他道:“秦大夫,你可是曾在皇城里干过御医,你想想办法不成吗?咋说宋司户也是咱们大北岳国的官,不能眼看着人断气啊!” 楚南湘抬起头,认真的看向秦大夫说道:“人能救!要尽快,趁着失血量还没到三千毫克,必须立刻缝合大动脉!” “啥?”楚南湘说的话,就宛若一段叫人听得半懵半懂,县令本就心烦,他以为,不知是哪来的小丫头在这捣乱,他瞪圆了眸子,吓唬道: “哪来的野丫头!赶紧走!案件现场也是你随意进的?别再这捣乱,要不我就让捕快把你抓进牢里了!” 第八十三章 获得信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拿谁当小孩子吓唬谁呢!”楚南湘心中腹诽着,恨不得给这位老头子县令一个白眼。 她手紧紧抵着宋司户的脖子,目光自信的看向县令,道: “县令老爷,我敢保证,这人一定有救,只不过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就真没救了!” 在众人面前的楚南湘,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丫头,小孩子说的话,谁能信? “喂!小丫头,赶紧回家去吧!万一县令老爷真生气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这是谁家的孩子,还不快领走?” “这孩子,啥事都敢掺和,也不知道爹妈怎么教的。” 饶是门口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楚南湘依旧面不改色,认真的目光扫向县令和秦大夫。 “姐姐...”楚南清有些害怕了,蹲在楚南湘的身旁,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心里头盼望着她能改变主意。 她脑袋乱极了,自己姐姐是疯了吗?为什么姐姐要趟浑水?本该赚了钱就该老老实实的回家,这不是给自己身上招灾惹祸吗? 不过,今日楚南清所见到的,完全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她的二姐,什么时候想那些大夫一样,学会救人了? “清儿别怕。”楚南湘的双手都染着血,没办法抚摸楚南清,只能柔声的劝道。 这时受了伤后稍稍缓过来些的袁扶清站出来,费力的朝县令和秦大夫拱手行礼,道: “县令大人,秦大夫,实不相瞒刚刚就是这位姑娘,及时出手,宋司户这才挺到了现在,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左右宋司户被抹了脖子,就算救不活,也没人会说秦大夫什么,况且秦大夫是在救朝廷官员啊。” 袁扶清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左右人伤的是脖颈大动脉,本就很难生还,就算治不活,也没人会说什么,弄不好秦大夫还能给县令留个好印象。 秦大夫自然明白袁扶清话里的意思,跟县令对视了两眼,不知为何,瞧着面前这小丫头坚定的目光,心里不由得想试着相信她一次。 沉吟片刻,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快把人抬进我的医馆。” 县令脸上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些许,吩咐着手下众人和聚德楼的伙计们,道: “还不快帮秦大夫挪人!秦大夫,拜托了,若是你救活了宋司户,本县令重重有赏!” 县令是压根就没把楚南湘放在心上,充其量心里稍稍有些感激她,有她的‘怂恿’,秦大夫才肯松口救人。 “哎!慢着点!”看着这群人粗鲁的搬起宋司户,楚南湘急得直跺脚。 “慢抬慢放,别把手腕抬的太高!”楚南湘便用大拇指抵着宋司户的脖颈,一边像个小大人一样,指挥着众人。 “呦呵?”众人诧异的多看了两眼楚南湘,可下意识间,这些人还是乖乖的照做。 这次是县令亲自下命令救人,谁都不敢怠慢。 刺客被押走后,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宋司户台上三轮推车,由聚德楼里的一个五大三粗的伙计推着车,一路‘疾驰’到医馆。 到了医馆,宋司户被众人抬进去,秦大夫关上大门,看热闹的百姓们便纷纷识趣的散去。 而医馆内的无关人员,也被秦大夫清了出去。毕竟他是不知道该如何施救的,都是因为这个小丫头的怂恿,他才把人抬到医馆。 上山容易下山难,秦大夫也不知道该咋办了,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请教一个小丫头吧? 那他以后的医馆还咋开?名声还要不要了? 医馆里的人都被清出去后,只留下了正拿一块被血水浸透的布,抵着宋司户脖子的楚南湘,以及受伤的袁扶清和秦大夫、县令,以及医馆里的几个学徒。 这才让秦大夫能稍稍的放下颜面,踱步到楚南湘身旁,问道:“你刚刚说怎么治来着?说来我听听。” 这事还真奇了怪了,楚南湘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瞧她这一身打扮,充其量就是个乡下丫头,难不成真有什么奇法,救活宋司户? “准备麻沸散,干净的纱布,烈酒,还有干净的细线,越细越好,还有镊子和银针。”这时的楚南湘,哪里还像个孩子?瞧着临床指挥的架势,就像一个专业的大夫。 当然,秦大夫这个古代人,自然是不明白这些,只好半信半疑的吩咐徒弟们照做,顺便又吩咐医馆内的其他大夫,帮袁扶清处理伤口。 县令一时半会也懵了圈,不是秦大夫救吗?莫非秦大夫真心这丫头的鬼话? 等学徒们把东西都拿到楚南湘的身边时,她的手掌心里赫然多了两三把手术刀。 这些手术刀,是楚南湘在自己医药空间小竹楼的二楼找到的。 在前世地震救灾给伤员做完手术时,实在是累得受不了的楚南湘,把手术刀随意的丢在二楼。 刚刚在来医馆的路上,楚南湘便把它找了出来。 医馆的竹塌上,上面简单铺着的草垫和被褥,被宋司户的血水浸透,他的血还在顺着楚南湘的手指缝往外流,由于失血过多,原本黄色的皮肤变得惨白。 楚南湘扫了眼这些简易的手术用具,朝秦大夫喊道:“秦大夫,你带上两个胆子大的大夫协助我,用银针封住这人的血脉。” 秦大夫心生疑惑,用银针封住血脉倒是个止血的好方法,可毕竟颈动脉被割断了,就算短暂的封住血脉,那也是治标不治本,该丢命的,还是会丢命的。 等秦大夫带着疑惑,用银针插满宋司户的全身,楚南湘给宋司户灌了一碗麻沸散。 随即,用烈酒洗手,随即把针线和镊子、手术刀放在烈酒中清洗。 秦大夫看见这一幕,陡然间想到了什么,随即他脸色大变,道: “小丫头,莫非...莫非你是要把宋司户的颈动脉缝合上?” “是。”楚南湘回答得无比干脆,手上却也没闲着,趁着宋司户的血脉短暂的被银针封住,左手开始用镊子在他瘆人的伤口上翻找。 “这...”秦大夫跟县令瞪大了眸子面面相觑,从古至今,哪有这么给人治伤的?这不是把人当成衣裳了吗? 面前楚南湘用镊子和手术刀‘翻弄’宋司户脖子伤口的场景太过于残忍,医馆里不少学徒哪里见过这般血腥恐怖的画面,纷纷退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饶是见多识广的老县令,也是在看不下去了,道: “丫头,你这不是胡闹吗!趁着本官没治你的罪,赶紧给我出去!秦大夫,你快点接手,别让她在这胡闹了!” 第八十四章 大显身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懒得搭理这位老县令,头也不回的呛道:“县令老爷,若是秦大夫有办法,那就尽管让秦大夫治,我闪一边去,大可不必在这瞎操心。若是秦大夫没办法,就按照我说的做!” 袁扶清嘴角抽了抽,心想着这楚南湘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连县令都敢怼? “放肆!”果真,楚南湘这般没大没小的话,着实激怒了县令,可他下一刻看到秦大夫对他连连摇头,干脆叹了口气,道: “好, 本官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治的,若是治不好,本官就视你为刺客的同党,治你谋害县官的重罪。若是你真能治好宋司户,老夫重重有赏!” 楚南清守在门外面,听见医馆里面县令的话,急得哭红了眼圈,她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这回要出祸事了!这回要出祸事了! 想叫开门拉走自己的姐姐,可捕快却守在门外,她进不去。 起初,秦大夫和县令,甚至是医馆内的众人,心底对楚南湘并不看好,即便是面前这个小女孩跟家里或者跟那个师傅学医,可她才多大啊? 连秦大夫都没法治的伤,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黄毛丫头,哪来的自信。 当然,也并不是说有人都看不好楚南湘,还是有一个人唇角微勾的,那便是袁扶清。 他细心的看到楚南湘自信又认真的眸子,心里敢打包票,这个楚南湘八成是有金刚钻,才敢去揽瓷器活。 从第一次见面起,袁扶清便觉得楚南湘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如今果然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他今个倒是要弄清楚,楚南湘到底是什么来头,家里的爹妈是何背景? 不知过了多久,楚南湘的额头早已被汗水洗刷得像洗过脸一样,浑身已经湿透的衣裳夹渣着血和汗。 “秦大夫,查看一下这人的脉象。”说着话,楚南湘持着镊子和针线的手依旧在不停的上下翻飞。 众人看着把人皮肉当成布缝来缝去的血腥恐怖场面,不禁蹙起了眉头,有的胆小的学徒甚至开始干呕。 唯有秦大夫瞧着楚南湘娴熟的手法,时刻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些许。 “好,知道了。”秦大夫探出手指,查看宋司户的脉象,果真平稳了不少,只是出血太多,脉象依旧微弱。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见过的东西,并不代表着不存在,比如医术,这秦大夫还是明白的,想来自己是真小看了这姑娘。 “小姑娘,真神了,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给人治伤的,不过血虽止住了,可宋司户失血过多,脉象还是很危险,要不要老夫现在去配药?” 秦大夫如今当真打开了眼界,对面前这个小丫头佩服到恨不得五体投地。 只用针线缝合,就能稳定大动脉出血这么危险的病情,哪里还是医术了,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巫术? “如此最好,秦大夫有劳了。”既然先前听袁扶清说,秦大夫曾是皇城的御医,又是本县最好的大夫,楚南湘自然信得过他配的药。 医馆内,秦大夫带着一名学徒去配药,另外一名大夫帮楚南湘监察脉象,另两个学徒给她打下手。 气氛极其压抑,所有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再取一截细线来。”楚南湘一层一层的缝合到了脂肪层,这才有空拗过头,朝身旁的学徒要东西,不像先前,楚南湘一直是只伸手动嘴,视线却从未在宋司户的脖颈上离开过。 “好,知道了。”守在楚南湘身旁打下手的学徒,闻言忙站起身跑出医馆,再去裁缝铺子讨要细线。 医馆大门被打开的一刹那,门口除了一直守在那的楚南清外,早就站满了闻讯而来的人。 这其中有宋司户的属下,也有宋司户的老师,还有妻儿,以及很多无关看热闹的人。 人嘛,都喜欢看热闹,哪里聚堆,就喜欢往哪里凑合。 见一名学徒从医馆里走出来,站在最前面的宋司户家眷们,忙扯住学徒的衣裳,问道: “小大夫,我夫君怎么样了?”问话的是宋司户的大夫人。 学徒本就着急,没工夫在这些家属身上浪费时间,可人家终究是官员的家眷,只好尽量耐住性子,道: “师傅说宋司户的脉象平稳了,不过还得等一会你们才能进去。” 闻言,楚南清率先松了一口气,只要那个大官没事,她的姐姐就不会被治罪。 最后用烈酒擦洗好宋司户的脖子,楚南湘仔仔细细的包扎好,站起身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腰和胳膊,道: “县令老爷,秦大夫,这下伤者的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调理身子就靠秦大夫了。” 县令早已是从惊呆到折服,他道:“诶呦,神了!真神了!割开了喉咙还能再缝上,本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秦大夫,你看宋司户的脉象如何了?” 一直听诊着宋司户脉象的秦大夫闻言站起身,恭敬的朝县令拱手行礼道: “回禀县令老爷,眼下宋司户的脉象虽微弱,但总算保住了命,一会老夫开些药方子,回去后卧床静养便好,若有什么事,及时差府人来医馆。” 这会袁扶清总算轻松的叹了口气,事情最终平息了下来。 这是县令眉开眼笑的来到楚南湘身边,却因为她浑身是血,湿漉漉的,县令原本想拍拍她肩膀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只好自矮身份,朝楚南湘拱了拱手,道: “小姑娘还真厉害,方才本官也事先允诺过,你跟秦大夫救下本县的县官,本官定有赏赐,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本官能办到的,一定尽量去办。” 县令是什么角色?那可是一个县的父母官,整个县城就数这个老头的权力最大。 能让县令为谁办事,在雁北县甭管是高官还是富商,还真找不出几个人来。 “县令老爷,刚刚因为人命关天,所以小女子态度急躁了些,多谢县令老爷海涵。”楚南湘先礼貌的为刚刚对县令没大没小的道了声歉。 毕竟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乡下人家的丫头,在这个时代,权力往往决定着生杀大权,楚南湘不图巴结,可以高攀不起。 瞧县令并不在意,楚南湘笑道:“县令老爷,南湘还真有几件事要求你。” “呵!几件事!你这小丫头还真贪心!说给本县令听听,你都有什么事求本县令。” 第八十五章 丰厚的报酬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钱,当然是钱! 楚南湘笑道:“县令老爷,一会可以把诊金付给我一半吗?” 这个要求在楚南湘看来还不算过分,毕竟手术全程都是她在主刀,至于另一半秦大夫也是应得的,毕竟后续开药方子都需要靠他来办。 县令被楚南湘这幅天真的面容逗得不禁捧腹大笑,暗自里也起了逗弄楚南湘的想法,问道:“小娃娃,你要钱干什么?” “县令老爷,我娘带着我们兄妹三个,刚被我家奶奶赶出来,眼下没有什么正经营生,自然没有收入来源,正逢我娘怀老四,我想给家里置办些良田,再添置些鸡鸭鹅和猪崽,这样我们兄妹三个也好有钱吃饭,有钱照顾娘。” 县令本就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听楚南湘道出她的这些家事,心中未免有些可怜这个小丫头,随即笑道: “钱自然不是问题,你也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大多数是宋司户的家眷,他们可都是有钱人,一会本县给你做主。” 话音落下,县令背着手,笑眯眯的继续问道:“小丫头,另外几件事呢?” 楚南湘压抑住坏笑的嘴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从前大伯娘和奶奶那般恶毒刻薄,该一报还一报了。 “县令老爷,我那狠心的奶奶为了省下粮食钱,供养我家三叔读书,伙同我大伯娘,要托人把我的大哥送去军队。 县令老爷,我大哥是个男儿,参军报国是应该应分的,可我大哥今年才九岁啊...若是要去当兵,也应该是我十二岁的大堂哥去。” 这时,袁扶清也逮到了机会,他插话道: “县令大人,南湘的奶奶,为了给她三叔凑进京赶考的盘缠,还要把南湘卖到地主家当丫鬟呢。 大人,当时南湘的那个三叔得知她要被卖到地主家,连个眉毛都没皱,这样的人日后若是当了官,岂不是危害一方?” “还有这一桩事?”县令听罢,更是可怜面前这个小丫头。 幸亏是没被卖到地主家当丫鬟,不然这一身本领当真是可惜了。 想了一下后,县令阴沉着脸,喊来守在门外的下属们: “宋司户被救过来了,都进来吧!” 待医馆的门被大开口,首先冲进来的,便是宋司户的家眷。 一众女眷们在医馆里狼哭鬼嚎,听得老县令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嚷嚷道: “行了!行了!都别哭了!本县令脑袋都要炸了!” 县令的话喊出口,女眷们这才放低了音量,改成小声哭泣。 楚南清费了好大的劲,才穿过涌进医馆的人群,跑到楚南湘的身边,“姐姐!” 楚南湘拗过头,竖起手指做出了禁声的手势,小声道:“抱歉清儿,让你担心了,咱先别说话,听县令老爷说啥。” “嗯。”楚南清乖巧的点了点头,站在楚南湘的身旁。 等医馆里安静了下来,县令才操起官腔,拉长了音,说道:“那个,宋司户已无大碍,家眷该给钱就给钱吧,秦大夫,多少钱呐?” “呃...”秦大夫面色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该收多少钱。 若是光开药的话,即便里面有名贵药材,也不过七八两银子,但是刚刚小丫头施展“巫术”,该收多少银子... 心里带着疑惑,秦大夫拗过头看向楚南湘,而此时楚南湘刚要拗过头看他。 见他面色茫然,楚南湘想了一下,在前世做这种手术,以及前后治疗下来,大概得四五万的样子。 按照这个时代的物价,要个三十两银子,应该不过分。 随即,楚南湘用唇形告诉秦大夫“三十两”。 秦大夫会意,眼珠子悄悄转了转,看向宋司户的众家眷说道:“就四十两银子吧,好包括后续开药方子。” 宋司户的作为县城掌管土地和征税的大官,家里自然是不差钱的。 大夫人听罢,抹去挂在眼睑的泪珠,朝秦大夫礼貌的颔首,道: “多谢秦大夫救我夫君,我给你五十两,剩下的就当赏赐了。” 呵!楚南湘听得心在砰砰直跳,到底是有钱人啊,这一个赏赐便是多给了十两,够添置一亩良田了! 看来行医,还真是个赚钱的营生,给有钱人治病更赚钱! 一时间,楚南湘仿佛手里已经握着二十五两白银,心里面美滋滋的,幻想着家里的院子跑满鸡鸭鹅,田地里种满了稻子。 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楚南湘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起幸福的弧度,待宋司户的家眷们交付了银两,用三轮车把宋司户推走后,楚南湘兴奋地心窝‘砰砰’跳,看向秦大夫等着他分钱。 “小丫头,这钱是给你的,回去后置办些良田和家禽吧。”秦大夫笑呵呵的把二十五两雪花银递给楚南湘。 两个大银元宝,一个小银元宝,楚南湘把它们捧在手心里如至珍宝,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丫头,快把银子收好,咱们雁北县来往的外地人多,你们两个小娃娃,可别让人盯上了。”老县令好心的提醒着。 “知道了县令老爷!”这是楚南湘来到这以后,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像樱桃一样的嘴唇,咧得像一朵花,水汪汪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的那个甜啊。 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听话的把银子收进荷包里,县令笑眯眯的捋一捋自己花白的胡须。 他拗过头,对自己身旁的属下说道:“唐县尉,今年征兵的花名册,可在你手中?” 唐县尉掌管雁北县治安,也有权调度县城的捕快和官兵,而每年从各乡征兵的花名册也是由他审阅,随后递交到州郡。 “县令大人,花名册在我府上,再过三天,就要送去州郡,然后州郡下来领走新兵。大人若是要,下官这就取来。”唐县尉毕恭毕敬的应道。 “哎,不必了,那个丫头,你那大哥叫什么名?”县令摆了摆手,随即看向楚南湘问道。 “楚文修。”楚南湘应道。 “楚文修...嗯,那个谁,秦大夫,借用一下你的笔砚。”老县令写下了楚文修的名字,递给秦大夫,道: “你回去后,从花名册上,把这个名抹掉,这孩子岁数太小了,才九岁就去当兵,岂不荒唐?” “得令!”唐县尉接过县令递来的纸张,蓦然反应过来,皱起眉毛问道: “可是大人,这么一来,花名册上岂不是少了一人?拿谁补上?” “这还不简单?”县令捋着白胡子,看想楚南湘问道:“丫头,你那个大堂哥叫什么名?” 第八十六章 县令亲自主持公道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铁柱。”楚南湘道出楚铁柱的名字后,又把楚家大院住哪个村、哪一户,如数告诉给县令。 并不是楚南湘心狠,凭什么把她的大哥送进军队里行,把铁柱送进军队里就不行了? 既然大伯娘不是人在先,那还怪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吗? “楚...铁...柱”县令又取来一张纸,把楚铁柱的名字写上,递给唐县尉后,县令又取来一张纸,看向楚南湘问道: “丫头,你那个三叔叫啥名啊?” “楚河。”又是一个让楚南湘无比厌恶的名字,记得当时奶奶要把她卖掉,楚河就那么冷眼旁观,连一点愧疚都没有。 所以,楚南湘若是毁掉他的前程,心里同样没有半点愧疚。 “楚...河”县令写下楚河的名字后,把纸张递给另一名下属,道: “咱们县就一个清风学堂,想来这考生,就是清风学堂的。 你先派人去雁海村调查一下,若果真如这丫头所言,把这人名给清风学堂教书先生。 就说是本县令的命令,把这人从考生花名册上划掉,以后也不得再把他写到花名册上! 这种为了自己的前程,不顾卖掉侄女的人,我也不可能给他考上功名的机会,日后为祸一方。 至于奏折,回去后本县会拟写好,差人送往京城。” 那名下属接过纸张,应了一声走出医馆。 这县令果然是在雁北县主管生杀大权的人,几道命令间,便已决定了两个人今后的命运轨迹。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若想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必须强大起来,才不能被他人左右。 “多谢县张老爷为南湘主持公道。”对这位县令,楚南湘当真是心存感激。 最起码现在不用再担心大哥被军队征走的问题了,想想都后怕,再过一段日子,就是部队下乡领走新兵的日子。 幸亏今日与县长结缘,想来再过一段日子,楚南湘可有得热闹看了。 “南湘...”县令回味了一番楚南湘的名字,就如楚南湘这个不一般的小丫头,南湘这个名字同样不像一般的乡下人能取的。 “县长老爷,我叫楚南湘。”瞧着县长回味自己的名字,楚南湘倒是觉得有趣,干脆把自己的姓氏也如实道出。 “楚南湘,好名字,你父母是何出身?你这一手医术是跟谁学的?”县长对楚南湘有些好奇,她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 爹娘是何出身...楚南湘清澈无暇又充满活力的脸上,刹那间变得有些窘迫。 爹娘都是乡下人啊,能有什么出身? 如果硬是要说的话... “县长老爷,我爹和我娘都在乡下,我的外祖父是县里的田秀才,我的祖父只是一个普通渔民。” 草根啊!前世楚南湘在读小说时,那些女主重生到古代,不是重生在什么公主的身上,便是重生在什么王妃身上。 论到自己重生,即便使劲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也不过只能说出一个秀才外祖父,且还在五年前就挂掉了。 “田秀才...”县长捋了捋自己那撮胡须,仿佛若有所思。 楚南湘心里不禁暗自嘀咕,捋胡须似乎成了这位县长的标志性动作。 “我的外祖父是田三贵。”楚南清见现在不说话,以为他不信,躲在楚南湘的身后怯生生的说道。 “田三贵...我记得,生前是咱们雁北县的主薄,可惜啊!廉政一生,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四十多岁就走了。” 说到这,县令未免为田三贵感到惋惜。 “那你的医术是从哪学来的?我记得田三贵不懂医啊?” 县令转念一想,自己跟田三贵公事了十多年,从未见过他会什么医术啊?更别说楚南湘外祖父那边只是普通的渔民。 楚南湘在做手术的时候,便想到了一定会有人问,果然。 楚南湘早已想到了该如何回答,道:“县令老爷,我的医术是跟咱们村的罗大夫学的。” 这口黑锅甩给罗大夫再合适不过了。 “罗大夫?”秦大夫用诧异的眸光看向楚南湘,随即大笑道:“你是说雁海村的罗波?不可能,罗波在我这学过医术,他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他的医术哪有这么高明?” 医术高明?楚南湘被人这么一夸,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没想到秦大夫竟然认识罗大夫! “呃...我的医术确实是罗大夫教的,他说这个是他的看家本领,轻易不给人看。”这是楚南湘找过最牵强的理由了。 县令被楚南湘可爱的小模样逗得不禁捋着自己的胡须朗笑几声,“这丫头还真有些意思!” 既然别人不想说,那么就算是问了,也是自找尴尬,这么想着,县令朗声道: “好了,本县令也该回去了,南湘,出去后买一身干净衣裳再回家,看好手头上的银子,回家置办些良田,好好孝敬你娘,好好过日子。既然你是田三贵的外孙女,抽空我自当该去看看你们娘几个。” 说罢,县令带着自己的一众下属走出医馆。 事情已经解决了,楚南湘也没用再耽搁下去的必要,在秦大夫这买了几株年份只有三年的人参,楚南湘姐妹和袁扶清便离开了医馆。 从药膳房里出来,秦大夫见三个人走了,懊悔的直跺脚。 怎么一会没看住,人就走了呢!秦大夫是真想把楚南湘留在这家医馆当个大夫。 三个人走出大街,呼吸了一口医馆外面的空气,当真是舒服啊!回想起医馆里的那股血腥味,实在是让人作呕。 不过,现在像血葫芦一样的楚南湘还有同样一身血的袁扶清,在这条街上的回头率可是超高的。 蓦然,楚南湘想到了什么,记得直跺脚,道:“完了完了!现在什么时辰了?牛爷爷早就走了吧?不对!牛爷爷等咱们那么久,都没等到咱们,会不会瞎担心?” 时过午时,蓦然楚南湘才想起来,已经早就过了在县城门口跟牛爷爷汇合的时间。 牛爷爷走了倒是没什么,就是怕牛爷爷担心姐妹俩,一直在县城门口那里苦等,或者带着一大群人满县城找她们姐妹俩,亦或者以为姐妹俩丢了或者被拍花子拐走了,会赶回村里把‘噩耗’告诉田谷。 楚南清看着自己姐姐惊慌失措的样子,笑得捂起嘴巴,随即对自己的姐姐俏皮的扮起鬼脸,道: “二姐,放心吧,午时我在医馆门口等你,遇到咱们同车来的王大伯,我让他转告牛爷爷了,说我们一会自己走回去。” “那便好。”楚南湘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像两只翠鸣啼叫的黄鹂鸟,溜进袁扶清的耳朵里,动听极了。 心情大好,袁扶清朝姐妹俩笑道: “南湘,你这一身血淋淋的,该找个地方换衣裳。 我看你们很少来,不如咱们一起吧,买一身衣裳。 今个正好是七夕节,不如买完衣裳,咱们在县城里逛逛。 左右你们赶不上回村的驴车了,等咱们逛累了,我让伙计赶马车送你们回去。” 第八十七章 难得的机会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好吧。”帅哥的邀请,楚南湘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自己确实该买一件干净衣裳,回去时还能坐袁扶清的马车,何乐而不为? 见楚南湘答应,袁扶清的心中暗喜,道:“走吧,前面有蜀绣楼,咱们去那儿逛逛。” 蜀绣楼?楚南湘不曾在县城里买过衣裳,至于这个蜀绣楼衣裳价格如何,她是自然不得而知。 害怕价格贵倒是不至于,若是价格贵到离谱,大不了就闲逛一逛呗。 袁扶清让自己的伙计们先回聚德楼后,他在前引路。 实际上,袁扶清大可以让自己的丫鬟,按照楚南湘和他自己的身材,帮着买来两件衣裳。 可对于袁扶清而言,能跟楚南湘在外面逛一逛,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站在楚南湘的身侧,袁扶清时不时的总也忍不住悄悄的把目光瞥到楚南湘的身上、脸上,留意着她哪怕是表情上的一丝一毫变化。 阳光、活泼,宛若充满了朝气的暖阳,这是楚南湘给袁扶清最深的印象。 而自己对楚南湘的感觉,袁扶清说不清,道不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奇,总之袁扶清总也忍不住想时时刻刻跟楚南湘待在一起。 当然,袁扶清的这些心思,楚南湘自然不得而知。 若是她知道袁扶清在惦记着她,楚南湘一定会美到找不着北。 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么?不过小朋友,不要迷恋姐,姐只在你的梦里。 一路忍受涌进鼻子里臭臭的血腥味和忍受着路人好奇、嫌弃的目光,楚南湘很想尽快的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洗白白的,不然她好想在这县城里逛一逛。 今日可是七夕节啊,街上买什么的都有,若是不好好逛逛,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三个人穿街绕行,大概过了半刻钟,总算是看到了“蜀秀楼”三个大字牌匾。 “嚯!好气派!”楚南湘对这二层楼高的蜀绣坊不吝赞叹。 这小二层楼的外面装潢,让楚南湘想起了乌江旅游景点的那些复古小楼。 梁柱和梁柱之间,连着用红木做的栅栏,墙壁上挂满了红灯笼,门口还站着几个穿着漂亮衣裙的几个年轻女子,举着用来招揽客人用红纸写的‘广告牌’,八成是古代版的‘模特’,这气派不亚于聚德楼了吧。 楚南清望着偌大的蜀秀楼,眸子瞪得溜圆,牵着楚南湘的小手,不禁有些激动得紧了紧。 无论在什么时代,女孩都是爱美的,自楚南清出生以来,还从来没逛过这般气派的成衣铺。 似乎这种地方的衣裳,只有卖给县城里那些高管、富商府里的夫人和千金们,估摸着这里面的漂亮衣裳,足以让姐妹俩看花了眼。 “哎呦,是袁掌柜来啦?怎么不进来?”一名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年轻女子,大老远的便看见袁扶清,忙上前招呼。 袁扶清是这里的常客,对于这里面的人来说,无疑是个财神爷。 况且能来蜀秀楼卖衣裳的女子,大多仗着自己肤白貌美,削尖了脑袋,也要争着抢着傍个高管富商家的子弟,一生享尽荣华,哪怕只做个妾。 袁扶清这般年轻,且还是名商袁家的小公子,自然这里的女人前仆后继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怕只是赢得他一个眼神,那也是多了一分机会。 “诶呦!袁公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你受伤了?”这不,站在门口的几个女子,见袁扶清来了,一个个嘘寒问暖的,期间还悄悄的抛着媚眼。 瞧着这百花争艳的场景,楚南湘抽了抽嘴角。 何必呢?瞧着袁扶清这毫无波澜的眸子便知道,他压根对这些女子没感觉,反而可能还有那么几丝厌恶。 果真,袁扶清的身旁,仿佛为了一群唧唧咋咋的小麻雀,吵得他有些不耐烦了,随即把目光朝楚南湘那边瞥了瞥,道: “我这次来是带着两个小丫头卖衣裳的,我自己随便挑一件就好,那个,你,带这俩姑娘去洗洗身子,这样试衣裳时,也不会弄脏你们的衣裳。” 说罢,袁扶清把一小块碎银递到一名女子的手中,权当‘小费’。 我考!楚南湘心里有一万字羊驼在奔腾而过,瞧着这些女子们暗暗投递来的仇视目光,袁扶清这是把她当挡箭牌了? 看见他嘴角偷偷扬起的坏笑,楚南湘还真有些来气,拗过头,撇了撇嘴,道: “不必了,这种地方,我们乡下的孩子也买不起,不如我随便找个地方买两套衣裳,来的划算。” 听这话,这些女子看向楚南湘的眼睑里满是轻视,尤其是楚南湘身后背着的那个竹筐,心里对姐妹俩更轻蔑了不少。 不过是两个乡下土丫头罢了,瞧瞧她浑身血淋淋的衣裳,臭死了!怕是生下来就没换过衣裳,怎么可能勾引得了袁公子? “嗯哼?”闻言,袁扶清一挑眉,抬步走到楚南湘身前,不顾楚南湘的手上还凝固着血,把它握在手心里,道: “南湘妹妹,听话,既然是哥带你来,怎么能让你自己花钱?走,咱们进去。” 嗯...楚南湘的手虽然冰冰凉凉的,但皮肤很细嫩,一点也不像干多了粗活的乡下丫头。 想来这是袁扶清第一次摸楚南湘的手,心里紧张得麻麻的,腿不知觉的也有些软。 楚南湘同样也是心里小鹿乱撞,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挣脱开袁扶清的手掌,道:“扶清哥,我手上全是血,都把你的手弄脏了。” 讲真,在聚德楼袁扶清替她当下刀子的一刹那,楚南湘怦然心动,那瞬间袁扶清的魅力简直爆棚,直到现在,楚南湘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可这也不代表,自己的手能随意被他触碰。 袁扶清的眸子里闪过一刹那失落,可很快调整了过来,没让楚南湘看见,佯作无所谓,面容阳光的笑道: “南湘妹妹,你和你妹妹进去把血洗干净,我在二楼等你。” “哦。”楚南湘尽管不想让袁扶清花钱给她和妹妹卖衣裳,可到底还是拗不过他。 想来一会试衣裳时,找个借口说不喜欢,再去平价的成衣铺看看。 在那位被袁扶清给过小费的年轻女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服侍下,在蜀秀楼后堂沐浴干净后,袁扶清捧着两套他精心挑好的衣裳来到后堂。 第八十八章 买衣裳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浑身上下的腥臭味被皂角的淡香味代替后,楚南湘霎时间浑身舒服了不少。 那一身被血浸湿的衣裳实在是不想在套在身上,索性就任由蜀秀楼里的丫鬟替她换上袁扶清挑来的衣裳。 一身淡青色的棉布撒花裙,微微摆动晃动的裙边上,刺绣一圈月白色的花瓣。 丫鬟拿过一条淡青色水波绦腰带系在楚南湘纤细的腰肢上,最后还体贴的帮她换上一双绣着茉莉花的攒珠底靴。 站在铜镜面前,楚南湘左右打量着自己,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换掉那一身缝满补丁的衣裳,连气色看上去也好了许多,人也不知觉的自信起来,腰肢悄悄的挺直。 只可惜,若是想穿上这衣裳,不知还要再奋斗多久,奋斗到她不必再去山上采摘草药,不必再上山打猎干农活,弄得一身灰尘。 “小姐,袁公子在隔断外面等你呢。”还没等楚南湘在铜镜面前打量够呢,身后的小丫鬟面无表情的提醒一句。 “好吧。”面对丫鬟这般轻视,楚南湘也淡淡回了一句,伸出手挑开布帘,正巧看见从隔壁沐浴间里走出来的楚南清。 “二姐!你好美啊!怎么看二姐穿上这一身行头,哪里还有乡下丫头的影子?分明就是名门贵府里的千金小姐!” 着实,洗去了浑身的血迹和污垢,楚南湘的脸颊白如美玉,精致的五官和纤细的腰身,颇有小家碧玉的感觉。如今又褪去缝满补丁的粗布衣,换上这一身无论是布料颜色还是花纹点缀都很华贵艳丽的衣裙,哪里还有半点乡下丫头的影子? 哎...千金小姐...楚南湘的心里一阵堵塞,若是真重生到哪个千金小姐的身上,自己还至于遭这么多罪么? 楚南湘蹲下身帮楚南清整理了一下那件因为静电而箍在腿上的鹅黄色纱裙,道: “清儿,只要咱们努力,一定会过上像她们一样的生活。” 楚南清雀跃的点了点头,她恋恋不舍的在铜镜面前在打量自己一会。 生怕一会走出蜀绣坊的大门,她再也穿不上这么漂亮的衣裳。 两个人饶过屏风,一路又丫鬟引着,径直来到蜀绣坊二楼,找到正在给姐妹俩挑选薄纱披肩的袁扶清。 “扶清哥。”楚南湘红着脸唤了一声。 怎么说,自己这一身衣裳,也是袁扶清帮忙挑选的,就算一会不用他付钱,可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幸福感快要爆棚。 “南湘,南清,你们出来了?来,你们把这个披上试试。”说着,袁扶清也不等楚南湘开口推脱,亲自把薄纱披肩,披在姐妹二人的身上,随即细细打量了一番。 “不错,这回完美了,怎么样,你们两个喜欢吗?”袁扶清说着话时,心里稍稍的有些紧张。 在他看来,凭楚南湘的这一身本事,爹娘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医术跟个村医学的,纯属扯淡。 所以,即便如今不知何故凤落柳梢头,可从前必然非富即贵,好看的衣裳也一定穿过不少,说不定还真瞧不上他挑的这身衣裳。 所幸,楚南湘满意的点点头,眼睑笑得眉眼弯弯,她拗过头看向丫鬟,道:“我和我妹妹这身衣裳,一共多少银两?” 楚南湘一打眼就知道,在这里卖东西,可不是以铜板为计算单位了,得用白银。 “小姐稍后,奴婢这就去账房算算。”丫鬟在袁扶清面前表现得很乖巧,心里却暗骂楚南湘,一个土包子装什么有钱人?还不是凭着一脸狐媚子脸,勾搭袁公子,想要飞上枝头? 楚南湘若是知道这丫鬟心里骂自己是狐媚子,一定会忍不住挑起眉头,她还真没注意到,自己长了一副狐媚子脸。 待丫鬟回来时,别管心里如何嫌弃楚南湘姐妹俩土包子和嫉妒她俩勾搭上了袁扶清,可脸上依旧保持着专业的微笑,躬下身,道: “两位小姐,方才奴婢在账台核算过了,两套衣裳一共八两银子。” 卧尼玛!楚南湘强忍住一滩老血,这!这!这!果然不是乡下人能来得起的地方。 八两银子啊!当初奶奶为了八两银子,不惜把她卖给黄地主家。 楚南清拉了拉楚南湘的裙摆,示意她的姐姐,衣裳太贵了,咱们换个地儿吧! 楚南湘实在是不想再穿回那一身被血水浸透,血腥味刺鼻的旧衣裳。 瞧着面前的丫鬟,眼睑里丝微的闪过轻蔑和讥讽,楚南湘干脆把手伸进里怀,佯作掏银子,实际上意识沉浸在医药空间,一翻掌的功夫,手里便多了一个绣花荷包。 在丫鬟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楚南湘掏出一整锭十两的银子,道: “太贵了,你再给我俩选两套衣裳,我们试试,三四两银子左右便可,价钱虽然少了,可你也不许拿难看的衣裳糊弄我。” 楚南湘也过了一把使唤人的瘾,谁让你狗眼看人低呢? 三四两银子,虽价格少了一半,可也相当于这丫鬟快两个月的工钱。 “是,奴婢这就去。”褪去了穷人的光环,丫鬟自然不敢再怠慢。 “哎!不必了!”原本还负手而立,打量着姐妹俩的袁扶清,闻言伸出手,叫住那丫鬟,道: “八两银子不多,好看就行,我在这不是存了银两了吗?从我存银上扣去八两不就成了?” “是,袁公子,奴婢这就去。”丫鬟见袁扶清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快去,丫鬟也就不敢怠慢,还不到楚南湘开口阻拦,便径直的往账台走去。 “扶清哥!你这是!”楚南湘睁大了眸子看向袁扶清,这么大的人情,她可欠不得。 她的这点小心思,袁扶清看得一清二楚,他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折扇,洋溢着阳光般温暖的笑靥,道: “算我借你的,以后等你凤凰于飞了,再还我不就成了?” 闻言,楚南湘欣然接受,向袁扶清投递感激的目光,道: “扶清哥放心,借你吉言,南湘日后定会凤凰于飞,倒时后一定好好报答扶清哥。” 袁扶清脸上的笑意更盛,甚至还挤出一抹坏笑,凑到楚南湘的耳边,轻声细语的问道:“怎么报答?难不成南湘妹妹想以身相许?” 啊?楚南湘只觉得耳边痒痒的,心里的小鹿也在不安分的乱闯乱撞,浑身上下也紧张得麻酥酥的,一张俏脸悄然间挂上几丝红润。 见楚南湘这呆呆的反应,袁扶清轻轻挑逗楚南湘的小鼻子,坏笑道:“想得美。” 第八十九章 夫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贱人!这是袁扶清给楚南湘的新印象,气愤的她伸出手拧了一把袁扶清的胳膊。 饶是吃痛,可袁扶清的心思却美得很,朗笑两声,道:“好了,本公子还没换衣裳呢,你们随我逛逛吧。” 话音落下,袁扶清留给姐妹俩一道潇洒飘移的身影。 “哎,二姐,我觉得这袁公子还不错啊。”楚南清嘴上挂着一抹坏笑,八卦式的嘴脸,捅了捅楚南湘的腰。 闻言,楚南湘的俏脸更红了,暗骂了袁扶清一声妖精,便点了一下楚南清的小脑门,道: “死丫头,小小年纪咋什么都敢想?这么着急的想把你姐嫁出去?” 姐姐若是嫁出去,那以后是不是就很少见面了? 想到这,楚南清心里溢满酸涩,她怎么舍得自己姐姐嫁到别人家? “姐,我可不想你嫁人,你若是嫁人,清儿想你怎么办?万一你在婆家受了委屈,清儿会心疼的。”说着话,楚南清像个粘糕一样依在楚南湘身旁,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眼泪汪汪的。 “算你有良心。”楚南湘心里想着,轻轻拍拍楚南清的背,道: “好啦,别哭嘛,二姐说着玩呢!再说了,嫁人要门当户对,不能高攀,我们家跟袁家差太多了,至少若是嫁个好人家的话,咱们也得把日子过得红火,不然这般寒酸,那个婆家能瞧得起咱们?” 楚南清似乎觉得她二姐的话很有道理,懵懂的点了点头,听二姐的话,有肉吃! 袁扶清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可以说是丫鬟给他挑选了一套衣裳,人家打眼一瞧,还算瞧得上眼,便换上,吩咐账房从他的存银里扣掉衣裳钱。 穿上了一身漂亮衣裳,姐妹两个人的脚步不自觉的轻快了不少。 两个丫头原本长得就不差,只不过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衣裳,身边没个丫鬟,却背着个大筐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真的很高,堪称是这条街上一道奇葩的风景线。 七夕节的街头布置得很漂亮,两个好奇宝宝东瞧瞧西逛逛。 路过一家商铺前,楚南湘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招牌,红纸黑字,赫然写着牛肉干。 牛肉可是很补的东西,楚南湘一家四口人皆是面黄肌瘦,尤其是怀着身孕的娘,吃不得油腻,想来牛肉干的话,娘应该不会有孕吐的反应。 “怎么?你想吃牛肉干?”袁扶清见楚南湘驻足在这家店铺门前,遂拗过头踱步到楚南湘身旁问道。 “嗯,我娘怀着身孕,正是口挑却需要大补的时候,不然到了分娩之日,凭我娘的身子骨是熬不住的。” 说罢,楚南湘挽起楚南清的手走进铺子,袁扶清暗自勾起唇角,看来以后去看望楚南湘,拎些牛肉干正合适。 铺子里,掌柜正慵懒的躺在门口,见一身富家千金行头的楚南湘进来,忙从摇椅上连轱辘带爬的站起身,摆出一副笑脸,问道: “两位夫人,公子,你们要买什么?牛肉干还是鱼干?都是新鲜的。” “夫人?”楚南湘和楚南清同时一愣神,这掌柜的是什么眼神?愣是把三个小屁孩看成夫妻了? 常年在县城里做生意,这掌柜的自然有察言观色的本领,这会瞧着楚南湘和楚南清神情诧异,心知自己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忙笑呵呵的改口道:“诶呦,我瞧着公子和两位小姐皆有夫妻相,小的这才眼拙认错了。” 楚文修似乎很受用,扬起嘴角笑道:“怎么?你也看出来我们有夫妻相?我们店里的伙计都这么说。” 说罢,楚文修幸灾乐祸的瞥了楚南湘一眼,楚南湘的脸色一红,轻哼了一声,懒得跟这家伙一般见识,目光扫视了柜台一圈,确实有好几种口味不同的,道: “掌柜,你这的牛肉干怎么卖?” “小姐,咱们这的牛肉干四十文一斤,有五香口的,有辣口的,还有红烧口的,还有这边的鱼干,嘿嘿,都是新鲜的。” 四十文一斤?楚南湘顿时觉得腰包一紧,一斤牛肉干才有多少?恐怕没吃几口呢就没了。 强忍着心痛,她道:“这三个口味各称一斤吧。” “就三斤?”掌柜满眼诧异的看了眼楚南湘,原以为她这一身行头,怎么也能卖个十斤八斤的,就三斤,这也太吝啬了点吧? 瞧出掌柜面色迟疑,楚南湘本就因他被袁扶清调侃了一番,心里窝着火,不悦的蹙起眉头,“怎么?难不成三斤太少了,掌柜不想卖么?” 开什么玩笑,三斤依旧够让她肉疼了!自己辛辛苦苦在山上搜寻来的那半框中药,也才卖了八十三文吧! 三斤牛肉干,刚好只有她半条胳膊那么大的油纸袋那么高。 楚南湘把牛肉干收进竹筐里,有用楚南清换下来的旧衣裳盖住,避免背在身后时被人觊觎,偷了去。 楚南清看向那一油纸袋牛肉干的眸子亮闪闪的,心里幻想着回到家后,要痛痛快快的咬上一口。 长这么大,她别说牛肉干了,就连牛肉都不曾吃过一口,小脑袋里不停的在想,牛肉干到底是什么味的? 袁扶清见状,心中酸涩难当,下意识的想让姐妹俩过得好一点,随即扫了眼柜台,道: “掌柜,我也买些牛肉干吧,三个口味各称二斤,还有干鱼片,也给我称上二斤。” 这可是一单大生意,掌柜满脸贪婪的神色笑得合不拢嘴,称好了吃食,分别装进三个大油纸袋。 袁扶清拗过头,把油纸袋放进楚南湘的竹筐里,道:“南湘妹妹,我今个出门没带下人,你看我就先把东西放你筐里,不然不好拎。” 楚南湘自然没多想,当真以为是想帮他放一会,索性欣然答应:“放我这吧,一会回去时,记得拿出去便是。” “嗯。”袁扶清脸上的笑意更开朗了几分,终于,他终于能跟楚南湘再走近一些了。 虽给那个当官的抢救换来二十五两巨款,楚南湘倒不至于得意忘形的胡话乱花。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三个人穿街绕巷,楚南湘又买了两个竹筐,这样以后就不用再向赵大伯借竹筐了,况且一会再买东西时,也有能装的东西。 买鸡鸭鹅,也是楚南湘在一个月内想要完成的目标,想来今日便能提前完成了。 三个人穿梭在集市上,路过一处卖鸡崽的小贩,楚南湘蹲下身,左瞧瞧又瞧瞧却犯起了难,究竟什么样的小鸡崽算是健康的,好养的? 商贩见楚南湘这一身行头,不由得有些好奇,给府里买家禽,那都是下人该干的事,怎么这位富家小姐亲自来集市挑选了? “小姐,要鸡崽子吗?我这卖的鸡崽精神都好,买回去若是精心照料,绝对不容易生病的。”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楚南湘才不信他的鬼话,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个奸商?不过她也犯了难,什么样的鸡崽才算是好鸡崽? 蓦然,楚南湘目光求助的看向袁扶清,问道:“扶清哥,你会挑鸡崽吗?” 第九十章 置办家禽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嗯,这个不难。”说着,袁扶清抓起一只鸡,一边查看,一边对楚南湘姐妹耐心的讲解道: “挑选鸡崽的时候,先看看这只鸡的精神如何,其次看看这个地方有没有稀屎粘着。然后看看羽毛是否整洁,或者听听鸡崽的声音,清脆的算合格,听起来没力气的是病鸡。” 说着,袁扶清把那只合格的鸡,放进楚南清背着的竹筐里。 “小公子懂行啊!”卖鸡崽的商贩对袁扶清不吝赞美,随即问道:“公子,两位小姐,你们要买多少?” 楚南湘正忙着低头挨个查看这些鸡崽,头也不抬的问道:“多少钱一只?” “六文钱一只,还有鸭崽,鸭崽也六文钱一只。” 六文钱一只,算上现在手里有的,和刚刚买人参和买牛肉干花掉的,楚南湘如今手里还剩二十七两,足够买些家禽家畜,再添置二亩良田了。 只可惜,这商贩卖的太少了,还没挑呢,楚南湘数了数,这里面鸡鸭都算上,也不过七八十只。 想罢,楚南湘抬起头,看向商贩,道:“你这的鸡,有多少只精神的,我就要多少只,若是都没问题,我就都要了,能不能算我四文一只?” 商贩闻言忙挺起腰板,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买的虽多,可这价砍得也太狠了点... 随即商贩思绪一转,道:“小姐,我这一只鸡崽鸭崽赚不了你两文钱,这样,既然你买的多,那就五文钱一只,我也豁出去了。” 楚南湘初来乍到,自然不知物价和门道,但她还是想再砍砍价,道:“不行,五文钱太高,你若是给我四文钱一只,我现在就掏银子。” 商贩为难了,若是真按四文钱,那以后的买卖还怎么干?可若是错过了面前这个姑娘,还真有些可惜。 人家大不了能去下个地方转转,可他一天也遇不着一个这样的主啊! “小姐,你看,我不过是个穷苦乡下人,做的也是诚心买卖,我看小姐诚心买才肯让价,不然平时我就是按六文钱一只的价格卖的。”商贩佯装面露难色,这种富家公子千金,他在这摆了这么多年摊,可是见多了。 有钱人家都忙,不会为这点钱多费口舌的。 可惜,楚南湘并不是他眼中的富家千金,一文钱的利润,她都要算个清清楚楚的。 这时,袁扶清蓦然开口,说道:“我看你的买卖做的也不诚心,我朋友就是专门养鸡的,他最初购置鸡崽的时候,也不过四文钱一只。” 摆了这么多年摊,商贩的脑袋也不是吃干饭的,他的眼珠转了转,讪讪地笑道: “公子,若是你们在我这一回买上几百只,那我就算你四两。” “成交。”楚南湘回过头,跟袁扶清对视了一眼,确认没问题,楚南湘继续说道: “这些鸡鸭你先卖给我,然后你把你们鸡舍地址告诉我,这两日我会去你们那买,我要三百只。不过这些你也得照四文钱一只卖我。” 商贩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想放过这一单大生意,最终还是答应了。 除了跳出来的那五只看上去不太好的鸡崽和鸭崽,楚南湘这次花了三百文,添置四十五只鸡和三十只鸭。 在袁扶清的铁齿铜牙下,商贩又苦笑着答应陪送姐妹俩两袋喂鸡用的鸡糠粉。 楚南湘还想再买两只猪,可苦于家里的院子太小了,若是再养一头猪的话,就得扒房子改猪圈了。 这件事有点大,得回去跟娘商量商量,暂且放到一边。 这么多鸡鸭,姐妹俩自然是拿不回去的,只得求助商贩,用驴车拉着这一个笼子又一个笼子的鸡鸭,拉二人回家。 好在商贩得知姐妹俩的家,就在他的隔壁村,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有了商贩的驴车,自然是用不上袁扶清再派马车护送姐妹俩回家。 临分别前,袁扶清蓦然想起了什么,对楚南湘道: “南湘妹妹,你若养这么多鸡,到时可以把鸡蛋供应给我们酒楼,成熟的鸡也可以,这样你不愁销路,只不过我要进的多,价格你可得给我便宜些。” 正愁没销路呢,有这么一个大客户在,何乐而不为啊?况且,对于袁扶清来说,同样省去了进购鸡鸭蛋和鸡鸭肉的成本,这是一件共赢的好事,楚南湘自然是笑得眉眼弯弯的应了下来。 养了鸡鸭,那就有了营生可做,这样娘也不用为了赚银子,可以跑到绣庄做活看人脸色。 沿路,楚南湘顺道购置了官盐和三匹藏青色、淡绿色和鹅黄色的布,等回到村子,再让绣春婶子做些衣裳。 临出大门时,楚南湘还瞧见一处卖鞋的商贩,想着娘和大哥的鞋都不知穿了多久。 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鞋号的说法,只能等下次再来县城时,得记得带些旧鞋来,按照旧鞋的尺码,再添置几双。 手里面的钱多了,楚南湘才稍稍的觉得钱能禁花了些。 “驾!喔!喔!”买家禽的商贩催动毛驴的声音,回响在这山间小道。 楚南湘望着这一车的战利品,再环顾一下四周山山水水,心境跟最初来时,截然不同。 一路上,楚南清望着这一驴车的东西,雀跃得一会问问这一会问问那,就仿佛一直声音清脆好听的黄鹂鸟。 楚南湘的心境大好,路上无聊,便给楚南清讲起了西游记的故事。 楚南清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赶驴车的商贩都会时不时的夸楚南湘的故事编的有水平。 一路颠簸,驴车终于驶进了雁海村,在村里人诧异的目光下,楚南湘指引着商贩,弯弯绕绕的停在家门口。 “娘!我们回来啦!”折腾了一整日,总算满载而归的回到家,楚南清雀跃的跳下马车,跑进院子里喊娘和大哥。 院子里,田谷正忙着在院子里种菜,听见楚南清的声音后,诧异的抬起头,接过看见一个穿着一身漂亮衣裙,无比熟悉的小小人,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跑向自己。 “南清?”田谷诧异的唤了一声,或许是怕自己的手,弄脏了楚南清的衣裳,并没有习惯性的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诧异的问道: “南清,你这身衣裳是哪来的?你姐姐呢?” 田谷一看便知,这衣裳的料子,绝对不是普通乡下人,甚至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楚南清扮了个鬼脸,故作神秘的拉着田谷站起身,“娘!快到门口看看,咱们能过上好日子啦!大哥!快出来看呐!” 第九十一章 好日子要来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清这清脆的几嗓子下去,再加上楚南湘家门口确实热闹,很多村里人来看热闹,东西院子也纷纷探出头来。 “这...”田谷走出院子,正好商贩正抱着鸡笼子往院子里面搬。 她睁圆了不敢相信的一双眼睛,又转过目光,看向铺在驴车的另几个笼子。 “湘儿,你又动你的嫁妆了?娘不是说过,你赚的钱,你自己留着,咱们过日子的钱,娘来赚,你这么小,不该操心这些。还有,你们俩这一身衣裳是哪来的?” 田谷最关心的不是家里以后会过上什么日子,而是她最不想让楚南湘动那五两整锭的银子,那可是以后楚南湘的嫁妆啊! 可田谷转念又一想,光两个女儿身上穿的衣裳,可就不止那五两银子了。 向来心思缜密的她,一时间开始担心自己女儿的这些钱,到底是哪来的? 这时楚文修也闻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到这么多鸡笼子,同样满脸惊愕的看向楚南湘,“二妹,这...” 楚南湘知道娘这是为自己好,随即她找了个借口,说道: “娘,今天我们在县城给袁掌柜送货时,突然遇见县官被行刺,我和三妹及时把人救了下来,后来也是我们把他送到医馆的。 最后秦大夫救活了县官,我们也一只在一旁帮忙,还弄脏了衣裳。这不,县官的家眷一高兴,赏了我们些银子,还带我们买了一身衣裳。” 说着话时,楚南湘心里有些对不住袁扶清,衣服可是人家出钱买的。 先是行刺,然后自己两个女儿救人,这段故事够惊险,够刺激,田谷自然有些不太敢相信。 两个孩子正是懵懂的年纪,田谷更需要时刻注视这两颗小树苗有没有“长歪”,随即,她目光严肃的问道: “真的不是偷的?不许跟娘撒谎,你若是现在说实话,娘不会责怪你。” “娘,是真的。”害怕自己姐姐被娘冤枉,楚南清站出来帮姐姐澄清道: “娘,那个大官我亲眼看见在聚德楼被人行刺,当时我都吓傻了,然后是姐姐先跑过去救人的,然后聚德楼的人都出来帮忙了。 那个歹徒还想要杀害姐姐,幸好被袁公子及时救下。后来姐姐跟聚德楼的人,还有县太爷!一起把那县官送到秦大夫那。 当时我在门外候着,姐姐在医馆里帮秦大夫,最后人救活了,秦大夫还把人家多赏的诊费,分给我二姐了你。 娘,还有还有!县太爷说了,哥哥要被送去军队的事,他管了,还有奶奶为了给三叔凑盘缠,要卖掉二姐的事,县太爷也知道了。” 实际上楚南清也不知道,人其实并不是秦大夫救的,而是楚南湘救的。 不过楚南清站出来说的这些话,足以让田谷信服,只不过心中百感交集,两个女儿做了这么多,自己这么多年来,却让自己的孩子这般受苦。 “湘儿,清儿,以后不许你们这么冒险了,哪怕咱们的日子过得清贫些,娘也不想看见你们出什么事,今天你们跟娘这么一说,娘都有些后怕,万一你们有个三长两短,娘还如何能支撑下去...” 说着话,田谷想把两个女儿抱进怀里,却有担心自己的手,弄脏孩子们的衣裳,眼圈渐渐泛起了红,滚烫的泪珠挂在眼睑,说不准就会掉落下来。 “好啦娘,湘儿答应你,以后绝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楚南湘怕她哭出来,自己的心也会跟着难说,随即走上前轻轻抱住田谷的腰。 见姐姐张开胳膊抱住娘,楚南清也像个小麻雀一样,张开手臂抱住田谷的侧腰: “娘,二姐说,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楚文修害羞的揉了揉鼻子,他也很想抱一抱娘,可这么大的男孩子,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默默的帮商贩往院子里搬东西。 “诶呦我说田谷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你这女儿还真有福,以后你可要享清福喽。” “是啊,你们瞅瞅,这得多少只鸡鸭崽子?怕是得有七八十只吧?这等再过几个月抱窝了,你们娘几个可有的钱赚喽。” “哎,到底还是田谷的孩子们出息,你看看这俩丫头,人长得好看,穿上这身衣裳就像仙女一样。以后若是找了个好婆家,肯定忘不了她们娘。” 妇人老人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全是对田谷的羡慕。 原本在婆家受苦的娘几个,搬出来后日子越过越好了,谁看了不会大快人心? 事虽这么想,可真忙碌起来,还真让人无所适从。 商贩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后,给楚南湘留下了地址,约定三日后去购置鸡崽,便拉着驴车离去。 望着院子里这么多笼子,可苦了家里唯一的男丁,楚文修。 原本面黄肌瘦的他,先从隔壁狗剩子家借来些锤子和钉子。 先花了一个时辰用木条,在院子里临时做了个鸡鸭栏,随后一个笼子一个笼子的往里搬。 而三个女同志,也只能搬一搬小物件,随货就是待在楚文修身旁,笨拙的打下手。 虽然苦了些,累了些,但一家人的脸上都在挂着笑,从未有过的笑。 等把笼子全部放开,鸡鸭崽子们宛如放飞了自我,在鸡鸭栏里,边‘叽叽嘎嘎’叫着,边在里面到处乱跑。 “湘儿,我瞧着这些鸡鸭苗子都还不错,你看看,一个个多活泼!”田谷望着勉强的一幕喜上眉梢,一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像个样子了。 只不过栅栏围墙依旧是半边倒着,若是半夜有贼摸进来偷鸡苗子可咋办? 楚南湘也重视到了这一点,这已是第二日了,那些惹祸孩子的爹,在装糊涂吗? “娘,我去趟村长家,我就不信了,咱们家的篱笆墙被那几个熊孩子弄倒了,村长就做不了主。”说罢,楚南湘抬腿往村长家走去。 “湘儿!等等,娘跟你一块去。”说罢田谷也站起身,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然自己的孩子分担这么多事? 村长家里楚家大院不远,从北山脚下到村长家估摸母女走了半刻种的功夫。 村长家的大门正虚掩着,楚南湘轻轻敲了敲门,在院子里正扫着院子的柳氏,听见有人敲门,忙抬起头问道:“谁啊?” “柳嫂子,是我,田谷。”田谷轻轻推开门,礼貌的朝柳氏点了点头。 田谷嫁过来十年,为人处世想来老实,所以很受村里人待见。 柳氏见田谷带着楚南湘来了,连忙把扫帚搁在一边,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迎上前笑道:“诶呦,这不是田谷大妹子和南湘吗?当家的,快出来,田谷大妹子来啦!” 第九十二章 修篱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一阵风吹拂而过,原本立在树旁的扫帚被挂倒了,柳氏走上前重新把扫帚扶了起来,村长也拄着拐杖从堂屋里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诶呀,这不是田谷吗?今个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 村长是一个村子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也因此除了往日里关系不错的老哥几个,但凡是谁来村长家,肯定是有事的。 “村长伯伯,打扰你清修了。”田谷歉意的躬了躬身子,随即拍拍楚南湘的肩膀,道:“湘儿,快叫村长爷爷。” “村长爷爷。”楚南湘俊俏白皙的小脸儿笑得甜甜的,看在老村长和柳氏的眼里,心都快花了。 村长和蔼的笑脸上,露出仅剩下的几颗门牙,道: “田谷啊,咱们村就属你礼数多,哎,咱又不是什么大官,不必如此,快坐下来,有事慢慢说。” “谢谢村长伯伯,这次田谷来,也想让村长替我们娘几个找个公道。”田谷面露歉意,她最不喜欢的便是麻烦别人。 柳氏走进堂屋里,又抓了一把杏仁回到院子里,塞进楚南湘的手里,笑道: “南湘啊,吃吧,这是奶奶新炒的杏仁,昨个小桔子送来的。” “谢谢柳奶奶。”楚南湘也不客气,接过杏仁尝一颗,甜甜的笑道:“柳奶奶的杏仁炒的真好,我把这些拿回去,给哥哥和妹妹也尝尝柳奶奶的手艺。” 闻言,柳氏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几分,就宛若一个慈祥的奶奶,道: “南湘啊就是嘴甜,怎么看都招人稀罕,吃吧,柳奶奶屋里还有不少呢!” 村长一家共养有三个孩子,老大和老二都是儿子,一个在县城里的酒楼当账房,另一个在军队里任职。 最小的那个是女儿小桔,如今跟田谷的年纪差不多,也嫁到县城里的一个县官家,往日老两口的家里冷清,这会见到长得水灵又机灵的楚南湘,老两口干脆笑得合不拢嘴。 蓦然村长想起了正事,道:“田谷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来我这,是要我帮你讨回什么公道啊?” “小谷啊,你说吧,只要你说出来,咱们会替你们娘几个做主的。”见田谷面露难受不好意思张口,柳氏站在村长身旁,柔声劝道。 田谷叹了口气,便把前日那几个熊孩子压到她家篱笆墙,告诉了村长。 村长点点头,道:“啊,这个我知道,那日我听村里的婆子们说过,听说那几个男娃的娘,不是答应给你们家修篱笆吗?怎么?难不成是没修?” “是啊村长爷爷,这都两天过去了,我家篱笆墙还倒着呢。”楚南湘说的委屈,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上泪汪汪的,道: “村长爷爷,你也知道,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就一个九岁的哥哥,就指望着篱笆墙防范呢,昨个我刚把采来的草药换成鸡崽,若是被坏人惦记,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 村长合计来合计去,倒是这么个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站起身,回过头对自家的老婆子,道: “老婆子,我出去一趟,替田谷跑一跑这事。说来这几家也气人,给人家篱笆墙推到了不说,还把人家南清的头弄破了,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这干的还是人事吗?” “哎...老头子,披上件衣裳再走。”说着,柳氏回到堂屋,给村长取来一件粗布袍子披在他身上。 老村长解下腰带,重新把袍子穿好,捡起搁在一边的拐棍,对田谷说道: “田谷啊,你先带着南湘回去吧,地里的麦子还得再等上月八的才能熟,先紧着让那几个男娃的爹,给你们家修篱笆。” 田谷总算是松了口气,道:“还得麻烦村长伯伯跑一趟,有劳了。” “哎,你们娘几个也不容易,这世道人心呐!不说了,我先替你们跑一趟。”老村长摆了摆手,拄着拐杖走出了远门。 楚南湘甜甜的道了声谢后,也准备转身要走,柳氏忙叫住楚南湘,道: “南湘啊,等等,我再给你们抓一把杏仁,你们回家后分着吃。” 说着,柳氏佝偻着腰,又从堂屋里抓来两把杏仁,怕楚南湘和田谷不好拿,便装进了自己用破布缝的小袋子里,递到楚南湘的手里。 翌日。 娘几个坐在堂屋里刚吃完早饭,楚南湘正准备上山采药时,果真见着七八个穿着布衣短衫的汉子,手里各自拎着铁锹、锄头,往楚南湘的这个小院子走来。 “哼,还是村长的话有分量,果然来了。”楚南湘心里不免嘲讽,这就像欠钱不还的人,你不催他,他就不把欠你钱当回事。 正在院子里刨剩余杂草的楚文修,听到楚南湘站在院门口嘀咕,他直起身子扛起锄头,来到倒了半边的栅栏前,朝外观望。 “是不是给咱们来修篱笆的?”楚文修蹙着眉,看着‘来势汹汹’的这几个汉子。 自从昨日村长先去了趟栓子家,催栓子爹娘尽快去给楚南湘家修篱笆这件事。 栓子爹见村长都为这事找上门了,脸臊得通红,打了自家儿子两下,便张罗着那几个惹祸孩子的爹,相约第二日一起上山砍些藤蔓树枝,给自家混小子擦屁股。 “是南湘啊?”几个汉子走近后,走在最前面的汉子扬起笑脸,打招呼道: “昨个,咱们家那几个小子不惹祸了吗?咱们几个当爹的过来擦屁股。” 话音落下,几个汉子看着楚南湘羞红的脸哄堂大笑。 这时在灶房忙碌的田谷走了闻声走了出来,“栓子他爹,有劳你们了。” 田谷这一句话,倒是让这几个惹事的孩子爹,更无地自容起来,他们面面相觑,还是栓子他爹开口笑道: “嗨,田嫂子,你这话讲哪去了?我家那混小子不明白事,你们一家都够难了,还跑到这惹事,昨个我回家听说他娘提起这事,我教训了我家那小子。这不,今儿天一亮,我就带这几个小子的爹,上山砍了点树枝,过来给你修篱笆了嘛。” 院子里的人寒暄了几句后,这些汉子们便开始挥舞手里的工具,扔掉之前坏掉的栅栏,重新刨坑,插上树枝,再用藤蔓捆得结结实实。 转眼便是一个时辰过去,几个汉子干脆把整个院子的篱笆都换成了新的。 第九十三章 外貌协会的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在伙房里,早已烧了一锅热水,楚文修把竹子砍成一个个竹节,然后做成了杯子。 楚南湘把甘草搁在这些杯子里,随后倒上热水,等甘草茶晾凉了以后,楚南湘兄妹三人齐端着八个简易版的茶杯,递到这些汉子的身前。 栓子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接过茶杯后,楚南湘笑道: “伯伯,谢谢你们还特意帮我们把整个院子的篱笆都换了,这是用甘草泡的凉茶,你看你们流了那么多汗,先坐下来喝些茶,休息一会吧。” 八个汉子虽来修篱笆是在村长的施压下,来的是心不甘情不愿。 可自从来修篱笆后,人家楚南湘一家人齐齐动手帮忙,且待他们又热情周到。 汉子们各个脸上带着笑,手里的活也越干越麻利。 日头已经悄悄的从东方挪到了正头顶,田谷把井里的猪肉切下来二两,在锅里翻炒了几下,然后添上水。 等锅里的肉汤沸腾后,表面上还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油,田谷切好了西院给的两颗大白菜后,放进锅里,然后再用盐巴和酱油调味。 不一会的功夫,猪肉炖白菜的香味,便在院子里飘散开来。 干了一上午活的汉子们,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早已是饿得饥肠辘辘。 直到听见田谷朝楚南清喊道:“清儿,快来帮娘盛汤,你这些伯伯们辛苦了一上午,怕是早就饿了。” “知道了娘!”正在院子里收拾鸡舍的楚南清忙应了一声,随即撂下楚文修用棕苕扎好的小扫帚,跑进伙房里帮忙。 搬桌子太过于麻烦,所以汉子们干脆就进屋里,围坐在桌子前,七手八脚的帮田谷把碗筷和勺子端到桌子上。 所幸那日楚南湘买的碗筷多,不然这会铁定是不够用的。 洁癖的她把自己一家人用的碗筷和勺子都偷偷做了记号,其他富余的才是接待客人用的。 三大碗猪肉炖白菜和二十多个白面馒头,楚南湘的这个小家的餐桌上,还是第一次这般热闹。 田谷正值孕吐严重的时候,见不了太多的荤腥,只能捧上一小碟咸菜,就着馒头吃,偶尔能喝上几口汤。 楚南湘看得有些心疼,搬离楚家的这几日,伙食比从前好了不少,还经常能吃到肉,兄妹三个人脸上的气色已经红润了不少,可唯有娘的脸色依旧枯黄。 能让娘在不起孕吐反应的情况下,吃些荤腥补补身子还真有些难。 蓦然,楚南湘想起了灵泉水滋养家人身体的法子,饭后她把自己用的竹节搁在医药空间里,以后只要是她做饭烧水,必然不忘往里面加上几滴灵泉。 用过午饭,一个个嘴里吃得流油,满足抹了把嘴的汉子们,有些不好意思楚南湘娘几个这般热情款待。 说到底,这都是他们家里的熊孩子们欺负这孤苦伶仃的娘几个时,把人家的篱笆墙给搞塌了。 “田嫂子的手艺还真不错,不过也谢谢田嫂子了,你说这事闹的,本来都是咱们家的皮小子们惹的祸,来你们家修篱笆,你们待咱们还这么热情,以后你们娘几个在村子里有啥事,尽管找咱们!” 四儿他爹一说完,其他几个汉子也跟着纷纷应和,大家伙本就是一个村子的,有事相互照应照应,也在情理之中。 “哎?田嫂子,你们家主厢房棚顶怎么还漏个洞啊?”经栓子爹这么一问,汉子们跟着他的目光往棚顶看去。 楚文修面露窘迫的应道:“咱们刚搬来时棚顶就漏了洞,眼下天就要冷了,可是我还不会修,正为这事犯愁呢。” “这好办!”憨厚的栓子爹打了个饱嗝,道:“你岁数小,不会干这活正常,一会咱们大家伙顺手就帮你们修了,省得天冷了挨冻。” 果真,楚南湘跟着娘和兄妹们收拾完碗筷后,汉子们干脆有的回家取梯子和木头,有的上山寻茅草,七手八脚的帮楚南湘家修起房顶。 望了一圈院子里结实的篱笆墙,楚南湘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至少现在的这个小院里,有了家的味道,更不用再担心有人惦记院子里的这些鸡崽鸭崽了。 待汉子们动手帮忙修完了屋顶,楚南湘便带着大哥和妹妹上山采药,只留下田谷在家里弄弄菜园子和伺候鸡鸭。 眼下采药和打猎,便是楚南湘家里唯一能进账的,得多弄来一些,明日也好拿到县城里卖。 更何况,如今院子里养那么多鸡鸭,除了鸡糠以外,还得拌点野菜。 走在山路上,楚南湘蓦然想起住在半山腰的阿恒。 似乎...前日好像答应过人家,第二天下午去找他。 因为昨日在县城里耽搁了一整日,似乎自己好像食言了。 想到这,楚南湘略有些惭愧起来,会不会害得那个小帅哥干等? 果不其然,楚南湘刚走到半山腰时,便看见每日这个时候,都要坐在大石头上等一个时辰的阿恒。 远远的看见楚南湘,阿恒的眸子闪过一道惊喜的光,站在大石头上,朝楚南湘招了招手。 “阿恒!”楚南湘也朝他招了招手,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从大石头上跳下来,走到自己身前。 “南湘,你昨日怎么没来?”阿恒掩饰心中的失落和不高兴,站在楚南湘身前,挽起她的手问道。 “昨个本打算卖完草药和猎物就回来,没想到在城里遇着点事,耽搁了。”楚南湘笑盈盈的答道。 “遇着点事...你在城里遇着什么难处了?”阿恒问得很关切,仿佛生怕楚南湘在城里遇到什么难处,或者有人为难她。 他的手比楚南湘整整大了一圈,而且很有力,楚南湘细嫩的小手,明显能够触摸到他因为长期握剑而生满了茧的手掌心。 虽然说,阿恒这手牵的也太自然了点,这个时代的人都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不过楚南湘本人这个外貌协会的,倒毫不介意。 更何况阿恒长得像某艺兴,欣赏他一番也算是个没事,更何况被他牵起手心,就像被捧在手心里的那种感觉,心里简直美到爆棚。 果然,这种长得帅又不缺男子汉气质的男人,才是自己的菜,就是可惜,人家还太嫩了,就像一片没有被人吃过的青草。 楚文修见“小疯子”牵楚南湘的手,忙上前把自家妹妹揽过来,拉到自己的身后。 在一副颇像缩小版的某艺兴脸颊上,阿恒的眸子愈发的泛起冰冷,敏感的人甚至能看得到他眸子里闪烁的寒芒。 停在半空,缓缓垂在身体两旁的手紧了紧,宛若他绷紧的身体周围,空气也冷了下来。 我考!楚南湘咽了咽玉津,自己这笨哥哥,干嘛要惹怒这个狂躁症患者? 第九十四章 护妹狂魔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阿恒,这是我家大哥,上次你跟村里男孩打架时应该见过,今个我把大哥和妹妹一起带来,咱们还能热闹些。”见阿恒快要发作,楚南湘撑着眉眼弯弯的笑脸,忙开口道。 阿恒闻言,紧绷的身子这才缓和了下来,若不是碰楚南湘的这个男人是她亲大哥,八成这会阿恒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楚文修摸了摸楚南湘的头,柔声的开启教育模式,道: “湘儿,你岁数小,不懂,以后跟小伙伴们一起玩尤其是男孩子,你的身体不可以让人随便乱摸乱碰,知道了吗?” 话音落下,楚文修又把戒备的目光看向阿恒,道: “恒兄,咱们又见面了,听说我妹采药和打猎的本领是跟你学的,我代二妹谢过恒兄。不过恒兄日后还是要注意男女之别比较好,你是男孩子不怕什么,我二妹可是女孩子,若是被人乱传,坏了名声可不好。” 哎,楚南湘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大哥八成是个护妹狂魔。 自己如今这个身体的实际年龄,不过才六七岁罢了,哪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 要知道,在她生前的那个时代,幼儿园的小朋友手拉着手做游戏再正常不过了。 “诶呀,好啦哥。”楚南湘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大哥,眼睛也偷偷的瞥向阴沉着脸的阿恒,以及那双因为紧紧握着拳,而被手指骨戳得泛白的双手,道: “大哥放心,阿恒没什么坏心思,他可厉害了,除了采药和打猎,还会背书和武功呢,哥,你不是一直想背书吗?阿恒会的可多了,一会我让他多教你一些。” 楚南湘是万般没料到,自己这么夸阿恒一顿,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楚文修每想起阿恒这个人,便会嫉妒得心堵,看见他更是没顺眼过。 不过在眼前,这场暴风雨中算是被楚南湘给平息了下来。 阿恒回到小木屋取来铲子和竹筐,一行人往大山的东边走去。 楚文修和阿恒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一路上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相比于楚文修文绉绉的把头扭到一边,阿恒身体周遭的空气,仿佛冷得快凝结成冰碴子。 楚南清悄悄捅了捅楚南湘的腰,眼神里仿佛在说:“姐,快想想办法,这气氛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楚南湘同样的也很头疼,脑海里想着该怎样缓解如此尴尬的局面。 哎!这万恶的古代啊,怎么就没有个手机?若是有手机的话,她好想闻一闻度娘该怎么办? 蓦然,楚南湘想出个法子,她把手伸进竹筐里,掀开铺在里面的稻草,下面藏着楚南湘提早从医药空间里偷偷拿出来盖在下面的弩。 “二姐,这是什么?”楚南清睁大了一双好奇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楚南湘手里拿着的这个物件。 默默蹲在前面的草丛里寻野菜的楚文修,闻言扭过头,瞧见楚南湘手里的弩,吓得他皱起眉毛。 弩相当于当代的枪,在那个时候可是很危险的东西,楚南湘是个女孩,况且年龄太小。 想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拿弩这个东西很危险,若是射到了人,怕是会出人命的。 “这是弩,湘儿,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难不成之前的猎物,你都是靠这个打的?”楚文修把野菜隔进竹筐里,上前打量了两眼。 “是啊大哥,之前的猎物,全是用这个打的,不过你可别跟娘说!要替我保密!”楚南湘像献宝一样,显呗手里的捕猎神器。 楚文修一阵心疼,她可是自己的妹妹,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拿着弩上山打猎,反倒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有些太路人甲了吧? 想罢,楚文修摸了摸楚南湘的小脑袋,道:“湘儿乖,你还太小,打猎这种事,以后就交给大哥吧。” 说罢,楚文修半商量半夺的,总算把楚南湘手里的危险物品夺了过来,他在林子里寻了一会,最终寻到停落在树杈上的竹鸡。 他尝试着拉弓搭弦,随即扣动机关,尖弦“嘭”的一声,箭枝以飞快的速度跟那只在树杈上阿弥陀佛么么哒的竹鸡插肩而过。 “呃...”楚文修略显得有些窘迫,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弩这个东西,箭枝不偏不倚的钉在树上,猎物也飞走了。 “哼,就这么点本事?连你妹妹都不如。”阿恒在一旁很适时的讽刺一句,楚文修不服气,把弩递给阿恒,道:“你觉得你行,那你就试试!” 事情按照楚南湘所想的方向发展,她抿着嘴,强忍挂在嘴上的笑,看着这一对活宝。 阿恒很是傲娇的接过楚文修递来的弩,姐妹俩也当起了吃瓜群众,占时不顾低头寻草药和野菜,跟着阿恒一道在林子里寻猎物。 拨开灌木丛,阿恒灵敏的目光瞧见远处一只野鸽落在野果树上,用它又细又锋利的喙坐着花瓣上的种子。 “嘘!”阿恒朝兄妹三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他娴熟的搭弓拉弦,楚南湘还没看清他如何瞄准,只听得“嘭”一声,箭矢离弦,那只落单的野鸽应声掉落。 楚南清惊讶的瞪大眸子,雀跃的叫道:“哇!二姐你看!阿恒射中了!” 小丫头瞬间成了阿恒的小迷妹,难怪二姐会这般夸他。 楚文修因为心里堵气,嗤之以鼻的拗过头,“切,运气好而已。” 阿恒懒得搭理楚文修,他走过去把射下来的野鸽递到楚南湘的手里,道:“南湘,这个送给你了。” “谢谢阿恒!”楚南湘笑盈盈的接过猎物,偷偷瞥了眼站在一旁拗过头赌气的楚文修。 偷偷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腰,道:“大哥,你若是置气的话,还不如跟阿恒学学,这样咱们家以后顿顿都能吃上肉了,娘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好。” 楚南湘的这句话,全然让楚文修心动,顿顿吃肉啊!回想起烤野鸡的香味,他的喉咙滚动。 楚南湘瞧出自家大哥动了心,随即缠着阿恒,道:“阿恒,你看你这么厉害一身本领,教教我家大哥好不好?” 楚南湘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阿恒的耳朵里很受用,“南湘,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第九十五章 想走?没那么容易!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说罢,阿恒主动的走到楚文修的身旁,指点方才楚文修射击时不规范的动作。 男孩子们的友谊很奇怪,明明方才看彼此还都不顺眼,不一会的功夫便玩到了一起,楚南湘也就放心的教楚南清如何辨识草药。 不知几个人在山上转了多久,蓦然楚南湘觉得嘴有些渴。 从楚家搬出来到现在,楚南湘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做些水葫芦。 晃了晃身后因为没装多少草药和野菜而轻飘飘的竹筐,楚南湘提议大伙去找水源。 乡下的孩子对大山很熟,四个人沿着小道往东而去,不一会便寻到了山脚小河。 入秋时节,鱼儿正是肥硕的时候,瞧着河里成群的鱼,楚南湘蓦然有用野味跟渔民换鱼的想法。 处于山脚的河边,细长的柳树枝垂在两旁,随着风轻轻飘荡,离远看去,宛如一个个大姑娘在河边洗头发。 青翠的野草郁郁葱葱,遍地开放的野花还未凋零,楚南湘蹲下身,轻轻折下一枝海蓝色的打碗花,戴在楚南清的发咎上。 两个丫头放开自我,雀跃的在草地里蹦蹦跳跳,而不知何时,阿恒总跟在楚南湘的身旁,就仿佛一道形影不离的影子。 “二姐,山上流下来的水真好,不像家里的井水那么凉。”楚南清玩的高兴,用自己的手当成船桨,在河水里划来划去。 “那是当然。”楚南湘蹲到楚南清的身旁,“河里的水每日都被日头照,而我们家里的井水见不着日头,所以很凉。” “哦...”楚南清刚摆出一副涨姿势的表情,便被楚南湘突然用手指弹了一脸的水珠。 “啊!二姐!你偷袭我!”楚南清也用自己的手指沾些河水,朝楚南湘弹了回去。 姐妹俩的嬉戏声,宛如两只啼鸣清脆的黄鹂鸟,又宛如最美妙的曲子,听得阿恒心里春意盎然。 不过姐妹俩嬉戏的动作幅度太大,阿恒不由得担心,水那么凉,万一楚南湘掉进水里怎么办? “南湘,小心些,别掉进河里了,会着凉的。”阿恒蹙眉提醒一句。 楚文修恨不得捶捶自己的胸口,提醒妹妹注意安全,那可是他这个做大哥的该干的事! 楚南湘诧异的回过头,见这个狂躁症患者竟然学会关心人了,随即甜甜的笑道:“才不会!对啦,阿恒你能帮我折些柳树枝吗?” “嗯。”阿恒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足尖轻点草地,纵身跃起的身形,宛若一只敏捷的猿猴,随手一捞一折,落下身形时,手里便多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柳树枝。 瞧着阿恒这敏捷的身手,同村男童的那些爬树的伎俩,简直不够看的,也难怪,毕竟人家会武功嘛。 “南湘,够吗?”阿恒把他折来的柳树枝递到楚南湘的手中,转而又问道:“南湘,你要柳树枝做什么?” 楚南湘朝他吐了吐小舌头,道:“别着急,一会你就知道了。” 柳树枝在楚南湘的手里,三两下便绕城了圈,顺便她又在草地上选了一枝鹅黄色的花插在环上,随即把它扣在阿恒的头上,“哈哈!阿恒,我给你做了个花环!” 楚南清“噗嗤”的笑出声来,自己也草地上摘两朵其他颜色的花,给阿恒的花环增添了些色彩。 “...” 阿恒心中一阵苦笑,自己咋说也是个男人,戴如此妖艳的花环,是不是太没有违和感了? 他的嘴角抹起淡淡笑意,把自己头上的花环摘下来,轻轻待在楚南湘的头上,目光温润的说道:“还是南湘戴起来好看。” “清儿,帮姐看看,花环戴歪了吗?”似乎有些不甘相信阿恒的审美,楚南湘拗过头叫自己妹妹帮忙检查一番。 “没歪,挺好看,清儿也要给大哥做一个!”楚南清的一句话,听得被遗忘在一旁的楚文修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哎!还是三妹最有良心! 小河间又回荡起姐妹俩清脆好听的嬉笑声,楚南湘头戴着花环,笑靥如花的脸上,充满了青春活泼的气息,就宛如开春盛开的小花朵,或者生机勃勃的朝阳,就像个田野间的小仙子。 蓦然想起昔日府里的那些女孩子,阿恒不禁撇了撇嘴,跟她们想比,至少楚南湘并不招人讨厌,反而越看越喜欢。 “哎哎!你们快看,那不是咱们村的三个扫把星吗?”楚南湘等人沉醉于河边美景间,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童声。 “栓子?”楚南湘闻声回过头,见到来人正是那日,骑在楚南湘家栅栏上的栓子,身后还领着他那七八个小弟,而楚铁柱就在其中。 各顶各都很眼熟,看来几个臭鱼烂虾又凑到了一块。 “刚才谁说他们是扫把星的,敢站出来吗?”站在阿恒的身旁,楚南湘觉得浑身都快冷得起鸡皮疙瘩了。 楚文修知道阿恒的厉害,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把他弩藏好,免得被阿恒抢了去,若射杀了人,事就大了。 楚铁柱满是横肉,似乎快要流出油的肥嘟嘟黑脸上,一双又粗又浓的眉头轻挑,一双鼠目正幸灾乐祸的瞄向楚南湘这四个人。 七八个人最终在楚南湘等人面前站定脚步,栓子骄横跋扈的昂起脖子,打量了两眼站在楚南湘身旁这个陌生男孩和楚文修。 一个看上去干巴瘦干巴瘦的,楚文修就更别提了,被自己欺负那是经常的事,栓子也就愈发的得意起来,道: “刚才我说的,咋了?跟你有啥关系啊?” “掌嘴,否则我帮你掌。”阿恒并没因为栓子那边人多而面露惧色,反而眸光淡漠,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抹威胁。 楚南湘愈发觉得身体周遭的空气冰冷了下来,阿恒可是患有狂躁症... 若是跟这些烂人纠缠,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事端来,楚南湘挽起阿恒的胳膊,冷冷的看了眼栓子和躲在最后面的铁柱,扭过头对自己身边的人说道: “阿恒,我们走,哥,带上三妹,咱们走。” 说着,楚南湘就要拉着阿恒离去,可偏生这些人就是不长眼。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今个遇到咱们,你跑得了吗?”栓子嘴里叼着根芦苇,吊儿郎当的领着一众男孩缓缓逼近楚南湘等人。 第九十六章 动了色心,起了贼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几个男孩很快便围了上来,楚文修挡在姐妹俩和阿恒身前,长久以来对楚家的怨气,让这个老实的男孩恨透了楚铁柱。 “楚铁柱,我们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你想自找麻烦不成吗?”楚文修虽知道阿恒的厉害,可毕竟对方人多,若是真打起来,伤到自家两个妹妹可就不划算了。 “自找麻烦?”不待楚铁柱应话,为首的栓子似乎觉得自己身为老大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挑衅,眸子轻蔑的瞧向楚文修和阿恒,道: “对,我今个就自找麻烦了,怎么着?上次你妹妹把我们从篱笆墙上推下来的账,咱们还没算呢!今个巧了碰上了,你们像息事宁人吗?” 有老大撑腰,铁柱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他一双鼠目瞄了眼楚南湘,道: “识相的就把南湘堂妹留下来,你们滚远些,若是不识相,哼哼!” 说罢,楚铁柱晃了晃自己那一双似黑馒头一样的拳头。 原来,楚海把孙凤从娘家请回来后,楚铁柱得知如今奶奶对他娘百般刻薄,都是因为楚南湘从中作梗,心里面也就愈发的记恨楚南湘。 那些日子,可是连着他都时常被奶奶打骂,还干了不少重活的! 更何况,楚铁柱早就对楚南湘垂涎已久,这个十二岁的男孩,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在乡下,十五六岁的男娃都能娶妻生子了,从前在家里,楚铁柱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如今楚南湘已经跟着田谷搬出去住了,况且还田谷还自请下堂,跟楚家写了和离书。 这也使得楚铁柱的贼胆愈发的大,看向楚南湘的眸光也变得愈发贪婪。 今个碰巧在山上玩耍时,遇见了楚南湘,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急着想要撒气的栓子,听楚铁柱说要留下楚南湘,放了另外几个,当时就不干了,忙道: “柱子,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打的?不能放那两个男的走!得连他们一块打!” 似乎尝到了以多欺少的甜头,栓子已经不光想撒楚南湘故意推倒篱笆墙,害他们哥几个摔了一跤还被爹娘打一顿的那口恶气,更多的是享受虐待弱小的成就感和变态的优越感。 “对!”其他的顽童纷纷应和,拉开了架势要以人多欺少,欺负楚南湘她们一顿。 楚南湘气得牙痒痒,看来这次又是楚铁柱圈拢这些男娃欺负她们。 “那也好,听栓子哥的,不过咱们得说好了,南湘堂妹可是我的压寨夫人!” 楚铁柱可没心思管其他人,他的眼里只有楚南湘,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扑到楚南湘的身上,体验一把村里娶过媳妇大男孩嘴里的“鱼肉之欢”。 “狗屁!”其他男孩子也不干了,尤其是已经十四岁的栓子,瞥过目光瞧了眼楚南湘俊俏白皙的脸畔,蓦然起了贼心,道: “柱子,哥几个帮你出这口恶气,你堂妹总得见者有份吧?” 饶是楚铁柱不乐意,可他终究是害怕栓子,只好退让一步,道: “见者有份那就见者有份,不过我得先尝尝南湘表妹的滋味,然后才轮得到你们!” 话都说得这么刻骨了,就算楚南湘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这群混小子是起了色心。 “你们这些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不成!”自己的二姐被这般言语羞辱,楚南清气得跺脚,哭着朝这些男孩喊道。 与其说他们是男孩,不如说他们是畜生。 楚南湘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背,安抚一下她的情绪,眸光戒备的看向这些小畜生,道: “你们爹妈养你们不容易,若是真把事情闹大了,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你们任由着性子来,官府就查不到你们吗?” 她怎么也想不到,楚铁柱怎么也算是她的堂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这家伙竟然对她起了贼胆,若说楚铁柱是畜生,都玷污了畜生之名。 楚南湘的话似乎真有了些许威慑力,男孩们本来想迈出去的脚步犹豫的缩了回去。 楚文修见二妹的话有效,连忙开口补充道: “若是今日你们肯让开道路,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是你们执意对我二妹做什么,那就别管我们拼命,到时候谁也不好过!” 男孩子们都被如今性情大变的楚南湘兄妹三个镇住,唯独栓子是个不信邪的主,他道: “呦,阿修啊,小爷我想得到的东西,想来都必须得到,今个你二妹这个压寨夫人是当定了,你若是敢反抗,就把你们捆了扔进山里喂狼!” 经过方才楚铁柱引导,他可是对楚家姐妹垂涎三尺。 也不完全是,楚南清的岁数太小了,楚南湘正合适! 这时,手被楚南湘紧紧牵着的阿恒,再也受不了她的安抚,轻轻推开她的手,挡在楚文修的身前。 宛如一头居高临下的小狮子,傲视这一群他眼里的土猴子,冷哼一声,道: “怎么?就你们这几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压寨夫人?哼,若是你皮紧了,本公子不介意杀了你们这些小山贼。” 自被人追杀,逃到这个小村以来,阿恒压抑了太久,听娘的劝,凡事都选择隐忍。 如今他喜欢的南湘被人这般言语调戏,若不是怕把事情闹大,他跟娘又要过上逃离的生活,恐怕他早就动手杀了。 “二姐...”事情愈发的不可收拾,楚南清把楚南湘挡在身后,握着楚南湘的一只小手止不住的颤抖。 楚南湘握着妹妹的手也紧了紧,阿恒的那句“本公子不介意杀了你们”,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荡。 这些男孩是畜生,可楚南湘也万般不愿意阿恒因为她而杀人,这样会把事情彻底闹大。 想罢,楚南湘一只手拉起阿恒,另一只手拉着楚南清,冷冷的道:“大哥,我们走,光天化日之下,我看他们敢做什么。” 说着,楚南湘不管那些男孩,牵着二人便要从男孩们包围圈的一侧硬闯出去。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眼看到手的鸭子,栓子岂能轻易的放楚南湘离开? 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拉住楚南湘的衣领。 “咔嚓”,楚南湘听见衣裳破裂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惊,这群混小子玩真的? 第九十七章 阿恒可怕的一面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在楚南湘的世界观里,这些男孩不过就是十多岁的小屁孩罢了,最多也就是欺负欺负人,不理他们便是了。 到底还是小瞧了万恶的古代,尤其是这个人命最不值钱的年代。 就算楚铁柱这些男孩,在山里把楚南湘这些人害死了,官府也不好查,没准最后还得归咎于什么触怒了山神爷爷一说。 楚铁柱的这一举动,把楚南清也吓得尖叫一声,“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许你碰我姐姐!”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楚南清不要命一样抓住栓子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啊!贱丫头,松口!你们还等什么?上啊!” 栓子吃痛大叫,抬起手便要打楚南清的头,就在这时,只听“咔吧”的一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栓子的惨叫声,他的手硬生生的被处于温怒中的阿恒掰骨折。 这骨头发出“咔吧”的清脆声,以及栓子杀猪般的惨叫,听得男孩们头皮发麻。 谁也想不到,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瘦弱男孩,竟然这么可怕。 还没等男孩们反应过来,栓子被阿恒抬起一脚狠狠踢了出去。 还没等栓子飞出去的身子落地,阿恒的身形几乎紧紧贴着他,两个人同时落地后,一个重重的摔在草地上,另一个膝盖落在栓子的小腹上。 还没等栓子痛苦哀嚎一声,喉咙被阿恒死死箍住,脑袋也被紧紧的按在湿润的泥地里,溅得栓子满脸泥巴,狼狈不堪。 楚南湘瞧着栓子满脸泥巴的样子,又扭过头看了眼楚南清头上还缠着的纱布,不禁暗自啧啧嘴,风水轮流转,明年到你家。 原本还像一只快要死掉的虫子,四肢不停倒腾的栓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眼见着人快要不行了,可阿恒那双冰冷的眸子毫无波澜,就仿佛杀掉眼前这个人,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平静的让人心生畏惧。 “阿恒!”事情果然朝楚南湘所害怕的方向发展,她惊叫的跑到阿恒的身边,拼命的抱住他。 她并不害怕这些男孩真会对她做什么,因为有阿恒和楚文修在。 可她最害怕的便是阿恒的狂躁症发作,若是真杀了人,雁海村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古代的刑罚可是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这么一说! 竟楚南湘这么一叫,也惊醒了几个被阿恒镇住的男童,惊叫声霎时间四起,“杀人了!杀人了!” 男孩们宛若受惊的鸟儿四下散开,纷纷捡起泥巴和石头扔向阿恒,嘴里骂道:“疯子!快放开栓子,他快要被你掐死了!” 可不是么,栓子的脸都憋紫了,若是阿恒再不松手,恐怕真的会把他给杀死。 “阿恒!够了!我不许你再打人了!咱们回去吧!”楚南湘拼命的把阿恒抱在怀里,只希望能把他安抚下来。 阿恒冷哼了一声,掐着栓子脖子的手松开,缓缓站起身,冷冷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连连喘着粗气的栓子。 “南湘,没事了,别怕。”阿恒轻轻摸了摸南湘的头,再整理了一下楚南湘被扯坏的衣裳,雪白的皮肤在日头的照耀下,格外刺他的眼。 他决不允许再有任何人,能伤害她哪怕一根寒毛。 楚南湘瞥了瞥嘴,眼圈也红了,今个也把她给吓坏了,若是真被那群男童按到叉叉哦哦,就凭她这小身板,怎么可能反抗得了? “哇!”倒在地上的栓子痛声大哭了起来,手指被硬生生掰骨折的剧烈疼痛,不是他这么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忍受得住的。 其他几个男童看不下去了,纷纷用石头和泥巴砸向二人,嘴里骂道:“疯子!小扫把星!滚远些!” 楚南湘目光冷冷的扫过这些熊孩子,尤其是站在最后面,观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铁柱。 男孩子们的举动,再次激怒了阿恒。出身高贵,如今流落相间,却宛如过街老鼠被人扔泥巴。 他把楚南湘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替楚南湘挡下石头和泥巴,嘴巴放在楚南湘的耳边,轻声说道: “南湘,跟你哥哥和妹妹回家去。” “不!”楚南湘拼命攥住阿恒的衣裳,她知道阿恒要干什么。 这时楚文修和楚南清也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两个人,任由泥巴和石头打在身上。 “啊!”其中不知道是谁扔的大块石头,砸在楚南清的后背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南清!”楚南湘顾不得阿恒,一把将楚南清揽在怀里,把自己的后背朝向那些男孩。 就这阿恒眸子里的杀气一闪而过,从腰间摸出三把漆黑的飞刀时,一个浑厚又带着温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都给我住手!你们这帮混小子,整日捅猫蛋!看人家女娃子好欺负咋的?” 有大人的声音传来,孩子们停手了,纷纷拗过头看向来人。 楚南湘也循声望去,来的正是被这小药篓子的罗大夫。 “罗大夫!他们差点把栓子杀了!你快过去看看呀!栓子的手指头好像被那小子给掰断了!”男孩们仿佛有了主心骨,忙指着楚南湘等人喊道。 楚南清小脸气得通红,她跺着脚骂道: “胡说!我们才没有杀人!明明是你们要玷污我二姐,还说要让我二姐当什么压寨夫人,你们是一群小登徒子!一群强盗!” “哦?”罗大夫目光严肃的看向楚南湘等人,快走两步,来到她身前,问道:“南湘啊,怎么回事?” 罗大夫更愿意相信楚南清的话,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楚南湘兄妹三个可是很老实的,况且方才采药时,离老远就看见这群男娃用石头和泥点砸楚南湘这几个孩子。 这时栓子用一条胳膊拄着地,爬起身子哭着跑到罗大夫身旁,全然没了方才那股宛若阎罗王的小鬼那般嚣张跋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 “罗大夫!救救我!我的手指头折了!” 楚南清把阿恒和楚南湘挡在身后,横眉竖眼的瞪了眼栓子,道: “你活该!谁让你玷污我姐姐的!罗大夫,你看看他把我姐姐的衣裳撕的!这若是被传了出去,我姐姐以后还真么做人?” 第九十八章 讨回公道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孩子们打架的原因,罗大夫暂且抛到了脑后,他走上前检查了一下栓子已经肿了的手指,闷闷的说道: “混小子,一天到晚惹事生非,遭报应了吧?很疼啊!忍着点!” 说罢,罗大夫握着栓子食指的手一用力,“咔吧”一声,紧随着便是栓子嘴里喊出刺耳的尖叫声。 “啊!”栓子哭喊得声泪俱下,眸子恶狠狠的等着阿恒和楚南湘,“南湘是我的压寨夫人,你凭什么跟我抢?” 正愁着免不了要跟栓子爹娘吵一架呢,这下倒好,这傻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随即楚南湘佯作害怕,躲到楚文修的身后哭道: “大哥!妹妹害怕!娘说,咱们女孩子的身子不能让除家人以外别的男人碰,我的衣服被扯开了,以后我怎么嫁人呐?” 楚南湘这么一哭闹,再加上她身上的衣裳被扯坏,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几乎作实了栓子这些人,要对楚南湘图谋不轨。 “哼!”罗大夫生气的闷哼一声,用纱布和树枝固定好栓子的手指,道:“你们这些小畜生,走,跟我去找村长去!” 虽然是栓子带头要玷污楚南湘这事着实了,可罗大夫终究还是怕栓子爹娘蛮不讲理,回过头为难楚南湘。 所以这个理是一定要帮着楚南湘占的,随即罗大夫握紧栓子的手腕,往山下的村长家拽去。 其他的孩子见事大了,乌泱泱的作鸟兽散。楚南湘刚好看见,楚铁柱逃跑间,拗过头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打量她一眼。 从前,楚南湘虽是讨厌楚铁柱这么个人,不过如今看来,往常是小瞧他了,这家伙比他的娘还坏,幸亏今天不是自己上山。 阿恒要陪着楚南湘兄妹三个一同跟罗大夫下山,楚南湘连忙阻止,轻轻推了推阿恒的胸膛,道: “阿恒,你别跟着我们走了,这件事你能回避就回避。” “不,人是我打的,我跟你去。”阿恒犯了扭劲,饶是楚南湘劝他,可他依旧倔强的跟着罗大夫下山。 “二妹,罢了,让阿恒一起去吧。”楚文修想着,阿恒目睹了事件过程,有他作证,村长更容易站在他们这一边。 “好吧。”楚南湘的目光涌出歉意,这明明是自己的事,却把阿恒这个毫不相干的人牵连到其中。 他怎么那么傻? 阿恒就这么静静的跟在南湘的身边,他很想抬起手拦住她的腰,轻声告诉她,别怕。 可阿恒悬停在半空的手,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安逸宁静的小山村,并不是他这一生的归属,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这,去做他必须要做的事。 他不想让楚南湘受到任何伤害,不想让楚南湘因为他离去而难过,若是该离开的那天到来,他只想安安静静的消失在楚南湘的世界里。 哪怕他愿意让楚南湘忘了他,只剩下他单方面的把记忆中那个充满青春气息、活泼可爱的女孩记在记忆深处,一辈子。 栓子被罗大夫送进村长家后,柳氏从罗大夫的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忙跑到左邻右舍的院子,委托邻居家走路方便的年轻媳妇,把孩子爹娘找来。 栓子被村长罚跪在院墙根面壁,知道他是村子里有名的坏孩子,为了防止他跑了,村长特意让柳氏喊来左右邻居赋闲在家的老爷子,共同看管。 直到栓子的爹娘被叫来,跑进院子里瞧见自己儿子跪在墙根,栓子娘不乐意的看向村长,道: “村长啊,这是咋回事?我家孩子再顽皮,不可能到了调戏人家女孩子的地步吧?” 栓子他爹扫了眼楚南湘被撕坏的衣裳漏出半个肩膀,怒气冲冲的踱步到栓子身旁。 “你个小王*糕子!整日给老子惹祸!上午刚给人家修完院子,你还不知道收敛,啊?” 说着,栓子爹脱下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打自己的儿子,以此表决他们一家承认错误的态度,好让村长动些恻隐之心,轻点惩治他家儿子。 只不过...楚南湘的小脑袋里忍不住想入歪歪了,栓子爹骂栓子是小王*糕子,那栓子他爹是什么? “诶呀!他爹!你先别打孩子,事情还没搞清楚呢!”栓子娘连忙跑到栓子爹身旁,把他手里的鞋抢了下来,护住自己的儿子。 “娘!别碰!我手指头折了!疼!”有了娘的保护,栓子干脆哭诉起自己的手指头。 儿子是娘的心肝,栓子的手指头上绑着纱布,那就是疼在娘的心尖上。 这时,田谷也闻讯火急火燎的跑到村长家。 “南湘!”得知自己女儿在山上被一群男孩欺负,田谷推开村长家远门时,脸上挂满着急和疲惫。 见到楚南湘安然无恙的站在那,田谷强忍着泪,蹲下身把心爱的女儿抱在怀里,声音哽咽的问道:“湘儿!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娘!”还没等楚南湘说什么,楚南清便上前抱住田谷,哭道: “娘,方才在山上吓死清儿了!栓子哥那些人说,要把二姐当压寨夫人。 还说什么让铁柱堂哥先尝,然后才轮到他们。二姐不干,他们硬要撕开二姐的衣裳! 幸亏有阿恒哥和文修大哥护着,不然今个二姐和清儿就看不见娘了,呜呜呜,当时他们的眼神一个个就像狼一样,可吓人了!” 楚南湘默默的给自己妹妹点了个赞,看来小丫头有不少长进,看这回栓子娘还怎么强词夺理。 果不其然,栓子娘刚想要开口问,她儿子的手是怎么回事,听见楚南清抱着她娘这一阵哭诉,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田谷心疼的把两个女儿揽在怀里,若是女儿们被怎么样了,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女儿们讨回公道! “娘,我没事了,在山上大哥和阿恒哥一直保护着我们,他们没能拿我怎么样。” 楚南湘抹去田谷眼睑滑落的泪珠,从领子坏了半截的衣裳,更是滑到腋下。 田谷把楚南湘的衣裳往上拉了拉,可手刚松开,衣服又滑了下去。 她都不敢相信,若是没有自己家大儿子和这个叫阿恒的少年,自己家俩女儿在山上要经历怎样的侮辱? 想至此,田谷怒不可遏的瞪向栓子一家人,泪目里饱含着恨意,难不成真当她们娘几个是包子不成? 第九十九章 说不定是她勾引我儿子呢!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栓子娘是个没理也能占上三分理的人,她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背负调戏女孩的罪名,为母则刚,她也上来了泼妇劲,指向田谷骂道: “田谷!你少用这种眼神看咱们!吓唬谁呐!我告诉你,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没准是你家闺女勾引我家儿子呢!” 我去你买了个表!楚南湘胸腔里的火气腾然升起,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就连其他两个兄妹,眸子里也都充满仇恨的看着栓子娘。 在楚家隐忍多年的他们,如今好不容易搬出来,却被外面的村民这般欺负,难道真的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我说栓子娘,你这话说的脸不红吗?”田谷一改常态,把楚南湘紧紧护在怀里,颇为“凶悍”的厉声骂道: “按照你的说法,难不成但凡良家妇女被人凌,辱,都是因为女人勾引男人不成?你也是女人,你家也有女儿,你说话总得拍拍良心过过脑子吧?” “田谷!”栓子娘被气得憋红了脸,她就不信了,往日里老实巴交的田谷,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栓子娘掐着腰骂道:“田谷!别以为你们家女儿是什么好东西!长着个狐媚子脸,不就是勾引男人用的吗?” 田谷的手气得直哆嗦,如果村长没在这,她这会八成会拿起菜刀,跟这个泼妇以命相搏。 就没见过欺负别人家女儿,还掉过头来说人家女儿不检点的。 “哼。”一直默不作声的阿恒冷哼一声,道: “本公子真看不下去了,你家那个儿子算个什么东西?还至于南湘勾引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就罢了,我看什么儿子就有什么样的娘,你比你儿子还不要脸。” 卧槽!楚南湘心里给阿恒点了个大大的赞,往日里看他一声不吭,想不到这家伙这么毒舌! “就是!阿恒哥说得对!”嫌阿恒说得不过瘾,楚南清继续补充道: “我们本来在河边玩的好好的,栓子哥那帮人就来了,对还有铁柱堂哥也在里面。 栓子哥说要我姐把栅栏推倒害他们摔倒,他们要报仇。 可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大早上先骑在我家栅栏上往我们家扔石头在先! 然后铁柱堂哥还说,把二姐留下来,她要把二姐当成压寨夫人,还说他先尝尝味道,然后给栓子哥和其他男孩尝尝。” 楚南清说得头头是道,任由栓子娘如何能说也百口莫辩。 再加上阿恒自称本公子,打眼一瞧,他身上衣服料子,虽不是特别昂贵,可也绝非是百姓家能穿得起的料子。 栓子娘说话的语气自然矮了几分,道: “可...可是...可是我家栓子不过一个小孩子罢了,他哪懂那些?指不定是跟你们家南湘闹着玩呢,你们也不至于把我家栓子的手指头打折吧? 再说了,村长,咱是讲理的人,我家孩子冒犯了南湘姑娘,我这个做娘的该道歉,可我家栓子不是没把南湘怎么样吗? 可我家栓子手指头折了,这种得给我家个交代吧?哦!总不能让我家孩子白遭罪吧?” 栓子娘果然是个没有理都能占上三分的人,只不过田谷若是较真起来,也不是吃素的: “栓子娘,你家栓子多大了?家里快张罗娶妻了吧?还是小孩子开玩笑那么简单吗?” 说着,田谷轻轻拉了拉楚南湘被扯坏的衣裳。栓子娘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被栓子爹拦了下来: “你闭嘴,都是你平时惯孩子,这下好了吧!村长在这呢,你还在这狡辩!有错就认,村长肯定会酌情处置。” 向来憨厚的栓子爹却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若是自家婆娘再这么苍白无力的辩解下去,只会惹怒村长,到时候对栓子的责罚更重。 这时院门外面又聚满了围观的人,似乎这些村民都很闲,村里有什么热闹都愿意凑一凑,抓住什么饭后谈资,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兴奋。 栓子爹左右扫了扫院外的人,矮下身子讪讪笑着,替自己的儿子赔不是,道: “田嫂子,我家儿子不懂事,在山上冒犯了南湘,你看我家儿子也没真对你家南湘干出来啥,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孩子嘛,总有犯错的时候,你说是不是田嫂子。” 村长听这话,紧绷着的脸才缓和了下来,“这态度就对了,但你儿子差点玷污人家姑娘,若是一个人还好,你们家儿子是带着一群男娃子,这罪过可不小,该罚还是要罚的,至于罚轻罚重,待我跟村里的老家伙们商量。” 做人要留一线,田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栓子爹辛苦大半天,为她们家修栅栏修房顶,田谷更不好追究他们家儿子的责任。 楚南湘思酌了一下,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结束,总不能便宜了楚铁柱还有其他那几个小子吧? 再说,这次若是再饶过楚铁柱,下次保不准他还能圈拢出什么事来。 “村长爷爷,在山上凌,辱我的,可不止栓子哥一个,这主意还是柱子哥开的头!” “嗯。”竟楚南湘这么一提醒,村长应了一声,道: “栓子啊,跟你们一起的还有谁?你若是肯说实话,我自当斟酌减轻对你的责罚!” 作为掌管一个村长的最高领导者,村长在正事上向来很威严。 栓子肠子都悔青了,若是知道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他当时说什么也不能犯糊涂。 若是栓子再不开口承认,那他可就真傻了! “哼!混小子,你倒是说话啊!”栓子爹很铁不成钢的又打了栓子一巴掌,随即栓子才委屈的开口说道: “村长爷爷,跟我一起的还有楚铁柱,南湘说得对,这是就是楚铁柱开的头,都是他让咱们找南湘麻烦的,那日在田婶子家门口闹事,也是他的主意。” 紧接着,栓子为了自保,把他的伙伴全都拱了出来。 “哼,都给我找来!”村长一声令下,站在院门口围观的村民,自发的便有人去寻找那几个孩子和孩子的爹娘了。 片刻的功夫,孙凤扭着肥硕的身子走进村长家院子,后面还跟着楚海和耷拉着圆脑袋的楚铁柱。 孙凤刚进院子,便恶狠狠的剜了田谷娘四个一眼,随即看向村长,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阴阳怪气的说道: “诶呦,村长啊,打来时我就听说了,楚南湘诬蔑我家铁柱要玷污她,你可别信,这丫头说话满嘴是慌。 我家铁柱可说了,是南湘故意勾引我家铁柱,不就是为了想让我家铁柱偷偷给她拿点粮食吗?怎么反过来说我家铁柱不是了?真是个贱货!” 第一百章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栓子他娘已经够不要脸的了,孙凤这几句话下来,简直不要脸到极致。 往日在楚家,孙凤有事没事对楚南湘兄妹三个言语刻薄也就罢了,如今田谷已然跟楚家和离,自然不惯着孙凤的毛病,道: “孙凤,你的脸比你脚下穿的鞋底子还厚?我家南湘何时勾搭你家铁柱了?” 田谷的话音刚刚落下,楚南湘接过话茬,道: “大伯娘,你说我为了几口吃的勾搭你家铁柱,那你倒是多虑了,我家如今还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况且,你也好好看看你自己儿子,脑袋大脖子粗,除了屁股全是腰,人都说一胖毁所有,一白遮百丑,铁柱表哥是一样都没占,分明就像个大猩猩。 长成这样也就罢了,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在山上想非礼我不说,掉过头来还说我勾搭他?我呸!我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也懒得瞧他一眼。”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楚铁柱长成这样,不就是一块圆圆的黑煤球么?且离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刺激的汗臭味。 孙凤被气得胸口宛若被烈火炙烤,恨不得眼睛里能喷出火来,上来了泼妇劲,扭着壮如牛的身子,奔楚南湘踱步而来,作势要干一架,指着楚南湘的鼻子骂道: “楚南湘!你个贱种!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你再给老娘说一句试试!” 还没等孙凤走上前,阿恒快一步闪到田谷和楚南湘的身前,眸子冰冷的盯着孙凤,楚文修也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的保护母女二人。 “哪来的野小子?滚开!”孙凤倒是听说,有个男孩把栓子的手指骨掰折了,想来便是眼前这个眸光透着冰冷的少年。 孙凤没了胆子动手,可气势上却丝毫不减,依旧表情是张牙舞爪,嘴里骂骂咧咧的。 不管用什么法子,撒泼也好,胡闹也罢,只要最后闹到村长不耐烦了,把这件事潦草收尾,孙凤保护儿子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雁海村第一泼妇,孙凤可不是浪得虚名。 只是孙凤万般没料到,早在她带着楚海和楚铁柱来之前,栓子已经把事情全招了。 此时村长正黑着脸,看着面前这撒泼的妇女,等这母猩猩闹完了,他才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呛道: “孙凤!你甭在这强词夺理,你儿子干了什么,栓子都招了,怎么?我用不用让栓子再重复一边?” 这对于栓子一家来说,无疑是个将功赎罪的大好机会,几乎村长的话音刚落下,栓子娘想也没想,便用手指捅了捅栓子的后脊背,骂道: “混小子!还发什么愣?村长给你机会,你倒是说啊!” 栓子跪在墙根,害怕得哭了起来,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涕着,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弱弱道: “是铁柱...都是铁柱带头让我们干的...” 栓子便一股脑的把先后楚铁柱出主意,圈拢他们在楚南湘家的小院子门口闹事,谋划如何背地里搞楚南湘,以及山上临时起意,一五一十都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生怕说漏一件事,被村长责罚。 围观的村民们以及那几个熊孩子的爹娘,都把仇恨的目光投递给孙凤、楚海和楚铁柱一家人。 这楚铁柱也忒不厚道了点,出坏主意让小伙伴们跟他一起干坏事不说,还事事总在后面躲着,这分明就是把这群小伙伴当石头子扔啊! “喂!我说孙凤他娘,你丫太不要脸了!你们家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干这畜生事!见色起意想霍祸人家黄花闺女不说,还掉过头说人家勾引你家儿子?我呸!你就该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 “刘婶,咱们在一个村子住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孙凤是什么德行?” “村长!大伙都看着呢,这件事不能就这么拉倒!” 村民们的叫骂声,一声大于一声,孙凤这一家人真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栓子娘很庆幸,幸亏他的儿子真没跟楚铁柱干成什么出格的事,不然她的儿子就真被楚铁柱给坑了。 想至此,栓子娘一巴掌狠狠扇在栓子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过后,栓子的脸红肿红肿的。 “混小子!整日跟楚铁柱胡混什么?被人家当石头子扔都不知道,娘平日里怎么教的你?以后不许跟楚铁柱那种孩子一起玩,知道没有!” 栓子娘极为严厉的打骂自己儿子,作势给村长看,其他爹娘也纷纷效仿,大致上一边打骂自己的孩子,一边当着楚铁柱一家人的面,不叫自己家孩子再跟楚铁柱一起玩。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纵使孙凤再能撒泼,眼下这几个熊孩子的爹娘都在气头上,她也只能大萝卜脸不红不绿的站在一边听着。 事情闹得有些严重,毕竟是几个男孩子要在山上祸害黄花闺女,虽然事没干成,但对村里的风气绝对不利。 虽说是几个孩子,可若是村长不给予严厉的责罚,怕是今后村里更多的男人敢干祸害女人的事,这个苗头,无论是为了村子着想,还是迫于村民们的压力,村长必须把它给掐死。 随即,他清了清嗓子,黑着脸扫过这几个熊孩子和他们的爹娘,道: “哼!你们这些小娃娃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学好,若是不杀鸡儆猴,怕是以后咱们村,还有第二波第三波祸害女人的。” 村长这一番话,听得村民们连连叫好,这些围观的人,放下家里的活不干,特意跑到村长家看热闹,为的不就是吃一个大瓜吗? 甚至已经有不少平日跟孙凤闹过矛盾的村民,在盼望着村长能如何严厉责罚这些熊孩子,尤其是孙凤家的那个楚铁柱。 “诶呦村长啊。”楚海的声音软了下来,他把楚铁柱拉到自己的身后,自己走到村长面前,跪下说情道: “村长,你看咱们家柱子还小,男女那些事根本就不懂,更别提霍祸他自己堂妹了。我家柱子胆小又懂事,知道人伦不可乱也,无非就是孩子胡闹罢了,村长你开开恩,能不能扰了这几个孩子一回?” 第一百零一章 村长的责罚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你们家铁柱懂事?没看出来! 在场的不少村民都是这么想的,不少人家的孩子,可都被楚铁柱这伙孩子欺负过。 至于楚铁柱的娘,更是个不好惹的,自己家孩子被欺负,爹娘上门要说法时,哪回不被楚铁柱的娘骂的灰头土脸,碰的一鼻子灰? 老话讲的好,种下什么因,就得什么果,楚铁柱这一家人也有遭报应的时候。 还没等其他熊孩子爹娘跪下来求情,村长黑着脸,闷哼一声,用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道: “哼,你们这些当爹当妈的,平时不知道好好管孩子,出事了才知道替孩子求情?若果真如此,自古以来杀了人,跟官家说句对不起,就不用偿命了吗?” 村长这句话,全然把这些想为自己家孩子求情的爹娘怼的哑口无言。 一直很满意的看着戏的楚南湘,这时蓦然开口,道: “村长伯伯,这件事都是铁柱堂哥出的主意,也是他见色起意带的头,跟这几个哥哥没关系,他们不过是受铁柱哥言语蛊惑罢了,况且除了铁柱堂哥外,那几个小子连我的衣裳都没碰着,不如村长伯伯对这几个哥哥酌情处理吧。” 楚南湘的一席话,全然是在为这几个男孩开拓求情。 村民们对楚南湘的话很是不解,就连田谷等人也睁大了不解的眼睛看着楚南湘,不知她这么说到底要干什么。 在场的唯有在大户人家长大的阿恒,斟酌片刻明白过来楚南湘的用意,他嘴角微微扬起,看向楚南湘的眸子里,尽是不可思议。 不过一个乡下的小丫头罢了,怎么有这么多心眼? 事实上,楚南湘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更不想得罪这些孩子的爹娘。 除了楚河以外,这几个孩子的爹,给楚南湘家修篱笆和修房顶时,都很卖力气。 万事不能做得太绝,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样今后在村里头也好相见,那些熊孩子的爹娘,也会因此欠下楚南湘一个大人情。 至于楚海和孙凤,楚南湘自然是不会惯他们的毛病。 记得刚重生过来时,原主可是被孙凤打得头破血流丢了命,事后别说赔点铜板,大房的人,连过来看都不曾看过楚南湘一眼。 至于给楚南湘一家的小院子修篱笆那日,其他的熊孩子爹都来了,唯有楚海没有来。 再怎么说,楚海也得管楚南湘叫一声侄女吧?怎么就连那些平日混得不咋熟的村民都不如? 村长是个老人精,他的眼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蓦然明白了楚南湘话里的意思。 随即,他叹了口气,道:“哎,既然南湘都这么说了,那本村长也就照着南湘的意思办。” 话音落下,村长黑着的脸稍稍缓和了些,他拗过头看向来看热闹的张屠户,道: “张屠户,借你们家的畜生笼子一用,挪到村口,把楚铁柱那个畜生,给我关笼子里,反省一个月,让村民们茶余饭后的好好围观围观,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楚铁柱原本长满横肉又黑的脸吓得惨白,孙凤和楚海同样吓得不轻。 孙凤按着楚铁柱跪下,一家人连连对村长磕头求饶,然而村民们幸灾乐祸的起哄声,很快便盖过了孙凤一家人。 “楚南湘!”楚海恶狠狠的瞪了楚南湘一眼,眼压切齿的问道: “我好歹也是你大伯,柱子好歹是你堂哥,平日里我们亏待过你们吗?做人留一线,今个你当真不顾咱们亲人之间的感情?” 楚海是抓住了楚南湘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儿子被关进畜生笼子搁在村口一个月,不说风吹雨打的要遭多少罪,到时候怕是要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没脸再隔这个村里待下去了。 “感情?大伯,你在跟我提感情?”楚南湘故作委屈,眼睑里溢出晶莹剔透的泪珠,哭诉道: “大伯,那日因为柱子哥的一句谎言,我被大伯娘差点打死,你们一家人连看都没过来看我一眼,那时你们提过亲情吗? 你们那一房的人,一个个都吃得满面红光,我们娘几个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大伯,这时候你嘴里的亲情哪去了? 明明是柱子哥圈拢的这些哥哥骑我家栅栏上用泥巴和石头砸我妹妹,还弄倒了我家砸烂,别的叔叔都跑来修栅栏了,咋就没见着你的影子? 你可是我大伯啊!我们娘几个过得怎样,你就连想都不曾想过?怕是我们娘几个饿死在外面,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提什么亲情?” 楚南湘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引得村民们纷纷叫好,胜利的天平全部倾倒在楚南湘这一边。 村长的脸又黑了下来,楚海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挑战他作为村长的权威。 “哼。”村长斜了眼楚海,道: “怎么?你是在给我这个村长出难题吗?对你们家铁柱的责罚算轻了,按大北岳王朝律法,你的儿子罪该当斩,念在铁柱岁数小,我本不想把他送到县衙,你可别逼我改主意!” 楚海和孙凤眯门子了,在村里待一辈子,哪里意识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 最后,楚海和孙凤泪目下,看着楚铁柱被拖走,锁在村口那个锈迹斑斑的牲口笼子里。 其余的几个男孩各自被象征性的打二十牛鞭,在村长家罚跪到晚上。 “楚南湘!”楚海发飙的样子,楚南湘还是头一回看见,楚铁柱被人拖走后,只见他恶狠狠的瞪着楚南湘,瞪得她发毛,道: “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没完!我儿子遭的罪,今后我让你们娘几个十倍还回来!” 这么多年,楚海算是原形毕露了,打心眼里,他就没把田谷和楚南湘娘几个当成亲人过。 楚海撂下这句狠话,带着骂骂咧咧的孙凤离去,其他孩子的爹娘,因为楚南湘的一句话,使得村长减轻对他们孩子的责罚,心里对楚南湘既愧疚又感激。 栓子爹临走前,还不忘跟田谷说说好话,道:“田嫂子,都是我没管好我们家那混小子,让你们家南湘受委屈了,等那混小子回来,我带着他登门道歉。” 第一百零二章 买地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就连栓子爹这么个不熟的人,都知道说句好话,再看看楚海和孙凤夫妻俩,一进门就诬蔑楚南湘勾搭他们家楚铁柱。 世道人心啊! 田谷苦笑一声,脸上由刚刚的愤怒,渐渐的转变回从前的温婉,道: “栓子爹,你也不必自责,孩子们都还小,不懂得明辨是非,所幸有阿恒这小伙子在,我家南湘没被祸害,你们家儿子也没铸成大错。今后可得好好教导孩子,莫要让树苗长歪了。” 说罢,田谷把楚南湘和楚南清揽在怀里,朝村长深行一礼,“多谢村长今个为我这湘儿讨个说法,田谷暂且告退,村长大恩,我们家日后想报。” 村长叹了口气,心疼这几个在村里受人欺负的孤儿寡母,道:“哎,老头子我是看出来了,你有个机灵的闺女,想来以后也没人再敢欺负你们,回去吧,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我这。” “多谢村长。”田谷谢罢,刚要带着孩子们离去,蓦然,楚南湘想起了什么,回过身,一副天真的脸上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村长伯伯,南湘还真有一事相求。” “哦?”村长花白的须眉轻挑,这么点的小丫头,能有什么事求他? “说来听听。”村长一改方才的威严,慈眉善目的笑道。 “村长伯伯,昨个我在县城里救了一个大官,他们家赏我些银两,我想用这些银子换一亩良田,不知咱们村里可有谁想卖地的?” 楚南湘的话,引得在场所有人睁大了眸子,都说楚南湘是个扫把星,可谁又能想到,人人茶余饭后谈论的扫把星,小小年纪竟能给她的娘赚来买地的钱。 不知道事情真假,除去那几个见不得自己孩子被鞭挞而早早离去的爹娘,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留在这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村长的眸光凝聚在这个小小年纪的楚南湘身上,蓦然叹了口气,“地倒是有一亩,昨个你奶奶来跟我打招呼了,说要卖地,让我帮忙问问谁要买地。” 李氏?楚南湘嘴角悄悄扬起,心里面隐约的有些期待,若是奶奶知道买她家地的是楚南湘,会气成什么样子? 田谷蹙着眉,揽着楚南湘的手紧了紧,“湘儿,这钱是留给你当嫁妆的,至于买地的钱,娘会赚的。” “娘,你如今有孕在身,我还指望你给咱们生一个健康的弟弟呢。再说了,只要我家有了土地,还怕赚不到钱吗?” 如此这般安慰着娘,楚南湘拗过头甜甜的朝村长笑道: “村长,你看能不能帮我跟楚家说一声,我想把那一亩地买了,他们要价多少?” 楚南湘刻意加重了楚家二字,以此告诉村民们,从今往后她们一家人,跟楚家再无半毛钱关系。 “呃...”老村长捋了捋他花白的胡须,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你爷爷奶奶卖的那亩地是良田,是用肥料养出来的,按照咱们这的价格,要十两银子。 不过,他们田里的稻子也都快熟了,所以,算上半熟的稻子钱,他们要十二两银子。 你若是拿定了主意,那等到明日,我带你们去他们家地头看看。” 快熟的稻子?闻言楚南湘心头一喜,这也就意味着,再过一个月,她家就有丰足的白米饭吃了。 “村长爷爷,这事定了,明日我几时来寻村长爷爷?”楚南湘道。 “嗯,那就这样吧,明个我托人去一趟楚家,然后再去找你,带你去田地里看看。” 事情定了下来,楚南湘一行人便离开了村长家。 今日山上这件事,楚南湘一家人隆重的谢过阿恒后,田谷邀请阿恒去家里吃饭,阿恒瞧了眼埋进西山的半个日头,想来再耽搁一会,他的娘会担心,便婉言拒绝,一个人回到山里。 夕阳的余晖,给田谷和孩子们的身上,披上最后一道温暖的薄纱。 四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其中一个个头最矮的,雀跃得就像院子里的那些小鸡崽。 “娘!二姐好厉害,如今咱们家又多了一亩良田,以后就不用害怕没有饭吃了!娘,你和二姐以后就安心养身体,我和大哥种地养活你们!” 一路上,楚南清满嘴都是她的二姐厉害,自从分家后,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孩子们的脸上各个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田谷阴郁已久的心,仿佛迎来了一抹拨云见日的阳光,照在心里暖洋洋的。 “傻丫头,娘怎么可能让你跟你大哥承担家里所有活?一亩良田不多,咱们能种得过来,况且每年还能富余不少粮食呢。” 家里养了不少鸡鸭,又多了一亩良田,光是想一想,活会很多,可这苦里是带着甜的。 跟在楚家时的那种无休无止的痛苦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楚南湘同样笑得合不拢嘴,凑到田谷身旁坏笑道: “娘,你看,咱们家如今有鸡鸭又有良田,可咱们家只有大哥这么一个男丁,所以娘,你要尽快给家里添置个弟弟,这样可就不用光苦着大哥一个男丁了。” 田谷的脸羞的有些通红,她轻轻的点了一下楚南湘的小额头,笑嗔道: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拿娘开心!你咋知道是个弟弟?万一又是个妹妹呢?” 楚南湘就真像个小孩子一样,挽着田谷的一条胳膊,娇里娇气的笑道:“娘,不会的,我见你这些日子都喜欢吃那些酸酸的果子,一定是个弟弟。” 虽然楚南湘并不相信这些迷信,但还是得挑好听的哄娘开心。 其实,楚南湘还真希望娘能生个弟弟,这样再过几年,家里也多了个小男子汉,大哥就能轻松些。 长兄如父,如今的楚文修可是肩负着田地里大半个劳动力的使命。 楚南湘一家人欢声笑语,楚家大院可就炸了锅。 楚铁柱被所在村口的畜生笼子里哭爹喊娘,孙凤在一旁焦急又心疼的守着。 她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听娘家的,这么快就带儿子回婆家。 若是晚回来一些日子,她的儿子就不用遭这么大罪,她也就不会丢这么大的脸。 自家儿子被扣上祸害人家姑娘未遂的帽子,像个猴子一样被关在村口牲口笼子里任人观赏。 “娘...我想出去,这里又冷又硬,娘...救我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败坏家风的东西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自从被关进笼子到现在,天都已经黑了,楚铁柱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只剩下一声声干嚎,扰得住在村口的村民,躲在自家房子里,嘴里不停问候着楚铁柱他八辈祖宗。 心里实在是心疼儿子,孙凤一改往日的泼妇相,软下声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催楚海去求张屠户偷偷把笼子门打开,放楚铁柱回去睡觉。 可张屠户是个不好说话的,楚海在张屠户那吃了好几回瘪。 前几次张屠户还能耐下性子,可楚海再找几回张屠户,两个人话锋不对便吵了起来。 后来张屠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操起屠刀作势要把楚海当成猪砍了。 这才吓得楚海不敢再踏进张屠户家门。 这微凉的秋夜,除了楚兰和楚河,楚家大院的人都守在楚铁柱的身旁冻得瑟瑟发抖。 一阵风吹过,冷风灌进李氏的衣裳,冻得她浑身一哆嗦,拗过头看向笼子里还在哭嚎的楚铁柱,嘴里骂道: “他八辈祖宗的,老娘跟那个楚南湘没完!这事干的太绝了,根本没把咱们院子的人放在眼里!” 脏话骂出口,李氏心里是爽快多了,可她却没反应过来,骂楚南湘的祖宗,不就是在骂她夫君楚怀山的祖宗吗? 果真,楚怀山狠狠剜了眼李氏,若不是当初李什瞎折腾,如今能闹出来这一场大戏? 他守在笼子外面,来回踱着步子,被自己这爱惹麻烦又懒又馋的孙子吵得实在憋不住火,重重的叹了口气,骂道: “铁柱,娘批西的,你咋想的?楚南湘咋说也是你堂妹!你干这事不是畜生吗?” “诶呦,爹啊!”孙凤见自己儿子被骂了,忙开口护着,“爹,楚南湘那丫头说的话,你能信吗?柱子才多大?他哪懂什么男女之事?说让楚南湘当压寨夫人,无非就是闹着玩呢。” 听孙凤开口,楚怀山心里更堵得慌: “哼!都是你惯的!这会你看着吧,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非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淹死不可!他娘的,老子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败坏家风的玩应?” 楚怀山这回是真动了火,见楚铁柱还在那哭,干脆一嗓门子吼了过去:“别他娘嚎了!” 楚家人都没了动静,可却各怀着心思,楚怀山对自己的儿媳很不满,以为是她没教好他的孙子。 孙凤心里记恨楚南湘至于,对这个公爹也开始不满,对楚家的积怨深了,甚至有了想分家的念头。 只不过分家之事,需要做长久的打算,孙凤可不想像田谷那样,带着她那几个孩子搬离楚家时,一文钱都带不走。 若是分家,总得分走一部分财产,这就需要多给楚海吹一吹枕边风,疏远楚海和他爹娘的关系。 翌日。 在村口斜靠着笼子,守了一夜的孙凤,赶在黎明时分醒来。 昨夜楚家其他人走后,孙凤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儿子哄睡着,在外面睡了一夜,孙凤只觉得鼻子里堵得喘不上气,似乎是伤寒了。 这会趁着楚铁柱还没醒,孙凤想着趁着天还没完全亮,赶忙回家做些早饭,好让儿子刚醒来就能有口饭吃。 可刚进院子,楚家人连同楚海,都睡得像一头头死猪。 到底还是都养尊处优惯了,田谷自请下堂,带着孩子搬离楚家后,一家子人把家务活,都堆在了孙凤的身上。 “哼!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一个知道起来生火做饭的,还等着我伺候?今个你们谁都别想吃!”心里憋着气,孙凤干脆就不管其他人,只熬了她和楚铁柱两个人份的豆羹。 等鸡鸣第二声,李氏才披着袍子从主厢房里走出来,这时孙凤已然做好了豆羹。 李氏迈着外八字的脚步走到灶房,往里一瞧,却见孙凤只准备了两碗豆羹,皱起眉毛问道: “老大家的,你今个怎么就做这么点豆羹?两碗够分吗?” 自从上次从娘家被请回来后,孙凤也涨了行市,偷偷白了一眼李氏,道: “这两碗是我给你孙子做的,你们想吃饭就自己做,家里出这么大事,我哪还能顾得上你们?” 说罢,孙凤头也不回的端着两碗豆羹走出楚家大院,纵使李氏心里有一百句妈卖批也骂不出口。 毕竟人家孙凤说的没毛病,咋的楚铁柱也是李氏的亲孙子,自家这几口人回家呼呼大睡,人家孙凤在外面守了一晚上。 巳时,楚怀山赶海回来,跟一家人用过比从前还要粗淡的饭菜后,剔剔牙的功夫,院门外便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 “诶呦,楚老爷子您在呐!正好我来有件事,得有您给做主。”来人正是住在村长家隔壁的王二小。 “二小啊,啥事要我做主啊?”楚怀山虽自昨日开始气就不顺,可从王二小的口中也能听出来,他来准有啥大事。 王二小随意的搬过一张椅子坐下,道:“那啥,你们家不是要卖地吗?村长找到买主了。” 原本心里还生着闷气,坐在楚怀山一旁不想吱声的李氏,听到此言,眼珠子瞪得溜圆,嘴也咧得像朵荷花。 这是这两日,最让李氏高兴的事了,眼看着楚河进京赶考的日子在即,总算是遇着买主了。 “那啥,谁要买咱家的地?”李氏有些兴奋的问道。 只要楚河能考上功名,到时候当了官,李氏就不信收拾不了楚南湘那几口子,这口恶气若是不出,李氏就算进了棺材板也不甘心。 “那啥,李婶子一会你去趟地里不就知道了?村长应该会带买主去田地里看看,我出门时没问。” 王二小出门时,还真没问村长是谁要卖地,昨日爹娘私下里闲聊楚南湘的事时,他也不在场,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还高兴一阵子的李氏和楚河,等到了田地里时,看见买主正是嬉皮笑脸,背着手迎面走来的楚南湘,李氏气得差点背过去。 “难不成是你要买地?”李氏实在不敢相信,这才把她们撵出去多少日子?楚南湘她们家又添置家具又买财迷油盐。 这都算了,近来李氏还听说,楚南湘她们家里又进了七十多只鸡鸭,今日又来买地,李氏不禁怀疑,她们娘几个到底哪来的钱? 不是早就应该饿死在外面吗?怎么日子过得这般的好?好得让人心里生恨。 第一百零四章 有地可种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跟楚南湘一起来的还有村长和田谷,害怕李氏又要欺负自己闺女,田谷快步挡在楚南湘身前,道:“不错,是我们要买地。” 把家里的土地变卖掉虽然心疼,可李氏卖谁都心甘情愿,唯独卖给田谷,让她的心里很不爽。 “不卖!”李氏恶狠狠剜了眼田谷和楚南湘,道:“哼!拿偷我们家的钱,来买我们家的地,没门!” 田谷的眉头紧蹙,她深知自己的婆婆是个蛮不讲理的,可也不能这般胡乱诽谤人吧? 不同于往日,如今田谷不再是楚家的儿媳妇,所以面对李氏毫无惧色,该怼就怼: “娘,你说什么话可得凭点良心,我们几时偷过你们家的钱?若是我们偷了钱,我这几个孩子还至于饿的面黄肌瘦吗? 老天比你们心疼我们娘几个,这几日多亏了湘儿上山采药打猎卖钱,又在城里结识了当官的,这才给我们家置办这么多物件,钱都是我们赚来的。” 李氏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村长黑着脸用拐杖敲了敲田地,道: “我说李氏,你托我帮你找买主,如今买主来了你又不卖是何道理?难不成是溜我这把老骨头?哼!既然你不卖,那咱们就回去了,偌大的雁海村肯定还有卖地的,以后有事你们也别再过来求我了。” “死老婆子,滚回家去!”见状,楚怀山急了,骂了李氏两句,忙追到村长身旁,低声下气的讪笑道: “村长,你消消气,别跟老娘们一般见识,这地咱们卖,南湘啊,十两银子,你若是今个能拿出来银子,咱们今个就去村长家开个地契。” 李氏不甘心自家的地,落到了楚南湘的手里,刚凑上前骂骂咧咧两句,便又被楚怀山骂了回去。 后日便是楚河进京赶考的日子,若是这个节骨眼被李氏坏了事,那岂不是买鸡买鸭又卖地的白折腾一场? 李氏被楚河拽回楚家大院,楚南湘的耳根子倒是清净了不少。 楚家一共四亩地,有一亩是孙凤嫁来时的陪嫁,因为在外村,离雁海村有些距离,所以租给了佃户。 楚家剩下的三亩地是连着的,如今楚南湘买的这亩地,便挨着楚家剩下的两亩。 想至此楚南湘不禁摇了摇头,本想从楚家搬出来后,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看来买了地以后,就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了,真是冤家路窄。 楚怀山对田谷一家心怀愧疚,本来楚川也是他的儿子,家里的田地就该有楚文修一份。 如今娘几个倒是自己掏钱买了一亩,真是讽刺,他这个做爷爷的,在同村人的眼中,早就不够格。 在村长家换了地契,田谷把它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听村长叮嘱了几句后,牵着楚南湘的手兴高采烈的回到小院子里。 此时,楚南清喂完了鸡鸭,正蹲在鸡圈前,一只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小木棍,无聊的逗弄着一只小鸡崽。 听院门被打开,楚南清的视线望去,见田谷和楚南湘,各自拎着包囊走进院子。 “娘!二姐!你们回来啦?”楚南清丢下手里的木棍,跑到二人身前,眨着大眼睛打量了娘和姐姐,瞧她们满脸高兴,显然土地是买下来了。 田谷把自己这三女儿揽在怀里,道: “清儿,咱们家有地可中了!再过一个月丰硕,咱们就能吃上大米了!” 楚南清听罢,在田谷的怀里雀跃的像一只鸟,家里有地了,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娘几个能无忧无虑的活下来了,家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想至此,楚南清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娘,二姐,你们快看看,咱们家的鸡鸭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这的确也是个好消息,楚南湘盼望着这些鸡鸭能早早下蛋,这样她的娘也有了第一笔收入进账。 田谷闻声来到鸡圈前,目光扫了眼这些精神还算不错,再里面乱跑的鸡鸭,欣慰的笑道: “确实长了不少,估摸着好好养俩月,这里的母鸡鸭便能抱窝了。” 抱窝,也就意味着楚南湘的家里,到时候会有多到吃不完的鸡蛋,一部分可以留着吃,一部分可以孵化小鸡鸭,而还有一部分则可以拿到聚德楼卖掉。 只不过七十多只还是太少了些,想至此,楚南湘道: “娘,明日我要去趟邻村再买些鸡鸭回来,价格都商量好了,一只雏鸡雏鸭才四两银子。” “哎,我的湘儿到底还是出息了,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了家里的小顶梁柱。”说着,田谷心疼的轻轻把楚南湘鬓前发丝挽到耳后。 在菜园子里浇菜的楚文修听闻田谷此言,撅起了小嘴,说好的爹爹不再后,长兄如父呢? 自家妹妹这般能赚钱,他这个做哥哥的想表示压力好大啊! “娘,我也可以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还有一把力气呢,等我把田地伺候好了,咱们卖了钱,天天吃白面吃白米,我还能像爹爹那样,隔三差五给家里打些猎物,让娘和妹妹们吃肉补身体。” 说罢,楚文修挽起衣袖,就好似在这个小家的众女同胞面前秀起了他若有若无的肱二头肌,引得田谷和两个女儿笑的花枝乱颤。 楚南清笑岔了气,捂着小腹开口挖苦道:“哥,你别再嘚瑟你那条比树枝还细的胳膊了,你看看人家赵维大哥,那才叫腱子肉。” “切!”楚文修不服气的撇过头,心里暗道,小丫头不跟你一般见识! “好啦。”田谷满眼幸福的看着孩子们斗嘴,摸了摸楚南清的头,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们都是娘的顶梁柱,正是有你们,娘才能坚持下去。” 田谷的这番话,说得孩子们心里既酸涩又甜,楚南清的眼圈红红的,紧紧抱着田谷的腰,道: “娘,你放心,咱们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等小弟弟出生了,一定让他过上好日子,不让他过上咱们以前那样的苦日子。” 田谷望着自己懂事的孩子们,压抑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自从她们娘几个搬出来以后,田谷没有哭的权利,她要坚强的让孩子们活下来。 可自从楚南湘让家里的生活好起来后,田谷坚强已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眼眶也成了决堤的水坝。 正当娘几个在院子里煽情,便听见院门外头有人在喊她们的名字: “小姑子,阿修,南湘,你们在家吗?” 楚南湘蹙了蹙眉头,寻着这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朝大门外望去。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声音和站在门口的那位妇人都很模糊。 第一百零五章 三舅妈上门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是三嫂啊,快进来坐坐。”田谷擦干眼泪,拗过头看见来人时,眸子里不禁有些诧异的忙招呼来人进院。 三嫂?莫非是原主的三舅妈?楚南湘悄悄的打量了两眼来人。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的娘很少跟娘家来往,除了那个跟孙凤一样贪婪又蛮不讲理的二舅妈有些存在感外,其他的舅舅和舅妈们,都没啥子印象。 这个田谷口中的三嫂,也就是楚南湘她们的三舅妈,有些局促紧张的走进院子里。 估摸着妇人的年纪,应该跟田谷相差不多,身材跟田谷一样瘦小。 她的头发很是麻利的梳了个发髻,不似二舅妈那样装饰得花枝招展,反倒是简单的插了一根木制梅花簪。 身穿的衣裙十分朴素,像田谷一样,浑身上下都十分干净。 妇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此时正紧紧攥着妇人的衣角,一双杏眼紧张的打量着院子里楚南湘众人。 年龄看上去,应该跟楚南湘和楚南清差不多,跟姐妹俩一样,梳着两个包包头。 “小姑子,你们都在啊。”妇人拉着小女孩的手走进院子,拍了拍自己女儿的后背,道: “玥儿,还不叫人?这是你小姑姑,这是你文修表哥,还有这是你南湘和南清表姐。” 跟在妇人身旁的女孩叫田玥,是田谷的三侄女,此时田玥怯懦的唤着“姑姑”,随即目光怯怯的偷偷打量楚南湘这三个哥哥和姐姐,一一唤了声。 不等田谷提醒,楚南湘跟兄妹三个,也很礼貌的唤了声三舅娘和表妹。 这位三舅妈,见楚南湘这般有礼貌,面色未免有些诧异,她局促的应了一声,紧张的神色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三嫂,咱们许久未见了,上次见面时,南湘才五岁。快进屋里坐坐,南湘,快去给你三舅娘沏点甘草茶。” “知道了娘。”楚南湘应了一声,转身跑进灶房里忙碌起来。 楚南湘的这位三舅娘的性格跟田谷一样绵软,在婆家没少被妯娌欺负。 她偷偷瞧了眼被自己娘引进厢房的三舅娘,估摸着她突然上门拜访,肯定是有什么事。 待楚南湘端上沏好的甘草茶时,她的娘和三舅娘正在炕上聊着家常,无非是问问住在县城里的老太太身体如何了。 楚南清拿着用野鸡尾巴羽毛做的毽子,邀请田玥到院子里玩,可田玥生来性格怯懦,一直躲在她娘身旁。 “三舅妈请用茶。”楚南湘很礼貌的把茶递到三舅妈的手里。 三舅妈见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很有礼貌,主动的叫她三舅妈不说,待客还如此热情,根本就跟楚南湘她二舅妈说的什么“六亲不认、嚣张跋扈”挨不着边。 “南湘啊,你的外祖母还时常念叨你们兄妹三个呢!如今你们从楚家大院搬出来了,没有你们那个奶奶管着,有空可要去县城里看看你们外祖母。” 自打楚南湘的外祖父过世以后,李氏生怕田谷贴补娘家,向来不许田谷带孩子回娘家探望。 而娘家人去探望田谷时,又省不了李氏的冷言冷语,日子久了,两家人便很少来往。 而田谷则成了楚南湘外祖母的一块心病,多年不曾往来,老太太愈加的思念成疾,在加上平日里总受二儿媳妇的气,生活同样苦不堪言。 瞧出了自家娘亲眼睑里的思念,楚南湘插了句嘴,道:“娘,如今李氏也管不着咱们,不如过段日子去探望探望外祖母吧。” 在楚南湘的脑海里,浮现出外祖母模糊的面容,可老太太拿着麦芽糖,分给她们兄妹三个时,她温柔的话音和粗糙得宛如树皮的手,原主却没忘记。 田谷蓦然叹了口气,道:“哎,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这么多年了,一直都不曾去看望你们外祖母。” 说着,田谷眼睑湿润,这么多年来,每次她在婆家受了委屈,都会想起她的娘。 楚南湘的三舅妈,邹氏叹了口气,话锋也引入正题,道: “南湘啊,前儿个你二舅妈说,在去县城的驴车上看见你了...” 说道此处,邹氏似乎在整理说辞,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说你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你外祖母听说你们娘几个从楚家搬了出来,心里头挂念,便偷偷的让我来看看你们。” 说着,邹氏下炕站起身,从随身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来,面色有些窘迫的递给田谷,道: “小姑子,这是老太太托我给你带来的,可能少了点,毕竟这些年老太太就偷偷攒了这点,咱家的钱,都在二嫂那管着呢。” “这是...”田谷的话还没问完,手便已摸了出来,包裹里装着的是铜板。 紧接着田谷的脸色一顿,忙把包裹塞回邹氏的手里,道: “二嫂,娘的日子也不好过,这钱田谷不能收,还劳烦二嫂给我娘带回去。 如今我虽带着三个孩子搬离楚家,好在我这几个孩子都是能干的。 尤其是南湘,没少赚钱给家里置办物件,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反倒是我,该回去孝敬孝敬老娘了。” 邹氏接回包裹,打量了田谷和她的孩子们,身上的衣裳缝满补丁,心里酸涩难当。 娘几个日子都过得这般难了,二嫂还向楚南湘讨要猎物,人家不给,反倒说人家目中无长辈。想至此,邹氏的心里暗自为楚南湘打抱不平。 可到底还是一个娘带着三个孩子独自过活,就算雁海村附近有能打猎和挖野菜的山,终究还是难为了这三个孩子。 见田谷不肯收下包裹,邹氏的心里有些急了,道: “小姑子,这是娘特意让我偷偷给你带来的,你若是让我拿回去,老太太心里会更不好受。” 哪个做娘的,听说自己女儿在外面受苦,心里能好受呢? “哎。”田谷的眼圈又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邹氏抵回来的包裹上。 “娘...”楚南清最见不到自己的娘掉眼泪,小丫头的眼圈也红了,撰着田谷的衣袖,娇声唤道。 第一百零六章 都是胡咧咧!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这时楚文修拿了个主意,站在田谷的身旁劝道: “娘,既然是外祖母的一片心意,咱们就暂且收下吧,过段日子我跟二妹再上山打些猎物,卖点钱再去探望外祖母便是。” 楚南湘也插嘴道:“是啊娘,正如三舅娘所说,若是你不收,外祖母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咱们常去看望外祖母便是。” 邹氏目光欣慰的搁在楚文修和楚南湘的身上,着急的心也总算是放松下来,笑道: “小姑子你别哭啊,孩子们说的也对,既然你跟楚家没关系了,以后可要常去看看娘,知道了吗?” 田谷最终还是点点头,沉默着把小包裹拿在手里,啜泣着点了点头。 “哎。”楚南湘心下叹了口气,望着这个小包裹,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外祖母偷偷递给她的那颗麦芽糖。 邹氏见田谷总于肯接下包裹了,脸色才舒缓开来,她拉着田玥走出堂屋,环顾了一周这个老宅子。 虽然院子里养了鸡鸭,菜园子也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可塌了半边的水井和破旧的土房,依旧显得这个小院子残破不堪。 邹氏叹了口气,转过身对楚南湘几个孩子语重心长的劝道: “南湘啊,你们以后去探望你们外祖母时,不用上山打什么猎物,那太危险了。你们人过去,外祖母一定会高兴的,这年头人活着都难,若是赚了点钱,省着点花,行了,我要带玥儿回去了,咱们常走动走动。” “三舅娘等等!”还没待邹氏转身离去,楚南湘及时喊住了她。 等楚南湘再从厢房里跑出来时,手里多了几根牛肉干,笑盈盈的跑到邹氏身前,道: “三舅娘,你看我们家也没什么吃的能拿出来招待,这些牛肉干是我上次卖猎物赚钱买的。若是你们在路上饿了,吃些牛肉干倒能顶顶饱。” 邹氏的眼窝子浅,被楚南湘感动得眼眶思润。多么好的孩子啊!这些牛肉干在县成里头,可是老贵了。 瞧着楚南湘这三个孩子还有田谷都面黄肌瘦的,邹氏把这些牛肉干捧在手里,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前儿个她二嫂骂楚南湘什么该千刀万剐的白眼狼,什么吝啬鬼,都是胡咧咧! 田谷见邹氏的眼眶红了,怕她不肯收,忙道:“三嫂,这是咱们家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路上给玥儿吃的。” 邹氏把牛肉干小心翼翼的收进包裹里,拍拍身旁田玥的肩,道:“玥儿,还不快谢谢你小姨娘和表姐。” “谢谢姨娘,谢谢表姐...”田玥的声音绵绵的、糯糯的,听起来很好听,本人却害羞的躲在邹氏身后。 邹氏走后,田谷的思绪还在她娘的身上,人也抑郁寡欢起来。 回到主厢房后,一家人围坐在土炕上,楚南湘打开小包裹,里面静静的躺着二十多枚铜板。 尽管有新的也有旧的,可每一枚铜板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怔怔的看着这二十多枚铜板,田谷的眼睛一酸,眼泪也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楚南湘知道自己的娘思念着外祖母,人在怀孕时,情绪本就不稳定,再这般下去,恐怕会思念成疾,抑郁症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至此,她挽起娘的手心,一双水汪汪的鹿眼眨巴眨巴看着娘的脸,道: “娘,你是不是想外祖母了?不如明个我去县城卖草药时,你也跟咱们去看看外祖母吧。” “嗯。”田谷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把紧紧的楚南湘抱在怀里痛哭了起来。 就仿佛要把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娘...”楚南清皱着有些泛红的小眉毛,她心里表示,我心里也好难过,我也想抱抱... 往往在这种时候,身为男孩子的楚文修,都会呆到一旁,满眼羡慕的看着自己两个妹妹被娘抱抱,他自己就是舍不下来脸,哎! 日头还高挂在头顶,偶尔一阵风吹过,带走楚南湘身上的暑意。 潦草的用馒头蘸了点豆瓣酱吃下后,楚南湘背起小竹筐,准备上山采药。 楚文修见状,忙放下手里弄菜园子的锄头,他本人也背起竹筐,追到楚南湘的身旁,道:“二妹,你进山怎么不叫上我?” 自从昨日楚南湘在山上遭遇那件事,田谷便不让家里的女娃再一个人上山。 长兄如父,面对大哥的责怪,楚南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大哥,你早上从山上砍柴回来,想来是累坏了,我哪里舍得再叫你陪我上山?” 楚南湘这么一说,楚文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笑道:“二妹,大哥不怕累,走,一会再把你的弩借我试试,你采药,我打猎。” “成。”打猎对于楚南湘这个女孩子来说,终究有些牵强,不如男孩子做得来。 若是大哥负责打猎,她安心采药,这分工倒也算合理。 楚文修跑进屋子,跟田谷打了声招呼后,便陪着楚南湘一同往北山走去。 每来一次北山,楚南湘都已经习惯了先去找阿恒。 怎么说有这么厉害的保镖在身旁,用来壮壮胆子也是不错的,更何况阿恒母子也是靠采药为生。 果然,当楚南湘和楚文修来到半山腰的小木屋找阿恒时,阿恒几乎想也没想的应了下来,拿起小篓子便跟楚南湘出门。 阿恒的娘依旧是满脸和善的笑意,督促着三个孩子,道:“阿恒啊,一会在山上照顾着点人家,别贪黑,要赶在日头下山前回来。” “知道了娘。”阿恒应了一声,背上小篓子带着楚南湘兄妹往北兴山的东面走去。 三个人在丛林里走着,正在楚南湘低着头寻草药时,举着弩四处寻找猎物的楚文修,发现了前面灌木丛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哎?二妹,你看看那个是不是罗大夫?”楚文修指着人影问道。 “嗯?”楚南湘抬起头,因为灌木丛遮挡住她的视线,不得已她站起身顺着大哥手指的方向看去:“哎?好像是...” 灌木丛的人影毕竟离三人还是有些远,况且山林耸立,日头都被枝叶遮住,山里的光线本就不好。 三个人紧走了几步,见果真是罗大夫,楚南湘忙开口热情的朝屡次救自己于危难的罗大夫打了声招呼:“罗大夫,你是来山里采药吗?” 第一百零七章 拜师学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三个人朝罗大夫这边赶来时,他已经听见了脚步声,并抬起头循声望去。 见楚南湘和楚文修,带着他的老主顾阿恒走过来,罗大夫把手里的草药往竹篓子里一扔,慈眉善目的笑道: “呦,是你们呐!你们这是来山里干啥来了?” 忽又看见楚文修手里还拿着一把弩,罗大夫脸色诧异又凝重的问道:“难不成你们三个孩子是进山打猎来了?多危险,快下山去吧!” 楚南湘吐了吐舌头,乖巧的说道: “罗大夫说的是,不过如今家里还没什么收入,所以我们也进山采些草药,这样也好贴补家用,至于带弩箭,纯是为了防身的。” 这时楚文修也笑着接过话茬道:“罗大夫,您老也一大把年纪了,来山里采药多不安全?我这二妹如今也识得不少草药,不如以后你缺什么,跟我这二妹说便好,我们常常来山里采药,若是遇见了,就帮你采回去。” 罗大夫擦掉额前的汗笑道:“没想到南湘竟也学会认识药了,阿恒,你教的?” 阿恒一家是雁海村除了罗大夫外,另一家能认全草药的。 阿恒和他娘向来不下山去县城,所以就常常把草药卖给罗大夫,因此罗大夫也就省去了很多进山采药的力气。 “是。”对于楚南湘一家以外的人,阿恒恢复了以往惜字如金的习惯。 罗大夫自然不会跟他计较,捋了捋胡须笑道: “也好,正好我的药也不够,南湘啊,不如你把草药卖给我,这样你也不必为了卖草药,特意跑到县城了,就跟阿恒一样,我给你的价,不比县城里少多少。” “好啊,那就依罗大夫的!”楚南湘几乎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毕竟同样都是卖草药,既然能在村子里卖掉,何必要跑到四十里山路外的县城? 蓦然,楚南湘想起自己原本要跟着罗大夫学医的打算,紧张的咽了口玉津,声音有些糯糯的,道: “罗大夫,我能跟你学医术吗?你看,我学东西可快了,才这么几天,我都已经认得这么多草药了。” 老头子,千万要答应啊!老头子,千万要答应啊! 楚南湘心中默默想着,只要跟着罗大夫学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依靠医术赚钱了! 到那时,赚的钱可远远要比采草药来得多,等她跟着罗大夫学会诊脉和中医那一套治疗方法,再加上她外科技术,在县城立足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不过这个前提是,罗大夫得肯答应! 蹙眉瞧着楚南湘迫切的目光良久,罗大夫幽幽叹了口气,想当年,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家里也穷得吃不上饭,家里连一块地也没有。 那时自己想要拜师的时候,不就是跟如今楚南湘的眼神一样吗? 罗大夫共有两个儿子,都在别的州开医馆,最小的小女儿也嫁到县里多年,家里只有他和老伴。 虽然每日十里八乡的有不少人来他这看病,可病人走后,院子里终究还是冷清的。 况且楚南湘这丫头乖巧又机灵,没准教一段日子,还真能帮上不少忙。 想至此,罗大夫脸色缓和了下来,笑着问道: “南湘啊,你想学习,罗爷爷倒不是不想教你,只不过学医很枯燥很苦的,你能坚持下来吗?” “当然能,罗大夫,我一定能坚持下来,绝不辜负罗大夫,并且这一辈子都牢牢遵守医德!”楚南湘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开什么玩笑?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五年医学院本科和三年读研,这苦她都坚持下来了,跟罗大夫学医,那岂不是小儿科? “行!既然你这般自信,那罗爷爷就答应了!不过...”罗大夫稍作迟疑,继续道: “不过学医之事,事关重大,你应该回去跟你娘说一声,若是你娘同意了,那就来我家正式拜师吧!” 楚南湘的心里乐开了花,她没想到罗大夫竟这么干脆的便同意了下来。 拜罗大夫为师,既能上山采药卖钱,又能跟着他行诊学习,何乐而不为? 这总比在县城秦大夫那里,一个月拿着微薄的两三百文钱,当个学徒要强吧? 毕竟上次在秦大夫那,即便是大显身手,自己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让一个七岁小孩当医师,哪位病人敢当小白鼠? 就算是想去县城秦大夫那当医师,那也得等自己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再去。 回到家时,当楚南湘跟田谷提起这件事时,田谷几乎连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 原本楚南湘还在担心田谷不会同意,反倒让她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学女红,将来嫁个好人家。 毕竟古代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终其女人一生,最大的使命不过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和相夫孝子。 可楚南湘却没想到,田谷是个开明的,并且对于楚南湘学医这件事,田谷也极为赞成。 这些都是源于,自从田谷带着孩子们搬离楚家后,她发现若是女子有谋生的本领,何必只依靠着夫家?楚南湘便是个例子。 也正因这个启发,田谷才越来越觉得,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应该让他们学会能养活自己的本领。 就算是日后选错了夫家,靠自己的双手依旧能活下去。 “湘儿啊,既然罗大夫已经同意收你为徒了,那娘有啥好说的?今个天色晚了,明个娘拿钱罐子去村口割点猪肉,然后带着你,把肉送到罗大夫那,以后你可要好好跟罗大夫学,知道吗?” 田谷又开启了唠叨模式,只不过楚南湘心里并不厌烦,反而舒服的窝在田谷的怀里,享受着她在自己耳根子唠叨。 自从前世爹娘相继去世以来,楚南湘无时无刻都在怀念着窝在娘身边撒娇的日子,无时无刻不想痛痛快快的喊一声妈,窝在妈妈的怀里听她唠叨。 是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再次享受妈妈的爱,即便楚南湘不知自己何时离去,即便她不知眼下的生活是不是梦。 可她依旧会倾尽所能的珍惜眼前的亲情,思念依旧的亲情。 翌日清早,田谷便抱着楚南湘留给家里的钱罐子,到村口张屠户那花九十文铜板,割了三斤猪里脊肉。 等她牵着楚南湘的手来到罗大夫家的时候,罗大夫早已端着茶杯在厅堂等候。 第一百零八章 如此安排甚好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何婶子。”田谷拉着楚南湘进门后,看见罗大夫的妻子何氏在院子里伺候药田,礼貌的颔首唤了一声。 “诶呦,是田谷和南湘来啦?”何氏闻声站起身,拗过头看见二人时,热情的走上前搭话。 “何奶奶好!”楚南湘笑得甜甜的,从前罗大夫一家可没少为楚南湘的病操心。 “南湘啊,一会该改口叫师娘了!”何氏慈眉善目的拉起楚南湘的手,道:“走吧,你师傅还在厅堂等你呢。” 饶是还没拜师,但田谷肯带着楚南湘进门,那只不过也就剩下行拜师礼,走个形式的事。 罗大夫听见院子里田谷和楚南湘的声音后,忙大马金刀的坐回堂屋正中央的藤木椅上,抿了一口茶,师傅的架子可是要端着的。 见何氏的那一张大手,拉着楚南湘的小手走进厅堂时,罗大夫慈眉善目的笑道:“南湘啊,你来啦?” “南湘见过师傅!”楚南湘声音糯糯的,按照来时田谷教的那样深行一礼。 古代人把师徒关系看得很重,有一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就好比在古代认了个师傅,就相当于认了个爹,你得像孝敬自己爹妈一样,孝敬师傅。 不过罗大夫的为人,楚南湘还是知道的,定然是不会被他亏待。 罗大夫已是这一把年纪了,没想到临老了还收了个这么小的徒弟,巴不得把楚南湘当成自己的孙女看待,他笑呵呵的道: “南湘啊,既然来了,那就行拜师礼吧,虽然只是个形式,但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于是乎,在师娘的指点下,楚南湘又是拜师又是奉茶,简短的走完了形式。 罗大夫见楚南湘这般乖巧,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南湘啊,行完了拜师礼,今后你便是我的徒弟,嗯...不妨这样吧... 我这里也缺草药,你每日头晌午,就在山里采药,这个时间段山里也安全。 不过你要记住啊!不许你去山林深处,就在山林外围即可,能采到什么就采什么。 过了晌午,也就是午时三刻,你准时来我这,你采的草药,我就按县城里的进价给你。 另外,你每次午时三刻来师傅这,没病人时就看医书,有病人时,你就在旁边打下手。 我这里比不上县城,再加上你是半天,每个月就给你一百文吧,等你医术再厉害些时,为师再给你涨,你看如何?” 田谷几乎连想都没想的便答应了下来:“罗大夫的安排甚好,湘儿,还不快谢过罗大夫。” 楚南湘也觉得这个安排不错,虽然罗大夫给的价才每月一百文,比在县城里当学徒少说少赚了二三百文。 不过胜在罗大夫这是半天,每日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采药呢! 这采药赚的钱,可是要比当学徒赚的多得多,这么一想,还是跟着罗大夫合算。 趁着今日还有些时间,拜别罗大夫后,楚南湘找到牛爷爷家,花三个铜板,雇牛爷爷的马车,载着她去一趟邻村。 按照上次那个鸡贩子留给楚南湘的地址,坐在牛爷爷的马车上弯弯绕绕的,才找到了那个鸡贩子的养殖场。 在牛爷爷的帮忙下,楚南湘又花了八百文,挑选了鸡崽和鸭崽各一百只。 幼鸡虽然容易生病不好养活,不过有田谷悉心照料的话,在这些鸡鸭能抱窝之前,应该不会损失太多。 满载着这二百只鸡鸭回家时,正赶上绣春婶子和梁淑兰母女,推着从高婶子家借的三轮车,给楚南湘家送棉被。 一共八床棉被,个顶个手感柔软,有这些棉被,晚上孩子们和她们的娘,再也不用相拥取暖。 楚南清的脸上笑开了花,她不停的用自己的脸,摩擦着棉被一角,道:“二姐!这棉被好舒服!我好想躺进去睡一觉!” 楚南湘笑着挑一下自家三妹的鼻尖,笑道:“现在还早,等晚上叫你躺个够。” 一家人把棉被往主厢房里抱时,绣春婶子帮忙把三轮车里的棉花枕头递给田谷,道: “田嫂子,你是个有福的,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哎,我不知还得何时才能脱离苦海。” 一想到田谷从前也被婆家欺负,而如今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绣春又想到自己家那个常常打她们母女的酒鬼赌徒丈夫,不由得叹了口气。 田谷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这苦命的女人,把枕头递给楚南清,她轻轻扶着绣春的双肩,道: “绣春妹子,这回你赚的这些钱,可别再让你家那位找到了,眼看着淑兰一年比一年大,你总该给她攒些嫁妆的。” “嗯。”绣春满脸的愁容,如今嫁错了人,又害得自己女儿跟着受苦,这能怪谁? 东西都搬到了屋里,楚南湘和楚南清抱出那日她在县城里买回来的四匹布,来到绣春的面前,道: “绣春婶子,眼下入秋了,我们身上的衣服单薄,你能再帮我们做些衣服和鞋子吗?” 帮楚南湘做衣裳和鞋子,便是又增加一笔收入,绣春连想都没想的便应道:“这个没问题,南湘,你要做多少件?” 楚南湘想了想,道:“嗯...绣春婶子,四套衣裳和裤子能做吗?” 楚南湘她们娘四个,虽然这几日吃得好,照在楚家时胖了些,可依旧个顶个身材瘦小,做衣裳更用不了多少料子。 “做入秋的四套衣裳,光有棉布恐怕不行,挡不住冷风,还得缝些棉花,这样入冬之前才冻不着。”绣春用手摸了摸这几匹棉布,说道。 楚南湘倒是把这个给疏忽了,到底还是绣春婶子经验足,随即吐了吐舌头,道: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绣春婶子,你看做八套衣裳,再做四双棉鞋,一共多少铜板子?” 田谷感激的把楚南湘揽在怀里,谁说养闺女是赔钱货? 若是养了个好闺女,可是顶上两个儿子,太贴心了有木有? 最后绣春核算了一下,八套衣裳裤子和四双鞋的手工,再加上棉花和鞋底等本钱,楚南湘一共给她二百三十文。 等绣春走后,楚南湘又去了趟高婶子家,花两百文买了四张椅子和一张炕桌。 这些日子连买地,再购置鸡鸭和后续买些衣裳,楚南湘原本手里的三十多两银子,如今还剩下十三两五百文。 如今家里有了地,又有这么多只鸡鸭,倒是不用担心没有收入来源了。 翌日清晨,阳光照射在这个小渔村,家家户户的烟囱炊烟四起。 今日正是楚河进京赶考的日子,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一身官服的县官和清风学堂的张先生,竟亲自来迎接今年的考生。 第一百零九章 三哥,你别吓我!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家大院,大清早的院门口便挤满了人,都知道雁海村今年的三个考生里,楚河的机会更大,之前就连清风学堂的张老先生都下了定论,如若今年楚河正常发挥,完全能考上秀才。 人在得势时,即便是躲在深山,都不缺前来巴结的人。 此时对楚河来说,堪称是此生的高光时刻了,村民们前拥后挤,不是夸楚河长得一表人才,就是夸李氏养个好儿子的。 楚河,今年刚过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言行举止间颇有翩翩才子的傲气。 李氏的一张老脸自然是笑得像一朵荷花,楚兰把路上的干粮还有盘缠、衣物,都帮楚河收拾好后,走到他身旁,帮他背上包裹。 临要出门了,李氏竟开始老泪纵横,十年寒窗苦读,苦的不仅仅是她的三儿子,更是苦了他们一家人缩衣节食,才把楚河给供出来。 “老三呐,这一路上可要注意点安全,尤其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切莫露富,眼下这天也冷了,夜里别着了凉,别考试时伤了寒,发挥不好。” “知道了娘。”楚河用手抹去李氏眼睑的泪,笑着应了一声。 这一年来,他昼夜苦读,就为了今年能一举考中秀才,好光宗耀祖。 他环顾了眼四周,今日是他出发的日子,可他的妻子赵氏却没来,心中由不得生起无名之火,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之前再怎么瞧不起自己和自己家人,楚河都不计较,如此重要的日子,她怎么就不到场? 李氏瞧出了自己儿子的脸色不好,问道:“老三呐,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出发,瞅啥呢?” 楚河闷哼一声,道:“哼,我今个进京赶考,我媳妇却不来送行,太让人心寒了。” 提起赵氏这个儿媳妇,李氏心里也有不少怨气,道:“哼,她不过是一个秀才的女儿罢了,瞧把她傲的,瞧不起谁呢?老三,你这次好好考,等考中了秀才,看她还敢瞧不起你不!若是把老娘惹毛了,娘就给你娶个二房!” 这时孙凤也插嘴,道:“娘说得对,还有啊,老三,你这次可得考个功名,给咱们楚家长长脸。等做了官,好好收拾田谷那一房人,尤其是楚南湘那个丫头!” “对!等你当了官,给我好好收拾她们!”李氏心疼自己卖掉的那一亩地,明明稻子都快熟了,却偏偏被楚南湘娘几个吃个现成的。 最终还是楚怀山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道: “好了!好了!你这老婆子,若是老三考上功名,自然该做个好官清官,你怎么能教你儿子官报私仇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氏教儿子这些话,难免会被村民背地里戳脊梁骨。 李氏可不怕,她扬了扬脖子,道:“怎么?我儿子当了官,就不能替他老娘出出气了?到时候我要拿回咱们那一亩地,烧了她们家的房子,老头子,你可别偏心眼啊!” 楚怀山懒得跟自家老婆子计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老三,时辰不早了,听说县官和你们学堂的先生亲自来接你们了,去村口吧。” “知道了爹。”楚河的嘴角扬起勾起,挺起胸膛穿过围在楚家大院的村民,迈起昂扬的脚步,仿佛明日他便会金榜题名一样。 可刚走出大院,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县官和清风学堂张老先生。 “官爷,先生。”楚河忙躬下身行礼,心里不免有些诧异,不是听说二人在村口等学子吗?怎么来院门口接人了?莫非是先生知道自己的学生今年会考上功名,不敢怠慢? 楚河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两眼自己的先生,见他面色凝重,楚河的心里不免有些犯咯楞。 “怎么了这是?”心里疑惑,楚河开口问道:“官爷,先生,咱们该出发了?” 清风学堂的张先生叹了口气,跟随行的县官对视了两眼。 蓦然,县官轻蔑了扫了两眼楚河,冷哼一声,道: “出发?去哪啊?你以为本官是特意来接你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一介刁民,还妄想本官压低身份来巴结你?” “这...”楚河懵了,被县官当着众人面这么怼一句,他的通红的脸,霎时间不知该往哪放,心里面也生气一股无名之火。 可碍于自己眼下还是考生的身份,不敢发作,可心里面也疑惑,既然不是来接自己的,那县官和先生干什么来了? 门口发生这么个变故,村民们一个个又吃起了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县官来者不善。 这时,楚家人也都闻声出来了,楚怀山凑到县官身旁,低声下气的问道: “这位官老爷,我家犬子是不是说什么惹老爷不高兴的话了?我这儿子不大懂事,老头子给你赔个不是。” “哼。”县官冷哼一声,瞥了眼楚怀山,道: “给本官赔不是?哼,你也配?明话告诉你,本官奉县太爷的命令,来告诉你们楚家,今年甭进京赶考了,以后也甭去了。 县太爷说了,你们家德不配位,净干缺德的事。若是让你们家老三考上功名当了官,岂不是危害一方? 县太爷已下令,永久取消楚河的报考资格,至于奏折和弹劾文章,皇上已经看过了。” 说罢,县官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楚家人,扬起袖子便骑上马离开了。 楚河呆呆的站在原地,方才县官的那些话,宛若五雷轰顶,轰得他脑袋一片空白。 “爹...刚刚县官说的啥?”楚河木讷的拗过身子,眼睛直直的看向楚怀山。 楚怀山和李氏的面色也没好到哪去,只见这时,李氏“嘎”的一声,两只眼睛一翻,便倒在地上抽搐。 “娘!”楚兰吓得尖叫一声,哭喊着跪在地上,把李氏抱在自己的怀里,楚海见状,连忙使劲掐李氏的人中。 村民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帮忙蹲下身查看李氏的情况,“快!快去吧罗大夫找来!” 楚河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原本放晴的天,很适时的飘过一朵乌云遮住了日头,突然“轰隆隆”的打起几个响雷。 “哈哈哈...”楚河蓦然疯癫的仰天大笑起来,呆滞无光的眸子里流下两行清泪。这一幕吓得楚兰哭得更厉害,忙道:“三哥...你怎么了?三哥,你别吓唬我...” “乱套了...全乱了套了...这就是报应啊!”楚怀山仿佛瞬间又老了十岁,老泪纵横的叹了口气,尽显老态。 楚南湘家的小院子里。 一大清早的,天上便已是乌云密布,田谷正蹙着眉收衣裳,嘴里还嘀咕着:“哎,湘儿,这老天说变就变,这些衣裳刚洗完,怎么说打雷就打雷了?” 第一百一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拎着几件湿漉漉的衣裳,扬起笑脸宽慰道:“娘,不如让大哥在主屋里挂一根晾衣绳吧,这样下雨了,也不耽误咱们晾衣绳。” “哎...也罢,这一连几月都不曾怎么下过雨,瞧着天,一会雨恐怕不小,今个是不能去看望你们外祖母了,老天爷还真会挑时候。”田谷蓦然有些失落,这么多年不曾探望自己的娘,她早已倍感思念。 楚南清害怕下雨会淋到鸡鸭,忙打开鸡圈的木门,叫上楚文修帮忙,把成群的小鸡鸭往东厢房里面赶,嘴里还念叨着: “大哥,有空能不能给鸡鸭圈昨个棚子?这样每次下雨,就不用特意往东厢房赶了。” 听楚南清这么一说,楚南湘倒是有了个注意,她对田谷建议道: “娘,你看,咱们院子里有不到三百只鸡鸭,这圈子确实太挤了,不如把西厢房拆了,用来养鸡鸭?左右咱们家的屋子太多了,根本用不上。” 田谷合计来合计去,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她们家这个小院子是三合院,就算以后楚文修长大些了,大不了让他自己去东厢房住。可多了个闲置的房子,还是显得院子很小的,拆掉一个做鸡鸭棚,倒是能宽敞不少。 只不过拆掉一个房子可不是小活,怕是要花钱雇人才能弄。 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高婶子送院门外走了进来,“诶呦,田谷妹子,你们都在家啊!我跟你讲啊,楚家院子出大事情了!” 楚南湘闻言来了精神,忙抓了一把野山杏,递给高婶子,道:“怎么了高婶子?楚家发生什么了?” 这时,楚南清和楚文修也围了过来,只听高婶子拍了拍大腿,道: “哎!你们说!那楚家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今个不是楚家老三楚河进京赶考的日子吗? 我听说呀,那县城里来了个官老爷,还有学堂的先生。到楚家大院门口,说楚家人什么得不什么位。” 高婶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词怎么说,于是就干脆用大白话说道: “就是说楚家人做损,不配当官,好像一辈子都不让楚河进京赶考了,听说当今皇上都知道这件事了。 这不?李氏一下子就病倒了,我还听说楚河也疯了。那谁他二婶去找罗大夫时,路过我家门口说的。” 我去!这可是一则大新闻呐!看来县太爷是动了真格的,那想来,楚铁柱被带到军队里的日子也不远了。 田谷低头默不作声,咋说楚家的人都是她的王夫楚川的亲人,她叹了口气,道: “哎,楚家人十年如一日的供养三弟读书,本来今年能榜上提名的,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结果,可惜啊。” 高婶子恨铁不成钢的剜了田谷一眼,道:“我说田谷妹子,你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了吧?你可别忘了当初楚家人是怎么对待你们娘四个的。” “就是啊娘。”楚南湘在一旁插话,道:“当初和离时,楚家和咱们也有言在先,日后各过各的,咱们就算饿死,也不踏楚家的门。” 田谷脸上的忧愁更盛了几分,叹了口气,道: “湘儿啊,事是这么个事,可他们也是你的爷爷和奶奶,罢了。湘儿,既然你拜罗大夫为师,罗大夫去了,你也该过去看看,给罗大夫打打下手。” 楚南湘拿自家心软的娘一点办法也没用,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好吧,我这就去。” 等楚南湘来到楚家大院时,村民们都散了,罗大夫刚好跟楚南湘在院门口碰上面。 “南湘啊,你来的正好,随我进去看看吧。”见到楚南湘,罗大夫也丝毫不意外,把医药箱递了给楚南湘。 “是,师傅。”楚南湘恭敬的微微颔首,接过医药箱,跟着罗大夫一道走进楚家大院。 时隔多日再次迈入楚家大院时,已是另一个光景,煞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院子里的鸡鸭鹅都已变卖,整个院子显得很空旷。 孙凤正在灶房里给她的儿子楚铁柱和这一家人做饭。 见到楚南湘跟在罗大夫后屁股走进来,心里来了火气,似乎把她儿子被关在笼子里的怨气,都撒在楚南湘的身上。 走上前提高了嗓音,阴阳怪气的问道:“诶呦,这不是小白眼狼吗?你来干什么?楚家不欢迎你!” 罗大夫脸色一沉,瞥了眼孙凤,道:“孙凤,你什么意思?南湘是我徒儿,你撵她走,难不成是在撵我?” 孙凤闻言一怔,目瞪口呆的望着罗大夫,讪笑道:“罗大夫...我怎么能撵您走呢?你看,我这也不知道楚南湘是你徒弟啊!” 罗大夫懒得搭理这婆娘,一扭头,便带着楚南湘走进主厢房。 楚家的主厢房,在原主的记忆中就没进来过,当年就连主厢房的门,李氏都不让田谷的几个孩子迈进去。 主厢房内,楚怀山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见罗大夫带着楚南湘进来,脸色同样一怔。 李氏半睁着眼睛歪着嘴躺在炕上,看样子没有一点精气神,嘴里难受得一个劲“哼哼唧唧”。 “徒儿,待为师听诊过后,你也听听,记住这个脉象。”生怕楚家人对楚南湘出口不逊,罗大夫旁敲侧击的向楚家众人透露,如今的楚南湘是他徒儿,对她不恭敬,那便是不给他罗大夫的面子。 楚家人闻言愣神,这楚南湘摇身一变,何时成了罗大夫的徒弟? 可听罗大夫这么一说,打心眼里记恨楚南湘的楚海,果真不敢再为她,可眼睑内却尽是嫉妒和愤恨。 隔壁的东厢房,时不时传来楚河的哭嚎声,听起来很渗人,楚南湘的背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听说你的三儿子疯了?”罗大夫抬起眼皮,看了眼楚怀山问道。 提到这,楚怀山脸上的愁容更深,道:“哎,受了点刺激,罗大夫,你有法子救吗?” 罗大夫摇了摇头,收起听诊用的垫枕,道:“心病哪有法子治?看他何时自己能想开,你们尽量不要刺激他。” 说罢,罗大夫拎起楚南湘替他收拾好的医药箱,两个人刚走出远门时,便看见院门口来了两个腰挎弯刀的甲士。 “这...二位军爷,你们是...”原本送罗大夫和楚南湘出门的楚怀山,见两个当兵浑身都充满肃杀之气的甲士走进他家院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楚怀山哪见过这架势,腿都吓软了。 甲士在院门口站定,其中一个捧起花名册,“这是楚铁柱的家吗?” 士兵的话音让楚怀山联想起那些在战场上冷血武器的索命鬼,不开口倒好,一开口这肃杀之气,就宛若一把刀刮过楚怀上的心。 楚怀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讪讪的点头哈腰笑道:“两位军爷...楚铁柱是我孙子,军爷找我这俩小孙有何指示?”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还我儿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主厢房的窗户是大敞开着的,里面的孙凤和楚海见到门口来了两个当兵的,对视了一眼,忙走出去看看是咋回事。 “爹,这两个军爷来我家有何贵干?”孙凤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两名士兵的眼眸里迸射寒光,腰间的铁制刀柄,在日头照耀下反射刺眼的光,更显得杀气凌然。 其中一名士兵瞄了眼孙凤,道:“怎么?你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儿子楚铁柱在今年征兵之列,赶快让你儿子出来,别老子的浪费时间。” “啊?”这话孙凤都听懵了,蓦然她想起自己曾经托在州城里当军官的远房亲戚,把楚文修弄进军营里,如今怎么成了楚铁柱了? “军爷...你是不是搞错了?”孙凤跟楚海对视了一眼,面色惊慌的问道。 两名士兵似乎没了耐性,二人原本就不认得孙凤是他们上司的什么亲戚,只当她是普通乡下百姓,怒喝道: “什么搞错了?花名册上你儿子的姓名还有假吗?快点把你儿子找出来,若是误了时辰,我们就上报给县尉,把你们全家都关进大牢里!” “这...军爷,你们恐怕是真的搞错了,我们没让儿子去军营当差啊...”楚海吓得脸色煞白,低声下气的求着两个士兵,心里头盼望着他们能改变主意。 “既然你们拒服兵役,那我们也只好照实上报了,等你们坐牢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两个士兵是没了耐心,瞥了两眼楚家众人,转身便离去。 “等等!军爷!我家柱子就在村口,我这就带你去。”楚怀山叹了口气,把楚铁柱送进军营,那也总比把全家都团灭了强。 随即,楚怀山走在最前面给两位士兵带路,院子里留下坐在地上哭嚎的孙凤和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的楚海。 “啊!老天爷啊!你为啥这么难为我们母子啊!老天爷啊!”孙凤一边哭嚎着,一边拍自己的大腿。 楚南湘就这么冷眼看着,早知今日自食恶果,当初何必苦苦相逼? “徒儿,咱们走吧。”罗大夫害怕楚南湘受到什么牵连,便拉着楚南湘的衣袖一道离开。 楚海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孙凤从地上拽了起来,心里头着急的骂道:“臭婆娘,就知道哭!儿子都要被带走了,还不去看看!” “对!我的儿子!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儿子!”孙凤上来了撒泼的劲,疯了一样的往村口跑去,没跑出去多远,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得狗啃泥。 还没等楚海跑过去查看情况,孙凤便又爬了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拍一拍,就又朝村口跑去。 家家户户的妇女老人和孩子们又听闻了动静走出院子,他们嘴里还嘀咕:“最近楚家的乱子咋就那么多?” 两名士兵被楚怀山引着路来到村口,见被关在笼子里的正是楚铁柱,二人不免疑惑的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好奇的问道:“这楚铁柱犯了何错?怎么被关进笼子里了?” 一旁坐在村口晒太阳的老叟“呸”了一声,骂道:“还不是带着一群小子,差点祸害了人家黄花姑娘,被村长责罚了!” 楚怀山的老脸一阵发烫,斜了眼老叟,似乎在责怪她多嘴,自己家的事,你有什么权利扯老婆舌? 两名士兵的眼睑里瞬间多了一抹鄙夷之色,瞧着缩在笼子一角,瑟瑟发抖的“黑猩猩”。 “不要带走我的儿子!军爷,求求你们了!那个是我儿子!我跟你们军官是远房亲戚,不要带走我儿子!”这时,‘母猩猩’扯着嗓子追过来,其中一名士兵的脸上又不耐烦了起来,对楚怀山命令道:“去,想办法把笼子打开,别耽误我们回去复命。” “诶,知道了军爷。”楚怀山点头哈腰的应了一声,随后走进张屠户家,把事情向张屠户说明,让他打开笼子。 而这时,孙凤追到了甲士身旁,拽着他的胳膊央求道:“军爷,求求你了,别带走我儿子...” “娘的!”这名甲士是个脾气暴躁的,“啪”的一巴掌扇在孙凤的脸上,骂道: “哪来的疯婆娘?敢耽误老子办公事!再隔这撒泼,老子砍了你的脑袋!” 孙凤被打了个踉跄,所幸身后的楚海及时赶到,把她接在怀里,却因冲击力太大,楚海也是一个踉跄。 “儿子...”孙凤瞪圆了眸子看着楚铁柱被两个甲士从笼子里拽出来带走,眼泪夺眶而出,干脆趴在地上打着滚哭嚎:“儿子啊!儿子啊!你们还我儿子啊!” “娘!救我!娘!”楚铁柱被两个士兵“特殊待遇”,像鸡崽子一样被拎走,回头向娘求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楚怀山的老脸越来越挂不住了,黝黑的脸上泛起通红,低声斥责道: “哭什么哭?让人笑话不?柱子是当兵去了,又不是上刑场!与其被关在村口被人当猴看,被带到军营也是正好!起来,回家了!” 孙凤正在撒泼的劲头上,哪里还管楚怀山是她公爹,撒着泼骂道:“被带走的又不是你儿子!柱子才多大?柱子才十二岁啊!” “哼!”一提起这件事,楚怀山便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你儿子铁柱才十二岁,楚文修才九岁!你当初还不是怂恿你娘,把楚文修送军营里?我看咱们这个家,都得被你们这些婆娘折腾得家破人亡!” 孙凤瞪圆了眸子看向楚怀山,心里的怨气飙升到爆发的临界点,她想要开口还嘴,却害怕自己的公爹发飙打人。 “楚海,把你媳妇拽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丢下一句话,楚怀山连头都不回的便往楚家大院走去。 在离村口不远的一颗楼桑树上,一名身姿挺拔的少年负手而立,眸光冰冷的望着村口发生的一切。 蓦然,又一个穿着百姓服饰的身影,敏捷如灵猿的纵身跃到少年站立的树枝上,道:“小公子,三皇子在西北捎信过来了。” 少年便是萧恒,今日村里来这么多军人,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幸好不是冲他来的,不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他们母子,又要过上四处奔逃的生活。 他接过暗卫递来的书信,认真的扫了两眼,眸子里的萧杀之气一闪而过,道: “夺嫡事关重大,如今州城风声太紧,本公子出不去,你尽快回到西北,时刻关注三皇子那边的动向,还有,把那书信烧了。” “是,公子!”暗卫应了一声后,神色有些复杂,沉吟了片刻,道: “公子,你刚刚失去王位,为何还要想办法帮三皇子夺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在关心我吗?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萧恒望向远方的眸光平静,一缕清风拂过他的脸颊,吹起垂在脸庞的鬓发,他幽幽开口道: “如今伯父掌握整个雁州的兵权,而当今皇伯伯又久卧病榻,根本没人替我们撑腰。 我们的力量太单薄,与其留在雁州回旋,不如与三皇子结盟,否则恐怕这辈子我们都难以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身着普通百姓服饰的暗卫,终究还是搞不懂自己的小主子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萧恒自己的处境也很危险,只要走错一步暴露了行踪,便会迎来铺天盖地的追兵。 “小公子,如今三皇子逃出京城后,在西北刚稳住脚,连自身都难保,咱们投靠他,能可靠吗?” 萧恒淡然一笑,眸子里多了一丝久经风霜的老练,与他的稚嫩的脸庞毫无违和感: “记住,不是投靠,是合作。只有帮三皇子,咱们才有一线希望。与其畏手畏脚的坐以待毙,不如赌上一把,这样才不能永远被动下去,也不用再东躲西藏下去。” 暗卫仿佛被小主子的话给点醒了,经历那么多日子生死逃亡,却反不如年仅十多岁的小主子处之泰然,他忙躬下身,道:“是,小公子,小的这就动身去西北!” “去吧,时刻关注三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 “是!” 步入秋季已是枯黄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原本站在萧恒身旁的暗卫,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萧恒独自一人望着楚南湘小院的方向,眸光黯然神伤。 翌日。 楚家老三楚河被罢掉赶考资格,今生永不能做官,以及楚铁柱被征入军营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楚南湘也成了村里老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认为,楚南湘是个能给爹娘带来福气的,李氏待楚川的妻儿恶道,就连楚家的老祖宗都看不下去了。 楚南湘就是楚家的列祖列宗,赐给田谷的福娃娃。自从田谷生下楚南湘后,楚家人又是盖六间瓦房又是买新船。 也正是因为楚南湘,田谷才脱离了楚家的苦海,田谷领着三个孩子无依无靠的,本该饿死在外面,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且如今又添置家禽又买地,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而没有了楚南湘的福气庇佑,楚家的日子愈发萧条,就连噩耗也接踵而至。 先是楚河还没进京就落了榜,后来楚铁柱也被军营强征了去,楚河疯了,李氏也一下病倒了,就连大房的儿媳妇也在闹着分家。 当然,这些传闻楚南湘本人并不得而知,依旧按部就班的照着自己的计划生活。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楚南湘的这个小院子里,一家人用洗漱再用过早饭后,楚南湘仔仔细细的替楚南清的额头换好了药。 等田谷带着文修和南清去稻田地,楚南湘也背着竹筐沿着雁海村的羊肠小道,一路往西边的半山腰走去。 “阿恒?”走到半山腰,阿恒依旧坐在大石头上安静的等着她,就仿佛知道她要来一样。 见到楚南湘,阿恒的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跳下大石头迎到楚南湘的身旁,道:“就知道你会来,走吧,去采药。” 楚南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阿恒,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清早要来采药,难不成你平常一整日都在这等我?” 如果真是,那楚南湘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内心好?自己何德何能啊,能让这么一位帅哥日日在这里痴痴等她? “当然不是。”阿恒很干脆的否认,随即嘴角挂着坏笑,道:“我猜的。” “啊?”楚南湘是一百个不相信,这家伙还会卜卦不成? “阿恒,你告诉我嘛...” “阿恒...你是怎么知道我清早要来采药的?” “阿恒...” 一路上,被吊起好奇心的楚南湘,一直喋喋不休的缠着阿恒。 反而阿恒倒是一脸享受,他就是喜欢楚南湘这么一直缠着他,所以,他才不会把前日去罗大夫家卖草药时,趴在墙角偷偷听见楚南湘拜师的事,告诉她。 今日的阿恒,除了带了个小竹篓和药铲外,身后还背着一张弓和几只箭。 想来阿恒住在山上,日常的吃食除了野菜野果,便是这大山里的野味了。 这么想着,走在前面的楚南湘,很想知道这大山里除了斑鸠野鸡野鸭和野兔这些东西,还能打些啥? 于是楚南湘小心的用木棍拨开草丛,问道:“阿恒,平日里你都在山上打什么猎物?” 楚南湘倒是问了个寂寞,话题抛出去良久,都没听见身后阿恒说半句话。 正当楚南湘纳闷时,才缓缓听见身后阿恒清冷的声音:“山鸡、野兔、飞禽、野猪,这些都是能吃的。” “野猪?”楚南湘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向阿恒,“阿恒,野猪怎么打?” 在楚南湘的记忆力,野猪可是个皮糙肉厚的东西,在她那个年代,有的猎人手中的猎枪都打不透野猪的皮肉。而且野猪那对獠牙可是很吓人的,一旦招惹了那个东西,它会一直追到你死。 “用弓箭射野猪的眼睛,那是野猪唯一脆弱的地方,你若是想吃,我帮你打一只。”如今阿恒能给楚南湘的东西不多,但凡是她喜欢的,阿恒会倾尽所能。 楚南湘想了想,打头野猪到底还是危险的,“算了吧,打那个东西不安全,别招惹的好,咱们还是安心采药吧,若是遇见猎物就随手打两只。” 她在关心我吗?阿恒的眸子忽然一亮,悄悄挂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不知为何,跟楚南湘在一起,阿恒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 正当阿恒的脑子里边思酌着,蹲下身用铲子挖掉面前的甘草,耳边传来楚南湘惊慌的尖叫声。 “啊!”待阿恒迅速的反应过来,忙抬起头看向楚南湘那边时,楚南湘已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阿恒丢下药铲,快步的跑到楚南湘的身边,心急的问道。 “蛇...是蛇...”楚南湘似乎被吓到了,眼睑挂着泪珠,瘫软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指向前面草丛里盘踞的一条正“嘶嘶”吐着蛇信的斑纹大蛇。 阿恒经历过刀光剑影殊死搏斗,可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听见楚南湘的那声尖叫时,他的心痛了一下。 “怎么样?你有没有被咬到?”阿恒生怕楚南湘给予他肯定的答复。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亲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没...差点...”楚南湘的声音哽咽,刚刚她刚拨开面前的草丛,便看见一道影子朝她射来。 幸亏她反应快,惊叫一声扑倒在一边,定睛一看是一条藏在草丛里的蛇,楚南湘才后怕起来。 面前这条足足有两米长的斑纹大蛇,正缓缓朝她这边蠕动,阳光透过枝叶,照射在蛇鳞上,反射着摄人心脾的寒光,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冰冷得毫无温度。 楚南湘怕极了,她把头埋进阿恒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身体早就不敢动弹,连逃跑都忘了。 阿恒眼中寒芒一闪,手里忽然多了一把漆黑色的飞刀,紧接着手臂一震“嗖”的一声,黑影迸射进草丛,精准的钉在蛇的七寸。 “南湘不怕了,没事了。”阿恒的安慰很简短,听起来却异常的令人安心,他的手温柔抚摸着楚南湘的后背,就仿佛在安抚着自己最心疼的娇妻。 楚南湘的身体很软,闻起来还有淡淡的花香,阿恒的心快要醉了,目光落在她白嫩的小耳朵上,总忍不住想用嘴巴含住它。 过了半晌,似乎惶恐的心平复了下来,楚南湘面颊绯红的轻轻推开阿恒,道:“让你见笑了。” 阿恒漆黑的眸子很清亮,嘴上扬起的那抹笑,莫名的让人心安,他扶着楚南湘站起身,道: “南湘,你的裤腿都脏了,若是被伯母看见,你会挨骂的,前面在走不远有一处水潭,我带你去洗一洗好不好?” 闻言,楚南湘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脚,青布做的裤子,确实沾满了草地里的泥土。 这条裤子是娘昨日洗完晾干的,若是这么回去,就算不被骂,难免也要被唠叨几句的。 “嗯。”楚南湘乖巧的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邻家小妹,任由阿恒牵着,往水潭那边走去。 两个人来到垂杨柳下的石头旁,水潭不似“哗哗作响”的涓涓溪流,很安静,偶尔一阵清风吹过,会在水面上吹起一层层的连漪。 而且水潭边的风吹得人脸很舒服,楚南湘一时失了神,坐在石头上,背靠在阿恒的怀里,长长呼吸了一口这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 “这里好美啊...”没有树丛遮蔽,水潭被阳光披上一层薄纱,偶尔几只鸟儿嬉戏打闹的在垂柳之间穿梭,好像并没有因为楚南湘和阿恒来到此而受惊。 这里的景色再美,也没有现在的南湘美。阿恒情不自禁的为自己心中想法肯定的点了点头,眸子沉醉的望向楚南湘,忍不住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诶呦!”楚南湘吃痛,捂着自己泛红的额头,皱着柳月眉,道:“好痛啊,阿恒你干什么?” 望着楚南湘幽怨的小眼神,阿恒怎么看怎么高兴,随即戏谑的说道:“傻丫头,你是不是忘了来干嘛啦?” 说罢,阿恒替楚南湘脱掉鞋子,把她的脚丫搁在水潭里,阿恒俯下身,细心的在水中搓揉着她的裤腿。 楚南湘脚边的水潭被带起一片浑浊,而她裤脚上的污泥也很快被水冲涮掉。 “哎...阿恒...你...”楚南湘的脸红到了耳根,女孩子的脚丫果然不能随便被别的男人碰,那是打开女孩子心头锁的钥匙... 脸颊绯红的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可莫名的又不想阻止,任由阿恒搓揉她细滑白嫩的脚丫子。 裤脚上的泥巴被洗干净,可大腿上还沾了不少泥巴,阿恒把楚南湘抱了起来,而楚南湘却一点也不想反抗,反而被他抱起来时,心里那么一点享受。 妖精啊...妖孽啊... 幸好阿恒很麻利的用手蘸着水,把楚南湘裤子上的泥擦净了,不然楚南湘的脑袋铁定会像烧开了的水壶。 “南湘。”阿恒的声音清脆果断,向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啊?”楚南湘目光呆呆的抬起头,看向比自己高上一头的少年,脸红红的,怎么也不敢跟他对视。 “刚才我还没抱够。”说罢,阿恒也不等楚南湘同意还是拒绝,张开手臂把楚南湘紧紧抱在怀里。 楚南湘:“...” 娘常常对楚南湘和楚南清说,女孩子要矜持,自己的身体不可以被男孩子乱碰。 可...楚南湘此时被阿恒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想推开他,贪婪享受着他怀里的安全感,手也不自觉的环住他的腰。 再次把楚南湘抱在怀里,阿恒悄悄用鼻子吮吸着她脖颈的花香味,他拼命的让自己记住这个味道,他害怕...他害怕若有一日悄然离去,今生再也闻不到这个让他心里滋生甜蜜的味道。 在他的心里,南湘是甜的,比蜂蜜还要甜,甜到他恨不得一辈子深陷其中。 拥抱良久后,阿恒缓缓抬起头,目光温柔如暖阳的看着楚南湘俏丽又泛着红晕的脸庞,就像熟透的苹果,还有她...殷红的小嘴唇,就像一颗红樱桃,诱人极了... 藏在阿恒眸子深处的那抹孤寂终于荡然无存,转而迸出平和、光亮和甜蜜的光晕。 骤然,阿恒好似鼓足了勇气,再次低下头把自己冰冷的薄唇,印在楚南湘柔软的红唇上。 柔嫩娇软得好像只要轻轻一咬,便会咬破了的触感回荡在他唇角,是他这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感觉。 清凉的风温柔吹过耳边,吹得柳树叶沙沙作响,就像一首安静的交响乐,头顶旭日温和,两只黄鹂落在树枝,相互为彼此梳理羽毛,时光,宁静而又美好,美的就像一幅画。 过了良久,楚南湘轻轻推开阿恒时,似乎因为缺氧,呼吸变得紧促,脸红红的,身体无力的靠在阿恒的身上。 她羞涩的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乱乱的、麻麻的,只道:“阿恒,以后不许你这样,这次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知道了么?” 阿恒很乖的点了点头,似乎害怕他的南湘生气,道:“只要你以后别不理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瞧阿恒说得可怜,楚南湘“噗嗤”笑出声来,“算了,咱们继续采药吧。” “你等等。”说着,阿恒打横的抱起楚南湘,还没等她叫出声,足尖在石头上轻点,身形宛若猿猴,在凌乱交错的石头堆上灵活穿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城府有多深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说着,阿恒把楚南湘放躺在上面,让暖阳晾烤她湿漉漉的裤子,在随手把她的鞋子搁在一边,他自己翻跃过几块大石头,消失在丛林深处。 “哎!阿恒!你去哪?”楚南湘爬起来刚问出口,阿恒已然不见了踪影。 水潭边很静,静的有些吓人,楚南湘一个人留在这,心里有些害怕,默默把阿恒腹诽了个遍,把她丢在这,自己跑哪去了? 过了半晌,正当楚南湘望着潭水发呆,身后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 “阿恒?你去哪了?”等楚南湘回过头时,阿恒已经翻跃大石头,坐到她的旁边。 他没着急搭话,反而把身后的竹篓子取下来,道:“南湘,我把那条蛇取来了,这个你可以拿到罗大夫那卖钱,很值钱的。” 害怕楚南湘会被那条死掉的蛇吓一跳,阿恒提前打了个预防针,这才把蛇从组篓子里拿了出来。 果真,莫不是阿恒提前说,当他从竹篓里拎出那条刚刚袭击楚南湘的蛇时,铁定会把她吓得魂不守舍。 “阿恒,莫非这是蕲蛇?”蕲蛇即是五步蛇晒成干后的中药名,楚南湘虽在书本上死记硬背过,却从未真正见过五步蛇长啥样。 “嗯。”阿恒点了点头,道:“今个运气不错,抓住这条五步蛇,你可以先安心在这把裤子晾干了,不然你会伤寒的。” 虽然阿恒和他的娘懂医术,楚南湘也跟着罗大夫学医,治疗伤寒并非难事,可阿恒终究会心疼的。 这蕲蛇很值钱,可这是阿恒弄来的,楚南湘不想平白无故收人家东西,摇了摇头推脱道:“阿恒,这是你弄来的,我不能要。” 就知道楚南湘会这么说,阿恒抹起嘴角淡淡的笑道:“这种东西,山里还有很多,你且拿着,回过头我再抓来几条便是。” “还是别了。”楚南湘忙抓紧阿恒的袖子,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下,能治五步蛇毒的大夫可太少了,楚南湘本人也没找到空间里的那些血清呢。 不过这个想法倒是还真提醒了楚南湘,抽空一定要记下来医药空间里的药都在什么位置。 如今医药空间的视野没有完全打开,四处都被白雾笼罩,只能看见自己脚边的东西。 若是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找不到药可是很麻烦的,得想办法记住各个药的摆放位置才行! 阿恒又在山里打来三只山鸡,两个人在潭水旁的石头堆上夹起篝火。 虽然没有盐巴和其他酌料,可原滋原味的叫花鸡味道还算不错,楚南湘闻了闻香气四溢的肉味,心里悄悄对阿恒竖起大拇指。 本想打开层层包裹的树叶,可指尖刚刚触碰,烫的楚南湘忙摸摸耳垂,“啊!好烫!” “笨丫头。”阿恒心疼的把楚南湘两只手捧在他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吹了吹,道:“我弄,你吃就行。” “哦。”楚南湘乖巧的点点头,眼巴巴看着阿恒一边嘴里吹着气,把叫花鸡撕成小块。 “南湘,刚烤完的鸡肉很烫,我喂你。”这时,阿恒拿起一小块连着皮的肌肉,递到楚南湘的嘴边。 “这...”楚南湘心里是拒绝这种暧昧举动的,可行动上却很诚实,羞红着脸颊用嘴巴接过他递来的吃食。 皮焦肉嫩,阿恒的手艺着实不错,甚至跟赵维的手艺不相上下。 “好吃么?”虽然在伺候别人吃东西,可看见楚南湘一脸满足的表情,阿恒愈发的享受。 不过楚南湘这个资深吃货,满足的可不是阿恒喂她,而是这叫花鸡实在是好吃! 等两个人都吃饱了,楚南湘的裤子也被烤干了,阿恒用水浇灭了篝火后,帮她穿好鞋子,道:“南湘,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抬起头望了眼日头,确实高挂在头顶,笑道:“也好,我拜罗大夫为师了,师傅让我每日午时三刻到他那,眼看着快到时辰了。” “嗯。”阿恒拉起楚南湘,随即两个人沿着山路,阿恒把楚南湘送到半山腰的位置,道:“南湘,你把这个也拿着。” 说着,阿恒把那一只二人没吃的叫花鸡递到楚南湘的手里。 这是阿恒的,楚南湘不想总是拿人家的东西,忙道:“阿恒,这个你留给婶子吃吧,我娘和哥哥妹妹这个时辰,应该从田地里回来了,想来正做饭呢。” 阿恒干脆把这只叫花鸡搁在楚南湘的竹筐里,道:“我跟娘每日都吃这些东西,都吃腻了,你回去吧。” “哦。”楚南湘有些不大好意思,脸色微微泛红,又道:“那...阿恒,你不跟我一起去罗大夫那吗?你的草药也得卖掉吧?” “你先去吧,不然我们一起走在村里,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难免会诋毁你的名声。”阿恒说得很认真,在他的心里,楚南湘还是个小孩子。 他不想磨灭楚南湘的单纯,也不希望今后楚南湘处世有多么圆滑,但最起码,阿恒想让楚南湘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楚南湘听得一怔,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少年。 阿恒,远远要比她想象的更聪慧,在他清冷孤傲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多么深的城府,这跟他十几岁的外表丝毫不相符。 楚南湘一时有些好奇,这个阿恒的曾经,他究竟是在什么环境里长大的? 眼睑溢出无奈的笑,想来阿恒是拿她当小孩子来看了,也难怪,自己如今不就是小孩子么? 不是她不防备,是完全没什么必要防备村里那些有心诋毁她名声的人。 走自己的路,没必要在乎别人如何说自己,难道怕名声被诋毁嫁不出去吗? 重活一世,必然不甘一生不平凡,怎么可能一辈子困在这小渔村里? 告别阿恒后,楚南湘趁着叫花鸡还热乎,快步回到小院子时,家人早已经从田地里回来。 楚南清和楚文修正在鸡圈前忙碌着喂鸡,田谷也做好了饭菜。 “二姐,你咋才回来...”楚南清看见楚南湘背着竹筐,怀里抱着疑似叫花鸡的东西坐进院子里,神情紧张的问道。 “怎了么...”楚南湘不免有些愣了愣神,问道。 楚文修叹了口气,随即抬起手,指向用木棍插在院子里的简陋日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去!迟到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我去!要迟到了!”眼看着日晷上的影子快指向午时三刻,楚南湘忙把叫花鸡递到楚文修的脸上,道:“大哥,二妹,这只叫花鸡给你们留的,告诉娘我吃过了,我先走了!” 楚南湘很狼狈的跑出远门,田谷拿着木菜勺从灶房里急步走出来,见楚南湘都跑没影了,眉头紧蹙的叹了口气,道: “这丫头,在山上也不看着点时辰,这连饭都没吃呢,人就没影了。” 楚文修耸了耸肩,把叫花鸡递给田谷,道: “二妹把鸡留给咱们了,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吃了,不如过一会,咱们把做好的饭菜,盛出来些端到罗大夫那吧。” 田谷有孕吐的毛病,见不得油腻的叫花鸡,更何况她自己也舍不得吃,叹了口气,道: “清儿,你帮娘把叫花鸡放锅盖上热一热,待娘再多擀点面,一同送到罗大夫那,如今你姐跟着罗大夫学医,咱们不能怠慢人家。” “知道了娘。”楚南清脚步轻快的跑到田谷身边帮忙,楚文修摇头笑了笑,想起他那为了家辛苦奔波的二妹,自己干起活来,仿佛也更有了力气。 楚南湘狼狈的跑到罗大夫家后,邹氏正在院子里晾晒萝卜干。 见楚南湘跑得漫头是汗,笑呵呵的把竹斗子搁在一旁,拿了块布巾,走到楚南湘身前,道:“你个傻丫头,跑这么着急干啥?冒了这么多汗,一会别风寒了,快擦擦。” “谢谢师娘!”香汗淋漓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楚南湘接过布巾擦了擦脸,在院子里缓了好一会,才把气息平复了下来。 这时罗大夫闻声从厅堂里走了出来,看见楚南湘来了,笑呵呵的问道:“南湘啊,今早采多少药啊?” 在罗大夫眼里,楚南湘是个刚刚学医的孩子,需要认识大量的草药,若采集的草药种类越多,说明她学的更用心。 当然,听在邹氏的耳朵里,这话可不对味,就像催楚南湘干活似的,手里紧忙活晒萝卜干,嘴里嗔怪道: “老罗,瞧你这话说的,咋的,人家孩子刚拜进师门,你就嚷嚷着让人家多干活?” “你懂啥?”罗大夫回了一嘴,背着手说道:“这学医都得先从认药开始,我得看看南湘掌握的如何,因材施教嘛!” 瞧着老两口拌嘴,楚南湘吐了吐舌头,像献宝一样从筐里拿出来一条斑纹五步蛇,道:“师傅,你看这是什么?” “这!”罗大夫不可自信的踱步到楚南湘身旁,全然忘记了刚刚端着的师傅架子,接过那条早就凉凉的五步蛇,来来回回的打量,道: “小丫头,你胆子可真大!这是五步蛇,晾干了以后确实值钱,我们雁海村早年有几个专门捕蛇的,可后来没一个活下来的,现在谁都不敢捕蛇了。你还小,以后可不许干这么危险的活了!” 罗大夫虽对楚南湘能有胆子抓五步蛇,打心眼里想狂赞一顿,可批评确是少不了的。 若是楚南湘因为抓蛇而被蛇咬死了,那他可没法子对田谷交代。 楚南湘不好意思的把手背在身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知道啦师傅,徒儿听话便是。” 闻言,罗大夫的脸色才恢复慈眉善目的常态,道:“来,为师看看你都采到什么药了。” 由于楚南湘原本就认识不少草药,所以采集的种类也繁多,比如菖蒲、菘蓝、绥草、落葵、紫苏、甘草、藿香等等。 罗大夫的脸上写满了欣慰,道:“不错,果然是一块学医的好料,为师还没教,就认得这么多草药。南湘你等等啊,为师给你算算钱。” 说着,罗大夫走进厅堂里拿了个小算盘和一杆秤出来,他用秤砣测量草药重量,随即手指快速的扒拉着盘珠子。 虽然雁海村是个山村,不过因为很少有人敢捕蛇,所以就算在县城里,五步蛇都能要上一百多个铜板,更何况送到外州平原地区,价就更高了。 最后罗大夫一共给了楚南湘一百八十三文钱,待她把铜板都收进荷包里,笑道:“南湘啊,现在还没有病人上门,你自己去书房看医书吧,先看伤寒论啊,就在书架第二层。” “知道了师傅。”楚南湘应了一声,顺着罗大夫手指的方向走进书房。 别看罗大夫是乡下的大夫,但手抄的医学典籍也有不少,难怪罗大夫的医术在方圆几个村子都远近闻名。 前世为了应付考试,学习外科领域的知识多,可中医内科倒很少涉足。 来到书架旁,楚南湘按照罗大夫的吩咐,找到了那本伤寒论。 说是伤寒论,其实里面含有很多不同种类病症的用药方法,比如不同种类的头痛,或者出汗多、夜里盗汗等等。 虽然楚南湘的医药空间里有很多药,可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尤其是以后独立行医后,每日都要面对不少病人。 所以在这个环境下,楚南湘不得不潜下心来研究中医草药。 这本伤寒论是罗大夫手抄的古籍,里面的话很多都不是通俗易懂,好在楚南湘前世学医时,也没少死记硬背过古籍,理解起来也并不难,不知不觉的捧着书本也看入了迷。 不知过了多久,西边的主厢房里传来震耳的呼噜声。 楚南湘蹙眉疑惑的撂下书籍,踮着脚悄悄溜到主厢房窗台下,探出头朝里张望。 此时的罗大夫躺在藤木长椅上,一只腿耷拉着地,书本盖在脸上,显然已是酣然大睡。 “哎...”这时邹氏在院子里忙完了活,也听见了罗大夫的呼噜声,走到窗前正见楚南湘朝里张望呢,叹了口气,道: “你师父贪杯多喝了点药酒,八成是醉意正浓,睡着了,这老头子,大白天老喝啥酒呢?” 汗...大白天喝得伶仃大醉,这倒让楚南湘想起了高婶子家的男人。 接过邹氏拿来的薄被,轻轻地替罗大夫盖上,楚南湘回到书房,把意识沉浸在医药空间里。 趁着没人注意,她想着要好好规划一下医药空间,把常用的药都放在好拿的地方。 可意识刚刚进入到医药空间里,楚南湘便惊喜的扬起嘴角。 第一百一十六章 医药空间地图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医药空间里的可视范围扩大了,站在小竹楼的一楼,在白雾的包裹范围内,楚南湘找到了注射器,还有点滴瓶,以及各个注射药物。 当然这种东西是轻易不能让人看见的,不然岂不是要被别人当成怪物? 从小竹楼里出来,楚南湘四下张望了一圈,灵泉已经映入眼底,不再需要寻着水滴声才能找到。 而药田那边,白雾内已经多了两块药田。终于可以种药田了,楚南湘用药铲一点点铲开土,然后回到小竹楼,找到之前放在一楼的四株人参。 随意的挑选两个,随后栽在药田里,最后用竹节做的被子,舀了些灵泉灌溉。 灵泉可以让植物和草本迅速生长,根据楚南湘前世那些年的摸索,大概会提高两倍的生长速度。 不过对于人体来说,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却有滋养五脏六腑和促进药效的效果。 只是可惜,这泉眼里的灵泉积攒得太慢了,每次用得都很吝啬,灌溉了药田后,泉眼里还剩不到半杯。 忙活完药田后,楚南湘的意识从医药空间里出来,小心的扒开窗户朝外望去,见邹氏在伺候着院子里的药田。 随即楚南湘趁着机会蹑手蹑脚的坐回到书房的桌前,把朱笔、砚台和纸张收入医药空间里,她的意识也再次沉入在医药空间。 “血清...血清一类在二楼楼梯口右手边十步远...”楚南湘在医药空间里小心数着步子,随后在纸张上记录。 毛笔字还是那么难写,稍稍用大了力气,墨水便会晕开,字也写得七扭八歪。 楚南湘郁闷的叹了口气,如果用水性笔,哪怕是铅笔的话,她的字写得还算不错的。 创业需要的就是灵感,蓦然楚南湘灵光一闪,如果想办法在这个朝代研究出铅笔,那么会不会大卖? 抛开这些杂念,楚南湘继续在自己的医药空间里探索,以步数为单位,记录生前在医药空间里屯放药材的所在位置。 药品的种类并不多,前世,楚南湘把空间里养了十年的二十年长白山老参卖掉后,只是把治疗不同病症效果很不错的药屯放了进来,至于那些吃了多少个疗程都不管用的药,自然没必要浪费钱。 等重新归纳好药材,楚南湘把笔砚重新从医药空间里取了出来,只留下她画的两张字迹歪歪扭扭的空间地图。 日头稍稍凉快了些,楚南湘走出书房时,邹氏在院子里忙活着晾晒药材。 楚南湘来到邹氏身旁,道:“师娘,我来帮帮你吧。” “不必啦南湘。”邹氏忙把楚南湘拉到一旁,道:“你师父让你背的书,你背的如何了?” 背?不是看么?楚南湘窘迫的看向邹氏,道:“还没...” “哎!南湘啊,赶快去背书吧,等你师傅醒了,若是考你,那你岂不是惨了?”邹氏手里忙着晒中药,嘴上苦口婆心劝道。 怎奈邹氏的话刚说出口,院门便被敲响了。 “谁啊?”邹氏朝门外问了一声,随后忙对楚南湘摆了摆手,意思是“你赶快回去,一会你师傅醒了看见你在院子里傻站着,不骂你才怪!” 楚南湘会意,轻手轻脚的跑回书房,捧着书本看了起来。 邹氏打开院门,见院门外面站着田谷和楚南清,手里都端着汤面,还有...那个日日给罗大夫家送草药的阿恒,此时手里也端着菜肴。 “诶呦,是你们呐!来,快进来。”邹氏热情的把三个人招呼到堂屋里坐下。 阿恒自然不用说,是来送草药的,田谷端着汤面和菜肴,想来是送些吃食的。 “大侄女,你这就见外了,咋特意送饭菜过来了?”邹氏嘴角挂着笑,道。 田谷笑的很含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邹婶子,我们家湘儿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家没啥珍贵的东西能送的,做了点吃食撩表心意。” “你这丫头。”邹氏笑道:“田谷,以后可不用这样,南湘在我这,你就放心吧。你们等着,我这就把老罗叫出来。” 邹氏进入厢房后,没过多大一会,罗大夫便揉着睡眼,满脸倦容的走了出来,见到客人,忙笑道:“田谷和阿恒来啦?” “田谷给咱们送吃的来了,阿恒送药来了,你这老头子还睡呢!”邹氏嗔了一眼罗大夫。 罗大夫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笑道:“新泡了点药酒,本想舒筋活血,一下子多贪了几杯,见笑,见笑。” 走到田谷身旁,罗大夫抽了抽鼻子,道:“诶呦,这汤面的味道不错,正好我老头子饿了,那谁,阿恒啊,咱们先算算药材,老婆子,你把南湘叫出来吧。” “知道了。”邹氏笑呵呵的走进书房,再出来时,身后的楚南湘看见田谷和楚南清,面上浮现惊喜之色,唤了声娘,便张开手臂黏在田谷的怀里。 “娘,你怎么来啦?”楚南湘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田谷怀里的衣裳,撒娇的问道。 “傻丫头,你今个第一日来学艺,娘当然来看看你,看看你有没有不听话,给人家罗大夫惹麻烦。”说着田谷挑了挑楚南湘的鼻尖。 “娘~”楚南湘娇嗔了一声,“你的湘儿哪有不听话?我可乖了!” 楚南清抿嘴而笑,用眼睛瞥了瞥在院子里跟罗大夫算草药的阿恒,俏皮的坏笑道:“二姐,早上在山里是跟谁耽搁的那么久,才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啊?” “你个臭丫头,乱打听个啥?捶你哦!”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来嬉戏打闹起来,惹得大人们的嘴,笑得开了花。 还是田谷看不下去了,毕竟这是别人家,红了红脸,把两个女儿都揽在怀里,道:“好啦,你来不要闹了,这是在别人家,莫要失了礼数。” “哦。”姐妹俩朝对方吐了吐舌头,齐齐应道。 “诶,田谷啊,孩子们在一起嬉戏打闹很正常,咱们不是外人。”邹氏走过来忙摸一模楚南清的头,道。 阿恒笑意盎然的看着这一幕,他喜欢的南湘,每一个笑容都那么甜。 待罗大夫给阿恒清算完草药的前,刚要拿起筷子尝尝田谷做的汤面时,大门外隐隐传来呼救声。 “罗大夫!救救我的孩子!罗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声音越来越近,哭喊声越来越凄厉。 “哎!该来的时候不来,吃饭的时候来!”罗大夫撂下筷子,带着捧着汤面的楚南湘走出厅堂。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快救救我的孩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厅堂里的所有人见状,都跟着出来查看情况。 大敞着的院门外,一名妇人抱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姑娘,发疯了一样冲进院子里,跟随着她来的是一群看热闹的人。 楚南湘的眸子一怔,因为震惊而下意识的往前迎两步,这位发疯的妇人不就是高婶子么?她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正是荣雨萌。 高婶子浑身上下的衣裳,早已被怀中的荣雨萌蹭湿漉漉,可做娘的却没有半点嫌弃,她跑到罗大夫身前,抱着孩子跪下身,哭喊道:“罗大夫!快救救我们家雨萌!” 荣雨萌被抱在怀里,一条胳膊无力的随着高婶子的动作一晃一晃垂在一边,全然没有一点生命气息。 “春芳啊,咱们闺女已经没了!”妇人身后,脸上同样噙满泪水的荣木匠追了上来,声音颤抖着说道: “春芳啊,听话,咱们回去把雨萌葬了吧...气都没了,别难为罗大夫了...” 高婶子用力把她的男人推倒一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嘶声叫道:“你别胡说!我的女儿没死!我的女儿没死!罗大夫,求求你,快看看我的女儿吧!” 此时的荣雨萌无声无息的紧闭着双眼,胸口已然没有半点的起伏,罗大夫摇了摇头,道:“这丫头已经没气了...” 高婶子闻言宛若五雷轰顶,整个人呆呆的跪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即厉声哭嚎起来,“老天爷啊!我女儿才八岁啊!你干嘛这么着急带走我的女儿啊!老天爷你心好狠啊!你可让我怎么活呀!” 田谷一家人常受高婶子照顾,眼下见她们一家突遭横祸,田谷忙蹲下身,安慰着高婶子。 罗大夫摇头叹息,“这孩子八成是溺水死的,哎...” 若是尚有气息,用土办法把人倒着抱起来,然后抱着人的人使劲蹦一蹦,便会把胸腔里的水空出来。 然而眼下人已经没了气息,罗大夫已然束手无策。 一道追过来的村民里,有热心的,开口替高婶子一家解释道: “哎,高嫂子和荣木匠今个带雨萌去海边捞鱼,这俩人忙着的时候,谁也没得空看孩子。 雨萌这丫头,啥时候被海浪卷到海中央都不知道,得亏楚家的渔船就在附近,最后还是楚怀山跳海把孩子捞上来的,可捞上来后,孩子都没气了。” 田谷听得心头一痛,失去孩子有多痛苦,她不是不知道。 当初楚南湘身体病弱,隔三差五的便来一场病,记得有一年,楚南湘病得昏昏沉沉,眼看着快要不行了,田谷的心就像被挂在火堆上炙烤。 “罗大夫,可还有法子?”田谷仰起头,眼圈红红的看向罗大夫,问道。 “哎...田谷啊,还有啥法子,孩子都没气了...”荣木匠把荣雨萌接到自己的怀里,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的闺女,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她的脸上。 楚南湘甚至能看到荣木匠脸上的肌肉都在剧烈颤抖,六尺高的汉子话音哽咽,“春芳,别折腾了,咱们萌儿...走了。” 罗大夫走上前,把手指搭在荣雨萌的脉搏上,已然没有了跳动。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哎...若是你们早点发现,孩子也不会没,你们这些当爹娘的...” 罗大夫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也没用,孩子终究是没了。 高婶子瘫坐在地上,哭嚎破了音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但她依旧拼命的从荣木匠的怀里,抢回自己的闺女,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拼命无声的哭着。 围观的村民哪个心不是揪揪的疼?这么小的孩子夭折,爹娘的心是多么撕心裂肺。 空气沉默了下来,人们似乎都在等着高氏认命,把孩子抱回去。 “高婶子,快把雨萌放平!”蓦然,楚南湘的话音响起,众人诧异的回过头,看向身影娇小的楚南湘。 尤其是高婶子,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倒映着楚南湘稚嫩脸庞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希望,道:“南湘...你有办法?” 楚南湘舍不得高婶子眸光里的希望被泯灭掉,咬了咬樱桃般的嘴唇,道:“婶子,我试试。” 如果心脏骤停的十分钟之内,还是有抢救余地的,可若超过了十分钟,即便如今能找到医药空间内的所有东西,依旧无力回天。 想罢,楚南湘走到高婶子身旁,一只手探进荣雨萌的衣服里,胸口还是温热的,说明刚停止呼吸还不超过五分钟,幸亏高婶子跑得快啊。 想罢,楚南湘见高婶子和众人还在诧异的看向她,忙道:“快!快把雨萌放平!” 从楚南湘的话音里听出急切,高婶子下意识的便把荣雨萌平放在地上。 人们都在愣神的看着楚南湘,就连罗大夫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南湘...然后怎么办?”高婶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此时早已忘了楚南湘还是个小孩子,声音哽咽的问道。 “除了罗大夫外,这里的男人都回避。”沉沉的说了句,楚南湘动手解开荣雨萌的衣裳扣子。 “哎!南湘...”荣木匠刚想要说什么,便被胖婶子拉到一边。 在荣雨萌没了心跳和呼吸的情况下,楚南湘依旧能做出什么来,胖婶子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尽管她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娃娃。 解开衣扣后,楚南湘把手指搭在荣雨萌的脖子上,头也不抬的指挥道:“师傅,用银针封锁雨萌身上所有的要穴!” 饶是楚南湘没实践过针灸,可也大体知道人体穴位的原理,用银针封锁浑身要穴,便是封锁浑身的血脉,阻止仅剩下的一丝生机从体内散出去。 这也是在没有电力,没有医疗设备的古代,不得不用的法子。 罗大夫虽心有疑惑,可腿还是迈了起来,回到厢房取来一套银针,利落的刺在荣雨萌的皮肤上,嘴上也没闲着,问道: “徒儿,这人的气都已散尽,封住血脉又有何用?” “有救。”嘴里说着,楚南湘站起身,朝堂屋里跑去,等出来时,她端着平日里罗大夫用的木茶杯,蹲下身捏开荣雨萌的嘴,继续解释道: “雨萌的胸口是热的,说明心脏停的时间不久,两盏茶(十分钟)功夫之内,是心脏复苏的唯一机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脏复苏术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什么?心脏复苏?在场之人无不震惊,人的心跳停了,也就说明心跟着人一起死了,死了还能复苏?那这跟起死回生岂不是一样荒谬? 院门口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站在后面的踮着脚往院子里张望。 只见楚南湘把荣雨萌的脖子,搭在自己的胳膊上,随即她把木茶杯贴在荣雨萌的嘴边,一点点的往里倒水。 这木茶杯便是方才楚南湘跑进厅堂里,偷偷在医药空间里舀的半杯灵泉。 当然,灵泉并不能起到让荣雨萌起死回生的关键作用,只是暂缓五脏六腑、大脑和身体各处神经,因为缺氧而接连坏死,为心脏复苏多赢得点时间。 随即,众人连眼睛都不忍眨一下的看着楚南湘用力做着她口中的心脏复苏。 “师娘,让男人都回避一下!”虽然赶不走门口看热闹的人,但总不能让男人们看光荣雨萌的身子吧?这样以后人家还哪有脸在村子里待着? 邹氏反应了过来,忙站在大门口清人:“哎哎哎,要么都回去,要么男人都转过去,人家姑娘家家的,你们睁着眼睛看什么看?” 邹氏这么一清人,男人们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身去,他们并不是贪恋看荣雨萌的身子,一个八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看头,他们是在好奇,一个死掉的人,楚南湘是怎么让人活过来的? 楚怀山也身在其中,原本他还在担忧的看着楚南湘,被邹氏喊了几嗓子,不得不跟着其他男人转过身去。 如若人没抢救过来,楚南湘难免成为村里人的笑柄,到时候荣雨萌的爹妈也会责怪于她。 乡下人迷信,一般死掉的人,尸体是不能见光的,因为这样会冲散魂魄,不得转生。所以刚刚荣木匠才着急的要把荣雨萌带回去安葬。 反反复复的捶打和按压胸口和渡气,看得在场的女人们目瞪口呆。 谁敢想,一个七岁的小丫头,竟然胆子大到敢碰死人,还敢跟死人亲嘴?疯了吗? 就在楚南湘已经气喘吁吁的时候,阿恒不知何时走到了楚南湘的身旁,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汗。 她的脸色已经苍白的瘆人,显然累得不轻,阿恒很心疼,恨不得帮楚南湘吹气,可...除了楚南湘外,他不想亲任何的女人。 就在阿恒犹豫要不要帮忙时,楚南湘道:“阿恒,谢谢,你先转过去。” 楚南湘说这句话的初衷,并不是不想让阿恒看荣雨萌的身子,而是不想让阿恒看荣雨萌的身子... 额...是楚南湘不想让阿恒看别的女人身子... 阿恒俊美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随即转过身,只用他和楚南湘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怎么?吃醋了?” “你!”楚南湘苍白的脸色浮现一抹红晕,懒得跟这家伙计较,继续全身心的投入心脏复苏。 这时,楚南清接过田谷从堂屋里端来的水盆,小丫头把布巾在水盆里晕湿,随后跑到楚南湘的身旁,仔仔细细的为她擦汗,罗大夫便一直守在旁边,探出手指听诊荣雨萌的脉象。 这种救人的法子,罗大夫行医一生,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事情已然进展如此,他不得不选择相信自己的徒儿。 三个人紧密配合,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心里默默数着时间的楚南湘也有些着急了,“快醒来!雨萌,加油!你快醒来!” 面上有条不紊的抢救复苏,可楚南湘的心里却在呐喊,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仿佛在昨日,她们还在拌着嘴。 就在时间一点点消耗掉高婶子脸上的希望时,一声极为虚弱的咳嗽声,让她的眸子再次亮起。 “刚刚是谁在咳嗽?刚刚是谁在咳嗽?”高婶子几乎喊破了音。 见到楚南清咧开小嘴的脸上挂着惊讶,高婶子的眼泪顷刻决堤,疯了一样冲到自己女儿的身旁。 “咳...咳...”荣雨萌又咳嗽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咳出了血。 血的颜色很淡,显然是被从胸腔内咳出的水稀释掉了原本的深红色。 “萌儿...萌儿你醒醒!快看看娘!”高婶子带着哭腔,拼命摇着荣雨萌的胳膊。 楚南湘并没有阻止,这个时候摇胳膊,恰好有利于荣雨萌的苏醒。 就在这时,罗大夫也突然话音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开口说道:“有脉了...有脉象了...真的起死回生了!” 直到荣雨萌再传来几道咳嗽声,院子里和院子外的人们都沸腾了。 有惊叹、有欢呼,还有高婶子和荣木匠的喜极而泣。 暗道一声不好,楚南湘忙开口道:“师娘,别让男人们回过头!” “知道了,放心吧!”邹氏回应了一句,依旧恪尽职守的站在大门口看着。 直到罗大夫拔掉荣雨萌身上的银针,楚南湘为她穿好衣裳,院门外的人们才被允许挤进院子,纷纷围观这个被福娃起死回生的人。 “我的老天爷啊,真把死人给救活了?” “传言果然不假,南湘果然是上天降临在咱们雁海村的福娃啊!” 福娃?楚南湘蓦然有些哭笑不得,之前不都说自己的扫把星吗?这福娃的外号又是哪来的? 田谷在阿恒的搀扶下,瘫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在场的人,没人知道刚刚田谷的心是经历了怎样的起起伏伏。 她的女儿想要救回一个死掉的人,她不想拦着,毕竟失去孩子的痛,她感同身受,曾不止一次,她差点就失去了楚南湘。 可...去救一个死掉的人,这终究是荒谬的,若真没救回来,即便楚南湘是好心,可人言可畏啊!事情一但传开,铺天盖地的闲言碎语,她的女儿又怎能面对得了? 有些时候,流言蜚语可是能杀死人的!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直到荣雨萌被抢救了回来,田谷的心悬得太久,她的脸色跟楚南湘一样的苍白。 在人们的欢呼和唏嘘声中,一名老叟拄着拐棍,慈眉善目的挤过人群,道:“大家伙听我说!” 大伙闻言立即安静了下来,听这位老叟继续说道: “五十七年前,也就是我刚嫁到雁海村那会,记得有一位‘出马仙家’曾预言,五十年后,咱们村会降临一位福妃。 方才老婆子我掐算了一下时间,楚南湘是七年前出生的,刚好应了那位‘出马仙家’的预言,咱们南湘,没准还真是仙家说的那个福妃啊!” 老叟口中的出马仙’,是北方人对萨满教出马弟子的叫法,属于迷信的一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福娃?福妃?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福妃?出马仙? 楚南湘听见这两个词,不禁耸了耸肩,这个时代的人都迷信,相信这些乱八七糟的说法也是难免的。 见众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闪闪发光的,就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楚南湘的脸红红的,她最受不了的便是那么多人看自己。 “咳咳。”楚南湘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人已经平安无事了,那么各位请回吧,接下来我师父还要继续救治,大伙在这,会打扰到我师父。” 楚南湘开口清人了,她可不想又被村里人起什么奇怪的外号,福妃?无稽之谈罢了,她哪里有那个好命嫁给王公贵族?还是本本分分的赚钱开医馆比较靠谱。 回过头,楚南湘瞧见罗大夫还在失神的模仿刚刚她的动作,眸子转了转,似乎刚刚自己比师傅还出风头,这面子她得帮师傅找回来。 随即,楚南湘笑道:“师傅,这是之前在县城医馆帮忙时,秦大夫教我的,他说这是皇宫御医教他的。好啦师傅,回头我教你,如今雨萌姑娘的五脏六腑受了些损伤,师傅快开药吧。” 楚南湘暗自夸自己聪明,这个锅甩的好!既给师傅扳回了面子,也堵住了村民的嘴,叫他们以后别再给她取什么奇怪的外号了。 “哎!”罗大夫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事后想一想也了然,虽然他自己跟着秦大夫学过几年医,可终究没学到人家的看家本领。 村民们都散去了,罗大夫诊过脉象后,给荣雨萌开了几副药,递到荣木匠的手里。 楚南湘正把着脉,努力学习着脉象时,高婶子跑到楚南湘的身旁,嚎啕大哭的攥着楚南湘另外一只手,道:“南湘...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荣木匠的脸上也噙着泪,忙把高婶子拉起来,道:“南湘还诊脉呢,咱们先别捣乱。” 摸了良久的脉,总算记住了脉象,楚南湘这才站起身,颔首笑道:“高婶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自从娘带着我们搬离楚家,过上孤苦无依的生活后,是高婶子没少帮衬我们,常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南湘这不过是举手之劳,高婶子别言谢了。” 荣木匠把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一张晒得黝黑的脸,紧紧贴在荣雨萌白皙微胖的娃娃脸上,老泪纵横间带着抽泣声。 因为是把心脏已经停了的人救回来,罗大夫也不知道收多少银子好。 最后罗大夫寻思了一下,便开口朝高婶子一家要了二两三百文。 这个价,对于乡下人来说不便宜了,在城里买个丫鬟也不过八九两银子。 哄走了高婶子一家人后,楚南湘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坐在石阶上,脸色苍白的吓人。 虽用灵泉滋养了好几日的身体,可按照楚南湘这出厂质量,做心脏复苏的那几分钟,已是超了负荷。 待荣木匠把银子送来后,罗大夫笑呵呵的把二两银子递给楚南湘,道: “南湘啊,这钱是属于你的,为师只拿三百文药钱和针灸钱,其他都是依靠你赚的。” 罗大夫是个讲究的,向来不贪婪,所以他的名声在十里八乡才那么好。 楚南湘莞尔一笑,从罗大夫的手里拿出来一颗碎银,道:“师傅,这是咱们两个人的努力,剩下的都给师傅,徒弟只拿一两银子就行了。” “这...”罗大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田谷在一旁插话道:“罗大夫,南湘说得对,若是没有罗大夫帮忙,想必我家湘儿也难以把人救活,我看罗大夫拿一半正合适。” “嗨!”罗大夫慈眉善目一笑,道:“那好吧,为师就收下了,今后为师一定把毕生所学,全教给你!” 花钱买手艺,这笔买卖做得值!楚南湘心里暗笑,脸上也甜甜的笑道:“徒儿谢过师傅!不过师傅,趁着现在没病人,我先把秦大夫交给我的心脏复苏法教给师傅吧。” “也好!也好!”在罗大夫的眼里,这心脏复苏法可是价值千金的看家本领,殊不知,楚南湘在入学医学院后,上的第二堂课,便是如何给溺水心脏骤停的人,做紧急心脏复苏。 见楚南湘着实是累着了,罗大夫让邹氏做了一大桌子菜后,留下田谷、楚南清和阿恒吃饭,随后便给楚南湘放了假,让她提前回家休息。 与楚南湘挥手告别后,阿恒走了几步远,蓦然回首看向迎着夕阳离去的母女三人。 “南湘...”阿恒的脑海依旧停留在楚南湘挺身而出救人时的画面。 拼尽全力按压胸口、拼命的喊着雨萌的名字、甚至跟那个死掉的雨萌嘴对嘴,这一切看着都十分狼狈,可在阿恒的心中却那么的美。 阿恒摇头苦笑,“福妃...” 如今自己什么都给不了楚南湘,对她的这份感情是不能说出来的,若能活着回来,他定要“福妃”的名分。 夕阳只剩下半边轮廓,远处的天际线映照最后的一抹火红,眼看着小木屋就在眼前,阿恒平和的眸光骤然闪烁凌厉的光泽。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小木屋前,听见里面的咒骂声和打砸东西的声音,阿恒双拳紧握。 “臭婆娘,你们家儿子打伤了人就这么算了?我告诉你,栓子是我侄子!你狗娘养的,最少给我拿十五两银子,不然老子烧了你的小木屋!” 说话的,是绣春家的男人梁玉柱,至于栓子是他侄子,纯粹是胡扯,他和栓子爹只不过是常在一起赌钱的狐朋狗友罢了。 今日他们这群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耍钱时,梁玉柱无意间听到栓子爹提起此事,便起了贼心。 梁玉柱可是个欺男霸女、讹钱的货,替栓子爹要银子,便是他赚钱的机会,所以认了栓子干侄子。 再加上栓子爹本就因为自己儿子被掰断了手指头,心里就不痛快,在梁玉柱的怂恿下,又叫来一个人,一行三人气势汹汹的往北兴山小木屋而来。 “罢了,玉柱,栓子不过就是手指头折了,要不了那些,我看这对母女也不容易,干脆得饶人处且饶人,咱少要点。”软下声求情的是栓子爹。 “少要点?那能行吗?被伤的可是老子的侄子!我说小娘子,我瞧你也长得漆皮嫩肉的,如何陪爷几个乐呵乐呵?陪咱一次,就减点钱,如何?哈哈哈!” 院子里已是一片狼藉,屋里的东西摔得到处都是,阿恒的娘被逼到墙角,目光尽是怒火的望向这三个目光如狼的男人。 第一百二十章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你们莫要逼人太紧!我家恒儿若是把你们孩子打伤了,我们陪些银子便是,若是想狮子大开口,连门儿都没有!” 阿恒的娘怒不可遏,曾经她的身份是何等高贵?如今确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被几个流氓这般欺负。 “怎地?狮子大开口?”梁玉柱不屑的呲笑一声,随即脸上露出邪.淫之色,宛若一头盯着猎物的狼,目光恨不得快闪出幽幽绿光,从牙缝里挤出话音,道: “嘿嘿,老子今个就狮子大开口了!怎么着?你不是说我逼人太紧吗?那老子今个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逼人太紧!” 说罢,梁玉柱宛若饿虎扑食一般,上前便把阿恒的娘紧紧搂在怀里,鼻子贪婪的亲吻阿恒娘脖颈,手也肆无忌惮的乱摸起来,淫.邪之色尽达眼底。 栓子叫来的另一个人,见梁玉柱已经动手了,他也开始摩拳擦掌,用舌头舔了舔挂在嘴角的口水,道: “哼,一个外来户还敢在咱们村子这么嚣张?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的夹尾巴做人,小娘子...” 这些整日在村里偷鸡摸狗耍钱的汉子,除了这几年愈发憔悴的田谷外,哪里还见过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子? 倘若今日不在这“饱餐一顿”,恐怕今生今世都再无机缘。 这个药材散落满地的小院子里,一共站着三个身体结实的庄稼汉,另外两个见梁玉柱正贪婪“啃食”着阿恒娘,没有立即参与进来,当然也没有阻止,任由着阿恒的娘在恐惧的尖叫挣扎和哭喊。 阿恒冲进门,看到的景象便是满脸猥琐之色的梁玉柱,正强搂着满眼惊恐的娘,她的衣裳已然被扯下肩膀,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肤,她在恐惧的呼喊、挣扎。 梁玉柱因为正朝对着门口,看见阿恒满眼肃杀之气的站在门口,不信邪的歪嘴笑道:“诶呦!他娘的,老子正要解闷,小杂种回来了!” 梁玉柱不仅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反而笑得愈发猖狂,满眼尽是挑衅之色。 栓子爹的脸色难堪起来,人家儿子都回来了,当真还要当着人家儿子的面,拿人家的娘怎么样? “玉柱啊...差不多得了,咱们是来讨要银子的...” “滚一边去!没看爷正玩得兴起吗?小杂种回来了能怎地?难不成还敢打我?哈哈,你凑凑他那样子,毛都没长齐呢!一会别他娘的吓哭了!哈哈” 梁玉柱手上的动作愈加疯狂无下限,见阿恒猩红着双眼站在那不上前,心里还正得意着呢,下一刻便见到一道虚影快如猎豹朝他扑来,惊得他瞳孔猛然缩紧。 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听见“砰!”的一声。 坚如铁石的拳头狠狠砸在梁玉柱的脸上,霎时间鲜血宛如石头砸开涟漪的水面,在梁玉柱的脸上炸开了锅。 “啊!”梁玉柱慌忙一把推开阿恒的娘,手紧紧捂着鼻子,恶狠狠的眼睛里带着恐惧,道:“小杂种!” 他的鼻梁骨塌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而此时的阿恒,宛若打开阎罗殿门的煞鬼,周身的肃杀之气压得梁玉柱喘不过气来。 梁玉柱在这个村子里,也算是人人都怕的大流氓,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若是天老大,他便是老二。 不过到底是一辈子没出过村子,没见过外面的林子有多少只鸟,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怕的小孩。 “啊!”梁玉柱的惨叫不绝于耳,阿恒手里正握着漆黑色的飞刀,一刀一刀削在梁玉柱的身上。 他想反抗,可却被阿恒点了麻穴动不了,浑身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划开一道道的口子,鲜血浸透他的粗布衣衫。 “救命啊!你们俩个干什么呐!”梁玉柱拼命的呼喊下,来唤醒两个已经看傻了的同伴。 二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接近眼下已经疯了的阿恒,蓦然,他们把目光瞥向阿恒的娘。 两个人鼓足了勇气,突然扑到阿恒娘的身边,栓子用胳膊紧紧勒住她的脖子,朝阿恒喊道:“喂!住手!你若是再不住手,我就让你娘死在这!” 这一声威胁果然奏效,阿恒停手了,他的目光幽幽看向栓子爹,吓得后者到吸一口冷气,双腿颤抖间差点一个踉跄没站住。 这是多么骇人的目光,比山里的狼还凶残百倍。 阿恒缓缓逼近栓子爹,语气冰冷平静的威胁道:“放开我娘,不然今日我叫你们碎尸万段,不是夸大其词,我能做到,不信你试试。” “你别过来!”栓子爹惊叫一声,勒着阿恒娘的脖子,两条腿紧张的朝后退了两步,“虎子,你把玉柱抱出去!” 眼下,把同伴救出去才是关键,若是再呆一会,恐怕梁玉柱会被活生生的折磨死。 那名叫虎子的男子,咽了口唾沫,飞快跑到梁玉柱的身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疯了一样的往屋外跑去。 见同伴逃出去了,栓子爹满眼恐惧的看向阿恒猩红的双眼,“你!退后!等我出了这门口,再放开你娘!” 阿恒不答话,脚也没动,眼睁睁的看着栓子爹挟持着他的娘,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踏出房门。 就在栓子爹以为自己安全了,刚松下一口气时,突然一道黑影朝他扑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阿恒一掌重重劈在他的头上。 “啊!”伴随着沉闷的一声响,栓子爹惨叫一声,他的头鲜血迸射,染脏了阿恒娘的衣裳。 栓子爹的头遭到重创,浑身瘫软的栽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阿恒踱步到自己身前,染满鲜血的手里那把漆黑色的刀,就仿佛在朝他索命。 “小爷爷...小爷爷饶命啊...这都是那个梁玉柱的主意...别...别杀我...我家还有儿子和婆娘,还有六旬高寿的老母...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栓子爹被吓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早知如此,他为什么要信了梁玉柱的邪,跑到小木屋这自找麻烦,钱没要着不说,恐怕命也得搭在这。 阿恒对栓子爹的求饶充耳不闻,他缓缓蹲下身,举起手中的刀,眸光冰冷,却平静的笑道:“放心,我不会立刻杀了你。” 闻言,栓子爹总算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让他的眼泪决堤,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却没想到,阿恒紧接着说道:“既然你们敢来玷污我娘,若杀了你,怎能解我心头之恨?我会慢慢折磨死你。” 话音落下,阿恒手起刀落,一刀不偏不倚的避开栓子爹的要害,狠狠捅了下去。 “啊!”栓子爹宛若杀猪般嚎叫。 “阿恒!不要!”阿恒的娘见阿恒要刺第二刀,比刚才更为恐惧的开口喊道:“若是杀人,你以后就看不见南湘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真的很想杀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阿恒沉默片刻,陷入癫狂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一脚把栓子爹踢得老远,话音冰冷的说道:“滚。” 话音落下,阿恒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随即他的眸子迸射一道摄人心脾的寒芒,眨眼之间右臂一颤,漆黑色的飞刀“嗖”的一声钉在栓子爹的两腿之间,吓得后者“啊!”的一声,连连朝门外爬两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零件,心里才默默念叨着谢天谢地。 “哼。”若不是娘拦着,阿恒真想宰了这几个精虫上脑的男人,他眸子冷冷的盯向栓子爹,就像一头潜藏在草丛里的狼,在幽幽盯着一头即将要被他撕咬开喉咙的羊,声音清冷的说道: “我们母子无依无靠,到哪里都可以随意而安,离开雁海村,我们照样能逍遥的活下去。而你们呢?居住在雁海村,有老婆孩子,有爹娘,别逼人太紧。” 阿恒的威胁,足以震慑栓子爹,照着阿恒这癫狂的样子,杀他全家那不是不可能的事。 “谢谢小爷爷开恩!谢谢小爷爷开恩!”栓子爹脸头都不敢磕,狼狈的爬起身,捂着被捅伤的肚子,往山下跑去。 阿恒怔怔的站在原地,他真的很想杀人! 可这样的他,如今失去王位,一无所有的他,真的配拥有楚南湘吗? 自己这个嗜血的样子,若是被楚南湘看见,她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 阿恒的娘还在抱着阿恒垂泪,他转过身伸手环住娘的腰,道:“娘,让你受惊了,别哭了,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阿恒的娘哪里会害怕那些糙汉子会回来找麻烦,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能像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开开心心的长大,却不曾想,她的希望破灭了,她的儿子依旧想杀人。 她害怕,有一天她会失去自己的儿子。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梁玉柱死在自己家的炕上,被绣春和梁淑兰发现时,身体早就凉了,脖子上多一道青紫色的爪印。 人们看见梁玉柱脖子上的印子时,都迷信的往鬼掐青哪方面想。 关于梁玉柱在山上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索了命的传闻在村子里铺天盖地的传来。 甚至闹到最后,村长在村子里筹钱特意请来了道士,在山上做法,家家户户供奉香坛才草草了事。 而栓子爹和另一名叫虎子的同伴,跟着村人帮绣春家给梁玉柱发丧时,两个人跟在人群的队伍里面色铁青,自此以后,二人皆对小木屋的事闭口不谈。 彼时,以快到了收获庄家的时节,然而自入秋以来,就不曾下过秋雨,眼看着稻子快熟了,沿着北兴山流下来的溪水却越来越少。 一个平静的午后,楚南湘正跟着罗大夫,在村长家,给患失眠已久的村长扎针灸。 院门外突然跑来一名男村民,边跑还边大喊道:“村长!不好啦!不好啦!打起来啦!” 此时村长的脑袋上还插满银针呢,他睁开眼蹙着眉对自家媳妇柳氏喊道:“老婆子,你出去看看咋回事,谁打起来了?” 还没等柳氏出门,那人便冒冒失失的闯进村长家厅堂,道:“村长!咱们村,跟杏沟村的人打起来了!你赶快去看看!咱们村有人受伤了!” “啊?”村长心头一慌,忙朝罗大夫摆摆手,道:“罗大夫,针灸先别扎了,我先去看看咋回事。” 罗大夫小心翼翼的把银针撤出来,递给楚南湘收好,随即道:“既然有人受伤了,那我跟徒儿也去看看。” 说罢,一行四个人在来人的引路下,往稻田地那边走去。 村长毕竟上了年岁,走起路来腿脚很慢,嘴上问道:“那谁,那个二牛啊,咋就打起来了?” 二牛扶着村长走在后面,应道:“嗨!还不是杏沟村的那帮王*羔子把河流给堵了!眼看着快丰收了,他们这么把河流一堵,咱们村的稻子岂不是都要旱死了?” 村长听得心急,忙对二牛和前面罗大夫师徒吩咐道:“我腿脚不利索,你们仨先过去看看,可千万别让他们闹出什么大事来。” “知道了。”前面三个人应了一声,便撇下村长先往事发地点快步走去。 走到金灿灿的稻田地中央,果真两边的人正在对峙,二牛一边往那边赶,嘴里骂道: “这帮畜生也太野蛮了!临近这几个村子,就两条河灌溉庄稼,他们在上游把东边那条河堵上了,咱们村子的庄稼还怎么活?真他娘的缺德!” “哎!”罗大夫叹了口气,道:“二牛啊,我腿脚慢,跟南湘慢慢过去,你快去帮帮忙吧。” “知道了。”二牛应了一声,撒开腿往人群那边跑去。 楚南湘扶着罗大夫慢腾腾的往人群那边走,罗大夫又叹了口气,道: “今年咱们北岳国大旱,整个夏天就下那么几场雨,北边的州城都开始闹饥荒了,朝廷却迟迟不来赈灾,这让庄稼人怎么活?” 楚南湘默默听着,心头也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雁海村一共有两条河,一条河沿着北兴山的西面流下来,另一条河沿着东边,途径几个村子弯弯绕绕的才浇灌到雁海村的东边农田。 西面的河流的水位低得连脚脖子等没不过去,更何况东面的河还被上游的杏沟村人堵上了,看来要不了多久河水便会干枯。 到时候,两个村子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是小事,忙活一整年的庄稼旱死,那才是大事。 虽然雁海村是个渔村,可农作物也快赶上很多农民一整年的收入了,更何况,雁海村还有很多没有渔船的人家,唯一的收入来源,便是那几晌地。 这其中也包括楚南湘一家人,她们家的农田可就在东边的稻田地啊! 走近了些后,两个村子的人已经有不少人受伤,却也不打了,两方人僵持在河流两岸,这气氛仿佛就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 “哎!庄稼人原本就是靠天吃饭,这老天不下雨,庄稼颗粒无收不说,很多人都会难以活下去,南湘啊,一会可有得忙了。” 不少人在这场纷争中受伤,楚南湘也在隐隐担心着自己的娘和兄长妹妹。 她的娘可是有孕在身啊,受伤的人里面,可千万别有她们! 所幸,楚南湘扶着罗大夫来到人群中央时,楚南湘率先找到的便是自己的家人。 “娘!你们没事吧?”楚南湘跑到家人的身旁,仔细检查了一番。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旱灾将至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湘儿,咱们都没事。”田谷见楚南湘面色着急,她心头一暖,笑着伸过手把楚南湘鬓前因为汗水黏在脸上的青丝挽到耳后。 “二妹,不必担心,刚才咱们都护着娘呢。”方才两个村子大打出手时,楚文修就像一个小男子汉,守在田谷的身旁,一直护着她和楚南清,扯到最外围,不被那一场打斗波及。 楚南湘这才放下心来,只听楚南清皱着小眉头说道:“这些杏沟村的人太过分了,死活都不肯开道放水,刚刚打起来时可吓人了,咱们拼命护着娘躲到最后面,我差点都被撞倒了!” 两个村子人之间打架,那得是多么激烈的场景?幸亏有楚文修这个大哥在娘和妹妹的身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刚刚那场纷争下来,家人都平安无恙,楚南湘心疼的把妹妹抱在怀里,揉着她的小脑袋,道:“我看看,清儿哪里被撞到了,还疼不疼,二姐给你揉揉。” 田谷张望了一眼被扶到后面的那些受伤村民,蹙着眉,道:“湘儿,你先去跟你师父看看那些叔伯吧,我看有的头都被打破了。” “嗯,知道了,娘。”楚南湘点头应了一声,随即摸了摸楚南清的头,笑道:“清儿,等姐姐回来。” 说着,她跑到罗大夫身旁,帮罗大夫一同给受伤的村民们包扎伤口。 虽然两个村子的人不再斗殴了,可却各自站在河对岸,叫骂声不绝于耳,甚至都开始问候对方的祖宗。 眼看着两边的人还要打起来,雁海村的村长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纷争。 两方的村长交涉了良久,直到最后雁海村的村长要把事情闹到官府,杏沟村的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河道打开。 然而翌日下午,两个村子里的人又僵持了起来。 彼时,楚南湘在罗大夫家,正在跟来买药的阿恒,一起兴致勃勃的看罗大夫喂兔子时,大门外又有村人跑来,“罗...罗大夫!不好了!咱们村的人,又被杏沟村的人打伤了!你快去看看吧!” “啥?两个村子又打起来了?”罗大夫把手里的草干脆全扔到兔笼子里,站起身朝邹氏吩咐道:“老婆子,把我医药箱拿来。” “老头子,他们打架你可别掺和,治完伤就赶快回来,南湘啊,你师父年岁大了,护着点你师父。”邹氏回堂屋把医药箱给罗大夫取来后,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放心吧师娘!”楚南湘接过医药箱,挽着罗大夫的胳膊走出院门。 “南湘,我跟你们一道去。”这时,阿恒也跟了上来,他担心南湘还有她的家人会遇到什么不测。 楚南湘含笑点了点头,有阿恒在,若真打了起来,他的功夫那么好,想来是个不错的保镖。 不过等楚南湘到的时候,官府的人马也到了,因为是两个村子间打架,官府的人没法把人都带走,只好调和两边村子的人,最后勒令杏沟村的人把河道打开。 这第二场纷争潦草收场,只不过村民们还围在那没有散去,因为此时还有不少的人受伤。 跟着罗大夫给受伤的人涂上药膏,包扎好后,村人依旧聚集在那里,似乎在商量着,如今河道里面的水位太低,眼看着就要干枯了,可瞧着稻子的长势,估摸着还得等上二十天才能收割,可真等到那个时候,怕是稻子都得渴死。 偶尔一阵风吹过,给聚集在田地里的村民们带来一丝凉意。 田间的稻子金灿灿一片,头顶的舒云慵懒的吹风飘向远方,若是没有面临旱灾的烦恼,眼前的景色还当真令人忘记尘世的浮华。 这时有人开口提议道:“村长啊,眼看着河快要干枯了,水位这么低,咱们的水稻早早晚晚得渴死,不如趁早收割了?” 村长撇过头,看向已经接穗上了浆,却一颗颗还没有成熟的稻子。 眼下两条河的河水都已经见底了,水流又细又缓,若是老天再不下雨,恐怕这眼看着就要丰收的稻子,全部遭殃。 到那时,不少没有渔船的村人,就得饿着肚子过日子了。 可若是提前收稻子,哪怕是再坚持十日,提前十日收稻子,收成怕是要少一半。 村长陷入了沉思,等天下雨,这无异于是一场豪赌! “哎!”最后村长叹了口气,道:“咱们盯着点河水吧,若是实在不行,就提前收割,少些收成没什么,总比什么都捞不着好吧!” “村长,咱们可不可以用海水?”这时,楚南清冒出小脑袋问道。 “傻丫头,当然不行了。”村长的嘴角勉强扯起笑意,“海水太咸了,用海水稻子反而更缺水。” “哦...”楚南清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引来一些村民笑声,这才把沉重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不如就听村长的吧,若是不下雨,我看这河水坚持不了七日,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提前丰收。” “对,少收点那也总比稻子全被祸害了强!咱们村算不错了,听说县城周围的那几个山村,稻田地都裂纹了,稻子全死了。” 人群里唏嘘一片,辛苦了大半年最后却落了一场空,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 这时,楚南湘悄悄的溜到河水旁,她把意识沉浸在医药空间里。 这些日子,泉眼里的确积攒了些灵泉,虽然还不到一杯,不过让稻子长快些,想来是够用了。 想罢,她从医药空间里取出半杯灵泉,清澈的泉水“哗啦呼啦”的淌进河流里,沿着水流,灌溉进农田。 泉眼里还剩下小半杯灵泉,楚南湘还有抽空在往西边的河流倒一点。 用这么多灵泉,楚南湘未免一阵心疼,眼下大旱,自家院子里的水井也快见底了,为了省点水,全家人洗漱的时候,都是数着杯用水。 这灵泉她可积攒了好些日子的,就为了防止家人不被渴死,眼下全用来灌溉农田了。 楚南湘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不是傻,可若是独善其身,楚南湘又不忍心看着村人颗粒无收。 这时,有村人注意到楚南湘的动作,见小娃娃手里拿着水杯,站在河边发呆,随即笑着调侃道:“诶呦,小福娃娃,你干嘛呢?你不会是在给咱们求雨呢吧?哈哈哈!” 这人的话,引来了村民们的哄堂大笑,给这苦闷的气氛找了点乐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被撩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的脸色一红,随即笑道:“呃...刚刚不是给人治伤了么?我想要洗一洗手上的血。” 听楚南湘这么一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村民们笑一笑也就不当回事了。 大伙商量完提前收割的事,便四下里散开,各自侍候着农田。 不过方才楚南湘的动作,唯有阿恒看在眼里,只是阿恒不知道,楚南湘为何要往河里倒水?有点迷... 翌日。 一如两日前,今日的稻田地里依旧炸开了锅,只不过不是像前两日那样,杏沟村的人堵住了河道,而是来稻田地干活的雁海村人发现,稻子好像跟昨日不太一样了。 “娘,你看,咱们的稻子叶好像比昨个更绿了。”楚南清蹲在稻田里,用手指挑了挑稻子叶,说道。 “哎?田谷,你们家的稻田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啊!”这时,隔壁稻田的人跑过来,看了看楚南湘的稻子说道。 “好像整个村子的稻田,都比昨日精神了不少。” 村民们议论纷纷,他们好奇的伸过脖子看向河对岸杏沟村的稻田,邻村的稻田叶依旧干枯发黄。 “娘。”这时楚文修的注意力放在稻穗上,“我看这稻穗的颗粒更饱满了!” “哦?”村里人听到楚文修这句话后才注意到,原本还未熟的稻子,好像...鼓起来了,这就说明他们的稻子眼看就要熟了! 彼时,楚南湘和阿恒,每人背着竹筐,穿梭在丛林里,轻快的收集山上野果。 “阿恒!阿恒!你快看!那个是不是野草莓!”楚南湘睁大眼睛,看向前面山坡草地上,红彤彤一片的野果子。 阿恒的视力很好,离得远便能看见超乎寻常人势力范围的东西,他顺着楚南湘所指的方向眺望,道:“是野草莓,怎么你想吃?” “嗯!”楚南湘宛若小鸡啄米一样,雀跃的点点头。 生长野草莓的山坡很陡峭,用现代的话来说,是六十度斜坡那种,且没什么东西可抓的,楚南湘,哦不!是正常人没有攀爬工具的情况下,根本爬不上去。 “好,你等下,我这就给你摘来。”阿恒很宠溺的帮楚南湘理理刮在她脸上的头发,随即来到山坡下,仅仅是足尖轻点,便纵身跃到了山坡上。 待阿恒回来时,他用自己的衣裳兜着一捧红彤彤泛着一点青色的野草霉,看起来很诱人。 “看着都有食欲啊!阿恒你真厉害,那么高你都能跳上去!”楚南湘笑得甜甜的,伸出手便想拿一个草莓尝尝。 “哎!等等。”阿恒连忙出声阻止,他把顺手摘下来的阔树叶平整的铺在地上,随后再把草莓搁在上面。 “南湘,这些草莓整日风吹日晒的,很脏,先擦一擦再吃。”阿恒轻点了一下楚南湘的小额头,随即从里怀掏出一张手帕,仔仔细细的把草莓擦干净。 楚南湘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阿恒慢条斯理的动作,没看出来啊!这家伙竟然这么细致。 “这回能吃了。”阿恒搽干净一颗草莓后,喂给楚南湘。 他的指尖很凉,无意间碰到楚南湘的嘴唇上,两个人皆是脸色一红。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楚南湘清了清嗓子,把尴尬抛到一边,又拿起一个阿恒擦好的草莓,随意的找个话题,道:“阿恒,这草莓真甜。” “是吗?”阿恒的嘴角难以察觉的挤出一抹坏笑,他道:“那我也想尝尝。” 说罢,阿恒抓住楚南湘拿着草莓的手,把她手里的草莓送到自己的嘴边。 吃掉楚南湘手上的草莓时,阿恒有意无意的含住楚南湘的指尖。 “喂!咬到我的手啦!”楚南湘就像过电一样把手抽了回来,脸色比刚刚更红了。 “南湘喂的草莓确实很甜。”阿恒俊美的脸上,竟破天荒的多了一抹戏谑,舌尖舔舔嘴唇,仿佛就在回味楚南湘指尖的味道。 楚南湘看得又羞又恼,他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狂躁症病人的样子?活生生一个腹黑男! 不过,这样的他,楚南湘并不反感,谁让人家长得耐看啊... “阿恒...别都给我啊!我吃不了这么多!”阿恒不厌其烦的帮她擦拭每一颗草莓,然后喂给她,楚南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 “嗯...那好吧,你咬草莓尖。”说着,阿恒把草莓递到楚南湘的嘴边。 而楚南湘竟真听话照做的把草莓尖吃掉,随后她睁圆了一双水汪汪的鹿眼,眼睁睁看着阿恒,把她吃剩下的草莓屁股吃掉。 呃...又塔喵的被撩了... 阿恒并不知道,此时正低着头,脸色羞红,仿佛是若有所思的楚南湘,其实是犯了花痴。 山里的清风带着山野里清新的空气,拂过少年的脸,吹起他散落的长发,时光静好,美如画。 五日后。 过了立秋,虽是烈日高照,可农田里已经不再热浪滚滚,一阵阵秋风拂过成片的稻田,荡起金灿灿的涟漪,带给无比的清爽。 田地里的水流少得可怜,村人千盼万盼,可老天依旧没给半点雨,天边连一块乌云都没有。 这对于方圆几个村子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噩耗,一个个脸上愁云密布,心里盘算着,今年该怎么活下去。 第七日。 田谷脸上布着愁云密布,起早带着楚文修和楚南清下田侍候农田。 眼见着河水干枯,土地已经龟裂,楚文修眉毛快拧成了一团,干脆一拍腿,道:“娘,不等了,咱们直接收割吧!” “嗯,收吧。”田谷拿起镰刀,用手抓一把麦田,正要割时,她无意中瞥向麦穗,眼睛闪过惊喜,忙道:“哎!修儿!清儿!你们快来看!” 两个孩子闻言,忙凑了过来,楚南清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道:“娘,莫非稻子...” “稻子熟了!”田谷忙把镰刀丢到一边,兴奋的抱进楚南清,道:“稻子熟了!赶在渴死之前熟了!” “娘!你是说真的吗?”楚南清眨巴着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熟了的稻子,每一个颗粒都很饱满。 “稻子熟啦!稻子熟啦!”楚南清的大嗓门子,招来了附近很多前来干活村民的目光。 “真的吗?稻子真熟了?”村民们连忙在身边随便的找个稻子查看,“熟了!稻子竟然她娘的熟了!老天爷啊!你总算开眼了!” 雁海村的人算是炸开了锅,村民们纷纷跑村子里,挨家挨户的叫人去田里收麦子,整个雁海村瞬间陷入一片喧哗热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丰收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说还得再长二十多日的稻子,第七日就熟了? 有不少人家的女人还在忙碌着做早饭,听见稻子出了的消息在村子里铺天盖地传来,女人们干脆丢下菜勺子,熄灭灶火,便抄起镰刀往稻田地跑去。 “天呐!你们快看!稻子熟了,真熟了!” “老天有眼啊!咱们的稻子没被糟蹋!” “快!咱们村的都到齐了么?快收麦子!” 雁海村的稻田地里,村民们飞快的挥舞手中的镰刀,前几日的阴霾,早已被收获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修儿,咱们快些收,免得稻谷继续放在田里,就种成瘪谷了。”经验丰富的田谷,指导着两个孩子收稻子。 南边稻田里正挥舞镰刀割麦子的李氏看得眼气,田谷收的那些稻子,可都是她家辛苦大半年种出来的! “哼,杀千刀的寡妇,吃我家的稻子,也不怕噎死你们这几个狼崽子!”李氏故意放大了声音,为的就是让田谷听见。 这时,孙凤也凑过来帮腔道: “就是,田谷妹子天生就是个要饭的,都在我们楚家白吃白住多少年了?” 孙凤和楚海,是恨透了楚南湘一家,本应该是楚文修被带到军队里的,到头来却换成了他们的儿子。 二人看向田谷的眼神,恨不得快要喷出火来。 田谷气不过,想要张口还击,却被楚文修拦了下来,“娘,你如今怀有身孕,切莫跟她动怒,不理她就是了。” “嗯。”田谷叹了口气,她的二闺女说得对,被狗咬了一口,难不成还要咬狗一口? 田谷直起腰,淡漠的看了一眼李氏,随即扔了句,“这是我家二闺女买的地和稻子,不像有些人,只知道啃小的。” “田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娘批西的!老娘啃谁了!”李氏气得咬牙切齿,越看田谷一家收获那么多稻子,便越是来气,全然忘了那些稻子,她本就是连带着地一起卖出去的。 说到最根本,就是李氏看不得田谷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原本是想看田谷一家人笑话的,看她们娘四个是怎么快要饿死,然后爬到她脚边,求她收留的。 可这日子怎么就越过越好了呢? 最后还是楚怀山看不下去了,如今他愈发的瞧不上自己这个老婆子,若不是为了孩子们,他早就想把李氏给休了。 “死婆娘!你看别人都忙得热火朝天,你在这闲硌什么牙?他娘的,回来干活!最边上的稻子还没割完呢,你跑那边凑什么热闹?” “切!”李氏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楚怀山给叫了回去。 短暂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这丰收的喜悦。天公作美,今日的阳光并不晒人。 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田野间,还有不知哪位新媳妇清脆的歌声,就连天空中的鸟儿都开始盘旋在上空翩翩起舞。 金灿灿的稻子和大颗饱满的鼓励,象征着人们新一年的希望,他们又活了下来! 楚南湘被这小竹筐,嘴里唱着歌,身后还跟着阿恒,漫步在稻田地里,看到村民们热火朝天收稻子的景象,她的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 “诶呦!小福娃,你咋没帮你娘收稻子呢?”一名村民看见路过的楚南湘,忙打招呼问道。 “啊,天太热,我先上山采些野果子,这就去帮娘收稻子了。”楚南湘笑得甜甜的,顺手给那个打招呼的村民扔过去几个野果。 “诶呦!这是福娃娃给的果子,吃了可能长寿啊!哈哈!”村民接过楚南湘的果子,反而打起趣来,引得周边村民又一阵哄堂大笑。 之所以大伙都叫楚南湘福娃娃而不是叫福妃,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妃是皇帝和封王给自己的妻室封的名分,寻常百姓若是随意叫谁“妃”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楚南湘浅笑一声,懒得跟那些人多搭话,她的娘和哥哥妹妹,这会可能已经挥汗如雨,要尽快赶过去帮忙才是。 东边河的另一边,是杏沟村的田地。 仅仅只隔着一条河,景象确是截然不同,一边热火朝天的忙碌丰收,另一边全聚在河边看热闹。 杏沟村的人脸色仿佛都像吃了死苍蝇,他们是对雁海村又嫉妒又恨。 “哎我说,你瞧他们热火朝天的收稻子,莫非他们的稻子熟了?” “不能吧...”另一个杏沟村人连连摇头,“按理说,他们被咱们给断四天水,咱们这边的土地都裂纹了,大半个稻子都成了瘪谷,他们的情况,应该比咱们更糟糕才是,怎么可能比我们这边好?” “嗯,八成是他们狗急跳墙,提前收稻子了吧?” 说是这么说,可提前收稻子,必然是损失不少,雁海村的人,怎么可能乐成那样?迷! “去打听打听!”杏沟村的村长脸色沉沉,两个村子共用一条河,同样的土地,同样的稻谷,况且杏沟村的人还在水源上流。 若是雁海村的稻子,真比他们早熟了,那可真够气人的了。 很快,被村长排出去的那个人,挤回到村长身边,道:“村长,我去打听了,他们的稻子都熟了,果然是丰收!” 杏沟村村长的脸更黑了,这是正巧看见雁海村的人正得意的看向自己这边,他差点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去。 “他娘的,到底是咋回事?”村长拗过头看向方才自己排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人。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具体咋回事,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 “听说啥了?你倒是说呀!”村民们的胃口被吊得老高,急得是干跺脚。 那人所幸,就把方才打探的消息,全部给村长和村民们说了出来: “方才,我去雁海村打听,听说之前他们的情况也很糟糕,当时村长都跟村民们商量提前收割了。 但是有不少人说,七日前,他们雁海村有一个福娃娃,手里拿个杯子,站在河边发呆。 好像就是从那日以后,他们村子的稻田长势就开始玄乎了,本来缺水枯黄的稻苗,竟然越长越好,而且长得还快。 往年这个时候,稻子也就刚刚上浆,接过今年竟然提前熟了,且稻子颗颗饱满,是大丰收! 他们村里的人都说,是那个福娃娃,把福气带给了整个村子,所以他们村才没有遭受灭顶之灾。” 杏沟村的村长,对那个人说的话嗤之以鼻,道: “扯淡!别听他们村一派胡言,分明是忽悠咱们呢!这么多年了,哪里听说过雁海村有什么福娃?” 那人一皱眉,见村长不信他的,他忙解释道:“村长,真的,那福娃如今在雁海村名声四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福娃娃的名声四起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六子,到底咋回事?”一名村民耐不住性子,问道。 那名叫六子的村民继续说道:“哎,那个福娃娃,就是楚家的那个楚南湘,听说可神了!” “楚南湘?”一名村民好似想起了什么,他道:“那个楚南湘我可知道,确实挺神。” “怎么个神法?你别卖关子了,说呀!”一时间,村民们的心思全被勾到了楚南湘的身上,似乎谁都忘了田地的事。 “哎,我跟你们说啊!我听嫁到雁海村的那个柳大花说的,前段日子那荣木匠家的小丫头掉海里淹死了。你们猜怎么着?愣是让那福娃娃给救活了!” “啥?”村民们的眼睛里各个写着不可置信,“真有那么神?” “嘿!你们还不信!”那名村民的脸上摆出一抹神秘的色彩,道: “你们不知道!隔壁村的大户楚家,把二媳妇田谷赶出家门后,那二媳妇孤儿寡母的,在外面没饿死不说,日子反而越过越好!听说又买鸡鸭又买地的。 你们在看看楚家,以前还是个富户呢,你们再看看现在楚家过得啥日子?老三落榜了,老大家的儿子被军队带走了,日子过得也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日子活不下去,还变卖家产了呢!” 一番话说得阴阳顿挫,唬得众人一阵唏嘘,楚家老三的事,纵使不是一个村子,但杏沟村的人也有所耳闻。 坏事传千里,毕竟十里八乡就这么小,但凡是谁家有什么大事,消息传得还是挺快的。 听说是被县老爷点名道姓取消京考资格的,自那以后楚家老三便是整日疯疯癫癫。 众人一回过味来,有一人问道:“难不成这件事也跟福娃娃有关?” “傻小子!纳福娃娃不就是楚家的孙女吗?田谷的闺女!” 杏沟村村长的脸色越听越黑,望着邻村丰收的场景,他幽幽叹了口气,道:“看来,那雁海村真是有福娃相助啊!可恨!” 相似的对话,同样在雁海村不少民房的院子里上演。 关于雁海村福娃娃的传言,那就宛若一股风,铺天盖地的传遍村子里的每一条小巷。 当然,楚南湘对此一无所知,此时走在回家路上的她,连连打着喷嚏,难受得揉了揉鼻子。 田谷看得心疼,摸了摸楚南湘的小脑袋,关切的问道:“湘儿,你是不是伤寒了?要不娘回去给你熬些姜汤?” “不要!”楚南湘的脸宛若吃了苦瓜,又辣又苦的姜汤,光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扛着装满稻谷的扁担走在最前面的楚文修,侧了一下头插嘴道:“二妹,乖,等把稻谷都挑回家里,大哥给你上山偷些蜂蜜,这样姜汤就不苦了。” 偷蜂蜜...楚南湘可不想看见自家大哥被蛰一脸包的样子,忙开口笑道:“没事大哥,可能是着凉了,如今家里的水越来越少了,还是省着点用吧!” 说罢,楚南湘岔开话题,道:“娘,扁担沉,你还怀着孕呢,我帮你扛一会吧。” 田谷有些犹豫,自家闺女这小身板,她怎么舍得? 最后田谷还是拗不过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两个丫头一起在后面扛着,楚文修则扛前头。 扁担逛逛悠悠,担着金灿灿的稻谷往小院子走去,一家人一路嘻嘻哈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小脸,楚南湘看在心里,极其高兴。 一亩良田大丰收产下来的稻谷真不少,幸亏有阿恒在,几个人换着班,两个往院子里扛,三个留在稻田地,用稻草把稻谷捆成捆。 一个来回接着一个来回,中间楚南湘特意跑到罗大夫家请假,一直忙碌到未时(下午两点到三点),一家人才潦草收工。 楚南湘一家,今年一共丰收了不到四百斤谷子,在田谷的主张下,留出来估摸一百多斤的谷子,送到阿恒家去。 起初阿恒还在推辞,可最后还是没拗过楚南湘“嘤嘤撒娇”,最终还是欣然同意了。 由阿恒和楚南湘、楚文修和楚南清,两个人一组各挑五六十斤的稻子,往北兴山而去。 不比平地,等到了半山腰的小木屋时,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放下担子后,很默契的齐齐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妹,三妹,你们俩快起来,地上脏,回去娘又要骂我了。”每次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惹了祸,若是有楚文修在场,田谷准会先责骂楚文修一顿。 哎!都说这个大哥不好当! 阿修的娘闻声走了出来,见院子里多了两扁担稻子,吃惊的睁大眼睛,“孩子们,这是怎么回事?” “娘,这是南湘他们一家给的。”阿恒应道。 阿恒娘的脸色先是惊讶,随后感激的朝楚南湘兄妹三个点点头,她蹲下身两只手搭在打横的双肩上,道: “恒儿,娘不是教过你无功不受禄吗?咱们没送过人家东西,你怎么能收人家的稻谷呢?这可是人家辛苦半年种的。” 楚南湘见状,忙开口帮阿恒解释,道:“婶子,这是阿恒应得的,今个阿恒可是帮了咱们不少忙呢!” 闻言,阿恒的娘才稍稍放心的舒一口气,随即她温柔的笑道: “南湘啊,可你们给的是不是多了些,恒儿虽然给你们家帮了忙,但总不至于你们给这么多稻子做报酬吧,给我们这么多,你们吃什么?” 饶是阿恒的娘从小养尊处优,没怎么买过东西,但她知道,这一百多斤的稻子,可值不少铜板。 况且楚南湘家的一亩地,一年到头能收获多少斤?怕是南湘家收获的稻子,有近三成被送到这了。 阿恒的娘能说出这话,也是个好人啊! 楚南湘想至此,甜甜的笑道: “婶子,我娘说了,阿恒哥对我有救命之恩,那日若不是有阿恒哥在,我铁定要被那几个小子祸害,于情于理,这些稻子都不多,所以婶子就别推辞了,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稻谷送到山上。” 阿恒的娘闻言,欣然一笑,道:“南湘啊,那就替我谢过你娘,等过些日子,我去你们家串串门。” “婶子若是来,咱们欢迎!”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楚南湘便跟着大哥和三妹一道往山下走去。 还剩下不到三百斤稻谷,这已经足够她们家吃上一年还搓搓有余了。 阿恒嘴角挂着点点淡笑,目光平和的目送楚南湘三人下山。 他脸上这一细微的变化,阿恒的娘自然细心的留意到,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个乡下的小丫头,竟然在慢慢改变她的儿子... 母女俩各怀心思,站在院门口目送着楚南湘思索间,山下林子里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鸟鸣。 阿恒的脸色一怔,随即拗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柔和的,对他的娘说道:“娘,我还有件事,下趟山,一会回来。” 说着,阿恒足尖轻点,身形宛若灵猿般,消失在阿恒娘的视野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二姐很受男人欢迎啊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小院子的主厢房左右一边各有一个耳房,左边的耳房被用来专门放谷子和蔬菜,右边的耳房则放一些农具之类的东西。 楚南湘兄妹三个回到院子里后,田谷已经打完了些谷子,随后蒸上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因为有楚南湘偷偷的往浇菜园子水里加灵泉的缘故,菜园子里很多菜都从地里冒出头,而韭菜更是熟了一茬。 “哎?湘儿,你有没有觉得咱家菜园子里的菜长得有些快了?”田谷望着自家菜园子,百思不得其解。 “娘,可能是这院子里的土好吧,正好韭菜熟了,不如咱们用韭菜拌些咸菜?” 因为鸡还没有抱窝下蛋,若是没有鸡蛋用来跟韭菜的一起炒的话,还倒不如拌些咸菜好吃。 炊烟袅袅,丰收的喜悦过后,家家户户围坐在院子里庆祝了一番。 楚南湘的家里也不例外,一家人把桌子和椅子搬到院子里,虽然菜很简单,不过白花花的大米用清水泡开,再搭配田谷拌的咸菜,在这旱季,倒是很爽口。 这一场迟来的秋雨,终于在一个月后,降临到雁州。 老天就仿佛在宣泄着憋屈已久的情绪,这一场大雨一下便是三日。 这一日清晨。 连下三日的雨,终于在黎明到来之前骤停,原本干裂的土地,就仿佛恢复了生命力一般,明明是秋季,却长出一点点绿芽。 菜园子里已经日渐成熟的小菜叶上,还挂着点点露珠,楚南清披着早晨刚洗完湿漉漉的头发,蹲在菜园子前,正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观看着一直绿油油的螳螂,在菜叶上吸食露水。 还未来得及洗漱的楚南湘,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跟着田谷一起伺候院子里这三百多只鸡鸭。 因为楚南湘时不时往喂鸡鸭的水槽里加些灵泉的缘故,这院子里的鸡鸭长势特别好,且愈发的精神,有不少长大了的母鸡,该抱窝了。 田谷越看这些鸡鸭,越是匪夷所思,自从这些鸡鸭买回来,到了今日差不多也有俩月了,怎么不见哪知鸡鸭生病呢? 有不少的鸡,尾巴后面已经长出了不少色彩斑斓的羽毛,鸡冠子又大又红。 田谷说,这些看起来就雄赳赳气昂昂,通体羽毛很漂亮的,是每日清晨打鸣的公鸡。 而那些尾巴后面没什么羽毛,鸡冠子很小,整体看起来不怎么漂亮的鸡,则是母鸡。 说完这话,田谷也在暗地里纳闷,这些鸡长得也有点太快了吧? 再照这么长下去,怕是要抱窝了! 正思索间,远门被敲响,田谷朝远门那边伸了伸脖子,问道:“谁啊?” 一般楚文修从外面砍柴回来时,因为是自己家人的缘故,所以没有敲门的习惯。 若是有人敲门,那必然是有外人来拜访。 见好半天敲门的人都没有动静,楚南湘干脆把喂鸡的盆撂在地上,走到大门旁,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身子。 “阿恒?”打开院门后,楚南湘一眼便看见,是阿恒站在院门外,着实吓了她一跳。 “南湘。”阿恒竟破天荒的笑眯眯跟楚南湘打起了招呼。 呃...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倒是比平日里那张冷酷的脸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南湘啊,是谁来了?”正喂着鸡的田谷,好奇的往远门那边看了一眼,问道。 “娘,是阿恒来了!”说着,楚南湘打开院门,示意让阿恒进来。 “诶呦,是阿恒啊,来,快进院子,婶子给你洗些野果。” 田谷的话音刚落下,楚南清便雀跃的跑到田谷身旁,咧着天真可爱活泼的小脸,道:“娘,还是我去吧。” 如今田谷怀胎近三个月,肚子已经略微的有些鼓了,三个孩子哪里舍得让娘跑腿。 自从上次阿恒救楚南湘以来,一家人除了楚文修以外,对他的颇有好感。 田谷用破布做的围裙擦了擦手,笑眯眯的问道:“阿恒啊,你今儿咋大清早特意跑下山,来找南湘上山采药了?往日不是你在半山腰等南湘吗?” “婶子,大雨刚停,山上有很多蘑菇,我想来找南湘一起上山采蘑菇。”阿恒的腰杆笔直笔直的,说起话来也一板一眼,颇有大户人家孩子的气节。 “对啊...”田谷貌似也想起了什么,道:“每逢下过大雨,那山里呀,就会冒出很多蘑菇来。” 说罢,田谷解下围裙,对楚南湘说道:“湘儿,娘也跟着你们去吧,让你三妹留在家里做饭,说不定咱们一会在山上,还能看见你大哥呢。” “啊...”楚南清噘着嘴,她也想跟着娘和二姐去山里采蘑菇。 楚南湘想了一下,道:“娘,不如咱们都进山里吧,到时候若是饿了,咱们在山上烤蘑菇也不错。” 在山上吃野味...田谷的思绪流转到年轻时刚嫁给楚川那会,那时楚川也会常常带她到山上烤些野味。 哎,时光荏苒,一转眼就剩下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 “好吧。”田谷嘴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把楚南清揽在怀里安慰,道: “那咱们就收拾东西吧,待会咱们沿着山路采,这样也好遇到你们大哥,免得他回家后见我们都不在家,不知道咋回事。” “嗯!”楚南清的脸上笑开了花,可楚南湘就囧了,她还顶着蓬乱的头发呢!她也要形象的好吧! “娘,你们等等我!我先洗漱!”说罢,楚南湘狼狈的跑到水井边,打上来一桶水。 “哎,这丫头。”田谷看向阿恒尴尬的笑了笑,道:“阿恒啊,你先等咱们一会,我去给那丫头打些热水。” “婶子请便。”阿恒点了点头,应道。 见田谷去灶房打热水了,他随意的寻了个石墩子坐下,四下打量着楚南湘居住的这个院子。 待楚南湘哈着腰洗完长发,阿恒从楚南清的手里接过楚南湘的布巾,在楚南清震惊的目光下,替楚南湘拧干头发。 “呃...”楚南清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天呐!竟然有男人给她的二姐擦头发! 一时间,楚南清的脑海里,同时浮现了三个男孩,一个是笑容如沐春风的袁扶清,一个是高大结实的赵维大哥,还有一个便是面前这个叫阿恒的“面瘫”少年。 她的二姐似乎很受欢迎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想得倒挺美!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本人倒是不以为然,反而坐在凳子上,眯着眼,很享受阿恒那一双有力的手,握着布巾替自己按摩头皮。 “好了,洗漱吧。”楚南湘还没享受完呢,阿恒便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过刚才阿恒弄的那几下,倒还挺舒服,楚南湘的心情大好,奖励给阿恒一个甜甜的笑。 等楚南湘洗完脸,再用盐水漱完口,阿恒把方才给楚南湘擦过头发的布巾洗干净,伸到她的脸庞,准备帮她擦脸。 结果被楚南湘一把抢了过来,用布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道:“那个...阿恒,我自己擦!” “哦。”阿恒应了一声,等楚南湘把布巾扔进水盆里时,阿恒又重新拾起布巾拧干了水,盖在楚南湘的脸上,道:“南湘,你的嘴角还有口水印子没擦干净。” 口水印子...楚南湘的脸上露出窘迫,今早自己这淑女的形象算是毁得一塌糊涂。 她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就像个小布娃娃一样,任由阿恒用布巾摆弄着自己的脸。 院子里,田谷瞧见这一幕,不禁摇头笑了笑,自己这闺女鬼精鬼精的,打小就有男人宠,若是以后长大了还能得了? 蓦然,田谷想到那个福妃的预言,无奈苦笑,她不图自己的女儿嫁的有多好,只要一辈子开开心心便好。 步入深秋时节,空气中已经带着丝丝凉意,楚南湘一家人也早早的多穿了几层衣裳。 阿恒替楚南湘擦干了脸后,蓦然说道:“南湘,我替你编辫子。” 说着,阿恒给一旁正痴痴看着二人的楚南清递了个眼神。 “呃?哦!”楚南清愣了半秒钟反应了过来,跑回到屋子里取来前段日子楚南湘买回来的木梳。 往常,都是娘替她梳辫子,今个换了人,楚南湘倒有些不敢相信阿恒的手艺,挑起柳月眉,质疑的问道:“阿恒,你确定你能行?” 阿恒扯了一下嘴角,道:“放心,不比你平日梳的差。” “嗯...那我要两边各扎一个水辫。”楚南湘提出自己的要求后,乖乖的坐在凳子上,毕竟这也是阿恒的一片好心,楚南湘也不好意思不让他弄。 阿恒的动作很轻,似乎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扯痛了楚南湘。 瞧着他一双又细又长的手指,熟练的给她编着辫子,楚南湘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蓦然,一股莫名其妙的醋意涌上心头,楚南湘的心情当时就低落了下来,她很别扭的问向阿恒:“你的编辫子这么熟练,是给谁编过吗?” 语气显然有些不善,可听在阿恒的耳朵里,却美得像动听的旋律,拨动着他的心弦。 阿恒的嘴角挂起一抹坏笑,道:“嗯,梳过。” “哦。”楚南湘的心里又是莫名其妙的一阵失落,醋意更浓的弱弱问道:“谁啊。” “我娘。” 楚南湘:“...” 她真的很想站起身,锤死身后这个腹黑男! 其实二人根本就没什么关系,自己吃哪门子醋呢?难道就凭,那日在水潭边被他亲过?那日要怪就怪天时地利人和,促成了那家伙占了自己的便宜,当然自那日以后,至少迄今为止,再也没有第二次。 楚南湘的头发除了有些发黄外,很滑很顺,握在手里叫人爱不释手。 按照楚南湘的要求,阿恒跟她梳了两个水辫。整个过程中,阿恒都在放轻自己的动作,尽可能不让楚南湘有一点点不适感。 就在阿恒给楚南湘扎发绳时,楚文修背着木材火回来了,他看见楚南湘和阿恒这亲昵的举动,不禁皱皱眉头。 南湘可是他的妹妹,自己还没妹妹梳过头呢!怎么就便宜了阿恒那小子? “哥,你回来的正好,阿恒说要带我们上山采蘑菇,我们正要去找你呢!”楚南湘见自己大哥回来了,道。 “哦。”令楚南湘诧异的事,大哥的反应一反常态,往日长兄如父的他,起早砍万柴火回家后,不是应该笑着摸一摸他两个妹妹的小脑袋吗? 其实,楚文修是吃醋了,他正暗自里下着决定,以后每日早晨都要给自己的两个妹妹梳完头发,再去上山砍柴! 而事实上,不久,楚文修给楚南湘梳过一次辫子,事后楚南清嘲笑楚南湘的两边水辫,一边高一边低。而自那以后,每当楚文修拿起木梳,姐妹俩准跑得远远的。 “好了。”阿恒的声音清脆果断,楚南湘立即站起身,往装满水的木盆里照了照。 清风吹过,木盆里的水荡起一层层涟漪,水面的倒影中,楚南湘的小脸粉妆玉琢,全然没有前两个月那般面黄枯廋。 被阿恒梳得整整齐齐的两边水辫,让楚南湘眉眼精致的脸上,多了一抹俏皮。 “阿恒,你梳的真好看!”楚南湘对阿恒的手艺不吝赞美,扎鞭子的位置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阿恒站在楚南湘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深邃而又漆黑的眸子里,盈满了宠溺,“南湘,如果你喜欢,以后我每日都给你梳辫子,我还会梳更多好看的头发,只不过得等你长大些才行。” 还没等楚南湘听明白阿恒的话里见是什么意思,楚文修倒是先听明白了,他清了清嗓子,道: “阿恒兄弟,二妹,娘好像把筐和铲子都收拾好了,差不多该出发了。” 臭不要脸的,还想给我妹妹梳发髻,想得到挺美,当真以为我妹妹要嫁给你? 一行五人,各自背着竹筐往山上走去,周边几个村子的村民今个来采蘑菇的,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很多渔民甚至都不出海了,拎着筐和铲子,带上老婆和孩子参与了采蘑菇大军。 事实上,自从雨停后,家家户户都一窝蜂的涌到北兴山。 虽然蘑菇并没有鱼贵,但新采摘的蘑菇胜在新鲜,大家伙都想尝尝味。 一家人望着漫山遍野都是采蘑菇的人,一时间竟泛起了难,想来这周围的蘑菇,都被人采摘得差不多了,就算她们挤进去,也采不了多少。 说的也巧,这时楚南湘看见赵维挎着筐迎面走来,忙打着招呼,道:“赵维大哥!” 阿恒的目光顺着楚南湘所喊的方向望去,见一名身形高大的少年迎面走来,心底悄然滋生起敌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什么好得意的?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赵维大哥...叫得好亲切啊... 阿恒下意识拉住楚南湘的手,就仿佛在标记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容不得别人有半点觊觎。 他手上细微的动作,自然而然被猎人出身的赵维看得一清二楚,他微微蹙起眉头,很想提醒楚南湘一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随意的跟男孩子拉拉扯扯?” 只是田谷跟在身后,赵维自知人家娘都没说什么,自己若是管闲事,反而不讨喜。 “田婶子。”赵维剜了一眼阿恒,走到田谷身前,恭敬的行礼打招呼。 “是阿维啊,你也进山采蘑菇?”田谷拉着楚南清的手,笑盈盈的问道。 “是啊,田婶子,我娘这段日子一直念叨想喝小鸡炖蘑菇汤,今个雨后天晴,正好上山采写蘑菇,待回去做好了,给田婶子端些来,好好补补身子。” 话音落下,赵维的嘴角自信得扬起一抹弧度,阿恒这个竞争对手,在他的心里,终究还是弱鸡了一点。 他的爹娘和南湘的爹娘可都是世交,田谷对他的印象胜过对阿恒的印象,这他还是有自信的。 “阿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田婶子先谢谢阿维,不过婶子近来孕吐口挑,怕是没福气享受。”田谷笑盈盈的婉拒赵维的好意,她们一家已经欠赵家太多了。 她倒是不怕拿人手短,毕竟赵家不是那种计较得失的人,不过总欠人家的,田谷心里毕竟还是不好受。 赵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这个年纪虽不懂何为孕吐,可大体上还是听明白,楚南湘的娘不能吃荤腥。 想罢,他暗自下着决定,多让他的娘想想办法,给田谷做些既不能孕吐,又有营养的吃食,也好给她们一家补补身子。 “阿维啊。”田谷拉着楚南清走在赵维身旁,蓦然开口笑着问道:“你常进山打猎,想来对大山很熟悉,你知道哪里采蘑菇的人少么?” 田谷这话,倒是让阿恒犯了难,这一路上他也在找人少的地方,森林外围都挤满了各个村子的人,就连深处,都有不少胆子大的男人,进去碰运气。 虽然森林深处人少,可如今楚南湘的娘有孕在身,带她们去深处,真的好吗? 阿恒见赵维陷入沉思,仿佛找到了机会扳回一局,他回过身朝田谷说道: “婶子,不如去我家附近吧,那里人少,平日里只有我和我娘。” 嗯!但凡是敢接近小木屋的,都会被他用石头赶走! 阿恒的娘...田谷这些日子正想着该寻个机会拜访拜访阿恒的娘呢,两个孩子玩得那么好,阿恒没少教南湘东西,还救过南湘,她总该上门道谢的。 “也好,那咱们就叨扰你娘了。”田谷笑着颔首,应下阿恒的提议后,一行人调转方向往半山腰的小木屋走去。 来到小木屋旁,阿恒朝院子里正给药田浇水的娘招了招手。 阿恒的娘见阿恒带着一群孩子来到小木屋附近,脸上先是露出会心一笑。 她最期望的,便是阿恒能像寻常的孩子一样,开开心心的长大,而不是整日把自己孤立起来。 只不过这群孩里子,还跟着一个大人,阿恒的娘先是一愣,随即放下水瓢,走上前礼貌的朝田谷颔首,打招呼道:“阿恒啊,这位是...” “婶子,这是我娘!”还没待阿恒和田谷开口,楚南湘咧开甜甜的笑脸,抢先答道。 田谷对阿恒的娘轻轻颔首回之以礼,笑道: “阿恒娘,阿恒带我们来这采蘑菇,叨扰你们了,这次来得突然,也没带什么见面礼,不如改日,你跟阿恒来我家坐坐,一起吃个饭。” 田谷的余光环顾了一圈她们母子二人的小木屋,虽然陈设简单,但用乱石头围成的院墙倒也干净。 阿恒的娘悄悄打量了两眼楚南湘的娘,虽是乡下人,可不光是她,就连她这几个孩子都是穿得干干净净的,心里蓦然对她们一家人滋生好感,笑道: “不叨扰,南湘娘这般说就见外了,两个孩子常在一起玩,咱们当娘的自当该多走动走动。恒儿啊,去帮婶婶还有你这几个朋友灌些水,免得待会口渴。” “知道了娘。”说着,阿恒收集来田谷和楚文修各自用葫芦做的水壶,当他朝赵维张手要水壶时,看向他的眸子里依旧充满敌意。 当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赵维同样也瞧阿恒不顺眼,可当着田谷和楚南湘的面上,他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些,道:“阿恒兄,不必了,我的水壶还是满的。” 阿恒淡漠的瞥了他一眼,连声都没吱,拗过身走向楚南湘和楚南清。 姐妹俩不好意思让阿恒一个人忙活,楚南湘笑道:“阿恒,咱们跟你一块去吧。” “好。”阿恒特意拉长了音,重重的应道,随即眸光略有些得意的瞥了眼赵维,拉起楚南湘的手往自家院子里走去。 ... 赵维看着阿恒离去的背影,撇撇嘴,心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起去倒点水么?瞧你得意的那样!” 阿恒的娘和田谷正聊着家常,蓦然看见田谷的肚子微微鼓起,她的眉头一皱,关切的问道: “南湘娘,我看你有孕在身,跟孩子们上山采蘑菇,会不会太勉强自己了?” 田谷看了看自己鼓起的肚子,又笑着顺手怜爱的摸摸楚文修的后脖颈,道:“往日都是辛苦孩子们四处觅食,我这个做娘的,也总得做些什么。” 阿恒的娘心头一紧,田谷的话她自然是听明白了,想来面前这楚南湘的娘,也没了丈夫,这几个孩子也没了爹。 莫的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啊,她道:“采蘑菇的事,不如就放着孩子们干吧,你有孕在身,在林子里也多有不便,不如在木屋里坐坐,等孩子们采完蘑菇,再跟孩子们回去不迟。” “这...”面对阿恒娘的好意邀请,田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楚南湘刚好抱着水壶回来,她跑到田谷身边甜甜的笑道:“娘,不如你就在婶子这坐一会吧,过一会咱们就回来了。” 其实同意娘跟着进山采蘑菇,楚南湘的本意就是让田谷散散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南湘,我也疼你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好吧,那我就在你婶子这坐一会,你们在林子里多注意安全,别走得太远,知道么?”拒绝别人的好意终究是不好的,有楚南湘插话,田谷也不再那般拘谨。 “知道了娘。”楚南湘兄妹三人纷纷应道,随即一行人往林子里走去。 大雨过后,林子里到处都长满了草菇,来这里的人很少,简直就成了摘草菇的天堂。 这段日子,楚南清跟大哥学了不少童谣,一路上嘴里宛若黄鹂殷殷唱着,脚步轻快的采摘草菇。 受楚南清的影响,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有赵维和阿恒时不时对视两眼,眸子里火花四溅,煞有几句话不对路子就要打起来的架势。 夹在二人中间,楚南湘不免有些尴尬,幽幽叹了口气,尽量寻着话题,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 “阿恒,赵维大哥,你们看,落在那树上的是什么鸟?” “黄雀。”对森林无比熟悉的赵维,看上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鸟,随即朝楚南湘笑道:“等咱们的篓子都装满了,不如咱们掏些鸟蛋吃吧,鸟蛋和草菇烤着吃最好。” “真哒!”楚南湘一个资深吃货,一提到吃,两只眼睛直冒光。 她可知道赵维的本领,论掏鸟蛋,在同村的孩子里,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咳咳,当然,除了阿恒。 阿恒此时蹙紧眉头,他好想说,爬树和掏鸟蛋,他也会啊! 因为有鸟蛋鼓舞着这群贪嘴的孩子们,再加上这林子里的草菇,就宛如雨后春笋一般都在土里冒出头,大致上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每个人的筐里都装得满满登登。 孩子们聚集在先前约定好的灌木丛旁,好一会都没看见楚南湘和阿恒。 楚文修眉头紧蹙,担心自家二妹,他四处张望了一圈,道:“二妹和阿恒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好一个时辰后在这集合么?” 赵维望了眼日头,又看了眼树木的影子,皱着眉片言不发,心里头却又酸又涩。 这才几日不见,那个阿恒到底是咋回事?自己爹爹都有跟南湘家提亲的想法了,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过了好一会,楚南湘和阿恒,一人手里捧着一只野物,回到了先前约定的集合地点,跟大家汇合。 “二妹,你们怎么才回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迷路了。”楚文修担心妹妹,不免多唠叨两句。 还是楚南清向着她二姐,道:“大哥,你没看到二姐和阿恒的手里多了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吗?肯定是为了给我们弄些野味,多耽搁了一会。” 这会楚南湘也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道:“大哥,阿恒说像鸡肉和兔子肉,跟蘑菇一起烤是最香的,所以阿恒就逮到两只野物,耽搁了一小会时间。” 赵维一挑眉,抓些野物跟蘑菇一起吃,他怎么没想到? 看着楚南湘抱着一只还活着的灰色兔子,开心得小脸笑意盈盈,赵维偷偷鄙视了阿恒两眼,心道:“行啊!孙贼!会玩啊!” 似乎是感觉自己的楚南湘被人抢走了,他心里暗暗发誓,待会一定要多掏些鸟蛋,把楚南湘抢回来!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不如咱们开始寻鸟窝吧。方才我看了一圈,这片林子的鸟窝不少。” 这片林子由于是在大山深处,周围几个村子里的猎户和孩子们,很少来这个地方,所以对于掏鸟蛋,这里同样是一片净土。 楚文修暗自里给赵维投递一个鼓舞的眼神,旁敲侧击的说道:“赵大哥,一会你可要多掏些鸟蛋啊!我二妹和三妹,最喜欢吃鸟蛋了。” “放心,一定会的,今个定要让南湘和南清妹妹一饱口福,撑得走不动道。”赵维勾起嘴角,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中,流露几分十多岁男孩特有的成熟味道,更显得他英俊潇洒。 闻言,跟在他们后面的楚南湘悄悄的捂嘴偷笑,阿恒见状,道:“南湘,你在笑什么?” “啊?我在笑我哥,我哥哥最疼我和三妹了。”楚南湘的心里暖暖的,从穿到原主的身上到如今,她的大哥和娘,事事都在为她着想。 阿恒跟在楚南湘的后面默不作声,这里是危机四伏的丛林深处,他需要时刻保护着她的南湘。 蓦然,他牵起楚南湘的小手,柔声道:“南湘,我也疼你。” 阿恒的话,就宛若一双手捏了一把楚南湘的心尖,心里头莫名的触动,让她的脸色一红。 “阿恒...我...我也疼你...”自觉肉麻的说出这句话,楚南湘只觉得后背都起鸡皮疙瘩了。 阿恒低头不语,眼睑里笑意浅浅的看着她,偶尔有透过树叶扫过他脸上的阳光,着凉了他的那抹氤氲在眸子里的温柔,让他的笑看起来是那么的暖。 跟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对视,楚南湘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妖精啊...勾人魂魄的妖精! 楚南湘甩开自己脑海里少儿不宜的画面,绯红着脸,悄悄的把手从阿恒的手心里抽出来,道:“阿恒,这么多人看着呢!” 可不是么?从赵维时不时回过头,看向二人的目光里就能看出来,此时赵维的心里很不爽! 过了半晌,急于表现自己的赵维,率先发现了一处鸟窝。 他把自己的筐往地上一搁,爬上榕树的身影就像一只敏捷的猴子,“噌噌”几下就爬得老高,眼见着他就要触碰到那个用树枝围成的鸟窝了。 鸟妈妈似乎感受到来自人类的恶意,盘旋在上空清脆啼鸣,愤怒的朝着赵维“骂骂咧咧”。 鸟妈妈的啼鸣声,惊起其他鸟儿,四周的林子宛如炸开了锅。 楚南湘四处张望了一圈这幅奇景,随即又在一颗高耸的大树杈上发现一只鸟窝,随即跳着脚喊道:“赵大哥!赵大哥!你快看,那边也有鸟窝!” 此时,赵维已然用衣裳兜着三颗鸟蛋得胜而回,他闻声撇过头,朝楚南湘笑道:“南湘妹妹,你等我一下哈,这就来。” 赵维在楚南湘勉强,可是出尽了风头,如今看见鸟窝,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赵维大哥,而不是阿恒。 想至此,赵维得意的瞥了眼阿恒,心里想道:“哼,待会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小子,跟我比,你不配!” 第一百三十章 其实我也会爬树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阿恒顺着楚南湘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高处的树杈上,果真有鸟窝。 他心里也有些不舒坦,他也会掏鸟窝啊,为什么南湘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赵维? 想至此,阿恒轻哼一声,还没等赵维跑过来,他便是足尖轻点地面,两脚“噌噌”踏着树干,若是形容这幅情景,楚南湘只能用“阿恒是跑上去的”来形容。 楚家兄妹和赵维都看傻眼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尤其是赵维,他爬树的伎俩,跟阿恒一比,简直不够看的! 阿恒几步窜到树杈上后,随手抓住一根粗树枝,跨步稳稳的踩在上面。 鸟妈妈被惊得飞在半空哀鸣,似乎知道有人要抢走它的孩子,它迟迟不肯离去,徘徊在阿恒的头顶,企图吓跑他。 阿恒见到这一幕,动了恻隐之心,他用脱下来的外衣裳,包裹鸟窝里一半的鸟蛋,剩下一半留给鸟妈妈。 重新检查了一下确认蛋不会掉出来,阿恒干脆省下了爬下来的力气,纵身从三丈高(大约十米)的树上直直的跳下来,带着衣裳破空的“呼呼”声,稳稳落在地上。 “南湘,鸟蛋给你,其实我也会爬树,若再看见鸟蛋,不必劳烦赵维兄。”阿恒把抱在衣裳里的那一窝鸟蛋递给楚南湘,面色平静无波澜的说道。 楚南湘:“...” 阿恒这哪里是爬树...若说飞檐走壁还差不多。 楚南湘把衣裳层层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四颗还有些温热的鸟蛋,显然是鸟妈妈孵了很久。 赵维见阿恒掏的鸟蛋,比自己还多一颗,心里不由得有些郁闷,这小子咋什么都能压自己一头? 楚南清跳着脚,雀跃的数着:“阿恒哥掏了四个...四、五、六、七、八!那咱们现在有七个鸟蛋,二姐,你看我算得厉害吗?” 楚南清笑嘻嘻的炫耀她算数的本领,这段日子,田谷可常常在教她。 楚南湘蓦然想笑,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道:“三妹厉害,不过你可要勤加练习,毕竟以后还得数铜板呢!” 阿恒抬起头看向他方才掏过的鸟窝,揉了揉鼻子,淡笑道:“上面还有四个,我只掏了一半下来。” 事实上,如今的阿恒最忌讳掏鸟蛋这件事,看见那些被掏了蛋的鸟妈妈,让他想起了娘和他自己。 若不是南湘喜欢,他还真不会掏。 鸟妈妈还在天空上盘旋着,漆黑的眼眸里愤怒看着离去的一行人,它落回到树杈上,呆呆的看着剩下那四颗蛋。 自这以后,阿恒这一路上便再也没动手爬树,陆陆续续的见赵维又掏了几个。 瞧着自己掏的比阿恒多,赵维的脸色才重新悄悄爬上得意,一边走着,还一边给其他孩子们讲解,道: “这掏鸟蛋全靠运气,一般鸟喜欢在高的树上抱窝,所以并不是随处都能遇到。有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母鸟都那么好说话,遇到厉害的会啄得你满头包,运气不好的时候,还会遇到空鸟蛋...” 如是这般,赵维充分的演绎着大哥的角色,给他的这些弟弟妹妹们,普及很多技巧,以及他遇见的趣事。 看着楚南清和楚文修听得津津有味,赵维也就放开的打开话夹子。 楚南湘背着手,跟在阿恒的身旁,面带轻松的微笑,惬意的听着林子里孩童们的嬉笑声。 一行五人回到小木屋时,已是收获满满,田谷诧异的看向孩子们手里捧着的鸟蛋、野物和各个满载而归的竹筐,不由得后怕道: “孩子们,你们怎么爬树掏鸟蛋了?多危险!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干了!若是摔倒了可咋办?” 阿恒娘笑盈盈的说道:“罢了,田姐姐,孩子们都长大了,一个个都很有本领,做娘的可不能约束着孩子。” “哎。”田谷想起他那个因为掏鸟蛋从山上滚下去摔死的丈夫,心头不由一紧,她决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 “娘,阿恒哥哥和赵维哥哥可厉害了,这些鸟蛋都是他们掏的,还有这两只野味,也是阿恒掏的。”楚南湘笑盈盈的跑到田谷身边,抱住她的大腿,昂起头睁着一双水汪汪好看的鹿眼,朝她的娘撒娇道。 “你这个丫头,就知道吃,你咋知道人家的鸟蛋是给你掏的?”田谷歉意的朝阿恒娘笑了笑。 阿恒见南湘被她的娘责怪了,他插嘴道:“婶子,这些鸟蛋本就是为了跟大伙分享掏的,这些猎物也是。” 他是把赵维想说的话,给抢先说了,这都让赵维有了紧迫感,他也开口道:“是啊田婶子,我娘还说,孕妇该多吃蛋,这样才能对肚子里的宝宝有好处。” 赵维恨不得暗自夸夸自己,咋就那么聪明! 田谷蓦然有些不好意思,她道:“哎,孩子们,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们吃吧,婶子怀着宝宝,胃口不好。” 她的话音刚落下,阿恒娘蓦然朝她笑道:“田姐姐,莫要推辞孩子们的好意,阿恒啊,你去把篝火架起来吧,正好咱们早上没吃东西,干脆一块提前吃个午饭。” “知道了娘。”楚文修应了一声,把东西都搁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抱起木材动手架篝火。 赵维悻悻的瞥了他一眼,架篝火的事,他也很擅长,怎么能把在楚南湘面前表现的机会,都让给阿恒那小子? 随即,赵维笑道:“婶子,你们先聊,我也过去帮帮忙。” 说罢,他把东西也都放到地上,带着楚文修跑过去帮忙抱木材。 过了半晌,火焰腾然升起,给这清凉的山里带来一层层滚滚热浪。 三个男孩子用动手满来几块大石头,几个孩子和两个大人,围坐在篝火旁。 等阿恒挑来一桶水,赵维坐在一旁,熟练的用猎刀收拾着鸡和兔子,当然这一幕都被在场的女人们自动略过。 为了防止招来大型野兽,赵维把血单独倒进一个木盆里,等一会走远了再泼出去。 一家人出门时,太阳才刚刚升起,这会日头已经照得老高,几个人动手七七八八的,用蘑菇和肉串在一起的“烤串”呲呲冒着油花时,鸟蛋先熟了。 赵维瞧准了机会,把手中靠着肉的木棍递给楚文修,他动手拿过一颗鸟蛋,朝楚南湘笑道:“南湘妹妹,赵大哥先给你扒个鸟蛋,你先垫垫肚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大以后还能得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阿恒好奇的看着赵维,从埋在土堆下面的鸟蛋里,用木棍扒拉出来一个。 没经历过这些事的他,难得露出一脸新奇。 待他瞧着赵维一边吹着气,一边把鸟蛋壳剥干净,递给楚南湘时,阿恒把他的手拦了下来,脸色淡淡的说道: “南湘,他剥的蛋有灰,太脏了,咱不吃。” 赵维怒目而视瞪了阿恒一眼,道:“阿恒兄,这蛋都是烧出来的,本来就有碳灰,剥蛋壳的时候,怎么可能避免手不会碰到蛋清?” 赵维是觉得,这个阿恒不是在故意找茬,那就是太矫情,都是乡下人,他们早就习惯了,哪个不是吃的香? 再说了,有肉吃就不错了,多少人家的孩子还整天盼望着嘴里能吃到点肉腥呢! 这时楚文修也开口替赵维说道:“阿恒啊,你看,咱们吃的又不是用开水煮的蛋,脏了些正常,你瞧我三妹吃得多香。” 楚南湘很想帮阿恒说说话,毕竟她本人也有洁癖啊!她也想表示,蛋清上的手爪印,是什么鬼? 不过阿恒倒也没开口跟两个男孩争辩,他用桶里的水洗了洗手,随即用木棍从土堆里勾出一颗鸟蛋,用枯草擦拭干净鸟蛋上的灰,小心翼翼剥鸡蛋壳。 那剥得堪称一个细致,其他孩子们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阿恒,把一尘不染的鸟蛋递给楚南湘,淡淡的说道:“这个干净,吃吧。” 瞧着白白嫩嫩一尘不染的鸟蛋,楚南湘一时间有了食欲,接过鸟蛋,张开嘴“啊呜”的咬了一口,笑眯眯的眼睛里写满了满足,道:“谢谢阿恒!” 两个大人看见这幅情景,阿恒娘歉意的朝赵维笑道:“我家恒儿自打跟我从家里出来,便一直没能入乡随俗,无法习惯这里的生活,你可不要介意。” 在阿恒娘的眼里,他的儿子好不容易才结识这么多伙伴,可别闹得不愉快。 赵维本就大度,听人家都那么多了,他朗笑一声,道:“婶子言过了,我一个乡下的野小子,整日在山里摸打滚平,倒忘了南湘是女孩子,爱干净,幸好阿恒兄想得周到。” 赵维这么一说,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下来,田谷的心里不禁暗道,自家二闺女还真有男人缘!这么小就有人宠着,长大了还能了得? 赵维尴尬的把剥好的蛋,吃到自己的嘴里。 随后为了缓解尴尬,赵维用木棍掏着鸟蛋,道:“快,鸟蛋都熟了,都掏出来,不然一会该糊了。”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全放在埋在土里的鸟蛋上,楚南湘想要动手去掏,却被阿恒拦了下来,他躲过楚南湘手里的木棍,道:“我来弄,你负责吃就行了。” 楚南湘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把木棍递给阿恒后,真就安安静静的做了个小吃货,跟楚南清一起只负责吃,轮流享受着大人和男孩们对她二人的优待。 众人边吹着冷气,把鸟蛋在左右手来来回回的颠来颠去,然后利落的剥掉蛋壳时,跟蘑菇串在一起的肉也熟了,“呲呲”冒着油花间,弥漫着原始肉味的香气。 “香!好吃!呼呼!”楚南湘一手抓着蛋,一手举着一根穿着蘑菇和兔肉的“大串”,舌头烫的“嘶嘶哈哈”,脸上却满是享受。 这可爱的小模样,快要融化了阿恒的心,挂在嘴角的笑意就没撂下过。 众人吃饱喝足下山时,日头已然照在正头顶,赶走了清晨的丝丝凉意,却也不似盛夏那般似烤炉。 有清风吹过时,浑身都很舒服,楚南湘回过头,朝阿恒摆了摆手,道:“阿恒,我们先走了。” “嗯,快去罗大夫那吧,不然你又该迟到了。”阿恒愈发的喜欢调侃楚南湘。 果不其然,楚南湘嘟了嘟嘴,道:“不就迟到那一次嘛,干嘛总挂在嘴边上?” 众人嘻嘻哈哈的笑过楚南湘可爱的一副小表情,纷纷道别后,各自背着筐往山下走去。 阿恒站在山坡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凝视着跟着众人离去的楚南湘,他自己都不知道,挂在自己嘴边的淡淡浅笑,自始至终都没放下过。 阿恒娘瞧自家儿子这般痴情的样子,不免心头一痛,道:“恒儿,这里是雁州,就在你伯父的眼皮底下,等风头过去,咱们迟早要离开的。” 闻言,阿恒脸上的表情终于僵硬了下来。 “嗯。”过了半晌,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可即便是楚南湘等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依旧腰杆笔直的站在那,凝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一眨眼中秋佳节将至,自从拜入师门的这几个月里,楚南湘因为有前世扎实的理论功底,她医术的进步,就连罗大夫也叹为观止。 再过三日便是中秋,罗大夫一家准备去北边的渠州,跟两个在那开医馆的儿子过中秋节。 于是在这一日,他拿出来两本关于针灸和穴道杂论的医书,递给楚南湘,满目都是对这个徒弟很满意的笑容,道: “南湘啊,眼看着要过中秋了,我跟你师娘要去渠州过中秋,明日就要启程了,给你也休几日假,估摸着咱们八月十八回来,等那日你再来吧。” 说罢,罗大夫似乎想起来什么,接着叮嘱道: “那啥,南湘啊,我临走前会跟村长叨咕一声,我不在的这几日,若是有病人,就让他们去你那。 你能治就治,若治不了就打发他们去县城。我家门钥匙给你,到时候你也好来我这拿药,记得草药钱给我留下,其他的归你自己。” “知道了师傅!”罗大夫肯这么说,那就说明他对楚南湘的医术还是有些自信的,楚南湘答应的也干脆。 翌日。 罗大夫果然雇了辆牛车走了,临走前把家门钥匙留在了楚南湘的手里。 百无聊赖,楚南湘也就难得的赋闲在家里,坐等着病人找上门。 院子里不少的母鸡已经开始下蛋了,母鸡们“咯咯哒”的每日产下两三颗蛋,一个院子里总共一百零三只能下蛋的,那么如此算下来,每日产蛋量,最少也在二百颗左右。 鸭子虽然产蛋量不如鸡,可每日也能下不少鸭蛋,这也导致每日数鸡蛋鸭蛋的田谷,脸上乐开了花,纵使忙忙碌碌,可也乐在其中。 这一日,她跟孩子们一同查完鸡蛋,朝楚南湘问道:“湘儿,你小脑袋瓜好使,你说这些蛋,咱们卖多少颗,自己留下来多少颗?”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怕不够几张嘴吃的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想了一下,“嗯...娘,这些还是你作主吧,毕竟这些我也不懂,但我觉得可以把大多数鸡蛋卖掉,留下一小部分继续抚养小鸡和小鸭,不然我们的院子终归是太小,怕装不下那么多家禽。” 楚南清听出来,这是要进县城卖鸡蛋,她雀跃的跳着脚,道:“娘,若是去县城卖鸡蛋,清儿也要去!” 楚南清正是爱玩的年纪,去县城里逛街这种事,显然她是最积极的。 “娘,咱们去城里,少说得带上千颗鸡蛋,不如咱们一块去。”楚文修提议道。 蓦然,楚南湘好像想起了什么,她道: “娘,上次说要去看望外祖母,接过阴了天,却没下雨,咱们要去外婆那也没去上,不如这次顺道买些东西去看看外婆。” “这...”田谷是太想念她的娘了,可这些鸡蛋,都是楚南湘花钱买鸡下的,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不想动用女儿的钱,随即脸色有些犹豫。 这一点,楚南湘似乎瞧了出来,她挽起田谷的胳膊,道:“娘,这些鸡都是娘和大哥、三妹一起辛苦养大的,所以卖掉鸡的钱,由娘掌管。” “可是...这些鸡鸭可都是当初是二妹花钱买的...”楚文修话说到一半,便没再说下去。 他想说,这些鸡鸭都是楚南湘当初花钱引进的,就算有了进项,也该分给楚南湘一份。 可都是一家人,利益分配这件事楚文修也不好说出口,毕竟都是一家人。 瞧出自家大哥的顾虑,楚南湘笑道: “大哥,这些鸡鸭原本就是为了让咱们家的生活更好而引进的,所以这些都是属于咱们一家人的。我自己每日卖草药,手里有不少私房钱,所以大哥不必考虑我。” “湘儿...”在田谷眼里,自家二闺女懂事得让人心疼,她紧紧把楚南湘抱在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楚南湘的身上,道: “湘儿,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害得你们兄妹三个为家这般操劳。湘儿,等咱把鸡蛋卖掉,你就安心跟罗大夫学医,咱家里有了进项,以后就都交给娘,你年纪小,该像别的孩子一样,玩得无忧无虑。” 无忧无虑...按照原主这个年纪的姑娘,除了每日帮家里做做活和在家里学女红,那便是跟小伙伴在外面疯玩,等过了及笄之年,嫁一个好人家。 不过这并不是楚南湘想要的,她想要更多的钱,来到这多半年的时间,楚南湘是看出来了,只有手里的银子足了,才过上不被人欺负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也想买很多房子、买很多土地,过上那些地主家的日子,然后再买几个丫鬟,没事给她揉揉腿、松松肩,那种生活该有多惬意? 中秋节这日。 起早,楚文修跟着赵维在田间的小河里摸了一条大鲫鱼,等他拎着这一条少说有七八斤重的大鲫鱼回家时,一家人都围了上来。 田谷蹙眉道:“修儿,这条大鲫鱼少说有七斤重,倒不如一会去镇上,把这条鲫鱼买了,好给你攒给先生的束脩钱。若是拿到你外祖母那,那几张嘴恐怕还不够吃的!” 楚南湘是看出田谷心心挂念着外婆,却又不想把楚文修辛苦捕来的鱼,吃进那几个蛀虫的嘴里。 随即,她眼珠子转了转,道:“娘,若是挂念外祖母,不如咱们把外婆接到家里小住几日?” 对于楚南湘而言,把外祖母接来,无意就是多一张嘴的事,况且在原主的记忆里,外婆对她很疼爱,把她接到这,倒是能让老太太享受享受清福。 楚南清眨巴眨巴大眼睛,道:“娘,不如听二姐的,听三舅妈说,她们一大家子都住在县城,平日里进项都是由二舅妈管着,但二舅妈对外婆那般恶道,若是接咱家来,咱们定然会好好孝敬外祖母的。” “也好,家中有老,如有一宝,只是往后的日子,咱们要辛苦些,多照顾照顾你们外祖母。”田谷不傻,她知道,只要把老太太接来,那些娘家蛀虫,铁定不会再把老太太接回去。 尤其是楚南湘的那个二舅妈,老爷子刚过世没几年,就惦记着田老爷子的家产,把宅子全变卖了,才不甘不愿的接走老太太。 如今若是把老太太接回老宅子,那人家岂不是乐得清闲?再也不用抚养老人? 不过到底田谷还是心疼娘,即便没分到一点点家产,可也想让老娘安享晚年。 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园子里的蔬菜叶还挂着露珠,楚文修把抓来的大鲫鱼丢进水桶里后,便开始帮田谷捡鸡蛋。 这些鸡蛋,要先拿到县城里去卖,然后才是去接外祖母回老宅子。 姐妹俩原本想换上之前袁扶清给姐妹俩买的那身衣裳,可楚南湘转念一想,还是伸手阻拦楚南清换衣裳,道:“三妹,咱们还是先别换衣裳了。” “啊...为什么呀...”楚南清的脸上浮现出她这个年龄段女孩该有的失落,她也想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县城。 不过到底还是年龄小,想的东西并不全面,只见楚南湘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后脖颈,笑道: “三妹,若是今日我们单单去县城逛街,那咱们肯定要穿漂漂亮亮的。可今日我们是去二舅妈那,二舅妈不是什么好人,切莫在她面前露富,况且咱们大哥快要去学堂了,咱们得给大哥赚个寒门孝子的好名声。” 楚南湘的心里悄然有一个计划,那便是为自己的大哥攒一个好名声,这样对他今后的仕途也有很大帮助。 至于为大哥赚好名声,要付出诋毁二舅妈名声的代价,楚南湘连想都不想,她愿意做这个坏人。 左右她的心里只有娘和哥哥三妹这一家人,至于别人家如何,她管不着。尤其是对付二舅妈那样的人,收拾她们更不必心软。 楚南清似是觉得她二姐说的有道理,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听二姐的。” 巳时,待一家人把鸡蛋都小心翼翼的装进竹筐里,可却犯了难。 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力气小,一个人根本就拿不动这装满鸡蛋的大竹筐。 况且田谷有孕在身,若是一不小心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蛋糕是什么?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最后楚南湘还是拿了个主意,由于牛爷爷要搭载客人,不可能来她家帮忙装货,随即楚南湘便跑到了荣木匠家。 上次楚南湘救了荣雨萌,当她上门请求荣木匠出自家的驴车载她们一家去县城时,荣木匠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起初楚南湘要给荣木匠十文钱,作为拉货的报酬,胖婶摆手反对,坚决不收楚南湘的钱。 最后,一家人还是没拗过楚南湘,荣木匠不好意思的接过楚南湘递来的铜板子,便拉着驴车,来到楚南湘的家门口。 装上这四大筐鸡蛋后,一家人躺在驴车上,听田谷教她们背诵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一路上驴车在山路上逛逛悠悠,田谷教她们背的这三字经,停在楚南湘的耳朵里,那便是无字天书。 优哉游哉的躺在驴车上,临睡着前,楚南湘只记得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狗不叫,猫不乐... 事后,楚南湘还因为把三字经背诵得张冠李戴,被田谷敲了敲脑袋,笑骂道:“咱家湘儿就是在大山里跑惯了,最不喜欢静下心来背书。” 行了四十里山路,大致一个多时辰,驴车终于到了县城门口。 在楚南湘的指挥下,进入县城后驴车径直来到聚德楼。 聚德楼门口,依旧是那日朝楚南湘和赵猎户讨要好处的小二,站在那揽客。 见楚南湘坐着驴车,拉着四大框鸡蛋来了,小二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相迎道:“诶呦!多日不见,小贵人又漂亮了不少,小贵人此来可是送货的?” “不错。”楚南湘跳下马车,笑盈盈的应道。 “得嘞。”小二应了一声,道:“小贵人屋里请,小的这就叫人把货抬到后院。” 说着,小二招来了店里几个伙计,这些力气活,还得是男人来干。 只见伙计们七手八脚的,轻轻松松便把这些沉甸甸的筐都抬进了后院。 荣木匠驾着驴车离开后,楚南湘一家人也被热情的迎进酒楼里。 多年不曾来过这等高档的酒楼,路过一楼厅堂时,田谷目光负责的环视着四周。 “湘儿,你怎么跟这家酒楼这般熟悉?”田谷好奇自己的二闺女,是怎么办到让这里的小二对她这般热情的。 像这种大酒楼的伙计们可都是势利眼,若是按照平日,田谷她们来这,势必会被当成叫花子给赶出去。 事实上,上次跟楚家闹和离时,来的那个自称是聚德楼少掌柜的少年帮她们一家说话时,田谷就很好奇,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跟袁家这种大富大贵的人相识? 况且人家还愿意出言,甚至出手相助。 楚南湘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楚文修笑道: “娘,你有所不知,以前的那两只海参,便是我和二妹偷偷卖到这的。当时聚德楼的少掌柜还仗义出言,替我们教训了想坑骗我们的福满楼掌柜,而且这的少掌柜还跟我们结交为朋友。” 田谷听得吃惊,“看来你们都出息了,这样娘以后也能放心养老喽。” 田谷笑得轻松,她万万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命苦的人,竟然养了三个这般厉害的孩子,尤其是她这二闺女,自从脑袋被破了个洞以后,人愈发的机灵起来。 一家四口被迎到后院时,袁扶清也闻讯赶了过来。 他看见楚南湘时,脸上明显挂着不爽、不痛快! “呦,许久未见,你们兄妹三人聚齐在我这聚德楼,可是不易啊!”袁扶清礼貌的对兄妹三人打招呼时,看向楚南湘的眼神里还有些许怨气。 二人对视了一眼,袁扶清又跟田谷打了声招呼,道:“婶子,许久未见,身子骨好些了么?” 经过上次在楚家闹和离,田谷和袁扶清都认出了彼此。 田谷忙颔首应道:“上次多谢袁少公子相助,我这女儿才没有被她狠心的奶奶卖掉。” 袁扶清得意的悄悄勾起唇角,看来上次自己出手相助是值得的,如今楚南湘的娘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 想罢,他爽朗的笑道:“婶子不必言谢,我跟南湘还有这二位兄妹,都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路见不平定然是要拔刀相助的。” 袁扶清对田谷吹了个彩虹屁后,他拗过头满目怨念的看向楚南湘,道: “南湘妹妹,你个没良心的!咋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看我?若不是因为要卖鸡蛋,是不是就把我这个人给忘了?” 楚南湘歉意的吐吐舌头,拉长了音,糯糯的撒娇道:“扶清哥...我不是跟村大夫学医了嘛...这中秋节了,我师父去外地看望儿子,我才能出来看看扶清哥哥。” 扶清哥哥,这两个字听在袁扶清的耳朵里格外的受用,看着面前像猫一样奶萌奶萌的,怨气也消了一半,故意绷着的脸,也瞬间开化,他道: “算了!看在你还有些良心的份上,本公子就不跟你置气了,验货吧,你这次一共带来多少颗鸡蛋?” 说这话时,前厅和后厨的伙计,纷纷过来帮忙查鸡蛋。 “扶清哥,这次咱们一共带来一千三百四十二颗。”楚南湘笑盈盈的话音落下半晌,经伙计们仔仔细细查两遍,跟楚南湘所说的数量相同。 一千三百四十颗...聚德楼的伙计们面面相觑,纵使聚德楼的生意再好,每日能用四五十颗鸡蛋就不错了。 虽不知楚南湘到底养了多少只鸡,但若是每次都送这么多鸡蛋的话,酒楼是消化不完的。 孙大厨先坐不住了,他忙道:“少掌柜,这么多鸡蛋,你全收了?用不了那么多吧?咱们鸡蛋用得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一日用六十多颗...” 袁扶清对着众位伙计,提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道:“各位,我准备在酒楼开设早膳,既然是早膳,鸡蛋自然用得多。” “早膳...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没什么新意。”楚南湘眼珠子转一转,道:“扶清大哥,你们酒楼里可有蛋糕?不如给你们的菜单里加一道蛋糕吧,我保证你们的鸡蛋不够用。” “蛋糕?”众人疑惑的扭过头看向楚南湘。 “南湘妹妹,我们这有桂花糕、有鸡蛋糕,但你说的那个蛋糕,是个什么吃食?”袁扶清对楚南湘口中的蛋糕颇为好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价值千两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就知道袁扶清会这么问,都来这个朝代这么久了,楚南湘就没在街上见到过蛋糕。 想至此,楚南湘笑道:“蛋糕嘛...算是甜品的一种,软软的,吃起来有鸡蛋和牛乳的香气,女人、小孩和老人都喜欢吃。” “哦?”袁扶清心底愈加的好奇,“南湘妹妹今个可有空?我们先把鸡蛋钱结算了,然后你不如做给我们瞧瞧?” 楚南湘一挑眉,如今自己没有足够的成本租商铺,这做蛋糕的技术,在自己的手里也就一文不值,不如就教给袁扶清的聚德楼,处处人情,能跟袁扶清长期合作下去也是赚。 想罢,楚南湘点头应了下来,道:“好啊,不过扶清大哥,做蛋糕可得将近半个时辰,我们出门时还没吃过饭呢。” 说着,楚南湘笑嘻嘻的看向袁扶清,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楚南湘的这个蛋糕,闹不好在整个北岳国还是独一份,其价值少说千两白银。 “嗨!这好办!账房,先把鸡蛋钱结了,然后小二,把婶子和我这几个朋友引上二楼雅间,上最好的菜。” 袁扶清是秒懂楚南湘话里的意思,他先叫来了账房,鸡蛋按照市面上的价是一文钱一颗。 不过袁扶清一次购的多,所以就按五文钱六个算,这一千三百七十二颗鸡蛋,一共结给楚南湘一千一百四十文。 最后,袁扶清干脆给楚南湘凑了个整,便给她一千两百文。 楚南湘接过账房递来的一两碎银和两吊一百文的铜钱,又转交到田谷的手上,笑道:“娘,这会回先生束脩的钱和给大哥买笔买墨的钱是够了。” 田谷双手些微颤抖的接过碎银和铜钱,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碰过白花花的银子了? 袁扶清下一秒害怕看见这煽情的一幕,忙吩咐着小二,“把婶子和我这几位朋友送上楼吧,好茶好菜伺候。” “哎...孙大厨,我娘有孕在身,做清淡点即可。”楚南湘不忘提醒两句。 孙大厨想了想,嘿嘿笑道:“您瞧好吧,保证叫你们满意。” 孙大厨可是县城里有名的大厨,那些口味挑剔的孕妇,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拿捏得死死的。 看来早饭连带着午饭是解决了,楚南湘拗过头朝田谷笑道:“娘,你们先上去,等我忙完就上去找你。” 田谷似乎有些不大放心,她把碎银紧紧握在手心,眼神里就仿佛在问:“湘儿,你能行吗?” “娘,你上去用膳吧,我这边没问题。”楚南湘还特意飙了句“用膳”的文词。 田谷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点头应道,“那好吧,湘儿,咱们等你。” “嗯。”楚南湘笑盈盈的目送田谷离开,随即她撸起袖子,作势要大干一场,朝店里的伙计们指挥道: “鸡蛋我这有了,再给我准备些面粉、牛乳还有糖。” 袁扶清的目光,忍不住在楚南湘细如木棍,却又白皙如玉的胳膊上扫了一眼。 自觉失态,他当即把目光移开,对厨房里的伙计们吩咐道:“照南湘的话办,把东西都准备出来。” 前世,楚南湘刷那些小视频时,偷偷在学校寝室里,可没少研究乱七八糟的美食,蛋糕就算一样,这也算是她的一种爱好。 虽然最开始失败过几次,但出于吃货精神,她反复尝试再加上室友指点,最后还是把蛋糕做得又弹又嫩,味道也还不错。 此时,楚南湘自信满满的指挥着后厨的伙计们,把面粉倒进盆里。 袁扶清害怕这道菜被别人学去,特意支开了厨房里其他人,只留下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学徒和一向忠诚的孙大厨留在楚南湘身边打下手。 楚南湘单独拿过来一个盆,每打碎一颗鸡蛋,便用两只细长白皙的手,把鸡蛋清和鸡蛋黄分滤开,把鸡蛋黄单独搁在一个木盘子里备用,鸡蛋清全部放在盆里。 “孙大厨,你力气大,你帮我搅拌一下鸡蛋清,越快越好,直到搅拌出沫子。”细胳膊细腿,力气小的楚南湘,干脆把装着鸡蛋清的盆和打蛋器递给孙大厨。 沉浸在各大酒楼后厨近二十年的孙大厨,原本就对新鲜的菜式有着无比的狂热,这会见楚南湘要他帮忙,这可是偷艺的难得机会,这他怎么能错过? “那啥,楚小姐,是不是一直朝这个方向搅?”孙大厨宛若把楚南湘奉为师傅,谦虚的问道。 这倒是让楚南湘暗自觉得好笑,掩嘴而笑,道:“往哪个方向搅都行,随便,只要能打出沫沫就好。” “得嘞!”做饭的差事都教给别人,安心在这学艺的孙大厨是热情满满,激情四射的搅拌盆里的鸡蛋清,莫不是时代不对路子,楚南湘都恨不得怀疑,这家伙以前是唱摇滚的。 没过多大一会,孙大厨喘着粗气把鸡蛋清打成了粗泡的状态,随即楚南湘按照比例,往里加白砂糖,交给站在孙大厨身旁的学徒继续搅拌。 又搅拌了一会后,楚南湘再按照比例放了些糖后,道:“继续搅拌,一直搅拌到粗泡状态的鸡蛋清能看见细纹。” 这边吩咐完学徒,楚南湘亲自动手,把鸡蛋黄也倒进一个盆里,按比例往里加白砂糖,随即动手搅拌。 搅拌鸡蛋黄则轻松一些,搅拌片刻后,又往盆里加了些油和牛乳,继续搅拌均匀。 最后把蛋黄糊、蛋白霜和筛出来的细面粉混在一起搅匀后,用整帘上锅蒸。 楚南湘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对袁扶清笑道:“扶清大哥,一炷香(十五分钟)后,这个蛋糕就可以拿出来吃了,热着吃和凉着吃都不错。” 说罢,楚南湘自信满满的走出伙房,迈着轻松愉悦的脚步,在小二的指引下上了二楼。 袁扶清亲自守在厨房,待那一炷香燃到了香根,他急忙下令打开锅盖。 方才,从锅里飘散出来的那一股鸡蛋夹杂着奶香的味道,着实让他肚子里的馋虫翻滚。 莫不是他要端着掌柜的架子,尽量表现得淡定些,他恐怕早就忍不住掀开锅盖用勺子挖一口尝尝了。 厨房里其他伙计们都忍不住朝孙大厨那边看去,他们也好奇,那个小丫头做的蛋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说好的淡定呢?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孙大厨掀开锅盖,浓浓的奶香味扑鼻而来,使得他的眸子睁得老大,仿佛闪烁着一抹狂热的精光,道:“卧槽,这是啥?” “南湘不是说了,这个叫蛋糕么?瞧你那点出息,激动个啥劲?” 话虽这么说,袁扶清淡定的走到大锅旁,先是闻了闻味道,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波澜。 他用手戳了戳锅里焦黄的蛋糕,弹弹的,软软的,手感很不错,瞧着就让他的肠胃里馋虫闹腾。 “咳咳,取勺子来。”袁扶清朝一旁伸过手,面色平静的朝伙计们要勺子。 待接过勺子后,袁扶清“淡定”又慢条斯理的舀一勺,送到嘴里,随即一双狐狸般细长的眸子睁得溜圆,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那咀嚼的速度,令一旁的孙大厨瞠目结舌。 主子...说好的淡定呢? 到底袁扶清被江湖洗礼得再如何成熟,终究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遇到好吃的,本能停不下来口。 过了半晌,袁扶清看着锅里吃掉一半的蛋糕,从原本的圆形,变成了个大半圆,他不好意思的打了个饱嗝,这才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这菜绝对行,你们都尝尝。” 厨房的伙计们忙凑了过来,你一勺,我一勺,莫不是袁扶清勒令停止,这群小子八成要把锅里的蛋糕吃得一块不剩。 孙大厨从学徒到如今,各个地方菜系学了个遍,他常傲娇的自比皇宫里的御厨,却从未见过这个“蛋糕”。 他拗过头看向袁扶清,问道:“少掌柜,这东西你可见过?” 袁扶清盯着锅里剩下的这一小块蛋糕,沉吟片刻,道: “见过,但不太一样,我祖父在朝为官时,皇上曾赏赐过祖父一个叫什么慕斯的东西,特好吃。 听说是西洋那边的一个小国朝贡来那里的一个厨子,后来听祖父说,那厨子酒后调戏嫔妃,被皇上处决了。 不过那个厨子做的东西,跟南湘做的大体相同,只不过南湘的跟他的相比,还真少了点什么。” 记忆太过于久远,袁扶清倒是相比起来到底少些什么了,只是记忆中,那个叫什么慕斯的东西很甜,就跟果糖一样,比果糖还好吃。 二楼雅间。 店小二陆陆续续的端来免费大餐,看得楚南湘忍不住流下哈喇子。 从穿来到现在,楚南湘是憋了太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佳肴了。 田谷和楚文修瞧着楚南湘那流着哈喇子的嘴馋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楚文修的馋虫尽管也在闹着脾气,但他好想对自家二妹说一句,二妹,这里可是聚德楼!来来往往的可都是文明人!咱别在这丢人了好不好! 最先上来的是一道清蒸黄花鱼,楚文修先夹下来两大块鱼肚子肉,递到自家两个小馋猫的碗里,随即他和娘一个吃鱼头,一个吃鱼尾。 六菜一汤,三荤四素,聚德楼的厨子都是按照孕妇的口味做的,即便是有荤菜,却没一道是油腻的。 席间,田谷依旧不放心的问及楚南湘做蛋糕一事。 这是楚南湘穿越以来,最丰盛的一顿午饭了,吃得那叫一个香。 “哎呦...”酒足饭饱,楚南清靠在椅背上,捂着她撑鼓了的小肚子,连连哎呦呦的叫着。 楚南湘生怕自家三妹这么冷不丁撑出病来,吓得她伸过手,帮她揉揉肚子。 四个人原本饭量不大,这六道菜一碗汤,即便铆足了劲,连一半都没吃完。 向来性子节俭的田谷,望着这一桌子好菜,未免心疼的劝道:“你们再多吃些,不然这么多好菜就可惜了。” 楚南湘自然不会浪费这么多好菜,尤其是桌上的那盘卤牛肉可是她的最爱。 她招呼店小二借来四个大碗,把剩得多的菜通通打包后,暂时放到了后厨,等接到外祖母后,再回来取。 大街上,商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途径卖发绳的小摊,楚南湘驻足扫视了一圈。 由于楚南湘姐妹尚未出阁,所以平日里只能戴发绳,只有出嫁后,才能盘发髻戴发簪。 田谷见楚南湘和楚南清俩姐妹的脚步停留在小摊前,她抿嘴一笑,走上前蹲下身,询问商贩老板,道:“这位小郎,你们这发绳怎么卖?” “两文钱一条,这位夫人,你要几条?”小贩见有生意上门,自然很热情的招呼道。 “湘儿,清儿,你们想要什么颜色的?”田谷目光温润的问向自家俩闺女。 楚南湘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小嘴笑盈盈的问道:“娘,你怎么知道我想买发绳?” “自家闺女都知道臭美了,娘能不知道?”田谷笑骂两句,随即指向小摊,道:“娘看,那个青色和鹅黄色的还不错,要不就买那两个色?” 青色是楚南湘喜欢的,楚南清也喜欢鹅黄色,两姐妹点头,田谷掏出八文钱,给姐妹俩各自买了两条,顺便又给楚文修买了一条藏青色纶巾的。 过段日子他便要入学堂,总不能带那条已经破旧不堪,不知道戴了多少年的纶巾。 急着去看望外祖母,楚南湘并没什么闲心慢慢逛,自己和楚南清一左一右的被楚文修拉着,紧紧跟着田谷的身后。 县城里民宅跟乡下一比,差别很大,不似乡下那般,清风一吹,便能闻到泥土的芳香。 与之相比,县城的民宅区要干净得多,到处都是被规划得整整齐齐的院墙。 站在巷子口,田谷犯了难,自从外祖母跟着她二哥和三哥搬到县城里居住后,田谷只来过一次。 记得那时楚南湘才三岁,被她大哥牵着,而田谷怀里抱着刚满两岁的楚南清。 时隔多年,田谷已经记不得道路,望着轮廓户型相差不多的民宅区,站在那也不是,走进巷子里也不是。 “娘,不如咱们先去二伯那问问吧,左右都得去打声招呼的。”楚南湘提议道。 “也好。”田谷倒是知道她二哥和三哥的小饭馆在何处。 一行人来到街上一处不起眼的饭馆门口,田谷驻足不前,就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一样。 正要牵着孩子们走进去,她的二嫂刘氏刚好从饭馆里出来送客。 瞧见田谷带着孩子们站在门口,刘氏轻蔑打量她们两眼,用自己能听见的话音骂道:“臭要饭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舅妈要打人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诶呦,这不是小姑子和外甥、外甥女吗?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刘氏三言两语见,颇有趾高气扬的架势。 到底是在县城里开饭馆的人,压根就瞧不起田谷这些乡下人。 田谷对她这个二嫂虽厌恶,可面上却要笑着打着招呼,“二嫂,今个不是中秋吗?正好多年我们也不曾回娘家,这才来探望探望你们,娘怎么样了?” 这个刘氏自然是不欢迎田谷来她们家,想着法子都要把田谷她们打发走,生怕这些乡下来的亲戚在她这胡吃海喝蹭饭。 别看刘氏胳膊上戴着玉手镯,脖子上还挂着玉坠,这人抠门的本领可不输李氏。 此外,田谷突然出现,刘氏开始担心起田谷在惦记她们家家产的事。 当年卖掉田老爷子的大宅院,分下来的钱,可是没给田谷一个铜板子。 若是田谷真惦记着想来县城要回来一份家产,刘氏更想把田谷给打发走。 她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圈,道:“咱娘?咱娘可好着呢,老太太岁数大了,得多补补身子,这不,咱家和你三哥家,顿顿换班给咱娘炖鸡呢,这可比在乡下那穷酸地方,吃得好多了。” 刘氏颇为得意的话音里,撒个慌脸眉毛都不皱一下。 当然,她们一家待老太太真好还是假好,楚南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田谷是不愿在此多呆一刻,更不愿意再跟这个二嫂多说一句话,随即耐着性子开口问道:“二嫂,那你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娘,多年不见娘亲,田谷倍感思念,只是找不到路,这才过来先探望探望你们。” 刘氏微微皱眉,脸上明显有些不快,心里想着,这大的、小的叫花子怎么还不走。 心里虽然百般轻蔑,可明面上,刘氏勉强的扯起嘴角,笑道:“诶呦,小姑子你也看见了,现在正是用膳时辰,忙着呢,要不你看看改日?” 田谷和兄妹仨的肚子里燃起一股火,改日?塔喵的,大老远从村里赶来,你告诉咱们改日? “二舅妈,你们应该也住在县城里,想来也不远,可咱们是从乡下大老远赶来的,给我们带个路,怕是用不了你们多大的功夫吧?”楚南湘听不下去了,开口回怼道。 刘氏越看楚南湘越是不顺眼,上次在回县城的驴车上,这丫头可是让她出尽了洋相。 “呦,想不到南湘如今长得倒是水灵,小嘴咋就那么厉害呢?怎么?眼里就没我这个二舅妈了吗?跟谁说话那么横呢?”刘氏绞尽了脑汁在找楚南湘这娘四个的茬,为的就是让她们识相离去。 可田谷早就不是从前绵软的性子,受她二闺女的影响,只有硬气点才不会被人欺负的想法已是根深蒂固。 见自家闺女被排挤,田谷语气也有些不善起来,道: “二嫂,我家二闺女哪里跟你说话横了?难不成我家闺女说错了吗?我们大老远从乡下赶来,就是为了看我娘一眼,你是我二嫂,我是你小姑子,何必把我拒之门外?瞧你说话这架势,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不成?” “诶呦?”刘氏愣是没瞧出来,从前田谷这么个一棒子打下去敲不出来一个屁的老实人,今儿个咋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 两方人剑拔弩张,街上的闲汉、来往商贩和进出饭馆的客人纷纷围观过来。 刘氏蓦然灵光一闪,她打量了两眼田谷已怀孕仨月的肚子,羞辱道: “呦,多年不见,小姑子的嘴皮愈发厉害了?哎?我怎么看着你肚子好像鼓起来了?你夫君不是死了吗?这是咋怀的身孕啊?” 刘氏就不信,凭田谷那薄脸皮,被她这么一羞辱,围观的人再指指点点,还不羞恼的掩面而逃? 可结果恰恰与刘氏相反,今个田谷就算死也要见她娘亲一眼。 还没待田谷开口反驳,楚南清又气又恼的躲在田谷身后,跳着脚骂道: “放你丫的狗屁!我爹去世前,我娘就怀孕了,你休要再这侮辱好人!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早就听说,你平日里对我外祖母刻薄!我现在是没本事,我若是有本事,就让我二舅休了你这贱蹄子!” 楚南湘不可思议的偷偷瞥了眼楚南清,如今红着脸掐着腰骂人的小泼妇样,哪里还像从前那个性子跟娘一样绵软的三妹? “你...你说什么?田谷,你就这么叫的女儿?小小年纪,都会张口骂人了?”刘氏被气得不轻,在这一带,刘氏对婆婆孝顺的美名,可是人尽皆知。 为了自家大儿子像他爷爷一样,考上秀才后能有个好仕途,对外人,刘氏一向声张自己对婆婆如何如何的好,炫耀自己给婆婆拿什么吃食回去。 甚至家里来客时,还逢场作戏的给老太太端茶倒水。 不过如今被楚南清一语道破,周围人看刘氏的目光都变了。 “小杂种,你胡说什么?你好好问问你娘,自从你外祖父过世后,你娘何时来看过老太太?你娘何时在老太太面前尽过孝?呸!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看你娘就是个白眼狼!咋的?这回看我跟你三哥家分财产了,你眼红了?滚!一窝子蛀虫!滚得越远越好!” 刘氏一改先前的假惺惺,干脆当街撒起泼来,作势要赶走这娘四个。 楚南湘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瞧见娘这般被人编排,她自然要想办法还击,她哭喊道: “娘!二舅妈怎么这般无情?我们何时惦记家产了?我们就是听说外祖母在城里受二舅妈的气,我们想把外祖母接回去安享晚年,这有错吗?房子地和银子都给你们,这些我们都不要,我只想外祖母!呜呜呜...” 楚南湘到底还是个七岁的小丫头,从她嘴里说的话,自然要比刘氏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多了。 都说童言无忌,楚南湘这么一哭一闹,大家伙都把刘氏当成虐待婆婆的恶媳,而田谷和她的孩子们,则是要带着娘、外祖母回到乡下,脱离苦海的。 “小杂种!”刘氏快要气炸了,撸起袖子便要上前抓住楚南湘一通大巴掌,这么多年她积攒的好名声,全都毁了。 见刘氏气势汹汹的踱步过来,楚南湘害怕波及到怀有身孕的娘,她灵活的从刘氏腋下钻过去,往饭馆里逃,嘴里还哭喊着: “二舅!三舅!三舅妈!救命啊!二舅妈要打人了!二舅妈打孕妇了!呜呜呜...” “湘儿?娘批西的,咋回事!”饭馆里传来二舅愤怒的叫骂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当街撒泼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随着一个男子的骂音过后,一名年约三十出头,身上穿着沾满油渍粗布衣裳的男子,从饭馆探出半个身子,接着骂道:“桂花啊,我妹妹带孩子来了,咋不让她们进来?你们站门口吵吵啥呢?” 男子嘴里的桂花,即是田谷的二嫂,李桂花。而那名男子,正是田谷的二哥田才。 楚南湘一共有三个舅舅,大舅自从三年前进京考举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田老爷子虽然是个会读书的秀才,可终究只培养出大儿子和小女儿这两个读书好的。 中间的老二老三,反倒是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老二当了厨子,老三常年在外跑海货,自从赔的血本无归后,便投靠了老二,带着老婆孩子在他的饭馆里打下手。 老二媳妇刘氏,因为当年嫁给田才的陪嫁丰厚,再加上这些年,刘氏的娘家没少贴补田才,所以在老二家,刘氏是强势的那一方,有些时候田才也要看人家的脸色。 这不,田才见自家外甥女被欺负了,话音刚提上来一点,刘氏便撸起袖子骂道: “你吵吵啥啊?咋的?老娘教训教训晚辈,你看不下去了?你行啊田才,你个没良心的,老娘自打嫁给你,没日没夜的为这个家操劳,若没有我娘家补贴,你能在这开饭馆?” 田才是个嘴笨的,被自家婆娘呛得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便一只手拉着楚南湘,再朝田谷招了招手,道:“小妹,你们进来吧,甭搭理这婆娘。” “诶诶诶!咋的?你到底向着谁啊?你家婆娘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还不让这几个叫花子给老娘走?这么多年了,她们孝敬过咱娘吗?还不是老娘孝敬着咱娘?咋的?如今咱们日子好起来了,她们就知道来找咱们捞好处了是不是?” 楚南湘是瞧出来了,这个二舅妈撒起泼来,可不输给她的那个二伯娘李氏。 不过骂人归骂人,什么叫如今她们日子好了就找她捞好处? “二舅妈。”楚南湘实在听不下去她这般排挤自己一家人,可没待楚南湘说完,刘氏便一甩手中的帕子,打断道:“别叫我二舅妈,我没你这么个外甥女。” 我擦?刘氏不过是嫁进田家的媳妇罢了,有没有楚南湘这个外甥女,不是她说的算吧? 楚南湘昂起头,见自家二舅阴沉着脸不说话,心中难免觉得讽刺。 这时三舅妈羊氏和三舅闻声走出来,二人对视了一眼,羊氏开口劝道:“二嫂消消气,田谷带着孩子大老远来,咱们总得让人家进去说话吧。” 刘氏剜了羊氏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三弟妹,这家酒楼可是我家开的,让不让她们进去,可得我说的算。” 田家老三,田荣也阴沉着脸,刚想要发作,衣角便被羊氏悄悄的扯了扯。 羊氏和田家老三,本就在老二家寄人篱下,眼看着自家大儿子快要叫今年的束脩了,不能这时丢了饭碗。 这一家闹成这样,田谷的心很凉,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凝结一层层冰碴。 她的二哥和三哥啊,还是那个小时候事事站在她身前,护着她的那个二哥三哥么? 这么多年不见,物是人非啊,她想念的家人,早已不是从前的家人,回不去了... “二哥,三哥。”田谷失落的眼睑上,牵强扯起嘴角,憋回溢出眼角的泪,苦笑道: “小妹这次来找你们没别的意思,中秋节到了,我想把娘接到乡下小住几日,这么多年了,有婆家约束,我这个当女儿的也没尽过孝,如今跟夫家和离了,小妹愈发思念娘亲,只是到了这县城,却找不到你们住哪,所以就来这找你们了,二哥三哥,你们能给我带个路吗?” 田谷一番真心实意的话,听在刘氏的耳朵里,就是来假仁假义争家产的,她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道: “呦,田谷倒是学会做好人了,谁知道你是何居心?早合计啥了?都说无利不起早,莫非你带着你这几个崽子活不下去了,想来我们家地头扒苞米?” 老二田才的脸,阴得仿佛快滴下水来,咋说田谷也是他自家的小妹,这般被排挤,若他这个做二哥的再不说些什么,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跟自家三弟对视了一眼,此时老三田荣,看向田才的眸子已经很不满。 田才如坐针毡,他硬着头皮,讪讪的劝道: “桂花啊,你看小妹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她娘了,接回去小住几日,这也是田谷一片孝心呐,再说这几年你和三弟妹照顾娘也颇为辛苦,正好也让小妹帮着分担分担。” 田才嘴上说这话,暗地里却是痛心疾首,自家媳妇刘氏,何时孝敬过自家娘?这么多年来,不都是住在对门的羊氏在伺候? 至于刘氏,她巴不得让田谷把在她眼里那个碍眼的老太太接走,只不过刚刚因为被楚南湘编排一顿,她无非就是想拿捏一下这娘四个,出出气罢了。 随即,她把头一扭,假仁假义的装起好人,道: “我怎么知道田谷是出于孝心?咱娘在咱们这吃好的、穿好的,享多少福气?谁知道老太太被她接回乡下会不会遭罪?” 塔喵的。 楚南湘心里暗骂一句,干脆甩开自家这个不争气二舅的手,没好脸子的回到田谷身旁,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回走,嘴里还说道: “既然二舅妈信不过我娘,不让我们尽这份孝心,那我们走就是,娘我们走。” 说罢,楚南湘竟真气冲冲的拉着田谷转身离去。 被将了君,刘氏却有些着急了,她不过就是摆摆架子为难一下田谷出出气罢了,咋还真走了呢? 若是田谷把老太太接走,以后就再也不接回来,倒省下不少口粮。 反正如今卖掉大宅院买的二进院子,放弃上写的是田才和田荣的名字,田谷分不到一点家产,这笔账怎么算都合适,何乐而不为? 趁着楚南湘拉着田谷还没走远,刘氏暗骂了一声“娘批西”,叫住她们,道: “得了得了,既然小妹真想弥补这些年不曾回娘家探望老太太尽孝的罪过,我这个做二嫂的若是真拦着,那就不近人情了,三弟妹,你给小妹带路吧,不过田谷我可警告你,对咱家娘好点!” 楚南湘的心里是把她这个二舅妈腹诽了一百八十遍啊!假仁假义到这么不要脸的地步,那也是无人能敌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声娘,叫得牵肠挂肚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田家老三家的羊氏,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媳妇,尽管自从上次见面,她跟田谷便是聊得很投机。 一路上,羊氏跟田谷有一搭没一搭聊几句,她有心想朝田谷吐吐苦水,说一说这些年刘氏是怎么让老太太受气的,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有一言曰:“祸从口出。”羊氏如今是寄人篱下,若是得罪了刘氏,自己一家人岂不是要被炒了鱿鱼?没钱交束脩,她的大儿子岂不是要被私塾先生赶出学堂? 心下一想,羊氏叹了口气,带着田谷和楚南湘兄妹三人,来到一处二进院子前。 要么咋说,楚南湘的外祖父生前家产颇厚呢,羊氏推开远门后,呈现在楚南湘等人面前的二进院子那叫一个气派。 二舅和三舅带着外祖母居住的院子,一共有两道院门。 打开第一道院门,里面又是一道院门。院门两旁是一条小巷,两边各种着花草。 等推开第二道院门,才是他们日常生活起居的院子,左右扫视两眼,这面积堪比楚家大院。 要知道,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县城,跟乡下的房子想必,可值钱多了。 由青砖瓦砾垒成的院子,看起来可要比楚南湘家的土房顺眼得多。 院子里正朝着大门的是加上厅堂一共有东西边两个屋的主厢房,院子的东边和西边,各有一个小厢房。 田才作为长子,再加上刘氏这人本就强势,所以他们家分得的财产最多,买这间二进院的时候,出的钱也最多,所以住在正对着门的主厢房。 老太太平日里需要晒太阳,老三田荣和羊氏,索性就把采光最足的东厢房让给老太太,他们一家人住西厢房。 干净的院子里,一名身穿简朴细棉布衣裙,脚下穿着绣花鞋的小女孩,抱着比她还要高上一头的扫帚,站在墙根前低头扫地。 而院子中央的梧桐树下,另一个小女孩正乐此不疲的荡着秋千,脖颈间的银锁,随着秋千一起一伏,拍打在她鹅黄色锦缎衣衫上。 两个孩子形成的强烈反差,让楚南湘想起曾经自己在楚家大院的日子。 莫不是楚南湘认得这两个丫头,她一定会把低头扫地的田玥当成丫鬟,而把荡着秋千的田媛媛当成是主子。 羊氏见到这一幕,脸色立马难看了下来,这间二进院子里,每日上演着同样的画风,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谁让自己一家人在人家的饭馆里做活,寄人篱下呢?有些气该忍着,还是得忍着。 她阴着脸走到田玥身旁,问道:“玥儿,你外婆今儿咋没出来晒太阳?” “娘。”田玥见到自家娘亲回来了,把扫帚往旁边的院墙一搁,轻轻抱住羊氏的腰,道:“自从今早二伯娘打了外祖母后,外祖母就一直闭门不出,连玥儿给外婆做的饼子,外婆都不吃。” “什么?”田谷心头一沉,她紧张的看向羊氏,似乎在从羊氏的眼睛里寻求答案。 “哎...”羊氏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田媛媛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一边走过来,嘴里一边说道: “玥儿妹妹,你可别胡说啊,我娘何时打外祖母了?那是我外祖母一不小心摔倒了,自己磕的!” 当着羊氏的面,田媛媛想来不敢明目张胆的骂田玥是贱丫头之类的话,但到底还是年纪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存在什么毛病。 田谷是聪明人,从田媛媛的话里就听出来不对味了。 “自己磕的...”就连楚南湘都联想到如今的外婆脸上或者身体上,遍体鳞伤的样子。 “三嫂。”田谷脸色一沉,道:“带我去看看我娘。” “嗯。”羊氏用余光扫了一眼田媛媛,随即把自己家的闺女揽在怀里,带着田谷和楚南湘等人来到东厢房门前。 她敲了敲门,柔声叫道:“娘,你在午睡吗?” 过了半晌,房门里传来一道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啊,老三媳妇啊...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名白发沧桑的老叟正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 “娘...”田谷的这一声娘亲,唤得牵肠挂肚,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愧疚,都在这一刻,化成了一个“娘”字。 她的娘已经老了,满头的白发,脸上也是一波三折,就宛如她高低起伏的一生。 老叟从那张破木床上坐起身,伴随着她的动作,身底下那张床还在摇摇欲坠的“吱吖”作响。 有强烈强迫症的楚南湘,看着这张破床,脑海里下一秒闪过的便是床倒塌的画面。 老人呆呆的望着站在门口的田谷、楚文修和楚南湘楚南清姐妹,就仿佛无数个夜里,田谷带着孩子们出现在她梦里的画面。 她的女儿回来了...她思念已久的女儿回来了... “你是...谷儿?”老叟伸出自己那张枯树皮似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就像豆粒一样,“啪嗒啪嗒”的打在她的衣裳。 “外祖母。”楚南湘最有眼力见,乖巧的唤了一声外祖母后,另外两个兄妹也一一唤道。 “这是...文修,南、南、南湘?南清?”老太太一下便认出了自己的至亲骨肉,激动着语无伦次,下嘴唇在微微颤抖。 田谷通红的眼睑上,一颗清泪滑落脸颊,她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泪水决堤,一手揽着楚南湘,一手揽着楚南清,来到老太太身旁,跪下身,道:“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望过娘,让娘受苦了。” 老太太嘴唇颤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泪珠划过她脸上宛如树皮的横纹。 她颤颤巍巍的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老泪纵横的把田谷拉起身,嘴里念叨着:“谷儿,你怎么这么瘦啊?你刚出嫁那会,也不是这样啊...” 老太太越是这么问,心底却越是歇斯底里的疼,她的女儿受苦了,这么多年受太多苦了。 “娘,你也老了。”田谷一边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滴在手上是温热的,就宛如她现在这颗灼热的心。 母女相见,哭声传遍院子里。田媛媛不知何时跑来,倚着门口看热闹,见到屋里这幅情景,她嗤之以鼻的轻哼一声,小声道:“哭什么哭?像死了人一样,难听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撒谎都不会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当然,她的话音,屋子里的人谁也没听见。 母女抱在一起哭了半晌后,似乎骨肉至亲久别重逢的情绪宣泄完了,老太太伸出手擦掉田谷脸上的眼泪,道: “谷儿啊,听说你跟夫家和离了,那你带着这三个孩子可咋活啊?家里可还有粮食?” 在娘的面前,田谷宛如也变成了小孩子,抿着嘴含蓄的笑道: “娘,家里尚好,我这三个孩子都是能干的,尤其是这二丫头,赚来钱给家里买鸡鸭又买地,今年雁海村大丰收,家里有不少粮食,日子反倒过得比在楚家时要好。”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们日子过得好,楚川在天之灵也能闭上眼了。谷儿啊,你若是来看娘,怎么也得等生完孩子再说啊,你瞧瞧你现在肚子这么鼓,路上颠簸,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呐?” 楚南湘是发现了,这天底下当娘的都喜欢唠叨。 田谷乖巧的依偎在老太太身旁,道:“娘,今个是中秋,我想把娘接回乡下小住几日,也好让女儿尽尽孝。” 老太太愣了片刻,或许是怕女儿的日子过得也不好,跟女儿回去反而拖累了她,尽管自己待在县城受气,可自己已经人老珠黄,还给儿女添那么多麻烦干啥,随即叹了口气,道: “哎,谷儿啊,娘也一把岁数了,路远,走不动了,你能带着孩子看娘一眼,让娘看看我这些外孙、外孙女,娘就满足了,哎,娘身无分文,反倒是没啥东西给这些孩子当见面礼,惭愧啊。” 楚南清乖巧的把半个身子趴在外祖母的膝盖上,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清脆的说道:“外祖母,清儿什么也不要,清儿想带外祖母回家,吃大哥和二姐捕来的野鸡野兔。” “哎...外祖母的孙儿们到底是长大了。”老太太疼爱的摸了摸楚南清的头,却无意间露出她一直藏着害怕被田谷看见的那条胳膊。 老太太胳膊上一道道青紫,看在田谷的眼里,心就好像被针芒刺痛一般,心底燃起一团火,她的脸阴沉了下来,问道:“娘,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一直倚靠在门口的田媛媛见状不妙,忙走上前解释道: 小姑,奶奶早上一不小心磕到了胳膊,碰青了,奶奶,还疼吗?” 说罢,田媛媛佯作温顺的倚在老太太身旁,娇滴滴的给她揉着胳膊。 这假模假样的虚伪,跟她的娘如出一辙。 老太太脸色一僵,却没当着田谷的面,揭露刘氏的恶行,话音僵硬的应道:“不疼了...不疼了...” 老太太胳膊上的淤青,哪里是磕的,分明就是掐的,就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吧? 田谷有些恼了,纵使往日她的性子再绵软,可这是她的娘,她的娘受委屈了! “娘,你告诉女儿,这胳膊是谁掐的。”田谷淡漠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田媛媛,目光如炬的看向自己娘。 “小姑,我都说了,奶奶早上摔倒了,胳膊磕到桌子腿了。”田媛媛不想让田谷依旧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不然万一她的娘打奶奶的事暴露了,对她家名声可是很不好的。 可田媛媛是没想到,田谷真就钻起了牛角尖,况且是一条道钻到死的那种。 她拗过头,恶狠狠的看了眼田媛媛,在田谷的眼里,田媛媛和她的娘刘氏,每一个是好东西。所以话音也拔了上来,甚至有些尖锐,她斥责,道: “我问你了吗?磕的?磕的怎么能磕出这么多淤青来?你这孩子撒谎都不会撒!” 我去...娘发飙的样子也太彪悍了吧... 田媛媛哇的一声哭了,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指着田谷骂道:“臭叫花子,你敢打骂我!我告诉我娘去!” 田谷的孩子们闻言都炸了毛,敢骂她们的娘是叫花子,找死吗? 不过到底还是田媛媛见势不妙跑得快,估摸着是要把刘氏给搬来了。 不过楚南湘倒也不怕,她巴不得刘氏回过,她也好跟刘氏好好对峙对峙,让街坊邻居都知道知道,这刘氏到底是个什么玩应。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片言不发的羊氏,见这会田媛媛哭着跑出去告状,想来一会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随即,她开口劝道:“娘,你快跟小姑子走吧,不然一会二嫂回来了,铁定要打起来的。” “哼!”一向老实的楚文修今日性情大变,或许是看见外婆受委屈了,对那个二舅妈恨之入骨,他沉吟的说道:“不回去,我就在这等她,她若是敢回来找事,我今日铁定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说着,楚文修随手从窗台上抄起钉窗户的木条,大有刘氏敢来,他就敢拼命的架势。 老实人若是被挤兑急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楚南湘害怕他的大哥待会冲动干出什么傻事,忙抢夺他手里的木条,道: “大哥,动手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就算打死她又能如何?还不是毁了你自己的前程?” 楚南湘反过来说教起楚文修倒是一板一眼,全然跟她稚嫩的脸庞毫无违和感。 当然,此时的屋子里谁也没把注意力放在楚南湘的身上,田谷蹲下身,把楚文修抱在怀里,柔声劝道:“修儿,你二妹说得在理,你傻了?动手打人能有什么好处?快把木条子扔了,扶你外婆出去。” “哎。”老太太叹了口气,她心知,今日若是踏出这个大门,以后轻易是回不来了,她二儿媳妇啥样,她能不知道? 恐怕,最后还得靠小女儿给她养老送终,可是这样,对于她的小女儿而言,公平吗? 羊氏见老太太还在犹豫,心里也开始有些焦急,劝道: “娘,事不宜迟,再不走,待会恐怕刘氏就要回来找田谷算账了,快点跟小姑子走吧,我留在家应付二嫂。” 老太太哭了,她被楚南湘和楚南清一左一右搀扶起来时,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心里不舒服啊!都说养儿防老,辛苦半辈子把儿子抚养长大,到头来却像个过街老鼠,灰溜溜的跟着小女儿逃出家门,这都是命啊... 为了躲避没必要的战争,楚南湘兄妹三人陪着娘和外祖母,灰溜溜的离开这间二进院子。 本以为能溜之大吉,却在巷子口,跟手提着菜刀,气势汹汹的二舅妈碰了个正着。 第一百四十章 到底谁孝顺谁混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田谷!娘批西的,你啥意思?挺大个人不要个脸,跟小孩子有什么能耐?有能耐就冲我来!”二舅妈火冒三丈的拎着菜刀朝田谷大步流星的踱步而来。 幸亏身后跟着的二舅及时拉住了她,不然瞧她这架势,还真有大杀四方的劲头。 田家老三田荣也赶来了,他很不满的斜视田才和刘桂花,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抿了抿嘴唇止住了。 “松开我!”刘氏撒泼的样子宛如恶龙咆哮,手里的菜刀几次差点误伤到田才,嘴里口吐芬芳的骂道: “娘批西的!拉我有什么能耐?啊?自家闺女都让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你做爷们的,连个屁都不放!你田才还是个老爷们吗?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老娘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上辈子老娘做什么孽了?才让我这辈子瞎了眼!” 田才被骂得狗血喷头,嘴里却唯唯诺诺的劝道:“桂花啊,好了,消消气,我妹子怎么可能欺负媛儿?” 是啊,楚南湘也在想,自家娘老子也没欺负田媛媛啊,瞧她此时躲在后面那幸宅乐活的眼神就知道了,这小绿茶婊,一定是在刘氏面前添油加醋了。 “怎么可能欺负媛儿?你放屁!窝囊废!你给我滚!别拦着我!田谷!娘批西的,你啥意思?凭什么打我的女儿?”刘氏那又宽又大的手掌,狠狠给了田才一巴掌,这力道,足足把田才这么一个胖汉子给打蒙了。 楚南湘细微估计一下,若是那一巴掌落在自己身上,铁定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的。 老太太被气哭了,她软着声音恳求道: “桂花啊...那可是你的夫君,你怎么可以打你的夫君呢?这是你的小姑子,你更不能打你小姑子了,桂花,听话,先把菜刀放下,你小姑子没打媛儿...” 刘氏想来是被气蒙了,忘记了这是在外面,拿出平日在家院子里咒骂老太太的口吻,当着众围观人的面,劈头盖脸的骂道: “闭嘴吧老死太太,你咋就不死呢!咋的?你小女儿来接你了,你就向着你小女儿了?我告诉你老太太,既然你今个出这个门,那你以后就别回来!跟着你小女儿去过苦日子吧,死了也别告诉咱们,咱们没那个钱给你发丧!” 刘氏此话说出口,巷子里的左邻右舍都一脸不可置信的交头接耳,这还是他们印象里那个对婆婆孝敬的刘氏吗?全然是性情大变啊! “娘!”田谷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被气得胸口疼,痛苦的仰过头去,幸好有楚文修在后面扶着,不然老太太肯定要摔倒了。 “娘...你没事吧?”田谷心疼的把手搁在老太太的胸口上,给她顺着气。 到底谁孝顺谁混蛋,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来。 楚南湘这时顺水推舟说道:“二舅妈,你口口声声说你自己孝顺,你就是这么个孝顺法?” 说罢,楚南湘把老太太的胳膊从她那身再普通不过的紫花秋裳拿出来,撸起中衣的袖子,展示给众人看。 “各位叔伯婶子给评评理,瞧我外祖母这胳膊,我二表姐说是磕的,我年纪小懂得少,我想问问叔伯婶子,怎么磕才能磕出这么多淤青来?为什么我看着像掐的?” 可不是么?老太太的胳膊上青一片紫一片,从形状上来看,怎么也不像磕的。 “我娘问我奶奶,胳膊上的瘀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我二表姐还在信口雌黄、搬弄是非,我娘吼她一句,说她撒谎都不会撒,有错吗?二表姐,我娘何时打过你?” 田家老三田荣双目圆睁的看着自家娘胳膊上的瘀伤,平日里,他的二嫂尽管对娘很刻薄,却也相安无事,他的娘胳膊上啥时候被掐出那么多淤青? 田荣快步的跑到老太太的面前,跪下身,双手捧着老太太的胳膊,七尺高的汉子眼泪里饱含着自责和恨,对刘氏歇斯底里的恨,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 “娘...你胳膊上的淤青,到底是谁掐的?”田荣通红着双眼,就好似得到老太太嘴里的答复后,他会跟那个人拼命。 老太太已被田谷顺过气来,她饱含泪水的双眼看着自己三儿子,伸出枯树皮一样的手掌,抹去自己儿子脸上的眼泪,柔声细语的劝道:“三儿,娘的伤是磕的...娘没事...你赶快回饭馆干活去,你得好好过日子啊。” 田荣的眼泪顷刻决堤,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他重重的给娘磕头“嘭嘭”作响,围观的左邻右舍再也看不下去了,几个汉子忙上前把田荣搀扶起来:“小荣啊,你别这样,你越是这样,婶子的心就越不好受。” “娘...”三四个汉子拉扯着田荣的衣裳,可田荣依旧不动分毫,他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娘,他恨自己粗心,娘就在眼皮底下受委屈,他都不知道,他恨刘氏,他恨二哥,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两口子生吞活剥。 田荣扭过头,通红着双眼恶狠狠瞪着刘氏,话音就仿佛从他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问道:“二嫂,我问你!娘胳膊上的淤青,到底是不是你掐的?” “不是!磕的就是磕的!”刘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可能承认老太太的伤是她弄的? “哼,磕的?哈哈哈!磕的...”田荣沉吟了片刻,骤然间把这些年挤压的满腔怨气如数爆发出来,骂道:“他娘的,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娘胳膊上的伤,是他娘的谁掐的?” “呦呵?老三,你长能耐了是吧?敢跟老娘吵吵了?没瞧出来啊,老三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些年你生意赔的血本无归,是谁把你收留的?若是没有老娘的饭馆收留你,你全家人都娘批西的喝西北风去吧! 娘的,还能像如今给你家大儿子读私塾?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看呐,我这饭馆也容不下你了,你们一家人饿死今后也别来找我!忘恩负义的东西!” 刘氏磋磨了田荣和羊氏这么多年,今儿瞧田荣这架势是要造反,刘氏怎么可能轻易示弱? 第一百四十一章 岂不是成了倒插门?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这些年,田荣真的受够了,自从生意赔掉本钱,给二哥的饭馆打下手后,刘氏对他一家人、对娘,愈加的恶道。 从前田荣得势时,刘氏对他三弟长、三弟短的,如今寄人篱下,刘氏恨不得把田荣,甚至是他的老婆孩子当成下人使唤。 田荣笑了,笑得无比悲凉,想来悲极反笑说得就是如今的他。 他的目光骤然扫向田才,里面满是对这个二哥的失望,直到看得田才目光逃避,他才说道: “大哥,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三弟我虽落魄,寄人篱下给你们一家做活,可我何时偷过懒?何时干活昧过良心? 就连回家,所有家务活都是我婆娘和孩子干,饶是如此,到头来你们每个月只给我们夫妻俩开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呵呵,每个月给我儿子攒下束脩钱,咱们家连活着都难! 哪次我想走,你都说看在兄弟情义上再留下来帮帮你,可到头来呢?二嫂迟迟不给涨工钱,分明就是把我们当成要饭的打发。 如今二嫂又说什么?说我忘恩负义?那我想问问,当年你们生意不行时,是谁日日拉拢生意上的朋友光顾你们那小破店? 当年闹蝗灾,县城粮食价格涨到天上,又是谁把家里的存粮拿出来一半给你们饭馆?” 田荣如今虽寄人篱下,可他的嘴并不笨,恰恰他的头脑也很好用,若不是缺少本钱和机会,恐怕他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萧条受气。 刘氏对田荣的话嗤之以鼻,梗起脖子,掐着腰,道: “那又如何?今年闹旱灾,我们还留着你,那就是最大的恩情了,你倒好,反过头来数落我们不是,白眼狼!既然你先开口算账,那咱们恩怨已清,从今以后你跟你家那口子,别再来饭馆了!还有,今日你跟我这个东家顶嘴,你跟你婆娘这个月的工钱也甭要了。” 田荣看向刘氏的眸光冰冷,是过度失望,心掉入冰窟窿般的冰冷,他冷笑一声,擦去眼角的泪,道: “好,不去就不去,记住,从今日以后,你们家跟我们家再也没关系,我们充其量就是邻居。在院子里,以后自扫门前雪,我家婆娘和闺女,没那个义务给你们家干家务。” 刘氏胸口被气得火辣辣的疼,没理也要占上三分的主,跟人骂架就没输过,她怎么可能轻易绕得了田荣,就像滚刀肉一样,依依不饶的骂道: “好啊!娘批西的!你自己说的话可得记住了,以后就是饿死,也别跟老娘要一粒米!” 两个儿子彼此相争,到头来最心痛的还是老太太,她的手紧紧捂着胸口,老泪纵横的看着三儿子和二儿媳妇争得面红耳赤。 “外祖母别哭了。”楚南湘小声安慰着老太太,拗过头话里带着讽刺,朝田才笑道:“照二舅妈这么说,二舅家大小事都由二舅妈做主的话,看来以后二舅家干脆改姓刘算了。” 田才油腻腻的大圆脸一红,这话伤害不高,侮辱性却极强,再怎么说刘氏终究是嫁进来的媳妇,若是他家改姓刘,那他田才岂不是成了倒插门? 这是被自家外甥女瞧不起里啊! “够了!”瞧刘氏不依不饶,田才的脸真挂不住里,自己媳妇打骂自己老娘,连个屁都不敢放,经过今日这么一闹腾,左邻右舍哪个还能把他当个男人看? 怕是从今以后,这个巷子里没人再能瞧得起他。 “咋的?”刘氏拗过头横了田才一眼,呛道: “你跟谁吵吵呢?呦,没看出来啊,跟我可有能耐了是吧?人家都欺负到你家婆娘头上了,你眼瞎啊?有那能耐,你朝你家三弟喊去!我告诉你田才,这家饭馆是我娘家出钱贴补才开起来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若是没有我刘桂花,你能过上今儿这样的好日子?” “我...我...”向来嘴笨的田才,如今是有气撒不出来,嘀咕半天,也就说出来一个“我”字。 刘氏压根就没瞧得起他,扬起下巴,“呦,窝囊废,连话都不会说,我怎么就能嫁给你呢?” 田才的脸憋得通红,恨不得跳起脚骂道:“死婆娘,瞧不起我就不过了! 待我回去就写休书,这二进大院的主厢房是用我爹的遗产买的,你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 我告诉你,闺女和儿子,你都别想带走,那时咱们田家的。 你不是仗着那个破饭馆吗?老子也不要了,你就自己守着你娘家给你盘的那破饭馆吧!” 痛痛快快的骂了一句,田才是倍感舒爽的甩袖子离去,看来老实人若是被挤兑急了,还真就啥事都能干出来。 刘桂花现在是眯门子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哭嚎声音的分贝,恨不得刺破楚南湘的耳膜。 一张又肥又厚的大手连连拍打着大腿,甚至楚南湘以肉眼都能看见她罗纱裙下面的大腿肉都在颤抖。 “哼,该。”而造成这一局面的始作俑者楚南湘,心里没有半点怜悯之情,这种祸害家门的女人,早就该休掉。 不过这个窝囊二叔事后到底能不能把刘桂花休了,楚南湘也管不着,反正眼下的气是出了。 她跟楚文修一起搀扶起外祖母,道:“外祖母,别理她,让她嚎去吧,走,咱们回雁海村。” 任由身后刘氏如何对她骂骂咧咧,楚南湘厚脸皮的充耳不闻,只当是狗叫,走出那个狭窄的小巷子,她只觉得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吸了吸鼻子,连空气都好了不少。 刚走出巷子没多远,楚南湘便听见有人在喊:“小妹!等等!小妹!” “娘,是不是有人在叫你?”楚南湘扶着外祖母嘀咕了一句,便回过头瞧一眼,果真见三舅田荣追了上来。 方才田荣跟刘桂花大吵了一架,确实给楚南湘不错的印象,甚至觉得这个三舅还是蛮有魄力的。 他追上来时,田谷在楚南清的搀扶下也回过身,她问道:“三哥,什么事啊?” 田荣平复下来心情后,他看向自家妹子稍稍有些犹豫,含蓄的笑了一下,道:“小妹,你也知道,刚才我跟二哥他家闹崩了,这不,饭碗也没了,所以娘就辛苦小妹一些时日里,等二哥的日子稍微好点,就接娘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隔辈疼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田谷会心一笑,她的三哥,还是那个从小就事事能护在她身前的三哥,没变,一点也没变。 “娘住在我家,三哥就放心吧,小妹的生活也刚见起色,这两百个铜板你先拿着。”说罢,田谷从肩上挎着的包裹里,拿出两吊一百文的铜板。 “这...”田荣愣愣的看着田谷递来的钱,连忙摆摆手推了回去,“小妹,你刚从夫家搬出来,又拉扯三个孩子,这钱三哥万万不能要。” 就算饿死也不能要,原本这些年就亏欠自家小妹太多了,她在娘家过得有多苦,他这个当哥哥的却伸一把手的本事都没有,寄人篱下勉强度日。 田谷眉头紧锁,这钱她是一定要给三哥的,毕竟三哥是因为她们娘四个,才跟二嫂闹翻脸。 “三哥,这钱你若是不拿,小妹的心怎么能安分得了?方才是因为小妹一家,三哥才跟二嫂翻脸的,想来这二百文倒是不能解决侄子束脩,但买些过日子的米面油是够了。” 田谷干脆把钱塞进自家三哥的里怀,再重新帮他整理好衣裳,道:“三哥保重,若有机会,我再来看望三哥。” 田荣摸着怀里这二百文钱,沉重的点了点头,就仿佛他此时此刻沉重的心。 蓦然,他“噗通”一声当街跪在娘的身前,红肿着眼睛看向老太太,好半晌才憋回快溢出眼眶的眼泪,道:“娘,孩儿不孝,这些年让娘受委屈了,等儿子的日子过得好些,就接娘回县城。” 如今老三家没有了营生可干,老太太百般不放心,她把自己儿子扶起来,叮嘱了好半晌后,才肯放心的跟着小女儿离去。 有外祖母在,楚南湘这一家人似乎比从前更热闹了。 楚南清和楚文修很少来县城,所以一路上就缠在外祖母身旁,好奇的一会问问这,一会问问那。 外祖母倒也乐在其中,就像再平常不过的奶奶带着孙女和孙子逛街一样,俗话说隔辈疼,三个粉妆玉琢的孩子,在外祖母的心里,那就是心头肉啊。 楚南湘挽着田谷的胳膊跟在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幕会心一笑,这个家更有家的样子了。 一行人沿着街往聚德楼的方向走去,路过一家纺织铺子,田谷买了几匹棉布和棉花。 一来是再给老太太做两床棉布,二来是再给全家人做一身过秋穿的衣裳,这样换洗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冷。 不过持此此次进城,倒还有一件大事,老早之前,田谷就盘算着把楚文修送进学堂,如今她正好带着孩子们一起来趟城里,不如就把事情张罗里。 “娘,你就在城里居住,你可知道这县城里有哪家私塾吗?”田谷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问道。 老太太想了一会,道:“县城西边倒是有一家私塾,挨着清风学院,老二家和老三家的儿子,都在那家私塾念书,那私塾每月得给先生二十五斤小麦和二斤猪肉做束脩。” 楚文修咬了咬嘴唇,“娘,如此算来,折合一年的话,得三百斤小麦和二十斤猪肉啊...” 他很心疼这一笔钱,况且这还是一年的,十年寒窗苦读,那得给先生拿去多少斤小麦?多少斤肉? 田谷欣慰的把楚文修揽在另一侧怀里,打趣道:“行啊,我家修儿算术都算的这么快了,这若是去了学堂,娘敢保证,你肯定比你那小叔有出息。” 楚南湘心里暗自呵呵哒,大哥算术快,那是因为咱教了他乘法口诀啊! “可是...娘,算了...修儿不想去读书了,修儿想伺候娘。”楚文修还是心疼自家娘亲给自己拿这一笔钱,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田谷原本绵软的性子突然发脾气,这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只听她眉头紧蹙,大有娘教训儿子的架势,指着楚文修训斥道: “修儿,娘看你是一块读书的料,娘就算倾尽所有,也要供你读书,男子汉得有志气,难不成你这辈子也想做一个窝窝囊囊的庄稼汉?” “娘...你别生气,我去便是。”楚文修被训斥得低头不语,委屈的撅起嘴巴,偷偷抬起眼睑瞧了一下娘生气的面容。 楚南湘见状忙跑到娘的身旁,乖巧的挽起她的胳膊,声音糯糯的劝道:“好了娘,大哥都说去读书了,娘别生气了。” “就是啊,娘,你别气坏了身子。”楚南清也跑过来,轻轻抱住娘鼓起的小肚子,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 “哎。”田谷平复回心情后,她叹了口气,道:“娘,不知那私塾先生待人如何?也不知今年啥时候收新学生。” 老太太思酌了一下,道:“我前段日子听老三媳妇说,玉堂(田荣家的大儿子田玉堂)今年八月十九,就要下场考童生了,每年都是考完童生,就招收新一批学子,跟没考上童生的老学子一块从头学起。” 古代跟现代一样,学子求学都是一年一收,一般新入学的学子,都是从背诵千字文开始,等字认识的多了,先生便会开始教习三字经和论语。 只不过这些年,好学的楚文修,在田谷暗地里教习下,早就把千字文和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 不过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距离八月十九,仅仅相差几日而已。 田谷犯了难,蹙着眉自顾自嘀咕着:“今日是中秋,私塾肯定休沐,难不成过段日子还得来一趟?” 从雁海村到县城,要走三十里的颠簸山路,寻常人还好,可毕竟田谷已经身怀三甲,很容易动了胎气。 楚南湘左右思量,她道:“娘,不如咱们先顺路去聚德楼取菜吧,若是碰见袁大哥,我不如就问问他?他在县城可是认识不少三教九流。” 对于自家闺女总麻烦袁家公子一事,田谷暗地里隐隐约约担心,常言道,那人家手短,这么总求人家办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田谷把自己心中的顾虑告诉楚南湘,而楚南湘却莞尔一笑,那蛋糕的独家专利,可是够赚袁扶清很大的人情了。 果不其然,此时聚德楼的伙房内,袁扶清坐在灶台旁的凳子上片言不发,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嘴巴啃着大拇指指甲,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孙大厨局促的站在袁扶清身前,一双拿着菜铲子的手,尴尬得不知道往哪放。 “孙师傅,你真想不起来哪里出问题了?”蓦然,袁扶清开口问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臭狐狸!死狐狸!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孙大厨满是歉意的开口憨笑,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呃...我也不知道哪出了问题,为啥我做出来的蛋糕就这么硬呢?” 袁扶清怨念的白了他一眼,嘴里没好气的呵斥道: “哼,刚才南湘给你示范时,也不知道你瞅啥了,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了,你也不中用啊!” 免费学习新菜式,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令其他伙房大厨们眼红的机会。 有不少大厨还在背地里埋怨孙大厨,若是掌柜让他们学,他们铁定看一遍就能学会。 孙大厨被骂得脸色窘迫,背过手低着头,屁股靠在灶台上,心虚的看着自己脚面,吞吞吐吐说道:“少掌柜...那...怎么办?” “噗呲。”有不少幸灾乐祸的大厨们,见孙大厨窘迫的问出这句话,都在暗地里嘲笑。 孙大厨不是常常自称是掌柜面前的红人吗?这会可是丢脸丢大了。 袁扶清白了他一眼,这才站起身,幽幽的说道:“只能再请她给咱们做一次了,她若是来不了县城,那咱们就去雁海村。” 怎料,袁扶清刚说完这句话,前堂的小厮打开灶房们,抬眼在灶房里扫视一圈,最终搜寻到坐在灶台旁的袁扶清,道:“少掌柜,那个楚家的南湘回来了,说有事想找你帮帮忙。” “哦?”袁扶清的目光闪过一抹惊喜,他回过头看向孙大厨,道:“走,孙师傅,跟我去前堂迎接。” 楚南湘一行人刚被迎到厅堂,便看见袁扶清身穿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脚踩一双凌云布靴,手中执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的从后院走来。 “南湘妹妹,不知有何事相求?来,咱们楼上请吧。”说着,袁扶清很有风度的扬起手掌做出个请的手势。 而楚南湘刚迈出一条腿,便看见孙大厨也从后院快步跟了出来,目光激动地朝楚南湘踱步而来。 田谷被吓得一把将楚南湘揽进自己的怀里,目光戒备的看向他,“这位兄长,有话好好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汗...这个孙大厨走路能不能别这么风风火火的?不知道的,真以为他要打人一样!上次不就是把楚南清吓得哇哇大哭吗? “呃...”孙大厨撇过头,跟袁扶清责备的目光对视了一眼,憨憨的挠了挠头,说道:“那啥,夫人误会了,头晌午南湘教的蛋糕太过于玄奥,我没学会,我就是想问问南湘,为啥我做的蛋糕就那么硬?” 袁扶清恨不得敲烂孙大厨的头,这个二傻子干嘛这么早就暴露需求! 所幸,楚南湘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并不会因为聚德楼向她请教,她就随意加大交换筹码。 在楚南湘的眼中,能跟聚德楼长期有利益往来,甚至承包聚德楼鸡蛋进货渠道,才是她们家最大的利益。 她望着孙大厨因为热爱美食而狂热的面容,掩嘴咯咯笑了两声,道: “孙大厨,蛋糕硬的话,无非就是这几个原因,一是面粉用的不对,做蛋糕要用低筋面。 第二是搅拌鸡蛋清的时候一定要快,若是搅慢了,做出来的蛋糕就没那么松软。 第三就是下锅蒸的时候,要开水下锅,装蛋糕的盆底记得要涂上一层油。 原因无外乎就这几种,孙大厨,你自己在好好总结一下吧。” 孙大厨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认真记下楚南湘说的一字一句,生怕落下分毫。 袁扶清眯起一双狐眸思酌了一下,蓦然勾起嘴角,笑道: “南湘妹妹,想来这位应该是你说接回家的那位外祖母吧?晚辈扶清见过外祖母。”说完,袁扶清还放下身份,恭恭敬敬的朝衣冠简朴的老太太作了个揖。 “这...诶呦,老叟乃一介穷妇人,哪里能受公子这般大礼!”瞧着袁扶清深行一礼,老太太着急了,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袁扶清摆摆手阻拦,笑道: “外祖母不必如此自降身份,晚辈可是知道,当年外祖父可是咱们县城的清官,就冲这,晚辈都得敬着外祖母。” 楚南湘歪着头看向袁扶清,这臭不要脸的,管谁叫外祖母呢?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紧接着,袁扶清的那一双狐眸里闪过狡黠,幸灾乐祸的斜了眼楚南湘,转过头又恭恭敬敬的对老太太说道: “既然外祖母光临咱们酒楼,那小辈自当好生招待,那个孙师傅,告诉伙房准备几道好菜好饭!” “哎...”田谷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她说道: “袁公子,你看咱们头晌午都在这白吃一顿了,这怎么还能好意思再白吃一顿?袁公子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若这样,那生意还咋做啊?” “婶子,你这就多心了,我跟南湘可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况且咱们之间也算是合作伙伴,请你们吃两顿饭罢了。”说着话,袁扶清拍了拍楚文修的肩,又摸了摸楚南清的头,仿佛他就是这个家的一员。 楚南湘就这么兴致勃勃的站在一旁,歪着头看着这个臭不要脸的臭狐狸,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袁扶清话锋一转,他恭敬的朝老太太作了个揖,笑道: “外祖母,你有所不知,你这外孙女做菜的手艺那叫一绝,尤其是那个叫蛋糕的甜点,松松软软的可好吃了,就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家,不如我出材料,让南湘给你做一做,给外祖母尝尝?” 无奸不商,说得恐怕就是袁扶清这一类人吧! 话音峰回路转,最终是把求楚南湘再给他示范一遍做蛋糕的事,狡猾的变成了袁扶清本人孝敬楚南湘的外祖母。 “你大爷的!”楚南湘悄悄瞪了一眼朝他幸灾乐祸看来的袁扶清,心里把他骂了个遍。 外祖母还当真是以为,袁扶清为了孝敬她,特意拿出自己家店的材料,让楚南湘做一份菜给她吃。 她有些不好意思,慈眉善目的笑道;“袁公子,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得开门做生意,老婆子不能占公子的便宜啊,我也老了,随便吃一口算了。” 楚南湘这些家人里,恐怕也只有楚南湘看出袁扶清那狐狸尾巴下的意图,其他的家人,还都在因为袁扶清请她们吃大餐,而有些见外和不好意思。 她心里把袁扶清这个死狐狸腹诽个遍,不过关系好归关系好,但做生意还是得明算账的,一码是一码,一会得跟这个死狐狸好好谈谈价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了香馍馍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待娘和外祖母等人都上了楼,楚南湘在孙师傅一众后厨的簇拥下来到灶房。 袁扶清给无关厨师一个警告的眼神,众人见状识相的该干嘛干嘛,各自忙碌着切菜掌勺。 前厅送来的菜单不断,意味着这家饭馆依旧火爆,袁扶清心中暗想,若是把蛋糕做成招牌甜点,想来一定会吸引更多的客人。 想至此,他给孙大厨递了个眼神,就仿佛在用眼神警告他,这次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楚南湘撇过头,正好见身后这二人眉来眼去,心里未免一阵自豪。 哎,真没想到,之前在寝室为了消遣时光研究做蛋糕,这会穿越到这个朝代,却成了香馍馍。 楚南湘看了眼孙大厨做的蛋糕,通体有些硬,伸出手捻一小块尝尝,果然咀嚼不动。 “孙师傅,你把面粉倒盆里,要低筋面粉...”如是这般,楚南湘在一旁看着,指挥着孙师傅如何去做。 这种东西只有上手去做,才更容易记住。 待调好的蛋液蒸上锅,楚南湘拍了拍身上的面粉,笑道:“孙师傅,怎么样,这回记住了吗?” “记住了,这回记住了。”孙大厨哪里还敢记不住,若是再出什么差错,八成他的小东家就得让他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其实做蛋糕并不难,搅鸡蛋液是重中之重,若是速度慢了,气泡就会消,做出来的蛋糕也就不会蓬松软和。 为了不再出现什么差错,孙大厨又接连着做两个上锅蒸。 袁扶清跟着楚南湘走出闷热似蒸炉的伙房时,两个人身上的衣裳都已被汗水浸湿。 他从自己的里怀掏出一张手帕,体贴的为楚南湘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可刚刚触碰到她的额头,楚南湘便像过电了一样避开,夺过袁扶清手里的帕子,脸上略有些窘迫的说道:“那啥...我自己来!” 袁扶清眯起细长的一双狐眼,看着楚南湘害羞的样子,悄悄挂起嘴角,蓦然开口问道:“对了南湘妹妹,你不是说找我来,是有事叫我帮忙吗?” “是啊。”两个人并肩回到前厅,楚南湘开口应道: “我娘要把我大哥送到私塾里读书,可不知道咱们县的私塾,啥时候收新一年的学子。 本来想去问问,可今个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想来私塾已经休沐了。 我娘如今怀有身孕,从村里到县城路上颠簸不断,若是空跑一趟不怕啥,就怕娘在路上动了胎气。 扶清哥结识的朋友多,所以我来就是想拖扶清哥帮我们问问。” 袁扶清听罢郎朗笑道:“南湘啊,这有何难?县里私塾孙先生跟我私交甚好,他还常常把小麦送到咱们聚德楼呢。” 左右想了一下,袁扶清跟楚南湘一同上楼,来到雅间时,菜刚好上齐。 袁扶清坐在楚文修的身旁,目光看强田谷,道: “婶子,方才南湘把事情都跟我说了,若是要上学堂,不如咱们今个就走一趟,我为文修弟弟昨个引荐。” 袁家地位显赫,无论是在朝为官,还是经商,在整个北岳王朝的关系网很广泛。 所以袁扶清这个袁家少公子,在这个县城里还是颇受达官贵族尊重的。 有袁扶清这个引荐人,那面子可不小,想来就算以后楚文修入了学堂当学子,教书先生都不敢怠慢,毕竟谁敢得罪袁扶清? 得罪了袁扶清,便是得罪整个袁家,那就更意味着得罪了遍布在全天下的袁家门客。 不过对于袁扶清本人来说,简单递上几句话,刷一下脸,便能在楚南湘的家人这赢得好感,那便是赚。 袁扶清推开雅间的隔断门,朝外面的丫鬟招了招手,“翠柳,你来一下。” 一名穿着一身粉色纱料衣裙,脸上稍加胭脂,身材婀娜苗头的丫鬟,迈着小碎步走进雅间,温顺的屈膝应道:“少公子,你唤我?” “嗯。”袁扶清在楚南湘和她的家人面前,就连使唤丫鬟,也比从前更慢条斯理起来。 他小抿一口桂花茶,笑道:“翠柳啊,劳烦你去趟咱们县城私塾的孙先生家,看看他在不在,若是不在,就打听一下他在哪,就说袁扶清一个时辰后要登门拜访。” “是。”丫鬟温顺乖巧的屈膝应道,随即步履轻柔的走出雅间轻轻关门。 楚南湘吃了一口鱼肉,靠在松软的椅背上不禁啧啧嘴,看来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整日有这么多温顺听话的丫鬟可使唤来使唤去。 不过话说回来,就连给有钱人家当丫鬟,身上穿的衣裳都比寻常人家穿得好。 只不过...这都是用自由换来的,给人家当了丫鬟,自由甚至是性命,都捏在主子的手里。 而在如今这个朝代,多少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把女儿卖掉,是福是祸全凭天命。 一时间楚南湘想得竟有些出神,袁扶清伸出手在楚南湘的面向晃晃。 瞧着她呆呆的小模样,袁扶清眯起狐眸含蓄而笑,道:“南湘啊,想什么呢?外祖母都给你夹那么多菜了。” “啊?哦...”楚南湘回过神时,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盘子。 可不是么,她方才失神时,都没注意到外祖母夹进她碗里的菜,都快堆成了小山。 脸颊悄悄泛起微红,楚南湘窘迫的吐了吐小舌头,甜甜的笑道:“谢谢外祖母!” 这种家人围在一起和和睦睦吃饭的温馨感,老太太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尝过。 这么多年来,她就数今日笑得最开心,尽管满面都是干巴巴的褶皱,风华不再似当年,却明朗而又祥和。 袁扶清不知何时干脆拿过一双筷子,陪着楚南湘一家人一起吃起来。 他很有眼力见的夹起一根鸡腿,递到老太太的碟子里,笑道:“外祖母,尝尝咱们用草药熬炖的鸡,可补了,只要外祖母吃上一口,保准还能再年轻十岁。” 外祖母被袁扶清甜如蜜的嘴逗得笑开了怀,她慈眉善目的看着袁扶清,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活了这么多年,她一双早就练成火眼金睛的老眼能看出来,袁扶清是真喜欢自家外孙女。 当然,在老太太的眼里,身份如何显赫,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会不会对她的外孙女好。 如若不然,纵使身世再如何显赫,也别想娶走她的外孙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私塾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待众人吃饱喝足,靠坐在椅背上闲聊着家常时,雅间的隔断门被轻缓的敲响三声。 “翠柳?进来吧。”似乎袁扶清没见其人,便知道是他的丫鬟回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走进雅间的果真是翠柳,她轻轻屈膝,话音绵柔的说道:“小公子,孙先生说他在私塾等你,叫我转告小公子不必着急,他在赏花,多等一会也无妨。” 袁扶清左右打量了两眼饭桌,见楚南湘和她的家人们都吃饱喝足了,随即站起身笑道:“婶子,不如咱们现在过去?” 田谷含蓄的笑了笑,伸出手轻抚楚文修的后脖颈,道:“袁公子,有劳你陪我们跑一趟了。” “哎!婶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一家的事,那就是晚辈的事,既然晚辈应允替婶子办此事,那就一定办好。”说罢,袁扶清朝翠柳吩咐道: “翠柳啊,你去让人给我准备两辆马车,还有,把我拿新朱笔和砚台,都带上。” “是。”丫鬟柔声应了一句,再次走出雅间。 把笔墨和砚台都当成礼物来送,想来定然是价值不菲,田谷想叫回那个叫翠柳的丫鬟,人家却走远了。 随即她忙对袁扶清摆了摆手,道:“袁公子,这使不得,想来公子的笔墨砚台都价值不菲,岂能为了我家修儿送人?” 袁扶清的心里悄然有些小得意,他道: “婶子不必紧张,笔墨砚台而已,值不了多少银子,我瞧文修弟弟也是一块读书的好料。 只要孙先生肯诚心诚意教文修弟弟,日后文修弟弟能考上功名,那我这东西送得也值。 况且在全国各地,我们袁家都有当差的门生,若是文修弟弟能考得功名,仕途上我再帮忙使使劲。” “哎,修儿,还不快谢谢你袁大哥。”田谷的心里一半惭愧一半欣慰,自己家二闺女也能结实袁扶清这么个良师益友。 袁扶清准备的这两辆马车,大致上每辆能坐下四个。 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娘、楚南清、楚文修和外祖母挤在一个马车里后,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便只剩下楚南湘和袁扶清。 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个人单独相处时,楚南湘总下意思的想躲避开袁扶清的目光。 他的目光不算炙热,却充满温情,跟阿恒一样,像个迷人心智的妖精。 坐在楚南湘对面,袁扶清的目光温润的搁在她细嫩如脂,五官精致的面庞上。 瞧她望向窗外有些出神,袁扶清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朗笑道:“南湘,你又在发呆,想什么呢?” “啊?没有啊...”如此一说,楚南湘似乎又觉得不妥,随即搪塞道:“嗯...我在想,你们除了做蛋糕恐怕还不够,不如回去后我研究研究果酱?” “嗯?”一提到食材,袁扶清立即来了兴趣,“果...酱...” 顾名思义,袁扶清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水果和大酱,“莫非是...水果做的酱?” 这玩应能吃吗... “聪明。”坐在袁扶清对面,楚南湘俏皮一笑,应道:“就是用水果做成的酱,这个可以跟着鸡蛋一起提供给你们聚德楼。” 哼哼,如果说蛋糕制作方法免费交给袁扶清的聚德楼,是报答这段时日,袁扶清对她的百般照顾,尤其是那一日袁扶清还为她挨了一刀。 不过果酱她可不会轻易教给袁扶清了,她总得利用信息差,给自己捞点好处吧! 楚南湘承认她很爱钱,若是有钱能让她和她的家人不再过苦日子,做一个爱财之人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取之有道不就行了? 袁扶清很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毕竟配方这种东西,任谁都不会白白送人。 日头不再似一个时辰前那般浓烈,惬意的午后,偶尔有一缕清风,吹得人脸很舒服。 楚南湘喜欢把头探向马车外,看着沿途的商贩路人,看着城中的花花草草。 一行人在一条名为学子路的街道下了马车,走在这条街上,还能时不时传来孩童们朗朗读书的声音。 正如外祖母所言,清风学堂一旁的便是私塾。 只不过从大门来看,两家的逼格相差甚远,清风书院到底是国字号的,就连书院大门整体看来都给人敦厚的感觉。 在清风书院的大门上,是当年太祖皇帝亲赐的“清风书院”金字牌匾。 相比于一旁的哪家私塾则可怜了许多,不过推开私塾的大门,里面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这样的私塾,倒是比楚南湘前世上学时,在语文课本上见过的那个私塾照片可强多了。 楚南湘还依稀记得,那节语文课,讲的好像还是孙中山不懂就问的故事。 回过神来,袁扶清走在最前门,穿过一片小桃花林,前面赫然是石桥流水,颇有神妙、淡雅的既视感,走在这其中,每个人不由而然的放松了起来。 这间私塾除了院长、监院、掌书小酌,还有三个先生,分别教学子启蒙、礼仪,乐曲、算术,而院长负责教古诗和论语。 过了溪水石桥,呈现在眼前的便是三个不同的院子,中间的院子是先生们负责授课的讲堂,而建在讲堂两侧的一个是祭祀用的祠堂,而另一个则是师生吃饭用的斋舍。 每个院子间,都种植着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草树木,这逼格确实不熟。 径直走进授课的院子,今儿个是中秋佳节,所有人都已休沐回家,而院长则是被袁扶清的丫鬟叫来的。 此时,先生盘膝跪坐在教书堂里,身旁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悬挂在屋檐上的鸟笼里,喋喋不休的传来青色鹦鹉的啼叫声。 听见院子里一阵阵脚步,原本闭目养心的赵院长缓缓抬起眼帘,正见袁扶清带着三小俩长,一共六人往授课堂走来。 “赵院长,好兴致啊。”袁扶清笑着拱手作揖。 赵院长扯起嘴角,举止颇为讲究的作揖还之一礼,道:“袁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莫非是有学子要引荐给我?” 问这话时,赵院长的视线来来回回打量三个孩子后,最终落在楚文修的身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空气都浑浊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正如赵院长所言,我这位朋友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所以就亲自引荐给赵院长。”说着话,袁扶清已经脱下凌云布靴,穿着月白色布袜,踩在竹席上,随意寻了个地方跪坐在一旁。 田谷紧跟其后,众人脱去鞋子后,纷纷跪坐在赵院子对面,等着他开口发言。 而赵院长的目光一直打量着楚文修,直到他在对面坐罢,赵院长才郎朗开口道:“步履沉稳、举止温和、谦卑礼让,不错,家教不错。” 原本赵院长那张写着“不苟言笑”的脸上,这才扬起和蔼的笑意,问道:“学子,你叫什么名字。” 楚文修规规矩矩的跪坐在赵院长面前,话音沉稳的说道:“回禀院长,我叫楚文修。” “文修...好名字,是你爹娘给你起的吗?”按照赵院长的经验,能起得这么好的名字,大多是书香或官宦世家,当然也有有钱人家会花钱请人给孩子取名。 “是我外祖父。”楚文修应该。 “哦?你外祖父?你外公叫什么名字?”听起来像是聊家常,但实际上赵院长在盘楚文修的家底。 这个年代便是如此,教人读书不仅是因材施教,是否好好教、用心教,时常开开小灶,那也是得看学子出身的,比如爹娘是不是乡下普通老百姓,或者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 更何况能让袁家少公子亲自带上门引荐,赵院长更好奇这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县城里的读书人,赵院长不敢说全认识,但认识七成还是有的。 楚文修自从坐在这,就宛若一个家教甚严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小动作,面对赵院长抛出的问题,他一字一句阴阳顿挫的答道:“我外祖父叫田三贵,生前是秀才,在县城里做过主薄。” “田三贵?你是田三贵的外孙子?”赵院长的脸色略微浮现诧异,楚文修的外祖父田三贵,当年可是县城有名的清官。 沉吟了片刻,赵院长为了因材施教,便询问楚文修从前背过什么书。 由于从前每日忙碌家务,再加上要背着李氏,田谷教给楚文修的并不多,无外乎千字文和百家姓,这段日子又教会楚文修三字经和几句诗词。 往日,好学的楚文修又常常跟着同村年长的学子学习背诵几句论语。 不过在赵院长面前能流利的把自己学会的东西背诵出来,已经够用了。 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赵院长又点燃一根清香,掐算了一下日子,道: “文修啊,八月十九县里有童生联考,你八月二十就来县城吧。 记得买笔买墨还有宣纸,除了三百文的书钱,另外再带二十斤小麦和二斤肉的束脩,这个是规矩。” 见私塾院子的事情办妥后,楚南湘一家人带着外婆,乘坐着袁扶清派的马车,回到了雁海村。 马车出现在这个小村子里,就相当于前世有人把大奔驰开进村子里,很惹人注目。 村里人还在讨论这是谁家的儿子衣锦还乡时,马车在楚南湘家的小院门停稳。 最先跳下马车的便是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 这一路上可把她俩给挤坏了,这还不算完,不知是谁,在马车里连放了好几个响屁,臭倒是不臭,却只觉得马车里的空气都浑浊了。 此时姐妹俩只觉得外面的空气真清新! 乡下人都省钱省惯了,平日里有人想要去县城卖些什么的时候,大多都是走着去三十里外的县城,就连坐牛爷爷驴车的也都在少数。 如今楚南湘和楚南清从马车里跳出来,难免没有人评头论足。 什么说楚南湘越来越娇贵的,出门都舍得花钱坐马车了。 还有什么楚南湘在县城里跟袁家公子扯上了关系,什么有辱家风。 直到一名老太太从马车里被楚文修搀扶了出来,那些村里的八婆才闭上了嘴巴。 “哎?那老太太是谁啊?跟田谷什么关系?” “嘶...没见过吧?会不会是田谷的娘家人?” “没准!如今田谷都跟楚家和离了,没有婆家人管着,自然该孝敬孝敬娘家。” 正当村人议论纷纷时,一名拄着拐棍遛弯的村长,瞧见楚南湘家门口的景象时,好奇之余,一眼便瞧出了楚南湘的外祖母。 “田谷!”村子似乎有些着急了,他的拐棍在两脚边紧“倒腾”。 待村子走进,跟楚南湘的外祖母对视了两眼,二人彼此的眸子都陷入了呆滞。 “你...你是素华?”村子震惊的看向面前这个老太太,自从跟儿子们搬进县城,几年不见,这人也老得太快了。 “英豪大哥(村子的名字)...”田谷的娘王氏,同样满脸惊讶的看向村子。 人的岁数大了,难免喜欢怀旧,此时多年不见的故交再相遇时,二人的心都十分复杂。 “英豪大哥,你这腿是怎么了?”王氏看村子拄着拐棍,关切的问道。 “嗨!人老了,不中用了,连腿脚都不好使了,素华妹子,快进院子吧,这么多年不曾回村子,该好好回老宅子看看了,改日我再来。” 村长瞧出这是人家难得的团聚,便不多耽搁人家的时间,简单寒暄了继续,便拄着拐棍往西边遛弯去了。 刚进家门,头一个惊到外祖母的景象,便是院子里这两百多只鸡鸭。 日头快要西下,院子里的鸡鸭已经饿了一天了,这回见到家里回来人,成群的扑闪着翅膀往鸡舍门口拥挤而来,“唧唧咋咋”和“嘎嘎嘎”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宛若一曲美妙的交响乐,演绎着如今幸福的生活。 外祖母环顾了一圈老院子,跟十多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栅栏看起来很新,可房子到底是搁置了十多年,比十多年前更要破旧不少,泥巴夹着草根七成的墙面已经有很多斑斑裂痕。 一时间老太太老泪纵横,怀旧、思念、幸福、悲凉的心情,宛若倒进心里一碗苦涩的药。 母女连着心,娘环顾着院子潸然落泪,田谷的眼圈也红红的,小的时候,她的三个哥哥常常喜欢带着她,在东边墙角用木棍在地上练写字。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娘,进屋吧,等我把炕烧起来就热乎了。”田谷抹去眼角的泪,会心一笑,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走进主厢房。 “不着急。”王氏反过来扶着田谷,道:“谷儿,你如今身怀三甲,不易多走动,免得动了胎气,你回屋歇着,娘给你做面条。” 王氏做的面条筋道又好吃,而且她会做的面条种类繁多,比如阳春面、大肉面、鸡蛋打卤面等等,从小,田谷就特别喜欢吃。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终于能再吃上一口,田谷倒有些迫不及待,不,以后若是想吃,每日都能吃到。 “修儿,带你两个妹妹去帮外祖母忙活忙活,你们外祖母终究是年岁高了,有些活做不来。” “知道了娘。”三个孩子应了一声,众人走进主厢房,外祖母轻车熟路的点燃灶坑,烧水、揉面、擀面条、切菜,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田谷似乎终于手里有银钱了,又逢今日是中秋节,所以一贯勤俭的她,今日到出手阔绰,给楚文修拿了五十文钱,叫他去村口张屠户家隔点肉,再去村里渔民家买一条大鲤鱼。 一家四口变成一家五口,像今日这般菜多,一张炕桌还真坐不下,于是楚南湘用清水掸掉衣服上的面粉,又去高婶子家买两把椅子。 似乎受团圆的气氛感染,楚南湘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高婶子见她满面如沐春风,笑着调侃道:“呦,这不是南湘吗?今儿咋这么高兴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家里除了娘疼爱她们兄妹三人外,如今又多了个外祖母疼爱她们,楚南湘想不乐都难,“高婶子,我外祖母被咱接回来过中秋节了,家里的椅子不够,我想再买两把椅子。” “这好办!南湘你等等啊。”高婶子拗过头回到堂屋里,此时高婶子家也在忙着做饭,她先回到厢房把荣木匠叫了出来,随后她又从灶房里用布包着什么。 荣木匠出来后,看见楚南湘时,脸上笑得合不拢嘴,问道:“诶呦,南湘啊!怎么?听说你外祖母回来了?” “谁,南湘她外祖母?素华回村了?”这时荣木匠的爹荣老爷子也闻声从屋里出来。 “是啊,荣爷爷,今个刚接回来,跟我们家一起过个中秋节呢!”楚南湘笑得甜甜的,古代人的寿命都很短,想来跟外祖母一辈的那些老家伙们,怕是在村里没剩下几个了。 果不其然,荣老爷子的脸上是又惊又喜,他笑道: “这么多年不见,你外祖母可还好?哎...待会我过去溜达溜达吧。回想起来,小时候我家小全儿(荣木匠)没奶喝,还是你外祖母喂活的呢。” 荣木匠的脸有些红了,他忙一边把椅子用绳子捆在驴车上,一边打断道: “诶呦,爹,当着小孩的面,你说这干啥!既然你要去看望王婶子,那你就把椅子送过去吧。” 荣木匠看着自家儿子脸红的模样,笑得只露出两颗门牙,“得嘞,那就我去吧。” 说罢,他又用力紧了紧捆扎椅子的绳子,跨上驴车,道:“南湘啊,上来吧。” “哎!爹,等等!”高婶子用青布装好了东西,两腿紧捣腾,快步来到楚南湘身前,把包裹递到她的怀里,面容和蔼的笑道: “南湘啊,这是我自己家用红糖和花生做的月饼,味道自然没有镇上卖得好,你别嫌弃,拿回去你们三个孩子吃吧。” 红糖啊...在这个年代,红糖可老贵了!一斤红糖的价,高达二十文钱,比猪肥肉还贵。 这已经是一份大礼了,楚南湘把它捧在手心里,甚至都能摸到高婶子热乎乎的心肠。 “南湘啊,你必须得拿着啊!你若是不拿着,高婶子可不乐意了!我家做的多,若是你们不够吃,尽管来高婶子这再拿些。” 楚南湘打心眼里是感谢高婶子荣木匠一家,自从在楚家搬出来后,平日里这高婶子可没少帮着忙前忙后的。 蓦然,楚南湘想起荣雨萌来,她关切的问道:“高婶子,雨萌好些了吗?怎么不见她在院子里玩?” 上次荣雨萌溺水时间太长,心脏骤停了不说,肺脏也受到了损伤,不知这么多日子过去,她疗养得怎么样了。 高婶子朝西厢房努了努嘴,脸上笑呵呵的应道: “雨萌那丫头好多了,现在都能下地帮忙干活了。这不,看见你来了,不知道为啥就不好意思了,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哎,南湘啊,这事还多亏是有了你啊,不然我们家雨萌就...” 说至此,高婶子的心里一阵后怕,那一日多悬啊!从罗大夫的嘴里听说自家闺女没救了,她的心就像被冻成了冰渣子。还好有楚南湘这个福娃娃在,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她的女儿起死回生,反正她的女儿就是被福娃娃给救活了。 楚南湘莞尔一笑,叮嘱了高婶子按时给荣雨萌吃药,便付了椅子钱,坐上驴车往家而回。 等楚南湘回到家时,王氏已然做完了一道土豆丝炒肉丝和韭菜炒鸡蛋。 等荣老爷子驾驶驴车,载着楚南湘和两张椅子进院子时,两个老人彼此相见差点热泪盈眶,寒暄了许久,直到楚南清擀完了面条,楚南湘在荣老爷子临走前,拿过两个碗,给他匀了些菜。 礼尚往来嘛,虽然两道菜都不是纯肉菜,可乡下人一年舍得吃几顿猪肉? 最后一道红烧大鲤鱼也是外祖母亲自下厨做的,不得不说,外祖母做菜确实很有本领。 此时的灶房早已鱼香四溢,别说三个孩子,就连在里屋炕上绣着棉被的田谷,也闻着味道踱步出来。 她抽了抽鼻子,脸上浮现一丝怀旧之色,笑道: “娘,我有十多年都没吃过你烧的鲤鱼了,真香,我咋就做不出你这个味?” 王氏一边在灶坑前忙活,一边笑着把这红烧鲤鱼的过程又教了田谷一遍。 楚南湘兄妹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眼里尽是幸灾乐祸,风水轮流转啊,如今自家娘亲也有乖乖站在她自己娘亲面前学东西的时候。 一条红烧大鲤鱼盛到盘子里,王氏就和着红烧鲤鱼的汤汁,倒了点热水,煮上一大锅肉沫酸角面条。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快化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夕阳西斜,一缕秋风吹过,空气里还夹杂着乡间泥土的芳香。 每逢有人路过街上人家,总有那家院子里的小土狗打头狂吠,引得其他院子里的土狗跟着叫。 直到各自家院子里的狗主人训斥了一声,那些院子里的狗才安静了下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虽然楚南湘掌中的杯子里装得不是酒,但在明亮的月光下,吃一口月饼饮一口野菊花茶,倒也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 直到见到了外婆,楚南湘才知道啥叫真正的隔辈疼。饭桌上点燃的那盏油灯,映照出外祖母虽满是褶皱却祥和的面庞。 满桌子外祖母动手烧好菜,她自己舍不得吃几口,把鱼肚子都夹给了三个孩子。 “南湘啊,吃菜,月饼待会再吃,不然一会面该坨了。”外祖母夹起一块鱼肉,仔细检查了两眼确认没有鱼刺后,蘸了点鱼汤汁,递到楚南湘的碗里。 “是啊,你们外祖母说得对,月饼待会吃过饭再吃,这些菜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田谷管制起了孩子们手里的月饼,在她看来,该吃饭的时候要好好吃饭,零嘴这个东西吃多无益,而且还会让她的孩子们吃不下去饭菜。 三个孩子极不情愿的把手里月饼放进盘子里推到一边,月饼对于她们来说,可是有致命的诱惑,有甜甜的月饼在,就连鱼肉都不香了。 在家人小团圆的喜悦下,众人吃饱喝足,兄妹三个摸了摸撑得鼓鼓的肚皮,表示还想要再吃半块月饼。 田谷叹了口气,每个孩子又发了半块,随后把月饼都收了起来,道:“今夜只许再吃半块,你们都还小,若是吃多了,怕是把牙给吃坏了,吃完月饼立刻用盐水漱口再上床睡觉,修儿,看着点你这两个妹妹。” 睡前,田谷又教了三个孩子背一首打油诗,这才熄灯入眠。 一夜无话。 翌日,楚文修早早的就上山砍柴,经验丰富的外祖母带着田谷和楚南清喂鸡时,指点出了往日她们喂鸡的问题。 比如光用苞米粉拌野菜喂鸡鸭的话,鸡鸭长得慢,蛋下得也少,平日喂鸡鸭的饲料里还得掺和点花生粕、豆子,这样鸡才能长得更好。 另外,外祖母还提出来,鸡下蛋的数量一年比一年少,而母鸡越大越好吃,所以也就越值钱,则算喂鸡要用的成本,第三年卖鸡是最划算的。 楚南湘始料未及,她的外祖母不愧是年近古稀的人,对养鸡竟然懂这么多的门道,看来那句话说的还真没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用过早饭后,楚南湘背着竹筐上山,不过她今日并不采药,而是采些野果子。 空山清雨后,天气晚来秋,暖阳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阿恒陪着楚南湘采野果子间,两个人来到一片小葡萄林。正逢秋季,山里的野葡萄都已经成熟了,信手捻一颗尝尝,甜中带一点点酸。 “南湘,洗洗再吃,脏。”阿恒以为南湘想吃葡萄,便随手摘下来几串,拿到不远处的小溪旁清洗一番。 两个人脱下鞋子,挽起裤腿,并肩坐在小溪旁,把两个小脚丫搁在溪水里,任由溪水冲刷,时而还有成群的小鱼,调皮的在楚南湘的脚丫子上蹭蹭,痒的她“咯咯”的乐,俏皮的把脚在溪水里划来划去。 阿恒嘴角微挂着一抹淡淡笑意,薄唇里悄然露出点点洁白皓齿,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就仿佛他周身在散发着温暖的光,楚南湘不经意间侧过头看见这一幕,心仿佛停止了跳动,脸颊变得绯红。 果然呐,楚南湘对长得帅的人,没有一点抵抗力,她咽了口玉津,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撇过头,道:“阿恒,你总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又没长花。” 哪知道楚南湘话刚说出口,阿恒便递来一颗葡萄,堵住楚南湘的嘴,随即他凑到楚南湘的耳边,柔声说道:“嘘...别说话,我在欣赏美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无语!原本对帅哥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楚南湘,方才看见阿恒阳光一笑的刹那间,便已是怦然心动。 阿恒的土味情话,听得她心里麻麻的,只觉得阿恒那张俊美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楚南湘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紧张到只记得睁大一双眼睛。 “哎!阿恒!你别...呜!”还没待楚南湘开口说话,阿恒的薄唇已然印在楚南湘殷红的嘴唇上。 跟上次的温柔相比,这一次阿恒的舌头很霸道,就像个侵略者,肆意席卷楚南湘的口腔每一寸土地。 她的舌尖在逃,他的舌尖在追逐,你来我往,相互缠斗。楚南湘的脸色愈加绯红,伴随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她的身子越来越软,直到最后整个人软绵绵的被阿恒搂在怀里。 缠绵了不知多久,就当阿恒的手上开始有动作时,楚南湘骤然惊醒,从甜蜜乡里抽离出来,她一把抓住阿恒的手,恼火的面颊变得绯红,“阿恒!” 该死,以前她还以为,阿恒有多老实呢,如今开来,这家伙可真会撩啊,自己啥时候沦陷的都不知道。 阿恒歉意的目光有些心虚的扫了眼怀里娇羞欲滴的小美人,他的心都快化了。 “南湘,你的嘴是我吃过最甜的糖。”阿恒带着得意的痞笑,使得楚南湘更加羞恼,她扬起手在阿恒的胸口用力捶打,“你!臭流氓!占便宜没够!” 楚南湘的拳头,搭在阿恒的身上,就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一样,挠的他心里痒痒的,嘴里愈发回味方才的甜蜜。 蓦然,阿恒握住楚南湘的手腕,柔声道:“南湘,别打了,你的手会打疼的,那我该有多心疼?南湘,对不住,我冒犯了你,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一定会,你别生气,好不好?” 楚南湘这是第一次发现,往日阿恒惜字如金,却没想到他的嘴,也能甜得像抹了蜂蜜,甜得人心里又麻又痒,气竟也消了一半。 蓦然,楚南湘看向阿恒的目光愈发奇怪,这个家伙真的有狂躁症?莫非是当初自己看走眼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帮她擦脚丫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没有下次了。”楚南湘翻了他一眼,佯作不高兴的拗过头,背起竹筐,光着脚往葡萄林那边走去,心里紧张得连鞋子都忘穿了。 阿恒心里甜得就像含了一块糖,他穿上鞋子,拎起楚南湘那双绣花鞋,默默的跟在楚南湘的身后,笑道:“南湘,你怎么忘了穿鞋子?” 楚南湘摘下一串葡萄,闻言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丫子上沾满了泥土,脸上浮出一丝难堪,她幽怨的翻了阿恒一眼,道:“还不是因为你!臭流氓!” 阿恒好脾气的轻轻掐一下楚南湘快要嫩出水的脸蛋,笑道:“好啦,别生气了,从小这么喜欢发脾气,长大以后还怎么嫁人呐?” “你管我!”楚南湘没好气的呛了一嘴,小屁孩,你管姐嫁不嫁人呢? “管,当然得管。”而且我要管一辈子,阿恒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若是说出来,能兑现诺言么?或许再过不久,他就要离开了,如果能有命回来,他一定会娶面前这个最爱的人过门,若是回不来... 所以,阿恒不想轻易许下诺言,若他没命回来,他不想让楚南湘空等他一生。 心里有些沉闷,可阿恒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楚南湘的心情,他只希望楚南湘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蓦然,他的脸上浮现笑意,脱下身上的黑色棉布袍子,蹲下身擦掉楚南湘脚上的水渍和泥土。 “喂!阿恒!你!” “别动,脚湿漉漉的,会把鞋子踩湿的,若是着凉可就麻烦了。” 说罢,阿恒把楚南湘的左脚搽干净后,替她穿上了左脚的鞋子。随后他抖了抖袍子,包在楚南湘的右脚丫上,细致的擦掉泥土。 楚南湘的脸又红了,她后背靠在树干上,手指紧张的扣着衣角,洁白的门齿咬了咬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在作祟,被阿恒擦干净的脚丫,穿上鞋子后很干爽很舒服,她的心里滋生起一丝甜意,看向阿恒时,眸子不自觉的变得迷离。 “南湘,走,咱们继续采葡萄。”阿恒很自觉的挽起楚南湘的手腕,穿梭在树林里。 “嗯。”楚南湘的声音微不可闻,过了半晌,她又觉得不妥,手用力睁开阿恒宽大的手掌,道:“那个...阿恒,咱们摘葡萄!” 楚南湘心里乱乱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方才跟阿恒的种种画面。 其实她自己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阿恒迷到的,心里对他很有好感,被他亲吻时,心里也不反感,只是...只是原主还小,阿恒也不过是个小屁孩,楚南湘还是很害怕名声被毁得一塌糊涂的,到那时恐怕自己要被村里妇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野果子和葡萄,楚南湘一共采了半框,阿恒干脆把自己采的葡萄都给了楚南湘,差点快把楚南湘的竹筐给装满了。 身后装满果子葡萄的大竹筐,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楚南湘走两步一个踉跄。 阿恒看得心疼,伸出手把楚南湘背后的筐脱下来,拎在自己的手里,蹙着眉问道: “南湘,你摘这么多野果子和葡萄干什么?若是吃不完,放几日会坏掉的,你岂不是白摘了?” 身上那块“大石头”被卸了下来,楚南湘只觉得浑身轻松,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得意的看向阿恒,道:“这些果子我要拿回去做果酱。” “果酱?”阿恒百思不得其解,楚南湘口中说的这个果酱到底为何物?虽然如今阿恒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不敢说吃过全天下的美食,但山珍海味和寻常人难以吃到的东西,他尝过不少,却从来没听说过果酱这个东西。 就知道阿恒也没见过果酱,瞧他平静无波澜的眼眸里悄悄闪过好奇,楚南湘笑道:“阿恒帮我采来这么多果子,等我做好了,就给阿恒拿些尝尝,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如果涂在烤肉上,味道绝对不一般。” 嗯!楚南湘普及的是黑暗料理! “好,只要是南湘做的,我都爱吃。”最好以后每日都能吃到你亲自下厨做的东西。 阿恒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说出来,只是暗自勾勒出未来两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画面。 当然,楚南湘并不知道阿恒心中所想,她脚步轻快的走在阿恒的前面,偶尔蹲下身摘一束花,俏皮的插在阿恒的头上,“还别说,阿恒戴上这花,还真挺美!” 美?阿恒恨不得一口老血含在嘴里,虽说还没到束冠之年,但也算是个小男子汉,美这个词放在他的身上,合适吗? 不过阿恒转念一想,这是楚南湘亲自待在他头上的,嗯!他很喜欢! 如今阿恒看向楚南湘的眸子里满是宠溺,任由她百般折腾自己,就算是被她涂上脂粉,阿恒也心甘情愿,谁让自己愿意惯着人家呢?就算被人嘲笑是断袖,那也是活该。 走在从葡萄林往雁海村而回的路上,很巧的是二人刚拨开灌木丛,离老远便看见阿恒的娘,周氏正挎着小竹篓子,蹲在草地里采着草药。 “婶子!”阿恒受家教的影响,平时最讨厌大声喊叫,相反楚南湘倒是泼辣些,离老远的便招了招手呼喊。 不过周氏反而对楚南湘的举动并不反感,毕竟这里是大山,不是王府,不需要像阿恒那样,还活在条条框框里自己约束自己。 她把用铲子挖下来的草药装进小竹篓子里,站起身笑眯眯的迎着楚南湘二人走来,“南湘啊,你跟阿恒去哪玩了?” 其实周氏不用问,光看着自家儿子一手拎着个装着果子的竹筐便知道,这二人是采果子去了。 正是因为这,周氏对楚南湘这个小丫头打心眼里颇为欣赏,小小年纪就很机灵,而且不想其他孩子一样整日在山里疯跑,反而很务实,不是帮家里打些野物,就是采果子和草药赚钱,难得的懂事,就像她的恒儿一样... 想至此,周氏的心里又一阵心酸,她的恒儿还这么小,不该承受那么多东西... 第一百五十章 想觊觎二姐?没门!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婶子,我们去采野果和葡萄了。”楚南湘看着自己筐里装得满满的,反而阿恒的却只装了半框。 那还不是因为阿恒把他筐里的葡萄,都倒给了楚南湘?当着周氏的面,楚南湘想至此,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么占人家的便宜,真的好么? 等等!丫的!到底是谁占谁看着的便宜?每每想起阿恒对她耍流氓,楚南湘都想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同阿恒一样,周氏看着楚南湘筐里那么多野果和葡萄,同样很不解的问道: “南湘,如今天虽凉了,可摘下来的葡萄放不了几天就烂掉了,野果子也是,你们吃得完吗?若是吃不完,岂不是白费力气?” 楚南湘把方才给阿恒的解释,又说了一遍给周氏听: “婶子,我想把这些果子做成果酱,嗯...葡萄确实采的有些多了,不如做成葡萄酒吧。” “葡萄酒?”周氏的眼眸子里闪过惊诧,“南湘,难道你娘会酿葡萄酒?” 前世,因为舍不得花钱买好一点的葡萄酒,而便宜的她又不敢喝,所以每逢秋季她都会准备一些玻璃器皿,然后自己酿造自己喝,尝试的次数多了,味道也就越来越不错,反倒是比在外面买来的廉价葡萄酒好喝多了。 想至此,楚南湘把小胸脯一挺,脸上稍稍有些得意的笑道:“我会!之前我酿过,酸酸甜甜的,喝起来也不辣,可好喝了,就连小孩子都能喝,等我酿好了,就拿给婶婶一坛。” 周氏的脸色证了证,看向楚南湘的眸子也复杂了几许。 葡萄酒...那可是大西洋彼岸才有的东西...每年西海彼岸的那些小国,进贡到北岳的也不过二三十坛罢了,除了皇帝皇妃和得宠的皇子能喝到,偶尔有功绩的王侯和武将大臣,倒能沾沾光,被赏赐一坛子。 所以,葡萄酒是有价无市的,再有钱的人,也买不着。 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周氏眼里的疑惑转瞬即逝,她温婉的朝楚南湘笑道:“南湘,若是你真酿出来了,先拿给婶子尝尝也好,或许,婶子还能给你提点意见。” 虽说两家往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楚南湘确是阿恒在雁海村唯一的朋友,就冲这,周氏能帮她们家一点忙,那边帮上一点。 “真的?那就太谢谢婶婶了!等葡萄酒酿好了,南湘一定先给婶婶拿来一坛尝尝!”楚南湘的眼眸亮闪闪的。 她能感觉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她敢保证,在这个朝代,葡萄酒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恐怕唯有身份极为显赫的人,才能有幸尝到西洋彼岸的东西。 毕竟这是古代,用木船跨越几千英里的海外,是很难的事,大洋彼岸之间几乎不可能有商贸往来,既然阿恒的娘说能给些建议,那绝对不可能是随口说说。 阿恒背着楚南湘装满果子葡萄和野菜的竹筐,送她回到小院子时,日头已经高照,小院子里香气四溢,若是仔细闻闻便知,是鸡蛋酱的香味。 “姐姐,你回来啦?”在菜园子里摘菜的楚南清看见阿恒跟着楚南湘回家时,脑海里又开始脑补二人在山里的画面。 嗯...相比于面瘫阿恒,她还是喜欢阳光开朗的赵维哥,能跟她的二姐在一起。 “大哥呢?”楚南湘张开手臂,迎接朝她跑来的小丫头,把她抱在怀里手,伸出手疼爱的擦掉她额头上的泥土。 楚南清朝阿恒俏皮的扮起鬼脸,仿佛是在警告他不许抢走自家二姐,随即她才应道:“大哥跟赵维哥去抓鱼了,大哥说娘吃鱼的时候不会孕吐,而且鱼还很补身子。” 鱼...提到鱼,楚南湘这才想起来,昨日出门接外祖母的时候,不是在木盆里放过一条鱼吗? 昨日回来时,楚南湘一时忘记了这茬,还傻乎乎的跑到隔壁二狗家买了一条鱼,怎么她的大哥也忘了?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外祖母从灶房探出头来,看见是楚南湘回来了,笑道:“南湘回来了?那个是你的朋友吗?赶快戴你朋友去洗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在乡下,对于楚南湘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很多时候小男孩子们和小女孩子们都会玩在一起的,只有再长大些,或者定了亲的女孩才会被家里管束,不许再跟其他男孩一起玩。 所以楚南湘带着一个小男孩回来,外祖母看过后并没有反对,只当是同村玩得较好的小朋友。 “外祖母!”楚南湘很爱自己的这个外祖母,这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外婆,世事轮回,没想到在这一世,还能备受外祖母疼爱。 她小跑着跑到外祖母的身旁,用自己的小脸撒娇一样蹭蹭外祖母的衣裳,笑道:“辛苦外祖母下厨了,等南湘酿好了葡萄酒,先给外祖母尝一杯!” 阿恒满眼羡慕的看向外祖母和楚南湘那边,若是楚南湘能像小猫那样蹭一蹭他,估计他会高兴得两天睡不着觉。 瞧阿恒看向自家二姐看得痴迷,楚南清撅了噘嘴,不高兴的张开手臂挡在阿恒的面前,道:“女孩子跟家人撒娇,男孩子不可以看!” 想觊觎她的二姐,那得先过她那一关! 阿恒抽了抽嘴角,他清了清嗓子,把竹筐搁在干净的空地上,道:“我才没觊觎你二姐。” 说完这话,阿恒的眸光黯淡下来,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画面。殷红的血液、宛如白昼的火光和一声声熟悉人惊恐的面容以及歇斯底里的惨叫。 他的话音清冷,尽力藏匿着眼底的杀意,道:“我只是在羡慕你二姐有外祖母,我没有。” “啊...”楚南清看向阿恒的目光从戒备变成了同情,从这两日跟外祖母相处下来,楚南清这个小丫头会觉得,没有外祖母的人一定很可怜,就像没有娘的人一样。 阿恒担心自己出来久了娘会担心,便婉拒了田谷邀他一同坐下来吃饭。 临走时,田谷在菜园子里挖了些野菜,放进阿恒手拎着的竹筐里,笑道:“阿恒,这是白菜、豆角和韭菜,都是自家院子种的,比山上的野菜好吃,你拿回去,吃没了婶子这还有。” 阿恒望向自己竹筐的平静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感激和难为情,不过他还是收下了,“谢谢婶子,待我捕些猎物再给婶子送来。” 当日。 用过午饭后,楚南湘把装满果子和葡萄的筐挪到灶房,开始琢磨起做果酱和酿葡萄酒。 第一百五十一章 熬果酱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诶呦,二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外祖母坐在主厢房门口的椅子上晒太阳,见楚南湘小小的人,把那么重的竹筐搬进灶房,好奇间慈眉善目的问道。 这个外祖母,笑起来的模样让人看得心里很舒服,就仿佛她周身洋溢着温暖的光,很治愈人。 楚南湘揉了揉鼻子,不知该如何跟外祖母解释,索性就把自己要做果酱和做葡萄酒的事,都说给她听。 外祖母就这么笑呵呵的听着,听到楚南湘说要用果酱和葡萄酒赚钱时,那信誓旦旦的小模样,她的心都快化了。 这时,楚南清也弄完了菜园子,她雀跃的跑到楚南湘身旁,把铁皮桶往地上一搁,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竹筐里的果子。 她在好奇,二姐方才说的果酱是什么样的?她的二姐一向能琢磨新花样,想来一定很好吃! “二姐...我也帮忙做你说的那个果酱好不好?”在楚南清看来,二姐做的果酱不光是好吃的,或许这个过程还是好玩的。 楚南湘宠溺的摸了摸自家小妹的小脑袋,笑道:“好啊,那一会你可有得忙了,你先帮二姐打些水来洗果子。” 楚南清欢快的应了一声,随即喊来打扫鸡圈的楚文修,帮她从井里把水打上来。 于是,她家大哥也被拉入了这个制作果酱的团伙,三个人分工有序,楚文修负责打水,楚南清负责洗果子,楚南湘先把蔓梅剁成泥。 锅里的一碗水烧开,楚南湘把果泥倒进水里,用小火慢煮。 粉红色的蔓梅泥“咕嘟咕嘟”冒泡间,香味也从灶房里飘散开来。 “嚯,还真有点香...”帮忙给楚南湘剁果肉的外祖母,问到香味时,慈祥的双眼眯成一条线,好笑的打趣自家二外孙女。 对于老太太来说,最大的乐趣便是整日跟自己的儿孙们待在一起,无论干什么也好,什么糟蹋食物,不存在的,只要她的外孙子和外孙女玩得高兴,她这个老太太也乐在其中。 “南湘啊,还剁什么啊?”眨眼的功夫,外祖母已经多好了一滩蔓梅的果肉泥。 “嗯...”楚南湘想了一下,道:“外祖母,剁几串野葡萄吧,不过别剁得太多,剁一半就好,因为要留一半酿葡萄酒呢。” “哦...”外祖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忙道:“不过南湘啊,你们都还小,可不能饮酒啊...” 楚南湘“噗呲”笑出声来,她得了空闲喂给外祖母一颗洗好的葡萄,笑道:“知道啦外祖母,你当心些,别切到手。” 高挂在天空上的日头,渐渐往西边移去,照射进灶房里,给楚南湘带来一丝暖意。 时光祥和,灶房里不时的传来轻声笑语。 楚南湘等蔓梅的果肉泥已经熬到浓稠时,用木勺快速把果酱盛到碗里。 祖孙四人都围在一起,打量着碗里殷红色的果酱,就连在里屋做着棉被的田谷也闻着味走了出来。 “湘儿,这就是你们在灶房里说的果酱?”田谷其实很想尝一口,这东西看起来挺好看的,吃到嘴里味道一定不错。 虽说果酱都是凉着吃的东西,不过楚南湘见大伙都是这般想要尝一尝的眼神,便打算不等晾凉,先尝尝再说。 “娘,中午还剩馒头了吗?” “嗯,还剩两个,等娘先把馒头热一热。”说着,田谷掀开两个扣在一起的碗,把里面的两个馒头放在蒸帘上,扣上锅盖小蒸一会。 “娘...馒头还有多久蒸好...”楚南清守在锅旁,仿佛像一只馋鱼的小猫,那个样子可爱极了。 “呦,小馋猫可是着急了?”田谷好笑的打趣自家三闺女,随即打掀开锅盖,伸出手摸一摸馒头,确认热乎了软和了,才捡到碗里,烫得她用双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谷儿,当心着点,烫。”外祖母见状,忙叮嘱自己的女儿。 “娘,无碍。”田谷说着,把两个馒头掰成块,分给众人随即她又问道:“湘儿,这东西怎么吃?是用馒头蘸着吃吗?” “不是。”楚南湘亲自示范,把自己手里的馒头横着掰开,然后用勺子舀一勺子果酱,均匀的吐在馒头上,教给家人如何吃。 家人见状纷纷模仿,最先对楚南湘的这个果酱蘸不绝口的是楚南清。 小丫头吃得可香了,小嘴里还甜甜的说道:“二姐做的酱真好吃!比糖还好吃!” “那是当然!”楚南湘笑着帮外祖母手里的馒头涂上果酱。 “娘,果酱还得配上蛋糕,昨个我把蛋糕的秘方白给聚德楼,其实不光是为了让他们能多在咱们这进些鸡蛋,更是为了让他们在咱这买果酱,他们的生意越好,咱们赚得也就越多!” 楚南湘对自己的这个商业布局很满意,做蛋糕这么个苦差事,完全可以交给聚德楼的大厨们去做,自己家人嘛...整日养养鸡、做些果酱,就能把钱赚。 这无论是对于聚德楼还是自己家,都是共赢的事。 田谷一向知道自家的闺女脑袋好使,她们家如今能有这么好的光景,还不是全靠着她的二闺女? 想至此,田谷宠溺的刮了刮楚南湘因为得意而恨不得昂到天上的小鼻子,笑道: “小人精,就你机灵!不过如果聚德楼若真看上了咱们的果酱,咱们可得好好做,等明日让你大哥带你去趟县城,把这果酱给袁公子尝尝。” “知道了娘!”全家人对果酱一致好评,楚南湘也就更有动力,先后把葡萄、野草莓、浆果,都熬制成了果酱。 等忙活完,日头早已把半个身子埋进西山,楚南湘一家的晚饭干脆就变成了各种不同口味的蛋糕。 不过为了在这个古代开发出更多的美味,楚南湘还用豆油炸了些薯条。 不同于其他家人,在楚南湘的世界观里,什么都能委屈,就不能委屈自己的这一张嘴。 对于一个小吃货而言,赚钱是用来干嘛的?当然是用来享受美食的! 翌日。 楚南湘跟楚文修一人手里捧着几个用竹节做的罐子,坐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驴车到县城,穿街绕巷的来到聚德楼。 今日的袁扶清穿着一身绿蝉纱袍子,腰间系着淡绿色雷纹腰带,他的头发一如既往干净的被银冠盘在头上,遥遥望去,他的面容依旧美如堂玉。 时有进出酒楼的年轻闺阁女子朝他抛抛媚眼,可袁扶清的脸上,仅仅是不失礼貌的淡然一笑间,藏匿着不可触碰的距离感。 唯有他看见楚南湘,才会笑得很真。 此时,他笑得如沐春风,负手而立看着不远处朝他迎面走来的楚南湘兄妹。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谈一笔大生意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南湘,我还想去找你呢,没想到你竟然来了,今个是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了?”昨日,袁扶清让孙大厨做几锅蛋糕,切成小块免费给客人品尝。 不得不说,袁扶清在做生意上很有天分,今日果不其然有了效果,不少人登门还想要蛋糕时,袁扶清已然把蛋糕卖到三十文钱一块。 仅仅是半日间,聚德楼的后厨为了做蛋糕而忙得不可开交,县城里的官吏、富商来聚德楼买蛋糕的,都排成了长队。 为此,袁扶清还特意招了几个帮厨,在灶房里专门用来打蛋清。 毕竟蛋糕这个东西算是个新鲜玩应了,不光是女人、小孩和老人,就连很多学子也凑过来尝个新鲜。 所以,袁扶清是打心眼里感谢楚南湘这个小丫头,有她提供的这个秘方,足够让聚德楼的营业额翻了一番。 “找我?莫非是扶清哥的蛋糕卖得好,鸡蛋不够用了?”楚南湘就仿佛未卜先知一样,早就预料到了蛋糕会在袁扶清的店里大火。 “嗯,昨日你卖给我的那一千多颗鸡蛋,昨日已用完三百颗,照这个架势,恐怕用不了几日鸡蛋就卖光了。” 一日三百颗鸡蛋...显然这已经超乎了楚南湘所能供给的范围,想来就这两天,她又得到邻村购置些下蛋的母鸡了。 鸡蛋的销量上来了,可鸭蛋...蓦然,楚南湘的脑海里又浮现一个点子,蛋黄酥... 抛开心里所想,楚南湘直奔主题,把手里的竹筒递给袁扶清一个,笑道:“扶清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袁扶清接过楚南湘递来的竹筒,打开盖子用鼻子闻了闻:“葡萄?” 袁扶清左思右想,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楚南湘时,诧异的问道:“南湘妹妹,这就是你说的果酱?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楚南湘心里悄悄有些得意,愈发期待一会袁扶清吃到果酱蛋糕时,会是什么反应,随即笑道:“扶清哥,店里可还有蛋糕?不如把这些果酱涂在蛋糕上尝尝?” 袁扶清的眸子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想罢,他把楚南湘兄妹请到后院灶房,楚南湘把一整块蛋糕切出一个三角形小块来,随即把这一小块蛋糕一切为二,在夹层涂上葡萄味的果酱,随后再涂在上面那一块的表层。 灶房的伙计们都围了过来,他们都好奇,这个小丫头的蛋糕再涂上果酱,到底是什么味的。 嗯...反正看起来是很好吃的样子,就瞧着他们少东家满脸享受美食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 这时,孙大厨眼巴巴的看着袁扶清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他咽了口玉津,讪讪的问道:“少掌柜...好吃吗?” 袁扶清斜了他一眼,大有把蛋糕和果酱都护在自己怀里的架势,道:“哎!这是南湘妹妹拿给我吃的啊!你们若是想吃,我分给你们吃!” 众人汗颜的拿过袁扶清亲自切成“小块”,涂上“薄薄”一层果酱的蛋糕。 哎...他们以前也没看出来,少东家是个护食的主啊! 一整块大蛋糕,分出去的也就那么一点,还不到半块,这都够让袁扶清心疼的了。 他吩咐丫鬟,把蛋糕和果酱送到自己休息的卧房,这才满意的笑道:“南湘妹妹,我发现你就像个宝藏,你身上总是藏着那么多好东西。” 楚南湘闻言,心里有些小得意的揉了揉鼻子,道:“那是当然,不过我还有好东西呢,不知袁大哥对这笔大生意可否感兴趣?” “大生意?”袁扶清倒还真有些好奇,想来又是一个能给他带来效益的秘方? “嗯。”楚南湘点了点头,便把如今蛋糕尚有欠缺的地方,告知给袁扶清: “扶清大哥,如今蛋糕坯子和果酱是有了,但还差一样东西,奶油,如果有奶油,那这个水果蛋糕就完美了。” “水果蛋糕...奶油...”袁扶清若有所思,脑海里浮现儿时吃过的那个东西,尽管记忆模糊,心里有些期待起来:“南湘妹妹,不如你给我们做一些尝尝吧,如果味道可以,你这个配方我愿意买下来,还有这果酱的秘方。” 原本,楚南湘是自家做果酱,然后供给聚德楼,不过袁扶清既然开口买配方...那便没有长久的利益了...不如... 想至此,楚南湘笑道:“扶清大哥,不急,待我先把奶油做出来,待会咱们再谈一笔更大的生意。” “更大的生意?”袁扶清笑了,面前这个丫头不过才七岁的年纪而已,竟然有这等头脑? 心下一向,袁扶清愈加的好奇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楚南湘这个小丫头,脑子里到底想出了什么好点子? 前厅菜单和蛋糕的压力依旧很大,灶房的伙计们心里抱着遗憾,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忙碌起来。 袁扶清带着孙大厨把楚南湘和楚文修迎到灶锅前,他道:“南湘妹妹,都需要什么材料,我这就让人准备。” “牛乳和清醋,另外,孙大厨去忙吧,这次制作工序简单,就不必劳烦孙大厨了,我跟我大哥足够了。”楚南湘这是要清场了。 若是制作奶油的方子被人学了去,那这个方子就不值钱了,还谈什么大生意。 袁扶清倒也识相,他给孙大厨递了个眼神。孙大厨遗憾的耷耸着脑袋,回到自己的灶锅前,照着前厅送来的菜单烧起菜来。 看到其他伙计幸灾乐祸的眼神,孙大厨很不爽,心里暗想着,心急吃不着热豆腐,以后没准能从少掌柜和楚南湘的手里学来呢? 袁扶清本人也很识相的走出灶房,毕竟楚南湘已经表明了不让人学的意图,他自然是不能看的。 “二妹,怎么弄?”袁扶清望着一大盆牛乳,一时间有些犯懵。 “大哥,你力气大,帮我把牛乳倒进灶锅里。” “嗯。” 兄妹二人配合着,把牛乳放进锅里小火慢熬。期间为了防止被人偷窥了去,楚南湘扣上了锅盖。 过了半晌,见锅里的牛奶被熬出了气泡后,楚南湘往里加了一点点清醋。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计划和盘托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其实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放柠檬,可柠檬是云南那边的产物,在古代交通不发达的情况下,北方人很难吃到柠檬,所以这个东西的成本还是蛮高的,楚南湘也只好用清醋代替。 一共分四次倒入一点清醋,一直熬到牛奶的表明凝结成一块块的颗粒,乳清也就成功的分离了,到了这一步,奶油就算是成功得八九不离十。 用漏勺把稀的乳清过滤出去后,留在漏勺上的便是成块的稀奶酪。 最后一步便是稍稍加一点盐,然后朝一个方向搅拌奶酪,一直把它搅拌成白色粘稠的奶油。 楚南湘用勺子舀一小口尝尝,口感顺滑、味道香浓,唇齿间回荡着奶香味,成了! 楚文修是第一次吃过这种东西,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咽下去时,原本应该是一副吃到美味的表情,却变得像吃了苍蝇屎一样痛苦:“二妹...这个东西咽下去时,感觉嗓子好滑好腻!不过确实挺好吃的。” “当然。”楚南湘“噗呲”笑出声来,“大哥,这个东西可不能大口吃,会很腻,只有涂在蛋糕坯上才行。” 楚南湘把做好的奶油端到灶房外,递到袁扶清的手里后,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道:“扶清哥,你得把蛋糕和果酱再拿回来,把奶油和果酱一起涂到蛋糕上。” 袁扶清捧着那一碗奶油,把脑子里的记忆都筛选了一遍,可依旧没想起来自己曾在哪见过,说不定又是个新鲜玩应。 胃里的馋虫翻涌,吃货的潜质因为楚南湘而被激发出来,这是南湘第一次给他做奶油,是南湘的第一次! 自然是不能给别人吃的!众伙计看着想要独享美食的袁扶清捧着奶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暗叹,他们的主子还从来没像今日这么护食过。 事实上不难理解,纵使袁扶清家世显赫,贵为聚德楼少东家,可终就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见到好吃的肯定嘴馋,这毋庸置疑。 为了不让别人看见自己不雅的吃相,袁扶清上楼的速度快到把楚南湘和楚文修兄妹俩撇得远远的,丢下自己的丫鬟,为二人引路。 放下翩翩君子的人设,袁扶清快步冲到自己的寝房,从床旁木柜上拔出用来装饰的银纹宝石短匕首,把蛋糕横着切开。 按照楚南湘的方法,他用匕首舀了些奶油后“慢条斯理”的涂在蛋糕上,随即又涂上蔓梅果酱。 这一切就仿佛享用美食前的仪式感,他把匕首上掺着果酱的奶油用蛋糕擦了擦后,迫不及待的把匕首随意的丢到一边。 翩翩君子仪容仪态的他,吃东西的样子本应该是被人幻想着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样子。 而现在的袁扶清,张开“血盆大口”,眼球瞪得老大“啊呜”一口咬下大半个蛋糕。 唇齿间那股香醇的奶香夹杂着蔓梅的酸酸甜甜,以及蛋糕松软的口感,使得袁扶清咀嚼时,不由得摇头晃脑的吟诗一首:“啊!蛋糕真好吃...有钱日日吃...可惜读书少...作的不像诗...” ... 袁扶清这犯二的举动,被站在门口的楚南湘看个正着。 霎时间气氛凝聚了下来,袁扶清寻了条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掉嘴角的奶油,怨恨的瞪了眼带路的丫鬟,心里念叨:“没眼力见的,来这么快干嘛!” 楚南湘还是头一次看见袁扶清脸红的样子,嘴角抿起淡淡笑意,拉着自家大哥走进袁扶清的房间,随意的找个椅子坐下,问道:“扶清哥,怎么样,这个水果蛋糕作为甜品,你可否满意?” 袁扶清整理了一下衣冠,又恢复到原本翩翩君子的仪态,背靠椅背,翘起二郎腿,笑道:“尚好,不知南湘妹妹出什么价出售此方子?” 话入正题,楚南湘把自己心中的计划和盘而出: “扶清哥,本来我想再多给你点惊喜再跟你说,不过现在说来也不迟,我想办个厂,能做蛋糕,能做蛋黄酥,还有葡萄酒的厂,做出来的东西直接供给聚德楼。” “办个厂...”袁扶清眯缝起脸上的那双狐眸,“南湘妹妹,那利润该如何分?” 早在之前,楚南湘便把这场谈话默默在心里演练无数次,就知道袁扶清会这样问,她道: “蛋糕、果酱、蛋黄酥还有葡萄酒的秘方我提供,鸡蛋鸭蛋、果子和酿酒用的材料和用品我出,扶清大哥负责购置宅基地建厂、取货、雇佣长工还有我们村弄不到的材料,比如牛乳、低筋面粉,总之原材料的成本,咱们五五分,利润嘛...也是五五分,如何?” 对于袁扶清而言,办厂的利润可不仅仅只是卖掉这些蛋糕、葡萄酒的利润,更大的好处是把这些新菜作为招牌,把更多的食客招引到聚德楼,这才是最大的利益。 “好,那就五五分!”袁扶清答应得很爽快,似乎他能预见,这个合作能让楚南湘飞黄腾达,更能让他所掌管的这家聚德楼分店做大做强,甚至能开辟新的道路,让他这个庶子,在袁家众嫡子面前抬头挺胸。 房间里,三个年龄加起来还不超过三十五岁的孩子,坐在一起探讨生意,这画风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丝不着调。 由于袁扶清的经营收入要上报并递交到京城的家族祖父辈手里,所以此时他需要写封书信上报批款。 如此一来,楚南湘和楚文修就得回去等信。 县城的街头依旧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驴车、马车,拉载着新鲜海货。 酿葡萄酒自然需要烧酒坛子,在古代烧窑产出来的工艺品可是很贵的,所以大多数乡下人家还都保持着用木制碗筷餐盘的习惯。 兄妹二人在县城里寻到一处烧窑店,这里的瓷器瓦罐一般不是卖给有钱人就是卖给酿酒的商人。 此时坐在门口啃着西瓜的掌柜,见到有俩小孩在他家门口驻足,没好气的问道:“诶!你俩个小娃娃,来我这干什么?” “买酒坛子。”楚文修对这种势利眼见怪不怪,同样没好气的应道。 “买酒坛子?”掌柜的目光颇有些瞧不起人的架势,上下打量两眼面前这俩娃娃。 瞧二人这这身行头,加起来恐怕也拿不出来十个铜板子儿吧? “定多少啊?”烧窑店掌柜依旧是一副戏谑鄙夷的目光,还顺便“呸”的吐一口西瓜子。 “先订八...”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身旁一个脆如黄鹂鸟的声音抢了先,“八百个!”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姑娘可真会砍价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啥!”吃惊的可不仅是楚文修一人,烧窑店掌柜惊恐一口西瓜子卡在嗓子眼,咳了好半天才把那颗西瓜子给咳嗽出去。 “啥?你说啥?八百个酒坛子?”烧窑店掌柜并不是惊喜,而是惊吓,眉梢上还挂着怒意。 “滚滚滚!你是谁家的疯丫头?来我这逗爷玩呢?就你能订的起五百个酒坛?知道我这酒坛多钱一个吗?再说了,我凑你牙都没长齐呢,会数钱吗?” 他的一席话,引得周边的人一阵哄笑。 这烧窑店的掌柜留着两撇八字胡,看他那像老鼠一样的眼睛,根本就是一个势利眼,瞧着楚南湘和楚文修兄妹都穿着粗布衣衫,不像有钱的主,就连富贵人家的丫鬟穿得衣裳料子,都比这对兄妹的值钱。 楚南湘皱起秀眉,见过势利眼,也没见过这么像疯狗的势利眼,她冷眼扫了这个掌柜一眼,道:“呦,做买卖的还怕买主不成?既然你不卖,那我换一家便是。” 说罢,楚南湘拉起想要跟这个掌柜掰扯几句的楚文修,在这家烧窑店不太善意的目光下,往隔壁的烧窑店走去。 到了这家烧窑店门口,楚南湘斜了一眼那个八字胡掌柜,从怀里实际上是从医药空间里拿出一个圆鼓鼓的荷包,重重的拍在桌案上,问向眼前这家烧窑店掌柜,问道:“掌柜,你们这的酒坛多少文一个?” 圆鼓鼓的荷包啊,那可是有钱人的象征,普通人上街很少带银子,大多都带着铜板,就算有带银子的,也不过是带个一两二两的银角子。 周围的人谁也都没料到,不过就是两个毛孩子,怎么可能握那么多银钱?瞧这荷包里装着的,少说得有十五两有余吧! 兄妹俩面前的这家烧窑店掌柜,是一对五六十岁上下的老夫老妻。 方才八字胡掌柜嘲笑楚南湘兄妹俩时,这对老夫老妻在人群哄笑时并没有参与。 这会见楚南湘手里果然有些银子,便眉眼热情的介绍道:“姑娘,公子,看你们要多大的酒坛子,这大的八文钱一个,这个小的五文钱。” 兄妹二人打量了两眼酒坛子,大的有楚南湘大半条胳膊那么大,小的要照大的小上两圈。 楚南湘跟大哥对视了一眼,道:“大哥,不如咱们要大的吧,八百个我想本身就不够用,大的还能多装些。” “二妹...你确定要买那么多?能卖的完吗?”楚文修的眸子里写满了焦虑,虽然按照袁扶清的性子会照单全收,可万一聚德楼卖得不好,那么多酒坛子岂不是白花钱了? 虽然他妹妹钱多,可再多的钱也有挥霍完的那一天,况且八百个酒坛子,恐怕要六两半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 方才,楚南湘在隔壁开口要八百个,老两口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到底还是老人家心地纯良,他害怕小孩子不懂事乱花爹娘的钱,随即关切的问道:“小娃娃,是你们家爹娘让你们来买的?可别买多了,谁家酿酒敢要八百个酒坛那?不如让你爹娘来拿拿主意?” 楚南湘得意的瞥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八字胡掌柜,仰起脖子有些小傲娇的问向面前的老掌柜,道:“老掌柜,我家是开酒坊的,订酒坛子是常有的事,这次我只要八百个,以后可能要得更多,只是你得给我一个实惠价。” 老掌柜跟自家老婆子对视一眼,道:“这样吧,你若是要买大的,不如给你让些,七文钱如何?” 老掌柜刚说完,他家老婆子笑眯眯的插嘴,道:“姑娘,这价是实惠价了,这条街这么大的酒坛子,都是这个价卖老客户的!” 七文钱一个...楚南湘倒是觉得价还是能砍下去点的,“不行,七文钱太高了,六文钱一个。” 老掌柜连连摆手摇头,“呵!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还真敢砍价!这不行,这价咱给不了,姑娘,且不说咱们做烧窑用的料子多实诚,这价在这条街也是没有的。” 楚文修虽不是他家二妹那般能言善辩,这时却也能插上一嘴,道:“老掌柜,那咱们县也怕是没有跟咱们一样要得多么多的吧?” 这倒是一句实话,放眼整个雁州,除了几个生意不错的酒坊,比如杏花村、状元红,每次要酒坛时会要个几千个坛子,一般的酒坊,多的每次一二百坛,少的几十坛。 “公子啊,咱们也没多大利润,就赚点辛苦钱,七文钱不多了!”虽不知老掌柜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无奸不商,在楚南湘看来,能讲下来一点是一点。 做生意是一分钱都得斤斤计较的,一个差一文钱,那么一百个,一千个,那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人家一口咬定不给让价,楚南湘佯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挽起楚文修的胳膊,道:“大哥,那我们再去另一家看看吧。” 说着二人扭头便走,末了,楚南湘只用她们二人能听见的话,小声嘀咕道:“别回头,就装作不想买了。” 或许对于这对老夫老妻而言,是一场心理博弈,不过对与楚南湘来说,这一条街还有三四家烧窑店,不必一棵树上吊死,大不了再费些功夫罢了。 兄妹俩走出不远,快到另一家烧窑店门口时,老两口终于耐不住了,老婆子喊道:“哎哎!公子,姑娘,你们等等,六两半,如何?再便宜咱们真卖不了!” 六两半...楚南湘和楚文修对视了一眼,索性就在这家定了。 兄妹二人又择道而返,回到老两口的铺子前,看着老头和老妇人皆头发花白,言语中脸上夹着和蔼笑意,想来这价也该是实惠价了。 “阿爷,阿奶,那就这个价吧,你们有现货吗?还是得现烧?”楚南湘瞧着这个不大的铺子就知道,不可能有那么多现货。 果不其然,老头子叹了口气,“十日给你烧出来,哎,六两半一个,八百个酒坛一共给我五两二百文吧。姑娘,你也别嫌我老头子事多,先给我二两银子定钱吧,毕竟咱是第一次合作。”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铆足了劲能成吗?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好啊,那咱们得留下字据。”先交定钱倒是可以,但不是楚南湘多疑,字据总是要留的,无论在什么时代,人心都是叵测的,五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 酒坛是有了,不过还差调酒用的大缸,楚南湘的目光在店里扫视一圈后,她颇为“不要脸”的指向墙角的半人高大缸问道:“老掌柜,这个大缸可不可以当赠品,送给我们两个?” 做生意就是如此,脸皮子越厚,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老掌柜面色有些为难,“哎,姑娘,这半个人高的大缸咱们可是卖二十文呐,白送可不行。” 思来想去,老掌柜又觉得这么说,很不给面前这两个“大客户”的面子,又改开说道:“姑娘,你看这样行吗,这俩大缸就给你十五文钱一个,如何?” “十文。”楚南湘说得斩钉截铁,仿佛不给人半点反驳的机会。 老掌柜的嘴角抽了抽,脸上勉强扯起笑意,讪讪道:“姑娘,若是给你十文钱,那这俩大缸我总共就赚五文钱,还不够柴火钱呢,这样,我看你也是能讲价的主,就十二文一个吧,我也少赚些。” “那好吧。”左右大缸要的少,楚南湘只要两个,差不了多少铜板。 如是这般,楚南湘跟这一家烧窑店写下字据后,交付了二两订金和二十四文买两个半人高的大缸,最后还在楚南湘厚脸皮的坚持下,这次送大缸和十日后送酒坛的驴车也是免费的。 回到雁海村小院,楚文修走路时都觉得脚底下有些发虚,在他看来,今日在聚德楼谈的那一桩买卖如梦如幻。 似乎半年前他们家还家徒四壁,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家就要开厂了? “二妹,你跟扶清大哥谈的那桩生意能成吗...我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相较于楚文修的反应,楚南湘倒显得风轻云淡,“放心吧大哥,你想啊,袁家是全天下有名的大家族,无论是商还是政,在咱们北岳树大根深。 办厂对于咱们来说,是件大事,可对人家来说,不过是一桩不起眼的生意罢了。你看,那么大的聚德楼在扶清大哥的手里,无非就是个练手的罢了,更何况再办个厂?” “嗯,二妹说得有道理,况且就算扶清大哥的家族没同意,咱们也可以把酒卖到别处,不过二妹,你对酿酒有把握吗?” “大哥放心!”楚南湘给楚文修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就仿佛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楚文修愈发的觉得,他这个二妹越来越不可思议,这段日子又是蛋糕又是果酱,她的二妹到底是在哪掏弄来这么多? 当然,楚文修心里所想的问题,在昨日一家人吃蛋糕的时候,田谷就曾问过。 楚南湘给家人的解释是前段日子在县城里卖山货时,跟一个府门做饭婆子聊得来,便得了方子。 理由虽然牵强到令人难以信服,却也糊弄了过去,家人谁也没再问起,只当楚南湘是个在外面也惯了的,学到什么好东西也在情理之中,反正在田谷眼里,只要她的二闺女别学坏,别学会偷鸡摸狗,比什么都强。 待车夫帮忙把两个大酒缸搬进院子里后,最先出来的是楚南清和外祖母王氏。 “诶呦,南湘啊,这是给做葡萄酒准备的?”自从昨日王氏吃过楚南湘的蛋糕后,开始惦记起楚南湘的葡萄酒,说想要好好尝尝外孙女的手艺。 这时田谷也闻声捧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道:“湘儿,咋卖两个大缸?能用得上吗?” 田谷在替楚南湘心疼她手里的钱,这些钱可都是她家二闺女辛辛苦苦赚来的嫁妆。 “娘。”楚南湘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为了不给娘和外祖母带来太多的惊吓,楚南湘先把袁扶清出资办厂的事给说了,然后才说自己订了八百个酒坛子。 虽然事先打了个预防针,但田谷依旧受到不小的惊吓。就连往日宠溺外孙和外孙女的外祖母,脸上也悄然挂起了担忧: “诶呦,南湘啊,袁家公子出资办厂倒是一件好事,不过若是厂子办起来了,咱们能经营好吗?那可是厂子,不是自家养些鸡鸭那么简单。” 外祖母所担心的倒也有些道理,毕竟这一家人除了十岁的楚文修外,其他的都是女人。 像田谷这样的妇道人家,若说持家和相夫教子,倒是搓搓有余,可管一个大厂子...心里没谱啊! “放心吧外祖母,雇人的事由袁公子负责,袁家那么大的家族,不缺会做买卖的,况且袁公子本人做生意的头脑也不错。” 楚南湘又给家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后,众家人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虽然做起了大买卖,每个人心头上的压力都不小,可田谷也能想象得出来,若是干好了,她们家的生活肯定要比如今更好上不少。 这里的功劳,可都是她二闺女的,谁说闺女是赔钱货了?自家二闺女可是比儿子还敢闯荡!这么大点的岁数就敢办厂了... 想罢,田谷笑骂道:“既然决定做事了,那还不快去干活?订了那么多坛子,不铆足了劲能成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咱们总得努力试试,不能让南湘白折腾一回!” “对!”外祖母对孩子们向来宠溺,听田谷为她们打气,她也接过话茬,道: “有志者事竟成!乖孙女,你看怎么弄,外祖母这把老骨头任你使唤!” “对,二姐,还有我!”楚南清也挥舞起了自己的小拳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新奇和向往。 接下来的几日。 一家人除了大肚子的田谷外,都按部就班的加入采葡萄的小团伙里,来来回回一共跑了五躺,收集了二百斤葡萄后,楚南湘又在村口订三坛子十斤装的女儿红。 当村里每每有人路过田谷家,看见她家院子里的奇观时,难免会驻足询问:“哎,田谷妹子,你们家这是要干啥啊?” “酿酒!”帮着答话的,不是外祖母,便是楚文修。一时间消息传遍整个村子,每日总有人来小院子看热闹。 不过楚南湘并不在意那些看热闹的,只要自己酿葡萄酒的方子不被人看到,他们院子在太阳底下晒多久,那就晒多久。 日子便这般忙忙碌碌,直到第三日后。 楚南湘把过滤的葡萄汁液和用水熬化的糖水倒入大酒缸里,再加入些灵泉,把这两大缸酒搁在西厢房封存时,袁扶清上门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袁公子拜访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门口停着一辆颇为拉风的锦缎布装饰的马车,银白色高大壮实的马,彰显着马车主人的身家不浅。 村里的人见到这颇为奢华的马车停在楚南湘家院门前,自然而然的驻足观望,不知又是哪个有钱人家登门? “嚯!你们瞧啊!这田谷家到底是咋回事?这段日子村里进这几回马车,那都是停在田谷家门口。” “哎,说不定啊,人家田谷一家人巴结到有钱人家了呗!你们想啊,田谷虽是寡妇,可也生的水灵好看,说不定啊,是被谁家的老爷给看上了?” “别乱说!田谷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咋不可能?一人娘拉扯三个孩子,还抚养一个老娘,终究是难呀!若是找个有钱人家当小妾,那日子岂不是好过多了?”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时,马车上先下来一个身着青色西棉服,脚踏青云布鞋,浑身上些颇有几分英雄气的壮实青年。 就在他跳下马车时,伸出手挑开马车门帘,道:“少公子,咱们到了,下马车吧。” 说罢,这名青年在马车旁放下一个脚凳,从马车里,又里走出来一个少年。 他身上穿着件宝蓝色锦缎长衫,下马车第一件事先整理了一下衣裳,腰间宝蓝蛮纹细带上,一块玉佩被日头照射得映出淡淡绿光,身后披着一丝不乱的头发,一双狐眸里,不时的闪过一抹精光,面白如玉,好一个俊美秀郎。 很多村里的年轻妇人们看得失了神,在乡下待了一辈子,她们几时见过这么好看的年轻男子? 少年郎看上去估摸着十多岁的年纪,这些已嫁为人妇的年轻妇人们,刚好也不过是这个年纪左右。 少年郎带着随从走进这间小院子时,不少眺望观看的女人们,对田谷一家滋生嫉妒,到底是她家的楚南湘还是楚南清?竟能勾引这等钻石王老五? 这位衣冠楚楚的少年,正是袁扶清。他走进院门时,田谷正带着楚南清在院子里打磨小麦,房顶炊烟袅袅,从主厢房的灶房里,还不断往院子里飘着鱼香味,不知是谁在做饭。 “是袁公子,有失远迎,你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咱们也好多准备些饭菜啊。”田谷见袁扶清走进远门,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反应了过来,忙上前相迎。 袁扶清摆了摆手,眯缝着那双狐狸眸子,面容带着温煦的笑意,把田谷扶着坐回椅子上,笑道: “婶子,你有孕在身,怎么还在干活?快回屋歇歇,我让随从帮忙做,南清妹子,快把婶子扶回去。” 说罢,袁扶清给随从递了个眼神,随从会意,忙按照袁扶清的指示,站在桌子旁帮忙打磨小麦。 田谷有些不太好意思,她被楚南清扶着站起身后,笑道: “袁公子,你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哎,自打肚子越来越大后,儿子和闺女们便不让我下炕,可我忙惯了,冷不丁闲下来还真浑身不舒服,所有就早了点小活干干。” 袁扶清是个会哄人的,只见他仅仅是眨巴一下眼睛间,便想好了说辞: “婶子,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这几个孩子都是有能耐的,以后婶子定然是个贵妇人命。贵妇人嘛,大多整日赏赏花、喂喂鱼,要不就是使唤使唤丫鬟,婶子得好好学学,不然以后有钱了,婶子怕是适应不了。” 三言两语见,田谷忍不住绯红着脸笑了,她微微颔首,笑道:“袁公子别拿婶子说笑了,南湘跟他大哥出去采葡萄了,你若是找她不放等等,正好在我家吃些午饭。” “那是自然,我可期待外祖母烧的饭菜了!”袁扶清跟谁客气,也不能跟楚南湘一家人客气,毕竟在他眼里,把楚南湘拿下,那时迟早的事,何不趁着现在,跟她家人混熟了? 最后田谷还是没能好意思回到房里歇着,袁扶清干脆就又从院里的桌子旁挪了两把椅子,跟随从一起坐下来,他亲自上手,笨拙的帮着田谷打磨小麦。 对于从小衣食无忧的他来说,尽管经营者一家酒楼,可打磨粮食的事,都是伙计们来做,他还真没尝试过,一时间心里滋生起新鲜劲。 他好奇,楚南湘平日里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诶呦,是袁公子来了?快进屋子里歇着,一路上车途劳顿,怎么能让小公子屈尊帮我们家干活呢?再说,咱们农家活都是粗活,小公子手掌细嫩,别磨出茧子了。” 说话的是外祖母,原本她在灶房里炒着菜,出来倒盆水的功夫,便看见袁扶清坐在院子里帮忙干活的“惊悚”画面。 “无碍,外祖母,你忙着做菜吧,我闻这鱼味,想来是红烧的,劳烦外祖母帮我放些土豆。”袁扶清倒也不客气,不过他越是这样,外祖母便越是喜欢。 “好嘞,老叟的厨艺倒是不如聚德楼的大厨们,袁公子可别嫌弃。” “哎呀,不嫌弃,不嫌弃,若不是生意繁忙,我闻这味道,恨不得日日都来吃外祖母烧的菜。” 袁扶清这油腔滑调,哄得外祖母偷偷挽起嘴角笑个不停,就连田谷也差点没“噗呲”笑出声来。 心里想着,这袁公子没准是看上自家二闺女了,不过以后若是真有这般嘴像抹了油一样的女婿,还真够头疼的。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正在思绪间,坐在院子里都能听见楚南湘从院门外面喊来的声音,“娘!外祖母!我闻到鱼味了!老实交代,今个中午是不是吃鱼?” 说着话,楚南湘一脸嘴馋的样,推开院门走进院子里,一抬眼,便看见院子里的人,都在齐刷刷的看着她。 尤其是坐在田谷身旁的袁扶清,看向自己时,是满脸的戏谑。 楚南湘霎时间脸色有些泛红,刚刚自己那“犯二”的样子,全然被人家看了个正着。 “你...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楚南湘气得恨不得跺跺脚。 事实上,袁扶清的马车停在门口挡路,所以就被车夫拉到了院子西边,楚南湘回来时也就没看着。 “怎么?我拜访还需要提前跟你通禀一声?”袁扶清坏笑着戏谑楚南湘两句间,目光却无意的对上阿恒冰冷的眸子。 “南湘妹妹,这是...”袁扶清诧异的指向阿恒,问向楚南湘。 此时,阿恒的眸子很冷,他看得出来,坐在田谷婶子身旁的这小子,跟楚南湘的关系非同一般。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喜讯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袁扶清跟阿恒并不相识,但是看到阿恒的眼神,他属实很不爽,眯缝起狐狸眸子迎上阿恒的目光,来来回回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个遍。 楚南湘是个敏感的,从二人的眸子里都察觉到了不善,心里不由一惊,忙开口把这场纷争扼杀在摇篮里,道: “扶清大哥,你突然来我们家可是有什么事?” 袁扶清把心里的不爽一扫而空,从里怀掏出一封信,道: “南湘妹妹,家父来信,同意办厂之事,我从店营业额里拿出来五百两作为建厂所用和雇佣长工。还有,这是我拟写的契约书,怎么样?咱们能选个日子开始了吗?” “真哒?”楚南湘激动得睁大一双眸子,不光是楚南湘,就连小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惊讶的围了上来,就仿佛把袁扶清手中的书信,看成了摆在前方的宽阔大道。 这几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家人脸上都浮上了喜意,唯有阿恒看起来很失落,他默默的站在楚南湘的身后低头不语。 那个能给楚南湘带来快乐的人,应该是他啊! 可自从伯父剥夺了他的一切,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但,早晚会有的,只要拼命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也能给南湘一切,他也能带着南湘脱离苦日子。 纵使他所要走的复仇之路九死一生,可他在这一刻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袁扶清的一双狐眸又悄悄打量了两眼阿恒,见他满脸冰霜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自己来这,还想没哪里得罪到他吧?这没来由的敌意,莫非... 淡漠的瞥了阿恒一眼,袁扶清令阿福从马车里取来笔墨,二人在契约书上签字画押后,每人手里留一份。 随即,他侧过头,悄悄眯缝起狐狸眸子,瞥了眼阿恒,眼神里满是警告,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能给南湘带来好生活的是我,跟我抢南湘,你不配。” 两个人的眸光擦出火花间,楚南湘已然兴奋的放下书信,并在契约书上签了字,“扶清大哥,酒咱们已经酿上了。” 说着话,楚南湘娇小的身影在前面引路,袁扶清宛若被小院子里其他家人当成繁花一样“锦簇”到西厢房。 楚南湘打开两个半人高的大酒缸盖子,笑道:“袁大哥,你看,这就是我说的葡萄酒。” 袁扶清走到跟前,吸了吸鼻子,眸子眯成一条缝,“果然有葡萄的香气,闻着还真不错,阿福,给我取碗来。” “是,少公子。”阿福应了一声,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外祖母王氏拿给他的木碗。 “袁大哥且慢。”还没待袁扶清舀一碗葡萄酒,楚南湘忙出声阻止,她费了很大劲抱来一个沉甸甸的酒坛,道: “扶清哥,你喝这个这坛子里的酒是给咱们大伙品尝三日前酿的,虽然时间短味道还不算纯正,可也比大酒缸里刚酿的好。” 瞧着楚南湘这小身板挪酒坛子费力的样,袁扶清忍不住抹起嘴角,“我自己倒便可。” 说罢,他拔掉封住坛子的盖子,先用鼻子使劲闻一闻,果然味道闻起来就比大酒缸里的醇正不少,仅仅三日就有这么大的差别... 袁扶清小心的倒上一碗,酒液是清澈透明的紫红色,很漂亮,空气中夹杂着葡萄味的酒香更浓郁了几分。 “二姐,这个颜色真好看。”楚南清悄悄的砸吧砸吧嘴,虽然在她印象中,爷爷喝的酒是狠辣的,很不好喝,可面前这个叫葡萄酒的东西,怎么看都觉得一定很好喝的样子。 心里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楚文修先轻轻在嘴里泯了一小口,“味道不错!香气浓郁,佳酿的香醇里有酸有甜,余味源源绵长,下肚后腹部会窜上来一股暖意,比青梅酒还好喝!南湘妹子,你还挺会研究!” 还看不出来,袁扶清倒像个诗人,瞧他这个架势,是想做诗一首? 葡萄酒本就比青梅酒好喝,况且楚南湘还往里加了灵泉,口感肯定比普通的葡萄酒更强上不少。 不过,楚南湘没等来袁扶清吟诗,倒是很自然的又倒了一碗。 楚南湘当机立断的把酒坛抢了回来,邹着眉头,道: “那是当然!咱们的葡萄酒,肯定比青梅酒好卖。不过扶清大哥,这可是最后一碗了啊!我还没跟我家人尝尝呢!还有山上的周婶子!” “哎...”袁扶清护食的毛病又犯了,可抢他食儿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楚南湘啊... 忍了...心下叹了口气,袁扶清佯作不高兴的把头撇到一边,道:“切,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 楚南湘的嘴角抽搐,“大哥,你可是厂子的大东家,想喝啥时候不能喝?干嘛非得在乎这一坛?” 袁扶清没等来楚南湘的安慰,他苦涩的叹了口气,转而把目标挪向了楚南湘的外祖母,仿佛受了委屈告状一样,道:“外祖母,你看!南湘妹妹欺负人!外祖母,你可要管管!” 外祖母王氏被二人逗得合不拢嘴,笑骂道:“咱们家南湘到底是长大了,连教训起人来都一板一眼的,袁公子,南湘是跟你关系近,才喜欢耍小脾气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袁扶清听得很受用,有些得意的看向楚南湘,道:“看吧!还是外祖母疼人!放心吧外祖母,南湘说啥,我都不会往心里去的,再说了,我就喜欢南湘朝我发小脾气,我惯着。” 楚南湘暗自扯了扯嘴角,当着自己家人的面,这话说得也太露骨了吧!自己可对小屁孩不感兴趣!虽然长得还真不错... 站在西厢房外面,阿恒的脸y已经i阴得快滴出水来,“呸!不要脸。” 从西厢房里出来,袁扶清跟楚南湘和她的家人们探讨起建厂的事。 比如建厂的位置、如何布局等等,期间阿恒一直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楚南湘心中暗自愧疚,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把阿恒给孤立了。 她悄悄的挽起阿恒的手,想把阿恒拉到离自己近一些,这样也不会显得他跟众人格格不入。 无意中,袁扶清撇过头看见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心头一阵梗塞,可当着田谷等人的面不好发作,蓦然,他想为难为难阿恒,眯缝起狐狸眸子,嘴角噙起一抹坏笑,问道: “南湘,这位你还没跟我介绍呢,我看他背着筐跟你回来,该不是你请的长工吧?” 阿恒是个傲气的,明知袁扶清有意刁难,又当着田谷等人的面又不好发作,礼貌的点了点头,冰冷的眸子里却满是不屑,不卑不亢的抢先应道:“在下墨恒。” 阿恒随意的给自己想了个姓氏,并未回答是不是楚南湘请来的长工问题。 袁扶清久在生意场上,自然是识人无数,纵使年龄还小,却饱经历练,他一打眼便瞧出阿恒不是个普通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什么礼?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这位叫墨恒的少年,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势以及眉宇间的英气,颇有些宝剑藏锋的感觉。 袁扶清愈发对他好奇起来,心里想着,南湘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 两个人四目相对,嘴上均挂着一抹淡笑,旁人谁也瞧不出来二人的眸子早已擦出了火花暗中较量,高手过招,比的是内功! 最后,袁扶清在阿恒深不可测的眸子里败下阵来,悻悻的耸了耸肩,“好了,南湘妹子,就按照方才的计划,厂子建在你们村,正好这里依山傍水空地多,况且离县城远,地价便宜,谈地的事就交由我跟村长谈,怎么样,我还算贴心吧?” “贴心!”楚南湘是服了袁扶清这般厚脸皮的为自己邀功,可她也是个会顺杆爬的猴子,“那招长工的话,扶清大哥也代劳吧,我就在家研究甜点就妥了。” “你!”袁扶清很无语,虽然二人是合作关系,可活都给他,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阿恒对袁扶清“自食恶果”的样子感到好笑,微微上扬的嘴角里挂着讽刺,道:“袁兄,既然南湘叫你一声大哥,那你岂不是要多担待些?” “切...”袁扶清只有吃瘪的份,当着田谷等人的面,他还能拒绝吗? 瞧着‘墨恒’这小子幸灾乐祸的样,他越发的不顺眼,真的好想跟他...哦!不!让阿福跟这小子决斗啊! 不过,袁扶清很庆幸自己是有备而来,他给阿福打了个响指,道:“去马车里把东西都取下来吧。” “是。”应了一声,阿福往院门外走去,再回来时,他的手里拎了不少东西。 “诶呦...袁公子,这是...”田谷谈不上吃惊,倒是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自家可没少受袁家公子照顾,这次人家又带礼物来了,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当然,生性狡猾的袁扶清,对楚南湘的蛋糕给聚德楼创造多大贡献的事闭口不谈,只想多让这一家人记住他的好。 “外祖母,田婶子,这是我给你们带的见面礼,礼不算厚重,还望收下。”说罢,袁扶清一摆手,阿福照着礼单念道: “田老夫人长白山猴头菇五斤。”因为外祖母王氏是丧偶,并未单立门户,所以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念及姓氏要按照夫家姓氏。 “田夫人燕窝三盒。”田谷因为跟夫家和离,独自落户籍,所以随娘家姓。 “楚文修公子文房四宝一套,史记、后汉书、孙子兵法各一套。二小姐楚南湘银镯子一个,伤寒杂论一部。三小姐楚南清银镯子一个,银针彩线一套。” 念礼单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不过袁扶清送的礼也颇为讲究,既不是特别贵重,使得田谷一家人不好意思受,每一样礼物又都送得恰到好处。 比如外祖母王氏上了年岁,胃不是很好,便送些猴头菇养胃,再比如田谷正值芳华,自然会用到燕窝等等。 “田老夫人,田夫人,咱们小主子还特意在县城里选了些味道不错的糕点,虽不及二小姐的蛋糕,可也刘记的点心也是出了名的。” 袁扶清的这个贴身随从阿福,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他把袁扶清不好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还贴心的把礼物都一并送到了主厢房。 “这...我们该怎么感谢为好?不如公子先在院子里转转,午饭稍后便好。”田谷热心的招待袁扶清主仆,心里却泛着愁,该如何回礼? 提起午饭,外祖母王氏蓦然想起来什么,只听她用力拍了一下手,恨不得跳起来,道:“诶呀!锅里的鱼!” 随即,老太太在众人无语的表情中,迈着小脚往灶房里跑去。 “哎...”楚南湘愈发觉得外祖母可爱了,她朝袁扶清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扶清大哥,不如在咱们的院子里逛逛,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也罢。”袁扶清倒是真没看出来楚南湘的这个小院子,有哪里能打发时间的地方,也只好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楚南清去帮外祖母了,楚文修则有些小兴奋的跑回屋子,窝在角落里捧着那几本书津津有味的翻阅起来。 阿恒嘛...他是不肯走的,这个袁扶清啥时候走,他才会走! 田谷打着帮外祖母忙的借口,悄无声息的把楚南湘拉到灶房里,小声问道:“二闺女,你说咱们给袁公子回啥礼?我看人家不差钱,咱们家能有啥东西送的出手?” “是啊...”外祖母王氏也泛起了愁,自家有啥啊?除了鸡鸭便是鸡蛋鸭蛋,人家开酒楼的,能看上眼就怪了。 楚南湘也犯了难,这里是雁海村,能有啥?物资稀缺,啥都买不着! 或许...阿恒能想出办法?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 “墨恒哥,来帮帮忙!”楚南湘竟真的以为阿恒的名字叫墨恒。 阿恒闻声,一走到伙房里,便发现大伙都在小声说话,他本人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道。“南湘,怎么了?” “那啥,阿恒,你说咱们家啥都没有,给袁公子回什么礼能说得过去?”问着话的是楚南湘。 阿恒想了一阵,“不如就送些你们家院子里的菜吧。” “菜?”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嗯。”阿恒沉沉的点点头,“上次婶子送来的菜,我娘很喜欢吃,不知为何,婶子家的菜特好吃,而且方才我看了一圈院子,里面哪个菜的个头都不小。” 听阿恒这话时,田谷的心里悄悄有些得意,毕竟这是自家种的菜。 想了一下,她道:“也好,咱们乡下人送菜,那也是象征着交好,况且咱家菜长得确实不错,回赠些也还说得过去。” 田谷的话说得太谦虚了,楚南湘家的菜长得哪能说用不错来形容? 果不其然,用过午饭后,袁扶清站在菜园子前,看着外祖母王氏给他摘菜时,莫不是他有意的保持形象,他恨不得瞪大一双眸子,站在菜园子前大呼小叫一番。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眸子里的战争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外祖母,这大白菜你们是怎么种的?又大又水灵,跟玉翡翠雕刻的白菜似的!” 袁扶清在尽力的克制自己想要惊呼出声的冲动,他又看了眼芹菜和韭菜。 无一例外,这些菜的个头都出奇的大,袁扶清看着这些菜,就仿佛看见了满地的宝贝。 这时,楚南清雀跃的跑到袁扶清身旁,笑道:“那个...扶清大哥,你若是喜欢就多摘一些!正好帮我外祖母摘菜。” 有这么难见的菜,袁扶清自然不会客气,“外祖母,大白菜我要几颗,还有这芹菜,芥蓝我也多要点!还有大白萝卜!” “好,既然袁小公子喜欢,那我就多摘一些,你拿回去好自己吃!” “那是自然,外祖母种得这么好的菜我咋舍得给别人吃?” 外祖母似乎还没习惯袁扶清这甜如蜜的嘴,被他这话哄得额头上的褶皱都舒展了不少,笑道:“家里菜园子的菜管够,若袁小公子喜欢,就常过来摘上些。” 跟人套近乎,那可是袁扶清的拿手好戏,瞧外祖母如此说来,他那双狐狸眸子眯成一条缝,笑道:“外祖母放心,我以后肯定常来,我还没吃够外祖母烧的菜呢!比酒楼里的大厨都好吃。” 楚南湘站在阿恒的身旁,挑起一对秀美看着袁扶清把自家外祖母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什么节奏啊?难不成想要收买自家外祖母和娘? “扶清大哥,你那裹了蜂蜜的嘴,可别拿我外祖母开心了。” 阿恒瞧出了楚南湘脸上的不悦,补刀道:“袁兄,外祖母就种这么点蔬菜,你若是常来摘菜,那南湘一家人岂不是不够吃,又要吃野菜了?” 袁扶清的嘴角抽动,他哪里会真的每次来都摘菜?不过是找了个常来的借口罢了,阿恒三言两语间,咋就把自己说成爱占便宜的人? 还有,瞧着楚南湘和这小子形影不离的架势到底是什么鬼? 不过袁扶清到底是大家族子弟,对老一辈人耳读目染,再加上他本人纵横商场那么多年,若说能言善辩都是贬低他了。 “瞧墨恒兄弟这话说的,我还能真厚脸皮夺去外祖母的劳动成果?不过是借口多看望看望外祖母,多尝尝老人家烧的菜罢了。” 说这话时,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又悄然在二人对视的眸光里打响,恨不得快要喷射出火星子。 “孙贼!你丫给我等着!” “臭小子,别想接近南湘,哪来的滚哪去!” 蓦然,外祖母祥和温润的话音,打断了二人眼眸中的战争:“诶呦,到底是上了岁数,若是蹲时间久了,腰酸背痛的。南湘、南清啊,你俩去帮袁公子把菜抱到马车上吧。” “知道了外祖母。”楚南湘姐妹抱起硕大的蔬菜,便要往前院走去。 袁扶清见缝插针的搀扶起王氏,道:“没想到扶清吃些菜,这般辛苦外祖母,扶清这心里太愧疚了,我扶外祖母回去歇着,搬菜的事就不劳烦南湘南清妹妹,我让阿福做就行了。” 楚南湘淡淡瞥了一眼袁扶清,总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渔网里的鱼似的,就等着那家伙收网了。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一缕缕凉意带着秋风,席卷落在地上的枯树叶。 袁扶清临上马车前,朝楚南湘一家人挥了挥手,“南湘,那些糕点你们可要记得吃啊!我住县城,若是买也方便,下次来我还给你带。” 说着,袁扶清踩着脚凳钻进马车里,阿福紧随其后,拎着装得满满登登的菜篮子,一行人潇洒离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便到了七月二十,楚文修入学的这天。 早早的,田谷便为他收拾好读私塾需要用的笔墨纸张,又在包裹里塞了三十文钱,道: “修儿,到了学堂以后切莫惹先生生气,莫要跟同学打架,知道了么?” “放心吧娘!”楚文修穿上一身这些日子田谷特意为他赶时间缝制的青色学子服长衫,以往他脚底穿着的布鞋,也早已换成了玄色青纹棉布长靴。 虽然看起来简朴,却也多了一丝书生味,且衣贵洁,不贵华,楚南湘一家人身上的衣裳,向来是干干净净的。 楚南湘也背起了大竹筐,同大哥一起出了远门。 “二妹,你在家可要好生照顾娘,等我回来了,给你们带些好吃的。” “放心吧大哥,娘有我们这么多人照顾,反倒是你,可要好好读书。” 两个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楚文修背着包裹朝村口走去,而楚南湘也踏上了去往北兴山的路上。 几日无话,楚南湘每日头晌午跟阿恒一同采药,过了晌午便在罗大夫家,没病人时读读医书,有病人时,便给罗大夫打下手。 一个月间,楚南湘对诊脉和针灸愈发的熟悉,很多病症不再需要依靠现代的医疗仪器,便能诊断出来。 对症下药,更是手到擒来,原本就是身为医学研究生,通晓医理的她,凭着考研的劲头,把罗大夫的那本伤寒杂论和神农本草经,背的滚瓜烂熟。 适应这古代条件有限的医疗环境,就相当于一个习惯用拖拉机耕地的老农,突然用回了耕牛和锄头。 不过按照罗大夫的话来说,估摸着再过一两年,楚南湘便能出徒了。 每每提起此事,罗大夫便颇为骄傲的向村里人炫耀,自己教出了个最小的大夫。 又过一个月,眼见着树上的枯叶早已落干净,入冬时节,天虽没下雪,不过风却冷得像刀子。 衣裳每每被灌进冷风,冻得楚南湘瑟瑟发抖时,她便习惯抱怨:“哎!真怀念夏天!夏天多暖和!一点也不冷!” 而这时,阿恒总忍不住打趣道:“南湘,你忘了?没入秋时,你就总抱怨天热,怀念冬季。” ... 楚南湘给阿恒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不给予理会,自顾自翻找着草药。 楚南湘被冷风冻得一哆嗦这么平淡无奇的事,阿恒却记在了心里。 时间一晃便是腊八节,都说腊八腊八冻掉下巴,这一日楚南湘并未出门采药,而是躲在家里,慵懒的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大雪纷飞。 楚南清经过时,被灌进屋子里的冷风冻得直哆嗦,皱起俏眉,道:“姐姐,好冷!大冬天你咋开窗户?若是一会娘看见,会打你屁股的!” 楚南湘懒散的打了个哈气,脑筋一转,忽悠自家三妹,道:“三妹,这你就不懂了把?无论多冷的天,早上都要开开窗户的,透透气,这样屋里的空气才最好,人也就不容易生病。” “哦...”果然,楚南清听得一知半解,什么空气? 北风一吹,似乎真感觉有些冷了,正当楚南湘准备站起身关窗户时,惺忪的睡眼猛然圆睁。 她看见,敞开的院门外,站着一道消瘦的身影。 头顶着大雪的样子,就仿佛他满头白发,那样子看起来滑稽极了。 第一百六十章 这样的阿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阿恒!”直到看清来人,楚南湘惊喜的站起身,撑起画着粉红色梅花的油纸伞,跑到阿恒的身边,伸出白皙如玉的小手,扒拉掉他头上的雪。 “别碰。”阿恒抓住楚南湘的手腕,捂在他自己的衣服怀里,“凉。” 楚南湘的脸颊有些发烫,蓦然看见阿恒脚边的几只死掉的狼,她睁圆了水汪汪的眸子,问道:“阿恒,这是...” “天冷了,这几只狼的毛皮,你可以拿到县城染色,然后做成大氅。”阿恒轻轻挽起嘴笑道。 狼...这一个字在楚南湘的脑海里千流百转,就仿佛一个很重的音符,拨动她的心弦。 阿恒为了让她过个暖和的冬,去林子里打狼了?那可是凶残的狼! 天知道,当时阿恒要面对怎样的险境? 阿恒虽然很穷,却能够倾尽一切给楚南湘所有... 蓦然,楚南湘的鼻子酸酸的,强忍住涌出眼角的泪意,道:“阿恒,进屋里暖和暖和吧,我去给你烧壶热茶。” “不必...”还没待阿恒说完,外祖母便从厢房里出来,“诶呦,是阿恒啊,我还以为谁来了,快进来,外祖母正好煮饺子呢,等吃过了饺子,暖和暖和再走。” “走吧阿恒,外祖母泡的腊八蒜可好吃了!”楚南湘怕阿恒不好意思,便挽起他的手。 “好。”阿恒难得的咧开嘴角笑了,他先弯下身捡起捆着四五只狼的绳子,往肩上一扛。 最开始,外祖母的那双老花眼还没看清阿恒拎得是什么玩应,以为是他在上山打来了猎物,送给她们家一些。 直到阿恒走近了,外祖母才看清,这几头猎物是狼! “诶呦...阿恒啊,你怎么...你怎么去打这些个畜生了?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以后不许你再冒险了。这入冬了,山上的猎物少,像狼这种畜生可吓人了,会吃人的!” 外祖母平生还是第一次看见狼,尽管这些东西的脖颈都被射了个透心凉,但那临死前挣扎的面容和森森白牙,看得老太太腿肚子直打哆嗦。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每日夜里,远远的便能听见大山深处传来的嗥叫,每每这时,家里的孩子不睡觉,哄娃的娘总会搬出:“再不睡觉,狼就来吃人的谎言,吓唬孩子。” “外祖母多虑了,我自有分寸,眼见着天冷了,这皮毛总比棉花抗风。”阿恒笑之泰然,为了南湘,冒点险又算得了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阿恒呢?他身上穿着的衣裳可是秋季穿的棉布,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一身皮毛,就先给楚南湘一家送来了。 阿恒向来惜字如金,而且也不会像袁扶清那么甜言蜜语,不过谁都能感觉得到,他对楚南湘的心是热乎的,这胜过多少甜言蜜语? “娘,别让阿恒在院子里站着了,快带阿恒进屋。”这时,闻声挺着大肚子来到厢房门口的田谷催到。 “对对!我都老糊涂了,哎,你这孩子!这大雪天可别冻坏了!”说着,外祖母牵着阿恒的手心,走进主厢房。 “快!脱鞋上炕暖和暖和,诶呦...瞧你还穿这么薄底的鞋,再过些日子岂不是要冻掉脚趾头?”外祖母把阿恒的鞋拿来手里左右打量,嘴里忍不住碎碎念起来。 田谷也看得心疼,她道:“我瞧阿恒的脚跟文修的脚大小差不了太多,清儿,你帮娘把给你大哥秀好的鞋拿来,给你阿恒哥哥,还有,娘的那双也拿来。” “知道了娘。”楚南清是个乖巧听话的,娘亲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反对,等她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双鹿皮靴子。 “阿恒啊。”田谷接过靴子,递到阿恒的手上,道: “这是你文修弟弟前些日子休沐,上山打的鹿皮,里面我还缝了棉花和棉布,穿在脚上肯定暖和。我瞧你娘的个头跟我差不多,咱俩的脚也应该差不多大,这双你给你娘带回去。” “婶子...”饶是阿恒以往的性子傲气,可在这一刻,心里快被这一家人给暖化了。 流落在外漂泊、逃命了这般久,早已冰封的心,即便是感受到一点点温暖,也能化出水来。 更何况,楚南湘一家人,就像阿恒的家人一样,让他的心难得的感受到一丝温存。 害怕阿恒不肯收下,楚南湘接过话茬,道:“阿恒,你就收下吧,我们家还要不少鹿皮和棉花呢,最起码还能做上好几双。” 阿恒面瘫的脸上浮现一丝暖意,他沉沉的“嗯”了一声,今后无论在何地,今后无论身份如何,这一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饺子好了,南湘南清啊,快来端饺子!”灶房外,传来外祖母的话音。 两个丫头早就馋饺子了,此时恨不得撒丫子跑到灶房,回来时,手上的饺子满满两盆。 田谷望着盆里包的像银元宝一样,还冒着白菜和猪肉香气的饺子,却全然没有一点食欲,叹道:“哎,不知道修儿在书院里吃得如何?” “谷儿啊,你吃吧,文修的饺子我单独盛出来,在锅里焖着呢,等他下学回来,准能吃到热乎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所得就是眼前的田谷吧。 自从肚子越来越大后,全家人都反对田谷干活,那么田谷闲下了来,便会担心起她远在县城的儿子。 不知她出身乡下农家的儿子,在学堂里会不会受富家子弟欺负?不知他的儿子在学堂能不能吃饱? 日子便这么一日复一日的过着,年关在即,一日晌午,楚南湘在酒坊里掀开大酒缸的盖子,葡萄香味扑鼻而来。 一旁的楚南清垫着脚,手搭在酒缸边缘,朝里张望,顺便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二姐!好香啊!是葡萄味!”从楚南清的话里,楚南湘便能听出来,她很想尝一尝。 两缸葡萄酒的酒精浓度不同,一个缸里葡萄酒的甜味多一些,酒味小一些,另一个缸里酒味和甜味适中。 这就相当于小孩子和女人爱喝的那种像葡萄汁一样的葡萄酒,带一点点酒精浓度的。 以及那些身穿西装革履的人,手里捧着的红酒杯里,酒精浓度稍高一些的红酒。 这时外祖母看见姐妹俩在西厢房里,便问道:“南湘啊,那果酒怎么样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酒酿成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外祖母!快进来看看,味道可好闻了!”雀跃得说着话的,是三丫头楚南清。 外祖母是个喜欢带孩子玩的,听闻楚南清叫她,老婆子干脆把手里喂鸡的盆子往旁一丢,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西厢房,“我看看,乖孙女们的酒酿得如何了?” 外祖母用勺子往碗里舀了一勺子酒,红色的酒液飘散着淡淡葡萄香,晶莹剔透的好看极了。 虽然几个月前,一家人都尝过葡萄酒的味道,不过那时毕竟刚刚酿造几日,葡萄酒还不完全是葡萄酒,只不过是带着酸味还有些涩的女儿红罢了。 不过如今一口下来,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外祖母喝了一小口后,嘴里嘀咕着“这玩应还真好喝”,手上却没停,紧接着又舀了第二碗。 在古代没有饮料,所以葡萄酒可是比糖水还好喝,外祖母干脆就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慢慢“吱溜”起来。 楚南湘看得心惊肉跳,忙提醒道:“外祖母...我听教我酿葡萄酒的那个老婆婆说,这酒的后劲可是很大的!” 自打楚南湘开始酿葡萄酒后,为了不让家人对自己引起怀疑,楚南湘便借口是在县城里卖东西时学的。 在田谷看来,楚南湘是个喜欢整日里往外面跑的,学会点啥并不稀奇,反而是件好事。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如今的田谷深深鄙视这句话,若是女子有谋生的本领,还有在夫家处处看人脸色? “无碍,这碗喝完便不喝了,到底是上了年岁,这胃里装不下什么东西。”说着外祖母干完碗里最后的一口红酒,提了提意见:“这酒虽好喝,不过有不少果渣子,不如等倒进酒坛子里时,用布头过滤一下。” 用布头,这主意跟楚南湘心里所想的如出一辙,不过这也表明了外祖母对外孙女的事挺上心。 “知道了外祖母。”说着,楚南湘接过外祖母递来的碗,用勺子也舀了一碗,跟楚南湘和楚南清一人一口的喝了起来。 酸酸甜甜,那正是两个丫头喜欢的味道,必吃水果还过瘾。 “成了,这个味道能拿出去卖了。”楚南湘恨不得眼下、立刻、马上把这两大缸酒送到袁扶清的眼前,这样也好给她换来能堆成一座小山的银元宝。 外祖母闻言来了精神,“南湘,这酒不过才几个月,真成了?这一坛能卖多些个铜板子?” 其实楚南湘能把酒酿出来,外祖母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毕竟楚南湘也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娃娃而已,张罗人家袁公子办厂子,若是她酿不出葡萄酒来,那岂不是白折腾人家? 只是到底外祖母疼爱外孙女,平日里她害怕打击到外孙女,便把这些忧虑都压在心底。 不过现在好了,酒既然酿了出来,那就等着拿到酒楼试卖,然后着手开办厂子了。 如今接近年关,外出务工的乡下人都回家过年了,厂子只建了一半,等开春乡下人又要都忙着务农,建厂子的事,怕是要拖到入夏才能继续。 “卖多少个铜板...”楚南湘沉吟了半晌,按理说这些葡萄酒,可是北岳王朝的独一份!自然不能用铜板子来衡量,当初买女儿红时,都是八十文一坛。 不过好在两个大缸里,一个大缸是一百斤葡萄和十斤女儿红,另外一个大缸是一百斤葡萄,二十斤女儿红。 每个坛子能装五斤的酒,那么这两大缸总共能装四十多坛子。 买女儿红没花多少成本,只不过那些日子摘葡萄确实累得不轻,一趟一趟的足足采了五筐,幸好有楚文修和阿恒陪着,不然就凭楚南湘这小身板,怕是大业未成就身先“卒”了。 不过...具体要如何定价,楚南湘倒是犯了难,“外祖母,这事恐怕还得跟袁公子商议后再作决定,毕竟他是懂行情的。” 可楚南湘看了眼日头,眼看着便要晌午了,估摸着再过一个时辰,就得去罗大夫那,现在去县城恐怕来不及。 蓦然,楚南清在一旁出声提醒,道:“二姐,那时你不是说,山上的周婶婶喝过葡萄酒,等葡萄酒酿出来,给山上的周婶婶尝尝吗?既然她喝过,那肯定知道价,不如去问问她?” 莫不是楚南清提醒,楚南湘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这一茬。 “对啊!”想至此,楚南湘回到厢房里扯了一块干净布,然后用绳子捆扎好,然后过滤出一坛子葡萄酒来。 “二妹,你陪我走一趟,咱们上山给婶子尝尝,说不定还能提出什么意见。” “你俩等等,这山上全是雪,路不好走,你们俩女娃子外祖母不放心,外祖母跟你们一道去。”到底,外祖母还是为自己的俩宝贝外孙女担惊受怕,回里屋换上件厚实的棉袄。 田谷挺着大肚子,满脸忧心的从厢房里走出来,送三个人到大门口,嘴里还抱怨道:“娘,你说这大雪封山的,山路可滑着呢,万一摔着可咋整?” 是啊,这也是楚南湘所担心的,自己和三妹两个人还小,身体很灵巧,可外祖母就不一样了。 “诶呀,没事,放心吧。一会顺道啊,我再去村口割些猪肉回来,腌些腊肉,咱们也好过年吃。”自打外祖母来到家,楚南湘就觉得是接回来一个宝贝,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家里愈加的有条不紊。 而且平时,外祖母总会给三个孩子变着法做些零嘴吃,比如地瓜干、芝麻糖、麻团。尤其是外祖母做的芝麻糖,表皮是撒上厚厚的一层芝麻,可好吃了。 另外给家里做了不少的小物件,比如用煮熟的大米捏成然后晒硬的耳。 楚南湘和楚南清力气小,所以有大半个路程酒坛子都是由外祖母抱着。 此时已是巳时三刻,整片山林被白雪覆盖,日头一照倒是亮闪闪的。 来到小木屋,外祖母紧张的看着阿恒的娘周氏,小口细品碗里的葡萄酒。 “大侄女,怎么样?跟你喝过的味道比,差得多吗?你看能值个什么价?”毕竟这是自家小孩子做得东西,外祖母依旧有些不放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坛酒五百文?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周氏不言,只是又抿了一小口,眼仁在左右扫动,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眉头一直在紧锁着。 瞧她这个架势,别说外祖母了,就连楚南湘也开始没来由的担心起来,尽管这葡萄酒的味道,跟她前世酿的味道相差无几。 直到周氏放下碗,缓缓开口,道: “婶子,南湘这酒酿的不错,虽然品尝起来,年头没那么久远,但喝到肚子里很舒服,这酒有些价值。” 周氏本想说,这酒的味道照西域的酒相比,虽然差了些,不过除了皇宫和有功的王爷官员,一般人还真很少能喝到,这足够拿出去卖了。 但到底,这么说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周氏也只能挑能说的话,生活才刚稳下来不到一年,她可不想再带着儿子过上四处逃离的生活。 况且下次...她们母子怕是在没那么好的运气... “大侄女,你说这酒有价值,不如卖一百文一坛?”外祖母跟周氏商量价格时,楚南湘和楚南清静静的坐在一旁。 不知何时,楚南湘的手被阿恒轻轻握在手心里,对于二人这样“亲昵”的举动,楚南清看到的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不过...虽然她觉得阿恒对她二姐还不错,可这个人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总让她感觉害怕。 尤其是阿恒发怒的时候简直太可怕了,楚南清都不敢想象,若是以后她的二姐整日跟这种家伙待在一起... 这边,楚南清还在为她的二姐默默操着心,楚南湘却跟阿恒聊了起来: “阿恒,等一会你也尝尝,这个比糖水还好喝,而且小孩子喝点也无妨。” 楚南湘本想说,葡萄酒的酒精浓度不高,对小孩子的神经系统影响比较小。 但真这么说了,阿恒肯定是听不懂的。 “好。”其实阿恒想说,葡萄酒他也喝过,知道这比糖水、比蜂蜜好喝。 但相比这些,阿恒愈发的对楚南湘感到好奇,这葡萄酒可是他当初在王府的时候,父王战功显赫才被当今皇伯伯赏赐几坛子。 楚南湘不过是一个七岁的乡下小丫头罢了,酿葡萄酒的手艺在县城一个富贵人家学的,这话别人信,可阿恒不信,他宁可相信是楚南湘是瞎猫碰死耗子,无意中发现的。 但楚南湘可是个孩子,况且听她说,从前在楚家,她的奶奶为人很吝啬,怎么可能会让她用葡萄“霍霍”酒?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因为在乎,所以种种疑问徘徊在阿恒的心里。 不过阿恒并不想追问,如果楚南湘想说,她自然会说。 他摸摸楚南湘的小脑袋,仅仅是半年的功夫,小丫头的脸稍稍长了点肉,脸色不再惨白,添了一丝红润,看起来更漂亮了不少。 粉雕玉琢招人可爱的小模样,让阿恒的心头痒痒的,他真的很想再一次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不放,闻嗅她脖颈间令人心醉的芳香。 那一边,周氏给出了建议,“婶子,这酒买一百文还是少了些,不如定在五百文一坛正合适。” “五...五百文!”外祖母差点背过气去,一坛子酒,已经赶上一个劳壮力半个月的工钱了! 外祖母似乎觉得这一切都不那么真实,若是夸张点,她恨不得使劲掐一把自己的胳膊。 “大侄女,你说这酒卖那么贵,能有人卖吗?”外祖母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周氏浅笑一声,解释道:“婶子放心,这酒说五百文都是卖的便宜了,雁州虽是富饶之地,可也比不上京城,这酒若是拿到京城卖,少说二三两银子。” “南湘啊...那就跟袁公子说...卖五百文一坛?” “这个价没问题。”楚南湘很赞同周氏说的这个价格,毕竟能去聚德楼吃饭的,非富即贵,对于那些人来讲,买东西自然不会在乎价格贵贱,最会在乎东西好与坏。 毕竟葡萄酒里加的东西可是灵泉!灵泉是无价之宝!自己身上最牛掰的金手指之一啊! 不过好在灵泉是不会枯竭的东西,借此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生活无忧,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从小木屋出来,回到院子里的一路上,外祖母的脚步都在发飘,莫不是有楚南湘和楚南清一左一右扶着,都怕老太太一个站不稳摔倒了。 翌日天色未亮。 楚文修摸着黑在北兴山脚打了些柴火回来,吃过早饭,便背着包裹,准备去县城读书。 田谷很心疼自家大儿子大冷天每日来回的折腾,给他包裹里塞了三十枚铜板后,蹙着眉,道: “修儿,要不咱们给私塾点钱,你干脆就跟同窗学子们一起住在私塾寝间吧,一年二两银子四百文,娘还是拿得出来的。” “不必了娘。”楚文修很干脆的开口拒绝道:“一去一回不过六十里路,正好在路上还能一边走一边背功课,况且我在家时,还能帮家里干些活。” 楚文修一直都很自责,自己身为大哥,却把家里那么多的活,都推到自家娘、外祖母和妹妹们的身上。 就连家里的营生,他都没能掺和掺和,惭愧啊,说好的长兄如父呢! 况且,明面上家里卖鸡蛋和鸭蛋,一个月能卖八九两银子,可架不住鸡鸭都很能吃啊! 他心中自有成算,若是抛去喂鸡喂鸭买来的米糠和苞米粉,怕是一个月家里紧紧净胜二两到三两银子罢了。 想至此,楚文修更是能省则省,既然自己帮不了太大的忙,那就少给家里添累赘。 立誓能尽早的考过童生和秀才,那就尽早考过,毕竟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娘和妹妹再挑起家里的重担了,他可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 楚文修怀着沉重的心思走后,这一日的楚南湘依旧没进山采药和采野果。 这白雪皑皑,山路可是很难走的。况且,虽然冬季人爱生病,但罗大夫那的药材足够用到明年夏日。 至于家里熬制果酱的野果子,冬季根本就采不到,所以聚德楼只能降价卖没有果酱的蛋糕。 “南湘,你帮外祖母看看,这奶油的味道如何?”外祖母在灶房里,朝趴在窗台向外张望发呆的楚南湘喊道。 楚南湘闻声,跟外祖母一齐准备奶油间,院门外停靠一辆马车。 “咦?莫非是扶清大哥来了?”楚南湘抻起脖子刚向外张望,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狐裘大氅,头戴白玉发簪的偏偏少年朗走进院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发一笔小财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最先出了房门,“扶清大哥,正盼着你呢,没想到你真来了!”这话是楚南湘说的。 其实她的心里还真有些惊喜,难不成袁扶清就是及时雨宋江投胎转世? 袁扶清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正盼着你呢”从楚南湘的口中说出来,他仿佛就像喝了蜜一样,笑道:“呦,南湘,怎么?这么长日子不来,你想我了?” 楚南湘蓦然秀眉一挑,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在楚南清站在楚南湘身旁及时解围,道:“扶清大哥,刚才姐姐还说,她的葡萄酒酿好了,盼着扶清大哥能亲自来尝尝。” “哦。”袁扶清的脸色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也是稍纵即逝间。 他微微皱皱眉头,佯作无所谓的负手而立,拗过头往西厢房走去,“既如此,那就让我尝尝。” “扶清大哥里面请吧。”楚南湘倒是瞧出了袁扶清那佯作无所谓的脸庞有些不自然,不由得心生愧疚。 她对袁扶清是有些好感,不过还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 更何况,自己对他还真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他很帅、很有钱...就是平日里娘里娘气的,不够爷们,嗯!仅此而已! 反倒是她觉得,自家跟自己只差一岁的三妹,倒是蛮适合他,莫不是三妹的岁数还太小,楚南湘还真想想办法撮合二人。 思绪间,楚南湘等人已经走进采光不怎么好的西厢房里,这些日子,一家人已经被两大缸葡萄酒都过滤到酒坛子里,如今这两个大缸又酿上了新的葡萄酒。 楚南湘寻了两坛,一个是酒精浓度特别低,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另一个酒精浓度稍微高些,喝的时候带了点酒味。 一打开盖子,酒香夹渣着葡萄的香味扑鼻,阿福极有眼色的早早回马车取来了酒盏,并用酒勺给自家主子先打上一杯葡萄酒。 就在袁扶清品尝第一杯,然后漱口再品尝第二杯时,外祖母扶着田谷也赶来看看情况。 直到袁扶清的面色从入神,再变回满目笑意,西厢房里紧张的气氛才犹如不云见日,不见了踪影。 “南湘,就你们家酿的有些少,才九十我敢肯定,这酒一定卖得很快,到时候怕是供给不足而断货,我看你家应该再多准备几个大缸才行。” 原本这些日子一家人还在忧虑,酒虽是个好东西,但不知道县城里的人,能不能认这一口。可如今听袁扶清这么一说,就仿佛给全家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似乎已经想到了未来大笔大笔银子进账,查铜板子查到眼花缭乱的日子。 蓦然,楚南湘想到了什么主意,她挽起田谷的胳膊,道:“娘,不如明年入秋咱们再酿葡萄酒时,就请一些短工帮忙吧,左右收完了稻子,就到了农闲的时候。” 田谷细微想了一下,确实,今年光是进山采葡萄,就快累坏了她家娘和儿子闺女们。 若是真按照袁扶清所言提高生产数量,恐怕不顾些短工,家人会吃不消的。 她的女儿个个都是宝贝疙瘩,她可舍不得自己女儿受半点累。 想想,田谷点头应道:“如此也好,雇些短工,我们酿葡萄酒的产量也能多不少,不过毕竟人多容易出纰漏,到时南湘你可得盯着点。” “知道了娘!”想想,连短工都雇上了,楚南湘也能尝尝当“老板”的滋味,这感觉别提有多爽。 最后经过众人商议,这葡萄酒最终定价到五百铜板一坛,只不过因为量太少,恐怕卖不到明年新一批葡萄酒酿成,所以暂且先不拿到聚德楼卖。 左右葡萄酒这个东西不怕放,搁置的年头越久越好喝。 只不过还要等上一年才能把这些酒换成钱,况且这中间还要继续加大成本,全家人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袁扶清究竟商场自然擅长察言观色,如今见楚南湘一家人都快成了泄了气的皮球,便又给全家人打了一针强心剂,笑道: “哎,光顾着研究葡萄酒了,我还没说正事呢。” 说罢,袁扶清给阿福递了个眼色,阿福示意,把这一季度卖蛋糕和蛋黄酥的账本递给楚南湘。 “田老夫人,二小姐。”因为外祖母是这家的最长者,所以阿福很有眼力的唤这两个主事的人,继续道: “这是这一季度咱们聚德楼卖甜品的账单,还请两位过目,按照先前契约上商议的五五分成,这季度一共分给贵府五十七两三百二十四文。” “什么?五、五十七两?”外祖母差点背过气去,哪里还有心思翻看账本,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盯着袁扶清。 “老夫人,是五十七两三百二十四文。”阿福纠正道。 田谷和楚南清害怕老太太一时受不了,两腿一软要摔倒,连忙一左一右搀扶。 楚南湘接过账本查看了一番,平日里,奶油和蛋黄酥都是她供给的,若是按照他们每日来取货的量估算,跟此时账本上写的销售量八九不离十。 袁扶清笑着接回楚南湘递来的账本,笑道:“外祖母,这三个月刚开始卖,所以赚的少一些,估摸着等再过些日子,咱们在甜品这生意上赚的会越来越多。” 袁扶清曾留意过那些来店里买过蛋糕和蛋黄酥的客人,往往来一次,还能再回来复购,有时还会带上好友一起来店里尝尝。 所以袁扶清对于这些甜品愈发的有信心,再加上他时不时做些活动,怕是他的酒楼快坐不下人了。 最后,袁扶清临走前令阿福抱走一坛子酒,说要寄往京城给家父品尝。 直到马车驶离雁海村,外祖母手里捧着沉甸甸的一包银子,还没回过味来。 这可是五十七两银子...通红色的包裹捧在手里沉甸甸的。 楚南湘笑了,挽起田谷的胳膊撒娇道:“娘,我想吃牛腱子肉炖大萝卜,我还想要给家里买个大铜镜,还有请人把咱家的井修一修。” 田谷的眼泪夺眶而出,揉了揉楚南湘的脸蛋,她的闺女很能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哥是学霸啊!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五十七两银子啊,这根本就难以想象,有这五十七两,她们再也不用过苦哈哈的日子了。 蓦然田谷抹去眼泪笑了,道:“娘这就给你们姐妹俩拿银子,多买些肉,买五斤,咱们连吃好几日。铜镜嘛...等你大哥休沐,让他带你们去县城买吧。院子里的水井,等过完年开春大伙都忙完,再雇人来弄。” 田谷把这些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五十七两三百多文的巨款,除了楚南湘以外,全家人都没能适应过来。 尤其是田谷的那句连吃好几日牛肉,楚南湘能看见自家三妹细长的脖颈在涌动,八成是在咽口水。 愣了好半晌,外祖母才缓缓开口道:“南湘啊,带你妹妹去邻村割些肉回来吧,牛肉邻村老李家卖,等晚上你从罗大夫那回来,你大哥也下学回家,就能吃到牛肉炖萝卜了。” 当晚,牛肉炖萝卜的香气从楚南湘家的院子飘出去,引得不少村民使劲抽了抽鼻子。 牛肉炖萝卜,把汤泡在米饭里,就着白萝卜和牛肉一起吃,那味道别提有多香了。 田谷是个有口福的,如今已是怀孕六个月,早就过了孕吐最为严重的时候。 况且牛肉本身不油不腻,所以田谷能吃上几块,却也心疼自家儿子和闺女们,舍不得吃,不停的把肉夹在孩子们的碗里。 “湘儿,你倒是吃啊,外祖母做得牛肉多香!”田谷说着话时,楚南湘碗里的牛肉和白色萝卜块已经堆成了小山。 到底是同胞兄妹,楚文修心知自家二妹为何迟迟不怎么动筷子,他把眼睛瞟到自家娘夹咸黄瓜的筷子,道:“娘,你若不多吃些,咱们哪有心情吃?” 楚南清用碗接过外祖母用舀给她的一块鱼籽,道:“娘,外祖母,你们为什么只吃咸黄瓜和炒白菜,吃肉啊,你们不吃,清儿也不吃了。” 听自家儿女这么一说,田谷才恍然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道:“好,娘吃。” 外祖母看着桌子上这温情的一幕,蓦然老泪纵横,眼泪划过她的脸,在褶皱上晕开。 田谷看见自家娘在擦眼泪,忙用自己手里的帕子,在她的脸色擦拭,道:“娘,你怎么哭了?今个咱们家赚了那么多银子,该高兴才是!” “哎...”外祖母享受着女儿给她擦眼泪的这份孝心,会心一笑,道:“娘这是高兴啊,都说咱家谷儿是个菜种子命,没种到好夫家受苦受累,不过现在你的日子好了,还有这么好的孩子们疼你这个当娘的,我看谁还敢说你是种子命?” 话虽这么说,不过楚南湘倒是想起来,阿恒曾经提醒过她,无论有多少家财都不要外露,这样会招人记恨,更容易让人心生歹意。 她的家里大多数可都是女同志,唯一的男同志还刚满十岁,根本就没法子自保。 看来行事还得低调些,等以后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了,才能放开手脚的享受生活。 随即,楚南湘把自己的想法跟家人说了一遍,最后一家人的目光都统一落在了楚文修的身上。 “咳咳!”楚文修被众人看得后背发凉,一个激动饭粒呛到了嗓子眼,咳了好半晌,才弱弱的问道:“外祖母...娘,你们都干什么...” “那还用问!”楚南湘白了自家大哥一眼,道:“大哥,你可要好好读书啊!争取快一点考过童生和秀才,等你挣来诰命当上官,看谁敢欺负咱家。” 提到这,楚文修还真有一件事忘跟家里人说了,随即他撂下碗筷,有些郑重其事跟自家娘说道:“娘,先生说让我明年跟前辈们一块下场应试,考童生。” “啥?”全家人几乎是齐声喊出这一个字,默契感十足啊有木有! 楚文修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道:“先生说我基础不错,这些日子再跟着好好学一学诗经和礼记,明年叫我下场试试。” 田谷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她忙问道:“既然先生让你试着下场考试,说明你学得不错?” “嗯,先生说我学得不错,有考中童生的机会。”楚文修的回答已经够委婉够低调了。 童生是什么概念?科举制度下,每一场考试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现代的高考神马的,都弱爆了。 考童生是乡试,每年能考上童生的孩子,每个乡不过十几个,少的只有零星的几个。 整个雁州所有的乡加起来,也不过四五百个孩子能考上童生。 至于童生上面的秀才,能考中的机会就更渺茫了,一个县出五六个秀才,那已经是历史上最多的了。 就像楚南湘的外祖父,可是当年十里八乡五秀才之一,可以见得,考秀才的难度不亚于考985高校,考中秀才后,不仅见官不用跪,还有三十亩免税地。 若是想当年田三贵那样排名靠前的秀才,有很多的机会能某个七八品芝麻官。 至于秀才上面的举人和进士,怕是每年全国只有那么零星几个。 楚文修刚上学第一日,熟练的把千字文、百家姓和三字经背诵和默写出来后,可是成了私塾里的名人。 再加上楚文修勤勉刻苦,每次都能流利背诵和默写先生教的诗词,赵院长一眼便瞧了出来,楚文修是个好苗子。 有一次还当着众多新学子和老学子的面,预言明年楚文修有七成的可能,会考中童生。 这一句话说出口,那些老学子从对楚文修不可思议再到眼红。 赵院长从教十多年,他估算谁会中童生,那可是很准的。 有不少老学子,考了三四年都没能中童生搬去旁边的清风学院,这个楚文修才不过入学几个月而已! 好事成双,楚南湘觉得,就连碗里的饭菜都更香了,自家大哥是个学霸啊有木有! 就在一家人捧着饭碗,享受这份喜悦时,院门外走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呦,你们都在家啊!”这话音无比熟悉,当时在楚家,楚南湘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盼着这个声音就此消失,让自己的耳根子也好清净清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的泼妇孙凤。 此时孙凤手里捧着瓜子,扭着肥硕的身子走进院,肆无忌惮的“呸呸”把瓜子皮吐到楚南湘家的院子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伯娘上门找茬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孙凤,你来干什么?”最先说话的是田谷,她看见孙凤,骨子里就滋生起一股厌恶。 曾经在楚家,田谷和她的孩子们可没少受孙凤磋磨。 “呦,咋的?跟婆家和离了,就不认我这个大嫂了?想撵人呐?”说着话,孙凤已经厚皮厚脸的走进院子。 用晚膳前,院子可是楚南清刚刚扫干净的,眼下被孙凤吐了这么多瓜子皮,楚南湘心里窝火,这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我说孙夫人好没家教,没看见人家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吗?之前我看你在自己家怎么就不敢乱扔瓜子?咋的?在这是没人敢磋磨你?”楚南湘的话一点也没给孙凤留情面,对付这样的人,何必给她留情面? 孙凤原本黝黑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阳光一照还泛着油光,原本就特别痛恨田谷这一家子,被征入军营里的,本来就应该是楚文修,可不知为什么,被征去的确是她的儿子。 还有那次莫不是因为楚南湘,她的儿子岂能被扔进笼子里搁在村口丢人现眼? 这一笔账,她可是记着一辈子,只是这次,她是带着目的来的。 “呦,这和离后跟着你娘,就不认我这个大伯娘了?不怪你奶说你,你就是个小白眼狼,大伯娘这些年白疼你了?” 好不要脸的一句话,呵呵哒,楚南湘摸了摸头顶早已愈合的伤口,她还真想让自己的外祖母知道,当初这个大伯娘是如何疼自己的,道: “既然和离后我跟着我娘,那我跟你家就没关系了,更何况,孙夫人,我记得当初可是你把我打得头破血流,你当真是疼爱我?” 孙凤又被噎得哑口无言,是啊,当初可是她一把推倒了楚南湘撞破了头,原因嘛,只是因为一块饼子,还是大堂哥嫁祸给楚南湘说她偷的饼子。 眼见着楚南湘的外祖母王氏紧握着拳头,这架势快要把手里的筷子给撅断了。 一家人都搞不明白,孙凤有事没事的来她们家作甚? “孙凤,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若是没事就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从前,田谷还顾忌孙凤是她男人的大嫂,所以无论孙凤怎样,她都是敢怒不敢言。 可是如今,田谷跟楚家已经和离,带着孩子独立在外面生活,且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骨头自然硬了起来,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懦弱。 楚南湘是个眼尖的,她看到孙凤的眼睛时不时瞄向桌子上的那一盆牛肉炖萝卜。 眼见着孙凤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她戏谑道:“娘,这炖牛肉真好吃,可有嚼头了。” 有那么一句话说得好,当我吃白菜的时候,你在吃牛肉,你不像分给我一块,那就请尽量善良点,别“吧唧”嘴。 当然,这个吧唧嘴的自然是楚南湘。 楚南湘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尤其是对付像孙凤这样的。 此时,她吧唧起嘴里面的牛肉是越吧唧越欢畅,生怕馋不到站在一边的孙凤。 “你...”孙凤见楚南湘吧唧着嘴,她自己也不由得跟着吧唧起来,不过她吧唧的是口水。 憋气憋大了,本来孙凤是李氏派来田谷家打听情况的,听说最近田谷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就连她家大儿子都在县城里读了私塾。 本就来得不情不愿,没想到还没进院子,就闻见院子里这勾人魂的牛肉味。 话说最近楚家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差,原本楚家老三没去赶考,倒省下来七八两银子,这小半年,楚怀山带着大儿子楚海捕鱼又小赚了一笔,再加上今年大丰收,家里有不少存粮,这日子本该越过越好的。 可就在一个月前,楚家唯一捕鱼用的那艘渔船碰上了暗礁。一日间便因为修渔船花去十两,眼见着楚兰要出嫁了,嫁妆银子全赔了进去。 所以不管楚川有没有进去赶考,楚家的日子跟从前如出一辙,每日天未亮,楚家两个男人便出海打鱼,可一日两顿饭却依旧是豆羹加三个面饼,菜汤里见不得几块肉。 哪里像如今楚南湘一家人的饭桌,牛肉炖萝卜那也只是其中之一,饭桌上还有一条红烧大鲤鱼和两道带肉片的炒青菜。 蓦然,孙凤把眼睛从田谷家的饭桌挪开,不然越看越馋,就怕今夜肚子里的馋虫会闹腾得她睡不着觉。 “呦,我说二弟妹,听说咱们修儿在县城里读书了?早就有村里姐妹看见了,说修儿每日起早贪黑的,就连路上都捧着书本子。” 说这话时,孙凤的心里恼火又嫉妒,凭什么她田谷的儿子就能去读书?而当初她的儿子却只能在村里疯跑,一辈子做个泥腿子? 楚南湘早已没有享受碗里大块牛肉的心思,孙凤话音一问出口,她便警觉了起来,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可具体哪不对劲...楚南湘又说不出来。 于是,没等家里其他人答话,楚南湘率先没好气的问道:“我大哥去不去读书,跟你有什么关系?难怪你家住得离海近,我看你管得够宽的!” “我呸!死丫头,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娘批西的,给你点脸你还摇上尾巴了!”孙凤可是被楚南湘丝毫不留情面的话给气得够呛,早知道来这院子会处处受憋,就不该接下自家婆婆这苦差事。 骂一句还觉得不过瘾,孙凤还想再接着骂第二句时,蓦然听见“嘭!”的一声响,楚南湘的外祖母王氏把碗使劲往桌子上一搁,骂道: “哼!都说什么样的婆婆娶什么样的儿媳妇,我看你这样子,跟你那刁蛮不是人的婆婆一个样,哪有来别人家院子撒野的?你若是再不滚,休怪我泼你一身菜汤!” 楚南湘一脸无语,外祖母,你是被气昏头了吗?自家娘不也是婆婆当年娶到家的儿媳妇吗?你这么骂,岂不是把自己女儿也骂了进去? 果然,外祖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骂得不妥,心里更加气恼,用筷子把牛肉和萝卜一股脑的夹到楚南湘的碗里,她端起汤盆,作势要泼出去,道:“还不滚!” 第一百六十六章 楚兰上门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哗啦”的一声,还没待孙凤拔开脚步离去,外祖母一盆冒着热气的菜汤泼到孙凤的头上,烫的她嗷嗷的叫。 楚南湘心里看得是真的爽啊,没看出来,自家外祖母若是护起犊子来,可是够彪悍的。 这可是带着热油的肉汤,幸亏不是刚出锅的,不然这一下孙凤不得毁了容? 不过足够把她烫的不轻了,只见她张牙舞爪的扑向外祖母,楚南湘一个眼疾手快,表面上是要拉架,背地里连忙伸出脚,狠狠的拌了孙凤一跤,嘴里还喊着:“孙夫人,你不能打我奶!我奶一把年纪了!” “诶呦!”孙凤被这一脚拌得就犹如要起飞的鸭子,好似扇动着两条胳膊,直到肚子重重磕在桌子一角,痛得她杀猪一样惨叫一声,差点撞翻了桌子。 幸亏楚文修及时拉着田谷躲开了,而楚南清也闪得快,只见孙凤倒在地上时,那两条又肥又粗的大黑胳膊“扑腾”掉桌子上的菜,全扣在了她的身上。 足以见得,孙凤这冲击力得有多大?若是真扑到了外祖母身上,怕是老太太真会有个三长两短的。 院子里闹得动静大,东西两院正吃饭的人家也都纷纷放下碗筷,趴着墙头观望。 “田谷啊,怎么回事?”问着话的是西院子二蛋他爹。 “葛大伯。”楚南湘用力在自己的大腿根上一拧,挤出两行眼泪哭述道: “我们一家正在吃饭,没想到大伯娘来闹事,话里话外处处都在挤兑我们,外祖母见不得我们受欺负,只不过说两句,没想到大伯娘就冲过来要打外祖母,幸亏我们躲得快,不然外祖母真有个三长两短可真么办?我娘被撞倒了怎么办?大伯娘,你就这般忍心欺负我们这些没爹的孩子?” “小贱种!你再放屁,老娘撕烂你的嘴!”孙凤捂着肚子站起来时,脸上还挂着绿油油的菜叶子,跟她现在被气得通红的脸很配。 嗯!红配绿嘛! “够了,死婆娘!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西院二蛋他爹实在看不下去了,胳膊一撑墙头,整个人灵巧的翻进楚南湘家的院子里。 “娘的!田谷这一家子多可怜?你们把娘几个撵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像个疯狗似的追着咬?刚才就听着你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咋的?欺负人家没爷们啊?”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因为家里只有楚文修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爷们,若是家里进了贼什么的,还真不够看的。 所以平日里楚南湘家但凡是有什么好的吃食,不是送给左邻右舍,便是送到赵猎户家,以求给家宅保个平安,关键是有事的时候,这些家里的老少爷们是真上啊! 孙凤的这一口恶气还没出,不只有从哪杀出个程咬金来,她一把甩掉脸上的菜叶子,指着二蛋爹骂道: “我呸!我们吵架跟你有什么关系?咋的?瞧田谷是寡妇,你这么替人家说话,莫非是想娶人家当二房?” 楚南湘心里暗骂孙凤一声白痴,她这么一骂,岂不是又得罪了整个葛家人? 况且她这么一骂,左邻右舍便愈发的相信楚南湘说的话,孙凤这样的泼妇,果然就是个惹事的主。 果不其然,西院的二蛋怒了,抄起铁锹便翻过了墙头,“放屁!臭婆娘!我叫你嘴不干净!” 莫不是他爹拦着,葛二蛋这一铁锹差点把孙凤拍了个脑袋开花。 这时二蛋娘也从大院院外围攻了进来,骂道:“我呸!孙凤!你出门前拿什么擦的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再哔哔,别怪老娘撕烂你的嘴!” 楚南湘默默的给这一家子人的战斗力点赞,要知道西院葛家可是还有后备军呢!比如葛大爷、葛大娘,嗯...还有一条叫旺财的大黑狗。 至于东院人家也有人出声帮腔,大有孙凤再敢哔哔,就翻过院墙大干一架的架势。 “咋的?你们人多还想欺负我一个女人咋的?”孙凤嘴上不饶人,可气势上已经输了半截。 不过这个家伙算是个女人嘛?整个一个黑猩猩,不,是母猩猩。 最终孙凤身上全是菜油,头发上还挂着两片葱花落荒而逃,可楚南湘家的这顿饭也吃到了一半。 一一向左邻右舍道谢,一家人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菜和盘子,田谷紧紧皱着眉毛问道: “娘,你说楚家老大媳妇来我们家打听文修上学堂作甚?” 谁都知道,那个楚家,无论是李氏还是孙凤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两个人狼狈为奸,既然孙凤来,楚南湘估计大多是李氏指使的。 想至此,楚南湘把心中的想法跟自家人说了一遍。 “湘儿言之有理,怕是那老太太又要打咱们家什么主意,咱们这段日子都留些心眼,凡事不要太露财。”田谷叮嘱了自家孩子后,挽起被吓哭的楚南清胳膊,待她到井边打了盆水,仔仔细细的洗把脸。 外祖母叹了口气,好好一顿饭就这么被毁了,她默默把盘子端到灶房,重新揉面,打算做几张酥酥脆脆的葱油饼,那是她三个孙儿最喜欢吃的。 楚家带给她们家的阴郁,在楚南湘看来不过就是一段小插曲,微不住道的小插曲,却不曾想,就在小年的前一日愣是闹成了交响乐。 一眨眼便又是一个多月。 腊月二十二,也就是小年的前一日,全村都沉浸在过年前的喜悦里,田谷也提前为孩子们和自家娘,各自准备一套细棉料子棉袄。 虽然田谷的手艺不如会一手苏绣的秀春,不过自从田谷病愈后,为了省钱,便再没把料子送去过绣春那。 不过好在田谷的手艺也不赖,这段日子也教了姐妹俩不少秀活,楚南清乐在其中,可楚南湘却哀苦连连,她实在是耐不下性子去绣什么花花草草。 此时一家人穿着新衣裳,刚送走前来送节礼的袁扶清众人不久,院子里又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身淡黄色碎花棉袄和深紫花紬圆领袍,凤仙裙的裙摆随着风轻轻摇曳,白皙的脸颊被风吹得有些发红,来人正是多半年都不曾见过的楚兰。 “楚兰姑娘,你来何事?”对于楚兰,田谷客气许多,记得曾经在楚家,楚兰是唯一对她家还算不错的。 听田谷叫她楚兰姑娘,而不是小姑子,楚兰先是一愣,随即才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复杂的道:“二嫂,娘让你们回家一起吃顿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反常必为妖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卧槽?这可是一个惊天大消息啊!大半年来,无论儿媳妇和几个孙儿在外面是死是活,连问都不问一嘴的老太太,竟然邀她们去一起吃顿饭? 妖,反常必为妖,这是楚南湘多年来防人的第一准则。 楚南湘偷偷扫了眼楚兰的眼色,果然她的目光很复杂,根本就不像在诚心邀请人做客,倒是想被迫做什么不想做的事。 心中了然,没待田谷说啥,楚南湘先开口抢着应道:“小姑,你也看到了,我娘肚子都这么大了,不能走得太远,更何况我外祖母年岁也大了,外面路滑,怕是不小心摔着,眼看就要小年了,咱们在家陪陪娘和外祖母,你先回去,替我谢谢咱奶。” 楚南湘还是很给楚兰面子的,若来的人是孙凤,她铁定毫不犹豫的把对方给赶出去,谁知道李氏打什么算盘呢? 楚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外祖母闻声赶了过来,盯着楚兰看了好一会,似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才迟疑的问道:“呃...你是楚家那个幺闺女小兰?” “是,见过婶婶。”楚兰很有礼貌的点头打声招呼。 外祖母见楚兰还算客气,便准备往院子里迎,道:“既然来了,就屋里头坐坐吧。” 楚兰见状忙摆摆手,道:“婶婶,我爹娘让我过来叫修儿和他两个妹妹去一起吃顿饭,老两口说想孙儿了。” 若是楚兰说楚怀山想孙儿了,这院子里的人还能信,若是李氏说想她们几个,呵呵,鬼才信! 外祖母跟田谷对视了一眼,莫的二人很有默契的叹了口气,外祖母开口道:“哎,既如此去看看也无妨,咋说文修他们几个,也是老楚家的种。” “哎。”田谷给三个孩子整理了一下衣裳。 今个,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各自同一个款式的艳红色细棉布棉袄,为了更抗些风,姐妹俩各披着一件染成白色的狼皮毛绒圆领袍,下身的薄纱料荷叶裙和细棉布长裤,跟上身一样的红,再加上二人都用红绳系上双丫髻,跟过年一样,妥妥的喜庆,把姐妹俩的脸蛋更衬托得粉雕玉琢,举手投足间洋溢着青春活波和俏皮。 细心的还会发现,姐妹俩被袖子遮挡的手腕上,各自戴着一个银镯子,早已不再是多半年前只能穿着粗布衣衫,补丁缝缝补补又一年的两个穷丫头。 楚南湘穿着倒是简单,一袭墨蓝色学子棉长袍,脚下踩着墨蓝色祥云长靴,头顶捆着发咎的青色发带随风摇摆,举手投足间尽是书生味。 田谷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孩子们,心里悄然滋生甜甜的幸福感,三个孩子都是同村里人人津津乐道的好孩子,任谁都喜欢的不得了。 “修儿,你们记住,到你们爷奶若是待不住了就回来,凡事少顶嘴,机灵着点。”田谷话里有话,她在提醒孩子们,若是李氏有意为难,那就不用多待。如今楚文修已是学子,名声很重要,切勿跟长辈顶嘴,以免挂上不孝的罪名,对李氏多留点心眼。 三个孩子各个机灵,都听明白了田谷的话中音,这里面最为机灵的楚南湘笑了,道:“放心吧娘,有我罩着。” 若是李氏敢挑事,楚南湘不介意大过年的把楚家翻个底朝天。 正思索间,一抹坏笑悄悄挂上嘴角,田谷瞧她这个样子一时间很无语,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别又在憋什么坏呢! 楚南湘家的小院子和楚家大院虽是同村,可离得不算近,若是平日里走的话,大概得走一刻钟,但如今腊月二十二白雪皑皑,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伴随着脚踏过雪地发出的“哗啦”声,稍不留神便会摔个大“雅嘛哈”。 大“雅嘛哈”是雁州这边的土话,意思就是人摔倒的时候四脚朝天,样子看起来极为滑稽。 走到楚家大院门口时,楚南湘早就忍不住捂起被冻得通红的耳朵,若是有机会,得想法子做两个耳包! 哎?等等?耳包?蓦然,楚南湘心里又想出来一个商机。整个北岳朝她不知道,反正在县城里,楚南湘是没看见卖耳包的,大街上的人为了防止冻耳朵,男人大多带着狗皮帽子,女人则裹着头巾。 当然,富家姑娘自然不会戴丑陋难看的头巾,人家出门都是坐着有火炉的马车。 而楚南湘姐妹俩,宁可被冻掉了耳朵,也绝对不戴外祖母递到二人面前的头巾,绝不!不然岂不是真成了农村小老太太?丑死了! 不过若是各式各样的耳包,比如小兔子、小猴子的,楚南湘敢保证,这个冬天绝对大赚一笔,妥妥的信息差啊!这就是现代人穿越到古代的好处。 正思绪见,楚南湘兄妹三个,已然跟着楚兰进了楚家大院。 仅仅只半年之隔,却犹如相隔两世,如今楚家大院已不再似当年的光景。 鸡鸭圈空空如也,从前养着两头猪的猪舍,只剩下淡淡的猪屎臭味,被大雪覆盖的院子只扫出来几条道路,这幅光景让人看着既熟悉又陌生。 自打进了腊月海面结冰,楚怀山便很少乘船出海,大多时候会带着楚海去海边挖个冰窟窿,然后下网捞鱼。 此时,李氏正亲自在灶房忙碌烧菜,因为孙凤烧的太难吃。 楚怀山正蹲在主厢房前的台阶上劈着木柴货,见到兄妹仨来了,老爷子愣了片刻,把手里的斧子往地上一扔,“文修,你们来了。” 为家奔波忙碌了大半年,平日里楚怀山很少去看望二房的这几个孙儿,心里又愧疚又激动,鼻子有些发酸,他那一张黝黑的老脸上浮现一层笑意,道: “快,你们快过来让爷爷看看,诶呦,越长越好看了,胖了点,胖点好,胖点好!” 胖点好,字里行间积攒着老头子对三个孙儿多少思绪,孩子们过上了好日子,他心里高兴。 “爷。”三个孩子齐齐唤道。 “哎!”楚老爷子高兴坏了,一会摸摸这张脸,一会揉一揉这双手。 这时,灶房里的李氏听见楚怀山的声音,她探出头,正见楚怀山百般疼爱她最不待见的三个“白眼狼”,心里升起一团子火气,瞥向她们的眼神也变得恶狠狠的。 “楚南湘、楚南湘,还不过来帮忙?没看见你奶奶我忙的脚不沾地吗?你俩过来烧菜!楚文修,你去打盆水,把菜洗了。咋的,来这不干活是想白吃干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犯七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合着叫咱们来,是想让咱们来干活? 楚南湘秀眉紧蹙,拉住要去井边打水的楚文修衣角,朝灶房里喊道:“奶,可是你请咱们来你家做客吃饭的,咱们大老远来了,连个气都没喘上一口,你就让咱们干活,那也太失礼了吧?这是待客之道吗?若如此,我们就回去了。” 照理说,虽然田谷跟楚家和离了,不过楚南湘兄妹三个到底还是姓楚,去奶奶家帮忙干些活尽尽孝道,那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楚海呢?李氏呢?还有那个听说疯掉了的楚河呢?院子里连他们的人影都看不着! 怎么?还想拿他们兄妹三人当下人使唤?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被楚南湘这么呛了一句,李氏怒从心来,举着木头勺子骂道:“我呸!小白眼狼,你奶白养你那么大了?当初你出生,我咋就不把你扔水盆里呛死呢!今个你倒是敢跟你奶奶顶嘴了!没家教的东西!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行了!”楚怀山准备了一肚子想跟自己孙儿孙女说的话,还没说两句呢,便被李氏给搅和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死老婆子,大过年的吵吵啥啊?咋的?南湘说错了?人家刚来就让人家干活?你看看谁家的奶像你这样?” 李氏气得拿着勺子的双手直哆嗦,吊起那双三角眼,回骂道:“楚怀山!我教训孩子,你插什么嘴?咋的?你这几个孙儿孙女是金镶的还是玉琢的?说不得骂不得了?咋的?老婆子我还得打板把她们供起来?” 数月前田谷跟楚家和离带着三个孩子搬出去住,楚河未去赶考便因德性尚缺被刷下来,皆因李氏穷折腾。有一个夜里,楚怀山终于爆发跟李氏大吵了一架,饶是李氏一哭二闹三上吊,楚怀山不顾一家人的劝,铁了心要休掉李氏,好接他的儿媳妇和孙儿们回家。 可不曾想,楚怀山这个一辈子在海边捞鱼的乡下汉子,并不明白北岳朝还有为了保护女人,生过儿子的女人不犯七出的这一条律法规定,虽然李氏是带着孩子嫁给楚怀山的,可俩人又共同生下楚河和楚兰。 所以,楚怀山拽着李氏到村长家写休书时,村长也拿不出来半点法子,办和离,李氏又不同意,所以一直僵持到了现在,而李氏的气焰也愈发的嚣张,不再似从前那样惧怕楚怀山。 眼看着院子里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楚兰忙丢下手里的扫帚,跑到李氏身旁拉架:“娘,大过年的你跟爹又在吵啥?娘你进屋歇着,我来弄吧。” 古时候的人们最忌讳的便是大过年吵架,别说是吵架,就连大过年说不吉利的话都不行,这个时代的人们认为,只有过年时多说吉利的话,来年才能红红火火过一年,若是大过年吵架,那岂不是意味着来年要吵一年? “哼!”李氏气不顺,“兰儿,你回屋歇着,把孙凤那死婆娘给我喊出来!整日里好吃懒做啥活都不敢,我看还不如养两头猪!” 嗯哼?楚南湘一挑眉,李氏的火气是从兄妹三人的身上,转移到李氏身上了? 看来还是爷爷这个大腿给力,该抱大腿的时候就得抱大腿! 想罢,楚南湘嘴角抹起一刹那的坏笑,转而看向楚怀山时,笑得春光明媚,跑到老头子身后,一双巧手轻轻揉捏他的肩膀,道:“爷爷,外面冷,你怎么还在劈柴火?不如进屋谢谢,咱们给你倒点大碗茶?” 楚怀山平时有两大爱好,一是喝酒二是喝大碗茶,所为的大碗茶,就是把茶叶泡在一个大碗里,再浇上热气腾腾的热水。 一般喝大碗茶的人不讲究品茶,而是在意一大口热茶水灌进胃里的那种酣畅淋漓,头上冒热汗的感觉。 听闻至此,有感觉楚南湘的一双小手把他的肩膀按揉的很舒服,楚怀山的心都快化了,刚刚惹得气也消了不少,道:“不用,爷爷啊多劈点柴火,你大伯出去捞鱼去了,待会回来再让你们奶奶跟你炖条大鲤鱼。” 这些日子跟自家二姐学坏了的楚南清,也很配合的站在楚南湘的身后,伸出手跨过楚南湘的肩膀捂在楚怀山冻得通红的脸上,笑道:“爷爷,那我给你捂捂脸吧,你瞧你的脸都冻红了。” “爷爷,我去小姑那给你讨碗热茶。”说着楚文修跑到楚兰的闺房里。 好一副爷爷慈爱孙儿孝顺的画面,孙凤极不情愿的被楚兰叫出来时,看见这一幕气得差点咬破自己的厚嘴唇。 楚怀山看见孙凤出来了,本来好一点的心情立即又腾起一团子火,“哼!老大媳妇,你娘在灶房忙活一晌午了,你干啥呢?不怪你娘说你,你瞧瞧谁家的媳妇像你这样?公婆干活你躲屋里嗑瓜子?成何体统?” 自从几个月前孙凤得知生过儿子的女人不犯七出,她在家里也嚣张了不少,连活都撇下不愿意干了,隔三差五不是回娘家,便是探望身在军营的儿子。 说起楚铁柱,好在军营里有孙凤家的远房亲戚,楚铁柱在那里倒不至于太遭罪。 “知道了爹。”饶是如今孙凤在楚家如何的尥蹶子,可她依旧没胆子在楚怀山面前闹幺蛾子。 她可是见过楚怀山打李氏的场面,大嘴巴扇得“嘎嘣”脆,想想都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所以,楚南湘兄妹三个待在楚怀山的身旁,孙凤只有偷偷恶狠狠剜兄妹三人的份。 呵呵,楚南湘心里冷笑,无论是李氏还是孙凤,她们心里越不痛快,她的心里便是越高兴。 至于小年前一日,为何李氏和楚怀山会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样突然把兄妹三人邀请到家里吃饭,这还是在吃饭的时候,事情渐渐明朗开来。 尽管楚家饭桌上有红绕鸡肉和腊鸭、蒸鲤鱼,主食是白米饭,可兄妹三人却没什么胃口。 一来是地方李氏这损老婆子闹什么幺蛾子,而来这些菜兄妹三人确实已经吃腻了,尤其是鸡鸭肉!若是桌子上有猪肉,没准兄妹三人还能吃得香点。 这一顿饭,说实话楚南湘兄妹三个吃得是小心翼翼。 饭吃到一半,李氏蓦然开口道: “文修啊,过了今年你也有十一岁了吧?都说半大的孙子半个儿,你娘虽是嫁进来的外人,可你们确是咱老楚家的种,爷奶到底还是疼你们的,我们老两口把你们养这么大,也不容易是不是?” 楚南湘悄悄挑起秀眉,看来吃这顿饭的正题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啪啪打脸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文修因为是学子,未来想考个功名入朝为仕,所以即便是心里讨厌李氏,明面上却不敢不恭维,道:“奶奶说得是,奶奶怕我们学不会干活,每日鞭策我们,给我们点吃的,把我们喂长这么大,确实不容易。” 呦!自家大哥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啊!长能耐了!楚南湘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伸出手给自家大哥点个赞,看来书没白读! 李氏又不是傻子,她哪里听不出来楚文修这是话里有话?气得她把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楚文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咋的?你嫌奶让你多干活了?让你吃不饱了?你以为咱们家就你干活多了?别人没干活吗?” 楚文修脸色渐渐阴沉,可话音却依旧温润,跟李氏那刺破人耳膜的声音,对比的简直不要太鲜明: “奶,你消消火,孙儿怎么敢大不孝责备奶奶?从前我们在时,院子里总共就那么些活,无非就是洗衣做饭、砍柴劈柴、洗碗扫院子、伺候园子还得喂鸡喂鸭,哪里是我一个人在忙,二妹三妹都在替我和我娘分担这些,不过孙儿自认为做的够多了,自从开始给家里做事开始,孙儿从来没在外面疯跑捏泥巴,我娘也从未整日四处闲溜达。” 好一个指桑骂槐啊,言语间是把楚家人把他二房当下人使唤的罪名阴阳怪气的指责了个遍。 楚文修打量了两眼李氏因为有气撒不出来,而越来越阴沉的脸,继续道:“孙子知道奶把我们养大不容易,每日还得用我们爹赚的钱喂我们点食,都不如喂鸡喂鸭了是不是?奶奶可真无私、真伟大啊!” 楚文修这人虽老实,可也不傻,从李氏说得那些话里,他对李氏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猜得八九不离十。 果真,楚文修指桑骂槐的话,从他嘴里很温和的说出来,噎得李氏憋了半天的火,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一旁楚怀山的脸色同样愈发阴沉。 这些年,他一心忙着给家里挣钱,懒得管家里事,却害得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儿们受这么多的委屈。 孙凤和楚海对楚文修和楚南湘恨之入骨,见李氏这般被楚文修挤兑,孙凤镊了他一眼,帮腔道: “哟!瞧大侄子这话说的,咋的?照你这话的意思,全家人的活都你们二房的干了?” 这话说出口,孙凤自己仔细这么一琢磨,倒还真是这回事,这些年好像家里的活,确实都是田谷和她三个孩子干的,她愣是没插过手,不过在她的眼里,那都是她们二房该干的,谁让田谷和楚南湘俩人是药罐子呢! 想至此,孙凤有补充道:“哼!我看你们呐,就是只计较自己付出多少,眼睛看不见别人付出多少,眼皮子浅的东西!再说了,你娘和你二妹每年吃那么多药,让你们多干点活怎么了?” 有些话楚文修不方便说出口,毕竟说出来很容易被人抓住不孝的把柄,可楚南湘却不怕,她又不入朝为官,将来也不一定在村子里活一辈子,况且自己啥时候能回到现代还不一定呢! 所以,有楚南湘在,定是要让孙凤不舒服的,该怎么怼,那就怎么怼,想罢她道: “那按照大伯娘的话说的,咱们一家子岂不是连富贵人家的下人都不如了?我们每日几乎干了家里所有的活,哪怕是地主家的下人一个月也不止一两银子吧?我爹呢?我爹除了赶海,平日里可没少跟赵猎户进山打猎补贴家用,我跟我娘一年吃药才几两银子?五六两撑死了吧?” 李氏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被“啪啪”打得火辣辣的,方才自己还说疼爱孙儿们,没想到楚文修和楚南湘这两个兄妹各个尖牙利嘴。 瞧着家里这几个人好不容易才聚在饭桌上,话却越说越歪了,楚怀山把茶杯在桌子上磕了磕,道:“行啦,一家人聚在一起不容易,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都呛呛啥啊?吃饭!” 楚南湘是个有眼力见的,她夹起一块带薄薄脆骨的鸡肉夹进楚怀山的碗里,道:“爷爷,这块鸡肉带脆骨的,很好吃,孙女舍不得吃,给爷爷吃吧。” 闻言,楚怀山忙伸过碗,接过楚南湘“孝敬”的肉,原本阴沉着的脸立即舒展开来,笑道:“到底是咱孙女长大了,会疼人了。” 好家伙,楚怀山这句话,又把只知道闷头吃肉的孙凤、楚海等人的脸打得啪啪响。 “呦,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嘛,那对爷奶更得孝顺了。”孙凤心里冒着火,明面上扯起嘴角极不自然的笑道。 随后她有暗地里朝李氏使使眼色,有孙凤的这句话做铺垫,李氏也强迫自己扯了扯嘴角,笑道: “文修啊,方才奶奶也说了,一个孙子半个儿。以前奶奶一心想让你四叔考个功名,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再说了,十根手指头还不一边齐呢,再加上以前家里人多,奶奶也没法子关照到你们每个人,你说是不是啊?” 嗯,然后呢? 楚南湘在静静听着,她就像知道,李氏突然摇起了尾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果然,只听李氏话音一转,道:“文修啊,奶奶听说你也上学了,这上学的人啊,是最重孝道的,都说亲恶我,孝方贤。” 我去?李氏可以啊?这是从哪拽出来一句文词? 楚南湘挑起眉毛,继续听李氏摇着尾巴:“文修啊,奶奶命苦啊,为了你四叔卖鸡卖鸭的,却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嫉妒你四叔学业好,背地捅你四叔刀子,害得咱们家鸡飞蛋打。” 楚南湘暗自抽了抽嘴角,她很想打个喷嚏。 “哎!这也就罢了,前段日子咱们家船碰了暗礁,你们爷爷差点没了。 为了修船,花了不少银子,眼见着船修好了,海又上冻了。 如今咱们家日子越过越苦,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不,为了过年给你们兄妹仨做些好吃的,奶奶起早去借的鸡鸭。 奶奶就是不想太委屈你们,但日子到底是过不下去了,你们家如今的生活越来越好,文修啊,你大了,该乌鸦反哺了!” 楚南湘暗呼,这臭不要脸的老婆子,她也知道乌鸦反哺?瞧着架势,是想从她家捞点银子啊。 第一百七十章 爷奶大战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文修的脸色愈发凝重,果然他二妹说得对,钱财这个东西不能外露,不然还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 想罢,楚文修缓缓开口: “奶,谁说我家日子过得不错了?奶,我们日子也过得苦哈哈的,先不说别的,都说斗米换金鸡,我们家里养的那三百多只鸡,可真的能吃,半年光喂鸡就赊了人家百来斤米糠和豆子,过了年都要拿鸡顶债呢,奶,不是孙儿不知乌鸦反哺,是孙儿力不从心啊!” 李氏闻言不干了,把筷子使劲往桌子上一摔,却没想到因为力道太大,还夹杂着她的口水和菜汤的筷子崩到孙凤的脸上,吓得她差点踢翻桌子。 “哼!我真养了个白眼狼,我还没跟你张口呢,你倒好,反倒跟我哭起穷来了!老天爷啊!我怎么就养了个这么个混账孙子!二儿子啊,你在天有灵,好好看看你这大儿子!你娘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李氏又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筹码,若是楚文修敢不拿点银子孝敬她这个当奶的,那她就把楚文修不孝的罪名传遍十里八村。 “奶,你到底想怎样?”楚文修紧紧咬着牙,尽力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这张饭桌上,李氏为了榨楚文修家的血,绞尽脑汁的哭闹折腾,而大房楚海一家人却在冷眼旁观这场好戏,唯有楚兰面色复杂的在李氏和楚文修的那张愈发生硬的脸上来回扫过。 “怎么样?你给我们家送五两银子来!还有再送些鸡鸭!你奶奶家这几口人,已经过不下去了!” 五两?别说五两了,五文钱都没有! 楚南湘就这么冷冷的看着李氏哭嚎作闹,等她势头弱下来了,她在缓缓开口道:“李老婆子,别说五两了,五文钱都没有。” “什么?你个白眼狼,你刚才叫我什么?”李氏气炸了,拎起茶包甩手往楚南湘的头上砸去。 幸亏楚南湘及时用胳膊护住了头,这一茶杯结结实实砸在她的胳膊上,滚烫的茶水在她的新换的红色棉袄上晕开,也溅到了一旁楚南清的脸上 虽隔着好几层衣裳,却依旧疼得她一咧嘴,楚南清的小下巴也被茶水烫红了,泪水翻滚在小丫头的眼眶里,可小丫头没哭,她恶狠狠的盯着李氏。 “瞪什么!你们两个白眼狼!老娘今个就替你们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两个贱-种!娘批西的,三天不打还敢上房揭瓦了!混账东西!” 听着李氏嘴里恶狠狠的咒骂,楚南湘冷冷的看着李氏抄起炕上的扫把,朝她的头打来。 呵呵,爹,这就是你的家人,你若是在天有灵能看到吧?这一家人都是什么东西? 当初跟着娘被赶出楚家,这一家人何时管过我们死活?娘明明已身怀六甲,每日需要大量营养补身子不说,眼看着就要临盆了,这一家人何时来看过一眼? 如今倒好,反倒伸出手朝咱们招手了,爹,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孝敬半辈子的爹娘!这就是你敬了一辈子哥哥嫂子和你爱一辈子的弟弟妹妹! “啪”的一声脆响,楚南湘并没等来扫把打在她脸上。 方才楚怀山看到李氏又要打楚南湘,他闷着火气腾然站起,一把夺过李氏手里的扫把,随后甩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李氏的脸上。 “他娘的!老子就看不惯你欺负田谷这几个孩子,咋的?你生的孩子是孩子?老子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他娘的!老子就是休不了你,今个也得打死你!” 楚怀山可是打了一辈子渔,刨了一辈子黄土的乡下汉子,这一巴掌若是不留余地打下去,那力道可是十足的狠。 眼见着李氏被楚怀山一巴掌从炕头扇到炕梢,随后“诶呦”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脑袋和耳朵嗡嗡的响。 若说爷爷动怒的时候到底有多可怕?就看现在他打李氏的样子就知道了。 楚怀山一张黝黑的老脸气得通红,发起怒来双目圆睁,露出白白的眼仁光看着都吓人。 方才狠狠打了李氏左脸一巴掌后,又觉得不过瘾,迈过一条腿骑在李氏的身上,另一条胳膊抡圆了,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李氏的右脸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你个臭婆娘!丧门星,家都被你给折腾散了,你还想咋的?如今又想朝三个孙儿伸手,不知廉耻的东西!老子今个就打死你个臭婆娘!当初田谷和三个孩子被你撵走,她们跟咱要一粒粮食了吗?你倒好,有什么脸还跟人家要银子?” 几句话下来, 楚怀山似乎是打顺手了,左右开工已是一阵“啪啪”。 楚南湘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咧了咧嘴间,她粗略估算了一下,楚怀山一共重重的打了李氏七八个耳刮子。 “楚怀山!娘批西的,你敢打老娘!老娘今天跟你没完!”李氏一边哭嚎一边用“九阴白骨爪”挠楚怀山的脸。 可到底还是个妇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爷爷的降龙十八掌?哦不!是降恶妇十八掌! 楚兰也从炕上站了起来,记得她直跳脚,哭着劝架却不敢上前:“爹!你别打娘了!再打就把娘打死了!爹!女儿求求你别了!大哥!你还瞅啥呢!快点来把爹拉走!娘快要被爹打死了!” 楚兰这么一声哭喊,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大房夫妇才蓦然反应过来,楚海也从炕上站起来,一把抱住楚怀山的腰,道:“爹!别打了!大过年的因为这点事值吗?” 其实楚海是想说,就为了这三个贱丫头贱小子值吗? 不过说到底,楚南湘兄妹三个是楚怀山的亲孙子亲外孙女,若是真这么问,楚海也害怕这个继父会迁怒与他。 见楚海把楚怀山拉得死死的,楚南湘眼珠子一转,忙给大哥和三妹使了个眼色,她率先扑到爷爷的另一侧,哭到:“爷,别打奶了,就算奶奶对我们再不好,那也是我奶啊!你这么打我奶,我会心疼的!” 楚文修和楚南清立即心领神会楚南湘的意图,装好人嘛!谁不会啊? 随即,这个屋子里又上演了一场孙儿孝顺爷爷慈爱的场面。 三个孩子抱着楚怀山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爷爷放过奶奶。 而那个奶奶被爷爷压在身下,脸肿得像个馒头,差点被兄妹三人气得背过气去,恶狠狠的等着楚怀山和楚南湘兄妹三个。 就在这场闹剧还未收场时,房门“吱吖”的一声被打开,身着一袭淡紫色狐裘大氅的赵氏带着几个男人走了进来,一双冰冷的眸子扫向屋里众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楚家闹剧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老三媳妇,你不好好看着你男人,跑哪去了?”楚怀山余气未消,不过对老三媳妇赵氏说话时,到底还是客气了些。 赵氏不着急搭话,她给身旁的人递了个眼色,随即一个穿着青蓝色长袄,身体富态的中年男人上前两步,道:“见过楚老爷,没想到咱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楚老爷府上这大过年的还真是热闹啊。” 这位中年男人的话音里满是嘲弄和讥讽,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闪过轻视和不屑。 屋子里的画风尴尬极了,此时,楚怀山骑在李氏的身上,抬起要轮巴掌的手,楚海拉架,孙凤站在一旁“助威”,楚南湘兄妹三个抱楚怀山大腿的抱大腿,抱腰的抱腰。 就在赵氏进来时,一屋子的人手里动作都定格了,齐齐看向进来的这一群人,这感觉就像公园里被人围观的猴子。 李氏用脚把楚怀山踢了个四脚朝天,捂着肿得像个馒头的脸坐起身来。 作为婆婆,被自家老头子打的画面,让老三媳妇赵氏看见,这使得李氏很没面子。 她瞧出赵氏来者不善,哪里还有心思跟楚怀山打架,话音有些讨好的问道: “老三媳妇,这些日子你干嘛去了?这些人是...” 楚南湘退到一边冷眼旁观,不知为何,李氏和楚怀山对赵氏一家人的态度极好,难不成就是因为赵氏的爹是个芝麻官? 不过芝麻官到底也是官,所以赵氏压根就没把公爹和婆婆放在眼里,眸子冷冷的望向众人,小声道:“孙管家,你说吧。” 一旁那个叫孙管家的中年男人又开口了,明明是满脸的不屑,却要堆起友好的笑脸,这让人看起来很假很不自然,他到: “楚老爷,楚老夫人,哎呀,你们家三儿子由此不幸,咱们家老爷也深感痛心和同情,这是咱家老爷送来的一点年礼,还请二老笑纳。” 说着,这位孙管家笑眯眯的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两名小厮立即捧着几个托盘走上前。 托盘里尽是胡绸、腊肉和几株首饰。这些东西虽能拿得出台面,不过到底还是礼薄了些,这也就意味着楚家价值在赵家的眼里,已经大不如从前,甚至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李氏暗地里嘴角抽了抽,面上依旧讨好的笑道:“诶呦,那就替我谢过亲家公了,快!上炕喝点茶,待咱们准备些回礼,再麻烦几位给我那亲家公送回去。那谁,楚文修,没看见你奶奶要回礼了吗?还不把鸡鸭都取来!” 楚怀山气得直咬牙,事到如今自己这个老婆子还在惦记着孙儿家的家产? 当着赵氏和这么多人的面,楚怀山怕丢人现眼不好发脾气,只好怒目而视自家婆娘。 楚南湘按耐住楚文修的胳膊,并给他悄悄递了个眼神。看来情况有变啊,一瞧这赵氏就来者不善,八成不光是来送礼的。 果不其然,那位胖管家从里怀翻出个锦囊,又从锦囊里翻出一张纸,递给楚怀山时,这位胖管家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神情里难以掩饰讥讽,道: “楚老爷,还请过目,这是我们家老爷的一点请求。也谈不上是请求,是商量,毕竟咱们也得讲究先礼后兵不是?” 先礼后兵...楚南湘暗地里思索,她很想知道书信里写的是啥,可到底还是递给楚怀山的,她啥都看不着,也没机会看。 须臾,楚怀山抬起因为震惊而睁得溜圆的一双眼珠子,他的手在颤抖,显然是气的。此时,他正带着温怒看向赵氏,沉声问道: “老三媳妇,咱家对你咋样?这么多年了,你看不见吗?如今你为何要卸磨杀驴?我家老三虽不能入仕途,但咱们家有这么大的渔船,在这个村子也是为数不多的富户!” “老头子,怎么了?”李氏不解,忙把楚怀山手里的书信夺了过来。 楚怀山儿时年过几年书,所以识的些字,不过书信看在李氏眼里,就成了一封天书。 赵氏环抱着手臂,鄙夷的瞥了李氏一眼,对一旁的孙管家说道:“孙管家,这个家里都是自家人,公婆既不识字,不妨你代劳,把和离书念出来吧。” 楚南湘听到和离书三个字时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瓜可真大啊!不吃白不吃!她很庆幸今个她的奶邀她们兄妹三人来楚家,不然这瓜还真吃不着。 孙管家走上前从李氏的手上夺过和离书后,郎朗宣读起来,楚怀山的脸色愈发的黑,就连楚南湘都看得心惊肉跳,仿佛这个节骨眼若是谁再敢惹他生气,他就能扑上去撕咬一般。 和离书念至末尾时,赵家众小厮身后又传来一道男音,这声音一听便知是三叔楚河的。 “媳妇!别走!我知道你要跟我和离,我不同意!”楚河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楚河挤进来的方式,如果用“连滚带爬”来形容也再合适不过了。此时他早已喝得伶仃大醉,带着哭腔想抱住赵氏的腿,没想到也不知是眼拙还是咋的,抱错了人,抱在了孙管家的大腿上。 孙管家:“...” 赵氏:“...” 屋里众人:“...” 楚南湘心里不解了,不是传言说楚河疯了吗?如今看来虽喝醉了酒,但神智挺清醒啊!看来村里阿婆们的话,以后信一半就好。 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楚南湘和另两个兄妹津津有味在坐在一边吃起瓜来。 孙管家一点脸面也没给楚家人留,愣是“嘭”的一声,一脚把楚河踢开,微微眯缝起眸子,嘴边的八字胡微微一颤,戏谑道:“楚三公子,还请自重啊。” 楚怀山阴得快滴出水来,先是儿子丢人现眼不说,又当着他这个爹的面,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他恨得“咯咯”咬着牙,楚南湘撇过头偷偷一瞧,爷爷拳头是都暴起青筋了。 李氏不同意三儿子和赵氏和离,又上演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似乎在来的时候,赵氏便已料到自己公婆会来这么一招。所以,她选择冷眼旁观,只听李氏哭嚎道: “老三媳妇!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咱们家这三个儿媳妇里,我待你如何?老天爷啊!我怎么就娶了个这么卸磨杀驴的儿媳妇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楚家再闹和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即便是胡搅蛮缠,但李氏的话依旧不敢说得太难听,毕竟赵氏可是官家千金。 李氏这边正撒泼哭嚎,楚河又爬了起来,就像一条赖皮狗一样抱住赵氏的大腿,嘴里喷着酒气又哭又闹:“媳妇!把儿子抱回来吧!我想儿子了!媳妇,你带儿子回家好不好?别闹了!别丢下我!” “哼。”孙管家脸色一沉,对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随即几个年轻男子围过来便是“噼里啪啦”一通狠揍,根本就不给楚怀山和李氏的面子。 “啊!救命啊!”楚河被雨点般的拳头打得连连惨叫,赵氏早已被丫鬟扶到了一边。 忽然,屋里“嘭”的一声传来一道闷响,楚怀山盛怒之下,把茶缸砸在一名小厮的头上,他紧握着拳头怒视屋内众人,道:“赵氏,你别欺人太甚!你们还没和离呢,楚河可是你的男人!” 赵氏冷冷的瞥了眼楚河,她心里恨极了这一家人,当初以为楚河学业不错,中秀才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楚家本就富裕,跟自己家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这才收下李氏那五十两彩礼嫁进楚家。 没想到这才嫁进来几年?楚河仕途被他娘折腾毁了,楚家也家道中落了,自己岂不是白白毁了大好青春年华? 心里的愈加升起一团恨意,她话音冰冷,道:“孙管家,道歉。” 孙管家会意,从怀里摸出来一颗银角子,随手丢在地上,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打了你儿子的赔偿,你们家如今这幅光景,二两银子够了吧?” 好一个杀人诛心,孙管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今楚家穷成这般模样,楚河的命也就贱了,就算打死他,也不用赔多少银子。 两边脸肿得老高的李氏忙下炕把楚河搀扶起来,这是楚海也从炕上跳了下来,怒视着赵家人。 不过到底如今赵家老爷子的仕途越走越顺,楚家人不过是一窝子平民老百姓。 两方人僵持了这般久,李氏也哭累了闹累了,把楚河扶到炕上后,她坐在炕檐上捂着胸口小声“哼哼”着: “老三媳妇,你要跟咱家楚河和离,我不同意!只要我不签字,你就还是我楚家的儿媳妇!” 楚南湘这瓜是越吃越香,她倒是想看看,自家奶耍起无赖,这赵家的人要怎么对付。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氏淡漠瞥了眼李氏和面带温怒的楚怀山、楚海,话音里的不屑愈加明显,道:“我这次来呢,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跟楚河和离了,孩子和当初的彩礼嫁妆都归我,至于签字,我自会越过村长,让县衙代劳。” 果然,在这个世道有钱有权才有特权,如今赵家人已经牛到女儿跟夫家和离,都不用经过夫家同意,县衙就能办妥这一切的地步。 在古代,男人被女人和离,这可是莫大的耻辱,若是在村子里传开,八成楚怀山两老口要被村里人笑话死,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可楚南湘兄妹三个对楚河怎么也同情不起来,反而怎么觉得有点爽呢? “不行!”李氏尖锐的声音炸响开来,也不管赵氏家是何等的身份地位,撒泼道:“当年咱们家娶你,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你要骗婚不成?还有!豆豆是咱们楚家的骨血,不是你赵家的!你没权利带走!换我孙儿!” 赵氏冷漠的瞥了李氏一眼,扭过头便带着众位小厮和贴身丫鬟离去。 “站住!老三媳妇!你给我站住!把彩礼钱和我孙儿还来!”李氏和楚家众人一路追着,一直追到赵氏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李氏哪里能就这么放赵氏走,她忙扑到马车旁,手紧紧抓着马缰绳,“老三媳妇!你给我下来!事没解决完你别想走!” 这时楚家众人,包括一直在旁吃瓜看戏的楚南湘兄妹仨也追了出来,楚兰趴在马车旁,一个劲的往马车里央求,道: “三嫂,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唠唠,干嘛一声不吭就和离?咱们娘多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平日里娘还总念叨你呢,盼着你勤来家里看看。” 赵氏躲在马车里,连窗户帘都懒得掀起来,隔着车厢都能听见她淡漠无情的话音: “小兰,多说无益,刚嫁进来那两年,我便看出你娘是什么德行,如今你家道中落,都是你娘一手作出来的,如今我去意已决,一会回县城便去县衙办和离,待府衙大人签过字,就派人给你家送来。孙管家,叫马车走。” 站在外面的孙管家闻言,朝守在马车一走一右的小厮使了使眼色,二人会意,粗暴的把还在撒泼的李氏推倒,车夫甩起马鞭,架势马车逍遥离去。 “哎呦!” “娘!” 李氏被人狠狠推倒,显然这一下摔的不轻,楚兰和楚海忙上前搀扶,只听李氏坐在地上哭嚎,道: “老天爷啊!我老婆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老三可怜呐!仕途没了,媳妇跑了!儿子也被带走了!老天爷啊!你若是在天有灵,就带走那薄情的婆娘吧!” 楚家大门口早就围过来不少人,这些吃瓜群众都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只看见楚家人都围在脸肿得像个馒头的李氏身旁。 有人嘀咕楚家老两口子又打架了,又有人嘀咕刚刚走的赵氏上门找麻烦了,总之众说纷纭。 直到数日后村里人才从住在楚家隔壁的狗蛋娘嘴里得知,是楚河被他家的媳妇赵氏给踹了。 这件事也成了十里八乡过年饭桌上津津乐道的一个笑谈。 当然,楚南湘也难逃时常打几个喷嚏,村里人都说李氏作死瞎折腾,把楚南湘这个带福气的娃娃折腾走了,家里没了庇佑,日子就过得越来越差。 在楚家折腾的这一场闹剧,并不足以动摇楚南湘兄妹三人过年喜庆的心。 翌日除夕。 一大清早,外祖母带着三个孩子坐着驴车来到县城。 过年时的大街上少了许多来来往往的商队,然而买东西逛街的人却多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过除夕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除夕夜里要做年夜饭,所以在这一日家家户户都来赶早集。 望着前面乌泱泱的行人,楚南湘一时间头都大了,原本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排而行的水泥路,此时每挪动一步都得靠拼命的往前挤。 时而有浑身酸臭,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澡的汉子路过时,楚南湘准会皱起秀美捏鼻子。 最后,外祖母害怕孩子们走丢,便想了个法子,让楚文修走在最前头,替跟在后面的三人开路,四个人手拉着手,像极了一辆小火车。 一晌午的功夫,祖孙四人的手里已经拎满了过年要用的东西,比如县城里才能买到的羊肉、白面粉、春联、红灯笼,还有剪窗花要用的红纸。 田谷独自在家喂过了家里的鸡鸭后,开始给孩子们做小零嘴。 她把猪肥肉切成薄片扔在锅里靠油,等靠出一大罐子猪油后,又酥又脆的油滋了就做好了。 油滋了是雁州这边的土话,一般是指靠猪油的时候,肥肉里面的油被靠干,变得酥酥脆脆又不失肉味的吃食,若是跟白米饭一起吃特别香。 当然除了油滋了还有薯条,就是把土豆切成条,然后在油里反反复复炸两遍,这是楚南湘点名想吃的,说蘸蔓梅果酱特别好吃。 当然,若不是北岳朝没有番茄,楚南湘早就熬一罐番茄酱了,那才是吃薯条的标配,只可惜喝不着冰镇可乐。 等外祖母带着楚南湘兄妹仨回到村里时,田谷早就把做好的饭菜搁在蒸帘上保温,正忙着揉面,留着过了晌午包饺子。 “娘!”楚南湘和楚南清,手里各自拿着一根糖人跑进院子里。 “诶呦,你们回来了?”田谷闻声,想着帮孩子们拎点东西。 可出了房门后田谷把两个孩子捞进怀里时才蓦然反应过来,“湘儿,你们不是去县城买东西了吗?东西呢?” “在后面。”楚南湘幸灾乐祸的朝门外瞥了瞥头,片刻,楚文修左手拎着一条羊肉,右手拎着两个红灯笼,身后背着的竹筐里还放着一袋三十斤装的面粉,累得佝偻着腰,满脸生无可恋的走进院子。 好一个小可怜虫啊,愣是被两个妹妹欺负了一路。 田谷点了点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的头,笑骂道:“你们两个小人精,就知道欺负你们大哥。” 楚文修进院子后把染成红色的油纸灯笼搁在扫干了雪的空地上笑道:“娘,二妹三妹穿得这么干净,拎着东西怕是弄脏衣裳。” 可不是么,两个大灯笼若是楚南湘姐妹俩拿,恐怕得抱着,那里能像比她俩高上两头的楚文修那样,一只手拎两个,脸不红气不喘的。 “所以你俩就可以悠哉悠哉的两手空空了?”不对,姐妹俩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根糖人呢! “谷儿,别忙着训孩子了,你们去剪窗花吧,文修啊,你个子高,贴对联,咱家还剩点山楂,奶奶给你们做糖葫芦。” 糖葫芦!楚南湘听奶奶这么一说,脑海里霎时间想起那个大街小巷里买的有红又大,吃起来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而且很开胃。 还记得前世有条件的小贩们会在推车里按个音响放那首:都说冰糖葫芦酸,酸里面它裹着甜.... “先不着急。”瞧孩子们雀跃,田谷忙浇一盆冷水,“娘,咱们先吃饭,等吃完了饭再给他们吃零嘴也不迟。” 兄妹三人立马成了瘪茄子,光想想圆滚滚红彤彤的山楂糖葫芦,连桌子上的菜都不香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去年一家人还在楚家时,过年的饭桌上,虽然腥臭的豆羹换成了地瓜米饭,以往的白菜汤里加了几块猪肉,还有李氏忍痛杀鸡做的红烧鸡肉。 嗯!还有李氏特意为楚河跟赵氏“单独”准备的几块酱脊骨。 为啥是说“单独”的?因为去年楚南清在饭桌上,就连眼巴巴看着楚河啃掉一块酱脊骨,都要被李氏一筷子打在头上。 所以,从楚家搬出来后,第一个除夕,田谷就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忙碌了一早上,准备一大桌子菜。 尤其是猪脊骨,田谷红烧了一份,又用小白菜和土豆一起炖了一份,光是这两个大菜,田谷就整整忙碌一个时辰。 毕竟脊骨这个东西小火慢炖出来的味道菜更香,尤其是脊骨白菜汤,乳白色的骨汤光让人看着,肚子里的馋虫便会翻涌。 当然还有渔村特有的红烧黄花鱼、酱鸡爪、大酱鸡蛋和用袁扶清送节礼那日送来的大虾,被田谷做成了油焖大虾。 至于像油滋了、薯条和麻团这些小零嘴,田谷是留给孩子们饭后吃的。 在她的观念里,吃饭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吃饭,甜嘴之类的只有吃完饭以后才可以吃。 正当众人的饭吃到一半,便听见院门外“吁”的一道拉长了音线的声音响起。 正对着大门的外祖母抬起头,敲门院门口停了一辆驴车。 “谁来了?”外祖母向院门外眺望间,众家人或是侧过头或者回过头,顺着外祖母的目光望去。 见一名身穿厚实羊毛大衣,头上戴着羊皮帽子,活活像个草原放羊郎的男子推开远门,身后还跟着一丫头一小子,丫头年龄看起来跟楚南湘差不多,目光有些怯懦,头顶跟楚南湘姐妹一样用红绳扎两个双丫髻,小子年龄也跟楚文修一般大,穿着一身青灰色长袄。 “荣儿...柏儿...玥儿!你、你们怎么来了?”外祖母已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老太太最盼望着过年时能够一家人团圆,三儿子带着妻小来看她,怎能不打心眼里高兴? “娘。” “奶奶!” 三个人各叫各的,直到老太太眼里含着眼泪“哎”的应了一声后,田荣放下手里拎着的年礼,催着自己两个孩子,道:“柏儿,玥儿,快叫人啊!” 田荣这么一说,两家的孩子才开始唤着长辈。 楚南湘发现,想必这个怯懦的小表妹田玥,她的表哥田柏的嗓音倒是敞亮大胆,想来是女儿像羊氏,儿子像田荣。 “哎,荣儿,你的婆娘呢?”外祖母这么一问,大伙才蓦然反应过来,怎么只有他们爷仨?羊氏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它叫小黑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哪知老太太话刚问完,羊氏怀里抱了个黑色的“小毛球”走进院子,微微皱着眉埋怨道:“当家的,驴车还没卸完呢。” 其实羊氏想说,驴车还没卸完呢,再聊一会东西就要被过路的给顺走了。 不过到底今个是除夕,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埋怨完,羊氏朝老太太唤了一声“娘”,而楚南湘兄妹的目光,早就被那个黑色的小毛球所吸引。 “哎,看见我这几个小侄子侄女,不是想先稀罕稀罕吗?”田荣笑着哄了自家婆娘两句,便回过身干脆把驴车小心翼翼的牵过栅栏门,拴在院子里。 方才,田荣大包小包的卸下来不少东西,这会把驴车拉近院子里,楚南湘扫了一眼,见到上面还有不少东西。 田谷略微蹙眉,道:“三哥啊,你来就来,咋带那么多东西?” 记得上次把老太太接回家时,老三田荣家的日子过得可不算太好。 羊氏笑道:“小姑子别见外,我家那口子怕你们平日在村子里买不到县里的东西,便多买来些。” 这时田荣在院子里栓好驴车后,笑着插嘴,道:“咱还带回来点猪蹄和精猪排,娘酱的猪蹄和糖醋精排最好吃了,我就多带来点!” 外祖母心里激动地不得了,笑骂道:“你这孩子!猪蹄在县城里买多贵!还不如在村里买便宜!行了,晚上娘给你做。” 大人们聊着家常,院子里五个孩子因为那一条黑色小毛球的关系,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很快就玩到了一块。 其中,因为楚文修和田柏是同窗的关系,本身就比较熟,而上次田玥也见过了,所以彼此间也能聊得开。 “表哥,小狗取名字了吗?”问话的是楚文修,他正伸出手摸摸小狗崽的头。 田柏抱起狗崽,此时这只小毛球正怯懦的呜咽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正无辜的环视众人,因为害怕而夹着尾巴,耳朵耷拉着,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我爹说它是个男娃子,所以我就给它取了个名叫小黑。”田柏道。 小黑,这倒是跟狗崽的长相很般配,不过这只小黑也并不是完全黑,两只眼睛上面还长着两朵黄色的毛,看起来就像一对小眉毛,特有喜感。 “小黑小黑,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楚南清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担心它在害怕,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轻轻摸顺小黑头上的毛发。 似乎小黑感受到了来自楚南清的善意,又或者小黑在讨好它,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痒得小丫头“咯咯”乐。 这时田玥咬了咬嘴唇,她在极力融入这个小团体,右手拇指扣着食指肚,小声怯懦的说道: “那个...小黑是前日爹爹在外面拉驴车的时候捡的,爹爹还说小黑这样的狗崽,长大后是很会看家,所以送给表姐家,留着看家护院。” 嗯,别看现在的小黑这么怂,但楚南湘能看出来,这是一只狼狗的崽子,就是中国版的德牧,很多农村家的院子里都养过,看家护院可是一把好手。 一般养狼狗的人家很少招贼,除非这贼是不想活了。 古人很害怕被狗咬,在他们认为,狗牙是有毒的,若是被咬上一口,三年内不死,那就算捡条命。 楚南清闻言高兴极了,她雀跃的跑到田谷身前,脸上笑开了花,“娘!表妹说,舅舅把小黑送给我们家了!” “小黑...”田谷的目光落在楚文修怀里抱着的小黑狗,才知道楚南清说得小黑是谁,她笑道:“三哥,谢谢你了。” 田荣听这话有些不大高兴,道: “小妹,你这话说的,跟谁客气你也不许跟三哥客气,我看你们家除了修儿,剩下全是妇道人家,就寻思着这狗能看家护院,我常年在外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 “哎...”田谷想起了早故的楚川,郁结难抒的叹了口气,又让楚文修从耳房再搬来几张椅子,道: “三哥你们远道而来,想来还没吃饭吧?二闺女,快去给你舅舅舅娘还有表哥表妹拿副碗筷。” “知道了娘。”楚南湘带着楚南清脚步轻快的拿了些碗筷和碟子,随即又蹲在院子里挑弄在地上画圈的小黑。 小黑的适应能力似乎很强,这才一会的功夫就敢迈开小短腿,跟着楚南清在院子里跑了。 “哎。”田谷望着院子里五个孩子为了玩连饭都不吃了,笑着叹了口气,随即打开房门,朝屋外院子里喊道:“修儿,带你表哥表妹洗手吃饭,等吃了饭再玩!” “知道了娘。”虽然没玩尽兴,但若是再不听娘的话,待会就要被打屁屁了。 其实在饭桌上,田荣讲起这几个月来的经历,楚南湘才得知,自从那日田谷带着老太太回村后,田荣为了讨要工钱又跟刘桂花大吵了一架。 最后还是田才以和离为要挟,才给田荣夫妻按天数算,结了七百文。 原本再加上田谷给的三百文,刚够他们一家在县城里过活一个月的,更别提拿出来一部分给田柏做束脩了。 田荣到底是个做惯了生意的,他决定赌一把,整合从前的资源,最后决定在县城里广泛联络寒门学子,做起了抄书的生意,然后运往好友的书店贩卖。 事实证明,田荣的选择是对的,几个月间抛去雇人抄书的成本,田荣抹零凑整,净赚了三十二两。 田荣又用这三十二两继续采购书籍和在好友的引荐下,在整个雁州境内联络更多书铺,加之田荣本人对抄写书本的质量把控极为严格,生意也越做越大。 按照楚南湘的理解,原本各个书铺是雇人抄书,而田荣干脆是把抄书的项目承包了下来,紧紧凭三个月就翻身,她这位三叔简直不要有生意头脑。 不过虽然从低价劳动力又逆袭回了有点小资的商人,田荣对待家人却依旧和善,没有暴发户的架子。 老太太带着楚南清又把凉的菜又热了一遍,一家人吃过饭后,田荣带着田柏和楚文修贴对联、挂灯笼,再替田谷修修残破的院子。 至于女眷们,则围坐在热炕头,嘻嘻哈哈的唠着家长里短,因为家里只买了一把剪刀,所以剪窗花就由田谷来干。 估摸着到了未时两刻,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田荣揉面,老太太炒肉馅,羊氏擀面皮,田谷带着孩子们把馅裹在面皮里,然后再捏成元宝的模样。 “湘儿,你瞧瞧你妹妹和你表妹包的多好看,你再瞧瞧你和你大哥包的。”田谷望着自家二闺女把饺子包成了馄钝,头疼的笑骂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就当是补偿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吐了吐舌头,略带着俏皮的顶嘴,“娘,不是都说饺子包得越难看,以后生的闺女不久越好看嘛?” “屁!故弄玄虚!”田谷用沾满面粉的手指,在楚南湘的脸上画上个白色的小胡子,道:“老人们都说女人饺子包得越好看,以后生的娃也就越漂亮,你瞧瞧你三妹包得多好看!” 众人被逗得哄堂大笑,满满的过年氛围。 最后,外祖母把洗干净的铜板掺杂在馅里包成了饺子,还说道:“我看看咱们家,谁能吃到带铜板的饺子,谁若是吃到了,明年一整年财源广进。” 虽然楚南湘并不信这种迷信的说话,不过说到底,图的就是一个喜庆。 最后馅不够了,外祖母又把剩下的面皮包成了糖饺子。 记得在前世,每逢包饺子,馅不够的时候,外婆总会给她把剩下的面皮包成糖饺子,不用蘸酱油和醋,咬上一口甜而不腻,特别好吃。 楚南清和楚文修兄妹俩跟楚南湘不同,他俩还从来没尝过糖饺子是什么味的。 听说外婆要包糖饺子,兄妹俩高兴极了,尤其是楚南清,雀跃的像一只小黄鹂娘。 人多力量大,原本以为今儿一天会忙得脚不沾地,没想到田柏一家人来了以后,倒轻松了不少,气氛也热闹起来。 不过说到底,田荣一家是客人,自打进了门,他们一家就跟着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饺子上蒸锅,众人才得意空闲喘口气。 田谷忙拉着羊氏和田荣进堂屋,楚南清跟外祖母在灶房里忙碌晚饭,楚南湘乖巧的端了些热茶,“三舅,三舅母,快吃些茶暖和暖和。” “哎!南湘啊,快上炕歇一歇,让三舅看看,诶呦,这丫头愈加出落得水灵了!” 田荣望着自己冰肌玉骨,淡眉秋水的二外甥女,喜欢到不得了。 田谷笑眯眯的看着一家人团聚,只是尚缺大哥田俊和二哥田才。蓦然她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有些抑郁,“三哥,二哥如今怎么样了?” 提起那个不争气的二哥,田荣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道: “哼,管他呢?瞧他被他家那恶婆娘拿捏的!哼,一个院子剩他家那几口人,就让他们冷冷清清过年吧!说起来,小妹,这件事三哥还得感谢你,那日莫不是你们,我直到现在还没警醒,更没有三哥如今这幅光景。”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日因为田谷带着孩子出现,田荣彻底看透二嫂刘桂花的嘴脸。闹翻了脸后,现实逼了田荣一把,这才迫使他重操旧业跑起生意。 蓦然,田荣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宝,道: “小妹,三哥整日跑生意,可能也顾不上娘,哎,说起来惭愧,都说养儿防老,大哥自从多年前进京赶考就不见了踪影,二哥咱就不指望了,到头来还得委屈小妹,这五两银子你拿着,留着平日里你们一家吃穿用的。” “三哥...这...”田谷握着这一块在田荣怀里捂热乎的银元宝,心里不是个滋味。 害怕田谷不肯收,羊氏插嘴道: “小姑子,这银子于情于理你都该收下。按理说咱们和你二哥一家,都继承了咱爹的家产,按理说应该咱们伺候娘,哎,可眼下这幅情景,咱们也只好劳烦小姑子,咱们每年送来写银钱,就当是补偿。” 田荣防止田谷把银子塞还给他,使劲的捂紧自己身上的衣裳,道: “对,小妹听话,你若是不收,三哥可就不高兴了啊!至于你二哥,等过完年回去我就跟他提,他若是不给,哼,咱们以后就不认那个二哥!” 话音落下,田荣宽大的手掌落在楚文修的头上,道:“乖外甥,你二舅可是个反面教材,以后不许学你二舅娶了媳妇忘了娘,知不知道?” “知道了舅舅。”楚文修乖巧又目光坚定的应下,在他眼里,他这个二舅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嗯。”田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从家里渐渐富裕起来,外祖母只管捡着孩子们爱吃的东西做。 先把袁扶清送来的腊肉和虾,分别做成了豆角炒腊肉和油焖大虾,又把前两日剩下的牛肉跟土豆一起顿了一下,最后做了两道田荣爱吃的酱猪蹄和糖醋精排。 冬天的日头特别短,才申时三刻(下午四点),天已经渐渐黑了。 “文修啊,拿碗筷吃饭!”灶房里传来外祖母的话音。 田谷干脆的把孩子们正吃这的油滋了和芝麻糖等甜食没收,“先吃饭,吃完了饭再吃这些。” “哦...”楚南清这个贪嘴的娃,极不情愿的最后瞧了一眼被田谷收进柜子里的甜食,爬起来跟着众摆碗摆筷。 现在的三舅舅,跟原主记忆中三舅舅如出一辙,都是个好喝酒的,摆碗的功夫,田荣回到驴车上,把他带回来的杜康酒拎抱进屋:“柏儿啊,陪爹喝点,还有文修,过了今年你也十一岁了,该学会喝酒了啊!” 羊氏撂下碗筷,剜了他一眼,道:“当家的,你可真行!柏儿今年十三了,若是喝点就喝点,文修才多大你就拉着他喝酒!” 田荣摸了摸后脑勺,坐下来笑道:“嗨!过年吗,少喝点没事!是不是?大外甥!” 楚文修向来没喝过酒,一是在楚家大院时,酒只是楚怀山和楚海、楚河的专属物,就连楚川都很少能碰到,二来田谷确实不喜欢让她的儿子这么早学会喝酒。 面对三舅舅这般热情,楚文修有些不大好意思拒绝,便拿过自己的碗,笑道:“舅舅,我还是第一次喝,少陪舅舅喝一些吧。” “这才对嘛!”还没待田荣亲自给自己外甥倒酒,便听楚南湘打断,道:“舅舅等等,我们家酿了几坛更好的酒,不妨给舅舅尝尝?” “哦?”田荣不可置信的看了楚南湘一眼,在他印象中,自家娘和小妹都是不喝酒的,咋会酿酒? 他道:“二外甥女此话当真?不妨哪来一坛,给舅舅尝尝?” 楚南湘还真就抱来两坛葡萄酒,一坛是酒精度数高些的,另一坛喝起来跟葡萄汁没啥两样。 田荣是那种没菜都能喝上二两的人,他捧着酒坛左右好奇的打量,哪知一打开盖子,便闻见带着葡萄香,勾人馋虫的酒气。 第一百七十六章 楚海来干什么?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诶呀!这莫非是果酒?”田荣睁大了眼眸,又使劲的在酒坛子口闻了闻,果然很香啊! “三舅,这是葡萄酒。”楚南湘站起身,给舅舅倒上一碗,紫红色晶莹剔透的酒液,田荣这辈子都没见过。 “这个颜色还真好看,喝掉怪可惜了。”羊氏虽然不懂酒,但也不妨碍她这个女人家喜欢这个颜色。 楚南湘又打开另一坛酒精度数低的葡萄酒,把羊氏的碗里倒满,笑道:“三舅妈不妨也尝尝,这坛子酒不烈,女人和孩子都能喝。” 三舅妈羊氏虽对楚南湘的话将信将疑,不过说到底还是被葡萄酒的香气给征服了。 羊氏小口尝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忙对自家男人说道:“嗯!好喝!酸酸甜甜的,还带点酒香味。” 田荣听到自家婆娘对这酒的认可,也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小口抿了一下,“好!好酒!” 田荣的脸上喜上眉梢,话也多了起来,道:“媳妇,你可还记得,当年我给咱们县城的张员外跑货?” 羊氏稍微思酌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道:“记得,怎么了?” 田荣笑道:“那年我给张员外家跑货,有幸被张员外赏了一口青梅酒,那大户人家煮的青梅酒,味道别提多好喝了!不过跟小妹家酿的果酒比起来,味道可差远了!哈哈哈!” 楚南湘的葡萄酒跟寻常的酒喝起来不同,因为稀释了灵泉的缘故,喝下肚时,腹部会窜起一团暖意,而且很柔和很舒服,一碗喝下肚后,连骨头缝都透着一股轻松。 “小妹啊,你是在哪研究这么好的酒?”田荣对这酒赞不绝口,问道。 田谷小抿一口碗里的葡萄酒,笑道:“都是我家南湘弄的,她说是在县城里一个富家婆子那得来的方子,如今跟袁家的聚德楼签了契约书,年前厂子只建了一半,年后估摸入秋,便能把酒厂建完。” 田荣听罢,一个劲的夸自家二外甥女能干,到底还是他田荣的外甥女。 一家人正推杯换盏,就着满桌子的酒菜聊家常时,院子里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诶呦!二弟妹,我听说小舅子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这不,我听村里人说起,特意带一盆卤鸡蛋,过来看看!” 田谷一家都听了出来,房外院子里传来的是楚家大儿子楚海的声音。 老太太打开房门,果真见着楚海捧着一个木盆,楚南湘略微有些惊讶,楚家人怎么可能这么大方?这一个盆里可是能装不少鸡蛋,楚家的鸡都卖了,这些鸡蛋自然是特意买的。 人家都舔着热脸上门了,田谷也不好开口回绝,只好面露厌恶的叫楚南湘再取来一副碗筷。 虽然楚南湘在楚家时,跟她这个大伯很少说话,但也甚至这家伙平日里人畜无害,实际上不是什么好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揣什么好心思。 不过,虽不知楚海此来何意,但到底没见着令人犯膈应的孙凤跟来,这才撅着小嘴,低头夹着碗里的菜。 田荣是个机敏的,他见田谷一家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低头小声问楚南湘,道:“外甥女,是不是不喜欢你这个大伯?” 从前田谷还在楚家时,田荣曾上门看望过自家妹妹,那时跟楚海也有过一面之交,算是点头之交。 “嗯。”楚南湘点了点头,道: “大伯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大伯娘总被这我爹,暗地里欺负我们,有一次大伯娘都把我的头打破,我差点死了,大伯别说过来看看我,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还有上次,在北兴山大堂哥带一群小子,差点玷污我,大伯和大伯娘也一句道歉都没有,还说是我勾引他们家的儿子。 这些年我们在楚家,奶奶都把好东西分给大伯和三叔、小姑姑,却从来不分给我们,活我们确是干的最多。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爹每年给家赚那么多钱,凭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们?” 楚南湘此话,就是给田荣上眼药,不管楚海为何主动带着吃食上门,她都得让舅舅知道,这楚海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田荣了然于胸,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好笑的摸了摸自家二外甥女的小脑袋,看来小丫头是动了小心眼,不过他喜欢,都说外甥像舅舅,他这个外甥女跟自己如出一辙,都是不能吃亏的主,但凡是逮到机会,就反咬一口。 从前在楚家,一向懒得搭理田谷这几个孩子的楚海,今个也算是主动了一回。 打着田谷虽然带着孩子们单飞,但孩子们到底还是楚家骨血的精妙旗号,坐在了饭桌上聊起家常。 只不过这张饭桌子上的人,谁都不愿意搭理他,就连葡萄酒也收了起来。 为了弄清楚楚河来意,田荣把自己带来的杜康酒抱上桌,两个人“把酒言欢”起来,当然,说言欢那也只是楚海一个人尬聊。 楚南湘发现,楚海在田荣面前低眉顺眼的,大有讨好之意,反倒是没跟他侄子侄女说几句话。 要么说楚家的人精于算计呢,楚南湘大概数了一下,楚河的盆里装着八个卤鸡蛋,他自己就吃了四个,顺道还吃了六只油焖大虾、五块糖醋排骨,那碗牛肉炖土豆,他也只用筷子夹牛肉,就没见过他夹过土豆。 外祖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可是她给孙儿们做的菜,这楚家老大怎么这般恬不知耻?跑来这混吃混喝来了? 楚南湘见状稍稍动了一下脑筋,朝外祖母笑道:“外祖母,我看这菜也凉了,不如咱们端到灶房里热一热?” 说着话,楚南湘还对外祖母眨了眨眼。 虽然年龄大了,可外祖母终究活了一辈子,人精着呢。她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对田荣说道:“荣儿,你们先喝着,我去帮你们把菜热了去。” 说罢,外祖母带着楚南湘三兄妹和羊氏跟她的两个孩子,三下五除二的把桌子上的菜搬空,只留下一盘油炸花生米和凉拌猪耳朵。 灶房里那一蒸笼的饺子已经熟了,楚南湘庆幸,幸亏饺子没上桌,那岂不是她家辛苦一下午的成果,全便宜给楚河了? 酒过三巡,楚海喝的稍稍有些高,张嘴喊着:“弟妹!菜还没热好吗?” 随后又回过头,跟田荣推杯换盏,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在线打脸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二弟妹,文修,你们的命可真好,要我说啊,那个...三弟妹。”话至此处,楚海打了个酒嗝继续道: “我娘呢,以前肯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毕竟手掌上的五指还不一边齐呢,但她老人家也是个好人,对你们一家子也是恨铁不成钢,以往你跟二侄女生病,娘没少担心,所以三弟妹,还有文修,你们可别往心里去。” 在灶房忙碌着的外祖母听闻此言,心里愤恨不平,故意重重的摔木盆。 众人听他这话,最都快咧到了耳根子,还要不要点脸了? 都说长兄如父,如今楚文修肩上继承了楚川的责任,所以跟田谷一样,也算是个当家主做的。 楚南湘只见自家大哥黑着脸,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八成是被楚河酒后的话勾起了火气。 李氏还是个好人?呵,楚海至少还有句话说得不错,一只手掌的五指还不一边齐呢,李氏可不是护着自己儿子,渴着楚川这个继子和他的孩子婆娘? 蓦然,楚文修话锋一转,并没有回应楚海的话,淡笑了一声,道:“是啊,多亏了我家二妹能干,不然咱们家的日子哪里会有如今这么好的光景?若不是有二妹,当初咱们被奶奶家撵出来,恐怕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你说是不是?大伯?” 楚文修的话,算是狠狠的打了楚海一耳光,虽不知楚海到底来他家干啥,但总得打压两句,不能任由着他在这胡咧咧。 田荣暗自赞许的朝楚文修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大外甥的心性不一般,到底是长大了,算是半个爷们。 看来就算过了年田荣回县城跑生意,只要有这个外甥,他大可放心自己娘、小妹和这两个侄女。 不过对于自家小妹在楚家过得那般苦,田荣这个做二哥的,难免记恨于心,于是便把火气全部撒在楚河的身上,谁让他来混吃混喝呢!那就得受气! 只听田荣语气厌恶的接过话茬,道: “记得,当初我小妹嫁到你们楚家,我爹尚在。记得小妹出嫁那日,我爹还特意准备八头猪和两头牛作为陪嫁。 虽说你们当时的楚家还算富裕,可能不差我们这些嫁妆,但这数额也不算小吧? 为何我妹妹嫁过去后,嫁妆就落入了你娘的手里?老婆婆私吞媳妇的嫁妆的事,恐怕也只有你娘能干得出来。 还有,当年我爹还在时,你们尚能给我爹这个县令府主簿的面子,优待我家小妹。 怎么我爹一过世,你们家就对我小妹这般苛刻?你娘当真是卸磨杀驴啊。” 田荣才不给楚海留半点面子,他行商这么多年,眼光毒辣着呢,能瞧得出来,楚海此次上门的架势,定然是有求于他,才这般套近乎,就冲这,田荣更要好好给他这个楚家大儿子初出难题。 楚南湘听得心里恨不得放起烟花爆竹,在线打脸啊!“啪啪”的打,她瞧着,楚河就像坐在不满钉子的板凳上,都快坐不住了。 楚海脸色愈来愈红,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里钻进去,原本曾经在楚家,他婆娘偷奸耍滑,把活都推给田谷和她孩子们,他娘更是把她们当成下人来使唤,这些楚海都是知道的。 不过当时,楚海只抱着看笑话的心思,逐渐依旧习惯了田谷和她的孩子们,在家里就是一窝下人,他的儿子和婆娘是主子。 其实不光楚海,整个十里八乡不都在看田家人的笑话?笑话田家家道中落,笑话田家四分五裂,原本还算个书香门第之家,却过得越来越穷。 谁知道,这老天说让眼前的这一家子人翻身,就翻身了,就好像开了挂似的,离谱得不着调。 “谁说不是呢。”楚海脸上堆笑,巧妙的避开田荣的画风,阿谀奉承的拍着马匹,道: “当初我就跟我家婆娘说过,咱们田荣兄弟还真能干,别看当年老马失蹄赔了本钱,不过想要站起来,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你瞧瞧现在,我可听说你在县城里生意做得不错。” 没看出来,平日里鲜少跟楚南湘一家人说话的楚海,这套起近乎来,说得头头是道,妥妥的一个马屁精。 楚南湘听得愤愤不平,忍不住悄悄白了楚海一眼,道:“大伯,我舅舅可是我家的。” 塔喵的又不是你家的,有屁就放,套什么近乎? 有求于人,楚海自然放低了姿态,他笑道:“二丫头,你这么小懂个啥?你娘虽然跟楚家和离自立门户,但说到底,那还是咱楚家的媳妇,就算外人看来不是亲戚,但在我娘眼里,你娘还是她的好儿媳,你舅舅自然也是咱家的兄弟。” 如今,楚海看楚南湘的深情,哪里还有当年那般不削、厌恶,还有几个月前那般痛恨?此时他的脸上堆满了宠溺的笑容。 楚南湘只觉得她快要把昨夜的饭给吐出来了,大伯啊,我的好大伯,你别在这里卖萌了,真的很恶心人有木有? 田荣根本不搭理楚海的话,如今楚家人,在田荣的眼里不过就是一群泥腿子罢了,不,是一群没有任何德行的泥腿子。 他只刮了刮楚南湘的小鼻子,朝在灶房里假装忙碌热菜,实际上是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干活的田谷笑道: “小妹,别看你性子这么软,你闺女可比你强多了,活生生就是一个小辣椒啊!” 田荣不说倒还好,他这么一说,田谷更愁得扶额。谁家讨媳妇不想讨个温顺听话的?就凭她家二闺女的性子,以后谁家还敢娶她家二闺女? 随即,田谷满脸愁容,匆忙眼下嘴里的牛肉,笑骂道:“哎,可不是吗?我家二闺女这些日子愈发像个辣椒,哎!惯着吧!反正以后是霍霍别的人家,反正她这性子,就算去了婆家也不见得能吃亏。” “哈哈。”田荣爽朗一笑,道:“小妹,我瞧南湘南清这两个外甥女是一年比一年水灵了,将来你肯定要愁家门槛要被人给踢破的,所有二外甥女泼辣的名声,你可是得捂住,别传了出去。” 楚海越来越坐不住了,瞧着这一家人聊起了自家丫头,早就把他好不容易带起来的话题,拐得九转十八弯。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道明来意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他讪讪的笑道: “可不是嘛,我就瞅着我这俩侄女越来越水灵好看了,哎,都说女大十八变,那些年还只知道哭的俩丫头,如今都快要嫁人了。 不过想来,如今文修读书了,若是以后能考上功名,倒是能给两个丫头挑个好夫家。再说阿荣,你这个当舅舅的如今发迹了,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这两个外甥女。” 田荣的眼里满是不屑,聊了这么久,别看他表面上侃侃而谈,其实他当真看不出来楚海的来意? 只不过,每逢楚海要道明来由,田荣就偏偏的把话题带跑偏,偏得楚海找不着北。 到底是一辈子只知道打渔的乡下汉子,若是玩些农活,倒是楚海的长项,可单论尔虞我诈,田荣能甩楚海两条街,他这个人精着呢,且该狠毒的时候绝不会手软。 “那倒自然,我这个当舅舅的,自然不会任由着外甥女在娘家受了欺负,当年我小妹在婆家受委屈,我怎么可能让湘儿和清儿步后尘,你说是不是?楚海兄?” 话音落下,田荣瞥了一眼楚海,继续道:“到时候,我得多给我这俩外甥女准备些嫁妆,让她们在娘家好能挺直了腰杆。” 楚南湘暗自赞叹自家二舅的智商,他早把楚海要道明的来意拐到了天边,随即她也踢上一脚,把话题踢得更远些,笑道: “二舅,你可别说我了,没看见我三妹的脸都快红成后屁股了么?你还是多赚点家当,给我柏子表哥赚些彩礼钱吧,瞧着表哥今年都十三了,再过几年该讨媳妇了,早日给外祖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重外孙,让外祖母乐呵乐呵才是要紧事。” 此话一出,屋子里众人的反应天差地别。先吃躲在伙房里给田谷夹完牛肉,刚偷偷喝下一口汤的外祖母听罢呛得一阵咳嗽,隔着纸窗户笑道: “诶呀!到底外祖母是没白疼外孙女,你瞧,这么小都知道为外祖母考虑了!” 而楚南清更是羞红了脸,她报复的挠了挠自家二姐腋下的痒肉,笑骂道:“二姐你休要乱说,我的脸才不是猴屁...” 话到此处,楚南清的脸色更红了,她实在是羞于把这么不雅的字眼说出来。 楚文修暗自扶额,“二妹...你一个姑娘家的咋能说这么难听的字眼?这样谁家还敢娶你?” 至于楚海,他的脸色愈加难看,为了跑过来求一求田荣带他跑生意,他可是低三下四的,被田荣拿话听,他忍了,话题却被楚南湘踢到了天边上,他撩起眼皮子偷偷恶狠狠的瞥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片子心眼多着呢,想来就是成心的! 几次挑起的话题,都这般被莫名其妙的带跑偏了,现在菜都被端走了,热了快一个时辰都没热完,只能光喝着杯里的酒,一阵醉意涌上心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反倒是一旁的田荣,面部红旗不穿,那坛子杜康酒人家就像喝凉水一样。 说是再这般兜来兜去,怕是等他被灌得趴在桌子底下,都没机会提到。 想至此,楚海干脆放下脸面,厚着脸皮开口说道:“阿荣啊,都说你在外跑商发了财,连探望田老婶子的年礼都堆了一驴车。” 田荣瞥了一眼桌子上被楚海自己吃得只剩下两颗的卤鸡蛋,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这家伙果然打起了小算盘。 “嗯。”田荣简短的应了一声,毕竟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他这么一应,正向楚海表明了自己是个小有成就的商人,这样也好抬高他家小妹的身价。 楚海庆幸,话题终于被自己带了回来,他继续道: “阿荣兄啊,你是否能跟我说说你行商之事?我啊,虽常常到县城里卖家里打的渔,所以对行商之事也知道些门道,但到底还是不知该如何把生意做大。” 田荣似乎还没听太明白楚海话里的意思,他疑惑的看向楚海。 楚海堆起笑容,继续道:“哎,其实啊,这些事我也不该说。我家如今也是家道中落,这些年因为三弟读书,花去家中不少钱财不说,如今修家里的船也花了不少银子。 你看,我家儿子在军营里,每年都需要不少银子打点上面的人多照应照应,而钱一直都是我家娘把这。三弟到底是老来子,家里这情况,我娘还寻思着攒钱给三弟讨个二房。” “哎!”说至此出,楚海叹了口气,又道: “若是我儿子没钱打点上头,指不定又会被派什么危险的差事或是受人欺负,我娘又不肯给我钱,说我儿子在军营是个无底洞,这不?我想跟阿荣兄来请教请教行商之事,若是我干的来,就不跟家里打渔了,出去做些生意。” 其实楚海还有很多话没说,他也过够了整日吃豆羹的日子,可他家娘老子又要给三弟娶新媳妇,又要准备给楚兰的嫁妆,楚海想表示,大大的偏心有木有? 老大就活该把好的都留给弟弟妹妹?他要争取分家,他要自立门户! 就像田谷那样,如今自立门户以后,日子不是过的越来越好了吗?他楚海可不信什么福娃之说,事在人为啊,田谷妇道人家,都能把日子过好,他楚海怎么就不能行? 楚海虽把话说到一半,不过楚南湘却听出这话里的其他意思来。 不跟家里打渔了?楚南湘的身体里可住着新世纪腐女一枚,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楚海这是打算要分家了? 这可是一个足够能喂饱她的大瓜啊!楚南湘的前半生坚定着一个信条,只要李氏越不好过,她就越开心! 其实说起楚海要分家的念头,这都归功于他的媳妇孙凤,这些日子孙凤眼红田谷的日子愈发好过,没少在楚海耳根子吹枕边风。 说什么分家以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隔三差五能吃上肉不说,自家挣多少花多少,只要肯努力,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还有什么楚河和楚兰,还有那个恶婆婆李氏,根本就是两个吸血虫,能榨干骨血的吸血虫,早晚要榨干楚怀山和楚海的血。 一开始,楚海听孙凤吹枕边风还有些生气,不过在孙凤为了“独立自由”,坚持不懈的吹枕边风下,楚海渐渐动容了。 他也想过上好日子,他也想像田谷那样家里养一院子的鸡鸭,想吃哪只就吃哪只。 他也受够了自家这又脏越丑又泼的媳妇,他想多赚些银子,好买来一个又年轻又漂亮又贤惠的女人当二房,至此享受新老婆和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恬不知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原来,楚海是在眼红田荣行商赚了银子,或许是常年在城里卖鱼的缘故,他的消息还挺灵通,况且方才也听村里的人说了,田荣进村时,驴车上可是满载着年礼,都是些肉、水产和棉被、胡绸,可见如今田荣身家不菲。 所以楚海更是确定行商做个二道贩,总比单存的捕鱼卖鱼赚得更多。 田荣略微深思半晌,蓦然眼里闪过一丝讥讽,道:“既然楚海兄进城买过鱼,想必也见过不少商人。这行商有赚有赔,若是赚了,自然是赚得金盆钵体,若是赔,有时摸不准行情的话,想必是血本无归。” 还有一条,便是行商要有人带,靠的是资源和人脉,若是没有个轻车熟路的人指明道路,光靠自己摸索的话,多半是要处处碰壁的,而至于代价,那便是赔掉不少银子。 “那倒自然,行商毕竟是有赚有赔嘛。”楚海听出田荣没在撒谎,言语间更多了不少阿谀奉承。 正当楚海还想多听些什么的时候,田荣“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假装喝醉了酒,嘴里还含糊道:“楚海兄,我看好你,你去跑行商吧,可以试着买卖渔具。” 至于你赔多少,那我就管不着了。田荣给楚海挖了一个大大的坑,他可是期盼着楚海这么一折腾,让本就不富裕的楚家更是雪上加霜。 田荣是个心思毒辣的人,这些年田谷和他的外甥外甥女在楚家遭的罪,他早晚要一样一样双倍讨回来。 楚海仿佛得到了高人指点一般,对田荣是连连道谢,假仁假义的把他扶回炕上歇息后,他也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迈着“飘逸”的脚步,心里做着“发财”大梦,实不知已经半只脚踩进田荣为他挖好的坑。 此时日头已经彻底落入西山,外祖母早已带着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把东厢房收拾好,留着给田荣一家人住的。 楚海走后,田荣马上从炕上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醉意,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时田谷也罢早已凉了的饭菜重新热好,又端上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嘴里抱怨道: “这楚海不知从哪借来的脸皮,咋就这么厚的来这蹭吃蹭喝?还想跟二哥询问经商门路,恬不知耻。” “可不是么!”楚南清抱着小黑,小脸上气鼓鼓的,抱怨道:“害我们晚饭都没吃好。” 外祖母最后把酱油醋和榨好的辣椒油摆上桌上后,笑盈盈的劝道: “那岂不是正好,我们有肚子吃年夜饭了,这年夜饭才是真正的团圆饭,快来尝尝外祖母包的牛肉萝卜和韭菜鸡蛋饺子,这韭菜鸡蛋里,外祖母还放了虾仁呢,可鲜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去年过年时,楚家吃的是猪肉白菜和素婆婆丁馅的饺子。 猪肉白菜,自然大多数楚家人碗里都能分上几个的,尤其是楚河一家人碗里的猪肉白菜饺子最多。 反过来,又苦又没油腥的婆婆丁馅饺子,是专门给田谷和她三个孩子准备的。 所以,如今田谷的三个孩子早就眼巴巴的盯着三个饺子,大有大快朵颐的意思,特别是楚文修和楚南清,他俩都没吃过虾仁跟韭菜鸡蛋一起包的饺子,到底是啥味的,更别说牛肉萝卜。 刚上桌的前半场,田谷三个孩子自然是不顾吃相,看得田谷和外祖母又是一阵心疼。 后半场大伙的肚子都有些饱意后,楚南湘三兄妹才放缓了把吃食扔进嘴里的速度,听着桌上众人闲聊起来。 其实,听田荣说他家的田柏明年也要下场应试,两家人有免不了相互商业互吹,田谷夸自己的侄子,田荣夸自己的大外甥。 一家人的话题从吃食到衣裳,从过去到如今,家长里短趁着团圆的功夫聊了个遍,最后话题又落回到楚家时,众人又想起了今日赖皮赖脸,害得他们一家没吃好晚饭的楚海。 桌上的两盏散发着暖黄色火光的煤油灯,映照出楚南清满脸担忧的神色,她道:“娘,你们说大伯来拉着二舅舅说要跑行商的事,莫非他真要跑行商?” 楚南湘仔细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行商就像一场赌博,赢者金盆钵体,输者深陷泥潭,我估计爷爷多半不会同意。” 话音落下,楚南湘继续补充道:“刚刚二舅和大伯喝酒时,我听大伯酒后说那话的意思,好像是想先分家,然后再去拿着分家的钱行商。” “为何要分家?”田谷有些想不明白,父母在不分家,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楚海难道就不怕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田荣脑瓜转得最快,这个问题他老早的便想出了答案: “小妹,你想想,楚家那个老太太又要给她三儿子重新纳二房,又要给她小女儿准备嫁妆,楚海当然不干,因为那些可都是他跟他爹赚的血汗钱。所以楚海不甘愿自己赚的钱,都分给自家三弟和小妹,所以就动了分家的念头。” 田荣此言一出,众人才恍然大悟,别看楚海是个表面上看起来很老实的渔民,可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精着呢,这一点倒是随了他的娘老子。 不过楚南湘还是弱弱的补充了一句,“二舅舅,楚家那个老太太不是想给楚河纳二房,而是原本楚河的夫人赵氏,写下和离书,跟楚河和离了。” 于是,楚南湘便把那日她们兄妹三人在楚家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田荣还真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高兴得一口干掉碗里的酒,朗笑几声,道:“哈哈,估摸着楚河得被村里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南湘啊,这事你可得好好传一传。” “那是自然。”这还用自家二舅舅说么?楚南湘早就把这件大新闻散播了出去,第一个传的,便是为人大大咧咧的高婶子,还有那些常常喜欢晒太阳扯老婆舌的闲妇们。 此时楚南湘一家在饭桌上一幅阖家欢乐的情景,若是被李氏看见,八成是气得要背过气去。 因为此时,楚家大院主厢房里的情景,跟楚南湘家对比的不要太鲜明。 李氏跟孙凤婆媳二人怒目而视,李氏已经动起要给楚海娶二房的心思。 第一百八十章 楚海动分家的念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原来,自从孙凤的儿子被送去军营后,她对楚家愈发的不抱希望,左右已经不再需要楚家人养活她儿子,她只需要巴结军营里那个娘家远房亲戚即可。 所以,这些日子,孙凤可没少给楚海吹枕边风,说起分家的好处,而楚海也渐渐动容了。 今个跟田荣“商讨”一番后,楚海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家给分了,这样他才不会被自家不争气的三弟和待嫁的楚兰拖累。 昔日的手足情神马的,在如今的楚海眼里还算个啥?赚得金盆钵体,迎娶侧妻,不用每日吃豆羹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醒酒后一家人吃年夜饭时,楚海便跟楚怀山和李氏提了一嘴。 “爹,娘,你们看,我儿子在军营里时常要打点上司,咋说铁柱也是你们的孙子,自然不能让他在军营里受委屈不是?如今娘要给三弟攒彩礼,自然顾不上我儿子,不如娘就让我自食其力吧。” 楚海的一番话,听得李氏心中升起一股恶寒,她的大儿子跟她离心了。 李氏气得撂下碗筷,心里有些不大高兴的说道:“大海,你看咱家劳动力就只有你跟你爹,你若是出去自食其力,你爹一个人咋能忙得过来?” 到底楚海是李氏的亲儿子,她对待楚海的态度,可要比对待楚川的态度温煦多了。 若是楚川还活着,敢跟李氏提这一茬,八成李氏早就吊起三角眼训斥一番了。 这时,孙凤偷偷的用手指捅了一下楚海,并连连对他使脸色。 当然,桌上的煤油灯正好映照出孙凤这些小动作,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不巧被李氏瞧了个正着。 李氏正纳闷着呢,又听楚海被自家媳妇暗示后,接着说道:“娘,三弟如今被罢考,本应该跟着家里一起打渔,这彩礼钱也是该他自己赚,你再看看他,现在天天在家里喝得五迷三道,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人家外面都瞎传,说咱家三弟傻了。” 这时,孙凤也愤愤不平的说道: “娘,这些年你为了三弟的学业,渴着咱们一大家子人。可你都知道,三弟都干了些什么吗?为啥三弟读书那么费钱,除了束脩,每次休沐回来都跟你要上七八两银子,你该不会真以为三弟是跟着教书先生去寻师访友四处游学了吧?” 李氏的脸上越来越不高兴了,正想要说什么,便又被孙凤打断道:“娘,我可是听娘家人说了,我娘家人可没少看见咱们家三弟整日三五成群的进出大酒楼,还整日往女人窑子里钻。娘,要知道那大酒楼,别的不说,就说三弟常去的福满楼,一顿饭下来少说一二两银子,那女人窑子呢?三弟一进一出的,没个几百文出得来吗?” “放屁!”李氏听罢气得吊起三角眼,扭曲的脸上尽是尖酸刻薄相。 孙凤说的实话,听在李氏的耳朵里,就成了孙凤恶毒地编排她的三儿子,其目的就是拆散她和她大儿子的关系。 李氏勃然大怒的骂道: “孙氏!你到底是按的什么心?我儿子是一心好好读书为我赚诰命的!你在那胡咧咧什么?哦!老娘是看出来了,今个我儿子要出去单干,是你在吹枕边风吧?你行啊孙氏!” 孙凤被李氏劈头盖脸骂得脸声也不敢吱,一个劲偷偷在桌子底下用手指头捅楚海的大腿。 如今,楚海算是跟孙凤站在同一个战壕里,他家的未来,可全靠着这次提分家能不能成。 他编了个谎话,道: “娘,不是孙凤编排,她说的确实在理,有一次我在镇上卖鱼时,都看见咱家三弟跟三五好友从福满楼里出来,我还亲眼看见他结的账。 好家伙!二两银子还有两吊铜钱,那可是咱们家吃豆羹省出来的! 还有,他们吃完饭,大白天的就往窑子里钻,把钱都便宜给了那些风流女子! 娘,当年你给三弟娶媳妇,可是花了五十两彩礼钱,三弟咋就不知道心疼娘,还在外面风花雪月!这些年咱们家受三弟的牵连还多吗?” 楚海此话,桌前的楚兰心里也暗自认同,她二哥楚川在时,楚家一年的收入可达到了六十两银子。 那时还不是她二哥楚川隔三差五的就跟着赵猎户往林子里钻? 可到头来呢?在整个雁海村,她家收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可吃的确实雁海村最差的,钱八成都被她这个三哥给挥霍了。 李氏的一张老脸乌黑乌黑的,显然是被她的大儿子说得无言以对,道:“那你说咋整!现在赵氏那婆娘带儿子跑了,你三弟还小,还得再娶媳妇,你小妹嫁妆还没凑齐呢,光那一亩地,将来当嫁妆也不够,嫁妆礼薄了,岂不是要受婆家欺负?本来家里就缺劳动力,你就忍心抛家舍业?” 孙凤不干了,她恨不得狠狠呸一口面前这个刻薄的恶婆婆,她阴阳怪气的道:“呦,那照娘这么说,咱们家大海一年到头赚的钱,岂不是都要给老三充公了?” 当着楚兰的面,孙凤倒是不好把楚兰也摆到桌面上,她继续道:“咱家大海每年这般辛苦捕鱼,这几个月捕鱼赚的七八两银子,一般都该归我家大海的,这倒好,都便宜给在家白吃干饭的。” 分家到底该是楚海说,孙氏这般冷嘲热讽,无非是想在楚海这匹马的后屁股上抽一马鞭。 果不其然,楚海有些坐不住了,他道: “娘,不如这样,如今过了年开春播种,你们就带着三弟种田,左右三弟学业废了,以后当不了官,不如让他试着给家里干活。 我之前卖鱼呢,也赚了不少人脉,几个人合伙要跑渔具生意,保赚不赔,不如咱们先把家分了,这样我也好跟合伙的处理财务,反正一年给二老的养老钱也不会少。” “就是啊娘。”孙凤也趁热打铁的插嘴,道:“你看,田家那个老三田荣,这才几个月的光景,不知捞了多少银子,这行商捞钱,可比捞鱼捞虾容易多了,不如娘把我们这一房分出去每年多孝敬你们些银子不就成了?” “孙氏!”分家这一个词,就宛若针扎在李氏的心上,如今的孙凤,可不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李氏蓦然想到牵制孙凤的法子,她冷静下来,眸子冰冷的笑道:“大房媳妇,你别看你生了儿子不犯七出,休不了你,你就能在这耀武扬威。” 孙凤心里不屑,脸上却委屈的哭诉道:“娘,儿媳哪敢跟娘耀武耀威了?” 李氏冷哼一声,道:“我呸,你少在这装好人,我告诉你孙凤,别以为我治不了你,大不了我就给我大儿子娶个侧妻,买个穷人家的闺女,也不过二两银子的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孙凤就是个祸害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什么?”孙凤瞪圆了眸子,她万万是没想到,自家婆婆心思竟然这般恶毒,管不住她就像给她家爷们娶侧妻? 其实,若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平时李氏这个老太太还是心眼挺多的。 眼下见这一招果然捏住了孙凤的软肋,她笑道:“怎么?孙凤,咱们家虽说最近花了不少银子修船,可买媳妇的钱还是有的,今年闹旱灾,到处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我若是给二两银子买个媳妇,估摸着人家都给感恩戴德的,这不正好吗?咱家院子还有个空房子,是原来老二家住的。” 李氏说得倒是个大实话,如今的雁州,除了大丰收的雁海村外,到处都是饥饿的灾民。 至于事情闹到了什么地步?雁海村的村长在秋季丰收季过后,便组织了村里壮丁,日日在村里巡逻,防止灾民流入雁海村偷米偷粮食。 但凡是敢到雁海村偷粮食吃的,若是发现直接打死,根本没有好心施舍那一说。 至于为什么,若是施舍一个难民,那么成千上万个饥饿难民便会拥入雁海村,在饿死面前,谁还在乎做人的底线? 隆冬腊月,天寒地冻,有些地方又冷又饿的平头百姓,都已经易子而食,把自己的子女交换食物或银钱。 所以,若是李氏挑个灾民家漂亮的闺女卖来当儿媳妇,那些难民巴不得跪地下感恩戴德,卖给人家当媳妇,那总比卖给人家当丫鬟和小妾要好很多。 所以李氏早就想这么干了,孙凤愈发不受自己控制,如今又撺弄儿子跟她离心离德,她更是下定了决心。 然而楚怀山倒是不同意李氏这般折腾,他轻咳了一声,喝一口大碗茶,又吐掉茶叶,这才道: “行了,老婆子你就别穷折腾了,本来家里缺银子,二两银子不是钱呐? 再说了,夫妻本就是原配的好,丑妻才是家中宝。我看那你就别惦记给老大花钱卖二房了。 如今隆冬不能捕鱼正是农闲,就让大海出去闯荡闯荡,他赚的银子你也别惦记,给他家自己留着。 还有啊,老三到底是大了,前些日子受了些打击,现在整日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也就任着他性子来吧。 等过了年开春农忙,就带他下地干活,一点点再带他去打渔,咱们家到底是渔家,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将来咱们老了,老大和老三到底还是要继承的。” 楚怀山说的这一席话,孙凤恨不得扑上去,在他那一张老脸上来一顿么么哒,太英明太神武了! 李氏不高兴的叹了口气,她的三儿子啊...她宁可让三儿子去私塾打打杂,她也不想让她三儿子干农活。 楚河生来身体娇弱,那双手细皮嫩肉的,在李氏的眼里,哪里是干活的手。 楚家的这顿年夜饭吃得并不高兴,所以往年的守岁也就免了,楚怀山把茶碗往桌子上一丢,吩咐楚兰,道:“小兰呐,你去把饺子热热,给你三哥送去吧,如今能进他那屋的,也只有你了。” 自从楚河被罢考在家,整日喝得酩酊大醉,又被村里传了闲话,他如今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把自己闷在房里,更不让家人进去,连饭都不跟家人在一个桌上吃,哪怕今日是除夕。 夜里,楚怀山侧躺在主厢房的炕上,脑子里千翻百转这些年发生的事。 蓦然,他想起了他的二儿子,想起了他的孙儿孙女,一颗老泪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在枕头上。 这些年,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三儿子,到底是坑了自己二儿子,悔恨又有何用?如今天人两隔,那几个孙儿也不再身边,家里的好日子也乱成了一团。 这都是报应啊,这都是报应,楚怀山蓦然醒悟,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不该为了家和万事兴而对李氏刻薄楚川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该听李氏的惯着三儿子,他不该任由李氏这般作,把家都给作毁了。 正当楚怀山的老泪一颗一颗顺着他的鼻梁划过,落在枕头上时,耳旁传来那个令他讨厌的声音:“老头子,你睡了没有?” “嗯。”楚怀山闷闷的应了一声,以回应李氏,他没睡。 “老头子,不是我不放大儿子出去,我只是觉得,做生意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赔了可咋整,若真那么容易赚钱,咱们十里八乡谁还刨地打渔了?不都出去做买卖了?” 楚怀山似乎觉得李氏所言有理,他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说咋整?儿子都大了,你这个做娘的还真以为能栓得住?” 李氏想了一下,心里想起孙凤便有些窝火,她道: “老头子,我看孙凤那婆娘越来越像个祸害,你说休也休不了,现在又不听话。 这么多年了,孙氏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如今有蛊惑咱们大儿子跟咱家离心离德。 有她吹枕边风,将来咱们老了,大儿子怕是被她蛊惑的都不孝敬咱们。 他在外面赚多少银子又有何用?不都得便宜给那婆娘?不如再给大海娶个听话的儿媳妇,把大儿子的心给拴住。” 一听自家婆娘又要开始折腾了,楚怀山脑瓜仁生疼生疼的,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反对李氏。 毕竟她说得在理啊!那日,楚铁柱被带走时,孙凤都敢当街跟他这个做公爹的吵吵,这些年还真别说,孙凤除了吃就是到处扯老婆舌,在家里干过啥? 心下一烦,楚怀山干脆死性不改又当起了甩手掌柜,他把被子又紧紧裹了裹,道:“得得得,你爱咋折腾,那就咋折腾吧,实在不行顺便给老三也买个媳妇回来,二两银子倒是比彩礼划算,如今灾年这行情倒也不错,你到时候可得好好挑上一挑。” 三日后,巳时。 村口的一辆驴车,载着满脸喜气的李氏和两个年轻丫头驶入村子里。 村民们好奇的扭过头望去,只见李氏那张老脸上的脂粉,随着驴车一晃一晃的,直掉粉。 身旁两个年纪看才去才不过十四五岁年华,生得粉雕玉琢的姑娘,正低着头,乖巧的坐在李氏身旁。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同村人的笑话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当然,李氏买女回村这一幕,恰巧被楚南湘和阿恒瞧个正着。 昨个,田谷还跟一家人说,这几个月来没少受阿恒、高婶子和赵猎户家帮衬,大清早便在张屠户那买了一整头猪,想着邀这几家人趁着过年来家里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大年初一正是走亲串戚的日子,楚南湘先去小木屋唤周氏和阿恒。 周氏忙着收拾药材准备开春卖掉,便让阿恒下山跟楚南湘家一起凑凑热闹。 没想到二人刚下山,走在村里路上,便看见李氏左右各坐着一个丫头,满面春风的坐着驴车驶进村里。 “你奶买丫鬟了。”阿恒盯着远去的驴车斩钉截铁的说道。 楚南湘满脸的诧异,她不解为何阿恒一眼便能瞧出来,问道:“阿恒,你怎么能看得出来?” 阿恒淡笑一声,在深宅大院里长大,刚买回来的丫鬟都是啥样,他还是耳濡目染的。 想罢,他道:“刚买回来的丫鬟,眼神都是怯懦的,签了卖身契,就好比自己的命这一生都卖给了主子家。她们不知未来自己会如何,所以一瞧便能瞧出来她们眼里的恐惧和害怕。” 其实正如阿恒所言,姑娘们的爹娘为她们签下卖身契后,那么这些女子便不再是人,而是一个任由主子处置的物件。 主子们卖掉也好、杀掉也罢,官府都不会过多干涉,所以用楚南湘生前那个时代的人来说,签了卖身契的人,基本上就是没了人权。 楚南湘眸光微微流动,她百思不得其解,话也忍不住从嘴里道出: “阿恒,我奶家如今的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为何...为何要买丫鬟?从前奶家是雁海村数一数二的富户,都不曾见过家里添置丫鬟。” 阿恒沉思良久,“时间会揭露答案,我看时辰尚早,婶子和外祖母怕是还没做好饭菜,不如咱们上前看看去?” “嗯...也好。”于是两小只就悄悄的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路跟在驴车的后面,也好瞧瞧情况,若是运气好,保不住还能吃一个很大的瓜。 果不其然,等待楚南湘的,就是一个很大的瓜。 “诶呦,李婶子,你这是从哪买的丫头?”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坐在李氏身旁这两个乖巧温顺,眸子里不时流露胆怯,瘦成皮包骨的两个粗布衣衫姑娘,就是李氏买回来丫头。 下了驴车,李氏傲娇的把头一扬,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架势,道:“这不,十里八乡闹了旱灾,我老婆子心善,不过咱们楚家是富户,总得做做好事,这不,买两个丫头,也算是接济两个人家,若是秉性好,就把她俩都娶来给老大和老三做二房。” 李氏是把好人装到底,话里话外都把自己说成了心善的大户人家老夫人,实不知,自己早就成了同村人的笑话。 有不少在说,如今李氏依旧沉浸在雁海村富户的旧梦里,眼看着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在人面前依旧端着个富户的架子。 至于她的小儿子,这段日子全村人都传得沸沸扬扬,说他被自家媳妇给踹了,如今李氏还依旧坚持说是给楚河娶二房,当真讽刺。 地白风色寒,孤飞一片雪。凛冬腊月天,两个丫鬟身上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粗布衣裳,却依旧在凛冽的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要么说李氏目光毒辣,这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显然在来之前,都换上了最干净的衣裳,好生梳洗了一番,二人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 其中一个丫头倒是吸引了楚南湘注意,她弯着腰脚步轻盈缓缓的走下驴车,那缓缓而行的姿态,在气势上虽不及小木屋里的周氏,却要比楚南湘在这个时代见过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强。 若是这个姑娘也穿着跟李氏身上一样的细棉布长棉袄,站在李氏身旁的话,任是谁都会把这姑娘看出主子,而李氏则更像个伺候姑娘的婆子。 “这丫头你奶估计是从哪个大户人家掏来的。”阿恒微微眯缝着眸子说道。 楚南湘微微拢起秀美,跟李氏买来的另外一个丫头相比,这个丫头... 正当楚南湘思索间,阿恒观看了半晌又道:“生得一双桃花眼,右边眼角下面有一颗不大的美人痣,眸光含云恨雨愁,不安分的打量四周,步履却缓缓似涌先莲,想来是个厉害角色。” 楚南湘自然是知道阿恒说得是跟在李氏最后面这个不禁引人注目的丫头。 李氏带着两个丫头来到楚家大院,她对二人笑道:“东莲,青香,以后这里就是你们俩的家了,别惶恐害怕,咱家都是和善人,看你们二人谁表现最好,我就先把谁许配给咱家的少爷。” “谢过老夫人。”两个丫头乖巧的应道。 直至李氏打开楚家院门,跟过来看热闹的人们都不肯离去,方才他们都听到了,李氏对那两个丫头说,谁若是表现得好,就先把谁许配给她家少爷? 就是傻子也反应了过来,李氏这是给自家俩儿子买来两个媳妇。 阿恒淡漠的瞥了眼李氏进院门的背影,道:“哼,南湘,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不出一年,楚家必被那个祸害折腾得鸡飞狗跳。” “真的?”楚南湘昂起头看向阿恒,明媚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好奇。 “怎么?不信?不妨咱们打赌如何?”阿恒把视线从楚家院门移回到楚南湘的身上,淡漠的眸子多了不少戏谑,微微勾起的嘴角难以察觉的带着一抹坏笑。 楚南湘还真就傻傻的一脚踩进阿恒挖的坑里,她撇了撇嘴,昂起小下巴,道:“好啊,赌就赌,彩头是什么?” 哼哼,姐有钱,跟你赌得起。 阿恒思酌了一阵,道:“不如这样,咱就赌一年之内楚家能不能被那丫头祸害得鸡飞狗跳,若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若是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楚南湘自信的轻挑秀眉,得意的看了他一眼,背过手穿过人群离去,“哼,那我可赢定了,一年?我就不信,管她是丫鬟还是二房,我就不信刚来一年,她就敢闹幺蛾子。” “你输定了。”阿恒嘴角微微勾起,小声呢喃一句,跟在楚南湘的身后离去。 众人忍不住撇撇头看向这两个孩子,公然拿人家的家宅安不安宁打赌,是不是忒损了点? 李氏带着两个丫鬟刚进门,便看见孙凤捧着根白萝卜,站在屋檐下,震惊一刹后,眼睛恶狠狠的瞪了眼迎面走来的一老两少。 李氏得意的看了眼气得脸色发青的孙凤,扭过头对两个丫鬟,道:“东莲,青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姐姐,叫孙凤,孙凤,以后你就叫她俩妹妹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正妻地位受到威胁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奇耻大辱!孙凤整个人快要气炸了,方才李氏在远门外面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俩丫头暂时还没嫁过门呢,不过是两个奴籍,竟让她这个大房正妻,跟两个丫鬟平起平坐?太欺负人了不是? 哪知,孙凤的脸色越难看,李氏心里便越觉得过瘾,她又扭过头,对两个丫鬟说道: “东莲、青香啊,以后在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使唤你们孙凤姐姐帮忙即可。” 就在孙凤气得炸毛,想要破口大骂,问候李氏八辈祖宗时,东莲目光紧张,含蓄的朝孙凤躬了躬身子,只不过到底是没喊夫人。 而那个青香,则更显得有些自来熟,她温婉的慢步来到孙凤面前,声音娇弱的笑道:“孙凤姐姐,来时一路都听夫人夸赞,说孙凤姐姐是个聪明人。”所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正妻的位置能坐多久,还真拭目以待。 随着青香淡雅一笑,原本宛如凝视秋霜的眸子,立即像开满万朵桃花,只不过眼里却没有任何亲近之一,笑得却和风细雨。 孙凤的手气得这哆嗦,她恶狠狠的剜了李氏一眼,骂道:“我呸!老李太太,你按得是什么心?让两个贱婢喊我姐姐?” 按照北岳朝的规矩,丫鬟这些奴籍,该叫孙凤一声大夫人,而李氏,她们该叫老夫人。 只有奴婢和奴婢之间,才会以姐妹相称,李氏这么做,完全是在剥削孙凤在楚家的地位,其心思何其毒辣? 看来李氏到底还是个能磋磨儿媳妇的,既然休不了,那干脆就把她踩在脚底下,任意践踏她的尊严。 不过孙凤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她岂能任由李氏这般打压她,唯一捍卫自己地位的方法便是正面硬刚。 还没待李氏说什么,这个叫青香的丫头便含蓄一笑,温婉的眸光里尽是讥讽,道: “我以为孙姐姐作为楚家的长夫人,总该有些教养,怎么能公然辱骂公婆?是,生儿子的妇人有功,不犯七出,但若是做的太过,气坏了公婆的身子,可是要浸猪笼的。” 青香话音刚刚落下,那名叫东莲的丫鬟,思酌半晌也没想好说辞,就像个护主的小奶狗,努力证明着自己的价值,弱弱的接过话茬,道:“就是,你可是儿媳妇!” 说罢,二人一左一右的搀扶在李氏身旁,此时的李氏,还真有了点地主婆的感觉,她端起了架子,看向孙凤的目光更为凌厉,道: “哼,咱们家的长夫人没教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到底是生过儿子,给咱楚家立了功,莫不是老婆子我心善,还能留着这恶妇到今日?走,扶我进房。” “是。” “我呸!”孙凤恶狠狠的等着李氏被两个丫鬟扶进房。 经刚才的那一场遭遇战,李氏对青香愈加的满意,知道主动站起来护着她这个老夫人,又会来事,人也长得漂亮,以后他儿子绝对能带得出门,不错! 思及此,李氏愈加厌恶起孙凤,而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自然还有楚海。 方才院子里的争吵,全家人都推开窗户看了个正着,楚怀山和楚兰凝眉打量着两个丫鬟,而楚海却要挑花了眼。 到底还是娘老子最疼人,这俩丫头哪一个都生得水灵,跟他家那婆娘一比,简直一个仙女,一个母猩猩。 显然,楚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美梦,孙凤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骂道:“呸!你个没良心的!老娘白给你生个儿子!不要脸,还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李氏老谋深算,这两个丫头,便是她拿捏孙凤的筹码,所以,她更不能任由孙凤在家里呲牙,她道:“我呸!还不给我烧水去!就你这样,我看呐,尽早选出来一个给你家爷们当二房,到时候你爱去哪就去哪!” 孙凤真怕了,她此时心里是想尽一切法子都不能让这两个小狐狸精抢走自家男人,所以她也没有多言,闷着火气去了灶房里烧水,反观这两个丫鬟,被李氏当成了宝贝。 一个给李氏揉肩捏腿,一个去东边屋子照顾楚河,而脏活累活全堆在孙凤的身上。 下过大雪的天异常寒冷,坐在灶坑前,孙凤才能感受到一丝丝暖意。 这事情反差得太大了,前段日子自己在家里还能偷偷懒,躲在热炕上不出屋,今日便是忙得脚不沾地,伺候一大家子。 孙凤侧耳,听楚海围在李氏身旁,娘亲长,娘亲短,哪里还有前几日跟他家娘离了心的样子? “呸!掉女人眼里了!”孙凤正气鼓鼓的坐在灶坑前,铜制水壶的壶嘴生气袅袅白雾,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蓦然,青香嘴角含着盈盈笑意走了进来,道:“孙姐姐,水开了。” 孙凤气得五官扭曲,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这青香还真没把自己当成丫鬟? 正在孙凤气头上,灶房外又传来楚海的声音:“青香啊,外头冷,你快进屋歇歇,到底是个勤快人,刚到家就张罗着干活。不急,你先习惯几日,这些小事就让我家婆娘坐吧。” 话音落下,楚海矫健的身影出现在灶房门口,目光温煦的看向青香,那张嘴脸笑得就好像几百年没吃过肉的人,正盯着餐桌上香气喷喷的腊鸭。 青香眯起很好看的桃花眼,嘴角的笑意自有风情在其中,她娇声应道:“还是长公子回房休息,外头冷莫要冻坏了身子,待奴婢沏好茶水,给长公子和老夫人暖暖身。” 这温柔又娇滴滴的话音,当真是快要融化了楚海的心,忍了自家又脏又丑又懒的婆娘这么多年,一时间他都想哭,自家娘老子对他太好了! 青香话音落下,她扭过头看向孙凤的眸光转而又变得毫无亲近感而脸上却依旧挂着温顺和煦的笑,当真深不可测。 她笑道:“孙姐姐,不妨你回屋歇着,待妹妹沏好茶,好给姐姐端去。” “还不快回去?屁股沾上凳子就站不起来,瞧你浑身那肉!”这时,楚海也出言呛了孙凤两句。 事到如今,孙凤才看出来李氏的心到底有多狠毒,或许从前李氏磋磨田谷和楚南湘兄妹仨时,孙凤就该看出来了。 只不过那时的她,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婆婆只是针对田谷,却不曾想,也有一日婆婆对她也使了手段。 大骂楚海一声没相信,孙凤眼角挂着泪珠,“狼狈”的逃出灶房,回过眸时,楚海站在青香身后,伸出手环住了她那宛若水蛇般的腰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并不是杞人忧天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长公子...”青香的俏脸微红,声音更娇更酥,听得楚海心里麻麻的,恨不得立即尝尝怀中尤物。 “青香啊,别怕,沏你的茶,爷给你暖暖身子。”楚海的动作颇为大胆,到底这丫鬟是他娘买来的,他想如何都在情理之中。 青香脸颊微红,嘴角却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沏茶这件事,青香仿佛十分熟悉,轻车熟路的捏了些茶叶放在几个小茶碗里,然后用干净的瓢子舀些热水,依次把茶叶泡开。 最后用木托盘端着几个茶碗,小碎步似巧莲的往厢房里走去,身后还跟着楚海这么个小尾巴,在等着她曼妙的身段,口水差点从嘴角滑落。 主厢房内,楚怀山端坐在那把年头不少的太师椅上,脸上因为忧愁,眉毛都快挤到了一块。 “老头子,你想什么呢?”方才被青香按摩得舒服了,李氏活动着脖子问道。 楚怀山沉吟半晌,才把自己心中的疑虑道出:“老婆子,这俩丫头是你从哪买来的?我怎么瞧着,方才给你按摩那个不大对劲呢?” 具体哪里不对劲,楚怀山也说不上来。 “哦!”李氏笑了,道:“东莲呐,是我在邻村老邓家花二两银子买的闺女,那青香是黄地主家的。往年,这教了不知道多少年规矩的丫鬟若是卖,还挺贵呢,今个我买丫鬟是碰见黄大奶奶,人家只要三两就把青莲卖给咱家了,到底还是咱家跟黄地主家有旧交情。” 按理说,一个经过多年培养的丫鬟,那卖价可高达五到八两,才三两就卖出手,这事楚怀山越合计越不对味,更何况他家跟黄地主家,哪里有什么交情? 楚怀山喝掉碗里最后一口大碗茶,把茶碗重重的搁在茶几上,道:“我瞅着这丫头不像省油的等,你瞧瞧那桃花眼,到时候可别给咱家惹出祸事来。” 楚怀山并不是杞人忧天,在这十里八乡可是住着不少地主家,活了一辈子,老头子也多少听过不少丫鬟爬主子的床,或是魅惑府里少爷,闹得家宅不得安宁的传闻。 李氏小心的把卖身契从怀里掏出来,在楚怀山面前显摆显摆,笑道:“老头子,有卖身契在你还有啥不放心?我料那俩丫头也不敢作太大的风浪,就算将来娶过门,到底还是两个奴籍,到死都得听我的。” 李氏很满意这两个最听话的儿媳,若是用顺了手,那便是第二个和第三个田谷。 老两口正说话间,春香端着木托盘进来了,一双桃花眼仿佛会笑一般,她温顺得宛若小猫一样,蹲在二老面前,把茶碗轻轻搁在茶几上,柔声道:“老太爷、老夫人,请用茶。” “嗯,搁在那吧。”楚怀山抬了抬眼皮瞧了眼面前这娇俏的女子,并不是他在端着老爷的架子,而是他实在是对这个春香不放心。 反观李氏倒是笑得合不拢嘴,她道:“去给大公子、三公子和四姑娘看茶吧,还有,东莲虽说是你姐妹,不过到底是农户出身,不懂规矩,你既然在黄府当差这么多年,该懂得不少规矩,没事多带一带东莲。” “知道了老夫人。”青香的嘴角挂起令人难以察觉的弧度,话音却依旧温顺乖巧。 楚南湘这边。 她跟阿恒一起通知高婶子一家后,便往赵猎户家走去。 乡下的道路自然无人扫雪,前段日子,大雪连续下了三日,路上的积雪都快莫过了楚南湘的小腿,所以她走起路来也深一脚浅一脚的,活生生像个小企鹅。 阿恒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楚南湘一个大大的白眼,“阿恒,你笑什么?” 似乎因为自己的窘态被人嘲笑,楚南湘又气又恼的脸上泛起红晕。 皑皑白雪,美人如画,阿恒的心里早已提前开了春,春暖花开的,老美了。 “南湘,你裙角和裤腿沾这么多雪,一会化了会湿的。”说罢,阿恒快步上前,一把将楚南湘背在身后,霸道得就宛若一个强盗。 楚南湘慌了,被男人背在身后的举动,若是被人看见,传到娘的耳朵里可不妙,免不了要挨训的,她连连拍打阿恒的肩膀,着急的说道:“喂!阿恒!村里那么多人呢!被人看见可咋办!” 阿恒不言,仿佛就把楚南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理不睬。他身形敏捷的在积雪道路上跳跃,就宛若深山里的灵猿。 楚南湘蓦然想起一个词,那便是“如履平地”,就像前世电视剧里看过那些凌波微步又是飞檐走壁的侠客一样,真人版呐有木有! 话说没过半晌,二人便来到赵猎户府门外。 想来是风大的缘故,今日赵猎户家的府门紧闭,楚南湘挣扎的从阿恒的后背下来,走上前瞧了瞧敦厚的府门。 半晌,府门里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谁啊?” “婶子,我是南湘。” “吱吖”一声院门打开,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府门内探出来,正是赵维的娘赵婶。 “婶子过年好。”按照习俗,楚南湘先规规矩矩的朝赵婶弯下腰拜年。 一般都是晚辈向长辈拜年,意预着来年日子红火、平安之类的。 反观阿恒,依旧一副面瘫的样子,并不像楚南湘那般弯腰行礼,反而像根木雕一样站在那。 “阿恒。”似乎觉得墨恒有些失礼,楚南湘忙回过头朝他使了使眼色。 这家伙也太傲娇了吧? 实不知,在从前,能让阿恒拜年的人少之又少,而大多数人无论多大岁数,那都得给墨恒拜年。 赵婶子是个和善人,瞧阿恒不愿拜年,她也不勉强,笑道:“无碍,无碍,快进院子,婶子正好准备做饭呢,不如南湘坐下来吃点?” 赵婶依旧对楚南湘十分喜爱,或许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或许是把她看成了未来的儿媳。 “婶子,先别着急做午饭,我娘大清早便拖张屠户家杀了一整头猪,想要宴请周婶子、高婶子和赵婶子三家,还有我家东西两个邻居,今年我家没少被长辈们热心照护,这不,趁着过年,我娘想好生款待,多谢谢各位叔伯婶子。” 赵婶子闻言脸上喜色更浓,“哎,赵婶子帮衬你家,哪里是图什么吃的,你们家不容易,咱们多帮帮也是应该的。” “那婶子也去凑凑热闹吧,我娘做得酸菜炖猪肉可香了!”楚南湘被赵婶拉着手,走进厅堂。 厅堂里,赵家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用剪子修剪脚旁的盆栽。 “赵爷爷过年好。”楚南湘笑得眉眼弯弯,脆生生的拜了个年。 “哎!南湘啊,快来...”赵家老爷子面容和蔼的抬起头看向楚南湘,可看见阿恒时,眸子睁得老大,显然是一副震惊的面容,话也说了一半。 “你是...”赵老爷子缓缓站起身子,仿佛不相信眼前看见的人是真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二闺女的婚期,遥遥无期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爹,怎么了?”赵猎户和赵维听到院子里楚南湘的声音,正各自穿上鞋从厢房来到厅堂,便看见自家老爷子正一脸震惊的看向站在楚南湘身后的阿恒。 “赵老将军。”阿恒盯着赵家老爷子半晌,那副面瘫的深情总于浮上一丝复杂。 这其中包含惊讶、悔恨、惋惜和故人相间的喜意。 随即,阿恒朝赵老爷子摇了摇头,示意他就此打住,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爹,这位是...”赵猎户满脸狐疑,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自家爹这般惊讶? 而赵维满脸不解的目光,也在自家爷爷和阿恒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过。 “嗨!这位小公子是从前当差时,认识的一位贵人的儿子,如今也是家道中落。”赵爷爷随意的找了个借口,以此替阿恒隐藏着身份。 几乎一屋子的人,都在为赵爷爷和阿恒这二人的反应感到疑惑。 阿恒到底是什么人?楚南湘老早以前,便好奇阿恒的身世,只不过每每问起时,阿恒都会找个理由搪塞:“早晚你会知道的。” 而这个赵爷爷...楚南湘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赵爷爷是个将军,想来他跟阿恒从前应该认识,不过瞧赵爷爷这恭敬的态度,显然阿恒的身份比赵爷爷高? 气氛愈发沉重起来,楚南湘蓦然挑起轻松些的话题,把方才跟赵婶子说的话,又复述给众人听: “赵爷爷,赵伯伯还有赵维大哥,这段日子多亏了大家帮衬,我娘今早托张屠户家杀一头猪,咱们大伙一起去热闹热闹,估摸着这一会,锅里的肉应该好了。” 赵猎户闻言抚须笑道:“那自然好,那自然好,咱们过去喝两杯,也好给南湘一家子撑撑场面。” “好,南湘啊,你先等等,咱们回屋换身像样点的衣裳。”说罢,一家子人各自回屋,换上干净得体的衣裳。 等楚南湘带着阿恒和赵猎户家的人一起回到小院子里时,主厢房里已然热闹声一片。 立在地上的那张大桌子,围坐着的都是男人,这其中有田荣、田柏、楚文修、东院葛二蛋、葛大叔、西院何大伯、荣木匠、罗大夫、村长还有后来的赵老爷子、赵猎户、赵维和阿恒四人。 炕上的小炕桌围坐着的则是一众女眷,有外祖母、田谷、楚南清、羊氏、田玥、葛家婶子、何家俩闺女、高婶子还有罗大夫家和村长家的媳妇和后进来的赵婶子和楚南湘。 幸好楚南湘去高婶子家时,顺便又单独买了一张炕桌和几把椅子还有几副碗筷勺子,不然还当真不够用。 男人那一桌和炕上女人们用两张炕桌拼成的饭桌,坐满人时虽稍稍有些拥挤,不过好在气氛够热闹。 “诶呦!赵老爷子也来了!快快,赵老爷子这边宽敞,这边坐。” “诶呦,赵维这小子愈发生得虎头虎脑了,这段日子又打多少猎物了?” “我就说赵家小子愈发有出息,我说赵大哥,你可得给你家小子找个好婆娘,哈哈。” “诶,你看田谷这俩丫头愈发水灵了,闹不好啊,赵大哥早就打主意了!哈哈!” 一桌子喝高了的男人们哄笑一趟,雁海村的男人之间性子淳朴,平日如何开玩笑,只要别太多,过不会生气。 所以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时,难免会相互打趣。 当然,阿恒不开心了,他阴沉着脸坐在赵维身旁,恨不得胖揍方才说这些话的男人。 楚南湘可是他的! 外祖母闻言,掰开一块馒头,泼辣的塞进那男人的嘴里,笑骂道:“不是我老婆子说你,我家俩外孙女才多大?还没到定亲年纪呢,皇上不急太监急!” 屋里的人闻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都说外孙女像外婆,果不其然,如今瞧老太太泼辣的劲就知道楚南湘为啥像个小辣椒了。 田谷愁的扶额,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家二闺女性子越来越辣,如今全村人都知道自家二闺女啥样,看来二闺女的婚期是遥遥无期了。 楚南清被自家娘的反应逗得抿嘴而小,用筷子夹起一块酱猪头肉,笑道:“娘,你愁啥?别看我家二姐厉害,保不住有那个更厉害的公子,能降住我家二姐呢!” “噗呲!”高婶子家的荣雨萌差点把嘴里的菜汤喷出来,抬起眼皮瞧了眼自家娘正在嗔怪的看她,忙用帕子擦掉嘴边的菜汤,笑道: “南清啊,那你说得多厉害的公子,才能相助南湘这个小辣椒啊?”反正赵维大哥是不行,赵维大哥可是她的! 阿恒面瘫着脸坐在男人桌上,竖起耳朵听女人那桌唠的家常,其实他很想说,南清啊,本公子能降住你家二姐! 楚南湘被自家妹妹和荣雨萌的话,调侃得面红耳赤,她报复的挠了挠楚南清的腋下,笑骂道:“死丫头,拿你姐姐开涮是不是?” 楚南清被痒得“咯咯”直乐,朝田谷和外祖母诉起委屈,道:“外祖母!娘!你们看!二姐欺负我!” 田谷看着自家两个闺女,笑得合不拢嘴,同样笑骂道:“活该,谁让你调侃你家姐姐的,你岂不知,你二姐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辣椒?” 楚南湘心里一阵叫苦,人家也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小仙女好不好?从啥时候开始在自家人的眼里,就变成辣妹子了? 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日暮,桌子上那几盆杀猪菜早被外祖母和田谷热了又热,汤里只可怜的飘着零星几根酸菜和肉沫子。 大片大片的炖猪肉早已被洗劫一空,盘子里的红烧肉、酱猪头肉和凉拌猪耳朵,同样只剩下汤汁。 人们纷纷离席,一家人打扫“战场”,饥肠辘辘的小黑,眨巴着可怜的大眼睛,正“呜咽”的摇着小尾巴,在楚南湘脚边转圈圈,仿佛在祈求“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二姐,咱们的小黑好像饿了。”楚南清蹲下身,掰下一块蘸着红烧肉汤汁的馒头,分享给小黑。 似乎小黑是真饿了,又似乎蘸着红烧肉汤的馒头实在是香,小黑“啊呜”的吊起馒头,颠颠的跑到角落里大快朵颐。 正扫着屋子的田谷目光中包含幸福,她扫了眼小黑,笑道:“湘儿,方才咱们吃饭也没顾得上小黑,不如用杀猪菜的汤,给小黑拌点米饭?” 正如田谷所言,方才一屋子吃得那叫一个香,把小黑冷落在一边,指不定小家伙心里面骂了多少句妈卖批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年末盘账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知道了娘。”楚南湘乖巧地把小黑的狗碗拿到灶房,用干净水瓢从木桶里舀些水,仔细洗了一下,然后用汤拌了些米饭,又好心的从锅里夹了两片大肥肉和血肠,搁在小黑面前,笑道: “小家伙,让你饿了一下午委屈你了,吃吧。” 小黑似乎听懂了楚南湘的话,一双极有灵性的大眼睛讨好似的看了两眼楚南湘,随即摇着小尾巴“吧唧吧唧”大快朵颐碗里的米饭。 自家兄妹和三舅家兄妹都围了过来,到底都是小孩子,就连小狗吃饭的样子,都能吸引他们蹲下来看一会。 田玥想要趁着小黑吃饭时,伸出手摸摸它的头,被楚文修一把拦了下来,“堂妹,别碰!” 小丫头似乎被吓了一跳,打了一个激灵缩回手,紧张的望向楚文修和自家大哥田柏。 田柏开口解释道:“妹妹,狗是很护食的,以后要记得,狗吃东西时,千万别碰它,不然会咬你的。” “知道了哥。”田玥虽是懂非懂,却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因为年前袁扶清送来了年节礼多是海味、山珍这些吃食,田荣来时也带来不少腊肉、虾,今日杀的猪还剩下半头,被外祖母冻在水缸里,再加上年前家里也买了不少吃的。 整个过年这几日,全家人明显胖了些,不再似从前那般枯瘦如柴。 似乎这些吃食还要吃上很久,肉不及粮食,一旦春暖花开,这些肉就放不住了。 所以田谷和田荣两家人盘坐在炕上,享受着热炕带来的暖意时,外祖母盘算着这段日子都做什么菜,才能把这些肉给吃掉。 腊肉自然不怕,能隔很长一段时间,至于猪肉,外祖母打算顿顿主食吃饺子,而菜,自然是顿顿以肉食为主,比如红烧肉、杀猪菜、油焖大虾和白菜炖牛肉之类的。 其实这样也不错,估摸着再过两个月,田谷便要临产了,外祖母打算在那之前多给田谷补补身子,也好临盆时能使得上力气。 与外祖母不同,楚南湘身上裹着被子,正坐在田荣身旁,翻着账本,趁着年底盘盘今年的帐。 有自家二哥帮着二闺女,田谷倒也放心,只坐在墙角,跟羊氏一起缝补衣裳,听听账目即可。 拨算盘看似没有计算器来得容易,可经过田荣教了一遍后,楚南湘大体上也学会了如何用这个老祖宗研究出来的东西计数。 楚南湘嘴里抱着数,一旁田荣在拨弄着算盘,楚文修在一旁学习。 半晌,楚南湘合上养鸡养鸭的账本,田荣也郎朗开口,道:“小妹,从八月到十月份,你们家养鸡养鸭,卖鸡蛋鸭蛋的钱,一共七千两百文,也就是七两银子两吊铜板。” “七两?”幸福来得太突然,田谷差点被针扎到自己的手,这段日子都是她家二闺女管账,不过一下家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银子,当真是幸福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田荣叹了口气,自家小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当真一孕傻三年? 虽不忍心泼冷水,但田荣还是打击了田谷一句,道:“小妹,都说斗米换金鸡,更何况鸭子的胃口也不小,这两个月你们家喂鸡鸭卖米糠玉米粉的钱,一共花了三两五百五十六文。” 掐头去尾,这俩个月养鸡鸭买的鸡蛋,一共只赚五两银子再加六吊铜钱。 合着全家几口人忙里忙外的喂鸡喂鸭,又得打扫鸡鸭圈,到头来一个月才赚不到二两。 果然,田谷的心从天上掉落到地底,她笑道:“看来养鸡鸭还真不赚钱,而且天一冷一热,鸡鸭就不爱下蛋。” 田荣白了一眼自家一孕傻三年的妹子,他道:“这只是卖鸡蛋卖鸭蛋的钱罢了,小妹你别忘了,明年八月份鸡鸭肥了,正好卖一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帐。” 闻言,田谷果真来了精神,伸出手拍了一下自己脑门,道:“你瞧瞧我,都说一孕傻三年,我当真是傻了。” 楚南湘抿嘴而笑:“娘,你忘了,上个月聚德楼给咱家分了五十四两呢,从十月份开始,咱们家就开始跟袁公子签合约了,鸡蛋鸭蛋不再是卖给他们,而是分红,他们卖甜品的收入,一半是给我们的。” 蓦然田谷才想起这一茬,最后田荣再帮忙核算了一下,今年抛去成本,楚南湘家一共净赚五十五两。 在算掉这一年开销,如今手里还剩四十四两,其中杀一整头猪花的六两银子是一大笔开支。 一家人商量至此,田谷蓦然笑道:“这也不错了,你们看看当年楚家,就算是你们爹活着的时候,最多的那一年,不过也才赚四十两罢了。” 虽然在楚家时,田谷不管账,但私下里田谷多了个心眼,每日都把楚家人捕了多少鱼、楚川打了多少猎物,都悄悄的记了下来,门清着呢! 当年,光是楚家老三楚河,每年的束脩、在镇上住房子、他家几口子在镇上花销,再加上平日里楚河在县里各大酒楼挥霍,一年下来李氏要拿出来二三十两。要么楚家是雁海村第三富户,日子咋就过得那么苦呢? 说起雁海村的几个富户,赵猎户家当之无愧算是第一了,本身搬到雁海村时带了多少家底不说,每年他们一家打猎的钱,就能赚上百两,十里八乡的猎户们哪个不服气?称他们一家是乡绅,都搓搓有余了。 第二便是罗大夫家,罗大夫家虽没有人种土地,可本身他家有五十亩良田和十亩旱地租给了村里的佃农,他本人每日给十里八乡的人治病,一年也有几十两的收入。 其次才是捕鱼大户楚家,若不是楚河开销太大,再雇些打渔的短工,让楚怀山老爷子提前过上退休的生活都是搓搓有余。 “娘,还有呢。”楚南湘打断了田谷的话,继续道; “我算了一下,咱家算上新孵出来的的鸡鸭,一共五百六十三只,明年留下一半成年鸡鸭,再加上新孵出来的鸡崽和鸭崽当种鸡种鸭,再拿出来一百多只鸡鸭要卖,按照县城里的价,母鸡一斤九文,公鸡一斤八文,鸭子一斤十二文,那一百只鸡鸭虽不知一共多少斤,但估计一下能卖个八两。” 田谷已经恨不得自己的手指头不够用了,外祖母满脸喜气的说道:“我看咱家的鸡鸭,那一只都得十多斤,我看那,南湘说八两都少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租山坡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这还不算西厢房里那四十多坛子葡萄酒,待来年入了秋再酿上几坛,到第二年过完年拿到聚德楼买,还不知道要分得多少银子。 田荣仔细的又翻阅了一下账本,道:“嗯,若是单纯养鸡卖蛋,确实没什么赚头,不过做成甜品买到聚德楼那个地方,亏得二外甥女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 楚南湘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随即只听田荣画风一转,道: “不过说来也是老天眷顾小妹,你家的鸡长势都不错,都没得过什么病。但养鸡怕就怕得病啊,只要有一个得了鸡瘟,那便是死一片。” 自家三舅的话,不得不给楚南湘提了个醒,虽然有灵泉稀释在水里喂鸡鸭,能把鸡鸭养得肥肥的,保证雏鸡雏鸭的成活率,但终究防不住足以毁灭整个鸡舍的鸡瘟。 思及此,楚南湘犯起了难,田谷脸色忧郁渐浓,问道:“三哥,你可有什么法子防瘟病?” 田荣摇了摇头,关于养殖家禽这门生意,他也不曾涉足,这里面的门道他知道的不多。 这时,还是外祖母想出了个法子,她道: “若是鸡圈太小,那鸡鸭就容易得病,不如想想法子把鸡圈扩大些。我还听说,那些专门养鸡的门户,都会在鸡圈里撒上些石灰,这样鸡就不容易生病了。” 楚南湘闻言眸子一亮,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她怎么就没想到? 不过她明白外祖母说着的这法子是什么院子,但也不好跟家里人解释。 总不能说鸡鸭太过于密集,空气不易流通容易倒是细菌交叉感染吧? 更不能说石灰的成分是氧化钙有助于消毒吧?这样岂不是要被家人当成了怪物? 既然重生到古代,还是能低调些,那就得低调些,不能凡事都玩得太惊悚,不然可就真的被人拿叉子追着喊:“妖精哪里走”了。 因着自家鸡鸭下的蛋留一半卖一半,估摸着再过一年,家里鸡鸭的数量能破千。 别问咱为啥那般任性,谁叫咱有金手指,别人家养鸡,小鸡仔闹不好隔三差五的就死上几只,自家小鸡仔能活剥乱跳的长大生蛋。 不要羡慕姐,姐会气到你吐血。 心里面得意的摇起了小尾巴,就像屋子里此时正摇着小尾巴的小黑,楚南湘心里盘算了一下,扭过头跟自家娘商量道: “娘,既然咱们家的鸡崽越来越多,不如等春暖花开,咱们找村子租一片山坡,等入秋前袁公子把厂子建好,再把鸡拉到厂子里?” 古代的土地远比现代便宜多了,淑华说物以稀为贵,不能种田的山坡那在古代根本是没人要的东西。 所以她估摸着,就算租一块空地的话,每年也就百来文的租金,更何况楚南湘只租半年。 不过楚南湘倒是疏忽了一个问题,田荣脑袋瓜转了转,蹙眉问道:“把鸡扔到山上散养倒是不成问题,可问题时谁看着啊?” 是啊,问题来了,鸡在自家院子倒是没人敢偷,可若是挪到山上,岂不是成了小偷的天堂?那些可怜的小鸡小鸭,怕是要不了几日,就成了一坨翔。 想至此楚南湘的心里一阵犯恶心,干嘛突然想这么恶心的话题? 她想了一下,蓦然想到半山腰上的阿恒家,随即楚南湘建议道:“娘,不如干脆把鸡鸭散养在阿恒家附近吧,每日咱们家自己打扫,只要四周钉上结实的木栅栏,也不怕被人偷,更不怕风一吹到处是鸡屎味。” 这倒是不过分,左右阿恒家的小木屋院子里也养有野鸡野鸭,把鸡舍建在他们家附近,顺带着帮他家照顾鸡鸭,这便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 冬去春来,繁花盛开,过了初七田荣便带着家眷回到县城,楚南湘也干脆忙起来过年做的一系列计划。 阳春三月,冷风一吹还带着丝丝凉意,早晨,楚南湘一大早的便跟着外祖母来到村长家。 院子里,柳奶奶正打扫院子,显然老两口刚用完早饭,村长正懒洋洋的坐在台阶上晒着太阳。 “村长爷爷,柳奶奶。”走进远门,楚南湘笑盈盈的打着招呼,外祖母紧随其后也一只脚迈进院子。 “哎...”柳奶奶刚应了一声楚南湘的话,便看见跟在楚南湘身后的这个老熟人,她忙放下手里的扫帚,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诶呦!素华啊,这过了个年,瞧着咋发福了?” 外祖母脸上的笑意夹杂着幸福,她道:“儿女都有出息了,我这老婆子也跟着沾沾光,过年吃些好的。” 说话间,外祖母和楚南湘被柳氏迎到了台阶上,村子不急不忙的搬过两张旧木椅子,笑道:“素华到底是个有福的,闺女日子越过越好,听人说儿子也在县城里做了大东家?” 外祖母愈发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哎,儿女日子过得好,我这个当年的也就放心了,趁着我这双老腿还能折腾,就尽量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自从外祖母被接回村里,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再也没受过气不说,三个孩子时常围在身旁,不说天伦之乐,那也八九不离十。 寒暄了半晌,村长才扯回正题,问道:“素华啊,你带南湘来,可是有什么事?” “啊,过年时咱们家坐在一起商量过,家里的鸡太多了,若是圈在院子里怕是容易生病,所以咱们想在山上寻一块空地,建个散养鸡圈,这不,来跟英豪大哥商量上联。”外祖母应道。 村长亲自用茶壶给二人倒上茶水润润嗓子,道: “租一片空地倒是没啥问题,既然素华妹子来找我,一年就给村里五十文,证明那片空地是你家租的,别人不得擅进便好,那看堆的可有人选?” 看堆,即是雁海村这边的土话,意思是可有人留下来看守鸡圈? “有,咱们把鸡圈设在半山腰小木屋旁,这样阿恒他们家就能帮着看守了,昨个阿恒和周婶婶已经同意了。”楚南湘扬起粉嫩白皙的小脸笑道。 “诶呦,那便好,记得把栅栏钉得高些,不然鸡屎味可是很难闻的。”柳氏不忘在一旁提醒。 第一百八十八章 娘被禁足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三月槐花开满山,一转眼便是四月份。 这一日,楚文修休沐在家,便抱着小黑,陪楚南湘一道往北兴山查看鸡舍。 由于阿恒的小木屋背靠的山坡,所以鸡舍就建在了小木屋后山一里的距离。 好在农忙前一个月,这个方圆二百平方米的鸡舍已经用两人高的木板钉好。 鸡鸭拎包入住之前,楚南清早已在里面撒上一层石灰,大概搁置了七日左右,才把成群的鸡鸭赶到新建的鸡舍里。 由于地方大、做栅栏的木板高,再加上楚南清和外祖母时不时会来清扫打扫鸡舍,所以一阵风吹过,倒是闻不到很臭的鸡屎味儿。 而在鸡舍门口,楚文修早就用木板给小黑搭了个窝,半岁的狗见风长,一个月间,小黑已然成为了看门护院的小能手,时不时有人经过楚南湘家院门口,小黑便会在院子里狂吠。 虽然说有阿恒家帮忙看鸡舍,不过到底人家每日也有事要忙,有小黑在,若是有小偷打鸡舍的主意,它的叫声倒是会帮忙引来阿恒。 朝阳映入整座大山,脚旁的草叶还挂着露水,空气中夹带着丝丝凉意。 阿恒和周氏在东边林子里采完草药回来,刚好看见鸡舍的大门敞开。 二人脸色一变,忙沿着山坡几步过去查看情况,直到看见楚南湘和楚文修在鸡舍里喂鸡鸭,母子二人在稍稍放下心来。 “阿恒。”楚南湘笑盈盈的上前打招呼,想来这几个月,可要劳烦他们母子了。 “南湘啊,原来是你们,我以为是有人来偷东西。”说话间,周氏从小篓里拿出来两个野果,递给楚南湘兄妹二人。 “谢谢周婶婶!”楚南湘笑眯眯的接过果子,随即笑道:“周婶婶,我们家鸡舍,可能要麻烦你和阿恒一段儿时日了。” 周氏笑道:“没什么好麻烦的,正好我们家也有养鸡鸭,看十个也是看,看一窝也是看。” 害怕给母女二人添麻烦,楚南湘信誓旦旦的开口道: “婶婶放心,我和妹妹还有外祖母,每日都会来准时照看鸡鸭的,婶婶的鸡鸭交给我们就放心吧。” 周氏向来喜欢勤劳的楚南湘一家人,她笑道:“若是没空来,我们家喂也好。” “那可不行。”楚南湘拒绝得很干脆,“哪里还能再给婶婶添麻烦?更何况这么多只鸡鸭,每日光喂饲料就好不少铜板子,这些都该由我们家承担。” 周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她养的十只野鸡野鸭的饲料,也被楚南湘给顺道带着喂了。 “汪!汪!”小黑似乎是第一次被带到山上,此时他正摇着小尾巴,欢畅的在山坡上跑来跑去。 时而还会跳起来伸出爪子,扑抓飞舞在花丛里的蝴蝶。 告别了周婶和阿恒,兄妹俩一同下山。 今年过了中秋,楚文修便要下场应试,所以即便是休沐在家,他也不敢懈怠功课。 按照他的话说,他读书的钱是全家人一起辛苦为他赚的,所以,若是考不得功名,那岂不是对不起娘,对不起妹妹们? 压力便是动力,这才半年的光景,楚文修在同窗里,功课已然出类拔萃,作势要今年下场一举考中童生。 翌日。 阿恒早早的便来到楚南湘家院子里,约她一同上山采药。 在灶房里忙碌的外祖母无意间侧过头见到阿恒走进院子,忙热情的招呼道:“呦,是阿恒来了?早上吃过没?” 阿恒是吃过了,但不知为何,阿恒就是喜欢跟楚南湘一起坐下来,吃外祖母烧的菜,所以他撒了个慌,道:“还没。” 虽然依旧惜字如金,但阿恒这幅面瘫脸,也就面对楚南湘和她的家人时,脸上才会多上一抹笑意。 当然,这么久了,外祖母也清楚阿恒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并不会因为他话少而心里责怪于他,反而有些喜欢楚南湘这个彬彬有礼的小伙伴。 她道:“那正好,饭菜马上要出锅了,如今虽开春,但早上的山里还有些凉,等你吃了粥肚子暖和了,再跟南湘上山也不迟。” 说话间,楚南湘和楚南清各自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端着盆打算要到井边打水,伺候自家娘亲洗漱。 似乎已经习惯了阿恒大清早在家里等她,楚南湘懒洋洋的朝阿恒打了声招呼,“早啊。” “早。”阿恒眸光流转温煦,引来楚南清一阵眼神警告“不许觊觎我二姐!” 待外祖母刚把过年剩下最后一点腊肉跟豆角一块清炒端上桌,起早出门砍柴的楚文修也背着木材进院子,洗漱完的楚南湘姐妹也给一家人的饭碗里盛满了粘稠的米粥。 外祖母常常会笑着打趣说,家里煮的米粥若是插上筷子,筷子都不会倒下。 这也就说明,如今楚南湘家是村里为数不多不用数着米粒过日子人家。 实际上,如今楚南湘家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今年怕是也会收入百两,挤进雁海村“福布斯富豪榜”前三名。 如今,楚南湘家的一亩田已经租给东院子葛大伯家,一来每日光照顾半山腰的鸡鸭,楚南清便要花大量时间,楚南湘每日又要摘草药、摘野果子,下午还要去罗大夫那报到。 楚文修忙着学业,外祖母也整日操持家务。再说田谷,如今她已怀孕九个多月。 可怜的田谷,楚南湘兄妹仨的娘亲,如今整日窝在炕上绣着衣裳,已经被自家外祖母禁了足,严格禁止她踏出主厢房门。 一家人都顾不上田地,所以这田还不如每年收个百来文租子,倒也省心省力。 二者,葛大伯这人是村里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虽然楚南湘家的这一亩田紧挨着楚家的田,但李氏敢在楚南湘头上动些手脚,却不敢招惹葛大伯一家。 不过说起田谷的肚子,全家人的心都在高高悬着。 按理说,怀孕晚期时的肚子都会高高隆起,这无可厚非,只不过田谷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比寻常孕妇的肚子要大上一半。 这段时日,楚南湘曾给自家娘把过脉,可结果是胎心一切正常。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把自己的师傅罗大夫也请到家里来过,而得到的结论,依旧是田谷腹中胎儿的胎心正常。 就在楚南湘思索间,田谷咀嚼腊肉的嘴巴蓦然停止,筷子从她愈发无力的手指缝滑落,随之而来的便是她“哎呦哎呦”痛苦的喊叫声。 “娘!你怎么了?”兄妹仨急了,顾不上碗里的热粥,忙围到她身旁。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田谷快生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谷儿!可是要生了?”外祖母的一句话,整个屋子都炸开了锅。 田谷痛苦的紧咬嘴唇,她点了点头,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大颗大颗的汗珠。 到底外祖母年纪大了,一辈子经历过太多的事,就在一家人都乱成一团时,老太太先稳住了心神,她道:“文修,你跑得快,快把村头李家的稳婆请来!你们娘怕是要生了!” “我也一道去。”若是论楚文修跑得快,阿恒第一个不屑,就算是他抱着稳婆回来,那也比楚文修跑得快。 “嗯。”楚文修感激的朝阿恒点了点头,随即二人下炕穿鞋,火急火燎的窜出院子,除了还保持一日三餐的楚南湘一家外,这个时辰各家或是都已进田干活,或是早已出海打鱼。 不过这种情况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此时楚文修满脑子里只记得一件事,那便是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得把稳婆请来。 “娘...快扶我去东厢房...”田谷此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生养过三个孩子的她此时清楚,腹中的娃已经着急出来了。 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一个搀着自家娘,一个给她穿鞋,一家人手忙脚乱的把田谷扶进过完年便为她准备好的产房里。 说起过年后,外祖母早就把临产的东西给准备好了,这时楚南清能小跑着回到主厢房里取东西。 “那谁!那个...南湘啊!咋的了?我听这动静,你娘要生了?”楚南湘跑到院子里抱柴火时,东院葛家大婶趴在墙头上问道。 “是啊婶子,我娘要生了!”虽然着急,但楚南湘还是很礼貌的回应一句。 “诶呦...算着这月份也差不多了,那啥,南湘啊,快让你外祖母给你娘多煮些面条,省得一会没力气!”这时西院子的齐家大婶扯着嗓子叮嘱。 女人生孩子前必须要填饱肚子,因为整个生产过程,少则一天多则两日,如此漫长的痛苦是最消耗体力的,若是没挨过去,那么人多半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临跑到灶坑前烧水时,楚南湘又托葛大婶帮忙跑一趟去罗大夫家帮她请个假。 直到锅里的水烧的“咕嘟咕嘟”冒泡,楚南湘焦急的望向院门外。阿恒和自家大哥都已经出去有一会了,为何还没请稳婆来? 焦急的守在田谷身旁,外祖母脸上的焦急也愈发浓烈,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南湘啊,你大哥怎么还没把稳婆请来?” “快了,估摸着怕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楚南湘除了如此宽慰外祖母也别无他法,心里默默期盼着自家娘一定要母子平安。 即便是放在现代医疗环境充足完善的情况下,若是遇见腹腔大出血和宫外孕,也难以保证产妇能活着出来。 更别提这是连个心电图都没有的古代! 这一会,外祖母趁着田谷不疼了,用水瓢淘出来一大桶热水,留了半锅煮一大碗面条,最后又卧了三个荷包蛋。 “外祖母,娘能吃下去那么多吗?”楚南清见外祖母端着一大碗冒了尖的面条,都感觉一阵发晕。 外祖母焦急间扯起嘴角笑道:“丫头,你不懂,这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生娃,你可要记住了,以后出了门子生孩子前,必须得吃饱饭。这生娃可不是鸡生蛋,说掉下来一颗就掉下来一颗,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话音落下,外祖母到底是害怕田谷因为疼痛而没胃口,又让楚南清切些葱花和腊肉来。 阿恒终于在千盼万盼中,背着一个老婆子,纵身从院墙外直接跃进了院子里。 显然这一路狂奔,阿恒背后的稳婆被吓得不浅,被他放下来时,连脚都站不稳了,她生气的伸手在阿恒的后背上拍一巴掌,骂道: “臭小子!告诉你慢点慢点!你当我像你这么年轻呢?昨夜的饭都快把我颠出来了!” 楚南湘能想象得到这位稳婆坐人肉过山车的场景,不过暂时不是开小差的时候,她忙撂下手里的柴火,跑到稳婆身旁,道:“阿奶,快!我娘要生了!” 稳婆倒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指挥着楚南湘,道:“急啥,你娘又不是第一次生娃,要不是这小子生拉硬拽,隔两个村子我才不来呢!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这稳婆似乎在埋怨阿恒很粗鲁的把她抱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瞧着稳婆不着忙不着急的样子,楚南湘恨不得一把将她推进产房去。 东厢房内又传来田谷痛苦的哀嚎声,莫不是怕吓到外祖母,楚南湘恨不得立刻提起手术刀给自家娘剖腹产,不过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偷偷的把意识沉浸在医药空间里,寻找到麻醉剂、手术刀等手术用品,但凡是一会听到里面传来娘难产的噩耗,楚南湘也管不了那么多。 稳婆也听到了田谷的哀嚎声从东厢房里传来,她不敢怠慢,扭过头对楚南湘道:“丫头,快去给我煮一碗面,大清早我连饭都没吃,就被这小子给拽来了。” 事实上今个也赶巧,雁海村的稳婆和西边杏沟村的稳婆,都在给人接生,所以阿恒干脆远远丢下楚文修,独自跑在最前头,到十里外的昌兰村,硬生生把稳婆给背了回来。 直到稳婆把卧着两个鸡蛋的面吃完,楚文修才仿佛冲到了终点一样,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东厢房里:“阿...阿恒!你...你是怪物吗?” 阿恒斜瞥了眼楚文修,倒也不搭理他,竖起食指搭在唇边做禁声的手势。 他悄悄挽起楚南湘的手,道:“南湘,别怕。” 话音虽然依旧简短,但楚南湘直到,阿恒安慰她的心是热乎的。 稳婆用烈酒和热水洗了一下手,道:“孩子们,待会接生你们看不得,都出去候着吧。” 楚南湘知道,稳婆这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说接生的画面很血腥,怕吓到她们这些小孩子。 “那个...阿奶,我娘她的肚子好像有些大,应该是怀了多胎。”楚南湘对这个稳婆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生怕这个稳婆不靠谱,落一个孩子在娘的肚子里。 “放心。”稳婆笑道:“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哪里还看不出来?你娘还没到生的时候,不过想来也快了,一会我看看开几指了,既然你娘不是第一次生娃,想来也会很顺利,不过你们还是先出去候着吧,留老太太帮我就行了。” 第一百九十章 喜得两个小魔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田谷哭喊声稍弱了,似乎过了产前阵痛的劲,楚南湘兄妹仨和阿恒被赶出东厢房,外祖母用厚厚的大棉被挡住了纸窗户。 午时两刻(大概在中午十二点左右),田谷产前阵痛又发作了,这一次她的哭喊声更为凄厉,里面传来稳婆着急的呼喊声:“十指了!丫头,加把劲!” “啊!” 田谷的哀嚎,牵动着外面三个孩子的心,楚文修着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楚南清也担心得直跺脚,埋怨道:“大哥!你别来来回回的走了!本来心就乱!” “哎...”楚文修驻足叹了口气,听着东厢房里一声又一声哀嚎,他伸长了脖子朝东厢房张望,紧紧咬着下嘴唇。 过一会,罗大夫家的顾奶奶、高婶子还有赵猎户家的赵婶子,都闻讯赶来。 “南湘啊!你娘进去多久了?”赵婶子满脸忧虑的来到楚南湘身旁问道。 “辰时产前阵痛,半刻种前开的十指。”楚南湘应道。 高婶子似乎害怕田谷的三个孩子过于担心自己的娘,她把楚南清揽在怀里,用粗糙的手掌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宽慰道:“丫头,别怕,算上你,你娘都生过仨孩子了,这生第四个会来得容易些,没事的,这关能挺过去。” 哪知高婶子越这般哄,楚南清便哭得愈发厉害,她声音带着哭腔,糯糯的问道:“高婶婶,我娘现在可老疼了,她还得疼多久?” 赵婶站在楚南清的另一旁宽慰道:“我听你娘说,你娘生你大哥和生你二姐的时候,我记得都是一日一夜,生你的时候是从天黑到第二日晌午,这回...若是顺利的话,晚上前应该能给你把弟弟生下来。” 产房内田谷令人心惊肉跳的嚎叫声连绵不绝,楚南清又捂起痛哭起来。 楚南湘的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段日子不光吃得好,况且每日都有灵泉滋养身子,若没遇到难产的情况,想来就如高婶子所说,能挺过去。 蓦然,她只感觉手心一热,不知何时,阿恒又悄悄的握紧她的手,仿佛在无声的宽慰着她。 “二姐!咋办!呜呜呜...娘这么个疼法,若是疼到天黑前,还能受得了吗?”楚南清跑到楚南湘身旁,一把将阿恒拱开,扑在楚南湘的怀里痛哭着问道。 “唉...”楚南湘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天底下哪个女人能躲得过这个劫? 讲真的,见到娘生娃这般痛苦,她都不想生孩子了。 楚南湘温柔的轻抚自家三妹的头,柔声道:“三妹别怕,咱们娘生咱们的时候,不都挺过来了吗?咱们娘坚强着呢,不许在哭鼻子了,没准娘马上就能把弟弟生下来了。” 哪知,楚南湘的话音刚刚落下,东厢房里便传来一道外祖母满是惊喜的话音:“诶呀!头出来了!快!快!头出来了!” 还没等院子里众人反应过来,厢房里便传来一道嘹亮的啼哭声,就仿佛一直嗓门特别大的青蛙在“呱呱”叫。 高婶子脸上浮现喜色,她忙跑到东厢房门口,朝里喊道:“田大婶,田谷咋样了?生的是丫头还是小子?” 里面外祖母并未答话,正在院子里众人疑惑间,外祖母抱着襁褓里的小娃娃,满脸泪光的走出厢房门。 “田大婶,你这是咋了?”高婶子和众人都急了,忙围过去一看究竟。 哪知,外祖母泪流满面的脸上挂起一抹幸福的笑,道:“哎,是个大外孙,清儿可算不是最小的了,清儿啊,你有弟弟了。” 楚南清的眼泪戛然而止,转而睁着一双水汪汪又好奇的大眼睛,挤到众人前面,眼睛连眨都不眨的打量着弟弟,这一切都想在做梦一样,她也终于当上姐姐了。 “哎!你这老太太,方才干嘛要整那一出?这给咱吓的!”高婶子白了一眼面前这个老不正经的,笑骂道。 还没来得及众人连连报喜,外祖母把外孙托付到高氏的怀里,笑道:“哎,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呢,我得先进去了。” 楚南湘的这个弟弟,似乎不满外祖母抛弃了他,被高婶子抱在怀里后,哭声比之前更大了。 “呦,到底是个大胖小子,你们看看这哭得多有劲?”高婶子一边调侃,一边手掌轻拍襁褓,哄着怀里的胖娃娃。 蓦然,田谷的话音从东厢房传来,道:“湘儿,帮娘洗些果子,娘渴了。” 话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似乎这一次田谷生娃当真没费什么力。 “谷儿,再用力,第二个冒出头了!”外祖母在一旁淡定的催着。 能不淡定吗?这多半年老太太算是白担心了一场,见过生娃顺溜的,就没见过这么顺溜的,比老母鸡下蛋还快,一对双胞胎说“轱辘”下来就轱辘下来了。 不多时,东厢房内又传来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站在产房外头,楚南湘不禁挑起秀眉,调侃道:“这个嗓门比刚才的还大,莫非还是个弟弟?” 楚南清接过话茬,道:“最好第二个也是弟弟,这样有两个弟弟了,以后咱家就又多两个能挑起重活的!” 楚南湘家的这个小院阴盛阳衰,添些阳气倒是也不错,往日楚文修在县城里读书,家里但凡是有什么重活,几个女人弄不动,便只能麻烦隔壁的葛大爷。 楚南湘笑着调侃道:“那如果第二个也是弟弟的话,那娘以后就有得累了,小子成家立业各个都要花上不少银子呢!” 东厢房内。 “娘,那第二个是丫头还是小子?”田谷这一边还在努力憋着劲生第二个,还一边又闲情问问自己生的是男还是女。 “小子,第二个还是个小子,恭喜了丫头,这一胎生的是双胞胎兄弟,都是带把的。”就连接生的稳婆脸上都浮上喜意。 在古代乡下,一般都把男孩当成家里的劳动力和顶梁柱,女儿终究是要外嫁的,所以有养儿为防老这个说法。如今田谷又三个儿子,想来等老了,倒是能享享清福。 不过田谷本人倒是顾不上疼痛,满脸哀愁,谁说生小子就好了?算上楚文修,她现在一共三个儿子了,这指不定要累到啥年头! 倒不如生闺女来的省心,看看楚南湘和楚南清这两个女儿,分明就是两个乖巧的小棉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为啥娘生了两个猴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果不其然呐,田谷把第二个孩子也抱在怀里,果然有小鸡鸡,她不免蹙起眉头抱怨道: “娘,亏你之前还准备大红大粉的衣裳,我就说嘛,万一这胎生的是儿子可咋整,你还不信,你瞧瞧,两个小魔头,这粉衣裳可咋穿?” 外祖母是乐坏了,她辩驳道:“穿红穿粉咋了?图的就是一个喜庆,再说了,哪个男孩小时候没穿过姐姐的衣服?穿红穿粉都没事,反正孩子小,看不出来啥。” “哎...娘啊,家里又填了俩小子,你说咱们家能养得起吗...”田谷脸上幸福却也是愁云密布。 也不怪田谷这么说,家里这会有三个儿子要娶媳妇,两个闺女要准备嫁妆,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底,这一下仿佛又不够用了! 其实啊,田谷这叫产后抑郁,虽然不是第一次生娃了,可想的多压力大,多少还是有些愁的。 “你这孩子,说啥呢,孩子都生下来的,就算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了,那也得把孩子养活好。”外祖母嗔了自己家女儿一句,转而给第二个外孙洗干净后,把他抱在襁褓里。 等她把田谷这回生的第二个儿子抱出产房时,赵氏已经帮忙把主厢房的炕头给烧热了。 两个新生儿一个包着大红襁褓,一个包着大粉襁褓,只不过看着并不是粉雕玉琢,反而有些皱巴巴的,连肤色也青紫青紫的,看起来...嗯...很丑。 楚南清胳膊杵在炕檐上,眨巴着大眼睛瞧了半晌,皱着秀眉问道:“姐姐,为什么娘给咱生的弟弟长得像两只猴子?” 赵氏笑嗔着点了点楚南清的小额头,笑道:“娃刚生下来时,都是皱皱巴巴的,记得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你也长这样,不过再过几日就变好看了。” “啊...”似乎是因为听到自己刚生下来也很丑,楚南清的心情有些不大美丽。 楚南湘挑了一下楚南清的小下巴,笑道:“我家清儿现在长得好看就行呗!以后保不住上门提亲的都会踢坏咱家的门槛呢!” 阿恒的心里悄悄一“咯噔”,牵着楚南湘的手又紧了紧。 母子平安,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喜上眉梢,至于楚南湘给稳婆封的大红包自然是鼓鼓的,大红色的荷包里装着五百文谢银。 在十里八乡,这么大的谢银可是很少见的,稳婆那张老脸乐得合不拢嘴,好听的话就像不要钱一样往外面撒,听得罗大夫的婆娘顾氏都觉得臊得慌。 高氏叫来自家老公公驾着驴车把稳婆送回昌兰村。 赵氏和顾氏留下来,一左一右的把田谷扶回主厢房,外祖母忙碌着在灶房里生火做饭,楚南湘姐妹俩和楚文修则留在东厢房收拾残局。 把染了血的被褥全拆掉扔进大木盆里,楚南湘又往屋里泼了点醋,以此来消消毒,再清清味。 按理说过了今年,楚文修已十一岁,半大个小子不该跟家里几个女人挤在主厢房,该自己搬到东厢房住了。 蓦然,楚南湘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把盛醋的碗放回灶房,寻到院子里正望天发呆的大哥问道:“大哥,你说咱娘给咱添了两个弟弟,这要不要给爷爷家捎个信?” “嗯...是该去告诉一声,毕竟四弟五弟也是咱爷爷的亲孙子。”楚文修并没提到李氏,毕竟他们的爹并不是李氏的亲儿子,他们也不是李氏的亲孙子亲孙女,更何况兄妹仨早就对李氏恨之入骨,恨不得这辈子都看不着她。 想来四弟和五弟都是命好的,他哥俩生下来时,家里的日子愈发的好,哪里还像从前那样在楚家大院处处受气? “二妹,你们留在家照顾娘和弟弟们,我自己去趟稻田地找一下爷爷即可”说着,楚文修披上厚实的狼皮大氅,往楚家大院走去。 楚南湘把赵氏、顾氏和赶回来的高氏一起迎进主厢房,招呼道:“谢谢二位婶婶、师娘和葛家奶奶来帮忙,外祖母想来过不了多大一会就把菜烧好了,你们可要留下来多吃些,今日多亏有了你们帮忙。” 提起这,楚南湘的心有是一阵恶寒,雁海村就这么大,田谷生孩子的消息半天的时间早已传开,就连高婶婶、赵婶婶这些人都能来帮忙,楚家大院愣是没见一个人来。 一直在灶房里帮着外祖母做午饭的楚南清见自家二姐在院子里发呆,走到她身旁,问道:“二姐,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 “嗯。”楚南湘应了一句,道:“三妹,你看见了吧?我娘生娃这么大的事,楚家一个人都没来,说明什么,人家根本就没把咱家当亲人。那日倒是挺奶奶说得好,说什么疼爱咱们,我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以后咱们家不管多富有,一个铜板子都不便宜给他们。” “好啦二姐,别生气啦,以后咱不认他们那一家子亲戚便是。”楚南清轻轻摇了摇自家二姐的胳膊,声音糯糯的劝道。 到底还是阿恒能摸准楚南湘的脉,他话音清冷又不失温柔的在一旁跟着劝道: “南湘,你三妹说得对,你奶本就不是你亲奶,更何况既然他们不把你们当成亲人,那么你们日后飞黄腾达了,也就不必顾及着这份情面,省得到时候他们一家来吸你们的血。” 如果可以,阿恒可以毫不犹豫杀光楚家大院的人,替楚南湘扫清障碍。 楚文修回来时,身后只跟着爷爷,果不其然,就如楚南湘所说,楚家人除了这个亲爷爷外,几乎没人把他家当成亲人来看,就连村里的邻居都不如。 因着田谷生孩子,楚南湘兄妹仨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只留下几个婶婶和村里的婆子留在厢房里陪着田谷。 楚文修带着楚怀山走进厢房里时,几个女人的脸色明显变得很不好。 楚怀山瞧了出来,可他又能说什么?谁让自家儿媳妇生孙子的时候,自家人没一个人来帮忙的? 想至此,楚怀山愈加怨恨自己家的婆子和儿媳,她们不愿意来也就罢了,咋就不能去稻田地告诉他一声?这田谷都把娃生下来了,若不是楚文修去稻田地里告诉他一声,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心里虽这么想,可在几个女人如同刀子的目光注视下,楚怀山就像个怯懦的小媳妇,脸臊得通红的走到炕檐,看着田谷怀里自己的两个新孙儿。 第一百九十二章 孩子姓什么?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一旁高氏的脾气最直,她也不怕得罪人,开口刁难了楚怀山两句,道:“呦,这会都生完娃了,黄瓜菜都凉了,你这个当公爹的可真会挑时候。” 其他女人没说什么,却也都没给楚怀山好脸色,原本屋里的气氛还挺融洽,楚怀山一来立刻冷清了下来。 “爹。”碍于面子,田谷声音淡漠的招呼一声,却也紧紧抱着自家的两个孩子,目光警惕的看向楚怀山。 她在害怕楚怀山一时动什么心思把她的孩子抢走。 “田谷啊,我这俩孙子的名字可起好了?”楚怀山被田谷盯得心里一阵抽搐,勉强的扯开嘴角笑道。 “先出来的哥哥叫文煦,弟弟叫文熙,阳庭和煦,熙叶攘攘。” “文煦...文熙...好名字!”孙儿能起得如此好听的名字,楚怀山高兴得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转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楚文煦?楚文熙?” 楚南湘的师娘顾氏坐不住了,因着跟楚怀山年龄相仿是同辈人,所以她自然不必避讳什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做起来,眯起眸子骂道: “好你个楚怀山,还想着美事呢?我告诉你,既然田谷跟你家和离后自立门户,那孩子也该随娘的姓,而不是随你们老楚家!” 高氏虽然比楚怀山小一辈,不过到底还是最看不惯楚家人的作风,她在一旁应和道:“就是,我看顾婶子说得在理,田文煦,田文熙,这名字多好听!比姓楚好听!” 楚怀山脸色愈发难看,可他又能咋整?自己根本就不占理,况且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们,还能跟一屋子女人吵吵?那要是传出去,岂不被人给笑话死! “田谷啊...你看...这俩娃终究还是川儿留下的种,川儿以前对你还是不错的,你看...”楚怀山的脸上浮现一丝恳求,这可是他的孙子... “哼!”顾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被赵氏拉着坐回凳子上。 蓦然,田谷抱着自己两个孩子叹了口气,道:“孩子姓楚。” 话说到底还是田谷心软了,她曾想过让孩子跟她的姓,可终究还是忘不掉她这一生最爱的人,尽管他已经故去...这两个孩子,就当是他送给她最后的一个礼物吧。 即便被万夫所指,可楚怀山脸上却也笑开了花,商量着田谷让他抱抱孙子。 “你瞧瞧这小模样,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楚怀山笑的合不拢嘴,怀里的娃娃软软的,还有些香香的,抱在怀里可舒服了。 田谷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虽然对这个公爹谈不上恨,可也不喜欢,她冷冷的说道:“爹,把孩子还我,我该给他们喂奶了,爹若是有空,不放帮我娘忙活忙活,吃过饭再回去。” 楚怀山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后脑,笑道:“谷啊,爹地里活刚干一半就跑回来了,哎,我家那个死老婆子,也不知道去稻田地告诉我一声,这不,若不是文修来找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谷啊,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说着,楚怀山从怀里掏出三十多枚铜板,道:“谷,你也知道,家里的钱都是你娘把着,爹身上就这么点私房钱,你拿着给娃买些布做衣裳,等爹再想法弄些私房钱,再来看看你们,今儿爹就先回田地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人家的心意尽到了,田谷和屋子里的女人们即便再不待见楚怀山,可总归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田谷的话音依旧冷冰冰的,心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叫楚怀山一声爹,干脆就什么都不叫。 “哎...”楚怀山尽显老态的叹了口气,他的背影跟从前想必,不知添了多少孤寂。 不过并没有因为楚怀山来过,而坏了一家人的大好心情,楚南湘兄妹三人陪着外祖母一起在灶房里忙碌,倒是快上了不少,大致未时一刻,便在桌子上摆上了一席好菜好饭。 由于田谷需要下奶,所以外祖母特意炖了一大碗母鸡汤,害怕田谷没有胃口,还特意切了点葱花香菜。 赵猎户也闻讯过来了,还给饭桌上填上一道烤野鸭子助助兴,一大桌子人吃到日暮才纷纷离席。 平淡的日子就像一场按了快捷键的电影,时光飞逝春去秋来。 繁花盛开的时节一眨眼又是落叶枯黄,因得楚南湘家生产的甜品,在聚德楼越卖越火,因为在临县,袁扶清又开了一家聚德楼,而分到楚南湘手里的银子,也有每季度几十两水涨船高到二百两。 这一日清早,阿恒又早早准时的被这竹筐来到楚南湘家蹭饭。 “来,阿恒啊,尝一个外祖母蒸的汤罐包,保准你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外祖母面容祥和的用筷子给阿恒夹了一个大肉包。 自从半年前阿恒帮忙叫来稳婆,外祖母愈发的喜欢这个小伙子,恨不得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外孙子。 “谢谢奶奶。”阿恒规规矩矩的用酱油碗接过包子,紧跟着他又剥两个鸡蛋,一颗递给外祖母,一颗递给楚南湘。 楚南清耸了耸鼻子,见自家二姐跟阿恒这般“暧昧”,故意打趣二人,道:“阿恒哥,你只顾着我姐姐,我的鸡蛋呢?” “这丫头...”田谷笑嗔了楚南清两句,最后还是外祖母替她剥了一个。 半岁大的孩子见风长,半年下来,楚文煦和楚文熙这两个小魔头已经学会了翻身,似乎开始对大人们吃的东西感兴趣了,每当一家人坐在炕桌上吃饭时,两个小家伙总会齐齐的趴在一起,昂着头睁着两对铜铃似的大眼睛,“吧唧吧唧”嘴,学着大人们咀嚼东西。 “啊...啊...”此时,两个小家伙翻过身,并排躺在楚南湘和田谷的中间,长着小嘴巴朝田谷讨要吃食。 “诶呦,娘,咱家两个小魔头饿了。”楚南湘笑着打趣道。 “哪里是饿了?早上起炕刚喂过奶,想来是馋了,估摸着再过两个月,该给兄弟俩每顿做些烂面条了。” 蓦然,楚南湘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开口问道:“娘,今年的眼看着山葡萄就要熟了,不如今年就雇人去山上采葡萄?咱们多做些葡萄酒,不然拉到聚德楼,肯定是不够卖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楚南湘...你大爷!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田谷想了一下,便点头应允,道:“湘儿,就依你的意思吧,我觉得咱们的葡萄酒味道还不错,想来多多益善,多做些省得供不上。” 葡萄酒从开始酿造再到入味,这个过程起码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然而这个东西陈放的时间越久越好喝,所以田谷的想法很对,今年趁着山葡萄熟,该多做些,最好到了明年还能剩下不少。 一家人正盘算着,忽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田夫人!田大公子,田二姑娘,你们在家吗?” “是谁来了?”说着话,田谷放下碗筷,下炕穿鞋往厢房外走去,楚南湘和形影不离的阿恒也紧跟着穿上鞋子。 院门外停着一辆大马车,马车旁,站着一名身穿墨绿色锦缎长衫的青年男子,方才便是他朝院子里叫门。 青年男子正是袁扶清身旁的贴身随从阿福。 田夫人和田二姑娘,说的自然是田谷和楚南湘,因着实际上这个家是由这二人当家做主,所以阿福每次来,都会叫这二人。 只要楚文修,虽然暂时这个家里的大哥还在野区发育中,不过到底是长兄如父,所以当家人他也在其中。 “呦,是阿福啊,今个怎么没见你们家少爷来?”因为每次袁扶清来,都要临走时摘些菜,所以今个没看见袁扶清,田谷倒有些疑惑。 阿福面露尴尬的揉了揉鼻子,道:“我家少东家这些日子疲于生意,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这不,来的路上在车上睡着了,我这就叫醒我家少东家。” 事实上,方才阿福叫了门后,便掀开马窗帘叫他了半晌,只不过袁扶清睡得实在是香,任人如何去叫,就是不醒。 “哎,袁公子小小年纪便有这般作为,实是难得啊,不过可别累坏了身子,不如有什么事,你替袁公子代劳?”田谷很是心疼袁扶清,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 不过田谷到底还是很佩服袁扶清的爹娘,在她的印象里,豪门多出纨绔子弟。 不过像袁扶清这样最有资格混吃等死的人,却偏生这般疲于奔命,田谷到底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们以后能像袁扶清这样。 只不过心里又有些不舍... 正思绪见,楚南湘已经爬上袁扶清的马车,挑开门帘后,她猛吸了一口气,半晌,她破开嗓门大声喊道:“少东家!三号桌又退菜啦!” “怎么回事!?”原本还是睡得像个安静美男的袁扶清,立即炸了毛,一双疲惫的眸子睁得老大,显然像一只受了惊的白狐狸。 蓦然,袁扶清弄明白这是楚南湘在捣鬼,眯起一对狐狸眸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道:“楚南湘...你大爷!” 楚南湘摸了摸小鼻子,笑道:“扶清哥,外面风大,不如进我家屋里睡一会?正好我家房子多。” “罢了。”知道楚南湘这个小人精在吹彩虹屁,袁扶清懒得搭茬,慵懒的打了个哈气,被阿福服下了马车,随即朝两位长辈见礼:“见过外祖母,见过婶婶。” “哎,扶清这孩子跟阿恒一样,就是礼数多,以后来外祖母这,不用这般拘礼。”以为两家混熟了,外祖母才会这么说。 “嗯哼?”跟那个家伙一样?袁扶清轻轻挑了挑眉,把目光看向阿恒,心里想着,这小子怎么又在这? 不知为何,每次两人一见面,眼神里总也免不了要交上火,且火力很足。 楚南湘快要被二人这暴风雨前的压抑气氛快压的透不过气,她转了一下脑筋,雀跃的跳到袁扶清身前,笑道:“扶清哥哥,是不是给咱家送分红来啦?” 说话间,楚南湘全然露出了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切,你这丫头就认钱是不?就不知道容我先喝一口水!”袁扶清笑嗔了楚南湘一句。 “诶呀,我心里哪有只认钱呀?不是为了找点把正是办完,然后好请扶清大哥坐下来喝喝茶嘛!还有我亲手做的点心,蒿子粑粑哦!”嗯!所以你得先把分红的钱给结了! 蒿子粑粑是把腊肉、茼蒿切成末,然后搀着糯米饭揉成团,再加些猪油和酱油之类的调料后上锅蒸,等蒸熟了冷却凉了再吃,味道特别香,不过大多数乡下人在秋季都喜欢做这个小零嘴。 “小人精。”笑嗔了楚南湘一句,任由着小姑娘给他端茶送水,又拿点心。 阿恒见不得楚南湘吃亏,便在一旁摆着一副面瘫脸,道:“袁小东家,你看看人家姑娘又给你端茶又给你送水,是不是该给人家分红了?” 说着话时,阿恒的心里很闷,凭什么?他都舍不得让南湘给他端水倒茶,这小子的脸不要太大好不好? “咳咳,那是当然,只不过我就是想沾沾南湘妹子的光,享受一下被这么讨人喜欢的妹子伺候一番罢了。”所以你又能如何?袁扶清那对狐狸眸子看向阿恒时,满是挑衅。 切,就不信了,你还能当着外祖母的面,打我这个大东家不成? “哼。”正如袁扶清所料,阿恒的脸都快要阴出水来。 “诶呀,好啦,你俩怎么一见面就斗嘴?”楚南湘说着话时,是看向袁扶清说的,她哪里看不出来,每次都是袁扶清在故意招惹阿恒。 “哎...南湘妹子,你...”袁扶清的话说到一半,便被阿恒打断道:“就是,大东家了不起么?还不是因为南湘妹子的秘方,你们酒楼才越来越火的。” “你...”袁扶清扯了扯嘴角,这一局算阿恒赢了。 外祖母瞧着两个孩子斗嘴笑得合不拢嘴,忙道:“好了,你俩别吵了,外祖母这就给你俩洗果子去。” “好啊,外祖母家的果子一定也很甜。”袁扶清摸准了外祖母的脉,只要夸她种的菜、养鸡下的蛋好吃,准会哄得老人家高兴。 阿恒淡淡的瞥了眼袁扶清,道:“果子是摘的,不是外祖母种的,跟山上随处可见的果子一个味。” 袁扶清心里一堵,丫的!不拆我台,你丫能死是不! 不知怎的,每看见袁扶清因为自己的话吃了瘪,阿恒的心里总会悄悄得意一番,就喜欢他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没这么撒狗粮的!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咬一口外祖母给洗的野山杏,袁扶清对一旁阿福示意一下,后者从肩上打开包袱,先是拿出一个册子,显然是个账本。 两方人核对了一下账目,楚南湘大致的瞧上一眼,见从自家拉到聚德楼的果酱、蛋黄酥和鸡蛋的数目与销售量相符,便没发表什么意见。 总之这个季度从五月到八月,聚德楼甜品一共卖掉三百二十两零六十文钱,按照五五分,分到楚南湘一家手里的合计一百六十两再加三十文钱零头。 分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算上这次已经是第四次,所以田谷和外祖母的反应远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吃惊,但凭着这笔收入,楚南湘一家已经称得上是雁海村首富了,甚至堪比十里八乡那几个有权有势的地主乡绅。 不过,到底自家外祖母和娘亲还是没能习惯咸鱼翻身的这个身份转变,或许是这么多年来,穷苦的日子过惯了。 但,如今能过上好日子,这一切还是多亏了能跟袁扶清合作,同时也抱上了他这颗大腿。 秘方啊,袁扶清凭借着楚南湘用秘方做的甜点,涨了不少营业额不说,聚德楼人气远远比之前更火,而楚南湘一家也因为秘方,彻底从家徒四壁,翻身做富农。 这怎么可能不会引人注意?想来,就冲着袁家少公子这可大树的庇佑,那些觊觎秘方的人,还不敢来为难楚南湘。 不然,在这个年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想要欺压楚南湘这个普通农户家,可要比碾死一只蚂蚁要容易得多,到头来自己家若是没有袁家这可大树庇佑,还不是没有招架反抗的权利? 阿福把一个鼓鼓的包裹递给田谷,笑道:“田夫人请过过目,这里面刚好一百六十两银子,这三十文钱容我家主子私自做主,添了点钱给外祖母做了一身衣裳。” 说着,阿福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狐毛质地染成棕色的镶毛斗篷。 这年头用狐狸毛做得斗篷虽不是顶天的名贵,但由于这个时代纺织业还并不先进,况且毛皮都是真材实料,所以也不是普通农户家能穿得起的。 一件做工不错的狐狸毛镶毛斗篷,少说十两,若是蜀绣阁生产的,价格更翻了两番,一个普普通通家有五亩良田的农户一年才能赚多少?七八两银子罢了。 “呦,袁小公子,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纪,哪享受得了这么贵的衣裳,哎,小公子这...”在外祖母的观念里,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无功不俸禄,又怎能轻易收下如此贵重的大礼? 袁扶清脸上悄然浮现一层得意,他笑道:“外祖母,这你就言重了,如今外祖母家可是日入斗金,我称外祖母一声老太君都不过分。” 他的话又一次成功的把外祖母哄得合不拢嘴,可外祖母依旧有些不大好意思,道:“袁小公子啊,你先在屋里坐会,我先去把菜热一热,你也别嫌弃,咱们也刚好才吃上饭。” “那就劳烦外祖母了,我这次来也带了些早点,阿福啊,回马车把火炉上的菜取来,我今儿早饭就跟外祖母和婶婶一起吃了。” “是。”阿福的效率很快,眨眼的功夫楚南湘家的炕桌上便又多了几道肉菜,其中不乏有盐焗虾、酱牛肉还有凉拌猪耳朵。 甚至楚南湘都在怀疑,袁扶清这家伙的早饭还叫早饭吗? “你这孩子。”外祖母故作不高兴的嗔怪袁扶清一句,道:“吃顿饭你还带着菜上门!你难不成是怕外祖母亏待你?” “哪能呢?”袁扶清又开始了他的彩虹屁:“其实我最喜欢吃外祖母家种的菜了,回头奶奶可要多腌些小菜啊。” “好,正好前段日子外祖母用萝卜腌了些咸菜,一会你走时就带回去点,外祖母先给你们把饭菜热了去。” “娘,我帮你。”说着,外祖母和田谷二人笑呵呵的把菜端到灶房。 待自家外祖母和娘出去后,楚南湘瞥了眼袁扶清那笑得像只臭狐狸一样的脸,嘴里淡淡嘟囔道:“切,瞧你把我外祖母哄得,说,你到底是啥目的!” 说着话,楚南湘还警告似的瞪了一眼袁扶清,早就知道这家伙动机不纯。 “呦呵,小丫头,刚给你家分完银子,你就露出小獠牙,怎么?难不成你想过河拆桥?”袁扶清眯缝起狐眸打趣道。 “切,臭狐狸,我就过河拆桥了怎么着?要吃早饭回家吃去,没看见我家炕桌很小,挤不下么?” 袁扶清笑眯眯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每次楚南湘看见他这样,准知道这小子在瘪坏水。 果不其然,袁扶清稍有些得意的说道:“来者是客。” “切,阿恒,不理他,把他带来的菜都吃掉,不吃白不吃!”说着,楚南湘给阿恒夹了一块酱牛肉。 阿恒寻到了一丝胜利感,淡淡的瞥了眼袁扶清,筷子也伸向离他最近的那一盘盐焗虾,道:“南湘,你也多吃些肉,瞧你瘦的。” 说话间,阿恒已经把虾皮和虾头一丝不苟的剥掉,味道楚南湘的嘴里。 心塞啊!袁扶清的心被刺得阵痛,没这么撒狗粮的!该喂南湘吃东西的人吃他好不好! “借花献佛。”袁扶清没好气的嘀咕道。 阿恒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仿佛又挑衅似的伸出筷子,在袁扶清面前的盘子里夹起一直盐焗虾。 这时袁扶清佯装要夹菜,故意跟阿恒夹在同一只虾上,两个人四目相对,又是一阵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贼!撒狗粮也得有个度,公平竞争懂不? 哼,就凭你还想跟我抢女人? 一旁楚南清见两人眸子里恨不得“噼里啪啦”的打出电火花。 “二姐...”楚南清用胳膊肘捅了捅楚南湘的胳膊,眼神里就仿佛在问:“咋办?这俩人又要掐起来了。” 楚南湘:... 她该咋办?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夹在这俩活宝的中间当真是难受啊! 蓦然,楚南湘给袁扶清和阿恒二人的碗里,各夹了一只盐焗虾,没好气的道:“好了!你们两个!不好好吃饭在这较什么劲?再这样以后就不理你们俩了!” “哼。”袁扶清和阿恒二人同时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各自吃自己碗中楚南湘给夹的菜。 “南湘,瞧你凶巴巴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咽下嘴里的吃食,袁扶清眯起狐狸眸子看似打趣,实际上想趁机再拉近他跟南湘二人之间的关系,打情骂俏才是爱嘛!正好气气阿恒这小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别拿婚事开玩笑!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我能不能嫁出去要你管!”楚南湘就着咸萝卜条,喝一口眼里的粥,顺便还不忘白了对面这死狐狸一眼。 “哼,不劳袁公子操心,南湘自会有人娶。”说着,阿恒又给楚南湘夹一块酱牛腱子肉,顺便还不忘帮她剃掉肉上的葱花。他知道,楚南湘最不喜欢吃的便是葱花。 小贼,别得意,能娶南湘的是我! 是我。 袁扶清和阿恒又暗自较起了劲,好在很快外祖母和田谷二人端着热好的菜回来,才阻止了这一场纷争。 “呦,你们几个怎么又吵架了?”外祖母端着热好的菜和包子笑眯眯的走来。 灶房和用来吃饭睡觉的主厢房只隔着一道墙和一扇窗户,方才几个孩子在屋里吵架,外祖母和田谷二人在灶房里听个分明。 直到袁扶清“诅咒”楚南湘嫁不出去,外祖母这才坐不住了,连忙把热了一半的菜端了出来,打断孩子们继续吵下去。 吵架归吵架,可不能拿她二外孙女的婚事开玩笑! 虽然外祖母舍不得把她的二外孙女嫁出去,恨不得一辈子留在身边,可到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何况田谷这段日子一直在为楚南湘的婚事犯愁。 眼看着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在村里已经再难找到门当户对的人家,更何况如今家里年入几百两,再加上自家二闺女性子火辣,村里谁敢上门提亲? 因此,田谷不得不开始留意楚南湘的性子,向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容易纠正性格的年纪。想着今年开始就让自家二闺女专心学医,顺便再学些女红,把她长歪了的性子给掰回去。 “外祖母!”楚南湘耍了个滑,她扑进自家外祖母的怀里,委屈巴巴的告状道:“外祖母,扶清大哥诅咒我嫁不出去!” 田谷给楚文煦和楚文熙换尿布间,插嘴笑道:“呦,那可不行,若是嫁不出去,岂不是砸手里了?” “娘!”楚南湘小脸气鼓鼓的,转而朝自家外祖母撒娇道:“外祖母,你看娘多狠心?这么早就想着要把我嫁出去,我还想多留在外祖母身边,照顾外祖母呢!” 外祖母的心都快化掉了,一想着再过两年,自家乖孙女也该说亲了,一时半会心里有些不好受,她的声音软了下来,点了点楚南湘的小额头,道: “哎,外祖母可舍不得早早把宝贝湘儿嫁出去,只是女大不中留,你今年都已经八岁了,估摸着再过两年便该有人上门提亲了。不是外祖母不想留你,若是婚事拖到了及笄之年还没定下来,那剩下的男人多是人家挑剩下的歪瓜裂枣,那岂不是委屈了我家宝贝湘儿?” 听这话,袁扶清和阿恒的反应截然不同,袁扶清的脸上悄然得意,而阿恒的眸子确是一暗。 八月秋高气爽,紫色的野葡萄开满山。 今年,楚南湘一家为了多做些葡萄酒,由外祖母跑去村长家协商,愿意以花钱收购的方式,收购山里的野葡萄。 由于那些山里长的葡萄村里人人都可以摘,所以村里人都可以去采摘葡萄,然后以一文钱两斤的价格,卖给楚南湘家。 由此一来,楚南湘家倒是省去了不少摘葡萄的力气,即便是收来漫山遍野的葡萄,算在成本里,不过是楚南湘手中资本的九牛一毛罢了。 显然这个办法着实奏效,第二日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村子,雁海村的男女老少趁着收完家里的地,便一窝蜂的涌到北兴山,争着抢着采摘野葡萄。 一文钱两斤葡萄,即便是一个小孩子,一日起码能赚上三十文,这已然相当于一个劳动力辛苦劳作一整日的工钱,在这乡下,三十文更足够买十五斤白面粉,让全家人一个月吃喝不愁。 一时,雁海村兴起了一阵采葡萄热,楚南湘趁着这个机会又去县城里订做二十个大缸,五百个坛子。 “阿恒!阿恒!走,跟咱们一起去摘葡萄吧。”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虽然已经留到了别人家的田里,但楚南湘最希望的还是阿恒母子能趁着这个节骨眼多赚些。 楚南湘拉着阿恒,至于外祖母则跟她家二外孙女一个做派,拉着周氏的手,道: “小侄女,你也跟咱一块去吧,我看你整日在山上独来独往的,这可不行,咱们一个村子住着,总得相互认识认识,走,跟咱一块去热闹热闹,趁机会大娘给你多介绍几个村里人还算不错的,日后多走动走动,若是有什么事了,也好叫她们帮衬你们母子一把。” “大娘...我...”周氏被楚南湘家外祖母的热情劲,弄得脸色绯红。 她这个自小在高墙大院里长大的女人,还真没体验过跟乡下人一起摘葡萄的乐趣,她很想去,可是...她不想接触太多的人,这样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这时楚南湘也挽起周氏的手,道:“周婶婶,跟咱们一块去吧,虽然婶婶会挖草药,但采葡萄比挖草药来钱更容易。” 楚南清也接过话茬,帮她家二姐劝道:“是啊周婶婶,跟咱们一块去,我家外祖母也好有个伴。” 最后,周氏实在拗不过这一大家子这般热情邀约,只好暗地里叹了口气,由着被楚南湘家的外祖母牵去葡萄林。 此时北兴山的东边葡萄林欢声笑语一片,这氛围不亚于去年大丰收,远远地便能听见时不时传来的孩子嬉笑和哄闹声。 还有嗓音好听的阿婶们,一边摘下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一边唱着清脆的山歌。 这欢快的画面生动又美,是楚南湘前世活了二十多年都不曾见过的美,蓦然她想起上学时曾读过的那篇叫什么渊明写的桃花源。 周氏和阿恒也不由得被这欢快的氛围所感染,脸上的笑意渐渐轻松下来。 不过今年楚南湘家这般大张旗鼓,周氏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南湘,今年你们家要做多少坛葡萄酒?” 楚南湘想了一下,道:“嗯...看村里的伯伯婶子们摘多少葡萄吧,今年最少五百坛,不然肯定不够卖。” “五百坛...”周氏暗自吃惊,一个小丫头竟能弄出这么大的销路。 正当她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楚南湘的外祖母拉住周氏的手,把村里荣木匠家的高氏、村里最好的绣娘秀春,以及赵猎户家的赵氏,一并介绍给她认识。 不经意间,周氏想说的话被打岔开,也只能暂时咽进肚子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判若两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哎?你是山上小木屋里的妹子吧?”问话的是荣木匠家的高氏。 周氏及有礼貌的微微颔首,脸色挂着的一抹淡笑,宛若盛夏荷塘里绽放的莲花,淡雅从容,她道:“家道中落,自从丈夫过世,娘家背井离乡,我便带着儿子在此隐居。” 阿恒的娘亲周氏,自然不会道出自己的身世,撒了个慌便圆了过去。 平日里跟楚南湘家交好的几个妇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听周氏这么一说,不由得心生同情。 赵氏叹了口气,道:“哎,我家维儿在山上打猎,常说能遇见你们母子。咱们乡下生活清贫,想来你们刚来一年还不能适应,等回去后,我让我家维儿多给你们送些猎物,平日里咱们也要多走动走动。” 周氏被这些淳朴的村人感动得红了眼眶,如果有来生,她宁愿出身贫苦,托生在这小村子里,过个平凡的一生。 那边。 阿恒、楚南湘还有楚南清,早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 “南湘,这里人太多,咱们去那边。”阿恒指向高处山坡上方的那一小片葡萄林。 由于那里地势较高,普通人需要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再加上那里是一小片葡萄林,葡萄并不多,所以村里大人懒得去那,只有些手脚灵活似猴子的男孩们,才会踩着凸出斜坡的石头,爬上山坡去哪里一边摘一边吃。 “嗯。”楚南湘低声应了一下,任由阿恒抱着他纵身在斜坡上连踏几步,平稳的落在山坡上面,同村的孩子们都看傻眼了。 “好啦,放我下来吧,都让人看见了!”楚南湘的脸红到了耳根,本应是女汉子的她却娇羞起来,轻轻拍拍阿恒的肩膀。 阿恒的心如五月暖阳,照得心花怒放,楚南湘羞红脸的青涩模样,就宛若烙铁印在他的心里,直到死,他都不曾忘却。 “喂!二姐!阿恒哥!”楚南清见二人上了山坡要走,站在下面气鼓鼓的直跺脚。 “诶呦!糟糕!”楚南湘扯了扯嘴角,方才被阿恒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檀木香味熏得有些犯迷糊,只知道红着脸跟在阿恒身后,几乎忘了自己带来的小尾巴。 “清儿,你等等,阿恒这就下去接你...刚才咱俩看了眼那边的葡萄林...”楚南湘说得有些心虚。 鬼话,楚南清信了才怪!莫不是羞于说出“见色忘义”的词汇,她被阿恒托着腋下带到山坡上后,真想给自家二姐扣上见色忘义的大帽子! “诶呀,好啦清儿,二姐可没想抛弃你,二姐就是想上前两步,看看那边葡萄林的人多不多。” “哼!真哒?”楚南清小脸气得鼓鼓的,撇过头没好气的问道。 终于哄这小丫头不生气了...楚南湘心虚的笑道:“二姐啥时候骗过你?你若是还生二姐气...不如...二姐回过头把那个珠花簪子给你?” 那个珠花簪子是过年时袁扶清送来的节礼,这把簪子是县里凤祥银楼最新款式,却因卖得火爆,他只抢购到这一个,便把这个送给了楚南湘,至于其他人的发簪,只好挑几个好看的。 所以,虽然楚南清还没到戴发簪的年纪,可平日爱美的她,还是总喜欢跟她家二姐借这把珠花簪子戴。 “哼!”虽然不开心的拗过头去,可楚南清眼看着就要咧开的嘴角,暴露了她此时无比欣喜的内心,她的二姐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随着楚南湘她们走进葡萄林,一路上遇见越来越多同村的男娃们,其中不乏有邻居家的葛二蛋、住在楚家隔壁的狗蛋,还有几个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半大小子。 “呦,南湘,你们也来了?”葛二蛋先跑上前,跟楚南湘一行人打招呼,蓦然他看见几个人背后的筐里没几串葡萄,便打趣道:“呦,小东家摘的也不多啊,你看看咱们,都摘大半框了!” “哼。”阿恒宛若刀锋的眸光剜了葛二蛋一眼,吓得后者不由自主倒退两步,敢嘲讽他的南湘,看你是活腻了。 楚南湘以为阿恒的狂躁症又要发作,忙紧紧握住他的手心,示意他淡定,笑道:“二蛋哥,你们可要加把劲多摘些,这样你就有钱去县城买糖人了。” “那是自然!咱们可是同村男娃里摘得最多的,对吧?栓子?”葛二蛋这个粗心的男孩,早已把栓子和楚南湘、阿恒的过节忘到了一边。 “哼。”阿恒和楚南清同时冷冷的瞥了栓子一眼,后者心虚的低下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的打了声招呼:“南湘。” 仅仅是简单打了声招呼,却跟去年那个嚣张跋扈的栓子判若两人。 同样的,除了栓子,就连李四、狗娃子那几个曾经欺负过楚南湘和楚南清的男孩们,脸上的深情跟去年比也老实安分了不少,至少在楚南湘和阿恒的面前如此。 自从上次闹出了事,这几个熊孩子被村长重重责罚了不说,赵维知道了此件事后,更是带着葛二蛋、李二狗这几个同村男童,又狠狠教训了栓子这几个熊孩子。 尤其是葛二蛋这些男童,时常被栓子这些男孩欺负,所以去年有赵维撑腰,痛扁栓子时,更是怨气有多深,下手有多狠。 男孩们之间的友谊便是不打不相识,至此以后也不知怎么的,葛二蛋和栓子这两伙男童玩到了一块,而有赵维放过狠话,栓子为首的这些男童,再也不敢偷鸡摸狗欺负老实孩子,愈加楚南湘兄妹仨,更是生怕做错什么,再被赵维揍一顿,更别说上次掰断他手指头的阿恒。 总的来说,村里这伙顽劣到连村长都觉得头疼的男娃子们,总算是学乖了,至于原因,村民们又把功劳无形中归到福娃娃楚南湘的身上。 若是楚南湘知道这些,八成会无语望天,老娘真不是你们说得什么福娃娃! “南湘南清,还有这个...你叫阿恒吧?咱们都快些摘,不然过一会就要回家吃饭了。” 阿恒邹起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悦。在别人看来,阿恒翻脸比翻书还快,说黑下脸就黑下脸,是个不好相处的。 而事实上,周围的人太多了,阿恒不喜欢,尤其是周围这么多人都在跟南湘说话,他更不喜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咱家的闺女各个是宝贝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这一片葡萄林子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全村的老老少少就像一股风刮过葡萄林,卷走了葡萄一样,一晌午的功夫就把那大半个林子刮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最后这些葡萄都在楚南湘家的这个小院里换成了钱,人们从小院子里出来时,脸上都挂着喜气笑意洋洋的笑意。 有手脚灵活,干得麻利的,一晌午便赚了五十文,就连跛脚的老太太这一晌午愣是用葡萄换了成二十文私房钱。 至于西厢房里,早已堆得满满登登,之前外祖母害怕被送葡萄的村里人七手八脚的弄得太乱,所以便留了个心眼,提前在西厢房划分好了区域。 去年酿好的葡萄酒全部堆放在炕上,并留下一条容得下三个人并肩而行的过道,等着聚德楼的人来收。 二十多个大水缸,井然有序的摆在厢房的屋里,葡萄堆放在西厢房里的灶房,而那二百多个酒坛子则井然有序的摆放在耳房。 虽然有外祖母在,这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但一家人到底还是犯了愁。 田谷奶完娃,站在西厢房里愁眉紧锁,道:“娘,我看咱家今年少说收了有一千斤葡萄,再加上山上没收完的,估摸着要两千斤。如今虽是秋高气爽,但放久了还是会坏掉的,这么多葡萄要赶在放坏了之前酿起来,还来得及么?” 显然,外祖母活了一辈子,也是头一次做这么大规模的酒坊,毫无经验的她一时间也犯了难。 先后加一起少说要两千斤葡萄,都是花钱收来的,若是放坏了岂不是很不值当? “娘,别怕,酿得完,咱们村里有那么多在家闲着的姑娘,不如就多雇来些,这样人手不就够了?只不过很多事都需要咱们盯着,到时候可能要辛苦些。”楚南湘拍了拍自家娘亲的肩膀安慰道。 “辛苦娘不怕,只要不做亏本,娘就安心了。” “放心吧娘,肯定不会亏本!外祖母,不如下午你帮忙去村里找十个本分勤快的姑娘,咱们明日开工?”幸亏是后来又连忙订了二十个大缸,不然这么多山葡萄,恐怕还真不够用。 “不必等明日了,湘儿你过了晌午就去罗大夫那,外祖母带着丫头们干,南湘啊,是不是还是按照去年你那个法子弄?你再跟外祖母说一遍。”外祖母是个今日能干,绝对不会拖到明日的人,而有外祖母在家里主持,楚南湘也放心的多。 于是,楚南湘便把酿造葡萄酒的仿佛口述出来,道:“外祖母,不如今个就雇些姑娘,把这些葡萄洗出来吧,然后晾干了水就能酿了,至于酿葡萄酒,得需要尝尝味,这个明个一早我得在家里盯着。” “那好,那今个下午,我就先找十个姑娘,把葡萄先洗出来晾上,估摸着明日还能有村人送来葡萄,明个我就多找些姑娘,一般人接着洗葡萄,一半就跟着湘儿酿酒。”外祖母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楚南清动了动小脑瓜,蓦然灵光一闪好似想起了什么,道:“外祖母,晒葡萄是不是需要大竹竿?不如我去山上多砍来几根长些的树枝吧。” “不必,我来。”阿恒揽过了这个任务,毕竟爬高的事,他最适合了,楚南清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想来他的南湘不会放心她妹妹去做。 “谢谢你,阿恒。”果然,楚南湘刚想拒绝自家小妹,便被阿恒包揽下了任务,心里对他满是感激。 主厢房里又传来楚文煦和楚文熙这两个小魔头的哭喊声,想来又干了坏事弄湿了尿布。 翌日一早。 虽然陆陆续续的还有不少村民送来葡萄,可到底已经没前些日子那么多,想来山里剩不下多少葡萄,村民们也已经没什么干劲。 不过也够了,楚南湘翻看了一下账本,算了一下前后一共收了三千斤葡萄,比预想的还多不好。 外祖母找来的村里姑娘们都已到齐,这些姑娘都是闲在家里待嫁的,年龄上基本跟楚南湘相仿,干起活来,也必然比岁数大些的听话。 一时间,楚南湘家这个小院,哪里还有去年那般残破冷清?反而颇有些人声鼎沸的味道。 姑娘们唧唧咋咋,就像一群散落在院子里的鸟儿们,边干活边嘻嘻哈哈,外祖母看着这一幕,脸上快要乐开了花。 “诶呦,我说田谷妹子,你们家还真热闹啊!”一个楚南湘并不认识的同村大婶啃着黄瓜,半边身子趴在篱笆墙上看热闹。 “都是咱家湘儿的主意,我这个做娘的就给打打下手。”田谷的脸上挂着自豪,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女儿是赔钱货?咱家的两个闺女,大的机灵能干,小的乖巧听话,个个都是宝贝。 “呦呦,田谷妹子,今年你给你家湘儿打下手,再过几年你就得享清福喽。”东院葛家媳妇话音落下,引来大伙一阵哄笑,不过谁的心里不对田谷羡慕得紧? 除了这些遛弯至此驻足看热闹的,当然来的还有不少左邻右舍还有交好的村民。 “呦!田老婶子这指挥姑娘们干活的气势,还真像个地主家的老太君!”荣木匠家的高氏来此探望自家女儿,不往溜溜须,讨好讨好楚南湘家的外祖母,这样也好对她的女儿好一些。 外祖母被夸得不好意思笑出声,笑骂道:“你这丫头,竟捡好听的说,我这老婆子遭一辈子罪了,哪里图做什么老太君,身子都埋半截黄土了,在女儿这散散余热,到老了也好享享清福。” 西院的牛家媳妇接过话茬,道:“诶呦,田老婶子,你可别那么说,我瞧你家这势头越来越好,说不准啊,没过几年,你老真就能过上地主家老太君的日子呢。” “一定能。”这是楚南湘的心里话,要不了两年,她们家绝对碾压十里八乡那些只会依靠刨地和欺压佃农而发家的土财主。 围在楚南湘家院门外的村人多起来,就连阿恒的娘周氏也来了,“田老婶子,田妹妹,种地我虽不会,不过酿酒我倒是会些。你们可不要跟我客气,往日我家可没少受田老婶子帮衬。”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怎么合作?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望着一幅幅淳朴的面容,楚南湘脸上的笑容洋溢。雁海村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心性朴实的,除了偶尔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骂街外,其余的时候,谁家若是有什么事,都会伸一把手帮衬帮衬。 阿恒心里默默给自家娘投递了个感激的眼神,他拗过头,话音简单的对楚南湘说道:“放心,我娘会酿酒,很好喝,桃果酒,山楂酒,桑葚酒,甘蔗酒、荔枝酒还有各类药酒,都可以。” 我去...看来周氏说的并不是客套话,会这么多酿酒的法子,看来一年四季都不落下。 蓦然,楚南湘心中隐隐有些想法,若是光靠葡萄酒,一年还真产不出多少,毕竟山上只有那些野葡萄,若是这些葡萄酒在聚德楼卖得好,这些肯定不够卖的。 在古代,运输是个很麻烦的问题,还没等葡萄从别的地方运过来,早就烂得飞满苍蝇。 买配方楚南湘自知拿不出那么多钱,不如分给阿恒一家些股份,买他们的技术? 目前,楚南湘在这个县城里,见过的酒类不多,聚德楼里除了白酒和黄酒外,倒是还卖些青梅酒和各类花酿,比如秋季的菊花娘、春季的槐花酿和冬季的梅花酿等等。 青梅酒补提,这些花酿喝起来虽有淡淡的花香,可喝起来还是很辣的,在北岳朝,很少有姑娘家会饮酒。 反而周氏会得这些果酒很少见,但楚南湘敢打赌,绝对不愁卖。 就比如桃子酒,楚南湘前世喝过,那东西可好喝了,虽然带点酒味,不过稀释过酒精的桃子酒,喝起来就像桃汁一样。 “阿恒。”楚南湘挽起阿恒的胳膊,声音糯糯的撒娇道:“既然周婶婶会那么多,不如咱们合作如何?” “哦?怎么合作?”阿恒轻轻挑眉,这么小的丫头在他面前提起合作,实在是有些喜感,不过南湘,他信得过。 楚南湘想了一下,道:“阿恒,不如就让周婶婶把配方教给我,然后我家抛去你说的这些酒的成本,所剩的利润分给周婶婶一半,如何?”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毕竟成本都由楚南湘一家来出,周氏倒能顺风顺水的赚个长久收益。 “南湘,这个得问问我娘。” “阿恒,还是你帮我问问吧,我有些紧张...”哪里是紧张,分明楚南湘有些不太好意思张口,毕竟就凭周氏这酿酒的技法,买个几千两都不成问题。 阿恒抿嘴轻笑,他捏了捏楚南湘的脸蛋,笑道:“南湘,何必紧张,既然是你想帮我们,我娘自然不会拒绝,毕竟你是好心。” 每一次,阿恒都能准确的get到楚南湘的点,就仿佛能看透她的心一样,三言两句间,用最简单的话,抚平她的情绪。 楚南湘的心踏实了起来,她笑得甜甜的,挽着阿恒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阿恒最好了,那这事就麻烦阿恒啦!” “嗯。”阿恒的声音清冷如侧骨冰泉,可他嘴角洋溢起的笑,却宛如三月暖春,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里,藏着多少楚南湘总也忍不住挖掘的秘密和故事。 夜里。 小木屋的窗户旁还隐隐闪烁着烛火,阿恒跟周氏说了酿酒的事。 “恒儿。”周氏放下手中的针线和正给阿恒缝补的衣裳,正了正色,道:“恒儿,你知道咱们除了你的暗卫,不能跟外人过多的接触,这很有可能会给我们也会给别人带来灭顶之灾,你知道吗?” “娘,我知道,不过你把酒的配方写下来,然后以分润的方式跟南湘一家合作就好了,这样咱们也不必掺和进去,也能每年赚上些银子,这样你就不用太辛苦采药了。同时也不辜负南湘家的一番好意。” 周氏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默认的点了点头,在外漂泊久了,她愈发的盼望着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把阿恒抚养长大。 这些酒的配方,如今对只能窝大山里的周氏来说,一文不值罢了。不过,若是放在楚南湘的手里,倒是能给她和儿子换来衣食无忧的生活。 况且过了中秋离大雪封山的冬季便不远了,到了那时没有草药可踩,日子将会过得更难熬。 楚南湘把她带进酒厂,不亚于雪中送炭。 “那好,娘就听恒儿的,明日娘便把配方写下来,剩下的就交给你跟南湘家人交接吧。” “谢谢娘。”阿恒扬起嘴角,脑海里浮现楚南湘青涩害羞的面庞和璀璨如繁星的眼眸。 赶巧的是翌日阿恒刚把周氏写下的秘方给楚南湘送来,袁扶清也亲自带着两量牛车来了。 “南湘,今年的葡萄酒可是酿上了?”袁扶清望着楚南湘家又不少人家的姑娘在忙着酿酒,明知故问算是打了声招呼。 “是啊,去年酿的那些你可以拿走了,不过我倒还有些事想跟扶清大哥说。” 袁扶清闻言轻佻眉头,“哦?有事便说,咱俩还弄得那么生分作甚?” 这句话阿恒听得有些不大高兴,可终究害怕误了楚南湘的事,便只能暗自窝火,一双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干脆暗哼一声,傲娇的撇过头去。 楚南湘笑得甜甜的,声音也糯糯的,道: “扶清哥,你看咱们的葡萄酒只能秋季能产,到别的季节就产不了了,不如我再做些别的酒吧,比如桃子酒,甘蔗酒,桑葚酒,荔枝酒,山楂酒,当然还有很多药酒。这样一年四季,咱们的酒都不会断,更不用愁不够卖。” 袁扶清的眸子一亮,“怎么?这些你也会?” 若是楚南湘会这些,袁扶清不得不质疑这小丫头的身份,要知道,这些果酒整个北岳朝会酿造的人极少,听说上一任的雁王妃倒是精通此道,只可惜红颜命薄,如今带着小世子不知逃到了哪,不知死否还活着。 “恩,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说。”楚南湘一家人先前答应过阿恒,不要把周氏会酿这些酒的事外传,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阿恒不愿意多说,楚南湘自然不会多问,毕竟谁还没点秘密? 更何况就连周氏都要保守这个秘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阿恒的劝慰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那好。”袁扶清很干脆的便应下了,或许是因为葡萄酒,他反而更加期待楚南湘会再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不过...”蓦然,袁扶清话音一转,故意拉长了音,引得楚南湘心里一阵小紧张,这家伙是不是又要提什么条件? “哼哼。”袁扶清一双狐狸眸子把楚南湘脸上细微的紧张,精准的捕捉到眼睛里,这才抹起嘴角坏笑道:“等你酿完这些酒,可要记得先给我尝尝。” “丫的,死狐狸,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楚南湘白了他一眼,随后懒得搭理他,佯作生气的扭头走开,其实是打算去西厢房看一看聚德楼的人搬酒。 “哎哎哎...南湘啊,我跟你开玩笑呢!”袁扶清气势软了下来,刚刚追两步想要抓住楚南湘的胳膊,却不曾想,阿恒及时的挡在他身前。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眸光霎时间又是一阵电闪雷鸣。 蓦然楚南湘好像想起了有事要求袁扶清这家伙,便扭过头,满脸笑嘻嘻的,道:“扶清哥,我开玩笑呐!对啦,你们酒楼收不收鸡鸭?我这有两百多只一年的。” 呵!袁扶清深深的彼时楚南湘一眼,这是一副什么嘴脸?有了好处就摇尾巴?没了好处就呲牙?属猫的!还是个小白眼狼! 所以,袁扶清现在很不开心!但他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的认栽? 哎...袁扶清暗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问道:“这两百多只有多少是鸡有多少是鸭,公鸡有几只,母鸡有几只?” 显然,知道袁扶清气很不顺,楚南湘也乖巧了起来,她可不想惹得这大摇钱树不高兴,眨巴一双水汪汪的鹿眼,撅起樱桃一样的薄唇,一根手指搭在上面,故作思考,实际上是在向袁扶清这家伙卖卖萌,道: “这两百多只里,有九十八只是鸡,八十七只是公鸭母鸭其中那九十八只的鸡里,有六十一只是公的,且是阉好的,剩下的三十七只是母鸡。八十七只鸭子里,有五十三只是公的。” 阉公鸡,也就是把公鸡变成太监公鸡。因为公鸡活力强,消耗饲料的速度很恐怖,而且肉质很不好。 所以,若是把公鸡阉割了,原本富有攻击性的公鸡会变得温顺,能帮着母鸡照顾小鸡不说,而去阉割过的公鸡,长得也更快,肉质口感也很鲜嫩,所以一般人们都喜欢把阉割过的公鸡炒着吃。 当然,外祖母在养鸡方面经验很足,如今山坡上,不算雏鸡,共有七十五只公鸡,她阉割六十一只,只留下十四只,帮着母鸡繁育鸡蛋,而那没有被阉割的,可以留着以后自家吃。 袁扶清思酌了一下,建议道: “南湘,按理说母鸭年岁越高,产蛋量就越少,母鸡也是同一个道理,不如你留着等第五年再买,不然若是把母的都卖了,产蛋量肯定不够做蛋糕和蛋黄酥的。 不如你把公的鸡鸭都先卖给我,虽然有些不够卖的,我再寻一个供货的商户便是了。” 楚南湘很正视袁扶清的提议,因为之前外祖母提议一年卖掉一批公鸡母鸡,是考虑饲料成本和产蛋量之后,算出这样做比较合适,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跟聚德楼合作。 不过现在不同了,眼看着聚德楼要鸡蛋和蛋黄酥的数量越来越多,弄不好怕是供不上货。 袁扶清约定明日让周管事来取鸡鸭后,坐上马车,带着拉葡萄酒的队伍离去。 如此又忙碌两日,也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西厢房的二十多个大酒缸里都灌满了酒。 为了庆祝,傍晚楚南湘和楚文修一前一后的归家,外祖母特意烧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比如红烧精排骨,酱焖猪肘,腊鸭... 作为日后的合作伙伴,周氏和阿恒也被邀约来,一同庆祝。 外祖母烧菜的手艺很不错,菜香味的确勾人馋虫,可楚南湘却食而无味,全然没有一点胃口,即便是碗里的排骨和鱼肉,被外祖母堆成了小山。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楚南湘心事重重的把碗里的饭菜吃光,便打着去山上喂喂鸡鸭和给小黑送些吃食的借口,去山上散散步。 谁知,楚南湘前一刻刚放下碗筷出了门,阿恒也借口吃饱了,紧随着离席。 暑往则寒来,谷静秋泉响。 深秋的傍晚,山里很冷,楚南湘身披着阿恒的鹿皮大氅,迎着再过半个时辰便要落山的日暮,轻一脚浅一脚数着脚下的步子,踏过枯树枝时,那“咔吧咔吧”的声音,倒是很解压。 “阿恒,你说...我带家里酿葡萄酒,害得外祖母、娘和妹妹日日劳碌,我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自私?” 或许,家里养养鸡再种种田,田谷就能平平凡凡的把孩子们抚养长大。而如今,家里光酿这些葡萄酒,外祖母便整日忙碌于带短工们酿酒,田谷又要带娃,又要做蛋黄酥和果酱,楚南清一个七岁的小女娃,更是当成了男孩使。 或许,这只是个开始,将来会更加繁忙,且又或许会被权贵人家盯上。 毕竟古代不如现代,就凭楚南湘家日入斗金的架势,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眼红。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就在楚南湘以为阿恒不再说话时,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你想多了。” 阿恒似乎这么说有些生硬,一惯惜字如金的他,不得不再多说两句: “她们都很疼你。南湘,若是你以后命运不平凡,你家人所遇到的场面,比现在更艰难或者更有冲击力。 倘若现在就受不了了或者看不开了,那么日后的坎还要怎么过? 南湘,这是个人吃人的世道,你能确保日后,你的家人不会为你担心吗? 所以,你若是爱她们,就让她们同你一道成长起来,磨炼心境,才能追上你的脚步,一家人毕竟要风雨同舟。” 似乎阿恒也能够预见,楚南湘日后绝对不会平凡。 同样,楚南湘也被阿恒的话所震撼到,这绝非不是一个普普通通十多岁男孩能够说出来的话。 很多时候,楚南湘都在怀疑,阿恒到底是不是个狂躁症患者? 藏在他深邃眸子里的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让楚南湘完全不能了解的世界? 第二百章 又一笔银子进账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经历多少,成长多少,这绝非是一句空话。 有的人年过半百却空活一世,有的人年纪轻轻,心智近妖,这或许就是阿恒这一类人。 原本还在心里徘徊的苦恼被阿恒三言两句间给抹平,楚南湘莫的豁然开朗起来。眼看着厂子就要建成了,到时多雇些长工,家人不就不需要再那么疲累了? 或许这些日子家人会这般焦虑,无非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无论是田谷还是外祖母,亦或者是自己家的哥哥和妹妹,都习惯了循规蹈矩,一家人饿不着、冻不着,能穿上好看的衣裳,便是最大的满足。 她们的眼界,也仅仅局限在这个渔村里的农家小院。 可楚南湘本人呢?或许为了让家人安心,她可以甘于平淡,却不可能甘于平凡。 若是该如何让她的家人追上她的脚步?那唯有一同成长起来。 楚南湘有心的感激身旁这个少年,走进死胡同,并不是因为她智商不在线,还不是因为太在乎,这几日因为她,家人才忙得连轴转,她才会手足无措。 翌日晌午。 东厢房的灶房里,楚南湘家雇的女工们吃过热气腾腾的饺子后,正在忙碌着反复揉面。 今日楚南湘倒是没上山采药,而是拉着楚南清一起坐在灶房里,一边借着灶火取暖,一边研究起周氏写下的酿酒秘方。 同样的,俩人也顺便共同吃了一碗外祖母煮的白菜猪肉饺子。 话说,在北方的秋季,除了葡萄外,还是盛产一些能酿酒的果子,比如周氏秘方里提到的甘蔗和山石榴。 甘蔗酒楚南湘前世倒是没喝过,不过石榴酒她曾喝过室友的,甜甜的石榴香,到现在楚南湘依旧回味无穷。 想想自己也能酿出石榴酒来,小吃货的心里未免有些小激动,就是不知道酿出来的味道会不会跟喝过的一样。 好像昨个袁扶清临走时说,今个会让周管事来取鸡鸭来着,眼下已经巳时,怎地还没见动静? 也赶巧了,楚南湘这边还在想着,院子外头便已传来一阵阵嘈杂声,隐隐约约的还有毛驴尥蹶子时那很不满的声音。 她忙站起身,朝在厢房炕上奶娃的自家娘笑道:“怕是聚德楼的高管事取鸡鸭来了。” 哪知楚南湘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田夫人!楚二姑娘,你们在家吗?” “在!这就来!”楚南湘脆生生的朝院门外喊了一声,随即把秘方藏进里怀,实际上是藏进医药空间。 她刚打开远门,便被眼前一幕吓傻了眼。 院门外面是清一色的毛驴拉扯,整整八辆,从楚南湘家院门口,一直排到从西数第四家,老长的一个队伍。 话说...拉两百多只成年鸡鸭,四辆马车足够用了,来这么大阵仗,袁少东家是怕不够浪费么? 周管事是个极有眼色的,他瞧出楚南湘的疑虑,便吹捧着自家主子,道:“楚二姑娘,咱们家少掌柜可说了,如今你们家已不是普通农户,咱们得给你在乡亲们面前长长脸,把阵仗弄大些。” 楚南湘望了一圈四周围观的村民,恨不得拍一拍脑瓜子无语望天。 袁少公子是怕惦记她家钱财的人,不够多么? 不过思来想去,拉走二百多只鸡鸭,咋的也得四五辆牛车,多几辆和少几辆,也没啥差别。 周管事瞧楚南湘愣了半晌,不免打趣的问道:“楚二姑娘,莫不是你想与我在这里商谈?” 楚南湘跟聚德楼这一年来已经混得很熟了,知道这是周管事在开玩笑,她忙道:“周管事不放进屋歇歇,吃一杯热茶。鸡鸭都在山上捆好了,就等着周管事来收。” 因着田谷在哄着俩娃睡觉,所以一进院子,楚南湘便示意周管事一行人轻手轻脚些。 外祖母和楚南清也出来帮忙给拉车的这些人送来些茶,周管事忙端起楚南湘递来的竹节杯,笑道:“老婶子,楚三姑娘不必忙活,往茶壶里扔些茶叶和热水,他们若是渴了就自己倒着喝。” 二百多只鸡鸭,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虽说卖了鸡鸭的钱,都是二外孙女管着,但外祖母依旧高兴的直搓手掌,只要自家闺女和孙儿们的日子过得好,她便能安生。 再说了,在乡下,她这么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能有啥花钱地方,只要能顿顿吃上肉,女儿和孙儿们平日里能多孝顺她些衣裳和首饰,老太太的心里就觉得乐呵。 待周管事和一众拉车的车夫歇了一会后,便重新站起身。 由于院子就在北兴山山脚,所以周管事就干脆留下一个车夫看驴车,剩下的全部去山坡鸡舍。 周管事环顾了一圈这个临时鸡舍,虽然鸡鸭不少,可胜在宽敞、地方大,跟散养几乎没什么差别,不免点头赞道:“不错,这么散养鸡的法子真不错,如此一来,鸡也不容易患病。” 楚南湘的脸上浮现几分得意,笑着挽起外祖母的胳膊,道:“这都是咱家外祖母想出来的主意。” 这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周管事也很是喜欢,调侃道:“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你们家能有个这么厉害的老婶子帮衬,还真有福啊。” 外祖母最喜欢听得便是这些话,岁数大了,自然也就不中用了,所以最害怕的便是给儿女惹麻烦。 “那当然!”楚南湘依旧紧紧挽着外祖母的胳膊不放,另一边是楚南清在挽着。 外祖母快要被这两个小棉袄把心给捂化了,忙笑道:“诶呦,你们可别拿我这个老婆子开涮了,快快拿秤砣子吧,莫要耽搁你们回去做生意。” 有外祖母这么一提醒,再闲聊了几句后,周管事才命人拿过算盘和秤杆秤砣,一边秤重量,周管事手里的算盘一边“啪啪”作响。 最后算完,这一百多只鸡鸭,楚南湘家一共赚了十一两银子零两百四十文。 这收入比过年时楚南湘计算买两百多只的钱还要多。到底是有一年,楚南湘家原来的那些鸡鸭,因为有灵泉的缘故又长肥了不少。 不得不说,前世楚南湘只把这些灵泉当成滋补身体的,却不曾想作用这么大! 就连周管事一边看着车夫们把鸡鸭隔进笼子里,嘴里还不停的赞道:“老婶子,我瞧你们家的鸡鸭各个不错,长得肥不说,嗯...各个还挺有精神,我瞧了半天,一只病鸡都没找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门道吧?” 到底是商人出身,周管事是个不耻于求教的人,遇见什么事做得好的人,总想套出点门道。 第二百零一章 造福乡里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外祖母摸摸自家二外孙女的头,腼腆的笑道: “周管事,不是我老婆子卖瓜,自卖自夸,咱家的鸡鸭,除了米糠和苞米面粉,平日里那可都是常吃野草籽和小鱼小虾长大的。 这可多亏于咱家二外孙女想的主意,平日里我家湘儿总能哄那些村里乱跑的男娃子去山上勒些野草籽和去河里捉些小鱼小虾。 鸡鸭吃得好,自然长得也快,肉质那也叫一个香。不是我吹牛皮,就连这鸡蛋鸭蛋的味道,跟别人家的鸡鸭也不是一个味的。” 其实这法子是前世楚南湘在鸡场做假期工学到的,为了鸡能长得快些,鸡场花低价进些虫子和野草籽,以此也能保证鸡肉味道比单纯喂五谷杂粮更鲜美。 不过在北岳朝,没人特意养殖虫子,不过跟前世不同,这里的小鱼小虾倒是很便宜,河里一抓便是一大把,更别说浅海区。 所以楚南湘才想出这个法子,让同村的男童日日帮着抓些小鱼小虾,或者上山勒些菜籽。 一般这些小鱼小虾,楚南湘会以两文钱一斤,向同村男童收购,野菜籽来得容易,便已一文钱一斤收购。 这样楚南湘节省了喂鸡成本,又能让鸡吃好的,同时村里的男童也能为家里赚些铜板,或是自己手里能有点零花,总之那些男童的爹娘们,也不必担心自家娃四处闯祸,外出劳作时也能放下心。 再加上去年过冬,楚南湘尝尝头晌午窝在家里,同阿恒一起教同村的男娃识字、学四书五经。 每每有人路过楚南湘家门口时,孩童们郎朗读书声流转回荡在院子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南湘她家开了一家学堂。 同时今年入秋酿葡萄酒开始,原本每聚德楼每五日来取一会果酱、奶油和蛋黄酥,如今已成了每两三日便来一趟,皆因袁扶清新开了一家分店,要货量越来越大。 所以家里干脆就雇了些女工,楚南清日日带着女工们在东厢房的灶房里忙碌。 这些平日闲置在家,被家人说成是赔钱货的女娃们,每日也能赚上二十文,让家里的油水更厚了些。 一时间,田谷和福娃娃的名声大噪,十里八乡的乃至县城,都听说雁海村有个叫田谷的教出三个好儿女,二女儿是个造福乡里的福娃娃。 关于楚南湘是福娃娃的事,周管事作为聚德酒楼的管事,每日应对林林总总的富人,多少还是道听途说了不少,便笑道:“老大聪慧好学,二姑娘机敏能干,三姑娘蕙质兰心,如今田老婶子又多了两个憨厚可爱的外孙儿,还真是好大的福气啊,想来再个十年,必然是子孙满堂。” 外祖母最爱听的便是这话,那个老人不希望年岁大了以后,身边能围满儿女孙儿? 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被周管事和外祖母像唱双簧一样一唱一和的吹捧,有些不好意思的各自揉了揉鼻子,这画风神同步,莫名添加了不少喜感,看得外祖母心肝肺都快要化了。 有闲聊着寒暄两句,周管事便带着车夫们,把楚南湘姐妹和外祖母事先捆好的鸡鸭,一笼子一笼子的搬到山下驴车上。 一百多只鸡鸭,七个车夫要来来回回山上山下的跑好几趟,等忙碌完这些已经半个时辰过去,小风微凉的天,车夫们早已累得大汗淋漓,各自随意的坐在草坪上,用帽子给自己扇着风,小黑戒备的望着这些人,狂吠了几声后被外祖母喝止,嘴里噎吁着,表述着不满和敌意。 楚南湘暗笑,正如三舅舅所言,这只小奶狗一年之间见风长似的,长成了小狼狗,看家的本领也渐长。 休息了半晌,周管事带着车夫们把最后一波鸡鸭搬到山下的驴车上后,把一坛子牛乳搬到楚南湘家的东厢房里,把下一批需要的各口味果酱和蛋黄酥、奶油等要货单,递给外祖母,并取走了上次要的货。 两方人各自在账本上签过字后,周管事这才把买鸡鸭的十一两二百四十文,全部交付到楚南湘的手上,笑道: “楚二姑娘年少当家,周某人佩服,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想来日后楚二姑娘必然腾达,周某便不多久留,等三日后我再来取货。” 楚南湘学着北岳朝女子行礼的模样,朝周管事欠了欠身子,笑道:“周管事言过了,还不是托了袁少东家的福?若不是袁少东家慧眼识珠,我们双方岂能像如今这般共赢?” 周管事很满意楚南湘这般作答,心里暗叹,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竟也能有这般心智,这可比他家小主子八岁那年还要青出于蓝。 各自寒暄了两句,周管事便把建厂一事,又跟楚南湘一家人叮嘱了一番后,才带着车队零零散散的驶离雁海村。 至于建厂一事,无非是这些日子农闲了,袁扶清又扩大建厂的人手,养殖区域和生产区域已经划分好,等建厂完毕后,会引进些黄牛自产牛乳。 日子便这么一日复一日的过去,直到过了中秋,农历七月二十三那一日,楚文修跟着同窗一同到县里下场考试。 天色还未亮,隔壁院子里的鸡刚啼鸣第一声,楚南湘一家人便早早的醒来,害怕惊扰楚文煦和楚文熙这两个爱哭的小魔头,轻手轻脚的爬下炕。 外祖母去灶房生活造反,田谷忙碌着为楚文修整理笔墨纸张。 楚南湘本想劝劝自家大哥,趁着还出发的功夫,再多温习温习功课,毕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哪知自家大哥倒是颇有自信,笑道:“二妹,先生说这次下场考童生,就是想让我先试一试。我今年不过才读书第二年,想来未必会中,就当熟悉熟悉考试流程罢了。” 楚文修虽表面上这般说,可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紧张的一匹,面上虽说只是先生看好他,让他第二年就跟着师兄们一同下场,好让他锻炼锻炼。 可楚文修何尝不想今年直接考中童生? 虽说三伯楚河,十四岁的时候才考上童生,不过等再过几个月过年,楚文熙便要十二了,年龄已然不小,压力还是有的。 他不想让自家娘和妹妹们失望,一直以来娘和妹妹们为家操持,他却被娘劝着安心读书,若是考不出什么名堂,还真对不起自己家人。 第二百零二章 到底考没考中?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过了中秋,北方的天已愈发的凉,闲吟秋景外,万事觉悠悠。 当树枝已经光秃秃的时候,楚南湘已经穿上了白底袖口绣着粉玉兰花的薄秋袄,洁白如玉的脖子上戴着银白色项链,头戴着一根银质梅花簪,她和楚南清怀里各自抱着个粉雕玉琢,笑起来还呲着小乳牙的小娃娃。 如今楚文煦和楚文熙兄弟俩都已八个月,除了早晚田谷各自奶一遍,中午就吃外祖母炖的烂面条,害怕味太淡,外祖母还会往烂面条里放些土豆泥和萝卜泥,在撒些剁成泥的鱼肉和盐巴。 也是两个小家伙天生胃口好,亦或者是外祖母做的东西好吃,每次两个小家伙吃得可香了,只要家人不发出太大的动静,两个小魔头吃饱了绝对会睡得很香。 有很多时候,楚南湘都羡慕极了这两个吃饱了就睡的小白猪。 当然,还是要排除晚上。似乎是因为白日睡足了,两个小家伙夜里异常的磨人,常常是田谷一边奶他俩,一边哄他俩入睡,一哄便是半个多时辰,两个小魔头才肯乖乖入睡。 所以,每当夜幕降临,一家人谁都发出太大的声响,不然吵醒了两个弟弟,这哥俩瞬间变身小魔头,扰得全家人睡不着觉。 现在还好些,在楚南湘的印象里,这俩小魔头刚出生那一会,可真是小魔头,尝尝半夜三更的把一家人哭醒,一个扯开嗓门子哭嚎,另外一个也丝毫不逊色,就仿佛哥俩谁也不服谁的嗓门。 总之从这以后,楚南湘一致不想生娃,当娘太遭罪! “二姐,你说大哥啥时候才能回来?”一旁楚南清忧心重重的问道。 虽说今年只是先生看好自家大哥,想要特意培养,提前带他去参加县考锻炼锻炼,不过一家人还是期盼着楚文修能尽早考上童生。 尤其是田谷,眼看着自家日子越来越好了,她更迫切的盼着楚文修能给她赚个诰命,到那时,自家俩闺女也能说门好亲事,嫁个好人家。 在北岳朝,最受人尊崇的并不是林林总总的商人,也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是读书人。 尤其是考上功名的读书人,旁的不说,就说那些考中秀才的学子,见了县老爷都不用行跪礼,妥妥的有面子。 而秀才家的闺阁姑娘们,自然也是上门求亲的抢手货,再加上如今楚南湘家的家底丰厚,真若是楚文修能一路考到秀才甚至考上举子,做上了芝麻官,即便是将来两个闺女嫁进名门望族,那也是门当户对。 楚南湘望了眼过了晌午的日头,再瞧瞧院子里的日晷,已经快到未时。 “嗯...前些日子我问过村里同去赶考的哥哥们,他们说往年都是申时三刻(下午四点半)考完,然后各个学子归家等消息,想来日落前,大哥应该能回来。” 幸好楚南湘事先打听过,这样也好掐算着时辰,给自家大哥准备晚饭。 不管是得胜而归还是落魄而回,总得给自家大哥做些好吃的,也好放松放松。 “嗯...好吧...不过二姐,若是大哥这次没考中,娘会不会生气啊?”楚南清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问道。 “应该不会,毕竟今年大哥才读书第二年,往年那些中童生的学子,大多都在第三年和第四年考中的,有个别笨的,第六年才考中。”楚南湘说罢,好似又反应过来什么,问道: “三妹,你是不是又偷偷吃糖了?若是娘知道,非要打你小屁屁不可!” 楚南湘对此也很无奈,自家娘对糖这个东西管控很严格,偏生三妹楚南清是个爱吃糖的。自打发现了娘藏麦芽糖的地方,隔三差五的便会偷偷点。 说自家三妹乖巧吧,平日里还是很听话的,可有事主意也很正,常常喜欢耍些小聪明,然后指使自家大哥去干坏事。 哎...蓦然楚南湘觉得,自家大哥还是很可怜的。 楚南清小脸笑得花枝乱颤,咯咯笑间,她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瞧一眼在东厢房里忙碌着带女工们做甜品的娘,伸出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麦芽糖,笑道:“二姐,你也吃一颗。” “小滑头!”楚南湘轻点了一下自家三妹的小额头,笑骂道:“小丫头,还知道巴结你二姐,若是娘知道你偷吃糖,看打不打你小屁屁!” “二姐最喜欢了,二姐绝对不会告密的,对不对?”楚南清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因为抱着弟弟的缘故,她用小脑袋蹭了蹭楚南湘的肩膀。 “好吧!好吧!不过给我也来一块!”如此,楚南湘姐妹俩便成了同犯。 正闲聊间,一名受伤的同村叔伯被几名同村汉子抬进院子。今年中秋佳节,罗大夫依旧去临州看望自家俩儿子,所以病人一律都推给了楚南湘。 这名同村叔伯是砌院墙的时候,被石头砸中了脚,左脚大拇指被砸断了。 好在问题不大,楚南湘按照罗大夫教给她的接骨手法,没摸到碎骨头,便掰正骨头位置。 当然,这个过程自然少不了那位叔伯延绵不绝的惨叫,每当这时,灶房里做工的姑娘们,总会害怕的躲到院子里去。如果有条件,楚南湘还真想给他做个手术。 毕竟脚趾头骨折,正常来说是需要穿钢针的,这样才会恢复的更好。 可北岳朝不好说,乡下自然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等正骨后,楚南湘再用夹板,给这位叔伯脚趾骨折处固定好,开了些中药,回家静养仨月即可。 收下铜板,送走这些人,楚南湘刚刚长舒一口气,打算再去逗逗自家两个娇憨可爱的弟弟,忽闻窗外传来一阵楚南清清脆的嗓音:“外祖母!娘!二姐!大哥回来了!我看见他快到家门口啦!” 闻言,楚南湘也顾不上收拾医疗现场,田谷和外祖母自然也不顾上手里的活计,差个靠谱的姑娘去主厢房帮忙看孩子,随后三人忙快步往院门外跑去。 刚跑到门口,楚南湘差点跟迎面而来的葛大婶装了个满怀。 “诶呦!田谷妹子啊!我刚要进院子找你们!你们家文修回来啦!” 葛大婶话音落下,便看见楚文修一边礼貌的应付跟他搭话的村民,一边往院子这边走来。 楚南湘是个急性子,她忙小跑过去,把自家大哥拉回到院子里,忙道:“大哥,怎么样?到底考没考中?” 第二百零三章 传闻不可信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还不知道,先生说成绩要三日后才能公布。”话虽这么说,可瞧着楚文修喜上眉梢的样,一家人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楚南湘还是好奇的又多问了一嘴,“大哥,你觉得如何?考题都答上来了吗?” “嗯,都答上来了,明日去学堂,先生便会带着我们对答案,想来,我答的该是八九不离十。”听楚文修这话,围观的左邻右舍一阵唏嘘。 这娃不过才上学第二年罢了,若是真考上了童生,搬到隔壁的清风学院念书,那让读了四五年书才考上童生的学子怎么活? “诶呦,田谷妹子,我看你家文修平日里顶刻苦的,连下学归家的路上,手里都捧着书本,我看那,将来准有出息。” “是啊,田谷妹子,咱可说好了啊!到时候你家文修有出息了,咱们可得跟你借借光啊!” 左邻右舍你说一句,他说一句,无非都是夸楚文修念书刻苦,说田谷会教孩子。 虽然心知这些话不见得是村民们由心说的,但不知怎么的,每有人夸起自家儿子,田谷特爱听。 寒暄了两句,外祖母打发走了左邻右舍,毕竟家里要开饭了,大伙都识趣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左右不过是赚了个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第二日,自家大哥在学堂里跟先生对完答案后,果然眉梢上的喜色更浓了些。 吃饭时,田谷心里乐得像喝了蜜水一样,开玩笑道:“呦,看来修儿这刚读书第二年,娘就得给你的先生准备谢礼了。” 话虽这么说,可田谷哪里不会沾沾自喜?看来自家儿子当真是个读书的料,在科考的这条千军万马涌过的独木桥上,没准还真能学出点成绩。 “娘,那咱们到时候要给先生准备多少谢礼才合适呢?”楚南湘问道。 楚文修沉吟了片刻,道:“娘,你知道,教书先生收银子是触犯律法的,没有哪个先生敢收,不如就送些吃食。” 外祖母接过话茬,道:“嗯,即便是吃食也该多准备些,去年院子和先生还是对修儿挺照顾的,不然咱们修儿也不可能光凭着努力,第二年就能下场考得这般顺风顺水,不过该准备些什么呢...” “娘,我想送些肉和米面是必须的,不如再送上两只母鸡?”楚南清提议道。 外祖母又摇了摇头,“若是当谢礼,光是这些太少了,这次值几十铜板子?” 能开得起私塾,那可不是一般的门户,不光要有钱,官府的关系也得够硬,不然天底下秀才那么多,咋不见人人都开私塾? 楚文修所在的那间私塾,光每年交束脩的学子,就多达几百人,光想想就能知道,那私塾的院长富得多流油? 所以,若是礼薄了,送到人家跟前,人家不会领情不说,倒是会觉得你失礼。 可又不弄送得太贵重,毕竟谁家也不是冤大头,即便是送些礼,那也不能送金山银山。 楚南湘想了一下,又补充到:“外祖母,娘,不如这样,咱们再送些胡绸,我再做一篮子蛋黄酥,还有...再送两只公鸭两只母鸭,这样便差不多了。” 胡绸是西北边的西域各国产的料子,跟北岳的丝绸相比更透气,穿起来也更舒服,由于每年贸易量很多,全国都有卖,所以价也不算顶了天的贵,比最好的料子锦缎会便宜很多。 所以,一般达官贵人之间送礼,会送上些锦缎,而像楚南湘家这样的乡下富户,送胡绸那已是最大的礼了。 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都是粗布衣衫,家境好点的会穿上细棉料子,又几个能穿得起胡绸的?那东西,料子质地普通一点的,一匹少说得三四两银子,老贵了。 似乎这谢礼也的的确确是丰厚了,田谷点了点头,笑道:“那边如此吧,左右也不过是谢礼,修儿中了童生,过段日子便要搬去清风学院了。” 这便是学霸和家人之间的谈话啊,成绩还没出来呢,便已经想好该给先生准备什么谢礼了。正若是被考了四五年才考中童生的学子听见,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 直到第三日,楚文修还有村里一个叫郑小虎的男娃考中童生后,这村里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到了楚家大院人的耳朵里。 楚怀山听说这消息,高兴得把渔具那么随便的往耳房里一扔,笑道:“嘿呦,还没想到啊,我这个大孙子还真是块读书的聊,我听说,不是去年田谷才把修儿送到私塾吗?怎么第二年就中童生了?” 跟楚文修一比对,楚河那简直就不够看的。此时他的脸阴得快滴出水来,扯淡呢吧?自己不过第四年才考上童生,这楚文修才学了一年,就能中童生? 楚河捏了一眼来他家唠家常的西院狗蛋娘,道:“老嫂子,传闻不可信,再咋说,能考上童生,可不光要牢背千字文、百家姓还是三字经。” 还得深解其意,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能用这些学过的东西,做出能让考官瞧得上眼的文章,这可不光是死记硬背做成的。 不然,光是把这些东西熟背就能考上童生,那岂不是天下学子,都能轻轻松松成为北岳朝的正式学子了? 不过,楚文修能一年之间考中童生,这都得益于阿恒来找楚南湘时,楚文修常向阿恒虚心请教。 阿恒今年才不过十三岁的年纪,早已熟读中庸、易经和史册,哪怕是兵书都能滚瓜烂熟的背诵出来,按照他的话来说,四书五经就是人家七八岁时的启蒙文。 这差距妥妥的不小,甚至楚南湘兄妹三人一致认为,阿恒留在这小山村里,当真是屈才了。 每每问起阿恒为何不走上科举这条康庄大道,换来的通常是阿恒沉默不语。 再说楚怀山这边,他听自家三儿子这话,气得闷哼一声,道:“怎么?技不如人还不服是不?那又有何用?如今你被罢考了,等明年你娘动动关系,给你在私塾某个差事做吧,哪怕是当个书官也行。” 在楚怀山看来,当个书官倒也不错,虽然挣得不多,每个月才八百文,不过到底也算是个体面又干净的活计,总比乡下的泥腿子要强。 “是啊三少爷,你莫要动气,喝口热茶吧。”李氏有意要许配给楚河的丫鬟东莲在一旁端起茶盏劝道。 “呸!”楚河光看见东莲就来气,一巴掌扇落她手中的茶盏,骂道:“没眼力的贱婢,爷何时动气了?怎么?你是觉得爷嫉妒楚文修那小子?” 若是东莲不说话还好点,东莲一说话,楚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最喜欢的可是有温婉又美,腰身跟水蛇一样的青香,凭什么娘要把好的嫁给他大哥做妾,把差的留给他做正妻?这不公平! 第二百零四章 妥妥的祸苗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行啦!”楚怀山没好气的喝止自家儿子,他以为,是自己儿子明明要考中秀才了,却被罢考,而楚文修偏偏书又念得这么好,可能是受了刺激。 而他却没想到,楚河一半是因为受了楚文修的刺激,一般是受了青香的刺激。 若是楚怀山知道自家三儿子要跟大儿子抢女人,怕是会气到一口气喘不上来。 巧的是,这是青香还真就从主厢房里出来了,声音柔柔的说道:“老爷,老夫人叫你和三公子进厢房议事。” “知道了。”楚怀山这个渔村里地地道道的汉子,瞧见青香这勾人的桃花眼,便心里升起一阵厌烦,妥妥的祸苗子啊! 这才来半年的光景,这丫头竟能哄得自家老婆子恨不得把她当成亲闺女,说她会来事,那都是贬低她,这女人天生就是察言观色,然后顺杆爬的料,再不浑身都是勾引男人的本事。 楚怀山活了一辈子,还能看不出来这?自家俩儿子魂都要被这不安分的女人给勾走了。 正思索间,楚怀山却已看到,楚河跟青香正偷偷的眉来眼去,二人脸上均浮现着羞怯。 楚怀山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哼!还磨叽个啥?进屋,看看你娘啥事。” “哦。”自家爹生气了,楚河才乖乖的跟在楚怀山的身后走进主厢房。 至于狗蛋娘,她可是妥妥的一个爱八卦的女人,刚才她就瞧出来这小丫鬟和楚家老三有些不大对,不是说这水蛇腰的小丫鬟,不是要买来给楚家老大当妾的吗? 怀着八卦的心思,狗蛋娘也识趣的回到自己家院子,心里盘算着,以后多留意留意楚家大院便是,这么大的瓜就在隔壁,想吃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 话说青香,其实李氏不知道的是,之所以黄地主家,以低价把青香卖过来,哪里是因为什么交情?黄地主可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就凭楚家如今这幅光景,到底是如不了人家的眼。 而低价把青香卖给楚家,那无非是凑巧的卖给想买丫鬟的李氏罢了,换句话说,别管是李氏还是什么氏,无论谁买,黄地主家都会很着急的低价卖出去。 至于原因嘛,无非青香想要爬上黄家嫡长公子的床,被黄大夫人抓了个正着。 最后还是青香凭借着这么多年,在黄府学的手段,才没有被黄大夫人处死,反倒是被卖到楚家,捡了一条命。 不过即便如此,青香依旧没学会安分,刚来楚家没几日,她那双火眼金睛便看了出来,在这个大院里,大公子楚海跟三公子楚河相比,她的老夫人更偏向于楚河。 若是明年老夫人给三公子去县城私塾寻个差事,别看月例银钱给的少,人在县城机会却多得是,更何况瞧老夫人的样子,倒是愿意一直贴补三公子。 而大公子楚海,虽说想要去跑生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家大院里就他这么一个年轻劳动力,老爷和老夫人定然不会放他走。 再者说,楚河那是什么面相?面白如玉,若不是醉酒消沉的时候,平日里一眼看去,还是有股潇洒的书生气,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刻在骨子里的。 再看看楚海,因为常年在海上干活,皮肤被晒得黝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壮实的大猩猩,举手投足间,尽是粗鄙的乡野味,毫无儒雅可言。 同样都是爬上主子的床,青香倒是更想攀上楚河,这样将来也不用留在婆婆身边受气,况且就凭楚河那书呆子样,妥妥的好拿捏。 既然老夫人有意把她许配给楚海那个她认为令人作呕的泥腿子,倒不如使些手段。 主厢房里灯火摇曳,楚怀山正低着头喝碗里的大碗茶,半天没吭声。 楚海坐在左侧,楚河跟楚兰挤在右侧,李氏坐在楚怀山对面。 “老头子,你也听说了,田谷家的那个楚文修,到底是个读书了好料,我瞧这势头,保不准再过量几年,准能考上秀才。”说话的是李氏。 只不过李氏一开口,楚怀山便知道自家老婆子没憋什么好屁,随即他示意东莲给他再倒一碗茶,没好气的应道: “既然已经和离,田谷的孩子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那跟咱们家院子没什么关系,也我看你也别琢磨旁的,楚兰过了今年便是十四岁,该寻个好人家了。” 这才是楚怀山满心惦记的事,哪里像李氏?见田谷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便绞尽脑汁的想刮一刮她们家的油水。 这不,听楚怀山这么一说,李氏就不乐意了,道:“老头子,你也不想想,田谷虽然跟咱家和离了,可孩子们终究姓楚,咋地也是咱家人吧?” “啊,对啊。”楚怀山想也没想的就应下了,全然不知道自己掉进了自家老婆子设下的套。 只听李氏继续往下设着套,道: “老头子,既然孩子们都姓楚,自然也该向着你这个爷爷家。你看,如今咱家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就得靠咱家幺闺女嫁个好人家,才能翻过来身。 咱家虽说日子远不如从前,可咱们家毕竟有大渔船和六亩良田,一年少说也有个三十多两的收入,这嫁给哪个乡绅家的公子,是搓搓有余。 只是若是真嫁入好人家,陪嫁不丰厚,那岂不是要被婆家看不起?但去岁修渔船,又添置俩丫鬟和一院子牲口,家里倒也剩不了多少钱。 将来小兰出嫁,咱总不能光陪嫁一些地吧?既然如今楚文修他们兄妹仨有出息,到底还是该帮衬帮衬,毕竟也是咱们楚家的子孙。” 楚怀山心里沉闷,去岁家里钱花得多,几两银子全家苦哈哈的过了一年,莫不是李氏常常托楚兰去田谷家要些青菜,恐怕他们家也只有干吃豆羹的份了。 不过眼看着楚兰快定亲了,做爹的自然希望闺女能嫁个好人家,可除了那一亩地,自家都还真拿不出什么银子当嫁妆。 毕竟自家还有好几张嘴,每年还得给楚铁柱往军营里送些钱打点上司,想要彻底缓过来劲,给幺闺女拿出一笔钱当嫁妆,恐怕还得等上一年,而那时,自家幺闺女可就十五了... 都说十五岁的姑娘,若是再不找个好人家嫁了,那到最后剩下的夫家,多数都是人家挑剩下的歪瓜裂枣。 可...自从田谷带着孩子搬离大院后,人家娘几个是死是活,自家院子里的人都不曾管过,如今还哪里有脸跟人家要东西?di 第二百零五章 到底谁偏心?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思及此,楚怀山狠了狠心,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当初田谷带着孩子们搬离楚家,在外面过的是啥苦日子,咱们连问都不曾问过,就连新下生那俩孙儿,田谷若不是看在楚川的份上,干脆就让那俩娃姓田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要我说,就算老子一家一年吃糠咽菜,也能把小兰的嫁妆银子攒出来,没过又不去的坎,田谷她家你就甭惦记了。” “爹...”楚怀山的这一席话,楚兰听得很感动,两只眸子里氤氲着雾气朦胧。 “哎...”楚怀山尽显老态的叹了口气,这些年若不是放纵自家婆娘这般折腾,他们家何必闹到如今这幅田地? 叹了口闷气,楚怀山放柔了声音,劝自家幺闺女,道: “小兰呐,你也别怪爹。你也知道,咱家对不住田谷那一家子,也对不住你二哥。虽说你二哥是你异母同父的兄长,可这么多年了,你二哥生前确实很疼你,咱们就更不能折腾人家孩子了。咱们得有志气,自己攒嫁妆银子。” 李氏坐不住了,气势汹汹的用手掌狠拍桌子,“楚怀山!咋的?楚川是你亲儿子,小兰就不是你亲闺女?我看你这心,都快要偏到膈肌窝了!” 膈肌窝是雁州这一带的土话,意思是腋下。 李氏本想让楚怀山买个面子,去田谷家讨要些银子和鸡鸭,这老头怎的就这么不上道? 楚怀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李氏这般弯弯绕绕的,实际上是想让他卖这张老脸,去田谷家要东西? 气得他干脆把炕桌一把掀翻丢到地上,站起身,眸子通红的骂道: “呸!娘的!老子真他娘的不知道是谁偏心?咋的?老子不说,你就以为老子眼瞎?二十多年了,你是咋对我二儿子的?哼!我看呐,把心偏到膈肌窝的是你!” “楚怀山!”李氏刚要站起来顶嘴,便被一旁的楚兰连忙拉下来。除了李氏在气头上看不出来,这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若是再吵吵两句,楚怀山八成要动手打人了。 “娘,好了,爹说得对,咱们指望人家作甚?”楚兰轻轻抚摸李氏的后背,话音柔软的劝道。 楚海毕竟是李氏的亲儿子,楚怀山的继子,上次娘老子被打,他还自责一阵子,这回更得看着点自己这个继父,站起来拉着他坐下,劝道:“爹,咱消消气,娘不也是为了咱小妹着想吗?” 楚海的话音一落下,李氏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眨眼间便已是雷雨交加,哭嚎道: “老天爷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孙子不孝啊!小兰呐,咱们咋就不能指望你小侄子了?那是你侄子,你知不知道姑妈姑妈,妈没了姑姑就是妈?你侄子孝顺你、帮衬你,那时应该的,你咋就不明白?” 李氏开始教育起自家的幺闺女,说得楚兰低头不敢吭声。 “哼!”楚怀山气到肝疼,若不是楚海拦着,他很想再给自家婆娘两耳刮子。 楚南湘家的小院,正值秋高气爽,田谷干脆就把饭桌摆在院子里。 赵猎户一家、高氏一家和阿恒母子,以及平时相处较好的左邻右舍纷纷来道贺。 人逢喜事精神爽,咋说也是楚文修的升学宴,连外祖母烧的菜,也比以往丰盛了不少,八菜一汤,这工作量堪比过年,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可是在灶房帮着外祖母忙活了一下午。 “文修大侄儿,恭喜了,这中童生也只是第一步,别松懈,争取早日中个秀才呀!”说话间,赵猎户朗笑两声,先提起酒杯。 楚文修忙提起装着葡萄酒的酒杯,道:“多谢赵伯伯提点,赵伯伯请。” 二人一杯酒下肚,田谷忙招呼着大家,道:“大伙快动筷子吧,自打我丈夫离世,也对亏了众人帮衬。” “嗨!田谷妹子这说的是啥话?咱们平时相处的都不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就是,田谷嫂子以后可不许这么可惜,生分了!” 众人谈笑间,又是几杯酒下肚,贺词和说教什么的,就像倒水一样,恨不得扒开楚文修的头,直接灌进他的脑子里。 无非是什么楚文修很聪明,再不就是到清风书院后,要尊敬师长,要继续用功读书,早日再考中秀才。 把楚文修说的是晕头转向,其实说起四书五经,去年他便已跟自家娘和阿恒学了不少,等进清风学院后再刻苦些,保不准也能早日中秀才。 不过说起阿恒,自从上次阿恒跟赵老爷子见过一面后,赵猎户家对阿恒母子异常的关照。 不是隔三差五给母子二人送些自家院子种的菜,就是送些生活上能用到的东西。 再加上阿恒本人也很有才华,赵维跟他相处一段时日,也很合得来。 至于赵维跟楚南湘的这桩亲事,赵家也不再提起,毕竟阿恒对楚南湘很不一样,谁看不出来,赵家老爷子却能看得出来。 并且他告诉自家儿子赵猎户,以后不要再提跟赵维跟楚南湘的亲事。 不过两家的关系却丝毫未减,常常是礼尚往来,今个赵猎户送来些猎物,明个楚南湘送去些做好的饭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一桌子人吃得有些疲累,靠在椅背上扯着家常时,院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呦,人挺齐啊,都吃着呢?” 来者是孙凤,此时她嘴里意外的没啃着东西,两只手空空的。 这倒是跟以往的她大不相同,从前,孙凤的嘴好像就不能闲着,没事做的时候,不是啃根黄瓜,那便是啃根萝卜,再不济手里握着一捧不知从哪蹭来的瓜子。 她一出现在院门,一桌子人的脸色都黑了下来,外祖母没好气的问道:“我们家正吃饭呢,你来做甚?” 上次打架一事,外祖母仍心有余悸,莫不是楚南湘及时把她拉到一边,恐怕就被孙凤那虎娘们给扑倒了。 “哼,老太太,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你以为我是来找事的?” 楚南湘听得轻挑秀眉,孙凤这话,到底是啥意思? 第二百零六章 无妄之灾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孙夫人,你说我外祖母不识好人心,此话怎讲?”楚南湘问道。 “哼,此话怎讲?瞧你们好酒好菜吃的,南湘啊,我来可是实话告诉你,你奶啊,正惦记着你家的财产呢。 明话告诉你,今年你奶就打算给你小姑寻个好婆家定亲,她正打算从你家馈点钱财给你小姑当嫁妆呢。 我看呐,有这么老太太作你们家,你们家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说着,孙凤意外长脸的没多瞧饭桌上的菜肴一眼,扭头便走,尽管依旧馋得快流哈喇子。 这段日子楚家大院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多数时候同往常一样吃的是豆羹和油性少得可怜的炖菜汤,偶尔会吃番薯米饭,就是把番薯剁成碎末,跟杂粮一块蒸煮。 就算是加餐,那也没有孙凤和那两个丫鬟的事,都是楚家的那几位偷偷加餐。 “她!她什么意思!”西院的葛大伯气得狠拍桌子,腾然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想要追上孙凤问个明白。 好在葛大婶及时拉住了他,一桌子除了他,其余的人都看得出来,表面上孙凤阴阳怪气,实际上是偷偷给楚南湘一家送信来了。 只不过楚南湘想不明白的是,孙凤好端端的,咋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能主动给她家暗送秋波? 很明显,孙凤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示好,那她目的何在? 原来,虽然楚家大院的这次家庭会议,原本就没带孙凤玩,但架不住悄语低言号六军,岂独隔墙原有耳。 李氏想要托楚怀山去楚南湘家要钱要鸡要鸭的事,被站在墙根啃萝卜的孙凤听了个正着。 所以,孙凤当下就前往楚南湘家的院子,第一时间把李氏惦记她家财产的事,告诉她们家。 正如孙凤所言,第二日李氏便找上了门。 原来,这一日罗大夫家也从临州赶回到了雁海村,楚南湘这个潇洒的假期也就依依不舍的宣告ove 。 早晨,阿恒教楚文修正背着诗经,田谷正哄着两个娃,楚早上来做工的姑娘们,也把饭菜都端到了主厢房的炕桌上后,各自回到东厢房用早饭。 一家子人刚刚坐下准备吃饭,便听到院子大门被人擂得砰砰作响。 原本,外祖母正抱着楚文煦,哄着他喂小米粥,听见着“擂”门的动静,不由得皱起眉头,道:“这谁啊?大清早就这么敲门?报丧呢?” 在北岳朝即便是乡下人家,敲门也有规矩和讲究,就是无论什么事,敲门应当慢慢敲,这样才有礼貌。 唯有欺压百姓的官差上门,或者仇人讨债,亦或者是报丧,才会把门敲得这么重。 田谷用勺子舀一块咸黄瓜泥,拌着小米粥喂进楚文熙的嘴里,蹙着眉说道:“湘儿,你去让东厢房里做工的姑娘们谁帮着开一下门。” 北岳朝主仆有别,所以一般是楚南湘一家人在主厢房用早饭,做工的姑娘们则在东厢房。 这一阵敲门声引得楚南湘心里也很不爽,以为敲门的人跟自家有仇呢。 “梦娇,开一下门,看看谁来了,敲门的也太无礼了,难不成是上门讨债么?” 楚南湘喊的梦娇,是来她家做活的女工。因得平日里她最有眼力见,所以楚南湘常常习惯特别关照她。 梦娇领命,撂下碗筷从东厢房里出来,楚南湘刚坐回炕上,便听见院子里,梦娇惊讶的喊道:“李...李奶奶。” 平日里,梦娇唤外祖母为老夫人,唤田谷夫人,至于楚文修和楚南湘这兄弟姐妹五个,梦娇都唤为公子和姑娘。 毕竟如今楚南湘家虽还住着小破院子,可到底也算是个富贵人家。 只不过,梦娇是个会看眼色的,既然田谷不再认李氏这个婆婆,楚南湘也不认李氏这个奶奶,那么梦娇自然也就像唤村里其他爷爷奶奶长辈一样,唤一声李奶奶,而不是老夫人。 李氏从院子外面,便已经闻到从院子里飘出来的香味。 肚子里馋虫早就和腾的她肚子咕咕叫,恨不得立即把楚南湘一家吃的饭菜全部端走。 只不过,听见面前这小丫头不唤她一声老夫人,而是像叫村里其他穷酸老太太一样,叫她李奶奶,李氏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斜腻了她一眼,道: “呸!眼皮子浅的贱婢,李奶奶也是你叫的?给我让开,我要找你家大少爷!” 因着今日李氏来的目的可不是跟面前的小丫头吵架,吊起那一双招牌的三角眼,一副不好惹的架势,板着脸往主厢房那边走。 梦娇知道李氏来着不善,所以,她更不能就让李氏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忙拦住去路,道:“不行!李奶奶还请留步,待我去通知我家夫人和少爷。” “我呸!”李氏一把拽住梦娇的细胳膊,用力往旁边一拉,差点把梦娇拽了个跟头,骂道:“好狗不挡道,没眼力的狗奴才,我看你家夫人和少爷,只配用你这下作的东西!” 李氏的骂声,惹得东厢房里姑娘们心里一阵不快,尽管不敢明里跟李氏斗,却暗地里撇了撇嘴,小声问候李氏八辈主宗。 “哎!你这个老太太怎么这么没礼貌?我让你进去了吗?”梦娇被气得直跺脚,虽说平日里她是个活泼的姑娘,而此时却也想不出什么难听的话还击。 李氏惦记着能从楚南湘这里捞点好处,毕竟今年便打算给楚兰寻一门好亲事,嫁妆银子还没筹够呢,凭什么她家就能富得流油?以前在大院里,不过是最下贱的一房人罢了,如今竟然还能吃肉?就连做活姑娘吃饭的东厢房里,都能闻见肉味。 呵!好家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那咋就想不起她这个奶? 李氏心里愤愤不平,见梦娇还要上前阻拦,李氏干脆快步来到主厢房门口,说不定能捞些好处的同时,还能吃个满嘴流油呢。 “呦,文修啊,你可真孝顺,你爷奶在家里还吃糠咽菜呢,你们家倒好,吃香喝辣不说,对我们老两口不闻不问,可怜呐,你爷奶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都考上童生了,咋的也该乌鸦反哺了吧?” 李氏刚进屋子,便问道扑鼻而来的肉香味,可怜她这个吃惯了豆羹的人,一闻到肉,就仿佛一个饥渴很久的汉子,正在偷看一个洗澡的婀娜女子,哈喇子恨不得挂在嘴边上。 楚南湘一致怀疑,李氏是不是只会说乌鸦反哺这么一个词? 正想开口挖苦她两句,一旁的楚南清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声劝道:“二姐,你消停些,你若是惹祸了奶奶,怕是阿恒哥又要惹出祸事了。” 楚南湘觉得自家三妹说得有些道理,压下火气,正夹一块卤牛肉尝一尝,谁知李氏瞧红了眼,突然像疯了一样,伸出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小手上。 “娘批西的!老娘让你吃!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奶奶来了,不知道给你奶舔一副碗筷?”李氏这一巴掌可是下了很大的力气。 只见得楚南湘原本白皙的小手,以肉眼可见的红肿一大片,痛得她咧开嘴倒吸一口冷气,筷子也掉落到了地上。 无妄之灾! 第一百零七章 捅了马蜂窝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望着楚南湘娇嫩皮肤上那一抹刺目的红肿,鸡肉滚落在楚南湘的身上,弄脏了她那件淡青色衣摆的一角,阿恒眸子瞬间迸射寒芒,手中的筷子“咔嚓”一声,被他如坚石般的拳头捏断。 李氏无意间瞥到阿恒的眸子,吓得腿不由一软,只感觉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他...他娘匹希的,小兔崽子,你瞅啥?”李氏话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是被阿恒给吓的。 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楚南湘的俏脸紧绷如尖弦,一双本应看起来温婉的鹿眼,此时都快要喷出火来,怒视着那个她日日夜夜无不痛恨的老太太。 都知道,李氏来者不善,却是谁都不曾想到,本应该来找田谷和楚文修的她,却把火气都撒在了楚南湘这个无辜的小姑娘身上。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事,她这个举动不亚于作死的一脚踢到马蜂窝上。 害怕阿恒惹出祸事,楚南湘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楚文修和田谷坐不住了,忙撂下碗筷跑到楚南湘身旁。 田谷愤恨的剜了李氏一眼,随即捧起楚南湘的手,心疼的为她吹着,嘴里一阵安慰自家闺女,说什么“摸摸头发,吓不着。” 楚文煦和楚文熙两个兄弟,也早已被李氏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 只要李氏一来闹,准惹得楚南湘一家鸡飞狗跳。 “呸!”瞧着一家人都只顾着楚南湘一个人,全然没把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李氏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越是有人在乎,李氏便越是想跟楚南湘过不去,随即便是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抬起胳膊,想朝楚南湘的脸蛋扇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听得人恨不得觉得自己的脸都火辣辣的。 只不过挨这一巴掌的,并不是楚南湘,而是李氏。 原来,李氏抬起的巴掌刚要扇下去,却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紧紧攥住。她只觉得那只手坚如钢构,扣在她的胳膊里,疼得她一个趔趄,是阿恒。 他深邃的黑眸,死寂得宛若看不见底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就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压抑得人喘不过来气。 李氏是个气势上想来不知道服输的人,还没等她骂出声来,楚南湘的外祖母一个巴掌紧随而来,啪的一声扇在李氏的脸上。 虽说楚南湘这个外祖母王氏的手背保养得很好,可她粗糙的手掌,无声无息的都在表示,这张手掌的主人从前吃过很多苦,干过很多农活。 所以,别看王氏平日对待楚南湘这五个外孙儿很和善,若是打起人来,那力道也是很足的。 “李桃花,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随着外祖母的一声怒吼,接连又是“啪!啪!”的两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李氏的脸上。 而李氏的手,正被阿恒死死的箍住,还手是不可能的,只能用另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脸上。 虽说写了和离书,但田谷好歹比李氏小一辈,楚文修和楚南湘兄妹几个,那就更别提了,在李氏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却不能还手。 要么说李氏撒起泼来,智商几乎等于零呢,她竟然把王氏忘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就想教训教训楚南湘解解气,给这一家子她眼里“不孝顺”的子孙一点教训。 准确的来说,李氏原本就没把王氏放来眼里,谁知道如今的王氏今非昔比,如今竟敢伸手打她这么个亲家母? 到底是李氏动了王氏的心肝,所以想来性子和蔼的王氏是真动了怒,这个最疼爱楚南湘的老人,怎么可能让自家宝贝外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委屈? 其他人的确不敢拿李氏如何,不过王氏跟她可是平辈,只见王氏死死薅着李氏的头发,巴掌更是既有节奏的啪啪作响。 李氏也被打急了,一只手被阿恒死死箍住,另一只手胡乱的朝王氏的脸上抓去。 原本抱着敢打老娘,老娘就让你脸上开花的想法,却不曾想,楚南湘偏生是个脑子好使了,早就一把抱住她的另一只胳膊拉偏架: “奶奶!外祖母!你们别打了!” 两只手都被人控制住,李氏就只有挨打的份。王氏似乎也打顺手了,心里挤压这么多年的怨气,也总于在这一日如数爆发出来。 “李氏,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厚颜无耻的想打我闺女和孙儿家钱财的主意!咋的!你以为你耍臭无赖,老娘就能惯着你?” 楚南湘这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外祖母这般彪悍,只见她薅着李氏的头发,打巴掌不解气亦或者是自己的手也痛,后来干脆握成拳头,一个劲的“呯嘭”作响,打的李氏一颤一颤的。 似乎...外祖母好像也把攒了一辈子骂街的词语,也都用了上来,“呸!老了老了,还这般臭不要脸!要饭就该有要饭的模样,敢打老娘的外孙女,那你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 李氏早已是哀嚎连连,可怜的她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头却被王氏拽来拽去,脸也被王氏当成了练拳的沙包,两条胳膊偏生被人死死抱住。 不过,李氏是什么人?十里八乡跟孙凤齐名的泼妇,打架能输,但骂人却输不得! “啊!”李氏的下巴又被王氏狠狠锤了一下,似乎她都在怀疑这一下,自己下巴会不会脱落? 不过紧接着她骂出来的话,倒是印证她的下巴没事:“王氏!你个死不要脸的,敢打老娘!知道老娘是谁吗?老娘连黄地主家的茶都吃过!你算哪根葱?敢打老娘?信不信老娘一句话,让你死全...” 李氏的话还没骂完,嘴巴子又是结结实实的挨了王氏一巴掌。 “呸!”王氏到底是上了岁数,打人也是一项体力活,她薅着李氏的头发,喘着粗气骂道: “打你又能怎地?就许你打我外孙女,老娘就不能打你了?呸!还黄地主?你当你是哪根葱?黄地主乐意搭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个万人骑的老贱人,谁不知道你给你前夫戴绿帽子,被人家和离后,才找楚怀山那老实人过日子的?” 毕竟作为李氏的同辈人,王氏多少还是听过她的陈年往事。 “啊!啊!啊!”似乎愈合了十多年的伤疤,如今又被王氏揭开,李氏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发疯了一样嚎叫个不停,玩命的甩着胳膊,差点把细胳膊细腿的楚南湘带了个跟头。 第一百零八章 多少钱都不够赔的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被李氏发疯了一样甩开,眼看着头要快撞到了墙。 好在阿恒手疾眼快,及时松开李氏的胳膊,闪身把楚南湘接在怀里,这才没有头再撞个血窟窿重蹈覆辙。 外祖母王氏力竭,退到一边喘着粗气,嘴上依旧不饶人,骂道:“哼,疯老婆子,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以后只要我在这间院子里,你别想再来撒野!” 李氏的脸早就肿得像馒头,红得像后屁股,简直是要气疯了。她恨极了面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自打楚南湘的这个外祖母王氏回来了以后,村里的人都夸王氏和气又善良,这倒也罢了,村里人每当提起王氏,自然而然的就喜欢那李氏比较。 说李氏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常在人前夸耀自己心善,待儿媳孙儿极好,实际上却是个刻薄的恶婆婆,毒蛇心腹的恶妇,莫不是她花钱买两个儿媳妇,十里八乡的还当真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家,更别说谁家的儿子会娶她家的幺闺女。 甚至还有人说,楚南湘的外祖母王氏,年轻的时候可要比李氏俊俏得多,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极好的,跟她一比,李氏啥也不是。 李氏每想起这些,恨不得伸出爪子挠花王氏的脸,凭什么这个死老婆子就比自己漂亮? 仇恨化作了力量,趁着王氏耗尽力气,李氏迫不及待的想搬回自己的场子,张牙舞爪的便已跟她扭打到一块。 不过她忘了,这整个屋子里的人,向着王氏的可不止楚南湘和阿恒二人。 此时楚南清和楚文修对视了一眼,二人双双朝李氏冲过去,学着楚南湘的模样拉偏架。 兄妹三人早就对李氏恨之入骨,即便是楚文修以学业为重,注重孝道名声,但谁还不允许孝子拉偏架了? “奶!外祖母!你们快些住手,都一把岁数了,若是摔了碰了可咋办?”说着话,楚文修和楚南清两兄妹,早就把李氏紧紧抱住。 只听“刺啦”一声,外祖母王氏肩膀处的衣裳,硬生生被李氏给扯破了。 王氏见状,又是接连几个巴掌左右开弓,虽然力道小了不少,可依旧清脆,这也使得李氏原本就火辣辣疼的嘴巴子雪上加霜。 可胳膊被楚南清和楚文修兄妹一左一右的缠着,想还手却有些费劲。 东厢房里来做活的姑娘们听闻主厢房内的动静,也纷纷都放下了碗筷,赶到主厢房瞧个究竟。 看见李氏张牙舞爪的想要扑向平日里待她们极为和善的老东家王氏,姑娘们哪还能愿意? 一个个都挡在王氏的身前,生怕姓李的这个老疯婆子伤害到自家老东家。 “喂!我说你这个老太太怎么这般不知好歹?你若是再上门闹,休怪我们去把村长喊来!”说着话的,正是方才在李氏面前吃瘪的梦娇。 “就是!李奶奶我看你好大的胆子,你什么身份?也敢跟我们老东家面前撒野?明话告诉你,我们家老夫人这身胡绸衣裳,少说十两银子,若是扯坏了,你赔得起吗?” 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虽然一个个在李氏的眼里,骂人的功夫都不过是些小家雀,但好虎也架不住群狼。 尤其是听说王氏的这身胡绸霞帔衣裙价值十两,李氏的心当即被刺得生疼,凭什么她可以穿这么贵的衣裳? 可虽是如此,李氏的心还是虚了下来,她定睛仔细瞧了瞧,料子确实不一般。 胡绸分为三六九等,王氏身上这件胡绸,虽不是最高等的料子,因为这县城里买不着,可质地手感也不差,是用袁扶清送的节礼做的。 “哼!坏了又能怎地?她还打了我一顿呢!你们瞧瞧,都打肿了!咋的?我这张老脸,还没有她那身衣裳值钱?”耍无赖这是李氏的招牌招式,十两,她可赔不起,别没跟自家孙子要着钱,自己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南湘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这老不要脸的,随即计由心生,忙跑到外祖母面前,焦急的问道:“外祖母!你怎么了外祖母?” 王氏也是个精明人,一点就透。听自家二外孙女这么说,老太太立马就势晕倒在楚南湘的怀里。 “外祖母!” “娘!” “老夫人!” 屋子里乱成了一团,倒还真像那么回事,李氏的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在奔腾而过,这尼玛讹人也得讹得像一点吧?哪有好端端就无辜晕倒的? 可终究是站在楚南湘这一方的证人多,若是真把村长找来,红口白牙还真难辨明是非。 她正想着,楚南湘蓦然拗过头,一双包含恨意又泪眼汪汪的眼睛,恶狠狠的瞪向李氏,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道: “奶奶,是你把我外祖母给气倒了!我告诉你,我外祖母有心脏病,若是真被你气出个好歹来,就算是告到县衙门,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我呸!贱丫头!你算哪根葱?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小白眼狼!你就这么跟你奶奶说话的?”虽然心虚,不过李氏的气场确是不能输的。 话虽这么说,李氏却也是且战且退,脚步悄悄的向堂屋门外挪去,毕竟扯坏了人家的衣裳,人家还装晕要讹上一把,若是玩真的,她多少钱都不够赔的。 只是...李氏的脚还没踏出主厢房的门,阿恒便已拦住了她的去路,那双眸子淡漠如冰,盯得李氏毛骨悚然,宛若置身于冰天雪地,而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 “小兔崽子!好狗不挡道,让开!”李氏心里恨得痒痒的,今个出门咋就遇着这么多不长眼的?都敢跟她这个雁海村第一泼妇作对? 阿恒冷冷瞥了她一眼,话音淡漠的朝屋子里姑娘们吩咐道:“先把赵家的赵老爷子请来,就说是北兴山半山腰阿恒有事相求,再去把村长找来。” 阿恒瞧了出来,楚南湘这是想要向李氏索赔衣裳钱。 光是村长一人来,必然难以保证会重重“制裁”李氏,毕竟都是乡里乡亲,往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若是把赵老爷子这个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请来,那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第一百零九章 恒公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李氏心里恨虽恨,可她也不敢跟面前这个小子动手,别看他身材消瘦,不过自己不也是个干巴巴的老太太? 没过多大一会的功夫,赵家的老爷子赵怀安,被做活的姑娘请了过来,同行的还有赵家夫人——赵氏。 他人一到,看见躺在炕上的王氏,便知来时的路上,小姑娘跟他说的千真万确,李氏果然来撒野了,还撕破了人家的衣裳,气倒了人家老夫人。 “赵佬。”阿恒虽知道赵怀安的身份,然而俩人却彼此默契的替对方隐瞒身份。 “赵爷爷,赵婶子。” “赵伯伯,妹子。” 楚南湘一家人也跟着纷纷打起了招呼,只不过谁也没有阿恒那般平静,尤其是楚南湘,看见二人进来,强挤出两行泪,唤得委屈巴巴的。 赵怀安在十里八乡的人面前,一向是傲骨嶙嶙,就连村长都要让他几分。 毕竟他跟村长是平辈,往日村里遭什么灾,赵怀安一家都会慷慨解囊,资助乡里。 所以,提起赵家老爷子,那在十里八乡可是妥妥的德高望重。 不过这样腰板硬朗的老爷子,在阿恒面前还是显得要客气些,神采奕奕的笑问道:“看来恒公子是想让我这个老头子在村长面前给你做主喽?” 只要待会村长一来,那么这间屋子便成了赵怀安的主场,谁让人家往年捐了那么多钱? 不过赵怀安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愣了。 恒公子? 早就看出阿恒的来头不简单,想来是谁家的公子逃难到这雁海村的? 随着众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阿恒的眸子冷得快要结了冰,仿佛藏在鞘里的宝剑,闪耀刺眼的寒芒。 虽是身穿一袭狼皮衣衫,却哪里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小子?只是眸子轻轻扫了一眼李氏,便吓得她只觉得身上的血液一凝。 “嗯。”阿恒又是一贯的惜字如金,道:“一会村长来,这老疯婆子扯坏了人家衣裳,得赔。” 话音落下,阿恒又看向陪扶着平躺在炕上假装昏迷的王氏,道:“外祖母被气倒了,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此时,赵怀安和赵氏正站在门口,挡住了李氏逃走的道路,急得她心里如同火烧。 她哪里知道,面前这个野小子,就连赵家老爷子都得客客气气的喊他一声公子。 难道...这小子真的是哪个名门贵府里的公子哥?不然就凭赵怀安这性子,一般的乡绅地主,他哪里能看得上眼? 记得有一年,乡里推举他当周边这三个村子的里正,人家压根就没瞧得起这官位。 里正是什么概念?那可是比村长还大一级,管三个村子呢! “诶呦,赵大哥...”李氏陪着笑脸,道:“这是咱们的家事,请啥村长啊?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家人哪有不打架的时候?” 这是李氏给赵怀安打了个太极,既不得罪他,同时也在告诉他,不要多管她家的闲事。 “哼,谁是你赵大哥。”赵怀安傲气十足的瞥了李氏一眼,这个心思恶毒的老婆子,还当真自己在十里八乡很有面子? 阿恒也冷冷的瞥了眼李氏,话音淡漠的说道:“你,跟她们不是一家人,和离了,你不是亲奶。” 这句话,就好似一盆冷水,“哗”的浇灭了李氏心里燃起的希望,心里面把火气都记在了楚南湘的头上,要不是她勾搭上这个小公子,她今个又怎能吃瘪? 都是小白眼狼!早知道当年这丫头出生的时候,就该把她扔进水盆子里呛死!免得像如今这样,处处给自己添堵! 楚南湘笑了,看来阿恒的面子还真够大,把赵怀安请来后,局势立即扭转,李氏再也没有了先前那一股嚣张气焰,现在只知道卖乖,好博得赵怀安的同情,在村长面前替她说说话。 不过,李氏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张老脸,嗯...准确来说,是被王氏打成红枣馒头的老脸。 不多时,村长苍老的咳嗽声传来,敲碎了李氏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村长。”屋里的人一一唤着来人。 在来的路上,村长或多或少的都听引路丫头道明原委。 先是李氏大清早的就上门找茬,无端骂做活的女工不说,还无故打了楚南湘,楚南湘家的外祖母王氏上前阻拦,却被撕破了衣裳,人也被气倒了。 老村长目光往屋里一扫,还真就这么回事。 村长朝屋子里的人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赵怀安,客气的笑道:“赵老弟也来了?” “是啊,听人家楚南湘家的姑娘们火急火燎的来咱们赵家求助,说李氏又来闹腾了,你看看把楚南湘的手给打的。” 说着,赵怀安用目光瞥向楚南湘还在红肿着的手背。 先不说赵家跟楚南湘家的关系有多硬实,就算是有阿恒这层关系,赵怀安更得想尽办法,让李氏付出点代价。 不然没这个教训,她以后岂不是更为猖獗的骑在楚南湘一家的头上拉翔? “哼!”村长没好气的剜了李氏一眼,道:“李氏,田谷不是带着孩子,跟你们楚家和离了吗?咋的?又来作什么妖?” “村,村长啊...”李氏眼珠子一转,卖起了可怜: “你是不是听这些丫头们说什么了?我哪里是来作妖的?我只不过是过来串串门,虽知道赶上人家正吃饭呢。 哎,我这人老了,就想着跟儿孙们挤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吃顿饭。 再怎么说,楚文修那也是我的孙子,更别说还有那两个新下生的小可人,我还没稀罕过呢。 可谁曾想?我的孙女竟然把我当成了要饭的,想要打发我走。 我怎么说也是她的奶奶,教训教训她不应该么?哪知道她外祖母突然站起来把我给打了,你瞧瞧脸给我打的。 我就跟她撕扯了几下,人家故意使劲扯破了衣裳,却偏偏怪我给扯破的,这不?躺炕上装死呢!” 雁海村第一泼妇,确实有些移花接木和搬弄是非的本事。 只不过村长是谁?那可是半辈子都在处理村里的大小是非、家长里短,又岂能相信李氏这一面之词。 “放屁。”阿恒负手而立站在赵怀安的身旁,他的眸子更冷了,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治一下面前这个恶妇。 第二百一十章 孙凤投诚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随即,他继续说道:“方才你来闹事,我就在现场,你当我眼瞎么?” 阿恒实在是不喜欢说话,他把目光移向楚南湘,朝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神里仿佛在说,你尽管伸冤,不要怕,有爷在,没人敢欺负你。 随着楚南湘家的院子里愈发的热闹,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院子里都快挤不下了,都在扒着敞开的纸窗户往里瞧,姑娘们害怕院子里丢东西,出去几个负责看院子。 围观的人们只听见和看见,楚南湘哭得梨花带雨,向村长告状,自家后奶奶,是如何来她家闹事,又是如何欺负她,如何扯破外祖母的衣裳,又是如何把外祖母气倒的。 李氏的声音也时常传来,无非是骂楚南湘放屁,又骂楚南湘是白眼狼。 不过这些话倒是激怒了田谷,她把怀里正哭闹的文煦和文熙递给楚南清,她道: “我看在亡夫的份上,就唤你一声娘。娘,你凭什么叫我闺女是白眼狼?我家闺女及时曾对不起你们?我家闺女吃你们的,用你们的了吗?” 田谷这一连串精彩绝伦的灵魂拷问,问得李氏愣了片刻,骂道:“我呸!你别臭不要脸!咋的?你在我楚家当多少年媳妇?吃过多少粮食,你心里没数吗?” “哼,我呸!”说着话的并不是田谷,而是从外面传来的,听起来倒是像孙凤。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下,孙凤便已挤过人群,来到主厢房屋里,憔悴的脸上写着讥讽,道: “娘,你还好意思翻旧账?那楚川一年给家里挣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咋的,换不回二房一家子粮食钱?难不成田谷和这几个娃吃的是山珍海味?不见得吧?我怎么记得顿顿是豆羹啊?” 孙凤这是毫无保留的在村长和众村人面前,掀翻了李氏的老底,让她成为了村里人的笑话。 不是喜欢在村人面前炫耀自己多么多么心善,对自家儿媳多么多么好吗?偏偏要打你的脸! 不过...最近孙凤怎么有些...诡异? 楚南湘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孙凤这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为了她们,能跟自家婆婆撕破脸? 是不是楚家院子又出什么事了? “我呸!死婆娘!肥猪婆!你不在家扫你的院子,来这管什么闲事?”李氏气得腿肚子直哆嗦,照这么下去,这钱她岂不是要赔定了? “我呸!”孙凤在村里泼妇的名声也不是虚的,论撒起泼来,丝毫不输给李氏: “咋的?我说错了?你别老说你那些歪理!哼,我看就凭当年田谷和几个孩子干那么多活,难道在哪个地主家,只值每日两顿饭? 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老太太还真黑心,把人家撵出来后,人家娘几个是死是活你都不管。 咋的?如今人家日子好了,你就想隔三差五的榨取点钱财?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怎么着?如今人家不给你钱,哎,你就来人家这闹事?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啥的。” 孙凤这些话,无疑是在告诉村长,李氏这次来可不光只是为了找茬闹事,其目的更是想尽办法榨取楚南湘家的钱财。 自己躲在阴暗角落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揭开,李氏被这么多人用愤恨的目光盯着,巴不得尽早脚底抹油开溜,不过心里到底是把孙凤恨上了,颤抖着手指向孙凤骂道: “你放屁!孙凤!你休要离间我和我孙儿们之间的关系,哼!雁海村谁还不知道你孙凤满嘴谎话?” “我呸!”孙凤也不示弱,道: “我说谎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呦,你是瞧着你小兰家这年纪,今年该要出嫁了,想寻个好婆家。你是看楚南湘家日子越来越富了,想从她家捞些油水罢了。 哼,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好,以为文修侄儿在读书,比较注意名声,会任由着你这当奶奶的欺负去? 那你可别忘了,村里大伙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谁也不会让你这个恶妇,欺负田谷妹子一家!” 村民们压抑又愤怒的心,早已被孙凤这些话给点燃了,纷纷起哄。 “对!孙凤嫂子说句实在话不容易,李婶子,你也太不要脸了!”说话的是村里一中年男人。 “就是!咋的?你看田谷性子绵软好欺负?村长,你这次若是扰了她,我看她下次还敢来欺负人!” 楚南湘这一家,平日里到底是没少帮衬村里人,就连院子里的姑娘们都是这里不少人的闺女。 所以,人们自然会站在楚南湘的这一边,纷纷指责李氏的恶行,这一下李氏的名声,比从前更臭了,比罗非鱼还臭。 孙凤啊,孙凤啊,当真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啊,杀得李氏片甲不留、体无完肤。 楚南湘虽不知道这次孙凤会站在她这一边,不过到底还是帮了她,心里想着,日后若是孙凤在婆家受气,她倒是愿意多帮衬帮衬。 人嘛,只有手里的银子多了,那么人就会愈加有底气,更不用再瞧人家脸色。 村长听了一会孙凤的话,方才又听了楚南湘一阵诉苦告状,大概的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李氏想要上门捞些好处,正巧赶在楚南湘家吃饭。 一家人谁也没给她填副碗筷,李氏就把气撒在正低头吃东西的楚南湘身上。 但李氏也没想到,自己打了楚南湘这一巴掌,却仿佛捅了马蜂窝,人家外祖母不干了。 然后两个老太太就掐了起来,王氏身上名贵的霞帔衣裳被扯破了,人也气倒了,李氏的脸也肿得像个大红萝卜。 村长脑子里捋完事情经过,他先扭过头看向赵怀安,想从他那听听意见。 李氏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噗通坐在地上,光打雷不下雨,干嚎道: “村长啊!我不活了!孙儿不孝啊!就看着我这老婆子被脸被打成这样,连管都不管呐!老天爷啊!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窝子白眼狼啊?...” 李氏越是干嚎,赵怀安越是听得心烦,老早他就看不上这个恶婆子的嘴脸。 “哼。”赵怀安腰杆笔直,负手而立,眼睛剜了李氏一眼,道: “你的命,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若是卖给哪个乡绅家当粗使婆子,连三两银都买不到,还你这张脸?你还当你家是富户,你的命值钱?哼,我看呐,陪人家衣裳钱吧,还得顺道陪人家王氏诊费,若是王氏有个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赔偿十两白银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悄悄的抹起小嘴,她并不差李氏该赔的那十两银子,但她就是像痛痛快快的给李氏一个教训,叫她作,该让她知道啥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随即,楚南湘把躺在炕上的外祖母抱在怀里,泪眼汪汪的道: “村长爷爷,虽然我叫她一声奶,可她也不是我亲奶,我娘也带着我们自立门户了,可是她却总要惦记着我们家的财产,见不得我们过好日子,村长爷爷您给评评理,有这样做奶奶的吗? 念及从前的情分,我大哥愿意孝敬爷奶,可奶奶做的是不是太过了?凭什么小姑出嫁,要我们家出钱添置嫁妆?我们还比小姑小一辈呢,照理说,应该小姑给我和三妹添置嫁妆,给我大哥攒彩礼!” 楚南湘打心眼里感激孙凤,莫不是她明里暗里道出李氏的狼子野心,楚南湘还当真不知李氏打着什么算盘。 随即她擦了擦眼泪又道: “村长爷爷,你说,我这个后奶欺负我们没了爹,就来搓磨我们,大清早来了,二话不说打我一巴掌也就罢了。 偏生我奶又眼红我外祖母穿一身好衣裳,二话不说就给撕坏了。 还气不过外祖母对我们好,口出恶言把我外祖母给气倒了!村长爷爷,这次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楚南清似乎有些入戏太深,竟真的以为自家外祖母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泪眼汪汪的眸子哭得通红通红的,紧咬红唇,怒瞪李氏哭喊道: “奶奶,你该给外祖母偿命!不对,你不是我们奶奶!你是个恶后奶,从在楚家时就一直虐待我们!那时还要把我姐卖了!咱们今个也不必留什么情面!” 田谷蓦然有些想哭,原本自家二闺女性子泼辣也就罢了,怎么三闺女也一改平常绵软的性子。 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她这个当娘的出头吗?怎么有种被自家两个闺女保护的感觉? 愁啊...田谷暗下决心,若是再不趁着这两年把自家二闺女的性子掰正了,以后绝对是个骂街的小辣椒,照这架势,以后给自家二闺女说亲的道路,前途一片渺茫啊... 至于以后吵架,田谷绝对不会再让自家两个闺女站在前面,吵架嘛,自然该是她这个做娘的事,闺女们该有闺女们的样子!嗯!就这么决定了! “放屁!”李氏可不是个能吃亏的,她吊起三角眼,骂道:“娘批西的,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外祖母刚才打我的时候还生龙活虎呢!说晕过去就能晕过去?我呸!我看是讹诈!” 田谷目光冷冷的扫了李氏一眼,一改往常绵软的性子,道:“李婶子,你刚刚说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话,难不成你不记得了?我娘就是被你气晕的!你别忘了,我早已不再是你们家的儿媳妇,我娘家不是随随便便能惹的!” 田谷心里暗自琢磨:闺女们,退到一边去,让娘来! 不能再让自家俩闺女出头,不然以后当真没人敢娶了! “呦呵?”李氏以往欺负田谷已经欺负惯了,今个被她呛了一嘴。 还有,咋说田谷从前也是她的儿媳妇,今个当着众人怎么就这么不给她面子?叫她李婶子? 就这么一窝子曾经被自己捏圆了搓扁了的人,如今也敢在她头上动土,李氏心里滕然升起无名之火,恨不得这一窝的人全死光,然后她也好名正言顺的接纳这一窝人的家财和产业。 谁叫楚文修到底还是楚怀山的亲孙子呢? 冲动之下,脑子也有些不好使,全然忘了一旁的村长和众人,想也不想的便指着田谷骂道: “娘批西的,咋的?你娘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欺负你们咋了?不是咱楚家的儿媳妇了,就像反了天了?也不撒泡尿瞧瞧你自己这幅德行!” “我说李氏,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咋的?田谷就不是爹妈生的,活该让你欺负啊?” “就是,今个我们就站在这,你打了南湘,撕破人家外祖母的衣裳,还把人气倒了,这账怎么算?” “对!村长,今个不能就这么放她跑了!” 围观的人们自然都向着楚南湘这一方说话,咒骂李氏的声音此起彼伏。 阿恒给赵怀安递了个眼色,后者秒懂,清了清嗓子,向村长提议道:“村长,你看今个若是不让李氏赔些钱,恐怕不管是田谷一家,乡亲们也意味难平啊。” 李氏慌了,心里虽怨恨赵怀安,可到底是不敢得罪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遂赔个笑脸,讪讪道: “赵大哥,你咋还能信田谷这一窝子人说的话?她们都是讹人的主,王老太太肯定是装的,不信你去看看,我若是赔了钱,那我岂不是比窦娥还冤?我女儿眼看着今年就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家里也拿不出什么银子,你们这不是要绝我的户吗?” 就在村民们该不知如何再帮楚南湘一家涨涨势时,阿恒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阿恒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怀安,他道:“村长,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有穷人欠了钱不还的道理,更何况李氏家也不见得想她说得这般不堪,整个雁海村里,除了她家,还有谁家有那么大的渔船?再者说,是李氏撕破了人家的衣裳,还气倒了人家。” 楚家大院的渔船,是村里唯一一个最大的渔船,一般的小渔船不敢在海上行得太远,而楚家大院的渔船就不一样了,只要能记住航线和避开风雨天,还是能行驶很远的,所以楚家每年卖鱼的钱,并不少赚。 村长沉思了片刻,问向楚南湘,道:“南湘啊,你外祖母怎么样了?该赔多少药钱?” 外祖母是诈晕,气息还是很平稳的,即便是没学医的人,摸脉搏也能摸出来。 所以,楚南湘并不能敲诈太多银子,只道: “村长爷爷,我外祖母一时急火攻心,好在方才掐了人中,气息已然平稳了,不过接下来调养少说得花个一两银子。 再加上我外祖母这身衣裳,虽不是上好的胡绸料子,可也不能穿了,虽说李奶奶是我后奶,可终究我爷爷是我亲爷爷。 但钱终究该赔的,毕竟这是我外祖母的东西,这身衣裳值十两,我也不多要,就十两银子吧。” “十两!”村民们均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十两银子,普普通通一个渔家一年的收入! 李氏差点背过气去,这十两银子,她万万是掏不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又有好戏看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没钱!你看老娘这一把老骨头值多少钱,你就拿去卖了吧!”李氏干脆就撒起了泼,左右这些人又不敢拿她如何,只要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最后胜利的还是她。 “哼。”阿恒面色讥讽的轻哼一声,道: “李氏,按照北岳朝律法,私闯民宅,无辜打伤人,是要挨二十大板的,更何况你怀着讹诈的心思,还毁坏人家财物,这数罪并罚下来,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你别告诉我,你是田婶子的婆婆,文修兄弟的奶奶,如今田谷婶婶自立门户,名义上已不是你们家人,县府衙只认户籍。” 阿恒早在九岁那年便已熟背北岳朝律法,李氏在他面前,不被虐成渣渣,那就怪了。 “你...”李氏的手哆哆嗦嗦的指向阿恒,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的确,她这么个乡下老太太,哪懂得什么律法不律法的?只知道杀人偿命,偷盗坐大牢。 赵怀安在一旁帮腔道:“李氏啊,我看该赔多少钱,就赔多少钱吧,不然你这么大岁数,若是板子真挨到身上,恐怕你也活不长了。” 阿恒又道:“不如现在我就借一辆驴车?来来回回两个时辰,倒是能把官差请来。” 李氏不懂律法,不知面前这个山上的野小子说得是真还是假。 她只觉得她这个老心肝,被人拎在半空抽打,连哭喊都不敢了,若是人家真玩真的弄来了官差,那可就真麻烦了。 李氏心里这个悔恨啊,原本仗着楚文修入学重视名声,她也好多榨取点银子。 如今倒好,自己出门没看炎黄历,银子没要成,自己反倒是要赔人家钱,心仿佛就像被锥子扎一样。 她转念一想,莫不是因为楚南湘这个碍眼的,她今日怎能撞得一鼻子灰? 思及此,李氏恶狠狠的剜了楚南湘一眼,不过她全然忘了,原本就是因为自己手欠,看不惯楚南湘比她吃得好,先打了她一巴掌,这才捅了马蜂窝。 自作自受! 田谷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她把楚南湘藏在自己身后,目光冷冷的扫向李氏,道:“娘,哦,不,李老婶子,你这是做什么?瞪我家二闺女作甚?她偷你家的了?还是抢你家的了?” 每想起从前,自家孩子们被李氏那般欺负,田谷的心里燃起一股火,恨不得继她娘老子,再上去锤李氏一顿。 李氏终究是不想赔这一笔钱,她老泪纵横间,已经走到楚文修的身旁,眼泪吧擦的拉住他的手,哭道: “文修啊,我虽不是你亲奶,好歹,当年奶奶也给了你一口饭吃。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你咋就这么狠心?看你爷奶过苦日子不管,偏生还要讹诈你爷奶的钱?你爷爷平日在家可是常惦记你们娘几个啊!” 臭不要脸的!楚南湘气得胸口闷,心里也开始着急。她大哥为人厚道,若是被李氏这么一打感情牌,怕是要心软了。 楚南湘刚想要说什么,田谷悄悄的在一旁按住她的肩膀,又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田谷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出头,不然,以后谁还敢娶自家闺女? 男人们娶妻,婆家找儿媳妇,哪个不希望找个乖巧听话的?所以,这个恶人,她这个当娘亲的来做。 思及此,田谷瞥了眼李氏,道:“李婶子说得不错,我儿子自然是个知道报恩的,自然不会忘了当年他爹、他爷爷待他有多好,只不过,李婶婶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李氏心头一紧,看向田谷的目光愈发警惕起来,破口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寡妇!杀千刀的!你又想编排我什么?” 想起那些事,田谷心里又升腾起一团火气,不过到底如今自家日子过得红火,在李氏面前,即便田谷的性子再绵软,也多了不少底气,她道: “哼,李婶子是不是忘了?去岁舍不得银子救继子一事?要把孙子送进军营一事?还有你要卖孙女一事?如今你还在这装什么好人?我呸!就你这恶毒的后娘、后奶,我看下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 就连躺在炕上装晕的外祖母听见此话,都想再爬起来,替自己的女儿和孙儿们,再好好胖揍李氏一顿。 至于李氏本人,自然气得腿肚子直哆嗦:“田谷!你这个恶婆娘,该杀千刀的!你怎么不去死?为了救你家爷们,老娘都把小儿子赶考的盘缠搭进去了,先把孙女押在黄地主家,再赎回来,难道不成吗?” 时至今日,即便李氏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臭了,可依旧胡搅蛮缠,保护自己的名声。 只不过...这解释未免太苍白了些。 “李桃花!”屋外传来楚怀山暴喝的声音。 得,又有好戏看了。 从厢房门外,呼啦啦的挤进来四个人,一个是楚怀山,另外三个是楚海、楚兰和丫鬟青香。 楚怀山原本巳时从海上回家里吃饭,可一家子等了半晌,也没见李氏和孙凤的影子。 直到有人来楚家报信,李氏惹的祸事,一五一十的跟楚怀山说了。 楚家这个老爷子这才气愤的把碗筷全甩到了地上,气冲冲的往楚南湘家的小院这边赶。随后楚海等三人也跟来了,只留下对家里一向冷漠的楚河看家,而东莲则留下来做家务活。 见楚怀山来了,村长又把事情经过,跟他讲了一般,随即问道:“怎么样楚老弟?毕竟你家婆娘触犯了律法,我这个当村长的,自然不能偏向谁,你看我是报官呢,还是你们赔偿银子?” 楚怀山气得快背过气去,没回村长的话,反而走上前二话不说,“啪”的一巴掌,狠狠扇在李氏原本就肿得像大红萝卜的脸上,骂道: “死婆娘!一天就知道招灾惹祸!你又跑到这作甚?好日子过够了?” 原本站着的李氏被楚怀山这一巴掌扇了个趔趄,莫不是楚海及时扶着,这一下恐怕摔得不轻。 “爹!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真打我娘打上瘾了?”楚海本就是楚怀山的继子,来人平日的关系算是面子上能过得去。 不过李氏才是他的亲娘。亲娘被继父打了,楚海心里气愤得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又坑李氏一笔银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怀山斜腻了楚海一眼,道:“怎么?我还教训不得自己婆娘了?那好,这事你们自己解决吧,老子不管了!我告诉你,打渔的收入是我风吹日晒赚来的,别想让我拿这笔钱赔,小兰还得嫁人呢!你若是护着你娘,那你就把你自己地卖了。” 得,楚怀山这是尥蹶子了,干脆就放弃这个他早已烦得不能再烦的恶婆娘。 “哎呦!我不活了!楚怀山!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十多年的青春啊!白白搭给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大海啊,给娘找个白菱子,娘今个就死在这屋里!” 李氏又开始上演她的招牌好戏,一哭二闹三上吊。 楚海早已蔫得像个紫茄子,声音也软了下来,劝道:“爹,你说啥呢?我的地是留给你那大孙子的,再说,你不会真看着我娘要挨板子,你不管吧?” “是啊爹,你消消气,咱们是一家人,终归得想想法子。”楚兰眼眶红红的,缠着她爹,不让他走。 青香看向楚南湘这一家人,眸子里虽没有什么怨气,可也意味深长。心里到底是恨上了楚南湘这一家子人,咋说将来她也要嫁给楚家大院,这不是相当于从她腰包里扣钱吗? 楚南湘忧然叹了口气,她看了眼自家白了头的爷爷,又看了眼一直以来,待她极好的小谷,心软了下来。 不过,这笔钱倒是不能不赔,只不过总得延缓到小姑出嫁以后再说,毕竟就凭楚家那个大船,十两银子他们家还是能还起的。 不能逼人太紧,不然兔子急了都能咬人,不如就卖个人情。 思及此,楚南湘挽起她娘的胳膊,柔声劝道:“娘,不如就现在村长的见证下,让奶奶打个欠条吧,毕竟眼看着小姑要出嫁了,以往小姑还是很疼我们的,更何况爷爷也不曾亏待过我们。” 楚南湘这一席话,迎来围观村民们一阵赞许,都说田谷到底是教出几个知恩的好儿女。 不过,楚南湘说得倒是句实话,虽然以往楚怀山是个重男轻女的,可说到底对楚南湘也不算差,终归是他的亲孙女。 直到如今,楚怀山真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每次看见楚南湘这五个孙儿,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稀罕稀罕。 楚兰感激的看向楚南湘,泛红的眼睛里,一行清泪夺眶而出,往年终究是没白暗地里帮衬二房。 楚怀山尽显老态的叹了口气,仿佛这一刹那又老了,面带歉意的看向田谷和自己的孙儿们,道:“田谷啊,我日日忙着赶海,也没看好我家这个婆子,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亲家母醒来,代我好好赔个不是。” 李氏听自家老头子都这么说了,恨不得站起来掐死这个“没出息的”,凭什么田谷这一窝子贱种,能拿走她的银子?打欠条也不行! 思及此,李氏没好气的吼道:“欠条写不了!老娘不会写字!” 楚怀山快要气炸了,莫不是挨着楚海的面子,当真还想回手再打她一耳刮子。 “哼。”阿恒歪着头,看向李氏就宛若看猴一样,在他的眼里,李氏此举愚蠢至极,他道: “村长,我虽是外来户,没有本村户籍,没什么发言权,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氏这是在赖账,不如干脆就报官吧,数罪并罚六十大板,想来她这一条老命也就该交代了。” “娘的!”楚海暴喝一声,扭过头想要抓阿恒的衣领,可不知为何,每跟阿恒的眸子对视,楚海总要惧怕三分,怒火仿佛被一盆水给泼得只剩下几缕青烟。 “哎,算了。”楚怀山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婆娘真被官差抓了去,道:“村长啊,不如就你代劳,帮写下欠条吧,我虽识字,可能写出来的也不多。” “哈哈,楚老弟,你莫非是糊涂了?”赵怀安捋了捋自己灰白的胡子,朗笑几声,道:“楚老弟可别忘了?你大孙子如今可是童生了。” “嗨!”楚怀山笑着拍拍自己的脑瓜子,“你瞧我,哎...”心里虽然高兴,可...这个怎么看都能有出息的大孙子,终归跟着他娘自立门户了,名义上不是他的孙子了。 想到这,楚怀山想哭,心里更恨自家爱作妖的死老婆子,莫不是她,自己怎能失去儿子?又怎能大孙子就站在面前,他却没什么底气喊一声孙子? 罢了... 楚怀山叹了口气,道:“文修啊,总归是你奶,弄破了你外祖母这一身贵衣裳,钱总该赔的,你也别有啥心理负担,这欠条就你来写吧。” “嗯。”楚文修心里一半感激自家爷爷,可又有一半难过,原本一大家子人,终究是要分道扬镳了。 可...楚文修握了握拳头,又松了松,道:“爷爷,不管如何,你该是我的爷爷,还是我的爷爷。今日我们两家虽打下欠条,可以后爷爷老了,孙子必会孝敬爷爷。” 楚怀山的眼泪“唰”的从眼眶里划过,“哎,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爷爷还有两个儿子,轮不到你这个么小娃娃。”说话间,楚怀山会心的笑了,他心里很感激田谷,把他的孙儿们教导得如此之好。 村民们各个对楚文修赞不绝口,读了书到底是不一样,当真明理懂事。 只不过这温情的一幕,却有被李氏打断,她哭嚎道:“老天爷啊!孙子让爷奶打欠条了!亘古奇闻啊!老天爷你若是有眼,把这个不孝的小王八羔子收走吧!” 村民们听这话百般不高兴,纷纷不顾及楚怀山的情面,破口骂道: “呸!文修够孝顺了!也就你这个当后奶的眼拙,我看呐,等你岁数大了,没人给你享福!” “就是!没见过这么歪的老太太,好人活不长,恶人活千岁,当初楚川多孝顺一个娃?” “...” 咒骂声此起彼伏,楚怀山终究扛不住压力,催促着楚文修,赶紧把欠条写下,他也好赶快把自家这丢人现眼的婆娘领回去。 李氏哭嚎声愈发的大,似乎在歇斯底里的跟院子里这几十张嘴抗衡。 可终究还是困兽之斗,楚怀山一个脾气上来,硬生生把她拎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酒厂开业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随着楚怀山这个一家之主,在欠条上签字画押,楚南湘家这个闹剧也随之平息了下来。 当然,后来挺楚家西院子的狗蛋娘说,李氏被楚怀山带回家后,又少不了一顿胖揍。 如今楚海护着他娘,跟楚怀山离了心,楚兰只想尽早嫁人,离开这个糟心的家,楚河闲置在家,依旧一副漠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 不过这些对于楚南湘来说,全然都不重要了,在她的心里,只要自家日子过得安好,那便是晴天。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一转眼便是楚文修入学清风学院的日子,不过这一次楚南湘倒是没跟自家娘一起送楚文修上学。而是带着外祖母,一同陪着袁扶清巡视厂房,留楚南清在家带弟弟。 建在雁海村西边那片荒地的厂子历经一年,已然竣工。 厂墙有石砖整整齐齐的垒成,面积大致占了二亩地(大约一千三百平方米)。 厂院里有两个由石砖垒的百来平房子,房子后院作为畜牧场,专门用来养鸡鸭和黄牛,妥妥的财大气粗啊! 今日袁扶清穿着一身白玉缎锦棉袍,他瞭望了一眼广阔的厂院,回过头看向楚南湘和王氏笑道:“外祖母,南湘妹子,如何?” “尚好。”楚南湘学着古人的口吻,面容平静的回了一句,实际上心里恨不得放一放烟花。 卧槽!这么大的一片厂子,真的有一半是我的? 蓦然,楚南湘心里有那么一丢丢飘飘然,重生古代当个大老板,呵!自此走上人生巅峰啊! 外祖母更是没能适应这么个身份转换,一年前,她们一家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妇人罢了,怎么就一眨眼的,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袁扶清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楚南湘刚刚细描淡写的说出那句“尚好”,嘴角不免抽了抽,再怎么说,面前这个小丫头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娃娃罢了,咋就那么淡定? “咳咳,南湘妹子,既然厂区已建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个咱就把鸡鸭和酒坛都搬过来?西边的厂房,没有窗户,用来酿酒和藏酒极好,东边的厂房,也砌好了灶台,若是可以,明日就可开工了。”袁扶清道。 外祖母尽力克制自己心中那份如梦如幻的激动和一丝丝惴惴不安,略有些结巴的应道:“好...我这就回村...请人!” “扶清哥,我还有个事想麻烦你。”楚南湘拉住自家外祖母的手,转而看向袁扶清,眼睛笑得甜甜的。 可袁扶清心里却泛着咯楞,他已经摸清的规律,每次楚南湘笑得这么甜,准没憋什么好心思! “有话说,有屁放!”袁扶清扯了扯嘴角问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是楚南湘和袁扶清聚到一块,总也免不了斗几句嘴。 死狐狸!楚南湘心里悄悄的记下他一笔,转而笑靥如花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古灵精怪,道:“扶清大哥,就麻烦你从县里弄些驴车来好不好嘛...我们村有驴车的就那么几户,而去都忙着呢,没人管我们呀...” 楚南湘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听得袁扶清心里麻酥酥的,随即他只得妥协,道:“好好好,就依你。” 他又扭过头,朝身后随行而来的阿福,道:“回县城路途远,这么着,南湘妹子家也没有个能张罗事的男人,你就跑一趟,在十里八村雇七八两牛车来。” 楚南湘眨了眨眼,稍微有点小过分的又提了个要求,道:“扶清大哥,顺便再雇两三个劳动力,酒坛还好,山上那些鸡鸭爬上爬下的倒是不好弄。” 你大爷...袁扶清叹了口气,合着搬厂一事,就他一个人忙活? 罢了,虽然自己在楚南湘面前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呢! 阿福的效率很快,就在三个人坐在厂房里喝一会茶的功夫,厂门外传来一阵驴子的鸣叫声,稀稀疏疏的还能听见铃铛“叮铃”作响。 “主子,八辆驴车就位。”阿福走进院子里,跟袁扶清说了一下雇驴车和雇车夫、劳壮力抬东西的价钱。 袁扶清轻轻点了点头,领着八辆驴车队伍驶进雁海村。 如今已是农闲,村里的姑娘和妇人们,与其闲置在家,倒是更愿意去楚南湘的厂里做工。 这样除了自家男人外出打渔赚钱外,倒是能让家里的油水更充足些。 更何况,袁扶清和楚南湘二人给的工钱也不低,虽是不同的活,不一样的工钱。但最少的一个月也有七百文,这也使得姑娘们能给自己攒一笔嫁妆。 谁还敢说,雁海村的姑娘是赔钱货?个顶个都是能给家里赚银子的! 厂子开工的消息传遍整个村庄后,短短几日的功夫,袁扶清和楚南湘的这家酒厂每天都门庭若市,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北岳朝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很严重,那些嫁为人妇的女子,虽大多都想来厂里做活,可碍于自家男人,不得不在家抱着洗衣盆,看人家赚银子都红了眼。 至于男娃们,要跟自家爹爹和叔伯们出海,亦或者伺候田地,所以,楚南湘能雇来的半大小子很少。 多数是谁家养了女娃,爹娘便带到厂子里,除了往日在楚南湘家做活的八个女工,又在村里招了十三个看起来老实靠谱的待嫁闺女。 所幸厂子是做甜点和酿酒的,大多数时候很少有重活,雇来两三个半大小子,也足够用了。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正应了阿恒的那句话,只有全家人一道成长,磨炼心境,追上彼此的脚步,才能在未来风雨同舟。 自家娘老子,比楚南湘想象中坚强的很多。 厂子一开起来,楚南湘干脆就做了甩手掌柜的,头晌午还能在厂房里看着各个灶坑,防止味道做出差错,过了晌午干脆就去罗大夫那报到。 田谷也就被赶鸭子上架的推上了二东家的位置上,一时间竟也能做得四平八稳。 再加上袁扶清从县城里雇来一个姓刘的管事在田谷身旁辅佐和指点,楚南湘以往这个性子绵软的娘,转眼间也在朝女强人的那个方向转变,连做起事来,都多了一股雷厉风行的味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做她喜欢的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当然,楚南湘一家开厂的举动,这对雁海村的人来说,就是给了他们添了一条养家糊口的门路。 就连管着周边三个村子的里正,遇见十里八乡的其他几个里正时,腰杆都挺得笔直。 这也导致田谷和她的孩子们愈发受村里人敬重,就连平日里外祖母带两个小魔头走在街上,村人都要唤她一声田大奶奶。 至于楚南湘...每次去罗大夫家的路上,若是遇见村人,总也免不了被各家当成造福乡里的福娃娃看待,或者是给她手里塞个鸡蛋,亦或者是塞一把自家菜的野果子。 这一日。 楚南湘在厂里跟家人一道用过晌午饭后,走出敦厚红木的厂门,依旧看见阿恒一如往日的背着竹筐在门口等她。 一件玄黑色宝兰纹胡绸袍,腰间系着暗灰色仙花纹腰带,随意披在身后的乌黑长发随风飘扬,让阿恒少了许多山野气息,举手投足间潇洒飘逸的气场,更衬托得他像一个贵门子弟。 尤其是一双剑眉下,那对深邃黝黑令人看不见底的眸子,为他潇洒飘逸的外表又披上一层神秘,让人琢磨不透。 这样的他,在楚南湘看来,才是真正的阿恒,龙吟九霄非池中物。 “南湘。”阿恒这身衣裳倒是跟他身后的竹筐很不搭。 自从上次厂子开工前分一次季度利润,楚南湘给阿恒母子分了五十三两后,母子俩的生活好了许多,甚至周氏还托赵氏进县城时,跟她们母子捎回来几匹胡绸,又亲自做了不少件衣裳。 但对阿恒来说,每日在山上采药,再陪着楚南湘一起去罗大夫家,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即便每次卖草药的钱,还不及他家每三个月分到利润的零头。 去往罗大夫家的路上,楚南湘从小医药箱里掏出个村口李家婆婆塞给她的煮鸡蛋递给阿恒。 阿恒接过鸡蛋,几乎两人之间很有默契一样,他剥鸡蛋,她张开嘴等着喂,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各自盯着前面的路,鸡蛋却能正正好好的递到楚南湘的嘴边。 “啊呜”一大口咬下一半蛋清和蛋黄,满足的眯起一双笑靥如花的眼睛,享受着阿恒的温柔。 蓦然,楚南湘咽下嘴里那口鸡蛋后,边走边问道:“阿恒,你那么有学识,连我大哥都比不过你,而去你又那么聪明,身手也那么好,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干些什么?” 就仿佛平日里二人走在一起时那样,常常是楚南湘挑开话匣子,她觉得,阿恒并不善于言谈。 只不过两个人若是谁也不说话,路虽不远,可也够无聊的,总得解解闷。 更何况...楚南湘悄悄觉得,对于阿恒这种不喜说话的人,能让他多跟自己说些话,倒是让楚南湘觉得很有成就感,就仿佛自己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 阿恒一如往日那般,并不急着回楚南湘的话,吃掉剩下那一多半鸡蛋,沉默了半晌,如黑夜般的眸子看向她时,仿佛变得更加深邃,不答反问道: “南湘,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楚南湘愣了一下,明明是她在问他,冷不丁被这么反问一句,倒有些懵。 她认真想了一会,道:“我喜欢..有学识的!还得温柔,但不能太娘!不求多才多艺吧,可也得有一两样精通。.” 至于那个人是不是温文尔雅,亦或者谦虚善良,那些都是加分项,多多益善。 “好。” “啊?” 阿恒突如其来的回了句“好”字,再一次把楚南湘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好? 阿恒发自内心的抹起嘴角,用拇指温柔的拭去挂在楚南湘嘴角的鸡蛋黄碎渣,笑而不语。 好。 他就做她说的那个她喜欢的人。 袁扶清自从上次刚开业来厂里一次,把姓钱的那位管事介绍给楚南湘一家后,便再也没有腾出来空来厂里看看。 偶尔会有书信来往,一来是询问厂里的事宜,二来是问候问候楚南湘一家。 据那个姓刘的管事‘刘七八’说,大东家此次是回京城了,等再回来,估摸着少说得一个月以后。 刘七八...每想起这位得力管事的名字,楚南湘莫名的想抽抽嘴角,怎么说这个中年大叔长得还算不错。人过中年却依旧身姿挺拔修长,一副白皙的面孔长着颇为标致的五官,胡鬓也留的很漂亮,怎么名字就这么随意... 这个刘七八管事,自然是不知道田谷一家子是靠楚南湘起的家,还以为是田谷能干,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孩子们能过上好日子,一言不合的干起大事。 所以,往日在楚南湘兄妹五个面前,刘七八倒像个喜欢逗小孩的怪叔叔,这也给平淡而又忙碌的日子,添了不少乐趣和喜感。 或许是受去年大旱的影响,周边的几个州,土地不如往年肥沃,收成也少了许多。 按照外祖母的话说,这地旱了一年,就得靠往后这三年多施肥,才能慢慢养回来。 以此可见得,乡下人是多么忌讳旱灾。那带来的可不止是一年颗粒无收和粮食价格飞涨,更多的是连续几年收成大不如从前。 不过好在雁海村所在的江台县是沿海县城,这方圆几十里,即便是土地收成少的可怜,却也能靠着打渔养家糊口。 不过到底日子还是有些紧巴巴的,谁家都不好过。 当然,雁海村是个例外,所以愈加遭邻村眼红,尤其是杏沟村。 本就是去年打了几场架,两个村子彼此间都存在不少怨气,再加上雁海村今年的日子越来越红火,家家户户都能穿得起细棉布,反观杏沟村第二年依旧低迷。 正逢连续几日,天空万里阴云密布,男人们都不敢出海。 杏沟村的海湾旁,停靠着二里船舶。 村长秦大富跟其他男人一样,呆在家里好几日,眼见着家里的米缸快要只够吃几个月的,脸上写满了阴云密布。 院子里还有聚在一起的一群村民,多是平日里跟秦大富走得近的,亦或是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家伙。 细细一看,几乎每个人都黑着脸。 “村长,你看咱是不是得想想办法?我瞧着雁海村的日子一年好过一年,咱就这么让雁海村起来?那以后还不得骑到咱们头上?” 秦大夫瞥了眼那人,道:“哼,你眼红有啥用?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吧,这些天光阴天不下雨,连海都不敢出。” “我看那,他们村日子好,还不是因为那个福娃娃?”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吃了雄心豹子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围在一起闲聊的男人里,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转了转他跟老鼠一样的小眼睛,蓦然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讪笑着插嘴,道: “村长,刚才李三福所得对,我看那,雁海村如今能有这般景象,还不是多亏了那个福娃娃?” “啊,你又想咋的?”秦大夫没好气的聂了那人一眼。 这个生得尖嘴猴腮却偏偏有一双鼠眼的男人名叫张安才,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街溜子,平日里正事不干,倒也能跟那个叫李三福的人一起,靠着在十里八乡坑蒙拐骗,勉强过活。 只不过骗的人多了,临边几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这俩人,实在没什么活路,后来两个人就在乡里干起勾兑酒的恶心买卖。 这段日子,楚南湘的酒卖得好,这哥俩分外眼红,总琢磨着如何才能把她的酒方子弄到手,他二人也好飞黄腾达。 只见这个张安才动起了歪心思,撺弄着村长,道: “秦大伯子,你也不想想,咱们两个村去年干多少仗?这前仇加旧仇,以后那雁海村的还不得用下巴壳瞧咱们?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打听了,田谷她家那酒厂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都是那福娃娃研究的。 咱们不如就把那福娃娃弄到手,左右小孩也不禁吓唬,只要咱们把配方诈出来,还怕咱们以后不发财么?” “对!”李三福在一旁附和道:“村长,只要你一点头,这几天咱们就把那丫头弄到咱们村关起来,几天几夜不给饭吃,准老实。” 这哥俩一阵撺弄,把其他男人们给整得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俩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蹲在石阶上的另一个汉子蹙着眉开口问道:“我说张安才,你这不会是馊主意吧?我可告诉你,若是被雁海村知道了,这事可闹得不小。” 张安才对这男人的话嗤之以鼻,骂道:“呸!朱胖子,你当谁都像你这么胆小?你也不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想,咱们不声不响的把那丫头关起来,雁海村的人能知道是咱们干的?” 村民们越是听着,越觉得这事不太靠谱,可张安才和李三福这哥俩说来说去,倒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大伙的目光纷纷看向村长,若是村长同意,那就为了全村人荣华富贵拼一把,毕竟人若是眼红,多老实的人,黑夜里都敢当一回阎罗王的小鬼。 那些山高皇帝远的穷地方,白日里侍候农田的乡下人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那一到了晚上,不都拿着闪烁寒芒的尖刀出来劫道吗? 村长秦大夫把茶杯往院子里的台阶上重重一搁,沉思了一会,这才反应过味来。 他狠狠瞪了一眼张安才,猛的一声喝到: “住口!你呀!平日里就看不惯你坑蒙拐骗,咋的?今个是想坑了全村的人?他娘的,还想抢人?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村长对张安才和李三福哥俩这一顿臭骂,倒是骂醒了其他村民们。 虽然楚南湘是一块炙手可热的金坨坨,但抢人总归是死罪,若是真东窗事发了,谁也好不了。 “哎!我说张安才,你可别在这忽悠了!赶紧走吧,你当咱们村长能着了你的道?” “就是!压根也没人请你俩来议事,走走走!去别地方溜达去!”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村长可是这个村里最高权威,自然是向着村长说话。 张安才的脸气得青紫青紫的,眸子阴狠的啐一口这些人,骂道:“呸,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我看你们活该穷一辈子!三福,咱们走,老子压根就没想跟他们凑一块!” 任是张安才这么骂,连村长都带上来,却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这人从小就混,二十岁出头就敢打他爹,这些年坑到手点钱,脾气更大了不少,连村长儿子都敢打。 待那哥俩气哄哄的离去后,村民们各个事后来了本事,一人骂一句,恨不得让张安才的八辈子祖宗在地府里多打几个喷嚏。 “娘的,什么玩应!村长,这你还能惯着他?刚才他要是再多说两句,我就真打他了。” “就是!从来都不把村长放在眼里,我看干脆就把他俩清出村子,祸害别的村去。” “哎。”秦大夫叹了口气,心里虽对张安才这哥俩气愤,可说到底,方才对他的话,倒是有些动了心。 凭什么雁海村的人有那么好的命,能生养了个福娃娃,他杏沟村就苦了一年又一年? “雁海村的那个福娃娃,是不是常去北兴山?”原本冷清下来的气氛,被秦大富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吓得村民们各个一个激灵。 此时,村长秦大富靠坐在院子里那颗榕树旁,眸子慢慢眯成一条缝。 村民们愣了一会,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汉子,道:“以前倒是常能在北兴山看见福娃娃,好像常跟住在山里那小子一起玩,这两年倒是差了些,不常去了。” 北兴山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村子,况且平日里那里人烟稀少,除了猎户外,很少有人经过,倒也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秦大富抬起阴冷的一对眸子,扫视着屋里众人,道: “安才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眼看着福娃娃那一家子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连整个雁海村在这旱灾第二年,都能把日子过得红火。 说到底,看着别的村长过好日子,咱们心里不舒坦,若是真弄倒那个什么秘方,咱们杏沟村,倒是不是没有过上好日子的可能。” 秘方、福娃娃,那就是一筐有一筐的金元宝,还能下崽那种,村民们表面不说,谁不想捞一笔? 秦大富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快要说出口的话,硬是被他给憋了回去。 事关掉脑袋,他不得不谨慎行事,随即故作惋惜的摇头叹了口气,道:“哎,可惜啊,那福娃娃终究是生在雁海村的人,咱们村无缘得到那笔财。罢了,都散了吧,要不过一会,你们家婆娘该四处找你们回家吃饭了。” 把人都委婉的赶了出去,关上门之际,秦大富顺着门缝朝外张望的眸子变得阴冷无比。 仿佛夹杂着足以令人丧心病狂的贪婪,阴狠的令人不寒而栗。 第二百一十七章 周氏做的新衣裳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自从杏沟村的那些男人在村长家散会后,几日以来都不得收心,就连赶海打渔时,时不时都要遥望一眼北兴山,眼里难以掩饰那股贪婪。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北岳朝的人也不例外。 有的人怕狗,有的人怕牛,也有的人怕打雷,甚至有人怕黑、怕鬼神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最令人害怕的非人心莫属,若是人性被贪婪、嫉妒熏红了眼,会吃的人连骨头都不剩,那种被人在阴暗的角落里盯着的感觉,光想想都细思极恐。 当然,楚南湘本人并不知道,如今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的同时,已经早早的被人盯上了。 彼时,罗大夫家。 阿恒卖掉草药后,陪着楚南湘一起帮顾氏晒草药。 周氏正同罗大夫和罗大夫坐在堂屋里交流医术,每每听到精彩之处,罗大夫便神采奕奕,赞叹周氏年纪轻轻,便已是医术高明,还特意换来楚南湘旁听。 来到雁海村二年有余,周氏往日没少受罗大夫、田谷、高氏和赵猎户这几家照顾。 心怀感恩之情,很多在乡下这个有限的条件下,难治的疑难杂症,周氏都会毫无保留的跟罗大夫和楚南湘交流。 若是有一日她不再了,这些医术倒也能保得一方水土人,少受病痛折磨。 太阳将要西斜。 罗大夫望了眼日头,笑道:“南湘啊,你也该回去了,今日你周婶婶说的这么多,你都记下了吗?” “记了个大概...”楚南湘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她虽精通医理,可到底很多疑难杂症要用到的草药很多,治疗法子也颇为麻烦,背书还得被一阵呢,更别说口口相传了。 “哎!你这娃子!我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你这么年轻还记不住?白费了你周婶婶一番心思!”罗大夫嗔了楚南湘一眼,实际上是等着能从周氏的嘴里说出来关于有空再来交流的话。 谁知,周氏为人倒也不吝啬,她笑道:“这不怪南湘,毕竟说多了也容易乱,不如这两日我手抄下来,这样你们平日也好学而时习之。” “如此尚好,尚好。”罗大夫高兴得连连搓着手掌,这对学医的人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楚南湘守在罗大夫旁,也机灵得周婶婶长,周婶婶短的,哄得周氏笑靥如花。 一个人学艺,少说得在师傅身边带上两三年,人家才肯教你点东西。 两三年呐!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那可都是无价的。 谁也没能想到,周氏竟是这般大善之人。 三个人一道走出罗大夫家远门,周氏牵起阿恒的手,朝楚南湘笑道:“南湘,这两日婶婶给你们家做了几身衣裳,不如顺道去我那取一下?然后我让恒儿送你回家。” “真哒?”楚南湘眨了眨一双好看的鹿眼,她光看看周氏和阿恒身上的衣裳就知道,面前这个夫人绣技,绝对在秀春婶子之上,甚至跟蜀绣阁里的衣裳一样漂亮。 只是到底周氏窝在山村里两年多,不知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什么样,但也足够能穿出去了。 甚至周氏这身衣裳,再加上她本人宾妃贵妇一样的气场,即便是走在县城里,都没人敢说她比城里有钱人家的女人差。 因为楚南湘一家,加上两个小魔头,足足有七口人,周氏又是入秋前赶制的,所以没人只做了一身衣裳和鞋子。 给田谷绣是,是一身茉绿凤仙裙、狼皮毛染成青黄色的杯纹罗大氅和一双青黄色烟缎羊皮底靴,就连细棉布料的腰带,都绣上了好看的花卉纹样。 给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各自准备一条淡绿色露香园绣壁衣纱裙、染成青黄色的狼皮毛斗篷、一双绣玉兰花小靴。还有一条鹅绒百合裙,外罩茶绿编针毬露锦大氅和烟缎攒珠短靴。 两身给楚南湘姐妹俩准备的衣裳是一个尺码,一来为了姐妹俩能换着穿,二来别看楚南清比楚南湘小一岁,但楚南清的个头却比她二姐长得快,一年之间倒比楚南湘高了半头。 周氏给外祖母准备的衣裳,倒也迎合这个年龄的人喜欢的麦黄色,一件麦黄色纱绣裙,外罩染成麦黄色的狼皮披肩,和一双绣着祥云的鹿皮靴子。 楚文修的衣裳,左右二人身材相差不多,所以跟阿恒的衣裳一个样式,玄黑色宝兰纹胡绸袍,一条暗灰色仙花纹腰带和一双绣着宝石蓝色祥云的玄黑色狼皮靴子。 至于那两个刚长出几颗乳牙的皮小子,周氏干脆把尺码做大了些,毕竟月龄的孩子见风长,一个月一个尺码,做大了些,倒是能穿久点。 眼看着要入冬,周氏给楚文煦和楚文熙兄弟俩,一人缝了一身细棉料子中衣亵裤和一件塞满鹅毛的细棉料子棉袄。 引得小孩子皮肉很嫩,穿不得稍硬的布料,而穿绸子又容易着凉,所以细棉再合适不过了。 据秀春婶子说,周氏这一手绣活是比蜀绣还有名的苏绣,但凡是用苏绣手法缝出来的衣裳,到了北方别管什么料子,价都不低,只是江台县这一带,没有一家卖苏绣的,只有一家卖蜀绣的蜀绣阁。 所以,田谷见到这身衣裳时,高兴得宛如回到了闺阁女子时代,一个人躲进一间空房换上周氏绣的这一身新衣裳后,跑到楚南湘面前显摆来显摆去,脸上的深情美得不能再美:“湘儿,湘儿,你快看看娘穿这身看着如何?” 虽是做了娘,可到底还只是二十多岁的女人,正是爱美的时候。 楚南湘莞尔一笑,眸子里写满对如今这种生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道:“好看好看,我娘穿啥都好看。” 田谷正在兴头上,也没在意自家二闺女随意敷衍她,又看了眼王氏换上新衣裳从空房里走出来,笑道: “阿恒,你娘的手艺不愧常被你秀春婶子夸,比城里的衣裳都好看。阿恒啊,替我好好谢谢你娘。婶子这又点心,一会你带回去些,告诉你娘,若是有空就常来田谷婶婶这,你外祖母还常惦记着你们娘俩呢。” 田谷说得倒是实话,因为楚南湘的关系,田谷和周氏倒成了一对闺蜜,虽学识天差地别,可性格却相投。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这种被宠溺的感觉会上瘾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外祖母王氏见多了楚南湘跟阿恒黏在一起,倒是也把阿恒当成自己的外孙子看待,每次阿恒在饭桌上,都一个劲的给他夹菜,还总说阿恒太瘦,怎么吃都吃不胖。 其实在楚南湘的猜想里,阿恒应该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类型。 “南湘啊,不如你再陪阿恒进一趟山,把你周婶子请来,今晚就在咱们家吃了,左右人多热闹,阿恒啊,你跟你娘母子俩在山上吃,也难免冷清了些。” 外祖母穿上这身麦黄色纱绣裙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们家如今并不差这几身衣裳钱,只不过到底是人家阿恒的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穿在身上连心都感觉暖和。 阿恒瞧了眼西斜的日头,轻轻抹起嘴角笑道:“不了外祖母,今日太晚,我娘向来不敢走夜路,不如改日,况且这两日我娘要手抄两本医书,怕是难抽出身来。” 外祖母想想也是,夜深人静林子里也怪吓人的,若是吃完饭真就他们母子俩自己回去,老人家也不会放下心,不过她很想说,自家院子里还有两件空房呢,足够阿恒母子住了。 莫的轻叹口气,外祖母又道:“哎,好吧,我家院子里还有两间空房没人住。阿恒啊,若是你觉得山上清苦,那就来外祖母这来。” 自从上次见到赵怀安对阿恒的态度,和唤阿恒一声恒公子,外祖母便知道这个阿恒绝对不是池中物,八成是哪个府门里流落在外的小公子。 不过人家不愿意说,田谷一家也不愿意开口多问,这年头深宅大院明争暗斗,斗个你死我活的比比皆是。只不过,外祖母倒是觉得,这些自小喊着金汤匙长大的娃儿们,哪里能受得了在山上生活的这份清苦? 阿恒闻言的一刹那,眸子动了动,他何尝不想跟这一大家子生活在一块? 他又何尝不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楚南湘? 可到底,他害怕若真有一日,那些人找到了自己,岂不是要连累这一大家子淳朴善良的人? 即便是受多少苦,阿恒都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伤害楚南湘和她的家人一丝一毫。 想至此,阿恒的眸子悄无声息的黯淡一刹,道:“若是有机会,一定。” 阿恒这么说,不过是搪塞罢了。 楚南湘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当阿恒没能答应留下来一起吃顿饭时,她的心里有些小失落。 直到听见阿恒答应外祖母有空会到她家的院子住两日时,心里才稍稍的有些小小的期待。 蓦然,楚南湘撅了撅小嘴,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今个就不能在我家住么?我家有很多甜食呢,还有葡萄酒。” 阿恒的嘴角翘了翘,一张夸大又因为常年拿剑而长了茧子的大手搭在楚南湘的小脑袋上,道:“改日,好不好?改日我多尝几个你做的蛋黄酥。” “好吧,那下次再叫你,你可要必须住两日哦,不可以再说下次!”其实在楚南湘看来,若阿恒真在家住几日,对自家大哥的学业绝对有帮助。 其实阿恒这家伙,也是个学霸,有点牛叉到变态的学霸,若是能常跟自家大哥多接触接触,绝对的良师益友。 “好。”阿恒的回答显然没有一如往日那般干脆,他不想答应楚南湘他无法做到的事,可又舍不得看见面前的佳人难过。 两难。 俩娃这依依不舍的模样,倒是有些旁若无人,连外祖母都舍不得打断二人,当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 最后还是田谷狠下心打断了二人,道:“好了南湘啊,眼看着天要黑了,若是你再黏着你阿恒哥哥不放,你周婶婶该着急了,再说黑夜里山路也不安全。” 楚南湘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烫,她也不是故意要黏着阿恒的,只是...她很喜欢那种撒娇的时候就有人宠着。 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的。 “好了,南湘,你们也该回去了,天黑,路不好走。”与其说田谷记挂着阿恒,不如说阿恒更记挂这一家人。 厂子离村里还是隔着一片野地的,若是再晚走一会,天黑了下来,见不得一点光的夜路,还是挺吓人的。 一如往日,直到目送着楚南湘一家人离去后,阿恒才肯回过身。 曾经以为,失去了身份、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兄弟和妹妹、失去了一切,日子也不过是从往常的如履薄冰,变成了一潭死水罢了。 但他从未想过,在自己的生命里,会闯进来一个南湘,让他的世界不再一片死灰。 回到小木屋,周氏刚把笔墨撂下,在院子里忙碌着升起袅袅炊烟。 阿恒娘的手艺虽说不错,可到底是北兴山的食材太少,限制了她的发挥。 一道松鼠桂鱼和一道白斩鸡,是阿恒今早捕来的。 “恒儿啊,从你回来,你那嘴角就没放下来过,难不成又是南湘那丫头惹得你这般高兴?”周氏习惯性的喂给自己儿子一块肉尝尝咸淡。 “娘,味道尚好。”阿恒并没正面回答自家娘的话,反而寻了个话题岔开。 周氏笑而不语,自己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她这个做娘的岂能不知? 到底还是不想戳穿自家儿子,因为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那个做娘的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每日都活在仇恨之中,满脑子都想着报仇? 思及此,周氏眸子一暗,或许这些希望都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深夜里,她常常看见她的恒儿悄悄溜出屋子,跟一个黑衣男子交换书信,她知道,那是她恒儿的暗卫。 “恒儿,用膳吧。”思来想去,周氏依旧不知该如何开导她的恒儿放弃那些送命的计划。 “娘,用膳。” 饭桌上,几乎没有声音,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母子二人习惯了不知多少年的规矩。 直到用过晚膳,小木屋里灯火摇曳,母子二人一个倚在床头缝衣裳,一个倚在床尾借着灯火看书。 周氏踌躇了半天,才咬了咬嘴唇,蓦然开口,道:“恒儿,我们母子来此两年有余,你觉得这里如何?” 阿恒撂下书本,眸光不解的看向自家娘,平白无故咋就问起了这? “娘,尚好。”阿恒道。 周氏想了一下,该如何探探儿子的口风,半晌后才问道:“恒儿,不如...娘给你找个私塾?毕竟你的学业不能荒废下去。” 尽管这辈子没法去考什么功名。 第二百一十九章 花灯节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周氏这么问,自然是想知道她的恒儿是如何打算的,是选择继续复仇,夺回属于他的东西,还是在这里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她相信,这两年来,她的恒儿应该跟南湘有不浅的感情,他的儿子这么小,正是重感情的年纪,想来不会这么轻易的割舍... “娘,为何要找私塾?私塾的先生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东西了。”在发生那一场变故前,阿恒的学识,早已达到进士的水平。 何为进士?在举子之上,每年整个北岳朝五百个举人里,也只有五十个进士能进入国字间继续学习,那可是每日都能看见当今皇上和文武大臣的地方。 更何况,如今阿恒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他手里握着的兵书,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周氏。 只是她一直都在宽慰自己罢了,她寄希望于楚南湘,盼望着那个丫头,能帮她的儿子忘掉从前的一切,重新生活,过上崭新的人生,虽清苦却也能够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心里一酸,这个本就柔弱的女人蓦然紧紧把她的恒儿搂在怀里,强忍着翻涌在眼眶里的清泪,声音略有些哽咽的问道:“恒儿,你能答应娘,陪娘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吗?” 哽咽的声音,就宛若针尖刺在阿恒的心上,很疼,歇斯底里的疼。 “娘,若是不做些什么,我们能在这里安安稳稳活一辈子么?”阿恒的话敲醒了周氏。 如今的雁州,是阿恒那个伯父的天下,只要他们愿意找,说不定何年何月,便会从这个犄角疙瘩里找到母子二人。 安稳的日子是不可能了,从阿恒的娘嫁进府里的那天起,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阿恒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被两颗湿润温热的液体打湿,紧紧搂着他的娘声音变得更为哽咽,“哎,恒儿,娘对不起你,早知道你会陪着娘受这么多苦,早知道你的妹妹会让人害了,当年为何要把你们生下来。” 说着话,周氏搂着阿恒越搂越紧,似乎过了半晌,她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安慰着自己的儿子,道: “罢了,恒儿,你也不小了,凡事自己那个主意,你怎么想的,娘都依你。只是...凡事要做得缜密,三思而后行。” “好。”阿恒的回答依旧惜字如金,可心里到底还是万般感激他的娘。 其实更多的还是要感激楚南湘,莫不是她,阿恒真不知道,在不能在县城露面,不能跟太多人接触的情况下,光靠着卖草药,何年何月才能赚够银子,拉起一票人马。 秋夜。 皎洁的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周围被繁星点缀,偶有一朵云飘过,倒更显得月光朦胧。 即便是不点灯火,楚南湘脚下的这一片田地,却也能被照得透亮。 今个正好是九月初九花灯节,在雁州这一带,无论城里还是乡下,都有放花灯的习俗。 尤其是江台县这个沿海县城,除了放花灯外,这里的人还保留着望海祭祀的传统。 楚南湘一家人也不例外,回家用过晚饭后,一家人各自穿上周氏给做的新衣裳,一人捧着一盏外祖母和楚南清粘的花灯,先跑到海边看祭祀。 这一带十里八乡,今年也就当属雁海村最热闹,为了祭祀,除了有钱杀鸡宰羊外,村里甚至还能一家凑些钱,请来了戏班子又在海岸临时搭了个戏台。 有敲锣打鼓的,有舞狮子的,还有唱戏的,还有舞刀弄棒和耍火炬的。 都说今年雁海村发了财,灾荒第二年竟也能这般出手阔绰,请戏班子,那可都是城里有钱人干的事,乡下人一辈子能看到几回声势这般大的戏? 这也导致周边村人分外眼红之余,各自村里祭完祀后,都为了看戏而混到雁海村。 所以,今日雁海村的人声异常鼎沸,十里八乡的人都挤来了,人也就鱼龙混杂。 而雁海村的人本身性子淳朴好客,又各个顾着看戏,所以也就没人管这些外村的人。 外祖母是个热衷于看戏的,当年田谷还小的时候,便能尝尝接着丈夫田三贵的光,去县城赴宴时看看戏。 所以这会倒是能跟着戏班子,在看台下面小声跟着哼哼两句,田谷顾着自家两个儿子又要陪着自家娘看戏,便没什么心思管楚南湘兄妹三个。 此时,楚南湘兄妹仨,就跟村里其他孩子一样,对看戏没什么兴趣,放了花灯后,便在田野里疯跑了起来。 “二小姐,快来这边!”喊话的是梦娇,她离得老远便看见楚南湘兄妹仨在溪水旁遥望着向远处漂去的花灯。 “梦娇!”伙伴相间分外亲热,尤其是在这个热闹的夜晚。 跟梦娇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同在甜点厂里做活的女工们,都是些未出阁的小丫头。 “二小姐,咱们不如玩一会捉迷藏?”八个女孩子,加上楚文修这个男孩子,一共九个人,正不知道玩些什么的时候,还是梦娇率先提议道。 楚南湘想了一下,“嗯...也好,大哥,那第一回就你当鬼抓我们吧。” 除了楚文修以外,这群小伙伴里也就没有其他男孩子,所以自然是他要让着点姑娘们。 “也罢。”楚文修多数时候极为宠溺自家的弟弟和妹妹们,笑道: “看见这颗大树了么?只要在我发现你们之前,谁先跑过来拍到这颗大树,就算谁赢。若是我发现了谁,在你跑到这棵树前,我先拍树喊出名字,那就算谁输,不过大家谁都别跑出这块田地。” 楚文修讲妥了规则,见姑娘们都没什么异议,这在站在大树旁,把头埋进两个胳膊里查数,姑娘们也一溜烟的跑得没影。 因为天黑的缘故,姑娘们谁都不敢耍单,都是三两成群的躲到一块。 楚南湘楚南清姐妹和梦娇就跑到了一起,躲在田地里的稻草垛子后面。 闭上眼,听着耳边稀稀疏疏的蟋蟀清鸣和面前涓涓溪流的声音,楚南湘难得的感觉到舒服。 只是,危险却在这时悄无声息的逼近,一阵冷风卷起枯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月光下,掉光了叶的树枝折射在地上的倒影,就宛若一条条迎着风翩翩起舞的触手。 夜幕中的田野里,又一双阴森的眼睛在幽幽的盯着靠在草垛旁的这三个少女。 第二百二十章 是谁在那里?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她从怀里实际上是从医药空间里拿出来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几颗蛋黄酥。 虽出炉有一阵了,可面目的皮依旧酥脆,再配上里面的咸蛋黄,那香味翻滚在嘴巴里,恨不得让人把舌头咬下来。 梦娇放光的眼睛闪烁得宛若天上的星光,捧着楚南湘递给她的那块蛋黄酥,满脸满足的闻了一下,“二小姐,没想到你还带了吃食出来。” 楚南清也很意外,自家二姐是从怀里取出的那个小包裹,可之前也没注意到自家二姐的那里有多鼓啊? 到底都是还没开始发育的小姑娘,每个人都是一马平川的,不过想起不该想的画面,楚南清竟然一时垂下眼睑,羞红了脸。 楚南湘侧目望向自家三妹,好好的,怎么脸红了?想来是思春了?不能吧?自家三妹可才七岁! 双抢农忙后,稻田地放眼一瞧全是捆成捆的秸秆,也有堆成一座小山的草垛,玩起捉迷藏极易躲藏,而且还不用苦恼蚊子。 若是在夏季,孩子们夜里躲在田野里,不被叮一身红包就怪了。 现实的生活里,星耀璀璨的夜空下,清风微凉的田野里可没有电视里那么美,多是身上越挠越痒,蚊子越赶越多,实在是没法子诗情画意。 小孩子们待在一起总喜欢交换吃食,三个女娃待在一起自然如此。 梦娇从她的小挎包里取出几颗洗好的山杏,到底是在蛋黄酥面前,自己这山杏有些显得一文不值,有些不大好意思把自己手里的山杏递到楚家俩姐妹身前,道: “二姑娘,三姑娘,这山杏是我娘白日里踩的,已经洗过的,挺甜的,蛋黄酥虽好吃,可吃多了也口渴,你们要不要吃点?” 若是不要,一定会伤害到人家梦娇的自尊心,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所以楚南湘她想也没想的就从她手心里拿了几颗,有分给自家三妹点,啃了一口,笑道: “正好还真有些口渴了呢,不过这山杏还真甜。” 思来想去,楚南湘又动起了研究杏肉干的想法,对,还有杏仁露,这些都是楚南湘前世最喜欢的吃食。 不过到底是前世没弄过,若是想弄,还得多琢磨一阵,保不准自己在北岳朝,还真能变成杏仁露的创始人,到时候就弄个名头和牌坊,就叫五个核桃?或者三个核桃也行。 思来想去,也是过了好半晌,楚南清从草垛后面探出小脑袋,朝大树那边张望了一下,问道:“二姐,咱们要不要先摸过去?不然一会若大哥发现了咱们,可就要被抓了。” 虽然田野里的秸秆和草垛不少,可终究也就这一亩半分地,不主动往‘老家’靠一靠,若是自家大哥挨个草垛找起来,迟早也会发现她们三个的。 虽然如今身体远远好过一年前,甚至鲜少生病,可就凭楚南湘这小短腿儿,若是真跑起来,自家大哥都能甩她两条街。 于是,三个人一拍即合,楚南清和梦娇在前面探路,楚南湘这个身体较差的,自然是被帮扶的对象,护在后头。 怎料,姐妹仨个刚露出头,便听见自家大哥兴奋的声音“找到你啦!” 转而便是一阵尖叫声,伴随着两个丫头疯跑的声音。 楚南湘嘴角扬起轻松的笑,这让她想起了前世的童年,跟玩伴们无忧无虑的在外婆家玩耍。 正当她刚想要抬起步子,跟自家大哥来一场赛跑时,蓦然楚南湘听见身后的溪水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楚南湘紧蹙两道秀眉,那个小伙伴会躲在溪水边?那里哪有什么能躲的地方?难不成是躲在水里?该不是有人落水了吧? 别看这是溪水,可自从去年大旱后,为了再防止旱灾,十里八乡的里正可是筹集村里不少的老少爷们各个扛着锄头开挖河渠。 而雁海村为了能把自己村跟杏沟村隔开,特意加宽加深了水渠,防止隔壁村的人对自己村里的稻田使坏。 原原本本的一条小溪,硬是被挖成了足够能淹没过成年男子头顶的水渠。 万一是哪个熊孩子不停家里大人劝,落水了也是极有可能的。乡下的孩子都野惯了,哪知道什么危险?爹娘越是不让干的事,皮小子们便越是喜欢反着来。 越是这么想,楚南湘越是想去看个究竟,即便是没有孩子落水,图个放心也值。 所以不知不觉见,也就跟身后那两个疯跑的丫头和大哥拉开了距离,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 走进了,楚南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河水里有黑影在浮动,接着月光,楚南湘难以看清你是个什么玩应,只能模糊的看见这道黑影在缓缓朝岸边飘来。 丫的,该不会大半夜的遇见淹死鬼吧?那可不得吓死个人? 别看楚南湘平日里性子像个小辣椒,可到底胆子还是很小的,淹死的人她在医学院的时候可见过教材资料上的照片,浑身浮肿的像泡发的面,脸色青紫青紫的,这若是大半夜看见了,想来楚南湘这几年就别想睡个安稳觉。 可...害怕之余,楚南湘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溪水是向东流的,而河里的这个黑影是往从东往西飘来。 实在是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玩应,心里又犯怵,想着实在不行就喊来村民们来看看,于是心生戒备,楚南湘壮着胆子问一嘴: “是谁在哪里?作甚?” 没人会大半夜洗澡,瞧那黑影缓缓朝自己游来的架势,又不像是落水。 不对!等楚南湘回过身来时,回过头早就看不见楚南清和梦娇的影子,四周漆黑一片,一阵冷风“呼呼”的吹过她的耳边,连鸡皮疙瘩都吹了起来。 黑影似乎听见了楚南湘的声音,非但没有回应,反而往楚南湘这边游的速度更快。 楚南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可不确定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吓得她尖叫一声,撒丫子转身就跑。 跑着跑着,她还能听见身后那瘆人的冷笑,似乎那笑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楚南湘哭的心都有,好好的咋就撞了邪? 刚跑上那么几步,一直大手猛的朝她身后伸出来,死死捂住她的嘴,紧接着楚南湘自觉地身上一轻,被硬生生的拖拽进水渠里。 就在这危机关头,楚南湘惊慌失措间,刚想要咬开捂住自己嘴的那双冰凉又湿漉漉的手,只觉得脖子一疼,失去了知觉。 第二百二十一章 都死绝了才好呢!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花灯节这一夜,整个雁海村几乎闹翻了天,并不是因为海岸边唱大戏的,也不是因为放花灯的人有多么人声鼎沸,而是他们村的福娃娃丢了。 话说楚文修等人在远处听到楚南湘的那声惊叫后,便呼啦啦的跑过来看个究竟。 这个时候女娃们都害怕的快要哭了,唯有楚文修稍微能镇定下来,把早已急哭了的楚南清搂在怀里,道:“走,咱们赶快去找娘和外祖母,三妹,你同我一道去,其他妹子,你们赶紧把人都喊来!” 有了楚文修这个主心骨,女娃们这才知道该咋办,去叫人的叫人,在河渠边五六成群找人的找人。 其实方才听见河渠这边的惊叫声和“噗通”落水的声,早已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一路上还有不少人问,是谁家的姑娘落水了。 楚南清哭着挤过看戏的人群,无视那些人不解的目光,跑到外祖母和田谷身前,把自家二姐不见了的事,告诉给两个长辈时,外祖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好在一左一右都是自己村里的人,有眼疾手快的及时把外祖母扶到怀里,还安慰着:“田老夫人莫急!咱们大家伙都帮着找找。” 于是一人招呼百人应,除了别村看热闹的,几乎整个雁海村的人都惊动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田谷听说自家二闺女不见了,整颗心就像被仍在火上炙烤,烧得她恨不得发疯的在原地打滚。 她的宝贝闺女啊,她的心头肉啊,她好不容易才养活大的花骨朵啊! “叔伯婶子,大哥大嫂们,我求求你们,帮我去找找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 说着话,田谷抱着两个儿子,早已泣不成声。 离田谷最近的赵氏连忙接过田谷怀里的两个早已被吓哭的娃,一边忙安慰,一边叮嘱同村的几个女子看着点王氏和田谷这对母女。 “大伙都别看戏了,快去田地里找!”赵老爷子到底是德高望重的人,他这么一吆喝,村人纷纷响应,“呼啦啦”三五成群的朝河边跑去。 “文修贤弟,咱们先去河边!”赵维急得拧紧两道剑眉,方才他和他爹陪自家爷爷看戏时,可是把楚文修跟田谷讲得经过听了个大概,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落水的可能。 如果真落了水,那道没什么可怕的,毕竟十里八乡的人都极其擅长水性,如果救得及时,倒不会出人命。 可到底想法多美好,现实便有多么骨感,赵维、楚文修连同村里其他十二三个老少爷们一齐在水里,把这条河渠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楚南湘的影子。 见到村人爬上岸,脸上那摇头叹气的样,田谷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一双手不知道疼似的,拼命拍打着岸边,哭喊道: “湘儿!娘的湘儿!你在哪?你别吓唬娘!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娘还怎么活?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般为难我们娘几个?我们上辈子做错什么了?孩子他爹,你若是在天有灵,就睁开眼,帮我找回湘儿吧...” 孙女落水失踪,女儿哭得歇斯底里,王氏的心就像被人用手撕下一块块肉,疼得她双腿颤抖,连站都站不稳,偏生这时候两个小魔头被这架势吓得,躲在赵氏的怀里“嗷嗷”大哭。 望着岸边相拥而泣的祖母孙女三代人,村里的姑娘妇人鼻子一酸。 谁家没有闺女?谁家闺女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谁又不会心疼? 楚文修和赵维二人依旧不放弃,潜上河岸缓了口气后,又重新钻入水底。 楚怀山望着水渠愁眉不展,眼见着小辈们体力不支了,他叹了口气,这一幕,老头子似乎又老去了不少。 真当他唤楚海一起脱去上衣,准备跳下河时,身后一双手牢牢攥住他的胳膊。 “老不死的!你要干啥?这大冷天的,你作死还带着自己儿子作死?你若是伤寒了,老娘还得伺候你不成?” 是李氏,此时李氏心里正乐呵呢,这个碍眼的楚南湘终于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她早就巴不得一家人死绝,怎么可能让自家老头子下水救人? 只不过李氏这句夹带火气的话,听起来是为自家老头子考虑,可村人谁不暗自撇撇嘴? 瞧瞧,天底下就没有这个当奶的,心比狼还毒。哦,对了,李氏本来就不是楚南湘的亲奶,从前这心都偏到膈肌窝里了。 赵怀安冷冷的瞥了李氏和楚怀山夫妻俩,他对这恶毒婆娘和这窝囊的汉子最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李氏这种恶婆娘,那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哼,我看那,你们老两口就哪凉快上哪呆着去,村里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们几个。” 赵老爷子这句话,很巧妙的啪啪打了楚怀山老两口的脸,这个当爷爷的,就连村里这些左邻右舍都不如。 楚怀山听得脸色发烫,恨不得立刻扑进水里降降温,心里愈发厌恶自己这个老婆子,骂道:“呸!娘的!当初老子就该休了你!滚滚滚!死婆娘,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你!” 说罢,楚怀山也不待楚海,自己一个莽子扎进水里,到底是打了一辈子渔的老渔民,即便年岁半百,可水性依旧赛过村里那些年轻的生瓜蛋子。 “呸!大海,河儿,兰儿,咱们走!你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冻死他个老不死的,咱们回家睡觉去!”李氏上次被楚怀山狠揍了一顿,心里便对他起了意见,更是恨上了赵怀安。 莫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搅屎棍,她家怎能写下那十两欠楚南湘一家的欠条? 都死绝才好呢!若是都死绝了,她这十两银子就不用还了。 李氏心里暗道,哼,这十两银子宁可都买来肉喂狗,也绝对不能便宜那一窝子贱种。 李氏无视村人忍着咒骂的眼神,趾高气昂的拨开人群走了。 楚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跟在李氏身旁青香那曼妙的身段,就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勾他的魂,自然没心思管楚南湘一家子如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外祖母接你回家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河倒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读了那么多年书,岁数闹到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但好歹眼光放得远,没有他的娘那般眼皮子浅,知道如今田谷一家是一颗好乘凉的大树。 他走到田谷身前,安慰道:“二嫂,你莫急,雁海村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南湘绝对不会凭空找不着,咱们全村几十个老少爷们连夜找,没准明早就能把南湘带回家了。” “是啊二嫂。”楚兰也来到田谷身旁,摸了摸楚南清的头,劝道:“二嫂莫急,不如你们先回家等着,没准是南湘自己先回去了呢?再说了,天这么冷,若是熙儿和煦儿再在外面冻着,怕是要着凉。”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田谷,方才她早已把嗷嗷哭的两个儿子忘到脑后,这才想起来自己儿子不见了。 “煦儿!熙儿!”田谷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她的湘儿找不到了,若是两个儿子也没了,那么她也只有一头扎进河渠里寻死的份。 或许是方才田谷受太大刺激,都忘了两个儿子被赵氏帮忙看着,幸亏赵氏及时把两个早就哭累了的娃娃递到田谷面前,道:“田谷妹妹,煦儿熙儿在这。” 俩娃在赵氏的怀里原本哭着哭着睡着了,被田谷接在怀里这么一惊醒,倒是又哭起来。 田谷一边哄,眼泪一边啪嗒啪嗒的落在儿子们的白嫩细滑的脸蛋上,“湘儿...我的湘儿啊...” 河渠那边,赵怀安和老村长以及村里的这些老头子们,依旧在指挥着青壮年下水寻人。 小娃平白无故消失了,而去还消失在田野河渠边,村民们大多都猜测,楚南湘一定是落了水。 虽然这种猜测很残忍,若是再晚一点捞不着人,八成就要没救了。 田谷早就哭累了,眼巴巴盯着河面,心里期盼着哪个汉子从水面转出头时,怀里能抱着自家宝贝二闺女。 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眼睁睁看着村里青壮年们,一遍遍潜入河底,又一遍遍浮上水面缓一口气。 楚文修早已经没有了再游水的力气,可依旧不肯上岸,最后体力不支差点晕厥在水里,才被赵维和其他几个青壮年跳下水营救上来。 这一夜,仿佛对田谷一家人来说,宛若灭顶之灾,谁也不敢去想,若是家里没了楚南湘,日子哪还会像从前那般热闹? 这条有山上往下流的新修河渠,水流并不是很湍急,即便是落了水也不会被冲得太远。 可村里二十多个爷们轮番沿着河渠,甚至把河床翻了个底朝天,愣是连楚南湘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捞着。 怎么会这样? 谜团伴随着悲伤,笼罩在整个雁海村的稻田地,直到远处天际映照一抹朝阳红,已是翌日清晨天色大亮,全村子人依旧忍着疲惫沿着河岸寻找。 终于,楚文修再也控制不住,“噗通”一声跪在田谷面前痛哭,道: “娘,是修儿不好,是修儿没看护好二妹。娘,你若是难过就别憋着,你打修儿两巴掌,别憋坏了身子,娘...” 田谷哭了一夜,眼泪都哭干了,她抱着刚出生还没满一岁的两个儿子,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大儿子。 想张张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事已至此,责怪大儿子又有何用? “南湘!” “南湘!” 村民们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楚南清紧紧搀扶着外祖母,目光遥遥望向远方,她多么希望她的二姐能回应一声。 失去亲人的痛苦,她不想再曾受第二次...连想都不敢想,那滋味真的太疼了。 转眼间,稻田地里已经隐约的听见村里的鸡鸣声,早已经哭干了双眼的外祖母猛的站了起来。 守在她身旁的楚南清吓得一哆嗦,像打了鸡血一样忙问道:“外祖母?怎么了?你可看到二姐了?” “对...你二姐,湘儿,一定在那...一定在那...”魔怔一样的叨咕两句,外祖母披头散发就像个老疯婆子,双目赤红的往北兴山的方向跑。 “外祖母!” “快!快追上田老婶子!可别让她寻了短见呐!” “快!快追!” 村民们记得快炸开了锅,男人们顾着找楚南湘,女人们则一半去追外祖母,一半守在田谷身旁,生怕二人想不开。 同样,在地上抱着俩儿子瘫坐了一夜的田谷见自家娘往北兴山的方向跑,同样猛的站起身,疯了似的朝自家娘追去。 她知道,自家娘这是要去半山腰的小木屋。 她家湘儿,昨夜一定是上山寻阿恒下来玩了,一定是!她的湘儿一定在小木屋! 等外祖母大步流星不顾摔伤几跤的跑到小木屋今年新修好的远门外时,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土,可她却毫不在意,被远门敲得“咣咣咣”想个不停。 “湘儿!外祖母来接你回家了!湘儿,快出来!该回家吃饭了!你快出来啊,外祖母想你了!湘儿...” 村里追上来的女人们,见到这幅场景,再也忍不住情绪,纷纷抹起了眼泪。 如果今日楚南湘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面前的这个老人会不会就此疯掉? 老天不长眼呐!好人命不长,恶人活百年。 门被“吱吖”一声打开,很显然阿恒这个时辰才刚刚睡醒,正盯着湿漉漉的头发。 方才他原本刚洗完头,正准备擦头发时,便听见自家院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原本还恼火是谁大早上这般报丧敲门,却听见是王氏在寻楚南湘。 不由得他多想,连外衫布袜都没穿,赤着脚忙跑出来打开院门,果真见到王氏和田谷一个比一个憔悴。 彼时,阿恒的娘周氏也搁下菜勺子,刚跑到门口一眼便看见王氏披头散发,宛若癫狂的样子,吓得她大惊失色。 阿恒的心沉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揪得很疼,疼得他想发狂,可他又不得不冷静下来。 “南湘怎么了?”阿恒问道。 阿恒这么一问,王氏只觉得自己从火炉一下掉进了冰窟窿,心凉得她浑身直打哆嗦,头一晕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南湘失踪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幸亏阿恒一个眼疾手快,牢牢的把王氏捞进怀里,漆黑深邃的眼眸,在众人的脸上来回扫过,生怕有人下一秒说出楚南湘遭遇了不测。 外祖母似乎并没有放弃心里的那一点希望,她知道,如果希望破灭了,支撑着她唯一的那根神经也就断了。 “阿恒啊...南湘在你这吧?外祖母该接她回家吃饭了...”外祖母说着说着,眼泪再一次从眼眶划过脸颊,她知道,她的乖孙女不在这... “婶婶...”周氏望着外祖母赤红的眼,心里一阵抽搐,望着站在门口这一群面容憔悴的同村女子们,对自家儿子,道:“恒儿,你快些穿上衣裳,下山去帮忙找找南湘。” 阿恒一把将王氏扶了起来,问道:“外祖母,南湘到底怎么了?” 他那双清冷而又深邃的眸子写满了焦急,事出有因,他总得问明白到底怎么了。 楚南清抹着眼泪又抽泣了起来,哭到:“阿,阿恒,哥,昨夜,我二姐掉进河渠里,寻不着了!呜呜呜...” 昨夜? 阿恒的脸色铁青,所有人都觉得周遭的空气陡然变得很冷。 “带我去。”阿恒的眸子直视着楚南清。 女人们自然是无暇顾及阿恒这些小孩子,此时只想着把王氏和田谷安抚下来。 周氏把二人和村里女人们迎进院子,盯着自家儿子,道:“恒儿,你速下山帮着叔伯们寻南湘。” 她的心很疼,那个南湘,虽说是个乡下丫头,却给她的印象很深。 多么善良的姑娘,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不然,她这一家子人可怎么活? 她的恒儿... 等周氏敞开院门把王氏扶到屋里时,阿恒早就一把背起楚南清跑没了影。 雁海村稻田里的河渠旁,依旧站满村里的青壮年,各个光着上身,下半身的裤子都湿透了,显然一直都没曾放弃过寻找。 楚怀山被人扶着做靠在草垛旁,一张老脸苍白,眼神无比空洞。 楚文修也被人抗上了岸,还有些力气的青壮年三三两两的抓着他的腰,把他倒过来空空水。 他的水性随了楚川,算是同村男娃里数一数二的,但在水里游了一夜,在精神和体力不支的双重摧残下,方才在水里已经晕厥了第三次。 直到被人救醒后,楚文修依旧强忍着快要崩断的弦,咬着牙爬向岸边,双手拼命捶打着泥土掺杂石头的河岸,哭得声泪俱下。 “二妹...大哥对不起你啊!大哥没照顾好你...二妹啊...你在哪...大哥快要急疯了...二妹啊!” 青壮年们连忙上前把楚文修扶起,赵维眸子通红的看向面前这个好兄弟,恨不得打他两拳。 有脸哭!当时怎么就连自己妹妹都看不住? 望着眼前这一幕,阿恒的眸子异常平静。 既然这么多汉子在水里寻了一夜都没能寻见人,说明他的南湘不会有事。 几乎连看都不看那些人,他让楚南清把他带到昨夜楚南湘玩捉迷藏时躲着的地方。 在几个草垛见寻了一圈,阿恒蹲下身耐心的寻找着蛛丝马迹。 村里人对这个整日喜欢黏在楚南湘身旁的“小疯子”此时此刻的做法嗤之以鼻。 这么多人一整夜都不曾寻到,他在这像模像样的又能有啥用? 阿恒这边,他从草垛一直寻到河边,全程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怀疑,这是个生死间依旧能保持冷静,十分冷血的人。 不知为何,楚南清跟在他身旁,盯着他脸上木若无人的表情,莫名的感到安心,心里也燃起一丝丝希望,盼望着面前这个往日最喜欢护着她二姐的大哥哥,能寻到哪怕一点点痕迹。 “阿恒,如何了?”此时,赵维见状跑到阿恒的身后。 阿恒不语,昨夜村里太多人在这里寻找,脚印早就乱了,所以依靠脚印寻找蛛丝马迹,是行不通的。 作为资深猎户,赵维也早早的发现这一点,可惜行不通。 蓦然,阿恒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河岸旁的一小片杂草丛。 几株野花被风吹得乱晃,他的眸子定在那一片被压倒的草丛,眸子猛然一亮。 “阿恒兄...如...如何了?”楚文修任由着人搀扶,来到阿恒身旁,眼睛死死捕捉着他脸上表情的每一丝变化。直到他瞧见,阿恒的眼睛在变化,心也跟着一紧,随即才开口问道。 他楚文修心里又害怕,害怕接下来阿恒给他一个足以让他崩溃,绝望的回答。 失去妹妹,这是多么大的痛? 阿恒扫了眼掉落在地上的发绳,这一定是南湘出事前留下的记号,这丫头果然鬼精鬼精的,凡事都留了一手。 他并未回答楚文修的话,也不顾村民们迫切的眼神,转身准备离去。 楚文修的心如同猛地被人揪了一下,忙从同村青壮年的怀里挣脱出来,扑到阿恒的身旁,紧紧攥住他的胳膊,急吼吼的问道:“阿恒兄!你倒是说啊!你发现什么了?” 除了楚南湘和自家娘,阿恒最不喜有人触碰他。遂一把将楚文修推了回去,话音清冷的说道:“跟我去救人吧,杏沟村。” “什么?”听闻阿恒此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寻了一夜都没寻到一丝蛛丝马迹,面前这小屁孩,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杏沟村人在搞鬼? “带上人,走,杏沟村。”阿恒救南湘心切,能对这些村民多说两句话,已经是很大的耐心了。 话音落下,阿恒头也没回的在村民们众目睽睽之下,腾空而起在河渠水面上连踏几步,就宛若蜻蜓点水一样,踩着河面跃到对岸。 村民们都看傻了,等反应过来时,才纷纷喊道:“快!快喊人!游过去!跟上小疯子!” “走!去杏沟村要人去!” 楚文修也不顾快要虚脱的身体,想也不想的一莽子扎进河里,为了救妹妹,哪怕是在河里在晕厥第五次、第六次。 雁海村的人再次沸腾起来,心里虽对阿恒的结论有所怀疑,也依旧想也没想的就跟了上去。 万一...事情会有什么转机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南湘在杏沟村!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很快,以楚文修和赵家人为首的整个雁海村男人们,远远紧随着阿恒,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杏沟村杀去。 可游过河渠,村民们还没走两步,便看见阿恒远远的蹲在前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没准这往日里话最少的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阿恒,发现什么了?”楚文修强趁着身体,在赵维的搀扶下率先跑到阿恒身旁,问道。 阿恒不语,他把手心里那几块被水泡发泡软的蛋黄酥递到楚文修面前。 “这是...”果然,楚文修是个聪明人,虽阿恒不说什么,心中却已了然。 “杏沟村这群混蛋!”赵维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敢动楚南湘,他后悔怎么就没把他那张弓给拿出来,逮出那个人,好把他射成透心凉! 蛋黄酥啊,这一定是楚南湘掉的,河渠的这一边往东边是杏沟村,往北边是北兴山,而南边是一片海岸,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杏沟村。 楚文修把这几块被谁泡软了的蛋黄酥捧在手心里,眼眶终于忍不住决堤,“是我家湘儿掉的...昨晚我家湘儿来过这!” 与其说来过这,不如说是被人掳走后途经此处,现在别说阿恒,就连村里脑子稍稍不好使的,都能用大脚拇指想出来,最先该做的,便是先去杏沟村要人。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阿恒便早已几个闪身的功夫,远远甩出众人老远,就宛若离弦的箭矢,快得让人错愕。 “走,大伙跟上!” “找杏沟村那帮龟孙算账去!” “娘批西的!掳走人家孩子算什么本事!” 村民们也打起了精神,别看雁海村平日里村民们尝尝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动辄骂街,甚至还会大打出手,惊动村长。 也别看雁海村的人平日里心眼都躲着呢,不是东家占西家点小便宜,便是西家拨弄算盘,算计算计东家。 但正当自己村人被外人欺负的时候,那心还是很齐的,更何况,杏沟村与雁海村原本就有很深的积怨。 而这次,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杏沟村,是他们掳走了雁海村的南湘,只要穿过这片早被双抢完空旷的稻田地,那就是那群混蛋的老巢。 或许是因为气愤,又或许是因为柳暗花明又有了希望,村民们原本疲累奔波早已萎靡的精神,此时一个个又像打了鸡血,作势要把杏沟村掀个底朝天。 此时,楚南清早已跑向北兴山,迫不及待把阿恒找到线索的情况告诉给自家娘和外祖母。 她的二姐没有被淹死,最起码她的二姐现在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那一切都还有希望不是么? 杏沟村因在一片荒地上种满了杏树而得名,往年杏沟村的村民们依靠卖杏,手里倒算是有些闲钱。 不过自从去年旱灾,村里的这些杏树已经一整年没开过花,好不容易熬过了最难的一年,村民们正忙着趁入冬前,各自把属于自己家的杏在摘下来,好卖掉,留着过年用。 这个时辰朝阳就像睡醒的孩子,散发着蓬勃生机,起早的村人劳作的场景,倒也显得整个村子祥和又井然有序。 “哎,当家的,你说昨个一晚上,雁海村的人把那落水的福娃娃给救上来没有?”秦大富家的院子里,秦大富的老婆子边干着活,嘴里还哼着昨夜戏里的曲,随意的开口打听道。 毕竟,有人落水,在乡下是常有的事,可毕竟落水的是个小女娃,这也算是件不小的事了。 秦大富似乎比平日晚起了几个时辰,整个人很没精神,他剜了自家婆娘一眼,把杏往筐里一扔,没好气的骂道: “妇人家家的,瞎打听个啥?救没救上来,管咱们村何事?不是说那女娃子有福气吗?哼,我看死了也好,免得雁海村的人整日在我们村人面前穷嘚瑟!” 秦大富的老婆子总归是个妇道人家,心肠总要比男人们软,她蹙了蹙眉,脸上写着惋惜,道:“哎,当家的,话虽这么说,可那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娃,就这么丢了性命,怪可惜的,我可见过那丫头,长得俊呢。” 这两年,楚南湘愈发不再似从前那般干枯瘦弱,仿佛一阵风吹来,能把她吹倒,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愈发出落得俏美如花,气色早已不似当年。 秦大富有些嫌自家婆娘絮叨,又没好气的骂道:“小女娃咋了?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啥?大清早这点事磨磨唧唧的,干你的活去!” 说着话,秦大富背着手走出院门,打算照往常一样去村里巡视一番。 同样的对话,在杏沟村的各个角落里同样上演着。 一个村子就这么大,人人都宛若井底之蛙,屁大点的新闻,都能被村民们津津乐道的讲出个花来。 所以,自从昨夜雁海村炸开了锅,杏沟村的人们也没闲着。 有的人幸灾乐祸,早就看不惯雁海村的人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架势,早就盼着他们村的福娃娃早死。 有的妇人为楚南湘感到惋惜,谁家又没个闺女?谁家的花骨朵没了,哪个当娘的不会伤心得撕心裂肺? “铛——铛——”正当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昨夜之事时,村里的那口大钟悠扬响起,那声音透着一股古老庄重的感觉。 村民们都愣了愣神,这口大钟,自打他们爷爷那辈就有了,可谓是年头久远,每当那口古老的钟发出古朴沉闷的声响时,便意味着村里有什么大事,村长正在召集大伙。 可赶往村口的村民们,当看见村长时就奇怪了,既然村长跟他们一道前去,那说明敲钟的另有其人。 村长秦大富此时的脸上早已铁青铁青的,不知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擅自敲响那口钟? 在杏沟村,也只有他这个村长才有权利敲,那是权利的象征,就连村里最顽皮的男娃们,平日里也绝对不敢接近那口钟一步。 可今个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家家户户人影涌动,人们都丢下手中的活,不一会的功夫村口广场就围满了人。 秦大夫铁青着脸片言不发,直到他本人也来到了村口广场,看见面前这一幕,差点气得吐一口老血。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看老子打折你的腿!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只见此时,由水泥板铺成的村口广场边上,有一处同样用水泥板搭的三人多高的高台。 而召集全村人的钟声,正是由高台上那口古铜色的洪钟发出的。 就在众人恼羞成怒,想顺着梯子爬上去,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敢拿村民们逗乐子时,一个瘦弱的玄色身影,从钟的背面走出来。 他的步履缓慢,仿佛压根没把下面这群怒发冲冠的男人们放在眼里,深邃的眸子深不可测,年岁大概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因着北兴山是公共地界,所以杏沟村里见过阿恒的人也不占少数,前两年,一个寡妇带着一个疯子的传闻,在杏沟村人的眼里还是喜闻乐见的。 “呀?这不是山上那寡妇的疯儿子吗?胆子不小啊!咱们村的钟是你想敲就能敲的?” “喂!臭小子,不再你山上带着,来我们村捣什么乱?” “臭疯子,给我下来!娘批西的,看老子怎么打折你的腿!” 下面不少男人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在村长面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敢挑战他们村长权威的熊孩子。 人嘛,面对比自己瘦弱的人时,总想欺负欺负,好涨涨自己的威风,在他们眼里,好像这样才更有面子。 甚至已经有不少的男人已经撸起袖子,跃跃欲试的要顺着梯子爬上去,把他们眼里这个倒霉孩子逮下来,好好摧残一顿。 面对这群来者不善,足足比自己高了半个身子的粗壮汉子,阿恒眸子依旧平淡如水,视若不见的问道:“南湘在哪?” “咋的?小兔崽子,找人都找到我们村来了?什么意思?娘的!我看你是找打!”迫不及待的想在村人面前显显威风的几个壮汉,哪里管面前这个小疯子是来找谁的,先打一顿再说。 台下的人见自己被一个孩子逗了,也就无趣的悻悻离开,不过是一场小插曲罢了。 村长秦大富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任由着这几个村里汉子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疯孩子,左右打了也就打了。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村民们并没有等来那个疯小子的哀嚎声,而是几名粗壮汉子的惨叫,一个个从高台上倒飞下去,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啊!” 四个壮汉在地上打着滚,其中一个似乎摔断了胳膊,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村民们正准备回去的脚步顿住,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孩子!一个孩子罢了!竟能放倒四个村里力气算是不错的壮汉?那可是四个成年人啊! “南湘在哪?”看得出来,台下面这些村民好不容易熄火了,阿恒又开口问道。 一阵秋风卷起枯树叶,在阿恒的身边打了个旋,吹起他随意散落的乌黑长发,瘦弱的身形却有股傲视天下的气场,漆黑的眸子深处,藏匿着令人胆寒的煞气。 这他么的哪是疯子?整个一个妖怪!化作为人的妖怪! 此时,赵怀安率领着自家儿孙、楚文修以及各个男村民纷纷杀到村口,各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杏沟村的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大肆火拼的架势,不拼个你死我活,谁也不肯收场。 “赵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大富眸子眯成一条缝,里面闪烁出一道精光,却也不敢得罪赵怀安,话音稍低了些,问道。 “把人交出来。”赵怀安旁的废话不说,言简意赅,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杏沟村,他自不必再留什么情面。 秦大富皮笑肉不笑,道:“呦,赵老哥,你当真以为是我们拿你们村的福娃娃如何了?你们村未免也太...” 秦大富并没把“狗眼看人低”说出来,懂的人自然懂。 “呸!费什么话!把南湘交出来!不然今个老子饶不了你们!”赵猎户才不顾什么村长不村长的,指着面前这个披着羊皮的老头,骂的不留一点情面。 “娘批西的!姓赵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咋的?你们村那个福娃娃掉河里了,凭啥跑咱们村子兴师问罪?” “就是,你们雁海村什么意思?当真咱们杏沟村的怕了你们不成?都给我回去抄家伙!” 杏沟村的人就如同一堆干柴,但凡是跟雁海村的人对峙上,一颗火星子便是熊熊烈火。 正巧雁海村人来的时候,杏沟村的人都在打杏,眼看着他们村的人手里或是拿着镰刀,或是拿着棒子,赵怀安心里一沉。 打了一辈子仗,他倒对这阵仗习以为常,甚至根本没放在眼里,可若真打起来,自己村子人可都是赤手空拳,届时势必会有很大的伤亡。 瞧雁海村的人都歇了菜,杏沟村的人愈发得意起来,仗着自己手里有武器,得意道:“咋的?啥意思啊?要打就打,不敢打就他娘的滚!娘批西的,还跑咱们村子要人来了,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呸!”饶是楚文修这个文弱书生,见杏沟村的人这般跋扈,跃跃欲试的撸起袖子,同赵维一左一右的站在赵家老爷子身旁。 要打架,随时奉陪,敢动他二妹,就是拼了前程,也在所不惜! 眼看着两方人剑拔弩张,赵怀安扶了扶被风吹乱的花白长须,别看他片言不发,一双老眼却炯炯有神的瞪着面前这一村子的人,这由内到外的威压,震得杏沟村的人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秦大富作为一村之长,自然是不能在隔壁村的人面前示弱,不然以后他还咋在村里混?可秦大富也能看得出来,若是真打起来,别看自己这边的人手里都有家伙,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远的不说,就说去年两村人因为水流的事打那两场仗,赵家那对父子发起威,那就像一直扑进羊群的老虎。 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能轻松放到四个壮汉的...呃...小疯子。 思及此,秦大富的眼珠子转了转,声音及不讨好示弱,也不是那么太强硬的说道: “赵老哥,你们村那个福娃娃落水一事,我们也都听说了,今早我老婆子还说呢,这娃没了怪可惜的。不过你们雁海村跑到我们这来要人,那就不对了吧?难不成你们以为,是咱们杏沟村的把那小姑娘拖进河里的?” 第二百零六章 跟咱们要交代?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悄悄观察一眼赵怀安的脸色,秦大富继续道: “我说赵老哥,咱俩村子虽然往日有点小矛盾,但我杏沟村的人,也不至于恶毒到平白无故去伤害一个小女娃娃。” 蓦然,秦大富话音一转,又道:“哼,你们雁海村平白无故来我这撒野,总得给我们村点交代吧?不然以后什么村不都敢骑在我们脖子上?我没别的要求,把那小子留下来,你们回去,我们就此息事宁人。” 秦大富指的人,自然是阿恒。 他的算盘打得不错,这样既不会得罪赵家人,也能在村人面前保住自己的威信。 毕竟阿恒不是雁海村的人,他这么说,无非就是给雁海村的人一个台阶下罢了。 不过算盘虽打的不错,秦大富终究是漏算了赵家和阿恒的关系。 “哈哈!他娘的,跟咱们要交代?!”赵猎户一把将阿恒护在身后,随意的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 楚文修也早就红了眼,跟着赵猎户和赵维一同逼前一步,宛若被人夺走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恶狠狠盯着秦大富那张伪善的脸,一改以往的彬彬有礼,话音似乎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道: “哼,你们抓走我家二妹,还向我们讨交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若是不把我二妹交出来,我这就报官,不管花多少银子,哪怕是倾家荡产。若报官不灵,我就挨家挨户的搜,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 其实,别看往常楚文修文质彬彬的,可若是真急了眼,骨子里还真有一股狠劲,这倒是随了他亡故的爹爹楚川。 秦大富当着村人面前被人这般叫嚣,只觉得脸滚烫滚烫的,实实在在的被狠狠打了脸,连嘴边的胡须都气得颤抖,刚要开口,他身后便跳出来一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指着楚文修骂道: “呵?小王*羔子,咱们村长跟你好说好商的,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现在就弄死你!哥几个,抄家伙!” 这名壮汉在去年打架时,在雁海村面前算是吃过大亏,早就怀恨在心,盼着有一日能扳回一局。 而如今,雁海村的人都赤手空拳,对他来说,仿佛是找回面子的一个大好时机,就想着一会几锄头多拍倒几个,在村人面前长长脸。 他身后的几名汉子纷纷呼应,如狼似虎般冲出来七八个壮汉,有的手里举着锄头,有的举着镰刀,直扑雁海村的人群里。 自己村有人动手了,其他人自然不能看着,见秦大富默许,便“嗷”一嗓子,呼啦啦的各自举着家伙,那气势就宛若一群强盗。 “南湘在哪?”就当赵家人和楚文修同其他雁海村民,准备多年老对头拼个你死我活间,阿恒闪身窜到人群的最前面。 话音虽淡,却足以宁日感受到那一股煞气。 直到喧哗声戛然而止,那名打头阵冲过来的壮汉,手里的锄头硬生生的停在楚文修的头顶,整个人却没法再前进一步,脸色骤变之余,一口鲜血猛然从他口中迸射而出,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楚文修顾不上别的,刚要准备动手,却一把被身旁的赵维拦住,他道:“文修弟弟,别忘了你现在是童生,站到后面看着。” 说罢,赵维一把将楚文修推到后面,身后的人也纷纷相迎,硬是生拉硬拽的把楚文修拽到了最后面。 别管多么有学识的一个人,只要是在官府备过案,那么这辈子也就跟仕途无缘了。 一村子的人,除了李氏外,往日都很可怜田谷一家子,所以这会更要护着点楚文修。 话说赵维那边,本就因楚南湘被人掳走而义愤填膺,这会正好泄泄气,一把将被阿恒揍躺下的壮汉拉到身边,在他的头上、脸上狠狠补了几拳。 直到他解决掉这个开头阵的壮汉,抬起头准备跟村人一同迎战时,之间阿恒那边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七八个杏沟村的汉子。 十多个人手举着武器围攻阿恒一人,却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两边村子的人都看傻了,只有赵怀安的脸上异常平静,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仿佛这一切在他的眼里都理所当然。 “嘭”的一声闷响,阿恒腾空翻身躲过朝他后腰扫过去的一棒子,再落下身时,宛若半空中灵活的雏鹰,一脚狠狠踏在那人的头上。 那一下阿恒只用了一半的力气,虽不至于踏得那人七窍流血,却也硬生生的震得那壮汉“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眼睛一翻直愣愣的栽倒下去。 阿恒就势捡起那人手中的棒子,一个漂亮的翻身格挡,“铛啷啷”的连续几道脆响,挡住密密麻麻朝他砸下来的锄头和柴刀,随即他矮下身子,又是一个漂亮的秋风扫落叶,一圈人的脚踝纷纷中招,面朝黄土的摔了个狗啃泥,就宛若被大石头砸开的涟漪。 “漂亮!干得好!” “哥几个,趁机会干他们!” 阿恒给雁海村众爷们打了个头彩,使得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纷纷振奋起来,呼啦啦的从过去捡起被阿恒放倒的那些人的武器。 至于那些被放倒的人,自然没讨到好果子,被雁海村的人拖进自己村里的人堆里,好一阵棒子炖肉,打得“砰砰”作响,时而传来哀嚎和骨头断裂的脆响。 然而打着打着,突然发现画风有些不大对劲,同时还透着一股诡异,周围安静得令人不禁蹙起眉左右张望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赵维抬起眼,就只看见对面所有杏沟村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村人被外村人暴虐,却没一个再敢上前帮把手。而阿恒却往那一群人堆里步步紧逼,就宛若一直连眼眸都透露着嗜血的狼,盯上一群瑟瑟发抖挤在一块的绵羊。 仿佛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他的主场。 他的步履走得很稳,就仿佛闲庭信步,丝毫没把这些山村汉子放在眼里,眸子冷淡如冰凉的泉水,深邃得令人见不到底,就连看一眼,都不由得心中生寒。 就仿佛一个能吞下人的深渊,若是跌进去,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南湘在哪?”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有谁不在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阿恒步步紧逼到秦大富的身前,那双眼眸盯得他心里发毛。 秦大富悄悄咽了咽口水,在自己村人面前,依旧坚挺着自己的威信,冷笑一声,道:“小兔崽子,你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你那南湘在哪,老子怎么知道?怎么的?还想拿我如何不成...” 话还没说完,秦大富只觉得一道黑影宛若一条扑咬猎物的毒蛇,狠狠咬在他的脖子上。 是阿恒的手,力道十足,紧紧箍在秦大富的脖子上,只要他敢乱动一下,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阿恒给捏爆。 秦大富再也淡定不起来,连腿都在不由自己的打着颤,越颤越厉害。 那双眸子,他连看一眼都觉得心里发毛,就仿佛一团煞气凝聚在眼睛里,演变成一双阴深深的大手,毫无怜悯的抓在他的心窝上。 他真的是人吗? 蓦然,秦大富陡然觉得左膝传来剧痛,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单膝跪地,紧着是右腿,直到他整个人跪在比自己矮上一头的阿恒面前,脖子却被他死死箍着,不得不抬起头只是他的双眸。 领头的被人攥在手心里,杏沟村的人那就是一盘散沙,本还各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们,此时都成了羊,呆愣愣站在那,谁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而雁海村的人也纷纷停手,把被揍成猪头的汉子们,往旁边一撇,相互对视了一眼,仿佛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爷爷,现在怎么办?”赵维蓦然在反应过来,他们这些人今日过来,可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要人的。 若是人要不到,把这一村子的人都胖揍一顿,那也是白费功夫,到头来还是白折腾一趟,而楚南湘也更危险几分。 赵怀安捋了捋花白的须发,才朝着杏沟村的人笑道:“各位杏沟村的乡亲们,咱们到你们村,绝不是来打架的。方才你们也看到了,是这几个人先动手在先,我们只是来找人的。” 见杏沟村的人谁也不敢在哔哔一句,赵怀安又道:“这掳走咱们村南湘的人,我看应该是第一次干拐人家孩子的勾当,马脚都没藏住,证据指明,我们村南湘,就是被你们村的人掳走的。” 其实赵怀安也没有十足的证据,光凭着杂草丛被人拖拽的痕迹和杏沟村河岸那几块糕点,就能证明是杏沟村干的? 万一是有人见楚南湘家这一年赚足了银子眼红,干起了绑票人的勾当,然后债脏给杏沟村,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赵家老爷子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诈一诈杏沟村的人罢了。 这时,阿恒很是配合的手掌用力,箍着秦大富脖子的手又紧了紧,掐得他脸憋得紫青,拼命张着嘴吮吸,显然已经到了快窒息的地步。 秦大富的婆娘再也看不下去了,在阿恒的凝视下,小跑着来到阿恒身前,“噗通”的跪下身来,边哭边苦苦哀求,道:“小公子!雁海村的乡亲们!我家男人当真不知是谁掳走了你们村的南湘啊...求求你们了,别打了,放过我这当家的吧!” 阿恒冷冷撇了眼跪在她身前的婆子,头也不回,话音清冷的对身后雁海村的人吩咐道:“继续打。” “得嘞!”雁海村的人早就对杏沟村人积攒满肚子怨气,如今是撒了个痛快。 尽管那几个汉子早就宛若一滩烂泥,棒子打在身上,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了,却依旧打得“砰砰”作响,眼看着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 阿恒的这一招果然奏了效,这几个汉子的婆娘纷纷跑出来跪在村长家婆娘的身旁,纷纷哭嚎着哀求,道: “求求你们啦!别打啦!我们真的不知道是谁掳走了你们村的南湘啊!求求你们啦!别打啦!” 女人们哭得声泪俱下,连连拍着大腿。都是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谁能忍心看着自家男人被人活活打死? 阿恒蹙了蹙眉,抬起手示意雁海村的人停手,转而目光宛若一把冰凉的刀子,扫过杏沟村的每一个人,问道:“南湘呢?” 似乎,惜之如金的阿恒也只会说这三个字,还是赵猎户开口补充道:“快点说!若是再不说,你们跟他们也是一个下场!今个既然咱们来了,若找不到南湘,就没打算放过你们!” 村民们依旧各自对视一眼,随即纷纷摇头否认,主要是他们真的谁也没干这个足够凌迟的勾当,有那心也没那胆子啊! 赵怀安的眉毛拧成一团,难不成真的不是杏沟村干的?另有其人? 蓦然,楚文修好似想起了什么,站在赵维身旁,目光如炬的扫视着杏沟村众人,开口问道:“今个有谁不在这里?” 到底是个学霸,脑子够灵光,连赵怀安都不得不多瞧了眼楚文修,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凝重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后生可畏啊!他怎么就没想到? 排除杏沟村的人死不承认,若是真不是这些人干的,那么不再本村的人嫌疑最大。 村民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没敢开口供出谁,毕竟这是得罪人的事,而且得罪的还是自己村里的人。 阿恒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扣着秦大富的手再一用力,手指甲硬生生的镶进他的肉里,温热、粘稠而又殷红的血液霎时间染红了秦大富的脖子,染脏了他的粗布衣领,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而阿恒的面瘫脸,平静得令人胆寒,就仿佛掐死面前这个人,不过跟吃饭喝水如厕睡觉一样,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事。 而秦大富本人似乎真要断了气,眼仁已经开始向上翻,他家婆娘看得心里鸡飞狗跳,忙爬起来朝自己村里人张罗着,喊道:“快!看看谁没在这!” “张安才!张安才没在这!”说着话的,是一个护自家男人心切的妇人。 张安才虽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刁民流氓,若是得罪他的话,日子可就不好过了,那也总比自家爷们真被人打死强吧?大不了救下自家男人后,就此远遁他乡呗! “还有李三福!”一想起张安才,杏沟村人自然就想起了李三福。 这俩人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霸,平日里就狼狈为奸,干这事更应该是结伴而行,臭味相投,伙同好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谁不在?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阿恒突然松开秦大富的脖子,后者瘫软在地上,被他家老婆子抱在怀里后,狠劲掐了掐人中才喘过来几口气,趴在地上剧烈咳嗽。 阿恒一双脚跨过秦大富的身子,步履缓缓的逼近杏沟村的人堆,视线掠过每一个人,问道:“还有谁不在这里?” 村民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蓦然一名老汉颤颤巍巍的说道:“公子,除了我家那回娘家串门的儿媳妇,剩下的除了张安才和李三福,都在这了,一个人都不少。” 阿恒回过头瞧了眼赵怀安,后者点了点头,虽说赵家搬来没多少年,不过到底也对十里八乡颇为熟悉,杏沟村里有多少个脑袋,他还是知道的。 蓦然,阿恒回到秦大富的身前,手指再次箍住他脖子上硬生生被掐出来的五个血洞,痛得他浑身一紧,眼里早已写满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你...你还想干什么?”死到临头秦大富依旧坚挺着身为村长的尊严。 阿恒箍着秦大富的手腕微微抬起,就仿佛要硬生生把秦大富吊起来,疼得他差点又背过气,伤口仿佛快要被阿恒给撕开个大口子,血就像沾了水的湿抹布被人用手拧出水一样。 “啊...”秦大富疼得撕心裂肺。 阿恒倒颇为享受这个过程,抹起嘴角,开口淡喝道:“去,给我问,那两个人在不在家?若不在家,何时离开的村?去哪了?” 秦大富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了点头表示顺从,而杏沟村里有眼力的人,早就开始私下里盘问。 蓦然一个面相稍稍有些憨厚,留着短须的男子开口,道:“公...公子,张安才就住我家西院,好像昨个到现在,他一直也没回来。那啥,公子啊,我说句实话,这事没准还真是他哥俩干的,那天还在村长家撺弄村长呢,后来被村长给骂走了。” 这汉子虽然面向憨厚,可也不傻,反倒有些聪明,知道见缝插针,趁着机会帮自村的村长说说话。 这年头,生在乡下,只要跟村长处得来,那日子还是顶好过的。 尤其是对于秦大富这么个为官霸道的村长,自有讨好了他,日子才能过得顺心点。 直到这名外表憨厚的汉子话音落下,阿恒幽幽的目光依旧扫过杏沟村每个人,就仿佛一把刀子刮在他们的心上。 不知为何,阿恒看起来明明那么弱小,站在大人堆里,仿佛被人不小心撞一下,便会摔个四脚朝天。 可他煞气凌人的气势,就宛若一只从深井离爬出来的贞子,令人恐惧,令人胆寒。 恐惧,弥漫在杏沟村每一个人的心头上,终于越来越多的人撑不住了。 虽然往日这些人私下里都喜欢叫阿恒为小疯子,如今他们才知道,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惹不起的。 “小公子,没准真是张安才、李三福哥俩干的,这俩人平日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十里八乡坑蒙拐骗,没准早就盯上雁海村那个福娃娃了。” “是啊,跟咱们真没关系,昨个咱们村没几个去雁海村看唱戏的,根本不可能干那种事。再说了,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井水不犯河水啊!” 阿恒依旧不死心,收敛那双迸射煞气的眸子,转而变得平淡如水,目光许久不曾在杏沟村众人身上移开,等着有哪个人能说出点有用的消息。 终于,阿恒蓦然听到,人群里好像是有谁在说,昨夜他在山脚看见张安才了。 可说话的人太多,七嘴八舌的根本听不出个数来,阿恒突然抬起手,示意杏沟村的人安静,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元宝,一个扔在方才那个看似憨厚的男子脚下算是打赏,另一个依旧攥在手里,幽幽开口问道: “方才谁说昨夜看见那个张安才了?若是说得本公子满意,这五两银子就归谁。” 阿恒打赏一出手便是五两银子,那个憨厚的汉子不敢置信的瞧了阿恒两眼,半晌才敢一咬牙把银子捡起来,嘴角悄悄扬起的弧度,早已暴露他此时狂喜的心情。 一个乡下汉子,若是手头上有二亩地,一年的收成也不过五六两银子罢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时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个有些微胖的黑皮肤汉子,他挠了挠头,眼睛时不时偷偷打量两眼阿恒手中的那块银锭子,又有些怯懦的开口道: “那个...小公子,昨个雁海村请了戏班子你也知道,因着咱们村跟雁海村有过节,所以我就躲在北兴山东边的山脚偷听,等戏班子不唱了,我等了半天,正打算回去时,就听见林子那边有动静。 那可是一片树林呐,当时我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就怕遇见像大虫和狼这种畜生。所以我就爬到树上看看情况,若是真遇到什么东西,那也好躲一阵。 没想到,等我爬到树上,看到的竟然是张安才那个王*蛋!呸,这给我吓得!当时我看他浑身湿漉漉的,肩上还扛着麻袋,也湿漉漉。 当时我还没太在意,心想着这瘟神又跑哪偷来东西,想要藏在山上,今儿我才知道,原来那瘟神竟这么大胆,连小孩都敢掳,公子,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北兴山很大,雁海村处在北兴山南边山脚,再往东边连着雁海。 想偷看设在雁海村港口的戏班子,杏沟村的人就得爬到海岸悬崖边上,站在足有十丈有余(大概三十多米)的断崖上往下看。 引着北兴山东边地势复杂又是断崖,所以想要回到杏沟村,势必要在山上往回走,绕一大圈,才能回到本村。 所以,阿恒几乎可以肯定,这人所言不假,虽随手一丢,把那颗银锭子扔给那人。 银子啊!就连雁海村的人都看得眼红,那可是一整颗银元宝!这个小疯子想都不想的一下花掉十两银子! 那人恨不得跳高把银子接在手里,整个人笑得喜笑颜开,话也就多了起来,什么张安才往哪个方向去了,当时大概是什么时辰等等。 眼看着这俩人得了那么多银子,杏沟村人谁不眼气?听那人越说越喜笑颜开,纷纷嗤之以鼻。 似乎得到的消息够多了,直到那人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阿恒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扭转过头宛若一头猎豹窜了出去,撇下雁海村的人,转瞬之间便消失在村口。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外祖母疯癫的样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见阿恒走了,雁海村众人也没心思再逗留在杏沟村,赵怀安瞥了眼还躺在地上的村长秦大富,道: “大富老弟,如果真是这两个人掳走咱们村南湘,那你们杏沟村,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赵怀安说着话的时候,秦大富被赵猎户等几个雁海村村男子死死瞪着,仿佛怒到极致。 见杏沟村的人没什么反应,雁海村的男人们呼啦啦的才紧跟着早已跑没影的阿恒离开,偌大个广场一下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杏沟村的人在那傻站着。 秦大富惨白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愤恨的一把推开自家婆娘,目光阴冷的瞪着雁海村人和阿恒离去的方向。 身为一村之长,往年想来在村里德高望重,掌握极高的权威。 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跪在一个毛头小子的面前,颜面全无,这样的羞辱,他记一辈子!直到那个小疯子和雁海村的人都死光! 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年,直到他死也不会! 雁海村这边。 阿恒的速度宛若一只全速奔跑的狼,又仿佛化身一道玄色的黑影,一路穿越田野河渠,刚回到雁海村那片稻田地,远远的看见楚南湘的外祖母王氏就守在那里。 “阿恒啊!南湘呢?南湘在哪?她还活着对不对?”王氏激动得紧紧抓着阿恒的手。 饶是阿恒不喜身体被人触碰,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推开那双粗糙的手掌。 阿恒深邃的眸子动了动,看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眼里满是血丝,仿佛快要疯掉的婆子,终究心里不忍道出真相。 他怕面前这个老婆子再次承受失望,会不会就此疯掉? “外祖母。”阿恒蓦然开口,道:“放心,我会带回南湘,你回家去,我进山找南湘。” 外祖母那双浑浊通红的老眼再次氤氲雾气,转而化作两行浊泪,哭得压抑,连她的胳膊都在颤抖。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啊!这反反复复点燃了希望之火,又被一盆冷水浇灭,老太太真快要疯了。 这个最疼爱孙儿们的老人,南湘一出事,她的心比任何人都焦作万分。 那个整日喜欢黏在她身边,绞尽脑汁哄她做零嘴的机灵丫头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岂不是在挖她的心肝肉? 寻南湘要紧,阿恒终是轻轻拨开外祖母的手,轻声,道:“外祖母,我会带回南湘,一定会。” 他深邃的眸子坚定果断,就仿佛他此时坚定楚南湘一定会活下来的心。 不待外祖母说什么,阿恒已然先行一步,独自往北兴山东边山脚的方向走去。 直到阿恒走了半晌,都已看不见他的影子时,赵怀安才带着村里的男人们匆匆赶回来。 赵家祖孙三代人不等其他村民,纵身而起越过两丈宽的河渠,迎上依旧站在稻田地里苦苦等候的王氏,赵怀安问道: “王妹子,你可见到恒公子了?” “往山那边走了,说是去找我家湘儿...赵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回湘儿...我老婆子这辈子没求过谁,这次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我的湘儿...” 王氏又压抑的哭了起来,一天一夜,她自己已经数不清哭过多少回,恨不得哭瞎她的那双老眼。 这时,田谷和楚南清,各自抱着楚文煦和楚文熙,在同村姑娘和妇女们的陪同下也闻讯赶来。 一路小跑着来到众村民身前,田谷睁着早已哭红的双眼,问道: “湘儿...赵伯伯,我的湘儿回来了吗?我的湘儿...”田谷的目光急不可耐的在人堆里扫过,盼望着能看见自家二闺女那娇弱的身影。 可最后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失望,她无助的看向赵怀安,企图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能让她宽慰些的好消息。 “哎。”赵怀安望着面前,这个担心闺女的母亲和牵挂外孙女的老人,他幽幽叹了口气。 他也是有儿有女有孙子外孙女的人,怎能不会感同身受? “哎...这事还多亏了有恒公子,旁的不提,咱们得跟上恒公子,不然北兴山这么大,他一个人大海捞针得找到啥时候。二壮,你先带你王婶婶和田妹子回家等着。” “好嘞,赵大伯,你们当心些。”二壮闻言上前搀扶起王氏的胳膊,生怕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王氏迟迟不肯走,“不,我哪也不去,我就要在这等南湘回来。” “哎,王婶婶,咱们先回家,路上我给你好好讲讲经过,走,南清,拉着你娘回去。” 楚南清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道:“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里等二姐回家!呜呜呜...” “外祖母...娘...”楚文修又一次跪在外祖母和田谷身前,声嘶力竭的哭道: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没能看好二妹...孩儿不孝!今日孩儿若是找不回二妹,绝不下山!外祖母,你莫要着急,别坏了身子...若是你实在难过,那就打修儿几巴掌,别再心里憋着!” “傻孩子...”外祖母王氏哭得不再那般压抑,反而愈发的嚎啕,她把楚文修搂在怀里,敲打他的后背,骂道:“傻孩子,外祖母哪能责怪于你?外祖母哪里舍得打你?你们都是外祖母的心头肉啊...” 楚怀山躲在人群后面,他的心就如同被烈火炙烤,疼痛万分。 南湘也是他的宝贝孙女啊...他也想抱抱文修,他也想求安慰好吧! “好了大娘...”赵氏睁着哭红的眼睛,轻轻拉开王氏和楚文修二人,周氏递给王氏一条丝帕,高氏在一旁劝道: “王大娘,快快放文修离去吧,事不宜迟,他们还得上山找南湘呢!” “是啊大娘。”男人堆里走出来一个往日里嘴巴最甜的年轻男子二壮。 为了让王氏、田谷、楚南清和村里妇人们放宽心,二壮把在杏沟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阿恒...又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给在外祖母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谁能想到,往日里阿恒一副生人勿近,薄情的模样,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却能挺身而出。 见王氏还不肯走,执意要跟着众人一道上山,赵怀安这才开口劝道: “王妹子,你脚程慢,在山上到底会拖累搜寻队伍,你若担心,不如就在这里等着。” “不...”王氏披头散发快要疯掉的模样,任是谁看了,都不由得心里一疼,她道:“我要跟你们一道去,我要找回湘儿...” 第二百三十章 绑架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村民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都不知道如何劝。 “外祖母,田婶婶,不如你们先回家等着,烧些水做些饭,我们天黑前肯定能把南湘带回家。你们想啊,到时候南湘肯定很饿很渴很累,回家了总不能没一口吃的吧? 再说了,南湘向来爱干净,外祖母总得给南湘烧些热水沐浴吧?别的不多说了,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去追阿恒,你们还是先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别看现在王氏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却也足够理智。 她知道自己这上了岁数,况且本身是个妇道人家,脚力肯定赶不上这些男人,到时候帮不上忙不说,反倒是拖后腿。 “娘...”田谷抱着四儿子,目光无助的看向王氏,似乎不知该怎么办好。 “哎...罢了...我回去做些吃的...南湘最爱吃我做的豆角炒腊肉了...”王氏魔怔一样的扭过头,一步一挪的往村里走去,嘴里还小声念叨着。 众人连想都不敢想,若是再让这个老人承受一次失望,那该是多么的残忍? 若是他们没找回南湘,对这一家人又是多大的打击? 见几个村里姑娘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自家娘,田谷抹掉眼泪,回过头看向楚文修,道:“修儿,起来吧,快跟你这些叔伯大哥上山去,娘跟你外祖母和妹妹就在家等你们回来。” 田谷说的你们,自然包含了楚南湘。 她为了女儿,可以承受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失望,更别说在多承受几次。 不知为何,她相信,那个早已经进山的阿恒,能把她的女儿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女人们都走了,赵怀安这才松了口气,朝村里众男人们说道: “大山里夜晚很危险,仅仅两个成年男人是不敢在山里行夜路的。更何况,一夜的功夫,张安才不可能在山林里带着南湘走出很远,八成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所以搜山是唯一能寻到南湘的办法,大伙再打起精神,咱们今个必须找回南湘不可!” 大伙一呼百应,饶是各个眸子布满血丝,眼睛下面已经能看见黑眼圈,不过到底在关键时刻,生活在一个村子的人是相当团结的。 楚文修环顾身边这些热心的村民们,早已热泪满盈,他朝大伙拱手作揖,声音哽咽的说道: “叔伯大哥们,这一个昼夜辛苦你们了,你们的恩情,我们娘几个一定牢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各位!” “去你娘的蛋吧!”一名同村壮汉大大咧咧的爆了句粗口,玩笑的轻拍楚文修的脑袋瓜,道: “文修啊,叔伯们都是看着你们兄妹几个长大的,咋的?还跟叔伯们见外不成?” “就是啊文修大侄子,你以为就你家担心南湘啊?你要是再这般客套,可别怪你刘伯伯翻脸不认人!” 村民们或是训斥或是安慰的话音此起彼伏,楚文修环视着大伙,从小到大他都没像如今哭得这般厉害。 大伙的恩情,他会牢记一辈子。 如果能找回他的二妹,这辈子他会倾尽所有,来回报这些淳朴热心的村民。 “好了!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当快些去搜山,莫要让张安才和李三福那两个混蛋对南湘做什么。”赵猎户拍了拍手掌,吸引大伙的注意。 一行奔波一夜的雁海村人,忍着满眼疲惫“呼啦啦”的往北兴山东边寻去。 尽管只知道个大体方位,不过到底北兴山是个北通塞外,纵深三百里的大山脉。 不过好在赵家人都擅长打猎,尤其是找些年来赵猎户在山里摸爬滚打,对地势相当的熟悉。 刚进山没一会,赵怀安便发现了阿恒的足迹。 怎么说呢,阿恒会轻功,急速奔驰之下,留在泥土上的脚印很浅,这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所以,赵怀安一眼便断定阿恒前行的方向。 “这北兴山东边林场子很大,咱们六个人一组分头行动...”赵怀安年轻的时候是上过战场的,所以指挥起村民来,那是井井有条。 大体上把村里四十来号男人分成七组,这也是为了沿途遇到什么猛兽,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生活在山脚下这么多年,村民们自有在山里相互联络的方式,便是用棒子敲击树干,这样能大体分辨出同行人的方位。 赵怀安、赵猎户和赵维三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各带一队,赵猎户带着五个村民沿着阿恒留下的脚印追踪,另两人各带一队。 如是这般一番安排后,村民们化整为零各自朝着不同方位散去。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楚南湘苏醒过来时,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想动一动脖子,颈椎却疼得要命。 心里一万只羊驼在奔腾,心里虽咒骂一万遍偷袭她的那人,却同样害怕得要紧。 她想眨眨眼,却被睫毛刮到了眼珠,疼得她眼睛一酸,想来是有人用黑布条蒙上了她的眼睛。 意识宛若一个人刚睡醒一般,身体上的知觉愈发明显,随之而来的便是手脚又麻又痛,想动一下,手腕脚裸确是钻心的疼,宛若捆住她手脚的绳子正在蚕食她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恐慌在心底满眼,越是看不见面前的事物,楚南湘越是慌得一批,仿佛这是一场噩梦。 不知道周围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敢动,就装作没有醒来的样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滴答...滴答...”纵使心里再慌,楚南湘却也能够听见水滴拍打石壁的声音,以及周围时不时传来急躁的脚步声。 “哎我说,你是不是下手太狠了点?这丫头咋到现在还没醒?” 男子说话的声音,离楚南湘所躺着的地方听起来并不是很远。 当然,楚南湘正害怕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能想那些有的没的?人在害怕的时候,脑子就是懵的,该干什么,该怎么自救,早就忘到了脑后,楚南湘也不例外。 这可是绑架啊!现实可没有像电视里那么多的那个什么女主快要被撕票的时候,男主能及时赶到就走女主的狗血剧情。 绑架她的人,根本就是来历不明,甚至楚南湘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若是一个不慎被当场撕票了,那岂不是玩完了? 甚至还没咋地呢,楚南湘便开始先行脑补起来,比如撕票的时候,那些人会不会用刀划开她的脖子,那会不会很疼? 若蒙住眼睛的黑布被人揭开,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会不会被吓得魂不守舍?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心里越是这么想着,楚南湘便愈加害怕起来,连手都在抖,她害怕脑子里那些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会成为现实。 直到另一个男人突然不耐烦的开口说话,楚南湘就仿佛一个快要睡着的人,房门被人猛然一脚踹开,吓得她的心快要掉到肚子里。 “三福,老子都跟你他娘的说多少遍了?老子当时真没下多重的手,不就是因为怕她当时挣扎,被人发现吗?我这才把她给敲晕,哪成想这小丫头片子这么不禁打?” “娘的,净说废话,你当人家是老爷们呢?才多大的小丫头?你要是下手再重点,把那小福娃娃打死,咱俩的财路可就断了,没准还得亡命天涯呢!” “娘的,怕个啥?过一会若是再不醒,就给她浇点冷水,看她醒不醒!” 有人说话倒还好,楚南湘倒能出奇的渐渐冷静下来,就怕没人说话,那感觉才叫真吓人! 渐渐的,楚南湘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呼吸间,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很冷,鼻子闻到的气味,满是因为年久潮湿而产生的石头发霉的味道。 应该是山洞,一阵风吹过而传来那一阵空旷的声音,想来就是山洞! 至于从说话的声音判断,绑架她的应该只有两个男人。 “凉水?咱们寻到这处山洞的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洞附近哪有溪水?老子都要渴死了。” “哎,再等等吧,估摸再过一会能醒,到时候把秘方问出来,咱哥俩远走高飞,到别处办个像样的酒厂。” 秘方...酒厂... 楚南湘终于是弄明白,自己显然被人盯上了,这二人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弄到果酒和甜点的秘方。 人呐,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能塞牙,楚南湘才刚刚冷静下来,心里正迅速的估算着形势,便感觉手心一痒。 下意思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虫子爬到她的手心上,仿佛数不清的触手,在挠她的痒肉,吓得她魂不守舍,甚至她能脑补出来某只黑色长满触角的虫子下一秒就要在她的手上狠狠咬一口,伴随着一身尖叫,反剪在身后的手掌拼命的甩。 手心倒是不痒了,那不知名的虫子有没有甩掉不知道,反倒是惊动了那两个人。 正说话的两个人立马禁了声,对视了一眼,跑到她身旁,其中一个故意用鼻腔扮着假音,问道:“小福娃娃,咱也不墨迹,我知道你们村的果酒和甜食都是你做出来的,秘方就在你手里吧?把秘方交给我,我放你回家找娘亲,如何?” 若是一般小孩子,此时此刻不是吓得哇哇大哭,那也得被吓懵,更别说冷静下来想法子了。 不过楚南湘是谁,她可是前世饱受狗血电视剧洗礼的人?若是老老实实的交出秘方,绑架他的人就能信守承诺放她回家? 光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他那些话无非是哄小孩罢了。 楚南湘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脑子飞速的回想那些年在电视剧里看过同样的场面,女主们都是如何应对的同时,她佯装着害怕的样子,抽泣道:“我...我哪有什么秘方?我...我就知道怎么酿酒,怎么做吃食...” 俩人一听,脸上当即乐开了花,面前这个福娃娃能记住秘方,那可要比想办法折回雁海村去偷秘方来得安全省事。 如果刚才说话那人是唱黑脸的,那么另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唱的便是白脸,他嘿嘿笑道:“嘿嘿,福娃娃,那你就快告诉叔叔,你那酒和甜食是怎么酿的?如果你肯乖乖告诉叔叔,叔叔保证放你回家,还能奖励你一块麦芽糖呢!甜甜的,可好吃了!” “但是,你要是敢骗两个叔叔,那今天就把你喂狼!那狼一口口咬掉你身上的肉,任你哭爹喊娘都没人救你!” 唱白脸那人陡然话锋一转,原本温柔的腔调立即变得阴森冰冷,仿佛一个无情的杀人犯,随后都要抹掉楚南湘的脖子,听着令人后背发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南湘这会乖乖的连连点头,随即把酿酒和做甜食的步骤说了出来。 两个人似乎找就有所准备,楚南湘甚至能听见毛笔在竹简上写字的声音。 “把葡萄晒干捏碎然后在酒里泡三个月,每个月搅拌一次,真就这么简单?我说小娃娃,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耍滑头,我就扣瞎你的眼睛!” 说着话,楚南湘甚至能听到那人用力的把手中毛笔往地上一丢,随之而来的头发被人狠狠拽起,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拎起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纵使在冷静的一个人,终究女孩子家家胆子小,架不住这般吓唬,楚南湘只觉得蒙着她眼睛的那块黑布条都湿透了,是被她的眼泪浸透的。 恐惧、害怕、无助,就宛若三只冰冷的大手,无时无刻不再摧残她的心,不由得浑身剧烈颤抖。 楚南湘整儿人几乎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没...我没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酒本来就是我无意中拿来玩,胡乱弄出来的!我家里觉得好喝,就试着卖给酒楼!不信你问问咱们村的叔伯婶子们!” 楚南湘留了个心眼,她是不可能把果酒配方一五一十说出来的。 “呸!娘的,你当老子傻啊!还进你们村问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什么滑头呢!快说!把那些秘方都说出来!” 那人边说话,边用力的握着楚南湘的头往后面的石壁撞。 “啊!”下意思间一声惨叫,楚南湘只觉得一阵猛烈的剧痛后,脑子里一片白茫茫,整个人瘫软的倒在地上。 那一下如果再用点力,怕是不死也会脑震荡的! “喂!你干什么!你要是把她打死了,咱上哪弄秘方去?”另一人见同伴出手太狠,忙开口训斥道。 “哼!敢跟老子耍滑头!放心!打不死她,不过是折磨折磨她罢了,让她再刷滑头!快点给老子说!” 说罢,那人又抬脚狠狠在楚南湘的后背踩下去。 惨叫声贯彻这座山洞,倒显得声音空旷,被传出去老远。 楚南湘只感觉自己被一个上百斤的东西砸中身体,骨头都快要被踩断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救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我说...别打我...我说...”因为本人情绪害怕到极致,楚南湘哭得更厉害,倒也省去了演戏。 另一人又唱起了白脸,笑道:“孩子,说吧,你若是乖乖说,叔叔就不打你了,待会还能把你送回家去。” 楚南湘咬着牙扭动着剧痛万分的身体靠着石壁做起来,掐头去尾、张冠李戴的把所有的秘方都说了出来,直到那人连连叫停。 “停!娘的,墨还有,竹简不够用了!你去再砍些竹简来。” “算了吧,这些应该够了。”另一个男人声音倒是有些不耐烦,在这里逗留久了,终究是多一分危险。 可楚南湘连酒的秘方都没说完,那些甜食更是一个字都没说,抄写方子的人哪里能甘心,没好气的骂道:“咋啦?你怕了?富贵险中求懂不?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赶紧的吧!” “哎!真服了你了,就不知道多准备点?” “我他娘的哪知道她有这么多秘方?”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想来应该是离远了些,偷偷说什么不能让楚南湘听见的话。 她不敢赌人性,若是几岁的小孩子可能也就真信了他们的鬼。 趁着那两人离开,楚南湘的手里蓦然多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与其寄希望于那两人能大发仁慈,不如自救来的保险。 所幸空间在手,这是旁人难以料及的。她偷偷把手术刀握在右手,小心翼翼的割断反捆她手腕的绳子。 “嘶...”楚南湘咧嘴吸口冷气,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递到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手术刀割到手腕了。 心里默念一句妈卖批,幸亏动作轻,不然还没等人家下杀手呢,自己就先杆屁朝粱了。 有了方才的教训,楚南湘的动作更轻了些许,尽力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和焦躁,这个时候越是能做到平心静气,才能更快的割断绳子,不然便是理不乱剪还乱。 “唰...”伴随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楚南湘只觉得手腕一松,肉不再被勒得生疼。 她忙把蒙住眼睛的黑布额头稍稍挪了挪,保证留一条缝,能让她看见外面。 洞口的方向站着一个人,他正朝外面张望,仿佛在等着同伴回来。 因为借着光的作用,楚南湘能清楚的看见站在洞口那人的每一个动作。 相反,楚南湘敢打赌,她在洞里,那人是很难看见自己这些小动作的。 所以,她的胆子更大了几分,不做声响的割断捆住双脚的绳子,一阵轻松感袭来,脚腕不再疼痛。楚南湘才知道,自由不被束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自己被抓到这多久,楚南湘突然想起那个便宜外祖母、便宜娘亲,兄长妹妹和两个小魔头弟弟。 想来,现在家人们一定是急疯了,楚南湘尤其担心自己的外祖母。 老太太年岁大了,若是因为自己被人掳走而受了什么刺激,她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心里越是这般想,楚南湘也就愈发的着急,她想赶紧回去,给家人报个平安。 只可惜啊,她的空间虽然能当个小仓库,可自己本身是进不去的,不然若是这会躲进空间里,那岂不是轻松熬过险关? 可惜啊,想出来的永远都是最美好的,如今楚南湘不得不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来? 好在双手双脚都已自由,楚南湘心里也有更有了几分底气。 若是拼死一搏,自己这小身板怕是能被人家一巴掌拍得老远。 想要求生,那也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放倒一个再说,这样生还的可能也就更大。 楚南湘正想着先躲起来,趁着另一人不再,先解决一个再说,好巧不巧的,这时另一个人回来了。 “娘的,先割点树皮,凑合写吧!”那人说话的声音极不情愿,或许是做贼心虚,现在两个人都觉得洞里是最安全的。 洞口那俩人越来越近,趁着他们眼花,楚南湘赶紧把绳子重新绕在脚裸上,手腕也搭上绳子背在身后,手术刀也被她藏进了空间里。 气氛愈来愈紧张,楚南湘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抖个不停。 明明计划得很好,趁其不注意,挥手就是一刀抹脖子。 手术刀很锋利,连切开最坚硬的肉筋都不在话下,只需要轻轻在肉上一划,便是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对于早已习惯外科手术的楚南湘来说,本应该是信手沾来的事。 可此情此景,她为了自救而奋起对抗两个男人,还抱着杀人的心思,若说不慌,那是在吃牛逼,她现在整个人都快吓尿了。 她也是个小仙女好吧?想把自己当成电视剧里那些英勇无畏的女主角,面对绑架自己的匪徒,能勇敢又巧妙的逃生。 可实际上楚南湘高看了自己,杀千刀的电视剧,哄骗了多少人?此情此景她很想说,她真的不信世界上有哪个女子,面对这种情况还能保持淡定? 当然,还有更狗血的男主及时出现相救,咋就那么及时?狗血啊... 楚南湘暗骂自己一生,撇开那些关键时刻总涌进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的想法。 她忙跪坐起来,在幽暗的环境下,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 “继续说,告诉你啊!别耍花招!”那个喜欢唱黑脸的男人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训斥,好巧不巧的把楚南湘刚刚悄悄建立起来的勇气,又宛若一盆水浇在刚窜起的小火苗上,哇凉哇凉的! 机会只有一次,楚南湘不敢轻易出手,便“听话照做”的继续道出秘方。 直到把这些秘方掐头去尾的都说了出来,确认没什么遗漏,喜欢唱白脸那人,确实噗呲一笑,道:“三福,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楚南湘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要撕票啊!那人的声音哪里还有之前那般温柔,反倒是透着一股阴狠。 眼睛借着漏出来的那条缝,楚南湘借着幽暗的光线,能依稀看见他脸上的狰狞,心寒见底,阿恒一语成拙,贪婪的人性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什么?你...真弄死她?”被唤作三福的男人,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不忍心。 “废话!留着她,那岂不是祸患?” 楚南湘的心底越来越沉,两个人连彼此的名字都敢说了,说明根本就没打算给她留活路。 随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楚南湘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紧张,源源不断的紧张感涌上心头,慌得她差点把从医药空间里取出来的手术刀掉到地上。 “叔...我可以回家了吗...”待那人走上前,楚南湘怯生生的问道。 她不是装的,是真的怕,怕的要死,都快被吓哭了! “回家?”男人的声音越发阴森,听得让人心底发寒。 第二百三十三章 赶紧把这小娘们杀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绝望涌上了心头,蓦然楚南湘的脑海里飞快的划过家人的面孔。 有外祖母那张和蔼的笑脸,有娘心疼她的眼神,有自家大哥宽大的肩膀,有三妹,有那个这些年越来越习惯闷头不说话的爷爷。 还有...阿恒看向她时,那副比盛夏夜空还要好看的漆黑眸子。 本以为稀里糊涂的穿越到这个地方,沉浸在这个有亲人的世界里,这一世能幸福的走完一生。 她很想再躲在娘的怀里久点,她很想再吃几口外祖母做的零嘴,她还想再享受享受阿恒独一无二的宠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短短几年的幸福,就犹如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却又是一场空... 心中的恐惧害怕渐渐淡去,楚南湘睁着那双水汪汪的鹿眼,看着那把闪烁寒芒的手术刀化作一道残影划向自己的脖子,嘴角抹起一层苦涩的笑。 然而,楚南湘并没有等来手术刀冷冰冰的触感,也没等到喉咙撕心裂肺的疼痛。 李三福那副微胖壮实的身躯,不知为何在楚南湘的眼前渐渐倒下,那把手术刀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三福!妈的!什么人!”张安才看似炸了毛,可实际上就宛若一个夜里被灯光笼罩的小偷,心里慌得一批。 到底是做坏事心虚啊,张安才之所以这么着急杀掉楚南湘跑路,就是怕雁海村人搜山会搜到这里。 虽然好比大海捞针,可面前这丫头,可是传说中的福娃娃!自带福气的那种! “啊!”李三福躺在地上捂着膝盖打滚,因为剧烈的疼痛,他正躺在地上,额头上留下豆大的汗珠,莫不是山洞里的光线暗,都能看见他此时脸上爆满青筋,因龇牙咧嘴而略显得面目狰狞。 “妈的!怎么了?!”张安才被李三福这么模样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回过头,心虚的朝洞口张望了一眼。 被烈阳照得刺眼的空口,正站着一个瘦小却令楚南湘无比熟悉的身影。 他身着一身玄色锦袍,一头乌黑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偶有一阵风吹过,垂在耳边的几缕发丝迎风飞舞。 “阿恒!”楚南湘的双眼霎时间溢满了委屈的泪光,看见阿恒,她就宛若一直受了委屈的小猫。 “妈的!哪来的野小子?敢怀老子的好...啊!”张安才看了半晌,也只见到阿恒一个人,虽心里不解李三福是怎么被洞口那少年这么远的距离放倒的,可心里却得意了起来。 或许是紧张过头了,脑子也不灵光,以为一个小男孩倒是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呢,便只觉得两腿间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疼得他话说到了一半,就躺在李三福的身旁,同样疼得满地打滚。 是楚南湘趁着张安才看向阿恒发愣的功夫,她铆足了吃奶的劲,一脚狠狠蹬在张安才的那个地方。 传说中的防身术还真管用,这一脚下去,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张安才,此时就宛若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阿恒!”楚南湘也顾不上又红又肿的两只胳膊,抬腿拼命的跨过张安才,扑到阿恒的身旁。 躲在他的身后,小手紧紧抱着他的要,楚南湘只觉得此时此刻无比的安全,方才所有的恐惧、绝望,在抱住阿恒的这一霎,统统消失无踪。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或许是因为他那双眸子。 就仿佛阿恒有魔力一般,只要有他在,无论处境如何,楚南湘都不会再感到害怕,哪怕阿恒跟她一样瘦弱。 “南湘,你刚刚真厉害。”阿恒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方才楚南湘踢向张安才的那一脚,光看着多觉得疼。 楚南湘:“...” 她被阿恒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搞蒙了,大哥!人家正在这煽情呢!你丫能不能别这么直男!话题终结者! “妈的...快...李三福!快抓住那小娘们!”张安才一条大腿被刺中麻穴,那个跟他快三十年的宝贝也遭到一脚爆击,此时已经再难站起,把期望全部寄托在李三福的身上。 他哪知李三福同样没好到哪去,方才阿恒扔出两块石头化作两道虚影,一块砸中他的手腕,一块砸中他的膝盖。 伴随着骨头“咔嚓”一声脆响,李三福心知自己的骨头伤了,疼痛正翻江倒海的侵袭着他,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张安才说什么。 阿恒冷冷的看向洞里那二人,就宛若看两条滚在地上的大蛆虫,忍不住想一脚踩死的冲动,扫了眼南湘红肿的手腕和勃颈上拿到通红的手指印,他的目光愈发阴暗。 “南湘,你在洞口等我。”阿恒不想在他的南湘面前杀人,这样会吓到她的。 “阿恒...不要...”楚南湘一把抓住阿恒的胳膊,拼命摇头阻止阿恒,她害怕阿恒又要发疯,她不想阿恒为了她背上人命。 “南湘,乖,我只想把他俩捆起来,等村民们过来把他俩送到官府。”阿恒平生第一次对楚南湘撒了谎,可他却并没有感到愧疚。 他的南湘就宛若一朵象征着纯洁的百合花,他不希望她的纯洁被沾上一点点尘土。 “那你小心...”楚南湘再也找不到阻止阿恒的借口。 只是阿恒让她不回头,楚南湘偏要执拗的回过头,但凡是阿恒想杀人,她一定会跑过去阻止。 “狗娘养的!臭小子!你想找死?”张安才额头暴起青筋,咒骂间,眸子恶狠狠的瞪着朝他缓步走来的阿恒。 “南湘,这些话不堪入耳,你躲远点。”阿恒终于寻到借口能把楚南湘支开。 “哦。”确认阿恒只是拿起绳子,楚南湘这次放心的朝洞口外走去,可也没走多远,只是靠坐在洞门口不远的大树旁等阿恒。 没多久的功夫,阿恒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一把将楚南湘打横抱起,朝山下走去。 洞里再也没有传来那人的咒骂声,因着担心家人,楚南湘也无暇再关心那般多,只想着能快些回家,给家人报个平安。 “阿恒,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躲在阿恒的怀里,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在林间飞速穿梭,楚南湘脸色有些绯红,问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被踩了尾巴的狗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绝望涌上了心头,蓦然楚南湘的脑海里飞快的划过家人的面孔。 有外祖母那张和蔼的笑脸,有娘心疼她的眼神,有自家大哥宽大的肩膀,有三妹,有那个这些年越来越习惯闷头不说话的爷爷。 还有...阿恒看向她时,那副比盛夏夜空还要好看的漆黑眸子。 本以为稀里糊涂的穿越到这个地方,沉浸在这个有亲人的世界里,这一世能幸福的走完一生。 她很想再躲在娘的怀里久点,她很想再吃几口外祖母做的零嘴,她还想再享受享受阿恒独一无二的宠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短短几年的幸福,就犹如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却又是一场空... 心中的恐惧害怕渐渐淡去,楚南湘睁着那双水汪汪的鹿眼,看着那把闪烁寒芒的手术刀化作一道残影划向自己的脖子,嘴角抹起一层苦涩的笑。 然而,楚南湘并没有等来手术刀冷冰冰的触感,也没等到喉咙撕心裂肺的疼痛。 李三福那副微胖壮实的身躯,不知为何在楚南湘的眼前渐渐倒下,那把手术刀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三福!妈的!什么人!”张安才看似炸了毛,可实际上就宛若一个夜里被灯光笼罩的小偷,心里慌得一批。 到底是做坏事心虚啊,张安才之所以这么着急杀掉楚南湘跑路,就是怕雁海村人搜山会搜到这里。 虽然好比大海捞针,可面前这丫头,可是传说中的福娃娃!自带福气的那种! “啊!”李三福躺在地上捂着膝盖打滚,因为剧烈的疼痛,他正躺在地上,额头上留下豆大的汗珠,莫不是山洞里的光线暗,都能看见他此时脸上爆满青筋,因龇牙咧嘴而略显得面目狰狞。 “妈的!怎么了?!”张安才被李三福这么模样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回过头,心虚的朝洞口张望了一眼。 被烈阳照得刺眼的空口,正站着一个瘦小却令楚南湘无比熟悉的身影。 他身着一身玄色锦袍,一头乌黑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偶有一阵风吹过,垂在耳边的几缕发丝迎风飞舞。 “阿恒!”楚南湘的双眼霎时间溢满了委屈的泪光,看见阿恒,她就宛若一直受了委屈的小猫。 “妈的!哪来的野小子?敢怀老子的好...啊!”张安才看了半晌,也只见到阿恒一个人,虽心里不解李三福是怎么被洞口那少年这么远的距离放倒的,可心里却得意了起来。 或许是紧张过头了,脑子也不灵光,以为一个小男孩倒是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呢,便只觉得两腿间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疼得他话说到了一半,就躺在李三福的身旁,同样疼得满地打滚。 是楚南湘,趁着张安才看向阿恒发愣的功夫,她铆足了吃奶的劲,一脚狠狠蹬在张安才的那个地方。 传说中的防身术还真管用,这一脚下去,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张安才,此时就宛若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阿恒!”楚南湘也顾不上又红又肿的两只胳膊,抬腿拼命的跨过张安才,扑到阿恒的身旁。 躲在他的身后,小手紧紧抱着他的要,楚南湘只觉得此时此刻无比的安全,方才所有的恐惧、绝望,在抱住阿恒的这一霎,统统消失无踪。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或许是因为他那双眸子。 就仿佛阿恒有魔力一般,只要有他在,无论处境如何,楚南湘都不会再感到害怕,哪怕阿恒跟她一样瘦弱。 “南湘,你刚刚真厉害。”阿恒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方才楚南湘踢向张安才的那一脚,光看着多觉得疼。 楚南湘:“...” 她被阿恒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搞蒙了,大哥!人家正在这煽情呢!你丫能不能别这么直男!话题终结者! “妈的...快...李三福!快抓住那小娘们!”张安才一条大腿被刺中麻穴,那个跟他快三十年的宝贝也遭到一脚爆击,此时已经再难站起,把期望全部寄托在李三福的身上。 他哪知李三福同样没好到哪去,方才阿恒扔出两块石头化作两道虚影,一块砸中他的手腕,一块砸中他的膝盖。 伴随着骨头“咔嚓”一声脆响,李三福心知自己的骨头伤了,疼痛正翻江倒海的侵袭着他,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张安才说什么。 阿恒冷冷的看向洞里那二人,就宛若看两条滚在地上的大蛆虫,忍不住想一脚踩死的冲动,扫了眼南湘红肿的手腕和勃颈上拿到通红的手指印,他的目光愈发阴暗。 “南湘,你在洞口等我。”阿恒不想在他的南湘面前杀人,这样会吓到她的。 “阿恒...不要...”楚南湘一把抓住阿恒的胳膊,拼命摇头阻止阿恒,她害怕阿恒又要发疯,她不想阿恒为了她背上人命。 “南湘,乖,我只想把他俩捆起来,等村民们过来把他俩送到官府。”阿恒平生第一次对楚南湘撒了谎,可他却并没有感到愧疚。 他的南湘就宛若一朵象征着纯洁的百合花,他不希望她的纯洁被沾上一点点尘土。 “那你小心...”楚南湘再也找不到阻止阿恒的借口。 只是阿恒让她不回头,楚南湘偏要执拗的回过头,但凡是阿恒想杀人,她一定会跑过去阻止。 “狗娘养的!臭小子!你想找死?”张安才额头暴起青筋,咒骂间,眸子恶狠狠的瞪着朝他缓步走来的阿恒。 “南湘,这些话不堪入耳,你躲远点。”阿恒终于寻到借口能把楚南湘支开。 “哦。”确认阿恒只是拿起绳子,楚南湘这次放心的朝洞口外走去,可也没走多远,只是靠坐在洞门口不远的大树旁等阿恒。 没多久的功夫,阿恒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一把将楚南湘打横抱起,朝山下走去。 洞里再也没有传来那人的咒骂声,因着担心家人,楚南湘也无暇再关心那般多,只想着能快些回家,给家人报个平安。 “阿恒,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躲在阿恒的怀里,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在林间飞速穿梭,楚南湘脸色有些绯红,问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论你在哪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不知现在已是什么时辰,金色灿烂的日头已然高高挂起,慵懒的散落在树林里,祥和而又安静。 阿恒片刻不语,在心里斟酌了好一会后,才蓦然开口,道:“不管南湘在哪,我都能找得到。” 好听的声音,就宛若一个个调皮的音符敲响楚南湘的心,发出最美最动听的清弦。 她心头一紧,好像有一头小鹿在她的心房里乱跑乱撞,她咬了咬嘴唇,问道:“真的?何时都能如此?” “嗯,一生如此。”阿恒的回答依旧简略到几个字,却足以哄得她心里甜甜的,手紧紧抓着阿恒的衣裳。 一路无言,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楚南湘疲惫的把头窝在他的怀里,聆听他的心跳,似乎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是因为剧烈运动么? 往日里北兴山深处人迹罕见,尤其是这一大片危机四伏的林子,今个却异常的热闹,到处都是雁海村的人用手里的木棍敲击树干。 “阿恒,什么声音?”楚南湘也听到了不远处的木棒敲击树干的清响,很好听,却也知道这应该是人为的。 “想来是找你的人,去看看?” “嗯。”楚南湘窝在阿恒的怀里轻轻点点头,那温顺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猫,弄得阿恒的心痒痒的。 所幸是很快遇到了一队寻找楚南湘的村人,不然阿恒在抱楚南湘一会,怕是要受不了了。 “阿恒,那是我爷爷,我爷爷来找我了。”楚南湘一眼便从人群中认出了她这个爷爷。 他竟然能来,说明她这个爷爷倒是比老宅的其他人强多了。 楚南湘敢打赌,搜寻她的人里,绝对没有楚海和楚河。 饶是这般想,可楚南湘依旧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死里逃生又逢亲人啊!尽管不是那么亲,但也勉强算个亲人! 亲人相见分外眼红,楚南湘从阿恒的怀里挣脱开来,离老远的,朝山坡下她的那个便宜爷爷招了招手,“爷爷!” 楚怀山正边喊着南湘,边用木棒拨弄着草丛,目光焦急的四下里寻找。听见楚南湘的声音,又是在喊他,楚怀山眸子一亮,跟着其他村民一同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南湘!”楚怀山只觉得快要崩塌的世界正一个碎片一个碎片慢慢的组合在一起。 那些碎片里,有楚南湘刚出生的样子、刚满月的样子,还有盛夏在稻田地里,她们兄妹几个跟着他抓蛤蟆的样子。 老头子眼睛顷刻红了,这一夜他看起来又憔悴了不少,忙拄着木棍,忍着早已磨出水泡的脚,朝楚南湘急步走去,“南湘...南湘...你这个死孩子!你跑哪去了?” 虽是责骂,可楚南湘能听出来,自己这个爷爷是真急坏了。 她这是第一次见老头子为她而这般着急,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 楚怀山也不管其他,干脆紧紧的把孙女拥在怀里放声大哭,把连夜以来的担心、焦急、惶恐和绝望全部宣泄一空。 雁海村的村民们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站在后面偷偷的抹眼泪。 记得周星驰演的大话西游里,至尊宝说过的个经典台词: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虽然楚南湘和这个头花渐白的老头没有爱情,人家的爱情是可能这会还在家里骂骂咧咧的李氏,不过意思上大体差不多。 失而复得! 昨个一夜,楚南湘的家人到底经历了多少煎熬,好在噩梦已醒,阴云已散,日子还能一如既往。 “哎,楚伯啊!南湘回来就好,你可别哭了,这会南湘肯定饿了。” “是啊楚伯,快带南湘回去吧。” “对对对,瞧瞧我,我都忘了!”楚怀山一拍脑袋,蓦然想起什么,两只宽大的手掌扶着楚南湘的肩,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除了她白皙如玉的脖子上有一道殷红的手掌印,倒是没再发现什么伤。 饶是如此,老头子依旧不放心的问道:“南湘啊,那些人没对你们如何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们人呢?” 说到这,楚怀山关切的目光里悄悄多了些怒气,敢动他的孙女,就不怕他拼命? 楚南湘笑盈盈的摇摇头,伸手牵起一旁阿恒的手,笑道:“爷爷,幸亏阿恒来得及时,那些人没把我如何?” “诶呦,这回阿恒可是咱们村的功臣呐,走,跟叔儿进村喝酒去!” 今个雁海村的村民们倒是对阿恒另眼相看,谁能知道往日里鲜少跟村里人来往,甚至连话都很少说的他在关键时刻竟能如此厉害。 “哎!等等,就知道喝酒!”楚怀山剜了村民一眼,道:“南湘,真的是张安才和李三福那两个王*蛋抓的你?他俩现在在哪呢?” 楚南湘点点头,方才在洞里她倒是听到了那二人交谈中相互道出对方的名字,“爷爷,那俩人就在山洞里。” 楚怀山越看自家孙女脖子上的手印,心里越是来气,随即招呼着村民,道:“大伙昨个一夜辛苦了,就差这临门一脚,咱们把那两个王*蛋送县城报官,然后回村,咱要好好感谢感谢大伙!到时候多跟大伙喝两杯!” “对!办正事要紧!先抓去报官!这种人就该凌迟!” “对!凌迟都不解恨!就该死后下地狱!” 村民们纷纷应和,咋说南湘也是他们村的人,敢抓他们村的孩子,岂能轻易放过那二人? 一整夜的悲愤化为行动,一行人呼啦啦的往山洞的那边走去。 “山洞就在山坡上,再走个八里路便是。”既然南湘已被自己安全带回来,阿恒自然无暇去管那么多。 左右这些村民即便是寻到了山洞也找不到那两个人,报官是不可能,敢动他的南湘,阿恒势必要亲自把压抑一晌午的怒火,全部发泄在那二人的身上。 阿恒带着楚南湘先行下山后,村民们倒是摸到了山洞口,还遇见了一路追随阿恒脚印而来的赵怀安众人。 两队人合兵一处,楚怀山把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却正如阿恒所料,一行人果真没找到那两个人。寻了半晌无果,最后村民们只能骂骂咧咧的下山。 诸如什么“张安才那王*蛋,以后别让我看见他!”还有什么“在这森山老林里等着喂狼”之类的话。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这脸是被猫挠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今日雁海村的海岸倒是比往日空旷安静了许多,大多数村里的男人都去找楚南湘了,走进村口才能看见稀疏的几个老叟坐在大石头上晒太阳。 “诶呀!南湘回来了!” “快!快来看看!南湘回来了!” 村口,几个老太太见阿恒抱着楚南湘回来,不由得纷纷拄着拐站起身。 “南湘啊,你跑哪去了...你可知道,你外祖母都快疯了...” 引着村里的这些老太太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以为楚南湘贪玩跑丢了。 楚南湘看着每个人的脸上挂着担忧,心里面暖暖的,这一刻,她对这个村子有了归属感,自己到底是这个村子的一员,若是自己出事了,大多数人还是挺关心的。 这完全不像前世,每个人都是那般麻木又冷冰冰,随即她甜甜的笑道:“是邻村张安才和李三福眼红我家赚了钱,便打起了我秘方的主意,多亏了阿恒和村里的叔伯大哥们,不然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娘和外祖母了。” 楚南湘说得轻松,心里却后怕不已,张安才那副狰狞的面孔,在多少个夜里都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寻外祖母心切,楚南湘自是不想在此多做耽搁,她此刻更惦记着的,是她的家人。 外祖母肯定已经急疯了,必须要赶快报个平安才行! 阿恒瞧出楚南湘略有些着急的面色,很贴心的一把将楚南湘大横抱起,帮她解围,道:“阿奶、阿婶,想来南湘家人正着急,我先带她回去报个平安。” 这是阿恒有史以来,话说得算多的一次,不因别的,他的心也被村民们这淳朴的情感所触动。 临近家门口的时候,楚南湘趴伏在阿恒的怀里,远远地便望见外祖母披头散发的坐在家门口的黄松皮大石头上,眼神空洞的望向远方,仿佛在等着谁回家,她等的人一定是楚南湘。 “外祖母!”阿恒抱着她跑得很快,楚南湘只能一手环着阿恒的脖子,一只手边喊着朝外祖母那边挥了挥手。 “南湘...南湘!”外祖母失神的朝楚南湘的方向望去,骤然见空洞无神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甚至有过则不及。 阿恒在外祖母的身前停下脚步,把楚南湘轻轻的放了下来,楚南湘望着外祖母飙泪,她自己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外祖母...” “哎,湘儿,你总算是回来了...老天有眼...你总算是回来了!死孩子,你吓死外祖母了!” 祖孙二人相拥而泣,声音很快引来了田谷和楚南清,就连村里其他妇人也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 “湘儿!”田谷见到自家闺女,仿佛在做梦,眼泪顷刻夺眶而出,疯了一样的跑过来,恨不得把自家二闺女从自家娘的怀里抢过来,好好拥抱一番。 “臭孩子!娘这不是在做梦吧?湘儿...我的湘儿...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爹爹交代...湘儿...” “二姐...你终于回来了...” 霎时间,楚南湘被众人围在中央,享受和沐浴着至亲之人的爱。 “娘...”虽然这是错不在她,可楚南湘依旧愧疚不已,因为自己,她的亲人快要疯了。 一家四个女人抱成一团痛哭流涕的场景,就连妇人们看着,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阿恒揉了揉鼻子,悻悻的退到一旁。他很羡慕南湘,南湘有的东西,他没有...他只有他的娘。 阳光洒在雁海村里,照得人脸上,很暖和,很舒服。 出去寻找楚南湘的村民们回到村里后,几乎都来了楚南湘家的这个小院子,来看望看望楚南湘。 等这些人亲眼看见楚南湘回来了,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楚怀山望着田谷一家子把楚南湘护在身边,老头子羡慕得要紧,随即朝楚南湘的外祖母王氏讪讪笑道:“那个啥,亲家母,你看南湘平安回来,咱们也得庆祝庆祝,不如大伙都来我家吧,咱们摆几桌宴席,好生庆祝庆祝,另外也得好生感谢感谢乡亲们。” 楚家大院里,又几个王氏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人,尤其是那个李氏。 思及此,王氏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怀山一眼,道:“罢了,正好我家生火了,不如就在我家吧,文修啊,你再张罗张罗,把村里愿意来的,都请来吧。” “好嘞!”自家二妹失而复得,楚文修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雁海村原本压抑一片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喜起来。 村里老老少少都聚在楚南湘家的这个小院子,凳子不够用了,就各自弄些木板铺在地上。 小院子还是头一次这般热闹,更是头一次三个厢房的灶火齐开。 东西两院各自把自家的桌子椅子搬来,见村里来的人原来有多,三桌子显然不够用,楚怀山干脆带着村民回家,把自家的两张大桌子也搬了回来。 只不过回来的时候,老头子脸上又新添两道爪痕,有村民们问起,“怀山老弟,你这脸叫猫给挠了?” 面对村民们意味深长的调侃,楚怀山先是脸色一红,随即佯作无所谓的笑骂一声,道:“真他娘的倒霉,我家院子里跑进来一只野猫,我正撵它走,谁知道这猫那么野,跳起来就奔我脸抓来了。” 跟他一同回去的村民们,听见他这么一说,差点没“噗呲”一声憋住笑,楚老爷子说的猫,不就是李氏吗? 当然,这种小插曲不足以打乱楚南湘家欢快的节奏。 糟了一夜罪,外祖母再也舍不得自家二外孙女再受饿,不等其他村民,先把楚南湘带回主厢房里,盛了满满一碗红烧鸡肉、红烧肉和冒白尖的米饭,道:“湘儿听话,先垫吧垫吧,等会再跟着村里叔伯婶子们吃宴席。” 冒白尖的米饭是雁海村这一带的土话,已是就是饭盛得很满,高出碗檐,在碗里堆成一座小山的那种。 虽然知道自己吃不了这般多,可楚南湘也是饿极了,不管其他,先吃再说。 外祖母等着楚南湘吃完半碗饭,摸着肚皮嚷嚷着撑,眼里满满的慈祥和满足。 她求菩萨求老天爷,总算是把她疼爱的二外孙女给求回来了,能再让自己的二外孙女吃自己做的菜,外祖母就算舍了这把老命都值。 第二百三十七章 放过我们吧!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待楚南湘吃完饭后,外祖母又把烧好的热水倒进大木头澡盆里,勾兑了些井水,待水温调和得差不多,外祖母这才用厚实的棉被遮挡窗户,舒舒服服的帮楚南湘洗了个热水澡。 直到夜里,村民散尽,男人们累了一天一夜,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搂着婆娘睡个自然醒。 楚南湘家的人倒是一夜无眠,都围坐在楚南湘的身边,询问昨夜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多是担忧,毕竟是一个小姑娘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抓了去。 知道家人都在担心,楚南湘便把昨夜和今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家人听,除了自己用手术刀割断绳子的事没说,而功劳自然全部算在阿恒的身上。 说到阿恒。 夜里的北兴山万籁俱寂。 小木屋里的灯火熄灭半晌,一道玄色身影从小木屋里窜了出来,趁着夜色溜进东边山林,转瞬间跟黑暗融为一体。 山洞距离洞口足有百丈远的深处,两个男人平躺在里面,眼睛空洞无神的盯着顶棚石壁,身体却连动也动不了。 蓦然,山洞口由远到近传来一道重且缓的脚步,就仿佛死神拎着一把闪烁寒芒的镰刀,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 声音越近,直到张安才看见面前的来人时,瞳孔吓得猛然扩张,恐惧和绝望渐渐涌上了心头,就宛若深夜中的那双冰冷的手,在一点点一点点的捏揉他的心。 “啊!你!你!你想干什么!”张安才怕极了面前这个看上不不过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感,接着他手中举着的火把,张安才每每看见他苍白的脸,便是吓得汗毛倒竖。 这样满身带着煞气的阿恒,谁若能跟他对视哪怕片刻,那都是心里极为强大的人。 但此情此景,张安才和李三福每跟阿恒的那双眸子对视一眼,便是从心底胆寒一分。 李三福拼命的扭着身子,可不止为何,自己的身子仿佛变成了两块木板,想动却麻木发硬,连力气都使不上来,最后也只能在歇斯底里的恐惧下,嚎叫道: “他娘的!你对老子做了什么?为何老子动不了了?快放开我们!我告诉你,老子叫李三福!” 李三福同样作为十里八乡的恶霸,毫不夸张的说,大部分的乡民对他都是退让三分。只要提起自己李三福的名号,没有不害怕的。 但这名号似乎对阿恒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反而依旧缓缓蹲下身子,打量着这两个人。 终于,离得近了,张安才和李三福二人才看得清,阿恒漆黑的眸子变得狰狞,变得恐怖,就宛若一头随时能把他俩吃掉嚼碎的狼,看得他俩头皮发麻。 很快,铺天盖地的恐惧摘下张安才紧绷着的最后一根神经,连裤子都湿成了一片,洞里的气味霎时间有些骚味难闻。 “公...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小的也是被钱蒙蔽了双眼...不知那福娃娃是公子罩着的人...公子,饶了小的吧!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这辈子我给公子做牛做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此时,张安才哪里还有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倒是像极了摇尾乞怜的狗,就差伸舌头了。 阿恒端详二人人畜无害的眼神良久,举着火把缓缓站起身,手中的两颗石头子从他的手中丢出,化作两道虚影,砸在二人的身上。 顷刻间,张安才和李三福身上一阵轻松,原本麻木得想一块木板的身体,终于解开了禁锢。 因得李三福的右腿膝盖骨白日被阿恒打碎,这会饶是解开禁锢,却连动也不敢动,不过张安才倒是喜形于色。 他尝试着坐起身,看向站在对面这个小男孩,陡然间眸子一狠,从腰间拔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朝阿恒扑过去,“妈的!小王*羔子,去死!” 就在张安才举着刀扑过去的一瞬间,阿恒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个重心不稳,张安才踉跄了几步重重摔了个狗啃泥。 “我在这。”不知何时,阿恒如同鬼魅般出现张安才的身后,吓得他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警惕有胆寒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孩,慢慢拉开距离。 张安才直到如今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面前这个男孩,根本就不是用蛮力就能制服的。 恐惧再次在张安才的心底蔓延开来,也顾不上自己同伴李三福的安危,掉转过头,也不知洞口在何处“妈呀”一声,便胡乱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只不过该得张安才命大,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倒是跑对了方向,转眼间便看见被月光笼罩的洞口。 一脚踏出洞口,张安才还来不及喘口气,身后紧跟随的脚步声,吓得他魂不附体,连路都不看了,拼命的向前逃跑,只要能远离那个宛若一缕幽魂的男孩。 看似张安才在逃命,实际上只不过这是阿恒精心谋划的一场死亡追杀。 张安才一路跌跌撞撞的远离身后紧追不舍的火把,而举着火把的阿恒却宛如戏耍着张安才一样,不知不觉的便把他赶到为他准备的一片坟场。 北兴山东边山林深处,就连赵猎户那样经验丰富的老猎手都不敢涉足的地方。 就在张安才跑到虚脱,无力的跌坐在一处草坪上时,在黑暗中,他又看见那个阴魂不散举着火把的人,从灌木丛里举着火把缓缓靠近。 “游戏该结束了。”阿恒清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和怜悯,在这清冷的月光照耀的树林中,显得格外阴森,令人头皮发麻。 张安才的手在剧烈颤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那般拼命逃窜,愣是没逃出五指山。 一声悠长的狼嗷声响起,随之一道道幽幽绿光,就宛若一双双眼睛在四周的灌木丛里亮起。 是狼...数十只狼眼里闪烁着幽幽绿光,森白的牙齿下留着腥臭的口水,朝着阿恒和张安才迈着威慑力十足的脚步围过来。 “哼。”阿恒见这架势,满意的抹起嘴角,随即纵身跃到了树上,目光冰冷的看着瘫坐在树下草坪上的张安才,顷刻间被狼群掩埋,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这座阴森的山林里,惊得树上栖息的不知名鸟群四下飞散。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小棉袄嘛,本该暖和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白日,阿恒故意把这二人藏起来,为的就是夜幕降临,他要亲自制裁这两个伤害南湘的人。 翌日清早。 楚文修简单吃了点粥,便跟着村里同样考上童生的同窗同学,一并前往镇子上念书。 楚怀山似乎并没有放弃替楚南湘讨回公道,带着一票村民,各自手里拿着诸如锄头、砍柴刀、镰刀等工具,兴师动众的杀到杏沟村。 昨个,没抓到张安才和李三福等人,以为是他二人逃了,楚怀山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这一日,他就不信抓不到这两个人! 可最后的结果还是让楚怀山失望了,十多个雁海村的男人,把杏沟村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能看见张安才和李三福这二人的影子,最后不得不各自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己村子,各自忙碌着打渔务农。 只不过,关于楚南湘被杏沟村人掳走一事,雁海村并没有因此罢休。 引得这次是掳走村里的孩子,这行为已经算得上土匪强盗,所以雁海村的村长金海对此事极为重视。 若是此事真善罢甘休了,那以后别的村岂不是以为雁海村的人好欺负? 可在这件事上,杏沟村的人却干脆耍起了无赖,认定这事只是张安才和李三福这三个人干的,跟他们没关系。 雁海村的人拿这一村子无赖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干脆后来村长金海只能一纸诉状,以掳走孩童的名义,把杏沟村告上了县衙。 只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虽然这件事涉及绑架和谋财害命,可杏沟村一口咬定本村放弃了张安才和李三福这二人,县衙也拿不出什么法子来。 几经商议后,杏沟村的村长秦大富干脆写下保证书,但凡是今后张安才和李三福敢回村子,必然抓获二人交给雁海村人送去县衙。 此事才就此作罢。 后来,雁海村和杏沟村的人,再也没有见过张安才和李三福这二人。 有人猜想,他们落草为寇,在山上当了山贼,也有人猜想,他们二人八成是死在了常有猛兽出没的山林里。 虽然楚南湘在此事中没得到什么补偿,可好在生活已归于平静,楚南湘家的食品厂也正常开了工。 因得那日阿恒从张安才和李三福的手中救下楚南湘,一家人更是把阿恒看成了自己家人。 尤其是外祖母,恨不得把阿恒当成自己的亲外孙子看待。 转眼九月初九重阳节。 山中遍野菊花开,有村人喜欢摘些菊花回家泡茶,也有村人喜欢拿回家做菊花糕。 这一日楚南湘家也不例外,食品厂早在前几日就多备出了不少供给聚德楼的甜点,只为了在重阳节这一日,能给女工们放放假,回家跟家人一同过节。 农家的日子清苦,也只有这些为数不多的节日里能吃到丰盛的饭菜,尤其是小孩子还能吃到糍粑和桂花糕。 糍粑,是雁海这一带逢年过节最常做的零嘴,就是糯米里面包些豆沙,然后下锅油炸,咬一口酥酥脆脆的,别提多好吃了。 一大清早,村里各个角落到处都是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也有懂事早熟的孩子,上山帮着家人摘些菊花。 楚文修这一天休沐在家,大清早的就起身去山上砍些木材回家。 天知道,四弟和五弟这两个整日只知道哭闹的小屁孩何时能长大,倒是也好帮他多担起些家里的力气活。 “外祖母,今年还同往年一样做糍粑和桂花糕吗?”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一大清早的便黏在外祖母身旁,眼巴巴的等着她做好吃的零嘴。 外祖母笑呵呵的点点楚南湘的小额头,笑骂道:“你们两只小馋猫,大清早围着外祖母,就为了点吃的是不是?” 楚南清噘噘嘴,抱着外祖母的胳膊撒娇道:“才不是,外祖母清儿知道你最好了,哪回只为了点吃的粘着外祖母?清儿恨不得这辈子都黏在外祖母身边。” “就是啊外祖母,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外祖母去哪我就去哪。”楚南湘在另一边缠着外祖母的胳膊帮腔道。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唧唧咋咋的把外祖母哄得合不拢嘴,笑骂道:“诶呦,你们俩可别像两块小年糕似的,咱们家就你们俩嘴甜,又偷吃多少蜂蜜了?这么冷的天,硬被你们俩捂得一身汗。” 姐妹俩神同步的吐吐小舌头,楚南湘笑道:“小棉袄嘛,本来就该让外祖母暖和暖和。” “死丫头,就知道贫嘴。”外祖母话中笑骂,嘴角却扬起幸福的弧度。 哎,虽说生女不如生儿了?丫头才好,丫头多贴心! 只不过女大不中留,眼看着便要过年,再过一年自家二丫头南湘也九岁了,该到说亲的年纪了。 女大不中留,硬留留出仇,这道理活了一把岁数的外祖母是知道的,只不过又舍不得... 在北方,颇受欢迎的是饺子,逢年过节除了糍粑和符合节气吃食外,大多时候饭桌上都有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此时,除了主厢房里忙碌哄两个小魔头睡觉的田谷外,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在东厢房的灶房里,帮外祖母揉面擀皮,楚文修早早的在灶坑里生起了火。 而外祖母本人,则在一旁用凳子夹起的砧板上切菜,边忙碌着,边笑着问道:“娃儿们,今儿外祖母给你们包虾肉白菜猪肉馅饺子好不好?虾肉包进饺子里可好吃了。” “好!只要是外祖母包的,我都喜欢!”楚南湘很适时的吹了个彩虹屁,哄得老太太的那张嘴就没合拢过。 “死丫头!”蓦然,外祖母好似想起了什么,忙撇过头对楚文修道:“修儿,你去北兴山上,把阿恒和你周婶婶叫来,咱们两家子聚一起好好吃顿饭吧。” 重阳节虽不似中秋那般有团圆意义的节日,不过到底母子俩在山上会冷清很多。 阿恒对楚南湘一家有恩,再加上外祖母喜欢阿恒那孩子,所以更有些于心不忍。 最应该去叫阿恒的,应该是楚南湘,只不过自从上回那件事以后,一家人便再也没让楚南湘单独一个人去过哪,除非身旁有楚文修或者阿恒陪着,外祖母才能把心放在肚子里。 第二百三十九章 防火防盗,放狼崽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蓦然,楚南湘开口打断,道:“听说县城在重阳节这一日可热闹了,不如咱们用过晌午饭,就去县城里逛逛?等天黑了咱们再回来?” 还没待外祖母说什么,楚南清小丫头便乐得直蹦高,拍掉手上的面粉,抱着外祖母的胳膊撒娇道: “外祖母,咱们去逛街吧,我都好些日子没看见外祖母穿新衣裳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本楚南清还算是个老实姑娘,可自从楚南湘穿来两年后,连楚南清都学会耍起小心思哄外祖母开心。 实际上楚南清已经很久没再去过县城了,整日窝在这小山村里够烦的。 外祖母年老人精,楚南清放个屁她都知道是啥味的,随即笑骂道:“小人精,八成是你这个死丫头想出去玩了?” 闻言,楚南湘又在一旁黏着外祖母帮腔道: “诶呦外祖母,三妹妹哪里是那般想?我也觉得外祖母平日里最辛苦了,又要帮娘带那两个弟弟,又要操持家务,所以咱们家的日子才会过得那般井井有条。 外祖母这都一年多没去过县城了,二外孙女也想给外祖母添几件好看衣裳,再买几件头饰戴戴,让村里人都叫你一声老太君。” 到底是女娃才是长辈的贴心小棉袄,虽然楚文修也知道外祖母辛苦,但终究是不好意思说,只能默默的把恩记在心里。 哪里像家里的两个丫头,整日喜欢黏在外祖母的身旁说些贴心的话。 楚南湘和楚南清姐妹俩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外祖母的心都快要化了,一边搅拌着饺子馅,嘴上笑得合不拢嘴,道: “好,好,待会啊,我就去跟你们娘说说,文修啊,去把阿恒请来吧,南湘,你洗洗手,跟你大哥一道去。” “知道了外祖母!”到底外祖母是个细心的,知道楚南湘跟阿恒的关系最好,若是她去,周氏一定会同意。 也不知因为何故,自从周氏搬来这座小山村后,谁也没见过她们母子出过村子,往日吃穿用度,那全是拖人带回来,并给点跑腿钱。 阿恒往日里性子孤僻,除了楚南湘兄妹仨外,便鲜少乐意跟其他人来往。 原本该团圆的日子,他此时正在干什么呢? 有了上次的经历,楚南湘每想起阿恒,心便会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没来由的紧张,尤其是想起他那双漆黑的眸子。 “哎,等等。”外祖母忙又叫住楚文修和楚南湘二人,把早上她做好的菊花糕用干净的布包裹起来,递给楚文修,道:“这个拿着,给你周婶婶和阿恒哥带去。” “嗯,知道了外祖母。”因得楚文修没少在阿恒那里学来功课,所以他愈发觉得,阿恒其实是个很有学识的人。 只不过...他总有自家二妹被这只狼崽子盯上的感觉,很别扭。 我家有女初长成,防火防盗防...防狼崽子! 思来想去又觉得有些不妥,外祖母干脆解下围裙,用皂角洗干净手,道:“罢了,文修啊,你跟南清包饺子吧,左右馅也和完了,还是我陪南湘一道去吧。” 周氏同阿恒一个性子,若是只南湘去,恐怕是请不来,到时候阿恒肯定不会丢下他娘,所以到头来,还是那母子俩在山上孤苦伶仃的过节。 “谢谢外祖母!”楚南湘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挽起外祖母的胳膊朝灶房外面走。 “诶呦,你个死丫头,咋?待上阿恒你就这么高兴?” “我才没有。”楚南湘羞红了脸的样子,逗得满屋人哄堂大笑。 楚南湘跟外祖母走后,为了能尽快用过晌午饭去县城里玩,楚南清擀面皮也更卖了力气,好在后来田谷把那两个小魔头哄睡着后加入灶房,终于赶在楚南湘和楚文修赶到小木屋后,饺子蒸上了锅。 因着重阳节前一日,楚南湘跟罗大夫请假在家过节时,阿恒就在一旁,所以今日阿恒也没来找楚南湘。 走在山坡上,楚南湘远远的朝小木屋喊道:“阿恒!快出来!我跟外祖母找你出去玩啦!” 楚南湘确信,站在门口喊他出来时根本就不用报自己的姓名,阿恒能听得出来是她在喊他。 很快,小木屋的远门被打开,阿恒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织锦长袍,下着一双绣着祥云图案的蓝色锦靴,腰间那块和田玉,给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儒雅秀气。 他额头上还留着汗珠,院子里随意找了块大石头当成的桌子上,正摆着一把制作精致的剑,显然是刚练完功。 “外祖母,南湘,你们怎么来了?”阿恒问这话时,嘴角上扬,虽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却满是惊喜。 重阳节啊...从前每过重阳节,府里都很热闹。记得每年都会请来雁州最有名的戏班子,他的爹娘一左一右的携手坐在主位,下面高朋满座。 他年幼的妹妹,每当看见娘喝菊花酿时,便想要尝一口,每当这时,他便会在一旁耐心的哄他的妹妹,年纪小,不能喝酒。 往事如烟,仿佛就在昨日,一眨眼便是他们母子逃离在外,孤苦伶仃的过重阳节,昔日那些熟悉的亲人早已不在人世。 他和他的娘,就像两颗无根草,在这世间无依无靠。 可他却没想到,他的南湘竟然能在这一日来找他,在他最渴望家人团聚的这一天来找他。 门口的对话,周氏老早的便已听见,她忙放下笔墨走出房门,低声训斥一句阿恒,道:“恒儿,外祖母和南湘来了,何故不迎进院子里?哪能让人家在门口站着的道理?” 阿恒这才从惊讶反应过来,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挂着些许微笑的面瘫脸,道:“外祖母,南湘,请进。” “周侄女,我跟南湘是来找你们的,快快随我们下山吧,咱们先用个晌午饭,趁着今日过节,咱们到县城里逛逛,你来了这般久,还没逛过县城吧?” 外祖母待这对母子依旧十分热情,热情到周氏不好意思拒绝。 可...周氏刚想要开口婉拒,便看见楚南湘和阿恒,同时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她,刚想要说出口的话,一时间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第二百四十章 不可自傲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婶子...我...我不...我...”周氏面露为难吞吞吐吐,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该如何婉拒。 外祖母全然以为是周氏害怕给别人添麻烦,随即笑呵呵的一把拉起周氏的手,道: “走吧,咱们人多热闹,要不然就你们母子俩这大过节孤苦伶仃的,多冷清?走,来咱们家吃饺子,然后咱们去县城多买些平日里用得到的东西。 你可别怕给咱们家添麻烦,阿恒这孩子,我这老婆子恨不得把他当亲外孙子看待,所以咱们更不能放着你们母子孤苦伶仃的不管,走吧!” 不待周氏反驳,便已经被外祖母的那股热情劲,弄得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反驳。 周氏的眼里黯淡了一刹那,随即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腼腆的抹起嘴角,笑道:“好吧,给婶子添麻烦了,我今日便跟婶子一家凑凑热闹。” “这就对了嘛!咱们生活在大山里,劳碌一年到头也休息不了几回,趁着今个过节,咱们给孩子们再填几身衣裳。”外祖母因着高兴,脸上的笑更和蔼了几分。 看着外祖母三言两语的便劝动周婶婶,楚南湘抿嘴笑得的很狡猾,加上她那副常被人暗地里叫的狐媚子脸,活生生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婶子,稍等等,容我先收拾收拾。”说是收拾,实际上周氏是找了一个四周围着白色薄纱的斗笠帽子。 当外祖母和楚南湘二人疑惑的看向她时,周氏开口解释道: “我们家乡有祖训,若是丈夫英年早逝,女子该守孝三年,这三年不得让旁的男人看见容貌。因得这两年到底离开了深宅大院,在这小山村里劳作时,带这个不方便,所以平日里不曾戴过。 但这次去县城,怕是被熟人遇见怕要被诟病,所以还是戴上较好。” 楚南湘和外祖母这才恍然,怪不得周氏来小山村这般久,一直不曾出过村子,原来是给自家亡夫守丧。 外祖母虽一辈子生活在小地方,可早年她丈夫,也就是楚南湘的外祖父田三贵做过七品官,所以关于深宅大院的规矩,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些。 “哎。”外祖母叹了口气,安慰道:“都说女子是菜籽命,种到好人家就享清福,种到不如意的夫家,便要遭一辈子罪。话虽这般说,我像你这么大那会,男人也英年早逝,我家田谷不也是?哎,老天爷是有眼的,前半生让你遭罪,那福就在后半生等着你呢。” “借婶子吉言吧。”周氏苦笑一声,这辈子享福她是不敢再想了,若真能带着她的恒儿平平安安过一生,那么她便知足了。 可...往往事情并不能如愿... 有周氏和阿恒加入,一家七口人变成了一家九口人,热热闹闹的用过晌午饭后,站在村口等牛老头驴车的村民们,离老远的便看见九口人欢声笑语的往这边走来。 “诶呦!王老婶子,你们家这几口人是打算去县城?” “是啊,这不是过节了么?外孙女们心疼我这个老婆子,非要带咱们一道去县城,添几件合身的衣裳。”外祖母一手牵着楚南湘,一手牵着阿恒,说着话时,脸上笑呵呵的,颇有几分自豪。 她的两个外孙女,知道疼她这个外祖母,比棉袄还暖和。 “哎,瞧瞧田谷多会生,哎呦,这儿子和闺女生的,大儿子会读书,二闺女和三闺女各个聪明乖巧,我看这老四和老五虎头虎脑的,长大了也准差不了,田老太太,你以后可要享清福喽!” 外祖母心里这个乐呵呦,恨不得说自己是这全天下最幸福的外祖母。 可到底怕遭人眼红,万一又像上次那样,有人掳走她的宝贝孙儿和孙女们可咋办? 她的外孙儿和外孙女,各个可都是宝贝!少一个都不行! 所以对护崽子这件事上,外祖母就像一只老母鸡。 她笑道:“诶呦,张婆子,你可别说了,我还没那么老呐!不用那么早享清福!” “就是,张奶奶,我家外祖母一点都不老!”楚南清在外人面前极其护着自家外祖母,这又让老太太的心里一暖。 一只抱着楚文煦在一旁瞧热闹的田谷抹起嘴角,笑道:“你这丫头咋能这般没礼数,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楚南清躲在外祖母身后,吐了吐小舌头,连她怀里的楚文熙都因着这欢快的气氛,也不知他是否听懂了大伙说的话,咧开嘴露出两颗洁白的小乳牙咯咯直乐。 不一会的功夫,牛爷爷的驴车赶了回来,因着今日去县城的人多,所以重阳节这一日,牛爷爷的业务尤为繁忙。 因得田谷一家的家境愈来愈好,况且平日里尝尝帮衬着村里乡亲,所以早早在村口等驴车的村民们,倒是很热情的把最先上驴车的位置,让给田谷一家。 只不过,终究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占了人家的便宜,日后总是要还的。 更何况如今楚南湘家已不是小门小户,在村里但凡有一点点不留着,很容易要受人诟病的。 所以...田谷倒算个明白人,她笑道:“张婶子,你们在这等了许久,我看这辆驴车也坐不下,不如这一趟你们先走,咱们坐下一趟。” 两方人寒暄了几句,最后早早来等车的拗不过田谷,便笑呵呵的先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田谷放下在她怀里愈发不老实的楚文熙,不忘对她的孩子们教育道:“修儿,娘方才之所以没带你们上驴车,那是因为无论我们身家如何,都不可自傲。你们要记住,即便有些人的生活远不如我们,我们也应该懂得尊重人家。” “知道了娘。”楚南湘兄妹仨齐声应道,连带着楚文煦、楚文熙哥俩不知又因为啥,笑得咯咯乐,甚至楚南湘还看见,这俩小屁孩在拍手鼓掌? 也不知这俩小子到底听懂了啥? 不过楚南湘很庆幸,这一世她的娘也是个知性懂礼又贤惠的女人,不似村里多数女人那般整日喜欢张家长李家短,再不就是骂街。 “驾!” 九个人躲在高耸的老槐树下乘凉了好一阵,大概是一个时辰,楚南湘远远的听见远处山路上有车夫驱赶驴车那高亢的声音,还有驴鞭的脆响。 “娘!应该是牛爷爷回来了!”楚南湘忙逛了逛坐在一旁石头上,正教楚文煦楚文熙这两个小魔头牙牙学语的田谷。 “哎?湘儿,不是你们牛爷爷,那不是马车吗?”其实不用田谷说,楚南湘也遥遥望见远处山路上正驶来两辆鎏金马车。 莫非是...袁扶清?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来得真不是时候!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雁海村虽然不算太贫穷,但地方也有点偏,这么多年了,到这来能坐得起马车的,而且还是这么高逼格的鎏金马车,想来除了袁扶清那个财神爷,也没别人了。 在雁海村生活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过谁家有这么高逼格的亲戚。 两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金光的鎏金马车在遥遥山路上半晌才驶到村口,停在楚南湘等人面前。 头一辆马车绣着舞狮图案的丝绸布门帘被打开,从里面缓缓跳下来一个瘦瘦高高,身穿一袭青蓝色胡绸长衫,面容白皙颇有些白面书生的青年。 这人...楚南湘并未见过,她猜想,这青年想来应该是先下车放脚凳的小厮。 果然,正如楚南湘所想,那青年跳下马车后,先是对楚南湘一家人点头笑笑,随即娴熟的从车夫身旁拿过脚凳,放在马车旁,再朝马车躬下身,规规矩矩的说道:“老爷,咱们到了,该下车了。” 楚南湘:“?” 到了?楚南湘满头的问号,不知那青年说的老爷是谁?那青年为毛要对自己点头示好?难不成袁扶清几个月不见,便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老爷了? 青年伸出手挑起门帘,蓦然从里面走出来一道富态的金色身影。 说是金色其实并不那么严禁,北岳朝除了皇室嫡亲外,是不允许任何人穿金色衣裳的。 从马车里下来的那人,身上的衣裳并不是金色,而是跟金色有些接近的棕色,尤其是衣服上绣着的铜钱图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金光灿灿的金色钱币。 当然,北岳朝谁都不会把金子做成铜子的图案,这里的人都喜欢金元宝。 从面相上来看,从马车上下来这人,跟袁扶清根本上天差地别。 袁扶清瘦瘦高高,身材就像面前这个小厮,而从马车上下来这人,楚南湘都可以叫他爷爷了。 这人长相颇为富态,行走间听着高耸的将军肚,不知里面有多少油腻腻的脂肪,甚至楚南湘在想,这样的人冬天一定很抗冻! 不过人家长得虽然油腻,但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精气神,就是两眼放光的那种,若是细细看去,倒说不上丑,想来年轻没发福那会,也是个翩翩美男。 只可惜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嗯!楚南湘发誓,等她到了中年,一定不要发福! 只不过楚南湘心中有个疑问,这人自己肯定不认得,脑子里千流百转也没想起在哪见过这么个富态的土豪中年大...爷爷,为毛人家的马车到村口就停下了? 而且...那位中年大爷爷也在很礼貌的朝楚南湘一家子这边点头示好。 迷! “二闺女,你们认识?”在田谷眼里,当有她们不认识的陌生人表现得认识她们时,首先要怀疑的便是自家二闺女。 毕竟前些年自家二闺女为了能让家里日子过得好些,常常往县城里跑,认识的人自然比她这个常年窝在雁海村的娘要多得多。 楚南湘只想大喊一声“冤枉啊!你的闺女不可能什么人都认识好吧?她喜欢接触的异性可是小鲜肉!对中年油腻大...爷爷是提不起一点兴趣!” “娘,我也不识得此人,想来是问路的?”楚南湘趴在田谷身边小声耳语见,后面的那辆马车也缓缓停下。 只不过这次,第二辆马车里的小厮还没来得及下来放脚蹬,里面突然跳出来一名身上穿着瓷器蓝鹤氅的少年。 一头黑发用和田玉簪整整齐齐的束在头顶,肤白高挑,浓眉杏眼,正是楚南湘许久都不曾见到的故友,袁扶清。 “诶呦...少爷,稳重点...被南湘姑娘看见了...”还是那名熟悉的贴身护卫阿福,比袁扶清迟了一步跳下马车,忙开口小声提醒。 袁扶清轻挑起眉,方才意识到自己因着要见到楚南湘,心里莫的有些激动,所以举动稍稍忍不住轻浮,有失稳重。 这也难怪,袁扶清今年虽已十二岁,可也正是爱跑爱跳的年纪,时时刻刻都要装作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很累的撒! 得,果然是袁扶清来了,楚南湘的脸色立马变得不情愿,可碍于人家长辈也来了,楚南湘只好忍下心里的委屈。 看来这场县城半日游的活动是取消了,这家伙!啥时候来不是来?干嘛非要赶在这时候来?人家都好久没去过县城了撒! 袁扶清快步走到中年男人身旁,作为引荐人,他笑着领先一步走到田谷一家子身前,田谷一行九人也忙站起身。 袁扶清先礼貌的笑眯眯打声招呼,道:“外祖母,田婶子,多日不见你们可安好?” “托小公子的福,咱们一家子过得很好,不知这位是...”田谷先是礼貌的朝那名中年男人欠了欠身子。 所幸田谷儿时,楚南湘的外祖父曾当过七品芝麻官,待人礼数倒也算合格,这在雁海村这个偏远小地方倒也算是极为难得。 不待袁扶清介绍,那名中年男人捋了捋他的山羊胡旭,颇有声音郎朗的笑道: “鄙人是清儿的爹,这次特意从京城来,起因是尝过清儿上个月带回京的那些果酒,便想起去年清儿跟鄙人提过办厂之事,所以这次来,就想实地考察考察。” 袁扶清在一旁笑呵呵的补充道:“就连我爹这个对吃食口感极为挑剔的人,这次来雁州已经尝过南湘妹妹的甜食了,都开口夸人了呢!” 袁家父子这一唱一和,倒是把田谷一家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楚南湘忙接过话茬,道:“有幸能让袁老爷尝尝小女子家自产的甜食,有不足之处,还请袁老爷多多教诲。” 瞧瞧,前世那些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北岳朝甚至整个古代,都很重视礼节。 越是显赫的家境,其对礼节的重视程度就越高,所以才有陶渊明的那句诗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袁老爷子对楚南湘说的话颇为满意,谦逊、不失礼节,他捋了捋山羊胡须,朗笑道:“不错,我这清儿所言不假,楚二姑娘虽生于山野,却是个懂礼数的,田夫人家教不错呀。” 所以...楚南湘现在很郁闷,您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还想要去县城看帅哥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这家伙是个强盗吗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周氏瞧了出来,人家一家子既然从京城特意赶来这小地方,自然是有要事相商,随即忙开口侧面提醒着外祖母,道: “天气虽转凉,可日头却晒得很,既然是京城来的贵客,不如婶婶先迎入家中商议。” 其实周氏也很害怕因为她们母子,而误了田谷一家人的大事。 外祖母歉意的看了眼周氏和阿恒,随即轻轻笑道:“诶呦,你瞧瞧我这老婆子,都糊涂了,客人还在村口杆站着呢,快,谷儿,快把客人迎进家吧。” 哎,本来兴高采烈的准备去县城,这下是泡汤了。 袁扶清是个极其懂眼色的,这一大家子聚在村口,想来是要出门。 即便田谷一家子脸上笑意盈盈,八成现在心里正憋屈着呢。 思及此,袁扶清开口笑道:“爹,不如咱们先去厂里看看?我瞧着田婶子一家这是想出门,咱们不妨顺便给她们一家搭个车。” 停靠在一行人面前的两辆鎏金马车很宽敞,里面连软塌都能放下,一辆马车里坐六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也罢,正好这次来我主要想看看厂子,议事的话,咱们回酒楼也罢。” 这是坑爹呢!老子到县城还没歇一会,便又行了半个时辰山路才赶到雁海村! 咋?见面说几句话,又要折回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不过袁老爷子倒是个有城府之人,从他的面色完全读不懂他此时的心情。 袁老爷子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贵气,就仿佛是一座高耸的山,不得不令人仰视,那种感觉,就仿佛这个人集财富、智慧、品格于一身。 果然,人若有钱,就连由内而外的气场都大大不同。 就比如自家娘,从前楚南湘刚穿来那会,虽性子温婉,却因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骨子里多少有些卑微。 这并不怪自家娘,北岳朝就是这么一个等级制度严格的国家,在穷人堆里,任由是谁,骨子里都有那么一丝自卑。 所以,在电视剧里我们常常会看到,古装剧里的穷人遇见富人时,总要点头哈腰,很卑微的样子。 所幸,自己家人并没有卑微到那个层度,只不过自卑感倒是有的。 再看看如今,日子一日比一日好过,自从田谷担起经营厂子的重任,整个人由内而外的也变化了不少,骨子里多了干练,少了卑微,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 而外祖母也从之前那个平平凡凡的小老太太,如今看上去愈加像个老太君。 至于楚南湘兄妹仨,大哥愈发像个贵门书生,姐妹俩身上穿着的料子,最差的都是细棉,平日里更是诸如胡绸、烟纱、兔毛,身上戴的手势,田谷更是舍得花钱。 所以楚南湘姐妹出落得愈加像个富家千金,在村里头倍儿有面!若是在县城里说自己来自雁海村,任谁都不敢信,还真以为是那个深宅大院出来玩耍的姑娘呢! 不过,陪这位袁老爷去趟厂里也没啥不好,一来是为了自家生意,二来也能搭个顺风车。 要不若是等牛爷爷的驴车,恐怕还要再等上多半个时辰。 所以...县城半日游的第一站,便是楚南湘一家人日日起早去的甜点厂。 说起这个甜点厂,楚南湘还给取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达丽园食品厂! 呃...楚南湘不否认,这名字有抄袭的成分。不过...这年头,前世的那个达某园还没投胎呢! 袁扶清很有风度的让阿福在后面的那辆鎏金马车旁放下脚凳,随后他本人撩开门帘,朝楚南湘笑道:“南湘妹妹,快进来,扶清大哥给你讲讲这一个月在京城遇见的趣事。” 袁扶清这么一说,首先遭到的便是阿恒充满敌意的眼神,只不过此时阿恒正戴着跟周氏同一款式的轻纱斗笠,袁扶清并不能看出来,此时阿恒的脸,阴得快滴出水来,反倒是作死的问道: “哎?南湘?这位兄台咋跟个女子一样,戴个轻纱斗笠?” 楚南湘:“...” 阿恒:“...” 阿恒长这么大,还真头一回有人说他像娘们,气得他把那顶白色的轻纱斗笠摘下来,阴沉着面瘫脸剜了袁扶清一眼,朝楚南湘道:“南湘,你先进去。” 说着,待楚南湘钻进马车后,阿恒的身子故意挡在袁扶清的身前,他自己捷足先登,挨着楚南湘坐下,于是乎楚南清快跑两步,紧跟其后喊道:“阿恒哥!我要挨着我二姐!” 被晾在马车外面的袁扶清嘴角抽了抽,大哥大姐!这塔喵的是他的马车好不好? 还有阿恒这小子是什么情况!?是他要挨着南湘好吧?这家伙是个强盗么? 有楚南清黏着楚南湘,阿恒也不得已被挤到了最外面。而正当阿恒警告一样的目光剜向袁扶清,想要警告他,南湘是他的私有领地时却注意到,袁扶清已经把目光落在了楚南湘对面的软塌上。 随即,阿恒嘴角上扬,他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到楚南湘的对面坐罢,气得袁扶清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不远处袁家老爷子刚好看见这一幕,心塞得恨不得抚额。亲儿子啊!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像你的老子?就这么个山村野小子,就把你给打败了? 哎!老爹默默给你打气,加油儿子!等你拿下那个南湘,老爹再送你几个大酒楼当彩礼!嗯!咱们家啥都不多,就酒楼多! 袁扶清颇为郁闷,他刚要上马车,阿恒突然看向远处,指向马车外,朝他淡淡的说道:“扶清兄,那边好像有人在朝你招手?” “嗯?”袁扶清冷不丁的没防备,回头看去,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直到...他听见有两个皮小子的声音,唧唧咋咋的朝他身边经过,他这才幡然醒悟。 果然,他回过头时,阿恒不知何时,已经把楚文煦和楚文熙两个皮小子抱上了马车。 两个魔头黏人得紧,虽然还不会说话,却喜欢趴在阿恒和楚南清的腿上咯咯直乐。 囧... 袁扶清表示,他很想骂人! 这可是他自己的马车!若是再不上车,等再过一会,怕是他就要跟他老爹挤一辆车了!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被情敌挤到他老子的马车上,不得被好友们笑掉大牙? 哎!所以,袁扶清不得不靠在门帘的位置坐下,挨着的是楚文熙那皮小子,对面坐着的,是正朝他傻笑的阿福!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黑原来长了双势利眼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去去去,笑什么?撇过头去,别瞧本公子。”袁扶清郁闷得紧,便把气都撒在了阿福的身上。 丫的,阿恒那个家伙又赢了,得再寻个机会扳回一局! 马蹄踏在乡间土路上,发出“嘀嗒嘀嗒”的马蹄声,车窗外的景色缓缓向后移动。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车厢里尴尬的气氛,两个见面就明掐暗争的家伙凑到一块,仿佛若一颗火星子就能燃起冲天大火。 好在,楚南湘家的这个达丽园食品厂,其实离村口并不算太远。 往日里,一家子从厂里出来,只不过步行两刻钟,便能走到村口。因得是坐马车,所以,估摸着要不了半刻种的功夫便能驶进厂子里。 在大周朝,富家人和官家人做事很有规矩,来时袁老爷子的马车在前,这会袁扶清的马车依旧行在后面。 因得楚文煦和楚文熙这两个魔头在楚南清和阿恒的怀里又吵又闹,倒是没人再去管那两个死对头,气氛也缓和了许多,最起码楚南湘是这么觉得。 至于阿恒和袁扶清二人的眼里时不时交融相错出两道火星子,楚南湘权当没看见,由着他二人去闹。 很快,马车缓缓驶进达丽园厂大门口,被拴在门口的小黑狂吠几声后,从离门口最近的小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朝驶进来的两辆马车喊道:“找谁?” 这老头是雁海村一个孤寡老人,早年丧妻,前年孙子生了重病,在雁州寻遍名医没治好不说,这老头孙子的病反而愈发严重。 直到后来听说,京城有大夫能治他儿子这怪症,于是他儿子一家子便在十里八乡借了些银钱,举家前往京城求医。 可谁知道,儿子一家出门至今已是两年了,却是一去不复返。早前借他们家钱的村民,以为他儿子一家怕是死在外面了,所以冤有头债有主,儿子的外债老子偿还。 田谷可怜这老头的日子过得清苦,伺候土地一年到头还不够还账的,随即便出钱买下这老头的田地,给他还一部分外债。 又见这老头为人老实忠厚,所以田谷便又心头一软,干脆把这老头雇来,专门跟小黑一起看院门,这样一来,也不用怕自家厂子被人惦记。 引得田谷坐在袁老爷子的马车上最先进的厂子,所以她从马车上小心的跳下来,道:“刘大伯,是我。” “呦!是田夫人。”这位刘大伯立马换了个脸色,从刚刚的戒备威严转而变得面色祥和,黝黑的脸上随着他摆出笑脸,几道褶子怕是能夹死蚊子。 因得小黑并不识得两个车夫和袁家父子,便站在门口汪汪狂吠,幸亏是有铁链拴着,不然这会怕是要扑到袁家老爷子的身上咬下两块肥肉。 刘大伯见状,忙训斥小黑两句:“去去去!乱叫唤什么?没见到贵客来了?” 对于刘老头这个人,楚南湘最服气的,便是他训狗的本领。 原本在楚南湘家连握手都学不会的小黑,被刘老头教了一年后,就好似能听明白话似的,被训斥两声后,原本还对着袁老爷子龇牙咧嘴呢,转而立马摇起了尾巴。 外祖母忙歉意的向袁老爷子解释道:“袁大东家莫见怪,咱家的狗在这雁海村是数一数二厉害的。” 瞧了,袁家老爷是个喜欢狗的,所以并没有见怪,反而捋捋胡须笑道:“能看门的狗才叫好狗,我看这狗跟早年我家因病死掉的狗倒有几分相似。” 说着,袁家老爷吩咐小厮从车厢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包牛肉干,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哗啦”一声全倒在小黑面前。 我去!这一幕楚南湘都看傻了眼,这尼玛...这一包牛肉干足足有五斤吧!那可是值400文铜板子,半两银子! 饶是如今楚南湘家的日子愈发好过,但她若是敢这般大方,怕是要被田谷一通胖揍! “这...”外祖母也看傻了眼,呆呆的看着小黑把地上那成堆的牛肉干嚼得津津有味。 “哎,无妨。”袁家老爷笑着摆摆手,道:“我家那狗在世时,颇受我家夫人喜爱,喂些肉食那也是常有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从前楚南湘一家子还在楚家大院时,连肉包子都要分着吃,那日子如今回味起来,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小黑因得从来没干过这么爽的饭,所以对袁家老爷子更有好感,咬着小尾巴嘴里发出阵阵呜咽,那双黑亮的眸子写满了欢快。 得,看来小黑也是个势利眼,见人家给了好处,这会都让人家摸了。 袁老爷摸摸小黑的头,心情大好起来,随即在袁扶清和田谷一左一右陪伴下,往东边做甜食的厂房走去。 因得田谷是个喜欢干净的,更何况这里做的都是入嘴的东西,所以每日下工时,她都要求女工们把灶台、面案打扫得一尘不染。 为了防尘,最后还要用抹布把水泥地擦得铮亮。 所以,一映入楚家老爷子眼帘的,便是一间干净的大灶房,甚至坐在灶坑上,都不会弄脏衣裳。 “不错,清儿啊,你们弄得当真不错。田夫人,不瞒你说,最开始清儿说你这个乡下出身的女子,把这厂子管得井井有条我还不信,这回是让鄙人大开眼界了。也多亏了你们,咱们开设在雁州的几家酒楼生意才如日中天。” 田谷一家给袁家老爷的印象愈发的深,原以为从他儿子袁扶清心中说的什么果酒、什么甜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东西,权当给自家幺儿子练练手。 可自从尝过这些东西,又来厂里实地看一眼,袁家老爷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商机。 田谷被夸得有些不大好意思,随即笑道:“袁大东家过奖了,实不相瞒,这都是我家二闺女早年在外头替人做工时讨得的方子。大东家能为了我们这点小营生特意从京城赶来,小女子不胜荣幸。” “哦?”闻言,袁家老爷多看了楚南湘一眼,虽然这个楚二姑娘没少听他儿子提起,可当听田谷提起时,心中倒生出一丝好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儿砸!你得给老子长长脸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不过也权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袁老爷子不再多过问,不过心里到底有些认可这个自家儿子看上的儿媳妇。 所以,儿砸!你得给老子长长脸! 袁扶清似乎从他老子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于是乎,他用坚定的眼神回道:“爹!放心!你儿砸一定会在追南湘的路上努力到底!” 这对父子的眼神你来我往暗送秋波,楚南湘全然不知自己被人当成案板上的鱼肉。 此时,她和阿恒正一人牵着楚文煦和楚文熙,就仿佛小夫妻各自牵着儿子,这画风着实羡慕坏了袁扶清,他表示也好想跟南湘一起牵弟弟。 为毛每次同时遇见楚南湘和阿恒这两个人,他就很心塞啊! 引着袁扶清的爹刚到县城就匆匆忙忙的赶到雁海村,所以在聚德楼歇脚时,不过也才尝上几口甘蔗酒和葡萄酒。 引得时节的缘故,很多其他口味的果酒还在酒厂里发酵呢。 袁家老爷是个极爱喝酒之人,在进厂子大门前,他便惦记上地窖里的酒,他要尝个遍。 虽然自家同宗兄弟颇受皇上赏识,他曾借光喝上一口葡萄酒,不过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引着生意原本就是跟袁家合干的,所以袁扶清他爹想喝酒,楚南湘一家自是不会阻拦,更何况满地窖的酒呢,没坛子让他喝上一口也无妨。 “袁大伯。”楚南湘叫的很亲切,“我建议袁大伯先从山石榴酒和甘蔗酒开始尝,因得是年前开始酿的,所以味道更淳一些。当然,葡萄酒是去年入秋开始酿造,所以年份更久。至于樱桃、荔枝、桑葚都是几月前开始酿造,味还差许多呢。” “好吧,那倒是可惜了。”袁扶清他爹心里多少有些失望,那个什么荔枝酒和樱桃酒,他也好像尝尝撒!荔枝可是他最喜欢吃的果子了! 好在田谷极有眼色的补充道:“不如待会袁东家带回去些,待回京城后,路上也好小酌几杯。” “那是自然的了。”袁扶清他爹笑得习惯性捋捋胡须,“回京路途漫漫,能小酌几杯打发打发时间,倒也是一桩美事。” 说罢,袁家老爷吩咐小厮拿来两个圆鼓鼓的荷包,递给袁扶清和田谷一人一包,笑道: “这两袋荷包各有一百两银子,明日清儿你跑一趟,给为父装上二十坛带回京城。” 二十坛!袁扶清恨不得想说,爹,您这是坑儿子呢!本来就不够卖,这都得限量先渴着达官贵人卖呢! “谢谢袁伯伯!”因得袁扶清他爹拿得太多,楚南湘也没法推搡,若是只拿走一两坛,她也就权当送给合伙人的爹尝尝了。 不过对于袁家这么个豪门大户来说,二百两银子还真不算啥,估摸着人家就是在支持自家儿子的生意。 虽然羡慕,但楚南湘也仅仅是想想罢了。毕竟这一世,她有疼爱她的外祖母和娘,以及相处和睦的兄弟姐妹已经足够了。 至于银子,慢慢赚嘛,只要肯努力,面包和牛奶都会有的! 到了县城,因得袁扶清得照顾生意,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阿恒跟楚南湘一人牵着楚文煦和楚文熙,消失在大街的尽头。 他表示他很郁闷,做人总该有个先来后到,是他先认识的南湘好撒? 不过,他这话倒是没敢跟阿恒说,他的贴身护卫阿福曾跟他提起过,因得阿福也是个习武之人,所以他看得出来,阿恒虽长得瘦瘦弱弱的,就好像一阵风能把他给吹跑,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练家子。 袁扶清可没那个胆子跟他玩硬的,不过廖窕淑女君子好逑,拿下南湘,那还得各凭本事,得玩文的! 嗯!老爹你放宽了心!儿砸一定努力把南湘赚回家,给你当个好儿媳! 重阳节虽不似中秋节那样的大节日,不过街头上倒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吆喝的商贩和过往的行人,偶尔还有小孩子穿街过巷嬉戏打闹,撞到人了,总少不了惹来一阵咒骂。 其实田谷到底是过多了穷日子,如今手头里有钱了,总也忍不住买买买,至于疼起孩子来,更是疼到没边。 在银楼里不过逛两刻钟的功夫,光是给她两个闺女买两个最新款式的和田玉兰花簪子,就花出去二十两纹银! 其实,袁家老爷给田谷那一百两银子,分给周氏五十两。所以,从银楼里出来时,除了楚南湘外,田谷和外祖母的头上,各自插了根新的镶蜜蜡银梅花钗和祖母绿玉石梅花发簪。 连楚文修也被带了份,原本他头上的那根木头发簪也被换成了和田玉的,至于那两个皮小子,田谷各自给打了个银项圈。 总之,从银楼里出来时,袁家老爷给的那个荷包憋憋的,里面只剩下两个不大点的银元宝和几颗碎银角。 反观周氏,进去时荷包鼓鼓的,出来时荷包依旧鼓鼓的。 别问凭什么,谁让田谷的崽子多? 其实在楚南湘看来,最有人间烟火的,还是街边那些吆喝不停的商贩。 有卖发绳的、有卖布料的、有卖糖人还有跟楚南湘同样大的男童扛着扁担卖鸭梨的。 黄黄的鸭梨看得楚南湘不禁脑补,若是咬上一口,一定又甜又脆很解暑。 因着田谷要估计楚文煦和楚文熙这两个小魔头,周氏陪着外祖母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所以就没人管楚文修楚南湘这几个稍稍大一点的孩子。 只要不离开大人们的视野范围内,任由楚文修带着两个妹妹和阿恒一会瞧瞧这、一会逛逛那。 蓦然,阿恒的目光被一间翡翠坊吸引,他是男孩子,不懂女子喜欢的那些亮闪闪的东西,不过玉和翡翠他到略懂一二。 随即,他挽起楚南湘的手,隔着他斗笠上垂下来的黑色帐缦,笑道:“南湘,陪我去那处看看。” 说着,他不待楚南湘反应过来,便先拉着她走了进去。 晶莹剔透的汉白玉泛着浅浅白光,被雕刻出来的小鱼形状栩栩如生,这是一对玉坠。用指腹摸一摸,手感温润,就跟楚南湘的手一样。 “小公子,可是看上这对玉坠了?”翡翠坊掌柜是个长得跟高婶子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她笑着问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嗯!上道!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人看衣裳马看鞍,如今阿恒和楚南湘身上衣裳料子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好料子,所以如今倒是没人把他俩看成叫花子撵出去。 阿恒不理女掌柜的话,转而扭过头看向楚南湘,问道:“南湘,喜欢吗?” 知道这家小翡翠坊的东西不会太贵,所以,楚南湘干脆也没打算客气,笑道:“嗯!这个颜色好漂亮啊!送我的?” 女掌柜笑意盈盈的看着这对好似青梅竹马的小伙子和小丫头,默默脑补着一段两小无猜的佳话。 她又把目光望向跟进来的大人们,见她们同样笑意盈盈,便热情的走上前,道:“呦,这小姑娘长得就像画上的仙女一样,这玉坠刚好跟姑娘的肤色很搭,若是肤色稍暗的人,戴着还不好看呢。” 做生意久了,三言两句间便能把楚南湘捧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莞尔一笑,脸颊泛起微红。 这个样子的南湘,莫名挑动阿恒心里的某一处,酥酥麻麻的,恨不得在她俏红的脸上咬一口。 随即,阿恒心情大好,问道:“掌柜,这玉坠多少两银子?” “公子,我瞧你跟这姑娘很般配,我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五两银子,我就赚个本钱,待日后你们两家成了亲,可别忘了来我这报喜。” 这话说的,楚南湘的脸颊更红了,这家掌柜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其实这也不怪人家,女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尤其做的还是翡翠生意,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她见其他几个长得极为相似的孩子围在一个妇人和一个老妇人的身旁,另一个妇人跟她们站得不远不近,这一看就是两家人。 所以,她以为面前这两个看玉坠的少年和姑娘,是已经定了亲的。 哪知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人家两家人只不过是一起出来逛个街罢了。 所以...现在楚南湘真的已经尴尬敲门,尴尬到家了! 反倒是阿恒面瘫的脸上嘴角悄悄扬起,有那么一瞬间赞赏的看了眼女掌柜,眼神里仿佛在说:“嗯,上道。” “五两银子?”蓦然,楚南湘清脆的声音打断阿恒的思绪,“掌柜,我头上这支玉簪就在翠银楼买的,也不过六两银子罢了,就这么两个小玉坠,你要五两银子?这么贵我才不要呢,阿恒,咱们走。” 说着,楚南湘把阿恒手里的玉坠重新挂在柜台旁的墙上,拉着阿恒便要往外走。 楚南湘使了个诈,她的玉簪是十两雪花银买的,她刻意说得便宜些,就是想探探底子,看看这女掌柜到底想宰她多少银子。 别以为家里不差钱买东西就不讲价,谁也不是冤大头活该被人宰,尤其是翡翠玉石,水深着呢! 好在身边这个阿恒是个懂行的,他道: “再便宜些,你这块玉虽然质地不错,却也不值这个价,分量不够,三两我拿走。” 阿恒如今虽深居山林,可曾经却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尝尝跟着他的小叔叔逛翡翠楼。 耳濡目染的,倒也懂些门道。他一眼相中的这对玉坠质地不错,不过到底这位女掌柜还是虚高了价。 说着,不待女掌柜反驳,阿恒干脆又把玉坠从柜台旁的墙上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挂在楚南湘白皙的脖子上。 正如女掌柜所言,晶莹剔透又泛着乳白的汉白玉吊坠,跟楚南湘白皙的脖颈很搭,戴上后仔细打量几眼,倒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只不过...楚南湘的脸颊红红的,甚至有点发烫,这可是人生第一次有男人给她亲手戴吊坠!她的小心肝啊!砰砰直跳! 蓦然间,田谷也有一种错觉,差点以为自家二闺女定亲了! 不过这个阿恒到底如何...田谷的心里也没谱,同时...田谷又想起了赵维和袁扶清那个同样白白净净的少年。 思及此,她这个做娘的不由得暗叹口气,没想到自家闺女这般泼辣的性子,按理说她该愁嫁才是,却这般犯桃花,现在都有挑女婿挑花眼的感觉,那以后该怎么办? 女掌柜满心的不情愿,安静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多岁的少年,竟能把汉白玉的价格拿捏得如此精准,若是真按三两卖,那么这一笔生意她也不过只赚了几十文钱罢了。 但...今日她还没开张呢! “小公子,哪有这般砍价的?三两银子我进都进不来啊!四两半!瞧你们俩般配,我今个宁可一文不挣,就当白送你们俩一对定情物件。” 女掌柜佯作为难,她瞧得出来,虽然面前这个少年是个懂行价的,却也很想把这对玉坠买下来。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胆的讨价还价。 不过...她到底是没料到,楚南湘是个不好惹的主。 “切!说得好听,还白送?那你干脆让我们拿走算了?走,阿恒,咱们不买了,太贵了!”说着,楚南湘伸出手想要摘下脖子上的玉坠。 可手却被阿恒拦下,“三两,若是不行,咱们干脆再回翠银楼。” 阿恒清冷的声音把女掌柜吓了一跳,仿佛他的话说到做到,毋庸置疑。 这时周氏看不下去了,隔着笑道:“掌柜,不如就三两半买给孩子们吧,我瞧孩子们喜欢,也就没管,你这边也让一步,如何?” “哎,罢了!”女掌柜见好就收,左右小赚了点,全当今日开个张,“那我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三两半拿走吧,到时候成亲那日,别忘了请我家去凑凑热闹。” “那是自然。”阿恒臭不要脸的顺杆爬一嘴,眼角余光还有意无意的扫过楚南湘因为绯红羞涩而低垂的脸颊。 养眼,比目睹这世上最美的花海还要养眼。 蓦然,楚南湘伸手掐了阿恒一把,羞愤的骂道:“谁要跟你成亲了?要点脸好不?” 阿恒被掐得有些疼,可心里却开了桃花一样,女子总喜欢说反话,嗯!他小叔叔教的! 于是,阿恒把另一个汉白玉吊坠递给楚南湘,抹起唇角笑道:“南湘,不如这个你帮我戴?” 谁要帮你戴?你自己不会戴?又羞又恼的楚南湘很想这么回怼一句,可到底周氏在场,她又不能当着人家娘的面怼人家吧? 这时,楚文修很适时的插嘴道:“阿恒兄,不如我帮你戴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哥,你咋这么没眼力见?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滚!”这时阿恒此时最想说的一个字,只是全都写在他的脸上。 楚南清及时拉回一脸懵逼的楚文修,小声骂道:“大哥,你咋这般没眼力见?” 哎...田谷有些为自家这个大儿子犯愁,明明是个会读书的孩子,脑子咋就这么木讷,没见到你二妹正犯桃花呢么? 阿恒这边。 楚南湘紧张咬紧嘴唇,只不过是帮人戴戴玉坠罢了,况且还是给如此养眼的帅哥戴,傍小鲜肉是她梦寐以求的桃花梦,为毛这般紧张呢? 她红着脸踮起脚尖,把玉坠挂在比自己高半头的阿恒脖子上,带着香味的热气扑在阿恒的脸上,弄得他的心痒痒的。 无意间,阿恒的目光不小心扫到楚南湘那刚刚开始发育,有一点点凸起的地方。 这个角度,透着中衣他能看见白雪皑皑的山脚,干柴遇上火星,那便是冲天大火,阿恒只觉得鼻子有些湿润。 阿恒从他的荷包里拿出他仅有的四两银子递给掌柜,这是他娘周氏给他这个月的月例钱。 女掌柜从柜台里取出五串铜板递给阿恒,临送一行九人出门时,还客气的笑道:“别忘了请我家吃喜酒。” 丫的,楚南湘很想白她一眼,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阿恒的嘴角悄悄挂上喜意,他就喜欢看楚南湘又羞又恼的样子,这跟往日乖巧的她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身后的大人们相视而笑,田谷和周氏都是开明的娘,孩子们的婚事,全由他们自己。 楚文修凝眉看向阿恒和自家二妹,心里埋怨自家娘也不知管管,一朵鲜花就这般插在牛粪上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防火防盗...防牛粪! 本是深秋时节,午后的日头却很足,所以天不至于那般冷,反而照得大地万物色彩饱满,多了一层暖色调。 饶是过了晌午,街头上依旧熙熙攘攘。 正对着楚南湘和阿恒的某家酒楼二层雅间,一名鹰钩鼻,目露凶光的男子站在床边,目光缓缓从外面收回视线,看向走进包厢的一名身着百姓服饰,相貌平平的男子,问道:“如何?可否查到?” 推门进雅间那人单膝跪地,一只手撑着地面,低着头回禀道:“回主子,午前小的带人去衙门查过了,未寻得踪迹。” “哼!”鹰钩鼻男子气得把被黄酮杯狠狠摔在那人的面前,骂道: “蠢材!既然他们母子亡命天涯,难道还能去衙门办户籍不成?加派人手查找! 这雁州也只剩下这江台县和周边几个县没查过,不要放过任何一片荒地,就算把这几个县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找出来! 若是这事办成了,你我的前程自是平步青云,若是办不成,雁王爷追查下来,我得先要了你的脑袋!” 竟鹰钩鼻男子这么一吓唬,那名下人身子不由一颤,整个雁州,上至雁王,下至他的主子,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是,小的这就去办。”那人忙应道。 “哎!等等。”那名下人刚要起身离去,鹰钩鼻男子忙叫住他,吩咐道: “虽然这么找下去只是时间问题,这两年雁王爷把整个雁州围得像个铁桶,料他们母子也逃不出去。 只不过,雁王爷那边追得紧,不如这样,你去查一下,看看最近这周边有什么怪事发生,若是有自然好,若是没有,那咱们便只能地毯式搜查。” 提起怪事...这名下人还真无意中听到衙门里的捕快闲聊时提起过,立功心切,他忙把自己听说的事,通禀给面前这个主子,道: “主子,若说怪事,小的倒还真听说过!” 鹰钩鼻男子无言,示意那名下人继续说下去。 “主子,距江台县三十里外有个叫雁海村的地界,这两年倒是出过好几庄怪事。就比如,去年北地大旱,唯独雁海村稻子提前熟了七日,他们村这才在再慌之年大丰收,听说是因为那个福娃娃。” 福娃娃?鹰钩鼻男子对这个传闻并不满意,他要找的那个被废掉的世子,跟福娃娃全然不着边啊! 若是哪里有人失踪,或者有人死于非命至今查不到线索,这才像那位小世子的手笔。 所以,鹰钩鼻男子认为自己的下属戏耍了他,虽不言语,可眼里闪过比方才更为瘆人的凶光,看得那名下人后背发凉,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仿佛下一秒人头要落地了。 “主子...我还听说,雁海村去年死个人,是在家里死的。这事过于蹊跷,原本县令对此事禁了言,不让人随意提起,怕引起慌乱,可小的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费了半天的功夫,还是撬开了县衙人的嘴。” 这名下人先给自己吹了个彩虹屁,好在自家主子面前,刷刷成就感,让自家主子知道自己是多么卖力气办事。 见自家主子好似听进去了,那名下人心里悄悄有些得意,继续道: “至今官府都没查出来咋回事,最后这事传遍了十里八乡,都说是闹了鬼。还有,今年雁海村隔壁的那个杏沟村也丢了两个人。 这事也蹊跷,原本那两个人是绑架了雁海村的福娃娃,可后来福娃娃被找回来了,那两个人却失踪了。” “哦?”鹰钩鼻男子终于被勾起了兴趣,“说得再详细些,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 那人嘿嘿笑两声,道:“主子,听那两个捕快说,当天雁海村的人还去杏沟村大闹了一场呢。”话音落下,他小心的瞧了眼自家主子不耐烦的面色,继续道: “那俩捕快后来听县令审问两村时听说,北兴山腰住着一个年约十多岁的男娃,他们都叫他小疯子。当日本来因为雁海村的人仓促之间没带家伙,要在杏沟村吃大亏,结果那小疯子赤手空拳放倒了好几个杏沟村的汉子,还有一个被他一脚踢出内伤,至今还未痊愈呢!” “哦?”从下人的描述中,那个所谓的小疯子越来越像鹰钩鼻男子要找的人,他转动着挂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好似思索着什么,转而又看向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下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雁海村的人查到了线索,是杏沟村有两个地痞,把福娃娃拐到了山里。不过这事也蹊跷,那小疯子从那两个地痞手中把人完好无缺的带回来不说,那俩人也失踪了,至今没人找得到。小的还听说,那小疯子武功极好,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不可能有他那般身手。” 鹰钩鼻男子愈发的确信,这个下人口中的小疯子,就是他要找的人,随即他眼里精光一闪,道:“你速去召集人手,我要亲自去查探查探。” 第二百四十七章 娘,快逃!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江台县的广德大街上,几个娃吃得肚皮鼓鼓的,企图通过散步消消食,却走了半晌依旧撑得直不起腰。 这不怪孩子们,是县城里有太多平日在村里吃不到的小吃,所以一时间看花了眼,田谷又是极其疼爱她的崽子们,所以但凡遇见好吃的,就是一顿买买买。 连带着阿恒也吃到不少的好东西,一行人从街头吃到了街尾,每个人的手中还捧着些个小物件,比如用泥巴捏成型又用彩漆涂上色的各种小动物。 有绵羊、花猫以及楚南清买了一个跟小黑同款的黑色猎狗。 楚南湘实在是吃不下手里的那串山楂糖葫芦,于是硬是给另几个娃一人一颗瓜分掉,不然又要被她的娘指责浪费。 直到一家人逛到申时,日头打了西斜,这才一个个忍着酸疼的双腿,捶胸顿足的走到县城门口。 因得不知牛爷爷还来不来县城,所幸,楚南湘一家就包了两辆马车。 若是硬要说木板驴车和厢式马车的区别,放在现代,驴车就相当于行驶缓慢又很拥挤的公交车,而马车就相当于是舒适的出租车,至于像袁家那样的鎏金马车,楚南湘常常把它比作为像宾利那种的豪车。 所以,若是乘坐马车行三十里路,那价钱相当于从雁海村到县城,来来回回做二十趟驴车了。也因此,楚南湘心里萌生一个想法,既然如今自家家底愈发阔绰,不如也想村里的牛爷爷和荣伯伯家,也弄一辆驴车? 于是在马车上,楚南湘朝正忙着哄两个小魔头的田谷提议道: “娘,我瞧着大哥每日都要往返于咱们村和县里学堂?不如给大哥做个驴车吧,这样大哥平日里方便,咱们去县城也方便,不用在跟其他村人挤牛爷爷的驴车了。” 田谷闻言想了一下,倒是觉得自家二闺女说得有些道理。不是说有钱了就充大款,事实上既然自家有那个条件,也该考虑考虑做个驴车,出门方便不说,也该好好气一气李氏那个恶婆婆。 她家有的,咱们家也有,她家没有的,咱们家同样有。 总之,看见李氏眼红又嫉妒,是田谷和她家两个闺女平生最大的爱好。 尤其是楚南湘,只要她能让她那个刻薄的奶奶不舒服,那便是晴天。 引着一行人拎着牛肉、羊肉、点心、糖果、买给楚文修的字帖墨水书籍和日常能用得到的东西回到小院子时,天已经将将的黑了下来。 引着周氏和阿恒母子在田谷一家人盛情难却下,决定留下来吃顿晚饭,所以便没有直接回小木屋。 自过了午时在县城东拼西凑吃了一肚子小吃后,两家人也不是很饿。可因得在县城时晚饭吃得太早,晚上肚子又会饿,所以外祖母便把头晌午没吃完的饺子和菜又热了一遍,也好再垫垫肚子,一觉睡到天明。 而说是吃饭,其实孩子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把在县城里买的点心全都拿了出来。 只不过...田谷想来要求她的孩子们吃饭就是吃饭,点心要在吃完饭的时候垫吧肚子用的,而去每天都会限量。 所以...这会小吃货楚南清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娘,眼里尽是渴求,平日她最怕被自家娘教训了,哪里像她的大哥和二姐,都是厚皮厚脸的。 “哎,罢了。”田谷见今日气氛这般好,便松了口,道:“只此一次啊!以后吃饭的时候应好好吃饭,不许吃饭的时候吃零嘴。” “谢谢娘!”楚南清闻言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跟自家大哥和二姐坐到了一块,把零食全都摆到了桌子上。 周氏虽是当娘的人,却也惊讶于无论是深宅大院还是清苦乡下,这教孩子的话,简直是如出一辙,倒是觉得很有趣,所以她的嘴角不禁悄悄抹起一层笑意,朝坐在她身旁的自家儿子道: “恒儿,你也跟你的弟弟和妹妹们坐到一块吧,娘自有你田婶婶和田祖母相陪。”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在这个临海山村里,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就仿佛她和恒儿的一生重新来过。 可...往往世事难以如愿,她的恒儿终究放不下血海深仇。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清冷的月光高高挂在山顶,荡漾波纹的湖里折射着月亮鹅黄色的倒影。 这两日因着楚南湘一家的关系,周氏和阿恒母子二人接触了太多的外人,尤其是袁家父子。 袁家老爷子叫袁烨,是皇城根儿底下有名的富商,袁家嫡系的一支,很多年前周氏曾跟夫君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所幸周氏和阿恒一整日都在戴着轻纱斗笠,这才没叫袁家老爷子瞧见正脸。 不然,就凭这那位在京城关系盘根错节的富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这个昔日的雁王妃? 阿恒似乎瞧出自家娘心中所想,遂问道:“娘可是在后怕今日?” “嗯...”周氏沉吟了片刻,还是道出心中的忧虑:“所幸那袁烨是个精明谨慎之人,不该问的他从不多问,所以今日我俩才没漏出面目。” 其实周氏很想说,这里已经不再是合适的藏身之所,眼看着楚南湘家室愈发殷实,在十里八乡也有了些名气。 她害怕终有一日纸包不住火,她们母子这个合伙人的身份会被人察觉出来,把岂不是成了被关注的焦点? 更何况阿恒这两年杀过三个人,她这个当娘的虽没听儿子提起过,却怎能不知? 只是...若她的恒儿远离了楚南湘,会不会... 正思索间,母子俩已经回到了小木屋院门前,周氏刚要伸手打开院门,她的手却被阿恒一把拉住。 “恒儿?”周氏的心里一阵抽搐,还未来得及害怕,便已从自家儿子的脸上察觉到了危险。 阿恒一把将周氏用力的往身后拉,漆黑的深夜中,他顺着门缝盯着院子里的眸子陡然迸射寒芒,随即他用力的推了一把周氏,喊道:“娘!快逃!” “恒儿!”周氏的脸当即吓得惨白,心里隐隐猜得出来,一定是那些人追来了,连她后退的脚步也跟着变软。 “快跑!别管我!”阿恒狠下心,又狠狠一把将他的娘推得老远,“他们不会拿我如何,娘,你快走!”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周氏顾不得其他,扭头就准备往山下跑,若是她执意留下来,反而会成为她恒儿的软肋,相反,若是她不留在这里碍手碍脚,她的恒儿倒有生还的可能。 小木屋的远门被人“嘭!”的一脚从里面踹开,“稀稀疏疏”的窜出几道黑色人影,把阿恒团团围在中间。 “哼,逃?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话音从院子里传来,又一名长着鹰钩鼻,目光凶厉的灰袍男子,双手负于身后,闲庭信步的走出来。 夜色中,又是几道身影从树上窜下来,拦住周氏的去路,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瘆人的白光。 “放我娘走,我随你们处置。”阿恒一眼认出这个鹰钩鼻的男子,正是他伯父身边最得力的影卫统领,也正是一直追杀他和他娘的人。 鹰钩鼻男子的冷笑声在这漆黑的山里听起来很渗人,叫人头皮发麻。 冷笑了一阵后,他拨了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做梦,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免得脏了我们的刀。” 说着,鹰钩鼻男子大手一挥,围住阿恒和周氏的这些黑衣人齐齐动手。 “娘!”阿恒的眸子迸射寒光,骤然间从怀里摸出一把漆黑色的飞刀随着他手臂一震,化作一道虚影,直直插进远处一名手摸到周氏的那名影卫胸口里,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一声,便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阵抽搐后没了动静。 几乎在同一瞬间,阿恒的肩膀被人狠狠砍了一刀,鲜血很快浸透他的衣裳,当他还没来得及因为疼痛而倒吸一口冷气时,另外四把刀再次宛若绞肉机一样齐齐向他的大腿砍来。 电光火石间,阿恒手里又多了一把飞刀用做匕首“铛啷”一声格挡住这四把弯刀。转瞬间他身形一闪,化被动为主动,不管不顾不要命的打法竟然反过来把这五个黑衣人困得方寸大乱。 简单的交手几个回合,阿恒能够看得出来对方有所顾忌,显然是想要抓活的。 所以,这是阿恒唯一的筹码,趁着自己占到优势,他毫不恋战,一刀划开一名黑衣人的脖颈,粘稠的血液喷洒出来之际,阿恒迅速夺下那人手中的刀,化作一道虚影朝周氏那边跑去。 “娘的!一群废物!给我抓住他!”鹰钩鼻男子怒骂一声,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带着另外四名黑衣人追了过去。 很快,阿恒挡在了周氏的身前,任凭对方有多少武艺高强的影卫,面对此时已经不要命的阿恒困在方寸之间,难以前进半步。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对方这些黑衣人的血和自己的血已经完全浸透他的衣裳,可他依旧拼命的跟这些人纠缠在一块。 他已经失去了爹、失去了同样疼爱着他的祖母和外祖母、失去了叔叔和兄弟、失去了他最爱的妹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娘亲。 阿恒唯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他的娘才能逃得远些。 只不过,阿恒无论武艺如何,终究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对面的七八个人,同样是当今雁王身边武艺高强的影卫。 “哼。”鹰钩鼻男子躲过阿恒斜刺来的一刀,闪身退出战团,他负手而立冷笑一声,道:“不愧是萧黎的儿子,果真是个多智的人,这般拖延时间,是为了给那贱人活命的机会吧?只不过,小公子,你还是漏算了一步。” 说着,鹰钩鼻男子用下巴指向阿恒的身后。 蓦然察觉到不对,阿恒猛然回过头,见自家娘早已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正被逼迫着一步步朝他这边走来。 “嘿嘿!主子,我说的没错吧?这贱人和这小崽子就在这个村!”用刀架着周氏脖子的这名黑衣人,正是白日给鹰钩鼻男子报信的那名下人。 抓住了当今雁王的眼中钉,这可是大功一件,这人隔着黑布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已经开始脑补自己拿着赏银迎娶年轻二房的画面。 “呸!”阿恒宛如狼一样的眸子里盈满怒气,“卖主求荣的狗奴才,把你那脏手从我娘的身上拿开!” 高坐雁王之位的,原本是阿恒的爹萧黎,而阿恒也本该是将来继承雁王之位的世子。 可一场变故,这位备受百姓爱戴的雁王被自己的弟弟,也就是阿恒的伯父杀害,而雁王之位也被他取而代之。 所以就有了长达两年之久的追杀萧恒母子之事。 见对方毫不动容,心知无论如何骂也于事无补,萧恒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到:“你们的雁王不是要活的吗?你们若再不放开我娘,今日我便死在你们面前!” “恒儿...”周氏的眼睑雾气氤氲,她被黑衣人紧紧勒住脖子,鬓发凌乱,面色苍白。 “哼,雁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公子,只要你肯配合,我敢保证你们母子的命能活到回州城之前,之后我就不管了。” 鹰钩鼻男子说得轻描淡写,丝毫不把面前这两个曾经的世子和王妃娘娘放在眼里。 落地的凤凰到底不如鸡,萧恒不过是他拿回去领赏的筹码罢了,早已不是他的主子。 “嗯?”用刀架着周氏脖子的那名黑衣人见萧恒迟疑,便用刀轻轻划过周氏的脖子,很快鲜血溢了出来,虽不足以割断动脉,可却疼得她不禁发出痛苦的尖叫。 “娘!”萧恒看得撕心裂肺,可最终还是把刀狠狠的丢到地上,任由黑衣人上前将他制服。 “哈哈哈!”鹰钩鼻见状欠揍的仰天狂笑一阵,转而看向萧恒的目光里透着不留余地的鄙夷。 他给挟持周氏的黑衣人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嘴角扬起阴森森的笑意,手中弯刀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出瘆人的白光,就宛若一把死神的镰刀,狠狠的缓缓的从周氏的脖子划过。 血缓缓从伤口溢出,顺着脖颈缓缓划过浸湿她胭紫色的衣衫! 周氏被黑衣人推倒在地,连一声惨叫都喊不出来,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一双无助的眼睛里雾气氤氲。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却依旧迟迟不肯把目光从被人按倒在地的儿子身上移开。 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的心依旧挂念着她的儿子,那无助的眸子里就仿佛在祈求她的儿子快逃。 “娘!”阿恒的眸子逐渐变得猩红,被鲜血晕红的绳索几乎要掀入他的肉里,“住手!” 萧恒拼命的嘶吼,拼命的挣扎,可却依旧挣脱不开束缚,整个人被三个黑衣人死死的按压在布满沙石的地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杀母之仇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哼。”萧恒越痛苦狼狈,鹰钩鼻男子便越觉得爽,望着眼前一幕,他的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弧度,话音轻描淡写的嘲讽道: “公子到底是从前做惯了世子,难怪不知有时候有些事根本由不得你。雁王爷是要我把你活着带回去,又没说把你娘也活着带回去,左右路上也是个累赘,不如现在杀掉。” “混账!”萧恒撕心裂肺的嘶吼一声,悲愤仇恨化作泪水划过苍白的他脸颊,他刚刚愈合不久的心旧伤添上新上,仿佛心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用力扯掉,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得歇斯底里。 他眼看着一名黑衣人拖拽把她的娘拖拽到小木屋里,又亲眼看见那黑衣人幸灾乐祸全然一副欠揍的眼神看向他,燃起火把顷刻间将小木屋化作一片火海。 可鹰钩鼻男子还嫌萧恒的痛苦不够,他拉起萧恒的头,强迫着他看着居住两年的家和护他十二年的娘被冲天而起的火海吞没,一股股朝他脸上袭来的热浪,就好像在焚烧着他的心。 “娘...啊!啊!”萧恒猩红的双眼氤氲泪水,绝望的嘶吼虎啸山林,惊得树上栖息的鸟成群飞散。 也不知是拿来的力气,萧恒猛然双手挣脱开绳索,压在他身上的那三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震出去老远。 “娘...”他得到短暂的自由,不由分说的朝火海跑去,身上的伤因被热浪炙烤和晕上汗水而异常疼痛,却无法比拟他此时的心痛。 或者说,只有肉体多承受些疼痛,才能分摊掉他心灵上的痛苦。 “时辰差不多了,控制住他,连夜送回州城。” “是!” 在场剩余的六个黑衣人化作六道黑影“呼啦啦”的向萧恒冲过去,任由着好几双大手宛如钢构一样扣在他的肩上,他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他脑海里不断浮现他的娘被人抹脖子的场景,不断浮现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全家都死于非命。 他的目光涣散无神,宛若被抽离了灵魂,又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兽,只剩下无意识的嘶吼和露出尖牙利齿。 身边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倒下,萧恒身上新添道道瘆人的伤口,他若有若无的轻笑,让人看着仿佛他的周遭萦绕着冰冷刺骨的森然煞气。 “呵,困兽之斗。”鹰钩鼻男子闪身躲过萧恒朝他刺来的一刀,趁着其他黑衣人群起攻之,他手掌化出一团绿雾萦绕的诡异内力,一掌“嘭”的一声狠狠拍在萧恒的胸口。 血雾喷溅,空气中飘荡的淡淡血腥味很快被翻滚的热浪冲散。萧恒双脚瘫软,刀身插进土地里,整个人的重心依靠在刀柄上。 方才那一掌带着的毒雾很快弥漫萧恒周身血脉,他恶狠狠望着面前这鹰钩鼻男子和杀掉他娘的黑衣人,就宛若一只黑夜中死死盯紧猎物的饿狼。 “主子英武!这小崽子要挺不住了!”这时,“杀”掉周氏的黑衣人还不忘拍一句马匹。 只不过这马屁愣是拍到了马腿上,鹰钩鼻男子斜了他一眼,怒喝道:“既然知道,那还磨蹭什么?还不拿下?” 他真的很恼火,不过是一个被废掉的小世子罢了,区区毛头小子竟杀掉他手下四名训练有素的影卫,这若是回到州城,少不了被人排挤。 “得令!”那名黑衣人讪讪的应了句,随即吩咐其他同伴,道:“还等什么?没听见主子下命令吗?” 这名黑衣人在鹰钩鼻男子面前可谓算是个红人了,情报是他提供的,前雁王府娘娘也是他“杀”的,就连其他的影卫,对他颐指气使的态度敢怒不敢言。 只是,内忧未除外患...已经朝他们扑咬过来了。 已经处于疯癫状态的萧恒化作一道虚影,眨眼间已经举着刀直奔这名黑衣人的脖子刺来,他白皙的面颊上因得中毒的缘故,从脖子到右边的脸渐渐蔓延血红。 这是鹰钩鼻男子特有的毒气侵蚀身体的特征,中毒之人周身皮肤变得紫红,身体又麻又痛,宛若数万只蚂蚁啃咬,要不了几日便会因经脉寸断暴毙,很歹毒。 说是这时,黑衣人眼见着就要险险躲过萧恒刺来的这一刀,可突然萧恒右脚狠狠跺地“嘭”的一个爆步,拿黑衣人还没来得及闪躲,脖子却被萧恒的刀捅了个透心凉。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是此时处于癫狂状态的萧恒心里唯一的念头,杀掉了一个,还有一个。 他宛若杀神的眸子猛然瞪向鹰钩鼻男子,后者不禁打了个冷颤,可很快心里燃起一团怒火。 怎么说,鹰钩鼻男子也是当今雁王手下的影卫首领,就连雁州的将军们都得对他退避三舍,任谁都不敢跟他凶厉的眸子对上一眼,今日怎么反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崽子给吓到了? 只是...萧恒到底身中剧毒,饶是在如何坚挺,终究不过强弩之木,双脚一摊重重的趴伏在地上,只能恶狠狠等着站在他面前的杀母仇人。 “哈哈哈...”鹰钩鼻男子仰天一阵长笑,转而目光讥讽看向倒在地上的萧恒,嘴角扬起邪魅的笑,目光凶厉而阴狠,“小公子,瞧瞧你如今这幅德行!连自己娘都护不住,哼,如今的你哪里还有一点主子的样?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说着,鹰钩鼻男子颇为得意的用脚踢了踢瘫软在地的萧恒后,朝一众手下吩咐道:“王爷说了,只要活得就行,把他手脚全砍了,免得路上生事。” 鹰钩鼻男子说这话时,语气除了冰冷还是冰冷,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忍。哪怕面前这个少年,是他曾经的小主子,哪怕这个少年,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到底刚刚萧恒战斗力爆表,中毒的状态下轻松秒杀了那名杀掉周氏的黑衣人,其他的影卫生怕他又会突然跳起来,杀到他们中的哪一个倒霉蛋,所以各个颤颤巍巍的围了过去,连举刀都要犹豫半晌。 只不过到底都是训练有素的影卫,只犹豫了那么一刹那,反射着瘆人白光的弯刀便朝着萧恒的四肢砍下去。 萧恒目光毫不闪躲,就这么恶狠狠等着要把他大卸八块的刀,眸子里蓦然闪过一丝不甘。 他的南湘啊...这么快便要永别了么?他还要守护她一辈子呢... 第二百五十章 赵家人的身世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噗呲...”浓稠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闻得人忍不住犯恶心。 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箭矢从这六名影卫的身上穿胸而过血溅当场。 这突然的变故把鹰钩鼻男子惊得睁圆眸子,他手中软剑猛然一阵,“铛啷”一声挡下朝他射来的一箭。 “何人?连雁王爷的事都敢管?”纵使心中惶恐,可他怎么说也是影卫首领,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 “哼,若是从前,有人说雁王爷,我倒是要敬重三分,毕竟那是我的主子。可如今的雁王爷是个什么东西?”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只是人似乎藏匿在某处,只能闻其声,却不能见其人。 只是锁定方位也无用,方才的箭矢明明是从四面八方射来...哦,不对,鹰钩鼻男子目光冷厉的扫过自己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的手下们,判断出来箭矢应该是朝三个方位射来的。 双方就这般僵持,直到三道黑影伴随着“嘭”的弓弦声朝他射来。 只是这回鹰钩鼻男子已有防备,手中软剑被他挥舞得化成一道光轮,再加之他精妙的步法,看似险险避开和格挡开这三只朝他射来的箭矢,可实际上却是胸有成竹。 落地一刹,三柄漆黑色的飞刀早已从鹰钩鼻男子的手中飞射出去,只是打了个空,三个埋伏在树林里的人早已藏到了别的地方。 这是一场持久战,明面上三个埋伏在树林里的人在暗,鹰钩鼻男子在明。 可萧恒还在他的手里,更何况萧恒身中剧毒,三个来救萧恒的人根本就无心耗下去。 正如鹰钩鼻男子所想,东西南三个方向的树林里各自走出来一老、一中、一少三代人。 老的须发皆白,而张弓搭箭时眼神却神采奕奕,宛若一直盯着猎物的雄鹰。 中年人看起来年约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他粗布坎肩外披着一身熊皮,宛若坚石的腱子肉若隐若现,黑夜中倒真像一头大黑熊。 少年同样身体彪悍,虽看上去仅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张弓搭箭却颇有气势。 三代人各自搭弓拉箭朝鹰钩鼻男子步步紧逼,只要离得足够近,不信他能躲得开。 “你是,鹰眼老将军赵建安?”鹰钩鼻男子颇感诧异,他一眼辨认出这名老者。 “正志,这么多年不见,你身上的煞气咋还那么重?”被称作赵建安的白发老者声音越显疲惫,只不过他本人那双鹰眼却死死盯着鹰钩鼻男子。 赵建安也就是赵家老爷子赵怀安,自多年前赵建安受面前这鹰钩鼻男子杜正志迫害,使他跟前雁王也就是萧恒的爹离了心,所以不得不带着家眷和钱财归隐山林,化名为赵怀安。 也是在赵建安带全家归隐第六年,前任雁王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是与非命,而雁王府唯一逃出来的两个人,正是萧恒和他的娘周氏。 或许是命运巧合吧,最后曾经的主仆二人,又在这偏僻的沿海小山村里相间。 只是...变故似乎来得太快了。 只不过对这些一无所知的鹰眼男子杜正志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家三代人会这般意外的出现在这里? 蓦然有一个黑影从小木屋的火海里窜了出来,他的怀里正抱着浑身被血水浸透的周氏。 也在他从火海里窜出来的一刹那,房屋轰然倒塌,冲天大火烧得更旺。 “多谢赵老将军仗义出手!”那名怀抱着周氏的黑衣男子正是萧恒的暗卫。 原本他特意从西北赶过来给萧恒送信,如今三皇子已经做好大举进攻京城的准备,想要萧恒过去助阵,却不曾想刚到小木屋附近的山林,却见着小木屋附近人影闪动。 他见小木屋没亮灯火,心知这个时辰他的小主子不可能早早歇息,猜想一定在山下的楚南湘家也说不定,所以便准备下山送信。 可没曾想,当他潜入楚南湘家的小院子时,依旧没见到自家小主子和娘娘的影子。 萧恒的暗卫担心,自己从山上悄悄潜下来报信时,走得是最险却又最近的山路,他的小主子怕是从旁的山路跟他插肩而过了。 所以心下一凉,他正准备掉转过头再冒险回山上寻小主子时,蓦然想起他的小主子曾跟他提过,这个村子里还隐居着一尊大佛,便是前任雁王的左膀右臂赵家人。 所以便有现在这一幕,赵家三代人搭弓拉箭护萧恒,暗卫伺机潜入火海救周氏。 只不过计划虽然成功,可周氏已然没了脉象。 更何况,如今萧恒的情况不容乐观,所以赵家人力求速战速决,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位齐齐射出箭矢,随即再搭弓拉箭,再射出箭矢。 几轮下来,杜正志已然有些招架不住,毕竟箭矢的速度特别快,尤其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还是从三个方位射出,很快他已身中两箭,却可惜因着他身法精妙,并未射中要害。 不过,这足以让赵家三代人掌控节奏,只见三人的箭越射越快,杜正志彻底无法招架,有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后,他就地滚了一圈,闪身躲进身后的火海里。 此举很聪明,杜正兴拍灭点燃他衣角的火,目光恶狠狠的瞪向萧恒和赵家人的方向,隔着被火海包裹的篱笆墙朝外面喊道:“记住,只要我还活着,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落下,他很快纵身而起,身形轻佻如燕的跃过冲天大火,消失在北边的山林里。 “哎...”赵建安长叹了口气,他曾经的小主子本就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如今...他的娘也没了。 萧恒已然昏迷不醒,赵建安示意他的儿子赵经武走过去把他抱起。 “赵老将军,如今小世子身中剧毒,而杜正志那卖主求荣的东西又跑了,如今该如何是好?”萧恒的暗卫急得面布愁云。 从前同在雁王府,杜正志的五毒掌他可是知道的,所中之人若无解药活不过三日。 “无妨。”赵建安宽慰道:“杜正志的毒掌因得我也曾忌惮三分,所以这些年也没少寻名医研究过。” 说着,赵建安脱下锦布护腕,撸起衣袍袖子露出一块猩红色的皮肤。 第二百五十一章 黑暗的角落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随身携带的手机已经充满了电,下楼时还不忘在充了一半电的手机上留个电子地图位置,并标记好了单元门牌号,虽然表姐今天在自己身边,可也要避免以后找不到自己的家。 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但正值夏季,出了门才知道,阳光的强度依旧没比中午弱到哪里,也许是这幅身体很久没有出过房间,洒在脸上格外舒服,楚南湘心情也大好了起来。 楚南湘所居住的小区还算不错,小区里有保安巡逻,自己和表姐,显然已经成为了街上靓丽的一道风景线,不知道为什么保安也好、路过的男人也罢,当他们偷瞄自己的时候,心里是真的很烦,可能已经习惯了男性思维,再加上自己穿了裙子,被别的男人偷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猜,那些男人在看你,还是在看我?”表姐这是冲楚南湘笑了笑。 “看你行了吧!就你最好看,全世界的人都没你好看”楚南湘被那些男人瞄得心里窝火,一不小心将火气撒在表姐身上。 两个人吵吵闹闹走到了街上,肚子已经饿了两个小时,竟然已经感觉不到饿了,楚南湘摸了摸头发感觉这长头发有些碍事,不管是洗头还是吹干,都太费劲了,而且还容易打结,于是楚南湘提议要不要先让自己捡个头发。 表姐也不觉得饿,索性就答应了,两个人在小区周围随便找了一家理发店,店里的老板正在剪头发,看到楚南湘进店就问了一句:“剪头啊?美女”。 “what?你喵的叫谁妹妹呢?”楚南湘心里憋火,但又没办法发泄出来,最让楚南湘火大的,洗发小哥给楚南湘洗头发时,不停地问东问西的,就像查户口那样,比如:“美女,你叫什么名?”再比如“哦!美女,你叫叶熙呀!很好听的名字哎!你几岁啦?” 楚南湘想发作,但忍住了,窝着火不说话,见楚南湘这个样子,旁边的表姐忍不住捂嘴笑,然后帮楚南湘解围道:“小帅哥,你成年了吗?” 洗发小哥见自己被调侃,嘴巴就仿佛开了闸的水坝一样说个不停,直到理发店老板训斥了一句,理发小哥才肯闭嘴。 楚南湘倒是被表姐笑得花枝招展的样子给迷住了,然而给自己洗头发的那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哥,倒是让楚南湘觉得恶心。 不顾理发店老板和表姐的反对,楚南湘剪了一头清爽的短发,发梢刚好到喉咙的位置,这样头发就不那么碍事了,楚南湘可懒得打理那么长的头发。清风拂过脸颊,舒适感油然而生,比起长发,短发看起来楚南湘整个人都感觉干练了不少,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用手机前置摄像头自拍了一张,表姐也凑了上来。 楚南湘发现,她的这个表姐很有钱,虽然出门前楚南湘翻了书包里面的钱包,找出来仅有的几张大钞,想着如果吃饭的话就跟姐姐AA,或者干脆自己请。但这个表姐却出奇的豪气,找了家当地商业街最贵的西餐厅,这菜系就连曾经的自己活了20多年也不曾见过,菜单的价格,楚南湘甚至不敢上眼去瞧,可吃完后,这位表姐可是算快的结了账,又出钱给楚南湘买了很多她亲自挑选的衣服。 这也许就是姐姐对妹妹的关怀吧,虽然这位表姐总是欺负自己一头,而且神经又很大条,但对自己是真的好,楚南湘想到这脸红了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这个表姐产生了依赖感,小手不由自主地挽住了表姐的手,表姐看楚南湘这样会心一笑,干脆就这样一直牵着楚南湘。 天色渐黑,楚南湘家附近,虽然附近的治安还可以,但要穿过很多幽暗的小胡同才能到小区。胡同里的路灯可能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使得胡同的气氛让人感到十分不安,甚至心里发毛。 楚南湘本能地牵紧表姐的手,将表姐护在身后,想企图表姐安心。显然,表姐心里也已经感到了不安,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楚南湘硬着头皮回头望去,一个男子正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已经跟着我们很久了吧?花国军”表姐声音冷了下来,但却没有一点害怕。 “小丫头,没大没小的,再怎么样你也得跟我们家叶熙一起叫一声叔父吧”男子越走越近,楚南湘已经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楚南湘的那个混蛋叔父,看这个男人嚣张又欠揍的模样,本来想教训一下这男人,但现在这身体,能不能伤到人还两说。 想罢,楚南湘脑海中紧接着一个想法就是逃,带着表姐逃离这里,可刚要转身,胡同的另一端又窜出一个男人。 “怎么样老张?你今晚想选哪个?”楚南湘的混蛋叔父花国军,话语中带着嚣张大声吆喝着对方的男人。 “你侄女身边那个是我的了”说罢两个男人越逼越近,楚南湘的心快跳了出来,见表姐一动不动,楚南湘担心是不是表姐被吓住了,这可不妙。想罢,保护女人的天性,让楚南湘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丫的,你当小爷是白给的”说罢楚南湘抡起小拳头就要砸向花国军的面门,谁想到花国军的反应很快,伸手一挡,把楚南湘的胳膊震得生疼。来不及多想,楚南湘紧接着瞄准花国军的下身抬起一脚就踢过去。 “扑通一声”楚南湘的腿硬生生可在花国军挡在下身前的膝盖上,痛得楚南湘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看着另一个男人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表姐靠近过来,楚南湘心急似火,可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凑上来,那沉重的双膝压到自己的腿上,喘着粗气的鼻息扑面而来。 楚南湘的腿被压得疼痛万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可顾不上疼痛,一双大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双手,楚南湘怒火中烧大声骂道:“畜生,连你亲兄弟的女儿也要祸害吗?” “你少给我提他,瞅瞅你爸这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样!”花国军愈发地嚣张,唾沫横飞地接着骂道:“你在看看你自己,穿得这么性感出门,不就是为了吸引男人吗?老爸窝囊一辈子,女儿也是个浪货。”被压在身下的楚南湘已经愤怒到极点,拼命地想起身揍他,揍到他闭嘴,但反而那双肮脏的双手取出了预先准备好的麻袋和绳子,楚南湘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混蛋叔父花国军早就有备而来,专门在这里候着自己。 越想越害怕,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不受自己控制,楚南湘惊恐的尖叫了起来。完了,这下全完了,说不定自己就要被这混蛋抓到哪里去,这时候只听“嘭”一声,楚南湘的身上一轻。 第二百五十二章 空间新功能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嘭”的一声,楚南湘的身上一轻,原本压在楚南湘身上的那坨沉重的身体,就像足球一样横飞了出去,紧接着一道俏丽的身影迅猛如豹子一般追了上去,楚南湘来不及反应,但看这一身熟悉的衣服...“表姐?” “他喵让你动我妹妹,上次差点把我妹妹强暴的账还没跟你算呢,你倒好,早上门来了” 楚南湘正诧异间,看到自己的那个混蛋叔父花国军已经重重地撞在路灯杆子上,这一脚估计是个人也得被踢个半死不活了,但表姐依旧不依不饶,膝盖抵在花国军的胸膛上疯狂扇着巴掌。 楚南湘哪还见过这仗势,吓得动也不敢动,转头看另一个男人早就扑街了。眼看着花国军从求饶到渐渐没了动静,反应过来的楚南湘生怕出事,赶忙跑过去抱住表姐的腰,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楚南湘从刚才被吓得惊魂落魄,到现在抱着自己抽噎,表姐心中一疼,伸手摸了摸楚南湘的头,回头看花国军,仍像不解气一样狠狠又补上了一脚。 重生为楚南湘之前,自己从来没这样窝囊过,反被女人保护不说,自己还被吓哭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变成了女生的原因。 好一会,附近看热闹的人叫来了巡警,表姐担心楚南湘被吓到,就走上前跟巡警小声嘀咕了什么,令楚南湘意外的是,巡警听了表姐的话后,对表姐毕恭毕敬,但还是要配合巡警回去做个笔录,在表姐的要求下,其中一位巡警护送楚南湘回家,最后其他的巡警拉走了倒在地上这两个人。 楚南湘对表姐的身份十分好奇,甚至不敢相信,表姐能这么强?而且就连警察都对她毕恭毕敬,这就跟自己变成了女生一样不可思议。 好在下午出门前在地图上留了位置,不然没有表姐在身旁,还真找不到自己的家,被巡警送回了家。临走巡警还递上了一张名片,声称在这一片有事就找他。楚南湘哪里被这样照顾过,寒暄了几句,并表示感谢,最后目送这名帅哥巡警离开。 姐姐不在自己身边,突然寂寞感油然而生,又有些担心姐姐,楚南湘知道自己干着急也没用,干脆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电话那边表姐以往大条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告诉楚南湘自己没事,不要为自己担心,并表示自己帮忙做完笔录就很快回去。 电话挂断,楚南湘安心了下来,等人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于是楚南湘打算找点事做,想到这,她在书桌里翻出了找了一张白纸画起了画。 在亡故前,周子扬是一名艺术生,学的原画师专业,从小周子扬热衷于画画,尤其是画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 稍微长大了一点后,周子扬不再热衷于帅气的男角色,反而喜欢画那些姿态婀娜的动漫少女,而这次也不例外,一个个线条渐渐勾勒出一名少女的轮廓,彩色的笔勾勒出动漫少女原有的色彩。 1个小时过去,楚南湘停下来手中的笔,不知道为什么,与往常不同的时,画出来一张画感觉比以前累很多,是精神上的累。 画中的少女是故去之前周子扬最喜欢的动漫少女之一花户小鸠,在动漫作品《小鸠》中,花户小鸠被赋予治愈人类心灵的使命。 为了能够收集很多受伤的心来装满瓶子,小鸠会用自己的能力“唱歌”来治愈人们的心灵,并将受伤的心收集起来,每当有人听起她的歌,内心中的阴霾会随之而去。 举起画欣赏一下自己的作品,还是那么栩栩如生,楚南湘心情好了很多,但还没等楚南湘回过神,恍然间仿佛看到画中的小鸠闪过光芒。 “诶?咋回事?”楚南湘凝神再看了看手中的画,心里仿佛与画中的少女小鸠发生了共鸣,好像有一股情绪要涌进周子扬的心里,忽然间手中的画又闪起了光芒。 待光芒散去后,原本画着小鸠的纸上空空如也,而拿着画的楚南湘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粉红色的头发披在后背,身体仿佛也高了不少,白色的衬衫搭配绿色的长裙,以及白色的丝袜下踩着绿色的平底鞋,眨着呆萌的大眼睛像一个美丽的精灵。 “哎?我刚才画的小鸠呢?这纸是不是有问题?头发怎么长了?” “哎?这是什么鬼?” 楚南湘低头看到自己穿的衣服也变了模样,慌忙跑到镜子前察看一下自己,果然自己已经变成了小鸠,与其说是变成小鸠,就像是cosplay,除了衣服、头发颜色和身高以外,脸蛋还是楚南湘自己的。 虽然现实世界和动漫里的模样有些差别,但这比楚南湘看起来可爱值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又欣喜又羞,楚南湘对着镜子让身体转了一圈,裙摆飘起,楚南湘羞愧到了极点。 “我可是男人,男人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羞耻的动作?不过,真的很好看...”,楚南湘很害怕自己内心中男人的那一部分被彻底磨灭,毕竟心理上的抗拒和二十年作为男性的习惯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改变的。 自己梦寐以求的动漫少女小鸠这回是真的见着了,只不过是自己变成了小鸠,楚南湘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滑滑嫩嫩的皮肤手感很舒服,越摸越上瘾,楚南湘又将手瞄向了胸部。 但这个想法立刻被自己打住了,罪恶感在心中油然而生。“我的女神不能亵渎!”想罢楚南湘咬咬牙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打量起来。 虽然重生后,楚南湘可以肆意观赏自己的新身体,但毕竟这副身体的实际年龄太小,胸部扁扁的,就像飞机场,虽然是个小小美人坯子,但楚南湘对自己的新身体提不出一丁点的兴趣。 可变身小鸠后,楚南湘反而观赏得津津有味,仿佛胸部也凸起了不少,在这名少女面前,仿佛过去见过的一切美女都逊色了下去。 惊喜归惊喜,但要变身成小鸠就让楚南湘难以接受了,毕竟自己才刚刚适应新身份,难道这么快就要再换一个新身份?这也太快了,想罢变身成小鸠的楚南湘很是苦恼,想着怎么办才能变回来。 又有一点小郁闷,小鸠是自己喜欢的女神,倘若自己还是男人身,小鸠突然穿越到自己的身边该多好。 此刻楚南湘依然还在为自己二十年的处男之身而伤感,甚至连摸女孩子手是怎样的触电感都不知道。 不经意间,楚南湘非常想唱歌,而随之而来的,楚南湘的大脑中突然多出了一大串信息,里面包括通过歌声来自于人类内心的能力。 想唱歌治愈人心的欲望愈加强烈,变身为小鸠后的楚南湘来到电脑旁,进入播放音乐的软件,这是前任楚南湘下载的,里面还有很多收藏的音乐。 楚南湘心想,不如创作一首歌吧,楚南湘在音乐软件中找到了创作音乐的界面,里面有各种各样模拟乐器的按钮,变身小鸠后的楚南湘对音乐很是熟悉,于是信手调试起伴奏的音乐。 伴奏调试好,轻盈的音律缓缓升起,楚南湘闭上双眼,张开小嘴寻着音乐的节奏开始唱起了歌。 “春天绽放的花朵,夏日无垠的天空,都铭刻在心中闪闪发光,在早晨下起了雨,关上窗户的日子里,胸中溢出的光芒依然会飞上云端,愉悦也好,悲伤也好将这一切都拥在怀里,不断前行.... 在动漫作品《小鸠》第一集中,小鸠将这首歌唱给一名正在啼哭的婴儿,悠扬的歌声从楚南湘的房间里飘出窗外,给这宁静的夜晚,添上几分祥和。 一首3分钟时长的歌曲唱罢,楚南湘轻松了不少,来到卧室外的阳台,见麻雀们受惊飞散,楚南湘暗道好笑,自己的歌声原来吸引了这么多听众。 倾心静听刚刚自己创作的音乐,哪知还没有听完,楚南湘的身体散发出一道光芒,光芒散尽,粉红色的头发又变回了天生偏黄的头发,身体矮了不小,衣服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变身时间到了?”楚南湘茫然想道,从刚才变身开始创作了一首歌,再到现在变身结束,好像也只有八九分钟那样。 “这变身时间还真短,都不够做什么的”越想越郁闷,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也就没有了小鸠的能力,虽然刚刚创作的音乐蛮好听,但想要调整配乐只能凭自己的感觉。 上传完变身小鸠所创作的音乐,楚南湘关闭了笔记本电脑。能够变身的发现,对于楚南湘来说有很大的启发。 而这一启发却影响了楚南湘的一生,从这时开始,楚南湘注定没有办法过上自己想要的平凡一生。 第二百五十三章 楚家的瓜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发现了自己有这个神奇的能力,楚南湘想到这灵光一闪,倘若自己画几张有战斗属性的动漫少女,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拥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啦?虽然变身的时间有限,但在关键的时刻,仍然可以从未知的危险中逃离。如果早发现,自己也就不用像今天这么衰。 现在的楚南湘有了养活自己的办法,依靠唱歌也好、画画也罢,只想用这次新生命平平淡淡又开心地生活下去就好。 想到这,楚南湘又想,自己这副身体,以后是嫁人呢?还是娶媳妇?如果嫁人,跟男人腻腻歪歪在一起,哦!想想就恶心。可要是娶媳妇...谁家姑娘能嫁给我?搞拉拉吗?这还真得看运气,毕竟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 意识到自己又胡思乱想起来,自从变成女孩子后,自己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缓了缓心神,楚南湘又开始着手画起动漫少女,多准备几张,没准以后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午夜时分,蚪咪音乐的网络论坛上,一群网友在讨论着一首新歌。 “哎,你听没听今天下午有一首叫《明日》的新歌?” “我听了,这首歌真的很好听,这个唱《明日》的歌手叫楚南湘,但她主页里就这一首歌” “怎么没有歌手介绍啊?不也知道这楚南湘长什么样” “哥们,根据我的经验啊,一般唱歌好听的,指不定能长成什么样子!” “别胡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再出新歌,听完她的歌,我的心情好多了,太神奇了” 而同一时间,蚪咪音乐公司的某音乐主编看到论坛里因为这首歌而炸了锅,好奇心使然,某主编睡前躺在床上,用手机播放这首歌试着听一听。 日复一日的工作压力令这位主编患上失眠,每晚只能依靠轻缓的音乐来给自己助眠。当音乐响起时,某主编的手指忍不住跟着舒缓的节奏敲打起床沿。 直到歌声响起,某主编心中因为工作而沉积的阴霾渐渐消散,整个人沉迷到歌声的意境中,就像站在一望无边的花海中,阳光沐浴着自己的脸庞,花瓣在身边飞舞。待歌声结束,伴奏独响,某主编逐渐进入了梦乡。 夏日的清晨依旧很热,阳光洒落在大地唤醒万物,鸽子群唱着嘤嘤歌声披着朝阳飞过楼宇,上班族匆匆在小摊接过煎饼果子赶公车。 清风拂过楚南湘的脸颊吹拂起自然泛黄的短发,举着手机导航,楚南湘沿着街边找到学校,这是辽东基地第四十六中学,熙熙攘攘的大人们目送学生们走进教学楼。 楚南湘扬起嘴角,在亡故前的那个世界中,周子昂最怀念的就是那段充满叛逆和懵懂的时光,而现在又一次以楚南湘的身份回到了中学校园。 似乎她期待着与陌生同学们的见面,但又明白自己不会合群的,毕竟心理年龄差距太大了,想到这楚南湘不禁自嘲。 当走进教室,楚南湘随便问一名男同学自己坐哪的时候,那名男同学抬起头看楚南湘瞳孔忍不住一缩,便问道:“楚南湘,你剪头了?” 楚南湘扬起嘴角笑了笑道:“嗯,剪头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的座位在哪?” “在第二组第2桌.....”第二组自然是从左边数第二数列,第二桌也就是从前面数第二横排。由于楚南湘的文化课水平还不错,所以座位在班级里比较靠前。 “好嘞,谢谢” 楚南湘浅笑答谢,然后默默地走道书桌旁,将单肩挎着的书包放进了书桌里。 “哎?你有没有觉得楚南湘跟平常不太一样?” “我也这么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剪了短发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比以前帅了?” “呃...你这形容词不太恰当,人家可是个妹子,怎么能用帅来形容,不过还真感觉有点酷酷的...” 后面的几个同学看着楚南湘的背影议论起来,楚南湘虽然听到了议论,但却笑不做声,不给予理会。 毕竟自己的实际心理年龄都快当他们的叔叔了,孩子们的世界楚南湘好像难以融入。 “哎呀?你还敢来学校啊?上次收拾你是不是没长记性?不是告诉你以后在学校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吗?” 听这话楚南湘抬眼一瞧,眼前一名身材彪悍的女生正在仰着下巴用手指着楚南湘。 女生的脸上布满青春痘,可能在这个年纪,青春痘是所有孩子都十分讨厌又无奈的东西,又不敢伸手去挤,因为这样很容易毁容。但楚南湘看到这幅布满青春痘的脸,强迫症就犯了,总想伸手去挤一下。 “你就是张瀚文吧?走开,老子今儿个心情挺好,别来搅老子的好心情,还有后面的那几个,你当你们是什么东西?” 面前这个女人一脸不可思议地愣了愣,楚南湘也猜测眼前这人,就是在厕所逼迫前任楚南湘脱光衣服,然后将其羞辱的张瀚文,女生对女生也能下得去手。 啪!一个耳光,趁着楚南湘没留意,张瀚文一个巴掌狠狠打在楚南湘白皙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可真不小,楚南湘的脸痛得火辣辣的,心中的怒火成功被眼前这个不长眼的彪悍女点燃。 脸上吃痛,楚南湘眼睛泛红,身体里男性的灵魂告诉她“挨了打不还手,那还叫爷们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楚海楚河大打出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楚南湘冷眼盯着张瀚文的眼睛,语气平缓却带着令人不安的感觉,这就是一个20多岁大哥哥的愤怒。张瀚文被楚南湘的双眼盯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后退两步,但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随后强装出一副凶样,只不过声音已经掩藏不住一丝退缩地叫嚷道: “你是不是被打傻了?”说着又一道耳光扇向楚南湘,却没有想到楚南湘也正等着这一巴掌呢,伸手就抓住了张瀚文的胳膊。 亡故前的周子扬虽然是个大学艺术生,但早在中学时代也曾参与过混混斗殴,一个小丫头又怎么能奈何得了隐藏在楚南湘身体里的周子扬呢? 也许是楚南湘的身体太弱小,楚南湘恨自己没有生前那一副男人的身躯,不然早就痛扁这几个气焰嚣张的女生了。但好在,生前也打过几回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虽然力气不够,但楚南湘的手指紧紧扣住张瀚文的手筋。 当一个人手筋被人狠狠扣住的时候,如果力道够,被扣住手筋的人会很疼,显然现在的楚南湘,骨子里有这股狠劲儿。 被楚南湘紧紧抓着胳膊,张瀚文吃痛就叫嚷松手,同时又要抡起另外一只胳膊打楚南湘。 楚南湘见状急用额头砸中张瀚文的鼻梁,后者吃痛“啊”一声尖叫捂住鼻子。这一下楚南湘留了情,毕竟自己不想动手打女人,就算是打也会尽力留情,不然刚才那一下,非把张瀚文的鼻梁骨顶折不可。 其它女生见状呆立数秒,然后纷纷反应过来要围攻楚南湘,楚南湘力气小,勉强用全身的力气抡起凳子砸中其中一名女生,虽然这幅女孩子的身体力气太小了,但打架狠辣的程度却没有改变,不像大多数女孩那样,打架只会拽头发,这可不是男人的作风。 虽然这一下仍然是留了情。见有一名同伴被一凳子拍个跟头捂着胳膊哭,其他几名女生也不再敢上前,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看着楚南湘。 “来,继续,看看还有几个不怕疼的” 楚南湘见其他女生不敢再上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脚狠狠踩在倒在地上的张瀚文,打算吓唬吓唬这帮青春期的虎孩子。毕竟这幅身体实在太弱小了,如果真打起来,自己恐怕是要吃亏。 放下椅子,仿佛毫不把眼前这几个充满恶意的女生放在眼里般坐了下来,扬起嘴角训斥道: “没人动?结嘞,那就该我了,还真得替你们爸妈好好教育你们,拿着爸妈给您们的钱来上学,你们欺负人,你们斗殴。” 边说着,楚南湘打算再踢一脚躺在地上的张瀚文,但张瀚文不愧是女生中的霸主,虽然被打倒在地,但还是准备要起身扑向楚南湘,楚南湘见势不好,急忙要再补一脚,不能再让张瀚文起来。 见一脚命中下巴,心里确信张瀚文好歹也是个女生,不可能会想男孩子那样顽强。心头想起了服毒自杀的前任楚南湘,情绪百感交加。这时张瀚文似乎并没有表示很服,依旧躺在地上捂着下巴放着狠话,什么“你等着,等放学的”,再不就是“你信不信我找几个男的办了你。” 楚南湘本想就此打住,见好就收,但听到张瀚文这些话,再想想已经死去的前任楚南湘,心中的火“扑腾”一下就熊熊烧了起来,蹲下身狠狠地盯着支撑着准备爬起来的张瀚文。 楚南湘自己并不知道,在其他同学的眼里,此时此刻自己的眼睛已经红得吓人,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见楚南湘动作慢了起来,张瀚文找准了时机抓住了楚南湘的头发,楚南湘吃痛,但依旧硬扛着,论起拳头,一声闷响砸在张瀚文的眼眶上。 打中这一拳,楚南湘心里念叨:“这一拳,是为死去的楚南湘打的” 见张瀚文被抡倒在地,还死死地拉着楚南湘的头发,楚南湘挣扎地骑到张瀚文的身上,又见张瀚文又要伸出另一只手撕自己的衣服,楚南湘又狠狠砸出一拳,又中张瀚文的下巴。 只听得张瀚文的后脑重重地磕在地上,楚南湘心里念到:“这一拳是为刚才那一巴掌打得” 此时的张瀚文已经是被打的天旋地转,没有力气再反抗,只能嘴里依旧不服气地咒骂楚南湘。 楚南湘边准备再抡起一拳的同时边思考“这一拳是为了什么而打的时候”班里起哄的男同学和一名女班长见要出事,急忙出来解围道: “好了叶熙同学,差不多得了,都是同学以后还得天天见面呢!” “都给我滚!”楚南湘怒火已经烧昏了脑子,此言一出就有些后悔,明明有人给自己台阶下,自己怎么不知道下呢?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自己可不想进号子! 这名一边说着解围的话,一边拉住楚南湘的同学正是那名女班长,见楚南湘不光不听自己的阻拦,反而怒气冲冲地凶着自己,女班长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圈一红。 已经是成年人心智的楚南湘见状,赶忙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别哭同学,刚才有人摸到我的胸了。” 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女班长这边好在平息了下去,羞红了脸转过头回到了座位不再管了,楚南湘也成功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于是收回了手站起身,通红着眼睛看着这群女生,嘴里威胁到:“都该干嘛干嘛去吧,还瞅啥?” 见楚南湘停手,忙着拉架的男生们也见机行事立刻继续解围了起来,把张瀚文这几名女生推回了座位,几名女生搀扶着张瀚文,满眼恶意地回头盯了一眼楚南湘。 “你说...楚南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 “你有没有觉得楚南湘好帅啊?” “打得好,这帮贱人平时在班里女生面前太嚣张,早就应该被毒打” “哎,前天楚南湘还被厕所里...” “停,别说了!” 听者后面几个女生小声讨论以及看着张瀚文回头恶狠狠盯着自己,楚南湘不以为然,在楚南湘认为,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教训教训也就算了,作不出多大风浪。 然而楚南湘并没想到,今天这个举动,却给自己惹来了来自校外社会的祸根,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莫大的麻烦。 第二百五十五章 喜提儿媳妇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行啦行啦!都给我住手!”两个最亲最疼的儿子扭打成一团,李氏心疼得紧。只不过,在李氏心中她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一是银子,二是儿子。 所以,现在李氏全然把怒火施压在青莲的身上,她吊起三角眼,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看向青莲。 青莲到底是在黄地主家长大的丫头,察言观色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所以,察觉到李氏的怒火马上就要烧到了自己身上,青莲连滚带爬很为狼狈的爬到李氏腿边,哭诉道: “呜呜...老夫人,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是,老夫人要把我许配给大爷,可...终是没拜堂...大爷却...呜呜呜...青莲虽贱为奴婢,可也是个清清白白的,老夫人...呜呜呜...” 青莲想表示,爬主子床这个大黑锅,她可不想背!这么一哭闹,倒是难得的让李氏心软了起来。 其实在平日,李氏本来就很喜欢青莲这个丫头,很有眼力见,况且长得也不错,对于跟孙凤俩人明争暗斗,更是应了李氏的心意。 所以...李氏望了眼被血染红的床褥,心软了下来,轻轻把青莲搀扶起来,替她裹紧被褥,道: “哎...这不怪你,是我没管教好两个儿子,你们都出去吧,没看见青莲还没穿衣裳吗?” 于是,脸上有好几道子冒血筋爪痕的楚海和被打成猪头的楚河,被李氏带到了主厢房,楚家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 直到青莲重新穿好衣裳,头发散乱、面目憔悴的也跟着进到主厢房后,这么个临时家庭小会议便在小炕桌上进行。 楚怀山喝了口凉水压压惊,大清早还没出海呢,家里便闹出这一出,心里火气正旺盛,他很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家站立着地上的两个儿子,一个脸上开了花、一个脸像猪头,他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哼!这像个什么样子?老婆子,我看呐,这青莲留在家里怕是叫两个儿子离了心,不如就给些银子,让她走吧。” 俗话说养儿为防老,若是两个儿子离了心,家庭不和睦,那么以后为他和李氏养老时,岂不是要推三阻四相互推诿? 不是楚怀山杞人忧天,在雁海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因为兄弟不和睦而不愿意给爹娘养老的,他见过太多了。 所以,饶是青莲这个丫头平日里如何会摇尾巴讨好主人,楚怀山还是心一横,盘算着把这个祸苗子赶出去。 只不过青莲到底是合李氏心意的贴身奴婢,更何况她极其爱惜自己的名声,若是自家儿子,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还把人给撵了出去,那村里人岂不是要唾沫星子把她给淹死? 所以,若是把青莲赶出家门,李氏一百八十个个不答应,更何况如今家里很缺钱,还哪来的银子打发青莲走? “青莲呐,我们家不是那种心性歹毒的人家,既然你跟我儿圆了房,那倒不如早些把亲事订下来,你看如何?”李氏亲切的把青莲拉到自己的身旁,瞪了眼自家老头子,转而满脸和蔼笑意的看向青莲说道。 青莲心里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她看上的可是她家那个白面书生四爷,可不是这个五大三粗又黑又粗鲁的土包子。 不过,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想要嫁给谁由不得她这个奴婢说的算,所以,她心里来不及感伤,忙跪下来谢恩,道: “奴婢谢谢老夫人成全,这辈子奴婢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说话间,青莲的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李氏自是乐得合不拢嘴,她早就看不上孙凤那个儿媳妇,只是人家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孙子,不犯七出,所以往日李氏也是能忍着心烦和恶心,跟孙凤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只是如今喜提儿媳,看她孙凤以后还老不老实!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 “哎...”到底是自家儿子碰了人家姑娘,楚怀山自觉得理亏,也没法再说出把青莲赶出家门的话,所幸便任由自家老婆子折腾。 只不过,经过这一次,楚河跟楚海到底是离了心,他原本是第二日跟自家娘提一提,把青莲许配给他当媳妇,找加上他这个三寸不烂之舌,料他家那个事事依着他的娘,不会狠下心拒绝他这个小儿子提的请求。 却没想到,自己盘算好的事,被他的大哥捷足先登,一想起青莲那曼妙的身姿以后就是别人的了,楚河心里窝着火。 听刘婶子说到这,楚南湘嘴角的笑意愈发的幸灾乐祸,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般腹黑? 只要是楚家不消停,楚南湘便是越开心,都说好媳妇兴三代,恶媳妇祸满门,李氏就作吧,早晚有一天要把那个原本人丁兴旺的楚家作得家破人亡才好。 “刘婶子,要不要留下来吃点饭?我刚要煮些面条呢!这两日太累,所以我今个也起得晚。”说着话,楚南湘的脸色有些微红,在雁海村,姑娘家赖床那可是一件很遭人背后说闲话的事。 不过到底如今楚南湘家也算是个大家大户,村人说谁的闲话,也不轻易敢说楚南湘家的闲话。 换句话说,村里平常家的姑娘晚起那叫赖床,而楚南湘家姐妹晚起,那就是大家闺秀享清福,呵呵,妥妥的双标。 “哎,不必麻烦二丫头了。”刘婶子忙摆摆手笑道:“我正要去村口买些肉,今个狗蛋他大哥从县城里休假回来了,我正准备回家炖点白菜猪肉呢。” 楚南湘原本也只是说了句客套话,既然刘婶子不想留,那自不必多说什么,只客套道:“如此婶子请自便,若缺什么菜,来我家取便是。” 楚南湘家院子里种的蔬菜,因灵泉的缘故,长得异常硕大,且口感也不错。 二人正客套着,楚南湘刚把刘婶子送到院门口,便看见一个半大的小子火急火燎的朝她家这边跑来。 “诶呦,这不是张家二狗那小子吗?何事这般火急火燎的?”遥遥的朝院门外望去,刘婶子颇为不解自顾自嘀咕道。 楚南湘也蹙起眉柳月眉,二狗这架势怕是来送什么消息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消息能让他这般着急? 待二狗跑到跟前后,两条胳膊拄着大腿,整个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楚南湘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别把自己给憋死了。 “诶呦,我说二狗啊,何时这般着急?你跑这么快,不怕摔着?”引着二狗跟狗蛋平日里关系不错,所以刘婶子难免絮叨两句。 “那个...南湘!出、出、出事了!你、你先抵我一碗水!” 听闻出事了,楚南湘心里一“咯噔”,她脑海里首先想过自家外祖母、娘和兄弟姐妹,随即又想起阿恒,还有爷奶家。 其实楚南湘打心眼里希望出事的是爷奶家,而不是前两者。 想至此,楚南湘忙跑进灶房,给狗蛋舀了一碗水,忙问道:“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狗蛋没着急搭话,忙接过水碗“咕咚咕咚”的灌进肚子里,或许是跑得太快,喝下一碗水后他才觉得嗓子舒畅了不少,随即忙道: “山上小木屋着火了!应该是昨日夜里的事,今早我们上山玩,想去小木屋找阿恒时,那里已经被烧的黑乎乎的,房子啥的全都没了!还躺着很多死人!可吓人了!” “什么?”楚南湘瞪圆了眸子,心里抽搐得很厉害,难怪今早阿恒没像从前那样早早的来寻自己,怕是真出了什么事了! 不可能...阿恒的武艺那么好,一把大火怎么可能伤他半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阿恒仿佛凭空消失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眼泪很快划过楚南湘的脸颊,她心里悄悄盼望着阿恒能平安无事,盼望着阿恒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她眼前。 见楚南湘呆愣愣的站在那,向来神经大条的二狗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晃了晃她的肩膀继续道:“那啥,我跟栓子、狗蛋还有李四,都跑下来报信了,这会我是先去的你家厂子,你娘告诉我把你叫过去,一并去山上看看,想来这会已经有不少村民去山上了。” “诶呦...南湘啊,你快去看看吧,要不你把家门拴上?”刘婶子见楚南湘木讷的站在原地,有些着急的开口提醒道。 “知道了婶子。”从震惊和悲伤中缓过神来,楚南湘慌慌张张的灭了灶火,锁上远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小跑着往北兴山那边跑去。 不同于昨日,今日风很大,天很阴,成片的乌云遮住日头,收入眼底的景色很暗,压抑得人心里很不舒服。 楚南湘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她拼了命的在奔跑,生怕晚一点出现,这辈子都再也难看见阿恒。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阿恒平安的样子,这有这样她才会心安。 大约是一刻钟左右,楚南湘紧赶慢赶的跑到小木屋,因为剧烈奔跑,她原本白皙的小脸映上一抹红润,樱桃一样的小嘴因为剧喘而一张一合。 那双好看的小鹿眼氤氲着泪水,划过脸颊流淌进嘴里,咸咸的。 她哭得很伤心,眼前这个小木屋已是面目全非,没有被烧干净的房屋被熏得焦黑,走进闻一闻,空气中还残留着糊味。 聚在小木屋旁或是三三两两谈论着什么或是傻站在那的同村大人们,见到楚南湘来了,各个脸上浮现忧愁。 村里谁不知道?往日跟那个少言寡语关系最为要好的便是楚南湘,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讨论,这两娃是最般配的一对喜鹊,每个人的印象里,似乎两个娃总会时时刻刻的呆在一起。 可如今... 楚南湘的脸色惨白,村民们谁在叫她,全然听不见,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这满目疮痍的景象,地上脚步凌乱还有大片大片早已凝固的血迹。 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个原本该有阿恒和周婶婶的小木头房子能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阿恒呢? 楚南湘脚步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踉跄了几步不顾一切的朝早已被烧成一片焦炭的小木屋跑去,她不顾泪水流进嘴里,大声呼喊着阿恒,心里盼望着他能听见她焦急的声音。 盼望着阿恒能知道她此时此刻有多着急!盼望着阿恒不要再玩躲猫猫了,快点出来见她。 盼望着能再看见阿恒平安无恙的出现在她面前,朝她笑着挥挥手。 “阿恒!阿恒!”楚南湘一边哭一边喊,可她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里找了个遍,却寻不到阿恒的影子。 “哎...”村民们望着这一幕,心里撕心裂肺的痛,他们很想把楚南湘拦下来,告诉她阿恒已经不在这。 可这么残忍的事,任是谁都不忍心干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楚南湘一遍又一遍执着的寻找那对母子。 过了好一会,田谷带着楚南清迟迟赶来,看见自家二闺女一边哭一边喊着阿恒,她这个做娘的心很痛,她走上前一把将楚南湘揽在怀里,不知该如何劝自己怀里这个伤心的小兽,只能伸出手轻轻安抚她的背。 楚南湘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在心里的情绪,躲在娘的怀里痛哭道:“娘...阿恒不见了,周婶婶也不见了...呜呜呜...” 母女连心,楚南湘哭得伤心,田谷自是心里不好受,她一边安抚着自家二闺女,泪珠划过她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颊,“南湘,咱们先回家,村里叔叔伯伯们会在山上找,别哭,咱别哭,最起码咱得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啊二姐...听说村长已经叫人去报官了,阿恒哥哥的功夫那么好,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楚南清这是唯一能想到安慰她二姐的话。 其实早在楚南湘赶到之前,村民们便先行处理了那些抛尸荒野的死人,因为那些人的死相终归太残忍,北岳朝的人又极其信奉鬼神,所以便按照乡下的土法子掩埋超度。 谁都害怕那些冤魂会化作厉鬼,扰得周边几个村不得安生。 “叔叔伯伯,你们告诉我,那些死人的尸体里有没有阿恒?”楚南湘豁出莫大的勇气,才敢问出这句话。 她害怕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她害怕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阿恒。 短短两年啊...这足以把两个人的感情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楚南湘早已习惯身边有个事事都让着她的阿恒陪着她。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村民们摇了摇头,“那些死人都穿着黑衣裳,一看就知不是寻常百姓,死的也都是大人,没有阿恒。” 只是...那名村民满脸忧虑和凝重的看向楚南湘,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心一横,指向不远处林字旁的土包,道:“那里埋着周氏...” 泪水从田谷和楚南湘楚南清母女三人的脸上划过,周氏到底出事了。 可是...阿恒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过了晌午官差来,依旧没能寻到阿恒的踪迹。 直到申时,雁海村又来了一批官府的人。 这时,田谷一家人刚安抚好楚南湘的情绪,全家人气氛凝重。 或许是哭累了,楚南湘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正要睡着时,便听见自家院门被人敲得砰砰作响。 “快开门!快开门!”声音很嘈杂,叫门的声音很凶,听着还以为是官府来拿人呢! 楚文修此时正在县城的学堂里念书,家里也只剩下四个女眷和两个皮小子。 所以,正当全家人都在害怕时,胆子最大的外祖母穿上鞋子出进院子里开门,“来了来了,谁啊?” 打开院子门,外面站着几个身穿衙门官服、腰挎佩刀的捕快,各个脸上表情凶巴巴的,仿佛看谁都像坏人。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捕头,那小眼神,如果他是只猫的话,恐怕老鼠都要闻风丧胆躲得远远的。 “呦,几位官爷什么事啊?”民不与官斗,虽说外祖母对这些官差叫门的方式很不满,可到底也不敢把这不满写在脸上,否则得罪了这帮小鬼儿,若是被他们盯上或者针对,到底还是很麻烦的。 “奉命搜查。”说罢,这些捕快也不废话,“呼啦啦”的冲进院子里,也不管院子主人同不同意,“噼里啪啦”的翻箱倒柜,但凡是能藏人的地方,这些官差搜了个便,把原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翻得乱七八糟。 田谷这些女眷们到底是被这阵仗给吓坏了,面露恐惧的把她的孩子们护在怀里,楚文煦和楚文熙这哥俩被吓得哇哇大哭。 搜了好一阵,除了楚南湘家这几个人,这群官差见没啥搜获,便准备去搜别人家。 其实他们的任务量也很大,面对周边这几个村子,他们要在一天之内搜完,所以也不会有时间可以为难楚南湘一家,人家压根就没那个心思。 只是为首的捕快很专业的拿出来三张画像,没好气的问道:“可曾见过这三人?” 外祖母定睛一瞧,好家伙,这三张画各自画着阿恒、赵家老爷子和赵猎户。 全家人还正纳闷的,报官叫官府找人,怎么还挨家挨户搜查上了? 况且...官府怎么还搜查上赵家了?难道赵家也出事了? 其实过了那阵方寸大乱的劲,楚南湘的思绪愈发清醒起来。 黑衣人尸体、血迹、烧掉小木屋的大火、被仓促安葬的周氏还有官府搜查阿恒和赵家人。 楚南湘不得不联想到阿恒神秘的身世。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他一个大活人咋能丢呢?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诶呦,官爷,这三个我认识,一个是住在山上的阿恒,还有两个是咱们村的?怎么了?”外祖母不解的问道。 官差懒得多说一句话,只留下一句“若是发现这三个人及时报官”便走了。 谜团宛若乌云一样笼罩在全家人的头上顶,阿恒和赵家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谁也再也没见过他们。 袁扶清的马车就好像是踩着饭点来的,楚南湘家小院的炊烟刚刚升起,他的鎏金马车便已停在院门外。 往日,田谷一家人就仿佛沾在了厂子里,天不黑都不会回家。 今日袁扶清倒是觉得奇怪,怎么全家人破天荒的早早回家了? 灶房里炖着汤,却无人看管,香味从锅里弥漫出来,钻进他的鼻子里,勾起他胃里的馋虫在翻涌。 从小到大什么厉害的厨子他没见过?只是不知为何,他自从吃过一次外祖母烧的饭菜后,便彻底的迷上了那味道。 淳朴、充满乡野气味。 只是一进门,袁扶清感觉到了与往日有些不同的气氛。 怎么说呢?往日因着小院子里的家人多,一进门便能感觉这间小院子充满欢声笑语,只是今日...明明都在家,为何还死气沉沉的? 他还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走进主厢房里,便见到全家人都围坐在炕上,就好像每个人都揣着心事,就连往日里没见到他都会笑呵呵的外祖母,这次也只勉强的扯起嘴角,全当是打了声招呼。 所以...袁扶清放下了想要开句玩笑或者笑着打声招呼的心思,他脸上也浮现出几分凝重,因为他看见楚南湘的眼睛红红的,一定是刚哭过。 “外祖母,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袁扶清忧虑的问道。 “哎...”外祖母叹了口气,正想着怎么提起,袁扶清扭过头便看见楚南湘深幽幽的小眼神。 蓦然,他的眼皮子一跳,莫名的有些心慌。认识楚南湘两年了,每当她这个眼神看向他的时候,肯定又要有事求他。 果然,这不祥的预感应验了,楚南湘一改从前小辣椒的模样,满脸小鸟依人的小女人神色,开口问道:“扶清哥,你们家是不是认识的人脉很广?” “嗯,还好,家里除了我爹在经商,我祖父是当今袁太傅,我几个伯伯都在朝为官。至于旁支的亲戚,有当官的也有经商的,关系嘛,自然在北岳朝盘根错节。”说着话时,袁扶清的心里有些小骄傲。 看吧!遇到难处的时候,南湘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本公子!至于那个什么阿恒,呵呵哒,他能帮上什么大忙? 思及此,袁扶清仿佛觉得自己在追逐楚南湘的道路上,把其他竞争对手远远的甩在后面。 楚南湘咬了咬殷红的嘴唇,就像一颗红樱桃,看得袁扶清恨不得咬上一口。 “扶清大哥,我想有事找你帮忙...”楚南湘犹犹豫豫的样子,袁扶清还是头一次见到。 虽然内心里很想帮她,可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警惕的问道:“你想作甚?” 楚南湘眼角雾气氤氲,看得袁扶清心里一阵酸涩,得!又来这一招! 莫的,他叹了口气,道:“诶呀,算了算了,真拿你没办法,别哭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阿恒、阿恒、阿恒丢了。”楚南湘是抽抽涕涕的说完这句话的。 “啥?”袁扶清被楚南湘这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咋能丢呢? 袁扶清的脸色逐渐浓重起来,他收起开玩笑的心思,静静凝视着楚南湘半晌。 似乎在某一时刻他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也丢了或者出什么事了,楚南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伤心? “南湘,你想要我做什么?”袁扶清把失落和失望的情绪藏匿起来,沉声问道。 “扶清哥,我想让你帮我散发人手,在整个北岳国寻找阿恒,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 无论是官差还是村人,都已经在雁海村走遍的十里八乡寻了一整日也无果,甚至有大胆的村民和往日跟赵家人关系较好的猎人,已然冒险深入北兴山深处寻找,却依旧看不着半个人影。 所以,这年头各家各户都有家要养活,即便是帮忙也有个限度。楚南湘不能再奢望村人帮忙找人,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袁扶清的身上。 只要他肯松口帮忙,她愿意付出任何酬劳,哪怕是千两万两雪花银。 “好,我答应你。”袁扶清认真且坚定的回了这么一句后,伸手捞过一把椅子坐在炕檐边上。 他又恢复了往日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开着玩笑,道:“话说阿恒那小子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咋丢的?你可知道,散发人手找人,那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要花掉的银子自然是个无底洞,我看你对他也太好了吧?他失踪咋把你急成这样?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楚南湘这么一个为了丁点利润绞尽脑汁耍小心思的人,竟然会为了阿恒不惜一切,这待遇算不算是天差地别?蓦然他有些伤感... 他终究是输给了阿恒... 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哪里只得楚南湘这般倾心于他? “扶清哥。”楚南湘又抽泣起来,哭诉道:“阿恒曾救过我两次,这次他一定也出事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扶清哥,我认识的大人物也只有你一个人,我求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 楚南湘知道,袁扶清这是在拿乔,若是他真的能寻到阿恒,她不介意低下头,跟阿恒的安危相比,她的尊严又能算得了什么? 袁扶清没想到楚南湘会这般,心顿时软了下来,忙从怀里拿出来一张手帕,心疼又心痛的替楚南湘擦掉眼角的泪水。 阿恒这个混蛋...如果我能找到你,我一定要替楚南湘狠狠揍你一顿! 骗走了人家姑娘的心,就这么抬屁股走人了?把你大卸八块才好! “哎...”田谷叹了口气,便把早晨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全部复述给袁扶清。 大体上就是她们在厂子里时,听说小木屋附近死人了,房屋也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于是全家人慌慌张张的过去查看时,那些身穿黑衣裳的尸体都已经被掩埋,周氏也不知昨夜是被谁仓皇葬在小树林的。 总之她们一家人去的时候,能看到的也只有一众围在那里的村民、被烧得满目疮痍的小木屋和地上干枯颜色变深的血迹,包括那个一夜之间跟着消失的赵家人。 其实阿恒跟赵家人同时失踪,这让楚南湘想起那日赵家老爷爷第一次看见阿恒时那眼中的震惊,和唤他的那一声恒公子。 只是赵家到底来自什么地方、阿恒到底是什么人,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层层拨不开的乌云,笼罩在心里叫人憋得心烦。 “哎...”袁扶清站起身伸个懒腰,笑道:“既然找我,那你们也算是找对人了,虽说我家不是北岳朝最有权的,但也是权势滔天,论人脉,我家族更是在北岳朝盘根错节。” 嗯,北岳朝最有权利的主,是当今圣上嘉明皇帝。 袁扶清顿了顿,道:“既如此,那就多给我二成食品厂的股份,权当用来找人的经费,至于花销账目一五一十的我都会叫人写在账本上。” 若是真派人寻找,少说得派出去至少五十人,每个人一个月的月例加上报销的吃穿住,那可都是银子。 所以,袁扶清要的加码并不过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春去冬来又三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行!”楚南湘答应得很干脆,若是为了寻找阿恒,哪怕她把全部的股份让给袁扶清也没什么可惜。 毕竟她这条命,有两次都是阿恒救的,若没有阿恒救她,恐怕如今自家亲亲外祖母和娘会伤心死。而那日自己也会惨遭那两个混蛋的毒手。 只是...无论是谁,对阿恒的来历都一无所知,只记得他那日跟人提起他姓莫,叫莫恒。 只是楚南湘答应得这般爽快,终究让袁扶清心里又狠狠的被扎了一刀,疼啊...血淋淋的... 随即他站起身,叫来阿福,从这次他带来的二百两季度分红中抽出来四十两,道:“这四十两按照先前我们所说,用来当寻人的经费,剩余的钱我先帮你垫上,所用的花销我会一五一十的记在账册上,待下个季度分红,我再扣掉。” 至少,楚南湘无理由相信他,能让袁扶清的心里舒服些。 见屋里其他人没什么意见,袁扶清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浅蓝色锦缎棉袍,蓦然眯起那双狐狸眼笑道:“外祖母,我饿了,何时开饭?” “诶呦!锅!”外祖母这才恍然大悟,一直忙着阿恒的事,老太太早就把锅里炖的菜忘到了脑后,“扶清啊,你先坐,饭菜这就好,留下来尝尝外祖母烧的土豆炖大鹅。” 说着,外祖母下炕穿鞋连忙跑出屋,若是再晚一点怕是要糊锅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还哪来的力气赚钱找人? 这时楚文煦和楚文熙这哥俩也在田谷的怀里闹腾起来,八成是饿了,兄弟二人表示想吃奶、想睡觉。 所以,田谷窘迫的看向袁扶清笑道:“袁小公子,不如你和南湘去东屋坐一会,你看我家两个皮小子又吵又闹,叫人心烦,别扰了小公子。” 袁扶清自是明白田谷话中何意,似乎听他的奶娘说,他小时候躺在他娘的怀里又哭又闹时,嗯...那画面...有些少儿不宜。 随即袁扶清又从炕上站起身,合上手中的折扇,笑道:“好,那我便先行去东厢房帮外祖母打打下手,失陪了。” 其实袁扶清的心思一直都搁在楚南湘的身上,如果可以,阿恒不在的日子,他想好好陪伴这个丫头。 往日平静的沿海小村,这几日变得异常热闹,每日都有成群结队的官兵手持这长矛大刀,还有被这弓箭的来这里搜山。 半月过去,这些在十里八乡搜寻的官差已经收队离开,据一个跟官兵里有点亲戚关系的村民说,那边仍旧没有关于阿恒和赵家人的一点消息。 本该是被搜山的几个人,转眼间却成了通缉犯,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楚南湘愈加的阿恒和赵家人担心起来。 等待等于煎熬,漫长的等待等同于无边无际的煎熬。 一月,俩月,半年,一年,春去冬来过去三年。 腊月二十六,眼看着没几日便要年关,村里农闲时出去打短工贴补家里的男丁们都已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家过年,楚南湘家的食品厂也早在三日前开始放假。 虽是大雪纷飞冻死人的季节,可年关前的村里确实热闹非凡,这段时日,总能看见一辆辆驴车来往于村子的乡间小路,给这平静和谐的小山村,添了一抹浓浓的年味。 因着有楚南湘家的食品厂在,村民们每年收益除了捕鱼种稻子,姑娘们打零工的月例给各家每年添补至少十两银子。 所以,这三年以来很多村民都攒了不少闲钱,又是给自家姑娘添置嫁妆,又是买船买地买牲口,日子愈发的红火。 而那件事带给雁海村的阴霾,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在人们的心中淡去。 毕竟谁又不是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可唯一对阿恒、对赵家人念念不忘的便是楚南湘。 因得未束冠及笄的孩子见风长,身高一年一个变化,所以每年,楚南湘兄弟姐妹五个都能穿上三舅妈羊氏在县城里用上好的料子给她们找秀坊做的新衣裳。 这一日她穿着三舅妈给她做得新衣裳,上身艳红色袖白底细棉衣衫,下照艳红色细棉百褶裙,外裳披着一件白色兔毛斗篷。 远远望去,就宛若大雪纷飞时节盛开一朵妖艳红玫瑰。 三年之间,楚南湘全然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小丫头,长成了十一岁的大姑娘。 因着这些年吃的越来越好,所以个头也不再似从前那般矮,目测有...一米六五的样子,身材上也有了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第二特征变化。 某个让她曾经很自卑的地方,这三年就像个小竹笋一样,逐渐变成了一座小山,额...虽然从飞机场迈进A*杯只前进了一步,不过还能有几年的长势。 因得这些年愈发忙碌,倒是只有那个地方长了点肉,旁的地方倒是越来越瘪,杵在那里虽活生生像个竹竿,却也玲珑有致,身段丝毫不逊色于青莲。 不过外貌上却褪去了多年前的稚嫩,白皙的杏仁小脸看上去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大姑娘成熟的韵味。 眉下眸清似水的鹿眼,瀑布般的青丝长发一半被她习惯性的用白玉发簪弯成个发咎,另一半垂在腰间,细细的柳月眉皱在一起,她正认真的盯着面前桌子上那本诊断书,上面记载了病人的名字和病症,以及三日前她开的药方子。 一双白皙似玉且修长的手,偶尔握起朱笔,偶尔翻阅书籍,戴在右胳膊上的那颗汉白玉镯子磕到木桌时,发出“叮当”的脆响,很悦耳。 因着年关前还有一名重伤病人躺在医馆,所以楚南湘没能回家,不得不加班守着,同在医馆值班的还有一个去年医馆新收的学徒栓子。 对,没错,就是家住在雁海村,小时候欺负过楚南湘的那个栓子。 所谓风水轮流转,昔日栓子欺负楚南湘时,哪里会想到如今竟当起了任人家使唤的小徒弟。 “栓子,眼看着便要到午时,不如你去聚德楼买些菜回来?”楚南湘放下手中朱笔,从怀里摸出一两银角子搁在桌上。 因得这两日楚南湘不停的翻阅书籍、做手术和每日三遍给伤者检查伤口,饶是她喜欢钻研烧菜,此时却也没了兴致。 至于栓子...记得算子去年刚来时,因着那日病人多,一直忙碌到深夜,馆主秦大夫特意叫他给大伙去煮面条,结果热汤面叫他炖糊了锅底,变成一块黑漆漆的面饼,还有本该是一大盘焦黄的炒鸡蛋,硬被他炒成了鸡蛋渣子。 记得当时秦大富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最后还是医馆里唯一的女大夫楚南湘把病人交给别的大夫,亲自给大伙焖了几大碗豆角焖面。 所以,楚南湘宁愿自掏腰包,叫栓子去袁扶清那买两道菜和白米饭。 栓子悻悻的揉了揉鼻子,把那块银角子拿在手里,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南湘,就我们俩,不如我就随便找个饭馆买两道菜算了,你看,聚德楼饭菜那么贵,我哪里好意思用你的钱去买?你若是真想吃他家的饭菜,不如等过完年秦大富再给我开月例时,我请你。” 楚南湘颇有些好笑的看向栓子,摆了摆手,笑道:“算啦,就你一个月两百文的月例,还是省省吧。左右也是年关了,咱们不能回家,总得吃些好的吧!快去吧,买你最爱吃的菜,找铜板子时仔细查一查。” 栓子是个很粗心的人,所以每叫他去做什么事,楚南湘都要用心叮嘱一番。 “那...哎,罢了,等明个我娘来看我会带上腊肉,到时候咱来吃。” 见楚南湘笑着点了点头,栓子的心里才好受些。 只是令楚南湘没想到的是,栓子再回来时,身后却跟着个端菜。 “扶清大哥?”楚南湘看清来人时喜上眉梢,脆生生的唤了声面前这个铁哥们。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还不打算放弃找他么?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诶呦!楚大夫大过年不回家,反到在这值班,够辛苦啊!”袁扶清把饭菜都搁在桌子上,不忘挖苦两句。 因着楚南湘有殷实的家境,却偏生要出来找个医馆当大夫,而且一干就是三年。 原本罗大夫一家搬到临州儿子家居住后,袁扶清还想着跟楚南湘合作,弄一个自己家的养殖场,可他就是摸不清楚南湘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还有什么比赚银子重要? 其实,是楚南湘钟爱医者这个职业,救死扶伤才是她最喜欢做的事,至于早年开厂赚钱,那也只不过是形势所逼,让自己家人的生活能过得好些。 三年,袁扶清从一个十三岁的偏偏少年郎,已然长成了帅公子,身着领子缝着白狐毛的月白色锦缎细棉长袍,长发被银质发冠束在头上,两个各有一缕发丝垂于两旁,像极了三生三世里的少年版白子画,嗯...不对,应该是花千骨。 只见白子画,哦不对!是袁扶清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楚南湘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双筷子,笑道:“看什么?吃啊!” 因着楚南湘和栓子这孤男寡女在一起值班,所以袁扶清压根放心不下,这才跟着栓子一道前来。 楚南湘抽了抽嘴角,“大哥,你还真不客气哈!” “咋的?就咱俩这关系,你还不让我吃你几口饭?” “我呸!臭不要脸,你可是开饭馆的,还愁没饭吃?再说了,是我花钱在你家买的饭菜,然后你掉过头吃我的,你...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楚南湘和袁扶清二人只要一见面,必会斗上一阵嘴。 袁扶清眯起他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眸子,楚南湘早就知道,每次他这幅表情一定在憋什么坏心思。 果不其然,袁扶清调皮的笑道:“南湘,你见我何时要过脸?” 楚南湘:“...” 栓子:“...” 堂堂北岳朝袁家少公子,虽然是个庶出的,但好歹也是当今袁太傅的孙子,京城名商袁福生的儿子,这...人设碎了一地! 楚南湘扭过头,摆出一副懒得跟他一般计较的神色,道:“吃吧吃吧,这顿算姐请你的,反正以后姐还能吃回来。” 记得刚来县城秦大夫医馆时,袁扶清高兴得三天两头亲自端着菜来看望楚南湘,生怕她吃不惯医馆的伙食,这一来二去,反倒是把医馆大夫们的舌头给喂娇惯了,成天盼望着袁扶清能再来探望他们这的楚大夫。 如是这般吵吵闹闹的用过午膳,袁扶清提议邀楚南湘出去散散步。 提伤者检查了一下伤口再换好药布,楚南湘系上那件兔毛斗篷的扣子,脱下她找绣坊定制的羊毛拖鞋,换上那染成艳红色的双玉兰羊毛棉底靴,叮嘱栓子几句注意事项,便跟着袁扶清出了医馆门。 因着医馆里唯一的两个气味便是药味和血味,所以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楚南湘只觉得身心清爽,美中不足的便是一阵寒风吹过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怎么?冷了?不如去我那坐坐,烤烤暖炉喝些热茶?”这大冷天袁扶清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去处,便提议去他那里坐坐。 因着担心病人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栓子会应付不来,所以楚南湘也不敢走得太远,道:“不了,咱们就在这附近走走,我怕医馆有什么突发情况。” “嗯...也好。”应了一声,阿恒把他的那件穿在最外面的棉袍脱下来披在楚南湘的身上。 如今他已过了束管之年,跟他同龄的公子们早已娶妻生子,唯独他还未成婚。 楚南湘知道他在等她,其实说起来。袁扶清对她很好,更何况他的家事不错,虽是庶子,却也能一生衣食无忧。 再加之这些年田谷愈发愁嫁,因着楚南湘再过几年便要出门子了,如今这亲事还没定下来。 莫不是她大哥楚文修同样没定亲,楚南湘还真没法把这事再拖下去。 现实总会叫人不得不折服,饶是楚南湘再对阿恒念念不忘,可到底也到了该订亲的年纪。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前世令她犯愁的事,这一世又叫她愁上加愁。 夜深人静的时候,楚南湘也时常在想,若再过一年她未嫁、他未娶,倒不如在一起凑合过算了,这样也好了却自家外祖母和娘的一桩心思,省得她们跟着发愁。 可...真的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后悔么? 两个人走了好一阵,楚南湘蓦然才发现谁都没说一句话,气氛尴尬得紧,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看向袁扶清,问道:“扶清大哥,可有消息了?” 她问的自然是阿恒,这些年她从未放弃过找他。 袁扶清动动眉头,心仿佛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很疼。蓦然,他低下头看向跟在自己身旁,比自己足足矮上一头的娇俏姑娘,心里很堵、很难受。 这些年来,若说楚南湘最大的变化,便是她的笑... 从前的她笑得是那般灿烂,就仿佛一朵纯洁无瑕的花朵,可如今...她的笑总让人觉得少了很多温度。 “还不打算放弃么?”找了三年了,他派出去的人一直毫无所获,人们都以为那个被雁王爷通缉的几个人已经死了。 楚南湘低头不语,就这么放弃,她实在是不甘心... “你是不是想说,若是就这么放弃,你一定很不甘心?”袁扶清很准的把楚南湘心中所想猜了出来,因为他真的很懂身旁这个姑娘。 是阿恒让她失去了从前那副天真可爱的笑,是阿恒让她这多本就沐浴阳光的花朵填了一道阴霾,是阿恒那小子夺走了楚南湘该有的快乐。 见她依旧低头不语,像个犯错的孩子,袁扶清又心软了,劝道:“南湘,三年过去了,若是阿恒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你。可...” 袁扶清没办法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楚南湘最听不懂什么阿恒已经死了,或者阿恒已经被人抓住的话,这会让她伤心难过。 整个过程,楚南湘片言不语,只有袁扶清一个人在自顾自的劝她:“罢了,既然你想找,我又不能不给你找,待有消息,我立即通知你。” “谢谢你,扶清大哥。”楚南湘终于开口说话了,可眼睑却氤氲着泪水,看得袁扶清心里一疼。 他娘的死阿恒!若是老子有一日找到你,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沉思间,阿恒已经把楚南湘送回医馆。站在门口,袁扶清拿出帕子温柔的替楚南湘擦拭掉眼泪,笑道:“哭什么?若是阿恒这会正怀抱漂亮女子,那你岂不是哭得冤枉?” “你!”楚南湘的眼泪戛然而止,她俏红着脸怒瞪了他一眼。 袁扶清见楚南湘笑了,这才满意的摸摸她的头,“好了,年关酒楼很忙,我要回去了,照顾好自己,晚些我再带些零嘴过来看你。” 袁扶清知道楚南湘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光凭这一点便赢得楚南湘不少好感。 或许吧,楚南湘对阿恒也只是保留一点执拗,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很执拗的姑娘,至少袁扶清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待他走后,楚南湘背靠着医馆的门,嘴角抹起一层甜甜的笑,袁扶清总能在她最伤心的时候,三言两语间便把她给逗乐,就跟阿恒一...样... 蓦然,楚南湘嘴角好不容易扬起笑意消失殆尽,她咬着嘴唇,努力想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可又是那般不争气的哭了。 她的身子缓缓下滑,背靠在医馆的门前哭得很伤心。 累了,她真的累了,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阿恒,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再见到阿恒,可她真的能为阿恒这辈子不嫁人么? 第二百六十章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哭了半晌,许是哭累了,楚南湘倒了盆清水重新把脸洗干净,直到眼睛看起来不再那么红了,方才作罢。 似乎栓子听见楚南湘的哭声,一直躲在后屋不敢出来,这会悄悄扒着门缝,见楚南湘不哭了,才小心翼翼的端杯热茶出来,“南湘,天这般冷,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对于寻找阿恒,栓子自知帮不上半点忙,索性也就不自找没趣,力所能及的地方,能给楚南湘一点安慰也好。 哭吧,哭够了生活还要继续,她接过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杯,里面泡的是茉莉花。 相较于茶叶,楚南湘最喜欢喝的还是花茶,在她看来,这些花茶是最滋补身体的药膳,更何况花茶闻着还有淡淡清香,反而她最受不了的是茶叶味,尤其是红茶,光闻一闻就犯恶心。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非常讨厌的味道,比如她的亲亲外祖母闻不得羊肉味,她的娘因得生下楚文煦和楚文熙这两个小魔头时,外祖母为了能让她多下奶水,所以常常连哄带劝的逼她喝母鸡汤,所以从那以后田谷最闻不得的便是母鸡汤的味道。 想起亲亲外祖母、娘还有她的兄弟姐妹,眼看着年关到了,她心里满满的乡愁。 乡下的那条弯弯绕绕的土路,想来此时应该是一片白雪皑皑了吧,腊月隆冬时节,正是河上的冰冻得最结实的时候,每到这时,村里的男娃女娃便喜欢在河面结上一层厚厚的冰上抽陀螺、坐冰车。 其实说起乡下的冰车制作起来倒也见到,就是把家里破旧的凳子两边的腿上钉铁板,然后系上用作牵引的绳子。 乡下家家户户都会养狗,而这时正是那些看家狗们干拉车兼职活最忙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想到这,楚南湘又一次合上了书籍,回到秦大夫分给她的寝房里,一股脑的躺在床榻上。 “砰砰砰!”“南湘!南湘!”听闻外面问诊厅里有人敲门,楚南湘正趴得舒服,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不过仔细听来...这声音是娘来了! 蓦然,心里那朵乌云消散得无影无踪,这时的她正是渴望有亲人在身旁陪伴的时候。 思及此,楚南湘一把捞起随意丢在一旁的兔毛斗篷都出推开寝房木门。 赶到医馆大门前,栓子早已经先一步打开房们,“诶呦,是田婶子,外祖母,文修哥,南清妹妹,这大冷天的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过来看看你们两个娃娃吗?”外祖母一向跟谁都是笑眯眯的,给人的印象很和蔼。 “嘿呦!栓子!瞧你现在这样子,到越来越像个大夫了。”楚文修把驴车的纤绳系在马厩上时,作为同村一块长大的男娃,见面自是不忘打趣一句。 楚文修的这个驴车是大前年添置的,当时因着来县城挑毛驴害怕被坑,还特意请来了牛爷爷。 “你小子,啥叫越来越像大夫了?我现在本来就是大夫!”栓子硬着头皮挺直腰杆,却有些心虚的揉了揉鼻子说道。 这时楚南湘已经从后堂出来,眉眼弯弯的接过话茬道:“就是,咱们栓子现在都能给人诊脉开药了,大哥贵为秀才,却这般用词不当,啧啧啧,二妹都替你觉得丢人。” “嘿...”楚文修被自家二妹怼得哑巴吃黄连,又苦说不出,谁让怼他的人,是自家二妹呢! “二姐!”数月不见,楚南清分外想念自家二姐姐,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想抱抱。 只不过楚南湘到底忽略了两个被田谷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魔头,二人很有默契的撅起嘴,嚷嚷道: “二姐...我也要抱抱...” “二姐...我也要...” 楚南湘嘴角抽了抽,遂一手一个把两个弟弟捞进自己的怀里,打趣道:“呦,都这么大了,还叫二姐抱,羞不羞?若是你们以后长大娶媳妇了,还要二姐抱,那你们的媳妇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楚文煦悻悻的说道:“切!我有外祖母有娘还有大姐二姐,才不娶媳妇呢!” “就是,娶媳妇有什么用?二姐三姐对我最好了,我要永远跟二姐三姐在一起。”楚文熙在一旁跳着脚的接过话茬。 田谷到底是被这两个童言无忌的小家伙给气乐了,笑骂道:“你们两个傻小子,哪有长大不娶媳妇了?难不成你们俩想要像你大哥一样准备去当和尚么?那我以后去下面,可真没脸见你们爹爹了。” 田谷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明里暗里在腹诽楚文修,都多大个人了?人家跟你一边大的男孩都定亲了,你倒好!整天就知道抱本书看! 说着话的时候,田谷的眼睛又看向了楚南湘,这眼神里的韵味不必多说,懂者自懂! 哎...又来了!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是再张罗找个人家定亲,等拖到了十五六岁,那剩下的婆家可都是些歪瓜裂枣。 自家娘说过这些类似的话,楚南湘都能写下慢慢一张纸。 可以见得,自家娘老子快要被她儿女的婚事愁白了头。 外祖母和蔼的笑着打断田谷这一番腹诽,道:“算了算了,谷儿啊,咱们快进去吧,外面这么冷,别把这屋里的热乎气放跑了。” 热乎气是雁州这边的土话,由于雁州地处北方沿海地带,所以冬季特别的冷。一半这个时候各家都会不停的往热炭盆里添炭火,使得热气散发到整个屋子,人们也就能以此取暖,而这股热气则被唤作热乎气。 “哎,文修,驴车别拴在门口,怕被人偷了去,走吧,我带你去后院。”说话间,栓子已然帮楚文修把驴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随后引路把驴车拴在医馆后院里。 楚南湘正疑惑,自己家人来探望自己也就罢了,这东西大包小包的,带的似乎有些多了吧... 除了蔬菜肉食海货,这其中还不乏有被褥、换洗衣裳、梳洗用的木盆还有碗筷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这是生怕她这个二丫头在这里过不惯么? 哎,自家外祖母和娘就是这样,记得楚南湘刚来医馆时,那可是大包小包的衣裳被褥和生活用具堆了一驴车,摆了满满一寝房,这田谷还嫌带的少。 瞧自家二闺女疑惑,田谷笑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笑道:“若是过年少了二闺女,哪里还能有年味?既然你不能回家,那咱们干脆就来你这过年罢了。” 田谷说出这话,楚南湘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原以为今年过年要自己守着病人过,没想到... 前世听过的那首歌唱的很多,有娘的孩子就像一块宝。 “呦呦呦,怎么了这是?别哭啊!”田谷心疼的替自家二闺女擦掉眼角的泪珠,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 不知为何,就连楚南湘自己都觉得,最近这一段日子自己很敏感,动不动就爱抹眼泪。 因着今年在县城过年,最高兴的除了楚南湘外,就属袁扶清了。 他端着晚饭来探望楚南湘时,见一家人都在,还听说今年就地在县城过年,他本人都恨不得收拾细软搬过来。 不过到底他跟楚南湘的关系还差一层窗户纸,所以也只能压抑住心中的想法,最值得他高兴的是既然楚南湘一家人都来了,那么他自是不用再担心楚南湘和栓子那小子孤男寡女的守在这。 年关前楚南湘吃外祖母做得第一顿饭就足足有五道菜,分别是油焖大虾、土豆炖牛肉、楚南湘“发明”的干煸豆角、红烧鲤鱼还有大酱炒鸡蛋,再加上袁扶清送来的松鼠桂鱼、兔肉炒猴头菇、烧熊掌和海参豆腐汤,嗯,妥妥的八菜一汤。 正当全家人再算上袁扶清和栓子坐下来准备动筷子时,医馆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楚南湘心里一阵郁闷,若是这个时候来病人,她可谓是从天堂掉进冰窟窿,心“哇凉哇凉”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喜上加喜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可是来看病的?”栓子去开的门,顺带着还习惯性的问了一嘴。 可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和一丫头一小子这四个人时,颇为惊喜的唤道:“诶呦!荣大叔!羊婶婶!” 栓子在喊出这话之前,众人早早的便把目光移过去,见是田荣带着羊氏和他的儿女各自穿着羊毛大氅站在外面,全家人一时惊讶得纷纷站起身。 “诶呦!娘!幺妹!你们都在啊!袁公子也在啊!幸会!幸会!”同样,站在外面的田荣也颇感惊讶,因着楚南湘一个人在医馆过年,他这个做三舅的有些可怜自家外甥女,所以早早忙活完了手头的事,便打算带自己家人来陪楚南湘吃顿饭。 没想到全家人都在这! 所以,田荣不由得喜上眉梢,跟袁扶清相互拱了拱手后寒暄了几句后,忙把驴车上带来的吃食都卸了下来。 有驴肉、有零嘴还有一只扑闪着翅膀的大白鹅。 原本打算来医馆后亲自杀鹅给自家外甥女弄个炖大鹅,没想到进屋就能吃到现成的了! “哈哈,诶呦,巧了!来,文煦文熙,你们两个小崽子可想死舅舅了!” 田荣进屋后不由分说的把两个小魔头抱在怀里亲热一番,刚进屋身上还带着冷气,胡茬上还挂着点点雪花,兄弟俩直吵吵凉! “荣大叔,我去帮你把驴车栓进后院。”栓子很勤快的主动请缨替田荣把驴车牵到后院。 客套了几句道了声谢,田荣便任由着栓子去帮忙,他好坐下来继续稀罕稀罕的这两个今年才三岁的小外甥。 三岁的小孩正是细皮嫩肉找人喜爱的时候,所以很快屋子里便传来一老两少嘻嘻哈哈的声音。 额...说田荣是老,似乎有那么一点不恰当,不过他现在胡子和头发上都挂着雪花的样子,的的确确像极了白胡子老头! 这顿饭,对楚南湘来说,无疑是最惊喜也是最幸福的一顿,先有外祖母和娘带着兄弟姐妹来陪她过年,三舅舅来了后便是喜上加喜。 饭桌上,因着过年的年味,所以众人聊的话题很广泛,从家长里短,到胭脂水粉,再到炒菜炖菜,最后又唠叨经营生意。 总之楚南湘的这个三舅舅一杯酒下肚,便是打开了话匣子,正巧袁扶清做这么多年生意,天南海北来来往往的外地商人也见过很多,知道的事自然也不少,所以跟田荣很聊得来。 尤其是聊到做菜这个话题,袁扶清更是信手拈来,甚至从他口中道出的那些个做生意的经验,听得楚南湘这个三舅舅一愣一愣的。 楚南湘暗笑,自家三舅舅虽是个能做生意的主,仅仅几年的功夫便能白手起家,不过跟袁公子这么个从小跟着他爹经商的人想必,简直小巫见大巫。 接着二人又聊起了合作,大体上是如今三舅舅有了属于自己的运输队,专门用驴车替人拉货,这生意听起来很像镖局,却又没那么危险,总之不像前世电视剧里那样,有那么多保镖押运货物。 相较于男人,女人们最爱聊得除了家长里短外,也就剩下县城里哪家银楼又出了最新款首饰,亦或者哪家绣坊的做工好,又吐槽谁家绣坊的做工差。 桌子上的菜热了又热,饭桌上的人到底男女有别,喜欢聊的话题不同,自然也就分成了两堆。 蓦然,田荣挑起一个话题,引得全桌人都看向了他:“哎?你们知不知道?别看这两年京城那边打的厉害,这眼看战火就要烧到咱们这了!” 两年前,也就是阿恒失踪的第二年京城便燃起了战火,楚南湘虽对那些男人们关注的国事不感兴趣,不过到底也知道,是哪个皇子举兵攻进京城,杀了替皇上主政的皇子,然后从此之后走上了人生巅峰,坐上龙椅当了新皇帝。 “嗯,前段日子我爹也给我来信了,提过此事。”袁扶清接过话茬,道: “自从七年前当今皇帝一病不起,本该是作为太子的三皇子主政,直到当今皇上驾崩继承大统,只是那个早就被当今皇上废掉的二皇子闹兵乱要杀掉三皇子,所以三皇子那年连夜从宫里逃了出来,占据西北厉兵秣马,直到去年开始京城那边就打起来了。” 引得袁扶清是当朝太傅的孙子,所以他所得到的消息最为灵通。 “扶清哥,那跟咱们雁州有什么关系?”楚文修紧张的喝一口菊花茶问道。 “二皇子当年能顺利主政,都是当年雁王的弟弟在背后出的主意,后来二皇子主政,自然是帮当今的雁王除掉前任雁王。” 这话听得很绕口,楚南湘或许是喝多了葡萄酒,绕了半天才绕明白,其实袁扶清的话说白了,就是之前的雁王有个弟弟,那个弟弟帮二皇子夺权后,二人狼狈为奸,二皇子又帮着那个雁王的弟弟除掉了雁王,后来那个雁王的弟弟顺利的当上了雁王。 听男人们谈国事,无异于来一场智力风暴。 见一桌子人听得认真,袁扶清继续道: “当年都以为雁王府的人被杀光了,谁也没想到还有个小世子侥幸活了下来。这次三皇子能成功夺回政权,那个流落在外的小世子可是立下汗马功劳。 所以三皇子一上位,自然是要开始铲除异己,引得小世子的缘故,那位三皇子稳固了政权后,首要目标便是攻打雁州。” 流落在外的小世子...蓦然楚南湘的思绪飘到了阿恒的身上,只是北岳朝是萧家的天下,雁王既然为皇室宗亲自然也姓萧,而阿恒姓莫... 如果阿恒姓萧该多好,这样楚南湘至少知道他还活着... “袁公子,你说如果战火燃到咱们雁州,那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会不会受牵连?”这是田谷最担心的事,才刚刚享受几年好日子,若是真受到战火牵连,那岂不是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哎...娘,怕是到那时会有很多人流离失所。”袁扶清如今已是秀才,自是通晓青史,前朝历代国家战乱,最苦的自然是被苛扣赋税的百姓,甚至如果前线士兵损失惨重的话,还要拉壮丁到前线。 至于那些岁数大的百姓,不是被拉去做免费的苦大力,便是被乱兵烧杀抢掠,整片大地被战火摧毁得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田婶子不必多虑。”袁扶清风轻云淡的笑道: “我们袁家在朝廷上盘根错节,无论是三皇子还是二皇子的旧势利都在拉拢我们袁家。所以,即便是燃起战火,袁家子嗣便是我的护身符。 既然食品厂的产业是我们两家的,那两方官兵只是不敢动咱们两家。所以田婶子大可放心,到时候我们多救济救济流离失所的灾民,反倒是能在这乱世立下个好名声,这对今后文修贤弟的前途也是有好处的。” 不得不说,袁扶清有一颗很清醒的头脑,这一点就连已是年仅三旬的田荣都颇感佩服。 总之,这顿饭吃得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的,都在担心战火会燃到自己家。 大年三十县城灯火辉煌,过了初八初九眼见着便是元宵节。 正值春暖花开之际,战火几乎一夜之间在雁州燃烧,县城里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官兵手举着长矛弯刀,杀气重重的大街小巷巡逻。 百姓们人心惶惶,下乡征粮的官兵就宛如铺天盖地的蝗虫,把百姓们的存粮啃得颗粒不剩,不知道有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因着吃不上饭而买二卖女,却又因粮食价暴涨,卖孩子的钱,连十斤大米都买不上。 这一日楚南湘照常坐在医馆里发呆,蓦然“嘭”的一声巨响,把这些日子原本就心神不安的众人吓得一哆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兵来抢劫呢! 是狗蛋!同村的狗蛋!楚南湘见到来人忙站起身,上前迎道:“狗蛋哥,你怎么来了?” “南湘!快!快跟我回去看看!你家厂子被十里八乡的难民给抢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都是兵荒马乱闹的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什么?”这一消息宛若晴天霹雳在楚南湘的头上炸响,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家东西被抢走,而是担心自家亲亲外祖母、娘和兄弟姐妹们会不会受到伤害? “南湘,不如我叫栓子陪你回去看看吧。”秦大夫同样替楚南湘担心起来,自从雁州燃起战火,那些大家大户仿佛成了难民们争相洗劫的一块大肥肉。 “谢谢秦大夫!”因着着急,楚南湘来不及多客套,在栓子陪同下快步踱出医馆大门直奔大哥当差的县衙。 风“呼呼”的从楚南湘耳边作响,直到她跑得面红耳赤,肺子因着呛足了冷风生疼生疼的,她才看见县衙大门。 守在衙门口的两个当差衙役见楚南湘火急火燎的朝这边走来,忙上前招呼道:“呦,楚二姑娘,可是来找楚管事的?” 楚管事说的自然是楚南湘的大哥楚文修。 去年楚文修高中秀才后,因着田谷一家开办食品厂带动雁海村的经济,加之往日一家人常帮扶乡里,至于楚文修本人,去年县考江台县三十个秀才名额里他在排第八。 所以袁扶清稍稍动了点京城那边的关系,三月后楚文修便走马上任接到了委任状,任江台县户部管事。 其职位虽不入品级,跟当年外祖母田国富的官职还差一级,却也是个清闲的差事,也只有每年从乡里征粮和上交国库时,他需要忙着拨两个月算盘,其他的时候多数都在一心研究学问,准备再过两年参加州试考举人。 在楚文修看来,他之所以这般用工苦读,就是为了能考上个举人身份,将来他的两个妹妹出嫁时,也好硬气点。 这个世界本无公平可言,而唯一公平的便是科举制度。多少个寒门学子都是依靠着科举才实现跨越阶级的? 之所以秀才在北岳朝备受人尊重,那时因为但凡是能考上秀才的学子百里挑一,就算到县衙见到县令都不用下跪。 更可靠万里挑一的举人?那可算是七八品官的预备队,但凡是国家哪里缺官,都会从举人中先挑选德高望重的调任。 “是呢,烦请两位小哥通禀一下我家大哥,就说家里出事了。”楚南湘来不及歇口气,她家大哥咋说也是县衙的人,虽说不至于她家吝啬得一毛不拔,但总不能放任着别人在自己家抢东西。 这两位值班的衙役因着跟楚文修关系很熟,所以也不为难楚南湘,二人忙让开一条道,“快进去吧,楚管事这会正在户房...这样,你还是跟我来吧!哎!那小子,你在门口等着就好。” 说罢,站在左边的那个白胖衙役亲自带楚南湘走进县衙。 因着县衙很大七拐八绕的,每次楚南湘来找他大哥时都会在这里面迷了路,所以有人带路是最好不过的。 走进一间小院门口,上面赫然写着户房的大牌匾,门口还站着同样身穿吏服的衙役,可以理解为类似于站岗的保安。 “诶!户房重地不可擅闯!来干什么的?”或许是这个衙役是新来的,根本就不认得楚南湘。 “呸!新来的!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楚管事家的二妹!”虽然楚南湘被人怠慢不关身旁这个胖衙役半毛钱关系,不过到底也瞧不上这个新来的,遂呵斥道。 “哼!不管是谁,户部闲杂人等不得擅入,这是规定!” “嘿!你这个死脑袋瓜子...” “罢了。”楚南湘打断二人争吵,压抑着急迫的心思,笑道:“公事公办嘛,这位小哥做得没错,毕竟无论身处何职都当恪尽职守,若今日这位小哥坏了规矩放我进去,那这衙门还哪里能给百姓们当一杆好秤?” 楚南湘把这两个衙役说得一愣一愣的,这还哪里像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哈哈哈!说得好!”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楚南湘闻言扭过头,见到来人时,不由得感觉有些面熟,好像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见过县令老爷!”两位衙役连忙行礼。 县令?楚南湘眸子一怔,蓦然想起前些年她在聚德楼里救一个大官时,那个在一旁一直哔哔个不停的倔老头,那时也正是他罢了楚河的考,又大手一挥把楚铁柱划入军营,替楚南湘出了口恶气。 “见过县令老爷!”楚南湘照着这些年学来的礼数,规规矩矩对这老头行了礼。 “嗯。”县令依旧是习惯性的捋着他花白的山羊胡,左思又琢磨,总感觉面前这丫头眼熟,随即问道:“丫头,我怎么看你这般眼熟呢?你县衙后院来找谁啊?” “回禀县令老爷,民女楚南湘是楚文修楚管事家的二妹,之所以县令老爷瞧民女眼熟,是因着那年我曾在聚德楼和医馆当着县令老爷的面救了个大官。” “哦!是你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平常一向行峻言厉的县令这会看向楚南湘时满脸的和风细雨,“诶呦,当年我还没记住你叫啥名,原来你是文修的妹妹!管不得我看见委任状上楚文修这三个名这么眼熟呢!” 当年是县令帮着楚文修把征兵的名额划掉的,只不过这老头到底上了岁数,记忆力很差。 想起了楚南湘是谁,他的脸上愈发亲切起来,笑道: “哈哈,真没想到,原来宋司户的下司家,竟有个曾经救过他的妹妹!话说,你来这找你大哥何事啊?你大哥可没空陪你玩哦!” 作为县令,是最不喜欢自己下边的人放水摸鱼的,就算是没事待在县衙里,也不许他们四处乱逛,尤其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若是忙起来怕是要忙得昏天暗地。 有县令撑腰,楚南湘心里更是有了底气,她又温顺的行一礼,道: “县令老爷,放在民女在医院时,听村里来报信的人说,我家厂子被难民给抢了,分些钱粮给那些难民倒是没什么,可我家终究除了大哥外没别的男人。 我害怕那些走投无路的难民做出什么过格的事,伤了我家人,所以我就想来来找我家大哥一同回去,正巧我家大哥还有驴车,路上能少耽搁些时辰。” “哎...都是这兵荒马乱闹的。”提起此事这位老县令又是一阵郁闷,原本这些年他把江台县管理的井井有条,因着是沿海地带,即便是赶上灾荒之年,百姓们的日子却依旧不用愁没饭吃。 可这一个月来的兵荒马乱,把原本富足安逸的小县搅得民不聊生。上头催粮催得紧,下头百姓又哀怨连连骂他县令是个恶官,这夹板气不好受啊! “也罢!那个谁...”县令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守门的衙役叫什么,他吩咐道:“快进去通禀楚管事,另外去兵房都带些捕快过去,这些难民还真无法无天了,还敢抢咱们县衙官吏的家,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县令已经发话了,那名衙役自是不敢怠慢,随即忙应了一声跑进院子里。 楚南湘郑重的朝县令行礼道谢,“多谢县令老爷,若能平息这场风波,我们家捐给这些难民多少粮食都可,只要他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楚南湘说着话时很有底气,因着去年袁扶清雁州要闹兵乱的小道消息在酒桌上托盘而出,第二日楚南湘家便四处购买粮食屯在厂子里,这叫未雨绸缪。 前段日子官兵下乡抢粮食,因着田谷所经营的厂子背靠着袁扶清这颗大树,所以没有官兵敢抢粮,只是到底还是成了难民们眼中一块肥肉。 不过,正值兵荒马乱之年,若是自家捐给难民些粮食,这对自家大哥的政绩无疑是有益处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难民抢粮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虽过了天寒地冻的时节,万物却还没有复苏,冷风肆虐,冻得人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可楚南湘此时的心如同放在火上炙烤,那么多凶悍的难民,厂里大多可都是些女孩子,若是... 不知多少个可怕的后果在楚南湘脑海里峰回路转,县城到雁海村要三十里山路,即便楚文修手中的驴鞭一甩再甩“啪啪”作响,可到底山路难行,又要当心着翻车。 总之逛逛悠悠疾驰到雁海村郊外时,已是巳时,总是太阳高照可冷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食品厂外,此时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再合适不过,放眼望去密密麻麻身着破旧大棉袄的穷苦百姓,各个手里端着碗和木棒。 而食品厂大门口,楚南湘看见有不少雁海村的男人们自发围起一道人墙,守护着他们在厂里做工的闺女们。 越是兵荒马乱的年月,人性越是让人不敢轻易相信,虽能保证就算给了他们钱粮,他们能乖乖的离去? 这段日子可又不少关于难民自发成群结队的攻进哪个地主家,抢了人家的钱粮,糟蹋了人家的闺女,最后一把火把人家的院子烧的干干净净。 这个世界并没有电视剧里演得那般美好,什么哪个人赈济灾民,被人感恩戴德又撒花又鸣鼓。这个世界有的只有贪婪到难以满足的人性。 所以,当十多个捕快从驴车上跳下来拔出佩刀冲向那些难民时,楚南湘并没有拦着,因为她在赈济这些灾民之前,要让他们知道,她家人不是好惹的。 这些个捕快都是自小习武的高手,别看这些难民来势汹汹,大有打斗地主的架势,不过当遇到这些捕快时,就真宛如几头狼冲进了羊群,刹那间便有不少难民被打得在满地打滚,沾得一身土。 “呸!你们这些刁民!县令老爷见如今兵荒马乱很多人吃不上饭,索性就对你们出来成群结队讨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倒好!他娘的!还敢抢上了!知道这是谁家吗?这是楚管事的家!你们这群刍狗,活的不耐烦了?都给我就地砍了!” 说着话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吴捕头,因着常年跟恶人打交道,所以他一开口便是威慑力十足,有些凶神恶煞的难民顷刻间收起了獠牙。 正如楚南湘所担心的那样,有些难民打劫已经打顺手了,这次把目光锁定楚南湘家的这个厂子时,还怂恿着其他难民,把厂子洗劫一空,至于里面的姑娘,自然要成为他们发泄的工具。 幸亏是有雁海村村民自发集结的自卫队一直在大雪天死死护着这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饶命啊...我们真的只想来要口饭吃...”一名穿着破棉袄,脸上早已生冻疮的老伯哀求道。 “哼!”为了镇压这里面无法无天的难民,吴捕头使足了威慑力,骂道:“咋的?你们谁见过来要饭的还带着棍子锄头?我看也没必要把你们都带回衙门,这年月多死点人,其他人才能有点活路。” 说着,他的佩刀寒芒一闪,眼看着就要杀鸡儆猴,却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抓住手腕。 是楚南湘,她对吴捕头摇了摇头,“吴捕头,我看这些乡亲们也怪可怜的,几个月前丰收的粮食都被官兵收走了,如今海面的冰冻得很厚,他们也没法子捕鱼,不如我们家分这些人点粮食,等熬到海面开化,这些人自然就有活路了。” 对付这些难民嘛,就得恩威并施,若是赢得这里大多数人的好感,那么极少数的恶人也就不敢在对她家为非作歹。 更何况,她大哥的政绩啊!政绩啊! 吴捕头很惊诧楚南湘这个小丫头的心智,不过眼前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恶狠狠扫了眼面前这些密密麻麻来自十里八乡的难民,骂道:“咋的?还看什么?把你们手里那些个破木头棒子都扔了!” “扔了!都给我扔了!” “再敢有肖想,当心老子多了你们的狗爪子!” 捕快们纷纷跟着施压,难民们这才各个听话的把手里用作武器的木棒子丢在捕快们的脚边。 “娘的!都给我跪下!”虽然难民们丢下了武器,可终究还是有些威胁的,所以吴捕头务必牢牢地把这些难民给控制住。 万一有那么一个两个不长眼的,突然跳起来胁迫楚南湘,真若出什么事,那他这个捕头也就别当了。 事情做得都差不多了,也该到了楚文修上场赚声誉的时候。 他忙朝难民们摆了摆手,笑道:“各位不要紧张,既然你们来到我家要些吃的,我也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麻烦大伙先给我让开一条路,你看看你们围了我家这么久,我可一直都担心着我娘呢。” 难民们听楚文修这般一说,心里便有了底,生怕他反悔一样,各个磕头谢恩,这么多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楚南湘也只能听见离他们最近的人说的啥。 什么谢谢楚官人,又什么谢谢楚秀才的,总之这场骚动因着吴捕头来助阵,总算是平息了下来,之后的便是坐收好名声。 “修儿!湘儿!”直到这些难民们纷纷跪下让开一道宽阔的视野时,被村民们护在后面的田谷等人才看见楚文修和楚南湘不知何时带着捕快们赶来了。这会见到自家大儿子和二闺女朝这边赶来,田谷忙唤道。 “娘,受惊了吧?”楚文修越来越有长兄如父的样子,在这种场合下,楚南湘觉得自家大哥男子汉气概爆棚,妥妥的酷啊! “外祖母!”楚南湘迫不及待的扑进自家亲亲外祖母的怀里,方才一路上她的心可都一直在悬着。 “大哥!二姐!”楚南清和那两个臭小子也围了过来,家人团聚分外心安。 田谷凝眉望着这些跪成一片的难民,叹了口气,道:“文修,南湘,你们说这些十里八乡的乡亲们也怪可怜的,咱们到底是不能不管,捐多少粮食好?”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雁州这场战争打响之前,楚南湘便悄悄的算过。 如果按一斤玉米面粉大约能做15个馒头来算,灾年每个人每天吃三个馒头就已经很不错,最起码能保证能活着,那么赈济一个人半个月的时间,便是3斤玉米面粉,一个月6斤,如今刚刚要春暖花开,很多野菜还没长出来,至少还要赈济一个月。 楚南湘遥遥望了眼这些难民,少说得有百来号人,保守的来算,少说要八百斤玉米面粉。 不过这些钱,对于楚南湘家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大钱,只要能纠正这些村民因着饿急了而打算铤而走险的心,她花些银子也不算啥。 思及此,楚南湘道:“娘,大哥,不如每个村民先给一斤玉米粉、一斤荞麦粉和一斤杂粮谷子?” 楚南湘想得很周到,虽是灾情年间有吃的就不错了,这些灾民饿急了连树皮都能吃,不过想来若顿顿吃玉米面馒头,是个人都要吃吐的。 至于每个人只分半个月的口粮,是她担心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如狼似虎的官兵会不会再一次下乡抢粮? “也罢。”外祖母插话道:“既然咱们家能出这份力,那干脆就分给这些人点粮食吧。” 这年头钱已经不重要了,物价照往年相比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唯有手里握着粮食才是硬道理。 离楚南湘一家最近的几个难民,把楚南湘的话听得真真切切,那可是能蒸成馒头的面粉和做成米饭的杂粮啊!很多人都已经很多日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伯带着身边难民们连连朝田谷一家人磕头,哭得老泪纵横,声音哽咽的说道: “谢谢楚二姑娘救命之恩!我们...已经五六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就在昨日,我那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孙子,因着她娘吃不上饭没有奶水,活活的给饿死了。” 说到这,这名白发老伯手捂着胸口,哭得泣不成声。 刚出生几个月啊...楚南湘蓦然想到楚文煦和楚文熙还在嗷嗷待哺时的可爱模样... 第二百六十四章 苍天不仁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想到这心中百感交集,都说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天何时可怜过那个被饿死的孩子? 老伯的身旁跪着一个妇人,她怀里还抱着个襁褓,可襁褓里却空空如也,“儿子!我们有吃的了!你听见没有!我们有吃的了!娘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了!儿子乖,咱们不哭了,娘马上就能有奶水了。” 一颗滚烫的热泪从楚南湘的眼角滑落,望着面前这个疯掉的女人,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田谷抹掉眼泪,吩咐厂里的小丫头给她端过来点蛋黄酥。 待那丫头拿着刚出炉还热乎的蛋黄酥拿来时,田谷蹲下身递到那年轻妇人的手里,眼睛哭得红红的,道:“妹子,吃吧,吃完这蛋黄酥,就有奶水喂孩子了。” 那名年轻妇人脏兮兮的脸上,那颗好看的杏眼睁得老大,里面有不敢相信和感激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又警惕的接过田谷递给她的木盘子。 似乎察觉到田谷没有恶意,那名疯癫的年轻妇人一边哭一边笑着吃掉蛋黄酥,还对怀里那个空襁褓激动的说道:“儿子!你看到没有!这个婶婶是个好人,她给咱们吃的了!” 外祖母实在看不下去这揪心的场面,拗过身去悄悄用丝绢擦眼角,在场的人都沉默得一声不吭。 这时雁海村的村长和掌管附近三个村子的里正走上前,里正朝楚文修拱了拱手,道: “哎,多谢楚管事一家肯赈济灾民,按理说每逢灾年,咱们十里八乡的乡绅地主都该出点力,可今年不一样,大伙的粮食都被抢光了,也唯有你们家才能让十里八乡借上力,只是...” 里正想了一下,才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若是光这般赈济灾民恐怕亡羊补牢,今年又一波难民来你家求粮食,那明个又会来一波,十里八乡上千个人口,总算把你家掏空了也于事无补啊,咱们还得再想想法子。” 这一道难题难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战争年月每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袁扶清的生意同样萧条了不少。 蓦然楚南湘想到了个法子,她道:“里正爷爷,如今虽是万物复苏时节,不过到底山上的番石榴已经熟了,不如让村民们上山替我摘些番石榴,我拿面粉换,一斤玉米面粉换十斤石榴,一斤荞麦面换五斤,杂粮米换十五斤,至于那些石榴我家酿成酒托人卖到外州。” 因着如今漫山遍野都是石榴,这也成了难民们在没有粮食不能捕鱼下,除了树皮唯一能吃的东西。 “可...北兴山外围成熟的石榴,早就被吃不上的乡亲们摘光了,想要摘石榴,就得往深处找...这冬天山里猛兽常饿肚子,正是好吃人的时候,这样会不会...” 就连经验丰富的猎人都不敢这么干。 蓦然有一个长得很壮实的难民站起身请愿道:“既然楚二姑娘肯给我们活路,咱们岂能怕这怕那的?左右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就拼了!” “对!与其坐以待毙饿死,不如就拼一把!咱不能一直这么要饭吧?” 饶是再过一个月万物复苏,难民们有野菜果腹,可那又有什么用?人总是离不开五谷杂粮的。 所以,楚南湘这个法子无疑是如今唯一能让十里八乡的人活下去的法子。 至于雁州其他地方,楚南湘没那个能力管,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些一心像靠着打家劫舍喂饱肚子活命的难民,终于有了活路,想来有里正和村长作证,楚南湘既出此言,绝不会敢反悔的。 这时,村民们已经帮着大开粮仓,外祖母亲自拿起称杆子把玉米面、荞麦粉和杂粮一斤一斤的分到小粗布袋子里。 难民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等着楚文修给他们各自分粮食,这景象让楚南湘想起了前世开在学校旁边每天都排长队的某家鸡架。 “谢谢楚官人!” “大好人呐!” “...” 每一个村民领到楚文修分给他们的粮食时,感恩戴德的话不绝于耳。 从午时一直忙到日头西斜,原本那“望山跑死马”的长长只剩下最后一人。 楚南湘莫的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早有女工摆在外头的椅子上。 “今儿真麻烦各位乡亲和官爷了,今日若没有你们,怕是那些难民还说不定能干出来什么时,诸位稍后片刻,待我们烧些好菜好生答谢各位。”田谷真心感激这些关键时刻死死守在厂门口的村民和前来解围的捕快。 若无他们,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年月谁还在意王法?能多活一日都是赚。 “诶!田夫人,你这说的是啥话?今个可是县令老爷亲自开口派咱们来的,咱们也是照常办差事,岂敢吃田夫人的饭?”吴捕头到底是因着楚文修以及田谷家是个富户的关系,说起话来很客气,远没有对待寻常百姓那般凶巴巴的。 “田谷侄女,正因赶在官兵下乡抢粮之前,我们把秋收的粮食都藏在你这,这才没有被那些官兵抢了去,说到底咱们也得谢谢你啊!” 其实这些村民之所以这般拼命的守着田谷家的厂子,除去一个村子的人团结一致外,另外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们家一多半的粮食都藏在这里,只留下一小部分应付下乡抢粮食的官兵。 这是楚文修在雁州刚开始打仗的时候想出来的法子,他心中早有成算,若是战端一旦开始,军队消耗粮食的速度就跟流水一样,届时官兵必会下乡抢粮。 而楚文修在户部任职,对于州城下命令何时下乡征量是了如指掌,所以他能赶在官兵下乡抢粮之前,提前把消息散布村里。 这样村民们的粮食也不至于都被抢光,而有难民来抢粮时,这些村民哪个又不能拼着命护着自家粮食?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自家大哥操了一手好盘,不愧是秀才,书没白读。 “不成不成。”田谷很干脆的摆手道:“今个大伙定要在我这吃顿好的,也不枉诸位此行。” 楚南湘心里头暗自为自家娘点个大大的赞。娘越来越有富家夫人该有的大气,言行举止之间,都在为自己家的名声着想。 这不?村民和这些前来救援的捕快很高兴的应下了,吃过一顿丰盛的答谢宴,哪个不会在背地里夸自家娘是个办事敞亮的人? 因着整个雁州闹兵荒,到处都是难民,所以病人数量急剧增多。 所以第二日,楚南湘还没在家住够呢,便不得不跟着自家大哥和一众在楚南湘家借宿的捕快离去。 按照田谷的话讲,她的大儿子和二闺女连家里的被窝都没捂热乎呢,不得不在第二日满眼不舍的目送载着二人离去的驴车。 很快,楚文修的名声在十里八乡穿得很响,楚南湘知道这,那还是袁扶清听去他酒楼吃饭的客人说的。 说雁海村有个楚文修楚大官人,见不得难民饿死,便大开自家粮库,给饥民们发放粮食,还承诺可以用石榴换米面。 因着难民流动性很大,所以楚文修这事迹越传越远,甚至都传到了外州。 只不过,田谷一家到底背靠着袁家这颗大树,即便是楚文修有粮食分给难民这件事传入当今雁州王的耳朵里,这位鱼肉百姓的王候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薅羊毛还得看主人,若是动了楚文修,那便是得罪了袁家。 如今朝廷虽已被三皇子掌控,但到底各王侯趁乱盘踞一旁,大有天下分裂之势。 所以在朝廷树大根深,门生遍布全天下的袁家,是各个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 第二百六十五章 闯进来几个官兵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不过大雪寒冬也终会迎来村暖花开,属于雁州这场兵荒马乱很快也落入尾声,就连州城那边的官兵,也已经缓缓退到江台县一带。 楚南湘听自家常年在外跑运输的三舅舅说,前雁王侥幸逃离在外的小世子已经举兵打进雁王府。 虽如今县城里到处都是持枪带刀,满身杀气的士兵,百姓们看见恨不得躲到远远的,不过到底是强弩之木,估摸着很快这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日子便要结束了。 本以为这是件好事,可对楚南湘来说却恰恰成了噩梦的开始。 “毒已经无大碍,回去后记得按方子按时喝药,切莫怠慢。”楚南湘把一个被毒蛇咬伤的小姑娘扶了起来。 “谢谢楚大夫!谢谢楚大夫!”那个小姑娘的爹爹把自家女儿揽入怀里抱了起来,连连朝楚南湘道谢。 这时秦大夫走过来,查看了一眼楚南湘开的药方子,看到精妙之处时,不由得眼中精光乍现。 他笑道叮嘱道:“呵呵呵,以后可莫要再让孩子一个人去山上玩了,这刚开春,山上的蛇厉害着呢!” “哎...”那个当爹的光想想就是一阵后怕,莫不是有传说中的福娃娃在这,怕是这江台县没有旁的郎中能治得了蛇毒。 他付了银钱后,似乎觉得自己方才道谢太少,又给往楚南湘的兜里塞了些银子,满脸忠厚的说道: “多亏了楚大夫小小年纪医术高明,才救了我闺女一名,真是菩萨显灵啊!这点银子是我一点心意,楚大夫务必收着!” “不可!”楚南湘故意绷起脸,一把将银子推了回去,道:“你只需把治病的银钱付给柜台即可,至于旁的银子,我们医馆可有规定,不让收的。” 再说了,谁是菩萨?你全家才是菩萨!姑奶奶有那么老么? “这...”这个小姑娘的爹瞧了眼站在身旁笑眯眯的秦大夫这才恍然,是自己不小心给面前这个就她女儿的楚大夫添麻烦了。 “哎...也罢!”这男人苦笑道:“我先带我女儿回去,等抽出来空,我便去买些好饭好菜和果子,来探望探望你们,咱说好了啊!下次可不许再折我的脸了!” 楚南湘抽了抽嘴角,瞧了眼一旁的秦大夫。 “好,那咱们医馆就欢迎你常来做客。”秦大夫不过也就说了两句客套话,待那对父女走后,他激动得把楚南湘拉到一边,问道: “南湘啊,你这治五步蛇毒的药方子是从哪弄的?那小姑娘眼看着就要没救了,哎!真神了啊!” 秦大夫对楚南湘不吝赞美,那可是五步蛇的毒啊!就连秦大夫这个太医出身的人,对这种毒都是束手无策。 当年在皇宫里,多少受宠的宾妃都死在蛇毒上! “秦大夫过奖了。”楚南湘嫣然一笑,道:“只不过早年在村子里学医时,有个外来户给我写了本医书,这治五步蛇毒的法子是我在那本医书上学的。” 楚南湘想起周氏,不由得黯然神伤,三年了,想来周氏的坟头草已经长得老高了吧! 若有时间该去扫扫墓,既然阿恒不在,她这个做发小的不能坐视不管。 二人正要去帮着别的大夫安抚病人,突然医馆的门被“嘭!”的一声踢开。 楚南湘吓得脸色惨白,忙回过头望去,见几个身上盔甲染满血渍的士兵闯了进来。 “军爷...你们这是何时啊?”秦大夫也被吓得不轻,看这些士兵的着装,应该是远征军的服饰。 原本,百姓们就很害怕当兵的,可这些远征军能把雁州守军打得四下逃窜,可见百姓们对这支军队更是心生忌惮,别说招惹了,连对上眼神的胆子都没有。 “谁是秦大夫?”领头的远征军也不废话,问话间他已经把目光锁定在须发皆白的秦大夫本人身上。 大夫们因着害怕,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又偷偷瞄向了秦大夫,生怕这些远征军认错人,把他们给抓走。 “我...我是。”秦大夫正了正色,到底是在皇宫里混过,面对这阵仗,他的胆子或许会大些。 “带上医药箱,跟我们走一趟。”那名士兵似乎没什么心情等秦大夫反应过来,朝身旁另几个远征军士兵递了个眼色之间,秦大夫已经被两个士兵各自抓上一边胳膊。 其余的士兵也问哪个是秦大夫本人的药箱,伸手随便捞起几个,又像土匪一样洗劫各个药柜子里的药材,这架势,仿佛谁若是敢上前阻拦,便会立刻拔出佩刀叫那人血溅当场。 面对医馆被这些官兵翻得狼狈不堪,男大夫们很自觉的把楚南湘这个唯一的女大夫护在身后,生怕她被人抓了去当军妓。 虽然远征军是个很忙的单位,平日里没这个癖好,不过雁州的守军却是一群缺德的杂种,没少在城镇里收刮钱财粮食的同时,在顺走几个闺阁女子。 楚南湘虽很担心秦大夫,可她还没来得及给这些远征军塞些银子探探底,秦大夫便被其中一个士兵硬生生扛到了肩膀上,大步流星的离开。 据她猜测,肯定是军队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受了伤,这才派过来几个士兵,把江台县最好的大夫给请走了。 额...名义上秦大夫虽然是最高逼格的大夫,可实际上楚南湘因着周氏留下那本医书的缘故,很多连秦大夫都不能治的病,她完全可以照着医书上的法子治。 江台县。 馆驿。 大厅里的亲兵、丫鬟、婆子和小厮忙成了一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大有人头攒动的景象。 “快快!郎中来了没有?” “启禀将军,早前已经派人请郎中了,想来再过不到一刻钟就能请来!” “赵将军!雁王急喘了,眼看着...将军快去看看吧!”一名丫头慌慌张张的跑到这位浑身盔甲沾满血的中年将军面前。 这位中年将军肤色黝黑,长得却十分壮实,尤其是他脖子上那道疤痕,若是经验丰富的猎人都能瞧得出来,那时被狼的爪子抓的。 听闻这名小丫鬟的话,这位姓赵的将军眸子圆睁,急喘...说明人已经快要不行了。 “快!快带我去看看!你!去应一下排出去寻郎中的人,赶快把郎中给我请过来!” “是!” 有一名亲兵被拍了出去,今日馆驿之所以打破了往日的平静,是因为有位大人物举兵攻进这里,况且这位大人物眼看着便要不行了。 “雁王!”这名姓赵的中年将军跟着丫鬟一路疾跑到寝房,一把推开门时,眼前的景象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那位刚被当今三皇子扶上位的小雁王此时正躺在床榻上,他嘴角在挂着乌黑色的血迹,床榻旁丫鬟捧着的盆里全是乌黑乌黑的血。 “雁王!”这位赵将军倒吸一口凉气,很快眼角涌出一道泪光。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赵...将军,不用管我,战事还未结束...点兵。”这位小雁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叫人当心他说着说着就会没了动静。 “雁王!别睡!快醒醒!到家了!仗快打完了!你还记得南湘吗?你马上就能看见她了!我求求你了雁王!别睡啊!” 这位小雁王,就是当年在雁海村的萧恒。 至于他床榻旁,那个已经泣不成声的赵姓将军,名唤赵赵经武,就是当年雁海村鼎鼎有名的赵猎户。 “南湘...南湘...”想这个名字,萧恒就仿佛喝了孟婆汤一样,无比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对!南湘!你想起来没有?别睡!雁王!雁王!”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冲喜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赵将军!郎中来了!”一名远征军的呼叫声使得院子里原本吵杂一片的声音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名士兵是扛着秦大夫进的院子,赵经武闻声跑出院子看见这一幕时,鼻子差点都要气歪了。 “娘的!老子让你把大夫请来,你他娘的就是这么个请法?”赵经武把秦大夫扶稳了,看向士兵的眼神恨不得要杀掉他。 那名士兵瞬间怂了,全然没有刚刚在医馆时那土匪一样的气势,只低着头道:“将军,眼看着雁王...我这不是着急么?” 赵经武因着着急,也懒得跟这几个士兵计较,没好气的道:“去去去!念你们随军立功,就先记下你们几颗脑袋,自己领二十军棍去!今晚再抄十遍禁令。” 打发走了那几个士兵,他忙掸了掸秦大夫身上的灰尘,陪笑道:“秦大夫多年不见了,我手下这些士兵野惯了,没规矩!秦大夫受惊了。” 秦大夫左瞧瞧右瞧瞧,这才勉强想起面前这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是谁来,“诶呦!你、你不是那个雁海村的猎户吗?” 因着赵猎户当年常扛着猎物进县城,所以跟秦大夫见过几次面,算是点头之交,尤其是那日他的好友楚川在他的医馆... 想至此,赵经武的神色一暗,他的挚友死得屈啊...莫不是当年楚家那个老太太太刻薄... 不过饶是回归故乡后百感交集,可情况紧急,赵猎户没心情伤感,更没心情跟秦大夫叙旧,忙道:“秦大夫,快随我进来,雁王他中毒了!” 雁王!秦大夫也听说过,那个流落在外的小世子被三皇子封雁王后,便大举进攻雁州。 那个篡位的老雁王终究没打过小雁王,带着溃军逃了。 这可是个重量级的人物,秦大夫不敢怠慢,跟着赵经武便走进萧恒休养的寝房。 只一个照面,秦大夫便皱起了眉头,面前这个小雁王半边脸带着玄黑色的面罩,另一边脸白得下人,脸嘴唇乌紫乌紫的。 “中毒不轻啊...”凭着三十年行医经验,他一眼便能瞧出这个人没救了。 来不及多想,秦大夫撂下肩上挎着的那几个被士兵顺手捞来的医药箱,坐下来把食指和中指搭在萧恒的手腕上,闭上眼精心听脉。 半晌后,他睁开眼眸摇头叹息道:“这毒虽不似蛇毒那般猛,却也是个厉害的,不似五步蛇那样半日间要人命,但若不能及时医治,蚕食掉性命是迟早的事,眼下小雁王的五脏六腑都已衰弱,再靠心血啊,这点心血若是靠没了...” 秦大夫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他还想留着这颗脑袋吃香的喝辣的呢! “这!这!”赵经武脑袋“嗡”的一下,若是萧恒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他还有没有脸回家见见乡亲们,怕是当今三皇子不会留他性命。 “哎...将军,小雁王到底中的是什么毒?”秦大夫拧紧眉关问道。 “秦大夫!你可得想想法子先稳住雁王的脉象,雁王中的是五毒掌,我爹他倒是知道解毒之法,只不过他远在青州打仗呢!我已差人去青州问我家老爷子,可盘算着路程,送信的回来起码还得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秦大夫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若是等上半个月,这位小雁王早就凉凉了。 “三皇子驾到!”就在众人愁眉不展间,院门外又传来一道亲兵高亢的呼喊声。 “三皇子殿下来了!快!出去迎接!”赵建安拉着秦大夫刚出门,便看见江台县县令、县尉、知府、司户等县级高官如众星捧月一般,护着一名身着绣龙纹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 他单手负于身后,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双眸之间隐隐闪烁至高无上的威严,只是这位三皇子此时脸上无比焦急。 “见过三皇子殿下!”赵经武忙带人行礼。 这位三皇子萧何连平身都没心思说,走到赵经武身前面带责怪的问道:“雁王在何处?” “殿下,雁王就在里面,请随我来。”说着,赵经武引路,把三皇子引到萧恒的寝房。 一进门,三皇子或是因着心疼,他的那双虎目瞪得溜圆,若不是身后无人搀扶,生怕他会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恒弟...”三皇子一把甩开搀扶他的众人,纵然这些年见惯了生死,可看着自家堂弟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他的心宛如刀割。 “太医!快把随军太医给我传进来。”到底是三皇子,别的军队随行的都是军医,而他的队伍随行的可都是皇宫内皇帝老儿的御用太医。 半晌,一名留着白胡子,身着棕色锦缎袍的老头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三皇殿下。” “快!别在这杵着!快诊脉!”三皇子给这位太医腾开一张椅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名老太医缓缓坐下身,两个手指搭在萧恒的胳膊上。 只不过,诊脉的接过跟先前秦大夫诊脉的结果一般无二,他道:“三皇子殿下,雁王所中之毒非同一般,虽不会立马要了人命,却能逐步蚕食五脏六腑,赵将军,你可知雁王所中为何毒?唯有知道是何毒物,方才有解毒之法。” “五毒掌。”赵经武道。 很快,这位老太医被打了脸,话说行医这么多年,他又不习武,哪里知道五毒掌是个什么玩应? 见这位太医一脸懵逼,三皇子眉头紧皱,“怎么?可有解毒之法?” 说话间,那股迫人的气势弥漫在整个寝房,龙威之下,这位老太医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三皇子身前,道: “三皇子殿下息怒...老臣行医三十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毒,若是彻底根治,老臣需其他老大夫协同研究几日啊...” “几日?”三皇子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老头,若是等几日,他都该给这些年跟他同生共死的表弟想个墓志铭了! “启禀殿下。”因着三皇子不知道情况,赵经武把方才跟秦大夫说的话,又复述给三皇子,道: “此毒是萧烨手下一名影卫的五毒掌,因着多年前我爹中过此毒,后来从一个打南边来的云游医生那讨来秘方,方才根治,我已派人去青州送信,只要想法子坚持15日,雁王的毒十之八九能解。” 可目前的问题来了,连解毒之法都不知,又如何能稳住萧恒体内的毒?这是个死循环。 至于用解毒药,这位老太医也不敢随便用,那就相当于给一个被毒蜘蛛咬的人注射蛇毒血清。 三皇子的脸上愁云遍布,“哎,可怜我这个堂弟,眼看着婚期尽在跟前,却出了这么大的事。” 一直在屋子里当摆设的江台县县尉的脑子灵光一闪,站在那一边盘算着,嘴里还在小声念叨:“婚期...” “你念叨什么呢?”三皇子满脸厌烦的回头望一眼,没好气的问道。 这名县尉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见屋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便咬了咬嘴唇,把心里还没敲定的主意,一股脑的说出来: “三皇子殿下可知道冲喜一事?” “什么?”三皇子心生怒意,全屋人都在研究如何解毒的事,这家伙满脑子合计什么呢? 不过...转念一想,自古以来都有冲喜一说,北岳朝的人都迷信,冲喜即是家里有病重之人,可用娶妻这等喜事,冲掉邪祟晦气,达到治病的效果。 无论是民间、官家亦或是皇亲国戚,自古以来都有冲喜这么一说。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三皇子的决策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只不过北岳朝的人认为,被用来冲喜的新娘子们,因着耗光身上的夫妻冲掉晦气,所以是个很不祥的“物件”,后半生多数独守空房不得宠,甚至冲喜新娘被婆家扫地出门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继续说。”三皇子示意那名县尉继续说下去,县尉道: “殿下,在咱们江台县雁海村有个出了名的福娃娃,当年村里有个女娃被淹死,心脏都停了,人家爹娘正准备拉回家安葬,没想到因着福娃娃的缘故,那被淹死的女娃死而复生了!” 县尉说完这话,赵经武和县令同时目光恶狠狠的瞪向他,县尉不知福娃娃是何人,可他俩知道,福娃娃就是如今在医馆做大夫的楚南湘。 县尉被这二人恶狠狠的眼神看得发愣,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又听三皇子道:“果真有此事?” 他蹙眉托腮,活这么大,他还真没听说过能叫人死而复生的事。 因着方才那两道能杀死人的目光,县尉说起话来更小心了些,道:“是殿下,属下不敢妄语,那年雁州大旱,所有村子都颗粒无收,只有雁海村因着稻子提前熟了七日,在那灾荒之年,偏生唯独雁海村大丰收。” 这是一件奇事,因着北地干燥,自古以来稻子都在八月初十成熟,提前七日...这事闻所未闻。 县尉继续道:“殿下,这事整个江台县都传遍了,早有预言称雁海村50年后会托生个‘福妃’,依我看,那福娃娃正应了预言,若是三皇子做主把那福娃娃许配给雁王做冲喜新娘,说不定还真有奇迹发生呢!” 这个县尉很聪明,只用一个“说不定”就规避了责任,到时候若真没用,三皇子也不会找他问责,若是灵验了,反而会受到封赏。 只不过...赵经武恨不得杀了这个家伙,楚南湘那可是他看上的儿媳妇啊! 虽说既然萧恒从前跟楚南湘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可三年前他中毒丧失记忆,早已记不起来楚南湘这个人。 原本赵经武还打算趁此机会娶楚南湘当儿媳妇,咋就凭空杀出来个程咬金呢? 即便是把楚南湘嫁给萧恒,那也应当是明媒正娶,冲喜新娘子算怎么回事? 思及此,赵经武开口提议道:“殿下,冲喜一事我看不靠谱,既然去年殿下做媒要把丞相家的三小姐嫁给雁王,可若是先娶一个平民家的女子为王妃,那相府的三小姐岂不是成了侧妃?这样恐怕丞相会心生不满呐!” 原本,赵经武一个官阶不高的武将没有资格插嘴此事,不过到底楚南湘和那几个娃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拿楚南湘恨不得当自己的亲闺女。 即便是无缘把她娶进门,可也不能坐视她受委屈,若是当了冲喜新娘,那她这一生岂不是要毁了? 因此,赵经武就算冒着被三皇子一怒之下罢掉官职的风险也要开口阻拦。 三皇子并非是个昏庸之人,但凡有人向他提计策和建议,他向来不管职位高低,因此这才奠基了他一举攻进皇宫夺回政权又在半年之内收复各地反王。 所以,三皇子萧何并没有因赵经武突兀的建议而恼怒,反而左思右想了一阵,道:“无碍,只要能救醒我这堂弟,无论什么法子都要试上一试,至于丞相那边,我会出面解释,大不了以后把冲喜新娘将为侧妃或妾室,再把丞相府三小姐抬为正妃不就成了?” 赵经武闻言心中一“咯楞”,都说宁做穷人妻也不做富人妾,如今萧何都已经想到那一步了,楚南湘的人生堪忧啊! “可是殿下...” 赵经武的话还没说完,萧何便摆了摆手,道:“哎!既然本宫主意一定,再无需多言,就按这县尉的话办,今日便把那福娃娃请来,后日启程回雁州成婚。若雁王真能醒来,跟丞相府那千金的婚约如日进行。至于冲喜王妃那家的补偿,叫人给她家送些金银珠宝,权当聘礼吧。” “殿...”正当赵经武还想说些什么,县令一把拦住了他。 萧何虽说是个开明的人,不过脾气却也没那么好,或许前一刻他能耐心跟你解释,可你若是跟他执拗起来,那萧何可是要发脾气的。 “哎!”眼看着萧何走出寝房忙碌别的事,赵经武气得狠跺一脚。 那个提馊主意的县尉一直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不解的问道:“我说赵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建议有何不妥之处?” “哼!”赵经武看向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给千刀万剐了,骂道:“有何不妥之处?若是把你家闺女跟人当冲喜新娘,你他娘的乐意不?” “这...”县尉的官阶自然没有赵经武这个将军高,所以没对赵经武的怒火,县尉心里即便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可明面上还是得唯唯诺诺故作委屈的道:“当...当然不行了...怎么?将军认识那福娃娃?” 县尉这才想起来,这个赵将军也出自雁海村。 “哼,她是我干闺女!你说!这事怎么办吧!”赵经武气得鼻子都歪了,多好的儿媳妇,给人当冲喜新娘白瞎了! 更何况,如今萧恒都已经想不起来楚南湘是谁了,那岂不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因得有县令这把老骨头拦着,赵经武始终没能狂揍那县尉一顿。 虽以知道福娃娃是赵经武的干闺女,可那县尉也并没因此有任何愧疚,对他而言,若是能得到封赏,别人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傍晚,楚南湘坐在医馆大厅的桌子旁,一只手拄着下巴正无神的盯着门外。 因着白日秦大夫被如虎如狼的远征军带走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南湘,先吃饭吧,没准秦大夫正忙着给远征军哪个军爷治伤,想来没什么大碍。”另一桌子上已摆好学徒煮的面条,一名长得颇有些像胡歌的大夫走过来劝道。 “但愿秦大夫能早些回来吧。”楚南湘毫无食欲,这两年来秦大夫对她不错,所以见她生怕要出什么事。 “吃吧,累一整日了,不吃饱饭明个哪有力气给人看病?”同为打工人,那位大夫往日待楚南湘就像对待自家妹子一样。 “多谢胡大哥。”楚南湘拾起自己的筷子,无精打采的搅动着碗里的面,刚要吃上第一口,突然医馆的门又“嘭”的一声被人踢开。 楚南湘想说,今个医馆是犯了太岁么?一日之内被人一脚踢开两次? 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些跟土匪一样的远征军,不过楚南湘的心情也算好了些,想来一定是送秦大夫回来了。 不对...楚南湘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送秦大夫回来,想来一定是救活了某位将领立了大功,那送他回来的官兵怎么说也该礼貌些。 瞧着架势,根本就不像送人回来的。 全医馆的人都被吓得撂下筷子站起身,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次官兵找上门来是要带走楚南湘的。 可近来的一群人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并不是一群身穿盔甲的官兵,而是一群穿百姓服饰的男子。 “你们找谁?”那名长得极像胡歌的胡大夫开口问道。 出人意料的是这群男人并没有搭理胡大夫,在医馆里大夫们警惕的目光下,一个个目带凶光的走到楚南湘身前,问道:“你是楚南湘?” 楚南湘很害怕,思绪瞧瞧转了转,道:“不是,楚南湘不在这。”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们要把我带哪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天知道,若是被这些人带走,后果会怎样? 因着朝夕相处其他大夫们也纷纷开口护着楚南湘,道:“你们找南湘何事啊?待她回来,我替你们传达便是。” “你们是什么人呐?找楚南湘作甚?” “楚南湘家可是出什么事了?”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来者不善,想尽了法子也要帮楚南湘躲过这一劫。 哪知这些人本就是有备而来,其中一人从怀里翻出一张纸,他缓缓打开纸张后,上面竟然是楚南湘的画像。 “老实点,跟我们走,不然今日就把你们全杀了!”那名男人也不含糊,一掌把胡大夫打得倒飞出去。 “啊!”胡大夫重重的跌落在椅子上。瞬间那把椅子因得他下落的冲击力和重量被砸得粉碎。 楚南湘这回是真的害怕了,心里正盘算着这些人找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见其他大夫要动,这群身着普通百姓粗布衣服饰的男子不知从何处摸出来的短刀,“唰”的一声拔出刀鞘。 在六七把明晃晃的刀子威胁下,大夫们各个面露胆怯,可却又在担心楚南湘这个小丫头,若是真的被带走了,会不会... “你们到底想带我去哪?”这时,楚南湘宛若银铃般的声音沉沉问道。 “不必多问,去了你就知道了。”这群男人三下五除二的一左一右挎着楚南湘的胳膊往外拖。 “哎!你们要干什么?有话好说,若你们要银子,我给便是!”楚南湘瞬间被吓得面色惨白,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眼眶红红的。她怕极了,用力挣脱着,可下一刻脖子却被人用刀架住。 那人目露凶光,声音冰冷的威胁道:“少废话,别耍花招,不然现在杀了你。” “啊!”楚南湘被吓得尖叫一声,两只手不停的在抖。 往日里楚南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到底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面对这个架势,她早就害怕的不会思考。 “哎!南...”大夫们刚要上前阻拦,那些男人有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 所以,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南湘被这些陌生人带走。 街头上虽还有不少路人,可一名男子挎着楚南湘的胳膊,另外几名男子虎视眈眈的在后面跟着,谁也看不出来楚南湘是被人胁迫的。 偷偷的左右瞧了眼,楚南湘心里默默盘算着,要不要当街大喊救命? 很快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她敢有什么小动作,后面那几个人肯定要一刀把她捅个透心凉。 蓦然,楚南湘急中生智,道:“那个...我想如厕...”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哀求,饶是寻常的男人听到再硬的心也会软上几分的。 “啊!”楚南湘刚说出这句话,她只觉得后腰的表皮层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很痛,她痛苦的低喊一声,眼泪在眼眶里翻涌,后面的衣裳湿了,八成是流血了,夹杂着被汗水,蛰得她很疼。 “别耍花招,走。”她到底是低估了这些人,身后那道声音冰冷得就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缓缓从她的后背延伸到脖子,冰凉凉的。 楚南湘不敢再多说话,心里害怕得她恨不得下一刻找个机会逃掉。 就在她不知要被带往何处,不知还要走多远,心里慌得一批的时候,楚南湘似乎听见几道怪怪的声音,好像是“嗖”的几声。 “啊!”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身后几名男子痛苦的叫了一声纷纷倒地。 胁迫在她身旁的男子闻声大感不妙,刚要一把将楚南湘拉近怀里做人质,哪知楚南湘比他先反应过来,一脚朝他的两腿之间踢了过去。 这一脚她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抬起腿便挡了下来。 “嘭!”的一声闷响过后,楚南湘因疼痛尖叫了一声,仿佛浑身的神经都一个机灵窜进脑子里,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 穿到北岳朝这么多年,今日是楚南湘第二次哭得这么惨,她只觉得腿要断了,那家伙的腿是钢板做的么? 不过,因着楚南湘跌倒在地,一直瞄着那男人的箭矢终于“嘭!”的一声射过去,顷刻间把他也射了个透心凉。 还没从这一系列变故反应过来呢,几名身穿远征军盔甲的官兵“呼啦啦”的跑了过来,拔出佩刀解决掉没死透的敌人。 大街上的百姓早就吓得慌忙逃窜,都是过惯了和平日子的人,谁见到大街上有人被杀死不害怕? 更何况是远征军杀人,被杀的很可能是前雁王萧烨势力的人。 方出虎穴又如狼窝,楚南湘悬着的一颗心始终都没能放下来,她警惕的看着这群官兵,见他们朝自己走来,她害怕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却因着腿疼,一时半会没法站起来逃掉,眼角泪珠氤氲,看得人楚楚可怜。 “楚二姑娘别害怕,三皇子殿下有请。”说话的这个官兵很客气,给楚南湘的第一感觉是这人还算安全。 可到底经历了刚才的事,楚南湘哪里敢轻易的相信他们?随即问道:“三皇子?这位军爷别拿民女开心了,三皇子贵为九五之尊,怎么可能认得我?” 其实因着楚南湘刚来北岳朝五年,所以她并不知道“九五之尊”这词,用得恨不恰当,一般那可是形容皇上的。 若是往日,哪个平头百姓敢这么说,怕是这会要被拎去衙门领死了。 不过这些士兵看起来很和气,为了缓和楚南湘心里的恐慌,那名远征军很有耐心的开口问道:“福娃娃是你吧?我们三皇子听说了你的事,对你很感兴趣。正好咱们的雁王中毒了,劳烦你过去看看,放心,没人敢拿你如何。” 说着,这位远征军士兵担心楚南湘不相信他,还特意从怀里翻出他的兵牌,上面赫然写着远征军三个大字,背面还有他的名字。 “好吧,我信你们。”不信也不行,楚南湘的腿还发木呢,想跑也跑不了啊! 不过想来,这些远征军跟方才那些持刀胁迫她的人比,感觉终归靠谱些。 “报告队长!已查明,这些身份不详的人是萧烨的人!”一名士兵从被射死的人怀里翻出兵牌,上交给为首的士兵。 这些人死相很惨,好在楚南湘前世在医院实习时见惯了这些血腥的场面,虽有些反胃却也不至于害怕。 “嗯,把这些兵牌拿回去给三皇子殿下,不然人家定要以为咱们兄弟几个在街上杀无辜百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楚南湘从这名队长的话里听出来,远征军的纪律应该很严格,属于那种类似于近代某军一样,与平头百姓秋毫不犯。 不过这倒是跟她白日对这些远征军的印象有些冲突,她还以为这些远征军从前那些官兵一样,都是挂着军牌的土匪。 队长见楚南湘腿受了伤爬不起来,吩咐手下士兵回医馆取个担架过来。 每一会的功夫,楚南湘便被人抬进了馆驿。 因着馆驿临街,并非是什么荒郊野岭,所以楚南湘那颗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 只是...被抬进馆驿后,楚南湘并没见到什么三皇子的影子,反而被安排到一个空房里。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带蓝粉相间帐缦的软塌,一张梳妆台和一把隔着洗脸盆的椅子。 一名身着淡青色细纱衣裙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朝楚南湘行了行礼,“姑娘,皇子殿下说天色已晚,正巧琐事缠身,便不多叨扰姑娘休息,姑娘请用膳。” 说着,那名丫鬟把盛着丰盛晚饭的菜肴搁在床头桌子前,随即她朝门外招呼两声,又走进来两个婆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被三皇子召见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木托盘里摆着丰盛的饭菜,一碗老参炖乌鸡汤、一碗宫廷炒豌豆和一碗米饭,把这间屋子熏得香气喷喷,叫人闻着肚子“咕咕”的叫。 两个婆子和一个丫鬟齐齐的立于一旁,楚南湘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饶是饭菜再香,可她不至于心大到被抓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该吃吃该喝喝。 “姑娘,吃点东西吧。”站立在一旁的丫头劝道。 “没胃口,我都不知为何要被带到这个地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还有那个三皇子,我都没看见他人。” 楚南湘耍了个小心思,不说出来为啥要被带到这个地方,她干脆就绝食,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就不信了,既然能好吃好喝供着,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冷眼旁观她饿死吧? 果不其然,那丫头闻言劝道: “姑娘,为何三皇子殿下要把你请来,奴婢也不知,殿下只跟我们说要好生照顾你,这不,听那几个请姑娘来的卫兵说你的腿受伤了,奴婢特意叫来两个会医的妈妈,待姑娘用过晚膳,妈妈们还要给姑娘看腿呢。 都说人是铁饭是钢,若姑娘因着不吃饭而伤了身子,那岂不是奴婢的罪过?所以恳请姑娘用些晚膳填填肚子,这样奴婢也好跟殿下交差。” 那丫头话说的语气很可怜,谁没能从她的话里打听到自己为何会被带到这个地方,可楚南湘基本可以肯定,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姑娘,采儿说得不错,你看姑娘你的腿都受伤了,若是不吃饭,伤口不爱愈合,不光奴婢们看着心疼,姑娘自己也遭罪啊。”另一名婆子跟着劝道。 “好吧。”楚南湘被劝得哑口无言,她甚至都在怀疑,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和婆子都这般会说话吗? 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汤,在丫头婆子的关注下,她不得不很给面子的喝上几口汤,在吃上几口菜。 最后丫鬟婆子们见楚南湘实在是吃不下去,便端走了木托盘,两个婆子一同给楚南湘瞧瞧腿。 所幸不是骨折,只是皮肤表面有些淤青,婆子们写下药方子便先行走出房门。 至于楚南湘的腿被冷毛巾敷得里三层外三层,其实她很想说,自己没那么娇贵,从前在山里采药时,磕磕碰碰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难不成每次还要哭着找妈妈? 到底这也是人家一片好心,楚南湘疲惫的躺在软榻上,左思右想却总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直到第二日。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因着各地方设立的馆驿是用来招待官员的,所以这里的环境异常干净,就连道路两旁开始发绿芽的灌木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已经有不少好养活容易开的花争相开放。 只是楚南湘到底没什么心思观赏,就在清晨她还没睡醒时,昨日那个给她端来饭菜的丫头...哦对!叫采儿的丫头便她把给摇醒了,就像摆弄洋娃娃一样帮她更衣梳洗,然后才告诉她三皇子殿下有请。 楚南湘的心里一时半会有说不上来的压抑,或是紧张,饶是什么皇亲国戚她在电视剧里见得多了,不过到底穿到这个地方,还真没见过真人。 万一说错了什么话,被人家赐个什么毒酒什么的,可咋办?更何况堂堂三皇子,到底到底找她何干? 福娃娃?难道是因为福娃娃这个外号?楚南湘很想骂人,当初是谁开的头给她起这个外号来着?坑人呐这是! 以后,她绝对不会允许再有人给她起什么外号,说不定哪天又要招来祸事,北岳朝的人思想很难琢磨,迷信的很。 正思索间,楚南湘已经被带到另一个院子,与昨晚自己居住的院子不同,这间院子里起码有二三十个卫兵正齐刷刷的靠墙而立,左手执着长枪右手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浑身盔甲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刺眼的白光,有一阵风吹过,他们头盔上白色的穗迎风飞舞,看起来威风凛凛。 正思索间,采儿已经把楚南湘领到房门前。 “何事?”立在房门旁的一名卫兵拦住二人,警惕的问道。 采儿道:“麻烦通禀殿下,楚姑娘已带到。” 采儿说完这话,楚南湘更紧张了起来,紧张得心砰砰直跳,手脚慌乱快要窒息的那种。 “烦请稍后,我这就进门禀报殿下。” 卫兵刚说完这话,房门里便传来一道浑厚又充满威严的男子话音:“不必了,让她们进来吧。” “是。”卫兵应了一声,他把房门推开,“二位请进吧。” “姑娘,请跟我来。”采儿礼貌的朝卫兵欠了欠身子,随即领着楚南湘走进房门。 刚进屋,便看见一名身着金黄色龙袍的男子端坐在夸大的案桌前,本该威严的眸子看见楚南湘时却有一抹温润和难以察觉的歉意。 “见过殿下,楚姑娘已请来。”采儿朝三皇子欠了欠身子。 这位三皇子想喝口茶,却因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太烫,不得已又把茶杯搁回桌上,眸子复又看向采儿,道:“你出去候着吧,我跟楚姑娘单独聊聊。” “是。”采儿复又欠下身子,随即缓缓退了出去。 她这么一走,楚南湘的心又悬了起来,因着方才有她陪在身边,还能有些安全感,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面对这个权力富贵都顶了天的中年大叔。 “坐吧。”三皇子萧何似乎料到楚南湘会紧张,不过作为皇子的气势还是要拿捏的,他头也不抬的翻阅案桌上的公文,他话音虽温煦却又沉稳有力。 “民女谢过三皇子。”客套话楚南湘串来这般久,还是学得一套一套的,她随意的坐在靠案桌不近也不远的地方,眸子随意的看向对面的椅子,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良久,三皇子萧何抬起头,见楚南湘坐在那里默不作声,本以为她会紧张和不安,却没想到这般泰然自若。 所以,他对这个未来的弟妹很感兴趣,放下至高无上的威严,声音轻缓的问道:“昨夜睡得可习惯?” 第二百七十章 敢跟我谈条件?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被他这话问得有些愣神,三皇子萧何想起来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大合适,遂又补充道: “据我所了解,你从小到大都住在乡下,睡得自然是土炕,偶尔换成软塌恐怕会腰酸背痛,有的人还会难眠,我是怕昨夜把你请来得太突然,你住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习惯,王府里就连下人住着的也都是床榻,根本就没有炕。 “回禀三皇子,尚好。”楚南湘回答得不卑不亢,这倒让三皇子多瞧了一眼。 他抹起嘴角,看了楚南湘半晌,虽出自乡下却没有半点村姑的泼妇相,无论是从她身上的料子还是言行举止,都像极了深宅大院里的千金小姐。 只不过她的眼神跟那些千金看着又有些不同,真实洒脱,没有一丁点虚伪做作。 房间里转眼间又安静了下来,楚南湘觉得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尴尬,压的她快喘不过来气,很想出去放放风,抬起头看看外面广阔的蓝天。 “家里都有什么人?”虽然昨日萧何就已经把楚南湘家的底细打听得事无巨细,不过为了缓和气氛,他还是随意的找了个话题问道。 “家里有我外祖母,有我娘,有大哥和妹妹和两个弟弟。”楚南湘很想问,特意把弄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好撒? 闲聊了几句,萧何终于挑明了话题,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把你请过来?” “民女不知。”废话!老娘上哪知道去? 萧何斟酌了一下,合上手中的公文,抿一口早就凉了的茶,道: “你们的雁王中毒了眼看着命要危在旦夕,听说你当地人都称你是福娃娃,本宫也听说了不少你的事。 所以,真要把你赐给当今雁王,也就是我的堂弟。虽说以后我不敢保证,不过因着当今雁王并未成婚,所以你嫁过去后,便是雁王妃。” 晴天一刀劈里差点闪瞎了楚南湘的耳朵,我靠!这特么的啥玩应?卧尼玛,堂堂三皇子都赶上了保媒拉纤的活计? 还有什么当今雁王命悬一线?那岂不是嫁过去就要当寡妇了? 更何况,她也不认得雁王是谁啊! 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现代社会里的楚南湘来说,她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一个好不认识的人,更何况还是嫁过去就要当寡妇。 还什么雁王妃?雁王都快死了,还雁什么王妃? 不过...坐在她斜前方的这个人,总归是执掌天下的萧何,楚南湘没法回绝的太直接,随即她道: “回禀殿下,民女无意嫁给雁王,更何况自古以来男婚女嫁当门当户对,南湘乃是一介民女,难等大雅之堂,辜负了三皇子一片好心,还请恕罪。” “啪!”方才还面和温煦的萧何,这会已经暴怒得拍起桌子,“大胆!我虽不是当今圣上,可也替代父皇处理这天下之事,试问这天下还没人敢不听我的!怎么?你想造反?” 萧何瞧了出来,这楚南湘是个鬼机灵的小丫头,想忽悠她还真有点难,所以干脆就霸气侧漏,吓也能吓死她。 不过他没想到,楚南湘偏生的是个倔脾气,当寡妇,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她今年不过才十一岁啊! “殿下,民女即便是死也恕难从命,更何况民女今年才不过十一岁,还未到及笄之年。”楚南湘目不斜视的盯着萧何那一双虎目,身子笔直的站在那不卑不亢。 萧何的眉角动了动,他还真没料到,自己今个是碰到了钉子,硬骨头啊! “哼。”萧何负手而立,本该温润和善的目光眨眼间变得很冷很冷,从他七年前逃离皇城,至今手上沾过多少血,他眼中流露出的杀气便有多么骇人,甚至看得楚南湘后背都在冒冷汗。 不过即便如此,楚南湘依旧挺直了腰杆,心里围上一道又一道的墙,拼命的跟这股杀气相抗衡。 良久,萧何收回杀气,目光随之缓和了下来,“哼,当今天下还真没有几个敢跟我叫板的。” 这话听着有点像萧何在发牢骚。 不过...即便是楚南湘的骨头再硬,可还是有软肋的,就比如她的亲亲外祖母,温柔又疼她的娘,这些年一直在野区发育的大哥,还有她那几个可爱的弟弟和妹妹。 萧何是何等聪明的人,这张底牌他早就握在了手里,他道: “好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那本宫如你所愿。” 说着,三皇子“唰”的一声拔出御龙宝剑插进案桌上,道: “此剑在犹如圣上在,既然你不从皇命胆敢造反,本宫就把你送去凉州苦窑当比奴隶还下贱的军妓,直到把你折磨死。 你以为这就完了?哼,造反罪株连九族,你那外祖母、你娘还有你那妹妹都得被送去,你那当官的大哥,也得贬为草民,三代子孙不得入朝为官,还有你那俩弟弟,干脆就一并送去凉州当奴隶吧!” 楚南湘心头一沉,就连小腿都在抖个不停,她真的被吓到了,莫说被送去凉州那地方当个今生今世都没有出头之日的妓,大不了她一死了之罢了。 可她的外祖母、娘和兄弟姐妹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她一人,把全家都害了。 她的娘啊,是她穿到这第一个疼她的人,记得那年自己被孙凤打得头破血流,是她的娘日日夜夜守着她,半夜爬起来给她换药布,脸觉都睡不好。 还有她的亲亲外祖母、她的妹妹、哥哥和弟弟们... 上一世过得稀里糊涂,本以为这一世会幸福的过一生,可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便要守寡。 可是,为了她的家人能活着,她别无选择。 两股清泪划过楚南湘的脸庞,她看着萧何的一双眸子红红的,愤恨的盯着萧何,哪怕他权倾天下。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既然是牺牲自己保全家人,那楚南湘定要给家人谋最大的利益。 “跟我谈条件?”萧何被气笑了,心里憋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这么多年还真没人敢跟他谈条件。 第二百七十一章 坏事传千里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的眸光凝聚在萧何那气得铁青又抹起嘴角笑的脸上,不知为何,她很怕这个人,就仿佛他身体里藏着一只随时会发脾气吃掉人的老虎。 良久,萧何掸掸身上的那身龙袍,重新做回到案桌前,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三百亩良田还有我大哥的仕途。” 闻言,萧何盯着站在她身前的楚南湘半晌,想来这些要求都不过分,他道: “我替我那表弟出的聘礼本有五十两黄金、十匹绸缎和一匣子珠宝,昨夜已经送到你家,既然你要三百亩良田,那本宫便在聘礼内再给你加四百亩,具体事宜,我到时会让县令主持,至于你大哥的仕途...” 萧何沉吟片刻,如今各地战事还没结束,因着当今皇上病重二皇子当政这些年荒淫无度,此时北岳朝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选官可是重中之重。 萧何当政,可是绝对要在选官上严格把关的,至于楚南湘的那个大哥,因着官位小到几乎没入品,他也只能从县令的汇报里得知一二。 正因不了解,所以才不敢委以重任,可若是官职给的小...既然未来的弟妹开口,他也说不过去啊。 想到这,萧何给楚南湘画了个大饼,道: “既然你要嫁进雁王府,那你大哥的机会自然不会少,更何况你大哥赈济灾民有功。 只不过机会有,倒是要看他自己能不能干出点政绩让本宫瞧瞧。 不如这样办吧,我拟一道调令,任你大哥做江台县户部司户,主管这一个县和十里八乡的土地钱财税务,当然还有经济。 若是你大哥能干出政绩,本宫自然能看得到,到那时本宫再做打算。” 楚南湘灵眸微动,她家本就出身低微,当年外祖父也不过官任九品县衙主簿。 如此一来,楚南湘的这一桩亲事便这般定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楚南湘的心很沉闷,她抬头望望天,嘴角不免挤出一丝苦笑。 每个女孩子都曾幻想过自己成亲那日,可她却没想到,自己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她不信,就连三皇子身边那些太医都难以根治的毒,自己就能治? 回到在馆驿临时安排的寝房里,楚南湘一头栽倒在软榻上,目光无神的凝视着天花板。 “姑娘,今早你还未用膳,我叫婆子给姑娘炖了碗牛肉汤,天头冷,姑娘趁热喝了吧。”采儿端着木托盘走了进来。 “哦,搁那吧。”楚南湘没有一丁点胃口,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采儿看得心里不好受,道:“姑娘,莫要再这般抑郁寡欢,殿下说了,待会叫我陪姑娘一同回趟娘家。” 回趟娘家么?楚南湘心中苦涩,都说女儿嫁出去后,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是客人。 不知等嫁到雁王府,再见是何年? 鎏金马车载着心思重重的楚南湘和三皇子给她添置的贴身丫鬟一路逛逛悠悠的回到雁海村郊外那座食品厂门前。 撩开窗帘,楚南湘想起了袁扶清,这一世她欠他太多,想来那小子一定会很难过。 “二姑娘!”看门的刘伯伯一眼便瞧见正朝着他这边张望的楚南湘,他忙快走两步上前,揪心的说道:“二姑娘,老夫人和夫人还有三姑娘今儿都没来,估摸着此时正在家里。” 楚南湘要嫁给那个快要死掉的雁王当冲喜王妃一事,昨夜加上今早在雁海村里传得沸沸扬扬。 光瞧着刘伯伯这眼神,楚南湘的心里已猜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好事没人传,坏事传千里。 楚南湘勉强挤出一副苦涩的笑,道:“谢谢了,刘伯伯。” “哎。”刘老汉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姑娘本该有一门好亲事,谁曾想却要给人当个冲喜新娘。 都说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可冲喜新娘的地位,恐怕连小妾都不如,备受冷眼不说,婆家也不待见。 “二姑娘,快去看看夫人吧,待嫁了人,还不知何年何月你们娘几个才能相见。” 楚南湘苦涩的挤出一抹笑,她缓缓放下门帘,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姑娘。”采儿拿起楚南湘的帕子帮她擦拭眼泪,道: “姑娘莫再哭了,奴婢听雁王那院子里的丫头说,雁王的毒并非不能根治,听说一位留守在青州的老将军有解毒之法,想来如今讨要来的药方子正在回来的路上,估摸着路程,还要十多日才能到雁州。 都说姑娘是有福之人,曾救活过溺水而亡的人,还曾救活快要旱死的稻子,想来这次雁王一定会逢凶化吉,姑娘定会备受雁王宠爱。” 楚南湘心里一阵苦笑,什么有福之人?那不过是用现代医疗技术给荣雨萌做心脏复苏罢了,至于救活稻子,还不是灵泉的缘故? 不过...楚南湘倒是从采儿的话里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那个雁王并非无药可救,只要自己想办法让他坚持到解药送过来,自己也就不至于守活寡。 只不过,楚南湘到底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在她的爱情观里,两个人就应该一生一世一双人。 思来想去,楚南湘的心有些累,头慵懒的靠在车厢内,目光无神的看向窗外。 得知她要嫁到雁王府当冲喜新娘的事,不知她的家人该有多难过,尤其是最疼她的外祖母,一定会一夜间老好几岁。 马车缓缓而行,十多名甲士手执着武器整齐列队的紧紧跟随,映入眼帘的雁海村口从指甲盖大小再到途径村口那颗老槐树,楚南湘心头又紧了紧。 马上就要看见家人了,到那时她们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雁海村这个去年用青砖新盖的二进大院门前,外祖母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目光无神的望向远方,她再等着她的乖二外孙女回家。 一辆鎏金马车拐过路口,外祖母的瞳孔随着马车扩大,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她呆愣愣的缓缓站起身子,“南湘...南清!你二姐回来了!快叫醒你娘!” 昨夜,田谷彻夜未眠,坐在主厢房的桌子前借着煤油灯绣了一晚上红细棉布鸳鸯枕头,一边缝一边哭,她很自己为什么没多长两条手臂,好能赶在闺女出嫁前亲自给她缝上一对枕头和两床被褥。 所以,从昨个夜里到第二日巳时,田谷实在熬不住才将将睡着,听见她娘在院子外面喊南湘回来了,她的宝贝二闺女回来了,田谷就像做了一场梦被惊醒了一样,从椅子上站起身,差点跌一跤,就这般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门。 她太累了,可田谷心里很自责,这么多年她这个做娘的没用,让自家二闺女受苦了。 当年在楚家大院,因着娘家不得力,李氏没少磋磨她们娘几个。 记得那年她二闺女的头被孙凤磕出个大血窟窿,一家子人谁都没进来看过一眼。 也是那年被楚家人赶出家门后,她们娘几个相依为命,又是她的二闺女为了一家几口人能过上好日子,才7岁的娃就整日往山上跑。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病卧在炕,是她的二闺女冒险给她猎回来那只野山鸡,咬在嘴里第一口,她恨不得大哭一场。 可今日,有人要从她的手里抢走她的二闺女,她的心就好像被刀子狠狠的扎上好几刀,疼到她没办法呼吸。 “湘儿!”田谷跑到停靠在院门口的鎏金马车旁,紧紧撰着车辕,生怕这辆该死的马车再次载着她的宝贝闺女离他远去。 楚南湘掀开马车门帘,明媚的阳光照在她那张俏丽白皙的脸上,一双眸子闪耀泪珠。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出嫁的前一日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多么明媚好看的姑娘,能养出两个比花儿还娇嫩的闺女,是田谷这辈子最自豪的事。 可她怎么总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花,要被人脸盆端走了呢? “娘...”楚南湘看见田谷一刹那,心里的委屈全部化作眼泪夺眶而出,一夜间她的娘头发蓬乱、面色惨白憔悴了不少。 楚文修和楚南清也闻声跑了出来,还有楚文煦、楚文熙这两个小魔头,似乎知道他们的二姐姐要离家远去一样,紧紧搂着他的腰不松手。 “二姐姐,你是嫌弃我了吗?” “是啊二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以后熙儿再也不顽皮了,呜呜呜...” 两个小家伙的眼泪晕湿了楚南湘的裙子,她的心疼得宛若被一双大手狠狠捏了一下。 “煦儿、熙儿,二姐姐哪里能嫌弃你们?疼你们还来不及呢,只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等你们长大以后,也要娶媳妇的。”楚南湘伸出手温柔的轻抚她这两个弟弟,虽然不是亲生的,却眼睁睁看着他们俩长大。 楚文熙和楚文煦依旧扯着楚南湘的裙摆不撒手,“二姐姐,我们不要娶媳妇,我们要一辈子跟二姐姐在一起。” 不知怎的,本该很伤感的画面,硬是被这两个小子搅得有些喜感,就连田谷都被气乐了,骂道: “你们两个傻小子,难不成还想一辈子赖着你们二姐姐?不娶媳妇,咋的?想当和尚?若是当年你爹没娶娘,还哪来的你们?” 许是两个小屁孩啥都不懂,在他们的理解里,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就该一辈子呆在一起,何必要送给别人家当媳妇? 因着明个楚南湘便要出行,所以田谷不想有任何事耽误她跟自家二闺女在一起共度这最后她在娘家的时光。 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疼爱的把楚南湘搂在怀里,道:“我的好闺女,今儿娘给你做些吃的,无论将来在娘家受什么委屈,都要记得给娘写信,若是能回来,就常回来看看娘。” 楚南湘嫁给王府当冲喜王妃,这是当今三皇子亲自下的决定,都说皇命难违,即便心里万般不舍,可田谷还是希望自己的闺女能平平安安过这一世。 思及此,她莞尔一笑,就像往日那般,对楚南湘千叮咛万嘱咐: “南湘,听说你那位还未成婚的夫君快要不行了,若是真有那一日,娘就举家搬到州城跟你做个伴。 也不知道你婆家人是不是好相处,湘儿你要记得,到娘家后无论你夫君平安与否,对婆婆都要殷勤些,凡事都要退让一步,切莫跟公爹公婆吵架。” 说到这,田谷的眼眶又氤氲雾气,眼睛红红的抽噎道:“我可怜的湘儿,咋就这般命不好?什么事都能让你摊上,都是娘的错,当年娘就给带着你们离开雁海村,就没有如今这一档子事了。” 楚南湘望着自己这便宜娘,虽不是亲娘却胜似亲娘,所以母女连着心,看着自家娘落泪,楚南湘的鼻子酸酸的,伸出胳膊环抱娘的腰,强忍住快要溢出眼角的眼泪,道: “娘不必多为湘儿担忧,湘儿自有把握,待湘儿在那边住一段时日,若是寂寞了,便把你们接到州城住。” 楚南清早就哭成了泪人,一直在旁边抽涕个不停,外祖母拗过身把脸上的老泪抹干净,随即扭转过身疼爱的看向楚南湘,脸上勉强挤出笑意,道: “谷儿啊,你多陪南湘说会话,时间不多了,这两顿饭菜我做。” 明日以后,恐怕乖乖外孙女很少能再吃到她烧的饭菜了。 这一顿饭外祖母烧得特别丰盛,丰盛到那张大桌子根本就摆不下,她生怕楚南湘吃不够,又害怕她嫁到那后会受委屈吃不饱饭。 这一整晚彻夜难眠,楚南湘目光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回想着这些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直到一股冷意从窗外灌入房间里,窗外传来阵阵鸟儿啼鸣,天要亮了。 楚南湘从小炕上坐起身,穿上鞋子推开油纸窗,本该漆黑的天空赶在日头东升前,铺上一层像大海一样的蓝色。 “姑娘,你醒啦?”采儿因着她是个奴婢,昨个却吃了两顿老夫人烧的菜,所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今早特意起早要给全家人烧一顿早饭。 可她刚路过寝房,便看见楚南湘推开了窗子,遂忙上前行礼打招呼。 见楚南湘点头不语,似乎她的心情很不好,又见他面色憔悴,眼睛微微的有些肿,采儿心中猜出一二,劝道: “姑娘辰时尚早,待奴婢先叫上卫兵帮烧些早膳,再来帮姑娘梳洗。” 因着楚南湘今日便要随着出嫁的车队赶往雁州城,所以简单的梳洗显然不行,要盘发髻,带金钗,穿红嫁衣,化红妆。 不过这些采儿昨日回来前便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今日把楚南湘这么个乡下姑娘打扮成一个像样的新娘子,回到三皇子身前复命。 煮粥煮鸡蛋这些简单的活计完全可交给这些卫兵来做,采儿只负责做些可口的小菜。 待做好后,因着要赶时间为楚南湘梳妆,所以她只把楚南湘的那一份端进她的寝房里。 三年间,楚南湘的头发已经从后背留到了腰间,被采儿梳洗后,一双巧手在她的头顶挽了个发髻,随后又从随身携带的红包裹里取出一株金发钗。 因着凤凰只能皇子皇孙才能佩戴,至于皇室旁支只能戴诸如金孔雀、金牡丹之类的花样。 楚南湘这株发钗是做工精致的金孔雀,待在头上压得她要废好大的力气才能抬起头,保守估算足足有两斤。 “采儿,我能不戴这个吗?压得脖子很疼。”楚南湘待嘴唇上被印上殷红色的唇脂后,蹙眉问道。 采儿有些为难,“因着姑娘要嫁入雁王府,不能不戴的,更何况这是当今三皇子所赐,若是姑娘不戴,恐要惹殿下不高兴的。不如姑娘先忍忍,待一会出发去雁州的路上,奴婢悄悄在马车里帮你取下来。” “如此也罢。”楚南湘莫的叹了口气,自己就像个布偶娃娃一样,任由着采儿一双巧手摆布。 估摸着又过一个时辰,采儿已替楚南湘收拾妥当。 浓如水墨的乌发全部被梳到头顶,就宛若乌云堆雪一般,在采儿的一双巧手下盘成了个扬凤发髻,一株金孔雀发钗被斜插进发髻,头发两侧各有一缕头发垂于鬓角旁,看上去高贵又温润。 一双灵动的眸子被勾画上黑色的眼线,映照得她那双眼睛仿佛会笑,黛眉轻染,红唇微点,脸颊胭脂轻轻扫开,遮挡因着昨晚一夜未眠的憔悴,白里透红的肤色,让她原本温婉的脸上多一层勾人魂魄的娇媚。 一身大红色嫁衣上复杂的牡丹花款式层层叠叠,却没有任何多余和累赘感,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上面绣着的开屏孔雀活灵活现。 大红色缎彩花瓣嫁裙上绣出百花争艳的花样,就仿佛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楚南湘的脚边,捧得她就像坐在花蕊中的仙子。 红纱帐装饰的梳妆台前,一面鹅蛋形的大铜镜映衬出坐在梳妆台前楚南湘的倒影。 凤冠霞帔、红唇皓齿,芊芊细腰就宛如禁束的绢带,不赢一握。 楚南湘在铜镜面前打量自己良久,嘴角抹起一层苦涩的笑,掩饰着千行泪都哭不完的苦涩,可她那双失去神采的眸子却又难以掩饰她如丝线缠绕般悲伤的心。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迎亲队伍来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巷子口隐隐传来一道锣鼓的喧哗,声音从远到进,听得她咬紧嘴唇。 “湘儿,接你的迎亲队伍来了。”外祖母的话音里听不出任何喜庆,反而多了许多不舍和心疼。 她眼睛红肿,仿佛哭了一夜,手里捧着两床艳红色绣着鸳鸯和花瓣的被褥,道: “湘儿,因着匆忙,外祖母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些啥,这两床被褥是昨夜外祖母连夜缝的。姑娘出嫁,总该有随嫁的女红,你拿上它,起码也算是那么一回事。” “外祖母...”楚南湘眼睛湿润,采儿见状忙阻止道:“姑娘,大婚这几日切不可落泪,不吉利的。” 说着,她从包袱里翻出几块糖,给楚南湘一块,又给外祖母一块。 “是啊,你瞧瞧我,对,这丫头说得对,哭不吉利,来湘儿,咱不哭啊,外祖母这块糖给你吃。”外祖母强忍下眼泪,她很想哭,可她又害怕坏了自家乖外孙女的运气。 楚文修和楚南清兄妹俩跑到楚南湘的寝房,一个手里捧着两个木匣子,另一个手里拎着一袋红枣。 “大哥...三妹...”楚南湘强忍着眼角的酸楚,招呼道。 “诶。”楚文修暗自咬着牙,他不想在自己妹妹面前落泪,强挤出一丝笑意,道: “湘儿,因着这些年咱们家的日子才好起来,所以大哥也没替你攒多少嫁妆,这里面有一张房契,是大哥这些年来用娘给的零花钱攒下的,还有一部分是我去年一年俸禄攒下的银子,在县城东街当下的铺子。虽然你远嫁州城,不过铺子大哥帮你找人打理。到了婆家后你有自己的产业,也不必事事看人家脸色。” 说着,楚文修把房契塞进搁在炕上的红包裹里。 “谢谢你,大哥...”他的大哥啊,虽然这些年一直在野区发育,却又是个省吃俭用惯了的,这些年无论娘给他多少零花钱,他都攒着,日日吃着学堂里的饭菜,从不学城里那些公子哥大手大脚花钱。 所以,在这个时候能给楚南湘送来这么大的惊喜,她的鼻子酸酸的,恨不得扑进大哥的怀里痛哭一阵。 楚南清拿起被楚文修搁在梳妆台上的木匣子,道: “二姐,这是这些年你在县城医馆里做大夫,我用娘给的钱买的首饰头面,本想着再多攒些,等着咱俩出嫁时当嫁妆,可没想到二姐嫁的这般快...首饰有些少,二姐可别嫌弃...” 楚南清就像献宝一样把木匣子搁在楚南湘的手上,眼神有些可怜的看向楚南湘,活生生像个被欺负的小鹿。 楚南湘打开木匣子,里面有七八种项链、耳坠、玉手镯和发簪,楚南湘能瞧得出来,这些东西都是每年荟萃阁里最新款式。 “清儿...”楚南湘把自己照顾这么多年的妹妹拥在怀里,说是照顾,其实姐妹俩算是相依为命吧。 从在楚家大院里开始,因着楚南湘身体不好,她这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便常常挑起她的活,甚至连她被李氏骂时,楚南清都要冲到最前面替她挡着。 可同样,楚南湘也在时时刻刻的护着她的妹妹,哪怕她的妹妹在村里受一点委屈,她恨不得炸毛。 楚南清又抽涕了起来,采儿见状强忍着发酸的鼻子,递给她一块糖,劝道:“三姑娘,这日千万别哭,不吉利的。三姑娘应多盼着二姑娘嫁过去后,能过上好日子。” 事关自家二姐终身幸福,楚南清把眼泪憋了回去,倔强的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把那一包吃食递给楚南湘,道: “二姐,记得当年刚被赶出来相依为命时,二姐在外面赚了钱,第一次给我和娘还有大哥带回来的便是红枣。二姐,那是我从出生长那么大,第一次吃过甜甜的东西。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爱吃上了红枣,如今二姐姐出嫁了,路上若是想我们了,就吃些红枣,路上不会太孤单...” 说着,楚南清的鼻子一酸,眼泪有一次涌出眼角,却又不敢让它落下来,看得楚南湘心里隐隐作痛。 楚南湘想起来了,记得当时在北兴山打猎去县城里换钱后,因着她们的身子骨都不好,尤其是娘,就在怀楚文熙和楚文煦的时候患了贫血,所以楚南湘这才把卖掉猎物的钱花了一大半买回来几包红枣。 红枣啊...里面承载了她三妹太多感情,红枣的甜,是她家过上好日子的一个开头,更是楚南清第一次吃到她二姐赚钱给她买的小零嘴。 所以,楚南清能在这一日送给她一包红枣,楚南湘很意外,甚至都感觉手里捧着的那袋红枣里装着她炽热的心。 “田夫人、楚公子、楚二姑娘,你们在家吗?”迎亲队伍和迎楚南湘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院门口,回响在这小山村的锣鼓声,招引来密密麻麻的村民围观。 田谷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落下最后一针,两日两夜她都在忙着给她的二闺女绣鸳鸯红枕头、手绢和衣裳。 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找些给她的二闺女准备好这一切。 听见迎亲队伍叫门,她站起身时因着头晕脑胀,差点从椅子上摔落到地上,稍稍缓了缓站不稳的双腿,强打起精神,她捧着绣好的东西来到楚南湘的厢房,吩咐道:“文修,去开门。” 田谷很讨厌门外这些迎亲的队伍,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是他们要把宝贝二闺女从她的身边抢走。 “娘...”看见田谷的一刹那,楚南湘再也忍不住想哭的冲动,管它吉不吉利,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扑进娘的怀里。 看见娘满脸憔悴的样子,她只觉得捧在手心里的枕头和衣裳很烫手。 “楚二姑娘,吉时已到,三皇子殿下已经准备出发了,还请姑娘速速上马车。”为首的迎亲官满脸喜庆恭恭敬敬的劝道。 只不过这件屋子里,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旁人的脸上有半点喜庆之色。 当冲喜新娘,有什么好喜庆的?还不如好好想想后半生该如何度过。 因着北岳朝有送亲制度,按照习俗,新娘子去往夫家所在的地方成亲时,娘家人不能送到目的地。 所以,外祖母和娘只能抱着楚文煦和楚文熙同楚南湘和采儿在一个马车里挤到江台县城北门。 眼看着青铜大城门近在眼前,楚文煦隔着马车门帘望向外头,眼睛一挤哭道:“娘,外祖母!我不要大姐出嫁!我不要每日都看不见二姐!呜呜呜...” 楚文煦一哭,楚文熙的眼睛也酸酸的,却又倔强的训斥他四哥,道:“你哭什么?采儿姐姐都说了,今日不可以哭,会很不吉利的!你不像让二姐过好日子吗?” 说着,楚文熙本人也哭了出来,楚文熙见状撅起嘴,道:“还说我呢,你不也哭了?” 田谷无暇顾及这两个小子,她本就心里难受得紧,听他俩哭得悲伤,她也伤心了起来。 她的湘儿啊,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前些年在楚家大院里吃尽了苦头,这些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她的二闺女却要离开她的身边,越是这般想着,田谷的眼泪便是愈发控制不住往下落。 车厢里传来抽涕声,紧跟在马车后面的楚南清也哭红了眼。 一旁楚文修强忍着发酸的鼻子,劝道:“三妹,你若是也伤心的哭起来,那二妹此去州城路途遥远,又该如何能安心?” “大哥,清儿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清儿心里实在难受得紧,憋得慌...”楚南清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清泪。 “哎...”楚文修悲愤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四章 辞行亲人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没能早点立起来,不然如今自家二妹妹岂能... 江台县南门通北门的那条正德大街上,早已甲士森立手执着长矛,整齐的列阵道路两旁以保证敲锣又打鼓的迎娶队伍一路畅通无阻。 因着雁王爷娶本县的姑娘,再加之三皇子亲临县城,老百姓们早就拥挤在侍卫隔成的那道人墙后面,垫着脚看热闹。 迎亲队伍护送着马车到了县城北大门,采儿伺候着外祖母、田谷等送亲的人以及她的主子楚南湘下马车。 一众人各就各位,此时楚南湘的红盖头还没盖上,她身着嫁衣嫁裙,头上金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头钗朱玉拥玫瑰,身有红衣绣凤凰。远梦徒增新梦泪,此时妄忆旧时妆。楚南湘便要在这城门口,向自己的家人辞行,这一别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外祖母!娘!”不过是两个称呼,却犹如千山重,万水远。 “湘儿!”田谷顿时泪崩,视野里再也看不清人,全是雾气朦胧的泪水。 外祖母老泪盈满眼眶,捧着楚南湘的手心,“湘儿,此去州城路途遥远,路上照顾好自己,凡事莫要委屈了自己。” 按照北岳朝闺阁女子远嫁的习俗,采儿拿过一块大红锦缎做的蒲团搁在楚南湘的脚边,由着采儿扶着她跪下去,楚南湘哭倒在娘和外祖母脚边: “外祖母,今日乖孙女便要辞行老人家了,大哥要,外祖母娘岁大了,娘的身体也不好,烦劳大哥多位家操操心,妹妹要多疼惜外租母和娘,弟弟们莫要再像从前那么顽皮,二姐不再你们身边,要多听外祖母、娘和你们三姐姐的话。” 楚文煦和楚文熙两个小家伙鼓着小包子脸,快步跑了过去,一人搂着她一条胳膊不肯撒手,哭道: “二姐姐!我不要你嫁人!呜呜呜...” “娘!你好狠的心!为何要把二姐送给别人家当媳妇?” 田谷的心里很苦涩,就好像被针刺了一样,疼到她快要窒息。 眼看着好不容易养得娇娇嫩嫩,却要嫁到别人家,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顾夫君生儿育女,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她这个做娘的可怎么办... 即便一家人再如何的不舍,可及时已到,为首的迎亲官得到三皇子的事宜后,声音高亢的喊道: “吉时已到,迎娶队伍出发!” 话音落下,楚南湘接过采儿递来的酒,朝外祖母和娘亲一拜,道: “外祖母,娘,今日湘儿便要远去,外祖母和娘万万要保重身子,湘儿会在州城日日盼着我们一家人能再相见的那日。” 外祖母和田谷含泪各自吃下一盅酒,采儿扶起楚南湘,又见她看向楚文修。 楚文修上前两步,他嘴唇动了动,忍了一路的热泪终于在这时彻彻底底爆发,这一哭便犹如滂沱大雨,叫人看的心疼。 楚文修疼爱的轻轻摸摸自家二妹的青丝,还记得小时候,他二妹妹面黄肌瘦,头发枯黄,身体病歪歪的,仿佛一阵风能把她给吹跑,没想到如今能长得这般标致。 可就是这个瘦瘦小小的妹妹,在全家人最难的时候,三天两头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 “大哥。”楚南湘莫的开口,道:“二妹妹远离娘家,出嫁去了州城,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唯有大哥少年老成,外祖母和娘就交给大哥了。” “有我在,放心吧二妹,照顾好自己。”楚文修饶是再不舍自家妹妹,可皇命难违,这都是命... 楚南清的眼眶红的更厉害了,她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说是今日若哭的话不吉利,可她已经哭了好多次,不想再哭,她想让她的二姐姐这一生好运连连,就像她福娃娃的绰号一样。 所以,楚南清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泪水模糊了双眼却不敢让它掉下来。她强逼着自己深深吸一大口气,一把搂住二姐的胳膊。 “二姐...”楚南清没忍住抽涕了出来,随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从脸颊滑落浸湿她二姐的衣裳。 纵有千万般不舍,可当今权势堪比皇上的三皇子已经下令出发,楚南湘也被采儿扶回到了被点缀得艳红似火的马车上,一家人兮兮不舍挥手告别。 “湘儿...我的湘儿...”这是田谷继丈夫离世后,哭得最惨的一次,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再看她的闺女几年。 江台县郊外的一处小山坡上,同样停着一辆鎏金马车。车窗的珠帘被人轻轻挑开,一双无神的眸子里流露着无尽头的伤感。 “公子,不去送送吗?以后可鲜有机会再相见了。” 阿福的话,有一次扎痛了袁扶清的心,他透过车窗遥遥看向城门那边,直到看见楚南湘被人扶上马车,由三皇子军队引着迎亲队伍,逐渐在他的视野里缩小,缩小再缩小。 半晌,他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平淡些:“罢了,缘尽时放手留香。” 所以,他很想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一个人喝到天明,明日该啥样就啥样,明日该如何生活就如何生活,虽然他的心快要死了。 其实说起来,如果按照现代人的角度上来看,从江台县路过两个郡城再到州城,也不过四百多里的路程,估摸着也就两个小时火车的路程。 可放眼古代,虽然迎亲的队伍和卫兵都乘着马匹拉的战车赶路,可日夜兼程赶路还是要一天一夜。 好在楚南湘的马车足够宽敞,能容得下她和采儿两个人同时横躺在里面。 不过这一日一夜赶路下来,楚南湘也已经累得浑身腰酸背痛,这才好不容易跟着队伍一同到了雁州城。 相比于江台县那么个小县城,州城要繁华得多、大得多,高耸的城墙足有两个江台县城垒起来那么高,早已有甲士森立在道路两旁。 “姑娘,咱们到雁州城了。”说这话的并不是采儿,而是驱赶马车的车夫。 其实抛出嫁给人当冲喜王妃一事,大不了等那个什么王爷杆屁后,她就跑路。楚南湘更对这个州城充满好奇,她自从来到北岳朝后,从来还没逛过大城市。 同江台县城里的百姓一样,因着三皇子亲临州城和雁王娶妃这两个大事碰到了一起,百姓们纷纷拥挤在卫兵身后围观。 因着成婚前一日要洗去车途中沾在身上的尘埃,所以前一夜楚南湘依旧被安排到了馆驿休息。 说起古代的婚礼,跟现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比如在北岳朝要祭祀,楚南湘虽不明白何意,猜着应该是向上苍祈福。 结婚这一日,足有百米长的迎亲队伍再次集结在馆驿门口敲锣打鼓,楚南湘老早的便被采儿摇醒,就像个布娃娃一样,任由着她摆弄,梳洗着妆,穿嫁衣戴金钗。 直到楚南湘被八抬大轿抬到高耸的祭台下,此时她头盖着红盖头,任由采儿和另一个婆子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小心翼翼登上台阶。 届时,有婆子递给她一条长长的红绸带,绸带的另一头不知被谁牵引着。 因着是冲喜王妃的缘故,自是鲜少有人道贺,因此并没有想象中的酒宴,没有了锣鼓声后,雁王府很冷清。 楚南湘静静的坐在软塌边缘,顺着红盖头露出来的缝隙,低垂着头目光无神的盯着自己脚尖。 她在想,等那个雁王杆屁后,她要去往何处? 在北岳朝,无论是冲喜新娘还是寡妇,都要备受人冷落和讥讽,所以这辈子再嫁已经不可能了。 思及此,楚南湘越想越烦,伸出手一把将红盖头扯下。 “哎...娘娘!红盖头不能自己掀,很不吉利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雁王是阿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无碍,今日无人会来掀我的红盖头。”楚南湘苦笑,若是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难不成还要一辈子顶着红盖头? 采儿想着也是这么个理,随即朝一旁的喜婆婆道:“孙妈妈,不如你先回去歇息,我一个人留下来伺候娘娘歇息。” “不必了。”说话的是楚南湘,她现在心很累,根本不想面对这么多张面孔,哪怕多说一句话。 “好吧...娘娘,那奴婢就先下去了。”饶是不情愿的应下了,不过采儿还是给楚南湘打来两桶用来洗漱的热水。 她这间寝房很大,比自己家后来新盖院子里的房间还大,却又显得很空旷,偌大的寝房里只摆着一张被大红绸带点缀的紫檀木梳妆台、一套紫檀木茶桌椅、以及衣柜和她的软塌。 “噗通”一声,楚南湘整个人倒在软塌上,铺天盖地的疲惫感传来,她只想躺在这一动不动。 好像眼泪已经哭干了,她现在只剩下难过,想来以后在这深宅大院一定会寂寞得紧。 就在楚南湘打算拆掉沉重的金钗,洗掉脸上红妆,躲进被褥里美美的睡上一觉时,忽闻窗外一阵嘈杂。 随即,她的房门被打开,采儿匆忙的走了进来:“娘娘,主院那边的小厮过来说,三皇子殿下有事要找娘娘。” 三皇子?楚南湘轻挑细眉,蓦然想起今日她成婚后,明日才赶路回京城,所以今夜便留宿在这雁王府里。 “采儿,你可知三皇子殿下找我有何事?”既然嫁为人妇,楚南湘自是明白避嫌,免得惹来一些人背后说闲话事小,流言蜚语可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前世她饱读宅斗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奴婢听说是雁王病重,太医们束手无策,三皇子殿下听闻娘娘八岁时,曾救活一个被水淹死的孩子,这才叫人请娘娘过去一趟。” 汗...楚南湘想说,当年荣雨萌溺水后看似死翘翘了,实际上不过是因为溺水而造成心脏呼吸骤停,所以做心脏复苏是有机会“救活”溺水者的。 不过那个雁王的毒,就连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她去就能好使? 只不过皇命难为,加之楚南湘也很想知道那个雁王啥时候翘辫子,到时候她也好及时把雁王府的财产牢牢攥在手心里。 跟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一个铺子和三百亩良田以及珠宝首饰等嫁妆相比,甚至跟楚南湘家所有的产业相比,雁王府简直就是一座金山银山。 既然这辈子毁了,那楚南湘也做好了怀抱金山银山的准备,反正就是不能吃一点亏。 “采儿,你稍后片刻。”楚南湘从虽嫁妆带过来的包裹里翻找一通。 “娘娘,你在找什么?不如奴婢帮你找找。”楚南湘的嫁妆和随行的这些包裹,都是采儿帮忙整理收拾出来的。 “不必,找到了。”楚南湘把周婶婶给她留下来的医术从包裹里翻出来,随即捧在怀里,道:“走吧,咱们去看看。” 说着,楚南湘和采儿主仆二人,被主院那边的小厮一路引到雁王的竹湘楼。 一楼进门是富丽堂皇的打听,左右两个房间楚南湘不知道是干啥用的,雁王的寝房要从大厅一路向里走,穿过一条走廊,小厮轻轻敲三声紧闭的房门:“三皇子殿下,娘娘带到了。” “快进来。”里面传来萧何的声音。 “是。”说着,小厮推开房门把楚南湘和采儿迎了进去。 “见过三皇子殿下。” “见过三皇子殿下。”先说话的是采儿,进屋后她见楚南湘半天不行礼,急得她满头汗,这才不得不先行礼,以提示她的娘娘莫要失礼数。 至于后说话的自然便是楚南湘了,只不过她行礼间,口气很不善,也很不爽。 这个三皇子就是把她弄到这让她快要当寡妇的罪魁祸首,所以她哪来的好心情朝他问好? 萧何暂时来说并不在乎楚南湘的态度,反而目光忧虑的看向躺在病榻上呼吸愈发微弱的萧恒。 “弟妹,你快来看看,恒弟可还有救?” 恒弟?楚南湘心里“咯噔”一声,这么多年了,但凡是听见谁的名字里有个恒子,她都会想起那些年时常陪伴在她身旁的阿恒。 “回禀殿下,能不能救尚未可知,待弟媳瞧一眼。” “好,弟妹若是能救恒弟,本宫重重有赏。” 银子是个好东西,也是楚南湘干活的动力,更何况是从萧何嘴里道出的重重有赏。 所以就算为了银子,楚南湘也决定试上一试,即便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谱。 太医们带着质疑的目光给楚南湘让开一条道路来,她这才能看清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人。 熟悉...那人的侧脸看起来无比的熟悉,是阿恒! “阿恒!”楚南湘因着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担忧,快步跑到床榻旁。 遮住他半边脸的玄黑色面具把他的另一边脸衬托得更惨白,嘴唇乌紫,说明毒正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但这就是她的阿恒,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能只凭这半张脸认出来,他就是阿恒! 只是这毒...楚南湘渐渐把心沉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此时若是再不想办法,她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寻到的阿恒,真的会翘辫子。 萧何很诧异,问道:“听闻当年恒弟在北兴山一带躲过一段日子,可因着他那年曾中过一回这毒,所以自那以后很多事便想不起来了,莫非弟妹跟恒弟本就认识?” 因着雁海村离北兴山最近而好记,所以萧何能够猜测出来,这个出自雁海村的弟媳,见到他的恒弟能有这般反应,一定本就相识,况且看楚南湘的神色,他敢断定这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识得。”楚南湘心中苦笑,何止是识得?这些年找他找得好苦! “缘分还真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想来这是上天的安排。”萧何没来由的感慨一句。 放屁,这塔喵的不是你安排的么?楚南湘心里恨不得把萧恒这个家伙在心里腹诽个便。 既然知道阿恒在北兴山一带住过,那日为何不提一嘴?害她白白伤心好几日。 不过...方才萧何说阿恒之前中过一回毒,很多事已经想不起来了...包括她么? 楚南湘心里隐隐的有些难受,不过也只能把这些情感放在一边,她面色凝重的问道:“太医,阿恒所中何毒?” 楚南湘似乎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是雁王妃,阿恒的妻子这个身份。 “是五毒掌,南边的一种稀有功夫。”萧何说道。 “娘娘。”另一名太医接过话茬,道:“此毒绝非是寻常五毒,虽说赵老将军有方子,可若是快马送到雁州,恐怕还要七八日。 这些天咱们几个想尽了法子,可雁王所中之毒太过厉害,我们根本就阻止不了毒蔓延进五脏六腑,娘娘有何主意?” 楚南湘不急着搭话,凝眸观察了半晌阿恒,她记得周氏给她的那本医书里,有关于五毒掌的记载。 她不知道的是,因着周氏早就看出阿恒有报仇的心思,相比旁的,她更忌惮前雁王萧烨身边,那个叫杜正志的五毒掌。 虽然五毒掌是一种鲜有人知晓的功夫,但说到底,天下大部分武功都来自医术。 比如点穴来自针灸,再比如太极拳本就由一个会医术的道士开创用来养生的,再比如五禽戏和洗髓经。 所以,周氏这些年来一直不曾放弃潜心研究,再到后来写进书里,把医术和解毒之法传给了楚南湘和罗大夫。 想着即便有一天她不在了,可若是楚南湘能陪在她儿子身旁,她的儿子一定会活着逃过一劫。 这便是周氏对她儿子的爱啊!竟能为她的儿子想得这般久远。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三皇子的主意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有办法。”楚南湘这一句话,震惊整个屋子里的人。 这么多太医对萧恒的毒都束手无措,而这个娘娘到底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罢了! “弟媳,此话当真?”萧何的那双虎眸微亮,不可置信的问道。 传言说楚南湘是福娃娃,不过在萧何看来,她倒像一块玉,一块适合学医的玉,未来一定价值连城的玉,只可惜是个女孩子,若是个男孩子... 楚南湘点了点头,便把这五毒掌的原理说了出来,“书中记载,五毒掌是南方五毒教的秘传功夫,之所以会的人少之又少,并不是因为这五毒掌是秘传功夫,而去练五毒掌之人,必须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楚南湘开启了背书模式,把屋里的众位太医说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五毒掌的原理很简单,除去把蛇、蝎子、蟾蜍等毒物的毒液提炼成药粉外,同时还有乌头花根、马钱子和一种名叫曼陀罗的塞外花,有这些花粉,会五毒掌的人便可以用内力把毒粉打到人体内,然后随着血液流淌周身。” 阿恒会忘掉一部分记忆,多数是毒粉中的曼陀罗在作祟,这种花搭配着五毒掌里其他的毒粉,会随着血液途径大脑时,损害脑神经,若是想阿恒这种忘掉一部分记忆的事还算是轻的,若是严重的会出现脑瘫、脑坏死。 当然,最致命的便是这些毒在缓缓腐蚀萧恒的五脏六腑,所以如今他的脉象很弱。 打伤萧恒的那个人,简直狠毒到丧绝人性,他这是想慢慢的把萧恒折磨死。 不过,若是那个人知道有人能解他的毒,他会不会气得用脑袋撞墙? “弟妹,当务之急,你先说说解毒之法,这几个太医就听你调令,你要准备什么,尽管让他们带着小厮去办即可。” 萧何喜上眉梢,他的堂弟,他的左膀右臂有救了! 众位太医也各自打起精神,准备听候他们这位王妃娘娘的安排。 楚南湘用朱笔随意找了张纸罗列出药方子,然后又在几个药材上圈了几笔,她并未递给太医们,而是递给萧何,道: “殿下,旁的药材好说,单单这几种药材在咱们北地极少见,所以这事劳烦殿下想想法子。” 想来,药材虽然难弄,可对于这傲视天下的萧何来说,还真没有什么他弄不来的东西,只不过难点是要在短时间内,况且是在天亮之前。 “这好办!”萧何来了主意,“来人!传本宫命令,龙骧营集合!” 龙骧营也就是阿恒麾下的骑兵营,因着阿恒病倒的缘故,三皇子不得不亲自调动。 正当楚南湘没弄懂萧何想要干什么时,院子里已经传来一阵阵嘈杂的马蹄声。 楚南湘很想骂人,怎么说如今雁王府也是她的家了,哪有骑着马进人院子里的?铺路和铺院子的可都是青砖石,那可都是银子!银子! “启禀殿下!龙骧营尽数集结,听候殿下调遣!”一名身披青龙盔甲的将士风风火火的进到屋子里,话音浑厚如洪钟的说道。 正当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要悄悄他们这个未来的皇上要干什么时,之间萧何大手一挥:“把整个雁州城开医馆的都给我火速带来见我!” 我去!楚南湘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个未来的皇上也忒威武霸气点了吧?更何况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都已经快亥时了,人家怕是睡得正香呢!这么做真的好吗? 不过这法子虽然霸气了些,却也很有效,等整个雁州城的大夫各个一脸懵逼的站在会客大厅里时,萧何拿着楚南湘写下来的药方子带着武士“呼啦啦”的涌进大厅里。 大夫们被吓得一头冷汗,纷纷跪下唤道:“草民见过三皇子殿下!”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惹怒了面前这个权利跟皇上毫无差别的三皇子? 其实因着萧何常年在外打仗,其眉宇间本就自带一股杀气,所以大夫们会被萧何这不怒自威的被动技能吓着。 “咳咳。”萧何清了清嗓子,道:“第一排最东边那个,看完药方子依次往西边传着看,看看这些画圈的药材谁家有,若是今晚能送来,本宫按三倍的价出。” 这话也就萧何敢说出来,药方子上面的十年血灵芝,可是要100多两一株,三倍的价若是再加上其他不好卖的药材,那岂不是要上千两? 所幸这雁州城里医馆众多,每日都有来来往往草药海运到这里,所以楚河这一千多两没一会的功夫便花了出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楚南湘能操心的事,趁着草药未送齐之际,楚南湘从太医的手里拿过一根专门可昏迷病人喂药的空心木管子,道:“你们都去休息吧,留下一个去前院取药材,按照我写的药方子把药煎好,采儿你也过去帮帮忙。” “是,娘娘,哪位太医大人愿意去煎药?”采儿问道。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主动请缨,“老夫去吧,这毒甚是难解,老夫倒是要跟小王妃娘娘学学。” 楚南湘莞尔一笑,“也罢,劳烦老太医了,药方子应该在三皇子那,老太医朝他要即可。” 因着这些人都是医术了得的太医,所以楚南湘也不必刻意叮嘱什么。 其实,这些人的医术未必就比楚南湘差,只不过因着周氏留下这本医术的缘故,他们做不到的事,楚南湘能做到。 这便是能力,物以稀为贵,无论在什么时代,只要掌握大多数人不会的东西,那这个本领就是价值最高的。 待太医们都出去后,楚南湘长舒一口气,从空间里寻出来三粒解毒特效药——羟钴胺及氯钴胺,随后又把水碗收进医药空间里,从里面舀了一碗灵泉,再偷偷的搁回到桌子上。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她再把管子插在萧恒的嘴上,把胶囊溶解在灵泉里,小心翼翼的给他灌下。 胶囊里的药粉溶解在水里,那味道,光楚南湘闻着都觉得苦。 第二百七十七章 解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虽然没把握彻底根除掉萧恒中的毒,不过这特效药好歹能延缓毒气继续侵蚀他的身体,缓兵之计罢了,具体的还要依靠周氏的药方子。 休息了半晌,楚南湘再也忍不住疲倦,她坐在软塌上,静静地看着阿恒,蓦然,楚南湘伸出手拿开阿恒的面具,映入眼帘的一幕吓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面具下那血红的半张脸跟阿恒另半张惨白的脸对比得不要太鲜明,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楚南湘的心里堵得慌,恰巧这时萧何推门进来,见楚南湘正瞧着阿恒令半张脸发愣,他道: “恒弟自打中毒后,他整个半边身子就变成了这样,不知待他体内的毒被排干净后,会不会有所好转?” 这算是萧何的安慰吗? 不过因着感情在,加之楚南湘这些年日日夜夜都在盼着阿恒能够平安活下来,跟这个相比,毁容什么的她不在乎,更不会嫌弃。 良久,采儿端着汤药同老太医一道走进寝房,因着刚熬好的汤药很烫,所以楚南湘并不急着喂,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萧何笑道: “三皇子殿下,还得劳烦你帮忙差人把我的软塌搬来。”这就算是一个临时ICU病房了,专门有医生陪护的那种。 “顺子,你带人去办。”萧何撇过头,隔着房门朝门外的侍卫喊道。 “是。”那名叫顺子的侍卫应了一声,随即伴随着足靴踩踏木地板的声音离去。 等几个侍卫抬着软塌再回来时,汤药已然没那么烫了,因着怕萧恒呛水的缘故,楚南湘只能亲自一勺一勺的倒进空心木管里。 楚南湘大致数了一下,这么半煲汤药,一共舀八十二勺,至于用了多少时辰,楚南湘不得而知。 “三皇子殿下,今夜我守在这里便好,殿下明日要赶路,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萧恒闻言抽了抽嘴角,咋说他如今也是在北岳朝只手遮天的人,面前这楚南湘咋就对他没有半点恭维?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很真实,同样萧何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见过的人里,太多都表面上毕恭毕敬,背地里如何不得而知。 “也罢,今夜便麻烦弟妹了。” 听闻弟妹二字,楚南湘的俏脸微红,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 临走前,萧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站住脚步侧过头对身后的楚南湘又道:“以后别叫我殿下,如今已是一家人,将我皇兄即可。” 说着,不待楚南湘回应,给她留下一道帅气的背影走出房门。 无奈摇头叹了口气,楚南湘伸了个懒腰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采儿很有眼力的挪到楚南湘身后,一双巧手帮她按揉肩膀。 采儿按摩的力道虽轻了些,不过穴位找得很准,显然应该被人教习过。 楚南湘享受了一阵后,想着每日采儿起的比鸡都早,今日陪她熬得这办完,隐隐的有些过意不去,随即她道: “采儿,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一个人守在阿恒的身边即可。” “娘娘,若是你一人守一夜,怕是会伤身子,不如采儿守着吧,若是王爷有什么异样,奴婢再去叫娘娘。”采儿不肯,哪里有主子还未休息,她一个贴身丫鬟先去睡大觉的道理? “不行。”楚南湘拒绝的很干脆,道:“采儿,你明日还要早起,若是这一夜不睡,你哪能吃得消?放心吧,我不过是在这间屋子里睡一晚罢了。阿恒的脉象有所好转,若无意外,我能一觉睡到天亮不用起来查看。” “好吧...”瞧楚南湘说得坚定,采儿只得抿抿嘴唇妥协。 “娘娘,奴婢就在隔壁院子跟夏妈妈挤一晚,若是有什么事娘娘一定要过去找奴婢。” 夏妈妈即是照顾主院的粗使婆子,因着楚南湘刚来第一日,还并不熟悉。 “嗯。”楚南湘莞尔一笑,目送着采儿离开后,她起身躺在自己的软塌上,目不斜视的盯着阿恒侧脸。 其实...若不看他另半张殷红的脸,他跟三年前想必,长得更好看了,嗯!这就是一个小男孩长成大男孩的变化! 推算一下,如今阿恒已经有十七岁了。 不知不觉的,楚南湘的眼皮直打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好像是被谁给摇醒的。 朦朦胧胧的睁开睡眼,大脑还未苏醒呢,映入楚南湘眼帘的,便是一张殷红色的脸与她近在咫尺。 “啊!”楚南湘被吓得惊叫一声,打了个激灵一样差点从床上滚落下去。 原本还半梦半醒的脑子清醒过来后,楚南湘才看见是阿恒醒了,正站在她的床边用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她。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寝房?”还没等楚南湘说什么,阿恒率先问道。 只不过话刚问出口,阿恒便已经明白个大概,因着楚南湘还穿着一身嫁衣,而屋子里也被红绸缎点缀得像极了洞房。 不对...本来就是洞房! “阿恒...”楚南湘睁圆了眸子,早就做好了阿恒忘掉她的准备,可这一切都变成真的后,楚南湘还是受不了这份打击。 “本王在问你话。”阿恒清冷的声音听在楚南湘的耳朵里,只觉得此时的他很陌生。 “我是南湘啊,你记不得我了?”楚南湘奢望着当提起自己的名字时,阿恒能想起来什么。 可现实往往就是那么狗血,阿恒盯着她半晌,这才用清冷的话音继续问道:“南湘?你到底是谁?谁让你进我寝房的?” 阿恒的话越来越冷,就仿佛一只感受到威胁的狼,正呲着牙阴森森的牙,满面杀气把他那半张脸映得更加狰狞恐怖。 楚南湘不知怎的,很害怕现在的阿恒,他没朝自己逼近一点,她便要往身后挪一挪。 “哑巴了?怎么?本王看起来就这么吓人吗?”那半张脸是萧恒的自卑点,所以他才会带着半张面具,只是这次他醒来时,面具被人擅自摘了下来,他很生气。 “娘娘!怎么了?”所幸采儿及时来救场,一把将门推开,走进门后看见屋里的景象,着实也把她吓得不轻。 “滚!谁让你进来的!”萧恒怒气盈盈的朝采儿怒吼一句,吓得她不禁怂起肩,看着很可怜。 “王爷!你莫要迁怒娘娘,求求王爷息怒!是娘娘救醒的王爷!王爷不能朝娘娘撒火!”采儿也不知道萧何因何而发怒,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劝,只好快步挡在楚南湘身前,噗通一声跪在萧恒的脚边。 “滚出去!本王要朝谁撒火,还有不得你来管!再不滚本王就将你沉塘!”从萧恒的表情上来看,他是要玩真的,就其实那双不满杀气的眼神,就像一头随时能把人吃掉的豺狼虎豹。 “王爷...”采儿依旧不肯,死死的把楚南湘护在后面。 楚南湘诧异,自己不过跟采儿相处两日罢了,这丫头何必如此衷心? 不过...无论心中有多少疑问,楚南湘是不能让自己的丫头被沉塘的,随即她的面色同样凝上一层冰,道:“采儿,你先出去。” “娘娘!”采儿根本就不放心楚南湘一个人跟此时眼看着便要爆发的王爷待在一块。 “采儿你先出去,这是命令。”楚南湘面色冰冷又倔强的直视阿恒的眸子。 从前,每次阿恒要发疯时,都是楚南湘第一时间约束着他,所以,这一次楚南湘同样不会置之不理。 采儿就这么被楚南湘推开,她犹犹豫豫的三步一回头,生怕自家娘娘要被那个王爷一口吃掉。 直到采儿踏出房门,楚南湘话音冰冷的道:“你想不起来我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至于嫁给你,那时三皇子的主意,目的是给你冲喜,你若是反对这门亲事,咱们现在可以和离。” 第二百七十八章 萧恒不再是从前的阿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和离?”萧恒被气笑了,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成婚也就罢了,这女子还敢跟他提和离? 暴怒之下,萧恒一把掐住楚南湘的脖子,就好像他一用力就能立即掐断楚南湘细嫩的脖子。 “咳咳...”楚南湘被掐到快窒息,她瞪向萧恒的眸子里满是失望,这便是她苦苦寻找了三年的阿恒? “怎么不反抗?不怕本王真掐死你?”阿恒冰冷的话音里多了一抹戏谑,他最厌恶那些为了享尽荣华富贵,挤破头都要嫁给他的女子,他更厌恶竟然有人趁着他昏迷,擅自做主跟他成婚,难不成当他好说话么? 后又想明白似乎是因为自己掐的太狠,他面前的女子只能张张嘴却不能说话,这才松了些手上的力道。 “咳咳...”楚南湘瘫软的用一只胳膊撑着床榻剧烈咳嗽,半晌,她满含失望的眸子瞪了阿恒一眼,道:“掐死我?我巴不得你掐死我!” 如果以后每日要面对这样的阿恒,说实话,楚南湘恨不得立刻就死掉来得痛快。 “哼!少在我面前扮可怜!你这等把戏还想进我的眼?告诉你,别以为收买了我皇兄,你就能当我的妻子,你没那个资格!” 他想娶的,是那个三年戎马生涯,默默在远处记挂着他的女子。 可是如今...都被这个眼前的女子给毁了! “呵呵。”楚南湘的心仿佛被一根银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生不如死。 她强忍着快要涌到眼角的清泪,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在这个时候滑落,她冷笑一声,道:“好啊,既然王爷觉得我不配做你妻子,那我还是那句话,干脆和离,免得日后你瞧见我心里堵得慌!” 楚南湘犯了倔脾气,她把朱笔和纸张往桌上狠狠一摔,仰起头强忍着心里的恐惧,直视萧恒那一双冰冷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他,哪怕如今的他再可怕。 “哼。”阿恒笑得很戏谑,“想知难而退?没那么容易!只要本王还活着一日,便折磨你一日!哼!我看日后这天底下,还有谁敢动这等歪心思!” 这些年,有不少在朝为官的人瞧出三皇子势必会夺回政权,为了权势想尽办法跟三皇子眼前的红人萧恒拉上关系,甚至想尽了办法也要联姻。 所以,每想起这些,萧恒就很恶心。 “王爷,那我能走了么?”楚南湘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个人,她只想一个人躲起来痛哭一场。 萧恒很意外,这个用尽手段嫁给他的女子,竟然会主动提出离开?当真不是欲擒故纵? 莫名其妙的受到点打击,萧恒的心很不爽,道:“怎么?想尽法子嫁进来却不想见我?那便如你所愿!本王还不想看见你呢!滚回你自己的院子!没有本王的同意,不许你出院子一步,不然本王不介意杀了你!” 楚南湘的心里“咯噔”一声,这么快便要来禁足这一招?这让她想起前世在电视里看见那些被皇上软禁在小院子里的宾妃,孤独终老? “呵呵。”楚南湘苦笑,道:“再见,王爷。”后面的那一声王爷,她咬的很重,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如今的阿恒,还是当初那个雁海村的阿恒嘛? 楚南湘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带着一直等在门外的采儿一道回自己的院子。 半晌,萧恒缓缓走回铺着艳红被褥的床榻,他的头很痛,看见这被点缀得红似火的寝房,心里愈加烦躁,他恨不得一把火把房子烧掉。 南湘...这个名字不停的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是他不小心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或是因着一日一夜未合眼,又加上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身心疲惫的楚南湘身子一粘在软塌上,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着的。 等她迷迷糊糊的再醒来时,日头已经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本还想着穿衣裳巡视巡视住在医馆病房的客人,可当楚南湘的目光扫过寝房里一片通红的陈设,才蓦然想起,她已经嫁到雁王府了。 楚南湘暗嘲自己有些睡糊涂了,怎么就忘了自己嫁给了一个如今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昨日发生的事就宛若一场梦,想起昨日阿恒那冰冷的眸子和冷血的一幕,楚南湘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冷得她不由得把自己缩在床角。 都说新婚夫妻如胶似漆,再看看自己,楚南湘很想呵呵,这是什么草蛋人生? “娘娘,用早膳了。”采儿端着木托盘走寝房,刚好看见楚南湘缩在床角发呆,不由得为自家娘娘担心起来。 “采儿,放那吧,我一个人静静。”楚南湘没那个心思吃饭,她如今只想离开这,哪怕孤独终老,一个人倒也快活,总比现在整日被关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强,还要面对如今记不得她的萧恒。 “娘娘先吃些东西吧,往后的日子很长,娘娘跟王爷总不能这般僵持下去,不如待会奴婢给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万一王爷见了心生欢喜呢?”采儿很为如今愈发消极的楚南湘担心。 楚南湘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不想像任何人卖萌摇尾巴,包括现在的萧恒。只不过,她到底不想让采儿为自己操心,虽是主仆二人,可如今在这深宅大院里,也只有她们二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不过采儿说的那句话很对,往后的日子很长,楚南湘不奢望萧恒能记起来他,更不奢望萧恒还能像从前那样对她百般迁就,楚南湘只想让自己在这府里过得快活些。 左右这雁王府好比金山银山,她住在这又吃喝不愁。 思及此,楚南湘心里的乌云被吹走了大半,遂笑道:“采儿可吃过了,不如一块?” 采儿闻言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时宛若受惊的鸟儿下意思后退一步,忙连连摆手,道: “娘娘!使不得!你是主,我是仆,奴婢怎么敢跟娘娘一道用膳?” 主仆二字,楚南湘最不愿意听,生为而人应当相互平等,岂能因为身份不同而区分高低贵贱? 再牛X的一个人,当躺在手术台上时,不都一样是个病人? 所以,楚南湘可以把采儿当成保姆,却从骨子里反对这等主仆关系,她走上前亲自接过采儿手上的木托盘搁在桌上,随即她再拉着采儿的手让她坐下,道: “怎么就不可以了?我一个人吃饭很没劲,往常在家时,饭桌上都很热闹,即便后来在医馆当大夫,大伙在一起吃饭同样很热闹。所以有外人在时,你该如何做便如何做,若私下里自有我们两个人,你便不必跟我客气,快去伙房,给你自己也盛一碗粥。” 采儿受宠若惊,不过楚南湘的话,她依旧要听话照做,待她从伙房取来自己那份粥和小菜时,楚南湘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谢谢娘娘。”采儿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从小便在皇宫里长大的她,人生还是头一次受到跟主子一同用膳的待遇。 她隐隐觉得,自己伺候的娘娘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想来以后不必再像宫里那般,凡事都要做的心惊胆战,生怕惹得主子不高兴丢掉性命。 因着心中释怀了许多,楚南湘也不再心烦,反而一个人潜下心来研究周氏留下的那本医书,从前没有太多时间,如今没事干,倒也能静下心来。 采儿因着不懂医术,自是不能陪着楚南湘一同研究,偶尔闲下来的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于是就坐在离楚南湘不远的位置,替自家娘娘缝缝小手帕之类的小物件。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还能再渣吗?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时间一晃便是一月有余,从刚开春到天气渐渐有些暖和,院子里的樱桃树已经开了花,粉嫩嫩的花瓣很漂亮,楚南湘总喜欢叫采儿帮她折下来一枝,插在屋里的白瓷花瓶里。 楚南湘整整被禁足这一个多月间,她早已把周氏留下的那本医书看得滚瓜烂熟。没办法,每日除了吃饭便是看书,要不然这无聊的日子当真难熬。 萧恒却一次都没曾找过她,不过楚南湘想想,相安无事的各过各的日子,这样也挺好,只不过嫁来这般久,除了给家里写过几封信外,她几乎没跟外界交流过,更没逛过雁州城,心里头闷得紧。 如今,那三百亩萧何作为聘礼过户给楚南湘家的良田已经雇人春播,自家娘眨眼间也成了个地主婆,只不过,那三百亩良田自家娘本就打算给楚南湘当个陪嫁,所以她在心里说,待秋收后赚的银子都给楚南湘寄过来。 想到这,楚南湘最起码觉得自己还算是幸福的,能有个百般疼爱自己的娘亲。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再看看自家娘,即便楚南湘家人了,却依旧被远在百里之外的娘忧心着,生怕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好受了委屈。 其实在田谷看来,不管夫家多么有钱,那终归是夫家的钱,若是自己腰包里有银子花,在娘家就硬气。 或许因着早年在楚家受尽磋磨的缘故,田谷在这件事上想得很开,不图自家女儿能给她这个做娘的赚来什么样的荣华富贵,只要女儿能开开心心过一生便好。 不像有些当娘的,日日夜夜都盼望着把自家女儿送到富贵人家的床上,好给自家谋取富贵,就比如李氏,从前在楚家大院时楚南湘便总听李氏说,要给她的幺闺女小兰,找个地主家,这摆明了就是在把女儿当成招商银行。 思及此,楚南湘嘴角弯弯,正想着不知远在百里之外的家人如今过得如何,只听得寝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采儿?书可买回来了?”一个时辰前,楚南湘曾委托采儿去帮她买些医书回来。 只不过,医书倒是买回来了,不过采儿却满脸沮丧,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这一个月间,楚南湘和采儿的关系相处得还算不错,所以看她这样,楚南湘不由得问道:“采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娘娘!雁王爷真不是个好东西!”采儿的脸气得鼓鼓的,随口骂道。 楚南湘微微蹙眉,“这叫什么话?”她并没有因为采儿骂萧恒而责备于她,而是担心隔墙有耳,在人家的府里背地里骂人家,若是被萧恒听见了,岂不是要把采儿沉塘? 采儿到底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是个机灵的,听出了楚南湘话里的意思,后怕的捂住嘴巴,面色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 “奴婢这不是为娘娘感到不公吗...娘娘,刚刚奴婢从外面回来路过主院时,听那院子的粗使婆子说,这个月中旬,咱们王爷便要成亲了。” “什么?”虽然往日跟萧恒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甚至这一个月来,谁也不曾见过谁。 可...听到这个消息,楚南湘的心里滋生一团火气,蓦然她想起三年前她跟阿恒一起在北兴山采药的日子。 泪水在眼角徘徊,楚南湘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小声咒骂道:“渣男!” 不就是渣男么?这才成婚一月有余,就另娶一房了? “就是!亏得娘娘还救醒了王爷!这一醒来怎么就不认账了?”抱怨了两句,采儿又用担心的目光看向楚南湘道:“要不娘娘主动往王爷那靠一靠?奴婢听说王爷爱吃蛋黄酥...还爱吃干煸豆角...还有...” 采儿说出来一堆她勉强才记住却从来没听说过的吃食,因着之前她一直待在宫里,自是没见过雁州这一带特有的蛋黄酥。 就连她说的那些菜,都是楚南湘给萧恒做过的,北岳朝从来没有过的。 所以,楚南湘心里苦笑得紧,萧恒那个家伙,不记得她这个人,却能记住她喂过他的菜。 “不必了,该属于我的我躲不掉,不该属于我的强求也没用。”楚南湘的脾气很倔,同时前世她看过不少宫斗文,往往能笑道最后的,都是那些对什么皇子王爷爱答不理的,至于那些挤破了头,甚至不惜动用阴谋诡计也要挤到人家床上的女子,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少...楚南湘前世看过的那些宫斗宅斗文上都是这么写的!嗯!应该不是主角光环的事! 不过,楚南湘到底是被伤透了心,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年默默替阿恒守着诺言,不管他生死,也要苦苦找寻他,却不曾想,到头来换到的是他的背叛。 心中苦涩,楚南湘莞尔一笑,把采儿拉到自己的床榻上一同坐下,朝她道:“采儿,不如听你讲讲从前你在宫里的事吧。” 不是楚南湘想恶补宫斗的诀窍,是实在太过于无聊,又没什么心思再看医书,她只想听听故事解解闷,忘却心里的悲伤。 悲伤有何用?还不如忘掉从前的一切好好活下去。 时间一晃便到了萧恒娶侧房的当日,整个雁王府再次被装点得十分喜庆。 下人们都在传,别看楚南湘是正室夫人,却因着是冲喜王妃的缘故,不受雁王待见,这不?雁王的身体才刚刚好了点,便按照婚约又娶了当今丞相府的四姑娘当侧妃,至于那个楚南湘,估计很快便要从正妃的位置上下来,估摸着到时候连小妾的地位都不如。 下人们的话,楚南湘自然听到耳朵里,只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她并不在乎,换句话说,她已经不在乎她跟萧恒的以后会如何。 至于被从王妃的位置拉下来,她倒是更不在乎,把她休了才好,这样她就能回家跟外祖母和娘继续过从前的日子了。 因着楚南湘是正妃的缘故,所以萧恒娶侧妻这一日,她不得不出席,虽然迎亲、祭祀这些流程,楚南湘都没参与,只是负责留在府里张罗设宴...哦不,她只负责坐在一边,当个没人在乎的空气。 心塞啊!明明说好什么都不要去在乎,可楚南湘心里还是很苦闷。 她一个多月前刚嫁过来时,可没这般热闹,就好像那场婚礼被一笔带过似的,没有宴席、没有高朋,什么都没有。 再看看如今,灶房里光厨子就足足请来二十位,至于菜肴,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 这一日,不光萧恒迎娶丞相府闺女的事成了雁州城热点,同样,楚南湘也被人传尽了闲话。 包括府里的这些下人们,看向楚南湘的眸子里都带着讥讽,似乎除了采儿和院子里的孙妈妈外,别的下人根本就没把楚南湘当王妃看。 “娘娘,不如咱们先回院子歇息,待迎亲队伍回来,咱们在出来也不迟。” 还没等楚南湘受不了,采儿便先受不了了,她替自家娘娘感到不公,心里恨极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得势时鞍前马后,失意时这些人恨不得捅刀子。 “哎,娘娘,采儿说得对,不如娘娘先回屋歇着,我跟采儿在这守着,待王爷出来,奴婢再去叫娘娘。”孙妈妈也在一旁劝道。 “不必。”若是“逃离这里”,岂不是更要被人瞧不起?被人家认为自己很软弱? 楚南湘偏生犯了倔脾气,她就坐主席位上,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无事周边人时不时想她投递的冷漠眼神。 她就是要在这里等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趁火打劫。 第二百八十章 当众打脸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哎...”孙妈妈见劝不动楚南湘,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愈发可怜这个冲喜过来的王妃娘娘。 天底下哪个女人不希望备受丈夫疼爱?深宅大院真不是好混的! 届时,府门外远远的传来锣鼓敲鸣的声响,府里众下人们已各自准备就绪,直到雁王府厚重的朱红大门伴随着沉重的闷响被几个守门郎推开,萧恒新侧妃的八抬花轿便这么被大张旗鼓的抬进府里。 北岳朝里有规定,只有正妃过门时,才能被轿夫从正门抬进去,侧妃应当从侧门被抬进府里,至于小妾之类的,便要自己走进府门。 很显然,这位新侧妃在萧恒心中的地位比楚南湘大得多,甚至不惜破了规矩。 今日,萧恒穿着一身艳红色婚袍,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跟楚南湘刚进门时昏迷在病榻上的他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 他神采奕奕的从高头大马上跃下来,亲自站在门口迎接来道贺的来宾。 “诶呦!雁王啊!瞧你这精神头愈发的足,又迎娶新娘子,当真双喜临门呐!恭喜了!”来道贺之人吩咐带来的下人把贺礼摆在门口那张铺着大红布的桌上,雁王府的小厮连忙用朱笔把来道贺之人的名字写下来。 “多谢郑县令,里面请。”萧恒一向惜字如金,每有人道贺,他也只说这么一句话。 因着萧恒刚醒来时,便得罪了楚南湘,而且这人的脾气很倔,声称就算死也绝对不喝她开的药,所以身体并没有下人们想象的那样已经痊愈。 别说运内力,就连像现在这样长时间站着,体力已经明显不支,半张脸的面色也愈加惨白。 他的贴身侍卫影七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道:“不如王爷先回主院,属下替王爷迎接宾客?左右管家也在这,不会出什么岔子、” 萧恒的这个侍卫影七虽然也是个不善于言谈的人,不过站在他们一旁的管家倒是个懂得左右逢迎的能人,有他在,无论来道贺的是多大的官,这位管家都能镇住场子。 “也罢。”萧恒应了下来,一来他实在不喜欢这一张张前来道贺的人那些伪善的嘴脸。 在他举兵攻进雁王府之前,便已经有不少人瞧出萧恒势必会攻进城门,所以从那时起,便有不少城中官员纷纷偷偷送信投诚。 莫不是如今雁州城乃至整个北岳国正缺官员,萧恒恨不得把这些墙头草全都换掉。 二来,萧恒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额头上已经留下豆大的虚汗。 虽然毒被短时间依靠药物压制住,可到底过多活动身体,周身血液加速流通,身体里一部分毒便会随着血流入五脏六腑。 所以,萧恒每当这时,只能靠着微妙的内力压制毒素,而且内力不能用得太多,不然毒素会扩散得更厉害,适得其反。 可也不能运太少的内力,因为这样根本就没效果。 萧恒回到主院时,见楚南湘宛若置身之外的坐在主席位上,对周边的事不管不问,他眸子一冷,看见她心里就觉得讨厌,可又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很恩爱的样子。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楚南湘还是当今执政的三皇子亲自指婚之人。 虽然萧恒很讨厌演戏,不过却也是不喜欢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随即他走上前,先是朝院里的宾客们抱抱拳,又坐在楚南湘的身旁。 只是两个人越是坐得近在咫尺,楚南湘便愈发觉得身旁寒气冷飕飕的,萧恒对她的心是冷的,甚至连多一秒也不想看见她。 楚南湘自有自知之明,自己在这坐着,也不过是给他添堵罢了。 想至此,她不禁暗自冷笑,心宛若跌入谷底,掉进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下官敬王爷一杯,祝王爷和新侧妃才子佳人,鸳鸯比翼,白头偕老。”这时一名宾客端着酒杯走到萧恒和楚南湘身前,满脸喜气的恭维道。 “多谢沈太守。”萧恒依旧惜之如金,端起杯盏跟那人对饮。 接着,那个沈太守又把目光瞥向楚南湘,似乎她能够察觉到,沈太守看向她的眼神有一刹那写满了不屑和讥讽,只不过因着萧恒的面子,这名太守很快压抑住了对楚南湘不屑的心思,满脸堆笑恭维道: “下官也祝雁王妃青春常驻、快乐永随,雁王妃随意,下官满饮此杯。”嗯,就是不说什么早生贵子什么跟雁王永结同心的话。 整个雁州城谁不知道?这个雁王并不喜欢楚南湘这个冲喜的王妃,以至于新婚每到两个月便又娶了侧房。 所以,相比于得罪萧恒,这位姓沈的太守宁愿得罪这个不受宠的雁王妃。 只不过...任由沈太守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摆在楚南湘桌上的那杯佳酿连动都没曾动过。 换句话说,沈太守一个人在自嗨,楚南湘就宛若一个看戏的。 察觉到楚南湘连被都没曾举过,沈太守面色尴尬的一批,大萝卜脸不红不绿的,不过因着萧恒在场,他可不敢不给这位王爷的面子。 不管这位王爷如何看不上王妃,那也是人家关起门自家的事,沈太守一个下官可不敢当着萧何的面跟楚南湘发火,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雁王妃?你怎么不饮啊?莫非是不想赏下官一个脸?” 嗯,就是不想赏你脸,楚南湘殷红的樱桃嘴角微微抹起,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满是讥笑的看向站在那无比尴尬的沈太守,转而他又把眸光瞥向萧恒,见他此时的脸色快要出水来了。 很好,楚南湘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既然这些人让她不痛快,那么她也要让他们不好受,包括萧恒那个渣男。 不是想演一出夫妻恩爱的好戏给外人看么?楚南湘偏生就是让萧恒的脸没地方搁,左右她对萧恒的心已经死了。 思及此,她站起身,目光冷冷的看向沈太守,道:“罢了,不是我不赏你脸,若是想敬酒,干脆就敬新侧妃吧,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不值得沈太守敬我。” 一语双关,一来是明里暗里摆明沈太守祝贺萧恒和那个侧妃百年好合,却不祝贺楚南湘,这便是没规矩,有挑拨雁王和雁王妃之嫌。 二来,楚南湘也罢萧恒想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摆在明面上,叫她配合,想得美。 说罢,楚南湘冰冷的眸子斜了眼坐在他身旁的萧恒。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萧恒不知怎么,心就仿佛给刮掉一层皮一样,很疼,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他不由得蹙起眉头,他不想看见楚南湘摆出这幅表情,因为他会莫名其妙的心痛。 “王爷,南湘身体不适,该回院子歇息了,诸位宾客,失陪了。”说着,楚南湘头也不回的牵起采儿的手便要离去。 “站住!”萧恒怒了,一脚踢翻身前的桌子,引得众宾客哗然一片。 不管身份如何,人都有喜欢看热闹的毛病,坐在雁王府主院的这些达官贵人亦是如此。 楚南湘撇过头冷冷的看向阿恒,问道:“王爷何事?” 萧恒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他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即便自己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可今日高朋满座,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发火,若是算账也应当秋后算账。 可是...萧恒现在就是很生气,只因为刚刚楚南湘看向他的那个眼神,和对他冷漠的态度。 他周身散发着寒气,就连院子里的宾客也害怕起来,那个在战场上杀过的人能堆成一座山的阎王是个很可怕的人,眼看着他要发飙了,就连呼吸都不由得小心翼翼。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他竟真动了杀心!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心里也很害怕,不过却偏生犯了倔脾气,回过眸目光冷冷的直视他的目光。 身旁的采儿害怕极了,悄悄拉拉楚南湘的衣袖,意思大概是:“娘娘,差不多得了!如今都有人跟你争宠了,切莫不可惹王爷不高兴啊!” 只不过楚南湘并不在乎采儿无声的提醒,在她看来,当萧何去侧妻的这一日起,她和他从此恩断义绝,若是可以,她会找机会离开这。 “坐下。”从萧恒眸子里闪烁的寒芒来看,他的怒气值快要蓄满了,仿佛下一秒便要化身一个冷血动物,杀人不眨眼那种。 只不过,萧恒越是生气,楚南湘便越是满意,她要让他也品尝一下被诛心的感觉,随即道:“不坐,要不你一掌拍死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南湘的话就仿佛狠狠给萧恒打了一耳光,若是他不动手,怕是从今日起,整个雁州都会传遍什么雁王没种怕夫人的传言。 可若是动手...就凭萧恒现在这身体,怕是前一秒刚运足内力,下一秒便会剧烈流动全身暴毙而亡。 所以,楚南湘满不在乎的瞥了眼萧恒,扭头便走。王侯将相又如何?她楚南湘一样不是个好惹的! 望着楚南湘的背影,萧恒怒气满盈,又是那种让他很难过的眼神,蓦然他眸光一闪,咬着牙,道:“我这就杀了你!” 哪知,萧恒一运气,正如楚南湘所想,被药物控制住的毒素很快被他的真气催动,随着血夜流转全身,直到他嘴角溢出又腥又甜的味道,他紧紧捂着胸口,最近最后的力气,道:“回来...” 只不过声音太小,就连他身旁的人都没听见他说什么,只看见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目光依依不舍的望向楚南湘离去的方向。 “王爷!” “快来人!王爷病倒了!” “快!快去请郎中!” 院子里嘈杂一片,本是一件喜事,眼看着又要变成了丧事。 楚南湘耳朵不聋,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嘈杂声,她回过眸时,萧恒已然昏迷不醒。 呵呵,楚南湘心里发凉,萧恒对她动了杀心吗? 不过她心里颇有些不解,听说上个月有人给他送过药方子,难道不管用吗? 越是这么想,楚南湘越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很快三皇子留在雁王府照顾萧恒的太医被请了过来,采儿见状,站在楚南湘身旁问道:“娘娘,要不要上去帮忙?” “哎。”楚南湘叹了口气,道:“也罢,这次该把话挑明了。” 楚南湘下定决心,这次她要跟萧恒做个交易,如果能解了他的毒,就让萧恒放她走。 毕竟她真的不想当寡妇! 或许在楚南湘原本的时代,寡妇虽然多少回招人嫌弃,但也没有北岳朝这么严重。 在北岳朝,寡妇会被人看作很不吉利的人。 当年,无论是田谷还是外祖母,多多少少都因为寡妇这个身份,招到不少冷眼。 田谷还好说,而外祖母被害得最惨,她常常听自家亲亲外祖母说,那些年因着丧夫,就连乡里之间串门都没人欢迎她,所以在被舅舅们接走之前,外祖母在乡下的日子很难过。 可即便后来被接到了县城里,因着二舅妈嫌弃外祖母寡妇的身份,这个当儿媳妇的可没少磋磨自己的婆婆。 所以,楚南湘宁愿是和离,这样她后半生虽说不好找夫家,克也不至于无人敢娶,大不了以后带着家人去别处生活,远离北岳朝。 世界这么大,她总得去看看,更何况这个朝代的各处“景点”还不收门票钱。 就在楚南湘的思绪越飘越远之间,萧恒已经被众人抬进竹湘楼里。 “采儿,咱们去看看。”说着,楚南湘昂头挺胸的颇有一副府门女主人的架势,指挥着众位下人去药膳方准备药物和医务用品。 采儿见她的娘娘终于立起来了,恨不得立即给她点个大大的赞!自家娘娘本来就是这雁王府的女主人,岂能任由着旁人不把她放在眼里? “娘娘,按赵老将军送来的药方子熬药,还是按照上次娘娘给的药方子熬?”众人把萧恒台上二楼时,一名老太医问道。 楚南湘紧蹙眉头,“老太医,这一个月来,王爷一直都在服用赵老将军送来的解药?” 她抛出心里的疑问,按理说没有那金刚钻,提供解药那人自然不敢轻易揽下此事。 可事实就是如此,萧恒的毒一直都没解掉,只运一次内力,便杜星大发。 “是啊,因着三年前赵老将军的药方曾救过雁王,所以这一个月来,雁王一直都在服用赵老将军的方子。”那名太医应道。 这就奇怪了!按理推算,既然敌人直到有人能解他的毒,所以调整了一下下毒的料,那个赵老将军的药方子起不到作用很正常。 可若是这么说的话,周氏三年前写下的药方子也该起不到作用啊...可为什么上次给萧恒服用后,当日晚上他就能醒来呢? 难不成是空间里从现世带过来的特效药起了作用?或是因为有灵泉? 抛开心中种种疑问,楚南湘问道:“太医,上次我开的药方子里的草药还剩下多少?” “这点娘娘大可放心!”老太医拍着胸脯,道:“因着上次娘娘的药方子起到作用,所以第二日三皇子临走前,特意给我们这群老家伙留下不少银子,在整个雁州收集药材,然后在这雁王府里建个药膳房,这事还是老头子我一手操办的钠!” “那便好,快去煎药吧,莫要误了时辰。”当务之急救人要紧,耽搁一分钟就是平添一分危险,这是前世她读医科大的时候,开学第一天她的老师教的。 “诶呦...到底还是鼎鼎大名的福娃娃呦,看来咱们的雁王有福啊!” “是啊是啊,都说发妻才是家中宝,你们瞧瞧,雁王最危难的时候,站出来的不还是雁王妃么?至于旁的,都不过是只会绣绣花的花瓶罢了!” “韩大人所言有理啊!” 得!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人精?这会估摸着都在心里揣测,若是楚南湘这次又救醒雁王,会不会因着恩情,而被雁王善待? 所以,工作想干长,就得哄好老板娘,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楚南湘自是看得出来这些人的嘴脸,心里一阵感到厌烦,没好气的说道: “各位大人,今日本是王爷大喜之日,却没想到能令诸位摊上这事,实在抱歉了,今日不能久陪,更何况本宫马上要医治王爷,需要个安静的地儿,烦请各位请回,待日后一一答谢。” 楚南湘说的不过是一套客气话,萧何娶侧房,她答谢个毛线啊! 不过到底是人都喜欢捡好话听,这些挤在寝房里的宾客高官们各个恭维着一一道别,临走时还要假惺惺的表露什么雁王有难,他们这些当属下的表示很难过,心情很不美丽。 我呸! 楚南湘是愈发的讨厌这一张张虚伪的嘴脸,她现在怎么觉得,雁海村的那个后奶跟他们比起来,其实很可爱呢? 雁王府。 芙蓉苑。 被大红丝绸丝带点缀成艳红色的寝房里,一名身材娇俏,头被红盖头遮挡,叫男人看着恨不得想要掀开那块红布瞧一眼的新娘子姿态端庄的坐在床沿。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腿上,美得就像一幅画。 蓦然,房门外闯进来一个同样身穿大红色衣裙的丫鬟跑了进来,大喊道:“姑娘!不好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娘娘!王爷是你家的!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春娇,什么事啊慌里慌张的?就不能坐下来慢慢说?”跟那美丽娇俏的身段相比,新娘子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似乎有那么一丝不违和。 “姑娘!不好了!奴婢听婆子说,雁王在宴席上口吐鲜血晕倒了!” “什么!”新娘子心头一惊,“蹭”的一下从床沿边上站了起来。 身旁的喜婆子连忙劝道:“姑娘勿惊。” 话音落下,这位喜婆子立马撩下脸,责怪的看了眼那个叫春娇的丫头,问道:“春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如实说来!免得让姑娘担心!” 那名叫春娇的丫头想表示她真的很渴!她可是从主院弯弯绕绕一路跑到芙蓉院的!虽在一个府门里,那距离可老远了! “娘娘,不知因何故,雁王跟月华院那贱人吵了起来,然后雁王就被气倒了。 不过娘娘放心,雁王已经被众人抬进寝房了,太医们也都赶去煎药了。” “那贱人呢?”这些都不是新娘子关注的点,她想知道的是那个楚南湘现在何处? “小姐...”春娇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姑娘,又被喜婆子投递一个催促的眼神后才道: “姑娘,那个贱人听说懂些医术,之前那贱人刚嫁进府门时,就是用医术把王爷救活的。” “哼!这个贱人!好手段!”新娘子气得一把将红盖头扯了下来,连带着头上那只金钗也差点被刮了下来,不过倒是扯掉她几根头发,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原本长得很美的姑娘,因着这个表情,形象碎了一地。 春娇想了一下,有些恍然大悟的一跺脚,道:“姑娘,莫非这是那贱人的手段?故意让姑娘进门头一日就碰一鼻子灰?” 今日本该夜里萧恒走进她的寝房,然后掀下她的红盖头,就此开始她百般受宠,然后把那个冲喜嫁过来的楚南湘踢下王妃之位。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刚进门就闹这一出?莫不是那个冲喜嫁过来的贱人,怕她争宠,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新娘子名叫刘玲儿,是丞相府四姑娘,在年轻一辈的待嫁姑娘中,刘玲儿的才气名冠京城,一手精妙的琴艺俘获多少京城才子炙热的心。 只不过,她最后到底还是选择了被毁了容,却因战功赫赫,被人称之为“阎王”的萧恒。只不过,她这回到底是把楚南湘当成了头号大敌,原本不过一个冲喜王妃,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不过经历今日一事,刘玲儿改变了想法,在深宅大院里长大,后院里什么阴毒的手段她没学过? 话说楚南湘这边,遣散了屋里众人后,她刚悄悄的给萧恒服下特效药后,便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趁着四下无人,楚南湘揉了揉鼻子,心里那个舒坦!若是有人在场,她可没办法做这么不雅的动作。 不过...一想二骂三嘀咕,楚南湘正盘算着到底是谁在骂她的时候,采儿推开房门,将端着汤药的婆子和太医们迎了进来,“娘娘,药好了。” “先放那吧,还烫着呢,估摸着得等一会。”楚南湘随意的摆了摆手,整个人慵懒的靠坐在那把萧何赐给萧恒的金丝木椅上。 金丝木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很贵,不过贵是贵,坐起来还是没有软塌舒服,硬邦邦的,坐久了大腿会很酸。 大概是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名老太医见汤药不飘热气了,道:“娘娘,可否喂药?” “喂吧。”楚南湘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什么这次她也不要亲自给萧恒喂药了,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太医们对楚南湘的态度都很诧异,再怎么说,这二人也是夫妻吧?怎么就跟仇人一样? 别看楚南湘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她的心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萧恒为什么会毒发倒下?还不是运足了内力想一掌拍死她? 呵呵,楚南湘笑得很苦涩,如果可以重头再活一遍,她宁愿没认识过萧恒。 待看着太医给萧恒喂过药后,楚南湘站起身,目光冰冷的刮了眼躺在病榻上的萧恒,作为这家的女主人,楚南湘不得不为自家男人多考虑考虑,因为她不想当寡妇! 她道:“你们几个太医轮班看守,每两个时辰轮一班。” 朝太医们吩咐完,楚南湘又瞧了眼傻站在那跟个木头桩子的侍卫,道:“你,做好本职工作,看好你家王爷。” 影七:“...”他很想抗议,啥叫我家的王爷?娘娘!王爷是你家的!属下对男人和男人这件事不感兴趣! 一切安排妥当,楚南湘也打算会自己的月华院美美的补一觉,免得看见这人就心里闷得慌。 翌日。 楚南湘正在采儿的服侍下梳洗头发呢,便有一名太医找上了门,瞧着他一把年纪却又满脸喜气的样子有那么一丝风趣,楚南湘蓦然很想笑,“老太医,怎么?王爷醒了?” “是啊娘娘!早上喂药前雁王就醒了!还让老夫来唤娘娘过去,诶呦,娘娘啊,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隔壁院子那个,哼,我看呐,连娘娘半个手指头都不如!” 老太医指的自然是昨日刚嫁进来的侧妃,因着楚南湘年纪轻轻便医术了得的缘故,这位老太医相当的看好楚南湘。 “老太医过奖了。”楚南湘莞尔一笑,问道:“王爷找我何事?” 楚南湘很想爆出口,躲都躲不及呢,这暴力狂又找她干啥?难不成是秋后算账? 老太医一副看向傻丫头的表情,道:“老夫不知,不过依老夫看来,既然娘娘又一次救了雁王,想来雁王是想跟娘娘近乎近乎感情呗。” 呵呵,不可能!楚南湘心里否定,不过面上还是笑道:“老太医,劳烦你多等会,先坐下来吃些果子,待我梳洗完在随你过去。” “得嘞!”老太医也不客气,坐在屋里那把紫檀木椅上,拿起一颗梨吃了起来。 因着采儿觉得,自家娘娘有希望受宠,所以跟往常想必,她现在很兴奋,给楚南湘挽发髻插发簪,手上的动作变得很麻利,给楚南湘打扮起来能多精细,便有多精细。 莫不是怕王爷等她家娘娘时间久了会生气,采儿恨不得把整个衣柜的衣裳,都给楚南湘试个遍,好选出最漂亮的一件。 如此这般折腾大概两刻钟,楚南湘才在采儿和老太医的陪同下走进竹湘楼的二层寝房。 推开门,楚南湘便瞧见萧恒那双冰冷的眸子正盯着她,只觉得后背起满了鸡皮疙瘩。 “你们都出去。”萧恒一如既往的高冷,只留下楚南湘一个人,采儿和老太医都被萧恒赶了出去。 “何事?”楚南湘见人都走了,没好气的问道。 萧恒心里一阵窝火,生怕火气会带起身体里的毒,压抑了好一阵,问道:“怎么来得这般迟?” 楚南湘:“...” “太医找我时,我正梳头发呢,再加之道远。”楚南湘随意的坐在那把金丝木椅上敷衍道。 萧恒的心里又一阵窝火,这丫头是真不懂规矩!他皇兄是从哪给他弄来这么个姑奶奶? “你叫楚南湘?”刚刚在梦里,萧恒听到了这三个字,那种珍贵的感觉让他在梦里不知所措,就仿佛是一个很遥远的记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楚南湘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想弄清楚,那段缺失的那段记忆里,到底有没有楚南湘这个名字? “嗯。”楚南湘学起了萧恒,惜之如金。因着刚刚,她的心又被狠狠扎了一下,把她忘了也就罢了,这家伙总不会连自己媳妇叫啥都不知道吧? 还能再渣一点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第一次交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王爷,你找我到底何事?”楚南湘的口中再无阿恒,看向萧恒的眸子再也不似当年纯净,只剩下冷若冰霜,有内心伤痛散发的冰冷。 “你的家在哪?”为什么听见你的名字,我总感到无比的熟悉?后面的话是萧恒真正想问的,可嘴唇反反复复闭合了半晌,却也只问出了前半句话。 “雁海村。”楚南湘慵懒的靠在金丝木椅上,也不管面对看向她的人是什么身份,倒有些我行我素的随性架势。 若是这一幕被采儿看见了,那丫头准会愁的拍额头。 在北岳朝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这个时代的女人几乎没有什么人权可言,尤其是在深宅大院,像楚南湘这傲慢冷漠的作态,会遭到夫家厌恶。 只不过不知为何,萧恒见到她这幅作态,反而生不起来任何厌烦,反而...有些喜欢她的随行、不做作。 蓦然萧恒开口道:“你要何奖赏?” “奖赏?”楚南湘被问得一愣,这才想起来,可能是萧恒因着刚刚被楚南湘所救,两个人这段日子闹得这么不愉快,他不想欠她什么。 既然话赶话赶到这了,楚南湘干脆便开门见山,道:“萧恒,奖赏什么的我不奢望,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楚南湘撂下叠在一起的纤纤玉腿,目光郑重的看向萧恒。 半晌,后者问道:“什么交易?” 别看坐在他对面这个丫头不过十多岁刚出头的样子,但看向她眸子里的精光,萧恒知道她是个鬼精鬼精的丫头,保不准憋什么坏呢。 “我医治好你的毒,你放我走,反正嫁给你并非我愿,只不过是三皇子殿下逼迫我嫁给你冲喜罢了。” 的确,楚南湘在知道雁王便是萧恒之前,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嫁进来当寡妇。只不过后来看到萧恒后,苦苦寻找他多年的楚南湘恨不得飙泪。 可她却没想到,失望会来得如此之快,这么多年来的信念崩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萧恒气得双眸泛光的盯着楚南湘,脸阴得快滴出水来。 虽然他如今被毁了容,可好歹他也是个王侯!王侯竟然被自己女人提出来和离?耻辱感和愤怒感冲破他的脑髓,仿佛变成一阵阵冷气。 楚南湘就连看他的眼睛都觉得后背汗毛倒竖,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想来现在楚南湘足足能被萧恒杀死一百八十回。 萧恒强撑着羸弱的身子站起来,朝楚南湘走过去的身子一步一踉跄,眸光却十分犀利,甚至萧恒离得越近,楚南湘便越觉得四周无比寒冷。 直到萧恒离她近在咫尺,楚南湘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身子,她很怕,如今的萧恒就像一只难以控制的野兽,只要惹他发火,说不定脖子都要被他咬开。 “你...你干什么!”楚南湘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露出锋利的爪子掩饰心里的恐惧和害怕。 “最后告诉你一遍,以后不许再提和离,不然本王杀了你,出去!本王想睡觉!” “切!”楚南湘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子头也不回的便走了,留下萧恒面色阴沉的站在原处。 走出竹湘楼,楚南湘抬头望望天,果然,没有萧恒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当她正准备带着采儿回到属于自己的月华院时,见一名盛装打扮的女子亲自端着托盘,身后跟着小丫头朝她这边走来。 “娘娘,那个是新侧妃。”采儿因着站在楚南湘这边,所以并没有把新侧妃称之为娘娘。 “哦,想来是讨宠的。”楚南湘懒得管这些事,她巴不得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 为了一个心里已经没有她的人,傻乎乎的争得头破血流,不值得,她楚南湘还没有那么不值钱。 只不过偏生是有不长眼的,这位新侧妃也就是刘玲儿把木头托盘递给一旁的小丫鬟,见楚南湘从竹湘楼里出来,掩饰掉眼里的嫉妒和彻骨之恨,笑道:“妹妹见过王妃姐姐。” 表面上来看,这位新侧妃对楚南湘这个正牌王妃还算恭敬,可楚南湘总是觉得她的那双桃花眼里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楚南湘也说不上来,不过心里终究提起一层防备,道:“王爷就在楼上,径直上楼便可。” 说罢,楚南湘朝她礼貌的点了点头,准备带着采儿离去,却不曾想刘玲儿在她身后蓦然开口,“听说王妃姐姐进去没多久,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 那话音里满是讥讽之意,就仿佛在说,你是王妃又如何?王爷还不是不待见你? 楚南湘心里暗骂妈卖批,这娘们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思及此,楚南湘也毫不客气,驻足回头,笑得眉眼弯弯的道: “嗯,出来得是快,不如侧妃妹妹跟王爷决战到天明?” 刘玲儿:“...” 采儿:“...” 众丫鬟:“...” 采儿的脸虽然臊得通红,不过她很想给自家娘娘竖起大拇指,这波反击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你!”刘玲儿的脸色同样又羞又恼臊红臊红的,不知为何,她怎么有一种被一个女人调戏的感觉? 莫不是身在王府,刘玲儿当真想撕了站在她对面的楚南湘,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雁王妃怎就如此...下作?难道就不知害臊么? 瞧着刘玲儿恼羞成怒的样,楚南湘愈发的豁然开朗起来,作为一个21世纪的成年人,没有什么话是她说不出口的,只要旁边没有帅哥能听见,她的黄段子可是张口就来! “哼!”刘玲儿恶狠狠的瞪向楚南湘的背影,一旁的春娇开口提醒道:“姑娘,莫要因这二傻子气坏了身子,先去看望王爷要紧。” 其实春娇很想骂楚南湘一句虎娘们,可这话比二傻子还难以启齿,她终究说不出口。 “罢了,我们走,以后有多少时间收拾这贱人。”刘玲儿长舒一口气,尽量的摆脱掉坏心情,免得待会见到雁王时,脸上摆出什么不好的表情惹得她的夫君不高兴。 竹湘楼二层寝房里,萧恒双手枕在脑后,回想着刚刚跟楚南湘说过的每一句话,不知为何,明明两个人各自摆着一副臭脸,可他想起这一幕时,嘴角却在微微上扬。 这时门外影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王爷,侧妃娘娘求见。” 萧恒嘴角的那股笑意消失殆尽,“进来吧。” “吱吖”一声,紫檀木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从又轻又缓的脚步声判断,走进来这两个人很轻,长得一定很瘦。 萧恒强趁着这身子坐起来些,靠坐在床头,见到故人来探望,萧恒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你来了?” “恒哥哥!”刘玲儿瞬间化身为哭得楚楚可怜的娇俏妹子,她再次把木托盘搁在春娇的手上,随即快跑两步,像只小麻雀一样,跑到萧恒的床前。 随着她奔跑,那两座发育得很好的山峰一颤一颤,充满了魅惑。 只不过萧恒是个薄情寡欲的人,相比于灵魂,他对皮囊如何并不感兴趣。 “恒哥哥...”这三个字从刘玲儿宛若百灵鸟一样好听的话音里传出来,当真叫人听得骨头都感觉到了酥麻。 眼泪大颗大颗从她的大眼睛里滴落,就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恒哥哥,听说你病倒了,吓死玲儿了!若是恒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玲儿以后还怎么活?” 说着,刘玲儿躲进萧恒的怀里痛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叫人看着当真以为刘玲儿心心挂念她的夫君。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刘玲儿受挫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罢了,我没事。”萧恒看见有女人为他哭,心里虽有些高兴,却也总觉得...刘玲儿有些假。 具体为什么,他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刘玲儿没必要为了他这般哭。 刘玲儿很乖巧听话,萧恒令她不哭,她立即用帕子抹眼泪在一旁抽噎。 半晌,刘玲儿才道:“妾身听说王妃姐姐会医术,也多亏了王妃姐姐,王爷才得救。妾身还没来得及跟姐姐道谢呢,便先着急来看看恒哥哥身体如何了,妾身煲了碗草参鸡汤,王爷趁热喝了吧。” 说罢,刘玲儿委屈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任何一个男人看着都会心软的。 “又怎么了?”萧恒正好有些饿,刚要拿起勺子尝两口鸡肉,见一旁刘玲儿又哭了,心下有些烦,随即把勺子隔下,蹙眉问道:“又怎么了?” 刘玲儿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她见自己本想演一出心疼夫君的好戏却惹得自家夫君不高兴,忙用帕子抹掉眼泪,道: “恒哥哥,妾身只是在恨自己不懂医术,做不出来既好吃又能给恒哥哥解毒的佳肴,害得恒哥哥不得不喝苦涩难闻的汤药。” “傻丫头。”萧恒被气笑了,宠溺的刮了一下刘玲儿的小鼻子,道:“良药苦口,哪有既好吃又能治病的药膳?你能有这心思,本王就很高兴了。” “恒哥哥...”刘玲儿的声音嗲嗲的,若是楚南湘在,一定会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哥哥,你身体不宜多动,妾身喂恒哥哥。”说着,刘玲儿温柔的把萧恒扶回床榻上,她亲自端起碗,一勺一勺贴心的喂给萧恒。 眼见着氛围越来越好,刘玲儿的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对身后的春娇吩咐道:“春娇,你切下去,王爷刚用过膳,我要服饰王爷休息。” 话里的意思说得很明白,刘玲儿想跟萧恒造小人,若是顺利生下个大胖小子,那么她在这个府里的地位就更稳固了,至于那个冲喜王妃,早早晚晚会把她收拾得生不如死。 只不过...萧恒的笑容一僵,因着身体里的毒刚刚被药物压制,若是再有什么剧烈运动,那么他妥妥的要凉。 怀里娇妻只能看不能吃,纵使是阿恒,这心里面也难受得紧。 他道:“爱妃也早日回去歇息,本王还有政务要处理,待歇息片刻,便要起来审公文了。” 刘玲儿在一刹那眸子因着震惊瞪得溜圆,难道是自己不够漂亮吗?还是...楚南湘那狐媚子捷足先登,被王爷给看上了? 刘玲儿宁愿相信后者,所以她心里暗自恨下了楚南湘,恨不得立刻挂花她的脸,把她扔进窑子里! “是,王爷注意休息,切莫累坏身子。”饶是如此,刘玲儿依旧乖巧的站起身,朝萧恒行礼,随后吩咐春娇端走木托盘和碗筷走出房门。 接连几日,刘玲儿想尽了法子往萧恒的竹湘楼里凑,可依旧未能如愿以偿的爬上萧恒的床,似乎每次都是气氛恰到好处时,萧恒及时推开她,委婉的下逐客令。 所以,刘玲儿对楚南湘是恨之又恨,以为是萧恒的心里只有楚南湘。 这两年她费尽心思拉近她和萧恒之间的感情,不就是为了能嫁进雁王府吗? 可到头来,她嫁进来时,却是个侧妃!她以为,人家正室夫妻的感情很好,王爷几乎连碰都不想碰她这个侧妃! 农历三月初二是刘玲儿回门的日子,加之赶上农历三月初五是三皇子登基皇位的日子,所以萧何提议提前半个月给萧恒寄帖子,邀他带上家眷在京城小住一段时日。 所以,这一日,已经能独自下床活动的萧恒坐落在竹湘楼二层的书房里,他单指叩击着桌面,貌似在沉思着什么。 “王爷。”管家敲门进来,恭恭敬敬的朝萧恒行礼。 “嗯。”萧恒应了一声,停下手上的动作,道:“管家,你去大库里,把半月前三皇子差人从京城送来的好料子,挑几匹好的,给月华院送去。” “是,王爷。” “等等。”管家还没抬腿,萧恒又补充道:“给芙蓉苑加一倍。” 话音虽简单,可任由谁都能听得出来,在萧恒的心里,那个侧妃才是真爱。 事实上,这次去京城面见皇兄,萧恒只想待刘玲儿一个人,只不过三皇子的书信里写得很明白,是带上所有家眷,那自然是包括了楚南湘这个正王妃。 在外界人眼里,楚南湘这个正王妃是嫡,是在雁王府中的女眷堆里地位最高的。 可在雁王府,萧恒似乎更愿意承认刘玲儿这个侧妃,毕竟军旅生涯那两年,正因着有远方的刘玲儿,萧恒才能从一次次绝望和逆境中愤然而起,是刘玲儿给了他慰藉。 管家似乎瞧出来萧恒还有话没说完,便继续站在那等着萧恒开口。 果不其然,萧恒道:“去吧,顺便去月华院的时候,把王妃叫来。” 他指的王妃,自然是楚南湘。 这两个月来,因着刘玲儿日日变着花样的做吃食往竹湘楼跑,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 相比之下,楚南湘仿佛是个多余的,甚至萧恒差点忘掉这个王妃的存在。不见面还好,只要一见面,两个人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萧恒必定要在她的身上惹一肚子火气。 “是。”管家接令离去。 采儿看见桌上摆的这些锦缎和烟纱,眼睛都在发光,青色、淡绿色、鹅黄色、粉色,颜色好看,花样也好,摸起来手感也不错,正适合这个季节。 如此精细花纹好看的料子,可都是皇宫里才有的!寻常百姓家再有钱,也买不着。 因为北岳朝生产还都是纯人工时代,最好的料子一年产量有限,大多数基本上都送到皇宫里,或者被京城的高官大臣买走了。 更何况古代不如现代,很多时候普通百姓们能选择的衣服料子颜色并不多,至于七彩斑斓的颜色,诸如青色、粉色、浅紫色、鹅黄色等等,那可都是很贵的料子。 就比如当年雁海村里最有钱的赵家人,赵婶婶一年到头的衣裳颜色也就那么几种,楚南湘见过她穿素白色的、浅粉色、淡青色和水蓝色。 至于旁的人家女人,一年到头穿的最多的便是接近白色的粗布衣,要么怎么说往来无白丁呢? “多谢,劳烦管家跑一趟了。”楚南湘虽贵为王妃,不过她对下人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 “王妃客气了。”管家对楚南湘颇为客气的话语感到吃惊,心里暗自对楚南湘滋生好感,笑道:“王妃客气了,王爷叫小的告诉王妃一声,王爷在书房等王妃过去。” “管家,你可知王爷找我何事?”虽然楚南湘被禁足在这月华院里近三个月,萧恒那家伙一直没想起来接触禁足令,楚南湘早就快憋疯了,恨不得立即跑出去撒欢。 可...萧恒能主动找她,这岂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娘娘,雁王未道明,小的不知,娘娘去去便知。”管家脸上带了些歉意说道。 “好吧,那便劳烦管家带路了。”楚南湘客气的说道。 管家见楚南湘答应得很干脆,说走就走,也不说回内房整理一下衣裙、打扮一下容颜,他暗自叹了口气,想来王妃年纪还是太小,不开窍。 如此难得的机会,该好好打扮打扮一番,只有取悦雁王,她在这雁王府的日子才能好过些,最起码也能把禁足令解除了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五个是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虽说这次并不是楚南湘嫁进雁王府以来第一次出月华院的大门,只不过三个月过去了,楚南湘这仅仅才第三次。 哪里像芙蓉园那位?听采儿说那位新侧妃成天往雁王爷的竹湘楼里面跑。采儿替楚南湘急得嘴角都起了水泡,而楚南湘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 一路上穿廊绕巷,刚拐过一处长廊,又经过一处院落,青石小路两侧种满了花花草草,甚至楚南湘都在怀疑,前世她在电视剧里常常看见某个王爷被刺客杀害。可王府那么大,刺客就不会迷路么? 反正她本人若是没有采儿或者管家带路,铁定会迷路。 到了书房外面,楚南湘跟采儿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等着守门的卫兵上楼禀报。 半晌,那名卫兵才匆匆下楼,目光意味深长的看向楚南湘,仿佛他这个下人连朝楚南湘行行礼都觉得委屈了自己,他到:“王妃,王爷叫你进去。” “采儿,在这等我。”楚南湘吩咐了贴身丫鬟一句后,冷冷的侧了卫兵一眼,几乎连搭理都没搭理他,抬腿便往。 “切!不过一个冲喜的弃妃罢了,能在王府活下去就不错了,装什么贵妇人?”那名卫兵很不削的瞥了眼楚南湘的背影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大胆!”采儿霎时间怒了,想上前跟这卫兵理论一番,却被管家拦了下来,劝道:“采儿,莫要给娘娘惹麻烦。” “切!”采儿暗自咽下这口气,满目不甘的瞪了眼站在她对面,正一脸写着“你能怎么着”的卫兵。 她心里暗想,带日后娘娘腾达,定要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贱蹄子跪下唱征服! 竹湘楼她来过,不过那只是因着救治萧恒,他的书房还是头一次来。 跟楚南湘想象中的书房不同,萧恒的书房很大,比她院子里的东西两房加起来还大,给人的视觉感受是敞亮开阔。 相对应的,书房里用红木做得书架同样又宽又大,再加上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大气,就跟萧恒本人的感觉相同。 萧恒便坐在靠窗的案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那本不知名却很厚的书,听见楚南湘走进来的脚步声,他连头也没抬起来。 楚南湘大致上是在距离萧恒大约五六步的距离停下,她微微颔首,眸光却冷若冰霜的唤道:“王爷,你找我?” 如今楚南湘都在怀疑,萧恒还是不是从前的那个阿恒。 心被伤得血淋淋,使得楚南湘再次面对他时,再无半点亲切感,是他终究背叛了她。 “嗯。”萧恒的声音为不可闻,之后便没动静了,他依然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书看。 楚南湘的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在奔腾而过,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楚南湘自然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虽然她前世是个实习外科医生,不过心理学她多少还涉猎过,像萧恒这种精神病是治不了,不过玩心理战,她还真有把握。 随即,楚南湘安然淡定的站在原处,目光随意的朝靠墙的书架打量,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那么多本书,他看过几本? 若是他能把书架上的书都看了,楚南湘就倒立唱征服!少说上千本书,萧恒就算是看到四十岁,也够呛能看完。 真搞不懂,为何有钱人都是那般做作?明明看不看都不一定呢,却偏生买来那么多充门面,难不成是希望别人把他当成文化人? 不过说起来,从前的萧恒的确厉害,自家大哥因着尝尝跟他讨论学问,才读书不到二年便考中了秀才。 萧恒微微蹙眉,他等了良久,也没等到杵在一旁的那个女人开口,难不成没有打破僵局的意思? 若是换作刘玲儿在这,怕是早就扑进他的怀里,当一只乖巧温顺的小猫了。 萧恒放下书,舒坦的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侧过目,冷冷的瞥了眼离他足有五六步远的楚南湘。 其实,虽然刘玲儿不说,但萧恒多少能感觉得到,她想把楚南湘从王妃的位置挤下去。 可...因着楚南湘对他萧恒有救命之恩,即便夫妻两个人的关系很僵,可萧恒就是迟迟下不去手。 亦或者,萧恒不知为何,总觉得楚南湘很特别,就像...就像曾经出现在他梦里却又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模糊的女人。 楚南湘穿着一身淡青色布衣裙,头上插着一根汉白玉簪,白皙小巧的耳垂上依旧戴着那日他醒来时看见她戴的那颗银兰花耳钉。 精致的小脸宛若挂上一层冰霜,干干净净的不见她擦拭一点胭脂。 楚南湘和刘玲儿,在萧恒的眼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子。 刘玲儿无论在什么时候、任何场合,妆容都会打扮得很精致,且会穿上华贵的服饰那种气势艳丽逼人。 相比于楚南湘...不知为何,萧恒总觉得这样从容淡雅的她,看起来比刘玲儿顺眼呢? 在萧恒把目光投在楚南湘身上一瞬间,她的目光从书架上收了回来,冷冷的看向萧恒。 四目相对,楚南湘觉得就连空气都快要尴尬得凝上冰霜。 沉寂中,萧恒率先开口,“三日后出发,去京城陪本王参加皇兄的登基仪式。” 楚南湘默默数了一下,萧恒刚才说的话只有十八个字,这应该是从她嫁进来这三个月,他对她说得字数算多的一句话了。 “是。”楚南湘回答的话,比他更简单,不过是一个字罢了。 “希望你到时候说话给我注意些,别再像上次。”萧恒这次说话的字数更少。 “是。” “方才我让管家给你送去些料子,明个你叫人出府做成衣裳,三日该能做完。这次进宫,别穿你那身从乡下带来的衣裳,免得本王在皇兄门前丢人。” “是。” “还有。”萧恒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在乡下长大,怕是没去过大地方。这次进宫,本王会带上刘玲儿,有她提点,你大可放心的跟在我们身后。” “是。” 如此一来二去,楚南湘每次答话都以一个“是”结束,萧恒的心里又生起一团火气,如今整个天下,还没人敢如此怠慢于他! 所以,萧恒凝视她良久,话音很不满,“哼,到时候让那个丫鬟好生给你打扮打扮,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有人笑话本王养不起你这么个闲人,本王就休了你,把你撵乡下去!” “是。”这回,楚南湘似乎觉得一个是字不够,随即又补充道:“求之不得。” “嘭!”的一声,萧恒一掌在桌案上,他本人“噌”的站了起来,眸光就宛若一把尖刀,那摄人心魄的气势直逼楚南湘此时“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的心。 她怕极了,甚至她都能看到,萧恒那一掌把他面前厚实的桌案拍得龟裂,若是那一掌萧恒再火大些拍在她的身上,估计楚南湘的骨头都能散架。 这样的萧恒,她受够了! 萧恒很想劈头盖脸的朝楚南湘发火,却也在他一步步逼近楚南湘的时候忍住了。 因为此时楚南湘正死死盯着他,这目光放在她弱小的身板上,就像一个耍性子的小丫头,萧恒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刘玲儿再扎心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出去吧。”萧恒按耐住心里的火气,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轻易跟一个弱女子较真,即便她是他的女人。其实萧恒打心眼里鄙视那些打自家婆娘的男人,他觉得那样的男人不是个男人。 大不了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 “是。”楚南湘微微行礼,气定神闲连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萧恒撇过头瞧了她的背影良久,他心里的怒火化作冰冷的目光。 来了这么半天,直到走,她只说了五个是,比他萧恒的话还少。 萧恒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不择手段买通人劝谏三皇子把她抢在刘玲儿之前嫁过来冲喜,如今在他面前,怎么就一脸生人勿进? 哼,以进为退罢了。萧恒的嘴角浮上讥讽,不过是十二岁的小丫头罢了,跟他动小心思?未免太小瞧身为雁王爷的他了。 在战场上,什么样的阳谋诡计他不曾用过?那个时候,估摸她还在乡下种地呢。 “王爷,刘侧妃来了。” 人还没走进书房,萧恒便先闻到了一股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萧恒不由得揉了揉鼻子,味道虽然不错,却也有些太浓了,跟楚南湘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比起来,还是楚南湘的味道好闻得多。 这是从他多年前认识刘玲儿以来,第一次觉得刘玲儿身上的味道香得难闻。 “王爷~”一声嗲嗲的腔调传入萧恒的耳朵,他抬起眸子,见刘玲儿身着一袭如被花瓣包裹一样的宫裙,身姿曼妙朝他走来。 刘玲儿走到萧恒的身旁,轻巧的坐在木椅扶手上,一直纤细白皙的胳膊环住萧恒坚如石头的臂弯,嗲嗲的娇嗔道: “谢谢王爷陪玲儿一同回门,谢谢王爷肯带玲儿进宫,玲儿一定好好准备,绝不会给王爷丢脸。” “嗯,本王信你。不过路途遥远,少说要行半个月,爱妃可要多穿衣裳,当心路上受寒。进宫前,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准备,倒时花两个时辰好生打扮打扮即可。” 若是楚南湘在这,一定会惊讶于这是三个月以来,萧恒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刘玲儿扮作可爱的嘟嘟嘴,满面妩媚风情,用她精致的脸蛋蹭了蹭萧恒的脸,撒娇道:“就知道王爷最心疼玲儿了!王爷,刚刚我看管家带着下人也给月华院送去不少布匹,难道她也去?” 刘玲儿嘴里的她,指的自然是楚南湘。 萧恒不傻,饶是刘玲儿的话音里满不在乎,可他依旧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嫉妒。 这些年,萧恒一直觉得,刘玲儿是个乖巧又善良的姑娘,可这是第一次萧恒对刘玲儿的话感到不满,在北岳朝,男人最讨厌妻室们善妒,若是有妻子做出善妒之事,是要被浸猪笼的。 不过,萧恒还是宠溺的刮了一下刘玲儿的小鼻子,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没,刘玲儿怎能不高兴?”刘玲儿的脑子里七拐八弯的转了又转,她暗自把刚刚自己说的话回想了很多遍,并没觉得自己不小心吐露嫉妒的心思,王爷应该不会怀疑她在嫉妒吧? 于是刘玲儿满脸乖巧的补充道:“只是玲儿觉得,姐姐的首饰太少了。王爷为何不送去些最新款式的首饰给姐姐?” “这我还真没想到。”萧恒坦然一笑,道:“况且,我一个男人哪里懂这些?不如你给王妃挑些像样的,赶在临行前差人送去。” 其实萧恒倒是觉得,楚南湘的白玉发簪样式还蛮漂亮,可若是进宫的话恐怕不妥,宫里上至皇后贵妃,下至宾妃,谁的头饰不是镶着宝石的? 怎么说萧恒也是王爷,总不能让自己的王妃带着稍稍富裕些的百姓就能买得起的玉发簪吧? 不过这话刘玲儿倒觉得分外扎耳朵,她在想,凭什么要她挑首饰给那贱人送去?这两个月来,她牢牢地把萧恒控制在她的臂弯里,怎么王爷还在惦记着那贱人? 不过,刘玲儿的细分很足,她道:“玲儿待回去后,立刻亲自去翠云楼挑些最新款的首饰给姐姐送去。” 这点钱,身为丞相府四姑娘的她还是出得起的,如此做,能博得萧恒欢心不说,正好倒是也好好数落数落楚南湘那臭要饭的乡巴佬。 “不必。”萧恒的话,令刘玲儿差点心花怒放,她以为,是萧恒舍不得叫她亲自跑一趟。 “翠云楼是普通官宦家室和商人去的地方,里面卖的东西,自然没有宫里那般好。王府的库里有不少皇兄派人从宫里送来的好东西,就烦爱妃亲自跑一趟挑两件给王妃送去吧。” 萧恒的话又一次像刀一样狠狠扎在刘玲儿的心上,到头来为了楚南湘那贱人,她还是要亲自跑一趟! “哦!”刘玲儿佯作失落。 萧恒轻挑剑眉,颇为好笑的问道:“怎么?叫你跑一趟,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玲儿不过一个侧妃罢了,哪儿敢不高兴?南湘姐姐才是雁王爷的正妃。”刘玲儿的话音里满满都是醋意。 萧恒虽然知道刘玲儿的心底在嫉妒楚南湘的王妃之位,不过萧恒却因为刘玲儿在吃醋而高兴。 他心里的女人,为了他自己而吃醋,换作那个男人不会高兴? 更何况,王妃之位原本就该属于他的刘玲儿,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楚南湘出来? 萧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许,宠溺的看向慵懒得依偎在他怀里的娇妻,笑道: “这次带上王妃去京城,也是皇兄的吩咐,皇命难为。更何况,她怎么说名义上也是王妃,若只带爱妃去,恐怕对爱妃的名声不利,京城贵妇圈子总爱谈论张家李家是是非非。” 萧恒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本王保证,今后除非必要场合,本王只带爱妃一个人去。” “真哒?”刘玲儿的心里花开遍野,对楚南湘这个正妃更为不屑。 “嗯。”萧恒沉稳有力的应道。 “那王爷可说好了。”刘玲儿趁热打铁,嘟了嘟嘴继续道:“若是王爷忘了今日的话,玲儿可是要惩罚王爷的!” “惩罚本王?”萧恒挑起剑眉,蓦然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在刘玲儿娇嫩又柔软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爱妃是想这么惩罚本王?” “王爷!你坏人!”刘玲儿脸颊绯红,躲在萧恒的怀里就像一只撒娇的小猫,雨点般的小粉拳朝萧恒的胸口砸去。 清澈的眸子里波纹荡漾,娇嫩白皙又泛着红的脸,就像一颗熟透的苹果叫人忍不住咬上一口,刘玲儿如此妩媚的身姿,看在萧恒的眼里,他的心肝就像在被猫爪子挠。 萧恒凝视着她,知道看见怀里的她眼神迷离,萧恒的薄唇缓缓朝她宛若樱桃般的小嘴巴凑上去。 就在大一大小、一凉一热的两个嘴唇快要紧紧相印在一起时,萧恒的脑海里猛然浮现方才楚南湘站在他一旁的身影。 就连此时他跟刘玲儿的动作,让他再度想起昏迷时他做的那个漫长的梦。 在梦里,他看到了波纹荡漾的水潭,青青细柳垂在他耳旁。 而那时的他怀里同样在拥抱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跟此时他跟刘玲儿在做同样的动作。 梦里,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可他却能真实的感觉得到自己无比的安心,那种说不上来的美好感觉,是刘玲儿无法给予的。 萧恒愈发的觉得,楚南湘给他的感觉,跟梦里的女子很想...可那种抓不到摸不着的感觉,萧恒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缘由。 所以...萧恒身上的热度很快便凉了下来,就在嘴唇相印的前一刻,他轻轻推开了正闭着眼朝他抵嘴唇的刘玲儿。 第二百八十七章 瞎了你的狗眼!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刘玲儿被萧恒轻轻推开,她水汪汪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恒哥哥...” 萧恒心虚的把目光瞥向桌案上,道:“玲儿,你下去休息吧,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 似乎觉得这么说又有些不妥,萧恒又道:“玲儿,看看你们院子还缺些什么,尽管跟钱管家提。” 刘玲儿故作一副很失落的小模样,乖巧起身行礼:“恒哥哥,妾身这就告退,还请恒哥哥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嗯。”萧恒的态度先后反差不是一般的大,带刘玲儿走后,他莫得叹了口气,扫了眼案桌上的公文,全然没有一点心思。 随即他整个人靠坐在椅背,双腿慵懒的搭在桌子上,两手叠加在小腹,合上眸子,楚南湘那副淡然的面容随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楚南湘...明明是很陌生的人,为什么如此熟悉? 明明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可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总会情不自禁的去想她? 还有从楚南湘对他的种种表现上来看,萧恒在怀疑那丫头一定认识自己。 那段残缺的记忆里,他到底忘了什么不该忘的事? 春风十里京城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三日后,是楚南湘来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盛装出行,饶是此去京城见皇上还要半个月的路,不过无论是因着萧恒的吩咐,还是采儿劝她一早晨,楚南湘这次穿的是一身鹅黄色广袖宫裙,层层叠叠的穿在身上,把她的身形衬托得更加婀娜窈窕。 三尺宽的腰带紧而贴服的束在她纤细得不赢一握的腰肢上,仿佛谁若是轻轻那么一掐,便能将她的细腰给掐断。 一改往日戴白玉发簪的习惯,这次采儿给她选了件刘侧妃差丫鬟给她送来的水晶发钗,晶莹剔透的色泽透着一抹淡蓝,跟她身上的宫裙很搭。 白皙水嫩的脸上,那一双水汪汪的鹿眼明亮清澈。 采儿在她的脸上稍加施粉,映着楚南湘的要求,只给她的嘴唇涂上一抹浅浅的红色。 楚南湘坐在铜镜面前左照照、又照照,她又拿起眼线笔,脸慢慢贴上镜子,轻轻眯起一只眼,顺着眼眸紧紧贴着睫毛根部,画了条在眼尾上挑的眼线。 两边都画完,楚南湘又照着镜子来回比对,直到两边差的不多,方才满意的朝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 采儿看了半晌满眼的惊讶,叫道:“哇!奴婢感觉娘娘这么画,眼睛变得好大好有神。” 楚南湘嗔怪的瞥了眼采儿,笑骂道:“那采儿的意思,本姑娘的眼睛以前很小,没有神采喽?” “哪有?”采儿笑着贫起嘴,道:“娘娘是采儿见过最美的人了,可惜采儿是女儿身,若采儿是男人,这辈子非娘娘不娶。” “就你会贫嘴。”对于今天的打扮,楚南湘很满意,挺直了她那宛若天鹅一样修长白皙的脖子,站起身,到:“采儿,差不多该走了。” 主仆俩在府里弯弯绕绕的刚走到府门口便呆立当场。 府门口,只停一辆鎏金马车,显然是萧恒和刘玲儿坐的,其他的几辆马车都是随性仆从坐的普通马车,显然楚南湘的马车就在其中。 “娘娘...”采儿心里升起一团火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娘娘怎么说也是他萧恒明媒正娶的正妃,难不成真让她坐在普通马车里? “罢了,什么马车都是坐,我们走吧。”楚南湘这个当家主妇做到这个份上,她简直呵呵了,与此这样,不如干脆就心安理得把自己当成个多余的。 马车前的侍卫见到楚南湘后眼睛一热,脸红到了耳根,今天的王妃实在太漂亮了,他都不敢直视,只能低着头,就像个害羞的小男孩,到:“王爷让王妃娘娘上那辆马车。” 说着,那名侍卫低着头把手指指向那辆鎏金马车。 “什么?”楚南湘以为侍卫指错方向了,又问到:“哪辆马车。” “王妃娘娘,那、那辆...” “上来。”萧恒打断了那名侍卫的话,挑开马车门帘目光清冷的看向楚南湘。 “哦。”楚南湘暗道倒霉,若是跟萧恒挤在一辆马车,她倒不如跟下人们挤在一辆马车里。 她没兴趣跟别的女人抢一个男人,更对萧恒这个二手货很不屑。 “娘娘,快去呀。”采儿着急的扯了扯楚南湘的衣裳,她这个做奴仆的,咋就感觉自家“大闺女”这般不上道呢? “哼。”萧恒见楚南湘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愤恨的撂下珠帘,他堂堂雁王就这么没有魅力?跟他同乘一辆马车,亏待她了? 就在楚南湘毫不情愿的准备登上萧恒的鎏金马车时,刘玲儿才刚刚收拾妥当,正带着随身丫头走出府门。 不过她刚要准备往萧恒的鎏金马车那边走,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被人扶上了萧恒的马车。 “楚南湘那个贱人!”直到马车里伸出一张修长的手,将楚南湘拉近马车里,刘玲儿气得拳头紧握,修长的指甲眼看着快要掀进她肉里,紧紧咬着银牙,那双本该很漂亮的眸子,现在看起来里面仿佛闪烁着狠毒的光芒。 “侧妃娘娘,王爷让你上那一辆马车。”侍卫走上前,边说着,手指向后面那辆比下人坐的看起来能稍稍大些的马车。 “什么?”侍卫的话,实打实又扎了刘玲儿的心。 随即,她眼眸里雾气氤氲,满脸委屈的朝萧恒的那辆马车跑去,她恨不得立刻手撕了楚南湘那个贱人。 “哎!侧妃娘娘。” “滚开!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你有啥资格拦我家娘娘?当心我家娘娘叫王爷剁了你的狗爪了!”见侍卫要拦住刘玲儿,她的丫鬟春娇随口骂了出来。 马车内,萧恒听到了外面的叫骂,不由得蹙眉。他到底是常年在战场厮杀,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欺负他的兵,那岂不是活腻歪了? 只不过他刚要下马车去看看哪个贱婢吃了熊心豹子胆,可楚南湘已经被他拉近马车里。 她的手温热又柔软,触碰时的感觉比刘玲儿的还要舒服,握在手心里,就像一团柔软的棉花。 只不过这舒服的感觉转瞬即逝,楚南湘已经把自己的手从萧恒冰冷的手掌里抽离出来。 所以,萧恒歇了那想要在触碰一会自家王妃手心的心思,满脸厌烦的靠坐在马车主位,目光随意的指向车厢一角,到:“坐下。” “是。”楚南湘一如昨日那般,无论萧恒说什么,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所以,萧恒很生气,这明明是自己的王妃,可怎么就跟两个人没一点关系那般? 谁家的婆娘不是主动往自家男人的身上靠?难道她就不怕有人跟她争宠? 只不过他又听楚南湘补充到:“王爷,你手掌寒气很重,可脉象却没有一点受寒的特征,再加上王爷面色灰白,显然毒并未有所好转,王爷是不是没按时喝药?” 其实楚南湘本人也很意外,刘玲儿成天往主院里跑,萧恒竟然没毒发身亡,难道他们没那个吗? 若果真如此,楚南湘倒有些佩服萧恒的自控力,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做到,刘玲儿的姿色可是楚南湘见过的女人里,数一数二漂亮的。 萧恒有些心虚,正当他刚要说什么时,马车外传来刘玲儿好像受了什么委屈的声音、 “恒哥哥...恒哥哥...” 第二百八十八章 自己挖的坑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萧恒的脸上有些不悦,虽然往日他跟刘玲儿的关系不错,在这个府里也是最宠她的,可这丫头未免嫉妒心有些过了吧?他想跟那个王妃同乘一车,岂由得她有异议? 楚南湘满脸讥讽的看向萧恒,很适时的开口挖苦道:“王爷,想来我是抢了刘侧妃的位置,不如我下去?” 楚南湘这句话,无疑是在暗中嘲讽萧恒约束不住自己家的婆娘,这让他的面子碎了一地。 萧恒的脸阴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吩咐守在马车外的影七,道:“放刘爱妃过来,问她有何事?” “是,王爷。”影七虽是个寡言的人,不过他的话比楚南湘多了两个字。 不一会,刘玲儿也钻上了马车,像一只小鸟一样乖巧的坐在萧恒的身旁,“妾身见过恒哥哥。” 恒哥哥...楚南湘听得满身鸡皮疙瘩,要不要再肉麻一点? 不过她这一声恒哥哥,却是让萧恒的心情好了些,也没有了责备刘玲儿的心思,宠溺的问道:“怎么?本王跟王妃有事相商,让你一个人坐一会马车不行?” 刘玲儿满脸委屈的说道:“妾身哪敢误了恒哥哥和王妃姐姐商量正事,只是...只是路途漫长,妾身一刻钟都舍不得与恒哥哥分离,妾身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刻见不到恒哥哥,妾身的心就像一团乱麻,恒哥哥不要丢下玲儿好不好?呜呜...” 说着,刘玲儿竟然依偎在萧恒的怀里哭起来。 楚南湘是听得一阵恶寒,说什么见不到她的恒哥哥心里就像一团乱麻,说得像有多么可怜似的,实际上不就怕有人抢走她的恒哥哥么? 小婊砸,你这演技能哄得了自小饱读诗书,心智过人的萧恒,我楚南湘吃一个月的素! 果然,楚南湘被萧恒的举动给惊到了,只见萧恒被刘玲儿哄得心情大好,在她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骂道:“小磨人精,真拿你没办法,罢了,就坐在我身旁吧,左右马车里宽敞。” 嗯!马车里确实宽敞,能容得下他俩躺在这里XXOO,楚南湘再次觉得自己很多余,她对两个傻子上演的甜宠真人秀不感兴趣,趁着马车还没走,她道:“王爷,车里有些挤,不如我去坐后面那辆,若有事,等到地方再说。” 反正她快要受不了了,她还不至于傻到给忘掉自己的男人,和抢她男人的小婊砸当电灯泡。 可却偏生有人不愿意放过她,这个人自然是刘玲儿,她道:“姐姐,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块,不如借此机会多相处相处,来了这么久,玲儿还不知姐姐往日有何爱好?是跳舞还是琴棋书画?” 刘玲儿说这话时,是挽着萧恒的胳膊说的,跟孤立立坐在车厢一角的楚南湘,对比得不要太鲜明。 就仿佛楚南湘就是个多余的。 小婊砸!楚南湘心里暗骂,这刘玲儿还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她这话,明面上是好心邀请楚南湘,实际上是想在楚南湘面前,好好炫耀炫耀萧恒被她牢牢握在手里。 加之她知道楚南湘是个擅长医术的医生,在北岳朝,因着大男子主义的环境下女子受尽压迫,所以学医的大多数都是男人,也只有一些伺候皇家、官家或富家老妇人、小姐的贴身婢子才会为了更好的照顾主子,而学一丁点医术。 在北岳朝,女子较为主流的学科大多是琴棋书画和绣技,这些都是富家千金必学的,也只有在富家人眼里登不上台面的穷人家女子,才不会这些。 所以,刘玲儿实际上是在萧恒面前打压楚南湘,好一个杀人诛心。 好在楚南湘的脑瓜转得很快,她靠坐在车厢一角,离这两个秀恩爱的傻子很远,清冷的目光看向刘玲儿,淡淡的笑道:“我不会琴棋书画,倒是会救人。” 这话,其实是说进了萧恒的心坎里,跟随三皇子征战三年,多少个视为手足的兄弟曾在他的面前倒下,他却无能为力。 所以,萧恒心里暗自觉得,一个女子能够懂医术,能救人,比那些只会琴棋书画的女子要强得多。 在生死离别面前,高雅那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刘玲儿倒是对楚南湘的话很不屑,她道:“姐姐,女子该洁身自好才对,学医是男人的事,姐姐一个弱女子学医,若是整日跟那些臭男人混在一块,岂不怕被人在背后编排?再说了,病人有男有女,姐姐学医那岂不是摸过很多男人?” 楚南湘暗自握紧拳头,十分厌恶的瞥了眼此时正满脸得意的小婊砸,她正想着如何怼回去,一旁萧恒插嘴道:“够了!” 他这话,无疑是朝着刘玲儿说的,而且是很厌烦的那种。 至于为啥?因为萧恒他娘就是个医术过人的女神医,刘玲儿那些话,无疑是连带着他娘都一起骂了。 所以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怕若是再听下去,自己会开始讨厌这个他最爱的婆娘。 “恒哥哥...”刘玲儿满脸委屈的看向萧恒,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往日百般宠爱她的男人,为何要为了面前这个冲喜王妃吼她? “哼。”楚南湘满脸讽刺,“刘侧妃有所不知,你的婆婆周氏生前也是个医术了得的人,我的一身医术,一半继承了她的衣冠。” “什么?”刘玲儿和萧恒同时震惊。 只不过相较于刘玲儿瞪圆了水汪汪的眸子一脸懵逼的样子,萧恒显得要淡定得多,只是瞳孔在一刹那稍稍放大了些。 “你方才说,你认识我娘?”萧恒眸子认真的落在楚南湘神情淡然的脸上。 楚南湘计从心来,她道:“识得周婶婶如何?不识得周婶婶又如何?左右周婶婶已经不在了。” 她就是要吊一吊萧恒的胃口,既然他让楚南湘不好受,那么楚南湘自会让他更难受。 萧恒的脸又阴了下来,甚至楚南湘能感觉得到连周边的空气都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哼!之前你趁我昏睡时使手段买通人向皇兄提议趁我娶你,如今你竟敢偷偷打听我娘的事,我看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这般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萧恒的眸光就宛若一把能刮人心魄的刀,面对他,楚南湘压力很大,他那个样子不要太吓人。 这是楚南湘这段时间以来,听过萧恒说过字数最多的一句话了,只不过她很想吐槽一下这家伙的脑回路。 难道在他的眼里就没有好人? 更严谨的说,萧恒把好人当成了坏人,又把坏人当成了宝贝。 就比如刘玲儿,从跟她打了个照面开始,楚南湘便知道这人满肚子全是坏心眼,萧恒竟然能瞧上她? 这不,此时刘玲儿正满眼幸灾乐祸的看向楚南湘,随即又把手轻轻扶在萧恒的胸口,娇滴滴的劝道: “诶呦,王爷,你怎么能这般说姐姐?说不定姐姐还真跟已故去的婆婆相识呢,说不定恒哥哥还能问清楚婆婆当年是被谁害的。” 因着萧恒的名声在北岳朝很大,至于他当年虽娘在外逃亡的事,这些年早已传遍各地。 至于萧恒失去那个时候的记忆,这时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其中便包括了刘玲儿。 她这般说,无非也是想探探底,瞧一瞧楚南湘当年到底跟萧恒是什么关系。 萧恒现在恨不得拎起楚南湘皮鞭蘸凉水,也要把他想知道的事逼问出来,“快说,你当年到底跟我娘是什么关系?当年我娘到底是怎么被害死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好一场苦情戏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哼。”楚南湘像看傻子一样瞄了眼刘玲儿,都说人太过聪明反而会做尽蠢事,这是刘玲儿自己挖的坑,便怪不得她。 “王爷,当年你在北兴山的事,当真全忘了?”楚南湘反问道。 萧恒不言,长路漫漫,楚南湘便把当年从在县城相遇萧恒,再到最后她一觉醒来发现小木屋被烧成灰,萧恒消无声息的和赵家人消失的事,全部讲给萧恒。 谈及当年她跟萧恒的事,楚南湘毫不避讳,刘玲儿的脸色越像吃了苍蝇屎,楚南湘越是高兴。 萧恒沉默了,虽然没从楚南湘的口里问出来有关他娘的事,却不经意的听到如此大的信息量。 刘玲儿嫉妒得暗自咬紧银牙,如果眼神能杀人,楚南湘怕是要被她那双比刀光还锋利的目光给杀死千百回。 楚南湘嘴巴都说干了,从车厢内的案桌上拿起那杯刘玲儿替萧恒沏好的茶水一口喝下,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楚南湘的这个动作又扎了一回刘玲儿的心,明明是她给王爷沏的茶!莫不是萧恒在这,刘玲儿恨不得剁了楚南湘的爪子。 马车上挂着的铃铛随着风吹和颠簸,“叮叮当当”的发出清脆的响声,若是细细听起来,还蛮好听的。 趁着车厢里安静下来,楚南湘干脆合上眸子聆听那悦耳的声音,心中很是祥和,管他萧恒和刘玲儿此时心里有多惊涛骇浪。 从前,楚南湘就很喜欢听风铃的声音,这让她想起前世在外婆家窗前的那个青绿色风铃。 萧恒的目光一直在默默注视着楚南湘,不经意间,他发现楚南湘的嘴角悄悄扬起一抹不可查觉的笑意,眼神悠远,仿佛是回忆起什么令她开心的事。 她想起了谁才会露出那么一抹浅浅却悠远的笑? 萧恒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他看楚南湘,刘玲儿在看他。 刘玲儿的心里很不满,从楚南湘开始讲起往事开始到现在,估摸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萧恒还在默默的注视着楚南湘。 所以刘玲儿的心里很不满,憋着一股火,全部化作脸上的委屈,紧紧环住萧恒,“恒哥哥...” 萧恒知道刘玲儿吃醋了,本想伸出手点点她的额头,可不知为何,因着楚南湘在这,萧恒实在没法心安理得的撒狗粮。 不过到底还是刘玲儿率先打破了僵局,她目光流转,扫到案桌上那一盘青绿色的水晶葡萄,伸出白皙的手指捻下一颗,递到萧恒的嘴边,道:“恒哥哥,吃葡萄。” 她心里是恨上了楚南湘,巴不得跟她坐在同一个车厢,跟她抢同一个男人的贱人马上去死。 “本王不喜吃葡萄。”萧恒撒了个谎,这水晶葡萄是他特意从塞外引进来的,因着土壤和气候不同,萧恒是废了好大得劲才伺候活那么几株葡萄藤,可以见得萧恒最爱葡萄。 可他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吃葡萄的,大概是...从他那一日被赵家三代人就走的那一日起吧。 所以萧恒还常常自嘲,人总会不一定什么时候突然喜欢上什么东西。 刘玲儿面色一僵,她无意中斜了眼坐在车厢一角,正一脸事不关己的楚南湘,她恨不得把那个贱人当成她手里的那颗葡萄,狠狠掐碎,碎得皮肉分离。 虽不知楚南湘方才口中的那些故事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她故意编造的,不过如今态势总体来说对刘玲儿很不利。 因此刘玲儿下定决心,待回门时一定要跟自家爹爹商量商量,帮忙打探打探楚南湘的底子,凭她爹的势力,弄死楚南湘这贱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思及此,刘玲儿再也不怕楚南湘抢走她的王爷,她笑靥如花,举止优雅的一只手拖着帕子,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宛若捏兰花一样,把葡萄送进自己的嘴里。 楚南湘对刘玲儿这一副作态很不屑,女子靠谁不如靠自己,有讨好男人的功夫,不如武装武装自己,即便有一天被那些不靠谱的男人抛弃,那也足够让自己活下来。 察觉到楚南湘看向自己的目光,刘玲儿又嫣然一笑,信手捻起一颗葡萄,递给楚南湘,道:“姐姐,你吃葡萄么?” 楚南湘的反应几乎跟萧恒神同步,“不吃。” 刘玲儿的脸色再次僵硬,今儿个当真丢人丢大了!该死的贱人,你怎么不快去死? 不过转念,刘玲儿的目光又好好打量打量楚南湘,她今个穿的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宫裙款式罢了,岂有她这一身苏绣绸锦烟纱袖浅紫色宫裙高贵? 再看看她头上那个水晶钗,啧啧啧,不过是多年前流行的款式罢了,她当成垃圾赏给那个贱人,谁曾想她还真当成了个宝贝。 这么想着,刘玲儿心里更加得意,自己头上的发钗可是雕刻成牡丹的紫水晶。 她想让萧恒夸她几句,也好在打压打压那个楚南湘,随即,她小鸟依人的怀抱萧恒左胳膊,撒娇道:“恒哥哥,你快看看,今日姐姐打扮得好美。” “嗯,是很美。”萧恒的话再度狠狠扎了刘玲儿的心,她没等来那句“爱妃更美”,反而再次得到楚南湘讥讽又淡漠的眸光。 清澈的雾气氤氲在刘玲儿眼眶,她就不信了,往日百般宠爱自己的萧恒,今日是被楚南湘那贱人喂了迷魂汤? 随即,她不甘心的又问道:“难道姐姐比玲儿还美?” 就连远远躲在一旁的楚南湘都问到了空气中的“酸臭味”,萧恒却迟钝的说起了大实话:“嗯,王妃确实比你好看。” 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萧恒是收不回来了,干脆便闭口,不再圆回方才他失言误说出口的话。 可这彻底激怒了刘玲儿,一瞬间,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包含委屈的泪水,颤抖着声音,可怜巴巴的就像一只好看的京巴狗,对着萧恒抽噎道: “恒哥哥,你叫车夫停车,玲儿要回府,呜呜呜...既然在恒哥哥眼里,玲儿不如王妃姐姐,那玲儿有自知之明,不必在陪恒哥哥进宫丢人现眼。” 好一场苦情戏,楚南湘蓦然颇有兴趣的环抱手臂,靠坐在车厢一角,目光清冷的看着刘玲儿演戏。 萧恒见怀里他最爱的娇妻为他吃醋而哭了,满眼带着笑意,就像爹看女儿撒娇一样。 不过当他的目光扫过楚南湘时,见她对他刚刚的夸赞毫无反应,心里霎时很不爽。 既然敢让他萧恒不算,那他自然就该让她不爽! 随即,萧恒霸气的将刘玲儿揽进怀里,宠溺的笑道:“可本王就是喜欢玲儿这样的,旁的女子在如何美得像朵花,本王都瞧不上眼。” 话音落下,萧恒的眸子又悄悄的打量到楚南湘的身上,见她自带屏蔽一样的扭过头,宛若充耳不闻看着珠帘外的风景,萧恒心里又升腾起一丝恼意。 就像不明白了,我是你男人,你是我娘们!我跟旁的女人亲热,就不信你不吃醋? 看着完全无视他俩任何举动的楚南湘,萧恒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反正就是想看见楚南湘为他吃醋,就像刘玲儿那样。 随即,萧恒干脆牢牢的把刘玲儿圈在怀里,重重的在她的额头上啄一口,甚至楚南湘都在怀疑,他那么大的力气,会不会把刘玲儿的额头给啃破了? 亲完,萧恒正得意的再偷偷打量楚南湘,想着这次一定能看到楚南湘生气、吃醋的样子。 可...他只听楚南湘冷笑一声,讽刺道:“玲儿妹妹,你额头上好大一块哈喇子。” 第二百九十章 进宫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卧槽!萧恒气得差点毒发身亡,不过蓦然间萧恒有些慌神,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反常? 自打从那日在书房见到楚南湘的时候开始,他愈发的神经质,跟往日的自己判若两人。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萧恒正冥思苦想呢,他怀里的刘玲儿却乐开了花,乖巧的依偎在萧恒的怀里,转而又得意的看向楚南湘,道: “姐姐,你可莫要生气,我跟恒哥哥只不过一时情深意浓,情难自禁啊,想来姐姐那么宽的心怀,可不许生气哦。” “哼。”楚南湘仿佛听见了莫大的笑话,宛若看傻子一样,看向这两个人的眸光里透着一抹鄙夷,笑道:“生气?不至于,你们随意,当我不存在即可。别说在我面前亲嘴了,你若是想要王妃之位,我今日便可给你,只要王爷肯放我回家。” 擦!咋说本姑娘也是现代人,亲嘴啥的,她上幼儿园都见过!别说在她面前亲一下了,你们若是敢在本姑娘面前那啥那啥,那才算你们牛逼! 楚南湘的话让刘玲儿十足的挫败,就仿佛她拼了命绞尽脑汁要得到的东西,在那个贱人的眼里却是个一文不值的。 “哼。”萧恒心里窜起一团火气,大马金刀的坐在车厢主位,冷冷的问道:“既然你这般不稀罕王妃之位,当初为何用尽心机的要嫁给本王?” “费尽心机?”楚南湘宛若看傻子的目光,冷冷瞥了眼萧恒,道: “是不是费尽心机,你自己去问你那个皇兄即可,本姑娘没必要跟你白费口舌。 你听着萧恒,如今的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你我的情谊,在新婚当夜,便已恩断义绝。 这些年,我正做尽了蠢事,我就想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萧恒,你记住,从今以后就算死,我楚南湘的心也不再属于你!” “那你就滚!”萧恒的自尊再次被楚南湘的话撕得粉碎,一个乡下嫁进来的小丫头,竟也敢在他一代雁王面前说这种话,活得不耐烦了么? 他本想一掌把楚南湘从马车上拍下去,可到底是想起自己的命是她救的,所以他忍住了。 萧恒的目光宛若无数把闪烁着寒芒的刀,一遍又一遍刮着楚南湘所剩不多的勇气。 甚至楚南湘都觉得,若在跟他的目光对视,恐怕她会害怕到窒息。 这样的萧恒,她受够的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就连萧恒轻轻咳嗽一声,她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从小她看小说里写过,什么某个人目光如刀,刚开始她还嗤之以鼻,可如今算是见真章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她两岁的时候在农村,跟隔壁家挣开锁链的大狼狗来了个面碰面,而且还是目露凶光、森白的牙齿下留着口水的那种大狼狗。 “叫车夫停车。”楚南湘才不想受这份气,她把头瞥向一边,声音清冷的说道。 “影七,停车。”因着萧恒的鎏金马车后面还有其他的马车队伍,若是突然停下必然会追尾,所以驾驶马车的影七接到命令后,忙从外面的驾驶位站起身,指挥后面的马车依次减速停下,随即他才悠长的喊了一声“吁~~~” ,马车听闻,楚南湘在外面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跳下马车,不管周边人如何用讥讽的目光瞧她,楚南湘依旧骄傲的挺直身板,目光清冷的朝后面只比普通马车大一圈的红木马车走去。 就在车厢里刘玲儿悄然得意时,萧恒蓦然吐出一口乌黑色的浊血,整个人紧紧捂着胸口蜷缩起来。 “啊!恒哥哥!快来人啊!太医!太医!”刘玲儿一声尖叫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朝碗面喊道。 可萧恒只听见了她焦急呼救的声音,却没能看见自己最爱的娇妻此时嘴角正扬起一抹邪魅的笑。 楚南湘登上马车跟采儿相会前,自然听见了马车内传来刘玲儿焦急的叫喊,以及匆忙朝那边跑去的众人。 只不过楚南湘也不过无所谓的摇头苦笑罢了,她给萧恒准备的应急汤药由两份组成,一份是空间里的特效胶囊里的药粉跟灵泉冲搅在一块,另一份是用灵泉和周氏书中留下的药方子熬得。 所以,这足以应对萧恒体内的毒突然爆发,因此她也不再管,拉起正忙着劝她去瞧瞧的采儿,躺回属于自己的马车里睡大觉。 半个月的路程,萧恒和楚南湘再也没见过一次面,直到进入京城后,入住三皇子萧何临时安排的王府,他二人在远远的对视一眼。 第二日是萧恒带着刘玲儿回门的日子,楚南湘干脆就躲在宽大的寝房里,撂下帐幔睡大觉。 她并不是在生气萧恒没带她回过门,只是这半个月的路程太过于疲惫,她想补回连续半个月都没能睡好的觉。 古代不如现代,坐卧铺都很累人呢,何况是马车,那简直就是一场地动山摇的灾难片。 这一觉楚南湘睡得恨实,梦里她竟然又梦见了三年前的萧恒站在山坡的打石头上,被这小药筐正笑着朝她招手。 梦里很甜,可醒来后,楚南湘的心又是一痛,明明决定好要放下,为何想起少年时代的他,依旧那么难过? 撩开帐幔,窗外的天色还未亮,楚南湘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起身下床,光着脚站在羊毛地毯上,走到衣柜旁翻找今日要穿的衣裳。 只不过采儿帮她带来的衣裳太多,楚南湘从头翻到尾,愣是一直在纠结穿哪一件。 不一会采儿拎着水桶走进寝房,见楚南湘早就醒了,忙道:“娘娘,你醒了?今儿王爷说要带娘娘进宫,奴婢先帮娘娘挑一件吧。” 楚南湘正愁不知该穿哪一件呢,随即笑道:“也罢,我还真不知该穿哪一件了。” 采儿答应得乖巧,因着昨日刘玲儿穿的那件确实很好看,虽说楚南湘也有件款式相同的,可听她本人说,除了过年会穿一两日喜庆的大红色外,往日很少太过于张扬的颜色。 可采儿就是不甘心,凭什么那个刘侧妃穿的衣裳,比自家娘娘好看? 随即,采儿便从衣柜里挑选出那件跟昨日刘玲儿穿的那身衣服相近的款式,笑道:“娘娘,这件宫裙奴婢觉得最适合进宫穿。” 楚南湘歪了歪脖子打量打量,终是觉得紫色还是张扬了些,虽然是淡紫色。 不过她本人并不喜欢这个颜色,尤其是穿跟刘玲儿穿过一样的款式。 随即,楚南湘摇摇头,她在衣柜里又选了一件淡青色、一件水蓝色和一件鹅黄色的宫裙,问道:“采儿,这三件你觉得哪个好看?” 其实,这三件宫裙都是采儿找雁州城最好的秀坊做的,款式也是从京城这边最新流行的,连绣技那也是北岳朝最有名的苏绣。 只不过...采儿还是想看一看楚南湘穿得惊艳一些,最起码不能输给刘玲儿。 可采儿终究没扭过楚南湘,带帮她梳洗着装吃过早膳,又在府里随意的逛了许久后,萧恒才从皇宫里派出马车,把她们接到皇宫。 其实,萧恒把楚南湘主仆和刘玲儿主仆接来皇宫时,登基大典早已结束,三皇子,哦不,如今的宣明帝正大摆宴席邀请自家皇亲国戚和位高权重的大臣。 等她们到时,萧恒正亲自等候在大殿门口,只不过他等的是侧妃刘玲儿,楚南湘只不过是个多余的。 一如往日,萧恒跟刘玲儿就像被502胶水黏在了一起一样,胳膊挎着胳膊并肩而行,楚南湘走在跟他二人相隔三四步的距离,紧紧跟在后面。 “雁王爷到~”太监总管手中的浮尘一样,声音悠长的喊道。 宣明帝萧何跟皇后高坐大堂之巅,萧恒进来,夫妻俩原本脸上还带着和蔼的笑容,可见到萧恒挎着的是侧妃,而正妃楚南湘正低着头,紧紧跟在身后时,两个人笑容一僵,茫然对视一眼。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初遇五皇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宣明帝萧何很诧异,按照北岳朝规定,无论是皇室、高官大臣还是寻常百姓家,后院当属正妻的地位最高。 出席各种场合,夫家都该携手正妻而不是从旁门嫁进府的侧妻。 自己今日登基也没改这条规矩啊!他这个堂弟咋就不走寻常路呢? “八弟,弟妹,你们来迟了,待会该自罚三杯。”八弟自然指的是萧恒,因着萧何跟萧恒的关系情同手足,所以萧何干脆把这个堂弟列入自家亲兄弟的排行,因着萧恒的年龄排第八,所以萧何干脆称他为八弟。 而他唤那一声弟妹时,目光看向的是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楚南湘,而不是跟萧恒挎着胳膊并肩而行的刘玲儿。 这让刘玲儿很尴尬,她站在那应话不是,不应话也不是。 其实萧何这么做,无疑是在旁敲侧击的提醒萧恒,不管在府里如何,在外面都该守规矩。萧恒的正妻是楚南湘,而不是刘玲儿,这般做岂不怕惹人非议? 恰恰这时,楚南湘找到让刘玲儿不痛快的机会,忙规规矩矩行礼,道:“八弟妹见过皇兄、皇嫂。” 她这么一打招呼不要紧,摆明了刘玲儿是个不守规矩,觊觎王妃之位的善妒之人。 所以,刘玲儿才不背这个锅,她忙把胳膊从萧恒的胳膊肘里抽出来,紧跟着端庄大方的行礼,道:“雁王侧妃刘玲儿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宣明帝萧何这才满意的轻轻颔首,道:“快入席吧,就差你们了。” 因着宫中盛宴,通常是男人们跟女眷分席而坐,所以楚南湘和刘玲儿便由着太监总管将她们引到女眷那一桌。 不过皇宫规矩慎严,不光男人们要严格的按照身份地位排桌,就连楚南湘和刘玲儿的座位也早已被安排好。 因着王妃是皇亲国戚身份高贵,所以座位离宣明帝和他家娘们更近,至于刘玲儿,自然是被安排到了各个皇子府、王府的侧妃之席。 其实别看萧恒只是个王侯,身份不及皇子皇孙,可偏生萧恒就坐在宣明帝的下首第一位,跟太子、太子妃以及各皇子皇孙对立而坐。 果然,在宣明帝的眼中,萧恒的地位堪比他的亲儿子。 这么说虽有些不贴切,可萧何跟萧恒这一对堂兄弟年龄相差二十岁,人家萧何的鬓角都生白发了,萧恒还不到二十,连胡子都没长出来呢。 楚南湘不由得叹息,莫不是那个毒毁了萧恒的脸,想来这个年龄的他,正是英俊潇洒之年。 他端坐在那,一双剑眉肃穆,那强大的气场仿佛跟这宴席格格不入。 至于刘玲儿那边,她的眸子一直在隔着老远,悄悄打量着她的爷们,恨不得把脖子伸成长颈鹿。 只不过,萧恒的目光却一直搁在楚南湘的身上,这让刘玲儿很不高兴,连掌中酒杯里的佳酿洒到桌子上她都浑然不知。 她巴不得盼着楚南湘赶快去死,被人挫骨扬灰才好! 说起皇家人的宴席,楚南湘本以为只不过是一帮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偶尔在听皇上唠叨几句,或者中间有一群漂亮的小姐姐载歌载舞,最后吃完后一抹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楚南湘没想到的是,宴席一开始,桌上的人谁也都没动筷子,反而是各个高官贵族攀比着进贡给萧何登基礼。 比如某某某大人送了一幅画,再不某某皇子送了什么南红玛瑙。 总之,谁的礼若是送得轻,铁定要被人瞧不起。楚南湘自然对这种场合很不感兴趣。 蓦然刘玲儿上前,朝宣明帝萧何跟皇后端庄优雅的欠身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弟媳愿以歌舞为诸位宾客助助雅兴。” “好!” “能目睹京城第一才女跳舞,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艳福不浅呐!” 宾客席上叫好声连连,这让刘玲儿的脸色更加得意,在这种场合,她有自信绝对能把楚南湘比得黯然无光。 宣明帝跟皇后对视了一眼,笑道:“也罢,想来刘侧妃曾是京城第一才女,论歌舞自是要比朕这些歌姬更有看头,那你就给我这些爱卿宗亲助助兴吧。” “弟媳遵命。”刘玲儿目光如痴如醉的瞧了眼萧恒,恰巧此时萧恒颇为满意的朝她微微颔首。 刘玲儿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大殿里丝竹声响起,刘玲儿也挥起宽大的衣袖,伴随着音乐载歌载舞,就宛若花丛中一直轻佻飞舞的蝴蝶。 台下的男人们看得如痴如醉,楚南湘却愈发觉得无趣。 古典舞,楚南湘在前世哪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没看过?对于古人来说算是个精彩的,不过在楚南湘看来,还不如宅斗剧一半有看头。 随即,她默默的站起身,从入席到现在,楚南湘仿佛跟身旁的这些贵妇格格不入,那些异样的眼神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所以,她现在只想出去透口气,于是猫下腰,悄悄的从大殿侧门溜到了后花园。 这里是女眷们散心的地方,楚南湘出来的时候,已有不少女眷们早在她之前,就已经出来透气。 当然,楚南湘自是少不了被这些异样的目光盯上,或许在她们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被自家男人抛弃的王妃。 “诶幼!小皇子,你可慢着点跑!奴才快要追不上了!诶幼...小皇子!” 正当她寻到一处安静凉亭,准备坐下来歇一会时,蓦然被身后吵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楚南湘回过眸子,正好看见一个身穿锦缎袍子的小男孩似乎因为跑急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公公记得呼爷爷叫奶奶,见小主子真摔了,他忙跪下身去搀扶,嘴里颤颤巍巍的问道:“诶幼!我的亲爷爷哦!小皇子!你没摔疼吧?” “狗奴才,滚开!少在本皇子面前碍眼!”哪知那个小皇子脾气还不小,一把推开那个公公,自己爬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 或许是这个小皇子正在气头上,看见楚南湘正在朝他那边看去,便呛道:“喂!你看什么看?你若是再看,本皇子就叫人打你!” 楚南湘虽不讨厌小孩子,可她却很讨厌熊孩子,瞧这小皇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罢了,自家那两个弟弟,无论哪个都比他听话。 所以,有熊孩子在她面前嚣张,楚南湘自然不会惯着,于是她从凉亭的座位上站起身,唇角微微勾起,脸上察觉不到任何恶意的朝那个小皇子走去。 “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懂我一下试试?” 楚南湘笑了,看他凶巴巴的小脸上藏着一双害怕的小眼神,果然是只纸老虎。 她蹲下身,笑道:“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一个?” 楚南湘这么一问,倒是把她面前这个小男孩给问懵了。 见他有些怯生生的不敢搭话,楚南湘道:“我猜你姓萧,你爹爹是当今皇上,你应该是他的五皇子萧嘉木,我猜的没错吧?” 这还用楚南湘猜吗?就连她府里一个粗使婆子都知道,新登基的宣明帝萧何一共有五个儿子,最小的那一个才五岁。 不过这个小小枝萧嘉木却是一副怀疑世界的表情,他睁大了懵懂的眸子,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讳?” “你想知道?”楚南湘看着他天真无邪的可爱大眸子,心里诧异,有皇家血脉的孩子,长得都这么好看吗? “嗯。”现在的萧嘉木哪里还像刚刚那般跋扈?倒是像个找到玩伴的普通小男孩。 第二百九十二章 整治熊孩子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瞧着他的可爱模样,楚南湘强忍住笑,故意甭起脸,道:“那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嘉木宛若一个乖乖的小小枝,问道。 “跟这位公公道歉,因为刚刚你骂了这个公公。”楚南湘认真的盯着萧嘉木的眸子,虽然别人家的熊孩子再熊,跟她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若是放任这个年龄的孩子嚣张跋扈不管的话,长大后岂不是要欺男霸女? 更何况这个五皇子,不过比自家两个弟弟大一岁罢了,楚南湘可不想看着这么可爱的男孩长大后变成一个坏人。 所以,她暗下决定,一定要纠正这五皇子的脾气秉性。 不过楚南湘这么一说,倒是把萧嘉木身后的小公公吓个半死,忙摆手道:“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小的不过是个奴才,怎么能让皇子殿下跟奴才赔不是?” 萧嘉木同样的也不想道歉,可不知为何,面对楚南湘时,他总感觉像在面对他的姐姐,心虚的很。 所以他不搭话,也不照着楚南湘说的去做向公公道歉,只是一味的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 楚南湘早就猜想到萧嘉木能有这个反应,就像楚文煦和楚文熙犯了错误时一样,随即她又耐心劝道: “五皇子,每个人生来平等,没有谁要比谁高贵,刚刚你骂这个小公公,他的心里会舒服吗?” 萧嘉木被问得有些茫然,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小屁孩,这些话他也只是跟家里其他姨娘学的,压根就没考虑过别人被他骂的人会作何感想。 “五皇子,若是别人骂你是狗奴才,你会生气吗?” “当然会!我还会叫我四叔叔打他!”萧嘉木口中的四叔叔是平日里十分宠溺于他的四皇叔。 “所以,之所以这个公公不敢还嘴,那也只是因为身份比你低,并不是甘愿被你骂。五皇子殿下觉得该不该为你刚刚对这位小公公无礼而道歉?” 楚南湘这一波灵魂拷问,这个骄横跋扈的小皇子干脆化身为做错了事,委屈巴巴等着挨骂的小屁孩。 他不情愿的扣着自己的衣角,却依旧执拗的不肯开口承认自己的过错。 楚南湘心生一计,手掌一翻从医药空间里取出来一块大白兔奶糖,萧嘉木看见好吃的眼睛都亮了,他又看了看楚南湘的眸子。 见楚南湘示意萧嘉木向公公道歉,他又盯向她手中的奶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当即扭过头咬了咬嘴唇,道:“小公公对不起,刚刚我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 “这...这...这...诶呦!小皇子,奴才可受不得这!小皇子刚刚没摔疼吧?” 萧嘉木哪里还管自己摔得疼不疼,他接过楚南湘递给他的大白兔奶糖,学着楚南湘的样子把糖衣拿下来,露出里面雪白带着奶香的糖块。 “吃一块尝尝。”楚南湘敢肯定,就算萧嘉木吃过全天下的山珍海味,也不可能见到过来自21世纪的大白兔。 果然,萧嘉木很快就被奶香味的糖块征服,前一刻还满脸委屈,这一刻却已经乐得喜笑颜开,当个孩子真好! 结果楚南湘空间里本来就不多的奶糖又被这个小屁孩打劫了几块。 “不可以多吃哦!你若是贪嘴,当心牙里长虫子,疼得你再也吃不了好吃的。”楚南湘见萧嘉木吃了一块又吃一块,遂忙开口阻止。 萧嘉木当真被吓到了,忙把奶糖揣进自己的怀兜里,一旁的小公公见状,忙小心翼翼的劝道:“殿下,咱们该回去了,不然一会皇后娘娘又要不高兴了。” 萧嘉木原本是受不了大殿里无聊的气氛才跑出来的,不过因着楚南湘的关系,他心情大好,倒也愿意回去。 他仿佛黏上了楚南湘,拉起她的手,笑道:“仙女姐姐,你也是来赴宴的?” 呦!厉害了!这么大点的小屁孩还知道赴宴这个词。楚南湘笑道:“是啊,因着太无聊,所以就出来散散心。” 萧嘉木宛若一个小大人似的,道:“那仙女姐姐快快跟我回去吧,不然待会若是母后看见你跑出来,你会被打屁股的!” 楚南湘听得哭笑不得,就这样任由着萧嘉木牵着她往大殿那边走去。 大殿内,萧恒本还在靠坐在雕花木椅上,品尝杯中佳酿,欣赏着刘玲儿如雨蝶般的舞姿。 蓦然,他的脑海里又闪过楚南湘的那幅清冷的面容,仿佛心就像被什么牵引了一般,他下意识的往楚南湘的席位上看去,可映入眼底的是空空如也的空席位,连桌上的菜肴都不曾动上一口。 她去哪了?萧恒很像出去找一圈,然后把她拎回来,可碍于刘玲儿在跳舞,他若是走开,恐怕又要惹她“下雨”了。 事实上,刘玲儿无意中瞥到萧恒的目光没有看向自己,反而在打量别处时,她已经满腔怒火了,睡姿而来的便是因心乱而跳错了动作,动作错了,之后的动作便都掉了拍,最后干脆扭到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玲儿!”萧恒有些着急,忙用眼神示意宫女上前搀扶。 刘玲儿今个算是丢人丢大了,怎么说也是京城一代才女,如今竟然把舞跳成了这样,她心里暗恨着楚南湘,方才萧恒明明就是看向楚南湘那边,是她害得自己出糗!该死的贱人!怎么就不快去死? 恰恰这时,从前在京城一直跟刘玲儿很不对付的安宁公主“嗤笑”一声站起身,朝皇上和皇后那边走去,话音阴阳怪气的道: “诶呦!昔日京城第一才女,这是被八皇叔宠得连舞都不会跳了么?” 随即,安宁公主朝坐在最上位的宣明帝和皇后还有一旁正阴沉着脸的萧恒规规矩矩的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见过八皇叔。” 萧恒轻轻抬手虚扶了一下安宁公主。 安宁挺直水蛇细腰和她那宛若天鹅一样修长的脖颈,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刘玲儿不说话。 刘玲儿只觉得被她犀利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她不知道今个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惹了这个煞星,整个人不由得害怕的朝萧恒那边靠了靠。 抬起眸子,萧恒看见安宁一副挑事的架势,不由得感到头痛,一边是他的侄女,另一边是他心爱的人,明明没什么利益冲突,怎么每次见面就跟冤家似的? “安宁,今个是你父皇登基的日子,别闹,快回去。”萧恒劝说安宁公主,也算是帮刘玲儿解围。 萧恒虽不是安宁公主的亲叔叔,不过一来她父皇视萧恒为亲兄弟,二来这些年相处中,安宁本人跟萧恒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她更看不惯刘玲儿这个心思叵测的狐狸精缠在她八皇叔的身边,想尽法子也要排挤她。 所以,安宁并未回萧恒的话,只是嫣然一笑,乖巧的点点头,随即看向宣明帝和皇后,微微行礼,问道: “父皇、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父皇母后为儿臣解惑。” 别看她如何说,宣明帝和皇后怎么说也是安宁公主的爹娘,瞧她嘴角微微勾起那抹坏笑,便知这丫头不一定在憋着什么坏。 宣明帝和皇后双目对视,就仿佛二人的目光在无声交流。 “你来?” “你来?” 最后还是皇后没能拗过宣明帝,极不情愿的回过头,嘴角扯起一抹勉强的笑,问道:“安宁丫头,你又要作甚?” 安宁公主瞥了眼此时一双眸子正不安得滴溜溜偷瞧着她的刘玲儿,问道: “母后,刘玲儿明明是八皇叔府里的侧妃,为何今日要穿只有正妃才能穿的宫裙?还有刚刚进殿时,走在皇叔身边的本该是正妃娘娘,为何刘玲儿要跟在皇叔身旁?这岂不是坏了皇家的规矩?或者说压根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刘玲儿出糗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安宁公主的话就宛若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顷刻间将刘玲儿的把柄公之于众,只要她在京城一日,便少不了听见那些流言蜚语。 随即,安宁继续趁热打铁的问道:“或者说...刘侧妃是故意要争抢正妃的位置,想要做善妒之事?” 善妒是北岳朝最忌讳的罪名,女子善妒不仅犯了七出,甚至情节严重的要被沉塘,可见得安宁公主同样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这...”皇后很无语,她总不能真当着自家爷们兄弟的面,把弟妹如何吧? 可什么也不说,那以后岂不是天下人都要效仿刘玲儿,那皇家的颜面还往哪里放? 皇后恶狠狠瞪了刘玲儿一眼,大殿内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刘玲儿一个人的身上,有鄙夷、有轻笑,也有讥讽,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往日跟刘丞相不对付的太傅府大夫人和亲王府二夫人见状,相互递了个眼色站起身,齐齐往大殿中央走去,朝皇后躬身行礼,道: “谁人都说安宁公主年岁小,不懂事,不过今日依臣妇看来,安宁公主说的这些话句句在理。” 太傅府大夫人话音落下,亲王府二夫人又接过话茬,道: “秦夫人所言在理,身为侧妃,就当有侧妃的样子,该拿捏好自己的身份,如此鸠占鹊巢,怕是没把咱们北岳朝的规矩放在眼里吧?难不成这便是刘家的家教?” 刘丞相的脸一阵黑一阵白,抬起夹带着阴狠的眸子偷偷剜了眼太傅和亲王这两个政敌。 刘玲儿刚要张张口说什么,安宁公主眸光犀利的又瞥了她一眼,抢在她开口前接过话茬,道: “皇婶可莫要怪安宁多言,安宁虽知皇婶跟皇叔伉俪情深,受我皇叔百般宠爱那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这里可是皇殿,我们所做之事可是要为全天下做表率,皇婶就这这般给全天下做表率的? 我看皇婶是凭借八皇叔的宠爱,在这里肆意妄为吧?哼,这岂不是丢尽皇家和雁王府的脸面?” 下面刘丞相不知骂了多少句自家蠢货女儿,丞相夫人看得干着急,若是再这般放任不管,恐怕她家女儿日后怕是要被京城贵妇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刘玲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哪里还能呆得住?低下头满脸委屈的跪到大殿中央,她刚要开口解释什么,便听见殿门外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父皇!母后!” 刘玲儿的思绪被打断,目光跟随者众人一道瞧向殿门口,心里怨恨得紧,该有人进来的时候不进来,她刚要开口为自己辨明清白的时候,却偏生有人进来捣乱。 就连萧嘉木正咧着小嘴笑,小小的身影牵着后面的楚南湘往大殿里走。 楚南湘被这么多人注视,脸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烫,走路的身姿也不由得更端正了些。 “小五,你跑哪去了?”宣明帝的脸上有些不悦的问道。 见自家爹爹不高兴了,萧嘉木忙一脸认错态度的低下头,道:“父皇,刚刚木儿尿急,出去寻茅房了。” 楚南湘“囧”,这小子编瞎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皇后忙开口解围,道:“罢了罢了,小孩子本就坐不住,左右宫里有人看着,只要别到处惹事便好。”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压下萧嘉木他爹怒火的,也只有他这个非亲生的娘了,随即他复又咧开小嘴笑道: “母后!你快看!木儿带回来一个仙女姐姐!” 皇后被气笑了,“木儿不准无礼,这哪里是什么仙女姐姐?那是你八皇叔的正妃,你该叫她八皇婶才是。” “八皇婶?”萧嘉木睁着一双迷茫的眸子抬起头看向楚南湘,这一下更多人的目光都关注到楚南湘的身上。 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到座位上,当一条没人关注的咸鱼,她很饿啊...饿得肚子“咕嘟咕嘟”叫。 只不过她明面上还是亭亭玉立的站在那,明眸微垂,出尘的气韵,就连皇后都不得不多看两眼。 “这便是皇上跟臣妾说的那个...”皇后压低声音在宣明帝的耳边问道。 “嗯,正是,想不到我这八弟好福气啊,传说中的福妃果真名不虚传,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想不到八弟妹嫁过去当晚,我这八弟就醒了。” 说这话时,宣明帝把得意的目光落在萧恒的脸上,心里想着:“为兄的如何?给你挑的媳妇当真有福气呢!” “皇上说得在理。”皇后插嘴,道:“八弟啊,你这王妃看起来的确是个有福气,如此落落大方的姑娘,你当好好疼惜才是。”皇后的话发自肺腑,同时也在敲打萧恒,刘玲儿在如何也不过是个侧妃。 在她的眼里,这个冲喜的雁王妃就像一朵未绽放的荷花,看起来比那个刘玲儿顺眼多了。 随即她又道:“难怪小五称八弟妹为仙女姐姐,你看看,脸上未加胭脂便已美的像仙女。” 而且美的很干净,没有一点妖艳的味道,就宛若濯清涟而不妖的一朵小莲花。 萧恒被皇后说得有些脸红,忙道;“八弟谨记皇嫂教诲。”随即,他又轻斥楚南湘一句,道:“还不快回去坐下!乱跑什么!” “哦。”楚南湘弄不明白,萧恒又是从哪惹来的火?拿她是出气筒吗? 她刚要悻悻抬腿的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只听皇后开口劝道:“罢了罢了,皇上,我看就让弟媳坐八弟身旁吧,刚好弟媳也刚嫁进咱们萧家,臣妾跟弟媳说说话。” 宣明帝闻言一抬衣袖,笑道:“也罢,八弟媳,入座吧。” 楚南湘心里纵有一万只羊驼在奔腾,不过皇后盛情难却,也只好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谢过皇嫂。” 萧恒跟楚南湘夫妻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两个人中间却留下一个大空,萧恒把椅子挪到了桌子的最左边,楚南湘则把宫人搬来的椅子挪到了最右边,这样子像极了刚吵过架的小两口。 楚南湘规规矩矩的回了几句皇后问的话后,气氛再度变得尴尬起来,源头则是坐在她身旁的萧恒。 “你方才跑哪去了?”萧恒侧过头压低声音朝一旁的楚南湘问道。 “坐着无聊出去走走,遇到了五皇子就回来了。”楚南湘回得言简意赅,无意识的撇撇嘴,她有感情洁癖,真的不想搭理这个二手货。 只不过楚南湘粉嫩的嘴唇看得萧恒忍不住咽下口水,近距离观察下,萧恒第一次发现,原来楚南湘真的这么美,美得淡然,仿佛不理凡尘事,自修自在心。 这时已经黏上楚南湘的萧嘉木又跑出来,缠着皇后央求道:“母后母后,你看!皇叔皇婶的席位还有很大的地方,不如母后让木儿跟皇婶婶一同用膳吧。” 萧嘉木这话让楚南湘的眼睛一亮,挨着这个可爱的小正太,总比挨着萧恒要强! “这...”皇后颇有些为难的看向宣明帝。 “哎,罢了,往日木儿在宫里缺少玩伴,如今是好不容易黏上个人,就随他去吧。” “哎,你这孩子,你皇婶婶才第一次进宫,你就不让人家好好吃饭,快去吧。”皇后笑嗔萧嘉木一句。 萧嘉木乐坏了,楚南湘也乐坏了,忙把中间的位置隔出来,示意小正太过来落座。 席桌上,楚南湘不是给萧嘉木夹肉,便是给他剥虾皮,小家伙吃得乐此不疲,不过萧恒的脸阴得快滴出水来。 搞什么?小兔崽子!那是我媳妇! “咳,那个牛肉,我也要。”萧恒把小盘子伸到楚南湘的面前,朝她要吃食。 萧嘉木蹙起小眉毛,挡在楚南湘的身前,不高兴的叫道:“皇叔,你不是有筷子嘛?干嘛要婶婶给你夹?这是我的皇婶婶!” 第二百九十四章 救人就出错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萧恒的胸口有一股气憋得上不来,他很想揍一顿这个臭小子! 这时,萧嘉木很适时的嘟囔一句:“皇婶婶,你怎么嫁给八皇叔这么丑的男人?你看他整日带着面具,多吓人?” 宣明帝的嘴角抽了抽,怪我喽? 皇后见萧恒的脸色比刚才更阴,她怕再呆一会屋里要下雨,随即低身训斥道:“木儿,你怎得如此无礼?你八皇叔是你长辈,岂能由着你编排?” 萧嘉木吐了吐舌头,满脸委屈的承认错误:“母后,木儿知错了。” 坐在萧恒对面的太子笑着打起圆场:“八弟童言无忌,还请母后莫要责怪。”话音落下,他还一脸同情的看向萧恒。 楚南湘听着解气,看来那几块大白兔奶糖没白给,心情大好之下,她不情愿的夹起一块牛肉“赏”到萧恒的盘子里。 “皇婶婶,我也要!嗯...我要那块甜点!”萧嘉木是个很气怀的小男孩,他看中的皇婶,绝对不许被任何人抢走。 “不可以。”楚南湘拒绝得很干脆,道:“用膳的时候该好好用膳,甜点饭后再吃,还有,多吃点蔬菜,我见你半天了,一直在吃肉,这样会不长个头的!” 楚南湘真的没办法跟萧嘉木解释光吃肉不吃蔬菜会营养不均衡。 萧恒嫉妒得连他手中的筷子都快撅断了,莫不是看在他皇兄的面上,他早就想把这小兔崽子丢出去,这明明是他花钱养的老婆! 宣明帝见这一桌热闹,笑得缕缕他渐白的胡须,跟皇后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写满了对楚南湘这个弟媳的肯定。 萧恒在左,楚南湘在右,中间夹着个萧嘉木,莫不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多人会错觉的以为那一桌是一家三口,萧恒作为一家之主,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用膳,而楚南湘在“唠叨”着自家儿子。 刘玲儿此时的心就像被仍在烤架上用火烧,嫉妒得她恨不得挠墙,气得她恨不得立即冲上去,用刀刮花楚南湘的脸! 这顿宫宴有人欢喜有人忧,用至一半时,蓦然有一名少年风度翩翩的走到宣明帝和皇后的桌前,躬身行礼,道:“皇伯伯、皇伯母,侄儿跟安昭公主已在御花园准备好桃花林,若各位已吃好,不如移步到御花园?” 这是皇后在数月前安排栽种的,春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想着宣明帝登基这一日,宴后也好安排个赏花盛会,就连歌舞伎也是她提前两个月惊醒挑选后开始排练的。 宣明帝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由着太监总管替他往后挪椅子,道:“既然各位已吃好,那我们便去御花园散散步。” “多谢圣上!”台下齐刷刷的应道。 皇后站起身后,贴心的搀扶着宣明帝,二人肩并肩朝殿外走去。 萧嘉木一把领先占领楚南湘的手掌心,回首朝身后萧恒调皮的吐吐舌头,不管他如何阴沉着一张脸,萧嘉木径直拉着楚南湘,朝前面一个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的蓝袍男子跑去,“佐表哥!” 年轻男子回过头,看向楚南湘时,面色不由得一怔,那一双俊美的杏眼下意识放大,意识到自己失态后,立即恢复到常态。 楚南湘认出来了,这年轻男子就是方才向皇上和皇后建议众人往御花园赏花的... 等等,楚南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年轻男子称皇上和皇后为皇伯伯、皇伯母,萧嘉木称他为表哥,那她... 果然,萧嘉木很适时的介绍道:“佐表哥,这位仙女姐姐是咱们的皇婶,八皇叔府的正妃。” “嗯,我知道。”年轻男子朝楚南湘礼貌点点头,俊朗的脸浅浅一笑时,宛若和风细雨,看得人赏心悦目。 “皇侄子是亲王府世子萧佐,见过皇婶。”萧佐风度翩翩的朝楚南湘微微行礼。 楚南湘微微颔首,心却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一刀,这个萧佐看起来比她还大几岁呢,被他叫婶婶,楚南湘只觉得自己仿佛老了十几岁。 谁能告诉我,这辈分是塔喵怎么排的? 察觉到楚南湘的脸色不自然,萧佐风度翩翩的笑道:“皇婶不必建议,不过一个称谓罢了。” 三个人在这寒暄了一阵,萧恒早就经过了他们,一脸温怒的剜了眼楚南湘,随即上前揽住刘玲儿的腰,跟在宣明帝的身旁。 “切...”楚南湘懒得管那个喜怒无常的精神病。 萧嘉木才是个五岁大的小屁孩,听说有成片的桃花看,早就跟在萧佐的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 楚南湘也懒得参合,跟在这两个晚辈身后,目光随意的打量着四周。 就在楚南湘无意的往种满兰花的台阶那边瞥一眼时,站在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背后,一个身穿浅紫色制式衣裙的宫女猛地伸出双手,朝那名怀孕的贵妇推了出去。 “小心!”楚南湘的那一声小心喊出来已经晚了,就见那名身怀六甲的贵妇惊叫一声,就在众人傻愣愣的目光中朝台阶下倒去。 紧要关头,楚南湘几乎想也没想的便扑了上去,所幸她离那名贵妇很近,赶在大肚子着地之前,楚南湘顺利把她接在怀里。 可因着惯性的缘故,再加上楚南湘本人细胳膊细,她接住贵妇后,自己背朝下的倒下去。 就在楚南湘惊恐中,以为自己要狠狠摔一跤的紧要关头,萧恒纵身飞掠过来,一把将她连带着那名挺着大肚子的贵妇人接在怀里。 楚南湘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感觉到自己的裙子湿了,她忙低下头,却看见那名孕妇的裙子和自己的裙子上被大片血迹染红。 那名遭人暗算身怀六甲的贵妇同样看见这幅情景,她本该保养得十分红润的脸,此时正因着疼痛而变得愈发惨败,她跪在地上,手紧紧捂着肚子,无力的喊道:“皇上...皇上...臣妾肚子好痛!好痛!” 这时宣明帝萧何大步冲过来,皇后及众宫女紧随其后。 “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问话的是皇后,此时的她怒不可遏,全然没有宴席间那副慈祥的面容。 宣明帝也急得满头是汗,他抱起那名贵妇,朝四周喊道:“随行太医!人都跑哪去了!” 宣明帝今年四十五了,已经当了祖父和外祖父的他,好不容易填了个老来子,却不想遭遇这等横祸。 被人暗算的这名孕妇是他的李贵妃,论个人感情来讲,萧何对李贵妃的感情,不亚于对皇后。 尤其是前些年萧何漂泊在外,李贵妃同样忠心耿耿的侍候在他左右。 李贵妃的随行女太医们纷纷赶到,皇后匆忙指挥着太医和众宫人们合力将她抬进大殿内。 因着刚刚差点扭到了腰,楚南湘刚直起身子,针扎似的剧痛使得她表情痛苦的“嘶”一声。 哪知,跟随着人群已经跟她擦肩而过的萧恒猛然回过头,目光犀利的瞪了她一眼,话音冰冷的训斥道: “哼,活该受苦,谁叫你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冲出去?没那金刚钻就别想表现自己,别到最后害人害己。” 撂下这句话后,萧恒转身离去,更令楚南湘郁闷的是,仅仅跟在萧恒身旁的刘玲儿也狗仗人势的回过头瞪了她一眼。 这塔喵的,救人救出错了?这两口子是想比谁的眼睛大吗? “皇婶,方才皇叔的话不必放在心上,皇叔这般说,其实是在关心皇婶。”萧佐在一旁宽慰着楚南湘。 “罢了。”楚南湘哭笑连连,“萧佐,你皇叔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刘玲儿,至于我?在你皇叔的眼里,不过是个设计抢走刘玲儿王妃的那个十恶不赦之人罢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剖腹产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在尽最大努力的压抑着心中委屈和怒火,为了这么个人生气,不值。 “都他娘的是废物!若是救不活李贵妃和孩子,那今儿个你们都得陪葬!”远处传来宣明帝萧何的怒吼。 地上跪着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李贵妃的随行女太医。 “皇上...”为首的那名年越50多岁的女太医颤颤巍巍的解释道:“李贵妃才刚怀孕7月,还未足月呢,更何况李贵妃怀的是双子,生产本就不易,又因着意外而大出血,产道未开,催产的药银针臣等都用过,可依旧无法助产啊...” “天呐!”萧何闻言只觉得头一晕,那可是两个孩子! 有一名女御医害怕李贵妃难产一尸三命,她们都要被杀头,随即又开口求饶道:“皇上,贵妃这般情景,臣等也不想看到,若是臣等的命,能换回贵妃的命,臣等死而无怨。” “怎么了这是?”楚南湘挤过人群问道。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回了句。“贵妃难产了,贵妃们束手无策,哎,贵妃的肚子里可是有两个龙孙呐!” 一尸三命?楚南湘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她虽跟李贵妃不相识,不过她的祖师爷可不许她见死不救。 情况危急,楚南湘紧紧咬了一下嘴唇,权当给自己壮壮胆子,她硬着头皮拎起裙角穿过人群跪在宣明帝萧何的面前,“皇上,请让南湘一试。” “胡闹什么!”还没等宣明帝搭话,萧恒率先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快给我回去!” “我没胡闹!人命关天,救人要紧,你才胡闹!”在生死关头,楚南湘也顾不上什么男尊女卑,着急的目光中夹带着温怒,朝萧恒嚷道。 正当萧恒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宣明帝一把拦住萧恒,他问道:“南湘,你果真有法子?” 显然,在李贵妃生死危机时刻,宣明帝把楚南湘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牢牢的抓在手里。 没有金刚钻,便不会揽瓷器活,萧何心知楚南湘是个机灵的姑娘,既然那么多御医束手无策之时,她能主动请缨,说明她有真本领。 “是,还请皇上让南湘进去看看,若救不了李贵妃,南湘甘愿陪葬。”虽说剖腹产有风险,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楚南湘也只能冒险在宣明帝面前立下军令状。 “哼!就你那条贱命也配!”萧恒话虽这么说,可他到底还是不想让楚南湘去冒险,只能用这种方式迫使楚南湘打退堂鼓。 一旁刘玲儿嘴角邪魅一笑,劝道:“王爷,既然姐姐如此有把握,必有过人之处,救李贵妃要紧,可莫要耽搁了。” 刘玲儿现在的心里恨不得高兴得放炮竹,她没料到这个楚南湘会这般傻,那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事,她就能办到? 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这要是真没救得了李贵妃,看丧子丧妻的皇上会不会发疯要了她的命! 楚南湘目光诚挚的看向宣明帝,这倒感动了皇后,她拉了拉宣明帝的袖子,道:“皇上,依臣妾来看,当务之急先让南湘进去试试吧。” 宣明帝朝楚南湘点头示意,随即她快速推门冲进大殿。 有宫女引路弯弯绕绕的行至大殿寝房,软榻上的被褥早已被鲜血浸透,李贵妃躺在上面,几乎看不见胸口浮动。 楚南湘快步上前把手指搭在李贵妃的手腕上,随即脸色愈加凝重起来,回过头朝外面喊道:“进来两个胆子大的御医!” 很快,两名年约50多岁的女御医跑进来,道:“请王妃娘娘差遣。” “李贵妃怀孕期体重多少?” “回娘娘,九十三斤四两。” “知道了,速去准备烈酒、银针、银刀。”带两名御医回过身去拿东西时,楚南湘手指翻转从医药空间内取出麻醉针给李贵妃注射一气呵成。 待两名御医已经拿来楚南湘要的东西时,见楚南湘在用烈酒给双手和银刀消毒,两名御医对视一眼,“莫非...娘娘要给贵妃娘娘剖腹?” “是。”楚南湘答应得很干脆。 “这???”虽说从遥远的汉朝开始便已经有神医华佗刮骨疗伤,后世朝代也有不少郎中用刀治病治伤的例子。 不过把人的肚子用刀割开,再把孩子取出来,这件事纵使这两名御医行医一生,那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见那二位大咖还在迟疑,楚南湘呵斥道:“若你们二位御医有法子就尽快说,若是想不出法子,就尽快协助本姑娘。” “这...”二人皆摇摇头,这种助产的法子她们打心眼里就不看好,太胡闹了! 不过事已至此,左右救不了李贵妃她们也是一死,只能放手一搏。更何况面前这个小王妃别看年纪小,却能开这个口,也行说不定能行呢? 毒辣的日头普照在大院里,宣明帝急得在殿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额头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热得,汗珠大颗大颗滑落脸颊滴在他的衣襟上。 宣明帝未走,众位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哪个敢走?气氛压抑极了,似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宣明帝。 萧恒目光如炬的一直盯着店门口,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一旁的刘玲儿暗地得意,她没想到楚南湘竟是个逮到机会就不要命网上爬的人。只是到底她还是太愚蠢,等着里面说李贵妃没救了,那今个楚南湘就死定了。 所以,她名正言顺上位雁王妃的机会也就来了。 宫殿内,接生嬷嬷站在楚南湘身旁替她擦汗,李贵妃浑身插满了银针,昏睡在软塌上,一名御医遵照楚南湘的叮嘱,实时为李贵妃把脉。 李贵妃的血止住了,楚南湘用一名御医那里接过手术刀,就在肚皮划开的一刹那,屋子里的人除了楚南湘以外全忍不住干呕起来,尤其是那个接生嬷嬷,干脆跪到一旁的地上呕吐起来。 楚南湘微微蹙眉,“快去找来宫女把那块收拾了,再洒些烈酒,若是再吐就到外面吐去。” 楚南湘没工夫跟她们解释细菌感染的问题,她把双手伸了进去,很快便拿出来第一个孩子,递给新被换进来的接生嬷嬷,“接住。” 转而她开始取第二个。 嬷嬷接过孩子,认真的在澡盆里清洗一番后,用红色的小被子包裹好,抱了出去。 “皇上!皇上!贵妃娘娘生了!头一个是皇子!是小皇子!”接生嬷嬷抱着新生儿跑出大殿外时,声音掩饰不住喜意。 “快!给朕看看!”萧何迫不及待的接过小奶娃,激动得险些老泪纵横,他忙递给皇后看,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快看呐!皇后,朕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又填了个儿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算上这个,皇上一共六个皇子了!” “袁大人,后面还有一个呢!” 压抑的气氛松快下来,大臣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道起喜来。 萧恒的眸光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原本他还在想着如何才能保住楚南湘,他却万般没想到,他的那个王妃,真把连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的问题解决了?她居然真能行! 站在他身旁的刘玲儿眼里闪过一抹犀利而又狠毒的眸光,连嘴唇都咬出了血,那个贱人竟然成功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透着一股疏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刘贵妃生了个儿子,最高兴的不仅只有宣明帝,连萧嘉木也兴奋地问向一旁的萧佐,道:“阿佐表哥,我有弟弟了么?我真的有弟弟了么!” 萧佐和煦一笑,抬起手掌落在萧嘉木的肩膀上,安抚道:“当然,你瞧,那个不就是你的六弟弟么?” 可连弟弟都出来了,他的娘怎么还没有出来? 于是萧嘉木又问,“那我的母妃呢?为什么不是母妃抱着弟弟出来?” 萧嘉木是李贵妃五年前给萧何生的儿子,所以在皇上面前,这个五岁的小屁孩虽是庶出,却也很受宠,就连皇后都要在明面上宠溺几分。 萧嘉木这么一问,萧佐的脸色有些微红,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敷衍道:“皇姨母怕是太累了,睡着了,要相信的你八皇婶,她很厉害。” “皇上!皇上!第二个是小公主!”又一名宫女抱着个襁褓从殿门内跑出来。 宣明帝脸上浮现大喜之色,一儿一女全了。文武大臣纷纷上前贺喜,原本压抑的气氛因着两个奶娃被抱出来,顷刻欢喜起来。 “贵妃娘娘怎么样了?”宣明帝把两个孩子递给皇后,他忙问向宫女。 “贵妃娘娘还未醒来,雁王妃正在大殿内医治。”宫女面色有些难看,她能说此时雁王府就像缝衣裳一样,正在给李贵妃娘娘缝着肚子吗? “皇上放心,雁王妃小小年纪医术了得,贵妃娘娘六皇子和七公主母子三人平安。”朝殿外喊话的是里面一名女御医。 闻言所有人都唏嘘不已,就回了刘贵妃娘几个三条人命不错,想来这回是少不了封赏了。 萧恒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下来,只听一旁有人道贺:“诶呦,恭喜雁王爷,此次雁王妃建功,想来少不得圣上的赏赐。” “是啊!是啊!都说雁王爷娶了个传说中的福妃,今日一看果真有福啊!” 萧恒虽懒得搭理这些喜欢阿谀奉承的墙头草,不过碍于礼数,勉强的回了回礼,“袁大人、柳大人谬赞了,区区小事何须赏赐?” 话虽这么说,萧恒心里暗自把自家这个不省事的丫头腹诽个遍,还他白担心一场。 等等,他为什么要担心她?只因为他二人是名义上的夫妻? 殿门在众人的注视中再次被缓缓打开,里面缓缓走出一名女子。 女子身着淡蓝色宫裙,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就连她白皙水嫩的脸上,也印上一道血痕,估计是血溅到她的脸上时,胡乱擦一把留下的。 这女子自然是楚南湘,此时的她因着连续一个时辰高度集中精力,出来时脸色苍白,右手扶着腰,酸痛得她不禁咧咧嘴。 察觉到宣明帝关切的目光,楚南湘莞尔一笑,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暂时无事。” “暂时无事?”宣明帝原本放松下来的神情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众人也为之一愣,目光各个聚焦在楚南湘的身上。 似乎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又造成了没必要的恐慌,楚南湘忙摆摆手笑道:“严谨的说暂时无事,接下来一个月,若是调理好身子,贵妃娘娘不会留下什么隐疾,只是下雨天伤口可能会有些发麻。” 众人闻言再次松了一口气,楚南湘撇了萧恒一眼,她终于有借口摆脱那个神经病了,随即她跪下身主动向宣明帝请缨,道:“皇上,这几日臣妇愿意守在贵妃娘娘身旁,直到娘娘痊愈。” 萧恒听得直蹙眉,她那点花花肠子,他岂能不知?八成是想躲他罢了。 楚南湘留在皇宫照顾李贵妃一事,本是后宫一事,宣明帝也懒得插手,他甩甩袖子,笑道:“皇弟媳辛苦了,皇后啊,之后的事就由你来安排,包括赏赐之物,一并送去皇弟媳的院子里。” 萧何说得很明白,是送去楚南湘自己的院子,旁人觊觎不得。 “是,臣妾领命。”皇后应了一声后,便吩咐奶娘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抱走,并差人去给楚南湘准备热水和新衣裳。 萧恒心里打着鼓,楚南湘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只是不懂宫中的那些个规矩,这段日子若是那丫头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怕是要吃亏。 尤其是他的皇兄、皇嫂都是极其看中规矩的人,若惹得那两个人不高兴了,楚南湘的后果可想而知。 思及此,萧恒想上前叮嘱两句,可他的脚刚抬起来,太医们便一窝蜂的把她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 毕竟剖腹生孩子,这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在医术界显然是一大壮举。 其中有很多具体的操作步骤、手法和注意事项,在这些御医的眼里视为瑰宝。 楚南湘原本就很疲惫,被这群御医围在中间左一句右一句,就像一群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扰的她头晕目眩。 “喂喂...各位御医,南湘现在很累,麻烦能否先让南湘洗一洗,待休息一夜过后,再讲给大伙听。” 楚南湘话音落下后,最初陪楚南湘一同提李贵妃生产的两个御医也插话道:“是啊,王妃娘娘累了一个时辰,你们瞧瞧,娘娘的身子现在很虚,需要休息,等明日无事了,我等再来找王妃娘娘请教。” 楚南湘朝那两名御医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嬷嬷离去,直到她走了很远都能觉得,背后有一双恶狠狠的目光在紧盯着她。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刘玲儿。 日落西山,半边天的那抹红重新换上了深蓝色的幕布,炙烤人的日头落山归寝,清冷的小月牙在众星星的簇拥中照亮这片大地。 被安排在京城西街的雁王府府门大开,萧恒从马车上沉稳的跳下来后,心不在焉的把刘玲儿扶下马车。 两个人虽并肩而行,却谁也没开口说话,只能听见脚步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 刘玲儿依旧往常那般,紧紧挽着萧恒的胳膊,只是脸上的笑很勉强。 萧恒依旧腰杆笔直的故意迁就着刘玲儿放慢脚步,他的眸子里浮上一层流光。 与往常同样的亲密,可气氛里却透着一股疏离,就连跟在后面的丫鬟婆子都被这气氛压抑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刘玲儿怎么也想不通,只不过是楚南湘救了个人而已,顶多被救的那个人身份高贵,可为何萧恒的心她快要抓不住了? 而此时在萧恒的脑海里,依旧拂过楚南湘从大殿里出来时,那浑身疲惫又狼狈的样子。 虽如此,可当时的萧恒,就感觉楚南湘的身上在散发着一抹光,一抹让他不由得心生敬意又温暖的光。 那种感觉无比熟悉,仿佛就藏在他最遥远的记忆里,难道白日在马车上,楚南湘说得那些话都是真的?他在外逃亡的那些年,跟她真的有所交集? 回到府中,萧恒因着太过疲惫,潦草的洗漱过后便一下倒在软榻上。 净房还不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刘玲儿还在沐浴,浓郁的花香味随着热气在净房里蒸腾,飘散到寝房里,氤氲在萧恒的鼻尖。 如此熟悉的味道,如此香的味道,萧恒今日却觉得很不好闻。 萧恒不解,明明今日如此奔波劳累,刘玲儿为何沐浴、熏香的步骤一样不能少? 沐浴房内。 刘玲儿穿上那件薄薄的红色烟纱睡衣后,把她雪白的皮肤映照得若隐若现,纵使在如何禁欲的男人看过一眼后,都要忍不住咽下口水。 她“扑弄扑弄”湿漉漉的头发,一股栀子花香的味使得她满意的扬起嘴角。 只是当她闻一闻腋下时,脸色却是一遍,随即没来由的甩了贴身丫鬟一个耳光。 第二百九十七章 长底气了是不是?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啊!”她的贴身丫鬟春香脸上吃痛,忙捂住印了一道红红巴掌印的俏脸,眼里闪烁着泪珠,委屈道:“娘娘...” 刘玲儿脸色冰冷,问道:“香膏你是如何涂的?为何还有这么大的味?” 刘玲儿患有狐臭,也就是腋臭,若是不涂厚厚的一层香膏,离老远都能问道一股骚臭味。 这也就是为什么萧恒总觉得刘玲儿身上的香味太过于刺鼻的原因。 春香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委屈的捂着脸,道:“奴婢这就为娘娘重涂一遍。” 一切作罢,刘玲儿才穿着那件烟纱睡衣,从萧恒的脚边转进被窝里,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刘玲儿刚沐浴完,雪白的皮肤又滑又嫩,触碰到萧恒的身体时,萧恒只觉得触感很舒服,不过却并没有擦出火花,反而让他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挪。 刘玲儿微微差异,心里顿时升起挫败感,又黏了上去。 这一回,萧恒没有再挪动身子,因为若是再往一旁蹿一点,他便要从床上摔下去了。 他只能规规矩矩的躺在那,声音略显疲惫的道:“很晚了,今日很累,睡吧。” 灯火熄灭,刘玲儿借着幽暗的灯光打量起萧恒沉静的睡颜,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萧恒要离他而去了。 努力这般久,她跟萧恒之间却只差这么最后一步,却又仿佛隔着一座山,永远都迈不过去。 皇宫大殿。 楚南湘趴在皇后临时给她在李贵妃床旁新添置的软塌上,脑海里总也控制不住的去想萧恒,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蓦然,房门外传来一道敲门声,楚南湘担心吵醒刚睡下不久的李贵妃,凝眉小声问道:“何人?” “王妃,皇后娘娘来看你了。”门外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一位嬷嬷。 楚南湘迅速整理了一下中衣,下床穿鞋打开房门,见敞开的门外站着一名端着木托盘的嬷嬷和皇后,她忙往屋子里面迎,“这么晚劳烦皇嫂亲自跑一趟。” 嬷嬷端着的那木托盘上可是盛着一碗乌鸡汤,热气腾腾的,光闻见那味道,楚南湘的肚子便“咕噜噜”叫了起来。 因着怕吵醒李贵妃,楚南湘回过头瞧一眼,见无大碍,便跟着皇后一道出了寝房,来到大殿正厅。 嬷嬷把鸡汤搁在桌上后,得到皇后示意,她微微欠下身子回到寝房,帮楚南湘照看李贵妃。 皇后落座在金丝楠木椅上,温柔的朝楚南湘笑道:“八弟妹,这段日子可要辛苦着你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皇嫂提。” 楚南湘浅尝一口鸡汤,香浓的汤汁在唇齿间徘徊过后流转到胃里,使得她舒服的眯起眼睛,察觉到自己失态,楚南湘脸色一红,笑道:“还好,皇后娘娘亲自叫人给南湘炖一碗这么香的鸡汤,南湘有使不完的力气,不累。” 皇后被楚南湘可爱的模样逗得一乐,“那便多吃些,如果愿意吃,以后每日皇嫂都命人给弟妹做。还有,咱们是自家人,不许在唤我皇后娘娘,该叫皇嫂才是。” 楚南湘又是一怔,方才她口误了?随即忙笑着应道:“是,以后南湘就称呼皇后娘娘为皇嫂了。” 皇后的脸上又浮现一层笑意,莫得她想起了什么,稍微琢磨了一下,又朝楚南湘道:“哎,你跟八弟之间,皇嫂不该多说什么,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皇嫂提便是。” “是,皇嫂。”楚南湘莞尔一笑,她还真有一件事想要求皇后帮忙,那便是跟萧恒和离。只不过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她给咽了回去。 这件事估计得皇上开口才能行,皇后白搭! “对了,八弟妹。”皇后又提起一话茬,问道:“今日你离李贵妃最近,你可知李贵妃是自己不慎摔的,还是被人推的?” 若是皇后不提,楚南湘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是被人推的。”楚南湘面色认真的答道。 “你可知是谁推的?” “南湘并不识得,不过对那人的样貌倒有些印象,不如我试试把那人的肖像画下来?”楚南湘没法用嘴描述那人,画像显然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哦?”皇后惊奇,她只知道这个八弟妹擅长奇门医术,却不知她还精通作画。 楚南湘得到皇后示意,她朝皇后要了眉笔和纸张,只过了半晌,又有一名宫女拿着纸张和眉笔走进大殿内。 楚南湘仔细回忆着白日推倒李贵妃那女人的样貌,转而眉笔“唰唰”的在纸张上落下线条。 皇后看得惊奇,她自傲出自大家闺秀,精通琴棋书画,可她从未见过有人这般作画,不过这画法却比正常用朱笔画得更生动,不过半个时辰,人面像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纸张上,若不是只有一个单调颜色,皇后都恨不得怀疑,那画里的人像是个大活人。 她接过画,赞许的看了楚南湘一眼,笑道:“后宫能出这等事,都是我这做皇后的不尽职,不过有了线索,我也该向皇上秉明,多谢八弟妹了。” “皇后娘...哦,不,皇嫂不必客气,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知会南湘便是。” 二人寒暄了几句,皇后便先行离去,时候不早了,她要赶在宣明帝歇息前,把画送过去。 自从楚南湘给皇后画过那张肖像后,皇后便再也没提过那一事。 据楚南湘猜测,这幕后黑手一定很不好查,但她对此没必要过问,毕竟后宫明面上看祥和一片,背地里却暗流涌动,她可不想深陷其中。 光是救李贵妃一事,她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那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给盯上了。 不过进宫这半个月来,因着不用再跟萧恒那家伙住一个府里,楚南湘的心前所未有清净,整日守在李贵妃旁,吃了睡,睡醒替她换药布,然后接着吃了睡,日子那叫一个逍遥快活。 只是好景不长,萧恒作为萧何的左膀右臂,进出皇宫都没人敢阻拦,冤家相遇,那是迟早的事。 这一日,楚南湘同往常一样,给李贵妃换完药布后,走出大殿,在院子里四下溜达透口气。 她穿着一身皇后为她量身定做的浅绿色撒花百褶宫裙,兴致勃勃的欣赏着院子里成片盛开的茉莉花。 可迈开腿走着走着,她只觉得背后一凉,就仿佛头上忽然笼罩一片片乌云,晃眼间,那片“乌云”从楚南湘的身后走到她身前。 楚南湘的脑子有片刻短路,傻愣愣的看着宛若鬼魂跟她近在咫尺的萧恒。 “喂!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啊?很吓人知道不?”楚南湘不大高兴的开口呛到。 萧恒本想来看望看望她,却又被她很不友善的话音呛得有些火气,“哼,好你个楚南湘,如今成了皇嫂面前的红人,跟本王说话都长了底气是不是?” 楚南湘懒得搭理这神经病,在他的眼里,难道自己只是一个满心想着顺杆爬的猴子? 她气鼓鼓的扭头便走,只听见背后萧恒低喝一声:“站住!楚南湘你记住,别以为救了李贵妃和皇子公主,你就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是雁王府的人,是本王的王妃。哼,你不是因着有了靠山长本事了么?有种这辈子都别回雁王府,你就在宫里待一辈子吧!” 萧恒本以为他这一番话会唬住楚南湘,可他终究还是太小看了她。 “既然王爷不喜南湘回府,那便如王爷所愿,不如王爷给皇上提一嘴,把南湘休了?”撂下这句话,楚南湘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你!”萧恒因着生气,身体里的毒再次逆流而上,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嘴里腥腥的,咸咸的。 见楚南湘眼看着就要走远了,萧恒一咬牙腾空而起,朝楚南湘追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落水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楚南湘察觉到她的头顶再次笼罩乌云时,回过头看见的一幕,吓得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此时的萧恒仿佛一只从天而降的老鹰,举着一只爪子朝她扑来。 “萧恒你干什...啊!”萧恒原本只想抓住楚南湘,却因着运气时,身体里的毒令他头晕目眩,整个人在半空中差点晕倒,所以落地时没掌握好平衡,反而重重的把楚南湘扑倒。 后脑勺湿漉漉的,沾着头发很难受,那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楚南湘湿了眼眶,她能感觉得到,她的后脑一定磕到了被埋进地里,只露出一个角的石头,她的后脑勺一定流血了。 楚南湘的眼泪就宛若断了线的珠子,巨大的疼痛下,她浑身都在颤抖,甚至都在害怕,这一下自己会不会被磕傻了? 可萧恒还在仅仅扣着她的肩膀,楚南湘终于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睛发脾气,道:“萧恒!你放手!你这个疯子!我看你今早出门是忘吃药了!没什么事发什么疯!你是真想让我死在你手里吗?” 楚南湘突如其来的发火,让萧恒很诧异,不就是不小心把她给扑倒了吗?又没伤到她,至于这么委屈么?矫情! “哼。”萧恒轻哼了一声,道:“放手?那也得看本王的心情,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拿你如何,便拿你如何。” “你!”剧痛之下,楚南湘就像一只受了惊炸毛的猫,两只腿胡乱的朝萧恒那个地方乱蹬乱踹。 萧恒纵使功夫了得,可关乎子孙的事他可不敢含糊,忙用腿挡住命根子,快速从楚南湘的身上撤离。 楚南湘只觉得身上一轻,她狼狈的站起身,怒瞪了萧恒一眼,一只手捂着后脑,扭头便跑开了。 “切,怪脾气。”萧恒自顾自嘀咕着,可就在他目光随意的扫过楚南湘捂着后脑的那只手掌上有一抹刺眼的红时,他的心“咯噔”一下。 他剑眉微皱,目光在地上扫视一圈,果真见到被压倒一片花的泥土地上凸出来一块石头棱角,上面已被鲜血染红,就连附近雪白的茉莉花瓣上,也沾上了斑斑血迹。 他蹲下身摸摸那块石头,这才想明白为何方才楚南湘哭得那般厉害,为何那般发疯似的发火,一定是疼坏了。 萧恒的心里一阵自责,他想要站起身追上时,楚南湘已经走远了。 因着当时有不少宫女嬷嬷围观,所以皇后很快便已知晓,用午膳时,皇后害怕楚南湘头上的伤太严重,便派了她身边的刘嬷嬷端来药粉。 翌日。 北岳朝的太子也就是宣明帝的大儿子北巡回京,楚南湘以为这对于她来说,原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后来听陪她在宫里照顾李贵妃的采儿说,太子萧辰听说萧恒来京了,要特意邀请他和其他在京的皇亲国戚到荷花池一叙。 楚南湘自在其中,因着不想再看见萧恒一眼,楚南湘本不想去,可却不敢婉拒皇后亲自邀约,便也只好同意。 所以在第二日头晌午,御花园的荷花池旁人头攒动,到处都是身穿华贵服饰的萧何亲戚。 楚南湘也只是待在一个没人能够注意到她的地方,她害怕会再看见萧恒。 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便是萧嘉木和萧佐表兄弟。 “皇婶婶!”萧嘉木又一次黏上了楚南湘,萧佐同情的看了眼楚南湘,风度翩翩的拱手招呼道:“见过皇婶婶。” “世子。”楚南湘礼貌的点点头。 楚南湘尬了,她只不过只是想当个透明人,出来透透气罢了,却不得不应付在她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五皇子。 因着楚南湘逆着日头的缘故,阳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出奇的美,此时的她正和萧嘉木有说有笑,时不时挽起嘴角的笑,使得萧佐在不经意间,竟瞧出了神。 听说她的皇婶在府里受尽委屈,可惜了,若是这样的女子能嫁给他,他百般疼爱还来不及呢。 就在楚南湘好不容易哄骗萧嘉木陪她安安静静观赏荷花时,身后传来一道很不善的话音: “呦,姐姐还当真有些手段,大人孩子男的女的都能围着你转,不如教教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着楚南湘跟刘玲儿都站在荷花池边上,对这个心思叵测的女人,楚南湘本能的升起戒备,也懒得把她那阴阳怪气的话放在心上,扭过头,连头也不回准备离开,道: “刘侧妃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南湘可不敢靠近,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担待不起。” “哼,是吗?”刘玲儿笑得很猖獗,全然没有在萧恒面前那种乖巧的样子,“呦?姐姐犯得着这么躲着妹妹么?难不成你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敢?” 本来还算好的心情,因着刘玲儿出现被毁得一塌糊涂,萧恒也好,刘玲儿也罢,楚南湘不想掺和这些府里的事,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这样她会觉得很恶心。 “随你怎么说。”楚南湘懒得搭理她,便准备拉起萧嘉木的手离去。 可她的手刚抬起来,胳膊便被身后的刘玲儿抓住,她发疯似的喊道:“姐姐!你别再闹了!妹妹求求你,跟王爷和好吧!” 她一边喊着,目光一边紧张得望着远处的萧恒,见萧恒闻声朝她这边看来,刘玲儿嘴角悄悄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你疯了!”楚南湘略有些恼怒的甩胳膊,企图把刘玲儿甩开,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神经质吗?萧恒如此,如今刘玲儿也是如此。 可这么一甩不要紧,她只觉得刘玲儿在拽着她朝一边的荷塘倒去。 “不好!”虽不知刘玲儿在憋什么坏,可楚南湘并不像变成落汤鸡。 更何况是刘玲儿跟她一同落水,若是倒时她胡说什么是她把刘玲儿推下水的,那楚南湘就算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 慌乱中,楚南湘顺手抓住一把柳树枝,就在这时,刘玲儿身边的丫鬟春香瞧准时机,用银簪在楚南湘的手上狠狠扎一下。 强烈的剧痛从楚南湘的手背蔓延到她的大脑,抓住柳树枝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落入池塘,“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来人啊!侧妃娘娘落水啦!快来救人啊!王妃娘娘把侧妃娘娘推进河里啦!”春香佯作惊慌的朝四周呼救。 “你胡说!”采儿目睹了整个事情经过,自然不会任由春香在那胡乱编排,她呛道:“明明是刘侧妃娘娘把我家娘娘拽进池塘里的!” 因着两位娘娘落水,采儿和春香也无心再争吵下去,很快不少人被方才的呼救声吸引而来。 一道黑影宛若一只鹰速度极快的从湖上飞掠,随即跳进水里,游到楚南湘的身旁,是萧佐。 “皇婶,快抓住我的手。” “不必,你先管管她吧。”因着两只胳膊在不停的划水,楚南湘用下巴只想不远处正胡乱扑腾着水的刘玲儿。 说着,楚南湘自顾自的往池塘边游去。 见她会水,萧佐也不再多虑,他抓起刘玲儿的胳膊,快速跟上楚南湘,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皇婶,你当真可以?” “无碍。”楚南湘的嘴角噙起一道苦笑,“只不过待会上了岸,恐怕就麻烦了。” 直到现在,楚南湘才意识到刘玲儿是个多么心思歹毒的女人。 刚刚刘玲儿把她拽下河时,她无意中摸到了刘玲儿的脉象,已经中毒了。 所以楚南湘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刘玲儿是想害楚南湘成为那个害她落水、害她中毒的妒妇。 第二百九十九章 萧恒打伤楚南湘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萧佐因着没搞清楚状况,一时半会没弄明白楚南湘的话中何以,只是上岸后满脸厌恶的把刘玲儿朝岸上一扔,等他想伸出手把楚南湘推上岸时,她自己已经一条腿骑到岸边爬了上去。 就在人群议论纷纷时,一道黑影宛若乌云压顶般飞掠而来,一把将刘玲儿抱在怀里,是萧恒。 “王爷...玲儿肚子痛...”被圈在怀里,刘玲儿又恢复曾以往的软妹子作态。 此时的她浑身湿透,面色惨白,萧恒低下头看向她的肚子时,见到刘玲儿的裙角已经渐渐被染红,就连鼻子也溢出了鲜血。 萧恒心里“咯噔”一声,朝人群声嘶力竭的喊道:“快!来人!把御医请来!” 他的目光扫过此时同样目光冰冷的朝着他和刘玲儿这边看来的楚南湘,他到底是看错了楚南湘,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歹毒。 因着愤怒至极,萧恒不假以思索抬起手掌运足内力,朝正冷眼看刘玲儿演戏的楚南湘胸口打去。 楚南湘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萧恒的速度太快,就宛如化成一道黑影,胸口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她整个人倒飞出去,腥甜的血从她的口里喷涌而出。 就在要再次落入湖里时,萧佐再次腾空而起,一把将楚南湘接住,随即足尖在湖水上轻点几下,再次落回到岸上。 “我说过...麻烦来了吧...”楚南湘面色惨白,嘴里鼻子里全是血,整个人无力的躺在萧佐怀里。 “皇婶,别说话!”因着楚南湘受伤的位置是胸口,很有可能伤到的肺,萧佐心急如焚,插嘴打断了楚南湘的话。 可他的话音刚落下,楚南湘两眼一闭,晕厥在他的怀里。 “怎么回事?”这时皇后也赶来了,见到这幅情景,她整个人不由得暗地吃惊,脸上略带着温怒问道。 春香第一个跪在皇后面前,哭诉道:“回禀皇后娘娘,我家侧妃娘娘原本是一片好心,想劝和王妃娘娘和王爷,使得他二人重归于好,哪知...哪知王妃娘娘竟然心生歹意,打伤了我家侧妃娘娘,还把她推进了池塘里!求求皇后娘娘为我家侧妃娘娘做主!” 边说着话,春香的头磕得“嘭嘭”作响,就仿佛她家主子真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皇后对这种事见惯不惯,自是不可能相信春香的一面之词,转而她又把目光看向楚南湘的贴身丫鬟采儿。 采儿连忙跪到皇后身前,“皇后娘娘,莫要听她一面之辞!是侧妃娘娘突然发疯,把我家娘娘拽入水中!至于侧妃娘娘流血,非我家娘娘的过错,我家娘娘什么都没干!” 于是采儿便把刚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皇后听,只不过正讲到楚南湘伸手拽着柳树枝,要把刘玲儿也拉回到岸上时,一旁春香的眼睛滴溜溜的转,随即耍起无赖,道: “你胡说!明明就是王妃娘娘把我家侧妃娘娘推进湖里的!分明就是王妃娘娘见不得王爷宠爱侧妃娘娘怀恨在心!” 围观的人听春娇这么一说,顿时嘈杂了起来。 “呦...没想到雁王府是这等善妒之人,被打得半死也是活该!” “哼,就算这次不死,那也该沉塘,这等善妒之人不能留!” “就是,王爷,你留着这恶毒妇人,以后岂不是成了雁王府的祸患?” 皇后的眉头越拧越紧,蓦然开口骂道:“放肆!本宫问你了么?”这话她自然是对春香说的。 春香被皇后盛气凌人的气势吓得低头不敢说话,整个人抖若筛糠,“皇后娘娘息怒,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母后,那个婢子撒谎。”萧嘉木蓦然开口了,他看向皇后,指着春香稚声稚气的说道: “方才儿臣的确也看到是那个女的要把皇婶婶拽进河里,后来皇婶婶抓住柳树枝时,那个婢子用尖尖的东西扎皇婶婶的手,母后你看!那皇婶婶的手还流着血呢。” 小孩子总是能注意到大人难以察觉的细节,萧恒也顺着萧嘉木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楚南湘手背上的那抹红,刺痛了他的眼。 “恩,木儿说得不错。”萧佐目光清冷的瞥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刘玲儿,道: “皇姨母,刚刚发生的一切皇侄都看见了,是刘侧妃在故意把皇婶往河里拽,期间皇婶并未做伤害刘侧妃之事。” 有萧嘉木和萧佐这么一帮腔,众人的矛头又指向刘玲儿,就连跪在那里的春香也如坐针毡,她刚要开口解释什么,目光便迎上了皇后那双写满警告的眸子。 那便是皇后,母仪天下的威仪足以压得人连喘气都要小心翼翼。 萧恒的眸光在不经意间闪过一抹迟疑,莫非他错怪了楚南湘? 因着刚刚头脑一热,一掌便打了过去,他这时再次把目光看向楚南湘那边,见她昏倒在萧佐的怀里,血从她的口鼻溢出,气息薄弱。 他都干了什么...萧恒心里梗塞“噗嗤”一口粘稠乌黑的血从他的嘴里涌出,在场的人见到这幅情景都吓坏了,尤其是那些皇亲贵妇,吓得当场尖叫。 “王爷!” “雁王!” 因着方才运足内力,暂时压制在他体内的毒随着逆流的气血再次爆发,很快他也眼前一黑晕倒了。 刘玲儿中毒,楚南湘受内伤,一时间皇宫御医们再次手忙脚乱起来。 因着事情很蹊跷,皇后干脆就把楚南湘主仆和刘玲儿主仆留在皇宫调养,随后把此事想宣明帝禀明,后者派人着手调查。 三日后。 楚南湘醒了,只不过她睁开眼后第一个看见的是采儿和来看望她的萧佐。 刘玲儿醒来后还在宫中调养,萧恒仍在昏迷中。从萧恒的嘴里得知这些消息,楚南湘根本就躺不住了,胳膊用力撑着床板做起来,却被萧恒一把拦住:“皇婶莫要动,你的内伤还未痊愈。” 其实萧佐一点也不想叫楚南湘为皇婶,心里更是埋怨萧恒这个皇叔下手太狠了。 楚南湘摇了摇头,执拗的用手拨开萧佐的胳膊,道:“不行,我要去见皇后,即便我不想跟刘玲儿争什么抢什么,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玲儿下三滥的计策得逞,我要把事情原委如数告知给皇后。” 萧佐不再阻拦楚南湘,反而吩咐几个身体强壮的宫女用小花轿一路把楚南湘抬到皇后的寝宫,而他本人一直陪伴左右。 见到皇后,楚南湘便把事情的原委如实讲明,道:“皇婶,那日我被刘玲儿拖下水时,无意中摸到了她的脉象,当时她是中着毒的,是红花和离花,这两位药一同食用毒并不会对身体影响什么,只是会造成经血过多,甚至若过多食用,气血会逆流而上从口鼻溢出。” “什么?”皇后闻言大惊,她虽知道雁王府的后院很不太平,却没想到水会这么深,只是她心中尚有疑惑,随即问道: “弟妹,你真的确定刘玲儿是因着吃这两味药而经血过多?” 其实皇后也不愿意相信楚南湘是个善妒之女,相处了这么久,虽然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心眼却没那么坏。 “皇嫂,南湘敢肯定。”楚南湘应的很坚定,少量的红花和离花,确实有调养姨妈延迟的功效,她在县城里常常给妇人开这两味药。 “嗯...”皇后略微思索片刻,因着三日前没什么线索,所以在雁王府也就没搜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这回皇后倒是有了主意,她先是派宫里最好的御医去给刘玲儿诊脉,随即又把事情转述给宣明帝,后者干脆派出了飞龙卫,去雁王府搜查线索。 第三百章 皇上同意和离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因着楚南湘提供的线索作为指引,御医很快便诊了出来,刘玲儿的确因过多服用红花和离花而中毒,同时也说明了她那日大出血的原由。 与此同时,飞龙卫又在刘玲儿寝房的梳妆盒里,搜出了这两味药的药粉。 宣明帝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为了争宠,这个侧妃害得他这个堂弟再次陷入危险,还害得堂弟和弟妹内讧,甚至他的弟妹身受内伤,恐怕要留下一辈子隐疾。 所以宣明帝不管他那个堂弟有没有醒来,干脆了断的把还躺在病榻上的刘玲儿关进大牢。 不过,皇后终究是觉得不妥,毕竟这事还没让萧恒知道,随即劝道:“皇上,莫不如这事等着八弟醒来后,告诉八弟一声再做处理?” 坐在御书房内的宣明帝,胸腔怒火难以平息,“哼!有什么好等的?朕那堂弟是一叶障目,把这么个妖女当宝贝,娶错婆娘祸及三代,不如朕替我那傻兄弟做主了!” 宣明帝很生气,萧恒本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眼拙呢? 站立在一旁跟着议事的太子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若是把刘玲儿关入大牢,那么不该说的话,早晚是要被屈打成招的。 所以,太子必须要做的便是极力保住刘玲儿,他道:“父皇,儿臣觉得母后所言有理,若是在皇叔不知情的情况下父皇做主,恐怕要伤了皇叔的心啊。” 宣明帝语塞了,上次他便是在萧恒昏迷时,擅自做主把楚南湘嫁到雁王府,萧恒直到现在有憋着一股气呢。 “罢了。”宣明帝一甩袖子负于身后,对太子萧烁说道:“暂且把那个刘侧妃幽禁在雁王府,多派些人手看管,待雁王醒了再作商议,烁儿,这事你来办。” 这一切出乎了楚南湘的意料,她怎么也想不到皇上和皇后亲自下令后,办事效率会这般干脆果断。 午饭时,是皇后身边的刘嬷嬷亲自带着宫女为楚南湘主仆端来丰盛的菜肴。 “王妃娘娘,皇上说了,刘侧妃善妒之罪已坐实,只等着再搜查些线索,再决议如何判罚。王妃还不知道吧?刘侧妃嫁给雁王爷,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楚南湘听得茫然,深宅大院的水果然深不可测,但她并不想过这种日子。 思来想去,楚南湘道:“李嬷嬷,南湘有事想求你。” 李嬷嬷把菜肴米饭给楚南湘摆好,笑道:“王妃娘娘有事直接跟奴婢说便是,求字奴婢可担不起,不如王妃娘娘先吃,咱们边吃边说。” 或许是饿坏了,楚南湘端起碗先咬了一口酥脆的椒盐大虾,鲜美的味道在配上一口米饭,那滋味绝了。 咽下嘴里那口饭后,楚南湘道:“嬷嬷,我想面见皇上,我有事要说。” “这...”李嬷嬷有些为难了,皇上每天日理万机,若是没什么要紧的急事,是轻易见不着的。 “王妃娘娘找皇上可有要紧事?” “嗯!是关于给王爷解毒的。” 李嬷嬷看楚南湘面色郑重,不敢耽搁大事,她应道:“好,王妃娘娘暂且用膳,奴婢这就去秉明皇后,安排王妃娘娘跟皇上见一面。” 这么麻烦...楚南湘心里暗暗吐槽,明面上莞尔一笑,朝李嬷嬷道了声谢。 很快,楚南湘便被折回来的李嬷嬷请到御书房,一推门,楚南湘不仅发现宣明帝萧何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就连皇后也在一旁坐陪。 “弟妹,你来了?”因着上次楚南湘危急时刻救了李贵妃一命,萧何对楚南湘的影响很好,那双本该威严十足的目光见到楚南湘的一刹和煦温柔几分,善意的朝楚南湘笑道。 “见过皇兄皇嫂。”楚南湘拖着受了内伤的身体,在刘嬷嬷搀扶下,缓缓跪下。 “弟妹,你这是?自家人别来这一套,有什么事,你跟朕明说。”萧何是何等眼尖的事,他光看楚南湘这个样子便知,她有话要说。 “是啊弟妹。”皇后接过话茬,忙上前搀扶楚南湘,“都是自家人,有何事坐下商量。” “不...”眼泪溢出楚南湘的眼角,她道:“皇兄,皇嫂,还是让南湘跪着吧,南湘想跟皇兄做个交易。” 似乎因着受内伤的缘故,楚南湘的脸色苍白,跪在那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倒,看得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宣明帝抬起胳膊阻止皇后开口相劝,他从案桌前的椅子上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走向楚南湘,“什么交易?说吧。” 如果能就醒他的弟弟,楚南湘即便是要金山银山,他都能给得起。 楚南湘深深吸了口气,可肺腔依旧宛若火烧,疼得她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皇兄,南湘想请皇兄下旨,让南湘跟雁王爷萧恒和离!” “什么?”皇后惊得瞪圆了眸子,“南湘!你这丫头是缺心眼吗?你若是跟八弟和离了,那以后你还怎么找夫家?你以后还能过上像如今这般至高无上的日子?要知道,整个雁州的女人,只有你的地位最高。 再者,如今刘玲儿的罪行已查明,这雁王府日后只有你和八弟,只要你们俩摒弃前嫌,日子会舒心过下去的,若是不行,等八弟醒来,皇嫂亲自去教训他!打他几百鞭子,叫他以后不敢再欺负你!” 皇后的话让楚南湘的心头一暖,不过楚南湘心意已决,“皇嫂,南湘心意已决,我对王爷无意,王爷对南湘无情,加之南湘嫁给王爷,非南湘意愿。与其这般勉强过下去,南湘只想从雁王府里出来,今生婚嫁之事,由南湘自己做主。” 宣明帝和皇后都沉默了,他们没想到楚南湘不是在欲擒故纵,而是下定了决心。 楚南湘趁热打铁,干脆跪着趴伏在地上,道:“请皇上成全,只要皇上同意南湘跟王爷合理,南湘愿意治好王爷的毒。” 这几日,宣明帝一直因着敌国在边关聚集兵力而头痛,又赶上萧恒昏睡不醒,所以他的心很烦。 蓦然,萧恒眯起眼,那双眸子里迸发龙威,压迫得人喘不过来气,“若是朕不同意你跟雁王和离,非要你医治呢?” “那就请皇上治南湘抗旨之罪。”楚南湘已经下定决心,她无论如何都要走,就算结果是死,她也不要一辈子面对这样的萧恒,她的心没办法再承受来自萧恒任何伤害。 想起萧恒朝她拍出那一掌,楚南湘的心还在隐隐作痛,曾经答应过要守护一生的他,有朝一日却出尔反尔伤害她。 “你敢确定能治好雁王的毒?”宣明帝又问。 “南湘愿拿命担保!” 宣明帝叹了口气,他终究没能提萧恒留住这个好姑娘,“好,朕即刻下旨,待你医治好雁王,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多谢皇上成全!”楚南湘忙磕头谢恩。 “皇上,你真的...”皇后的话说到一半,宣明帝挽起她的手,拍着她的手背,道:“罢了,就这样吧,赶快医治好八弟要紧。” 至于旁的,就看八弟和楚南湘之间的缘分了。 第三百零一章 醋意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很快,宣明帝下旨把楚南湘的名字从宗人府里勾掉,并收回了王妃玉蝶。 不过楚南湘却觉得连这天地都宽阔了不少,因为她自由了,从今以后跟萧恒再无半点关系。 几日后,楚南湘身体已无大碍,她在采儿的陪同下,来到宣明帝特意在京城给萧恒准备的雁王府主院。 种满竹子的小路上,一阵风吹过,淡淡竹香扑鼻而来,楚南湘顿觉神清气爽。 走进主院,里面的气氛很凝重,似乎受着处在昏迷中的萧恒影响。 此时的萧恒身上穿着月白色中衣,面色沉静,双眸紧闭的躺在软榻上。 跟萧恒相逢这般久,楚南湘这还是头一次细细端详起他来。 他面色惨白,没有被毁容的那半边脸却依旧好看,就像很多年前的他,是楚南湘见过最好看的少年一样。 只可惜,如今的萧恒已不再似当年的萧恒,他变了,不再像从前那般百般护着她,反而学会了伤害她。 楚南湘心中一阵苦涩,她把采儿赶了出去,只唤进来影七和另一名侍卫,吩咐道:“把王爷身上的衣服都脱掉。” 侍卫并无多言,只是默默执行着“王妃”的吩咐,须兒,萧恒那一身漂亮流畅,勾人馋虫的线条浮现在楚南湘眼前,嗯,还留着一条短裤。 期间楚南湘已经为萧恒诊过脉象,她拿出银针施满萧恒全身,随即手掌一翻,悄悄把银碗偷偷收进医药空间里,舀满满一碗灵泉。随即她再次从空间里取出两粒解毒特效药二巯丙磺酸钠,溶解在水里。 那取出一根空心的管子插进萧恒嘴里,对影七吩咐道:“喂药。” 影七略有些怀疑的打量楚南湘两眼,作为贴身侍卫,他的职责便是保护雁王爷安全,防毒自然是其中一项。 楚南湘一眼便瞧出影七眼中的顾虑,她没好气的从影七的手上把药汤抢回来,皱眉毛喝了一小口,那苦味,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喝一回。 影七满眼歉意的瞧了楚南湘一眼,接回汤药同另一个侍卫七手八脚的把药顺着萧恒的咽喉灌下去。 待灌下汤药后,楚南湘回家心切,害怕出什么乱子,便亲自带着采儿到药膳房,按着周氏的方子煎药。 萧恒是在第五日泡药浴的时候醒来的,他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面色苍白的楚南湘。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萧恒只觉得自己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还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有同样年纪很小的楚南湘... 他抬起眸子看向楚南湘的脸颊,愈发的觉得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想起那日,他亲自把楚南湘打得口吐鲜血,心里竟在隐隐作痛。 那段遗失的记忆里,他跟她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刚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恒蓦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就像一只笼子里的猴子,被人剥光衣物观赏。 “你给本王滚出去!”萧恒恼羞成怒,“谁让你进本王院子的?” 楚南湘颇为有趣的歪头看向此时正在发飙的萧恒,只觉得很讽刺,她从前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疯子? “难不成雁王爷又要卸磨杀驴?”楚南湘的话意味深长,上次也是她就醒的萧恒,只是他醒来后就不认人了,一门心思要娶他的侧妃。 萧恒闻言一阵差异,一旁影七插嘴,道:“王爷,是王妃娘娘救醒的王爷,她在给王爷医治。” “先叫她出去!没见本王没穿衣裳吗?”萧恒恼羞成怒,朝一旁的影七吼道。 随即,他又问:“刘玲儿呢?” 萧恒现在最想搞清楚的是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有没有错怪楚南湘? 楚南湘心中一阵酸楚,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担心他的刘玲儿吗? “把他捞出来吧,扔到软塌上。”楚南湘淡漠的撇了萧恒一眼,只声离开,出去时把沐浴间的房门摔得“嘭”一声响。 “找死!”敢在萧恒面前摔门而走的人,楚南湘是第一个。 “王爷,刘侧妃被皇上下旨幽禁在清香院,皇上说待王爷醒来后,如何处置再做商议。” 影七的话让萧恒脸色一沉,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影七在另一名侍卫协助下,把萧恒从浴桶里捞出来时,便已经把发生的事情经过如数告诉给萧恒。 只不过刘玲儿到底还是萧恒最心爱的女人,舍不得让她在牢狱中受苦,尽管她做出善妒之事,让萧恒很失望,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一向乖巧听话又温柔的玲儿,怎能做出那等恶毒之事? 萧恒想要进宫找他的皇兄和皇嫂问个明白,这事是不是搞错了? 蓦然,他的思绪流转到事发当日,记得在他临昏迷前,他的两个侄子都在替楚南湘说话。 萧嘉木他不管,可他知道,萧佐这个人向来不会说谎。更何况他也看见了,楚南湘的手背上确确实实被人扎出了血。 萧恒被影七和另一名侍卫抬出药浴桶后,擦干了身子,再用长长的棉布包裹好,抬进寝房软塌上。 楚南湘冷漠的瞥了眼萧恒,她还在生着气,明明是她拖着被萧恒打伤的身体救醒萧恒,可萧恒倒好,醒来后没有半点愧疚不说,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第一个问得便是刘玲儿。 早知如此,楚南湘就不该管这事,哪怕她一辈子都躲在宫里,反正有人养活,再不济就当个御医,那也比现在活受气强上百倍! 萧恒看着楚南湘目光冰冷的朝他缓步逼近,一时怒火心中烧,“药浴也泡玩了,你是不是该出去了?楚南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救了本王,本王就会对你报以感激,从前如何,以后还会如何!” 萧恒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最不喜欢楚南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气话不由自主的便说了出口,这根本就不是他一向的做事风格,是着了魔了吗? “是吗?要我出去可以,不过也得等病治好了再说,到时候别说出去,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都可以。” 萧恒全然没有理解楚南湘话中的意思,他心里暗想,傻丫头,住在一个府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下一刻,楚南湘一把将包裹在萧恒身体上的薄棉布被子掀开,萧恒只觉得身上一阵冷风,自己光秃秃的暴露在楚南湘的视线里。 “混蛋!不知羞耻!不要脸!你还是姑娘家吗?怎就敢随便看男人身子?难不成你以前也这样?不知羞耻!不要脸!”萧恒同一句话反复骂了好几遍,楚南湘倒毫不在意他骂什么,反而嘴角露出讥讽,想不到萧恒这种满腹经纶的人,也有词穷的时候。 “你笑什么?若是再笑,当心本王要了你的脑袋!”萧恒一把夺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不过也因此他身上唯一能使出来的那点力气消耗殆尽,只能怒瞪着眸子看向楚南湘。 “哼,就你如今这幅熊样,还想拿我怎样?”楚南湘一句话又一次成功惹怒了萧恒。 “不知羞耻!不要脸!混蛋!” 楚南湘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萧恒的嗓门可以这么大的么?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捂住耳朵,怕是耳朵要被震破的。 “能换点新词吗?”楚南湘突然来了兴致,干脆把针灸包往旁桌子上一丢,环抱手臂宛若看猴子一样看向萧恒。 “你!” “我?我什么我?安静点!不然别怪我一会施针公报私仇!”楚南湘对付这种不配合的病人,向来不会太客气。 陡然,楚南湘又一次掀开盖在萧恒身上的遮羞布,宛若樱桃的红唇微微勾起,调侃道:“王爷,你这还挺大嘛~怪不得刘侧妃这般倾心于你。” 第三百零二章 阴谋计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萧恒:“...” “混蛋!不要脸!看本王的身子你也配!”萧恒怒得不能再怒,连一旁的影七都忍不住扯扯嘴角。 王妃娘娘,差不多得了!一会王爷会被你气死的! 楚南湘拿起银针,狠狠的朝萧恒的穴位刺下去,疼得他憋红了脸,那眼神,巴不得把楚南湘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哼。”楚南湘扬扬鼻子,这段日子受了这么多气,这回萧恒总算落在她的手里,她要好好出出气,叫他知道本姑娘不是好惹的! 无论施针时刻意扎得多么狠,萧恒也只敢瞪着她,那冰冷的眸子,都快要把楚南湘的脸给冻僵了。 直到施完沾着药的针,楚南湘叫采儿送来煎好的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她亲自看着影七给萧恒喂下汤药后,才拎起医药箱,毫不迟疑的摔门而去。 甚至萧恒还隐隐的看见,楚南湘临走时的侧脸上写满了得意。 “混蛋!早晚本王要好好收拾你!”萧恒望着楚南湘的背影,自顾自嘀咕着。 蓦然,萧恒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年少的他和楚南湘,手牵着手沿着山间小路,他似乎想不起来,梦里的他们在干什么,只记得在不停的走。 “影七。”萧恒侧过头唤道:“你是唯一一个从五年前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你可还记得,当年在雁海村,我和王妃之间发生过什么?” 萧恒自然也不记得影七是一直衷心耿耿陪在他身边的暗卫,这些都是他当年被救到西北后,听影七自己和赵家人说的,而且当时把他带到西北的人里,也有影七。 “王爷,这...属下实在不知,因着当年属下一直往返于西北和雁州,并不知王爷和王妃的事。” 萧恒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罢了,本王想休息,你们都退下吧。” “是。” 因着雁王府管家在萧恒醒后,第一时间把喜讯送到了皇上和皇后那里,很快,也传到入太子的耳朵。 当他得知萧恒已经醒来时,茶杯顺着手指滑落,随着一声脆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摇曳的灯光映照出他此时极为不安的神色,他的八皇叔发起威来有多可怕他知道,就连他的父皇也要退让三分。 白日里热闹非凡的京城,一直到午夜家家户户熄灭灯火,唯有太子府主院里依旧亮着灯光。 太子萧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现在不吃不喝,谁也不知道往日忙碌的他今日是怎么了。 蓦然,他眸光一闪,灯光下那道瘆人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他喊来影卫,低声嘀咕了几句。 须晲,影卫推门而出,几个纵身跳跃间消失在茫茫深夜。 刘玲儿自从被皇后关进清香院足足七日,这些天来她度日如年,不知萧恒醒来后,该如何面对他。 若是萧恒知道了她中毒的事是自己一手策划的,那么萧恒会如何待她?还会像从前那样百般疼爱于她吗? 刘玲儿没这个把握,她隐隐的能感觉得到,萧恒的心已经不知在何时偏向了楚南湘。 “贱人!”刘玲儿站在窗户旁,望着院子外火把游动,她不由得脱口而出骂了楚南湘一句。 在她看来,如今自己被幽禁在清香院,每日那么多侍卫看守,如今她的计划被揭露,那都是楚南湘的错,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若是她早点死,刘玲儿原本的计划就不会被打乱。 刘玲儿只盼着萧恒不要醒来,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醒来,否则若是所有的一切都被萧恒知道后,她不敢想,萧恒会如何对她。 就在刘玲儿失神的望向窗外时,突然一道人影从窗户外蹿进她的寝房。 “你...” “嘘...别出声!是丞相让我来的。”那人生怕刘玲儿会喊出声来,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刘玲儿心中大喜,拼命点头示意他把手放下。 这深夜潜入雁王府的黑衣人也不多言,从怀里翻出一包药粉,对刘玲儿道:“雁王每日都会泡药浴,找机会在他泡药浴前,把这个撒进去,这是丞相的吩咐,侧妃娘娘小心行事。事成之后丞相会亲自派人把你接出去。” 见那人一言不合就要走,刘玲儿慌忙拉住那人的袖子,问道:“可是...可是我被幽禁在这,如何才能出去?” “别忘了,你是侧妃娘娘,王爷醒来,你去看望看望,这不过分。”说罢,黑衣人挣脱开刘玲儿的手,身形宛若灵猿的从窗外跳出去,再次消失在茫茫黑幕中。 因着即将回归自由之身的美好愿景,这么多日志来,刘玲儿头一次像今日夜里睡得这般安稳。 翌日。 刘玲儿一如往日穿上萧恒最喜欢的浅红色撒花衣裙,就连妆容也罕见的画得很淡,面色看起来憔悴却因着淡妆把五官衬托得很精致,让人看着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一切准备妥当,刘玲儿鼓足了勇气,打开房门在春香的陪同下走出去,却在院门口被一个粗壮的婆子拦下,身后还有不少侍卫握着朴刀,目光戒备严肃的看向刘玲儿。 “刘侧妃,皇后娘娘有吩咐,在王爷醒来之前,你只能呆在院子里。”婆子阻拦道。 刘玲儿一旁的春香呛到:“那是王爷醒来之前!现在王爷已经醒了!我家娘娘跟王爷是夫妻,去看望一眼不行么?” “这...”婆子被春香呛得无言以对,的确,皇后的吩咐是萧恒醒来前,不许刘玲儿出院子,可没说萧恒醒来后该如何处理。 “闪开,一个贱婢,有什么权利阻拦我家娘娘?小心我家娘娘让王爷下令把你沉塘!”见那婆子面色迟疑,春香的气势更厉害了,恨不得跳着脚嚷嚷。 “刘侧妃请先行回去歇息,待奴婢去禀报王爷。”说着,那婆子用眼神示意左右侍卫,扭过头朝主院走去。 “你!死贱婢!待我家娘娘洗清冤屈,看如何收拾你这个老窝瓜!” “罢了春香。”刘玲儿伸手拦住春香,“我们就在这等,王爷一定会见我。” 果不其然,很快婆子回来时,带着萧恒的口谕,“刘侧妃,王爷叫你过去。” 听到这句话,刘玲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就怕萧恒不肯见她,只要跟见她,那就还有机会。 春香跟着刘玲儿走出院子时,似乎还在记着那婆子的仇,啐了一口,骂道:“老倭瓜,你等着!看我家娘娘回来后如何收拾你!” 刘玲儿无事春香这般放纵,如今她主仆二人扬眉吐气,她早就想出口恶气。 暗卫推开主院寝房雕花紫檀木门,刘玲儿走进去,见萧恒此时穿着一身月白色中衣,在影七的搀扶下已经坐了起来。 萧恒看向刘玲儿的目光很复杂,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枕边人竟是那种心思歹毒的女子,而且还是他最爱的女人,军旅生涯整整陪伴他三年的女人。 他一定要听她亲口解释中毒的事。 刘玲儿看见萧恒的一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脸颊,滴落在她浅红色衣襟上。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有多少次打动过萧恒,可这一次,萧恒面色铁青,严肃的目光没有半点温存,静静的看向她,炎炎夏日,刘玲儿跟他的眼神对视,仿佛置身凛冬,冷得她打颤,这么令人畏惧的萧恒,她这是第一次见到。 “恒哥哥!”刘玲儿偷偷使劲咬一口自己的嘴唇,迫使自己因着疼痛挤出更多的眼泪。随即,她的情绪骤然失控,哀嚎一声朝萧恒扑去,路过的地方带起一抹香风,让萧恒愈加觉得厌烦的香风。 第三百零三章 投毒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扑到萧恒的怀里时,刘玲儿滚烫的眼泪晕湿萧恒的月白色中衣。 低下眼垂,萧恒看着依偎在他怀里哭成泪人的娇妻,心陡然乱了下来,如此温婉乖巧的女子,怎么会做出心思那般坏的事?怎么可能会设计害他毒发身亡? 萧恒的手不自觉的轻轻搁在刘玲儿的背上,温柔安抚,道:“先去梳洗梳洗,瞧瞧你都哭成什么样了?” 刘玲儿抬起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委屈的撅起嘴,“妾身不是担心恒哥哥么?” 不大一会,刘玲儿在沐浴房里重新洗过脸,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看得萧恒又是一阵心酸。 不过萧恒还是狠下心,脸色严肃话音却依旧温柔的问道:“本王听说皇兄派人给你诊脉了?” 萧恒这么问实际上是在侧面问刘玲儿,中毒的事到底是不是她一手安排的? 刘玲儿的心陡然一颤,虽提起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面对萧恒,面对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时,刘玲儿不由得紧张起来。 思绪一转,刘玲儿嫣然一笑,道:“恒哥哥都知道了?说起来,皇嫂对妾身正好,特意找御医为妾身医治,还派来那么多侍卫保护妾身,待王爷康复了,妾身定要随王爷进宫好好谢谢皇嫂。” 刘玲儿脸上的自然,不由得让萧恒质疑,如此心思单纯的她,怎么可能会像她皇嫂说得那样? 此来探望萧恒,刘玲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她害怕再久留下去会被萧恒锐利的目光瞧出马脚,便依偎在萧恒怀里,话音委屈的说道: “既然恒哥哥已无大碍,玲儿也该回去了,不然一会姐姐该来了。” 萧恒凝眉,“你们是一家人,怕她作甚?” “恒哥哥。”刘玲儿假仁假义的关心道:“如今恒哥哥还需要王妃姐姐医治,不能惹她不高兴的。等王爷身体好了,咱们每日都能待在一块。” 刘玲儿见萧恒不语,又主动的在他额头上亲一口,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去。望着她仓促离开的步伐,萧恒还以为是她害怕楚南湘所致。 刘玲儿走不久,楚南湘便拎着医药箱进来了。一进门,便看见躺在床上的萧恒,正目光如刀的看向她。 “又吃错药了?”楚南湘暗自想着,于是也没给萧恒好脸色,“影七,把他衣裳脱净,该施针了。” 萧恒用眼神示意影七别动,他回过眸看向楚南湘,道:“不必,本王不喜欢被属下触碰,本王要你来。” 切,我来就我来,又不是没看见过!怪脾气,他到底是什么星座的? 楚南湘手脚麻利的把手从萧恒的腋下穿过,她身上那阵清清幽香,熏得萧恒忍不住失了神,还有她刚发育起来的地方,那个角度看起来,雪白白的一片,充满了娇嫩的青春气息。 不知觉间,萧恒的某个地方被唤醒,就宛若初升的太阳散发着热量,恰巧这时楚南湘已经帮萧恒脱到只剩一条短裤,“怎么?裤子也要我脱?” 萧恒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拿东西正苏醒呢,若是被楚南湘看见算怎么一回事? 所以他难得不好意思的撇过脸,“不必,待会再脱。” 楚南湘不明所以,一会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早点弄完她还想回院子里睡大觉呢! 想罢,楚南湘很干脆的弯腰把萧恒最后的一块遮羞布扯掉,随之她被那个东西吓了一跳。 “龌龊!”楚南湘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龌龊的想法,没好气的找块步,对准他那,高高抛下将他茂密的森林一同遮盖住。 “谁让你动手了?本王让你碰了吗?小小年纪这般不要脸!你就不知道害臊吗?”萧恒感觉自己从里到外被人看了个精光,心里又羞又恼,气得直咬牙。 楚南湘不以为然,“谁稀罕碰?就你那个东西,也没照别的男人好看到哪里去。” 萧恒的脸快要气歪了,“没照别的男人好看到哪去?你到底看过多少男人?” 再说,敢说他那不好看,找死么? 楚南湘就像看傻瓜似的白了他一眼,“别忘了,我是大夫,看过那东西很正常,我还见过很多比你还大的呢。” 萧恒的牙咬得“咯咯”直响,莫不是他现在不能运气,他真的想像那日一样再拍她一掌。 “哼,伶牙俐齿,看你这意思,你还挺光荣喽?不要脸!”萧恒心里囊着气,说出来的话一点好气都没有。 不过萧恒越是这样,楚南湘便越是高兴,只要他不痛快,那她便是晴天。 “哼,也不知道谁不要脸,刚才是谁叫我脱的?”楚南湘公报私仇,拿起银针狠狠的照着萧恒身上扎下。 萧恒无可奈何,躺在那心里默默盘算着,等他好了,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楚南湘不知道的是,若干年后,当楚南湘每次病了,萧恒逼迫她喝汤药时,嘴角那似有似无的幸灾乐祸,都是源于这些日子楚南湘故意下狠手给他施针。 半个时辰后,心情大好的楚南湘哼哼着周杰伦的稻香小调,给萧恒撤下银针。 转过眸子,她看向影七,“去,看看药浴桶的水温凉些没有。” 影七扯扯嘴角,“是,属下这就去。” 须晲,影七折返回来,“王妃娘娘,药浴水温尚可。” “抬过去吧,扔浴桶里泡半个时辰。”楚南湘随意的摆摆手,打发着侍卫们把萧恒抬走。 直到被抬出门,萧恒依旧再用幽怨的目光盯着她,若是眼神能杀人,萧恒绝不会留情。 等影七等人把萧恒抬进药浴桶,楚南湘挽起袖子用一条绵布巾帮他擦拭身子。 连续几日来,随着坚持帮萧恒驱毒,楚南湘发现,他右半边脸的红色渐渐淡去。 果然,毁了容跟中毒有关,若是等他右半张脸的肤色恢复到正常,跟左半边脸一样,那也就说明他体内的毒已被清理干净。 今日萧恒觉得这药浴桶跟往日有些不同,若是说起来,应该是疼痛的感觉不同,心里想着是不是楚南湘换了药? 须晲,萧恒的口鼻里涌出黑色的血,这一幕被楚南湘看见,吓得她“啊”的尖叫一声,把布巾往药浴桶里一丢,朝外面喊道:“影七!快进来!” 影七的反应很迅速,就在他听见里面响起楚南湘的尖叫声时,他便已经推门而入。 “娘娘,怎么了?”影七闪到楚南湘身旁,刚问出这句话,便看见他的主子脸色已经变得紫黑,嘴里鼻孔里源源不断的涌出黑血。 “快!快来人!把王爷抬出去!”几个侍卫七手八脚的把萧恒捞出来擦干净抬进寝房里。 楚南湘紧急用银针封住萧恒的血脉,她把特效药胶囊掰开,里面的粉末直接倒进萧恒的嘴里,随后她从空间里舀一碗灵泉,把萧恒的头捧在她怀里,“萧恒,快喝!” 几乎没等萧恒迟疑,楚南湘很干脆的把灵泉倒进他的嘴里。 萧恒的身体很虚弱,连呼吸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楚南湘连忙阻止:“别说话,不想死就安静躺在那。” 随即,他眼睁睁的看着楚南湘手掌一翻,手里多了几根透明管子。 她想要干什么... 楚南湘用一个空点滴瓶,临时做了个简陋抽血器,用绳子挂起来,把萧恒体内的黑血抽出去。 随即她再把另一根点滴管用针头连接两端,一端针头插进自己的动脉,另一根插进萧恒的动脉。 萧恒呆呆的睁着眸子,是楚南湘在把她自己的血输到他的身体里。 虽然没见过这种救人的法子,但萧恒也不傻,他知道在这么下去,楚南湘血流干了会死! 第三百零四章 尘封已久的记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尽管萧恒旧毒加上新毒,濒临死亡的他使不出半点力气,可他依旧咬着牙,努力的想要抬起胳膊翻身,把那奇怪的管子拔掉。 他不想用楚南湘的命换他的命,这样他会欠她一辈子。 “不许动!”知道萧恒要干什么,楚南湘近乎咆哮的喊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脾气?不想活就明着说!本姑娘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劲救你!” 萧恒怔住了,拼命想抬起来的手又无力的搁回在床边,他目光幽幽的看向楚南湘,费了好大的气力,问道:“你...你...会...死吗?” 楚南湘不确信的看向萧恒的眸子,确定他是关切的问这话,而不是盼着她死,她莞尔一笑,跟萧恒相遇依赖对他露出第一次笑:“不会,别怕,别说话,睡一觉就好了。” 萧恒安下心来,他再也忍不住涣散的思绪,眼睛一黑便晕了过去。 他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沿海小山村、有药草的香气、有一幅幅无比熟悉的面孔,有早已忘记何时死去的娘,还有她...还有那个黑夜里火光冲天的小木屋。 萧恒陡然睁开双眼,寝房里被煤油灯的光照成了暗黄色,还有微弱的鼾声。 他原本空洞无神望着棚顶的眸子缓缓朝鼾声的方向望去,是楚南湘,她正躺在不知何时安放在寝房里的另一张软塌上,长着精致五官的小脸上肤色惨白。 萧恒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的记忆在这一刻就仿佛那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他想起了外祖母,想起了田谷婶子、楚文修、楚南清,还有总想跟他抢楚南湘的那个混蛋袁扶清。 “南湘...对不起...”萧恒若是能使出来力气,他绝对会一掌拍死自己。 这段日子他到底干了多少蠢事? “主子,你醒了?”一道黑影闪到萧恒的床榻前,小声问道。 萧恒收回落在楚南湘身上的眸子,目光冰冷的看向影七。 “主子,属下失职,请主子降罪。”影七半跪在萧恒生前低下头,等着萧恒发落。 “是刘玲儿干的?”萧恒沉默半晌问道。 影七从怀里掏出一张还残留着药粉的纸包递给萧恒,“今日主子所中之毒,正是这一包,据守在沐浴房附近的暗哨说,今日进去的除了抬主子进去的弟兄几个和王妃外,还有刘侧妃。” 萧恒想起,白日他曾让刘侧妃去沐浴间重新洗洗脸,难不成... “查,三日内给本王查清楚,否则数罪并罚。” “是!”影七眨眼间消失在深夜里。 萧恒几乎彻夜不眠,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南湘,他忘什么都好,为什么偏生忘掉了他的南湘? 还有那个刘玲儿...没想到她真的是个心思狠毒的女人。 天明。 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悄悄跑进屋子洒在楚南湘的脸上,面部极度不舒适,楚南湘蹙眉眨眨眼缓缓醒来。 心里腹诽着昨日是谁没把窗户关严,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翻过身,咪蒙的目光跟此时萧恒柔情的目光交织在一块。 “我去!”楚南湘被吓得从床上坐起来,“你...大清早上又要发什么神经?” “南湘,你醒了?”萧恒本该清冷的面容,却扬起一抹和煦的笑,这让楚南湘很不适应,她此时真的想躲起来,看看今日的太阳是从哪边升起来的。 “啊。”楚南湘随意的摆摆手,“我去梳洗,等你的丫鬟给你梳洗完,我再过来施针。” 等等...南湘? 楚南湘脚步一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身后的萧恒又道:“不行。” 萧恒拒绝的很干脆,脸上却是一副耍赖的表情,看得楚南湘很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发没发烧,不然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发骚? “你又想干什么?”楚南湘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问道。 “本王要你给我洗。” “想得美!”楚南湘白了他一眼夺门而出。 萧恒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依依不舍的望着楚南湘纤细的背影,经历了这么多,他跟南湘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还成了婚,这段日子他欠她的,他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只是...刘玲儿那边,该做个了结了,他记得楚南湘说过,她这辈子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不会再食言。 “影七。”萧恒凭空喊道。 “主子。”影七不知从何处出现,半跪在萧恒床边。 “主子,昨夜属下已查明,请主子过目。”说着,影七把厚厚一沓的信递给萧恒,几乎同一时间,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起身了吗?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捎话过来。” “让他进来。” 须晲,一个身着浅紫色棉布宫裙的嬷嬷在小厮的指引下进入萧恒的寝房。 “王爷,皇后娘娘让我把这个捎给王爷,说这是从雁州王府搜来的。”那位嬷嬷毕恭毕敬的把厚厚一沓书信递给萧恒。 萧恒凝眉,他昏迷的这段日子,他的皇嫂竟然差人进他家搜东西? 他拿过书信一张张翻阅,这里面大部分是他在军营打仗时,跟刘玲儿来往的书信。 里面那些肉麻的话,萧恒看着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他当真是看走眼了么? 当萧恒翻阅到最后一张略小写的书信时,眸子里拿到冰冷的寒光迸射,杀念已起。 “主子,怎么了?”影七关切的问道。 “这是刘丞相和侧妃来往的书信,他们早想害我。” 萧恒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耍的猴子,堂堂战神被刘玲儿那种小姑娘玩弄于鼓掌。 “影七,替我把书信交给皇兄,就说本王身体没办法活动,请皇兄代劳。” “是。” 第三日,宣明帝萧何在早朝上当着群臣的面,喊来禁卫军将刘丞相拘禁到大牢里,很快,这一消息传遍京城贵人圈。 不过一直身在府中,本就不怎么认识京城人的楚南湘,对这些一无所知。 去往主院的长廊里,楚南湘拎着医药箱走得步履轻快,如今萧恒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也就意味着她马上就要自由了。 她心里头正盘算着,待从王府里出去后,她要做一个云游四方的大夫,在有生之年览遍北岳朝没有被工业污染过的大好河山还有各地的风土人情。 等玩够了,她就找个地方落稳脚跟,在北岳朝开设第一家专门教医术的学校。 思绪间,她已经到了萧恒的寝房,因着心情格外高兴,楚南湘嘴里还在哼哼着小调。 萧恒悠哉的躺在软塌上,见她这个样子,让他想起多年前在雁海村每日陪她在山里采药,他不免勾起唇角。 因着天热的缘故,她的小脸微微泛起红晕,不经意间抿了抿红润小巧的嘴唇,那是他曾经品尝过的美味香甜,记忆的禁锢宛若醍醐灌顶一样被冲破,萧恒很想再细细品味一口。 “喂!”楚南湘没好气的在萧恒的大腿上抽一巴掌,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瞪了萧恒一眼,“能不能把你那个东西缩回去?” 萧恒闻言,顺着楚南湘手指的方向看去,尬了,他的那个东西随着他的思绪又苏醒了,把盖在他身上的那块遮羞布顶起一个小帐篷。 “这个东西哪是我想缩回去就能缩回去的?只要你尽量不动它,它会慢慢变回去的。”萧恒一改往日的冷俊,说这话时,他还在故意逗弄的看楚南湘一眼。 还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不知道到底是谁不知羞耻! 楚南湘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萧恒,举起银针作势要扎下去,“你缩不缩?若是在不缩回去,我帮你缩。” “哎!别别别!我尽量!”开什么玩笑?萧恒还想留着它,跟他的南湘一起生猴子呢! 第三百零五章 名义上的王妃罢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萧恒平复了一下气息,把脑子里那些带颜色的画面驱赶开,漫长的几个呼吸之后,那个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老实实的葛优瘫在遮羞布下边。 楚南湘鄙视的瞥了眼萧恒,干脆一把捞过挂在衣架上的中衣,高高抛下去遮住他的那个地方。 虽说萧恒的那个东西她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她一个姑娘家,能不看就不看。 不过话说回来,萧恒那个东西软趴趴的时候看着都不容小觑,若是苏醒起来的架势,那叫一个壮观,一般人还真没法比拟。 果然,萧恒是个炒鸡有料的家伙,难怪刘玲儿被迷得一口一个恒哥哥,满脸的花痴样。 萧恒忍受着时不时银针刺破皮肤的疼痛,无聊的打量起楚南湘那副俏红的脸,似乎她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神情一会一个变化。 “想什么呢?”萧恒问道。 “没有。”楚南湘白了他一眼,萧恒这个家伙想起来她后,怎么越来越爱管闲事了?难不成像破镜重圆?拿她楚南湘当皮卡丘吗? 想至此,楚南湘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又毁得一塌糊涂,下手也忍不住狠了起来,疼得萧恒闷哼一声。 空气又陷入安静和尴尬,须晲,萧恒又开口,道:“你今年13岁了,该知道男女有别。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娘子,你看看我的就罢了,以后不许再看别的男人,为了治病也不行,本王又不是养不起你。” 萧恒终是率先耐不住尴尬的氛围,跟谁没话聊,他也不想跟楚南湘没话聊,所以他说这话时,显然放低了往日傲娇的姿态。 “哦。”很快你就管不着我了。 楚南湘默默在后面腹诽了一句,早知如此,之前想什么了? 须晲,楚南湘把银针收回到针包里,刚想要伸过手将萧恒搀扶起来,不过手在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又缩了回来,退离萧恒几步,生怕避之而不及。 楚南湘看向一脸不解的萧恒,轻轻扬起小鼻子,道:“刚才王爷说的,男女有别,所以就让你那些侍卫把你搀扶到沐浴房吧。” 用萧恒的话反过来对付萧恒,楚南湘一脸成就感的看向此时被气得脸快要滴出水来的萧恒。 “放屁!你只记得前半句话,后半句话让你蘸酱油吃了?你是本王的王妃,扶本王那是你的本分!”萧恒训斥道。 楚南湘闻言撇撇嘴:“王妃?名义上的王妃罢了,王爷,你不会认真了吧?别忘了,我是冲喜的,更何况你还有刘玲儿呢。” 萧恒不傻,他能听出楚南湘心里的不满和委屈,他无言以对,是他食言爱上别的女子,是他一直在伤害她,他还有什么脸面厚颜无耻的要求她的原谅? “南湘,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很无力,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不值得原谅,可是南湘,我发誓,以后的日子里只有你和我, 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南湘,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这是楚南湘认识萧恒以来,听过他字数最多的一句话。 “够了萧恒!”楚南湘因着生气,脸颊泛起微红,只是她的目光犀利,“萧恒,我对你很失望,现在的你,跟打我一巴掌再给我颗甜枣有什么区别?你觉得我会原谅你么?” “南湘...” “够了!王爷,该泡药浴了,影七,进来,把王爷抬进药浴桶。” 说着,楚南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一次连提萧恒擦身子的也换成了侍卫。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不然再呆在萧恒的身旁,她会疯掉。 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采儿脚步慌忙的跑到楚南湘身前,“娘娘!” “采儿,出了何事?”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楚南湘凝眉问道。 “娘娘...你的床被王爷的人挪走了?” “什么?”楚南湘惊讶的瞪圆眸子,她脚步飞快的跑进寝房,果然,本该放着软塌的位置空空如也。 “萧恒!”楚南湘气得咬牙切齿,丢下采儿气匆匆的往萧恒院子里踱步而去。 须晲,楚南湘在守门两个侍卫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推开沐浴房的木门,“萧恒,你什么意思?” 望着楚南湘的脸颊因着生气泛起一抹红晕,像极了熟透的苹果,萧恒舒服的窝在浴桶里,“本王的毒还未解,万一何时毒发了怎么办?所以得有个随身郎中不是?” “那你干嘛挪我的床?”楚南湘气得恨不得跳脚。 “本王是说,睡觉的时候也得有个随身郎中,所以你的床挪到库房了,本王已经把房里的那张软塌也换了,换个更舒服的,想必这会已经安置好了。” 楚南湘:“...” 她望着萧恒满是狡黠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就像草原上“咩咩”叫的小绵羊,被一头狡猾的狼给盯上了。 因着昨日失血过多,折腾了一天楚南湘很疲惫,脸白得瘆人,也不管床在哪了,回到萧恒的寝房,一头栽倒在软塌上。 其实萧恒的心很细,给她安排的软塌特意用花包熏香过,躺在上面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不知怎的,楚南湘本想美美睡一觉,肚子却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蜷缩整个身子。 萧恒被影七搀扶进房里时,见楚南湘一脸痛苦的表情,不由得担心的问道:“南湘,你没事吧?是不是因着昨日给我输血的关系,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腹部那一阵阵宛若洪水的剧痛,让楚南湘快要虚脱,她背对着萧恒,声音无力的说道:“萧恒,我累了,想睡一会。若是有事就唤你的暗卫,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再喊我。” “南湘,既然你身体没恢复,干嘛要硬撑着给我治病?你等着,影七,去把府里的御医唤来。” “不必!”楚南湘使了好大的劲才把话音放大些,“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本姑娘要睡觉!” 说着楚南湘干脆把头捂在薄被里,她现在连张嘴话说的劲都不想使,几乎所有的精力都在忍着腹痛。 “南湘,你这样会被自己捂死的。” “哎呀!” 楚南湘暴躁的示意萧恒闭嘴,随后就这么半睡半醒的不知道多久,等她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已经入夜。觉得肚子不疼了,楚南湘的心情才好了些,坐起身挠挠头,自顾自嘀咕着:“什么时辰了?” “亥时。”萧恒突兀的话音吓了楚南湘一跳,她扭过头借着煤油灯映射出来的烛光,看向此时正躺在另一张软榻上同样看向她的萧恒。 “这么晚了,你一直不曾睡?”楚南湘不免有些好奇,按照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俗,通常情况下酉时或者戌时,人们早就入睡了。 “睡不着。”萧恒是一直不放心楚南湘,不敢睡,毕竟她白日那个样子,他真害怕楚南湘会有什么不测。 “哦。”楚南湘敷衍的应了一声,刚想要翻身下榻,蓦然一股热流,楚南湘整个人僵住了。 “怎么了?”萧恒一脸狐疑的看向她,似乎他敏感的闻到了空气中隐隐飘着血腥味。 “没...没什么!王爷...夜深了,该歇息了!”说着,楚南湘再次把腿缩回到被窝里,闭上眼睛假寝。 萧恒悄悄勾起唇角,那空气中的血腥味再加上楚南湘一脸羞涩尴尬的表情,他霎时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道:“嗯,不早了,是该歇息了。” 须晲,楚南湘默默的在心里数到第600秒,她侧耳偷听萧恒那边的动静。 楚南湘很想下床,她的裤子和裙子都已经湿透了,这是她第一次来月潮,汹涌得宛若涨潮,大有血流成河的架势。 难怪白日肚子会那么疼! 楚南湘不放心的又偷偷转过身瞥了眼萧恒,他一双狡黠的眸子正在盯着她看,仿佛楚南湘的一切小动作,都被他成功捕捉到。 “南湘,我们俩晚上都没用过膳,不如叫人送来些吃的?”萧恒半担忧半捉弄的问道。 “不吃!不饿!”楚南湘没好气的回道,这家伙这么长时间还没睡着,绝对是故意的! 第三百零六章 就凭我是你夫君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萧恒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第一次发现,捉弄楚南湘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好吧,那我先睡了。” 这次,楚南湘也不知道是过了几炷香,总之她听见萧恒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才悄然放下心来。 心里暗自把萧恒腹诽个遍,又观察了一会,确认萧恒已经睡着了,才偷偷摸下床榻,低着头把薄被往腰上裹。 可她抬起头时,正看见萧恒此时已经坐在床榻上,正目光灼热的盯着她。 楚南湘被吓得脸色一僵,连退两步差点自己绊到自己的脚踝。 塔喵的!这个腹黑男! 萧恒嘴角扬起狡黠的笑,不知咋的,楚南湘就是觉得萧恒的这个笑容很欠揍! “南湘,你打算去哪?” 楚南湘干脆坦然,左右已经露馅了,道:“我要回自己院子!” 说着,楚南湘一只手抓着裹住身体的薄被,另一只手胡乱把铺在下面的床褥一卷,准备逃离现场。 萧恒一把扣住楚南湘的肩,“坐下,我找人来。” 很快,采儿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和两个婆子来到寝房。 “娘娘,热水已经烧好,跟奴婢来。” “等会...”楚南湘尴尬一笑,脸快要红到了耳根子,这会正流得欢畅,她没法子站起来。 等这一波过去,楚南湘被采儿带进沐浴间,留下两个婆子提她更换床褥。 两名婆子分工有序,一个收拾染血的被褥,另一个在软塌上铺新的被褥。 萧恒见被子上那一汪血,不免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楚南湘那般瘦弱,昨日又给他那么多血,这会哪里还有那么多血能流?她不会失血过多挂掉吗? 果然,女人都是怪物! “等等。”萧恒叫住那个收拾脏被褥的婆子,“被褥别扔。” “啊?王爷,不扔放哪?”婆子一脸诧异的看向萧恒。 “留着,用水洗一洗,帮本王收起来。” 萧恒的话瞬间让婆子雷化,“王爷,这沾染过月潮的被褥脏,王爷确定要留着?” 萧恒狠狠剜了那婆子一眼,敢说他的南湘脏,找死么? 那名婆子被萧恒瞪得毛骨悚然,“是是是,奴婢这就照王爷的吩咐做。” 婆子还没“逃”到门口,萧恒清冷的声音又让她心头一颤,“站住。” “啊...王、王爷、还有何吩、吩咐?”婆子战战兢兢的问道。 “叫人把床扔了。” “是,奴婢这就照做。”因着刚刚惹得萧恒温怒,婆子们巴不得干净逃离。 就在楚南湘的软塌被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挪出去时,楚南湘沐浴好,穿着一件干净的中衣,带着一身水蒸气和淡雅的茉莉花香从沐浴间走出来,回到萧恒的寝房。 一进屋楚南湘吓得瞠目结舌,原本摆放她那张小软塌的地方空空如也,屋里只剩下萧恒那一张大床。 “喂!萧恒!我的床呢?”楚南湘的不开心浮现于脸上。 “扔了。”萧恒淡淡的说道。 “靠!你把床扔了,晚上你叫我睡地上?”楚南湘气红了脸,就知道萧恒这家伙就看不得她好。 然而萧恒做出了让楚南湘更加气恼的事,他片言不发,只用手掌拍拍他在那张大床榻特意给她腾出来的空地方,“我床榻宽敞,够你蹭地方睡了。” “你!什么叫蹭!你、你!”楚南湘对萧恒彻底刷新了认知,怎么以前没看出来,这家伙脸皮能这么厚! 看着萧恒那欠揍的得意样,楚南湘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牵起采儿的手,道:“采儿,今晚我跟你睡一个床榻。” “不行,你回去,你留下。”萧恒指着采儿,眸子又看向楚南湘。 楚南湘自然是不干了,“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夫君。”萧恒不以为然的说道。 “娘娘,别再闹了,天晚了,还是快熄灯歇息吧。”采儿迫于萧恒的压力,只能暂且把楚南湘这个皮球踢给这府里正真的主子萧恒,她脚底抹油开溜了。 不知为何,采儿临出门时,还回过头俏皮的朝楚南湘眨眨眼,做出了个加油的手势。 “喂!”楚南湘想叫住采儿时,人家已经出门了。 楚南湘正要追出去,影七拖着盛满饭菜的木托盘走了进来,差点撞了个满怀。 萧恒满意的勾起唇角,“先用膳,我俩晚膳谁都没吃。” “不饿!”楚南湘没好气的呛道,可肚子却很诚实的咕咕叫着。 楚南湘:“...” 萧恒趿拉着木屐缓步走到楚南湘身旁把她按坐在桌旁,他自己缓缓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因着刚沐浴完的缘故,楚南湘的秀发被一根发绳慵懒的束在脑后,眉清目秀的她,穿着一身月白色中衣,在灯火摇曳下,美的就像一副价值连城的画。 避开萧恒拿到深邃的眸光,楚南湘低头扒光碗里饭吃后,她忙站起身,“萧恒,我吃饱了,我先走了,明日见...” 楚南湘心虚的想要逃离,却不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落入了萧恒早已为她准备的一张大网。 “等会。”萧恒叫住她,“这碗汤还没喝。” “可是我已经饱啦!”楚南湘皱着眉揉揉自己的小肚子。 “乖,快过来,你流了那么多血,多吃些牛肉。”不等楚南湘,萧恒上前伸出一双大手又把楚南湘按回到桌子上。 楚南湘很给面子的用勺子再捞几块牛肉吃掉,又喝了几口牛肉土豆汤后,萧恒细心的递过去一张棉布手巾,“擦擦嘴。” “哼,现在才知道对我好?”楚南湘一把推开萧恒的手,“我自己去洗洗。” 哪知楚南湘刚迈出去两步,胳膊被萧恒那张有力的大手死死箍住,她瞬间慌了神,求饶的拍拍萧恒的手背,道:“萧恒,你干嘛?我就去洗洗,你不至于怕我跑了吧?” “跑?你跑得出去么?”萧恒话音落下,楚南湘只觉得眼中的世界在飞速旋转,在缓过神时,萧恒已经将他打横抱起来。 “喂!”楚南湘现在就宛若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恨不得露出锋利的爪子挠得他满脸开花。 “乖,别闹。”不知为何,萧恒温柔的话语让楚南湘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噘着嘴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任由着他把自己抱到任何一个地方。 其实方才楚南湘一只没曾注意,萧恒因着中毒而变红的右半张脸,颜色已经淡去了不少,若不仔细看,还真没人注意到他左右脸的色差。 还有萧恒如今竟然有力气抱着她走,那是不是说明,萧恒的毒已经快要排净了? 被萧恒抱到沐浴房,楚南湘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乖乖的任由萧恒帮她漱口擦嘴,而后又被他抱回寝房。 只是,回到寝房后,楚南湘就站在跟萧恒床榻五六步远的距离,就这么一直站着,不管有多疲乏,她可不想成为被拖进狼窝的羊。 在萧恒抱着楚南湘去沐浴房时,早有人把桌子收拾干净,现在屋里再也闻不到菜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幽香。 “过来。”萧恒拍拍身旁的床榻。 “不要!我要回去睡!”楚南湘说着便要夺门逃离,可她终究小瞧了萧恒的速度,她刚转过身,距他几步远的萧恒已经迅速出现在楚南湘的身后,一把将她捞进怀里,顺势往床榻上一丢。 松软的床榻将楚南湘高高弹起,再落回到床榻时,萧恒已经闪身饿虎扑食到她身上。 “喂!萧恒!你干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干什么出格的事,小心我叫你断子绝孙!”楚南湘拼命的想要逃离萧恒两臂间的禁锢。 第三百零七章 同吃同住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这个状态的萧恒力大无穷,任由楚南湘如何推搡,他就像屹立在她身上的一座山,怎么推就是纹丝不动。 萧恒一手按住她娇嫩的香肩,另一是手摸到她的腰带,只是手掌一翻,楚南湘的中衣便被脱了下去,只留下小背心和长及大腿的短裤。 我去!这技术,牛掰啊! 楚南湘惊呆了,随之而来心里一阵嫌弃,看萧恒这般娴熟的把姑娘扑到床榻上,不一定是在刘玲儿那练了多久才练出来的。 就在楚南湘心里委屈,眼角溢出绝望的泪珠时,萧恒把宽大的蚕丝薄被盖在她身上,“睡觉!” 我去?这... 楚南湘诧异的瞥了眼萧恒,她没想到他会偃旗息鼓,主动放了她。 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野猫一样,楚南湘尽可能的把身子挪到离萧恒远的地方,直到后背贴到冷冰冰的墙上。 萧恒察觉到了楚南湘的动作,不免因觉得好笑勾起唇角,这个傻丫头... “你觉得你现在血流成河的样子,我会对你做什么么?”萧恒问道。 “额...”有道理!来月潮了,我怕个毛啊?楚南湘心里这么想着,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翌日。 清晨本该宁静的主院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转而影七为首的一群侍卫闯进寝房。 “王爷,怎么了?” “出去!” 萧恒一声怒喝,侍卫们纷纷低着头红着脸退了出去。 大床榻上,从萧恒怀里钻出来的楚南湘,看见他月白色的中衣上全是血,她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昨夜,楚南湘明明记得自己睡着前是挨着墙的,怎么一醒来就在萧恒的怀里? 这都不算啥,昨夜她漏了,而且漏到萧恒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楚南湘自动屏蔽萧恒那张幸灾乐祸又欠揍的脸,她想不明白,自己一向睡觉很老实的,更何况这么大一张床榻,她好歹要滚上三两圈才能撞进他怀里吧? 她现在是尴尬窍门,尴尬到家了,脸红到了耳根,都不敢跟萧恒对视。 “罢了,别想了,我这就叫人收拾一下。”说着,萧恒宠溺的点了一下楚南湘的小额头,那种宠溺叫楚南湘恶心,因为之前萧恒也这般宠溺的点过刘玲儿的额头。 因着心情不错,萧恒优雅的翻身下床榻,走到衣柜前当着楚南湘的面换了身新中衣,看得楚南湘羞臊的撇过头,“切,臭流氓!” “害臊了?你不是最喜见本王的身子么?” “呸!你还要点脸么?”楚南湘恼羞成怒,可萧恒却满脸一副欠揍的表情,优哉游哉的开门走出去,往沐浴房的方向走去。 萧恒沐浴的速度很快,似乎他出去没多大一会,便浑身带着水蒸气回来了。 他见楚南湘躲在被褥里,正眼巴巴的看向他,萧恒莞尔一笑,“要不要我帮你拿衣裳?” 塔喵的,你说呢? 心里这般想,楚南湘忙不得的点头。 萧恒嘴角的笑意更浓,他转身从昨夜采儿拎来的包裹里拿出一套中衣,递给楚南湘。 “那个也递给我。”楚南湘红着脸,指向敞开的包裹里那包棉花和里裤,还有昨夜被萧恒随意丢在椅子上的中衣。 “那个,你先转过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回头!”楚南湘红着脸一把夺过那三样东西,对萧恒是满满的戒心。 “黑色,她喜欢黑色?”萧恒转过头时,嘴角扬起一抹笑,仿佛抓到了楚南湘什么笑眯眯似的。 “切,猥琐大叔,瞧把你美的!”楚南湘心里恨不得问候萧恒十八代祖宗,把昨个穿过的中衣重新穿好,拿起那件新中衣狼狈的逃向沐浴房,直到在里面磨蹭了很久才出来。 “怎么这么久?”萧恒很不解,不就是洗个澡吗?从前刘玲儿沐浴的步骤就很繁琐,难道女人都是那个样子吗? “嗯,我把换下来的衣裳洗了,所以慢了点。”楚南湘刚刚沐浴过的脸白里透着粉嫩,只不过萧恒全然没有心思欣赏,有些不大高兴的低身训道: “你这丫头!谁叫你洗的?这段日子你不能碰凉水知道么?亏你还是个郎中!”昨夜萧恒趁着楚南湘入睡,特意悄悄溜出寝房,喊醒留在府里的御医,把女人来月潮时需要注意的事细细问过。 “就是因着我是郎中,所以才知道没那么严重,只要不碰凉水就好了,我是用热水洗的。更何况,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你激动个什么劲?”楚南湘白了他一眼,都跟皇上提合理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回心转意,未免也太迟钝了。 不过她因着在准备银针,并没有注意到此时萧恒的脸,阴的宛若暴风雨前夕,黑得不能再黑。 “若是再让我看见,别怪我把你捆起来,丢到床榻上。” 楚南湘毫不在意萧恒的恐吓,反而梗起修长白皙的脖子,故意气着萧恒:“好啊,那我倒省着给你驱毒了,那多省事?” “伶牙俐齿!”萧恒知道楚南湘从小便是这幅样子,万般无奈的他抬手在楚南湘的额头上弹了一指。 “诶呦!”楚南湘吃痛,捂着发红的额头怒气盎然的瞪着萧恒。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还不快给我施针。”萧恒心里得意,他和她终于有点从前的影子了。 连续几日,楚南湘继续跟萧恒上演着在一个房里同吃同住的生活。 相同的斗嘴、争吵和跟萧恒暧昧不清,几乎每一天都在上演。 不过好在给萧恒驱毒的第八日后,楚南湘看着萧恒服下汤药给他诊脉,“从脉象上来看,最多后日你的毒就能排干净了,怎么样?高兴吧?” “高兴个屁!”萧恒的脸色阴沉,他跟楚南湘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还没过够呢,若是毒好了,那岂不是又要忙成狗?那他也就没办法时时刻刻跟楚南湘待在一块了。 “你看你这人。”楚南湘觉得长大后的萧恒脾气比以前还怪,“能给我个不高兴的理由吗?你看,你毒排干净后,再也不用压抑内力,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死翘翘,更何况你的脸也不丑了。” 萧恒原本就气不顺,听楚南湘这么一说,他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按在身下,“怎么?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的脸很丑喽?” 瞧着萧恒眯着眼睛的模样,楚南湘又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这些日子她都习惯了,“萧恒,我劝你冷静,你该知道你现在的身子还不能做那种事,最后憋得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哼,那你也别想好过。”说着,萧恒朝着楚南湘红彤彤的嘴唇袭去,拼命吮吸着柔软甘甜的红樱桃。 “萧恒!你...呜!”楚南湘拼尽全力的想要把萧恒推开,可话还没说完,嘴巴便又被他势不可挡的气势堵了个严严实实。 须晲,楚南湘的火被萧恒撩了起来,有心挣脱身体却无能为力,浑身软趴趴的任由萧恒宛若一条猎狗一样拼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迹。 他的手粗壮有力,楚南湘死死咬住嘴唇,生怕嘤咛出声。 可楚南湘越是这样,萧恒便越是起劲,楚南湘都觉得身上的皮肤快要被萧恒捏破了,可头却被一股股电流击打得麻麻的。 “萧、萧恒!你混蛋!”楚南湘忍不住嘤咛出声,这才后知后觉的恼羞成怒,张开嘴在萧恒的肩膀上狠狠咬一口。 这个举动无疑给萧恒打了一针兴奋剂,他更疯狂大胆起来,在楚南湘的脖颈拼命吮吸,仿佛在品尝一道觊觎已久的美食。 第三百零八章 好自为之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须晲,萧恒松开满面绯红气喘吁吁的楚南湘,把脸凑到她耳旁,轻柔细语的说道:“乖,我去换条裤子然后进宫,乖乖等我。” 话音落下,萧恒春风满面的穿上银白色锦缎袍走了出去。 “混蛋!”楚南湘恼羞成怒的把枕头 扔向被萧恒随手关掉的门,浑身上下不该被他碰的地方都碰了,她恨不得剁掉他那双咸猪手。 须晲,采儿推门而入,“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哪知她话音刚落下,看见楚南湘脖子上那道红红的唇印,整个人脸色一红,小脑袋里不禁脑补了一下带着颜色的画面。 只不过楚南湘本人还蒙在鼓里,她被采儿“暧昧”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采儿,怎么了?” “哦!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采儿察觉到失态,忙寻了个话题岔开。 东宫内。 因着当朝宰相七日前被宣明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压入大牢,而如今又联络不上刘玲儿,太子萧烁不安的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若是一切都暴露,能不能保住太子之位两说,他父皇、他皇叔,哪个都不会轻易饶恕他。 “殿下,雁王求见。” 门外小厮的声音听在萧烁的耳朵里宛若轰隆雷鸣,他脚底一软,差点吓得瘫坐在地上。 “殿下?”门外小厮半晌没听见书房里有任何回复,狐疑的又唤了一声。 “请八皇叔进来。”萧烁尽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慌,满脸轻松的模样坐会到案桌前的椅子上。 须晲,房门被推开,首先映入萧烁眼帘的是萧恒那张冷若腊月隆冬的脸。 “八皇叔找皇侄儿有何事?”萧烁起身相迎,行礼问道。 “找你问点事。”萧恒冷冷的目光,迫使萧烁喉咙一紧,“来,皇叔快请坐,侄儿给你倒杯热茶。” “不必。”萧恒勾起唇角,这个样子的他让萧烁看起来,心底愈加没谱。 萧恒也不多废话,干脆把一沓书信摔在萧烁身旁的案桌上,“烁儿,你当真让皇叔失望。” 萧烁呆呆的瞪着桌案上那一沓书信半晌,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他硬着头皮对上萧恒那道凛冽的目光,霎时间吓得头皮发麻,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不光将视线乱瞟到别处,也不敢低下头,难耐的寂静中,萧烁再也受不了萧恒的气势,他手指颤颤巍巍的拿起一封信随意浏览了一眼,转而脸色吓得更苍白。 漏了,全漏了,他跟丞相干的事全漏了。 萧恒终于打破了让人窒息的寂静,他负在身后的手袖子一甩,又将一张纸“嘭”的拍在案桌上,冷冽的眸子就宛若在刮着萧烁的心。 “这是刘丞相的供词,烁儿,你以为你能如愿杀掉丞相灭口吗?皇叔真没想到你动了这等心思,皇叔敢对天起誓,这辈子都不曾觊觎过你的皇位。 如果我真想坐上龙椅,你以为你守得住吗?烁儿,你竟然为了杀我,步下这么一大盘局,正是煞费苦心啊。” 萧恒凄冷的话音里满是讽刺,几年前还整日喜欢黏着他的皇侄儿到底是长大了,懂得对他这个皇叔用手段了。 “皇叔!”萧烁泪如雨下,“噗通”跪到地上,“侄儿错了,请皇叔看在父皇的面上,看在皇叔看着侄儿长大的份上,在给皇侄儿一次机会!皇叔!” “烁儿,这件事到此为止,皇叔还是那句话,你的皇位我不感兴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待过些日子我会回雁州,这辈子不再回京碍你的眼。” 说着,萧恒收回冷冽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萧烁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纸包残余的药粉正是那日他拍影卫给刘玲儿送去的毒药包。 “皇叔!”萧烁重新跪起来抱进萧恒的腿,“皇叔!侄儿是被猪油蒙了心,侄儿错了,是侄儿糊涂,侄儿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是最后一次,皇叔原谅侄儿吧!侄儿求求皇叔在给侄儿一次机会!” “好自为之,至于刘家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如果你不想陷进去的话。”这是萧恒最后一次为萧烁做的事。 萧烁宛若得到了天大的恩典,皇叔跟原谅他,那么他也就不至于丢了太子位,更不会丢了性命。 他的父皇宣明帝可是最痛恨兄弟亲人之间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的。 萧恒走了良久,萧烁才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衫,这时太子妃寻了上来,瞧他惊魂不定的样子,问道:“殿下,方才臣妾见皇叔铁青着脸走出去的,怎么了?” 萧烁并未搭话,胡乱的把书信和刘丞相的供词重新拾罗起来,在手里搓揉成一团,递到太子妃的手里,“快!把这些全拿到灶房里烧了!立刻去!” 这些东西原本萧烁以为抓住了萧恒的命脉,却没想到差点要了他自己的命。 既然皇叔说不再计较,想来一定不会食言。萧烁连续几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地上,整个人如释重负,走出书房时,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样,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半晌前他在书房里那狼狈的样。 御书房内。 萧恒坐在宣明帝萧何桌案的左手边,看着宣明帝眉头紧蹙,翻阅一张张书信,半晌未发一言,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关于萧烁的。 “哼!果真是刘家,好大的胆子!”须晲,宣明帝侧过头看向萧恒,“八弟,你昏迷的这段时日,刘丞相和你那侧妃已经被皇兄打入大牢,皇兄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皇兄不必了,臣弟想请愿,亲自对付刘家,以泄臣弟心头之恨。” 宣明帝沉思片刻,他了解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是恩怨分明,他是个薄情又痴情的人,对于背叛他的人,他会疯狂报复,讽刺的是他但凡爱上哪个姑娘,便是忠贞不渝。 “哎,罢了罢了,你想拿刘家如何皇兄不管了,不过你那个王妃...”宣明帝说道此处顿了顿,不过他还是觉得该把这件事告诉给萧恒,他道:“你那个王妃已经跟你和离了。” 萧恒闻言一怔,没听明白萧何此言何意。 “八弟,在你昏迷那段日子,王妃曾跟朕做了个交易,那便是以朕同意你们和离为筹码,替你疗毒。”萧何继续解释道。 “那皇兄可否同意了?” “当然,朕同意了。”萧何想想都觉得窝火,自从他登基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要抗旨的,更别说敢跟他做交易。 萧何心里五味杂陈,自己这个堂弟姻缘咋就这般不顺?莫的叹了口气,拍拍萧恒的肩膀,“罢了,左右你又不喜欢你那个王妃,等你身体好了,皇兄再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准比你那个王妃还有那个刘玲儿更倾国倾城。” “臣弟听从皇兄安排便是。”萧恒恨不得立即出宫闪现到楚南湘面前,他要听她亲口解释。不,他绝对不会让楚南湘离他而去,即便是她逃到天涯海角。 面若冰霜的离开皇宫,就连片刻都没耽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楚南湘竟然跟他和离了。 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么?缘分近在眼前他却眼睛糊了眼屎,等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心里有多难受。 进了府门,萧恒怀喘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楚南湘说,可还没进门,屋里不寻常的寂静告诉萧恒她不在。 萧恒急了,他一把推开房门,屋子里空空如也,他施展轻功,以尽可能快的速度俯冲到楚南湘的院子。 “王爷。”周管家从听说楚南湘偷偷带着采儿从王府小门逃走时,便会猜到萧恒一定会来此,所以周管家一直跪在楚南湘院门口请罪。 “王妃呢?在里面吗?”心里已经知道答案的萧恒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嘴。 “王爷,一个时辰前,小的听府里下人说王妃带着丫鬟翻过王府小门逃走了。”管家说的心惊胆战,见萧恒脸色大变,他忙趴在地上请罪,“王爷!都是小的看管不严,这才叫王妃逃走了,小的任凭王爷责罚。” 第三百零九章 王妃娘娘跑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管家跪在那叩首片刻,直到腰都酸了,也没听见萧恒说半句话,他又道:“还请王爷息怒,小的这就派人把王妃找回来,想必一个弱女子,逃不了太远。” ... 良久,管家又没听见回话,他小心翼翼的抬起一点头,却没看见萧恒那双穿着玄色绣云锦靴的脚。 “王爷?”管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王爷早就不在这了。 京城郊外。 楚南湘早已雇了辆马车在前往京城北边冀州的路上。 雁州跟京城之间隔着冀州和幽州,别看只是两个州郡,直线距离却达到了五百里。 楚南湘还记得,当时从雁州到京城日夜兼程一共走了将近半个月,而这次楚南湘回雁州肯定要慢上很多,因着夜里要找地方休息,白日继续赶路,想来一个月都是快的了。 烈日炎炎,楚南湘从车窗朝外望去,几乎能看见远处黄土坡上一股股热浪。 不过马车跑起来时,车厢里还是很凉快的,所以这会楚南湘望向车窗外的神情倒也轻松,从雁王府逃离出来以后,再也不用忍受看见萧恒的折磨,连天都宽阔了不少。 只不过一旁的采儿满脸忧愁,“娘娘真的要离雁王而去。” “当然。”楚南湘依旧望向车窗外,道:“皇上都已经同意和离了,只叫我给萧恒治好毒再走。如今他身体壮的像头牛,也无需我照顾了,煎药施针我都吩咐给了府里御医们。” 楚南湘的话并不是采儿想听的,她又问: “可是奴婢还是觉得娘娘该回去跟雁王好好过日子。奴婢听说刘玲儿已经被打入大牢,如今雁王府只剩下娘娘,日子一定会好的。 若是娘娘真走了,那娘娘以后该如何找夫婿?娘娘莫要怪奴婢说得不中听,奴婢真心在为娘娘考虑,毕竟娘娘...” 楚南湘知道采儿要说什么,是啊,就北岳朝这个时代,和离过的女人若再想找个好夫婿实在太难了。 不过那又如何?大不了就不找了,楚南湘满心想创办一个医学院,到那时可够她忙的。 左右重活一世,楚南湘不想活得那么按部就班,嫁夫生子还要跟别的女人勾心斗角抢男人,那种日子她光想想都觉得累。 “采儿,我不会原谅一个屡次伤害我的人,尤其不想成为别人的替补,也不想做萧恒情绪低落时的慰藉品。” 虽然楚南湘知道这一切都不怪萧恒,谁叫他丢失了记忆,而且他这个人其实很可怜,他的枕边人这些年来一直在把他玩弄于股掌,而他却不自知。 但她能失望一次两次,绝对不想再失望第三次。如今萧恒贵为王爷,楚南湘没办法保证萧恒这辈子不会再娶侧妃,她更没办法接受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只是...楚南湘终是没想好,等她回到雁州后,外祖母和娘知道她跟夫君和离并逃出来的事,会不会跟着着急上火?她该如何跟家人提起这件事? 白日赶路夜里休息,就这样奔波到第三日时,原本行驶在山路上的马车骤然来了个急刹车,楚南湘和采儿两个人差点从车座上摔落。 “哎呦!”楚南湘护住采儿时,额头磕到车厢壁上,当即泛起了红。 “娘娘!”见楚南湘受伤了,采儿记得眼圈红红的,莫的撩开车帘,刚要责问车夫是怎么驾的马车,可她看见马车外的情景后,整个人呆住了。 马车外几个蒙面壮汉拦住去路,而采儿望向四周,漫山遍野都是土匪。 “娘娘!怎么办?咱们遇见土匪了!”采儿因着害怕,眼泪已经涌到眼角。 长这么大,谁都是头一次遇见土匪,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来了个瓮中捉鳖,谁也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 楚南湘霎时间也慌张起来,她手掌一翻,从空间里取出两包用来防身的迷药粉,“采儿,待会看我眼色,寻个机会逃走,就算死也不能落入这些人的手里。” 若真落入这些土匪的手掌心,倒是可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嗯。”采儿重重点点头,仅仅抓着楚南湘的手心。 “喂!”马车外传来土匪的叫嚷声,“你们是哪来的马车?难道不知道规矩么?经过咱们柳林帮的地界,不留下过路钱,别想过去!” 车夫因着常年在外赶路,这种架势只是见多了,便习以为常,他暗骂一声倒霉,脸上颇为老练的笑道:“诶呦!小的哪里不知这是邢大王的地界?这不正准备给好汉爷们掏过路钱吗?” 说着,车夫很识相的从怀里翻出一大包铜板子扔给拦路的土匪,笑道:“好汉爷,这次我出门还真没带太多银子孝敬各位爷,还请放小的过去,沿途小的多拉些客,再回来孝敬孝敬各位爷爷。” “少他娘的扯淡!”土匪颠了颠手里那包铜板,从重量上来看,可能也不过几百文。这么点钱,还不够他手下那些喽啰们打牙祭呢。 随即,这个土匪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猥琐一笑,手指时不时轻弹一下刀面,警告着车夫若是敢造次,他便要手起刀落。 “来人!”带头的土匪招呼离他最近的几个小喽啰,“去,给我搜搜车厢里的人,娘的,能做起马车的,哪个出门手里不能带点银子?”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楚南湘和采儿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连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哗啦”一声,竹席车帘被挑开,映入楚南湘眼帘的,是一幅粗犷又长满横肉的脸,尤其是他鼻子旁边的那颗黑痣,看着叫人很不舒服。 “呦!还是两个小美人?大哥!今晚兄弟几个可有艳福了!哈哈哈!” 那人说完,又凶神恶煞的看向楚南湘和采儿两人,嘴角扬起邪魅的弧度,带着颜色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诶呦,还挺标致!来!快快下车,跟爷爷进山玩玩去?” 楚南湘一巴掌散开那人的咸猪手,满脸恳求,“这位好汉爷,你看你们出来打劫不过是求财,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们肯放我们姐妹离去。” 说着,楚南湘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 “诶呦,还是个有钱的主!”这时马车外已经聚满了山贼土匪,听说马车里有两个美人,各个恨不得挤破了头,也要一饱眼福。 “都散开散开!”为首的土匪边叫嚷着,把挤在马车门口的土匪扒拉开,他探头朝马车内望去,“呦!还真他娘的是个大美人啊!” 说这话,土匪头子趁手朝采儿的身子摸去,吓得她“啊”的一声尖叫,拼命护着楚南湘往角落躲去。 “哎呦呵!妈了个巴子!还敢躲?”满脸胡茬长着横肉的土匪头子暴怒,凶神恶煞瞪圆眸子,一把拽住采儿的衣裳,“娘的!给我出来!要不然爷爷把你们俩扒光衣裳剁了喂狼!” “好汉爷!”楚南湘拼命抓着那人的胳膊想要把他跟已经吓哭了的采儿分开,可奈何那人力气很大,五根手指就像一根根钢筋,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办法动摇。 “呦!他娘的!没想到还有送上门的!哈哈哈!小美人儿,看你们俩姿色不错,给爷爷我当压寨夫人岂不是美哉?” “好汉爷!方才已经给了那位好汉爷一百两银票,我这里还有二百两!全给你,只要你放了我们!”说着,楚南湘又从怀里翻出一张二百两银票,“好汉爷!我全部银票都给了你,放我们走吧!我娘还等我们回家呢!” 面上一副哀求的神色,楚南湘捧着银票的手掌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药粉。 “他娘的!你以为落到爷爷的手掌心,能轻易让你逃了?钱和人爷爷都要了!”说着,那人一手拽着一个娇软香糯的女子,胳膊只是一用力,楚南湘二人便被横飞的拽出马车,随即铺天盖地的喽啰们满脸猥琐,伸出一双有一双的大手朝二人身上抓来。 “采儿!快屏气!” 第三百一十章 又是萧恒救了她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破嗓子喊一声,楚南湘把早已准备好的迷药瞬间撒了出去,喽啰们眯眼睛的眯眼睛,被药粉呛到的一个劲不停的咳嗽。 这药粉时效很快,眨眼睛正对着楚南湘的几个喽啰应声倒地。 “娘的!小娘们!敢对爷爷们使蒙汗药!小的们!把她俩给老子绑了!到了晚上叫这两个贱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喽啰们各个口吐芬芳的朝楚南湘二人一股脑扑来,离得很近,楚南湘都能闻到这群土匪身上的汗臭味。 “采儿,快逃!” “娘娘!” 楚南湘和采儿挽起彼此的手,各自朝两边拼命的挥洒迷药。 只不过这次土匪们学聪明了,只要二人撒药,站在那个方向得便屏气扭转过身,而其他方向的土匪很快也都围了上来。 只不过楚南湘早有准备,她手掌一翻又从空间里取出第二包蒙汗药,借着风力顺势一扬,很快有一成片的土匪软趴趴的躺在地上。 楚南湘还没来得及庆幸,便听到身后采儿一声尖叫,“啊!放开我!你们这些臭强盗好大的胆子!这位可是雁王妃娘娘!你们若是敢伤我们半根汗毛,雁王绝不会饶了你们!” “咋的?他娘的!”拽住采儿衣领的土匪恼羞成怒,“啪!”的给了采儿一巴掌,骂道:“吓唬老子?你他娘的当老子傻啊?你家王妃出门做这么破的马车?哼,我看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爷爷的厉害!” 说着,那土匪伸手要扯破采儿的衣裳,采儿被吓得不停尖叫,回过头满眼泪水的朝楚南湘喊道:“娘娘!别管奴婢,快逃!” “采儿!”楚南湘见状顾不上旁的,手掌一翻之间多了一把闪烁寒芒手术刀,趁着那土匪分神,一刀狠狠给他的胳膊来了个透心凉。 “啊!”那名土匪吃痛一把松开了采儿,楚南湘趁机会拔出手术刀往四周抡了一圈,刀尖划破皮肉的触感伴随着几个男人凄厉的惨叫。 她来不及犹豫,拉着采儿的手拼命的向包围圈外逃去。 可漫山遍野的土匪多得让人头皮发麻,眨眼的功夫逃出去的路又被人给堵上了。 “好汉爷,你们若是想要解馋,那就冲采儿一个人来,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娘娘!”说着,采儿毫不犹豫的解开腰带敞开衣裳,露出雪白的肌肤。趁着土匪们一愣神,她一把将楚南湘推出包围圈,“娘娘!快逃!不要再管奴婢!” “采儿!”楚南湘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她怎么也想不到,采儿能在关键的时刻用自己的甚至保全她的主子。 就在楚南湘咬紧红唇,手里的手术刀寒光一闪准备回去救采儿时,她的腰被人从身后抱住,转而那阵汗臭味扑鼻而来。 “哈哈,小娘们!你们谁都别想逃!”抱住楚南湘的那个土匪,咧着一嘴黄牙,满嘴口臭,手趁着机会贪婪的楚南湘身上摸索。 “混蛋!放手!”楚南湘快要气炸毛,拿起手术刀便要朝土匪的胳膊刺去,可手刚刚抬起来,便又被赶上来的土匪牢牢箍住。 几乎在同一时间,楚南湘的手腕一疼,锋利的手术刀从她的指尖滑落,胳膊被返扭到身后。 “娘娘!”采儿哭得撕心裂肺,在土匪的怀里拼命挣扎着。 “哈哈,头,不如咱们及时行乐,就地发泄发泄吧!这段日子兄弟们可憋坏了!” “让老子先来!娘的!” 就在这群土匪打算瓜分这两个香艳的美食,蓦然“啊”的一声惨叫,打破了这群土匪的兴致。 “啊!” “头!有埋...” “官兵来啦!” 土匪们阵脚大乱,楚南湘和采儿两个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看见一道道黑影宛若飞蝗般朝这边飚射而来。 是飞刀,铺天盖地的飞刀仿佛一阵雨席卷而过,身边一名有一名土匪惨死当场,却伤不到楚南湘和采儿一分一毫。 眨眼睛漫山遍野的土匪死伤过半,一道道玄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纵身而至,收割这群土匪的命。 楚南湘趁机会脱下外裳给采儿披上时,又一道玄色身影纵身落在她们主仆二人生前。 那道身影楚南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萧恒。 “萧...啊!” 楚南湘的话还没说完,萧恒已经把她捞在怀里打横抱了起来,还顺势在楚南湘的屁屁上狠拍一巴掌,“叫你乱跑!看回去本王如何收拾你!” 楚南湘被打得有些委屈,本来已经晴天的眸子霎时间又下起毛毛雨,眼睛红红的,眼泪滑落到撅着的小嘴旁。 萧恒瞬间心软了,低下头一口含住楚南湘脸颊旁的泪珠,连声音都软了下来,“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乱跑,还差点被土匪祸害了,我又心疼又生气,还不许我教训你一下吗?” “那、那你也不能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打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方才被吓坏了!呜呜...”楚南湘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窝在萧恒的怀里抽泣,这情绪并不全是委屈,还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见到萧恒的喜悦。 就在刚才,楚南湘在一刹那间曾想起过萧恒,心里盼望着他能立马出现来就她。 可现实就是那么狗血,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也该着楚南湘并不该绝,萧恒也当了一回关键时刻闪亮登场的男猪脚。 “好了,乖,已经没事了。”萧恒抚摸着楚南湘的青丝。 不知怎的,时隔这么多年,萧恒的怀抱对楚南湘而言,还是那么有安全感,这让她想起多年前自己被邻村的两个混混绑架时,被萧恒救出来的一刹那,手也忍不住搭在萧恒的脖子上,宛若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贪恋着片刻安全感。 望着怀里这只受了委屈的小猫,萧恒眸子凛冽如脱鞘的刀子,冷冷刮了眼漫山遍野被暗卫们追杀的土匪,对一旁影七吩咐道:“本王要活了,全部押回京城,南城门当众焚烧。” 敢动他萧恒的女人,连求死都没那么容易。 之后的事,便都交由影七来办,萧恒派一名暗卫先行骑着马将采儿送回京城雁王府,而他本人则抱着楚南湘上马,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夜里,因着马儿飞快奔驰,饶是楚南湘躲在萧恒宽大的衣袍里,却依旧能听见冷风“呼呼”的从耳边挂过。 他的身体很香,是那种檀木香,跟小时候的味道如出一辙,叫楚南湘闻着很安心。 蓦然鼻子有些痒痒,楚南湘干脆就在萧恒的胸膛上蹭了蹭,只是她这一个举动,让萧恒身体本能的僵硬起来。 “南湘,你若是再乱动,可别怪我现在就吃了你。”萧恒的胸膛被楚南湘蹭来蹭去,弄得他的心更猫爪子挠一样,难受极了,某个地方又开始发热膨胀,而他为了赶路今早回京,只能按捺住野战的心思。 “哦!”楚南湘秒怂,打野战什么的,她可没这个癖好! 不知又行了多久,楚南湘明显能感觉得到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她从萧恒的袍子里钻了出来,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望向四周山林,“萧恒,这是哪啊?” “鸳鸯山,等明日翻过这座山就到京城了,你今日受那么大的惊吓,又跟着我奔波一整日,怕是早累了,那里有一处山洞,今夜正好在哪里休息。” “哦。”鸳鸯山,这名字不由得让楚南湘撇了撇嘴,她现在跟萧恒可是孤男寡女,在这鸳鸯山歇息,呃...应该不会被萧恒触景生情了吧? “想什么呢?”萧恒见楚南湘下马后站在那里发愣,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一指。 “哎呦!”楚南湘吃痛惨叫一声,忙用手捂住发红的额头,满眼怒意的瞪着他,“萧恒,你能不能别弹我的额头?会弹傻的!” 萧恒只觉得没用多大的劲,她的皮肤也太嫩了些,只是轻轻这么一弹就红了。他笑道:“不弹了,不弹了,我们先弄些吃的。” 楚南湘本以为会重操旧业跟萧恒一块在林子里打猎,却不曾像被萧恒点了穴。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就这么叫她讨厌吗?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喂!萧恒!你干嘛!”浑身不能动,就像一根木棍一样出在那的楚南湘,一脸无解的看向萧恒,转而有些不大高兴的问道。 “怕你跑了,老老实实呆在这,我很快就回来。”说着,萧恒把楚南湘抱进山洞里躺平,他本人则几个纵身钻进林子里。 “喂!萧恒!你大爷!”楚南湘怒极了,她可是最怕黑的! 只不过萧恒并没让楚南湘多等,很快他便拎着两只无辜的小兔子回到山洞,架起柴火生火,娴熟的把兔子处理干净,随后搁在火上烧烤,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楚南湘一脸的惊讶,没想到萧恒还有这个本事? 火光把原本漆黑的山洞映照得亮堂堂的,火苗跳跃间,把萧恒的背影衬托得吊形吊影,满满的沧桑孤寂感,这让楚南湘想起了那首《老人与海》的歌词。 不过很快肉香味打破楚南湘的思绪,她回过神时,萧恒已经在烤得焦香酥脆的肉上撒了点盐巴和辣椒粉,那味道,绝对比前世夏天街头的烤串味还要香。 “好了。”萧恒从烤架上拿起其中一根串着还在“呲呲”冒着油花的兔肉,缓步到楚南湘的身前。 “我吃不了,把穴给我解开!”楚南湘很不满的看向萧恒呛道。 “我喂你。”萧恒自动屏蔽楚南湘眸子里的怒火,他咬下下一块连带着带着皮的兔肉,再用嘴巴喂给楚南湘。 “不要!”楚南湘很嫌弃的撇过头,可下一秒她便觉得眼前一黑,那块肉到底被萧恒捏着她的下巴喂到嘴里。 心里嘀咕着这肉真香!皮烤得酥酥脆脆,肉又咸淡适中,而且咬起来很嫩,一点也不柴。不过楚南湘明面上却依旧满眼怒火,“萧恒!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你终究是个二手货!” 其实楚南湘说着话时,隐隐的有些心疼,生怕自己的话会伤害到萧恒。 “我跟刘玲儿什么都没做过,最多就是相拥而眠,真的什么也没干!你忘了?就凭我身体里的毒,能干什么?” 萧恒面色认真的在楚南湘面前解释起来。 “最多就是相拥而眠?萧恒,你还想干什么?”楚南湘醋意大发,话没过脑,随口呛道。不过话刚说出来她就后悔了,果然,她看见萧恒认真的面色上,嘴角在悄悄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南湘,你吃醋了?”萧恒心里乐开了花,他的南湘竟然吃他的醋了,这说明有戏啊! “我才没有!”楚南湘脸颊通红,萧恒见状,一把将她躺着捞进自己的怀里,一口口用嘴把肉喂给她。 “那个...我吃饱了!”虽没入秋,不过萧恒打来的兔子肉依旧很肥,这也导致楚南湘吃了不到半只便觉得快要撑破了肚皮。 “乖,再吃最后一口。” 楚南湘勉强把这最后一块肉咬在嘴里,可还没咀嚼几下,萧恒的舌头就像强盗一样从她的嘴里把肉席卷一空。 看着楚南湘满是怒火的眸子,萧恒故意放大声音砸吧砸吧嘴,舌头舔舔嘴边,笑道:“真香。” 我靠!莫不是被点着穴,楚南湘很像把他挠个满脸开花,死不要脸的!哪有从别人嘴里抢东西吃的? 萧恒心情大好之下,几口把楚南湘剩下的半只兔子吃个干干净净,随即他又回到篝火旁,把那只早已经凉了的兔子又重新用火烤了一遍,背对着楚南湘吃了起来。 夜已深。 因着夜晚的山洞很亮,萧恒脱下穿在外面的披风和袍子铺在地上,他躺下后顺手捞起楚南湘,把她搁在自己的身上。 “乖,睡吧,明个还要赶路。”萧恒把披风和袍子一卷,把两个人裹在里面像极了一个大蝉蛹。 “萧恒,能不能把穴给我解开?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跑的!”现在两个人离得这么近,楚南湘还真怕萧恒能干出什么来,他们现在可是已经和离了! “不行。”萧恒拒绝的很干脆,“南湘,无论什么事我都依你,可这事不行,等回京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但是现在,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离开,山里很危险。” 楚南湘无言,气鼓鼓的趴俯在萧恒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没多大一会眼皮便直打架,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翌日。 萧恒继续带着楚南湘赶路,行至正午,也将将才到山顶。 正是烈日炎炎,萧恒看了眼怀里满脸疲惫的楚南湘,不免有些心疼,“乖,我记得前面有条小溪,晌午咱们就在那里歇息,等日落就能回京城了。” “那你能不能穴先给我解开?我想如厕!”楚南湘羞红着脸,月潮还没过呢,这种事她没办法当着男人的面说出口吧? 萧恒看着怀里的她迟疑了一下,“好吧” 长舒了一口气,楚南湘心里是默念着阿弥陀佛么么哒,总算是能活动一下筋骨,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萧恒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被他放了下来后,楚南湘活动一下筋骨,萧恒便又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喂!你干嘛?”楚南湘只觉得天地在迅速旋转,宛若炸了毛的猫,连连拍打他的肩膀。 “带你去如厕啊。”萧恒不以为然的说道。 楚南湘的脸当即红了起来,“不用!快放我下来!” 被萧恒放下来后,她瞪了萧恒一眼,“你就站在这,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萧恒摸摸鼻子,“我没想偷看啊,就是怕你冷不丁下来走路,腿会不习惯,我想把你抱过去。” “转过去!”楚南湘才不听他解释,知道萧恒真转过身,她走向灌木丛时,还不忘三步一回头,就怕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因着山林里潮湿,灌木丛里有很多泥,楚南湘站起身时,才发觉裙角已经脏了。 低下头用树叶蹭去泥巴时,楚南湘蓦然闻到一股幽香顺着风吹来,她仔细一闻,这味道很熟悉。 是七叶花的味道!物以稀为贵,这种草药放眼前世,都异常珍贵,通常被用来抗癌。不过这种草药若在山林里生长十年以上,解毒和滋补五脏六腑的功效,比便是百年灵芝也望尘莫及。 曾经萧恒的娘亲周氏在北兴山上曾发现过一株,只可惜一直种在院子里,被那场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想着就算不能针对萧恒身上的毒,可作为辅助抗毒和滋补滋补他的内脏还是不错的。 她闻嗅着七叶花的香味,朝灌木丛的深处走去,越是往里面走,味道就越重,楚南湘愈发的肯定,这味道准没错,就是七叶花的味道。 等楚南湘看见那朵花时,已经走出了灌木丛。她顺着香味四下张望,找了半晌才在一处陡峭长满杂草的斜坡上看见那朵迎风摇曳有蓝色的花。 只是那花到底生长在悬崖峭壁上,下面是很深的沟壑,楚南湘咬咬嘴唇回头看了眼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出来很远了,心里暗叹着若是萧恒在就好了。 可这花极其难寻,就算想买都买不着,她盯着那花,最终还是舍不得,于是鼓起了勇气,把裙摆掖进腰带里,趴俯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多七叶花爬去。 蹲在骏马旁的萧恒明明方才还能听见楚南湘就在离他不远的灌木丛里,却许久都没再听见动静。 “这丫头会不会又要搞什么恶作剧?”萧恒嘴角的笑意写满了宠溺。可过了好半晌,萧恒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屏气凝神在周围查找一番,却再也找不到楚南湘的气息。 “这丫头不会又要跑了吧?”心里有了这个念头,萧恒的心愈发不安起来,他脸色骤变,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快如闪电的朝灌木丛里窜去。 奔出树林,萧恒往悬崖边上一瞧,那个小心翼翼往悬崖边上爬去的身影,不是她还能是谁? 萧恒的脑子空白一篇,满心想着他的南湘自始至终都要离开他,哪怕是冒着风险从悬崖上跳下去。 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堪,这么叫她讨厌吗?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争吵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失望和伤心这两种情绪在萧恒的心里交融盘错,这也使得他的脑子不会思考了,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他的南湘要从他身边逃离! 萧恒绝对不会再给楚南湘这个机会,那把把自己和她一辈子用绳子捆在一起,也不能再让她从他身边溜走,绝对不能! 被失望的情绪迷惑心神的萧恒几个助跑腾空而起,朝着在悬崖边艰难挪着身子的楚南湘抓去,他要把他最爱的人抓回来。 楚南湘正一边紧张的望着斜坡下面深深的沟壑,一边艰难的去摘那株七叶花,蓦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吹在衣服上发出的“呼呼”声时,不自觉的停下身子回眸望去,就看见萧恒阴沉着脸,那双眼眸通红,就像一只老鹰一样从天而降朝她抓来。 就这在这一刹那,楚南湘对这样的萧恒害怕极了,瞧他那个样子,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不过危险近在眼前,楚南湘也不加思考,若是被萧恒这个俯冲速度撞到,那还有个好?说不定会被撞得浑身骨头散架。 于是楚南湘下意识的为了躲闪多往身后仰,结果悲剧了,她刚才那一刹那忘了自己在悬崖边上,现在的她就像个倒栽葱一样往山崖下面滚落下去。 “啊!” “南湘!”楚南湘的一声尖叫猛然让萧恒冷静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拼命抓住楚南湘的肩,一把将她护在怀里,而他就像个皮球一样,抱着楚南湘从山崖上随着山体滑落的石块,一直滚落到山脚。 不知滚了多少圈,终于在萧恒的后背撞到大石头时发出一道闷哼后,才停了下来。 楚南湘摇了摇天旋地转的头,恼羞成怒的一把将萧恒推开,怒道:“萧恒!你又发什么疯?” 从很久以前在雁海村时,便总有人叫萧恒为小疯子,可楚南湘没想到,他也能又对她发疯的一天,心凉到了谷底,她不该原谅他! 可楚南湘从萧恒的怀里逃脱出来后才发现,她的手掌上沾满鲜血,可她本人毫发无伤,难道是...萧恒的? 楚南湘这才想起来,刚刚从山下滚落时,萧恒一直拼命的把她护在怀里。 “楚南湘!我在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别妄想再从我身边逃走!我绝对不允许!”萧恒忍着浑身的伤痛站起身用力扣住楚南湘的双肩,他的眸子通红,吓得楚南湘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逃走?”原本楚南湘还满眼不解,可慢慢她品出了萧恒话里的意思,难道他以为她要逃走?她可是为了他要冒险采药啊! 楚南湘瞬间气炸了,也不管萧恒身上的伤,对他吼道:“萧恒!我何时说我要逃了?难不成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好!萧恒,既然你这般想,我若是不逃,那还就真对不起你这想法,把你的爪子拿开!我要走!我现在就逃给你看!这辈子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楚南湘的心里很委屈,明明她已经决定原谅和接纳萧恒,却没想到换来的是他的不信任! “不!”萧恒拼命的抓着楚南湘的胳膊,“随你怎么说,我萧恒绝对不会放你走!就算把你捆起来关在王府一辈子!” 萧恒执拗偏执的性子一上来,伸手点中楚南湘的穴道,干脆忍着伤痛把她扛了起来。 楚南湘原本还想骂骂咧咧几句叫他放手,可当她看见萧恒后背和腿上的伤,顿时心软了起来。 刚刚滚下山崖时,萧恒为了护着楚南湘,后背和大腿被沿途锋利的石头划破一处又一处,鲜血早就浸透了他的袍子。 此时汗水掺杂着血水捂在萧恒的伤口上,说不定他该有多疼!这种情况下还要扛着楚南湘走。 楚南湘再也没有吵下去的冲动,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道:“萧恒,还是歇歇吧,你受伤了,我得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萧恒没搭理她,半晌后才声音寡淡的说道:“用不着,你别想动什么小心思从我身边逃走!让我放开你?想得美!” “日!”楚南湘气得忍不住爆了句出口,好心贴冷屁股,萧恒还是这么误会她。 楚南湘心里愈发的委屈,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火气,道:“随你!就算你死了也没人管你!萧恒,你记住,我就是想逃了,别让我找到机会!” 她口不应心几乎失控的在朝萧恒怒吼。 因着萧恒被楚南湘的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他一把将她从肩膀上拽了下来,双手死死扣住她的双肩,近乎失控的疯狂摇着楚南湘:“好!大不了就让你当一辈子木头人!如果你还想逃的话,我萧恒不介意照顾你一辈子!” “你!”楚南湘快要被萧恒摇到散架,可看这这般疯狂的他,楚南湘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紧紧咬着红唇,忍住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萧恒的心也软了,人也更理智了,重新将楚南湘扛在肩上,道:“我累了,先找个地方休息。” 一路无言,最后萧恒沿着小路走了好一阵,才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很高的山洞,一般野兽很难爬进去,这才让他心里有些底。 几个纵身跳跃上去,他把袍子脱下来铺在地上,在把楚南湘平躺着放下去时,整个人身形恍惚,摇摇欲坠的“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萧恒!”楚南湘心里慌得一匹,这家伙不会真要翘辫子了吧? “萧恒!你醒醒!萧恒!快点把穴给我解开!萧恒!”楚南湘的声音在萧恒的耳朵里越来越远,他在昏迷前,凭借着最后一点意志力紧紧咬着牙关撑起身子。 用尽最后的力气替楚南湘解了穴道后,精壮的他就像一滩烂泥“噗通”摔在地上,头磕到石壁破了个口子,血顺着他的头流淌到地上。 “南湘...趁着天没黑离开这吧...我、我不能再...”我不能再照顾你,萧恒的话还没说完,便眼睛一黑晕厥过去。 “萧恒!”楚南湘忍着浑身酸痛,爬过去提萧恒检查身体,他的额头滚烫,后背和腿上早已经皮开肉绽,楚南湘甚至无法想象得到,萧恒这一路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 “萧恒...”傻子,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走? 这些日子,萧恒为了寻找她昼夜奔波,如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本来健壮的身体终于被熬垮了。 楚南湘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他的脸上,过了半晌,她目光逐渐坚定下来。 无论如何她都要在这深山里照顾好萧恒,直到他活下来,健健康康的带着她回京城。 楚南湘稳定好情绪后,从医药空间里取出酒精、针线和消炎药等等一系列外伤手术用具,帮他褪去衣裳。 待处理好伤口后,楚南湘又犯了愁,她空间里有灵泉,可没有盛水的东西,自己的行囊和萧恒的行囊可都在山崖上面。 给萧恒喂退烧药,总得有水喝吧?若是在放任他这么烧下去,不出两日会闹出人命的,更何况他身体里的毒还没排干净,若是这会体抗力不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发烧的萧恒嘴唇都干裂了,心里有些不忍,楚南湘干脆手捧着灵泉,含在嘴里,用嘴巴连药和灵泉一起喂给他。 忙活了好一阵,楚南湘靠坐在墙壁旁满脸疲惫的喘着粗气。 外面的日头渐弱,萧恒本就在发烧,若是想熬过今晚,楚南湘必须要肚子走出洞门到外面拾柴火。 强忍着沉重的头,她双手撑地勉强站起来,用手术刀划破自己的裙摆,做成一根根小布条,从山洞口爬下去后,沿途做着标记。 日头西斜,整片山林被渲染一层橙黄色,趁着夜幕降临前,楚南湘也终于一趟一趟背回来一小堆干柴火,这些足够今夜烧的了。 夜里,楚南湘坐在昏迷不醒的萧恒身旁,篝火跳动的火苗把整个山洞映衬得忽明忽暗。 原本心里很害怕的她,因着旁边的萧恒,愈发的勇敢起来。 如果能跟他死在一块,她愿意,因着这样她不会恐惧,萧恒的怀足够给予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渴...我要喝水...喝水...”昏迷中的萧恒在喃喃自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圆满了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身体已经疲惫不堪的楚南湘无力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勉强爬到萧恒身边用嘴巴喂给萧恒灵泉,直到他安静下来。 须晲,楚南湘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时,一直躺在他身旁昏迷不醒的萧恒闭着眼,睡梦中双手惶恐的胡乱挥舞,“南湘!别走!南湘!我求求你!回来!快回来!” “我在这!萧恒!”楚南湘的眼角氤氲雾气,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碰,本能的握住萧恒的手,柔声安抚道:“萧恒,我就在这,别怕。” 篝火燃烧的木炭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苗跳动间,把整个山洞映衬得忽明忽暗。 手掌摩梭着萧恒俊美的脸、眉毛、鼻子和那个冰冷的薄唇。让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那时的他同样很执拗,因着不放心家境愈发殷实的楚南湘,每日早早的就到她家门口等着她,直到把她送到罗大夫那才肯离去。 往事的一幕幕映入在脑海里,她又几时舍得真的离萧恒而去。 她轻轻俯下身,把萧恒的头抱在怀里,温柔的轻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萧恒,乖,放心睡吧,我就在你身旁陪着你,我没走。” 许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那一抹温存,蓦然,萧恒下意识的伸手那双有力的大手掌,搂抱着楚南湘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一边喃喃喊着南湘,他的凉唇宛若无头苍蝇的落在她的脸上。 楚南湘无语,这人明明在昏迷,那双手掌咋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专找柔软的地方握? 楚南湘这一刻心软了下来,也不再扭捏,敞开心扉的迎合着萧恒的动作。某一时刻,楚南湘的脑髓仿佛被电流划过,身体麻酥酥的楚南湘差点出声,滑嫩白皙的肚皮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凉飕飕的,他的手... 楚南湘猛然惊醒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萧恒!不行!你还病着呢!”何止是病着?就凭他白天那个样子,楚南湘都怕他睡一觉再也醒不来! “南湘!南湘!别走好不好?我萧恒不能没有你,南湘!” 半梦半醒中的萧恒轻而易举突破楚南湘的阻碍,弹指间成功挑拨起楚南湘的火。她本想推开萧恒,可听到萧恒无助落寞的声音时,她的心总会软绵绵的,纵有一万个从他怀里逃离的念头,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只想好好安抚萧恒,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原谅他了,过去的便让它过去。 不知怎么想的,心软了下来,楚南湘的动作完全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她轻轻在萧恒的薄唇上咬一口,温柔的安抚道:“不走,我不走,萧恒,只要这辈子你不负我,我绝对不会走。” 被她这么轻轻一咬,萧恒压抑这么久的心终于宛若爆发的火山铺天盖地的发泄出来,跟着心里最真实的感觉,就在这火苗时而跳动忽明忽暗的山洞里,萧恒和楚南湘上演不知多久的热情浓烈。 妖娆妩媚如一朵鲜红的玫瑰在黑夜里绽放,伴随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她全身的骨头快要散架了,就仿佛海中心漂流的一叶孤舟。楚南湘都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力气? 两个人的体温逐渐生热,汗水蒸发在空气中弥漫着男女暧昧的气味,疼痛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楚南湘身体深处的灵魂在涌跃着难以言喻的筷敢。 她的脸颊红到了耳根,浑身每一寸皮肤里的细胞都在颤抖,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情不自禁的环住萧恒精瘦的腰杆。 良久,衣襟散落,满室旖旎。 体力彻底掏空的萧恒无力的趴俯在楚南湘的身上,手臂紧紧环着他,就仿佛怕她逃走一样,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弄得楚南湘的眼睛直痒痒。 莫不是身体动一动都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楚南湘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她和他圆满了,就在萧恒睡梦中圆满了,这家伙若是醒来后才知道这时,会不会懊恼得一拍脑瓜子? 脑补他那个傻样,楚南湘眼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指尖调皮的拨弄萧恒的薄唇,忽又嘟起嘴,在他已经生满胡茬的下巴上亲一口。 难以言喻的疼痛和甜蜜的幸福,两着交融相错在一块,楚南湘再也不能以本姑娘自诩了。 知道他很厉害,却没想到这家伙像个禽兽,简直畜生到离谱。 深深吸了口气,楚南湘在萧恒的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尽量避开那个疼痛的地方触碰到一起,在他的怀里缓缓沉入甜美的梦想。 翌日。 萧恒率先睁开了双眼,昨日的梦太过甜美,弄得萧恒睁开眼时,嘴角都在上扬,如果那是真的该多好... 蓦然,楚南湘那张甜美无暇的脸在他脑海里闪过,“南湘!”萧恒刚要惊呼出口,却察觉到自己怀里还躺着个软软糯糯的小美人。 是楚南湘,她还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他的胳膊上了,不过萧恒一点都不觉得嫌弃,反而宠溺的在她鼻尖上亲了一口。 这一下楚南湘难受得把鼻子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继续美美的睡着,那娇俏憨厚的小模样可爱极了,萧恒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一阵狂亲。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萧恒眨了一下朦胧的睡眼,直到他看见衣襟散落,斗篷外露出她白皙娇嫩的香肩,仿佛昨夜的美梦再现。 萧恒不信邪,他悄悄的掀起斗篷一角,随即脸颊有些发烫,宛若触电迅速再把斗篷盖上。 望着漆黑的山洞顶眨眨眼,萧恒再次不可置信的悄悄掀开斗篷一角,那风景差点让他的鼻血泄了洪。 零星的画面浮现脑海,他还以为昨夜那个只是他做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却没想到美梦成真。 只是心里有一阵懊恼,多少年了,他和她才结出果实功德圆满,可为什么偏偏是在他睡梦中发生的?毫无体验感有木有? 莫不是怕吵醒楚南湘,萧恒很想在体验一下是什么滋味,味道一定会很不错。 许是有些口渴了,萧恒利落的穿好衣裳,昨日浑身无力的感觉在一夜美梦中烟消云散,他忍着后背已经被处理好却依旧疼痛的伤口,纵身从高高的山洞越下,拾木柴、打猎、取水一气呵成,在朝阳升起之际,山洞里已经飘起炭火烤角鹿的香味。 许是肉香的缘故,楚南湘在睡梦中砸吧砸吧嘴,缓缓睁开那双璀璨的眸子。 “萧恒,这么早啊...”迷迷蒙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楚南湘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坐了起来,“萧恒,你的伤!” 她这么一坐起来不要紧,盖子她身上的斗篷滑落,风景毕露无遗。 “啊!”楚南湘惊诧的用斗篷护住身子,却顾头不顾尾。 萧恒全程看着楚南湘傻里傻气的样子,嘴角扬起的一抹笑,却因着看见受了伤的花瓣时缓缓僵硬。 他昨夜在睡梦中,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会不会把她弄疼了?她当时会不会在哭,在委屈? 心里有些愧疚,萧恒干脆把半熟的鹿肉架在火上,走上前温柔的替楚南湘穿好衣裳,然后他垂下头,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道:“南湘,昨夜...我们...” “算了。”楚南湘脸红了红,转而很认真的看向他,“萧恒,过去的事便让它我去,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提起,只要你今生不负我。萧恒,你不能负我,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 “不!”萧恒着急的把楚南湘拥在怀里,声音近乎嘶吼的答道:“南湘,我萧恒对天起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负你,这辈子无论你去哪,我萧恒都会跟到底,一生一世一双人。”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耳根子很软,软到听不得好听的话,感动得她差点哭出来,嘴角扬起苦涩的笑,“那便好,萧恒,我要你娶我,重新娶我,还有,我想盖个医学院,让北岳朝难以治愈的病不再难治愈。” 这个想法很不错,萧恒心里很赞成,他的南湘就是这么善良。 “好,只要你高兴,都依你。”萧恒想也没想的便答应了,于是脸上又浮现一层难为情。 察觉到萧恒的不正常,楚南湘蹙起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那个...”萧恒恬不知耻的笑了,“昨夜...咱来那啥,我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啥感觉,能不能重来一次?”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结局 - 农门冲喜小医妃 - 陌上青苔 “没门!”楚南湘瞪了他一眼,“你看看我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到现在腿都不敢动一下,连肚子都在疼!你倒好,哼!以后你都别想!” 饶是萧恒如何在楚南湘身边捏肩揉腿,可楚南湘就是不依他,在这件事上,她一定要掌握话语权。 在拴在悬崖上面的骏马,在萧恒带着楚南湘重新绕了一圈回去时,早已被山里野兽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好在行礼和随身包裹里的东西倒是一样不少。 郁闷之余,二人也只好不急不慢的徒步往山外走去。 因着路上耽误不少行程,等二人回到走出大山回到官路上时,一直在散步人手到处寻找二人的影七都快急疯了,不过虽然看起来鸡飞狗跳,不过正如萧恒所言,往后的日子都是好的。 一个月后。 萧恒的伤好了大半,二人辞行皇上后,踏上了漫长的归家之旅,当然一路上楚南湘差点被萧恒折腾到散架,每次楚南湘都要紧紧咬着牙,生怕喊出声来让外头的侍卫听见。 回到雁州后已是一个半月的光景,当再次看见自己的家人时,楚南湘再也忍不住思念亲人的情绪,紧紧抱着外祖母,相比半年前,她又老了。 “外祖母!娘!” “诶呦,我的乖孙女,这半年让你受苦了。”外祖母老泪纵横间,便心疼的轻抚楚南湘的背,眼角余光恶狠狠的瞪着萧恒。 因着雁王和雁王妃诸如婚后不合这些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所以从萧恒进院子开始,全家人都没给他个好脸色。 萧恒愧疚的揉了揉鼻子,随后给一家人端茶倒水,这才让外祖母心里好受些。 到底是自家女婿,若是对女婿不好,那女婿又怎么可能对自家丫头好? 因着这个想法,外祖母和娘又把萧恒拉到东厢房里,苦口婆心的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同年,中秋前夕,已经官拜雁州户簿文书的自家大哥楚文修每日忙碌公务之余,夜里还要忙着准备迎州考,也就是考举人。 不同于考秀才,每年州考能中举人的,整个州郡也不过十几个人。 因此那段日子,萧恒干脆就把楚南湘一家人都接到了州城王府,至于楚南湘娘亲的生意,完全交由下人们和袁扶清那边搭理。 白日萧恒忙着跟雁州刺史等州官忙碌要务,夜里则当起楚文修的教书先生。 至于萧恒想找楚南湘嘿嘿嘿,自从楚南湘等人被接到王府后,对于他来说简直成了奢望,按照外祖母和娘的观念,萧恒和楚南湘两个人必须重新成亲,不然连手都不许拉。 农历八月十一这天是楚文修在州城赴考后下成绩的日子,楚南湘和楚南清各带着楚文煦和楚文熙坐在王府院门口,等着消息。 “二姐,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呀?”坐在楚南湘怀里憨憨的楚文煦问道。 “苯!大哥不是说了嘛,他去巡师...”坐在楚南清怀里的楚文熙接过话茬,可话说到一半却忘了词,小脸憋得通红。 “是巡师访友吧!”说话的时萧恒,他不知何时从主院里走出来,顺道还领着两个端着木托盘的丫鬟,托盘上可都是冰镇的西瓜汁,光看着都解暑。 萧恒拿过其中一杯,递到楚南湘的手里,而一旁的两个小丫鬟也很有眼力的立即放下托盘,把西瓜汁递给楚南清和楚文熙、楚文煦两兄弟。 楚南湘脸红了红,接过萧恒递来的西瓜汁,他们的婚事经过人算了一卦后就定在八月二十,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 萧恒以为楚南湘低头不语是在关心她的大哥,莫得开口宽慰道:“南湘不必担忧,依你大哥的水平,够考进士的,考举子只不过是件信手捏来的麻烦事。” 瞧他这话说的,不就是在炫耀自己教了个好学生吗?充其量就算是个考前突击班,这些年来她大哥可是很自律的,差点要头悬梁锥刺股了。 “喜讯!喜讯!”忽然,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人大喊且声音越来越近,楚南湘等人忙站了起来,把头探出府门朝外张望。 是报信的官差,还没等楚南湘搭上话,那官差便先朝萧恒行了礼,“见过雁王爷!”复又看了眼楚南湘,“见过...见过雁王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官差直接略过王府大门,跑向隔壁太守府。 雁州孙太守家的小儿子跟楚文修是同一批赴考的考生,想来隔壁家今个要大摆宴席了。 楚南湘心里头有些失落,今早她大哥出门前还说得信誓旦旦,这次出的考题十之八九他都曾跟萧恒探讨过,中举子也是十拿九稳,怎么就半天等不来信? 已经时过晌午,楚南湘快要泄了气,萧恒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她身旁,“再等等,想来该到了。” 哪知,萧恒的嘴就像开了光,他的话刚说完,巷子口又远远传来比刚才那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喜报!喜报!见过雁王爷!见过雁王妃,敢问楚大人在家吗?” “我大哥今早出门巡师访友了,可是中了?”楚南湘不免双眼泛光的问道,而此时楚南清早就撒丫子跑进府里报信了,跟着她去的还有她的贴身丫鬟翠玉。 “哎呀可惜呀!”官差的话把楚南湘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我跑这趟到没福气见到楚举人本尊,还请姑娘提小的把喜报亲自转交给楚举人。” 楚南湘恨不得白他一眼,这家伙怎么说话大喘气呢? 夜里,当楚文修告别同床师友回府时,得知中举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喜,反而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不过心里却美得紧,这会他这个当大哥的有举人身份,又官拜正八品雁州户簿文书,自家二妹嫁给萧恒,那已是门当户对。 在北岳朝,举人身份就连州城太守那样的大官都要将其迎为上宾,更甚者干脆收为门生,为其出谋划策。 几日后的中秋节,楚南湘大清早起来便干呕连连,萧恒紧张的推掉公务,带着留府御医为楚南湘诊脉,结果是喜脉。 全府人欢喜至于,也在同月两个人重新举办一场轰动整个雁州的婚礼,并正式拜了堂。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便没那么美妙了,楚南湘几乎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就连她娘田谷都给她禁了足,活动范围不能超过府门。 这对于正筹划着开设医学院的楚南湘来说是件郁闷至极的事,好在这事萧恒一直在主持着,很快这件事得到宣明帝萧何的认可,出资万两黄金就在雁州郊外建设施工,并亲笔给楚南湘和萧恒的这家医学院取名“湘恒医学院”。 不过自从楚南湘的肚子越来越大后,萧恒干脆就把她当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来照顾,无论吃喝拉撒,都要经过他插手,甚至都不用她亲自走路。 从一大清早起床开始,就一直抱着。 莫不是楚南湘拉下脸,萧恒都能跟着楚南湘进沐浴房。 “相公,我真的没事,我是大夫我自己知道,怀孕应该适当走动走动。” “我知道!”嘴上这么说,不过萧恒依旧很执拗的不做到,果然,萧恒道:“可是我做不到!若不这样做,我心里总觉得空空的,怕照顾不好你。” 楚南湘轻轻戳戳萧恒的额头,“傻瓜,你怎么可能照顾不好我?我会活的久久的,一直跟你在一起,就算真有那天到来,咱们来谁都记得不要喝孟婆汤,下下辈子还凑到一块。” “南湘!” 若干年后。 这一日,老雁王和当家主母雁王府都出奇的睡到很晚没起身。 直到影七的长子发现他俩都在睡梦中过了世。 全府哀悼过后,楚南湘和萧恒的长子把他们合葬到一起。 那一日,他们的孩子们记得,他们已经年过七旬的三姨和两个舅舅,颤颤巍巍的相扶守在墓前,陪他们的爹娘、大舅、外祖母和曾祖母说了不知多久的话,就仿佛在自言自语回忆着当年那些陈年往事。 现代。 一个干净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脸上挂着氧气罩的楚南湘缓缓睁开一双好看的眸子。 她迷茫的打量着四周,第一眼看见得便是身着一身军装的萧恒。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楚南湘的耳边婉转流淌,仿佛一个最美的旋律。 楚南湘虚弱得说不出来话,却能点点头,她想知道,萧恒怎么可能在这里?? 萧恒俯下身温柔的在楚南湘额头上亲了一口,挽住她的手,“你不是说要记得别喝孟婆汤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