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可不是随便的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相公，喝药了。”
    潮湿的屋子里，一盏煤油灯亮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满脸疙瘩的女人手持一个药碗，强行给眼前的男人喂药。
    男人不从，女人便扑倒他，掐着他的两颊，咕咚咕咚地把药灌进他的嘴里。
    “喝，你给我喝……”
    “唔，唔……”男人喉结滚动，发出暧昧不清的声音。
    女人看着，眼里的光越来越炽热。
    “喝了它，我们就成为一家人了……”
    这是一碗很猛的药，女人却等不及它发挥作用，就开始宽衣解带。
    她压着对方的腰，扭动着肥胖的躯体，面对俊美无俦的男人，嘟起的嘴不停地流着哈喇子。
    男人强烈地反抗，但在药效的作用下，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热，尤其是某些部位，抓心挠肝地痒。
    为了避免意识迷乱，他狠狠掐着手心，让疼痛麻痹自己。
    耐不住女人肥腻的嘴唇如雨点密密麻麻亲在脸上，常年不洗澡的汗味混合着奇异的酸臭扑鼻而来，令人烦闷欲呕。
    就在里衣被她撕开的那一瞬间，男人抓着旁边的枕头，狠狠砸在女人的脸上，女人懵了一下。
    很快，女人便开始发狠，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摁在墙上，对着他的胸膛一顿狂亲。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狠命一挣，终于把女人彻底推开了。
    因为体积过于庞大，控女人制不自己的身体，滚下床后脑袋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接着，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男人剧烈地喘息着，因为药物的作用，开始发疯地撕扯衣服……
    苏雪瑞捂着脑袋，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最后的印象，是自己在餐厅后厨烹饪的时候，听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她是死了吗？但看这乌漆抹黑的墙壁，漏风的屋顶，结了蜘蛛网的横梁，怎么也不像阴曹地府。
    她挣扎爬起来，一双手忽然抓住她的肩膀，苏雪瑞惊得头皮发麻，连忙甩开手退到一边。
    “谁？！”苏雪瑞惊恐地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男人。
    即便灯光昏暗，也掩盖不了他的绝世风华。但让苏雪瑞更惊讶的，是他的衣着打扮，一点也不像现代人。他内穿月白色交领长衫，外罩一件玄色云纹大氅，腰环嵌翡翠宝石的金带，活脱脱一个从画里走出的贵公子。
    只是状态不对劲。
    他脸颊潮红，目光迷离，一副磕了药的样子。
    “额，兄台你冷静一点……”苏雪瑞试图劝解，“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吃两顿……”
    男人却突然扑过来，苏雪瑞大惊失色，挣扎着推开他：“唉唉唉，你干嘛呢？”
    男人不松手，一下抓住苏雪瑞手腕，把她推倒在地，就开始解苏雪瑞的裤腰带，眼看着就是要把苏雪瑞办了的节奏。
    虽然苏雪瑞母胎单身，这辈子都没尝过美男投怀送抱的滋味，但她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苏雪瑞急忙抡圆胳膊给了对方一嘴巴子，男人明显被打懵了，苏雪瑞抓住时机，反将对方压在身下，又给了对方一巴掌。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看男人还想抬头，苏雪瑞是左右开弓，一直打到男人昏死过去。
    她正打得过瘾，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段不属于她的回忆，原来她没有因为厨房爆炸被炸死，而是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同名同姓，乃大梁国郭兴村猎户苏庆祥的小女儿，在苏雪瑞之上，还有两个哥哥，大哥苏大拿和二哥苏二发。
    大梁国普遍重男轻女，但苏家不同。苏庆祥英年丧妻，苏大拿的媳妇汪桂芬过门后不到半年也病死了，苏二发更惨，媳妇陈燕华在生下儿子苏小宝后因大出血撒手人寰，所以全家人都特别疼家里唯一的女眷苏雪瑞。
    在苏家，苏雪瑞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加之头上有两个哥哥罩着，她在郭兴村可谓无恶不作，臭名昭著。昨天，苏庆祥打猎时救了一个瘸了腿的男人，苏雪瑞垂涎他的美貌，非要霸王硬上弓，以至于被反抗的男人误杀。
    苏雪瑞穿过来的时候，男人身上的药劲还没过，才会那么癫狂。
    看着床上那张被自己揍成“猪头”的男人，苏雪瑞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这时，她的肚子忽然发出“咕噜”的声音。
    经历一番激战，苏雪瑞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第二章 神秘空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原主苏雪瑞特别贪吃，屋里除了一个发黑的药碗，还有三枚鸡蛋、一碟油炸花生米。
    苏家男丁多，生活相对于郭兴村其他家庭，还算过得去。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苏雪瑞前身可是米其林三星大厨，这种粗制滥造的食物，她难以下咽。
    既来之，则安之，苏雪瑞决定到屋外看看。
    还没有开门，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小妹这样没问题吗？”
    “瑞儿说行就行，有你什么事？！”
    “没有，我就是担心，万一闹出了人命……”
    “天塌下来有我兜着，要是那小子真的无福消受，我就在后山找个坑给他埋了……”
    还没说完，门已经开了。苏雪瑞和他们大眼瞪小眼，捧着煤油灯的苏大拿连忙躲到苏庆祥身后。
    父子俩长得很像，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身材精壮。
    “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苏雪瑞奇怪问。
    苏庆祥本来只想偷偷看两眼，没想到会碰上苏雪瑞，尴尬说：“瑞儿，爹刚才听到你屋里有响动，就过来看看，怎么样，那小子对你？”
    苏雪瑞倒是没什么，但对方现在挺惨的。
    “额，还好。”苏雪瑞现在只想干饭，转移话题说，“爹，我有点饿了，厨房在哪？”
    “饿了？那你好生待着，爹跟你大哥给你做饭去。”苏庆祥说。
    苏雪瑞前身一直是服务别人的角色，习惯了自己做自己吃，忙推辞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苏庆祥顿时不淡定了：“瑞儿，你真的没事？”
    别说做饭，苏雪瑞平时连喝水都要人端着。
    苏雪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点点头：“嗯啊，我真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苏庆祥和苏大拿交换了眼神，心里十分古怪。他们领着苏雪瑞到了厨房，介绍完了所有器具的使用方法，苏庆祥还是不放心说：“瑞儿，你真要自己做饭？”
    “嗯，这么晚就不麻烦你们了。”苏雪瑞肯定说。
    虽然这里条件简陋，但她适应能力强，应该没问题。
    “瑞儿，你是不是觉得爹做的饭菜不合口味？”苏庆祥委屈说，“你要是有意见，爹马上改。”
    “额……”苏雪瑞忽然意识到，原主和自己的性格天差地别，苏家男人伺候她伺候惯了，她这样说，对方会觉得她很奇怪。
    苏雪瑞登时拉下脸，故意生气说：“我平时干什么你不都支持吗，怎么现在我想做个饭你还叨叨没完了？”
    “支持支持，那爹跟你大哥先回屋了。”苏庆祥被骂得浑身舒坦，这才是他的宝贝女儿嘛。
    父子俩离开厨房，苏大拿小声问： “爹，咱们让小妹一个人做饭行吗？”
    苏庆祥瞪了他一眼：“瑞儿说行就行，有你什么事？今晚的事情你要敢说出去半个字，我打断你的腿！”
    “爹，你太小看我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半个字！”苏大拿凛然说。
    苏雪瑞：“……”
    不是她想偷听，只是他们声音太大。
    苏家的厨房是公用的，外面悬挂着玉米、辣椒、腊肉和腊肠，里面堆着米、面、鸡蛋和野菜。
    大梁国连年旱灾，百姓收成不好，苏家的屯粮已经算充盈了。只是最近山里出现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咬伤了好几个猎户，以至于大家都不敢上山打猎。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点吃的恐怕撑不到来年春天。
    苏雪瑞本来想简单地烙个煎饼，煮一碗疙瘩汤，但她找遍了厨房也没有找到西红柿，唯有锅里还放着几个没吃完的窝窝头。她试着咬了一口，牙差点崩坏了。
    以苏雪瑞微薄的历史积淀来看，西红柿是隋唐之后才传入中原的舶来品，至于大梁国，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玩意，就算有，普通的猎户家应该也买不起吧？
    就在苏雪瑞沮丧的时候，潜意识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奇妙的空间。空间很亮，里面摆着一个一个的储物柜，上面分门别类安置着各种食材。
    苏雪瑞走到哪，空间就延伸到哪，仿佛可以无限扩容。
    她走近储物柜，发现每种食材面前都标注了价格。
    “西红柿，三十文……麻椒，五十文……葱香排骨方便面，首单免费……”
    原来储物柜里的东西还要用钱来换，收的还是大梁国的货币。但别说三十文，现在苏雪瑞兜里半个子儿都没有。
    连穿越都接受了，苏雪瑞也懒得计较空间的来历，她取出一包首单免费的方便面，很快，原来放方便面的地方又掉下一包新的方便面，但价格变成了十文。
    真会宰客啊，苏雪瑞腹诽。
    她离开空间，烧水下面，顺便打了两个鸡蛋。很快面就煮好了，排骨葱香味浓郁，惹得山里好久没有闻过肉味的野兽都叫个不停。
    苏雪瑞端着方便面回到屋内，吭哧吭哧地吃起来。虽然她的嘴叼，但身处异乡能吃到一碗原汁原味的方便面，她已经满足了。
    在她疯狂的吸溜汤汁的时候，床上的男人鼻子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
第三章 你还要不要脸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还没有吃完面，就看到男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眼睛也睁不开，但肚子却应景地叫了起来。
    苏雪瑞一个激灵，放下面。
    以前看穿越小说，被拐卖的都是无辜少女，搁她这反了过来。
    男人下意识摸了摸衣裳，除了些许破损，他还是完璧之身。现在药效已经过了，哪哪都疼。
    苏雪瑞说：“别担心，我没对你怎么样。之前……之前是我不懂事。”
    见男人没反应，苏雪瑞又说：“但我劝你先别逃，一来天色已晚，二来你不懂路，要是半路被野兽吃了，没人救你的。”
    “逃？”男人冷笑，以为苏雪瑞在逗自己，“我腿折了。”
    苏雪瑞：“这样啊，那你挺倒霉。”
    男人：“……”
    苏庆祥见到他的时候，他恰好从山坡上摔下来。不然他被逼婚的时候，早就逃了。
    苏雪瑞想了想，把剩下的面和汤端过来说：“我煮了点东西，你先垫垫肚子。”
    男人冷淡说：“不用。”
    “怕什么，我要是想对你干什么早就动手了，还等到现在？”苏雪瑞生气说，“拿着！”
    她的豪气震住了男人，他总觉得，苏雪瑞和之前不太一样。
    方便面汤还冒着热气，男人长这么大，还未闻过如此美味，便伸手摸索方便面的位置。
    苏雪瑞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无法聚焦。
    “你眼睛怎么了？”
    “看不见。”男人说。
    “你是瞎子？”苏雪瑞惊讶问。
    男人努力回想，头却一阵剧痛，看着他痛苦敲脑袋的模样，苏雪瑞不确定问：“你不记得了？”
    男人没有说话，但看表情是默认了。
    “你不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吧？”苏雪瑞笑了，“如果是这样，你怎么回家？”
    “李当归。”
    “嗯？”苏雪瑞没有反应过来。
    “我叫李当归。”男人说。
    当归，是一味中药名，难怪他身上总是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说不定以前是个大夫。
    苏雪瑞问：“那你家住哪？”
    李当归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你先住下来吧。”苏雪瑞建议道，“我发誓，绝不会对你怎么样。”
    李当归冷笑，他原来就是太相信苏家人了，才会被苏雪瑞下药。若非现在眼瞎腿瘸，他绝不会多留一刻。
    苏雪瑞端着面喂他，李当归迟疑了片刻，还是张嘴咬了一口。裹着饱满汤汁的面瞬间在上颚与下颚弹开，浓郁的调料味在唇齿间蔓延，李当归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食物，但他仔细品味，又不知道苏雪瑞究竟用了什么食材去烹饪它。
    “这面……”李当归忍不住说。
    “是不是有点坨了？”苏雪瑞问。
    面条肯定是刚出锅那会劲道刚刚好，多一刻少一刻都会影响口感。
    李当归不太理解她说的“坨”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好奇，这面汤是用什么做的？”
    “啊，你说这个，当然是用调料……”苏雪瑞说着，又闭上嘴。调料包这种现代的东西，李当归怎么会懂。
    “用什么？”
    “就普通的调味料。”苏雪瑞不愿多说，拿着碗到院子里洗干净，放回了厨房。
    李当归靠着墙，又舔了舔唇。耳边传来苏雪瑞忙里忙外的声音，似乎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屋里只有一张草席和一床喜被，初秋的夜微冷，苏雪瑞怕自己睡床会让李当归多想，只好翻箱倒柜找出一张兽皮，靠着冰冷的石床休息。
    李当归等了一会，发现苏雪瑞没有上来，忍不住问：“你怎么不睡？”
    苏雪瑞打了一个哈欠：“我睡地上你睡床，先凑合一晚吧。”
    李当归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想了想说：“你上来睡。”
    “你……”苏雪瑞搞不懂了，他到底什么意思。
    李当归说：“我是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睡下面。”
    他的话莫名让苏雪瑞感动，尽管两人的初遇有点不堪，但苏雪瑞也不是个忸怩的人，抱着枕头和兽皮便爬了上去。
    李当归撑着身体往墙边挪，这张饱经摧残的木床在苏雪瑞上来后，明显地下沉了许多，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苏雪瑞不好意思说：“那你睡这头的话，我就睡那头好了。”
    她也是第一次和男人一起睡觉，说不紧张是假的。为了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小心翼翼地扭转屁股，往床尾爬。
    谁知道爬到一半的时候，床体突然发出“咔嚓”一声，从中间断裂，苏雪瑞和李当归猝不及防，双双摔了下去！
第四章 我是他表哥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只知道原主被村里人骂“肥婆”，但对原主多重没有概念。现在忽然来了这么一出，苏雪瑞尴尬到石化。
    李当归说：“不然你先从我身上起来……我无法呼吸了。”
    其实他的腿更疼，但是原来就受伤了，现在雪上加霜，也不觉得有什么。
    苏雪瑞连忙爬起来，木刺刺进李当归的肉里，随着苏雪瑞对动作，他痛得龇牙咧嘴。
    “没事吧?”苏雪瑞爬到床边，又去扶李当归，着急问。
    李当归已经痛到麻木，懒得计较了：“嗯。”
    苏雪瑞想把他拖出来，却没有注意李当归都腿被两根断裂的木板卡着。
    “好沉哈。”苏雪瑞尴尬说，又加了把劲，李当归顿时惨叫一声，苏雪瑞也跟着“啊啊”地乱叫。
    李当归：“……”
    痛的又不是她，她叫什么？
    按照李当归的指示，苏雪瑞努力了半天，总算把他拉了出来。
    她擦了把脸上的汗，把兽皮铺在地上，扶着李当归坐下。
    空气忽然安静了。
    苏雪瑞看着李当归，几度欲言又止。
    李当归手摸索着腿上的伤，苏雪瑞趁势问：“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洗？”
    “不用。”李当归想了想说，“屋里的酒就行。”
    今天是苏雪瑞和李当归的大喜日子，苏庆祥把地窖的陈年米酒都取了出来。这几年是灾年，粮食还不够日常开销，酒更是奢侈品，这瓶酒也是很早以前酿的，苏家男人只在过冬的时候舍得喝两口。
    苏雪瑞却不在乎，一整瓶都送给了李当归。看李当归处理伤口的手法，更让人怀疑，他以前是个大夫。
    夜色深了，苏雪瑞看着看着打起了呵欠。
    大约一个时辰后，李当归才清洗完毕。苏雪瑞已经在他对角线的位置睡下，李当归摸索着被子，发现她一点也没盖。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拖着被子爬到苏雪瑞身边，和衣躺下。谁知苏雪瑞忽然翻了个身，脸转到李当归面前。
    李当归皱眉，把她的头扭向一侧。苏雪瑞又转过来，李当归只好自己把头别过去。
    就这样苏雪瑞也不安分，跟一条蛆虫一样，在被子里扭动，甚至一脚压在被子上，一卷卷到了李当归身上。
    两百多斤的躯体差点没把李当归的腰压断，他深吸一口气，使了半天劲才挪开苏雪瑞。就在他合眼想睡时，耳边又传来了咯滋咯滋的磨牙声。
    李当归无语看天。
    有李当归在，苏雪瑞一觉睡到天亮。她揉了揉眼，发现李当归依然像木雕靠床坐着，只是没有盖被子，反倒是自己盖得严实。
    苏雪瑞奇怪：“李当归，你怎么没睡?”
    李当归：“……”
    这时，苏庆祥轻手轻脚地过来敲门：“瑞儿，起了吗？”
    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天色还没大亮已经起床做饭。苏庆祥这么早过来，就是想看看苏雪瑞和李当归的生米有没有煮成熟饭。
    苏雪瑞给他开了门：“爹，你怎么来了？”
    苏庆祥打眼往里一瞅，惊讶地发现床塌了，不由瞪大眼睛——昨天晚上他们这么奔放？
    苏庆祥把一套兽皮缝制的衣服交给苏雪瑞：“家里暂时也没有合适的，这套你先给他换上。”
    “好。”收了衣服，苏庆祥还没走，苏雪瑞不由问，“爹，还有事吗？”
    “没什么，爹就是想问一下，你早饭跟大家一起吃不？”
    苏雪瑞这才想起来，原主苏雪瑞小时候和同村的吴家长子吴元锡定了娃娃亲，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苏雪瑞变得又丑又肥，而吴元锡却模样出众，前段时间还被县太爷女儿孙九娘看上了，就单方面退了苏雪瑞的亲。
    苏雪瑞得知此事，寻死觅活了一阵，苏家人为此还闹到县里，被孙县令狠狠教训了一顿。苏雪瑞吃瘪，气得整天把自己反锁在家。
    眼见着苏雪瑞昨晚和李当归“成了好事”，苏庆祥才大着胆子问一嘴。
    但被退婚在苏雪瑞这里根本不是事，且不说她没见过吴元锡，就算见了，苏雪瑞也看不起那种不守承诺的人。
    “吃啊。”苏雪瑞说。
    苏庆祥大喜过望：“欸，欸，好，那爹去做饭了。”
    “要不要我帮忙？”苏雪瑞问。
    “不用，你待着就行。”苏庆祥连忙拒绝。苏雪瑞有了昨晚的教训，不再坚持，由苏庆祥去了。
    苏庆祥回头走了两步，又补充说：“那床，等吃完了饭我再处理一下。”
第五章 为什么帮她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厨房里，苏二发小声问苏庆祥：“爹，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动了灶台？我闻着厨房里有一股排骨味。”
    “瞎说八道，现在什么年节，谁吃得起排骨？”苏庆祥说。
    苏二发不免委屈，他早上进厨房做饼的时候，明明闻到了排骨味，而且，灶台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难不成是家里遭贼了？
    苏二发揭开锅，发现锅里有一碗饺子：“爹，今天什么日子，还包了饺子？”
    郭兴村的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更别说吃饺子。就连苏家这种条件比较好的家庭，平时也只吃得起鸡蛋，新鲜的猪肉可是奢侈品，饺子更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碗。
    苏庆祥说：“撒开手，谁让你乱动了，这饺子当然是给你小妹的，她昨天晚上刚刚破了雏。”
    “小妹和那男人成了？”苏二发惊讶问。
    苏庆祥点点头：“嗯，这事儿你别往外说，等过些天他两感情稳定了，咱们再热热闹闹地给他们办场婚事。”
    苏二发打包票说：“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往外说。”
    别说苏庆祥提醒，就算他不提醒，苏二发也打心眼里宝贝自家小妹，怎么舍得伤害她。
    “话说回来，爹，”苏二发笑嘻嘻说，“我们家小宝还在长身体，不然给小宝也来碗饺子？”
    “我给小宝的还少吗？”苏庆祥满脸嫌弃，“你也别嫉妒这碗饺子，咱们做男人的，就该宠女人。就算小宝小，也得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那当然。”苏二发激动说，“小宝以后敢欺负女人，我第一个不认他。”
    苏庆祥把窝窝头、清炒野菜和鸡蛋端上桌，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
    苏雪瑞她还不习惯和那么多男人一起吃东西，何况她块头大，一个人就占了三个人的位子，实在太难堪了。
    她一出来，苏家人都特别开心，连七岁的苏小宝都主动把自己的鸡蛋分给苏雪瑞：“姑姑，你吃吧。”
    苏小宝平时特别听话懂事，还会帮衬苏二发的生意。唯一遗憾就是苏家不重视教育，苏小宝没有上过一天学。
    苏雪瑞碗里已经有两枚鸡蛋了，是全家分得最多的，她怎么能和小孩子抢。
    她把鸡蛋还回去，又把自己碗里的分给苏小宝一枚：“你吃吧，你还在长身体。”
    大家忽然放下筷子，惊讶地盯着苏雪瑞。
    苏雪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虚问：“怎么了？”
    “瑞儿，真难过的话哭一场就好了，别憋在心里。”苏庆祥说。
    他不得不担心啊，以前三枚鸡蛋都不够苏雪瑞吃一顿的，但苏雪瑞现在竟然只吃一枚。如果不是因为被吴元锡退婚的事，他还真想不到别的原因。
    大哥苏大拿也说：“是啊小妹，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起吃顿饭，给大哥个面子多吃点。”
    苏小宝更是不敢收她的鸡蛋：“姑姑，你吃吧，我真的不饿。”
    一个两个都替苏雪瑞说话，苏雪瑞特别感动。要知道她前身家里重男轻女，她的工资全部上交给了父母，他们还嫌不够，更别提关心她工作累不累了。
    苏雪瑞说：“你们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但不管苏雪瑞怎么解释，她不吃东西，大家都默认她就是不开心。苏雪瑞只好硬塞了两枚水煮蛋，两个硬邦邦的窝头和半碗野菜。
    吃完了饭，苏庆祥把苏雪瑞叫到一边，悄悄把饺子送给她：“瑞儿，这是爹特意给你们准备的，你拿进屋跟李当归吃，别让人瞧见了。还有千万别让李当归碰凉水，他现在虚着呢。”
    苏雪瑞茫然：“虚？”
    苏庆祥说：“你们昨晚的事，爹都知道了。”
    啊？苏雪瑞完全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说了，都怪爹没本事，今年没猎到什么好货，看看你瘦的，脸盘都尖了。”眼下就要过冬，苏庆祥依然没有什么收获，懊恼得头发都白了几根，“爹今天就进山给你猎一头鹿回来，让你补补。”
    苏雪瑞心想，苏庆祥什么眼神，她从头到脚有哪里是尖的？可别给她补了，再补就成猪了。
    苏雪瑞暂时把饺子放在一旁，远远的，苏二发从她的房间出来说：“小妹，二哥帮你把床板放到柴房了，等我晚上回来再帮你修一修。”
    苏雪瑞正为床坏了这件事发愁，没想到苏二发后脚就给她解决了。
    有哥哥真好啊，苏雪瑞想。
    苏二发和苏小宝把炊饼装车，苏庆祥和苏大拿也备好工具，准备上山打猎。
    苏雪瑞和他们一一道别，才把饺子拿到厨房。
    苏雪瑞昨晚就发现了，厨房里除了油和盐，压根没有调味料，所以这半生不熟的饺子，比窝头和野菜还难吃。但对于苏家来说，只要一道菜里有肉，就等于这道菜好吃，苏雪瑞也不能怪他们。
    趁着没人，苏雪瑞把饺子放在锅里，煎了一会，舀一碗水，喂饺子吃了一半，盖上盖子焖熟。
    这样，水煎饺就做好了。她端着水煎饺进屋，香气很快在小屋弥漫开。
    李当归受了一夜风寒，头晕乎乎的，现在靠床边坐着。
    “你还没吃饭呢，我给你带了点东西。”苏雪瑞说。
    煎饺的香气唤醒了李当归的胃，李当归尝试撑起身子，不料身子一软，又趴在了地上。
第六章 没钱你还买药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见他脸颊发红，便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竟然烫得厉害。
    “你发烧了？！”
    一定是因为昨晚李当归没有盖被子着了凉，才会诱发高烧。
    李当归迷迷糊糊，本想吃一口苏雪瑞做的饺子，但被对方强行摁回了床。
    在古代，一场高烧都可能要命，何况这里穷乡僻壤，根本没有现代那么好的医疗条件。
    苏雪瑞当机立断，去村头请王文斗王大夫来。她兜里没钱，只好把早上吃剩的水煮蛋装进篮子里，提了去。
    抵达王家的时候，王文斗的媳妇崔氏正张罗吃午饭，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不说，儿子小武还在旁边给她添乱。
    “王大夫在家吗？”苏雪瑞探头问。
    崔氏擦净手来到正门，发现是苏雪瑞，不免皱眉。苏雪瑞的臭名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村里小孩伤筋动骨往这里跑的，大多都是被苏雪瑞欺负了。
    “不在不在。”崔氏懒怠应付说。
    苏雪瑞着急问： “他去哪了？”
    如果王文斗一天都不回来，李当归怎么等得起？
    “出诊去了。”小武非要出来一窥究竟，崔氏骂道，“边儿去，净在这捣乱。”
    苏雪瑞还是不死心：“他去哪出诊了？什么时候回来？”
    崔氏更加不耐烦：“他去哪我怎么知道，要问你问他去。”
    说着便要关门。
    苏雪瑞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吃了闭门羹，气得她死命顶着门缝：“既然王大夫不在，我拣两副药就走。”
    崔氏不给她开门，只是谨慎问：“你带钱了吗？”她从门缝里露出一双刻薄精明的眼，显然对苏雪瑞的人品不放心。
    依苏雪瑞对脾气，什么事干不出来，崔氏可不想自家的药材被抢。
    苏雪瑞说：“我没钱，但我拿了五枚鸡蛋，可以抵药钱吗？”
    一斗米都要一百六十文，五枚鸡蛋换药钱，已经便宜崔氏了。崔氏没想到她竟然会带鸡蛋，一时犹豫，小武却拽着她的袖口嚷嚷：“娘，我要吃蛋！吃蛋！”
    “吵什么吵，一天天就知道吃！”崔氏骂道，“我们这里只收真金白银，鸡蛋不要。”
    现在粮食比钱值钱多了，送上门的鸡蛋都不要，苏雪瑞也不知道崔氏是怎么想的。但崔氏还是很快关上门，骂骂咧咧拖着小武回厨房。
    苏雪瑞在屋外等了会，远远的，王文斗背着药箱回来。说是出诊，只不过是村里有人家的小孩被饭呛着，着急着让他看看。
    苏雪瑞见了王文斗，立刻上前说：“王大夫，我家里有人发烧了，你能给我看看吗？我没有钱，但带了五枚鸡蛋。”
    王文斗忙了一个早上，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见到苏雪瑞这瘟神躲都躲不及：“我们家也吃不着鸡蛋，你有现钱再过来吧。”
    一个两个都这样，苏雪瑞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单纯不想帮自己。
    但李当归还在家里等着呢，苏雪瑞不能空手而归。
    苏雪瑞拦住王文斗的去路，生气说：“哪有你这样做大夫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苏雪瑞本来就壮硕，揪住王文斗的衣领，他连甩都甩不开。
    “撒手，你给我撒手！”王文斗人都要被苏雪瑞提起来了，不免心慌意乱。
    崔氏闻声跑了出来，见状便撒泼打滚开始嚎：“诶哟，大伙出来评评理，苏雪瑞又欺负人了！这有爹生没娘教的野丫头，仗着两个哥哥撑腰整天作威作福……”
    崔氏一嗓子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纷纷指责苏雪瑞。
    “人丑多作怪，真是作孽啊！”
    “就不该给她家的看病，趁早死了干净！”
    “苏雪瑞，滚出郭兴村！”
    “……”
    崔氏也是越哭越劲，哭得苏雪瑞都烦了。她明明一开始好言好语，是王家人不讲理，现在全都成了她的不是。
    苏雪瑞不得不松开王文斗，说：“既然你不看，我走还不行吗？”
    “就这么算了？”崔氏见状，又不依不饶说，“我男人下午还要出诊，你现在耽误了他吃饭的时间，不把鸡蛋留下说不过去吧？”
    看着崔氏鼻孔翻得老高，一副占你便宜没商量的样子，苏雪瑞差点气笑。王文斗下午要不要出诊且不说，就这会子功夫她完全来得及做饭，用这种理由单纯就是贪她篮子里的鸡蛋而已。
    其实崔氏也是被小武缠得没有办法，他们家平时买不起鸡蛋，看见苏雪瑞顿顿吃鸡蛋，难免眼馋。
    苏雪瑞稍加思索便看穿了崔氏的意图，她没有正面理睬崔氏，而是转头问小武：“我若是能做出比鸡蛋好吃的东西，你吃不？”
    说到吃的，小武哪里招架得住：“吃，我要吃！”
    崔氏连忙堵住他的嘴：“吃什么吃！”
    “既然他想吃，为什么不让他吃？”苏雪瑞笑眯眯对小武说，“我现在就去给你做肉丸子。”
    “肉丸子？”听到肉丸子几个字，大家都惊讶万分。村里平时能够闻到肉味的人家都是有钱人家了，苏雪瑞真舍得送崔氏肉丸子？
    但苏雪瑞却没有回家， 而是朝王家厨房走去。
    崔氏拦着她说：“你去哪？”
    “做肉丸子啊。”苏雪瑞不慌不忙说。
    “做肉丸子你上我们家干什么，你要做用你家的肉做啊。”崔氏着急说。王家虽然不富裕，但的确私藏了一些熏鱼熏肉，如果被人知道了，肯定会招嫉妒。
    苏雪瑞说：“不用肉，我也能做出肉丸子。”
    话音刚落，大家都哈哈大笑。
    崔氏也笑了：“苏雪瑞，你当我傻子呢？”
    苏雪瑞说：“我可没骗你，如果我不用肉也能做出肉丸子呢？”
    崔氏不屑说：“你要是能不用肉做出肉丸子，我不仅免费给你看病，药钱都不收你的。”
    “此话当真？”苏雪瑞眼睛亮了。
    王文斗也开心说：“当真。但如果你只是信口开河，不仅要倒赔我们肉，连鸡蛋也要留下。”
    一个做大夫的那么贪心，苏雪瑞也是服了。但她有把握能赢，便点头说：“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在座邻里街坊都可以作证。”
第七章 这就是她表哥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早在屋外就闻到了崔氏磨的豆浆香。
    大梁国虽然穷，但是每一样食材都是货真价实的，像这样的天然手工豆浆，苏雪瑞自从长大后再没喝过。再优质的豆浆机，也不如手工磨的豆浆香。
    但今天苏雪瑞要用到的，并不是豆浆。照崔氏的抠门劲，她如果动了豆浆，她还不得要自己赔钱。
    “这豆渣，你还要不？”苏雪瑞指着崔氏过滤出来的豆渣问。
    崔氏用一个布袋装着，正准备扔，听说苏雪瑞要用豆渣，笑得更厉害了：“你不会指望用这豆渣做出一盘肉丸子吧？”
    “不错。”
    苏雪瑞在崔氏惊讶的眼神中，把那袋差点被丢弃的豆渣装进了面盆。
    “今天，我就用这豆渣给你变出一盘肉丸子，可学着点。”
    说着，苏雪瑞把切碎的野菜、少许面粉、豆豉、酱油一起放进盆里，搅拌成糊糊。
    大家都好奇地伸长脖子，想看看她要怎么做。
    只见苏雪瑞往锅里倒油，等油温七成熟，将糊糊团成丸子，依次下锅，炸到两面金黄。丸子还没有出锅，香气已经向四周溢散。
    苏雪瑞把一颗炸了两遍，外酥里嫩的丸子盛在碗里，招呼小武说：“做好了，尝尝？”
    小武早就垂涎三尺，撒开崔氏的手就跑到苏雪瑞面前。苏雪瑞把丸子吹凉了才送进他嘴里。
    酥脆的外壳破开，浓香的酱汁在唇齿间溢散，虽然没有肉，但吃着不仅有肉的口感，也有肉的味道，小武激动说：“肉！是肉丸子！”
    苏雪瑞笑眯眯问：“好吃不？”
    “嗯！”小武已经完全被苏雪瑞对素丸子折服了，现在苏雪瑞说什么就是什么。
    崔氏难以置信说：“你到底给小武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雪瑞瞥了她一眼，把剩下的丸子也捞出来，分给崔氏：“来，尝尝。”
    崔氏吃了一口，哑然张大嘴巴，竟然真的是肉味的丸子。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不要的垃圾竟然还能让苏雪瑞变废为宝，这可不比得到苏雪瑞几枚鸡蛋香多了？
    盛出丸子后，等锅里的油凉了又放回油壶，苏雪瑞一顿操作下来，什么都没有浪费。崔氏根本挑不出毛病。
    苏雪瑞说：“那么多街坊邻居都看着呢，愿赌服输，王大夫，请吧。”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王文斗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真让他免费出诊，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崔氏心里也不舒服，碍于情面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由王文斗和苏雪瑞离开。
    屋子里，李当归烧得脸颊发红，苏雪瑞置在额头的毛巾也发烫了。尽管盖得如同一颗粽子，一张脸也是惊为天人的俊俏。
    “病的是谁啊？”王文斗不免问。
    苏雪瑞担心节外生枝，撒谎说：“我远房表哥，前几天来探亲的时候走夜路摔了，昨天又感染了风寒。”
    王文斗看了看苏雪瑞，又将视线转到李当归身上。不是他怀疑，只是这被子的颜色，坍塌的床，还有被收起来的“喜”字窗贴，以及李当归和苏雪瑞之前悬殊的颜值，怎么看都不像是表亲。
    王文斗是个人精，不该多说的一字不提，只是按部就班地给李当归把脉看相。
    “你的表哥……”王文斗看了一会，沉吟说，“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仇家？”
    王文斗说：“嗯，他不是着凉了，而是中毒。”
    苏雪瑞惊讶说：“中毒？”但很快，苏雪瑞便冷静下来。李当归都失明原来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下毒了。
    “那王大夫，他的毒还有办法解吗？”苏雪瑞难免抱了一丝希望。
    王文斗虽然心高气傲，但这种情况的确是第一次见，不得不摇头：“我行医数年，也不曾见过这种毒。但短期内来看，此毒不会害他的性命，只是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我先给他开一副药，能不能退烧，就看他造化了。”
    苏雪瑞略显失望，但这也不能怪王文斗，他毕竟是乡野村医，技术有限。
    王文斗简单开了一张退烧的方子，收拾药箱正要离开，苏雪瑞把他叫住：“王大夫，这五枚鸡蛋，你就拿去吧。”
    “这……”王文斗本来已经做好了自讨苦吃的打算，没想到苏雪瑞竟然主动送鸡蛋。
    他不禁怀疑，眼前的苏雪瑞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苏雪瑞吗？
    “拿去吧，当时也是情急才跟你们打赌，我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只是希望下次家里有个七灾八难的，你不要因为我就不来了。”苏雪瑞不想和邻里交恶，所以之前哪怕她能够强行把王文斗叫来，也没这么做。
    王文斗反倒不好意思了：“我那药也不值五枚鸡蛋，你这又炸丸子又送鸡蛋的……”
    “拿着吧。”苏雪瑞硬塞，王文斗便不再推辞。
    下午，苏雪瑞煎好了药，扶着李当归，喂他慢慢喝了。见他喝了药睡得香甜后，松了口气。
    忙了半天，苏雪瑞迫切地想洗个澡。
    她把水烧上以后，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让她失望的是，原主苏雪瑞根本没有一条漂亮的裙子，衣柜里塞满的都是很久以前大嫂二嫂给她做的粗布衣服，自从家里没了女人，苏雪瑞再没有穿过新衣了。
    而且，原主觉得自己肥壮，也不爱打扮，看起来邋里邋遢，又脏又油。
    苏雪瑞对镜仔细端详新身体的五官，发现自己除了脸上长痘痘，皮肤蜡黄，身材壮硕外，先天条件还不错。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特别灵动。
    不管外人怎么说，苏雪瑞觉得，人首先要接纳自己。脸上长痘，身材壮硕肯定和原主爱吃油腻又不喜运动有关，只要她管住嘴迈开腿，一定能恢复正常体重，皮肤也会变好。
    水烧热了，苏雪瑞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她正洗着衣服，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第八章 他们凶多吉少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二发和苏小宝推着车子回来，表情颇为沮丧。
    他本来想趁着入冬之前勤快一点，今年还能勉强过个好年，谁知道还没入冬生意就这么难做。
    才进院子，就看到苏雪瑞在院子里洗衣服。
    苏二发惊讶说：“小妹，你在干什么？”
    “洗衣服啊。”苏雪瑞奇怪，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苏二发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连忙抢过她手里的棒槌：“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干，二哥来。”
    苏雪瑞拒绝说：“你忙了一天了，我自己可以。”
    苏二发连忙给苏小宝使了个眼色，苏小宝连忙拉着苏雪瑞对袖口撒娇说：“姑姑，我渴了，想喝水。”
    一边说还一边拽着苏雪瑞往厨房去。
    苏小宝奶声奶气的声音萌化了苏雪瑞，她拗不过，只好跟着进了厨房，还没等倒水，苏小宝就变戏法似的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块姜糖。
    “诺，姑姑，你最喜欢吃的。”说着，他又委屈道，“要不是今天没有卖出几张炊饼，肯定会多买几块。”
    包在布里的姜糖都拉丝了，苏小宝一定小心翼翼珍藏了很久。苏雪瑞感动说：“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怎么能一个人吃，你也吃一点。”
    “不了不了，爹爹说，姑姑最重要。”苏小宝拒绝说。
    虽然他嘴上不要，但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还是盯着姜糖。苏雪瑞前身也有一个弟弟，比起苏小宝却差远了。而且苏小宝人又生得可爱，看起来可怜见的，苏雪瑞怎么也不肯自己吃姜糖，强制分给苏小宝半块。
    苏小宝顿时无比感动：“姑姑，你真好。”
    他一副没被疼过的模样，更招苏雪瑞喜欢。苏雪瑞说：“我相信，只要好好努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苏小宝狠狠点头。
    等两人从厨房里出来，苏二发已经晾完了衣服，苏雪瑞这才知道，刚才那一出都是父子俩的套路。
    不等她有开口的时间，苏二发便招呼苏小宝准备晚饭，苏雪瑞无奈，只能拿了一块苏二发今天卖的饼做研究。
    刚咬一口，她就知道为什么这饼的生意差了。
    这就是块沾了点盐巴的“石头饼”，又硬又难吃。莫说现在时节不好，就是好的时候，这么难吃的饼，康旺镇上的人也不会买吧？就算卖出去了，也不会吸引回头客。
    苏雪瑞可忍不了这么难吃的饼存在。何况为了卖这破饼，苏二发和苏小宝每天起早贪黑，忙前忙后，自己不能坐享其成。
    苏二发和苏小宝做好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按照惯例，天黑之前苏庆祥与苏二发定要回家的，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人还没有回来就危险了。
    但苏小宝在家门口看了一会，根本没有爷爷和大伯的身影。
    山里有猛虎出没的事情，苏雪瑞也有所耳闻。虽然才相处不到两天时间，但苏雪瑞已经把他们当自家人。
    “不能在这里干等，”苏雪瑞当机立断说，“如果天黑了再找，可能就来不及了。”
    苏二发也觉得事态严重：“这样吧，我去多叫几个人一起找，小妹，你和小宝守着家，等我们回来。”
    说着，苏二发着急出门了。
    苏雪瑞莫名莫名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见苏雪瑞还在院子里徘徊，苏小宝安慰说：“姑姑，别担心，爷爷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苏小宝说这句话的时候，葡萄一样圆圆的黑眼珠水汪汪的，又可怜又可爱。虽然还是个七岁大的孩子，却已经隐隐有男子汉的气概担当。
    苏雪瑞点点头：“嗯。”
    苏二发找到了村长郭子旺，叫上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带着火把和铁锹锄头，往大山走去。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黑透。
    苏雪瑞干着急也没办法，便把李当归的药热了热，端进屋，走动的声音惊醒了李当归。他的脸色已经好多了，只是唇色浅淡，看起来很虚弱。
    “你醒了？”苏雪瑞把药放在一边，下意识探李当归的额头。李当归却伸手抵住：“嗯。”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退烧没有。”苏雪瑞解释。
    李当归犹豫了一会，说：“我已经好多了。”
    “既然这样，把药喝了吧。”苏雪瑞挪到他身边，喂他喝了药。把药碗放一边，苏雪瑞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姜糖。
    “这是什么？”李当归把糖凑近鼻子闻了闻。
    “你吃就知道了。”
    李当归狐疑地嚼了嚼，又甜又辣的滋味慢慢从舌尖扩散。
    苏雪瑞说：“喝了那么多药，怕你嘴里发苦，让你吃点甜的。”
    李当归听了，神色莫名复杂。现在的苏雪瑞，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第九章 让我帮你吧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一直到戌时，苏二发与乡里人总算把苏庆祥和苏大拿找到了。
    原来是在返家的路上，苏庆祥不小心掉进了其他猎人布置的陷阱里，卡着腿受了伤。苏大拿扶着他行动不便，才耽误了时间。
    万幸的是，这次他们已经回到了山脚，只是远远听到几声虎啸，没有正面和白虎碰上。
    把打回来的野兔分给了帮忙的乡里人，苏家只留了一只山鸡和一只兔子。
    “二发，把鸡杀了，今晚给瑞儿烤着吃。”苏庆祥吩咐。
    其实对今天的收成，他特别不满意。九死一生上一趟山，竟然连一只獐子狍子都没猎到，更别提猪啊鹿啊的。
    “好嘞。”苏二发抓住鸡的翅膀，一提就往厨房去。
    苏小宝高兴说：“太好了，今晚有鸡吃了。”
    几人散开，苏大拿扶着苏庆祥回屋处理伤口，苏雪瑞不出所料，又被父子俩拦在门外。
    “瑞儿，你在屋里等吃饭就好，这见血的事情，你就别看了。”
    苏庆祥一辈子就一个宝贝女儿，真真是放在心尖上宠，也难怪原主苏雪瑞被宠得刁蛮无理。
    苏雪瑞躲在门口偷偷往里打量，只见苏庆祥的右腿小腿伤可见骨，白肉裹血都翻了出来。
    如此程度的伤，苏庆祥在他面前还故作坚强，自己真没有脸等着他们养。
    等包扎完，苏二发也热好了饭菜，端上了烤鸡。
    虽然苏二发是家里做饭的主力军，但他的厨艺，苏雪瑞根本不敢恭维。
    她本以为烤鸡会比野菜和窝窝头好吃一点，但等烤鸡上了桌，她彻底傻眼了。
    边缘烤焦烤糊了不说，里面的肉还半生不熟。更让苏雪瑞难以接受的是，整只鸡还保留着原始的腥臭，一点香味都没有。
    “吃，别愣着。”苏庆祥的腿包扎好后，整个人又变得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因为今天桌上添了肉，他多少有点高兴，不停地给苏雪瑞加菜。
    苏小宝也说：“这肉真好吃，姑姑，你多吃点。”
    苏雪瑞尴尬地笑了笑，撕一片肉放进嘴里，竟然还被两根鸡毛扎了舌头。她实在笑不出来了，对着地面就是一阵干呕。
    苏家男人几时见过苏雪瑞这阵仗，纷纷放下筷子，个个一脸严肃。
    苏庆祥的脸色更是古怪，主要是他真的没有一点研究，只是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小妹，你怎么了？”苏大拿和苏二发都面露担忧。
    “没、没什么。”大家都吃得那么高兴，苏雪瑞怎么好拂面子，“吃啊，你们继续吃。”
    他们哪吃得下，苏大拿关切说：“你哪不舒服？”
    “不舒服的话，菜给你先留着。”苏二发也说。
    苏雪瑞摇摇头：“我没事，一起吃吧。”
    她现在已经清楚自己的家庭地位了，如果她不好，全家人都会不开心。
    忍着呕吐的欲望，吃着油盐不调的烤鸡，苏雪瑞欲哭无泪。
    她的表情太勉强了，苏庆祥无比自责：“如果爹今天能猎到头鹿，今年冬天就有指望了。”
    苏大拿也觉得自己没用：“还是我没用，我也没有找到鹿。”
    不是苏雪瑞矫情，但她潜意识里就不忍伤害小动物，何况山里有老虎，苏雪瑞也不能让苏庆祥他们再涉险。
    “爹、大哥、二哥，”苏雪瑞放下筷子，认真说，“我有个提议，在白虎的隐患没有消失之前，还是不要上山了。”
    “你这是瞧不起爹啊，我还宝刀未老，白虎算什么，来一只我打一只，来两只我打一双。”苏庆祥拍了拍月匈脯说。
    “可你的腿受伤了，”苏雪瑞皱眉说，“不管怎么样，腿伤好之前，决不能打猎。”
    苏庆祥不说话，什么时候，自家闺女也知道疼老爹了？说不感触是假的，但他一把年纪，拉不下脸老泪纵横。
    苏二发身体弱，本就于心有愧：“小妹说的是，就算不打猎，我和小宝也能赚钱。”
    苏大拿说：“嗯，我明天就开始捡柴火，肯定能把今年撑过去。”
    苏庆祥绷不住了，眼泛泪花。他端着碗背过身，使劲搓眼角：“吃饭就吃饭，话怎么这么多呢。”
    晚饭后，苏二发把苏小宝叫到厨房里和面。苏雪瑞正想找他们，便也进了后厨。
    “小妹，你怎么来了？”
    苏小白也抬起圆圆脸：“姑姑。”
    他和苏二发手上全是白面粉，团团喜气的圆脸也沾了不少面粉，可爱极了。
    “我只是想帮你们和面。”苏雪瑞伸手，捏了捏苏小宝的肉脸。
    “这种力气活怎么能让你来干，”苏二发拒绝说，“你回去歇着吧。”
    “我不是来玩的，哥，你难道不觉得，这饼卖不出去，是因为它不好吃吗？”苏雪瑞走到案板面前，循循善诱说，“我这几天闲着没事，自己琢磨了一下，发现要让饼好吃，第一步和面是关键。不信你让我给你演示一下。”
    苏二发什么时候见过苏雪瑞这副样子，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面没有和好，饼很容易发硬，”苏雪瑞职业病犯了，看见食材就开启说教模式，“像这样，一点点往面里加热水，用筷子搅拌，搅拌成一个一个的小疙瘩，就可以上手揉了。”
    苏雪瑞的臂力都是做厨师的时候练出来的，何况现在膘肥体壮，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团揉好了。
    “揉完了，也不能马上上锅烙，得醒半个时辰，等面软和。”
    “姑姑好厉害。”苏小宝看得目瞪口呆。
    苏二发也说：“小妹，你最近好像变了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雪瑞不是原主，也不可能像原主一样对待身边的人，所以她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自从被退婚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多，现在时节艰难，我不应该被儿女情长的小事牵绊着，更不应该任性下去。”苏雪瑞勉强挤出了两滴虚伪的眼泪，哀求说，“你就让我帮你吧，二哥。”
    苏雪瑞一红眼眶，苏二发立刻缴械投降。
    “好，你说什么二哥都依你。”
第十章 只要她喜欢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这事我也没有经验，你说瑞儿这样，是不是……”
    晚饭后，苏庆祥和苏大拿在后院劈柴，苏庆祥压低了声音和苏大拿说悄悄话。
    “是什么？”苏大拿显然没有理解老父亲的意思。
    苏庆祥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是说，有喜了。”顿了顿苏庆祥补充说，“昨天晚上，她刚被那小子破了雏。”
    “破雏了？”苏大拿顿时臊红脸，苏雪瑞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苏雪瑞嫁作人妇的样子。
    “可不，”苏庆祥表情生动，眉飞色舞，“小两口太虎，床都震塌了。”
    “我说床怎么塌了。”苏大拿一拍大腿，如醍醐灌顶。
    苏庆祥劈着柴，又嘀咕：“只是一个晚上就怀了，有没有这种可能？但看瑞儿今天在饭桌上想吐的样子，也不像装的。你娘怀你那会也这样。”
    “错不了，弟妹怀小宝的时候也这样。”苏大拿义愤填膺说，“真便宜那小子，好好的白菜被他拱了。”
    “怎么说也是家里的大喜事，以后注意着点，别让瑞儿碰凉的。”
    “知道了，爹。”
    父子俩谈的内容，苏雪瑞可不知道。她还趁着醒面的功夫，教苏二发做酱汁。
    在原主的认知体系中，大梁国没有蒜，没有香菜也没有辣椒。但是她们有糖、醋、酱油和葱花。
    虽然没有辣椒让苏雪瑞对自己在大梁国的生活感到些许绝望，但好歹有葱花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苏雪瑞现在要做的就是甜面酱。
    她把少数面粉加入甜面酱内，搅拌成了没有颗粒的混合物，放进锅里慢慢加热。然后依次往里面加糖，继续慢慢搅拌。一边搅拌，一边品尝。
    苏小宝好奇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姑姑，这是什么东西？”
    苏雪瑞说：“调酱汁，让饼变得更好吃。”
    等醒好了面，她又把面擀成薄皮，在上面均匀地抹了一层油和盐，撒上葱花，卷起来团成团，再一次擀成薄饼，才放到烧热的锅里烙。
    饼还没有出锅，香气已经溢满四周。苏小宝如同一只馋虫，围在灶台边盯着饼，嘴里不停分泌涎水。
    第一张烙好了，苏雪瑞把饼取出，放在案板上，切成两半，一半又分成五等分，分给苏小宝和苏二发。
    “小心烫。”苏雪瑞见苏小宝猴急的样子，忍不住提醒。
    苏小宝还是心急，抓着往嘴里送，被烫得嗷嗷直叫。苏二发比苏小宝淡定，只是看着碗里那张外酥里脆，包裹着油花与葱花，香气扑鼻的饼，完全掩饰不住惊讶。
    他吹凉了，犹豫半晌才下口。饼皮酥脆，咸淡适宜，葱花的香气也被恰到好处地激发出来，完全中和了油饼的腻。
    除了好吃，苏二发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汇形容。
    “小妹，你真厉害。”苏二发由衷说。
    苏雪瑞暗笑，这才哪到哪，她的本事可多了去，米其林三星大厨的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苏雪瑞做葱油饼也有私心，她随身携带的无限空间里面有很多明码标价的食材，所以她必须赚钱。
    “二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看他们吃得高兴，苏雪瑞趁机开口。
    苏二发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用商量吗？”
    “那明天我跟你和小宝一起卖饼，收入三分之一能给我当私房钱吗？”苏雪瑞小心翼翼问。
    苏二发猛然皱眉头，苏雪瑞对心也悬了起来。苏二发肯定要追问她为什么要钱，只希望自己编的借口能够说服他。
    “小妹，你太不把二哥当自家人了。”苏二发莫名激动，说的却和苏雪瑞想的大相径庭，“你若是要钱直接跟二哥说，二哥肯定给你。还有，饼是你发明的，莫说收入的三分之一，只要你喜欢，除了家里开销外还有盈余的，全都给你。你就在家好好养身子，卖力气的活让二哥做。”
    苏雪瑞：“哈？”
    苏小宝点头：“爹说了，只要姑姑喜欢，天上的星星也要摘下来送给姑姑。”
    “不不不，我不需要星星，如果有盈余，给我三分之一就好。”苏雪瑞没想到苏家根本不存在什么利益纠纷，亏她之前还担心苏二发不同意。
    剩下半张饼，苏雪瑞涂了一层甜面酱，又加了野菜和荷包蛋，卷成卷，做了份简易版的手抓饼。三人试吃了一下，味道更妙了。
    劈完柴的苏庆祥和苏二发经过厨房，不自觉被香气吸引。
    “什么东西这么香？”苏庆祥动了动鼻子。
    “姑姑做的手抓饼。”苏小宝说。
    苏庆祥和苏大拿异常吃惊，苏雪瑞不得不再解释一次，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第二遍她的演技自然多了，话没说完，苏庆祥和苏大拿两个一米八几的肌肉猛男已经红了眼眶。
    “有了这张饼，你二哥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苏庆祥激动说，“我今年是真的可以休息一下了。”
    苏家的男人都没媳妇，苏二发赚的钱现在也全部用在了家庭日常开支和养育苏小宝上。他的生意好，苏家的日子才旺。
    晚上，苏雪瑞回到房间，发现床已经修好了，还重新铺上了毯子，瞧着比原来暖和。
    李当归没有睡，反而摸索着床沿，想下床。
    “你的腿还没好，这是干什么？”苏雪瑞惊讶道。
    李当归不睬她，依然倔强地想尝试下地。他如今看不见，若是腿也坏了，人便废了。但他还没有下床，手便摸空摔了下去。
    好在苏雪瑞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若非苏雪瑞皮糙肉厚，根本扛不住李当归这一压。苏雪瑞举手投降说：“不是我想占你便宜哈，这次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李当归：“……”
    沉默片刻，李当归说：“扶我起来。”
    他的身份虽然不明，但气性挺大。苏雪瑞依言将他扶回床上，好心叮嘱：“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想早点摆脱我，你还是要乖乖呆一阵子。”
    听她一本正经的说，李当归暗自好笑，她怎么确定，自己现在特别想摆脱她？
第十一章 遇虎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给他带来了自制的手抓饼，李当归原本舒舒服服地靠着床靠，闻到香气便挺直了腰杆。
    “这又是什么？”如果之前的方便面和煎饺让李当归仍有怀疑，这张手抓饼已经足够证实李当归都猜测，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子，是一名隐藏在民间的大厨。
    李当归平生只有两大爱好，吃是其一。但在他浅薄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即便以前锦衣玉食，也从来没有。
    “手抓饼，我特爱吃。”苏雪瑞说，“如果有牛奶，我一定配牛奶一起喝。”
    苏雪瑞对美食的喜爱溢于言表，李当归默默听着，似乎也受到了感染。
    他握着还温热的手抓饼，咬了一口，因为裹了鸡蛋和野菜的缘故，甜面酱的味道和馅的味道完全融合在一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吃的究竟是什么，但这样酥脆的口感，却让人难以忘怀。
    苏雪瑞邀功似的问：“怎么样，好吃吧？”
    李当归难得赏脸地点了点头。
    “这还不是最好吃的，如果是换成辣椒酱，上头程度会翻倍。”苏雪瑞嘀咕。
    “辣椒？”李当归皱眉道，“辣椒是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大梁国没有这种东西。
    苏雪瑞连忙掩饰：“我说错了，是花椒。”
    李当归眼睛失明，听力却很好。他绝对相信，苏雪瑞之前说的是辣椒，不是花椒。
    “大夫说，你的眼睛是被毒瞎的，”苏雪瑞故意岔开话题，“你想起什么了吗？”
    好好的绝世帅哥竟然目盲，实在可惜。
    李当归沉思了片刻，头又是一阵剧痛。苏雪瑞忙安慰说：“别着急，慢慢来。”
    比起她，李当归应该更迫切地希望恢复记忆吧。
    第二天，苏二发和苏小宝摸着黑天儿，推着满满一车的“手抓饼”前往康旺镇赶集。
    苏庆祥受了伤也没闲着，非要和苏大拿上山捡柴火。
    苏雪瑞见厨房外挂的腊肉没有相配的笋，央求和苏庆祥两人一起进山，好说歹说，苏庆祥才同意了。
    和打猎不同，他们这次活动的范围只在近山的地方。
    苏雪瑞刚到山脚，就发现自己草率了。莫说冬笋，就连附近的野菜也被人抢夺一空。
    苏庆祥和苏大拿咬咬牙，还是往山里走。打不了猎，总归要靠卖柴火过冬，不然等大雪封山，一家人坐吃山空，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
    苏雪瑞脚程没有他们快，渐渐的被落下来。就在她东走西逛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郭兴村的人虽然特别爱挖诸如蕨菜之类的野菜，但是他们却不碰野生菌，天价的松茸在这里遍地都是。
    苏雪瑞想起自己有一个无限扩容的随身空间，便把采摘到的松茸放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也有黑土，但一亩地要一百文，苏雪瑞想，等她把松茸拿到集市上卖，就有钱买土栽培了。
    这么想着，她又继续挖松茸。
    越往山里走，野菜也多了起来。
    她拔了冬笋、野菜和蘑菇扔进背篓里，一路走走停停，等她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和苏庆祥两人走散了。
    四周都是参天大树，遮蔽了许多阳光。她莫名脊背发凉，也不采摘了，只想尽快回家。
    就在她往回走的时候，丛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苏雪瑞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躲了起来。
    一块黑白相间的皮毛映入眼帘，苏雪瑞瞪大眼睛，死死捂住口鼻。如果没有猜错，她遇到了那只传说中的吊睛虎，而且是现代罕见的白虎。
    为今之计，除了装死，她也没有别的对策。
    白虎分开低矮的灌木，朝苏雪瑞对方向而来。它是一只身量尚小的幼虎，块头没有苏雪瑞想象的那么大。但在丛林生存多年，它的眉宇间充斥着王者之气。
    苏雪瑞对心脏都要吓掉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穿越后竟然又沦为了幼虎的猎物，这结局也太凄惨了吧……
    白虎在苏雪瑞周围嗅了嗅，鼻子一动一动的。苏雪瑞憋气憋得脸红脖子粗，巴不得它快点走。
    谁知道它忽然探头进了苏雪瑞背后的竹篓，翻出苏雪瑞早上为自己准备的干粮，两枚鸡蛋和手抓饼，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吃完，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手抓饼里没有肉，它便吞了中间的鸡蛋。
    苏雪瑞实在没忍住，猛地呼了一口气，呼完又捂住嘴巴和鼻子。
    完蛋了……
    苏雪瑞见白虎凑近自己，热热的气息贴着脸闻来闻去，差点吓得嗝屁。好在白虎对她的好奇心只持续了一会，便转身没入密林深处。
    它一走，苏雪瑞也顾不上什么，拿出了考试跑八百米的劲往原路狂奔。
    她跑得太急，一头撞在了苏大拿身上。
    苏大拿身体结实如铜墙铁壁，伸手拉住她：“小妹，你刚才去哪了？我和爹到处找你。”
    苏雪瑞惊魂甫定，看到苏大拿那一刻，差点红了眼眶。
    苏庆祥赶过来说：“瑞儿，你没事吧？”
    苏雪瑞强忍泪水：“没事。”她隐去了自己遇虎的事，担心他们知道了，再也不让自己上山。
    见她除了头发有点乱，依然全胳膊全腿的，苏庆祥松了口气。
    苏庆祥和苏大拿忙着找人，只捡了半框柴。苏雪瑞非常愧疚，便取出背篓的“战利品”说：“看我都找到了什么。”
    谁知苏庆祥在看到蘑菇后大惊失色：“快、快把它扔了！”
    苏雪瑞莫名奇妙，仔细问了才知道，原来郭兴村曾有人因为吃野生菇中毒死了，大家都以为野生菇不能吃。难怪他们放着松茸不摘，光拔野菜。
    “放心吧爹，这东西没毒，有毒都是很漂亮的菇。”苏雪瑞可不会傻傻地扔了蘑菇，她还要晒干了卖呢。
    苏雪瑞对固执让苏庆祥没有办法，几人沿着上山的路，又捡了半框柴，等到日落，才返回郭兴村。
第十二章 鲜笋炒腊肉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三人回到家的时候，苏二发与苏小宝也回来了。
    苏二发把车子推到角落，面露喜色说：“小妹，托你的福，今天的饼全部卖空，赚了一百文。”
    “一百文！”苏大拿惊讶说，“以前卖四五天都没有这么多。”
    苏雪瑞也很开心，主动提议和苏二发一起做晚饭。有了“手抓饼”这一杰作，苏二发便没拦着她。
    苏雪瑞刚把蘑菇从背篓里取出来，苏二发就露出了和苏庆祥一样惊讶的表情：“你怎么采了这么多毒蘑菇？”
    苏雪瑞解释：“没事，我以前在山里玩的时候吃过，一点毒都没有。那些鲜艳漂亮的菇，才是毒菇。”
    苏二发将信将疑，但还是强调：“你若煮了先给我吃，没毒了你再吃。”
    “好好，我知道了。”苏雪瑞无奈，只能答应他。
    这腊肉是今年开春猎的猪肉所制，风干了那么久早已经坚硬无比。如果直接切片下锅炒，太费牙齿。
    苏雪瑞先把腊肉放在锅里蒸一遍，趁着蒸肉的功夫，处理配菜。
    因为没有蒜，只能切点葱和姜，放在旁边备用。接着，苏雪瑞把泡好的笋切片，一部分放在旁边准备做成笋干，一部分放在盘子里备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腊肉便蒸好了，苏雪瑞取腊肉的时候，苏二发不免迷惑问：“小妹，为什么要先蒸一遍？”
    “让腊肉嫩一点。”苏雪瑞解释。
    在原主的印象里，苏二发炒腊肉从来不蒸，每次都特别难咀嚼，而且肉咸菜淡，极难下口。
    苏二发觉得苏雪瑞对手法非常新鲜，忍不住笑说：“小妹，没想到你脑瓜里还藏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我懂的东西还多着呢。”苏雪瑞得意说。
    煮腊肉的工序费时间，在等腊肉冷却的功夫，苏雪瑞和苏二发、苏小宝在旁边和起了面。
    看到面，苏雪瑞便想起了白天遇虎的事情。说实话，一开始她非常害怕，但事后回想，又不怕了。它给苏雪瑞的感觉，并不是丛林霸主，而是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大梁国连年旱灾，它应该也饿得发慌，才会到处觅食。
    醒面的时候，腊肉已经凉了，苏雪瑞把成块的腊肉切片，放进淡盐水里浸泡，渗出腊肉里的盐分，才起锅下肥腊肉片翻炒，等肥的腊肉渗出油分，再下瘦腊肉和葱末、姜末煸炒出香气，接着下鲜笋大火爆炒。
    苏雪瑞颠勺的姿势非常专业，苏二发与苏小宝看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为什么，苏二发总觉得苏雪瑞像是变了个人。但眼前的苏雪瑞身材样貌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妹妹，他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促使苏雪瑞有如此大的变化。
    没有辣椒和蒜，苏雪瑞只能下酒、酱油和少许盐调味，一番爆炒后加水焖，再大火收汁、装盘。
    屋里，饥肠辘辘的苏庆祥奇怪说：“怎么二发做个菜那么久？”
    苏大拿说：“要不我去催一催。”
    他正动身，苏二发就端着菜回来了。
    晶莹剔透、肥而不腻的鲜笋腊肉秀色可餐，勾得苏庆祥垂涎三尺。
    他先动筷子吃了一口，腊肉入口弹嫩，苏庆祥忍不住嘀咕：“这菜整挺好，用什么做的？”
    “爹，你糊涂了，这是用咱家腊肉做的。”苏二发笑说。
    苏家的腊肉什么时候能做出这种口感，苏庆祥和苏大拿异常惊讶，苏大拿问：“是你做的吗？”
    苏二发摇了摇头：“昨天的饼和今天的鲜笋腊肉，都是小妹做的。可能她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太无聊，背着我们做了不少东西。”
    说完，父子三人沉默了，纷纷懊悔为什么平时不多陪陪苏雪瑞。
    除了鲜笋炒腊肉，苏雪瑞又做了野菜炒饼丝、野菜鸡蛋汤，一并端进屋里。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得不亦乐乎。
    饭后，苏二发单独把苏雪瑞拉到角落里，交给她三十文：“小妹，这是我瞒着爹和大哥给你留下的。”
    “谢谢二哥。”苏雪瑞感激说。
    “谢什么，二哥的钱就是你的钱。”苏二发激动说。
    不管怎么样，苏雪瑞心里还是暖暖的。
    她揣着二十枚铜板回屋，她暂时没有想好用来干什么，便把它们放进了随身空间里。
    这几天，苏雪瑞一有时间就会进空间看看，倒真让她研究出点门道来。
    这空间不但能储物，而且什么东西放在里面都不会坏。
    左边的储物柜里全是食材，右边的储物柜是空的，苏雪瑞可以随意往里面存东西。
    苏雪瑞还能用意念搜索想要的商品，但她试过了，除了食材，其他的一律搜不出来。
    苏雪瑞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搜了一下猫薄荷，出乎她意料的是，还真让她搜到了。
    苏雪瑞不免好奇，白虎闻到了猫薄荷，会不会腿软得走不动路。
第十三章 康旺镇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一连几天，苏雪瑞都跟着苏庆祥上山捡柴，但再没遇到白虎。
    这天她回到家，发现李当归又一次扶着床沿练习行走。
    他的双腿若康复了，苏雪瑞定然高兴，因为她一直念着带李当归到镇子里看看。
    苏雪瑞等他从床头到床尾走了一遍，才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有点痛。”李当归只是伤了筋，所以已经能够勉强活动。
    苏雪瑞安慰说：“慢慢来嘛。上次的药喝完了，我明儿再请王大夫过来给你把脉。”
    李当归问：“上次他开了什么药？”
    苏雪瑞哪还记得，翻箱倒柜找药方：“之前你发烧了，王大夫就给你开了散热退烧的方子，有什么连翘、广藿、麻黄、鱼腥草……”
    苏雪瑞一边念，李当归一边默记。
    末了，苏雪瑞补充：“爹还给你拿了一瓶药酒，这几天你擦的就是那瓶。”
    李当归想了想说：“之后不必为我破费找大夫了。”
    “为什么？如果是钱的问题，二哥最近卖饼赚了不少，给你看病绰绰有余了。”
    “与钱无关，”李当归淡淡说，“今日欠你们的，来日我自会百倍奉还。”
    “那又为什么？”苏雪瑞不解。
    “都是些乡野村医，技艺不精。我有一张方子，你若有心，可以照着这张方子给我抓药。”李当归言语之间颇为自负。
    苏雪瑞联想之前他的种种表现，不由问：“你以前是个大夫吗？”
    李当归默了会，还是摇了摇头。
    他隐约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了点什么，但努力想还是一片空白。奇怪的是，他想起了很多药理。
    苏雪瑞怕他钻牛角尖，不再提失忆的事，只答应帮他抓药。
    第二天，苏雪瑞又到了王文斗家。经过上次的事，王文斗一家对苏雪瑞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崔氏见她来了，忙把儿子小武抱进屋，偷偷从窗户处打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苏雪瑞竟然会把五枚鸡蛋送给他们。
    王文斗好几天没有生意，看见苏雪瑞还颇为高兴。
    “你表哥怎么样了？”
    苏雪瑞说：“托你的福，好多了。我不是来请你出诊的，抓两副药就走。”
    整个郭兴村只有王文斗一个村医，王文斗想不通苏雪瑞从哪弄来的方子。
    “是吗？你要抓什么？”
    苏雪瑞把药方交给王文斗，他看了看，原来是一张活血化瘀、益气补肾的方子。
    “其他的还好，只是丹参、茯苓这两味药，我这里已经没有了。”王文斗说，“若是你愿意等的话，我过几天给你拿回来。”
    苏雪瑞犹豫了会说：“不用了，我再去别处抓吧。”
    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药，与其等，不如自己到镇上买。反正她也打算把松茸拿到集市上卖，就顺便了。
    苏雪瑞告别王文斗回到家，发现苏家老小都聚在一起算账。
    短短几天时间，苏家光卖饼就赚满了一贯。要知道在以前，他们家一个月都收入在五百文左右，除去吃吃喝喝就不剩什么了，没想到改良卷饼以后，收入竟然翻了好几倍。
    苏庆祥合计快入冬了，是时候给家里置备入冬的肉食和炭火，顺便给苏雪瑞准备新衣裳。苏雪瑞也想到镇上给李当归买药，顺便把松茸卖了。
    第二天，苏庆祥和苏雪瑞准备好麻袋，雇了一辆驴车，便朝康旺镇驶去。
    康旺镇是距离郭兴村最近的一个小镇，平时苏二发与苏小宝四更天就起床赶集了，每天都要走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能到镇子上。若不是苏雪瑞，其他人哪有坐驴车的待遇。
    但苏雪瑞一个人坐在驴车后，特别尴尬。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的体型太庞大了。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上车那一刻，驴前行的步子慢了很多。不管苏庆祥在前面怎么赶，驴子就是走不动。
    而且，坐上了驴车的苏雪瑞很容易就成为了村子里的焦点，行人看见她都要指指点点。
    “死肥猪还好意思坐车，车都要被她压塌了。”
    “你看那驴走得多费劲啊，真可怜……”
    苏雪瑞虽然接纳自己的新身体，但总被人骂，心里也不好受。她只坐到村头就求苏庆祥把自己放下。
    “下去干什么？还要走一个多时辰。”苏庆祥不依。
    “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我就是想走路。”苏雪瑞坚持说。
    苏庆祥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让她下来。
    对于要走一个时辰这件事，苏雪瑞心里也是犯怵的。但想到自己一身肥膘，苏雪瑞豁出去了。
    苏庆祥陪着她，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在中午之前，来到了康旺镇。苏雪瑞已经累到散架，过了镇门，便在过道休息。
    苏庆祥心疼说：“瑞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好好的驴车不坐，非要把自己的脚底板磨出血泡才甘心吗？”
    苏雪瑞的脚板的确疼得厉害，但她减肥心意已决，虽然累却畅快，便安慰苏庆祥说：“我没事，多动动反而更有劲了。”
    苏庆祥还是不满，但没等他咕哝，就被苏雪瑞拉去买米。
    原本苏家也分了几亩旱地，但原主跟人赌博，把地全输光了，苏家的口粮也得在镇子上买。
    而如今大梁国外忧内患，天灾连年，物价也跟着飞涨，一斗米竟然涨到了两百文。要知道去年，一斗米才一百六十。
    苏庆祥也没料到物价变了这么多，但要过冬起码得买十斗米，也就是三吊钱，看来这一趟要把今年存的钱都花光。
    他咬咬牙，愣是多要了五斗，结账后，他们带的钱已经不多了。
    苏庆祥让店家把米装到驴车上，又带苏雪瑞去买了牛肉、猪肉和布。
    布匹的价格和米一样贵，满打满算，今年只能给家里一个人添置新衣，名额自然落到了苏雪瑞身上。
    苏雪瑞对新衣服倒是没什么追求，主要是乡下的布匹和衣服都不太对她的审美，而且她现在身宽体胖，穿什么都不好看。
    苏庆祥却不同意，因为自苏雪瑞都嫂嫂们都去世后，她一直没穿过像样的衣服，何况最近她还帮家里多赚了一贯钱，新衣服理应给她穿。
    老头子轴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苏雪瑞只能由他去了。
    在苏庆祥买布的功夫，苏雪瑞念着顺便卖掉背篓里的松茸，便朝对面的饭馆走去。
第十四章 你们不买可惜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整条街就金顺德这家饭馆生意最好，看这热闹劲，苏雪瑞相信，自己今天一定能大赚一笔。
    她把松茸放在柜台上，问：“老板，这松茸你们收吗？”
    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饭馆名就是他的本名。他面上留的两撇胡须如鼠精似的，看得人不舒服。
    打眼往竹篓里一瞥，哂笑说：“姑娘你逗我呢，我们康旺镇哪有人吃这东西？你白送我我都不要。”
    “不收？”苏雪瑞傻眼了，这东西在现代五六百一斤，怎么这里不收？
    “您呐，拿到别地儿瞧瞧去吧。”金掌柜还要做生意，苏雪瑞这么大的块头挤在柜台这里，挡了其他客人的路。
    但苏雪瑞不死心，如此美味怎么能埋没在深山里，她说什么也要卖出去。
    “老板，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您再看看。”苏雪瑞央求。
    她若是楚楚可怜的少女也就罢了，偏偏又肥又丑，撒起娇来让金掌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金掌柜不耐烦说：“去去去，我这又不是做善事的，你这东西要真能卖火了，我把耳朵剁下来给你下酒。”
    他这副态度让苏雪瑞特别生气，苏雪瑞也不惯着他，收起松茸就出了饭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等着吧，总有一天你回来求我，我都不卖。”苏雪瑞站在门口，对金顺德饭馆的正门做了个鬼脸。
    对面，苏庆祥正在看布料，转头找不到苏雪瑞了。他着急出门，发现苏雪瑞站在金顺德饭馆门口，连忙把她拉到路边。
    “瑞儿，你这是干嘛呢？”
    “爹，”苏雪瑞看见苏庆祥，气消了不少，“我就是想把背篓里这点松茸卖了。”
    “松茸？”苏庆祥这才发现，苏雪瑞竟然背了不少松茸来。
    苏庆祥皱眉说，“瑞儿，不是爹打击你，村长家的猪都不吃这玩意，你卖给谁呢？还是跟爹看布料吧。”
    苏雪瑞咽不下这口气，说：“爹，你就让我再试试，要是卖到第五家饭馆还卖不出，我就跟你回家。”
    苏庆祥从来都拗不过苏雪瑞，这次也不例外。两人就这么一家一家饭馆问，一连问了四家，得到的回复都大差不差。
    问到最后，苏雪瑞自己也有点气馁了。可能真的是她异想天开，大家就是不喜欢吃松茸。
    他们一直走到了集市尽头，在拐角的地方，苏雪瑞看见了一家稍显破败的饭馆。
    那些生意好的都不愿意买松茸，何况生意不好呢。
    苏庆祥说：“瑞儿，要不今天就算了。别人不要，就留着家吃。只要是能吃的，咱家都不挑。”
    “我还是想试一试，”苏雪瑞不想放弃，“如果真的卖出去了，就可以给大家都买新衣服了。”
    苏庆祥一向偏心苏雪瑞，但以前苏雪瑞从来不会为他们着想。现在苏雪瑞这么一说，苏庆祥不觉鼻尖发酸。
    都说养儿好，可他觉得，养个闺女也窝心。
    “好。”苏庆祥说，“你想做什么，爹都依你。”
    苏雪瑞背着松茸进饭馆，老板娘的以为生意来了，拍了一下打盹的掌柜，笑意吟吟地欢迎说：“两位要吃点什么？”
    苏雪瑞抱歉说：“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这松茸你们收吗？”
    老板娘的笑意消失了，现在眼见着就要入冬，大家都开始揣着裤腰带过日子，怎么还有人来卖东西。
    “不收不收。”老板娘的回复和前几家店如出一辙。如果这家店也没希望，今天苏雪瑞只能遗憾回家了。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苏雪瑞坚持说：“那么好吃的东西，你们不买可惜了。”
    老板娘皱眉：“姑娘，不是我不照顾你的生意，你看看我们这本来就没几个客人，现在又快入冬了，生意只会越来越难做。我一年到头就攒几个子，哪还有闲钱做慈善？”
    掌柜的是妻管严，老板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雪瑞环顾四周，店里无论是陈设还是客流量，都比之前几家差了太多。已经到这份上了，她说什么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你连吃都没吃，怎么知道我这松茸卖不出去？”苏雪瑞生气说，“反正你这客人也少，搏一搏说不定今年还能过个好年。”
    这话说得老板娘冒火，但既然苏雪瑞敢这么说，老板娘也不怕事。
    “看你年纪不大， 口气倒不小。我倒是想尝尝，你说的这松茸到底有多好吃。”老板娘豪气说，“当家的，给她备锅！”
    苏雪瑞巴不得做给他们尝尝，当即抱着松茸，进了后厨。
    因为苏雪瑞带的都是鲜松茸，直接煎就很好吃了。可惜的是大梁国没有黄油，苏雪瑞只能用猪油代替。
    她倒了少许猪油滑锅，在油温升高的时候，往里面均匀地洒了一层盐，随后将切片的松茸一片一片放进锅里慢煎。
    老板娘本来靠着门框，想看苏雪瑞的笑话，但当鲜松茸那股奇妙的浓郁的香味在经过油炸被激发出来后，她心里多少有点动摇了。
    “这样煎，就好吃？”看着苏雪瑞把煎得金黄诱人的松茸盛出，一点料也不放的时候，老板娘狐疑问。
    苏雪瑞想起一句熟悉的台词，摇头晃脑说：“最顶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来，尝尝。”苏雪瑞夹了一片鲜松茸，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皱眉，轻轻咬了一块。裹了油脂的松茸鲜嫩肥厚，而且吃起来有一股独特的鲜香风味，让人爱不释口。
    看老板娘的表情，苏雪瑞知道这门生意稳了。
    苏雪瑞又把松茸分给了掌柜和店里打杂的小二，无一例外，大家都对这道煎鲜松茸赞不绝口。
    “怎么样，剩下的松茸你们还买不？”苏雪瑞趁势问。
    老板娘是个爽快人，问苏雪瑞：“你打算怎么卖？”
    苏雪瑞本想卖个高价，但看这家店那么破败，还开在镇里，忍痛说了个数：“一吊钱，这一筐打包卖了。”
    一吊两千文，这对于郭兴村的人来说，不啻为一笔巨款。但是对能在康旺镇开店的老板娘来说，还是拿得出手的。
    但老板娘有个顾虑：“这东西放几天就坏了，你让我怎么保证能够在几天之内把一吊钱赚回来？”
    苏庆祥也觉得苏雪瑞开价太高，一吊钱可值苏家四个月的收入。他小声对苏雪瑞说：“瑞儿，人家肯要就便宜给了吧。”
    苏雪瑞却不能认同他的说法，再怎么说松茸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大自然孕育了多久才孕育出一朵松茸，怎么能贱卖。
    “爹，你放心，我有办法。”苏雪瑞安慰说。
第十五章 你不舒服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松茸可不止这一种吃法，”苏雪瑞转身对老板娘说，“在我们那松茸是一味滋补圣品，既可以鲜煎也可以煮汤，我给你写一个方子，你按照我说的做，这一小筐松茸就能让你发大财。”
    “真的假的？”老板娘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如苏雪瑞这般，说生意经说得头头是道。
    老板娘让人取了纸笔，苏雪瑞挥毫，写下了储存松茸的办法，又写了几种松茸的烹饪方式。
    写完，她把纸交给老板娘。老板娘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面露喜色：“果然，有了它不愁没生意。一吊钱就一吊钱，我买了。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能靠它财源广进，你有多少松茸，我要多少松茸。”
    苏雪瑞也很高兴：“好，就这样说定了。”
    虽然山里产的松茸有限，但苏雪瑞空间内有黑土，她可以把土买下来大面积种植，这样老板娘要多少，她都能供上。
    老板娘从柜子里取了一吊钱交给苏雪瑞，钱货两清。
    拿着钱，苏雪瑞和苏庆祥离开了饭馆。
    苏庆祥做梦也没想到，靠着山里那些别人都不愿意看一眼的东西，竟然能换来一吊钱，他正高兴，苏雪瑞忽然叹了口气：“可惜，可惜了。”
    苏庆祥不解问：“怎么了瑞儿？”
    “可惜康旺镇还是太小。”按苏雪瑞的想法，一吊钱一斤松茸已经是贱卖了，但现在一筐只卖了一吊钱。
    不管怎么说，她得趁着还没有人看到松茸的商机之前，多囤一些。
    苏雪瑞的眼里是有光的，苏庆祥从未在女儿眼中看到这样的光芒，那一瞬他有些恍惚，苏雪瑞不会困在仅有方圆之地的郭兴村。
    两人回到布庄，苏雪瑞认认真真地为苏庆祥几人买了布，一下子就把一吊钱花光了。
    苏庆祥肉疼得不行，但苏雪瑞却安慰说：“钱就是用来花的，财源滚滚，财源滚滚，不滚动怎么生财嘛。”
    苏庆祥没有她那么利索的嘴皮子，说不过她。两人路过药铺时，苏雪瑞进里面按着李当归都方子，抓了七天药。
    买完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苏庆祥把东西都装上驴车，苏雪瑞还是坚持不坐车，只在前面帮忙赶驴子。与其说她现在想减肥，不如说她也可怜这头驴。
    车上没东西的时候加一个她，驴子就快嗝屁了。现在多了粮食、肉和布，她若是再上去，只怕还没到家，这驴在半道就得废掉。
    就在他们准备出康旺镇都时候，苏庆祥忽然停下脚步，把驴车赶到了路边，让苏雪瑞背过身。
    苏雪瑞莫名其妙：“爹，怎么了？”
    苏庆祥说：“没啥，爹就是想歇歇。”
    他的话苏雪瑞是半句都不信，如果只是休息为什么要背过身？苏雪瑞偷偷转头瞥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原来他在躲避吴元锡。
    吴元锡今天恰好和媳妇孙九娘出街，但他的家庭地位显然不如县太爷的女儿孙九娘，鞍前马后跟条狗似的，苏雪瑞真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要为这么一个衰人寻死觅活。论长相，他也比李当归差远了。
    孙九娘虽说美，但也就是乡野村花的级别，苏雪瑞还真犯不着为此嫉妒。
    苏雪瑞偏拉苏庆祥转身，说：“爹，咱们走咱们的，他们走他们的，干嘛要避让？”
    苏庆祥却不依：“瑞儿，爹知道你不甘心，但常言道眼不见为净，咱不跟他计较，反正你也有当归了。”
    “啊。”苏雪瑞一时间红了脸。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苏庆祥，自己已经允诺等李当归伤好了，就把他送回家的事。
    她被这句话分了神，等转过身时，吴元锡和孙九娘已经不见踪影。
    苏雪瑞颇为遗憾，要是刚才和吴元锡对上，她高低也要整两句，怎么能便宜了那不守承诺的臭小子。
    赶着驴车回到郭兴村的时候，苏雪瑞已经累散架了。虽然黑灯瞎火的，但两人拉着粮食和布路过，也颇为瞩目。尤其是那几块肉，就跟金子一样诱人。
    苏庆祥先让苏大拿和苏二发过来搭把手卸货，然后赶着驴车给人还回去。
    苏大拿抱着布，奇怪说：“怎么买了这么多？”
    “棕色的是爹的，蓝色的是你和二哥的，剩下的是我和小宝的。”苏雪瑞解释。
    苏大拿和苏二发都很惊讶：“我们也有？”
    “当然了。”苏雪瑞把今天卖松茸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又补充，“新衣服大家一起穿才好嘛。”
    他们都习惯什么都照顾苏雪瑞，还是第一次被苏雪瑞罩着，一时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开心的还是苏小宝，当他得知自己也有新衣服穿的时候，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有哪个小孩子不喜欢新衣服呢，苏雪瑞想，她以后一定要让苏家人都住上最好的房子，穿最漂亮的衣服。
    苏雪瑞把买回来的药煎好，给李当归送去。
    虽然一直在屋里休息，但李当归时常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来苏家这么久了，他也听出了点眉目。
    整个苏家，似乎都围绕着苏雪瑞转，而且，苏家的饭菜特别香，应该都是苏雪瑞都手笔。
    “你的药。”苏雪瑞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浑身都快散架了。她现在哪哪都疼，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李当归发现苏雪瑞不如往日活泼，不由问：“你不舒服？”
    苏雪瑞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心里莫名暖暖的。
    “没什么，我就是路走多了，浑身酸痛。”
    苏雪瑞向来不喜欢和人倒苦水，对于自己快散架这件事，也只是轻描淡写。
    “洗澡的时候，用热水敷一下酸痛的地方，可以缓解症状。”李当归说。
    “是吗？”苏雪瑞不知道，原来肌肉酸痛可以靠热敷解决。
    “嗯。”李当归想了想说，“古语云张弛有度，凡事还是不要过分操劳。”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从李当归都嘴里说出，莫名的好听。
    而且这几天苏雪瑞一直在和五大三粗的汉子打交道，乍见李当归，只觉他温文尔雅，气质不凡。
    她不由笑了：“嗯。”
第十六章 一斤也不给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家才买米回来没两天，就惹出了事。
    苏二发媳妇陈燕华的娘家来人，要跟苏家借肉。说是借，和明抢没区别。
    陈家本来就穷，除了二嫂陈燕华，家里还有八个孩子。
    当初苏二发为了娶陈燕华，还给了陈家五两银子和三十枚鸡蛋，陈燕华血崩死后，苏家也体面地料理了后事，给了陈家补偿。
    但这几年光景不好，陈家的日子越过越难，苏二发填进去多少钱，都不够塞他们的牙缝。
    今天陈家来的是陈燕华的母亲刘氏和陈燕华的弟弟陈小乙，也亏得郭兴村方圆大小，一个屁响都能惊动全村，何况是两斤牛肉和五斤猪肉。
    苏二发不肯借，刘氏就一个劲撒泼打滚。
    “哎呀我的华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嫁了个没种的，你一走就对咱家不管不问……”
    陈小乙才五岁，哪懂什么善恶是非，只知道被刘氏掐得厉害，跟着哇哇大哭。
    一老一小这动静，很快就把街坊邻里吵出来了。
    以前不用他们讨，苏二发每个月也会寄一点回去，这个月也寄了一百钱和五枚鸡蛋，没想到刘氏听闻苏家买肉和布，又打起了主意。
    “不是我不给，但昨天已经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这点粮食要撑到来年开春，我实在没有。这样吧，我给你们一斤猪肉和一斗米。”苏二发原来都不想给了，因为刘氏闹得难看，他只能让步。
    谁知道刘氏听到“一斤”，反应更激烈了：“天杀的，丧良心啊！自家买了五斤才给我们一斤，可怜燕华，年纪轻轻地就这么走了……”
    苏二发一直不想提陈燕华的事，就是为了照顾苏小宝的情绪。但今天刘氏不仅旧事重提，还一个劲地数落苏家，实在让他在小宝面前没脸。
    刘氏见他不说话，又寻死觅活地把苏小宝叫出来，让小宝给评评理，把苏小宝都说哭了。
    大家听了，也纷纷指责苏二发。
    “两斤牛肉和五斤猪肉，我们都看得真真儿的。苏老二，你们要是有钱，帮衬一下陈家怎么了？人燕华为了给你生儿子死了，你就想撒手不管了？”
    苏家克女人这事一直是村里人的话柄，加上苏雪瑞总是惹是生非，但凡苏家出了什么事，村里人都会落井下石。
    苏庆祥虽然身强体壮，但为人老实巴交不喜惹事，他不想因为这事没脸，旱烟管杵了杵地，正要说话，一直在旁边看着不说话的苏雪瑞忽然抢先一步：“凭什么？一斤也不给。”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了。
    刘氏好歹是陈燕华的母亲，多少也得给一点吧？
    苏雪瑞不是在乎这一斤肉，但刘氏一家子得了这次便宜，下次岂不又念着不劳而获。这次绝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们苏家现在也不过是勉强温饱，若是这次给了刘氏，说不定下次还有什么王氏、崔氏……
    何况救急不救穷，苏雪瑞说什么也不能开一个不好的头。
    刘氏见她一个女流之辈竟然敢说话，忍不住痛骂：“你个有爹生没娘教的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娘又克死我家燕华，现在又欺负我孤儿寡母，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不论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借。话我就撂这儿了，要是你再闹，我就拿镢头把你们赶出去！”苏雪瑞冷笑，环顾四周，“刘婶子，我们苏家对你们陈家究竟怎么样，你心知肚明，我劝你最好别闹得大家都没脸，免得以后断粮了，找不到人接济。”
    一番话说得刘氏的脸色煞白，今天她也只是馋苏家的肉，不吃也能勉强过日子。但苏家真的断了接济的心，他们陈家就没活路了。
    刘氏骂苏庆祥也就罢了，骂到苏雪瑞身上，苏家的男人一个都忍不了。
    不等刘氏说话，苏大拿已经去取镢头。
    苏庆祥生气说：“亲家母，瑞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猪肉我们不借。”
    刘氏本想靠卖惨来逼苏家人给肉，没想到苏雪瑞竟然那么硬气，而且用断粮威逼她。尽管现在乡亲邻里还帮着她，但她却不敢骂了。
    只能恨恨地拉过陈小乙的手，特别不悦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娘儿俩还呆在这干什么？走了，小乙。”
    等刘氏和小乙离开，苏雪瑞又对着看热闹的邻里说：“都散了吧，肉没借到你们头上，别搁这说风凉话。”
    苏雪瑞的蛮横是出了名的，大家心里有意见，但又奈何不了她，站了一会便四散了。
    “爹，这次是我草率了。”苏雪瑞关上门，忙对苏庆祥几人道歉，“如果知道会被人盯上，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挑个没人的时间。”
    她这么说，苏庆祥几人更加内疚。尤其是苏二发，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小妹，是哥对不起你。你要这么说，我没法做人了。”
    苏庆祥也说：“瑞儿，你别听那些人编排你扫把星，那是他们嫉妒你。”
    苏大拿接话说：“是啊小妹，在大哥眼里，你是最好的。”
    刘氏那几句话对苏雪瑞而言根本无关痛痒，就是有点聒噪。但苏家人的话却让苏雪瑞特别感动，不管他们对外人怎么样，对自己真的是掏心窝子了。
    “我真没事，”苏雪瑞反过来摸了摸苏小宝的头，“倒是小宝都被吓哭了。”
    苏小宝擦了擦眼泪，故作坚强说：“姑姑，我也没事。”
    因为刘氏这一出，大家早上都没干活。苏庆祥让苏二发留下来照看苏小宝，和苏大拿上山捡柴。苏雪瑞为了摘松茸，也跟着一起去了。
    在上山前，苏庆祥再三叮嘱：“瑞儿，待会一定要跟紧爹和你大哥。”
    苏雪瑞点点头：“放心吧，你们到哪我到哪。”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念着大山里的宝贝。自从上次在康旺镇赚了第一桶金以后，苏雪瑞赚钱的欲望更强烈了。
第十七章 再遇虎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刘氏待着陈小乙一回到家，就开始骂苏雪瑞。
    苏家虽然男人多，但个个都是憨货，看到女人撒泼打滚一准心软。要不是苏雪瑞横插一脚，莫说一斤猪肉，就是三斤她也能讨来。
    本来苏雪瑞就长得膘肥体壮满脸痘痘，让人看了讨厌。而且当初陈燕华过门的时候，她各种挤兑陈燕华，觉得陈燕华分了苏二发的神。
    刘氏一直觉得，自家闺女的死和苏雪瑞脱不了关系。今天她又干预自己要肉，刘氏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挨千刀的苏雪瑞，活该那脸跟被驴子踢过一样。要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县官老爷了。”
    陈家家主抽着旱烟，也合计要治治苏雪瑞：“她不给咱们肉，咱们就抢。”
    “怎么抢？”刘氏恨恨说，“那一家子都是男的，怎么动得了？”
    “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陈家家主吧嗒旱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还以为老子治不了她。”
    上山的路已经被叶子遮蔽了，大山也呈现出一片萧索的情景。
    苏雪瑞三人一直走走停停，在山的边缘打转。但现在近山的地方野菜基本都挖空了，就连柴火也被捡光。
    看着一片光秃秃的枝桠，苏雪瑞叹了口气，近山根本没什么资源，富贵还得险中求。
    但苏庆祥和苏大拿是不会同意的，因毕竟深山密林野兽多，就算苏雪瑞有心，他们也不可能让她去冒险。苏雪瑞更不舍得让苏庆祥和苏大拿去，上次苏庆祥的伤，她还历历在目。
    想到就这么离开，苏雪瑞多少有点不甘心。
    就在苏雪瑞灰心的时候，苏大拿忽然惊喜说：“爹，你看！”
    前面有一只被捕兽夹夹住的野鸡，还在扑腾。沿途有许多猎人放置了捕兽夹，偶有猎物落网的。
    没想到在近山的地方能发现猎物，苏庆祥和苏雪瑞也很高兴，三人高高兴兴地把野鸡取出，结结实实绑住它的足，正要下山，密林里忽然穿出了老虎的低吼。
    这里虽然不是山脚，但离深山还有一段距离，老虎怎么会在这？
    苏雪瑞跟着苏庆祥两人找了个枝桠密集的地方躲起来，不一会，苏雪瑞又看到了那片熟悉的白色皮毛。
    本来猎到山鸡是好事，但现在竟成了坏事。山鸡身上的血腥味勾引着白虎，也一步一步向三人靠近。
    苏庆祥心里发毛，现在他们是把鸡扔了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苏庆祥跟苏大拿交换眼神，两人都握紧斧头，准备开战。哪怕现在人少势弱，他们也不能有丝毫退让，因为苏雪瑞还在他们身边。
    何况，这是一只幼虎，他们还有五成的胜算。
    白虎在缓慢地靠近他们，忽然，它敏捷跃起，扑向苏庆祥！
    苏庆祥大惊失色，忙闪开一步。苏大拿拽着苏雪瑞也撤退到一边，“小妹，你躲在我身后，不要跟丢了！”
    如此危险的时刻，苏雪瑞当然不会掉链子。她紧张地盯着白虎的方向，观察战局。
    苏庆祥和苏大拿显然低估了幼虎的战斗力，它虽有着肥硕柔软的身躯，动作却异常迅猛。它发出低吼，又是一个跳跃，一下子将苏庆祥扑倒。
    四百多斤的身体，苏庆祥根本招架不住。
    苏大拿忙用斧子攻击它的后背，苏庆祥也拼命地挣脱白虎。白虎咬住苏庆祥的肩膀，一个箭步跃开。
    两人一虎很快陷入了焦灼的状态，斗得是尘土飞扬，惊心动魄。
    情急之下，苏雪瑞将藏在怀中的猫薄荷取了出来，一手提着鸡一手抓着猫薄荷，快步移位吸引白虎的注意力。
    白虎果然被她吸引，脑袋转过去。
    眼见白虎盯上苏雪瑞，苏庆祥和苏大拿都大惊失色。苏雪瑞咽了咽口水，缓慢蹲下，就要拿小石子打它，谁知白虎突然便放开苏庆祥，转而扑向她。
    苏雪瑞吓了一跳，石子还没拿起来就被它扑倒了。
    野鸡飞到边上，扑腾掉了几片羽毛。
    苏雪瑞没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手抓着猫薄荷捂白虎的鼻子。万幸的是，白虎闻到猫薄荷后立刻软了，滚在地上，用背部不停地蹭地，肥硕的躯体扭来扭去，俨然一只大猫。
    苏庆祥和苏大拿目瞪口呆，这还是之前和他们搏斗的白虎吗？
    “小妹，究竟怎么回事？”苏大拿扶起苏庆祥，不解问。
    苏雪瑞也只是试试，毕竟一直都在理论阶段，没有实践过。她惊奇地看着喝醉似的白虎，凶猛的林中之王，莫名有点萌？
    “额……”苏雪瑞胡诌说，“我就是胡乱抓了一把草捂着它的鼻子它就这样了。”
    因为刚才她的动作太快，苏庆祥父子也没看清楚，只当苏雪瑞真的走了大运，才能制服白虎。
    苏大拿想到刚才苏庆祥和苏雪瑞惊心动魄的场景，抓紧手中的斧头说：“正好它现在动弹不了，我这就把它宰了。”
    他刚扬起斧子，苏雪瑞连忙说：“等一等！”
    “怎么了？”苏大拿奇怪问。
    苏雪瑞也说不上来，但她见现在白虎一脸萌态，莫名想起了以前她养的波斯猫，也是圆圆滚滚的脑袋，撒起娇来让人招架不住。
    可如果她说是因为觉得白虎太可爱，不忍心杀，苏大拿一定会觉得它疯了吧？
    “额……”苏雪瑞想了想说，“如今青黄不接的，它出来也是为了觅食，既然我们有了对付它的办法，不如放它一条生路？”
    “这次只是碰巧，下次可就没那么走运了。”苏大拿实事求是说，“秋天正好狩猎，如果因为它耽误了，冬天怎么办？”
    苏雪瑞说不过他，但她还是不忍心伤害白虎。
    她转脸看向苏庆祥，委委屈屈地说：“爹……”
    嗲嗲的一声爹叫得苏庆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呵斥苏大拿：“什么时候你也敢反对瑞儿了？！这事就按瑞儿说的办，不就是一只老虎，多少只我都能搞定！”
    说完，他的伤口又开始滋血。
    苏大拿：“……”
    苏雪瑞忙扶着苏庆祥：“爹，你最好了！我保证今年咱们一定会过一个丰衣足食的冬天！”
第十八章 火灾是人为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虽然白虎已经被猫薄荷迷住，但猫薄荷作用的时间并不长久，且苏庆祥又受了伤，苏雪瑞一行人便匆匆下山了。
    在他们离开后，白虎从幻觉中苏醒。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看着苏雪瑞几人离开的方向，好一会，才隐没在深林之中。
    苏雪瑞和苏大拿一左一右扶着苏庆祥，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就见远处火光冲天。
    苏大拿睁大眼睛看了半天，狐疑说：“我瞧那走水的地方，怎么这么像咱们家？”
    苏庆祥也嘀咕：“是有点像。”
    苏雪瑞激动说：“不是像，那就是咱家啊！”
    父子俩一个激灵，连忙冲过去。
    在他们紧赶慢赶回到家的时候，火已经被苏二发联和几个乡民扑灭了。但这把火烧着了苏家的厨房和仓库，苏雪瑞前几天进镇子里囤的粮食和肉都烧个精光。
    邻居周大伯也是帮忙救火的一员，见苏庆祥一家灰头土脸，便安慰说：“都怪这天太燥，家里堆的柴火又干，日头一照可不就着了吗？”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老苏，这事儿你也别往心里搁，吃一堑长一智嘛。”
    “是啊，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苏庆祥堂堂男子汉，也不好意思在乡亲面前发作，便挨个道了谢。他原来还想给大家一点报酬，但翻遍了厨房仓库，一件像样的玩意都没有了，只能作罢。
    大门关上，他登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气说：“都怪我，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检查一下，把干柴往空地上堆。”
    苏大拿说：“还是怪我，捡回来的柴都是我堆在厨房外面的。”
    苏二发没脸做人了：“肯定怪我，我就不应该因为生意好在康旺镇多待了一个时辰。”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检讨着，惋惜着，苏雪瑞早就趁这功夫把事故现场看了个遍。
    “大家都别自责了，这根本不是天灾，是人祸。”
    “人祸？”父子三人吃了一惊。
    这么多天相处，苏雪瑞早就看出来了，苏家的男人全都是憨憨，空有力气没有脑子。
    “一来，咱们家夏天也砍柴捡柴，夏天不是比现在更热，也没有火灾。二来，厨房和仓库隔那么远的距离，就算厨房烧了也挨不着仓库。三来，你们都没闻到空气中有油味吗？还有，咱们仓库烧成这样，也没见什么烧焦的肉，十有八九，仓库里的肉就是被纵火犯偷走了！”
    苏雪瑞说到这，苏庆祥顿时火冒三丈：“肯定是刘婆子，看借不到我们的肉，竟然敢放火烧仓！”
    苏大拿抓起镢头，义愤填膺说：“我这就去陈家，让他们给个说法！”
    “不行！”苏雪瑞阻拦道。
    “为什么？”苏大拿不解，“咱们家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成？”
    “他们既然敢烧，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现在贸然过去，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们根本不会认。”苏雪瑞可不想白跑一趟。
    “难道就这么算了？”苏大拿气恼说，“牛肉都是咱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就给他们偷了？”
    苏雪瑞幽幽说：“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不能这么去。他不是想偷，干脆让他偷个够。”
    苏庆祥不免问：“瑞儿是有主意了？”
    苏雪瑞招呼父子三人凑近，如此这般说道一番，三人恍然大悟，频频点头。
    因为厨房和仓库都烧了，粮食所剩无几，晚上大家只能勉强吃玉米糊糊果腹。
    苏雪瑞的空间里虽然有食材，但她不敢声张自己有空间的事，便陪着他们一起喝糊糊了。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苏雪瑞看见李当归从房间里艰难地走出来。他每一步都很吃力，好在没摔倒。
    苏雪瑞顿时放下筷子。
    “怎么了瑞儿？”
    苏雪瑞怒了努嘴，大家顺着她的方向，也看到了李当归。
    李当归一步一挪走向他们，苏雪瑞忙站起来，跑过去扶着他：“你眼睛看不见，腿也没好，怎么出来了？”
    她絮叨的样子，像极了管家婆，李当归一时好笑。
    “我没事。”
    苏雪瑞扶着他坐下，苏庆祥全程都盯着他们，对两个儿子小声说：“我还没见过瑞儿这么宝贝一个男人。”
    “咳咳，爹，你说什么呢。”苏雪瑞脸颊发烫，苏庆祥的嗓门大，当真以为她听不到吗？
    说着，她还转头看了眼李当归，他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受影响，苏雪瑞这才松了口气。
    苏庆祥讪讪笑了一下，问：“当归，最近感觉怎么样？”
    自从李当归被救以后，一度把苏庆祥当成人贩子，觉得苏家人又蠢又坏，现在竟然主动出来和他们说话，苏庆祥也很意外。
    “好多了，谢谢。”李当归和五大三粗的乡下人坐一起，就像是落难的贵族一样，尤其是他说话的姿态，卓尔不群引人注目。
    即便苏雪瑞觉得自己有点花痴，还是忍不住盯着他。
    “你的腿还没有好全，若是饿了，我把饭拿进去就行，你不用麻烦出来的。”
    李当归说：“我出来不是为了吃饭的事。”
    “那是为什么？”
    “厨房和仓库着火，并非天灾。”李当归正色说，“我当时躲在屋子里，听见外面有陌生人在说话，一男一女，都上了年纪。其中一个就是早上来借肉的大妈。”
    “果然是他们！”苏庆祥气愤说，“一男一女，肯定是刘婆子和她男人！”
    “你都知道了？”李当归意外。
    “一切都是瑞儿猜出来的，”苏大拿接话，“她还想好了对付的计策。”
    听着苏大拿在李当归面前夸自己，苏雪瑞顿时不好意思了。
    李当归都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
    “别啊，来都来了，就在这里吃吧。”苏雪瑞拦着他，“看你现在恢复得不错，等你腿好全了，我再带你到镇上看大夫。”
    李当归依言，又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一门心思想快点康复，但听到苏雪瑞要带他治病，他的心情却变得复杂。
第十九章 还不给我道歉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现在苏家已经没米下锅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冬天的口粮囤起来。
    第二天，苏雪瑞便将采摘的松茸装进背篓里，和苏二发、苏小宝一起到康旺镇卖。
    因为厨房和仓库的粮食都烧了七七八八，剩下的白面能做的烧饼不多，但也勉强装了半车。
    按照惯例，苏雪瑞严肃拒绝了苏庆祥雇骡车的请求，和苏二发两人一起走了一个时辰才抵达康旺镇。
    一到镇里，苏雪瑞就出了一身汗。她特别喜欢这种大汗淋漓的感觉，尤其是早上她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双下巴稍微消了一点的时候，她对运动的热爱已经达到空前的程度。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苏二发已经不忍心让她背着松茸走路了。
    苏二发把车子停在路边，对苏雪瑞说：“小妹，要不你和小宝留在这里，二哥去帮你卖松茸。”
    “不用不用，”苏雪瑞拒绝说，“那店就在街尽头，没有多少路，很快就完事了。”
    “好吧。”一般苏雪瑞坚持的事情，苏二发都不会阻止。但他还是叮嘱苏雪瑞，若是遇到麻烦，一定要叫他。
    苏雪瑞点点头，背着松茸，朝记忆中的饭馆走去。
    她上次来得匆忙，只隐约记得拿破败的匾额上写着“马记招牌菜”几个字，具体是街上哪一家，她却忘记了。
    路过金顺德饭馆的时候，苏雪瑞忍不住看了一眼。奇怪的是，昔日辉煌的金顺德客人比上次见的时候少了很多。
    开店做生意，客流量起伏也是常有的事，苏雪瑞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莫名心情畅爽，毕竟上次她在这里可是受尽了掌柜的白眼。
    可是越往前走，她越不对劲，因为客人几乎都集中往这边来了。
    印象中冷清的小饭馆，现在在店外都摆满了桌椅，客人三五成群挤在一起，吃得不亦乐乎。来得晚的客人已经在店门口排起了队，苏雪瑞想挤都挤不进去。
    “让一让，让一让。”苏雪瑞背着一筐松茸，生怕被排队的队伍给挤掉了。
    小二看见有人插队，想也不想就说：“这位客官，店里已经没有空座了，您要吃也得跟大家伙一样在后面等着。”
    “我不是来吃饭的。”小二看着面生，苏雪瑞便好心解释，“我想找你们家掌柜。”
    “就你这样，还找我们掌柜？”小二上下打量苏雪瑞，一脸嫌弃，“我们这可不收要饭的。”
    没想到紧跟着就被路过的老板娘踹了一脚：“吃屎了嘴那么臭，还不给人道歉？”
    小二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老板娘，我……”
    “我让你道歉！”老板娘叉着腰，柳眉倒竖，“苏姑娘是你能得罪的人吗？！”
    看老板娘这么大火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小二只能连连鞠躬，向苏雪瑞说对不起。
    苏雪瑞最讨厌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小二，但碍于老板娘的面子，也没追究：“算了，下不为例。”
    其实苏雪瑞也没想到，老板娘会对她那么客气。毕竟这才是她第二次来。
    赶走了狗眼看人低的小二，苏雪瑞不免感慨说：“短短一个月时间，马记的变化就那么大了。”
    “这还不是托你那松茸的福，”老板娘热络地说，“自从推出了你那道煎松茸，我们店的客人数就跟那芝麻开花似的节节攀升，那一小筐松茸，根本不够用的。你要是再不来，我还得托人找你去咧。”
    “太好了，我这次又带了一筐。”苏雪瑞本就是来卖松茸的，看这样子，这一筐松茸绝对不愁卖了。
    老板娘检查了一下，脸上笑意更加灿烂：“果然是好东西，要我说你也别一筐一筐地卖了，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不是苏雪瑞不想，只是山货是有限的。而空间里的黑土太昂贵了，她还没有能力购买。
    但苏雪瑞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便先应承下来：“好，下次我多带一点。”
    点了货，老板娘便让账房给苏雪瑞结钱。苏雪瑞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生意真是好太多了。她不禁想，未来自己也一定要在镇上开一家店，保证能让生意比现在更红火。
    就在苏雪瑞和老板娘聊天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接着，一位客人把嘴里的饭全部喷了出去。
    “呸！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把掌柜的给我叫出来！”
    原来是一位客人把碟子砸了，四散的碎片有一片还飞到了苏雪瑞都裙边，吓了她一跳。
    苏雪瑞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褐色圆领袍的中年男人，莫名还有点眼熟。
    自从店铺生意好起来以后，老板娘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刚刚来到那客人面前，周围看热闹的已经聚集到一起了。
    “我就是掌柜的，”老板娘站出来说，“发生什么事了？”
    男掌柜一般不管事，整个店面一直都是老板娘一人打理，也正因为如此，那男客的态度更加嚣张。
    他指着地上散落的饭说：“你自己尝尝，一碗蛋炒饭做成这样还好意思开店？！”
    老板娘也是个不怕事的，对方让尝，她当真就吃了一口，但只是一口，就吐了出来。
    “这饭怎么是酸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男人冷笑，“你今天要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把你们这的招牌给砸了！”
    老板娘自知理亏，只能赔礼说：“可能是因为客人太多，大厨做饭的时候错把醋当成酱油了，我这就让他给你重新炒一份。”
    男人却不领情，坐下，脚抬到桌子上，尤其嚣张地说：“赔一份？你以为老子那么好糊弄吗？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你们不能给我炒出一份满意的饭，以后就别想再在康旺镇开店了！”
    莫说老板娘，苏雪瑞都看出来了，这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客人，就是一个来闹事的地痞流氓。
    惹上他，今天的生意算是完了。
第二十章 谁说没有好厨子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老板娘开店数年，见过无赖吃白食的，也见过聚众闹事砸店的，但是这种故意挑衅，说她家饭不好吃的，还是头一个。
    这件事关乎马记饭馆的招牌，她不得不小心应对，便吩咐下去，让厨子重新做蛋炒饭。
    第一碗端出来，男人吃了一口，竟然又全都吐了：“米那么硬，想硌死我啊？！”
    老板娘本就做好了他找茬的准备，沉着脸说：“换一个厨子，再做！”
    不一会，第二碗蛋炒饭也端了出来。
    男人勉强吃了几口，又是一脸嫌弃地吐了：“米是软了，蛋却那么腥，你们饭馆到底还有没有会做饭的人？！”
    第三、第四、第五碗……每一碗，男人都挑出了毛病。老板娘虽然能够沉得住气，但也不是好惹的，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怒了：“什么试吃，我看你根本就是找茬！”
    男人却一脸贱样：“做不出来恼羞成怒了？没那金刚钻非揽瓷器活，学人家开饭馆，我看你还是收拾收拾回家奶孩子吧！”
    “你——”别说老板娘，苏雪瑞都看不下去了。
    她站出来问那人：“好不好吃总要有个标准吧，吃到让你满意算哪门子标准？”
    男人瞥了眼突然冒出来的苏雪瑞，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厌恶：“死肥猪，滚一边去，爷没功夫陪你！”
    苏雪瑞才不怕他：“如果你想趁着挑刺的机会吃白食，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马记的饭好不好吃，可不是你说了算，不然大家吃了那么多年怎么没吃出一碗发酸的炒饭？”
    “就是！”老板娘顿时也来了底气，“你既然质疑我们家的饭，就得拿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来！”
    男人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句，依然贱贱地说：“好啊，爷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蛋炒饭！”
    他跟着老板娘进了厨房，起锅烧油，煎鸡蛋，下饭，下黄瓜肉丝，加少许盐调味，颠勺翻炒均匀，出锅撒葱花，一气呵成。
    他端着那碗看似随意炒出来的饭，放在了之前他嫌弃的五碗炒饭面前，得瑟说：“不是我吹牛，我一个普通人炒出的饭，都比马记厨师炒的饭香。既然说我的品味不够，不如大家伙都来吃吃看。”
    “好，我还真就不信，你炒的饭能好吃。”老板娘气呼呼说。
    接着，大家都分吃了几碗炒饭，老板娘也吃了，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那无赖的饭竟然真的比自家厨师做的好吃。
    大家也议论纷纷。
    “我就说怎么每次吃完嘴里都一股腥味，马记家生意原来不是很差吗，到底怎么火起来的？”
    “这么难吃的炒饭竟然要卖五文钱，怎么不去抢啊！”
    “……”
    别人不知道，苏雪瑞还看不出来吗，这男人根本不是普通人，他颠勺的手法没有五年十年的功夫是练不出来的。
    看来他不仅仅是单纯的无赖，这次闹事根本别有用心。
    “既然你们店里没什么好厨子，还开什么店，我看趁着今天这个黄道吉日，就把店关了吧！”男人洋洋自得说。
    苏雪瑞忙站出来：“谁说马记没有好厨子了？”
    “怎么又是你？死肥猪，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男人骂道。
    “我听得懂人话，但从狗嘴里说出的，我可就听不懂了。”苏雪瑞纵然大度，也忍不了别人一口一句“死肥猪”，不管怎么样，她绝不接受恶意的人身攻击。
    男人听到苏雪瑞骂她，气得想打人。
    老板娘顺势拍了拍手，店里的几个伙计斗拦在苏雪瑞面前：“怎样，想打架吗？”
    苏雪瑞就喜欢这种人多欺负人少的感觉，她继续说：“你说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马记的厨子做出来真正的炒饭是什么样的！”
    “说得好，今天就让这只井底之蛙开开眼！”老板娘也不知道苏雪瑞要干什么，但莫名就觉得扬眉吐气了。
    比做饭，苏雪瑞还真没怕过谁。前身她二十多年不是在学做饭就是在研究新菜品，服务过的刁钻客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何况区区小镇的老百姓。
    她用绳子把碍事的袖口绑紧，走进厨房，准备好一碗隔夜饭。
    接着，她在碗中打入两个鸡蛋，蛋清蛋黄分离。腊肉、腊肠切丁、香菇、甜玉米切丁备用。
    大火将铁锅烧热后，宽油滑锅倒出，又舀了一勺底油将蛋清炒熟，出锅放置一旁。随后她烧油，依次下蛋黄、玉米丁、腊肉、腊肠碎，大火翻炒。
    在激发出三者的香气时，她将半熟的蛋清碎加入，又将冷饭倒入，大火爆炒，等米饭在锅里冒出一股白色的锅气，才用酱油和少许盐调味。
    虽然饭还没好，勾人的鲜香味已经四溢。大家不免啧啧赞叹：“我还是头一次见人这么炒饭的，会好吃吗？”
    苏雪瑞笑而不语，往锅里撒了一把葱花，随意翻炒两下，葱花的香彻底释放，和炒饭混合在一起，在它色泽依然鲜嫩的时候，苏雪瑞快速出锅装盘，这样，一盘鲜香味美，秀色可餐的蛋炒饭就做好了。
    这也是苏雪瑞能在现有条件下，做出的比较满意的一盘炒饭。若是有其他食材可以选，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虽然这盘炒饭只发挥了她不到一成的功力，周围的顾客早已经等不及要吃了。
    苏雪瑞也没客气，一人分了一小碗，吃了苏雪瑞这粒粒分明，口口鲜香的蛋炒饭，谁还记得男人刚才那碗“劣作”。
    “还是马记的炒饭好吃，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饭！”
    “是啊，没想到不放糖，也能吃出清甜的味道。”
    “太好吃了，吃完这一碗，我感觉自己再也吃不惯其他饭馆的炒饭了！”
    男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刚才他也试了一口，的确挑不出毛病。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苏雪瑞竟有如此本事，是他大意了。
    眼看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苏雪瑞连忙大声说：“账没算完呢，你也太着急了吧！”
    苏雪瑞这一嗓子惊动了周围人，两个马记的伙计立刻拦住男人的去路。
    男人气急败坏说：“你还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问你，”苏雪瑞走到他面前，猛然抓住他的手，“你处心积虑来闹事，到底想怎样！”
第二十一章 咱们捡到宝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男人急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雪瑞冷笑：“到现在还装蒜，你看看你这粗胳膊和满手的茧子，还有一身的油烟味，你到底是哪家的厨子，眼红马记的生意来这闹事了？”
    苏雪瑞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这人的确不像是普通的地痞无赖。见大家都盯着他，男人气急败坏，挥拳便朝苏雪瑞打去。
    “我让你多嘴！”
    谁知道他一拳没打中，反被苏雪瑞反抽了一个嘴巴子。虽然苏雪瑞不喜欢自己一身肥膘，但打架的时候是真好使。
    趁着男人发懵之际，苏雪瑞对男人连消带打，最后狠狠来了一个过肩摔，直接把男人砸在旁边的桌子上，男人闷哼一声，再动不了了。
    周围人见状，都拍手称快。
    苏雪瑞也不跟男人废话，捡起男人打碎的碗，对着他的命根子，厉声问：“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派来的？！”
    男人屈辱至极，却存了一丝侥幸，就是不肯开口。没想到苏雪瑞真的扬手对准那玩意就割，男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慢着！我说！我是金顺德那的厨子！”
    苏雪瑞一把扔了碎碗：“我说怎么看你面熟，原来那天把我扫地出门的也算你一份。”
    “最近马记抢了我们的生意，我们老板才让我过来砸场子。”男人特别委屈，要是他知道过来会碰到苏雪瑞，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来。
    老板娘早就看他不爽了，让伙计把他拖到后院，自己对苏雪瑞说：“这次还多亏了你，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何况当时那么多家，也只有你肯买我的松茸。”苏雪瑞向来有恩必报，何况对方做的不是人事儿。
    老板娘笑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仅懂食材，还会做饭。既然你今天认做了我们马记的厨子，不如有空就过来给我帮厨怎么样？报酬方面，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帮厨？”苏雪瑞有过自己开店的打算，但靠卖山货还不知道要多久。邻居家儿子光靠在镇子的饭馆里当伙计，就赚了不少钱，自己若是能做大厨，收入肯定不少。
    更重要的是，每天在郭兴村和康旺镇往返，她还省去了专门锻炼的时间。相信不出一年，她就能瘦成一道闪电！
    老板娘见苏雪瑞没有回答，还以为她不答应，忙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不用每天来，有空来就好，工钱我照算，要是有好的山货，我也照单全收！”
    这么好的条件，苏雪瑞还怎么拒绝。何况她喜欢老板娘的性子，想交她这个朋友：“好，我答应你。但有一件事，我必须提前跟你说。”
    “什么事？”
    “我不能保证，一直在店里当厨子。”苏雪瑞说。
    老板娘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好，既然你不是池中物，我怎么好意思一直留你。”
    说完，老板娘又让人给苏雪瑞切了五斤牛肉，和松茸的钱一起交给她：“这肉你拿着，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就吃的管够。”
    老板娘不送，苏雪瑞也打算花钱买肉。这五斤牛肉倒省了她许多麻烦。
    苏雪瑞谢过老板娘，提着五斤牛肉和两吊钱，回到苏二发的小摊。
    苏二发的烧饼本就是抢手货，何况今天只有半车，早在苏雪瑞回来之前，就被抢购一空了。
    他和苏小宝看见苏雪瑞提的五斤牛肉，瞪大眼睛：“小妹，这肉哪来的？”
    苏雪瑞把今天在马记饭馆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苏二发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得知苏雪瑞被邀请帮厨，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小妹，二哥有时候真怀疑，你还是不是以前我认识的小妹。”
    “你看我的样貌有变吗？”苏雪瑞问。
    苏二发摇了摇头。
    苏雪瑞说：“既然如此，我自然是你的小妹。不管从前如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小宝，你说是不是？”
    苏小宝还小，苏雪瑞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我们是一家人！”
    苏二发被感染了：“嗯，一家人！”
    苏雪瑞把肉挂在车头显眼的位置，又和苏二发两人去米店面店估米买面，一并推车回家。
    这一路他们走得招摇，一路上，引来不少郭兴村村民驻足。
    “苏家才遭大火，又添了这么多米肉，这钱从哪来的？”
    “苏雪瑞做事一向不着四六，这米肉肯定是她抢的！”
    “敢抢东西，我看这场火烧轻了，把他们家烧没才好！”
    苏雪瑞都耳朵自动过滤了乡里人对她的谩骂，已经过去这么久，她都习惯了。
    回到家的时候，苏庆祥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他受伤的肩膀重新包扎过，药味和之前包的不太一样。
    苏雪瑞忙过去搭把手：“爹，你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苏庆祥抢过她手中的衣服：“你忙了一天了，这种小事让爹做。”抖散衣服，他继续说，“原来那药不太好使，李当归就给我说了个方子，我就照着他说的买了，没想到挺管用。”
    远处，李当归恰好从屋里出来。他用苏庆祥制的拐杖，一步一瘸地练习走路。
    苏庆祥看见了，小声对苏雪瑞说：“瑞儿，今天我才发现，咱们捡到宝了。他原来十有八九，是城里来的大夫。”
    苏庆祥的话提醒了苏雪瑞，假如李当归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许可以带他到京城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他家人的线索。
    就在苏雪瑞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庆祥忽然凑过一个脑袋：“瑞儿，你老实告诉爹，喝药那天晚上，你们到底成了没？”
    他一脸八卦样，害苏雪瑞闹了个大红脸：“爹，你想什么呢！”
    苏庆祥嘿嘿地坏笑。
    这时，苏二发推着车子过来，插话说，“爹，你根本想不到，今天小妹给家里添了什么好东西。”
    苏庆祥的目光登时被那五斤牛肉吸引：“这么多肉，瑞儿，你从哪买的？”
    “这可不是小妹买的，”苏二发高兴说，“是她见义勇为，别人为了答谢她送的！”
第二十二章 给我弄死她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我们家瑞儿竟然这么厉害！”苏庆祥吃惊说。
    “举手之劳嘛，”苏雪瑞听苏庆祥夸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对了，爹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计划吧？”
    “当然记得。”苏庆祥说。
    苏雪瑞点点头：“那就好，待会我就把肉放进仓库里。”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回屋休息，苏雪瑞把熬过的草药捣成糊状，和洗净的纱布来到杂物间，给李当归换药。
    李当归各处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尤其是腿，不撑拐杖也能勉强走路。
    “看来快好全了。”苏雪瑞拆着纱布，开心说，“今天你帮爹换药的事，我还没谢你呢。”
    “这些天我吃住都在苏家，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李当归想了想问，“你今天是不是又买肉了？”
    虽然苏雪瑞没说，但李当归在吃饭的时候，闻到了屋里的牛肉味。
    而且，从苏家人话里话外也可以听出，今天苏雪瑞从康旺镇带了不少好东西。
    “是啊，怎么了？”苏雪瑞奇怪问。
    李当归默了会，说：“上次有人为了肉烧仓库和厨房，我只是想提醒你晚上不要睡得太死。”
    说着，李当归的脸别向一侧，故意避开苏雪瑞的目光。他这样刻意的表现，不免让苏雪瑞怀疑……他在关心自己？
    “放心吧，这次不会有事。”苏雪瑞把纱布系好，笑说，“无论是谁想吃我家的肉，我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好像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李当归倒是很好奇。
    从杂物间出来，苏雪瑞把换下的纱布洗净晒了，又烧水洗了个澡，便回屋睡觉。
    别说，这些天的忙碌已经初见成效，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腰身瘦了，体态也轻盈了。
    照这速度，等来年开春，她就可以恢复正常体重了吧。
    就在苏雪瑞进入梦乡之际，后院的门栓动了动。一把匕首从缝隙里插进来，轻轻松松便将门栓推到了一侧。
    很快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两个黢黑的人影溜进来，鬼鬼祟祟地往厨房的方向走。
    “当家的，咱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陈燕华的母亲刘氏小声问她男人。
    “怕什么，上次不就成了。”陈家家主低声呵斥，“进了门就少说话，待会你去厨房，我去仓库，按计划行事。”
    “成。”刘氏抱着秸秆，猫腰悄悄地来到苏家厨房。
    她没想到，距离上次纵火不到几天的功夫，苏雪瑞竟然又从镇子里买了五斤牛肉。
    说苏家没有发迹，她根本不相信！
    但更让她生气的是，苏家明明有钱了，却不给她们陈家分肉。尤其是苏雪瑞，不仅不给肉，连她这个老婆子也不放在眼里。
    刘氏越想越气，恨不能像上次一样，马山一把火烧了这屋子。但她还是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恨意，先在厨房里溜了一圈，看看那五斤牛肉的去向。
    她仔仔细细找了一会，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就在她奇怪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刘氏心里咯噔一声，就听陈家家主小声骂道：“别找了，肉在这。”
    “吓死我了，原来是你啊。”刘氏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全身的神经都绷着，生怕被人发现。
    “成，等我一把火烧了这里。”刘氏说着就把秸秆铺在厨房周围，就在她刚刚铺好，准备点火的时候，四周忽然亮堂起来。
    苏雪瑞举着火把，就如地狱的审判官一样，看着刘氏和她男人，冷冷一笑：“陈叔，刘婶子，你们大晚上不在家里睡觉，却在我们苏家厨房溜达，真是好兴致啊。”
    火光照应着苏雪瑞那张肥胖可怖的脸，刘氏没忍住吓得尖叫一声。
    “苏雪瑞，你怎么在这？！”
    “婶子，这话不该我问你吗？”苏雪瑞嘲讽说，“这里是我家，你们怎么在这？”
    刘氏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心定了点，胡诌说：“额，我们就是路过，这就走了。”
    说着，她推搡自家男人的手，陈家家主心领神会，也讪笑说：“是啊，走了。”
    “慢着。”苏雪瑞才没那么傻，拦住两人去路，“你们当我傻呢，提着我家的肉还跟我说路过？”
    眼见事情没法瞒了，陈家家主忽然发狠，把牛肉往苏雪瑞身上砸，苏雪瑞猝不及防，火把脱了手。陈家家主一把扑过来，就掐她脖子。
    “反正现在就你一个人，可别怪我无情！”陈家家主不愧是庄稼汉，手劲出奇地大，苏雪瑞挣扎了半天，也挣不开。
    一旁的刘氏见状，早就吓得没了魂。
    “当家的，你别冲动……”
    她想吃肉，可不想杀人啊。
    “闭嘴！”陈家家主怒斥，“咱们偷肉放火的事情要是败露了，一样没好果子吃！你要是还想吃肉，就过来搭把手！”
    刘氏闻言，眼神也狠毒起来。是啊，要不是苏雪瑞，他们至于沦落到偷肉纵火的地步吗？一切都是苏雪瑞都锅，就算今天弄死她，也是她应该受着的！
    刘氏绕到苏雪瑞的脚边，帮着摁住她的腿。
    尽管已经快闷死了，苏雪瑞却一点也不怕，反而心里明镜似的亮。要知道如果只是纵火，没有烧到其他村民的房子，这两人最多会被砍一双手，若他们不仅想纵火，还想杀人，就不是砍一双手可以了结的了。
    “救……救命……”苏雪瑞假装害怕的样子，用尽力气地呼唤。
    陈家家主眼神却越来越炽热：“叫吧，就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就在苏雪瑞感觉自己真的快嗝屁的时候，李当归忽然把一副拐杖砸过来，怒气冲冲说：“你们是什么人？！”
    陈家家主心一颤，手上动作松了。趁这小会的功夫，苏雪瑞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终于缓过劲来。
第二十三章 不能善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没想到半夜杀出个李当归，陈家家主见势不妙，干脆撇开苏雪瑞，拔腿就跑。
    刘氏也不管苏雪瑞了，转身跟着自家男人跑了两步，忽然想起那牛肉又折返去抓，陈家家主呵斥：“什么时候了还管牛肉？！”
    吓得刘氏缩回手。
    但没等他们跑远，苏庆祥和苏二发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两人分别拿着镢头和铁锹，左右包抄，拦住了陈家夫妇。
    “亲家公，这是干什么？”陈家家主讪笑说。
    苏庆祥早就气得牙痒了，本来他们计划等两人过来偷肉抓个现行，由苏雪瑞出面拖延时间，苏二发再悄悄去找村长郭子旺告状。没想到陈家家主恶向胆边生，竟然要对苏雪瑞痛下杀手！
    苏庆祥气势汹汹说：“你还有脸问，来偷肉就罢了，还要杀我闺女？！”
    “误会，都是误会。”陈家家主连忙投降说，“我刚才路过院子听到里面有动静，以为遭贼了，就和我婆娘进来抓人，谁知道抓到了苏雪瑞。”
    一旁的苏雪瑞听到这简直气笑，没想到刘氏她男人这么不要脸，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苏大拿也呸了一声：“陈叔，你就别狡辩了，我们都知道你想干什么！”
    陈家家主见状，顿时原形毕露：“哼，这事可怨不得我，你们家天天吃肉却不舍得分给我们一斤半两，亏我们家燕华为了给你们家续香火死了，别说一斤肉，就是把你们家未来所有的口粮都赔给我们，都抵不上燕华一条命！”
    “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苏雪瑞起身骂道，“当初嫂嫂生产的时候你们家可没来一个人，等嫂嫂没了，你们第一件事就是向苏家讨赔礼，嫂嫂若是在天有灵，估计要被你们气到诈尸！”
    “你还有脸提燕华，还不是你这扫把星克死了她？！”刘氏听到苏雪瑞骂人，忍不住跳脚反驳。
    就在他们争执不休的时候，村长和里正跟着苏二发匆匆赶来。
    看见村长郭子旺，陈家家主脸色大变。如果只是苏家人抓住他们，他们还可以趁机逃跑，但郭子旺来了，他们跑都跑不了。
    刘氏的脸也没了血色，要知纵火和意图杀人都是重罪，他们根本承受不起。
    郭子旺本来正打算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吵醒，心里特别不爽：“大晚上的，又怎么了？”
    其实他还没来，苏二发已经交代了有人来苏家偷肉的事情，但只是他介于苏雪瑞都缘故，偏心陈家，才多问了一句。
    刘氏见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心一横，干脆撒泼打滚说：“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前几天苏家的厨房和仓库着了大火，苏雪瑞怀疑是我们干的，就让苏家人趁着我们回家的路上把我们绑来这里，说要教训我们！”
    她一面说一面哀嚎，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陈家家主心领神会，也跟着郭子旺叫屈：“是啊，苏雪瑞这样太没规矩了，欺负到我们两个老人家身上。我看苏雪瑞在郭兴村一天，郭兴村就一天不得安宁！”
    “还不是老苏纵容她！”刘氏也是越说越来劲，“我看上次就该把苏雪瑞赶出郭兴村，省得她在村子里兴风作浪！”
    郭子旺登时拉下脸：“老苏，这事你们怎么解释？”
    苏雪瑞看着那两个哭得稀里哗啦自我感动的玩意，也是叹服他们的演技。她冷笑说：“郭伯伯，这事根本不用解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是我苏雪瑞都错，我何必让二哥把您叫过来？”
    她目光冷冷扫过装腔作势刘氏和她男人，又将掉在地上的五斤牛肉拎起来：“陈叔和刘婶子说我让爹爹和哥哥们半道把你们掳到家里，有谁看见了？反倒是现在，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出现在我们苏家后院，地上还掉了五斤牛肉和那么多易燃的秸秆，还不够说明问题？”
    苏雪瑞的话顿时让陈氏夫妇成了哑炮，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他们哪拿得出实质性证据，只是没想到一向以疯癫著称的苏雪瑞说起话来竟然那么有条理。
    证据已经那么明显了，郭子旺瞪了刘氏二人一眼，只怪他们太笨，竟然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
    “就算他们想吃你们家的肉，也不能说明上次的火是他们放的，”郭子旺还是偏袒陈家，想尽快息事宁人，“但偷肉始终不对，就罚他们赔你们一份牛肉吧。”
    赔牛肉虽然对陈家而言已经是大出血了，但怎么对得起苏家被烧坏的厨房和仓库，苏雪瑞冷冷说：“怎么不能说明？”
    她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些秸秆碎：“这是上次在厨房和仓库找到的秸秆碎，我们苏家没有地，也不可能有这些东西，上次着火现场既然留下了秸秆碎，这次家里的厨房和仓库边又多了那么多秸秆，你们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苏雪瑞又撕开领口，亮出刚才被陈家家主掐红的脖子：“还有这伤，就是他们偷肉不成恼羞成怒，想置我于死地的证据！”
    苏雪瑞这么说，苏庆祥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说：“这次要不是瑞儿急中生智，只怕我们苏家不仅白白折了肉，连一条人命都要搭进去，村长，这事可不能就这么善了了！”
    苏大拿和苏二发也齐齐跪下，对郭子旺磕头说：“村长，求求您给我们苏家做主！”
    父子三人磕头如捣蒜，逼得郭子旺下不来台。他好歹是一村之长，就算偏心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不公正的决断。
    “老苏，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郭子旺皱眉问。
    他这么问，也是想把烫手的山芋丢给苏庆祥，毕竟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苏庆祥故意也没脸重罚陈家家主和刘氏。
    苏庆祥也愣了一下，两家人到底是亲家，撕得太难看，肯定会成村子里的笑柄。连陈家家主和刘氏也忍不住窃喜，看来今天没事了。
    苏雪瑞哪能不清楚郭子旺的小心思，酝酿了一会，终于勉强挤出两滴泪，从善如流地跟着苏大拿两人跪倒，义愤填膺说：“郭伯伯，并不是我故意和陈叔他们过不去，实在是他们的行径已经触犯了律法，就算我和爹爹都不能因私废公，这才请您秉公决断啊！”
    她那大义凛然的说辞，连看热闹的群众都被说得热血沸腾起来。
第二十四章 你紧张什么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这次我站苏雪瑞，这事不能善了！”
    一时间，大家纷纷站在了苏雪瑞这边，刘氏急了，膝盖擦地板擦到了郭子旺面前，涕泪横流地求饶：“村长，都怪老婆子我一时糊涂酿成大错，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不是我不饶你们，谁让你们自己作孽，”郭子旺甩开她的手，叹气说，“我现罚你们每人打六十板子，好正正我们郭兴村的风气！”
    刘氏一听，腿立刻软了。她这把老骨头哪经得住六十板子，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陈家家主也慌了，求村长不成，便爬过来拽苏雪瑞的裙摆：“小瑞，陈叔跟你闹着玩呢，你赶紧跟村长说说情，咱们好歹是亲家，你就饶过陈叔吧！”
    苏雪瑞冷淡说：“赏罚都是祖宗定的规矩，我可没有权利决定饶不饶你！”
    不一会，陈家夫妇就被人拖了下去，两人哭天抢地，声音渐渐远了。
    苏雪瑞才没功夫看他们的惨况，她想做的只是杀鸡儆猴。想必经此一役，再没有人敢打着熟人的名义堂而皇之向苏家借东西。
    回到屋里，苏庆祥不免为陈家家主差点掐死苏雪瑞都事情后怕，苏雪瑞安慰说：“没关系，你们不是还在屋里吗？”
    “还是太冒险了，以后做什么决定，都不要自己先冲上去。”苏庆祥强调说。
    “知道知道。”
    苏雪瑞已经习惯苏庆祥的一惊一乍，也许在他眼里，自己还是原来那个喜欢惹是生非，总被人诟病的孩子。
    其实今晚上最让苏雪瑞意外的是李当归，因为他现在不良于行，和苏家也非亲非故，所以在做计划的时候，苏雪瑞压根没有考虑他，但他今天却第一个冲出来。
    等人都散了，苏雪瑞扶着李当归回杂物间休息，路上，她忍不住说：“李当归，多亏你今天帮我，不然我就断气了。”
    李当归才不会被苏雪瑞都奉承话迷惑，他只是弯了嘴角，声音淡淡的：“不是我，你爹和大哥也会出手，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千万别这么说！就算事先计划好，我也没料到他会掐我。”
    “是吗？”李当归停下脚步，语气轻快，“你不是挺聪明的。”
    他的音色如玉，苏雪瑞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她回过神，李当归已经走远了。
    李当归的腿一日强过一日，苏雪瑞估摸着，入冬之前，他的腿肯定能康复，也是时候带他到镇上看大夫。
    于是，她挑了一个阳光明朗的日子，扶着李当归来到村头。那里有几辆停着的骡车，车夫每天都守在那里，等着想乘车出村的村民。
    苏雪瑞花了十枚铜板包了一辆骡车，让车夫带他们上康旺镇。
    这一趟入镇，她不光是为了给李当归看病，也是为了到马记帮厨，顺便卖背篓里的山货。
    她前身是厨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做饭，所以对帮厨这件事，还是热情高涨的。
    唯一让她不开心得是，自从她和李当归双双出现后，周围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
    无外乎在嘲笑她又胖又丑，李当归眼瞎。丑女配瞎子，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雪瑞听见也就罢了，她只是担心李当归听见。她不能不怀疑，李当归对自己和气，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但李当归一直躺在车上假寐，好像没有受到旁人闲言碎语的影响。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镇上，不怀好意的目光和声音更多了。
    “这女人真不害臊，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衰样，还勾搭小白脸。”
    “都肥成猪了还好意思出门？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在地上。”
    “……”
    苏雪瑞越听越忐忑，生怕到半路李当归会甩开自己的手。
    还没走到医馆，李当归忽然问：“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啊。”苏雪瑞悚然一顿。
    “不紧张，你勒得我胳膊都快断了。”李当归玩味说。
    “啊，不好意思。”她抓他的袖口是为了帮他带路，没想到想事情想得入神，不知不觉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苏雪瑞一时尴尬得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手摸摸抽出，复又揪住李当归袖口，继续领路。
    李当归倒是没再说什么，一直和她来到了医馆。
    就算是灾年，医馆也从不缺生意，苏雪瑞和李当归排了半天的队，才终于见到大夫的面。大夫姓孙，看起来五十多岁，颇有年纪了。
    听了苏雪瑞对李当归病情地描述，便替他把了把脉。越把，眉头皱得越深，苏雪瑞不由担心问：“大夫，他的病要紧吗？”
    孙大夫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好一会才说：“不知你家男人有没有仇家？”
    苏雪瑞和李当归都不自然地咳了咳，苏雪瑞尴尬说：“孙大夫，他不是我男人。”
    “那仇家呢？”孙大夫还是执着于仇家的问题。
    苏雪瑞耸耸肩：“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清楚。孙大夫，你为什么问这个？”
    孙大夫悠悠说：“我方才给他看了，他脑袋的问题倒不打紧，只是这眼睛，不像是因脑有瘀血所致，而像是中毒，所以怀疑他是被仇人所害。”
    “中毒？”苏雪瑞惊讶说，“什么毒？”
    “老夫虽行医数年，也未见过此毒，”孙大夫想了想说，“但此毒暂时不会危及李公子的性命，只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也就是说，连孙大夫你也没有办法解毒？”苏雪瑞着急问。
    “只怪老夫才疏学浅，若是不知道李公子中的是什么毒，的确没有办法解。但若是两位有时间常来，我可以为李公子施针，延缓毒性发作。至于他脑袋的问题，我可以先开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等瘀血除尽，想必李公子就能恢复记忆了。”
    能够延缓毒性发作，也比什么都不做强。不等李当归回答，苏雪瑞便表了态：“我们有时间。”
    李当归倒也不恼，一副全凭苏雪瑞做主的模样。
    孙大夫得到回应，便写了一副药方，说：“这是一剂活血化瘀的方子，你带着方子去抓药后，先在屋里等一等，我看完病人再过来为李公子施针。也许等他恢复记忆，就能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了。”
    苏雪瑞点点头：“好，谢谢孙大夫。”
第二十五章 发生了什么事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把药方交给药童，取了药，便和李当归在内室外的长凳上等孙大夫。
    闲着没事，苏雪瑞的眼神四处飘着。
    医馆内室共有两间屋子，屋内分别摆了三张病床和一张长桌，如今每张床上都躺着病人，每个人不同的部位扎着针，屋内缭绕着艾草的烟气。
    她闻不惯艾草味，一直想打喷嚏。李当归倒是像回到了久违的故里，安然地闭目养神。
    经过这么多天修养，他的记忆已有所恢复，只是没有告知苏雪瑞。可惜他的记忆零零散散，反倒在他休息时成了一种折磨。
    每每闭上眼，他的脑海总会闪过奇怪的片段，他努力回想，却又头疼难耐。
    苏雪瑞见他额前青筋突兀，表情越来越痛苦，忍不住叫他：“李当归。”
    李当归豁然睁眼，从虚幻回到了现实之中。虽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但头没那么疼了。
    苏雪瑞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确定他没什么大碍，才说：“孙大夫来了。”
    孙大夫只是乡镇的小大夫，施针也是为了疏散李当归的瘀血，让他尽快康复。
    他开的什么药，李当归一清二楚，但李当归还是听从了苏雪瑞的安排，配合孙大夫施针。
    银针还在李当归脑袋上扎着，苏雪瑞便迫不及待问：“李当归，你感觉怎么样？”
    孙大夫提醒：“现在不要刺激他说话，免得银针错了位子。”
    苏雪瑞连忙闭嘴，也是，明晃晃的针都扎到了李当归耳朵附近，要是他唇部肌肉带动银针错位导致出血，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一直扎到巳时，这次问诊才算结束，但李当归对疗效如何不置可否。和李当归取了药出来，苏雪瑞看了眼天色，不免慌乱说：“糟了，都这个时候了。”
    她忙拽着李当归都袖口，拉着他一路小跑，也不管李当归跟不跟得上。等到马记饭馆的时候，李当归已经被她摔得七荤八素。
    苏雪瑞不由抱歉：“你没事吧？”
    对于苏雪瑞那么虎的行径，李当归也领教过，毕竟她还曾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他摆摆手：“无妨。”
    两人进了饭馆，远远的，厨房传来了老板娘的骂声：“怎么回事，一个个的连碗粥都做不好？！”
    苏雪瑞也留意到了今日不同寻常的气氛，因为店里客人少得出奇。她把松茸交给柜台的小二，吩咐李当归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待着，自己来到后厨。
    老板娘一见苏雪瑞，便如见到救星：“你可算来了，我还想着你是不是有事耽误，今天来不了了。”
    “怎么会，我既然答应今天来，就一定来。”老板娘这么热情，苏雪瑞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要知道前身身为打工人的她，从来没有如这种礼遇。这个点到公司，不被扣钱就算不错了。
    她好奇地看着案板上的几碗青菜粥，好奇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唉。”老板娘叹气说，“本来是喜事，现在却变成了麻烦。这家店原来是我爹和我娘开的，后来传到了我男人和我的手里。好巧不巧的是，新一任青州知州在没中状元之前，得到过我爹一碗清粥的救济，今天他路过咱们这，要到青州上任，又说想吃一碗当年的青菜瘦肉粥，可我爹早在前年就……”
    她没说完，苏雪瑞便明了了，原来是大人物来到马记，想再尝尝当年的味道，可惜会那门手艺的人已经仙逝。
    老板娘满面愁容：“要是得到了知州的赞扬，咱们马记的名声可不就传开了。若是搞砸了，马记还怎么在康旺镇混下去？”
    难怪今天马记没客人，看来是被老板娘清场了。苏雪瑞倒是不担心肉粥的事，她探头往外面瞥了眼，除了坐在角落里养神的李当归，只有临窗的位置坐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着鸦青长衫，气质冷峻沉稳。虽然他的衣裳比起两外两个并不出彩，甚至袖口还打了补丁，但苏雪瑞直觉，那个人就是老板娘口中的“知州”。
    按照苏雪瑞的理解，知州和现在的市长差不多，难怪老板娘会如临大敌。只是苏雪瑞没想到这位知州那么年轻，甚至……还有点帅？
    “他真的是青州知州？”苏雪瑞惊讶说。
    “别看他年轻，当年可是当地的神童。”老板娘小声说，“在他上京赶考前，给他家说媒的人都快从城头排到城尾了，不过人家志在立业，把媒婆全部请了回去。哎呀，我净跟你说这些没用的，这粥可怎么办？”
    苏雪瑞也只是小小的八卦了一番，便收回思绪。她奇怪问：“毕竟我们都没吃过你爹做的粥，你为何不自己掌勺？”
    老板娘的脸瞬间红了：“我、我不会做饭。”
    烹饪讲究天赋，奈何老板娘是烹饪黑洞，做饭能把厨房炸了。但她还是努力挽尊：
    “我虽然不会做，但我吃过。爹做的粥用了猪肝、猪肉和猪肠，一碗才卖五文钱，那时卖得特别火。”
    苏雪瑞扶额：“这样吧，我试试能不能还原那份青菜瘦肉粥。”从她进来到现在，知州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不能再耽搁。
    按照老板娘的说法，那碗粥并不好吃，猪杂味道很重，也不知道知州为什么怀念。
    苏雪瑞想，那知州怀念的其实不是粥的味道，而是对方赐粥的恩情。就算她有更好的办法做出更美味的粥，也不如记忆里那碗粥来得温暖。
    打定主意，苏雪瑞便取了猪肉猪肝切片，又将洗净的猪肠切段，用姜丝、酒、酱油和花生油腌制。她特意少放酒和姜丝，以保留猪杂的臭味。
    一旁，之前厨子煮到一半的白粥已经咕咚咕咚冒热气了。等它完全沸腾，苏雪瑞揭开盖子，把腌制的猪杂和白菜一股脑放进去。
    “诶，你这样煮怎么可能好吃？！”一个厨子惊讶说。青菜本就比肉容易熟，等猪杂煮好了，只怕白菜都烂了。
    苏雪瑞盖上留着一个小孔的盖子，小火慢炖，自信说：“等着吧，这碗青菜粥才是对方要的粥。”
第二十六章 粥是谁做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一刻钟后，粥已经熬得软烂了，苏雪瑞用勺子搅了搅，果然，里面的白菜更烂，勺子根本捞不起来。
    那厨子忍不住冷笑：“就这水平，还想让知州大人满意？我看今天马记的招牌，就得砸你手里！”
    苏雪瑞才不和他浪费唇舌，往熬好的粥里撒了一把葱花，用余热激发葱花的香气，对老板娘说：“若信得过我，就用这锅粥。”
    “这……能行吗？”虽然有前两次成功的经验，但这次这碗粥，连老板娘都看得出来，卖相不怎么样。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苏雪瑞给她盛了一碗。
    老板娘狐疑地吃了一口，只一口，她的眉头就舒展开：“苏雪瑞，真有你的！你们都别愣着了，把粥给知州大人端过去！”
    没想到老板娘会认可这碗随意煮出来的粥，那厨子脸色越发的臭。等小二把粥端走，他便探出一颗脑袋，留意知州的一举一动。
    老板娘也紧张地看着门外。
    老仆先给知州冷铭大人献上一碗：“大人，您的粥。”
    “胡伯，不必客气，你也吃。”冷铭把他盛的粥推过去，又分给护卫一碗。
    但冷铭自己却只是用勺子轻轻搅拌碗里的粥，迟迟没有喝的意思。
    厨子喜形于色：“我说什么来着，拿这碗随便煮的粥，怎么可能糊弄得了大人？”
    老板娘生气说：“闭上你的嘴，我看你是巴不得马记出事！”
    厨子得意地瞥了眼苏雪瑞，心想待会出了问题，苏雪瑞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冷铭搅拌了一会，又闻了闻粥的味道，才慢慢地吃起来。他开动，周围人才敢跟着开动。
    还没吃完，护卫忽然气得一把把碗砸在桌上：“这煮的什么东西，不是糊弄人吗，还让我们大人等了那么久？！”
    “莫桑，休得无礼。”冷铭呵斥。
    莫桑特别委屈，退到一边。冷铭又喝了一口粥，才感慨说：“当年我进京赶考，路遇山匪，把我的盘缠都夺走了。我辗转流落至此，是店主人送了我这样一碗粥，才让我度过难关。”
    也是这么臭的猪杂，也是那么烂的白菜，也是那么糯的米，虽然主人手艺不好，但他的善良却深深镌刻在冷铭的脑海里。
    冷铭问小二：“不知道店主人何在？”
    老板娘连忙讷讷地走出来：“民妇见过知州大人。”
    冷铭奇怪问：“怎么，店换了主人吗？原来的老店主去哪了？”
    “回大人，我爹去年病逝了。”
    “没想到……”冷铭叹了一声，“那这碗粥是你煮的？”
    “不是，是我让厨子按照爹当年的做法做的。”老板娘讪讪说。
    冷铭瞥了眼那粥，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一般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没有人敢用如此水平的粥糊弄，但那厨子就这么做了。她仿佛已经猜到，自己好的就是这一口。
    “是吗，我想见见她。”冷铭说。
    很快，苏雪瑞也来到冷铭面前。苏雪瑞自穿越后还没见过如此级别的人物，说不紧张也是假的。
    她低着头，学老板娘的样子向冷铭行礼：“民女苏雪瑞见过知州大人。”
    “你就是这碗粥的厨子？”冷铭没想到是个又肥又丑的女人，心中惊讶更甚。
    “是。”苏雪瑞也不知道这知州在玩什么花样，硬着头皮说。
    冷铭看着她好一会，笑了，吩咐护卫：“莫桑，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莫桑不情不愿地把布兜扔在桌上，冷铭解开，竟然是一袋明晃晃的银子。
    “这碗粥我吃得很开心，它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一粥之恩，本来这银子是我想报答老店主的，既然他不在了，这银子就赏给他的后人吧。”
    说着，冷铭又让老仆取出笔墨纸砚，挥毫写就“店好千家颂，菜齐万里香”几字，赠给老板娘：“这对联也赠你。”
    知州赐字，那是何等荣耀！老板娘连忙磕头说：“谢谢大人！”
    因为时间紧迫，冷铭不能继续在此逗留，只与老板娘寒暄两句后，便和老仆、护卫出了门，三人跨马挥鞭，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老板娘激动得眼冒泪花：“苏雪瑞，你可真是马记的大功臣！”她甚至分了苏雪瑞两锭银子，对其他厨子说，“看到没，都学着点，你们做了那么久的厨子，还不如人苏雪瑞厉害！”
    店里的厨子本就因苏雪瑞出风头不爽，被老板娘这么一比较，心里更不舒服了。苏雪瑞看他们一个个恨得牙痒痒，颇为无奈。
    不是她想拉仇恨，是实力不允许啊。
    老板娘急着把知州赐的对联贴出去，店也提前打烊，苏雪瑞没事可做，便和老板娘道别。
    老板娘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知州上，这才发现和苏雪瑞一起来的还有李当归。他虽然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但那样的容颜和风骨让人一旦看见就无法忽视。
    “他……”老板娘朝苏雪瑞挤了挤眼，“是你男人？”
    “不是不是。”苏雪瑞尴尬否认，“他、他只是我家亲戚，我带他到镇上看病。”
    “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他没成家，你还不赶紧下手。”老板娘鼓励说。
    苏雪瑞瞥了眼李当归，忙摇了摇头。
    如果是原来的自己，她或许还有自信。但现在……莫说试，她压根就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我们先回去了。”苏雪瑞囫囵回了句，便过去扶起李当归。
    今日的事情，李当归了如指掌。但他还有一事不明，不由好奇：“你明明可以做出更美味的粥，为什么偏做那样的？你就不怕知州发脾气？”
    “怕啊，”苏雪瑞老实说，“但他如今身份尊贵，之所以愿意来马记这样的小店，想喝的肯定是记忆里的粥。那时马记生意多好啊，哪有功夫一碗一碗熬，肯定是一煮煮一大锅，轮到他吃的那碗，白菜也一定泡烂了。”
    李当归听了，不觉弯起嘴角。
    看来，苏雪瑞远比他想象的更聪明。
第二十七章 这里不安全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临近冬季，天气越来越冷。
    等到冬天降临，大雪封路，苏雪瑞便没办法继续到镇上帮厨了。
    她想着，左右老板娘赏了她两锭银子不如用来栽培新鲜蔬菜，为过冬做准备。
    这两锭银子要换算成人民币，也得有五六千。虽说苏家如今生活渐渐富足，但两锭银子仍然不是小数目。
    除了猫薄荷，苏雪瑞还在空间里购置了白菜、辣椒、大蒜、番茄的种子，以及三亩黑土。因为空间里的温度湿度适宜，不受季节影响，她可以直接开始播种。
    处理完这些作物，苏雪瑞将保存在空间里的少量松茸子实体取出，埋进黑土里，等着它自己散播孢子。
    松茸的采摘期是有限的，而且五六年才能迎来一次成熟。若没有这空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忙完这一切，苏雪瑞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现实，准备在院子里做做运动。即便是不外出，运动减肥还是必须的。她体重基数大，现在还处于容易掉肉的阶段，越是容易掉肉，她越有信心能减下去。
    苏庆祥和苏大拿最近制作了一批捕兽夹，一大早就拿到山上安置，顺便去之前设置陷阱的林子看看，有没有猎物入坑。苏二发与苏小宝也到镇上卖饼了，家里只剩她和李当归，所以苏雪瑞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农村的房子虽简陋，好在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苏雪瑞以逆时针的方向，在院子里做蛙跳。
    还没有跳满一圈，忽然被一块石子磕到，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就在苏雪瑞以为自己的大脸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轻则擦伤重则毁容的时候，李当归一脚托住了她的下巴。
    她不由感激涕零，正想说话，李当归忽然狠狠一踹，直接把苏雪瑞踹向一边。
    “啊啊啊……”苏雪瑞像肉球一样滚动，转了好几圈才停。
    “苏雪瑞？”
    李当归完全没想到，自己踢的是她。他方才刚从屋里出来，刚抬脚就仿佛被什么重物绊住，还以为是什么肉墩子。
    好在苏雪瑞皮糙肉厚，拍了拍身上的石子，故作轻松说：“哈哈没事，你怎么不在屋里休息，跑这来了？”
    “我想上山。”李当归说。
    “上山？”苏雪瑞惊讶，“你的眼睛还没康复，上什么山？”
    “你平时经常上山，我跟着你就行。”看他不像是开玩笑，苏雪瑞更加好奇，“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山上了？”
    当初苏庆祥救他的时候黑灯瞎火的，除了他这个人，什么都没捡回来，保不齐李当归是想起什么，才会有上山的想法。
    李当归却摇了摇头：“我上山，是为了找一件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东西不属于我。”
    上次经孙大夫治疗后，他莫名对上山产生了执念。他隐约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在郭兴村附近的山林现身，也与那东西有关系。
    回到事发之地，或许真的能够帮李当归恢复记忆，苏雪瑞拍板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动身。”
    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或许还能和苏庆祥他们碰面。而且，登山岂不比在院子里蛙跳有趣，还能同样达到锻炼的效果。
    李当归点点头：“好。”
    苏雪瑞取了镢头，背着背篓，锁上院门，和李当归出门了。
    秋收季节，村民大多都在田间和山上忙着丰收，所以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同乡。看着这一对俊男丑女组合，大家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因为不是第一次和李当归单独出行，苏雪瑞已经习惯了。她先带着李当归来到事发之地，李当归当初就是从那儿摔下来的，按照苏庆祥的说法，当时他趴在路边，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顺着陡坡爬上去，那片区域基本没什么野菜，行人也非常稀少。因为几场大雨的缘故，李当归曾在那活动过的证据早已消失无踪。
    “怎么样，你想起什么了吗？”苏雪瑞边给李当归开路，边问。
    李当归默默地走，也不说话。
    就在苏雪瑞以为他笃定要一路当哑巴的时候，李当归忽然蹲下，闻了闻眼前的一株植物。
    那是一株低矮的绿植，叶子很宽，结着黑色的小果实。
    身为厨师的苏雪瑞压根不认识它，不由好奇问：“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不是，但它叫补骨脂，是一味草药，能够温肾补阳，纳气平喘。你带工具了吗？把它摘下来。”
    “啊，带了。”苏雪瑞用镢头刨出补骨脂，放进背篓里。
    李当归这才补充说，“我看这山里面藏着不少草药，常年无人采摘，我们既可以采回去晒干自用，也能拿到镇上换钱。”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苏雪瑞兴奋说，“我看这里还有不少补骨脂，等我一一摘下来。”
    草药的价格可比柴火昂贵，这么多药，算下来可是一大笔钱。只要勤快，他们苏家来年不仅能衣食无忧，还能添地买牛，购置骡车。
    除了补骨脂，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又摘了些菟丝子和连翘。不知不觉，两人竟然来到了林子深处。
    苏雪瑞在休息的间隙看了眼天色，不免惊恐说：“糟了，怎么又进来了？”
    “怎么了？”李当归奇怪。
    “没时间解释了，但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原路返回。”上次苏雪瑞就是因为贪松茸，差点被白虎吃了。多少饿疯了的野兽都藏在林子里，她一个人不打紧，可她不能让李当归出事。
    话音刚落，四周的叶子传来沙沙的响声，一双双惨绿的眼睛如幽灵浮现，苏雪瑞下意识靠近李当归，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敏锐如李当归，也觉察有异。
    他当即低声说：“如果你一个人可以逃跑，绝不要管我。我目盲，腿脚也未好全，留着只会拖累你。”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苏雪瑞生气说，“是我带你来的，要死一起死！”
    她攥紧手中镢头，摆好了准备干架的姿势。
第二十八章 它好像喜欢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一匹饿狼猛地从林中跃出，直扑苏雪瑞。
    苏雪瑞闪身避过，心道连狼都看得出来，自己比李当归肉多。她一把将李当归护在身后，郁闷说：“白虎也就罢了，连狼崽子都骑在我头上，这运气也没谁。”
    那饿狼一击不成，转头又是一扑，苏雪瑞挥镢头格挡，竟然挡住了它的攻势。苏雪瑞心下一喜，松了松筋骨，挑衅说：“来，再来啊！”
    虽然那狼不大，但是它露出獠牙，眼睛惨绿的样子，还是让苏雪瑞胆寒。要不是李当归在自己身后，苏雪瑞只怕现在已经腿软了。
    李当归忍不住说：“没想到你那么能耐。”
    “承让了。”苏雪瑞心虚说。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那只被自己打飞的饿狼时，李当归耳朵微动，下意识把苏雪瑞往边上一推：“小心！”
    边上一只狼猛然扑到了李当归身上，对着他的胳膊便咬欲咬下去。苏雪瑞大惊失色，又是一镢头，把狼甩开。
    “你没事吧？”
    “还好。”李当归活动了一下手腕，狼倒是没有伤他，但刚才推苏雪瑞那一把，他颇废了一番力气。
    苏雪瑞拉他起来，两人背靠背，只见一群狼从草丛中漫步而出，向它们迫近。一两只还好，那么多只，苏雪瑞都小腿肚忍不住发抖。她深知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作为诱饵，把狼群引开，便说： “李当归，要不我先和它们周旋一会，你趁它们不注意溜走，去山下找点人来帮我。”
    “你去吧。”李当归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我是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先你而逃。”
    他的声音虽平淡，却力有千钧，苏雪瑞心弦微动，不免再次攥紧了手里的镢头。不论如何，她要和李当归战到最后一刻。
    在她又一次击退狼群攻击的时候，林中响起了虎啸。趴在苏雪瑞身上正要下嘴的野狼悚然一顿，被苏雪瑞反手一甩，狠狠跌在地上。
    白虎猛然从林中蹿出，一口咬住了那狼的颈。剩下的狼见状，纷纷溃逃。
    苏雪瑞也拉着李当归后撤，狼已经够他们受的了，又来一只更厉害的，她可不想恋战。
    白虎咬断狼颈，吐出来，又是一声虎啸，忽然来到苏雪瑞身边，蹭她的腿。那意思仿佛在跟苏雪瑞邀功，看到没，我为你把那家伙干了。
    见苏雪瑞没反应，白虎蹭的力度更大，甚至在地上撒娇打滚。
    莫说李当归，苏雪瑞现在还是懵的。上次遇到这只白虎，他们还是死对头，要不是苏雪瑞手握猫薄荷……
    猫薄荷？苏雪瑞一个激灵，从怀里摸出一把猫薄荷：“你想要这玩意？”
    白虎顿时两眼放光，伏低虎头，发出两声讨好的叫声。这意思十分明显了，苏雪瑞把猫薄荷放在白虎的鼻尖，它果然一脸陶醉，在地上打滚。
    看着它旁边那头刚被咬死的狼，苏雪瑞极度怀疑，眼前这柔软的大猫真的是百兽之王？
    不管怎么说，他们暂时脱险了。苏雪瑞背好装满草药的背篓，对李当归说：“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嗯。”
    返程路上，李当归忍不住说：“那虎为什么没有袭击我们？”
    “额……”苏雪瑞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她好心没有伤它，也没想到会换来这段奇妙的缘，“可能是它喜欢我身上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我们那叫它猫薄荷，猫科动物闻到了就会产生幻觉，像人喝酒一样，特别上头。”
    “猫薄荷？”李当归搜索枯肠，也没听说过这种植物。
    他们还没走出半里地，苏雪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动。她转身，发现白虎叼着死狼一路跟了上来。
    苏雪瑞停，它便停。苏雪瑞拉着李当归快跑，那白虎也跟着快跑。这样跑跑停停，苏雪瑞终于确定，那虎跟着自己。
    “喂，你到底想干嘛？”苏雪瑞问那虎。
    白虎把死狼放在苏雪瑞脚边，伸了个懒腰，讨好似的小声叫了叫。
    “你给我吃？”苏雪瑞试探问。
    白虎把狼往苏雪瑞都脚边拱了拱，像是认可苏雪瑞的说法。苏雪瑞对吃狼可没有兴趣，摆摆手说：“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
    白虎见自己的食物被嫌弃，颇为沮丧地嗷呜了一声，苏雪瑞连忙解释：“你好不容易找到吃的，我怎么能和你抢。我家里的东西已经够吃了。”
    白虎只好叼起狼，转身回去。
    李当归笑说：“它似乎很喜欢你。”
    苏雪瑞挠了挠头，她也迷茫了，这虎是喜欢她，还是馋她手里的猫薄荷？
    李当归赞叹说：“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做饭，没想到你还会驯兽。苏雪瑞，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谬赞谬赞。”苏雪瑞脸皮薄，经不住夸。但要说惊喜，她的确想说李当归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要知道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李当归还不得把她当外星人看。
    他们走到山脚的地方，遇到了农忙回家的刘翠花。
    苏雪瑞主动向刘翠花打招呼：“翠花，好巧啊。”
    刘翠花家没什么男人，只分了两亩旱地，她们就在地里种了点玉米和花生，除了自家吃的，还会拉一部分到镇上卖。今天刘婶到镇子里卖玉米，只剩她一个人在田里收花生。
    回来时，刘翠花还采了一篮子像草莓一样的红山果。
    她鲜少能吃到新鲜果子，生怕回家的时候被刘婶全部拿给弟弟刘光耀，便在路上吃了不少。
    看见苏雪瑞，她下意识把野果子藏起来：“是啊，好巧。”
    “你刚才吃什么呢？”苏雪瑞没看穿她的心思，开玩笑问，“好不好吃，也分我吃一个？”
    刘翠花不得已，只好把果子分给苏雪瑞：“这是我在山里发现的，瞧着特别新鲜，也很好吃。你尝尝。”说着，她又塞给李当归一个，“李当归，你也尝尝。”
    李当归却没有吃，而是反复摩挲着那果子，刘翠花不免紧张：“怎么了，不好吃吗？”
    看她那么在意李当归都态度，苏雪瑞大方说：“怎么会呢，这么好看的果子肯定甜。”她刚想咬，李当归忽然一把打掉她手里的果子，皱眉说，“别吃，有毒！”
第二十九章 你想毒死她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宝贝的野果竟然被李当归一把扔了，刘翠花不免涨红脸说：“我还吃了好多，不也没事吗？怎么可能有毒呢？”
    谁知她刚说完，腹中猛然一阵绞痛。
    “你怎么了？”苏雪瑞关切问。
    “肚子、肚子疼……”刘翠花慌乱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对她的反应，李当归早有预料，他淡淡说：“这果子名叫蛇莓，虽有毒但是毒性不大，你不会死的。”
    苏雪瑞忙将刘翠花背上的花生取下：“先别说那么多了，回家再说。”
    刘翠花点点头，搭上苏雪瑞都胳膊，李当归忽然抓过刘翠花的背篓说：“我来背吧。”
    他顾念苏雪瑞背后在有草药，若是再拖着装满花生的竹篓，肯定走不了几步就得停下来。刘翠花却会错意，感激说：“谢谢李哥。”
    “谢什么，大家都乡里乡亲的。”苏雪瑞接话，扶着刘翠花便往家走。
    还没走到家门口，那边刘婶扛着没卖完的玉米回来了，看见苏雪瑞扶着一脸痛苦的刘翠花，她甩下玉米便大叫：“苏雪瑞，你把我们家翠花怎么了？！”
    苏雪瑞无语，解释说：“刘婶子，不是我干的，是翠花她吃坏了东西，你赶紧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刘翠花也痛苦说：“娘，我肚子疼。”
    “吃坏东西？”刘婶还以为刘翠花吃的是自家做的窝窝头，气不打一处来，“苏雪瑞你少骗我，窝窝头我也吃了，怎么没坏肚子？一定是你给翠花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却让我出钱找大夫，门都没有！”
    说着，她又骂起刘翠花，“你这个赔钱的东西，什么人给你吃你都敢吃，还嫌咱们家糟心事不够多吗？”
    她顺带把自己今天没卖出多少玉米的火都撒出来了，刘翠花不免委屈得红了眼眶：“娘，我没有……”
    苏雪瑞心道，她肯定是不愿意给刘翠花出钱买药，所以才把脏水赖在自己头上。苏雪瑞当然不愿意背黑锅，可是在她想反驳的时候，刘翠花忽然碰了碰她的袖口，摇了摇头。
    刘翠花求救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苏雪瑞说出她偷吃野果导致食物中毒，刘婶关起门来还不知道该怎么骂她。
    苏雪瑞没办法，只好转了口风说：“刘婶，这几天多雨你又不是不知道，东西不放在地窖里当然容易馊了。与其在这里诬赖我，不如想想你平时给翠花吃的窝头都剩了几天了。”
    刘婶一听，跳脚大骂：“明明就是你这无赖害了翠花，却诬陷到我头上！你今天要是不治好翠花，我跟你没完！”
    她的话仿佛刺激了刘翠花，只一会的功夫，刘翠花便疼得站不起来了，一头栽倒在地，不住的抽搐。
    刘婶活见鬼似的，慌得没了神：“翠花，翠花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唬娘？哎呀苏雪瑞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们家翠花对你那么好，还给你买药，你竟然要毒死她……”
    刘婶这一嗓子引得被堵住去路的村民都围过来，苏雪瑞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好心帮忙，反倒摊上了破事。
    但刘婶的哀嚎对刘翠花的病情毫无作用，她甚至开始呕吐，一副快要猝死的样子。
    刘婶见状，哭得更大声了：“大家给我评评理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呐……”
    “这也太可怜了，苏雪瑞，你到底给翠花吃了什么东西？”围观的都忍不住对苏雪瑞指指点点。
    苏雪瑞莫名被扣屎盆子，简直要气得火冒三丈。但刘翠花现在意识迷糊，她找谁说理去？
    李当归忽然从身**住她的胳膊，低声说：“让我来吧。”他问苏雪瑞：“现在她怎么样了？”
    “她在抽搐，还呕吐了。”苏雪瑞不确定说，“你可以吗，不然我请大夫吧。”
    “相信我。”李当归说着，蹲下身摸索刘翠花的位置。
    刘婶大怒说：“你干什么？”
    “若不想她死，就不要说话。”李当归的声音不大，却莫名能震慑刘婶。李当归扶着刘翠花，将她的身体侧过来，开始解她胸口的绳子。
    刘婶顿时瞪大眼，想要过去拉人：“你你你干什么？！我们家翠花还没许人家呢！”
    苏雪瑞拦着她说：“李当归在救人，你不要添乱了。”
    果然，在解开系带后，刘翠花的状态好了一些，不再吐了。李当归问：“家里有绿豆汤吗，给她喝点。”顿了顿，他补充说，“水也可以。”
    刘婶还在发愣，苏雪瑞忙转身跑回家，在水缸里舀了瓢水跑出来：“水在这！”
    李当归接过，往刘翠花的嘴里灌水。刘翠花勉强喝了一点，很快又吐起来。李当归见她呕吐，也没再喂，只是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吐了一会，李当归问她：“恶心是不是好一点了？”
    刘翠花点点头，李当归把她扶起来，对刘婶说：“我待会给她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抓药给她服用，休息几天就好了。”
    看刘婶那拧巴劲，苏雪瑞知道她在想什么，率先开口说：“药钱我来出，你满意了吧？”
    苏雪瑞可不是看在刘婶的面上给钱，只是可怜刘翠花摊上了这一家人。刘婶得了便宜却嘴硬：“这钱就该你出！”她看着被刘翠花吐脏了的大路，又说，“还有这地，也该你来处理！”
    苏雪瑞懒得跟她计较，和李当归扶着刘翠花进屋。等刘翠花躺下，李当归嘱咐说：“这两天睡觉也要侧躺，如果肚子疼得厉害，就弯曲膝盖。千万不要让肚子受凉，也不要喝冷的。”
    刘翠花虽忍受着病痛，心里却暖暖的。她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么温柔的男人，只是听他说话，心也要融了似的。
    她咬了咬唇，轻轻“嗯”一声。
    李当归转身，把苏雪瑞叫到跟前，对她说了个方子。
    苏雪瑞忍不住皱眉：“你好像对药多少钱没概念啊，白芷倒还好，这茯苓会不会贵了点？”
    李当归的确只管疗效，苏雪瑞的话倒给他提了个醒：“若是贵，可以不下。只保留陈皮、藿香、甘草这些。”
    “行吧。”苏雪瑞提笔写起来，又不住赞叹说，“我感觉你以前一定是个好大夫，你不知道你刚才给她瞧病那模样，帅呆了。”
    帅？李当归不解：“什么叫帅？”
    “哈哈，”苏雪瑞不知道他对帅没概念，忙改口说，“我是说你认真起来特别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苏雪瑞夸他，李当归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咳了两声，耳根不觉红了。
第三十章 渔翁之利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刚和李当归回到家，苏庆祥和苏大拿后脚就进了家门。
    苏庆祥拉着苏雪瑞前后左右仔细检查了半天：“瑞儿，你有没有哪受伤，你要上山怎么不跟爹说一声？”
    苏庆祥和苏大拿还没到家就听到苏雪瑞被刘婶刁难的事，难免担心苏雪瑞的安全。
    苏雪瑞安慰说：“没事，我好着呢。”
    苏庆祥还是不放心，让苏雪瑞转个圈，确定她行动无碍，才松了口气。
    李当归抱歉说：“大伯，对不起，是我让她带我上山的。”
    苏雪瑞担心苏庆祥问责，忙抢话说：“爹，当归只是想帮家里赚点钱，你看，我们这趟采了不少药，拿到镇子上可以卖不少钱。”
    苏庆祥打眼一瞥，果然是满满一背篓的草药，心里的火总算平复了一些：“爹不怨你们上山，但下次上山，一定不要擅自行动。瑞儿只是个女娃娃，当归你眼神不好，还得让瑞儿照顾……”
    “知道了爹。”苏雪瑞握住他的胳膊，撒娇说，“我们下次一定不单独行动。”
    她的撒娇让苏庆祥特别受用：“好好好，还没过门，就你们我们的了。”
    他的话让苏雪瑞闹了大红脸，她偷偷瞄了李当归一眼，李当归只是跟着笑了，没有说什么。
    当事人没介意苏庆祥的调侃，苏雪瑞松了口气。让苏雪瑞可惜的是，这一趟李当归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苏庆祥和苏大拿从陷阱里找到了一只失足的野兔，今晚上家里烧鹿肉吃。
    苏家的肉香总能从大路飘进对门刘家，今天刘家吃的是玉米糊糊、豆角炖茄子和水煮蛋。因为刘翠花生病，苏雪瑞晚饭前还额外多送了刘家五枚鸡蛋，但刘婶压根没打算给刘翠花吃。
    “大夫说了，你现在只能吃点好消化的，这鸡蛋我就给光耀吃了。明天早点起来收花生去，别给人偷了。”
    刘翠花看着那碗稀得几乎全是水的玉米糊，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提出想吃鸡蛋的请求。这么多年，她早就摸清刘婶的脾气，若是提了，只怕不仅吃不到，还要讨一顿骂。
    等刘婶走了，她才勉强翻身下床，从抽屉里取出一串红绳，继续编起来。
    苏雪瑞每七天要到镇上帮五天的厨，剩下两天，她都会和李当归上山寻觅他想要找到东西。
    有了上次遇狼的经历，苏雪瑞便决定以后上山都要和苏庆祥他们一样，备防身利刃。
    苏庆祥疼她，二话不说就找铁匠为她量身定制了两把刀具，一长一短。平时苏雪瑞上山，就可以把它们分别别在两侧，随时取用。
    过了秋分，天气比之前又凉了些，原本茂密的树林也开始秃了。
    苏雪瑞和李当归跟在父亲和兄长后面，踏着落叶一深一浅地在山里采草药。
    经过孙大夫的针灸调养一段时间后，李当归的气色已比原来好了很多。苏雪瑞直觉他应该恢复了不少记忆，但每每询问，他总是否认。
    “瑞儿，你们别掉队。”眼见着苏雪瑞和李当归又落了后，苏庆祥忍不住提醒。
    “知道了。”苏雪瑞应了声，却发现李当归正蹲下身，在土里挖着什么。苏雪瑞走上前一瞧，才发现是一颗像鸡蛋一样的东西，不由好奇问，“李当归，这是什么？”
    李当归微笑说：“你张嘴。”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苏雪瑞还是张大嘴。冷不防被李当归把一颗“鸡蛋”塞进嘴里，苏雪瑞下意识闭嘴，牙齿顿时磕破了“鸡蛋”皮，甘甜的汁水在口腔内迸射开。
    “唔唔。”苏雪瑞惊讶得说不出话，只怕一开口就会让汁水流出。
    “怎么样，好吃吗？”李当归问。
    “嗯嗯。”苏雪瑞疯狂点头。
    “这叶子像蜈蚣脚，果实像鸡蛋的东西叫做‘冰果草’，吃了它不仅能够解渴，还能去热解毒，若是咽喉有疾，可以吃上一两颗，嗓子立刻就好了。我听伯父这两天声音沙哑，想来是秋季多燥，你给他送两颗冰果草去。”
    不管多么生僻的植物，李当归都如数家珍。而且他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不喜言辞，却真正关心别人。苏雪瑞回味着口腔的甘甜，忍不住说：“李当归，你真好。”
    “对我不必客套。”李当归温柔说，“如果不是伯父，我从山坡上摔下来的时候就死了。”
    他倒是记恩不记仇，苏雪瑞由衷佩服。她扶起李当归：“我们一起去吧，爹正好叫呢。”
    “也好。”
    苏雪瑞两人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追上了苏庆祥。前面查看猎户陷阱的苏大拿忽然着急忙慌地跑回来：“爹！有狼！”
    苏庆祥边取长刀便喝道：“有狼你跑什么，你能跑过狼吗？！爹先上去开干，你在后面保护瑞儿和当归！”
    苏大拿激动说：“不仅有狼，还有虎，它们斗在一起了！”
    “哈？”莫说苏庆祥，苏雪瑞也愣住了。
    “在哪呢？”苏雪瑞问。
    “就在这片林子后面，狼已经死了几只，那虎也受伤了。”苏大拿越说越兴奋，“咱们现在上去，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那还愣着干嘛，快走！”苏庆祥也高兴说。
    苏雪瑞听闻有虎，心莫名悬了起来。前阵子她和李当归遇虎，它帮两人驱赶了狼群。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才会遭到狼群的报复？
    四人悄悄靠近虎狼大战的地方，浓郁的血腥气很快传了过来。苏雪瑞打眼看去，只见十几只狼围攻一只白虎，白虎的一条腿已经被咬破了皮肉，一身白皮血迹斑斑。
    苏庆祥当即拉弓，打算三箭齐发，阴一把狼群。毕竟现在白虎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把狼干了，今天他们不仅能吃狼肉，还能吃虎肉。
    苏大拿也有样学样，拉弓射箭，嗖的一下六箭齐发，一下子就射中了其中四只狼。
    猎人的参与很快让狼王觉察到危险的信号，明明只要再多几分钟，它的喽啰们就可以咬断虎的颈了，它颇为不甘心地叫了两声，铺在白虎身上的狼崽听到命令，纷纷后撤。
    在苏庆祥父子两人又发利箭时，剩下的狼已经没入密林中。
第三十一章 没见过养虎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白虎也觉察到猎人靠近的讯息，可是它挣扎着爬起来，却因为腿伤又再次倒下。
    “走，大拿，咱们一起上！”苏庆祥眼睛放光。就是这货扰乱了今年猎户的狩猎计划，他今天若能杀虎，对郭兴村而言是大功一件。
    看着猎户一步步想自己靠近，白虎发出愤怒的吼叫。但它早已经因为和狼群相争筋疲力尽，示威的叫声丝毫起不到威慑作用。
    “爹，你不觉得它眼熟吗？”苏雪瑞从林子那边跑过来，下意识阻拦说，“上次咱们见过它的。”
    苏雪瑞的话提醒了苏庆祥，他肩膀的伤就拜这虎所赐。
    苏大拿也想起来了：“是啊爹，咱们上次放了它一码。”
    苏庆祥把刀放下，问：“瑞儿，咱们今天也要放吗？”他现在的心情和狼王一样，舍不得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虎眼睛水汪汪的，一直盯着苏雪瑞，仿佛在乞怜。它送狼肉的情形历历在目，如此通人性的动物，苏雪瑞舍不得伤害。
    “爹，”苏雪瑞祈求说，“不如我们把它带回家疗伤吧。”
    “带回家？！”苏庆祥和苏大拿惊讶万分。
    苏庆祥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瑞儿，你让爹放了它，爹还能答应，但要救它，这万万使不得。”
    “是啊小妹，别说咱家没有养虎的条件，就算有，其他人也不可能答应。”
    “爹，大哥，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当初我和当归上山的时候，它还替我解了围。若让我有恩不报，我会于心不安的。”苏雪瑞又开始滥用她的撒娇大法，抱着苏庆祥的胳膊央求说，“爹，你就答应我吧，把它留在这里，那群狼一定会回来找它报仇的。”
    苏庆祥没想到苏雪瑞和这虎还有一段奇缘，他后怕说：“你们上次遭到狼袭击也没跟爹说一声，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这不托虎儿的福没事吗？你看它因为旱灾饿得面黄肌瘦，若是我训练好了，以后狩猎还能带着它，多威风啊。”
    仿佛为了支持苏雪瑞说的话，白虎也跟着嗷嗷叫了两声。
    苏庆祥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苏大拿不免说：“小妹，咱家现在虽有余粮，但老虎的食量可不是咱们能供得起的。何况它自小在丛林长大，若是不习惯住在咱们那，出去惹是生非怎么办？”
    “银子可以慢慢赚，我如今在镇上帮厨，可以养活它。若是它不肯住家里，白天就让它在林子里活动不就行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大拿也没主意了。最终还是苏庆祥拍板说：“便宜它了，要不是瑞儿，今年高低给家里添一件虎皮大衣。”
    得到苏庆祥的恩准，苏雪瑞开心极了。
    她小心翼翼探手，碰了碰白虎的毛。见它不反抗，才敢下手顺毛。
    “你那么白，我以后就叫你小白好不好？小白，你要是还能走动，就自己站起来。虽然你饿常年忍饥挨饿，但是体重也不轻啊，把你抬回去太费精力了。”
    白虎嗷呜了一声，竟然真的踉踉跄跄起身。血水顺着它的白毛往下淌，好几道伤都见了皮肉，疼得它腿打颤。
    “它还真听得懂瑞儿说的话。”苏庆祥惊讶说。
    白虎斜了苏庆祥一眼，对他的惊讶表示嫌弃。
    李当归从一旁走过来，得知苏雪瑞想救虎，竟不诧异，也伸手顺了顺虎毛。对于苏雪瑞之外的人，白虎颇为抗拒，对他一番龇牙咧嘴。但李当归并不害怕，从善如流地顺着。
    “李当归，你怎么还欺负它了？”苏雪瑞哭笑不得。
    李当归淡淡说：“既然是宠物，就该有宠物的自觉。”
    苏庆祥捡起一只死狼，感慨说：“我看这些狼就留给小白吧，也省得咱们买。”
    “好啊。”苏雪瑞也正有此意。
    他们把狼绑起来，拎着下山。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几人故意走偏僻的路。一直到天色黑了，才悄摸摸地把虎赶回院子。
    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客房供虎住，但原来家里养骡子的草棚现在依然空着，苏庆祥和苏大拿便将它洒扫干净，铺上软和的稻草，让白虎在里面休息。
    晚上，苏小宝和苏二发卖饼回来，苏二发一看见白虎就吓得大叫，一面护着小宝，一面张罗着要拿镢头打虎。
    “吵吵什么，”苏庆祥赶忙从厨房里出来，“那是你小妹刚养的宠物。”
    “宠物？”苏二发裂开了。他见过养鬣狗的，养小鸡的，养猪的养驴的养骡子的，就没见过养虎的。
    苏小宝也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了：“爷爷，这是真的虎啊！”
    “成了，这事儿别往外说，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瑞儿的错处呢。”苏庆祥叮嘱。
    苏二发和苏小宝都有些后怕地点点头。
    吃了晚饭，苏雪瑞从屋子里找了瓶药酒，到棚子里给白虎换药。虽然白虎的伤口多，但没有致命伤，只要好好伤药休息就可以了。
    全身钝疼的白虎刚吃了点狼肉，这会还病恹恹的，脑袋枕着前腿，见苏雪瑞来了，掀起眼皮瞥了一下，又闭上眼睛。
    苏雪瑞一面给他上药，一面嘀咕：“我堂堂五星级大厨，现在竟然变成了大夫，给李当归换完药又来伺候你……”
    “说什么呢？”李当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摸索着茅棚的柱子定住身形。
    “啊。”苏雪瑞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小白。”
    “哦，它没什么致命伤，都是皮肉伤，只要注意别让伤口感染，晚上多给它盖床被子保暖，应该就没事了。野生的，生命力很顽强。”
    “你倒是自信。”李当归笑了。
    苏雪瑞注意到他手上有一根红色的手绳，系带处绑了一个中国结，坠下些许流苏，看这工艺，应该是出自女人之手。
    “这手绳之前没见你戴过，谁送的啊？”
    李当归摩挲着手绳，问苏雪瑞：“怎么，你喜欢吗？”
第三十二章 脚都软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刚才李当归散步的时候，对门的刘翠花来了。李当归以为她要找苏雪瑞，正想让路，没想到她在找自己。
    她很感激李当归救了她一命，也没有说出她偷嘴导致食物中毒的事情，可惜她没有钱，只好做了根红绳以作报答。
    说完，她把红绳塞给李当归就跑了。
    她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小，跑的时候李当归还没反应过来。但李当归想，自己只是为了避免苏雪瑞成为众矢之的，才出手救刘翠花。何况他也不喜欢戴红绳，所以便想把它送给苏雪瑞。
    苏雪瑞不知他打趣自己，点了点头：“女人对漂亮的小玩意没有抵抗力，而且红绳瞧着多喜庆，可以戴着过年。”
    “既然如此，你把手伸出来。”李当归说。
    “你要干什么？”苏雪瑞问着，却还是伸手。
    李当归的手指点了点她的手心，确认方位后，将红绳的活结打开，套进苏雪瑞都手腕里，轻轻一系。
    “当然是送给你了。”
    苏雪瑞连忙解开：“不行，这手绳那么好看，肯定是你很珍贵的东西吧，我不能要。”
    “它本身不重要，但我送你以后，这绳子对我来说就很重要了。”李当归抵住她，避免她把绳子脱出来，“你刚才不是还叨叨自己命苦，之前每天都要给我换药？”
    苏雪瑞的脸瞬间红透，没想到自己的话全被这心机鬼听见。她忙把绳子系好，故作高冷说：“既然这样，红绳我就戴着了。就当是你孝敬我的谢礼。”
    “嗯。”李当归笑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雪瑞就被苏二发叫醒，她不得不佩服苏家人的勤快，每天雷打不动这么早起床。
    也难怪，苏家人脑筋简单，每天很早就休息，自然起得早。
    在穿衣服的时候，苏雪瑞发现原来的外衣变大了。她对着镜子照了会，才发现自己的脸盘可以看出尖下巴了，皮肤也好了不少。
    粗略估计，这些日子她掉了有三十斤肉，要不是原来的吨位重，估计大家都会发现吧。
    来到康旺镇，苏雪瑞发现入镇的管控措施变得严厉多了。
    以前只要交钱，就可以随意进出镇子，但今天进镇子的村民都在镇门口拍成了条长龙，镇门也只开了一扇，以至于镇子门口挤了很多人。
    “发生什么事了？”苏雪瑞好奇地伸长脑袋，却看不到镇门口那边的情况。
    “听说前阵子一个被押解上京城的要犯逃了，县官大人才下令封锁小镇，盘查过往的路人。”苏二发解释。
    苏雪瑞这两天没有帮厨，所以不知道。
    “什么犯人？”
    “一个战俘，什么级别我也不清楚，但挺厉害的吧。”苏二发只是个老实巴交的猎户，对朝局大事一窍不通。
    他不清楚，苏雪瑞更不清楚了。她只是厌烦那逃犯一个人的问题，搞得大家都得排队。
    好不容易来到城门口，苏雪瑞远远地看见墙上贴了一张拘捕令。无奈的是画师的画技过于抽象，苏雪瑞实在没法从那张画像上看出逃犯的真实模样。
    但隐约可以知道的是，那犯人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眉清目秀，来自一直和大梁国不对板的南陈，是南陈详稳司小将军耶律齐。
    大梁国和南陈边境常年战火纷飞，耶律齐作为屡建奇功的小将军，一直都是大梁国都心腹之患。这次好不容易被武侯聂横擒获，没想到他狡猾如斯，在入青州地界的时候，借上厕所的口遁入了附近的密林里，一去无踪。
    想到密林，苏雪瑞都脑瓜猛然翁的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画像太抽象，她莫名代入了李当归的脸。
    不吹不黑，李当归如画的眉目还真和画像上的人有几分相似。如果李当归真的是那逃犯，她这算不算窝藏朝廷钦犯，不仅自己人头不保，还要株连九族。
    苏雪瑞越想心越凉，等到她接受盘查的时候，甚至已经不敢和守门的官差对视。
    “你在看什么？”官差喝问。
    苏雪瑞大惊，忙解释说：“不好意思大人，我方才被你们的神威摄了心魄，一时走了神。”
    身后的苏二发也忙帮腔：“大人，这是我妹子，第一次跟我一起到镇上卖烧饼，没见过什么世面。”
    官差检查了一下苏二发装烧饼的车，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肯放行。
    才进镇里，苏雪瑞脚都软了。要是刚才她表现再差一点，说不定就会被抓到军营里盘问。她光脑补古装剧里十八般酷刑，就瑟瑟发抖。
    “小妹，你刚才怎么走神了？”苏二发也后怕问。
    现在这风口浪尖，但凡有可以人员，官差都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要是因为这种事被杀，那可太冤了。
    苏雪瑞抱歉说：“对不起二哥，我下次不会了。”
    “我不怪你，就是担心你出事。”苏二发推着车子，唠叨说，“咱们小老百姓，再怎么也惹不起他们呐。”
    “我知道。”眼见天色不早，苏雪瑞忙和苏二发父子道别，奔马记而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李当归的事，心中越发不安。
第三十三章 打的就是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在苏雪瑞改良了烧饼之后，苏二发的生意总是特别红火，以前一天都很难卖出去的烧饼，现在刚摆上就有顾客。
    苏二发卖了一上午，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儿子苏小宝无事可做，一直坐在他身后的石墩上。
    和他同龄的镇上的小孩早就在家里请了私塾先生，但苏小宝知道家里穷，供不起他读书，所以每每看到穿戴整齐的读书郎从面前经过，他的眼神就直勾勾盯着他们。
    苏二发回头，见他双耳被冻得通红，心生愧疚。他数了数兜里的铜板，心想这么多钱，怎么都够抽出一部分给苏小宝买个棉帽子。
    家里人偏心苏雪瑞，他没什么怨言。只是他儿子还小，他也希望苏庆祥能够分给苏小宝同等的关怀。
    左右生意也差不多了，苏二发便问：“小宝，你帮爹看一会摊子，爹去对面的铺子给你买顶棉帽，好不好？”
    苏小宝倒不觉得冻耳朵，就是馋别人家小孩看的小人书。
    “爹，我不要帽子，你给我买本书呗？”
    “胡闹，你又不识字，买什么书？爹给你买顶帽子去。”
    也不管苏小宝怎么说，苏二发便朝对面的布料铺走去。
    他本来想选一顶喜庆的虎头帽，但看到三十文的标价，还是买了顶普通的。正当他取了新帽子回来的时候，却见几个人竟然推翻了他的烧饼车，还围着殴打苏小宝。
    “你们干什么！”苏二发怒了，一把推开其中两人，把鼻青脸肿的苏小宝扶起来。
    “青天白日打人，还有王法吗？！”
    “王法？我呸！”带头的是一个身长八尺肌肉勃发的胖子，他一把揪住苏二发的衣领，把他腰间的钱袋子抢了过去，“大家伙生意做得好好的，偏你发明了什么填馅儿的烧饼，抢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意，搞得我们没饭吃，老子打的就是你！”
    他一拳挥来，苏二发根本不是他对手，一下被抡倒。
    “爹！”苏小宝气急败坏，上前推那壮汉，却被他直接踹开。
    苏二发连忙爬到苏小宝身边，护着他。那些人一顿拳脚相加，打得苏二发叫苦不迭，金星直冒。
    苏雪瑞远远便见自家摊位被掀翻，她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算上她，也根本打不过那几个壮汉，于是苏雪瑞只能故意挤进混乱的人群里，大喊说：“官兵来了！快跑啊！”
    这句话果然奏效，那几人环顾四周，见围观的散了，也不知道事情真假。领头的只好指着苏二发恶狠狠说：“你给我听好了，下次我再见你在这里摆摊，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苏雪瑞趁乱跑到苏二发和苏小宝身边，关切问：“二哥、小宝，你们没事吧？”
    苏二发挣扎着起身：“我没事，小宝你呢？”
    小宝摇了摇头：“我没事。”
    苏雪瑞松了口气，帮他们把车子扶正。苏二发搭把手说：“官兵来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都是我胡诌的，别急，先去孙大夫那买点药再说。”苏雪瑞解释。
    皮外伤不打紧，就怕苏二发被伤到了脏腑，还是先看大夫稳妥。
    苏小宝气愤说：“那些人实在可恶，可惜我力气小，对付不了他们。”
    苏雪瑞也气得厉害，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苏二发竟会因为生意太好被打。
    苏二发身体一直不如苏庆祥他们强壮，才选择靠卖烧饼补贴家用。他怕苏雪瑞惹事，便安慰说：“算了，以后我等他们卖完了再出摊，实在不行我到别的地方卖，他们人多，咱也打不过。”
    “不能算了！”苏雪瑞可不是一个喜欢逆来顺受的人，“技不如人就耍无赖，我非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你打算怎么办？”苏二发小心问。
    “还没想好，但肯定有办法。”
    苏雪瑞今天因为耶律齐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太好，现在苏二发的摊子又出了事，她的心情更糟了。
    孙大夫给苏二发和苏小宝仔仔细细做了检查，确定他们没什么大问题，便简单开了几副药。
    三人回到家，苏庆祥见苏二发和苏小宝都鼻青脸肿，不由惊讶问：“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苏雪瑞把今天有人来摊上闹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苏庆祥怒道：“竟然还欺负到我苏家头上，明天我就跟大拿一起去，给那些人点颜色看看。”
    “不行。”苏雪瑞也想过让苏庆祥帮忙，但对方人多势众，光靠他和苏大拿根本不够。
    “那咱们去报官，看他们还敢不敢闹。”苏大拿提议。
    “你傻，孙县令跟吴元锡穿一条裤子，能帮咱家申冤？”苏庆祥嫌弃说，“退一万步，这点破事人愿意帮忙吗？”
    苏雪瑞没想到苏庆祥也有有脑子的时候，笑了：“爹说的极是，小事情咱们自己就可以解决，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
    “瑞儿，你又有主意了？”自从上次她设计处理了偷肉的陈家人，苏庆祥便特别信任她。
    苏雪瑞还真有计划：“爹和大哥两个人肯定不够，但加上马记的打手，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咱不能光明正大地打，得背后下手，让他们抓不到把柄。”
    “可咱们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苏二发为难说。
    “既然是同行，随便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不解决这件事，烧饼的生意就没法做。”苏雪瑞想要达到的目的，可不是打人而已。要不是这帮人，她还没想过要这么干。
    苏二发还是为难：“万一他们事后又来报复……”
    “别担心，他们不服，我就打到他们服为止。而且我不仅让他们给二哥道歉，我还要让他们以后心甘情愿帮二哥卖烧饼。”苏雪瑞笑眯眯说。
第三十四章 服不服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那几个汉子都是从村里到镇上卖饼的，他们的带头大哥，也就是揪苏二发衣领的那人，叫做冯莽，人称冯老大。
    冯老大和苏雪瑞同村，前阵子苏家买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也眼馋得不行。一番琢磨后，他认为苏家之所以发达，就是因为苏二发发明了新烧饼，抢了自家生意。于是，他联系了同村卖烧饼的严麻子，闹了一出砸烧饼摊的大戏。
    苏雪瑞认为，突破口就在这严麻子身上。
    一来，严麻子是被动参与这件事，比较好游说。二来，严麻子家里穷得叮当作响，年逾三十还没讨到媳妇，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严麻子每天卖完烧饼，还会在镇子里的酒馆逗留，有时候会进去喝两盅，喝得迷迷糊糊的，一度忘记回家。
    他上面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平时也没做什么孝顺事，老人家腿脚不便，根本管不住他。
    这天，他因为分得了苏二发袋子里的二十文，高兴地喝了不少酒。梦里金钱美女什么没有，以至于他打烊了也不知道，被老板找人扔了出去。
    “阿——忒！”严麻子爬起来，朝旁边的垃圾桶吐了口唾沫，“要不是老子今天喝得腿软，早就把你们这群嫌贫爱富的狗东西打趴了！”
    说完大话，他晃晃悠悠地朝街边走，找到自己卖烧饼的推车，打算推到巷子里休息。
    忽然有人用麻袋套住他的头，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嗷嗷直叫。
    “别打了！别打了！”他哭丧着脸，“救命！”
    苏雪瑞掀起麻袋，一脚把他的脸踩在地上，冷冷说：“现在知道求饶了，昨儿打人的时候，你不是闹腾得挺欢的？！”
    严麻子见只有苏雪瑞一个人，忍不住躁狂：“原来是你这个臭娘们，等我打死……”
    话没说完，苏雪瑞对着他的背又是一踹：“还敢嘴硬？”
    严麻子气得火冒三丈，又挣扎起身。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被偷袭才会失手，但当他刚抡圆了巴掌转身，赫然发现苏雪瑞背后站了一圈。
    除了苏庆祥父子三人，还有几个马记的打手。
    苏雪瑞眼神冷若冰霜：“不就是人多欺负人少？我也会。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二哥磕头下跪，我踢烂你！”
    严麻子哪被人围攻过，顿时吓得没了魂。
    他还想趁势把推车往前推，趁乱逃跑，谁知苏雪瑞一把稳住车身，狠狠拍了一下车的扶手，严麻子的虎口受不住，整个人也随车一起飞起来。
    他重重摔倒，苏雪瑞又是一脚踩在他的小腿骨上。这一踩可差点要他命了，严麻子差点疼得哭出来。
    “道不道歉？”苏雪瑞怒问。
    “道歉、我道歉……”严麻子再不敢造次，哆哆嗦嗦说，“是我不知好歹，惊扰了你二哥的烧饼摊，姑奶奶行行好，饶了我吧……”
    苏雪瑞见他真的怕了，才收回脚。
    “知道就好。我话也放这了，你们要是再敢动我二哥的烧饼摊，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严麻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像苏雪瑞一样有气势。他现在是信了，为什么郭兴村的人都不敢欺负苏雪瑞，真真是谁欺负她都没好果子吃！
    苏雪瑞等他爬起来，故意拍了拍他的衣领，给他掸掸灰尘。她的笑容在严麻子眼里阴恻恻的，虚伪又瘆人：“我今天找你，不完全是为了报复。你砸我哥的烧饼摊不就是为了钱吗？我可以免费把做烧饼的法子送给你，但前提是你头三个月靠卖烧饼赚的钱，要分三成给我们苏家，你愿不愿意？”
    “三成？”这不是变相抢劫吗？严麻子又想骂人，但看到苏雪瑞的眼神，忙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苏雪瑞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说：“你乍一听像是亏本，但你仔细想一想，若是我哥一个人卖烧饼，你们连肉汤都分不到半杯，如果你有了我家的配方，一个月赚一吊钱，给我们六百你还有一千四百钱的收入，盖房娶媳妇指日可待。”
    苏雪瑞循循善诱的口吻说得严麻子心动了，他脑子本就不怎么灵，听到有钱赚，忙不迭点头。
    苏雪瑞趁势取出一份契约，让他摁手印，他也摁了。
    苏雪瑞把契约收进荷包里，补充说：“其他卖烧饼的，你也可以这么跟他们说。我们苏家很大方，这秘方从不藏着掖着。”
    严麻子顿时不乐意了：“这要是谁都做得出好吃的烧饼，我的生意能好了？”
    “怕什么，”苏雪瑞鼓励说，“就算是一样的配方，不同人做出来的还不一样呢。再说了，人家在这里卖，你就不知道去别的地方卖？何况有了这秘方，你还可以根据需要研究其他口味嘛，有改良方案，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严麻子这才露出笑脸：“成吧，这事按你说的办。”
    看苏雪瑞三言两语就搞定了严麻子，苏庆祥几人听得目瞪口呆。
    “瑞儿，这事就这么成了？”
    “嗯，不然呢？”苏雪瑞伸了伸懒腰，开心说，“二哥，这样以后你就不必出来卖饼了，咱们只管按月收账，保证赚得比现在多。”
    苏二发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不免感激说：“这件事还是多亏你，小妹，你到底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苏雪瑞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我只是觉得，咱们与其藏着秘方，引来大家的嫉妒，不如把它分享出去，大家都有生意做，不也就没人找咱们的麻烦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好一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苏庆祥笑得合不拢嘴，“咱们瑞儿真是越来越有文化了。”
    苏二发也高兴说：“是啊，小妹现在都成了家里的福星，要是每个月都能从他们身上收钱，咱们可就赚发了。莫说买骡买车，买牛买地，就算是在镇上买房，也不是不可能。”
    “在镇上买房？”苏庆祥惊讶不已。
    他们苏家祖祖辈辈都是猎户，能混个温饱都算不错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
第三十五章 你可能是朝廷钦犯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茹听了他们的话，只是笑而不语。
    在康旺镇买房可不是她的追求，她只想以一己之力，提高大梁国的饮食水平。毕竟这个连蒜和辣椒都没有的国度，可坑苦了她这吃货。
    忙了一晚上，苏雪瑞已经累得骨头散架。她沉沉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
    院子里，李当归挨个整理着晾晒的药材。
    苏小宝觉得有趣，便在旁帮他的忙。
    “这圆圆的一根一根米白米白的是什么，我好像经常在路上见。”
    “我闻闻……这是鱼腥草，可以清热解毒，利尿消肿。”
    “哦哦，那这绿绿的，闻起来很刺鼻的呢？”
    “土田七，能散瘀消肿，活血止血，可以治你爷爷的肩和腿。”
    苏小宝点点头，一脸好奇问：“李哥哥，你是不是也知道土田七三个字怎么写？”
    “自然了。”李当归在他手心写出“土田七”三字，“这便是土田七。”
    “哇哦，李哥哥，你好厉害。”说着，苏小宝又沮丧地低下头，“我也想学写字，但爹说我们家穷，读不起书。”
    李当归正在摊开堆成堆的车前草，闻言，他停下动作，想了想说：“识字并不难，就看你肯不肯下功夫。若是你有心，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苏小宝兴奋起来。
    李当归笑了：“嗯。”
    他们的对话，苏雪瑞听得一清二楚。苏雪瑞本想等着收到严麻子给苏家的分红，就着手安排苏小宝读书的事情，没想到李当归竟然担起了先生一职。
    她不由想起那天在城门口看到的拘捕令，心中不安更甚。
    苏雪瑞把烫熟的狼肉装盆，拿到茅棚喂白虎。经过这些天的调养，白虎已经好多了，总是时不时啃咬铁笼的栏杆。见苏雪瑞来了，更是忍不住抓挠栏杆，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苏雪瑞也不想关着它，但毕竟是野兽，她担心没驯化之前，白虎会出去闹事。苏雪瑞把狼肉放进笼子里，安慰说：“吃吧，等你康复了我再放你出来。”
    她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像是听懂了，蹭了蹭她的手心。
    李当归清点完草药，听到茅棚里的声音，便走过来：“你醒了？”
    “是啊，昨天回来得太晚。”
    “听说你去打人了？”李当归笑问。
    苏雪瑞不由脸红。她毫不怀疑，是苏庆祥大嘴巴把昨晚上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好了，”李当归不再逗她，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你要到镇上帮厨，已经这个时辰了，你还去吗？”
    “哎呀，我都忘了。”苏雪瑞拍了拍头，“真是猪脑子，记性这么差。”
    本来要过冬了，又养了白虎，她更应该勤奋的，但昨天回来已经很晚了，她实在起不来，才耽误了时间。
    李当归说：“若是去，到村头雇一辆骡车还来得及。”
    “嗯嗯。”苏雪瑞忙要出门，李当归又拦着她说：“怎么，你不打算带我到镇上看大夫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雪瑞犯了难。如果李当归好端端待在家里，大概率官兵不会查到苏家。若是他上赶着送到人家面前，可就说不准了。
    “李当归，”苏雪瑞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经过这些天的诊治，究竟有没有想起自己是谁？”
    李当归摇摇头：“不曾。”
    苏雪瑞更加忧虑：“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是一名朝廷钦犯？就是我如果把你交给官府可以获得奖赏，奖金还不少那种？”
    “哦？”李当归挑了挑眉。
    “我只是做个假设哈，”苏雪瑞努力回忆着拘捕令上的内容，绘声绘色地描述，“假设你原来是敌国的将军，却因为战败被俘虏，为了逃命你才跑进山里，又恰好从山上摔下来失去了记忆……”
    说他是大夫还靠谱，诬陷他是逃犯，李当归就不能忍了。
    “苏雪瑞，你凭什么断定我是逃犯？”
    “城墙上贴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和你长得特别像，一样的眉清目秀气质出众，也恰好在郭兴村附近的林子里失踪……”
    能夸他好看，苏雪瑞都品味倒也不是很差。李当归感慨说：“你既然能想到办法对付严麻子，又能凭本事严惩偷肉贼，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也有犯蠢的时候。”
    “谁蠢了？”苏雪瑞不服。
    “将军杀敌靠的是武力，是军事才能，而我精通药理，即便身子骨硬朗，却远不及武人强壮。何况我这一身医术，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夫可练不成，若我忙着上阵杀敌，哪有时间研究药理？”
    “你这么说也是。”苏雪瑞现在也觉得自己犯蠢了，不论怎么猜，李当归最大概率只可能是个大夫。不管是哪个州县的大夫，总之肯定不是乡野村医。
    “所以，现在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去问诊了吧？”李当归问。
    苏雪瑞还是怕，虽然李当归解释得清楚，但万一那叫耶律齐的将军就是个天才，既懂战术也懂医术呢？
    苏雪瑞吭哧吭哧跑回房间里，找了两张狗皮膏药，使劲往李当归脸上一贴。
    李当归不解：“你这又是做什么？”
    “你的长相太出挑了，挡一挡吧。”
    李当归哭笑不得，她这样傻乎乎，也挺可爱的。
    收拾好了，苏雪瑞才和他出门。刘翠花恰好也推着一车玉米出来，这几天刘婶感染风寒在家休息，她得到镇上把东西卖了。
    看见李当归古怪的样子，她不由问：“李哥脸上长东西了吗？”
    “咳咳，长了两个疮。”为了避免她怀疑，苏雪瑞也只能对不起李当归。
    刘翠花皱眉，如此俊俏的脸，长疮了会不会毁容？她不免殷切问：“那给大夫瞧过了没有？要紧吗？”
    “不要紧，贴点膏药就好了。我这正打算带他看大夫，顺路的话一起去吧？”苏雪瑞说。
第三十六章 和他一起坐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刘翠花当然想和李当归一起，可看了眼手推车，她犯了难：“我还有一车的玉米，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苏雪瑞豪气干云说，“大不了多雇一辆骡车帮你运。”
    “那……成吧。”刘翠花还是想和李当归一起，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
    他们来到村头，挑了一匹健硕的骡子。
    刘翠花先上了车，苏雪瑞扶着李当归也上了车，接着，她把玉米也搬了上去。刘翠花紧挨着李当归，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不由脸颊微红。
    苏雪瑞原本还想再挑一匹，自己单独坐，李当归却说：“你怎么不上来？”
    苏雪瑞顿时尴尬，一辆骡车最高负载约五百斤，李当归和刘翠花两百多斤，加上一袋玉米也有三百多斤，如果自己轻还好，偏偏自己吨位瓷实，只怕坐上去骡车会散架。
    “我……车上太挤了，我怕坐不下。”苏雪瑞支支吾吾说。
    李当归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伸手：“不会挤的，你上来吧。”
    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葱白修长，刘翠花看痴了，不免故意说：“李哥，不是苏雪瑞不肯上来，但她很胖，只怕上来了，骡子承受不了。”
    苏雪瑞一直瞒着李当归自己体胖的事，如今被刘翠花捅破了窗户纸，只觉得特别难堪。
    “是啊，你们坐一辆，我坐另外一辆。”苏雪瑞二话不说，就转身找其他车了。
    刘翠花见李当归皱眉，心底喜滋滋的。她早就不爽苏雪瑞整天围着李当归转了，想必李当归知道自己的表妹身宽体胖，一定会嫌弃。
    李当归却下车，跑到苏雪瑞身边：“苏雪瑞，你上来。”
    “不必了……”苏雪瑞拒绝。李当归不知哪里来的怒火，忽然抓住她的手，“你肯定能坐，还是说你不愿意给你我坐在一起？”
    他的力道很大，抓得苏雪瑞手腕生疼。
    苏雪瑞忙否认：“当然不是了。”
    她拗不过李当归，还是随他一起上了骡车。出乎苏雪瑞意料的是，她上车后，车子不像之前一样下沉了。
    车夫也笑说：“姑娘，我这骡子壮着呢，你才多重，怎么就驮不动。”
    车夫的话让苏雪瑞心里舒服了点，她忍不住飞了眼李当归，他刚才竟然碰了自己的手，难道就不觉得难为情？
    “喂，我被你抓得很痛耶。”苏雪瑞小声说。
    “你还知道痛？”李当归玩味说，“你怕是忘了，给我换药时力道多大。”
    “怎么可能，我很小心的！”
    “是吗？”李当归笑了，“我刚才也没用力。”
    苏雪瑞瞪大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李当归这么能言善辩。他可一点不像看上去那么淡定，简直是一肚子坏水。
    苏雪瑞上车后，刘翠花被挤到了边上，仿佛一个局外人。她听苏雪瑞和李当归有说有笑，心里堵得慌。
    骡车来到康旺镇外，苏雪瑞一看到城墙上的拘捕令，顿时紧张了。她连忙贴紧了李当归脸上的狗皮膏药，小声说：“待会官差盘查的时候，你可别走神。”
    “嗯。”李当归笑着回答，口吻有些宠溺。
    苏雪瑞伸手的时候，袖口往下一滑，露出了刘翠花送给李当归的红绳。刘翠花大惊失色，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编织，送给李当归的谢礼，怎么会落到苏雪瑞手里？
    “苏雪瑞，”刘翠花纠结了一会，还是问，“你这手绳哪来的？”
    苏雪瑞以为她喜欢，刻意展示了一番说：“怎么样，漂亮不？李当归送给我的，说是作为我救他的谢礼。”
    刘翠花只觉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继续问：“你和他，不是表哥和表妹的关系吗？”
    当初李当归可是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是苏家亲戚。苏雪瑞和李当归关系再亲密，也不会在一起吧？
    苏雪瑞想了想，说：“嗯，他是我表哥。”眼下朝廷在找钦犯，李当归来路不明，她肯定不能拆穿李当归的谎言。
    刘翠花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们只是玩得好，不是她想的那样。怪只怪自己当时送手绳的时候没说清楚，李当归才觉得它不重要。
    尽管如此，刘翠花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过城门的时候，苏雪瑞一直胆战心惊，但李当归的运气出奇的好，官差瞥见他脸上的狗皮膏药，一脸嫌弃地放行了。
    进了镇子以后，苏雪瑞和李当归便与刘翠花分道扬镳了。
    他们来到医馆，因为来得晚，孙大夫正好看完了诊，在屋子里休息。见到李当归，不由好奇问：“他的脸怎么了？”
    苏雪瑞尴尬说：“没什么，孙大夫，你给他瞧瞧，他现在好些了吗？”
    孙大夫点点头，给李当归把脉。不一会他眉头皱起，叹了口气说：“虽然头内的瘀血已经消散，但他体内的毒却损及五脏六腑，若是再不救治，莫说眼，只怕是人也保不住。”
    李当归还没怎么，苏雪瑞先失声说：“孙大夫，这可怎么办？求求你一定要救他！”
    “不是老夫不想，只是这毒诡异，若是不知道下毒者和他所用的毒物，凭借老夫的本事，恐怕没有办法帮他解毒。”
    苏雪瑞不是什么不理性的人，但听到他这么说，心也慌了：“孙大夫，他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乐观估计，也撑不过这个冬天。”孙大夫叹息。
    李当归说：“我如今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就是要容易疲惫。”
    “这只是个开始，若等到你腰膝酸软浑身乏力，耳朵内传来嗡鸣之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如此就算了，人各有命。”李当归口吻淡淡的。
    “什么叫算了？”苏雪瑞怒说。她好赖和李当归相处了这些日子，让她眼睁睁看着李当归出事，做不到。
    “孙大夫，难道找出下毒者所用的毒，是唯一解毒的办法吗？莫说找出下毒者，就算是找到了，他也未必肯说。就算说了，也未必马上能找到解毒的办法。如果还有别的办法，再危险也要试试。”
    孙大夫被她连珠炮的话问住了，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古籍，颇为无奈说：“你若不逼老夫，老夫还未必会用这个法子。毕竟这个法子不仅凶险，而且……”
    苏雪瑞紧张问：“而且什么？”
    孙大夫嘿嘿一笑：“药也贵，要用，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第三十七章 她只是可怜他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噗。”苏雪瑞没想到是钱的问题，“多少你说个数吧，我就不信还能让我破产了。”
    孙大夫混浊的眼珠转了转，伸出一根手指：“这个价。”
    “一吊钱？”
    孙大夫摇摇头。
    “一锭银子？”苏雪瑞咽了咽口水。
    孙大夫还是摇摇头：“一锭金子。”
    苏雪瑞闻言，脚一时软了。一锭金子也就是十两白银，一两百银等于一吊钱，这岂不是说，她要支出十吊钱来买药。
    “一锭金子就能解毒了吗？”苏雪瑞勉强稳住身形，问。
    孙大夫把医书放在桌上，翻开中间一页，解释说：“未必。我这些日子翻遍古籍，才找到了这个法子，但用起来还是十分凶险的，能够解毒的几率只有五成。”
    五成的概率，不高也不低。苏雪瑞不由犯了难，花大价钱却治不好可怎么办？
    李当归气定神闲说：“想必孙大夫说的办法，是‘以毒攻毒’吧？要用此法，就得集齐白花蛇一钱、鸦胆子一钱、蟾酥一钱、斑蝥一钱、狼毒一钱、乌梢蛇一钱、马钱子一钱，将这七味剧毒的药放在一处，以千年雪莲做药引，加入无根之水熬制七天七夜，搓成一枚丸子，饭后以温酒送服。”
    “你怎么知道？”孙大夫惊讶问，要知道这办法可是他不眠不休好些天才找到的。
    李当归说：“我自知身中奇毒后，一直苦苦寻觅良方自救。只是毒药易得，千年雪莲难求，就算知道有办法，却也无济于事。”
    莫说千年雪莲，就是那些奇怪的毒药，苏雪瑞听也没听说过。
    “千年雪莲，得去哪里找啊？”她愣愣问，“可能我碰到了，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孙大夫把书推到苏雪瑞面前：“这雪莲与寻常莲花的外形一样，只是通体晶莹如雪，生长在极寒之地。我也不指望你能找到它，所以一锭金子，收的是那七味毒药的钱。”
    “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苏雪瑞气恼。
    “是姑娘你非要问我。”孙大夫捋了捋胡须，无奈说，“所以寄希望于千年雪莲，还不如寄希望于找出李公子所中的毒，对症下药。”
    苏雪瑞没辙，只能听从孙大夫的安排，继续给李当归做针灸。按孙大夫的说法，已经做了这么多次，李当归的记忆应该有所恢复，但他却还是一问三不知。
    出了医馆，苏雪瑞颇为沮丧：“难道小镇的大夫还是不行，得带你去青州看？”
    李当归的心情却没因为中毒受影响，他只是玩味问：“你就那么希望我康复？”
    苏雪瑞想也不想说：“当然，你若再不好，小命就不保了。”
    “可我若是康复，也许就会离开苏家。”李当归皱眉说。
    不知道为什么，苏雪瑞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一丝愠怒。可保命和离开苏家，苏雪瑞闭眼也选保命。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等你病好了，找到自己的家人，当然要回去和他们团聚了。”
    “你对白虎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小白？”苏雪瑞愣了一下，“这么一说还真是。”
    “你可真博爱。”李当归没来由地烦躁，原来在苏雪瑞眼里，自己和白虎没什么区别。她只是可怜他而已。
    他忽然加快脚步，苏雪瑞怕他摔了，赶忙上前扶着，他却推开苏雪瑞：“不用，我会自己适应。”
    苏雪瑞完全没感觉到他在怄气，理解说：“也好，免得我以后没空，没人扶你。”
    李当归：“……”
    她还真会气人，现在就开始烦他是累赘了。李当归没走两步，只觉得胸口烦闷，腥甜之气直往上涌。
    苏雪瑞还要去马记帮厨，但看李当归身体如此，便提议说：“李当归，我待会把你送到刘翠花那儿，等我帮厨回来找你们，怎么样？”
    李当归没有说话，苏雪瑞便默认他答应了。
    刘翠花没想到李当归会来和自己一起卖玉米，喜不自胜。
    她的小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她方才一直站着卖。她担心李当归不舒服，便从大户人家门前找了两块废弃的砖，垒在一起当成李当归的凳子。
    “李哥，你坐吧。我这才买出几个玉米，恐怕还要卖很久。”
    “你坐吧。”李当归自然不会和女人争座位，“我站一会没关系。”
    刘翠花只好坐下来，心道他真是个好人。
    刘翠花没有什么卖货的经验，和其他到镇上卖货的村民一样，她只是把玉米袋子敞开，坐在那里等客人来。村民大多不识字，每每来人，总是要先问一遍价格。
    李当归觉得无趣，闭目养神。
    刘翠花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
    “李哥，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那你家住哪？”
    “青州。”
    “青州……”刘翠花惊讶不已，这岂不是说，李当归是青州人。自己若是能够嫁给李当归，就是住青州的大少奶奶了。
    “李哥，”刘翠花小心翼翼问，“你家里人有没有给你定亲，你……有没有成家呀？”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李当归多少已经听出了她的意图。李当归想了想才说：“不曾。”
    刘翠花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差点就要追问李当归对她有没有意思，但转念一想，女人先开口怪不好意思的，便住了口。
    她拨弄了一会袋子里的玉米，过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李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
    李当归被问得有点烦，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跟苏雪瑞一起去马记。
    “三文。”
    “什么？”刘翠花懵了。
    李当归解释：“有人问你玉米价格。”
    刘翠花这才注意到有客人上门，不好意思说：“对不起，这玉米三文钱一斤。”
    路人看了看又走了，李当归说：“这样吧，你去边上休息，我帮你卖一会。”
    “这怎么使得。”刘翠花惊讶说。
    “去吧。”李当归宁可帮卖玉米，也不愿意和她闲聊。
    刘翠花心里甜丝丝的，他的性格真好。若是能成为他的妻子，自己的后半生就有指望了。
    刘翠花做梦都在想，寻觅一个好郎君，摆脱刘婶和那整天只知道吃和玩的弟弟刘光耀。
第三十八章 根本没人买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青州知州冷铭赐字以后，马记的生意如日中天。
    本来年节时间，饭馆的生意最为忙碌，但苏雪瑞住在郭兴村，入冬后交通不便，便不能继续帮厨了。
    老板娘等苏雪瑞下了工，将饭馆里剩下的一些猪肉和菜打包给她，笑说：“这些你就拿回家吧，左右我这也吃不完，放着还浪费。”
    苏雪瑞推辞说：“我论干活的次数，也还比不上其他厨子，你却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受之有愧。”
    “那有什么，有些人虽然干活干得久，但贡献却小。你就不一样了，多少人来马记吃东西，都是冲着你的手艺。”老板娘硬是把东西塞给苏雪瑞，感慨说，“我是家里独苗，又英年早婚，瞧你挺合眼缘的，你要是不介意，咱俩就认个姐妹。”
    苏雪瑞也没有姐姐，不由问：“我属狗的，你呢？”
    “我属鸡，长你一岁，以后就叫我姐姐吧。”老板娘越看苏雪瑞越高兴，握着她的手说，“你这小模样真好看，就是肉多了点。”
    “我哪比得上姐姐你……”说到外表，苏雪瑞羞愧难耐。
    老板娘却笃定说：“我的眼光不差，你若和我一样瘦，一定是顶尖的美人坯子。”顿了顿，她又说，“苏妹妹，冬至之前你再来一趟，我给你结算工钱，等来年开春了，我还有件事拜托你呢。”
    “什么事呀？”
    “肯定不是坏事，”老板娘朝她眨了眨眼，“你的福气在后头，就好好等着吧。”
    她搞得神神秘秘的，倒让苏雪瑞越发期待了。老板娘说她是福星，但对苏雪瑞来说，老板娘反而是她的福星。当初她要用钱的时候，还是老板娘大方出了。
    她背着肉和菜，返回找李当归和刘翠花。
    路上，苏雪瑞看见有小贩在卖书。李当归正好要当苏小宝的老师，她何不给苏小宝买两本？苏雪瑞的脚不受控制地挪了过去。
    “姑娘，要买书吗？”摊主见有客人，热情地推销说，“这几本都是闺中趣事的戏曲唱本，最适合你了。”
    “不用，我想自己看看。”苏雪瑞拒绝了店主的请求，自己蹲在地上挑拣起来。
    她一蹲下，小贩就看见她背篓里的肉和菜，心道她可是个大客户，忙继续热情说，“姑娘家中可是有准备科考的，这是前几年乡试的考卷的复刻，姑娘可以看看。”
    “乡试？”苏雪瑞来了精神，苏小宝现在年纪还小，说不定可以试试科举，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呢？
    “除了这几本，还有别的书吗？我是说孩子刚刚开始认字……”
    “姑娘可算找对人了，”小贩喜上眉梢，转身从担子里取出一摞书说，“我这里从四书五经到历年考卷那是应有尽有，这么多，只要五十文，五十文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而且包您孩子看完我的书，明年就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苏雪瑞听了一时心动，拍板说：“行，我都要了。”
    “好嘞，等我给您装起来。”小贩乐得合不拢嘴。
    苏雪瑞在他装包的时候，看见角落里有一本蒙尘的医书，好奇地打量了会。当初收到李当归送的手绳时，苏雪瑞便想过还礼，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老板，这本书怎么卖？”苏雪瑞取出那本书，问。
    小贩瞥了眼，只是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收来的破书，摆了好久都卖不出去，却还是故作夸张说：“十文，你别看这本书破，但它可是百年难遇的孤本，别人想买都买不到。有了这本书，就算你瘫痪在床的老子都能被你治好。”
    他这架势一听就是在吹牛，苏雪瑞心里有谱，便央求说：“老板，你就看在我买了那么多书的份上，你就便宜卖给我吧？”
    小贩为难说：“那就七文吧。”
    “三文，老板，三文你卖不卖？你要是卖我下次再找几个人过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小贩没想到一本破书还能卖三文，早就咧嘴笑了。但他还是要装成折本的样子：“得了得了，要不是姑娘你爽快，别人可没有这待遇。”
    “谢谢老板，你给我擦擦呗。”苏雪瑞说。
    “好嘞。”小贩用汗巾擦了擦书上的灰尘，并那些四书五经给苏雪瑞包好，装进她的背篓里。苏雪瑞的背后顿时变得沉甸甸的，她和小贩道别，吭哧吭哧继续往回走。
    让她没想到的是，李当归竟然帮刘翠花卖起了玉米。
    “怎么样，卖了一天了还有多少？”苏雪瑞把背篓放下，她的肩膀都被背带压出了两道红印，疼得不行。
    李当归听到她的声音，还为之前的事情生气，爱搭不理。
    刘翠花却一脸开心，笑说：“李哥很厉害，只剩下小半袋了。”
    苏雪瑞可不卖面子，打趣说：“你本来拿的就不多，现在还剩半袋，厉害什么。”
    “是吗，要你你怎么卖？”李当归挑衅说。
    刘翠花圆场说：“苏雪瑞，李哥卖了这么久，已经很辛苦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我实事求是而已，哎呀不废话了，等关镇门我们就回不去了。”苏雪瑞从旁边找了一块废弃的木板，和一块碎红砖说：“这玉米卖多少钱？”
    “三文一斤。”刘翠花说。
    苏雪瑞却在木板上写下五文一斤，摆在小摊前，接着她把玉米全部倒出来，散开摆好，把漂亮的玉米垒在上面。
    刘翠花惊讶说：“五文，谁会买啊？”
    “怕什么，卖得出去多赚卖不出去明天再卖。”苏雪瑞说着，便开始卖力喊起来，“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甜甜的玉米五文钱一斤！”
    李当归问：“你说的妙招，就是这样吗？”
    “你可别小看了洗脑式喊价，像你们这样话也不说，人家怎么会对商品有兴趣？”苏雪瑞转头，又继续喊。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果然吸引了不少赶着回家的路人。有人一番挑拣后，疑惑说：“别家的玉米才三文，怎么你这五文钱？”
    苏雪瑞故作嫌弃说：“我家玉米那么好，就值这个价。一分钱一分货。”
    那人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走了。刘翠花急了：“苏雪瑞，你看这样根本没人买。”
    “这里是康旺镇，有的是买得起玉米的人，你放心吧。”苏雪瑞又继续吆喝，不管别人怎么问，都不改价格。
    又过了一会，来了个穿戴比较体面的妇女，看了价格说：“你家的玉米怎么比别家的贵？”
    苏雪瑞一改之前的不耐烦，殷勤说：“我家的玉米可是用花生渣堆的肥，比别家的品种好得多，您看看这成色，是不是和别家不一样？”
    妇人仔细看了会：“好像真不一样。”
    “还是夫人您有眼光，怎么样，要不要来几斤？”
    妇人想了想说：“给我挑两斤。”
    “好嘞。”苏雪瑞也是受到买书的小贩影响，活学活用，麻利地给妇人包好，笑意吟吟说，“夫人，您拿好，下次再来啊。”
第三十九章 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妇人的光顾让小摊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接连几个客人问价后都买了。
    但很快，卖相好的玉米卖光了，只剩下一些卖相差的，这么高的单价，根本卖不出去。
    方才她出了风头，现在栽了，刘翠花忍不住说：“这样卖不完的，还是算了吧。”
    苏雪瑞点了点，笑说：“肯定能卖光。”她把标价的板子转过来，写下三文两斤，又吆喝说：“新鲜的玉米甩卖，三文两斤，先到先得，过时不候！”
    刘翠花惊讶说：“苏雪瑞，你这样贱卖不亏本了吗？”
    要是亏本甩卖，被刘婶问起，刘翠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旁的李当归却挑起了唇角：“方才七斤卖了三十五文，如今就算一斤按一文半算也是赚的。”
    “你算数还挺厉害嘛。”苏雪瑞笑说。
    李当归不置可否。他会不会算数另说，但今天苏雪瑞可又让他开了眼界了。更让他好奇的是，和刘翠花同为村妇，苏雪瑞怎么如此聪慧。
    不一会，剩下的十斤玉米全部卖光，苏雪瑞把四十文交给刘翠花，又小声说：“按照三文一斤算你还多赚了十文，这十文你可以自己攒着，我不会跟刘婶说的。”
    没想到她还会为自己谋私房钱，刘翠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馋这十文是肯定的，看了眼李当归又装模作样说：“这些玉米全都是你和李哥帮我卖的，骡子也是你雇的，钱你们拿着吧。”
    “我们是朋友嘛，客气什么。”苏雪瑞把钱塞她手里，大大咧咧说。
    刘翠花忸怩了一会，终是收了。
    他们赶在镇门关闭之前出去，回到家，苏雪瑞把一车的东西卸下来。
    苏庆祥迎出来说：“瑞儿，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大拿二发，还不过来搭把手。”
    苏雪瑞说：“不用他们，也就是给小宝买了些书，让他读书考试用。剩下这些菜，都是老板娘店里剩的，吃不完送给咱们。”
    “小宝现在还可以给家里帮忙，考那没用的试干什么？”苏庆祥嫌弃说。
    苏雪瑞笑了：“爹，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以后小宝成了状元，给咱们苏家添了光呢？”
    苏庆祥还是皱眉：“他是那块料吗？大字不识一个。”
    “还没学呢，凡事皆有可能，以后不能再打击小宝的积极性了。”苏雪瑞说。
    苏庆祥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老汉嘴臭，再不说了。”
    趁苏庆祥搬书的功夫，苏雪瑞把医书揣进怀里，悄悄来到杂物间，敲了敲门：“李当归，我可以进来吗？”
    李当归还在恼她之前把他等同白虎的话，态度不免冷淡：“有事？”
    “我给你带好东西了。”苏雪瑞进屋，把医书放到他腿上，“你摸摸。”
    李当归手摸索着，疑惑问：“书？”
    “嗯，喜欢吗，送你了。”
    她竟然还会送自己礼物，李当归的心情好了些：“我又看不见，你送我书干什么？”
    “这可不是普通的书，是一本医书。虽然你现在看不见，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念给你听呀，免得你每天那么无聊。”
    她还担心自己无聊，也算有良心。
    “既然如此，不如每天晚上你都给我念书，反正你也没事。”
    没想到李当归得了便宜就买乖，苏雪瑞不由后悔。
    “怎么，不愿意了？”李当归戏谑问。
    “怎么会，苏雪瑞一言，驷马难追。”苏雪瑞骑虎难下说，“不就是念书吗，正好我也学点医术。”
    李当归一时心情大好，把书翻开说：“既然如此，现在就开始吧。”
    苏雪瑞没办法，只好念道：“薛室秘藏，昭平，薛礼元。”
    “等等，”李当归摸索着书，“你确定，是薛室秘藏？”
    苏雪瑞左看右看，都确定没有念错，不由好奇：“怎么了？”
    李当归难得洋溢兴奋之情，只说：“没什么，你继续念。”
    苏雪瑞又继续说道：“卷上，饮食劳倦门，云阴虚生内热，岐伯曰有所劳倦形，气不盛上焦不行下皖不通……”
    她越念越狂躁，这都什么破书，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李当归却异乎寻常的高兴，因为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这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孤本《薛室秘藏》。
    “苏雪瑞，你帮了我大忙。”
    “哈？”苏雪瑞不知他何出此言。
    李当归没有回答，却莫名流露出怅惘之色。好一会，李当归才解释：“有一次我在给病人施针的时候，因失误让她落下病根，我自觉难辞其咎，便游历四地，寻找能挽救的办法。这本《薛室秘藏》里，应该有我想要的方子。”
    “李当归，”苏雪瑞放下书，一脸严肃问，“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却没告诉我？”
    苏雪瑞生气的不是他瞒着自己，而是如果他想起来了，就该说出给他下毒之人的身份，这样他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
    李当归故意避开她的目光，否认说：“我的确只记得一点点，但我知道这孤本乃医界奇书，多少人趋之若鹜却遍寻不得。”
    他这么说苏雪瑞也没辙，但她念书的心情完全没有了。把书撂下，苏雪瑞闷闷不乐地走了。
    苏大拿恰好找她，便招呼说：“小妹，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苏雪瑞怪道。
    苏大拿变戏法似的变出两只麻雀儿：“今天上山特意给你猎的，腿上拴了绳子，你可以拿去驯那白虎了。仔细些，别让虎抓伤你。”
    两只灰扑扑的小雀在苏大拿手心跳动，像极了逗猫棒。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鸟儿，这下有的玩了。
    苏雪瑞不由开心说：“哥，你真好。”
    苏大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一开始拒绝你养虎，也是担心虎伤你，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苏雪瑞笑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大哥啊。”
    她一番话搞得苏大拿越发的不好意思，他看着是个壮汉，但脸皮很薄。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就让苏雪瑞好好玩。
    苏雪瑞把两只雀儿拿回屋里，打算明天早上便把白虎从笼子里放出。想到白虎捉雀的样子，苏雪瑞还有点兴奋。
第四十章 给我削他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养，小白早已经康复如初。苏雪瑞吃过早饭，刚将它放出笼子，它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撒欢。
    它围着苏雪瑞，小声的发出机动车引擎启动一样的叫声，苏雪瑞揉了揉它的脑袋：“小白，今天我们到山上玩吧？”
    苏雪瑞原本打算在院子里训练它，但是考虑到四周都是邻居，小白要是兴奋起来怒吼一嗓子，她养虎这件事就露馅了。
    苏家世代以打猎为生，所以宅院距离大山也很近，她便悄悄和小白溜出了院子，往山上跑去。
    苏雪瑞将苏大拿送给自己的雀儿放飞，引小白扑捉。小白早就馋得不行，一扑，一抓，一咬，一只雀儿就遭了殃，剩下一只趁乱扑棱翅膀跑了。
    苏雪瑞没想到两只雀儿这么快玩完，完全达不到训练的目的。
    小白兴奋地把雀儿扔在苏雪瑞面前，邀功似的嗷呜了一声，又围着苏雪瑞的脚踝蹭来蹭去，讨要奖赏。
    苏雪瑞便从背篓里取了一块猪肉，岂料小白闻了闻，却嫌弃地别过脑袋，继续蹭苏雪瑞的脚。
    “你不会又想闻猫薄荷吧？”苏雪瑞试探着取出猫薄荷，问。
    小白一见到猫薄荷便兴奋起来，嗷呜嗷呜叫着，谁知苏雪瑞却把它收了起来，严肃说：“这东西可不能老吸，知道吗？”
    小白无法理解苏雪瑞的意图，焦虑地在她面前踱步，复又蹭苏雪瑞的腿，求苏雪瑞再给它猫薄荷。
    苏雪瑞生气了：“你怎么能自甘堕落，沉迷猫薄荷，拿出你百兽之王的气概来好吗？！”
    小白既没有得到想要的，又被苏雪瑞一顿训斥，脾气顿时就来了。它发出不满的吼声，叼着麻雀撒开蹄子跑进了林子里，不管苏雪瑞怎么喊都没停下来。
    苏雪瑞无语，对着一块被它糟蹋过的猪肉发懵。不是吧！因为拒绝给白虎闻猫薄荷就惨遭抛弃，她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她悻悻地看着地上掉落的雀羽，还是捡了起来，装进布兜里。就在苏雪瑞回家的途中，有人忽然从背后给了她一锤，恶狠狠说：“你个臭娘们，总算让我逮着机会了！”
    苏雪瑞毫无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天砸苏二发烧饼摊的带头大哥冯莽。
    要说冯莽也真是恨，他好不容易说服严麻子等人和他一起闹事，眼看就要把苏家的生意搞垮了，谁知道苏雪瑞竟然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严麻子，搞得大家纷纷跟着严麻子倒戈。
    冯莽可不傻，要是他和严麻子几人一样答应给苏雪瑞分红，岂不意味着他要给苏家打工，而苏家甚至不用干活，就把他们的辛苦钱赚了。
    这几天他一直尾随苏雪瑞，好不容易才看到她单独行动。
    “冯莽，你疯了么？”苏雪瑞愤怒说，“你知不知道惹了我的后果？！”
    “老子揍的就是你！”刚才那一下可打到苏雪瑞的脏腑了，苏雪瑞现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冯莽对着她的肚子又是一踹，“要是没有你，老子现在也赚得盆满钵满，想让我给你打工，门儿都没有！”
    他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不是家里有人能耐吗？老子先卸了你两条胳膊，再卸你两条腿，看你以后怎么得瑟！”
    苏雪瑞捂着肚子，他就踹脑袋，苏雪瑞捂着脑袋，他就踹肚子，直打得苏雪瑞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跟烧着了一样。
    “你、你到底要怎样……”苏雪瑞绝对有理由相信，他现在是狗急跳墙，想把自己弄死。
    冯莽看苏雪瑞痛苦的样子，眼神兴奋说：“现在才知道求饶？之前让严麻子放话的时候不是很横吗？！我让你横，让你横！”
    他啪啪又是两嘴巴子，苏雪瑞的脸顿时肿起来。
    苏雪瑞心道，他说到底就是为财，要是自己能够先稳住他的情绪，也许能掌握一线生机。
    “冯莽，你既然不想给我苏家分红，不如你开个条件……”
    “条件？你也配跟老子谈条件？！”冯莽抓着苏雪瑞的衣领，声色俱厉，“我告诉你，除非你把所有烧饼摊的分红全部给我，否则我绝不饶你！”
    虽然苏雪瑞现在被打得很惨，但她听了还是有点想笑。原来冯莽也就这点志向，是她高估他了。
    苏雪瑞忍不住冷笑，冯莽怒说：“你笑什么？”
    “可以啊，但那要看看……”苏雪瑞说着，忽然抬眸眼神凌厉地剜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这实力要了！”
    冯莽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背后传来一声虎啸，接着，他肩膀一阵剧痛，右胳膊直接被卸了下来。
    “啊啊啊啊！”冯莽目眦尽裂，痛不欲生地嚎叫起来。
    苏雪瑞踉踉跄跄起身，给了小白一个肯定的大拇哥：“小白，给我削他！”
    得到指令，小白兴奋不已，直接扑到了冯莽身上，朝他怒吼。冯莽哪见过这阵仗，一时呆住了。下一秒，一股骚味从他身下流出，他竟然吓尿了裤子。
    小白越发兴奋，一阵乱抓，抓得冯莽摧心挠干，惨叫不止。
    怕它没忍住杀人，苏雪瑞不得不说：“好了，小白。”小白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冯莽身上下来。
    苏雪瑞走到他身边，眼神如地狱罗刹，一脚踩在冯莽面目全非的脸上，用脚跟狠狠地碾了一圈：“那天你也是这么踩我二哥的吧？想要所有烧饼摊的分红，你配吗？！”
    冯莽早就吓得半死，眼泪鼻涕横流，不住求饶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苏雪瑞特别欣赏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肯定不能马上放了他，否则他肯定下山告状。
    “要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给我赌咒发誓，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半个字，不然我现在先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说不了话。”
    “我发誓，我发誓绝对不说，你先松开脚……”即便还没割，冯莽的舌根也隐隐作痛。
    苏雪瑞却踩得更用力，“大点声，没吃饭吗？”
    冯莽的脸都被踩滋血了，只能张嘴大声说：“我发誓！苏雪瑞你……”
    “嗯？你说我什么？”苏雪瑞只见他嘴巴嗡动，好像没了声音，不由担心自己是不是弄死他了。
    但当她弯腰下去那一刻，冯莽猛然抓起一捧土砸向苏雪瑞的眼睛：“去死吧你！”
    趁着苏雪瑞分神时，冯莽连滚带爬跑了，血水拖了一地。
    苏雪瑞气得厉害，正想让小白赶紧追上去，忽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第四十一章 是冯莽打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中午，苏二发在厨房里做午饭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院传来虎啸声。
    苏二发一个激灵，忙打开院门。
    只见小白驮着昏迷的苏雪瑞，一跃跃了进来。苏雪瑞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苏二发脑瓜不由嗡的一声：“小妹！”
    他朝外看了眼，确定没人跟踪，连忙把门关上。苏雪瑞从小白身上滚下来，小白不由围着她，发出不安地低吼。
    李当归正教苏小宝识字，听到动静豁然起身，走到院子里：“怎么了？”
    苏二发焦急说：“小妹受伤昏迷了！”
    “姑姑受伤了？谁干的？”苏小宝看着浑身青紫的苏雪瑞，也担忧问。
    苏二发到底是苏小宝的父亲，很快就稳住了情绪：“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只是小妹之前得罪了王家，他们肯定不会给小妹看。当归，你不是略懂医术吗，你给小妹看看她怎么样了？”
    就算他不提，李当归也不会坐视不理。他给苏雪瑞把了下脉，不由沉着脸说：“先将她扶到屋里。”
    苏雪瑞伤得不轻，脉相也十分虚弱，李当归本想给她施针，先让她苏醒，但想到自己如今目盲，根本没办法行事，便让苏二发在后院取了分拣好的熟地、红花、当归、党参、川芎、甘草、桃仁、瓜萎根给苏雪瑞煎药。
    喝了药，苏雪瑞一直睡到后半夜，才悠悠转醒。
    她浑身疼得厉害，头也晕得厉害。她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里躺着了，苏庆祥父子三人都在自己屋里守着，一副哪怕她下一秒咽气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的架势。就连小白也趴在角落里，昏昏欲睡却不敢合眼。
    苏庆祥和苏大拿是打猎回来才得知苏雪瑞受伤的，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来到苏雪瑞身边了。
    “瑞儿，你醒了？！”苏雪瑞一动，苏庆祥就发现了，他一嗓子惊动了所有人，小白更是一个虎扑扑到她身上。
    “诶诶别激动。”苏雪瑞正虚弱着，哪里招架得住小白的体重，小白委屈地嗷呜一声，乖乖回到地上。
    “瑞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庆祥关切问。
    苏雪瑞看了眼天色，竟然已经漆黑一片，看来她昏迷了很久。
    “是冯莽打的。”苏雪瑞皱眉说。
    “竟然是他！”苏二发登时起身，就要抄家伙去找冯莽报仇。苏雪瑞阻拦说，“不必，小白已经咬断了他一只胳膊，他这会子只怕伤得比我还重。”
    “真有你的，小白！”苏大拿忍不住夸赞。
    小白却羞愧地伏低脑袋，如果不是因为它耍脾气，苏雪瑞也不会被人打成这样。
    苏雪瑞当然不计较这些，她揉了揉小白的头，也颇为开心地说：“是啊，我原来还以为没有猫薄荷，它就不理我了。”
    顿了顿，她又皱眉说：“糟了！”
    “怎么？”苏大拿不解。
    苏雪瑞焦虑说：“我和冯莽过招的时候，他得知了小白的存在，我只担心他会跟村长说，这样小白就危险了！”
    苏雪瑞养小白的事村里人一无所知，如果被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让苏雪瑞把小白交出来。苏庆祥沉默了会说：“瑞儿，要不咱们把小白放到山上，他们来要小白，咱们就死不认账。反正小白原来就在山里，困在家反而会削弱它的野性。”
    今天小白回到林子的时候，明显比平时活泼，苏雪瑞也认同苏庆祥提议的放养方式，便说：“事不宜迟，趁着还没人发现的时候，赶紧送吧。”
    “成。你在家呆着就行，这事让我跟你大哥办。”
    苏雪瑞点点头，又爱怜地撸了撸小白头顶的那撮呆毛：“小白，今天你立了大功，我就赏你回山里住，但我去找你，你可不能不理我。”
    小白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不舍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才转身和苏庆祥两人离开。
    他们从后院门出去，摸黑往山路上走，遇到村民时就闪躲避让。
    谁知走到半路遇到了村医王文斗，小白倏地一下藏在了身后的茅舍外，王文斗眼尖，故意问苏庆祥：“老苏，你半夜上山干什么？”
    苏庆祥心虚，回答也支支吾吾：“瑞儿病了，我上山给她找点草药喝。”
    “是吗？得了什么病，用不用我给她把把脉。”王文斗冷笑。
    上次他们苏家让他媳妇没脸，这笔账他还没跟苏雪瑞算。恰好他上山采药的时候遇到了受伤的冯莽，冯莽跟他说了苏雪瑞养虎伤人的事，这会子冯莽已经去通知村长郭子旺了，他不过是过来堵苏庆祥的路。
    苏庆祥不知他的心思，继续撒谎说：“就是感染了风寒，我给她找点生姜，熬点姜水喝。”
    “喝姜水有什么用，我给她抓副药，你拿回去给她喝就好了。”
    苏庆祥才不信他会关心苏雪瑞，他还急着和苏大拿送小白上山，只能囫囵说：“不麻烦，不是什么大病。”
    “事到如今你还装？”王文斗猛然变脸，指着藏在转角的小白说，“老苏，你们家竟然养白虎伤人这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庆祥和苏大拿大惊失色，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这时，郭子旺、冯莽和村里的猎户都带着铁锹、铁叉和大刀过来了，他们一下子把苏家父子两人围在一起，火把瞬间照亮了夜空。
    小白不得已，退到苏庆祥和苏雪瑞身边，朝凶神恶煞的居民发出愤怒的低吼声。
    大家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白虎，不免害怕地往后退步。
    冯莽却是眼神恨恨的，指着小白对村长郭子旺说：“村长，就是苏雪瑞指示它咬断我一只胳膊，现在我的伤口还痛着呢，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他一出现，小白就对他龇牙咧嘴，想扑上去咬他。为了避免村民伤害小白，苏庆祥愣是拉住了它。
    这已经是郭子旺第三次因为苏雪瑞的事出面了，他忍不住冷冷说：“老苏，这到底怎么回事？苏雪瑞呢，让她给我出来！”
第四十二章 凭什么算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村长，我在这。”苏雪瑞的声音在人后响起，人们转身看去，才发现不单单她来了，苏二发和苏小宝都来了。
    村里闹那么大动静，不用郭子旺说，苏雪瑞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苏庆祥不由皱眉：“瑞儿，你身子这样，还出来干什么？”
    苏雪瑞倒是不想出来，但她担心让苏庆祥和这帮人对峙，只怕小白今晚就会变成烤白虎。
    小白本来还龇牙咧嘴怒目圆睁，一见苏雪瑞便立刻跑到她身边，亲昵蹭她的腿。
    冯莽仿佛抓到了苏雪瑞的罪证，兴奋说：“村长，您看看这虎，简直就跟苏雪瑞养的家猫一样，现在您相信我的胳膊是她指使这虎咬的了吧？”
    大家也没想到苏雪瑞竟然还能驭虎，一时惊讶。
    郭子旺厉声问：“苏雪瑞，冯莽说的可是事实？”
    苏雪瑞看了眼四周，出乎意料地没有否认：“没错，他胳膊是我让小白咬的。”她的口吻甚至带了些许不屑。
    莫说周围炸开了锅，连苏庆祥也不能理解：“瑞儿，你胡说什么，这事可不能乱认，认了是要吃官司的！”
    冯莽和王文斗却乐开了花，王文斗大声说：“村长，你听听苏雪瑞这说的是人话吗？”
    郭子旺皱眉：“苏雪瑞，你仗着家里男人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苏雪瑞是存心跟大伙过不去，明明这几年咱们村的收成就不好，山里的猎物也不多，就因为这只白虎，害大家少了多少口粮！”冯莽大声说。
    冯莽的话提醒了众人，大家纷纷赞同。
    “怪不得苏家买肉又买布，原来是因为苏雪瑞养了这只白虎，又放到山上让咱们不能打猎，猎物都进了苏家口袋了！”
    “要我说，今天必须把这虎杀了，不然这事没完！”
    “对，杀虎，杀虎！”
    猎户们说着，又举着铁锹和叉子，示威一样喊起来。小白听到他们的声音，嘴里又发出引擎发动一样的声音，看样子气得不轻。
    苏雪瑞怕的就是大家声讨小白过去的问题，毕竟她没法和村里人掰扯小白在山里出没也是为了觅食。
    看大家群情激愤，郭子旺也冷声说：“苏雪瑞，我不管你和这虎什么关系，既然它伤了人，就必须得杀。”
    苏雪瑞冷笑，分毫不让说：“它咬冯莽也是因为他先伤了我，冯莽活该。”
    冯莽顿时跳脚：“你别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在林中驯虎被我发现，你怕我告密才指使它杀我！”
    苏雪瑞早就料到他不会认，甚至还想借大家的力量杀了虎之后再对自己下手吧！
    苏雪瑞从怀里摸出一件烂衣服，上面粘着不少血和泥混合的脚印：“冯莽，你以为没人看我就无法自证了？你怕不是踹我踹上瘾，忘了自己在我身上留下了不少鞋印子？要是你不服气，不如把鞋子脱下来咱们对峙一下？”
    说着，她又撸起袖子给大家展示伤口，上面的淤青早就发紫，成片成片的，看着特别可怕：“莫说手臂，我的脸、肚子和后背，哪一处不是伤？”
    冯莽没想到她还能用鞋印子做证，一时慌了神：“那、那也是我为了自保才打的！”
    “笑话，如果是自保，我怎么会被你打得那么惨？根本是你以为我当时一个人，才对我痛下杀手！”苏雪瑞怒说，“如果不是小白救我，我早就被你打死了！”
    王文斗见苏雪瑞拉同情票，忍不住插嘴说：“苏雪瑞，你别在这里装可怜，不管怎么样，你养虎害人是事实，大家因为白虎收入减少也是事实！”
    郭子旺也听出来了，这事冯莽并不占理，便顺着王文斗的话说：“不错，这畜牲即便是为了保护你伤了冯莽，下嘴也太没轻重。今天我就在这里说句公道话，为了郭兴村的安宁，这虎，必须杀了！”
    大家听了郭子旺命令，挥舞着工具便攻击小白。小白张牙舞爪，威慑他们。
    苏庆祥趁乱对苏雪瑞说：“瑞儿，左右这虎保不住，你就让给大家处置吧！冯莽的事，咱家再赔他点钱就算了。”
    “错的又不是小白，凭什么算了？！”苏雪瑞生平最不喜欢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她以血肉之躯挡在小白面前，冷声说，“谁敢动小白，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郭子旺大怒：“苏雪瑞，你这是要反了吗？！”
    苏雪瑞冷笑：“我怎么敢反，只不过跟郭伯伯说道理罢了。山里又不是只有小白一只凶兽，况且这些年天灾不断，大家收成都不好，莫说人，野物都吃不饱，长不膘。这时候杀一只虎，真的能改善大家的生活么？！”
    好几次苏遇事，苏雪瑞都没有今天那么强硬的态度，郭子旺越发生气了：“就算它不是唯一，但杀一只少一只，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块处置！”
    苏雪瑞偏就不让：“不讲理硬来吗？你仔细想想，小白自出山以来可曾真的有心害过谁？莫说杀人，它连村里的鸡都没偷过。如今近山的猎物已经不够吃了，若是留着小白，大家还可以借助它的力量进深山里觅食，不比杀虎吃虎肉强？”
    大家都没有想到利用小白进山觅食，不由安静下来。
    是啊，近山的山货早就没了，想到深山里又怕大型野兽，若是有白虎保驾护航，岂不是能够找到更多吃的？
    郭子旺也没想到这一层，但苏雪瑞的提议就连他也有些心动。
    冯莽见状，忙跳起来大声说：“村长，你可别被苏雪瑞的花言巧语骗了！这虎只听她的话，它怎么甘心帮大家开路呢？”
    王文斗也帮腔说：“就是，畜牲始终是畜牲，发起怒来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郭子旺这才又说：“苏雪瑞，你不必再说了，若是乖乖把虎上交，我还能算你将功抵过，你若是再拦着，我就当你妨碍公事，一并给办了！”
    苏雪瑞心道，看来今天是说服不了他们了，但看这几个人和他们落后的武器，也未必能够伤小白分毫。只是如何能让小白在不伤人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呢？
第四十三章 它认谁当主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仿佛是听到了苏雪瑞内心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艾烟，味道特别冲，熏得大家直咳嗽。
    苏雪瑞也很难受，却还是忍着，对小白说：“小白，趁现在你赶快跑，跑到山上去。”
    小白嘴里发出瘆人的呼呼声，仿佛还想和猎户们大干一场，苏雪瑞不由拍了一下它屁股：“什么时候了还恋战，你要是不跑，我可没办法保住你！”
    小白长这么大，屁股什么时候被打过，它郁闷地嗷呜一声，趁大家为艾烟分神的时候，从人群里一下子冲了出去，以惊人的速度跑了。
    冯莽是第一个发现的，忍不住大喊：“快、快抓虎！”
    郭子旺等人这才回神，但等他们追上去，却发现白虎不知道摸黑钻进了什么地方，只能悻悻返回。
    冯莽气不过，质问苏雪瑞：“苏雪瑞，是不是你放的艾烟，好故意放走白虎？”
    苏雪瑞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烟了？我要是事先做好计划，还用得着和你们理论吗？”
    没抓到虎，郭子旺的心情特别烦闷。白虎可是凶兽，没招惹还好，最怕的就是招惹了还没打死，要是它晚上寻仇，也不知道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苏雪瑞，不管怎么说，祸都是你闯下来的，我今天必须罚你！”他满腔怨气都转移到了苏雪瑞身上，恨不能把苏雪瑞浸猪笼。
    苏雪瑞可不想遭无名罪：“郭大伯，我最后可没拦着你们打虎，这事怪不到我头上。”
    “你放屁，肯定是你放走的！”冯莽都快被苏雪瑞气死了，忍不住插嘴。
    王文斗也生气说：“哼，你明明知道虎在哪却知而不报甚至私自养虎，怎么没错？村长，我看就当众打她六十大板，小惩大诫吧！”
    苏庆祥顿时怒了：“王文斗，瑞儿现在身受重伤，你不是想打她六十大板，根本是想要她的命！”
    “既然六十罚得重，三十也行啊。”王文斗无赖说，“她私自养虎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怎么，我养虎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小白伤你了？”苏雪瑞本来头就晕，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她冷冷环顾四周，掷地有声说，“我没错你们凭什么小惩大诫？别忘了小白虽然上了山，但它认谁当主人。若是你们非要无理取闹害我性命，可别怪自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王文斗没想到，苏雪瑞竟然公然威胁大家。
    他转身，想求郭子旺说句公道话，谁知道郭子旺的脸色煞白，一副受惊的样子。
    纵然苏雪瑞今晚横，但她说的也是事实。如果她受了伤，小白肯定第一个回来报复。苏家几个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把苏雪瑞的命当成自己的命，郭子旺可不想人头不保。
    郭子旺便故作失望的样子长叹一声：“真是造孽啊，苏雪瑞，要不是念在那虎没伤人的份上，我今天决不轻饶你！”
    苏雪瑞笑眯眯说：“我知道，不过郭大伯，未来要是有用得着小白的地方，可千万来找我。毕竟马上就冬天了，大家再不屯点口粮，可怎么熬过去？”
    郭子旺瞪大眼睛，也被气得够呛。他抖擞嘴唇，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大家没办法，也只能散开了。冯莽和王文斗也想趁乱走，苏雪瑞却伸脚勾了一下冯莽的腿，差点没让他摔着。
    冯莽想发作，却被苏雪瑞的眼神吓到了。苏雪瑞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我不生事是我仁慈，你不知好歹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可不是卸胳膊那么简单。”
    虽然她的语气很平淡，但冯莽九尺之躯却悚然一颤，凉意也顺着脊背爬到了脖子。
    苏雪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她才发现原来刚才烧艾烟的是留在家里的李当归。他先前摘了一些艾草放在家里，原来是驱蚊用的，这会子烧了大半，忙着清理垃圾。
    苏雪瑞忙上前帮忙，说：“你刚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想管这件事呢。”
    “本来不想管，可谁知道连伶牙俐齿的你，也有没招的时候？”李当归笑了。
    苏雪瑞顿时脸红：“我、我才没有呢，要不是你烧烟，我肯定还能说两句。”
    “既然能，为什么还放小白跑了？”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比起苏家那些铁憨憨，李当归简直是个小机灵鬼儿。
    李当归笑而不语，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听苏雪瑞和那么多人为小白对峙，他很佩服。毕竟在这个大家食不果腹的地方，大家连孩子都能出卖，何况是一头野兽？
    今晚这件事差点吓掉了苏庆祥半条命，他一回家就跟苏雪瑞叨叨，以后千万不要犯蠢。
    左右白虎现在也安全了，苏雪瑞也没事，他只希望苏雪瑞再也别碰虎，免得又惹祸上身。苏雪瑞才不依，她冷冷说：“爹，你以为这件事真能善了吗？”
    苏庆祥不明白：“怎么说？”
    “让小白跑只是权宜之计，莫说那些猎户，冯莽被我卸了胳膊，根本不可能放过我。”
    “没事，爹和你大哥二哥会寸步不离守着你，绝不会再让冯莽有可乘之机。”苏庆祥认真说。
    “万一我上厕所呢？你们也跟着？”苏雪瑞哭笑不得，“虽然我不想来事，但我也不怕事。我倒是希望冯莽再做点什么，不然我还没法治他。”
    “可不能再做什么了！”苏庆祥担忧说。
    苏雪瑞懒得和苏庆祥解释，他也是护女心切，乱了方寸。打发了苏庆祥，苏雪瑞才发现自己饿了。毕竟她睡了这么久，晚饭还没吃就被拉去和一群人嚯嚯。
    苏雪瑞走进厨房的时候，苏二发正在给她煎药。苏雪瑞看锅里还有两碗玉米糊和盘土豆烧豆角，不由好奇问：“二哥，除了我还有谁没吃饭？”
    “是啊，你昏迷的时候，当归说他没胃口，让我留着给你吃了。”
    苏雪瑞越发奇怪，难道李当归是因为中毒影响了胃口？但听苏二发话里话外的意思，又像是李当归因为自己昏迷才吃不下饭。
    苏雪瑞一向不喜欢自作多情，但既然他没吃，她待会下厨，正好给他多做一份。
第四十四章 加了点蒜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尝了下苏二发做的茄子炖豆角，因为顾及苏二发的情面，她硬是把那裹着浓郁酱油，糊了一嘴的茄子吃了进去。
    “二哥，你厨艺见长啊。”
    “是吗？”苏二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用毛巾裹着砂锅把药端出来，灭了火说，“小妹，你的药我放这里了，记得喝。”
    “行，谢谢哥。”苏雪瑞等他走了，才把煮好的茄子、土豆挑出来放入锅中，用温水清洗表面裹的汤汁，放到干净的碗里。她又尝了下，虽然这次味道淡了点，但茄子、土豆都煮烂了，因为没有过油，口感也不好。
    苏雪瑞把茄子的肉从茄皮上一点点刮下来，土豆也做成土豆泥，在碗里又加入一碗一大碗剩饭，一起搅拌均匀。
    因为要做拌饭，所以苏雪瑞决定进空间里找食材。她用黑土培育的蒜已经成熟了，苏雪瑞取了一瓣出来，用菜刀拍扁，锅中烧热油，激发出蒜的香气。
    熟悉的配方让苏雪瑞瞬间梦回二十一世纪，她迫不及待地往里添加酱油、醋和糖，一碗酸酸甜甜的拌饭就做好了。
    苏雪瑞吃了一口，醋的酸恰好解了土豆和茄子的滑腻，酱油和汤又中和了醋的涩感，加上蒜独有的香气，这一碗剩菜做的饭竟然变得如此开胃。
    苏雪瑞怕自己一个人吃完所有，忙端着饭进李当归的屋子。
    “听说你没吃晚饭，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吃吧。”
    李当归鼻子动了动：“你做了什么？”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他没有闻过的味道，微微刺激，却让人上头。
    “额，姑且就叫凉拌茄子米饭土豆泥吧。”苏雪瑞胡诌。
    李当归捧着那碗饭，又闻了闻，错不了，就是那股味道，既刺鼻，又奇迹般勾人的胃。他不得不好奇问：“若只是普通的茄子和土豆，绝不会有这种味道。”
    “你没吃怎么知道？”
    李当归这才尝了一口，果然，料汁的味道非同寻常，他绝对没吃过但绝顶好吃。
    “这……”李当归皱眉，“除了醋、糖，盐，你还放了什么？”
    他竟然连酱油味也吃不出来，还装作煞有介事的样子品评。苏雪瑞一时好笑：“你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我往里面加了点蒜，也就是我上山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一味调料，整座山只此一株，一直舍不得吃。既然你帮我救了小白，我就拿出来犒劳犒劳你了。”
    “原来如此。”苏雪瑞的话也听不出什么破绽，李当归这才心满意足地吃起来。明明对苏二发他们说自己胃口不好，但苏雪瑞做的一大碗饭，他三两下就吃光了。
    吃完，他还意犹未尽说：“这一碗应该用了不少蒜吧，既然这食材那么稀有，来年开春再到山上种些，就能常常吃到了。”
    蒜的魔力果然不一般，跨越空间都能直击李当归的味蕾。苏雪瑞想了想说：“不用来年开春，明天咱们就上山种。”
    苏雪瑞倒不是欺负李当归看不见，想随便在山里种点东西唬弄他，她当真打算把空间里长成的蒜移植到外面的时空，好合理地推广大蒜。
    “你备好种子了？”李当归意外问。
    “嗯，大蒜最适合种植的季节是夏季，其次就是现在。过了深冬的蒜球会更肥大，味道也更浓郁。”
    明明说是绝世的蒜，她却如此了解它的生长习性，仿佛这株植物是她培养出的，但李当归没有戳穿她前后不搭的谎言。
    晚饭后，苏雪瑞照例给他念了几章《薛室秘藏》，依旧是她看不懂又没有标点的字，但李当归听得津津有味。
    苏雪瑞念的时候，又忍不住偷看李当归。他长得真好看，性格也很温柔，要是就这么中毒死了，也太遗憾了。
    如果他实在想不起自己是谁，被谁所害，上天能否垂帘他，让他们在山上找到一朵雪莲？
    第二天，苏雪瑞就揣着蒜苗，和李当归上山了。
    因为有小白的庇佑，苏庆祥也没有拦着。
    苏雪瑞才到山上，林子里就跃出一道白色身影，小白一路冲出来，一个虎跃扑到苏雪瑞身上。苏雪瑞狠狠撸了一下它脑袋上的呆毛，“怎么样，想我了吗？”
    小白嗷呜嗷呜叫起来。
    李当归也揉了揉小白的脑袋：“肉多的，果然好摸。”
    小白不满地后退一步，它可是森林霸主，不是多肉的猫！
    “你就让他摸摸怎么了？”苏雪瑞也笑了，从怀里取出一个用死去的雀儿羽毛做的毽子，“我给你做的玩具，喜欢吗？”
    闻到雀儿身上特有的羽毛味道，小白顿时兴奋起来，苏雪瑞把它往远处扔，小白立刻朝毽子的方向跑去。等它咬住毽子，苏雪瑞高喝：“小白，回来！”
    小白正陷入抓鸟的亢奋中，不理苏雪瑞。苏雪瑞生气：“回来！”
    小白这才听懂指令，转身回来。
    苏雪瑞强行让它把毽子吐出来，又往远处抛。
    李当归问：“你打算一直让小白待在山里吗？”
    “怎么会，以后它可是要成为郭兴村的镇山神兽，在村子里来去如风的！”苏雪瑞又高喝，“小白，回来！”
    如此几次，小白完全听懂她的指令了，苏雪瑞高兴地赏了它一大块狼腿肉。
    李当归好奇：“镇山神兽？你已经有说服村长的主意了？”
    “老实说没有，但我想，这件事不需要我去说，总有一天，他会亲自来求我。”苏雪瑞说着，爱怜地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小白，我们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小白不吃了，恋恋不舍地蹭苏雪瑞的腿，苏雪瑞说：“别着急，来日方长嘛。”
    她招呼李当归说：“我们找一片湿润隐秘的地方种吧，我怕春天到了它会被挖走。”
    “嗯。”李当归想了想说，“不如找一棵特别的树做标记，在树附近种。”
    “行。”
    苏雪瑞兜兜转转，在一棵杉树旁边埋下了蒜苗。弄好之后，他们便沿着原路返回。
    在近山脚的地方，可以看到不远处在地里忙着砍秸秆的刘翠花。每当秋收完毕，家家户户总要把秸秆荒草收集起来焚烧，刘婶上了年纪，重活都落在了刘翠花身上。
    她砍了一半，不免心疼起自己愈发粗糙的手来。
第四十五章 识相赶紧滚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见别家都是大男人在干这事，偏偏刘家是刘翠花一个女的，不由心疼说：“李当归，你先回去吧，我帮刘翠花砍一下秸秆。”
    “我也去。”
    “你看不见，帮不上忙。”苏雪瑞把背篓卸下来交给他，“如果你非要帮，就帮我看一下这背篓的草药吧。”她原来想让李当归拿回去，但考虑到他没法认路，就作罢了。
    她话里话外仿佛嫌弃自己目盲，李当归心里顿时像硌了块石头子。他没说什么，把背篓背起来。
    “刘翠花，刀给我，我来吧。”苏雪瑞说。
    刘翠花没想到苏雪瑞会来帮忙，正好她手酸：“那谢谢你了。”
    她倒不是真的干不动，只是看见苏雪瑞身后的李当归，便想和李当归在一处。但她不能表现得太过分，便补充说，“等我休息好了，就过来接手。”
    “这两亩旱地，你都割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小菜一碟。”苏雪瑞说着，便挥刀砍起来。
    她勤快也是为了减肥需要，只要能脱膘，什么活她都能干。
    刘翠花和李当归来到路边，找了个草垛子休息。不远处，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忽然走过来，刘翠花一见到他连忙背过身。
    “翠花，你躲着我干什么？最近都不见你来找我，怎么，换新相好了？”男人看见旁边细皮嫩肉的李当归，忍不住调侃。
    刘翠花不免生气：“郭远临，你来干什么？”
    其实她看见郭远临，心里是发怵的。郭远临是村长表亲，又是家里长子，以前刘翠花觉得如果能够和郭远临扯上关系，以后嫁到郭家也不错，这才有意勾引他，郭远临也乐意调戏她，时不时给她碎银子花。但现在有了来自青州的李当归，刘翠花自然冷落了郭远临。
    “我当然是来看你的。”郭远临见刘翠花态度大变，不免生气，故意伸手摸她的脸。
    刘翠花悚然一顿，起身说：“你别乱来，青天白日的，再动手我就喊非礼了！”
    “你跟我装什么？”郭远临呸了一口，骂说，“之前拿钱不是很痛快，现在跟我装清高？！”
    刘翠花怕他嘴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让李当归发现，不由皱眉说：“有事私下说，你别到处嚷嚷！”
    “怕了？”郭远临贱笑，恨不能现在就把刘翠花这浪货扔到床上吃干抹净，“怕了就别那么凶巴巴的，反正你迟早要进我家的门……”
    刘翠花臊得脸颊通红，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雪瑞早就闻声过来了，挡在刘翠花前面：“大白天调戏妇女，你当大伙看不见啊？！”
    郭远临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哪来不知死活的母野猪，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抽死你！”
    恶棍苏雪瑞见多了，也没再怕的：“不知死活的是你，识相就赶紧滚！”
    郭远临气急败坏，扬手就要扇苏雪瑞巴掌，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出手格挡的竟然是一直没有表态的李当归。
    李当归猛地一拽又往前一推，没反应过来的郭远临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我去你大爷，敢偷袭老子！”
    郭远临暴怒，起身抬脚就朝李当归踹去。李当归忙后腿半步，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木瓶子，打开盖洒向郭远临。郭远临还以为是普通的粉末，谁知道粘上之后奇痒无比，害得他只能到处抓挠。
    “你、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东西？！”
    李当归淡淡说：“若你和苏雪瑞道歉，我就告诉你。”
    郭远临哪肯罢休，挥拳又想打李当归，但他是在太痒了，浑身跟蚂蚁乱似的。很快，他的皮肤便冒出一颗颗红色的包，看着极其可怕。
    郭远临痒得满地打滚，只好求饶：“我错了，我道歉，求求你帮我止痒吧！”
    李当归懒理他，把解药扔在不远处：“把那药放进水里好好洗一次澡，连续三天就好了。”
    郭远临都难受死了，也不管什么脸面，爬到了解药旁边，抓起来拔腿跑了。
    刘翠花见状，不免感激说：“李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当归却冷淡说：“不必了，如果不是看在苏雪瑞的面子上，我才不会管你和谁交往。”
    刘翠花顿时脸色煞白，李当归在埋怨她和郭远临不清不楚！还说自己沾了苏雪瑞的光！
    又是苏雪瑞，说他对苏雪瑞没感情，刘翠花打死都不信！
    苏雪瑞怕刘翠花尴尬，忙缓和气氛说：“大家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见外话。李当归，你刚才到底用什么对付他的啊？”
    “我用白僵蚕、地龙、蟾蜍、葛根这些药材制作了一种能让人皮肤红肿发痒的毒药。”
    苏雪瑞大惊小怪说：“你还会制毒？”
    李当归心道，她也太小瞧自己了。
    但苏雪瑞话锋一转，又可惜说：“你要是会制毒，怎么不治治自己的眼？”
    李当归只当她嫌弃自己是瞎子，不悦说：“秸秆砍完了吗？”
    “就差一点了。”苏雪瑞尴尬，“再等等。”刘翠花自讨没趣，也跟了过去。
    看着堆成山高的秸秆，苏雪瑞心道，若是把这些烧了多污染空气，应该回收利用才是。
    刘翠花正想生火，苏雪瑞忙阻止说：“翠花，我有个好主意，你要是照着我说的去做，来年收成一定能翻倍。”
    “什么主意？”
    “你把这些秸秆收回去，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把它们变成上好的肥料。等来年开春，你用这些肥料去种玉米，产量肯定很高。”
    “秸秆也能做肥料？”刘翠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
    苏雪瑞点点头：“现在把秸秆烧了，还容易引起火灾，闻着也不好受，不如拿去堆肥，提高作物产量。要是没用，你可以找我。”
    刘翠花想了想，答应了。
    苏雪瑞便把秸秆捆起来，暂且放在地里。她回家又取了一辆推车过来，把成捆的秸秆装车推回刘家。
    刘翠花在家门口犯了难：“苏雪瑞，要不先把秸秆放你家，娘要知道我没烧秸秆，又该怪我了。”
    “成。”苏雪瑞应承了。
    看着苏雪瑞的背影，刘翠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心道苏雪瑞怎么事事都能出风头，连李当归都护着她。要是没有苏雪瑞，李当归会不会注意到自己？
第四十六章 哪来的鲜白菜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李当归回家后，心头一直郁郁难耐。他时至今日才发现，苏雪瑞这个人不仅仅对自己、对小白，连对刘翠花都一样。
    本来苏雪瑞对别人好也没什么，但他就是不舒服。
    秋收过后，天气骤冷。李当归因为毒性发作，身体大不如前，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冬至前，一场大雪忽然封了山，堵了路，苏家人也都缩在屋子里烤火。
    苏二发给家里人烤着地瓜和玉米，苏小宝坐在李当归的脚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苏雪瑞之前给自己买的四书五经。
    苏小宝特别有悟性，靠着边看边问李当归，现在已经能够顺利读完半本书了。
    苏庆祥用火钳子拨弄炭火，笑着说：“瑞儿说得真不错，咱们苏家以后要出大状元。”
    苏二发虽然没说话，心里却很愧疚。早知道他当初就给苏小宝买书了。
    炭火在盆里哔啵作响，地瓜熟了，苏二发用钳子把地瓜从炭火里取出，放在地上，粘着的火星子很快全部熄灭，焦脆的外皮翻开，里面金黄的喷香的肉露了出来。
    “好香啊。”苏小宝瞬间被吸引，放下书说。
    “你吃一个。”苏二发说。
    苏庆祥忙打了一下他的手：“先给瑞儿拿两个过去。”
    “哦哦，我差点忘了。那你们先吃着。”苏二发说着，用大碗装了三个大地瓜出了屋子。
    大雪封山之前，苏雪瑞去马记结了工钱，又从严麻子众人那里得到了不少分红。除去给苏家添骡车的钱，苏雪瑞还剩下不少。
    苏家早就备好了过冬需的粮食、棉衣和炭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鲜蔬菜没了，一连几天，苏雪瑞能吃到的都是腌咸菜和酸菜。
    苏雪瑞进空间看了下，里面的白菜、油麦菜、油菜花、西红柿都长出了嫩叶，可惜空间里没有灶具，否则苏雪瑞高低先给自己来一碗清汤面。
    苏雪瑞到底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把白菜从空间里挖了出来。
    苏雪瑞原来想在屋子里继续种植，但转念一想在外面护理太麻烦，就这么放在了桌子上。
    苏二发一进屋就看见了苏雪瑞的杰作，惊讶说：“小妹，你这哪来这么多新鲜的白菜？”
    “额，”苏雪瑞没想到会被苏二发抓个正着，只好撒谎说，“我原来就买了，藏在地下预备过冬用的。”
    “地下？地下可以藏东西吗？”苏二发惊讶问。
    “当然，地下可是冬暖夏凉的，咱们现在把冰块藏在地下，夏天就可以吃冰镇的果子了。”
    “小妹，你懂的东西也太多了。”苏二发赞叹。
    苏雪瑞也没想到，地窖作为农村的必备神器，苏家竟然没有。
    “我刚给你烤了三个地瓜，你吃吧。”苏二发把地瓜放在桌上，苏雪瑞惊喜地拿起一个，温度不烫不冷刚刚好。她最喜欢烤干了水分、甜度满分的地瓜，冬天吃上一个可太幸福了!
    在她吃的功夫，苏二发又好奇问，“小妹，话说你除了白菜还藏了什么东西？藏东西的地方在哪？”
    “咳咳。”苏雪瑞差点被噎到，她想说在自己脑子里，苏二发肯定会觉得她是个怪物。
    “就在咱家院子里，等我回头带你瞧瞧。我现在有点累了，想睡觉了。”苏雪瑞故意说。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苏二发不疑有他，起身走了。苏雪瑞心道，自己得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在院子里挖一个坑，把空间里的蔬菜都藏进去。
    三个地瓜，苏雪瑞可吃不完，便打算给刘翠花一个。
    她从屋里出来，却见刘翠花鬼鬼祟祟地看了眼自家外面，才走进去。
    原来刘翠花出门扫雪的时候遇到了冯莽。今年冯莽的冬天不好过，整个秋天没什么收入，还被苏雪瑞卸了一条胳膊，连力气活都做不了，只能靠穷亲戚接济，勉强过活。
    他越想越气，发誓要整死苏雪瑞，便找了两个流浪汉，打算趁晚上苏雪瑞外出的时候把她办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苏家附近蹲点，可是苏家对苏雪瑞的保护非常到位，莫说苏雪瑞晚上不出门，就算出门也必定有男人跟着。
    刘翠花也是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担心被发现，才赶快回来了。
    “翠花。”苏雪瑞叫住她，“你看什么呢？”
    刘翠花悚然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偷听的事情被苏雪瑞戳破，极其不自然地说：“没、没什么。”
    她手上还拿着扫雪的笤帚，苏雪瑞笑说：“你扫雪去呢？”
    “是啊。”刘翠花忙骑驴下坡。
    苏雪瑞把地瓜给他，叮嘱说：“翠花，这是我二哥烤的，数量不多，我就只拿了一个，你在外面吃完了再进去，免得刘婶发现了。”
    香喷喷热乎乎的烤地瓜让刘翠花感觉到了温暖，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把冯莽要害苏雪瑞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冻疮，心里又不平衡了。
    “苏雪瑞，你晚上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苏雪瑞奇怪。
    刘翠花支支吾吾：“我找你说件事，这事儿……这事儿和李哥有关系。”
    苏雪瑞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刘翠花平时一见到李当归就脸红，难道她喜欢李当归？
    苏雪瑞心里莫名不是滋味，点点头说：“好。”
    “那酉时我在后院门口等你。”刘翠花说。
第四十七章 死了这条心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吃过了晚饭，李当归又一次昏昏欲睡。就如孙大夫说的一样，他现在不仅容易疲惫，胸口也时常隐隐作痛，甚至会听到奇怪的异响。
    苏雪瑞见他如此，心里很难受。其它的药她已经花一锭金子买齐了，就独缺那味做引子的雪莲。
    苏雪瑞翻开《薛室秘藏》，忽然想起刘翠花约她，便抱歉说：“明天我再念吧，现在有事出去一趟。”
    “外面风雪紧，你出去干什么？”
    “刘翠花找我。”苏雪瑞放下书，“你好好休息，我去了。”
    她来到后院，刘翠花已经在那等着了。“翠花，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刘翠花说：“咱们往山那边走，我边走边跟你说。”
    其实她没什么事，就是想引苏雪瑞走远一点，好让冯莽几个人逮到机会。
    走了好一段路，刘翠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苏雪瑞憋不住了问：“你是不是喜欢李当归？”
    刘翠花被戳中心思，脸红到了脖子根：“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猜的，没想到还真是。”
    “那你呢？”刘翠花忍不住问。
    苏雪瑞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对李当归的确抱有好感，她也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刘翠花又追问说：“他是你表哥，你们没可能吧？”
    他们的确是名义上的表兄妹，但苏雪瑞想，自己和刘翠花那么亲，告诉她也无妨。
    “其实他是我爹无意间救的，为了堵王文斗媳妇才说是表兄妹。”苏雪瑞小声说，“这事你别跟外人说，但我和李当归之间真没什么，等他病好了我就会送他回家。”
    刘翠花惊讶极了，原来他们不是表兄妹！难怪她总觉得李当归对苏雪瑞不一般。本来她还觉得自己不应该害苏雪瑞，但现在是铁了心想铲除苏雪瑞这个碍事的家伙了。
    刘翠花故作善解人意说：“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既然我先说了，你可别同我争。”
    苏雪瑞犹豫一番说：“我本来对他也没那心思，怎么会和你争，但是不知道他怎么想，我也保不准以后可能会喜欢他。”
    刘翠花心道，苏雪瑞也不看看自己长一副猪样，竟然想拱李当归这颗大白菜！
    她们说悄悄话的时候，被躲在暗处的冯莽发现了。
    冯莽喜不自胜，小声说：“待会咱们三个一起上。”
    “那旁边的小娘们怎么样？”一个流浪汉流口水说。
    “我只要苏雪瑞出事，剩下的随便你们怎么玩。”
    冯莽猛地从苏雪瑞背后跳出来，用手里蒙汗包捂住苏雪瑞的鼻。
    “你个臭娘们，今天我就破了你的身，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在郭兴村待着！”
    苏雪瑞没反应过来，很快被他麻晕。
    刘翠花佯装惊慌失措的样子，后退失声说：“你们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道一个流浪汉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贱笑说：“今天让爷好好玩玩……”
    “先过来干苏雪瑞！”冯莽怒说。他把苏雪瑞拖到草堆里，撕开她的衣扣，呸了一口：“要不是黑灯瞎火，看见这张猪脸我就恶心！”
    “怕什么，关了灯是骡子是马一样干！”流浪汉解裤腰带说，“肥的摸起来更带劲！”
    他们馋女人馋疯了，只想赶紧办完了好弄刘翠花。
    刘翠花没想到陷害苏雪瑞反倒引火上身，扯着嗓子叫起来：“救命啊！”
    冯莽立马扇了她一巴掌：“臭娘们，喊什么喊！赶紧的拿汗巾给她嘴堵上！”
    就在他正准备上身的时候，一个镢头忽然飞来，哐当一下砸得他脑瓜嗡嗡响。
    “谁？！”冯莽暴跳如雷。
    李当归冷如冬雪的声音响起：“识相就给我滚，否则你们都得死！”
    他因不放心苏雪瑞一个人，没想到跟出来就遇到这种事。
    冯莽环顾四周，只见他一个人，忍不住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瞎子，谁让你不走运遇到了我，我今天连你一块干！”
    他刚起身，一条蛇忽然爬到了他的脚边。李当归手里握着引蛇粉，眼神森冷：“这是一条五步蛇，中了他的毒，不出五步必死。”
    寒夜中，那条蛇眸子寒光凛凛，冯莽看了心悸，却故作潇洒：“你以为你这么说老子就会怕你？”他怒瞪那两个流浪汉，“发什么愣，给我搞死他！”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李当归冷笑，唇齿微动，原本安分的蛇仿佛受到蛊惑一样，张嘴咬了一口冯莽的脚踝。
    他吃痛，抱着脚一踹，把蛇踹走了。
    “我呸！老子今天就要你死！”冯莽暴怒，挥着砍刀就冲过来，没想到他跑到第五步的时候，眼睛陡然睁大，一下子摔倒在地，只抽搐了一下便摔倒在地，气绝而亡。
    李当归杀人了！
    那两个流浪汉见状，尿都吓出来了。他们慌张地想跑，但四周忽然爬出不少蛇，不论他们跑到哪，那蛇跟到哪，一直一直，把他们咬死为止。
    等他们也死于群蛇之口，李当归才取出另外一瓶驱蛇粉，把蛇全部赶走。
    刘翠花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没想到李当归竟然藏着如此可怕的一面。
    李当归给她松了绑，过去一把抱苏雪瑞。
    “李哥……”刘翠花不免后怕，“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就惨了。”
    李当归却讥笑说：“半夜三更，两个女孩子来到山林边谈私密事，也亏你想得出来。”
    刘翠花心下一惊，难道他怀疑自己？她不由含泪发誓说：“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李哥你相信我！”
    “算了，这些话也就骗得过苏雪瑞。”李当归冷淡说。
    “李哥！”刘翠花激动说，“我可以指天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我约她出来，只是想让她帮我跟你说媒，我、我喜欢你！”
    事到如今，刘翠花也顾不上自己的脸，她不能让李当归讨厌自己，否则做大少奶奶的梦就幻灭了！
    但李当归却露出了嫌恶的神色：“如果是这样，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你害人的样子，真叫我恶心。”
    说着，他抱着苏雪瑞没入了黑夜之中。
第四十八章 是雪莲吗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屋里，李当归就坐在一角守着。
    苏雪瑞懵了，她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有破损的痕迹。
    “李当归！”她不由喊道。
    李当归暗自好笑：“我没睡，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最后的印象是冯莽跳出来，捂住了她的鼻子。
    “没什么，我跟着你呢，冯莽他们几个看见后就跑了，刘翠花也回去了。”李当归轻描淡写说，“这件事我没跟伯父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苏雪瑞感激说，“你想得真周到。”
    “当然，毕竟是我。”李当归顿了顿，说，“若真的想谢我，不如多给我做几顿好吃的。”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吃货，苏雪瑞快人快语，“你救了我，别说几顿，几百顿都行。”她深知自己如果落到冯莽手里，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天，苏雪瑞想找刘翠花问问情况，但刘翠花却支支吾吾，似乎不太欢迎她的样子。苏雪瑞没辙，只能回家了。
    不久后，村里人忽然在苏雪瑞失事的地方发现了冯莽和两个流浪汉的身影，他们当时身体被冻成了冰棍，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只是大黑天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猜测是他们在外面闲逛的时候遇到了野蛇，被咬死后遇到大雪，才会这样。
    苏雪瑞一度怀疑李当归，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让她无奈的是，围绕在李当归身上的谜团，似乎又多了一桩。
    一天，隔壁的周大伯因吹风害了风寒。
    他去村医王文斗那买了点药喝，但两剂药下去，病没见好不说，今天竟然发起高烧来。
    苏雪瑞一家正忙着扫雪，周大妈焦急敲门问：“老苏，你们家当归在吗？”
    现在大雪封了山路，让周大伯到镇上看病也难。周大妈想到上次李当归救刘翠花的事，这才找来了。
    “在啊，怎么了？”苏庆祥问。
    周大妈见李当归如见亲儿子：“当归，我家老头子发烧了，咳得厉害。”
    李当归放下笤帚，说：“我去看看。”
    李当归到周家，检查了一下周大伯的情况，忍不住皱眉。周大妈担心说：“是不是很要紧？”
    “风寒不打紧，吃一剂药就好了。”
    让李当归烦恼的是，这味药在深冬方能采摘，但现天气多变，上山的话会很凶险。
    他没有跟周大妈说自己的想法，只让周大妈给周大伯多喝热姜水，注意休息，他最迟明天就把药送来。
    “怎么样？”一回到家，苏雪瑞就问。
    李当归说：“周大伯现在病情较重，家里备的药药效不够，我想上山采‘雪里开’给他喝，一剂下去就能退热。”
    “‘雪里开’？”苏雪瑞还是第一次听说，“意思是雪天开花的药？”
    “嗯，所以现在是最好采摘的时候。”
    “那就上山吧，”苏雪瑞无所谓说，“正好这几天天晴了，我想看看小白在哪过冬，给它送点御寒的稻草。”
    “既如此，事不宜迟，你准备一下，我们早点出发，兴许还能在天黑之前回来。”
    “好。”
    苏庆祥得知他们要上山，忍不住担忧：“天儿这么冷，我和大拿跟你们一起去吧，出了事也有个照应。”
    “能有什么事啊？”苏雪瑞安慰说，“我们又不是进深山里面，采个药就回来。你看看这天气，晴空万里，不出去可惜了。”
    苏庆祥看了眼天色，的确不像准备下雪的样子，便叮嘱说：“不管怎么说，找到药赶紧回来。”
    “知道了。”苏雪瑞准备好狼肉、锄头和干粮，和李当归出发了。
    路上，李当归耳内忽然响起了嗡鸣声，按照孙大夫的说法，他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已经快毒入膏肓了。
    苏雪瑞关切问：“你不舒服吗？”
    李当归不想让苏雪瑞担心，便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中午吃得少，有点疲惫。”
    山上虽有积雪，但植被依然茂盛。他们沿着陡峭的路一直走，在近山的地方，苏雪瑞就见到了小白。小白没有冬眠的习性，苏雪瑞上山的时候，它正在觅食。
    苏雪瑞说：“我和当归恰好来找药材，我们一起吧。”
    小白蹭了蹭苏雪瑞的腿，便在前领路。偶尔走得远了，又回头看一眼。
    雪里开并不难找，不到半天的时间，苏雪瑞就发现了那株碧绿的植物。李当归凑近闻了闻，确定说：“不错，连根挖起就可以了。”
    苏雪瑞依言挖出来，放进背篓里。
    抬头看去，小白正追着一只野鹿，往密林处的方向跑了。捕猎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小白叼着战利品回来，苏雪瑞笑问：“小白，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带我去你的洞穴吧？”
    小白的洞穴在山腰附近，入口不大，里面却能容纳两三个人。苏雪瑞把稻草铺在地上，小白便扔下野鹿，在上面撒欢打滚。
    就在苏雪瑞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雪，天也变得灰蒙蒙的。
    苏雪瑞皱眉：“李当归，天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她担心的不是雪势，只是从山腰到山脚有一段距离，如果再晚一点就要林子里过夜了。这里到处都是野兽，万一又下起大雪，他们就危险了。
    他们沿着原路走了半个时辰，苏雪瑞忽然闻到一股馥郁的花香。
    “什么东西啊？”苏雪瑞好奇，却见原处的山崖上盛开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花，花瓣表面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风呼呼地刮着，随时有可能把它吹落。
    李当归略显惊讶：“是雪莲吗？”
    “你是说那朵透明的花是雪莲？！”苏雪瑞惊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雪瑞忙把背篓放下，对李当归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给你采过来！”
    从这里到山崖那边还得绕一段路，苏雪瑞担心自己稍有不慎雪莲就被风吹落了，便加快脚步。
    错过这朵几年一开花的雪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虽然李当归没说，但她也知道最近李当归的情况有多糟糕。
    苏雪瑞好容易爬到山崖上，摘下雪莲折返时，脚下忽然一滑，从山上滚落。
    李当归大惊失色，跌跌撞撞朝苏雪瑞的方向奔去，因为看不见路，跑到途中也失足滑落。
    一直滚了很久，也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他脑袋一歪，昏迷了。
第四十九章 不许看轻自己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不知过去多久，李当归才悠悠转醒。
    他恰好被一棵大树卡住，身体虽然雪覆盖了，好在还有知觉。
    雪越下越大了。
    李当归摸索了一会，才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摸到了昏迷的苏雪瑞。
    他抱着苏雪瑞，发现她身体冷得厉害，于是抓起她的背篓，凭借记忆朝小白的洞穴跋涉，可惜他看不见，没走几步又摔了，两人顺着山坡往下又滚了一段距离。李当归护着苏雪瑞的头，身上划了不少伤口。
    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小白赶了过来。
    李当归心下一喜，忙把苏雪瑞放在小白的背上，解下腰带系在小白的脖子处，让它给自己带路，就这样，一虎两人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洞穴。
    风雪呼啸着刮进洞里，李当归只能脱下外衫披在苏雪瑞身上，以免她被冻伤。
    “苏雪瑞，你千万给我坚持住，等雪停了我们就回家。”
    可苏雪瑞昏迷着，无法回应他。
    李当归万分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苏雪瑞也不会身涉险地。
    “冷……”苏雪瑞在昏迷中也不安分，瑟瑟发抖。
    李当归忙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她烫得厉害。一定是在雪里躺久了，她才会发烧。李当归心下着急，忙跑出洞口，寻了点干燥的枝条回来，钻木生火。
    “冷……”苏雪瑞的手无意识抓着，李当归又脱下一件外衣，裹着她。
    “就快好了，苏雪瑞，坚持住。”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无能，连喜欢的人都救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
    也许是他的努力起了效果，半个时辰后，火终于燃了，李当归以身躯挡着风口，避免火被吹灭。
    他摸索到一个凹型的石头，把雪放在上面，用火热融，又把采摘来的雪里开砸成泥放进水里，煮热了喂苏雪瑞喝。
    喝了雪里开的苏雪瑞渐渐退烧，窝在李当归的怀里睡了。
    李当归探了探她的额头，替她擦了擦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一直到后半夜，苏雪瑞才迷迷糊糊地苏醒。她身上虽然披着李当归的外套，但还是很冷，只能往火堆的方向挪了挪。
    李当归未曾合眼，一听到响动便问：“苏雪瑞，你醒了？”
    “嗯。”苏雪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睡得很安心，“我是不是睡很久了，你冷不冷，我把外套还给你？”
    李当归不经意地把冻僵的身体往火堆的方向靠了靠：“你披着吧，我烤火。”
    两个人瞬间挨近了，苏雪瑞甚至能闻到李当归身上淡淡的药香。苏雪瑞的心不禁小鹿乱撞，现在是晚上，空间又那么逼仄，她面对李当归这个绝世帅哥，不能不多想。
    “你感觉怎么样？”李当归关心问。
    “还好，就是有点晕。”苏雪瑞看见李当归身上有很多地方擦伤，不免愧疚，“为了带我来这里，辛苦你了，我……很沉吧？”
    明明是因为自己她才受伤，却对自己说抱歉。李当归不免生气：“沉或不沉有什么关系？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独一无二的苏雪瑞。”
    “李当归……”苏雪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想到他看不见，又自嘲似的笑了，“你若是看得见，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李当归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迫近她。他那双无神的眼仿佛在这一刻也有了怒意：“不管我看不看得见，外表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因为我看得见你的心。苏雪瑞，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说自轻自贱的话。”
    他的呼吸第一次那么近，倾世的容颜瞬间在苏雪瑞眼前放大，苏雪瑞的呼吸都凝滞了一下。
    苏雪瑞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气息不由乱了：“好、好……我听你的。”为了缓解暧昧气氛，她忙岔开话题说，“雪莲呢？”
    说着，她自顾自翻了一下旁边的背篓，找了半天终于翻出那朵雪莲，惊喜说，“还好没有丢，有了这朵雪莲，你的眼睛就有希望恢复了。”
    她那样在乎雪莲，甚至差点为此丧命。
    李当归只觉心弦微颤，想着，自己再不要连累苏雪瑞了。
    天还没有放晴，苏雪瑞便让小白先下山通知家里人，自己扶着李当归一步一滑往山下走。
    好容易进了村，天色蒙蒙亮，苏雪瑞和小白告别，还没进家门苏庆祥就老泪纵横地迎出来了。
    “瑞儿，你吓死爹了。”
    他昨天晚上和苏大拿、苏二发冒雪找了半天，回家后一夜没睡，还以为苏雪瑞出事了。周大妈也没睡好，一大早就过来等消息。
    “我们就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大雪，好在不是暴风雪，躲小白的洞穴里过了一夜，这才回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庆祥背过身擦了擦眼角。
    李当归把雪里开交给周大妈，嘱咐说：“把它洗干净，连着根剪成段，放进锅里熬出汤汁，一碗下去就能去热了。现在正是雪里开药效最强的时候。”
    “为了这药你们差点没命，大妈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周大妈感激涕零说。
    “大妈，您这话见外了，”苏雪瑞笑说，“远亲不如近邻，当初大伯不也帮我们家灭过火吗？”
    周大妈上下打量苏雪瑞，忍不住说：“谁都说小苏你爱欺负人，但我觉得你心眼是真真儿好。”
    苏庆祥插话说：“那都是谣传，瑞儿好着呢。”
    “好，是好。”周大妈千恩万谢，抓着药去了。
    苏雪瑞最记挂的还是雪莲的事，她从屋外刨了点冰块进屋，把雪莲放在冰上保鲜，又取出从孙大夫那买到的毒药，问李当归：“这解药要怎么熬啊？”
    “需要准备一个合适大小的砂锅，文火慢熬，七天内火不能断水不能干，一直把它们熬成浓稠的膏体。”
    “好的，我现在就去熬。”想到李当归的眼睛就要康复，苏雪瑞的心莫名激动。
第五十章 绝色美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熬药说着简单，做起来难。苏雪瑞为了控制火候，这些天就没离开过厨房。
    因为无聊，她一边看火一边发狠地做运动，好些天没出过门。
    冬至，周大妈包了一锅酸菜饺子送到苏家，作为对李当归救周大伯的谢礼。
    她是越看李当归越顺眼，干脆就赖在苏家和李当归聊起了天。
    “当归，你今年多大了，家里干什么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有没有结婚呐？”
    李当归尬笑得脸酸：“大妈，我眼瞎。”
    “哎呀，看不见怕什么，你模样这么俊，心地又好，特别招女孩子喜欢。大妈家的侄女素梅也还没结婚，年纪和你差不多，你们要不要见一面？”
    “大妈，你别费心给他说媒了。”苏雪瑞闻声，替李当归解围说，“他在青州已经许了人家啦。”
    周大妈乍见苏雪瑞吓了一跳，差点认不出来了。几天前拿药的时候她就觉得苏雪瑞瘦了很多，现在她又掉了好些肉，尖下巴都出来了。
    “你是……苏雪瑞？”
    苏雪瑞好笑：“是我，大妈你不会眼神也出毛病了吧？”
    周大妈讪讪的，没说什么。
    听闻李当归已经定亲，她聊了两句就走了。李当归玩味问：“你怎么知道我许了人家？”
    “啊？是真的？我瞎编的。”苏雪瑞说。
    “逗你玩的。今天药该熬好了吧？”李当归语气轻松问。
    苏雪瑞拍了拍脑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熬了七天七夜的药早就成了浆糊，苏雪瑞取出来搓成了一枚硕大的丸药，好奇问：“这么大一枚，真的要一次吃完吗？”
    “也可以，一天只吃一口。”
    “真的？”
    “假的。”李当归笑了。
    苏雪瑞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开玩笑。没想到他这个人还挺爱玩，苏雪瑞给他温了一碗酒，“喝吧，喝了它，吃了药，你就好了。”
    李当归没含糊，当真就一口一口，如吃果子似的吃丸，吃完了药后又咕咚咕咚地灌完酒。
    苏雪瑞紧张问：“怎么样，看见了吗？”
    “不会那么快起效的。”李当归说，“我先回屋休息了。”
    他吃完药之后，一股腥气便涌上喉头，为了避免苏雪瑞担心，他才着急回屋。刚进门他就吐了一口淤堵多日的毒血。
    以毒攻毒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李当归现在的滋味不好受。他擦了擦嘴角，爬上床。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听到苏雪瑞的敲门声：“李当归，我给你做了点心，你吃不吃？”
    李当归休息后就没有吃午饭，苏雪瑞担心他饿，才给他做了碗汤圆。
    “放桌上吧。”李当归转过身，虚弱说。
    苏雪瑞推门进去，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李当归，你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苏雪瑞三步并作两步走来，李当归没办法，只好坐起身。他脸色煞白，无比憔悴。
    “吐的是毒血，无妨。若不吐，反倒要紧了。”
    苏雪瑞还是不放心：“不管怎么说，我就在这守着，要是真出了事我就带你去找大夫。”
    李当归好笑，这十里八村，可没有再比他厉害的大夫了。
    虽然馋苏雪瑞的汤圆，但他现在没有胃口，便躺下继续睡。苏雪瑞说是守着他，不知不觉却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口水都流到了床单上。
    苏雪瑞尴尬地擦了擦嘴角，发现李当归竟然早就坐起来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亮，就像沉在水里的雨花石一样漂亮。
    “李、李当归你干什么？”苏雪瑞脸颊不知怎么发烫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原来长这样。”李当归方才看见一点光，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苏雪瑞，这会已经偷看很久了。
    苏雪瑞忙捂着脸：“让你失望了吧？”
    李当归摇了摇头：“出乎意料。”
    苏雪瑞不好意思说：“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
    “不会，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李当归笃定说。
    苏雪瑞有些感动：“你真好，那你眼睛康复了，是不是毒也解了？！”
    “可以这么说。”李当归微微一笑，“只是还有些余毒，我再调养些时日就好了。”
    “太好了，你没事了！”苏雪瑞高兴得忘乎所以。
    冬天山路不通，苏雪瑞恰好有时间照顾李当归。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第二年开春到了，李当归的身体彻底恢复如常，脸上也多了血色。
    看着他现在这样，苏雪瑞心中既喜且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李当归的存在，可她曾答应李当归，等他康复了就送他回家，如果食言的话，李当归一定会觉得她动机不纯吧？
    暖阳化了山上的积雪，冰冻的河水也开始流淌，苏庆祥、苏大拿约李当归出门捉鱼做汤，苏雪瑞也跟着去了。
    时隔两个月，苏家人难得出门，苏雪瑞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心情大好。
    没想到一路上，大家都对她指指点点。
    苏雪瑞不免心虚，现在李当归眼睛好了，还能接受和丑陋的自己结伴出行吗？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路上遇到了刚播种回家的刘翠花。苏雪瑞忙和她打招呼，没想到刘翠花压根没看见她，瞥了眼李当归就匆匆走了。
    苏雪瑞生气说：“刘翠花，你去哪？”
    刘翠花这才确定刚才惊鸿一瞥的美人在叫自己。
    “你是？”刘翠花讷讷问。
    她也不敢确定，但看苏雪瑞和李当归路过的时候，就像一对神仙璧人，自己和苏雪瑞比起来，简直就是乡野村姑。
    苏雪瑞懵了：“我是苏雪瑞啊，你不认得我了？”
    “苏雪瑞？！”刘翠花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你竟然……”她实在没想到，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苏雪瑞竟然完全变了个人。
    以前苏雪瑞是郭兴村闻名的丑女，而现在她身姿窈窕，明艳动人，说是绝色美女也不为过！
第五十一章 救人的是苏雪瑞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怎么了？”苏雪瑞还懵着。
    刘翠花莫名嫉妒起来了，没好气说：“没什么，我要回家做饭了。”
    上次李当归奚落她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看到苏雪瑞便觉得厌恶。
    等刘翠花走了，苏雪瑞才喃喃说：“她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李当归瞥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冬天雪化冻以后，会顺着山顶一路流下来，苏雪瑞几人沿着山路一直向上，很快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咱们就在这附近抓鱼吧。”苏庆祥停在近山脚水比较浅的地方，四周地域空旷，河面也广阔，除了他们，好多郭兴村的村民都来了。
    苏雪瑞心情很好，放下鱼篓，学着苏庆祥几人的样子挽起裤脚，拿着鱼叉，走进冰凉的水里，李当归在身后帮他们看东西。
    远处，几个小孩正在深水区嬉戏。
    河里多的是鲤鱼，囤了一个冬天的膘，肥美鲜嫩。苏雪瑞没什么经验，好几次看见鱼了，一叉子下去，鱼却从脚边溜走。
    苏大拿第一个抓到鱼，他把鱼从叉子里拔出来，手一滑鱼就窜到了苏雪瑞旁边，苏雪瑞吓了一跳，又抓着叉子叉下去，正中鱼腹。她高兴地跳起来：“我抓到了！”
    李当归交臂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
    一个上午，苏雪瑞勉强抓到了三条鱼，和苏庆祥他们差远了，但她也很开心，因为这是她努力的劳动成果。
    苏雪瑞向李当归展示自己的战利品，笑说：“这三条鱼我拿来给你做秘制烤鱼吧，保证你吃完还想吃。”
    “秘制？”李当归来了兴致，“怎么秘制法？”
    “你吃了就知道了。”苏雪瑞说着，心里又戚戚然，“李当归，这些日子你应该早恢复记忆了吧，这烤鱼就当我给你的送别礼，如果你想走了，随时可以走。”
    李当归念着那烤鱼，没有说话。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惊叫声：“救命啊！”
    戏水的小孩溺水了，苏雪瑞当即撇下鱼，一个猛子扎进河里，甚至没有给李当归反应的时间。
    苏雪瑞略通水性，好不容易游到了小孩身边，推着他往岸上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个人才顺利上岸。
    在下游洗衣服的妇女闻言跑过来，看见昏迷的小孩，一下子扑过去哭天抢地。有人赶忙去找村医王文斗，这时李当归也赶到了。
    “让我看看！”他对妇女说。
    妇女见来的是一个俊俏后生，不由说：“你是谁？”
    李当归没时间解释了：“我是来这里探亲的，在青州开了医馆。你听我的，现在快回家热一碗姜水、拿一双筷子过来。”
    妇人没主见，还是旁边的人依言回去了。
    李当归忙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把小孩放上去。不一会，村民就拿着李当归要的东西回来了。
    李当归把小孩嘴撬开，筷子横插进去，一面对他耳朵吹气，一面给他灌姜汤。不一会只见汩汩的脏水从小孩嘴里流出，小孩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
    李当归这才说：“现在给他拿一件厚实干净的衣服，换下这套湿衣服吧，切忌不要让他马上碰明火，不然就危险了。”
    妇人连连点头，又跪下不停磕头：“多谢神医救我儿的命！谢谢神医！”
    “神医不敢当，只是略通医术而已。”李当归环顾四周，把躲在人群里的苏雪瑞拎出来说，“要不是苏雪瑞把你儿子从河里捞出来，还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苏雪瑞乍见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尴尬地红了脸。
    “她竟然是苏雪瑞！……”大家啧啧惊奇，苏雪瑞什么时候变成绝色美人了？而且还见义勇为，救落水的孩子？
    妇人也狐疑，眼前的人真的是大家口耳相传的郭兴村母夜叉苏雪瑞？
    尽管吃惊，妇人还是感激说：“苏雪瑞，你真是大好人，看来以前那些人编排你的事都是假的！”
    苏雪瑞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没什么，举手之劳嘛。”
    苏雪瑞下水被冻着了，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打喷嚏，李当归见状，便把外衫直接披在苏雪瑞身上，苏雪瑞心跳陡然加快，忙拒绝说：“你要给我，自己冻到了怎么办？”
    “穿着。”李当归的口吻不容置疑，“你身上都湿透了。”
    苏雪瑞只好继续披着，她还挺少见李当归霸道的样子。
    身后，被几番邀请的王文斗姗姗来迟，得知人已经被李当归所救，脸色变得特别臭。李当归这是什么意思，雕虫小技也想抢自己的饭碗吗？
    苏雪瑞一行人刚回到家，听了小道消息的周大妈立刻来串门了。
    “当归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李当归担心她又来说媒，忙朝苏雪瑞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躲进了屋里。
    “当归，当归你在吗？”周大妈转了半天没看到李当归的影子，便问苏雪瑞说，“姑娘，你见李当归没有？”
    苏雪瑞尴尬说：“周大妈，我是苏雪瑞。”今天也太奇怪了，大家好像都不认识她。
    周大妈惊讶地上下打量苏雪瑞：“你、你是苏雪瑞？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我……漂亮？”苏雪瑞懵了。
    “你自己照照镜子，大妈都认不出来了。”周大妈硬是让苏雪瑞对着水缸看了半天，别说，苏雪瑞也被自己的外表惊到了，根本是绝色美女啊。
    减肥堪比整容！
    周大妈握着苏雪瑞的手坐下，一脸慈母笑说：“俊，真俊，我看大妈也不用说媒了，你跟当归在一起就挺登对的。”
    苏雪瑞害臊说：“大妈，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当归他又不一直住这儿，过几天他就回家了。”
    “回家，回哪？”周大妈惊讶说。
    苏雪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反正我跟他没机会。”
    “没机会不能创造机会？你有心，让他入赘你们苏家不就好了？”周大妈语出惊人，“我今天来也正想说这事，咱们郭兴村一直以来只有一个村医，根本不够用的，要是当归能够留下开个医馆就太好了。”
    “开医馆？”
    “对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济善堂’。”周大妈热心说。
第五十二章 你是个好大夫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不免尴尬：“这事还得看李当归，我做不了主。”
    “那可得让当归好好考虑考虑。”周大妈还是想撺掇她，毕竟王文斗在郭兴村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要不是大家没地方去，他的招牌早被人砸了。
    周大妈离开后，藏在屋里的李当归走了出来：“苏雪瑞，你刚才怎么不答应她？”
    “我怎么能答应，这件事不得看你的心意？”苏雪瑞为难说，“如今你身体已经好了，我也没有理由留你，何况让你在郭兴村开医馆？”
    李当归表情玩味：“你很希望我离开吗？”
    “不是……”苏雪瑞连忙反驳，“但我当初答应你……”
    “那你到底想还是不想？”李当归的态度忽然认真起来。
    苏雪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李当归这样好像是想让她挽留，但会不会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医术高超，若能够留下来造福乡里，我当然很开心。”苏雪瑞小声说。
    “那么你呢？”李当归追问。他想知道的，一直是苏雪瑞的态度。如果她说半个不字，他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苏雪瑞懵了，为什么要单独问她的想法？但没有等她回复，李当归却略显受伤说：“算了，你还是不说为好。”如果她真心挽留自己，也不会等到现在开口。
    顿了顿，李当归补充，“你帮我拒绝了也好，我本就没有开医馆的打算。但我当初说要上山找一件东西，现在还没有找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继续留在苏家。”
    他的口吻忽然疏离了很多，似乎也不打算交代自己的过去。苏雪瑞虽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但还是好奇问：“那东西是你当初在山上落下的吗？”
    “不是，我想找的乃常产自青州境地的老鹳草，此草在《薛室秘藏》有记载，可以疗愈偏瘫顽疾，夏秋正是采收季。等采完老鹳草后，我就可以安心离开了。”李当归喃喃，“如果当初不是我施针有误，她也不会终身不良于行……”
    苏雪瑞这才想起来，当时李当归提及过一起医疗事故，他在病人施针的时候失手，让对方落下了病根，原来对方瘫痪了。
    “这么说来，你以前真的是个大夫？”
    李当归倒没否认：“真相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是个大夫。”
    “那你以前是在城里做大夫的吧？我看你好像比孙大夫还厉害的样子。”苏雪瑞揣测说。
    李当归笑了：“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可比你想象中最厉害的大夫还要厉害几分。”可他的眼神又黯然下来，“但那都是曾经了，等寻到老鹳草后，我便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
    “为什么不做了呢？”苏雪瑞越发好奇，“是跟你口中的‘她’有关吗？‘她’是不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你很在乎吗？”李当归忽然问。
    苏雪瑞顿时红了脸：“谁、谁在乎了？哦，原来你说的‘她’是个女人啊！”她说完这句话，心里才酸溜溜的。
    “不错，她是名女子，”李当归解释，“但无论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贫是富，对我来说，她也只是我千万病人中的一个。普通人马虎也没关系，但为医者的错却会让病人以命来偿。我便是因为这一点，再也不敢为人看病。”
    “你怎么能因噎废食呢？！”苏雪瑞得知原委，顿时生气说，“本来我还不想麻烦你开‘济善堂’，但现在我觉得你有必要重新找回做大夫的感觉！”
    “嗯？”
    “我认真的！”苏雪瑞正色说，“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你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大夫，你不是教导我不要自轻自贱吗，为什么却要用仅此一次的错误惩罚自己？就像当初你看到河边的小孩落水会忍不住出手相救一样，你还是很想做大夫的对不对？”
    苏雪瑞的话好似晨钟振聋发聩，李当归蒙住了。再没有人能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因为那走偏的一针，他曾承受多少骂名。
    良久，李当归才说：“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得知李当归同意开“济善堂”，周大妈笑得合不拢嘴，到处给李当归做宣传。
    第一天慕名而来的乡民就有十几个，第二天就更多了，苏家的门槛几乎快被踏破。
    苏雪瑞也吓了一跳，她平时怎么没听说，郭兴村有这么多病人？
    郭兴村本来就是穷困的小乡村，连年旱灾让大家吃不饱饭，更别提看病了。但李当归宣称开业头七天免费，大家这才过来试试水。
    苏家生意好，却坑了村医王文斗。
    王文斗去年的生意一直不怎么样，但勉强还能过活。这几天不知怎么，连常常光顾的老病患都不见踪影。
    等了一个上午，终于有人进来了。
    “王大夫，我背上长了个疮，你给我看看吧，疼死我了。”胡老汉皱眉说。
    王文斗看了眼，才发现是个好大的疮，不由喜上眉梢：“你这病有点严重，恐怕要一两银子才能治好。”
    “一两？！”胡老汉瞪大眼，“你这不是坑人吗？！”
    “哼，拿不出钱还来看病？”王文斗本就愁没银子进账，可没功夫服务这些穷鬼，“我可告诉你，此病极其凶险，要是不早点治疗，你就小命不保了。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掂量！”
    胡老汉慌了：“大夫，能不能便宜一点？”
    “便宜？也成。”王文斗刚都是胡诌，就是为了吓唬胡老汉。但他转念又想，如果胡老汉不舍得拿钱，自己岂不亏了。
    王文斗故意让胡老汉把衣服撩起，随便活了点石灰粉在纸上，往疮口一贴，“这药只收你十文钱，能不能好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那疮本就溃烂，再被这么一折腾，胡老汉差点昏死过去。
    “疼！疼死我了！”胡老汉惨叫，“大夫你给我用的什么药？求求你再帮我看看！”
    “要看病就拿钱来，天下可没有白做的买卖！”王文斗趁势说。
    胡老汉早已经痛得快晕过去了，只能讨饶说：“我给还不行吗，我这就回家拿！”
    那粉又涩又凉，胡老汉疼得脊背都挺不直了，佝偻着出了门。
第五十三章 你还有我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胡老汉回家一进屋，就让老伴拿钱。老伴见他呜呼哀哉，慌了神，忙翻箱倒柜，东拼西凑才凑出一吊钱。
    她不由哭天抢地：“天杀的王文斗，这不是要害死人吗？我们上哪去凑一两银子！”
    胡老汉也只能哀叹说：“算了，不看了。要真死了也是我老汉的命数。”
    傍晚，他儿子务农回家，看父亲的毒疮流脓，疼得死去活来，不由气愤说：“王文斗心也太黑了！爹，娘，我听说苏家开了‘济善堂’，前七天免费给人看病，咱们不如去那吧！”
    “你说的苏家是苏雪瑞家？”老伴惊讶。
    “就是苏雪瑞。”
    “那不是咱们村有名的母夜叉吗？”胡老汉嫌弃，“她的心能比王文斗好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总比在这受罪强啊！”儿子说。
    胡老汉想了想，咬咬牙：“成，去就去吧！”
    苏雪瑞现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她完全没想到李当归的济善会来这么多人，苏家人手明显不足了。李当归忙着问诊和开方子，抓药的事情都落到了她和刚刚识字的苏小宝身上。
    李当归正给周大妈做艾灸，就听见外面传来焦急的声音：“大夫，求你救救我爹吧！”
    胡老汉被儿子和老伴搀扶进来，疮口已经开始喷脓血了。
    李当归见他背部还贴着一剂膏药，不免皱眉：“这是谁开的？”
    老伴没忍住，把王文斗坑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李当归让她把胡老汉扶到床上，本来胡老汉的疮就严重，皮肉都变成黑紫色了，王文斗竟然还用脏兮兮的石灰粉敷上去，看来是想让胡老汉病情严重后不得不拿钱去治疗。
    李当归当机立断，取了益母草水擦洗患处，一点点为胡老汉清理脓血。
    老伴见大夫是个年轻俊俏的后生，一开始还不相信他的医术，但看李当归处理伤口的手法娴熟，这才放下心来。
    洗好了患处，李当归顺嘴说：“苏雪瑞，你把远志磨成粉，调成膏子给我。”
    “好。”不一会，苏雪瑞将远志膏拿出来，老伴见了大吃一惊，不都说苏雪瑞是个无盐丑女，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李当归用勺子均匀地把远志膏敷在疮口上，胡老汉瞬间觉得舒服了很多，不由说：“大夫，你这药比王文斗的管用多了。”
    “他开的可不是药，”李当归冷冷说，“他不过是想讹钱，往你化脓的伤口上抹石灰粉罢了。若你再晚来一日，只怕命都保不住。”
    胡老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就这石灰粉还收了老汉我十文钱！我呸！我现在就找他理论去！”
    苏雪瑞也没想到王文斗竟然能做出这种缺德事，但她不是一个喜欢冲动行事的人，拦着胡老汉说：“胡大伯，即便你现在去，他也能死不认账，这事得从长计议。”
    “这石灰粉不就是证据？！”十文钱对苏雪瑞而言不算什么，可对胡老汉却是好些天的口粮。
    苏雪瑞知道他焦心，便问：“那当时除了你，还有谁在王家？”
    “除了老汉我一人，没别人了。”
    “就是了，即便你有石灰粉，也没法说是从他那儿拿出来的。”苏雪瑞皱眉，想了想又问，“你说他那儿只有一人？”
    “对啊。”胡老汉奇怪，“怎么了？”
    李当归洞悉了苏雪瑞的意图，笑说：“胡大伯，你不用着急找他报仇了，他自己就沉不住气了。”
    “不错，”苏雪瑞还真佩服李当归的机灵劲，“胡大伯，你就回家等着吧，这十文钱回头我和当归亲自送到你家。”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如同唱双黄戏，胡老汉还是整不明白。他儿子却是信任说：“要不是你们帮忙，爹还不给王文斗害死，我听你们的。”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李当归复又叮嘱，“此病乃因热起，回去后忌辛辣刺激，忌发物，每日用益母草水清洗患处，再敷志远膏，坚持下去便可康复。”
    “谢谢李大夫，您可真是活菩萨啊。”胡老汉一家取了药，千恩万谢离开了。
    苏雪瑞不由打趣：“李当归，刚才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几天苏家门庭若市，但王家却门可罗雀，王文斗此人贪财，为一两银子置人命于不顾，得知我们抢了他生意，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李当归笑说，“我听了你问的问题，对比王家的情况，很容易就想到了。”
    苏雪瑞心道，这难道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吗？
    “说是这么说，我也不知道王文斗接下来会干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李当归看着苏雪瑞的眼睛，蓦然挑唇一笑，“你还有我呢。”
    苏雪瑞的心跳猛然加速，为什么一句普通的话从李当归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心思不单纯吗？
    苏雪瑞的猜测果然没错，在等不到胡老汉复诊，又得知胡老汉被李当归免费救治以后，王文斗开始沉不住气了。
    他亲自在苏家门口转了一圈，发现来苏家看病的病人竟还不少，不仅如此，抱着省钱和看热闹态度的乡里人经李当归看过之后，都夸他是神医在世，妙手仁心，和王文斗这个见钱眼开的庸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文斗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是郭兴村唯一的村医，尽管口碑不好大家也奈何不得，靠着勒索敲诈，他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如果不是李当归，他绝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媳妇崔氏张罗他吃饭，他一看到稀得跟水一样的玉米糊就炸了：“怎么又没煮饭？！天天喝玉米糊能饱？”
    “你也知道饿？！”崔氏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咱家多少天没收入了，地里也没收成，还想吃得起白米饭？！”崔氏越说越气，又骂到苏雪瑞身上，“天杀的苏雪瑞，要不是她联和她表哥开什么济善堂，咱家别说白面馒头，就是猪肉也吃得起！”
    王文斗哐当一下把碗拍在桌上，气不打一处来：“去，翻翻柜子里还有没有铜板，现在就去给我买米买肉！”
    “要死啊你！那点钱够买几斤肉，买完了明天喝西北风吗？！”
    王文斗早已经气坏了，怒喝：“我让你去就去！”
第五十四章 你药死了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沉寂了几天，苏雪瑞见王文斗还没有来，不由有些好奇。李当归让她抓药的时候她反应还慢了半拍。
    李当归问：“你在想什么？”
    “我听说今天崔氏去买米和肉了，照理说他们家现在这光景，不该买得起肉啊？就算能买，也多少要存着钱吧？”
    李当归想了想说：“你可听说有一个词叫做‘穷凶极恶’？他看似还没有爆发，但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不如我们给他一个突破口。”
    “你想干什么？”苏雪瑞现在确定了，李当归这人就是看上去处变不惊，实际上满肚子坏水，鬼点子恶趣味一点不比自己少。
    “你不是擅长烹饪，而我擅长治病，我在郭兴村生活这么久了，发现郭兴村背靠大山，山中大雾不散，天气多雨，所以不爱劳作的妇人体内的湿气总是缠绵不去，身体毛病很多，所以我想在郭兴村推广‘祛湿粥’，依靠膳食防患未然，可以为大家省去一些看病的麻烦。”
    “祛湿粥？”苏雪瑞在现代倒是经常听说，“你说的是不是用薏仁红豆煮的粥啊？大家连饭都吃不起，哪还有钱买薏仁红豆？”
    “你竟也略通医术？”李当归惊讶。
    苏雪瑞自知露馅，忙圆场说：“我、我只是帮你抓药抓多了，自己也看了点。”
    “你说得不错，那些要价的确太贵了，但我要制作的祛湿粥，大家在山上就能找到原材料。”
    “到底是什么呀？”
    李当归从诸多药材里找出了一片偏肥、有许多脉络的叶子：“此药在北方稀有，但在青州山脉内遍地都是，我称之为金线莲草。用它加生姜煎茶，在炎夏引用可以通经养血，祛湿暖胃。只是单纯煎茶味道会很差，所以我想把它们放进粥里，让你调调味。”
    “你想得真周到，只是这祛湿粥，和王文斗有什么关系？”这回轮到苏雪瑞发懵了。
    “你过来，我说与你听。”李当归笑说。
    苏雪瑞的脸又热起来，却只好把脸凑过去，李当归也凑过来，药香很快漫过苏雪瑞的鼻尖，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撩动苏雪瑞的耳朵，痒痒的。
    “他如今没法抓我们的错处，但有了这碗粥，他就有由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雪瑞被他的声音蛊惑，身体也酥酥软软的，压根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是嗯嗯啊啊地附和了。
    她心道，李当归明明没对自己做什么，她怎么总是像被撩了一样？
    为粥调味对苏雪瑞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她用油热锅下姜片、葱梗爆香，然后加水、金线莲草和泡发的米大火煮开，等粥沸腾后转小火，加盐慢慢地熬，一直把粥熬成糊糊状，又撒上一把嫩绿的葱叶，出锅。除了咸鲜的口味，苏雪瑞还制作了一款加糖的甜粥。
    两款“祛湿粥”问世，很快就在郭兴村流传开。
    这粥虽然不免费，但吃一碗送一碗，便宜实惠，味道又美，深得郭兴村妇女的喜爱。
    大家惊讶的不仅仅是这粥，更惊讶的是苏雪瑞的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关苏雪瑞的骂声越来越少了，赞誉越来越多了，曾经的母夜叉扫把星，也变成了心地善良的大美人。
    这天，苏雪瑞正在卖粥，就见一个流浪汉打扮的人背着另外一个人走进来，没等苏雪瑞说话就一棍子把她罐子里的粥打翻。
    苏雪瑞皱眉说：“你干什么？”
    那人把自己的伙伴扔地上，呸了一口：“这儿是‘济善堂’不？”
    “是又怎么了？”苏雪瑞嫌恶，怎么这些人这么不讲文明，骂人非要先在地上吐一口口水。
    “你还有脸问？老子的兄弟就是吃了你们的祛湿粥才会死的！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
    那人说着，还坐在地上，一副豪橫模样。
    祛湿粥竟然药死了人，吃粥和买粥的人心都凉了，纷纷看过来。苏雪瑞在那一瞬忽然明白了李当归的意思，不由气定神闲了。
    李当归从屋里出来，也是处变不惊的态度：“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见了他，不屑说：“你就是李当归吧？你心怎么这么黑，在粥里下药害死了我兄弟！”
    “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一口一个我们害死的，”苏雪瑞生气说，“你兄弟怎么死的我们还不知道呢。”
    那人顿时来劲了：“就是喝你们的粥死的！要不是你们说什么卖一碗送一碗，两碗只要一文钱，我和我兄弟也不会贪这便宜买你们的粥，你赔我兄弟命来！”
    “还有你，李当归，人人都说你是宅心仁厚的好大夫，怎么能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
    “你的意思是，你也喝了粥？”李当归冷淡问。
    那人豪橫说：“是啊，怎么了？”
    “所以，你死了吗？”
    “嘿你怎么骂人？！”那人起身就要打人，苏雪瑞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胳膊：“有事说事，别乱动！”
    苏雪瑞这些日子经常锻炼，对付这种瘦弱的瘪三不在话下。
    李当归还是冷淡说：“你们都喝了我的粥，你没事，他却死了，就不能说明他的死是我所害。”
    “那、那是因为我体质好！”那人强辩。
    李当归盯着地上的人，忽然抬脚往他手上狠狠一踩，那“死人”猛然惨叫一声，坐起身来！
    大家惊诧不已：“诈尸啦！”
    李当归冷笑：“脸色红润呼吸均匀还敢来装死人，想讹钱也要长脑子！”
    那人见自己露馅，一时慌了神。苏雪瑞抓住他胳膊，防止他逃跑，厉声质问：“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坏我们的名声？！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没、没人指使，是我见钱眼开，所以才出了这馊主意！”那人支支吾吾。
    苏雪瑞不免皱眉，难道真不是王文斗花钱雇的？但以他们的智商，花钱雇也太亏了吧？
第五十五章 介意把脉吗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管不了这许多，先让苏庆祥和苏大拿把两个无赖扭送到村长处领罚，不承想人没走多久，王文斗就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妇女和一个银发挂耳的妇人，妇人一直哭哭啼啼，仿佛受了莫大冤屈。
    苏雪瑞这才松了口气，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给她盼来了。
    王文斗环顾四周，冷声说：“好一个济善堂，竟然披着行医济世的外皮做杀人的勾当！”
    “王大夫，您可别张口就来，凡事讲证据！”苏雪瑞冷笑，“我这刚解决了两个来闹事的瘪三，你来的不是时候。”
    “我就知道你不想认，孙寡妇，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王文斗对旁边的妇人说。
    孙寡妇刚过门男人就因为采山货摔死了，当时她肚子里怀着三个月的身孕，靠婆家的接济勉强过活。
    这张脸也写满了沧桑，还没说话，先落了两行清泪：“苏雪瑞，你赔我孩子的命来……”
    她那副悲哀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断断续续说了半天，苏雪瑞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孙寡妇怀孕后胃口一直很差，她婆婆见济善堂的祛湿粥对妇女有好处，就买来给孙寡妇吃了。谁知道孙寡妇吃完后小腹坠痛，去了王文斗那时更是血流不止，还没等王文斗用药，孩子就没了。
    王文斗得瑟说：“这件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孙寡妇跟你苏家无冤无仇，更不可能害你。所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济善堂卖的根本不是祛湿粥，而是一碗毒粥！杀人偿命，苏雪瑞，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文斗原来也想找两个混混闹事，但事实证明假的真不了，正好上天就给他送来了一个孙寡妇。
    大家听了王文斗和孙寡妇的说法，纷纷放下粥，暗自惊讶。
    难不成苏雪瑞和李当归开济善堂真的是居心叵测？
    苏雪瑞不太相信，这就是一碗普通的药粥，怎么会导致孩子流产？苏雪瑞忍不住问：“孙寡妇，你确定是吃了我们的粥就流产了？”
    “我那天没有食欲，就吃了你家的粥后肚子疼，这一切婆婆可以作证。老孙走了，就留给我唯一的骨血我竟也保不住，我真是没有脸去见他……”孙寡妇说着，又哭天抢地地要撞地自杀，婆婆忙拦着她，两个人很快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不管什么样的利益诱惑，也不能让孙寡妇拿孩子做文章，苏雪瑞这下犯了难。但她还是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说：“那会不会是婆婆……”
    “胡说，婆子我待媳妇恩重如山，怎么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等孙寡妇说话，婆婆忽然异常激动，言语尖锐说，“分明就是你们昧着良心赚黑钱，却诬陷我！”
    苏雪瑞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会不会是误伤？”
    但孙寡妇和她婆婆完全不理会苏雪瑞苍白的解释，死咬就是粥的问题。
    孙寡妇之后，又有人来现身说法，吃了济善堂的粥之后肚子疼，肯定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苏雪瑞不由向李当归投去求饶的眼神，当初放鱼饵是为了钓王文斗这条黑心鱼，但现在场面似乎有点收不住了。
    李当归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孙寡妇面前：“介意我给你把个脉吗？”
    孙寡妇不曾见过济善堂的大夫，没想到竟然如此俊美，她收了泪，咬牙说：“大夫，我方才所说没有半句虚言。”
    “我知道。”李当归的声音自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孙寡妇这才别过脸。李当归给孙寡妇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象，眉头微蹙，“舌瘦淡，苔垢厚，分明是气血两虚之象，你是不是经常吃不饱，还干力气活？”
    孙寡妇犹豫着没说话，她婆婆却插嘴说：“媳妇自打嫁到我们家，我可从来没有让她干什么力气活，何况她怀了我们孙家的种？”
    李当归莫名嫌恶：“我没问你。”
    一句话噎得婆婆脸色极其难看。
    李当归不经意地瞥了眼孙寡妇的手，冷笑：“她是不是经常干力气活，你说了不算，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长这么厚的茧子？十根手指头又怎么会全部生了冻疮！”
    李当归的语气虽然冷淡，但气势却逼人。婆婆一时心虚，忙转移话题说：“你可别诬赖我，就算我让她帮家里洗洗衣服做做饭又怎么了？谁怀孕的时候就娇贵得不能干活了？我怀小孙十一个月了还下地收玉米棒子，好有力气生娃呢！”
    说着，她又推搡了一下孙寡妇：“媳妇，你跟她们说，我有没有虐待你？”
    孙寡妇自嫁人后娘家就不管了，她吃住都在婆婆家，婆婆一直看她不顺眼，觉得她是上门的扫把星，要不是她有孕在身，早就将她扫地出门，所以逼她干农活是常有的事，若她不干，就骂极其难听的话。
    碍于婆婆的权威，孙寡妇不敢乱说话。
    婆婆不由得意：“连我媳妇都没说，你也别把孩子没了的事情怪在我头上！”
    “别急，我还没说完，”李当归淡淡说，“孙寡妇的手冻疮严重，想必是冬天也经常泡在冷水里洗衣刷碗所致，切莫说她是一个普通妇人，她可是才怀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正是胎气最不稳定之时。”
    “那又怎么样！她洗了那么多天不也好好的？！”婆婆跳脚骂道。
    “是，但我在卖粥的时候说得很清楚，此粥适用于不甚劳作，体内湿气缠绵的妇女，如孙寡妇这样***活，血亏体寒的人，吃了祛湿粥反而会增加体内寒气。若是平时能得到好好的调养也就罢了，如果吃了粥又被支使去刷碗洗衣，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保这孩子一命！”
    李当归话都说到这份上，孙寡妇再也忍不住：“婆婆，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那粥是你自己想吃买回家，我还没吃早饭就让你逼着去洗衣挑水。你怕孩子流产之事暴露，才让我说是被济善堂的粥所害……”
    “你胡说，你个扫把星，别来这血口喷人，看婆子我不打烂你的嘴！”婆婆气急败坏。
    苏雪瑞却没心情看婆婆演戏了，她只觉得很悲哀，明明婆婆也是个女人，为什么要对媳妇那么苛刻？
第五十六章 玩点狠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事情水落石出之际，王文斗不由恨恨说：“哼，今天是你们走运，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济善堂关门！”
    “是吗？我倒是很好奇，婆婆最多在别人问的时候推说是粥有问题，怎么还有胆子来济善堂闹事，想必是王大夫许了婆婆好处，让她来这里演戏吧？”李当归冷笑。
    王文斗脸色大变：“你、你别信口雌黄！”
    “根本是你利诱孙寡妇婆媳生事，还倒打一耙，”苏雪瑞生气说，“为医者不想济世救民，却做这种陷害同行的龌龊事，我看你是想蹲大狱想疯了！”
    苏雪瑞正想发难，李当归却拦着苏雪瑞，口吻波澜不惊：“无妨，就让他把钱给孙寡妇，吃个哑巴亏算了。”
    王文斗见他们三言两语就坐实自己挑唆罪名，气得七孔冒烟：“都给我等着，我早晚要弄死你们！”
    他怒气冲冲走了，婆婆也想趁机开溜，苏雪瑞却抓住她，幽幽说：“婆婆，孙寡妇受欺负这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我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常常到你家串门的，以后小心点。”
    苏雪瑞说得婆婆心头直冒凉气，她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先孙寡妇一步走了，孙寡妇一番感谢后，也急急跟了上去。
    苏家又办了件大快人心的事，看热闹的乡民忍不住交口称赞，苏家有女苏雪瑞，专治各种不服。
    等人走了，苏雪瑞才好奇问：“明明刚才可以趁机揭发王文斗，你为什么拦着我？”
    “孩子不是因为王文斗的过失流产，只追究他挑唆人闹事，他受的罪也未免太轻了，我们也没法让他吐出胡大伯的十文钱。既然玩，就该玩点狠的。”
    “什么狠的？”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当归从袖口处取出一瓶药粉，刚才他一接近王文斗，就给对方下药了。
    苏雪瑞啧啧道：“我果然没看错你。”
    “什么？”
    “你就是看着无辜，心里蔫坏。”苏雪瑞正色说。
    李当归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的形象，不由尴尬地“咳咳”两声：“所以……你不喜欢？”
    “不不不，”苏雪瑞否认，“你只对坏人坏，我当然喜欢。”
    李当归这才笑了，点点头：“既然你喜欢，这场游戏我乐意奉陪。”
    他这话倒像是承诺自己似的，苏雪瑞的脸不觉又烧了起来。
    王文斗骂骂咧咧回到家，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舍了十文铜板才说服孙寡妇婆媳和自己去闹，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肚子饿得厉害，见桌上又没了一点荤腥，不由暴怒：“怎么又没有肉了？！不是刚花了一吊钱到镇上买肉吗？！”
    “你也知道刚花了一吊钱，以为我会吐金子吗？肉早就吃干净了，要不是我持家有道，你连西北风都没得喝！”崔氏生气说。
    “你不是还有一个银镯子，赶紧拿去当了！”王文斗越是不顺气性越大。
    崔氏不依不饶：“那可是我陪嫁过来的，你休想动！”
    王文斗气得就要自己去找，却不知道怎么的身上越来越痒，他抓了一下，皮肤立刻发红长包，王文斗痒得不行，滚在地上怒斥：“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八干柴过来洗洗！”
    八干柴水是王文斗的独家秘方，他原以为洗洗就好了，谁知道等到晚上，红肿的包不但没有消失，还化了脓，他越挠越痒，越痒越挠，不到半天的时间，全身都没一块好皮了。
    崔氏担心他得了什么传染病，忙抱着儿子伍儿和他分房睡。
    半夜，王文斗痒得没办法，疯狂敲打崔氏的门，那阵仗跟索命厉鬼似的，崔氏都吓怕了。
    “当家的，要不我带你去济善堂看看？”
    “我不去！一定是李当归搞的鬼，我去了就顺他的意了！”王文斗厉声说。
    他见八干柴不顶事，又给自己熬了碗药喝，但一副药下去，奇痒依然没消失，脓包甚至蔓延到了脖子和脸上。他对着月光下的水缸一照，被自己满脸脓包的样子恶心了，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次日，苏雪瑞刚打开家门，就见崔氏扶着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王文斗躲在角落里，悄悄探头打量。苏雪瑞假装没看到，把济善堂的牌子放出来，就进了屋。
    苏庆祥张罗着要给家里买骡车和猪，叫上苏大拿到村东头赶集了，苏小宝在晨读，苏二发则在厨房里忙碌。
    李当归在后院分拣着药材，他原来也是一时兴起开医馆，没想到现在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苏家芝麻大点地方，显然快不够用了，但他一直没和苏雪瑞提买房的事。
    一来购置地皮和宅院费用昂贵，二来他也未必会一直待在郭兴村。
    苏雪瑞走到他身边，悄悄说：“你猜得真准，王文斗跟他媳妇这会就在门外呢。”
    “嗯。”李当归显然也没有请他们进来的意思，回屋准备问诊了。
    陆陆续续来了好些病人，王文斗躲在暗处，浑身又热又痛又痒，却拉不下面子进去。
    “当家的，你到底看不看？”崔氏跟他站在门口半天了，腿酸。
    “再等等，没看见现在人这么多吗？”王文斗生气说。
    “早上那会人少，你也说等，这会人多了又让等，到底等到什么时候？！”
    王文斗自己也没数，但让他上门求李当归救命，他实在不想去。
    崔氏心里也窝火，苏雪瑞这贱蹄子天天给他们家找麻烦，现在还嚯嚯得他们断粮，要不是王文斗自己没用，她也不用觍着脸上门求人。
    “哟，这不是王大夫和你家媳妇吗？”周大妈来针灸的时候发现两人，故意扯了一嗓子。
    “认、认错了……”王文斗转身就走。
    周大妈声音更大了：“怎么会认错呢，上次我长鸡眼还是王大夫给我开的药，一瓶药一两银子，我记得真真儿的！”
    众人听到声响，都探头看去，王文斗走得急，捂脸的布次啦一下划开了，满是脓包的脸顿时暴露出来。
    周大妈吓了一跳：“王大夫，你咋回事？”
    王文斗觑了眼大伙，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五十七章 我们是朋友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挺佩服周大妈的演技，她佯装刚发现的样子，也惊讶说：“王大夫，今天来做客？哟，这脸怎么了？”
    王文斗骑虎难下，沉着脸说：“我身上痒，来济善堂看看。”
    “来就来干嘛还站那么远，传出去还以为我苏家欺负你。”苏雪瑞请他们进屋，李当归憋着笑，淡淡说：“坐吧。”
    王文斗表情很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下了毒！”
    “这你可错怪我了，”李当归无辜说，“我只救人，不害人。如果不是因为你私德有亏，怎么会长这么多毒疮？”
    “你——”
    “别激动，要是疮毒攻心，神仙难救了。”李当归故作样子给他把脉。
    王文斗没办法，只能忍着。
    李当归看了会才皱眉说：“这么毒的毒疮想要全部治好，可能需要一锭金子。”
    “一锭金子！”王文斗再也忍不住了，咆哮，“李当归你当我傻子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李当归的手在空中虚按，示意王文斗冷静一点，“如果你实在没有那么多钱，我也会治的，只是疗效嘛就得看你造化了。我现在给你开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抓药就可以了。”
    王文斗狐疑，接了方子一看，上面写的竟然是“以石灰膏静敷一日即可痊愈”，王文斗肺都要气炸了，撕烂方子骂道：“李当归，你耍我？！”
    李当归脸色骤变：“你对胡大伯不也如此吗？捏着病人的把柄坐地起价，论黑心，我可比不过你！一锭金子有什么稀罕，想要我给你解药，你就如数奉还胡大伯十文钱，在乡亲面前向胡大伯认错！”
    “好啊你终于承认了！”王文斗转身，对在场的人说，“大伙都挺听听，是李当归给我下药我才变成这副样子！”
    但大家苦王文斗已久，根本对他的叫屈视而不见。
    苏雪瑞轻蔑地笑了：“我劝你还是省点心，要是再不用药，你的皮肤就烂了！”
    王文斗的心凉了半截，顿时不说话了。
    崔氏在旁气得够呛，忍不住骂：“苏雪瑞，这次我们认栽，但这笔账我们迟早会讨回来！”
    苏雪瑞懒待理睬，她又不怕崔氏。而且今天完成了对胡老汉的承诺，也算一个好兆头。
    李当归给王文斗用了半瓶解药，王文斗想要剩下的半瓶，李当归却收起来，戏谑说：“剩下半瓶，等你还了胡大伯钱，我再给你。”
    王文斗没办法，只能恨恨说：“你有种！”
    李当归却不生气，微微一笑：“那就请吧，我等着你还钱的消息。”
    他们一走，大家都鼓起了掌，纷纷称大快人心。苏雪瑞也很高兴，笑说：“李当归，没想到你气人还挺有一套。”
    李当归笑而不语，不过是气人而已，他信手拈来。
    一直到傍晚，苏庆祥和苏大拿才用骡车拉着一头猪回来。苏庆祥让苏大拿把猪和骡子赶到原来打扫干净，留给小白暂住的棚子里，苏二发也过去帮忙喂食。
    苏庆祥见李当归和苏雪瑞都在，便说：“瑞儿，当归，爹想跟你们说件事。”
    “什么事啊，还跟李当归有关？”苏雪瑞奇怪。
    “爹今天买猪的时候见着你大伯了，他在山脚那边还有一块空地闲置着，爹寻思在那给你们盖个房子。”
    苏雪瑞愣了：“干嘛要盖房子？”
    苏庆祥没正面回她，却转身拍了拍李当归的背，语重心长：“虽说我是看着瑞儿长大的，也舍不得她，但瑞儿也老大不小了，迟早要嫁人……”说着说着，却是快哭起来了。
    “爹，你快别感动了！”苏雪瑞忙阻止说，“我和李当归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那天不是喝药了吗？你们就没……”苏庆祥惊讶。
    苏雪瑞扶额，果然还是没有躲过这个话题，这本来就是她和李当归之间的黑历史。为了避免李当归误会，苏雪瑞连忙解释：“爹，那药虽然喝了，但我们什么都没做。”
    “你们真就盖被子纯聊天？”苏庆祥瞪大了眼。
    这话说得李当归都听不下去了，看苏庆祥那表情，仿佛在怀疑他某方面能力一样。李当归打圆场说：“大伯，我当时只是为了尊重苏雪瑞的想法。”
    “那瑞儿你不是……”
    苏雪瑞无奈，李当归怎么还越描越黑了，她只能坦白：“爹，总之我们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我还答应李当归，等他恢复记忆了就让他回家。”
    苏庆祥这回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他误会了，他还以为李当归开济善堂是要和苏雪瑞好好过日子的意思，而且这些天他和苏雪瑞的关系也不错，他还想趁机给两人办一个体面的婚礼。
    “爹，我和当归的事你也别操心了，女儿暂时还不会离开苏家。”苏雪瑞补充说，“但那块地咱们可以要，济善堂的病人太多了，要是都来这看病，咱们小院根本不够用。”
    “那你要的话，爹抓紧给你盖。”说不清为什么，得知苏雪瑞和李当归没什么，苏庆祥的心情既喜且悲。
    “成，”苏雪瑞现在也很尴尬，只转移话题说，“等我到镇上帮厨的时候，再给那边添置一些家具。李当归，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买吧？”
    李当归点点头：“嗯。”
    苏庆祥丢光了老脸，很快找了个由头忙去了，剩下苏雪瑞和李当归两人，苏雪瑞甚至不敢再看李当归，空气也诡异地安静下来。
    “额，”苏雪瑞实在受不了这份宁静，说，“你看看是不是得买点纸笔什么的，开药方包药的，咱们家本来就不多……”
    李当归却没说话，幽幽看着苏雪瑞。她刚才那么着急否认，当真像只把自己当朋友呢。
第五十八章 店交给你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应苏雪瑞要求，苏庆祥雇了村里几个短工，在大伯家的空地上造房。因为只是两间小屋，所以他们动作很快，半个月就弄好了。
    苏雪瑞算算日子，自己正好要回马记帮厨，便叫李当归一起到镇子买笔墨纸砚，给新房子添置家具。
    自上次苏庆祥闹了乌龙后，李当归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一路上也没有和苏雪瑞说话。苏雪瑞也不敢问，自己是不是哪得罪他了。
    一直到了马记，苏雪瑞把骡子交给小二，一进后厨，大家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今年过年，苏二发用新裁的布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一件新衣裳，苏雪瑞今天穿的就是那件新衣。
    绣着猫扑蝶图案的月白色圆领大襟，柿色百迭下裙，乌黑的发团成一个较低的发髻，簪着一根素雅的如意百合花木簪，衬着那如玉的肌肤，明艳的五官，真真如从京城来的富家小姐。
    老板娘笑脸如花：“姑娘，您是来用饭的吗？后厨这地儿脏，想吃什么您和我说一声就成，我是这的老板娘。”
    苏雪瑞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姐姐，我是苏雪瑞，你不认得我了？”
    “你、你是苏雪瑞？！”老板娘惊讶，厨房里众人也炸开了锅。
    苏雪瑞点点头：“我真的是苏雪瑞。”
    老板娘捏了捏她两条胳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没有办法看出她从前的影子。
    老板娘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瞧我这眼神，我就说你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你看现在这一瘦，整个康旺镇的姑娘都被比下去了。”
    “哪有这么夸张，”苏雪瑞尴尬，“我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做的衣服都合身了。”
    “姐姐我见多识广，怎么会骗你，就算是来我马记吃饭的女客人，也很少见你那么漂亮的。啧啧，这模样，就跟神仙下凡一样，”老板娘小声说，“你是没看见，咱家的厨子从你一进店就一直盯着你看。”
    “咳咳。”苏雪瑞不好意思了。
    老板娘拉着苏雪瑞的手出了后厨，见李当归在柜台边站着，便朝他招了招手，“李当归，你也过来一下，今天我可不要我这神仙似的妹妹帮什么厨。”
    “不帮厨？那姐姐为什么又让我等雪化了就快点来？”
    老板娘邀苏雪瑞和李当归上楼，边袅娜地走边说：“妹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等开春了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吗？”
    苏雪瑞这才想起，老板娘的确说过，还说什么她的福气在后头。
    老板娘推开库房的门，正中间是一张桌子和三张椅子，老板娘让两人坐下，自己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一串钥匙和一一叠账本掷在桌上，也坐了下来。
    “到底什么事？”苏雪瑞迷糊了。
    “多亏了你，我们马记去年的营收几番，过年的时候我和当家讨论了很久，决定在青州开一家分店。那边的店面现在也装修好了，我们也打算搬过去，所以这家店就交给你打理了。”
    “哈？”苏雪瑞腾地起身，“我、我可以吗？”
    “妹妹，你就别拒绝了，姐姐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一定能让马记的生意越来越好的。”老板娘握着苏雪瑞的手，语重心长说，“姐姐也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突然，但是姐姐实在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你就答应我吧！”
    原来老板娘所说的福气竟然是让她接手店面，苏雪瑞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我……真的可以吗？”
    “你当初不还说不会一直在我这里帮厨，姐姐知道，蛟龙怎么会甘心困于浅滩，这家店只是给你小试牛刀。”老板娘笑靥如花，其实有一件事她没有说出口，她这么做更是希望在苏雪瑞强大之前，就将她笼络到自己的阵营里。
    做生意，只要不是对手就是朋友，广结善缘绝不是坏事。
    “好吧。”但苏雪瑞想了想又面露难色，“虽然我有心帮姐姐经营店面，可我在镇上没有宅院，行事多有不便。”
    “姐姐早就想到这一层了，你也不必着急马上接手，我会帮你。”老板娘诚恳说，“这家店上半年的营收，姐姐我只要两成，剩下八成你可以在康旺镇物色一个宅子，最好是把你的家人也接过来。”
    “八成！”苏雪瑞吃了一惊，以马记现在的流水看，六成的收入都不少了，“若是如此，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你是答应了？”老板娘把钥匙和账本交给苏雪瑞，“这是马记过去一年的流水和房间的钥匙，等今天忙完了，我就跟大伙说一下这事。”
    “成。”只是苏雪瑞看着那厚厚的账目，一时间头大。
    前身她只会做菜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账和管理店面，纵然有野心，却也难免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好。
    “我该恭贺你了。”一直没法话的李当归说。
    苏雪瑞顿时有点蔫：“哎，虽是个不错的机会，但我现在才发现，我不会看账本。”她翻了翻，字都认识，但排版、术语她闻所未闻。
    李当归不免玩味：“你当真不会看？”
    苏雪瑞登时脸红，却只能认怂地点点头。
    她吃瘪的样子还挺好玩的，李当归也没说什么，只是捧起账册翻看起来。
    “你……会看吗？”苏雪瑞忍不住问。
    李当归贼贼一笑：“不会。我只会开药方。”说是这么说，却没有停下看的动作。苏雪瑞的嘴撅得老高，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
    “我呸！连我你也敢惹，不要命了！”就在苏雪瑞无聊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男人的呼喝声。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她隐约有印象。
    苏雪瑞推门出去看了眼，原来是吴元锡和他媳妇孙九娘，难怪自己这么耳熟。原主曾经特别喜欢吴元锡，但吴元锡却嫌她又穷又丑，不顾她的脸面单方面悔婚，以至于原主性情大变。
    她倒想看看，吴元锡今天想发什么疯。
第五十九章 给我揉揉腿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吴元锡这一嗓子惊动了所有人，矛盾中心的小二更是跪下来不停地磕头，大气不敢出。
    苏雪瑞略听了会，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
    马记名声在外，孙九娘便让吴元锡陪她过来吃一顿，若是好吃，她便预订一日给她外婆祝寿。
    她刚进来的时候，识相的都给她行礼了，也就是马记的小二忙着端菜没看见，转身的时候撞上了她。这会子小二早就吓得脸无血色，求孙九娘开恩。
    吴元锡狗仗人势，直接朝小二心窝子踹了一脚：“眼睛糊屎的狗东西，谁稀罕你的道歉！来人，给我拖出去掌一百下嘴！”
    “大人饶命！姑奶奶饶命！”小二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这一百巴掌可够他受的。可吴元锡才不管这些，很快，小二就被拖出去跪在马记门口，啪啪的巴掌声和哀嚎声穿进来，吴元锡和孙九娘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家敢怒不敢言，本来热闹的饭馆也因为两人的到来鸦雀无声。
    老板娘笑意吟吟地迎出来，顺便让人给他们看茶：“都是小二不懂礼数，冲撞了孙姑娘，不知孙姑娘要点点什么？”
    孙九娘一双丹凤眼吊着，嫣红的薄唇挑起，冷冷一笑：“总算来了个会说话的利落人，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都上来吧。”
    “好嘞。”老板娘忙吩咐后厨，“都给我拿出看家的本事，别给我们马记丢脸！”
    吴元锡口渴，正想喝茶，孙九娘给他使了个眼色，吴元锡顿时缩了脖子，把茶盏推到她面前：“九娘，这上好的大红袍，你先喝。”
    孙九娘这才用帕子托着茶盏，浅浅呷了一口。
    苏雪瑞没想到这吴元锡还是个妻管严，想来也是，吴元锡是倒插门女婿，这一桩婚事不知道招多少人耻笑。吴元锡倒是想硬气，可以他的实力根本干不过孙九娘。
    马记最著名的招牌菜就是苏雪瑞发明的煎鲜松茸，这道菜经过马记的厨子改良后味道更鲜，口感也更好。
    除了煎鲜松茸，马记还推出了糖醋锦鲤、春笋腊肉、苜蓿猪肠、香椿炒鸡蛋几道时令菜肴。
    只是因为备菜要等一会，孙九娘想着到对面的铺子裁两匹布做新衣服，便让吴元锡在原地等着，自己起身走了。
    她一走，吴元锡的腰杆便垮下来，坐没坐相。他先狠狠灌了一口酒，然后用猥琐的眼神盯着老板娘：“老板娘，我这腿有点酸，你过来帮我揉揉。”
    老板娘嫁人嫁得早，如今也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娇艳如花的年纪，身上兼具少女的明媚和淑女的风韵，吴元锡早就看腻了家里的母老虎，一有机会就想偷腥。
    老板娘不想得罪这尊大佛，心道孙九娘只是走开一会，便笑吟吟地走了过去：“姑爷哪条腿酸了？”
    谁知她刚伸手，吴元锡就把她捞进怀里，掐了一下她大腿里子肉，贱笑说：
    “姑爷我不仅腿酸，脸上、脖子、胳膊、脚踝都酸……但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就不酸了。老板娘，你今日涂的是什么胭脂膏子？”
    老板娘哪受过，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呸！你个下作的杂种！”
    吴元锡捂着脸，恶狠狠说：“还挺硬气，老子就喜欢玩硬气的！来人啊，给我抓住她！”
    吴元锡玩惯了，出手又大方，所以手底下的人都乐于支持他。
    老板娘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要受这窝囊气，挣扎说：“姓吴的你别乱来，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那又怎么样？”吴元锡的脸被她打得肿了，正在气头上，“你有本事就去闹，要是九娘追究起来，我就说是你这贱蹄子勾引我！”
    他打小二这事苏雪瑞忍了，现在竟然欺负到老板娘头上，苏雪瑞快不下楼，抄起旁边的凳子就砸那两个桎梏老板娘的大汉。
    “我让你们强抢民女！”
    “诶哟！”两人吃痛，抱头惨叫。
    吴元锡不由恼怒，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他好事？可他刚要发飙，就被苏雪瑞惊世的容颜迷住了。和苏雪瑞比起来，老板娘根本就是白开水啊！
    “吴元锡，你疯了吗？”苏雪瑞扶着老板娘，气呼呼说。
    吴元锡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绿林好汉，原来也是个黄毛丫头。怎么样，你要是从了爷，爷许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他说着又要对苏雪瑞动手，苏雪瑞一脚踹飞他，冷笑：“喝你大爷！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
    吴元锡一屁股砸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气得够呛：“我管你阿猫阿狗，敢得罪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都给我上，抓住她们！”
    苏雪瑞和老板娘都是硬脾气，也不管后果就和吴元锡带的护卫打在一处。
    他们这打着，李当归早从侧门离开了饭馆。
    孙九娘正为选布的颜色发愁，就听一个悦耳的男声响起：“何不选这娇嫩的茱萸粉，最衬姑娘赛雪的肌肤。”
    孙九娘抬头，才见是一个俊美无俦、气质不凡的男人在说话。
    孙九娘一时高兴，便对店家说：“好，就要茱萸粉。”顿了顿，她又瞥一眼李当归，“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是不是知道我是谁，故意套近乎来了？”
    李当归笑了：“我只是碰巧过来给娘子裁衣，见姑娘你眉头紧锁才多嘴一句，若姑娘觉得失礼，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原来是有夫之妇，孙九娘顿时兴致缺缺，“算你好运气，我可是县太爷的女儿孙九娘，以后见了我，你就要行礼了。”
    “孙姑娘？”李当归当即行了礼，故作惊讶说，“方才我路过马记饭馆的时候，倒是听说县太爷的姑爷看上了那老板娘，点名要她帮忙喂食，也不知道真假……”
    “什么？！”孙九娘登时柳眉倒竖，“老娘不过来裁个布的功夫他就敢偷腥，看我不打烂他的嘴！”
    她也不跟李当归打招呼，转身出了铺子。李当归的笑意顿时冷了，好一会，才跟上去。
第六十章 绝不关店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到底是弱质女流，几番回合下来，苏雪瑞和老板娘又落到了吴元锡的手里。
    吴元锡可算逮住机会出恶气，忙从避难的桌底下钻出，得瑟说：“美人，刚才乖乖的不就好了，非要跟我动粗？”
    他走到苏雪瑞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油腻的嘴要亲过来，苏雪瑞实在想吐，没忍住呸了他一口。
    吴元锡勃然大怒：“你大爷的！我现在就办了你！”
    吴元锡被惹火了，有点忘乎所以，谁知道他裤带还没解开，耳朵就被人揪住，孙九娘气得发瘟：“真快活啊，当真以为老娘是死的？！”
    吴元锡懵了，差点吓尿裤子。
    孙九娘见四周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再没了吃饭的心情，冷声下令：“把人给我放了，吴元锡，你好大的胆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吴元锡方才就是狐假虎威，孙九娘一声令下，护卫就松开了苏雪瑞和老板娘。
    吴元锡更是怂得大气不敢喘一下，任孙九娘拎了出去。
    虽说麻烦没了，但马记的桌椅板凳却坏了不少，其他客人也因为这一出跑了，苏雪瑞心里不免堵着一口气。
    “可恶，要是我会功夫，刚才就打烂他！”
    老板娘后怕说：“今天躲过一劫已经是侥幸，没想到我马记经营多年竟然会摊上这种事，我还好，就要搬去青州，但妹妹你已经被吴元锡盯上了，还是快点跑吧。”
    老板娘到底只是个做小生意的，要不是一时情急，也不敢和吴元锡叫板。
    “跑？难道因为一个吴元锡，马记就不开了吗？”苏雪瑞拒绝说，“既然答应了姐姐守住这家店，我决不会现在就走。”
    “民不与官斗，就算你想也斗不过他，何况吴元锡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无赖，只要给他机会，他绝对会找马记算账的！孙九娘只要不休他，咱们就治不了他！”老板娘劝说，“左右你还没开始接手店面，我待会就宣布把店关了，咱们一起到青州发展！”
    她突然要苏雪瑞去青州，苏雪瑞也走不开。何况苏雪瑞心里窝火，若是不治吴元锡她不痛快。
    “姐姐，不管你说什么，这店我不关，钥匙和账册都在我手上，你赶我也赶不走。”
    “你怎么这么倔……”老板娘急了，“你以为孙九娘真会拿吴元锡怎么办吗？孙九娘比吴元锡还跋扈，要知道吴元锡惦记你，她肯定会想办法杀了你！”
    苏雪瑞知道老板娘是为她好，但这件事她意已决：“从前我就受过吴元锡的气，现在他又来惹我，我再不能忍了。你刚才也看见了他们夫妻什么德性，想必孙县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既然仗势欺人，我就把他们从县衙里赶出来！”
    老板娘没想到苏雪瑞胆子这么大，忙捂着她的嘴：“话可别乱说，要被人听到了是要杀头的……”
    顿了顿，她又哀叹说，“如果你非要如此，姐姐也劝不了你。只是如果有办法，大家也不会一直忍气吞声了……”
    “未必。”李当归从外面进来，插话道，“马记的对联乃青州知州所赐，孙县令再大，也不能动知州的字，除非他不想要乌纱帽了。”
    “李当归？”苏雪瑞惊讶，“你刚才去哪了？”
    李当归微微一笑：“没什么，去布庄请了个帮手。”
    老板娘恍然大悟：“原来孙九娘是你请过来的，真有你的，闷声干大事。”
    “举手之劳而已。”李当归谦虚说。
    连着上次艾烟救小白，他又帮了苏雪瑞一个大忙，苏雪瑞不得不佩服，他果然是苏家的智商担当。
    他这句话也不假，马记之所以一跃成为康旺镇第一的饭馆，就是因为青州知州冷铭的一副对联。不管其他饭馆生意怎么样，都没有如此殊荣。
    有了对联保证，老板娘多少放心了：“既然如此，妹妹，你们好自为之。若真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千万别顾念着店，平安要紧。”
    “我知道。”苏雪瑞点点头。
    吴元锡一出导致马记早早关门了，苏雪瑞本来就要和李当归一起去购置文房四宝，便顺便清点了一下损失，去订做几套桌椅板凳和餐具。
    “李当归，谢谢你又帮了我。”路上，苏雪瑞感激说。本来这几天她和李当归闹别扭，还以为他会坐视不理。
    李当归云淡风轻说：“方才的情形，是个男人都不会坐视不理。”
    他好像在否认是为了帮自己才出手，苏雪瑞忙解释：“嗯嗯，我也没觉得你是为了救我一个人。”
    李当归瞥了她一眼，心里又有点气，可他又羞于承认自己就是在替苏雪瑞解围，便没再说话。
    他们在路过集市的时候，看见了有人卖笔墨纸砚，苏雪瑞便过去挑选。
    一阵马蹄声忽然迫近，苏雪瑞因为牵着骡子，只好把骡子往路边赶，生怕和别人撞了。
    康旺镇的道路本就不宽，对方骑的是马，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苏雪瑞不想惹事。
    她转身才看清楚，原来是一辆马车，车夫赶着马脚程飞快，就像是巴不得离开这个穷乡僻壤似的。也就是有那么一瞬，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看了眼，又匆匆放下了。
    马车的盖子下面用犀牛角做装饰，还悬着一个金子做的风铃，车身所用的木头和雕花工艺，都非普通百姓可以消费得起。
    至于那车里的人，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苏雪瑞也被她的美所震惊。那女子妆容很淡，却端丽秀雅，气质非凡。
    说不清为什么，她似乎在看见苏雪瑞的时候，目光在她身边停留了一会。但也只是一会，她就放下帘子了。
    “李当归，你说那马车是不是从青州来的？好阔气啊！”苏雪瑞看热闹说。可她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苏雪瑞这才发现，刚才在骡车附近的李当归不知怎么就转过了身，背对着街道方向。
    “你干什么呢？”
    “嗯？”李当归终于有了反应，他手抓一个砚台，“你说什么？”
    “我说刚才那辆马车……算了，人都不见了。”苏雪瑞撅嘴。李当归这样，怎么像是在躲避什么？
第六十一章 让李当归负责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回到家，苏雪瑞很快就把街上惊鸿一瞥的美人抛在脑后了。因为她刚接手马记，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最让苏雪瑞头疼的还是账面问题。
    “小妹，翠花找你。”苏二发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还没吃晚饭，苏雪瑞就被叫了出去。让苏雪瑞奇怪的是，刘翠花自从上次和她坦白对李当归心意之后，就一直对她爱搭不理，这会子怎么突然找她？
    苏雪瑞一出现，刘翠花便热络地和她打招呼，仿佛之前的嫌隙都是苏雪瑞的错觉。
    “怎么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雪瑞忙问。
    “你不是让我把秸秆存起来做肥料吗，已经春天了，我想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肥堆得怎么样。”
    “嗐，我还以为什么事。”苏雪瑞松了口气，“走吧。”
    路上，刘翠花总是欲言又止。
    苏雪瑞心道，她果然不是为了让她看肥料这么简单：“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刘翠花纠结了一会，才说：“苏雪瑞，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雪瑞皱眉。
    “我娘已经收了郭家的聘礼，要我嫁给郭远临。你也知道郭远临是什么德性，如果嫁给他，我这辈子就完了……”刘翠花泫然欲泣。
    更让她害怕的是，上次她得罪了郭远临，嫁到郭家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欺负。
    苏雪瑞听了也不免紧张起来，难怪今天回家的时候，她见刘婶神气活现地拎着两只鸡回家，原来是因为郭家给了聘礼钱。想必那些钱未来也会进刘光耀的口袋，卖女养儿的事情，郭兴村实在是太常见了。
    “竟然是这种事，放心，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被欺负，”苏雪瑞拉着她的手，义愤填膺说，“我们现在就去找刘婶理论，非让她毁了这门亲事不可！”
    刘翠花却脱开她的手，拒绝说：“没用的，娘已经接受了聘礼，若是反悔郭远临面子上就不能答应，何况娘若知道我不想嫁，只会把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见外人！”
    苏雪瑞一时犯了难，她说的不无道理，要把这件事闹大，对刘翠花没好处。
    “其实……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刘翠花脸憋得通红，犹豫说，“李哥不是还没成亲吗？你跟他关系好，就给我们说说情，让他娶了我吧！”
    “噗！”苏雪瑞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刘翠花的主意是这个，“虽然你有心，但这还得问问李当归的意见吧？如果他真心喜欢你，不用你说，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苏雪瑞也好奇，自从冯莽除了那档子事后，刘翠花到底有没有和李当归表白。
    但那天晚上她最先昏迷，对后面的事不得而知，而且自那以后刘翠花好像和李当归避嫌似的，也不像以前那样殷勤地找自己了。
    刘翠花怎么会听从苏雪瑞的建议，李当归那日对她绝情的羞辱言犹在耳，所以她才会单独找苏雪瑞谈。
    刘翠花定了定神，故意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其实有一个秘密我一直瞒着你……那天冯莽出来之后，我也被另外两个无赖抓住了，他们、他们把我的衣服……”
    刘翠花说着，咬紧了牙齿，仿佛受到莫大屈辱：“幸好李哥及时出现，替我解了围。我身上都被他看光了，想让他对我负责，他、他却说自己是个瞎子，不承认和我发生过什么！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他这样对我，我才好些天没理他……”
    苏雪瑞差点没惊掉下巴，难怪这些天刘翠花看李当归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是把李当归当成不负责任的渣男了。
    “翠花，我直说了，他也是为了救人才碰你的，看样子是对你没意思，就算是我有心，也没法说动他，不如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竟然还奚落自己觊觎李当归，刘翠花的脸色骤冷：“苏雪瑞，我看是你对李当归也有想法吧！”
    “没有……”苏雪瑞急忙否认，“我不帮你是因为真没法帮。”
    “还说不是，你就是怕他会娶我才这么说，你根本就想当他的妻子！”刘翠花恨恨说，“若你真的清清白白，你敢当着李哥，当着我的面发毒誓，说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吗？！”
    “我……”苏雪瑞被问住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没法否认，卓尔不群的李当归有时候很迷人，就连自己的心也时常小鹿乱撞。
    刘翠花的眼神更恨了，冷笑说：“你果然不敢！你当初救他也是看上了他的出身和样貌，想做青州少奶奶！是，你现在是美了得意了，也哄得他团团转，事事都顾你周全，但你别得意得太早，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苏雪瑞无语，她什么时候苦心孤诣想得到李当归垂青了？
    “虽然你的际遇让我同情，但我想李当归也不会因为帮你而娶你，婚姻毕竟是终身大事。”苏雪瑞从荷包里摸出一袋钱，“如果你真不愿意嫁，还可以逃。这是我这些天存的，你先拿着，趁刘婶他们不注意就走，我会想办法让你在青州安顿下来。”
    “你少假惺惺装好人！”刘翠花看到那一包沉甸甸的铜板，扬手就打掉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是好心帮我吗？你不过是想把我支走，自己占有李哥！”
    刘翠花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苏雪瑞忙把荷包捡起来，好大一笔钱，刘翠花不稀罕她还稀罕。她给刘翠花指明路，刘翠花竟然好心当成驴肝肺。
    如果是苏雪瑞摊上这样的娘早就跑路了，等到了青州，怎么不比在家强。何况自己还能托老板娘的关系给她找份活，她也饿不死。
    话又说回来，苏雪瑞想到刚才刘翠花对自己的诘问，也迷惑了。难道她对李当归的想法真的不纯洁？
第六十二章 你把她藏哪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因为刘翠花的话，苏雪瑞这几天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瞄李当归，仿佛他脸上长花似的。李当归还没有发问，苏庆祥先不干了。
    早饭后，他把苏雪瑞叫到一边，小声询问：“瑞儿，爹现在有点整不明白，你到底是对当归有想法，还是没有想法？”
    “啊？”苏雪瑞脸红，“爹，你干嘛这么问？”
    “大伙都看着呢，你吃饭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粘在当归身上了，”苏庆祥皱眉说，“如果你真对当归有意思，爹替你说媒，把他纳进咱们苏家，咱家又不是没这条件。”
    苏雪瑞的脸更红了，她发现李当归就站在不远处，和苏小宝喂家里的骡子。
    她忙搪塞说：“我、我没想好。你别乱说。”
    她虽然否认，苏庆祥却笃定她对李当归想法不纯。
    他给了苏雪瑞一个眼神：“好好，爹不说，爹都知道了。”不就是霸王硬上弓，李当归不从，他也要李当归从。
    苏雪瑞疑惑，他都知道什么了？
    她正在院子里徘徊，忽然就听到对门刘婶尖锐的叫声：“苏雪瑞，你给我滚出来！”
    “大声嚷嚷什么？！”苏庆祥不耐烦地吼，刘婶却直接走到了苏家院子里，指着苏雪瑞的鼻子大骂：“我凭什么和声和气，苏雪瑞，是不是你把我闺女藏起来了？！你把她交出来！”
    苏雪瑞满头问号，“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怎么有功夫藏人？翠花她失踪了？”
    刘婶子压根不听她辩解，面目狰狞喊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好在有人看见了告诉我，说我们翠花前天找你说悄悄话了，害我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她不在家，饭也没做衣服也没洗，一定是你这长舌妇撺掇她跑了！”
    苏雪瑞被她吵得脑袋晕，略想一想才想清楚怎么回事，应该是刘翠花虽然没要她的钱，但实在不想嫁给郭远临，所以还是连夜逃了。
    苏雪瑞忍不住皱眉，刘翠花现在身无分文，在镇子上又没有内应，这会子能跑到哪去，万一出了危险可怎么办？
    “刘婶子，”苏雪瑞沉声说，“现在不是找我理论的时候，事不迟疑，还是赶紧叫人找找吧！”
    刘婶冷声说：“哼，你以为装成这样我就不怀疑你？”她完全无视苏家人的目光，到处搜查苏家的房间，“翠花，你给我出来！苏雪瑞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非要躲到人家家里来！”
    刘婶子乌黑的爪子开始一间间翻找，把苏家的房间都弄得乱七八糟的，任苏庆祥等人怎么说就是不停。
    苏庆祥怒了：“刘婶，你要是再闹我就轰你出去！”
    “有本事你就轰！我看你是知道我们翠花许了个好人家眼红了吧？！”刘婶一脸凶相，完全没在怕的。
    苏庆祥心一横要抄家伙，苏雪瑞忙拦着说：“算了，爹，她要是能找到我就跟她姓。”
    “瑞儿，你真没有藏人？”苏庆祥心虚问。
    他讨厌刘婶是一方面，担心苏雪瑞真的把刘翠花藏起来是另一方面，毕竟苏雪瑞以前经常给家里惹祸，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苏雪瑞略显无语，看来苏庆祥对自己是真不放心。
    “我就算藏也不可能让她躲咱们家，再说了，我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家，你又不是没看见。”
    刘婶终于找完了所有的房间，连苏家仓库里藏着多少肉多少菜都看得清清楚楚，却真没找着人。
    “怎么样，刘婶，”苏雪瑞冷笑，“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不信，不在家里，你到底把我们翠花藏哪了？！”刘婶不罢休喊。
    “刘婶，我念在你年纪大礼让你三分，但你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实说了，刘翠花这几天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凭什么因为我跟她说过悄悄话，你就觉得我撺掇她逃跑？”
    “哼，翠花这几天接触谁我不知道，但她铁定是因为你跑的，之前郭家来我家下聘礼时，她一直表现得特别高兴，就是跟你见了面后才变得奇奇怪怪的，昨天晚上就逃了！”刘婶说不过苏雪瑞，干脆盘腿坐下来，“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把翠花交出来，我就不走了！”
    刘婶关心的可不是刘翠花逃到哪了，有没有危险。她烦的是刘翠花逃了，她就不得不退还刚收到的郭家聘礼，不仅如此，郭远临可能还要她倒赔钱！
    苏庆祥不由恼得拿起了镢头：“你家闺女逃了关我们瑞儿什么事！我今天非要你这不讲理的悍妇轰走！”
    苏大拿和苏二发也纷纷抄家伙，三个男人还斗不过一个女人吗？
    刘婶见他们竟然来真的，大喊大叫着杀人了，哭着逃到了苏家大门口。
    就在苏庆祥以为她终于消停的时候，她忽然又叉着腰对着苏家大门骂：“苏雪瑞你个黑心烂肠的母夜叉，见不得我们家翠花好，让她丢下我孤儿寡母……”
    她越骂越难听，苏庆祥不得不出门轰她，谁承想刚进屋，她又跑出来继续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苏庆祥心一横，干脆今天什么也别干了，就守着大门。
    苏雪瑞无语透顶，心道难怪刘翠花会跑，刘婶这人真够难缠的。
    但更让她揪心的是，刘翠花究竟去了哪。
    一直到了下午，刘婶总算消停了一阵。可在他们准备吃晚饭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苏庆祥开门，正打算一个镢头招呼过去就傻了眼，这回来的可不止刘婶，还有郭远临和村长郭子旺。
    郭子旺见了镢头，冷声呵斥：“老苏，你是想打死我吗？！”
    苏庆祥怂了：“村长，这个时辰了您来我们家干什么？”
    “还不是苏雪瑞干的好事！”郭子旺气得胡须都要飞起来，“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开了济善堂，我还以为苏雪瑞已经学好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做出拐骗未婚妇女这种丢人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 她已经定亲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郭大伯，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明白了。”苏雪瑞让苏庆祥几人先别冲动，自己迎了上去。
    苏雪瑞一出现就让郭子旺和郭远临大吃一惊，虽然有传闻说苏雪瑞变漂亮了，但没想到她竟然能变得那么漂亮。
    本来刘翠花的长相在郭兴村已经很出挑，但和苏雪瑞一比，简直就像被拔光毛的走地鸡。郭子旺的目光一旦接触了苏雪瑞，就再也挪不开。
    刘婶不知道叔侄两人发什么呆，只愤怒说：“苏雪瑞，你别以为把翠花藏起来这事儿就完了，我们翠花可是要嫁给郭远临的，你既然害得她不见了，就得负责！”
    苏雪瑞冷笑：“在我家没找到人还好意思一口一个我拐了翠花，你怎么不问问翠花她干嘛逃？收聘礼的是你，她可没从这场婚事里得到一点好处！”
    “你放屁！”刘婶怒了，“郭家还养不起我们翠花吗？她能被郭远临看上是她的福分！”
    苏雪瑞懒得和她掰扯，左右她是赖上这事和自己有关了，郭子旺也偏瘫侄子郭远临，所以她就算有理也没理。
    “人不是我藏的，说那么多，你不就是不想退聘礼吗？”苏雪瑞目光冷冷盯着刘婶，幽幽说，“你可真是一个好娘亲，女儿离家出走了不关心她是生是死，先和我理论上了！”
    刘婶被她戳中心思，反而狗急跳墙：“你别血口喷人，我从小辛辛苦苦把翠花拉扯大，我不疼她谁疼她！”
    郭子旺用拄拐杵了杵地面，皱眉说：“都给我安静！”
    “苏雪瑞，如果不是因为你和翠花多嘴，她怎么会逃跑？她现在已经跑了那么久，哪里还能找得到？我跟你刘婶的意思也很清楚，左右这件事因你而起，所以你应该按照我们家聘礼的钱一比一赔给刘婶，这事就算完了！”
    “就是！我们翠花一向乖巧，要不是你个扫把星教唆，绝对不会偷跑出家，你必须承担我们家的损失！”刘婶有了郭子旺的话壮胆，声音也有了气势。
    苏雪瑞都快被气笑了，他们的脸皮也真是厚，估摸着是刘婶搜家之后发现苏家的东西很多，刘婶跟郭子旺告密后，郭子旺才想来这么一出损招，表面上说是为了补贴刘婶的损失，实际上大头也会被郭家分走。
    还没等她说话，一直盯着她发呆的郭子旺忽然贱笑：“钱要赔，但是如果能赔给我一个媳妇，我们郭家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苏雪瑞皱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代替刘翠花嫁给我。”郭子旺自信说，“放眼整个郭兴村，还有比我们郭家更好的条件？嫁给我你不会吃亏的，我们之前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
    “哈？”苏雪瑞被这个惊天反转懵到了，要知道之前郭远临一看到自己就骂，现在竟然让她替刘翠花嫁过去。而且那张驴脸上**自信的表情让苏雪瑞恨不能一个鞋拔子拍过去。
    苏庆祥也炸了：“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休想娶瑞儿！”
    “好啊！那你就再找一个和刘翠花一样漂亮的姑娘给我，顺便把我给刘婶的聘礼钱交出来！”郭子旺瞪大眼叫嚣，“一箱布、两只鸡和十两银子，你自己掂量掂量！”
    郭远临在郭兴村要钱有钱，有权有权，自然不怕苏家人多，就算这件事不是苏雪瑞干的，郭家也能冤死她。
    现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按苏家男人的性子，差不多要和郭远临开干了。
    一直在背后看热闹的李当归忽然走了出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你不能娶苏雪瑞。”
    郭远临微眯眼打量了会，才发现原来是那天让他浑身发痒的罪魁祸首。当时他道歉只是权宜之计，回到家里他是越想越气，还没找李当归算过账呢。
    “笑话，你说不能就不能，你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郭子旺还以为李当归是当初的瞎子。
    李当归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沉默了片刻，才幽幽说：“因为苏雪瑞早已经许配人家了，我就是她的未婚夫。”
    一石激起千层浪，莫说郭子旺，连苏雪瑞的脑袋都像经历了世纪海啸一样，久久无法平静。
    “怎么可能？你不是他表哥？”郭子旺气恼，他现在最想要的已经不是钱，而是苏雪瑞的身子，“何况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们订过亲？！”
    李当归自然而然地搂住苏雪瑞的腰，那一瞬苏雪瑞明显僵了一下。
    “当然有，我们自小就认识，在青州定的亲，要不要我回青州给你拿证据来？表兄妹又如何，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李当归说着，低头含情脉脉地看着苏雪瑞，“瑞儿，你说是吗？”
    尽管觉得他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演戏，苏雪瑞的鸡皮疙瘩还是突突地冒了出来。他刚才的眼神……有点苏。
    “是、是啊。”苏雪瑞僵硬说。
    郭远临盯着李当归搂苏雪瑞的手，眼睛都冒火了。可是他没有办法确认李当归说的是真是假，如果强娶有夫之妇，就算是郭子旺也没有办法答应他。
    郭子旺和刘婶本来也没商量让苏雪瑞替嫁的事情，郭子旺“咳咳”了两声：“既然你已经许了人家，替嫁就不必了，只是这聘礼钱你定要赔给刘婶。”
    本来只要找到刘翠花的下落就可以对付这帮人，但苏雪瑞想，刘翠花就是因为不想嫁人才逃的，如果她真的把刘翠花找回来，就相当于葬送了刘翠花的一生。
    苏雪瑞天生对女人有同情滤镜：“行，如果七天内翠花还是下落不明，我会想办法把银子还给刘婶。”
    没想到苏雪瑞能那么爽快，刘婶和郭子旺都松了口气。刘婶更是喜上眉梢，甚至期待，刘翠花最好就这么丢了，再也别回来。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几个闹事的无赖，苏雪瑞心也累了，她忽然发现李当归还搂着自己，忙跳开一步，尴尬说：“谢、谢谢，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解围才这么说，我绝不会多想，按照约定，你还是随时可以离开苏家。”
    她着急避嫌的样子却让李当归蹙眉，她怎么就认定，自己说这番话没有夹带私心？
第六十四章 被她吸引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你知道就好。”李当归闷闷说。
    谁知道苏庆祥忽然恼怒：“什么叫知道就好？！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瑞儿已经和你定亲，就过过嘴瘾而已？”
    一番话让苏雪瑞和李当归都十分尴尬，苏雪瑞观念比较开放，又觉得李当归是为帮自己开脱才这么说，所以没往心里去，但她现在才意识到这里可是大梁国，被退婚非常丢面子。
    而且她之前已经被吴元锡退过一次婚了，如果李当归不要她，她弃妇的帽子就摘不下来了。
    李当归刚才说的也是气话，现下才后悔不跌：“伯父说的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坏了苏雪瑞的名声，就应该负责到底。”他忙转过身，从善如流说，“苏雪瑞，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雪瑞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咳咳，你真没有必要为了帮我解围葬送自己的未来……”
    “我没有被逼。”李当归有些生气了，他迫使眼神闪躲的苏雪瑞转过脸，又郑重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们已经定亲，不是你逼我，反倒是我强迫你！是我有私心！苏雪瑞，我很喜欢你……你呢？”
    他的样子真不像开玩笑。苏雪瑞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呆呆看着他。
    不会吧？绝世帅哥居然向她告白，还要征求她的意见？
    苏雪瑞摸了摸李当归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啊。”
    李当归嘴角抽了抽，这算什么答复？
    “我当然没发烧！我很认真！”李当归低吼。
    苏雪瑞脑子里的海啸还在持续，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不真实。她忍不住咬了自己一口：“哎哟痛痛痛！”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了，差点没咧嘴偷笑。
    她对李当归的第一印象就不错，毕竟她也有颜狗的一面。何况李当归人博学，性格也好，她哪敢奢望他喜欢自己。
    她一副忽然得了脑血栓的样子让李当归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宁可装成智障也不愿意答应？
    一边的苏庆祥可等不及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刚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下个月初三是吉利日子，我这就到镇上买布给你们做两套新衣服，买点菜请乡里乡亲过来吃顿酒，你们抓紧办事，我还想再抱个女娃娃！”
    好家伙，八字还没一撇都帮他们规划完一生。苏雪瑞那叫一个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当归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既然伯父开口做主，我就放心了。”只是不是苏雪瑞亲自开口，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苏庆祥却拍了一下他肩膀：“傻孩子，还叫什么伯父，叫爹！左右你嫁到我们苏家也是你的福气，我们家绝不会亏待你。”
    “爹……”苏雪瑞都快替尴尬得从脚趾缝抠出三室一厅，“人家没说嫁到我们家，万一他父母不同意……”
    李当归却笑了：“我倒和伯父的想法一致，入赘苏家，挺好的。”
    “不愧是我老苏看上的人，”苏庆祥豪迈说，“就冲你这句话，爹认定你这女婿了。”
    他们一唱一和，自己倒像是局外人。苏雪瑞恍惚，他们谈的真的是自己的婚事？
    苏庆祥今天高兴，便约苏大拿上山打猎，准备加餐。苏雪瑞也想跟着去，却被李当归一把捞回来：“你去哪？”
    “我、我……”苏雪瑞脸红耳赤，想逃却逃不掉。
    李当归把她摁住，深吸一口气：“苏雪瑞，我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但这次请恕我无理了。只是得再等等，等我回趟家处理好一切，就回来娶你。”
    “你要回家？”苏雪瑞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家里的事。
    “嗯。你忘了老鹳草吗？我这几天上山采药，找到它我就回去。”
    苏雪瑞当然没有忘记：“只是你当初说，找到老鹳草就离开郭兴村，现在却要为了我留下来。这里条件那么艰苦，值得吗？”
    原来她怕的是自己委屈，李当归的眉头总算舒展：“所有选择都是我自愿，我不觉得苦。”
    他说得那么真诚，苏雪瑞多少有一点感动。她也渐渐开始相信，李当归对自己的心意是真的。
    下午，苏雪瑞正在院子里翻看从老板娘给的账册，忽然听到对门刘婶家一阵闹腾，好像聚了不少人的样子。
    苏雪瑞好奇，从门缝里瞥了眼才发现是几个猎户合伙把刘翠花抬回来了。据说是他们在打猎时发现的，当时刘翠花就横在路边，衣领的扣子都松散了，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情况不太好。
    刘婶正等苏雪瑞的银子，现在看见刘翠花就跟看见自己的仇人，厌恶得不行。
    村医王文斗和郭远临他们听到消息也连忙赶了过来，刘婶担心家丑外扬，早已经把刘翠花弄进了屋里，关上了大门。
    没过多久，刘家就穿出了刘婶歇斯底里的谩骂声。那声音穿透一条街道，刺得苏雪瑞耳朵疼。
    “你怎么这么贱！娘给你好好许的人家你不要，非要等被山贼糟蹋了才后悔！你这个赔钱货死外边不就得了，还回来干什么？！”
    “娘……我错了……”刘翠花哭哭啼啼，跪下不停地给刘婶磕头，“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现在就知道认娘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趁滚出去，别来脏我的眼！”刘婶也没想到刘翠花竟然已经被山贼糟践了身子，现在郭远临和村长郭子旺都在，她哪还有脸搁。
    “娘……”刘翠花哭得梨花带雨，要不是因为她已经成残花败柳，郭远临的恻隐之心还会动一动。但现在他看见刘翠花，只觉得恶心。
    “刘婶，这破鞋你就别塞给我了，我也不会收。我实说了，今天我来没别的事儿，就是让你把聘礼给我退回来。还有苏雪瑞给的钱，你也要交出来。”
    刘婶脸色臭得厉害，什么也不想说。
    她只是一个寡老太太，哪有和郭家叫板的能力，本来没了刘翠花，家里也收了一大笔钱，生活宽裕不少，现在她恨不能马上弄死刘翠花。
第六十五章 没这个女儿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刘婶，东西在哪你倒是说句话。”郭远临可没有功夫看她们母女俩做戏。
    刘婶忍着满腔怒火，郁闷说：“除了两只鸡，东西我都搁对屋里头了。”顿了顿，她又急忙补充，“苏雪瑞说的是翠花要七天没回来才给银子，现在翠花回来了，那钱自然是没有的。”
    “哼，我到手的媳妇赔了还要倒贴你两只鸡？天底下没这么好的卖买，这鸡你砸锅卖铁也得凑给我！”郭远临根本不依，拔腿朝对门走。
    刘婶急了：“要不这么着，你把翠花带走，她手脚利落吃得又少，能帮你家干不少活，可不比那两只鸡划算多了？”
    刘翠花没想到刘婶竟然急着卖她，忙爬到刘婶面前：“娘，我不要去郭家，求求你别赶我走！我就呆在娘身边伺候娘一辈子！”
    “滚，我没你这个女儿！”刘婶万分嫌弃。
    郭远临冷哼：“你白送我我都不要，还想拿去抵两只鸡？做梦！”
    刘婶忍不住又骂：“你个赔钱货！就是诚心不让我过好日子！”
    刘翠花仿佛被骂傻了，忽然安分下来，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郭远临迅速地刮走了聘礼，躲瘟神一样走了。刘婶见刘翠花还坐在地上，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只觉得丢人。
    “还不赶紧给我干活去！家里为你都赔了两只老母鸡，你就算白吃白喝一年都不够还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糟心的白眼狼！”
    刘翠花还是呆呆的，但身体到底起来了。她也不做声，去院里拿了两个空水通出门打水。
    她来到河边，河里映出一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女人，就像个疯婆子。周围人看见她都指指点点，刘家的丑事早传开了。
    还没回到家，苏雪瑞便跑过来，自顾自帮她提水：“你刚刚受伤，怎么就要干重活？刘婶也太绝情了！”
    反常的是，刘翠花没阻止，让她帮着提到大门口。
    “就到这里吧，娘现在看见你又该骂了。”刘翠花瞥了她一眼，眼神极度瘆人。说着，她左手一桶右手一桶，就进了家门。
    苏雪瑞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总觉得刘翠虎哪里变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当归见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闷闷不乐的，不由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苏雪瑞念着刘翠花家里的事，叹了口气：“翠花逃到山里的时候遇到山匪了，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本来刘婶对她就不好，现在她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这事李当归也有所耳闻，宽慰说：“那也是她的造化，你不必为此自责。”
    的确，苏雪瑞莫名后悔当初提议刘翠花逃跑。但如果刘翠花不和她翻脸，她肯定会想办法送她到镇子上，绝不会让她被山匪掳走。
    “其实，她曾经说喜欢你，想让我跟你说媒，我拒绝了。”
    李当归挑了挑眉，他倒是不知道，原来苏雪瑞帮他挡过烂桃花。但他有心逗一逗苏雪瑞。
    “为什么拒绝？”
    “啊？难道你、你真的对她……”苏雪瑞惊了，她当时以为李当归不喜欢刘翠花才拒绝的。
    看她急得脸颊红扑扑的样子，李当归没绷住笑出声：“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你出于什么心理拒绝，你也不希望我娶她？”
    苏雪瑞顿时乱了阵脚，原来自己是被套话了。可她又忍不住想，也许李当归和刘翠花说得没错，其实她早就在某一刻……对李当归产生了好感。
    李当归又说：“你拒绝了也好，强扭的瓜不甜……她今日的变故我们也始料不及，但事事自有因果，这不是你的错。”
    “你这么说我心里畅快多了。”苏雪瑞笑说。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仿佛落了散碎的星河，亮晶晶的。李当归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头慢慢地低下来。苏雪瑞呼吸一滞，他、他、他是不是想亲她？！
    就在苏旭瑞紧张地绷成一条直线时，李当归的拇指在她嘴角附近停下，转而轻轻擦过她嘴角，笑了：“天那么干吗，你嘴唇起皮了。”
    苏雪瑞的脸顿时红成了猪肝色，她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这能怪她？大梁国又没有润唇膏！
    她吃瘪的样子让李当归特别开心，李当归也不再逗她了，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苏雪瑞好奇地看着这个锦囊：“你什么时候买的，还挺漂亮呢。”
    “外表只是其次，”李当归把锦囊塞苏雪瑞手里，“明天你不是要去马记，把这个锦囊带上，它可以帮你化解一切危机。”
    李当归说得神神秘秘，苏雪瑞嘀咕：“有这么神奇？”她就要拆，李当归却阻止她：“既然是锦囊妙计，现在拆开就失效了。”
    “还有这种说法？”苏雪瑞严重怀疑。
    李当归只是笑而不语。
    但有了这个锦囊，苏雪瑞莫名有了安全感。
    她颇为感激地看了眼李当归，他总是含着笑意注视她，苏雪瑞忽然觉得，能得到他的青睐，是自己撞大运了。
    第二天，苏雪瑞自己乘着骡车上了镇子。
    路上她看到一队官差朝郭兴村的方向去，好像有什么紧要事。苏雪瑞也不敢盯着他们看，只好问刚和对方打过交道的老伯：“老伯，怎么来了这么多兵？”
    “说是有人在咱们村看见了逃犯的影子，他们就赶紧过来了。”
    逃犯？苏雪瑞也没往心里去，赶着骡车继续前进了。
    虽然苏家的日子越过越旺，但是大梁国南边各地的情况都不太好。尤其是青州下辖的数个镇子，因为旱灾饿死了很多人，又闹起了瘟疫，很多百姓拖家带口逃难，都涌入了勉强过得去的康旺镇。
    苏雪瑞过关卡的时候明显感觉盘查又严格了起来，孙县令为了保护康旺镇的繁荣，杜绝一切外来者闯入，如果被发现是流民，便会轰出镇子。
    苏雪瑞正排队，就见几个挤挤挨挨的流民趁机溜了进去。
第六十六章 账本有问题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世道真不太平，苏雪瑞心想。
    只是今天是她接管马记的第一天，心里负担很重，很快就把流民的事抛到了脑后。
    她昨天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的账本，依然什么也看不懂。
    让她做菜就算了，让她算账，简直是让李逵唱戏，别扭得很。
    但身为掌柜，如果不懂店铺的流水，手底下的人搞什么猫腻，恐怕她都会蒙在鼓里。
    她一到店铺，老板娘就热络地召集所有的伙计，让他们排成两排，又把苏雪瑞推到正中间，笑吟吟说：
    “苏雪瑞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多废话了，我在青州开了新店面，康旺镇的马记以后就交给苏雪瑞打理。苏雪瑞，来，你和大家说两句。”
    苏雪瑞前身虽然是一个大厨，手底下养着不少徒弟，但她很久没有做领导了，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额，刚才老板娘也说了，以后由我来接管马记……”
    她莫名地磕巴，大家散漫无度，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说实话，对于苏雪瑞这种后来居上的人，马记里有不少人颇有微词。
    尤其是上次她凭借一碗煮烂的肉粥获得了青州知州的青睐，就得罪了在马记干了很多年的成德宝。
    成德宝今年三十多岁，从懂事起就开始在马记做伙计，跟着马师傅学习厨艺，后来顺理成章地留在马记当厨子。
    作为店里最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从心眼里看不起初出茅庐的苏雪瑞。
    苏雪瑞知道，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如果她在不说点什么，恐怕以后这群人会更难管理，她只能鼓起勇气继续说：
    “额，我来马记的日子虽然不长，但马记对我来说却意义非凡，”说着说着，她心里慢慢有了底气，“那时我刚花光了家里的钱，急卖背上的山货，是老板娘拍板解决了我燃眉之急。”
    “既然承她的情，我自然要好好干，我和老板娘不同，可不讲什么情分。以后要是大家要是犯了什么错，我也不会顾念你们是新人还是老臣，一律秉公处理。当然，若是有人的差事办得好，我也不会吝啬赏赐。我希望以后大家都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干，努力让马记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分店不仅开到青州，还开到京城！”
    老板娘忍不住鼓掌：“说得好，苏雪瑞！”
    苏雪瑞总算挺过这段社死现场，继续说：“今天的小会先到这里，大家去忙吧。”
    等人都散开，苏雪瑞以为自己今天任务结束了的时候，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来到了苏雪瑞面前，颇为恭敬地对她作揖：“苏姑娘，我是马记的账房先生，我姓何。”
    “哦，何叔？”苏雪瑞正为看不懂账本的事情头疼，没想到他会找自己，“有什么事吗？”
    何叔低头，笑眯眯说：“我只是想问姑娘，账本都看过了吗？”
    苏雪瑞被问到点子上了，一时无比紧张。他这样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看过了。”
    何叔等了一会，好像还在等苏雪瑞说什么，但没有等到。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轻蔑的笑：“既然这样我就先忙了。”
    何叔与成德宝一样，也是马记的老人了。他和大多老伙计一样，都支持成德宝做代理管事，看不起年轻的苏雪瑞。
    苏雪瑞心道，他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多嘴问一句，就在苏雪瑞心烦意乱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李当归送她的锦囊。
    苏雪瑞忙背过身，从怀里取出那锦囊，急急解开看了。原来里面有一张纸条，详细地记载了账本里出现的问题。
    李当归还真是恶趣味，明明看得懂账本，却说不会看！
    苏雪瑞这会有了底气，又转身来对何叔说：“等一下。”
    何叔顿住步子：“苏姑娘还有什么事？”
    苏雪瑞的眼神清明，气定神闲说：“何叔，你倒提醒我了，咱们马记的流水是不是有点问题，好几处都对不上。”
    何叔暗惊，没想到苏雪瑞竟然看出来了。他听说苏雪瑞在郭兴村是个泼妇，大字不识一个，才故意在一众账本里混了本假账糊弄她。
    苏雪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幽幽说：“其它的账目都没什么问题，只有一本，好几处都对不上。”
    说着，苏雪瑞把那本账册点了出来：“就是这本吧？”
    如果说之前苏雪瑞还可能是凭运气，现在何叔已经哑口无言了。他连忙擦了擦汗，非常惶恐说：“苏姑娘不要见怪，我也是担心苏姑娘年轻气盛不懂经营，才做了一本假账，看到苏姑娘刚才的表现，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何叔把正确的账本交了出来。
    心眼还真多，苏雪瑞把账本拿过来，也没有看，她担心这又是一本假的，现场看了会露馅。
    “何叔也是为了马记好，这点小事我怎么会放在心里。”苏雪瑞笑着说。
    她的笑让何叔捉摸不透，何叔不由再次松了口气。看来这次的对手不是纸老虎，是真霸王，以后行事得再小心点。
    有了李当归的锦囊，苏雪瑞的思绪一下子清晰了很多。她回到库房，认真研究了一下马记的花名册。
    马记一共有十六人，除去她、老板娘、厨师成德宝、账房先生马记，还有一个人酒保，三个厨子，四个小二和四个打手。
    论规模，马记在康旺镇已经很大了。
    但李当归在锦囊里说，马记的菜品销量在开春之后一直在下滑，尤其是招牌菜煎鲜松茸，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点。至于推出的新品菜肴，对食客似乎也没什么吸引力，反倒是来沽酒的人一如既往多。
    这些菜苏雪瑞也一一尝了，色香味俱全，照理说大家应该都喜欢吃。
    如果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马记很快又会陷入门可罗雀的状态。
    苏雪瑞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六十七章 不明身份的外来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好将花名册收起。她刚接手马记，自然要勤勉地过来查看，所以她并不着急。
    回到郭兴村已经是傍晚，苏雪瑞远远发现刘翠花一个人坐在对门的阶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雪瑞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理，只是直勾勾盯着苏雪瑞，忽然又歪着脑袋咧嘴一笑，表情瘆人。
    “今天怎么样？”苏雪瑞刚踏进家门，李当归就邀功问。
    苏雪瑞想到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会扮猪吃虎，明明会算账，为什么说不会？”
    李当归笑而不语。
    他最喜欢看苏雪瑞吃瘪的样子。
    苏雪瑞心道，也得亏他扮猪吃虎，不然今天她还杀不了何叔的下马威，功过相抵，她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吃过晚饭，刘翠花竟然还在对门坐着，苏雪瑞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见刘婶骂骂咧咧地出来了：“贱种，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做饭，想饿死我们娘儿俩吗？！”
    刘翠花没反应，刘婶就揪住她耳朵，一直揪到发红为止：“我问你话呢你装什么聋子？一整天衣衫不整坐在大门口，想勾引哪家男人？你不害臊，我还替你害臊！赶紧滚去做饭！”
    刘翠花也没说话，只是诡异地嘻嘻一笑，就起身进屋了。
    苏雪瑞越看越慎得慌：“翠花这怎么回事啊？”
    苏二发正拿着饲料喂骡子：“小妹，二哥劝你别管这事，她一看就是疯了，咱们得离她远点。”
    苏雪瑞不免唏嘘，她并不歧视疯子，只是觉得刘翠花很可怜，本来被山匪侮辱就很痛苦，偏偏家里人还不安慰。
    苏雪瑞也尽心竭力帮过刘翠花，没想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刘翠花虽然言行有点奇怪，但刘婶让她做饭，她也会做，只是在刘婶骂的时候，她心情很好似的哼起了歌。
    刘家的晚饭足足比平时推迟了半个时辰，刘婶在饭菜上桌了也闲不住嘴：“有那功夫唱歌，手脚就不知道麻利点？！”
    刘翠花仿佛没受到影响，面无表情地给她和弟弟刘光耀盛饭。
    她的表现让刘婶也觉出不对味，不免想起最近村子里有关刘翠花疯了的传言。
    郭兴村的人一直觉得疯子不吉利，所以这顿饭刘婶特意重新买了两副碗筷给自己和儿子刘光耀，生怕被刘翠花传染。刘翠花只当没看到，默默吃饭。
    第二天，村子里来了很多官差，刘翠花正在院子里扫地，一听到官差的脚步声就跑了出去。
    苏雪瑞也听到响动了，她正拉着骡车准备前往康旺镇，和刘翠花正好撞上。
    那些官差穿着县衙的官服，身戴佩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周大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村民们都被官差叫了出来，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周大妈担忧说：“我也不知道，好像在找什么人。”
    等村民聚在一起了，为首的官差才从袖口取出一幅画像，大声说：“你们有谁见过画像上这个人，识相的就马上把他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挨家挨户搜了！”
    画像一展开，耶律齐的名字赫然映入苏雪瑞眼帘。本来苏雪瑞都快忘记他了，没想到找了一个冬天，人还没找到。
    大家都盯着耶律齐的样子，议论纷纷。
    “谁啊这是？”
    “密密麻麻，也看不懂写的啥……”
    也不怪他们看不懂，毕竟郭兴村多的是不识字的草民。苏雪瑞倒是清楚，那耶律齐隶属南陈详稳司，负责战马的军事部署。当然，他在实战中的权势更大。
    只是画师水平堪忧，画得完全看不出本尊的样子，只大概推测出耶律齐眉目端正清秀。
    苏雪瑞当初也是因为这张画像，差点误以为他是李当归。
    官差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让属下挨家挨户搜查：“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有意包庇耶律齐，但只要被我查出蛛丝马迹，我手上的鞭子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当然，”他画风一转，收起凌厉之势，“若有人主动跟我报备见过可疑的外来人，我也会重重有赏！”
    大梁国虽然有证明老百姓身份的“身份证”，也就是一根刻着自己姓名、官职的木签，但并没有在兴旺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普及，这也增加了官差办事的难度。
    他们为找这逃犯已经找了好几个月，这会子肝火都找旺了，加上上头催促的压力，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也绝不姑息。
    苏雪瑞不由紧张地靠近李当归，要说不明身份的外来者，也就李当归一个人了。他又一直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更加惹人猜疑。
    “李当归，”苏雪瑞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老实告诉我，你真不是耶律齐？”
    李当归一时好笑：“你还信不过我？”
    “也、也不是不可能。”苏雪瑞方才仔细想了一下，“天赋高的人，不管学什么都很快，何况我觉得你也不笨。你不是曾说，你比最厉害的大夫还厉害，我之前还想不通，现在总算明白了，你不仅会治病救人，你还懂医术！”
    “嗯……你夸我这点我认了。”李当归若有所思说，“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精通其他手艺的将军……”
    “哎呀我都快急死了，你到底是不是？”
    “如果我是呢，你怎么办？”李当归故意问。
    他说话总是没什么大的表情，苏雪瑞根本猜不出真假，只觉得现在脑仁突突跳得厉害。
    窝藏朝廷钦犯，可不是被抓起来吊打三十大板那么简单，搞不好要株连九族，被杀头的！
    不单单是苏雪瑞，苏庆祥几人也怵得慌，他们只当是救了陌生人，谁知道对方还有可能是敌国的小将军！现在交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免一死，但又怕交出去了，苏雪瑞会和他们翻脸。
    苏庆祥忍不住小声问：“瑞儿，你老实告诉爹，当归不是你表哥这事你有没有跟别人提过？”
    苏雪瑞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自觉地看向了对面的刘翠花。
    刘翠花对上她的眼神，诡异地咧开了嘴角。
第六十八章 下狱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因为信得过刘翠花，苏雪瑞曾偷偷告诉过刘翠花这个秘密。
    但刚才那一眼，她觉得刘翠花对自己是有恨意的。
    果然，就在官差巡了一圈一无所获的时候，刘翠花忽然站了出来，“大人！我们村的确有个可疑的外来人！”
    此言一出，大家都沸腾了。
    刘婶没想到刘翠花竟然会出头，想骂又不敢骂。
    本来惹上官差的事情大家都是能躲则躲，就怕安万一说错哪句话被杀头。
    可现在那么多人看着，她有嘴也不敢骂。
    苏雪瑞更是皱眉，因为她知道，刘翠花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在官差的询问下，刘翠花眼神一凛，指着苏雪瑞说：“就是她，她前阵子捡了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李当归，他们俩对外说是表兄妹，实际上根本不是！”
    “翠花，你怎么能乱说！”苏庆祥急了，“我们当归就在青州城当大夫，怎么可能是耶律齐？”
    “谁是李当归？”官差才不管苏庆祥说什么，这件事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李当归按住苏庆祥：“伯父，你若是阻挠官家办公罪加一等，交给我吧。”
    李当归站了出来，声音清冷：“我是。”
    大家仔细看着画像，忽然觉得李当归还真像画上的人，官差更是越看越像，忙把李当归抓起来。
    苏雪瑞忍不住喊：“大人！”
    苏雪瑞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李当归平安！只要官差讲理，她就能让李当归成为她的表哥！
    官差瞥了她一眼：“喊什么喊，你和你家人包庇罪犯，也要一并押回县衙大狱！”
    苏雪瑞和苏庆祥几人很快也被控制了起来，押到了李当归身边。
    苏雪瑞忙说：“李当归，你别担心，只要待会我死咬你是我表哥，让他们滴血认亲，他们一定会被我唬住！”
    苏雪瑞完全可以在滴血认亲的水里做文章。类似的桥段她在电视剧里看了百八十回，所以苏雪瑞觉得自己可以再拼一次。
    李当归却拒绝说：“不可以，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假的成不了真，你经不住他们的追查。”
    “可就算你不是耶律齐，若是下了大狱，不死也得脱层皮，说不定还没等真相大白那一天，就被他们害死了！我不能因为一己之过，害了你又害了我们苏家！”
    “苏雪瑞，你是个命硬的人，请你相信我，我想做的不仅仅是自证清白，我还要让妄想加害你的人看着，他们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
    李当归鲜少如此认真地表态，虽然不知道李当归究竟会用什么办法，但苏雪瑞却在一瞬间镇定下来。
    她轻易不会把自己的信任交给别人，这一次，她选择相信李当归。
    刘翠花看着他们一家被官差抓走，嘴角终于挑起了得意的笑容。
    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既然李当归看不起她，苏雪瑞不愿意帮她，她就让他们和她一起下地狱去吧！
    她所遭受的屈辱，蔑视，都在这一天得到偿还！
    苏雪瑞一行很快被押入了县衙大狱，苏雪瑞是女囚，李当归是重大嫌犯，和苏庆祥他们分开羁押。
    苏庆祥年纪大了，苏小宝年纪太小，苏雪瑞不由担心他们的情况，可她现在自身难保，想托人打听他们的消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雪瑞在的监狱里面已经有几个女囚了，她们都围在一个面相很凶悍，脸上有刀疤，坐在稻草堆上的女人。
    牢房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房间不透光，那几个女人时不时挠一下痒，大约是住久了身上长了湿疹。
    除了刀疤女那一块勉强铺了稻草，其他都是阴冷潮湿的地砖，苏雪瑞根本不能想象，晚上气温骤降的时候，自己该怎么睡觉。
    “吃饭了吃饭了！”下午，苏雪瑞被狱卒的吆喝叫醒。
    她起来的时候人已经快走了，苏雪瑞忙叫住他：“大哥，我有点事想问你！”
    狱卒瞥了她一眼，没理睬，苏雪瑞忙从袖口里掏出一点碎银子塞进狱卒的手里，狱卒左顾右盼，见没人发现，才冷淡说：“干嘛？”
    苏雪瑞忙托他打听一下苏家人和李当归的下落，狱卒也没说会不会打听，径直走了。
    苏雪瑞特别无奈，转身，才发现自己分到的吃的全部被那几个女人疯抢，连窝头都不留下。
    “你们怎么抢我东西！”苏雪瑞怒道。
    “有谁看见了？”刀疤女冷笑。
    剩下几个女人纷纷附和：“是啊，我们都没看见，是你自己不吃，可怪不了别人。”
    牢房里的伙食可不是顿顿都有，她们习惯了按需抢夺。
    苏雪瑞气不过，和她们扭打起来。可她们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下手特别狠，有的揪头发、有的扯耳朵、有的抓脸，没几下就把苏雪瑞打趴了。
    在苏雪瑞被一番拳打脚踢后，刀疤女才示意她们停下：“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姑且饶过你这次。我姓牛，你可以叫我牛老大，以前在清风寨做二当家，以后领到了饭，要第一个献给我吃，你只能吃我剩下的。想上厕所，也要经过我的同意，不然我要是中途憋不住，怕你没时间提裤子，知道吗？”
    苏雪瑞被打得很痛，什么也不想说。
    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半夜，苏雪瑞才勉强能够伸直身体。晚上气温骤降，几个女人蜷缩在稻草堆里取暖，被包围的牛老大已经开始打鼾了。
    苏雪瑞又饿又困又冷，只好找到墙角的地方靠着。
    她想着自己有一个随身空间，虽然下午没吃到饭，但趁她们睡熟，自己可以偷偷吃一点。那几个女人当中的一个忽然睁开眼睛，朝苏雪瑞爬了过来。
    她动作很小心，似乎怕被牛老大发现。
    “妹子，这是我偷偷给你留的，你吃点吧。”女人从怀里摸出一快发硬了的窝窝头，小声说。
    没想到女囚里还有好心人，情领了，但苏雪瑞还是把窝窝头还她。
    “你吃吧，我才第一天来，扛得住。”
第六十九章 要她服从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女人的确是饿坏了，苏雪瑞没要，她也不坚持。
    但女人还是非常可怜苏雪瑞：“妹子，你因为啥事被抓进来的？”
    “被人冤枉的。”苏雪瑞想到刘翠花就生气，“不过相信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女人想了想才说：“不是我打击你，我也是被冤进来的，已经半年了，估计是出不去了。”
    “哈？你怎么回事？”苏雪瑞没想到这么多被冤枉的犯人，孙县令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我原来是从其他村子逃到康旺镇的流民，我男人和孩子都死路上了，我刚在镇子里找到一份短工，还没干几天就被衙差抓了起来。他们说我偷鸡摸狗，实际上是把我拿去给犯了事的大人们当替罪羊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孙县令也太可恨了！”苏雪瑞没想到孙县令赶流民就算了，竟然还徇私枉法，诬陷好人，并从中牟取暴利。
    “可不是。”女人叹了口气，又小声说，“妹子，你是个好人，我再劝你一句。你明儿千万要把自己的脸抹黑一点，这里的官爷全都不是人，你长得那么漂亮，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苏雪瑞不由感动，女人即使身在泥淖也不忘善良的本性。
    “好，谢谢你。”
    苏雪瑞等大家都睡着以后，潜入了随身空间里。
    苏雪瑞培养的松茸、白菜、西红柿、辣椒都长得很好，而且这么久了，这些菜都没有凋谢腐坏。苏雪瑞摘了两个柿子吃了，甜丝丝的汁水一下子抚慰了她今天的疲惫。
    “要是这里能生火就好了。”苏雪瑞嘀咕。
    她并不常进空间，对它的了解也不深，但关键时刻，她发现这个几乎被自己闲置的地方还挺有用的，以后可以想办法多开发一下。
    她按照女人的提示，给自己脸上抹了点黑土，便出了空间。
    第二天早上，苏雪瑞正犯困时被狱卒的呼喝声吵醒了。牢房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凄惨的叫声，苏雪瑞也睡不踏实。
    “苏雪瑞是谁？”狱卒冷声问。
    苏雪瑞一个激灵，难道是狱卒给她带苏家消息来了。
    “我在。”苏雪瑞跑到栅栏前，但可惜的是，今天来的人和昨天不一样。
    “你就是苏雪瑞？”狱卒皱眉，怎么脸这么黑？但他只是听命办事的，也不管那么多，“吴姑爷让我给你带句话，如果想要你家里人平平安安，就答应从了他。他自然有办法把你安排出去。”
    “吴姑爷？”苏雪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狱卒说的人是吴元锡，也就是孙县令的上门女婿，上次吴元锡还在马记饭馆里对苏雪瑞和老板娘动手动脚。
    没想到自己出事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吴元锡耳朵里，他还惦记着一亲苏雪瑞的芳泽。
    苏雪瑞冷笑：“那我也拜托你给吴元锡带句话，让他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狱卒心道这女人还真大胆，只瞥了她一眼便走了。
    狱卒回去一五一十地把苏雪瑞都话带到，还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苏雪瑞的嚣张和不屑，气得吴元锡一掌把茶盏摔碎：“好你个臭娘们，敢顶撞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苏雪瑞刚下大狱，吴元锡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上次在马记，吴元锡对变美的苏雪瑞一直念念不忘，得知她入狱后简直狂喜。
    要不是家里有孙九娘这个母老虎，他就不用托小喽啰问话了，没想到苏雪瑞竟然敢义正言辞拒绝！
    吴元锡思前想后，对狱卒如此这般吩咐。他心想，如果这还不行，他吴字就倒过来写！
    苏雪瑞闷在监牢里，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按照天黑的时间计算，大概过去两天了。奇怪的是狱卒再没来送过饭，就算她有空间的新鲜蔬菜，也有点熬不住。
    吃多了鲜果子容易闹肚子，苏雪瑞只吃了两顿就没吃了，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牛老大几个人现在也有点沉不住气，牛老大个大，吃饭莽，平时大家都伙食她都要剥削一半，更别说干饿两天。
    “喂，新来的，你到底跟狱卒说了什么？怎么两天了也没人跟我们送饭？！”牛老大烦躁问。
    “我不知道。”苏雪瑞现在身上还疼，根本不想搭理她。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吴元锡动的手脚。
    就在这时，她送钱的狱卒终于出现了，苏雪瑞忙跑上前问：“有消息了吗？”
    狱卒就当她没给过钱一样：“什么消息？”顿了顿他又说，“苏雪瑞，吴姑爷问你话，要是你有想法了就跟我说，我自有办法带你出去。要是还倔，他就不客气了。”
    苏雪瑞顿时冷脸，看来狱卒不送饭就是吴元锡搞的鬼，苏雪瑞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让他死了这条心，再怎么饿我，我也不会答应他！”
    “你倒有骨气。”狱卒嗤笑。
    “官爷，什么时候给我们送饭啊？”牛老大问。
    狱卒“呸”了一声：“要不是苏雪瑞得罪了吴姑爷，你们也不用跟着挨饿了！”
    狱卒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不就是让苏雪瑞在牢里混不下去，早早屈服，苏雪瑞不由恨恨骂了句王八蛋。
    狱卒一走，牛老大便让人把苏雪瑞抓了过去。
    她们几个饿红了眼，也不管苏雪瑞是不是受害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苏雪瑞被打得眼冒金星，牛老大揪着她衣领问：“你到底对吴姑爷做了什么，还不赶紧跟他服软，要是我们都吃不上饭，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苏雪瑞也受够了牛老大，早就不是什么二当家了，还要摆谱，什么时候上断头台都不知道！
    她一把打开牛老大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现在你能不能吃上饭看我的意愿，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好受！”
    牛老大没想到苏雪瑞看着软趴趴的，竟然变得这么硬气，反过来要挟她，不由暴怒：“你以为我牛爱花是吃素长大的？要是你不让我们好受，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牛爱花跟牢头混过关系，她想在牢里整谁，还没有整不了的。
    苏雪瑞眸光一凛，冷冷盯着牛老大。
    “你可以试试。”
第七十章 想吃鸡腿吗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牛老大也是见惯风浪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别人的眼神吓着。
    说不清为什么，苏雪瑞刚才那一眼让她觉得，苏雪瑞比她更像亡命赌徒。
    不论怎么样，牛老大终于不再逼问苏雪瑞。
    天色又暗下来了，到了饭点，大家都扛不住生理反应的折磨，苏雪瑞也饿得胃快烧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雪瑞想，就算牛老大暂时没有找她麻烦，饿疯了人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喂，你过来。”苏雪瑞对狱卒勾了勾手指，“帮我跟吴元锡传个话。”
    牛老大见她动了，忍不住皱眉：“你刚跟狱卒说了什么？”
    “等着吧，待会就有大鱼大肉了。”苏雪瑞也是刚刚想通，吴元锡既然有办法让她出去，不如出去再说，自己在大牢里反而处处受制衡。
    吴元锡和那些流氓可不一样，他是上门姑爷，狐假虎威，想对自己动手动脚还得找机会。
    牛老大十分怀疑，但很快，狱卒真的就把鸡鸭鱼肉都送过来了，这些饭菜可比平时吃的窝头咸菜冷白开香不知多少倍，牛老大光闻着就眼冒金光。
    她正想让人去抢，苏雪瑞忙端着案板后撤一步：“牛爱花，这顿饭可是吴姑爷赐我的，你凭什么抢？你要是有本事，自己让人给你送酒肉来。”
    牛老大在牢里收入本就不多，她能说服牢头，可不能说服姑爷！苏雪瑞这样根本就是和吴元锡关系匪浅，自己再横，也没法横过她。
    牛老大不敢说话，苏雪瑞故意撕下流油的肥鸡腿，闻了闻：“嗯……真香。”
    肉厚的鸡腿本就诱人，苏雪瑞这么一说，仿佛更诱人了，牛老大也馋得直流口水。
    苏雪瑞却没给她，而是给了前天送她窝窝头的女人：“最好的腿就给你，你人善良，自然有福报。”
    牛老大没想到有人竟然暗中帮过苏雪瑞，冷冷瞥了她一样，女人忙瑟缩脑袋。苏雪瑞冷笑：“牛爱花，你瞪什么，你要是瞪，就看着我们吃。还有你们，要是想吃肉就站到我这边来，发誓以后再不欺负新人，不然别说吃鸡腿，我会让你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苏雪瑞也是趁着她们相信自己和吴元锡勾结，实力非同凡响才这么说，谁会和吃的过不去！平时唯牛老大马首是瞻的几个纷纷倒戈，对苏雪瑞指天发誓。
    “我、我要是再欺负新人，就让我肠穿肚烂！”
    苏雪瑞一一分她们吃了鸡，只剩下肉柴且老的鸡架子，她拎着鸡架子，问气得脸色发绿的牛老大：“想吃吗？你要是不发誓，连鸡架子都没得吃了。”
    牛老大冷哼，转身躺下了。
    苏雪瑞见她不服软，也不逼她，只是招呼大家吃喝，牛老大一个人在旁边羡慕地看着，苏雪瑞瞥一眼，她就把脸转过去。
    苏雪瑞吃完了，招呼狱卒说了两句，便故意躺下休息。
    牛老大见她们吃好了，才到门口让狱卒托带点吃的。
    牛老大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用吓唬别人搜来的钱打点狱卒和牢头，才勉强过得滋润。
    可苏雪瑞刚才和狱卒说过了，牛老大那点银子根本不好使，狱卒根本不要。牛老大心惊，没想到吴元锡真的罩着苏雪瑞。
    牛老大灰头土脸地转身，她原来专属的稻草堆也被那几个女人瓜分了，大家都睡得很香。
    牛老大推了推平时比较怕她的女人，谁知女人压根没理她，往边上挪了挪。牛老大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发作，忽然想到现在没人帮她，她一个人横不起来了。
    夜深，牛老大又冷又饿，根本睡不着。她饿得没办法，只能去找苏雪瑞。
    “妹子，你给我点吃的呗？之前都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苏雪瑞装睡，没理她。
    牛老大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杀杀她威风，她还以为监狱是她家开的。
    牛老大不免生气，自己都拉下脸求她了，她给脸不要脸。
    “妹子，你要是没睡就吱一声！”
    苏雪瑞总算起来了，冷笑：“你想讨吃的，态度还这么差？乞丐还知道三跪九叩说谢谢呢，我凭什么上赶着给你送？”
    牛老大被噎得说不出话，盯着自己的腿半天，还是曲不下去。苏雪瑞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这才说：“你也只跟我发誓，以后不要欺负新来的，我就给你吃。”
    “我……”牛老大被苏雪瑞一番击打，早已经饿得没了意志，终于还是服了，“我发誓。”
    苏雪瑞这才把藏的鸡架骨取出：“吃吧。”
    闻到肉味的牛老大一时间鼻子发酸，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吃不上饭的感觉。以前她就是因为家乡闹旱灾饥荒才落草为寇，没想到掳掠久了，自己真成为了恶人。
    苏雪瑞解决了牛老大，自己的麻烦却没消停。吴元锡得到了她的答复，一门心思想把她从牢里弄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孙九娘去寺庙上香祈福，要在庙里住几天，吴元锡就跟脱缰的野狗，第一时间订了饭馆客房，然后让牢头把人接出来。
    入狱的女人但凡有点姿色，基本上都无法保全清白，刘翠花想让苏雪瑞下狱，就是让她不死也脱层皮。
    “苏雪瑞，过来，先给爷揉揉肩。”苏雪瑞刚进客房，就见穿戴整齐的吴元锡在那等着了。
    他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苏雪瑞早已经是他胯下之臣的姿态。
    苏雪瑞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厌恶，却没有办法，只能给他揉肩。
    “太轻了，重一点。诶哟太重了，再轻一点。对对，就这力道，刚刚好……”吴元锡现在心里别提多得意，手指也不安分地碰苏雪瑞的衣服料子。
    要说苏雪瑞这娘们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才一年没见竟然就变成了绝色美女。要是自己当初没退婚，这娘们就是自己的了。
    吴元锡是悔得很，越想，手越不安分，掐了一下苏雪瑞大腿肉。
    “嘁……”苏雪瑞皱眉，听到这声音，吴元锡就像狗闻到了骨头，越发地兴奋了。
第七十一章 有眼不识泰山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早这样乖多好。”吴元锡贱笑着，又锁住了苏雪瑞的腰。
    苏雪瑞仿佛被一条大蛆缠住一样，恶心得不行，不由抬腿踹吴元锡。
    吴元锡吃痛，勃然大怒：“你踏码敢打我？！”他扬手要扇苏雪瑞，却被苏雪瑞避过，吴元锡气得大叫：“都别愣着，给我抓住她！”
    衙差忙上前捉拿苏雪瑞，苏雪瑞掀翻了桌子，菜肴全被毁了，碎瓷片飞到苏雪瑞手边。
    苏雪瑞灵光一闪，捡起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都别动！再动我就死在这里！”她下手狠，碎片已经划破了脖子薄薄的皮肤，渗出嫣红的血珠。
    吴元锡想泡她，可不能让她死，不然他平白从牢里弄死一个女人这事儿没法向孙九娘交代。
    “好好，我不动，你先把瓷片放下。”吴元锡试图劝说苏雪瑞，但苏雪瑞怎么可能听他的，她一边试探着往门的方向挪，一边冷冷回复，“你以为我是傻子？我要是放手你绝不会饶过我。”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到嘴的鸭子竟然要飞，吴元锡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恨不能马上把苏雪瑞摁在地上办了。
    “放我走。”苏雪瑞冷声说。
    “你做梦呢！”吴元锡大叫，“你可是死牢的囚犯，就算是我老丈人都不一定能保你，我怎么可能现在放了你？！”
    果然，吴元锡只是想糟践她，根本没有救她出狱的想法。
    苏雪瑞知道自己要是回去，肯定会被吴元锡报复，到时候生不如死，就算能出狱也没有脸面对李当归了。
    她一咬牙，把碎瓷片砸向吴元锡，牛扭头推开门跑了。
    那一下正好划破吴元锡的脸，吴元锡气得发疯，指着门口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草，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苏雪瑞哪可能放弃唯一一次逃命的机会，头也不敢回一下，找到路就疯狂逃窜，一直跑到河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衙差追上来，只见水面涟漪阵阵，苏雪瑞早已经不见踪影。
    吴元锡得知消息，一屁股瘫坐在地。他这下可捅了大篓子了，还不知道孙九娘和孙县令知道了，会拿他怎么办！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匆匆的脚步声穿过嘈杂的过道，狱卒停在一间死囚室前。
    李当归长发尽散，背靠着冰冷的墙，坐在潮湿的稻草堆上。他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绝美的脸毫无血色。
    “李大人！”狱卒一声叫唤，终于让疲惫的李当归睁开眼。
    狱卒忙打开监牢，上前查探他的伤口。短短几天，他身上新伤粘着旧伤，都难找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狱卒忍不住骂道：“孙福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狗东西，为了跟上头交差下手可真够狠的。”
    李当归混不在乎这些伤，只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玉佩已经送到了，信这会应该已经送到孙狗手里。”狱卒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和一套干净的衣裳，“大人，我已经在牢门外备好了车马。”
    李当归点点头，正要起身，却一阵天旋地转。狱卒连忙扶着他，李当归堪堪稳住身形。他都快忘了，自己这些天连顿饭都没吃。
    “大人，不要紧吧？”狱卒忍不住问。
    李当归摇了摇头：“无妨。”
    比起他的安危，他更担心苏雪瑞！当初是他要她相信他，但他却低估了这监牢的黑暗，若是苏雪瑞出了什么事，他无法原谅自己。
    李家在朝在野颇有威望，李当归本想用银子差遣狱卒帮他到青州送一封信，没想到能在监狱里遇到认识他的人，行事这才方便了很多。
    李当归一出监狱，孙县令孙福早早就到门口迎接了。
    听从李当归的安排，一切事宜从简，所以孙福也没有惊动什么人。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不能挽回仕途，只怪自己当初眼力见太差。
    李当归还没说话，他先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李大人这些日子受苦了，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才让大人蒙冤入狱……下官已经差人去抓诬告大人的刁民了，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李当归此刻不关心这些，只问：“苏家人呢？苏雪瑞去哪了？”
    “下官一收到信就让属下去放人了，大人放心，他们还好好的。”听了这句话，李当归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李当归上了孙福备好的轿子，和孙福一路到了县衙。
    院里已经备好了酒菜，什么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李当归忍不住冷笑：“孙大人还真是阔气，在这弹丸之地能够齐备如此多的珍馐。”
    孙福还以为李当归夸他，喜笑颜开说：“大人过誉了，这都是乡野小菜，和京城比起来差远了。”
    李当归现下也不着急追究孙福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他的确有点饿了，却因为念着苏雪瑞，一点胃口都没有。
    李当归落了坐，只对孙福道：“以后不必叫我大人。”
    李当归也不是过谦，他如今并非朝廷命官，若论品级还不如孙福。但孙福这个人静当然不看一时，以李当归的才干，若不是三番五次推辞，早就回京做官了。
    而且李当归的父亲贵为太医院院首，当朝正四品大员，与多少皇亲国戚关系匪浅，他吃饱了撑着才会得罪李当归。
    就在孙福忐忑不安的时候，衙差回来小声报告孙福，今天吴姑爷把苏雪瑞从牢里弄了出来，苏雪瑞跳河逃窜了。孙福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
    “苏雪瑞已经出来了？”李当归问。
    孙福连连擦汗，也不知道怎么说。
    李当归声音骤冷：“你有何事瞒着我？！”
    孙福登时脚下一软，跪下了：“都是我那不懂事的女婿，把苏姑娘从牢里弄了出去，现在下官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李当归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来。他现在连把吴元锡五马分尸的心都有了。
    “马上给我去找，若是苏雪瑞有三长两短，莫说你这顶乌纱帽，我要整个孙家跟着陪葬！”
    孙福一个激灵，连连叩首称是。
第七十二章 狠狠打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家人在孙福的安排下，很快也来到了县衙。
    苏庆祥一直在追问衙差苏雪瑞都下落，却没人搭理他。才进大厅，就见李当归坐在一桌酒席前，身着月白长衫，衬得整个人光彩熠熠丰神俊朗，孙福在旁边点头哈腰客气的不行。
    苏庆祥懵了：“当归，到底怎么回事？”
    孙福登时生气说：“什么当归，那是李大人，当朝太医院院首李苍风家的公子！”
    苏庆祥一家顿时眼如铜铃，全都怔住了。
    太医院院首！那可是京城的官老爷，掌管整个太医院，宫里有头疼脑热的都得请示他们，苏庆祥竟然还大言不惭让李当归入赘！
    眼见苏庆祥唯唯诺诺要下跪，李当归忙说：“大伯，你我之间不必客套，你还叫我当归吧。”
    苏庆祥这才没跪，只是忍不住问：“瑞儿去哪了？我这来了半天也没看见她。”
    “她现在不在这，但你放心，她一定会平安无事。”李当归不想让他们担心，便故意隐去了苏雪瑞逃狱的消息。
    李当归安排苏家人吃过酒席之后，便和孙福来到了地牢里。
    吴元锡已经被抓起来了，手被吊在顶上，两边狱卒手里拿着鞭子，吓得他屎屁尿往外滚。
    一看见孙福，就像看见了救星：“岳父大人！他、他们打我，您快帮我教训教训他们！”
    孙福气不打一处来，抢过狱卒的鞭子直接抽过去：“闭嘴吧你个眼睛被屎糊住的狗东西，还有脸求饶！我抽死你我！”
    一条口子登时在吴元锡面前显现，皮肉像开花一样绽放，疼得吴元锡嗷嗷直叫。
    孙福还不解恨，反手又是一鞭子。
    李当归见他打得起兴，也没拦着，只是找了张椅子坐下，看好戏一样看着。
    在大梁国，女囚被侮一经查处定免不了牢狱之灾。吴元锡身为公家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李当归如何罚他都无所谓。
    吴元锡见求孙福没有用，转而又求李当归：“李当归！您大人有大量，念在我无知的份上饶了我这一遭吧！”
    李当归嘴角微微挑起：“饶了你？”
    “是是是，”吴元锡还以为他肯听自己的，忙又讨扰，“只要你能饶了我这次，我保证以后都不再犯，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李当归用毛巾包着手，拿起旁边一个放在炭火盆里的铁刑具，仔仔细细地烤着。
    他因为受刑的缘故，现在手脚都没什么力气，但那些痛苦远比不上他得知苏雪瑞差点被吴元锡轻薄的痛苦。
    李当归烙红了铁，嘴角的笑意凛了，直接把铁块贴近吴元锡的皮，吴元锡登时惨叫不止，一股皮肉被烤糊的味道四溢，孙福看着吴元锡皮肉冒烟的样子，吓得脖子都往下缩了缩。
    李当归嫌弃地把铁块扔回炭火盆，大马金刀坐下，凛然下令：“给我狠狠打！只要苏雪瑞一刻没有回来，他就一刻不能休息！”
    就算他现在撕碎吴元锡，也无法消减那份痛苦。不如让吴元锡和苏雪瑞一起受难，他心里多少能平衡点。
    李当归在太医院当值时素有玉面修罗一称，为人乖戾，喜怒无常，孙福初见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发现李当归的可怕。
    苏雪瑞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她刚从河的上游游到了下游，拖着湿漉漉的衣裳，不分昏天黑地往青州赶，终于让她赶到了马记的分店。
    只是旅途劳顿，她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晕倒了。
    老板娘颇为心疼，端着药喂她服用，苏雪瑞也不管烫不烫，一股脑全喝了进去，放下碗就说：“我要去跟知州告状！”
    老板娘吓了一跳：“你疯了？知州大人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你的事？”
    苏雪瑞焦急说：“李当归和家里人还在牢里呢，我这来来去去都耽误多少天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老板娘忙拉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雪瑞没时间和她解释，着急忙慌地穿鞋子，散着长发就跑出去。
    她也没有试过直接向知州告状，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当日在马记见到知州冷铭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清廉的好官。
    既然她没有办法治孙县令，只能向知州告状了！
    苏雪瑞来到知州府衙前，只见门口有衙差把守，府邸**肃穆，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
    苏雪瑞刚过去就被衙差用长刀拦住去路：“大胆刁民，知州府衙也敢乱闯？！”
    “我要告状，让我进去！”苏雪瑞心急如焚，白晃晃的刀子在前也不怕了。
    “告状？那你应该找你们的知县告去，知州大人忙得很，哪有功夫看你的诉状！”
    “我告的就是康旺镇县令孙福！”苏雪瑞着急说，“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两个衙差对视一眼，忽然大笑不止。小小丫头竟然敢告县令，怕不是疯了。
    苏雪瑞见他们一副轻视自己的模样，趁他们笑的功夫直接穿过去抡起旁边的鼓槌敲鼓。
    她就不信这样还不能让冷铭听到。
    衙差大惊失色，忙上前钳制苏雪瑞：“胆敢妨碍公家办事，信不信我杀了你！”
    长刀猛地送到苏雪瑞肚皮前面，苏雪瑞心下一凉，还以为自己要完。
    就在衙差准备动手时，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喝止：“住手！”
    苏雪瑞看到那吹毛断发的长刀，心里还是怵得很。
    她知道是冷铭来了，连忙下跪叩拜：“民女苏雪瑞参见知州大人，民女想跟知州大人告状！”
    冷铭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苏雪瑞？”
    苏雪瑞点点头，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鸦青色官袍。冷铭清俊的脸孔和这身官袍一样，威严肃穆。
    “是你？”冷铭竟也认出她了。
    但在他模糊的印象里，当初在马记做出让他魂牵梦萦的肉粥的厨子，是一个又肥又丑的女人。
    而面前的苏雪瑞虽然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却楚楚动人。
    “大人！”苏雪瑞又急急叩拜，“我要告康旺镇孙县令因私废公，欺压百姓！”
第七十三章 事急从权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为了制止百姓因民事案件妨碍知州决断大事，知州有权不接受直接投递到知府衙门的诉状。
    不过冷铭还是让苏雪瑞先跟他进衙门。
    衙差不由着急： “大人，如此刁民应该赶走才是，您怎么能把她留下！”
    冷铭斥道：“事急从权，本官要做什么，还用你们教？”
    他这么说，苏雪瑞就知道自己来对了。苏雪瑞也没耽误时间，只把这些日子在康旺镇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给冷铭听。
    包括孙福驱赶流民、收受贿赂陷害无辜百姓、吴元锡勾结狱卒侮辱女囚、对嫌犯屈打成招，一桩桩一件件。
    冷铭越听，脸色越沉：“好个孙福，竟敢徇私枉法置百姓于不顾，简直猖狂至极！”
    顿了顿，冷铭问：“你来找我一事，还有谁知道？”
    “马……马记的老板娘知道……”苏雪瑞讷讷说。她也不清楚冷铭在想什么，只是直觉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解决。
    冷铭沉吟了一会，对苏雪瑞说：“此事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无法给孙福定罪。不过耶律齐的确是我下发公文让各镇县官员缉拿的，你且留在青州，我自有办法解你们苏家之危。”
    苏雪瑞不由大喜：“民女叩谢冷大人！”
    冷铭倒不见喜色，只是淡淡说：“不必谢我，今日若非我在公署，你或许已经死了。难道你就没考虑过击鼓鸣冤的后果？”
    “我一心想救人，顾不上那么多。”苏雪瑞现在也后怕，“但我当时想，冷大人连一粥之恩都记得那么清楚，肯定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应该赌。”
    “赌？”冷铭又是一惊，这女人胆识竟然如此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幸运眷顾，每次都让她赌对了。
    冷铭刚好收到了几天前孙福交上来的关于耶律齐一案的公文，便以审查嫌犯为由前往康旺镇。
    苏雪瑞本来受冷铭吩咐在青州等消息，但她心系李当归和苏家，根本无法继续呆在青州，便也偷偷连夜往康旺镇进发。
    “冷铭？他怎么来了？”
    孙福还没睡个安稳觉，就被属下吵醒。冷铭在四更天左右就到了，他也不得不忙穿戴整齐，出门迎接。
    冷铭一身便服，看样子就是过来散心而已。
    “孙福，听说你这里缉拿了朝廷重犯，我是晚饭都没吃，快马加鞭赶过来了。怎么样，先带我去地牢看看？要是真的你可就立了大功了，本官重重有赏！”
    冷铭故意装出一副急切的样子，巴不得孙福找到的真是朝廷要犯。
    孙福的脸顿时皱巴成了个苦瓜：“大人折煞了，是刁民误报消息，导致下官抓错了人，这会子已经把人放了，就差一个越狱逃跑的女人还没找到，正在找呢。”
    他说的是事实，苏雪瑞一家已经放回村了，只有李当归还在县衙等苏雪瑞消息。至于误报消息的刘翠花，他早就差人抓起来下了大狱。
    冷铭奇怪，事实怎么和苏雪瑞说的不一样？
    “那被误抓的人在何处？”
    “大人，那被误抓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当朝太医院院首李苍风李大人的公子李当归！”孙福想到这里还后怕，“下官哪敢怠慢他，现在人还在县衙客房里休息呢。”
    “李当归？”冷铭初入朝堂，的确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看来是李当归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连苏雪瑞也不得而知。
    “李当归现在何处，我去见见他。”
    “大人随我来。”孙福恭敬说。
    李当归的父亲为正四品大员，而冷铭为从四品知州，论地位，冷铭还不如李当归，何况李苍风是京官，冷铭是地方官，天子脚下的人怎么都能压冷铭一头，所以冷铭得知李当归的身份，还是要拜见。
    孙福一边领路，一边对冷铭说：“冷大人你有所不知，李大人其实原来也是太医院的御医，只是行事乖戾，用药大胆，酿出了祸事才引咎辞职，但他的医术精妙，世所罕见，想要复职也是早晚的事。”
    冷铭一向不问官场事，孙福虽然说了许多，他也只能当故事听。
    “李大人，青州知州冷大人来了。”孙福一到客房门，就给李当归引荐。
    冷铭和李当归互相打量了对方一眼，冷铭当即给李当归行礼。
    虽然李当归穿着一身清雅素静的衣裳，但那通身的风华却让人如沐三月春风，只从外表看，当真看不出孙福形容的乖戾。
    李当归曾远远见过冷铭一眼，对他印象尚可，听闻他是为自己的事情而来，倒觉得内有蹊跷。
    支开了孙福，冷铭才说：“李大人大可放心，苏雪瑞现在在青州，一切尚好。”
    “你见过苏雪瑞？”
    “正是苏雪瑞不顾危险到知府衙门告状，我才知整件事情的原委。余下之事交给下官来办就好。”
    李当归绷着这么多天的脸色终于缓和，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自己还真小看了苏雪瑞，她总能给他创造无穷的惊喜。
    “既然你已经有安排，我就不留了。”李当归片刻也没耽误，出了县衙，借一匹快马直奔青州。
    他对苏雪瑞都在乎，完全不像是普通朋友。冷铭也没多想，因为他留在康旺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苏雪瑞早借了快马回家，她没有去县衙打草惊蛇，而是直接回了郭兴村。如果冷铭那边事情顺利，这会子苏家人和李当归应该都回来了。
    苏雪瑞一进村就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
    昨天衙门又来了人，把刘翠花抓走了，苏家人恰好在那之后回来，好多人都去苏家打听消息，但苏庆祥他们听从李当归的吩咐，完全没透露李当归的身份。
    本来即使李当归不是耶律齐，下了大狱的人能够平安回来也是一件奇事，尤其是苏雪瑞这种漂亮女人，所以大家对苏家人能够平安返程的原因有很多猜测。
    最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就是苏雪瑞变漂亮以后又被吴元锡看上了，苏雪瑞卖肉求荣，这才换了苏家的平安。
    苏雪瑞怎么知道大家怎么传的，她跑进院子，却只看见苏家老小，唯独不见李当归，不由焦急问：“爹、李当归去哪了？”
第七十四章 不让你受欺负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瑞儿啊，你可算回来了！”苏庆祥老泪纵横，直接无视了苏雪瑞的话。
    苏雪瑞任他左右检查了一遍，无奈说：“爹，我没事，李当归他没和你们一起回起来吗？”
    “没有，他去青州找你了。你们没碰上？”
    “哈？”苏雪瑞傻眼了。
    但转念一想，这是不是说明李当归担心她的心情和她担心李当归的心情一样，还莫名有点甜？
    苏庆祥见她傻笑，心里反而像揣了块大石头。
    “瑞儿，有件事爹我实说了，你千万别伤心。李当归他身份显赫，不是咱们小门小户攀得起的。”
    “显赫？”苏雪瑞奇怪，“他到底什么来历？”
    “他爹是当朝正四品大员，太医院的头头，你爹我见县令老爷腿都发软，见了他爹岂不话都不敢说了！”苏庆祥后怕道，“若非他嘴巴严瞒了咱们那么久，我可不敢跟他说那些话。”
    “你是说太医院院首？”
    苏雪瑞也惊到了，她原来以为李当归可能是耶律齐，后来又觉得他可能是青州或是别的省份的大夫，却万万不敢想他是京城来的。
    苏雪瑞对四品没什么概念，但听说冷铭是从四品以后，腿肚子也有点软。
    虽说李当归愿意娶苏雪瑞，他背后的李家也不可能接纳一个乡野村妇。何况，谁知道李当归说娶她，是不是图一时新鲜？
    青州到郭兴村，日夜兼程也要两天。
    苏雪瑞原以为刘婶会跟她追究刘翠花下大狱的事，没想到刘婶听村里人说她和吴元锡不清不楚之后，根本不敢再惹她。
    至于刘翠花，她本来就看不顺眼，被抓了也没想过看望，反倒庆幸官差没抓自己。
    苏雪瑞不免可怜刘翠花，但想到刘翠花陷害自己和李当归，心里还是郁郁难平。
    这天，苏雪瑞刚刚起床，正对着镜子梳头发，忽然一道暗影袭来，她的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整个人被抱着旋了一个圈儿。
    她长长的头发散开，看见李当归俊美无俦的脸时，心里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李当归忽然将她揽入怀里，那是一个具备侵略性的拥抱，差点没把苏雪瑞单薄的身子揉碎。
    “我以为能在青州见到你，谁知道你又回到了郭兴村。他们都说你好好的，但我不信……”李当归的声音有点粗，莫名磁性。
    他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跑坏了一匹马。但即便此刻，他内心感觉也是不真实的。他害怕苏雪瑞因为他错误的决定受伤了。
    他身上混含着草药与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苏雪瑞一时呆呆的，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可以自恋地认为……他曾说娶她，是真实的？
    半晌，苏雪瑞才说：“唔……李当归，我快闷得不能呼吸了。”
    李当归放下她，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伤口。比起苏雪瑞被牛老大拳打脚踢的淤青，李当归受刑的伤更加刺目。他脸色苍白，嘴唇却微微发红，带着脆弱易折的美感。
    苏雪瑞忍不住骂：“孙县令下手也太狠了，竟然把你打成这样！”
    “不碍事。倒是因为我，你受委屈了。”李当归自责说。
    “不委屈不委屈，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打。”苏雪瑞宽慰说。
    “不，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
    他身为四品院首家的公子，当然有底气这么说。苏雪瑞的神色却黯然下来。
    “李当归，你是朝廷命官的儿子，而我却是一个乡野丫头，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你都知道了？”她一张小嘴撅着跟烟斗似的，委屈的样子倒让李当归的心情好了些。
    苏雪瑞点了点头。
    李当归不由摸了摸下巴，也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你说对不无道理，做我们李家的媳妇，可没那么容易。”
    苏雪瑞的心顿时凉到了肚子，果然人不能做美梦，李当归再厉害也没办法违抗父母的命令。
    谁知李当归话锋一转，笑了：“得会做很多好吃的才行。”
    “哈？”苏雪瑞懵了。
    李当归解释道：“我只是李苍风的养子，虽然他尽心竭力栽培我，却不拘束我……也许，他也管不了，谁让我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真的吗？”虽然苏雪瑞不太相信，但李当归的腹黑有目共睹，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似乎也不稀奇。
    “自然。”李当归的口吻戏谑，盯着苏雪瑞红红的脸笑说，“没想到你那么担心这场婚事会黄，这是不是说明，你也害怕失去我？”
    “我、我……”苏雪瑞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红了。李当归果然还是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李当归。
    她害羞的样子让李当归十分受用，这些天所受的苦楚似乎在那一刻得到了偿还。
    窗外，苏小宝趴在窗台看了半天，嘴里还发出“哇哦”的声音。苏二发奇怪问：“小宝，你不看书在那里看什么？”
    “我看姑姑和李哥哥。”
    苏二发走过来，透过窗户发现李当归撩起了苏雪瑞耳后的碎发，动作十分暧昧。
    苏二发臊得慌，忙把苏小宝抱起来往厨房走。
    “你既然不看书就赶紧帮爹做饭！”
    “爹，我还没看完呢！”
    “大人的事情小孩掺和什么！”
    父子俩的打闹声惊扰了迷迷糊糊的苏雪瑞，她顿时清醒过来，害羞地坐回了梳妆台。
    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飘逸着淡淡香气的秀发向两边散开，包裹着原本就精致的巴掌小脸，李当归站她身后，看得有些痴了。
    若知道有一天会爱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该束手就擒，乖乖任她蹂躏。
    抓刘翠花是李当归对她的报复，但苏雪瑞还是决定去牢里看望她。
    和从前任何一件事不同，苏雪瑞这次并不打算帮忙，只是想问问刘翠花，她明明没有对不起她，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和李当归。
    比起苏雪瑞，刘翠花的运气更差点。因为牢房有限，刘翠花被分到了男女混住的牢房。
    她就像一只羔羊缩在角落里，一直到苏雪瑞和李当归出现，还在瑟瑟发抖。
第七十五章 他的女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谁是刘翠花？”狱卒喝了一声，刘翠花才猝然惊醒。
    她抬眸发现是苏雪瑞，一时兴味索然：“苏雪瑞，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不过你别得意，吴元锡的女人多的是，等把你玩腻了，你也会跟我一样下场。”
    原来她以为苏雪瑞之所以能出狱，就跟传闻一样，是苏雪瑞答应了吴元锡的非分要求。
    苏雪瑞懒怠解释，冷淡问：“我们认识以来，我对你推心置腹，处处帮衬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和当归？”
    “推心置腹？”刘翠花忽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说，“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分明就在跟我炫耀！
    “同样是女孩，为什么你受尽宠爱，我却像牲口一样被差遣？！为什么李当归就喜欢你，却对我视而不见？如果不是因为你，李当归一定会帮我，我就不用被郭远临逼婚，也不会因为逃婚被山匪玷污！你的命那么好，还要假装和我做姐妹，虚伪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她是真恨苏雪瑞，恨她的存在毁了自己一生。
    苏雪瑞不能理解她的逻辑，似乎人人都要和她一样悲惨，她才能顺心如意。
    “可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当初我也说过，我可以想办法帮你逃婚，是你不听。”
    “你胡说！你怎么可能真心帮我——”刘翠花猝然瞪大眼，凄厉的样子像极了施咒的巫婆。
    苏雪瑞失望至极，也不想再废话。
    她深吸一口气，冷淡说：“孙福抓你是为了给我们出气，可你罪不至死，我放你走，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了。”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苏雪瑞盯着她，良久，才淡淡说：“有的人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刘翠花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脸火辣辣地疼。
    她猛然把牢房门关上，一把推开苏雪瑞：“我才不要你可怜！回去又能怎么办，回去也整天被骂，被压着干活！现在我走了，她还指不定怎么高兴！”
    “你清醒一点！这可是男女混住的地方！要是留在这里，莫说清白，你连命都保不住！”苏雪瑞真的恼了。
    她说的刘翠花何尝不知，可她固执地拒绝苏雪瑞的示好。
    苏雪瑞闷闷不乐地离开监牢，在外等的李当归见状，好奇问：“怎么了？”
    苏雪瑞叹口气，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李当归想了想说：“交给我吧，我会安排好一切。”
    “可是……”
    “相信我。”李当归拍了拍她的肩膀，下了地牢。
    “李哥？你怎么来了。”
    刘翠花见了他，不免扯平了自己的领口，把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
    她也知道，做这些其实无济于事。李当归一定很恨她。
    “我放你走。”李当归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刘翠花顿时激动：“是苏雪瑞让你来的？她把自己卖给吴元锡了，你还帮她？！”
    李当归微眯眼，眼神锐如猎豹：“你错了，是我放她出狱，也是我看她的情面留你一命。”
    “不可能，你不是——”刘翠花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其实她心里仅存的一丝骄傲就是苏雪瑞为了出狱卖了自己，但她不敢设想另外一种可能，也就是李当归身份不一般。
    李当归却狠心摧毁她，声音凛冽：“你说得不错，她清清白白，不像你，从心到身都肮脏了……”
    “啊啊啊，你住口——”刘翠花不由大叫，手抓着铁栅栏，狠命拍打。
    李当归就是魔鬼，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李当归却还是说：“你别痴心妄想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看不上你，从心底鄙视你！”
    说着，他把钥匙扔给了刘翠花，拂袖而去。
    监牢外，苏雪瑞见李当归神清气爽地出来，不由奇怪：“什么事这么高兴？她同意了吗？”
    “嗯。”李当归笑眯眯说，“她现在很感激你。”
    “真的？果然有你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苏雪瑞欢喜说。
    李当归对这份夸赞很是受用，“既如此，你准备怎么赏我？”
    “啊……”苏雪瑞可没想过。
    李当归却促狭地笑了：“既然你没想好，我就先记着了。走吧，孙福已经等很久了。”
    刘翠花顶多嘴贱，但孙县令孙福和姑爷吴元锡才是实打实的恶臭。
    李当归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冷铭这尊大佛已经在县衙里住了三四天，孙福本以为他是为了耶律齐的事情来的，但确认李当归不是耶律齐后，他竟然美其名曰此地风景秀丽，就这样待下来了。
    孙福这些天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供着，冷铭也没有想走的举动。
    冷铭岂能不知道孙福的算盘，把自己伺候好了就继续在县里作威作福。
    孙九娘早已经从庙里回来，得知吴元锡因为偷腥下狱受刑，心里又怒又痛。
    但冷铭和李当归一天不放话，孙福一天不敢把吴元锡从牢里放出。只是没人盯着的时候，他会把吴元锡放下来，跟在家里一样的待遇。
    李当归从青州回来后，先和苏雪瑞去看了刘翠花，转头就到吴元锡这来了。
    吴元锡正吃着鸡腿，听到上面有响动，吓得鸡腿脱手飞了。
    “快快，快把我重新套上！”
    狱卒忙麻利地将他又吊起来，往他身上泼了点新鲜猪血。李当归和苏雪瑞还没走近，就听到吴元锡装模作样的呼喊声。
    孙福赔笑说：“按照李大人的吩咐，这些天我大义灭亲，是一鞭子也没少抽他，足足打了三四天……”
    苏雪瑞惊讶，打半天都够受的，这三四天还没死？
    她小声问李当归：“是你下的命令吗？”
    李当归笑而不语。他一看见吴元锡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玩什么猫腻了。那嘴上的鸡油还没来得及抹去，脑满肠肥的样子，哪是受三四天刑的人。
    “做得不错。”李当归大马金刀坐在了下人搬来的椅子上，虽然他口吻淡淡的，吴元锡也没来由的发慌。
    孙福点头哈腰，笑得眼角全是纹路：“大人的吩咐，下官哪敢怠慢。”顿了顿，他又说，“只是这么多天了，您看您气也消了，不如就把他放了吧……”
    李当归瞥了眼苏雪瑞，苏雪瑞还很好奇地盯着吴元锡的伤口看。以苏雪瑞专业的角度看，人血怎么散发着猪血的味道？
    吴元锡虽然屈辱，但也只能忍着苏雪瑞的目光。他暗暗发誓，等他缓过来了一定要把李当归和苏雪瑞搞死。
    李当归食指和中指滑了滑自己的长发，笑容讳莫如深。
    “我的气的确消了，瑞儿，你怎么看？”
    “哈？”苏雪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叫我？”
    李当归没回答，只是忽然抄手一下子把苏雪瑞往自己身上拉，一下子就让苏雪瑞撞倒在他的怀抱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苏雪瑞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跟。
    “李当归，你……”
    李当归的力道出奇大，锁得苏雪瑞无法动弹。李当归撩了撩苏雪瑞耳边的碎发，就像玩弄自己的所有物一样，又抬眸盯着吴元锡，眼神微凛：“我说瑞儿，可以吗？”
    吴元锡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李当归哪是跟苏雪瑞说，根本是在对自己说！苏雪瑞是他的女人，除了他，谁都不能碰！
    “李大人，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吴元锡快哭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苏雪瑞背后有大靠山，不然借他一百个胆，他都不敢这么玩！
    李当归才没有心情耍她，只是想让苏雪瑞看看他的丑态。
    “瑞儿，他既然欺负了你，就交给你处置吧。”说着，李当归放开了苏雪瑞。
第七十六章 网开一面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仿佛忽然活了过来，大脑也恢复了正常运转。她完全没想到李当归竟然会那样，整个人差点宕机了！
    “咳咳，”苏雪瑞当然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吴元锡，“孙大人，这不是我能徇私的事，按照大梁律，侮辱罪妇轻则六十大板重则坐牢，吴元锡又是您的女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所以三年的牢他肯定要坐了。”
    “苏雪瑞！”吴元锡听说自己要吃三年牢饭，忍不住咆哮，“你根本在报复我！”
    “报复？”苏雪瑞冷笑，“你就知足吧，我要真报复你，就把你那恶心人的玩意儿割了喂狗！”
    吴元锡胯下一冷，顿时不敢说话了。他真怕苏雪瑞改了主意，让自己下辈子做太监。
    “三年牢饭怎么够？”牢房门口忽然传来了男人清冷的声音。
    苏雪瑞等人转头看去，居然是冷铭。
    孙福一个头两个大，忙作揖说：“冷大人怎么来了，不是说想在此地避暑休养，牢房这种污浊之地，不适合您这金贵之躯。”
    “我要再不来，只怕这牢房就成了你家院子了。”冷铭剜了他一眼，忽然换了语气，“孙福，你可知罪？”
    孙福呼吸一滞，慌忙下跪：“下官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大人明示。”
    “好，就让我来一一说与你听。莫桑，笔墨伺候。”莫桑乃冷铭的贴身侍卫，身材剽悍，不怒自威。
    冷铭铺开宣纸，挥毫算账：“我来你这里住了三天又五个时辰，你共伺候我用八顿饭，每顿饭鸡鸭鱼肉鲍参翅肚从不间断，间或有熊掌鹿茸，你又送了我一颗百年人参，一顿饭文银三两，老参五十两，而你每年的俸禄为九十两，刨去我这些开销，你家中还有不少文玩古董……”
    冷铭越算，孙福冷汗越多。
    他原来只一心想伺候好冷铭，一切都往贵了安排。谁知道这些流水反而成了冷铭缉拿他的罪证。
    “下官该死，求冷大人法外开恩……”孙福连连磕头。
    冷铭却把笔砸在他脑袋上，愤愤说：“开恩？你知不知道你享受的每一顿珍馐都是从百姓的口袋里刮出来的？多少流民饿死病死你视而不见，却为了一己之私将他们陷害入狱，一面收受贿赂一面作威作福，真叫人佩服！”
    孙福慌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都是小的一时糊涂，请您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我怎能饶你？若还留着你这蛀虫，朝廷发多少赈灾银两都不够你挥霍！”冷铭新官上任三把火，孙福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他当然要杀鸡儆猴。
    “来人，把孙福拿下，革职查办！”
    孙福闻言，顿时心慌气短，尿汩汩而出，还不等人抓他，已经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冷铭又转向惶惶不安的吴元锡，冷声说：“你身为县令的女婿，已经成亲却不守夫道，利用职务之便调戏良家妇女，按律应痛打六十大板游街示众，再吃三年牢饭以儆效尤！”
    吴元锡后悔不跌，哭得眼泪鼻涕都滚下来，老丈人都那样了，他还扑腾什么劲儿。
    却在这时，孙九娘扑了进来，给冷铭跪下哭说：“大人，求求你饶我夫君这一遭吧！我知道律法难容，但我如今已怀有他的骨肉，若他与我爹爹都下了大狱，我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冷铭瞥了一眼，孙九娘所言不虚，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约摸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吴元锡见有戏，又连忙附和：“是啊大人，纵然我有千般错处，也请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孙福被抓之后，孙九娘变成了犯人的女儿。如果没有吴元锡，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妇人大概会被痛恨孙福的人报复，孩子也很难平安降生。
    孙九娘磕头磕得额都破皮了，连讨厌她的苏雪瑞都觉得有点可怜。可以吴元锡的德性，恐怕根本不会吸取教训。
    冷铭思忖良久，才冷冷说：“念在孙九娘有孕在身，家里需人帮衬照顾，我便免了他的牢狱之灾，但这六十板子和游街的惩戒不可免。”
    孙九娘和吴元锡大喜，忙谢恩说：“谢谢大人！”不管怎么样，能少受罪总比多受罪好。
    孙九娘本还想替父亲孙福说两句，但吴元锡怕冷铭几人变卦，拉着她就跑了。
    苏雪瑞见状忍不住腹诽，还好原主没和吴元锡在一起。她原来以为吴元锡只是嫌贫爱富的颜狗，没想到竟然能垃圾到这种地步。
    今天也多亏了冷铭，不然她肯定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
    “冷大人，谢谢你。”苏雪瑞由衷说。
    “不必客气，若非苏姑娘，我还不知道竟有孙福这样的老鼠屎。”冷铭淡淡说。
    在他和苏雪瑞互表欣赏的时候，冷铭的目光越过苏雪瑞，定在了隐在黑暗中的李当归。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李当归在打量自己，但明明李当归根本没有理睬他。
    冷铭一心扑在搜罗孙福的罪证上，也不知道李当归和苏雪瑞是什么关系，只当苏雪瑞是李当归的救命恩人。
    李当归终于从椅子上起来，赞赏说：“想不到青州竟然能有冷大人这样清正廉洁的父母官，真是百姓之福。”
    “大人谬赞，臣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冷大人何必谦虚。”李当归笑了。
    看冷铭对李当归如此恭敬，苏雪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为什么她和李当归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不对等的压迫感，只有在别人面对李当归的时候，她才觉得他们身份悬殊。
    从牢里出来，苏雪瑞抻了抻腰，长出一口气。
    “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甚至因为这件事，她很久没去马记。
    李当归却有些意犹未尽，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吴元锡应该下地狱。不过李当归并不是一个那么急于猎杀动物的猎人，他喜欢慢慢折磨。
    “既然累了，”李当归对苏雪瑞温柔一笑，“我们回家吧。”
第七十七章 巧克力蛋糕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回家？”苏雪瑞才反应过来，李当归说的是回苏家，心里不由小鹿乱撞。
    虽然李当归说不介意门第之别，但苏雪瑞还是觉得不真实。
    堂堂正四品大员家的公子，竟然喜欢自己，如果这是梦的话，希望它永远不要醒！
    这顿劫后余生的饭，苏家人吃得格外开心。
    但席间，原来一直想撮合李当归和苏雪瑞的苏庆祥却成了哑炮，态度特别恭敬，生怕怠慢了李当归。
    “大伯，我和瑞儿的婚事……”李当归一开口，苏庆祥心里便咯噔一声，连忙放下筷子说：“没关系，一切都看你，你要是不想娶，我们瑞儿也不愁嫁。”
    “大伯你误会了，”李当归说，“我想娶瑞儿的心不会因彼此身份不同而改变。只是我确有要事需要回京一趟，这婚事……”
    “这婚事怎么？”苏庆祥紧张问。
    “这婚事可能得往后延迟。”
    “哦，等等也行。”
    “大伯放心，我不会让瑞儿等太久的。”说着，李当归又看向苏雪瑞。
    苏雪瑞的脸又开始烧起来了，低头吃饭不敢说话。
    苏庆祥几个人闻到了空气中暧昧的气息，都笑而不语。
    苏庆祥一个劲客气地给李当归加菜，一会的功夫，李当归的碗就堆满了。
    “爹，他都快吃不下了，你还夹。”苏雪瑞尴尬提醒。
    “咳咳，”苏庆祥乐呵呵说，“没事，多吃点，咱家有的是。”
    李当归一去就是一两个月，苏雪瑞担心他路上饿肚子，打算到厨房里给他做一点干粮。
    苏雪瑞对西点颇有研究，在脑海里搜索食材的时候，迷迷糊糊进了随身空间内。
    她现在手里有了不少余钱，但只在空间里买过西红柿、辣椒、猫薄荷等一些蔬菜种子，还有两亩黑土。
    苏雪瑞在食材区逛了逛，忽然发现竟然还有巧克力卖，五十个铜板可以换一排巧克力。
    若是从前，这样的价格会让苏雪瑞望而生畏，但现在苏雪瑞咬咬牙还是可以买得起的。
    她买了巧克力，又加购了一块黄油。叮咚，系统提示她购物成功，苏雪瑞取了巧克力和黄油出来，准备做一款巧克力蛋糕。
    有了食材，还缺一个烤箱。购买烤箱苏雪瑞是不指望了，但土窑还是可以做的。
    院子里，苏大拿和苏庆祥正在制作狩猎的弓箭，苏二发在洗衣裳，李当归的屋子亮着一盏灯，为苏小宝辅导功课。
    苏雪瑞见他们忙着，便决定自己动手。
    苏雪瑞在院子里挑选了一个面向风口的位置，然后搬了五块砖，四块短砖一块长砖，垒成一个“冂”字，然后在“冂”的后方搭建好半圆形的土基，这样层层叠叠地堆起来，一直堆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苏雪瑞进进出出的举动很快吸引了苏庆祥和苏大拿的注意，苏大拿好奇问：“小妹，你在干什么？”
    苏雪瑞抱着柴火放到土窑旁边：“我做土窑呢。”
    “土窑？”苏大拿和苏庆祥面面相觑。苏庆祥问，“瑞儿，要帮忙不？”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苏雪瑞把柴火扔在窑子外，便进厨房忙活了。
    苏雪瑞将巧克力和黄油放进干净的锅里慢慢煮至融化，放在一旁冷却备用。
    接着，她在碗内打入三枚鸡蛋，两勺白糖，用三根筷子疯狂搅拌。
    没有打蛋器，苏雪瑞不得已使出了吃奶的劲，足足打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鸡蛋打发成三倍蓬松的鸡蛋糊。
    苏雪瑞抻了抻发酸的胳膊，又揉了揉手腕，长出一口气——在古代做蛋糕太不容易了！
    黄油巧克力已经几近冷却，苏雪瑞缓缓把巧克力糊倒入鸡蛋糊内，慢慢地搅拌，然后把面粉筛入巧克力鸡蛋糊里，一直翻拌到没有干粉的状态。
    苏雪瑞又找了一个碗，均匀抹一层黄油，把拌好的糊倒进去。
    苏雪瑞正想去烧窑子，出来的时候发现苏大拿封上了土窑的口。
    “大哥？”
    “窑我帮你烧好了，热乎着呢。”苏大拿起身，“爹说你待会可能要用，我就过来帮忙了。”
    “谢谢哥。”这些日子苏雪瑞一直受照顾，但每次她都觉得很感动。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苏大拿笑说，“我跟爹做弓去了。”
    “嗯嗯去吧。”苏雪瑞揭开窑子看了眼，红彤彤的炭火把窑子捂得正烫。
    西点是一个精细活，但现在苏雪瑞也没有办法讲究，便把碗放进了土窑里。还不到三分钟，巧克力蛋糕的香气便向四周溢散。
    莫说苏家人，就连见多识广的李当归，也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围在了土窑旁边，苏小宝好奇问：“姑姑，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我新发明的一种糕点，也不知道成品怎么样。”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对料理有研究，苏雪瑞说什么就是什么。大约十五分钟左右，苏雪瑞就把蛋糕取了出来。
    温度太高，把蛋糕烤得表面焦脆，里面却瘪了。
    苏雪瑞皱眉，她自当厨师以来还没做过这么失败的糕点！苏小宝却舔了舔嘴角，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姑姑，现在可以吃了吗？”
    苏雪瑞对这个失败的作品颇有怨念：“可能不太好吃。”
    她有些不放心地给苏小宝切了一小块，苏小宝囫囵塞到了嘴里。苏雪瑞不由紧张：“怎么样？”
    “特、特别好吃！”苏小宝还没咽下去，就迫不及待说。
    大梁国本就食物匮乏，就算是王公贵族，饮食的丰富程度还不及现代人。
    在苏雪瑞眼里绝对失败的巧克力蛋糕，却成了苏小宝从没吃过的人间至美。
    苏雪瑞还是不敢相信，苏庆祥、苏大拿和苏二发早就耐不住好奇心分吃了蛋糕，无一例外的赞不绝口。
    苏庆祥更是吃得急，还嚼着蛋糕就开始夸：“刚开始吃的时候有点苦，但是越吃越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瑞儿，你都用什么做的？”
    “这个嘛……”苏雪瑞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巧克力和黄油是什么，只能搪塞说，“暂时保密。”
第七十八章 去镇子上学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见大家都吃了，只有李当归在一旁看着。本来蛋糕就是给他做干粮用的，苏雪瑞不由小心翼翼问：“李当归，你怎么不吃？”
    李当归浅浅一笑：“我等你给我拿一块。”
    他的口吻好像撒娇，让苏雪瑞觉得既新鲜又有点心动，忙单独给李当归切了一块。
    苏雪瑞还特意把烤焦的表面撕下来，免得焦黑的部位影响李当归的口感。她所有的小动作都落在李当归眼里，李当归十分受用，捧着蛋糕吃了一口。
    明明看着像棕色的泥巴，却溢散着一股特殊的香气。口感稍微有点硬，但丝毫不影响它独特的风味。
    仅仅是一小口，就从唇齿甜到了咽喉。
    李当归慢条斯理地吃着，苏雪瑞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对蛋糕的喜爱程度，只好问：“你觉得怎么样？”
    李当归舔了舔嘴角，笑了：“嗯，真的很好吃。”
    他舌尖噙着这一点甜，忽然很想和苏雪瑞分享。可是碍于那么多人在场，李当归还是打消了亲吻的念头。
    苏雪瑞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我想给你装在包袱里，现在天气冷，应该能存一两天。”
    “无妨。就算放烂了，我也吃。”
    “那怎么行，放烂了吃坏肚子！”
    “因为这是你为我特意做的。”顿了顿，李当归又笑了，“当然，我会很快把它吃完。”
    他虽然不太爱说话，但一说就很暖心。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了蛋糕甜，还是因为李当归人甜。
    第二天，郭兴村的村民忽然都聚集到苏家门口，打量停在这里的一辆马车。
    这可不是一般的马车，而是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马车用的是坚固耐腐的红柚木，上面雕刻着象征富贵吉祥的回纹，马车前坠着足金的铃铛，微风一吹就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尽管大家看不到车厢内的装饰，但想必也是极其精美的。
    马车前面站着两个佩刀的侍卫，身着鸦青色的圆领袍子，袖口收紧足蹬长靴，一副威严肃穆的样子。
    刘婶拉着想要过去摸马车的儿子刘光耀，自己也忍不住一直看。
    自从刘翠花被抓了以后再没回过家，她现在见到苏家人，心里都忍不住发怵。
    这马车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但也不像是孙县令家里的轿子。而且听人说孙县令因为抓了苏雪瑞，现在被革职了。
    苏家人的身份她很清楚，所以这马车来请的人最可能就是李当归！李当归身份不简单！
    苏雪瑞也好奇地探头看向屋外的马车。马车前两个人的表情和苏雪瑞印象里的军人一样，应该是李家的侍卫。
    李家人得知李当归的下落以后，早就派人来接他了。苏雪瑞把昨晚熬夜做的巧克力蛋糕包好，交给李当归。
    “我做了十个，你若是路上饿了就吃两个。”想到李当归要走，苏雪瑞还是有点不舍。
    “嗯。”李当归点点头。
    苏雪瑞以为他就要上马车了，李当归却又问：“你会想我吗？”
    苏雪瑞害羞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李当归觉得有趣，转身把糕点交给了车夫。
    外面的人更多，苏雪瑞想着目送他走就好了，谁知李当归忽然抱了她一下。
    苏雪瑞呼吸一窒，顿时红到了耳根，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等我，我会很快回来。”李当归贴着她的耳朵说，他的气息擦过她的耳廓，酥**痒的。
    那么多人都看见李当归抱她！苏雪瑞完全慌了，可是为什么，她慌乱中竟然还有一丝……欣喜？
    终于，李当归又放开她，转身上了马车。
    他撩起帘子回眸瞥了眼苏雪瑞，眼神不舍。苏雪瑞也莫名想追上马车，她一直觉得她在被动承受李当归的喜欢，现在却不想他走了。
    在周围人略带羡慕的眼神中，马车徐徐开动，消失在村子的尽头。
    “瑞儿，还看呢。”苏庆祥打趣说。
    苏雪瑞怅然若失，闷闷不乐地回了屋。
    李当归走了，村里的济善堂也只能先关上。另外，苏小宝的上学也成了问题。
    苏二发从屋里取出一个布兜，对苏雪瑞说：“小妹，这是我上个月从饼摊拿到的分账，有两吊钱，我想拿这笔钱去给苏小宝请先生，你看成不？”
    现在苏家算是郭兴村阔绰的人家了，每个月单拿分账就有两吊钱，还不包括苏雪瑞从马记分的钱，以及苏庆祥、苏大拿打猎、劈柴赚的钱。
    除去一家人的开销，还有为康旺镇预留的购置房产的钱，为苏小宝支出两吊钱根本不算什么。
    “我也正有此意，既然要请就要好好请，不如让小宝到镇子里上学吧。”
    “到镇子上学？”苏二发惊讶。
    本来给苏小宝请先生就够奢侈了，他还担心苏庆祥有意见，没想到苏雪瑞竟然想让苏小宝到镇子里上学。
    “没错，我早先在镇子里打听过了，镇子里最有名气的先生姓徐，他还教出过举人。”
    苏二发哪知道师资的重要性，连连摇头说：“镇子里的先生可不是两吊钱一束肉可以请得起的，咱们家虽然现在阔绰了，但和镇子里的人比起来，还是不够的。”
    苏雪瑞不置可否，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机会好好读书，看到苏小宝就会想到曾经的自己，所以既然苏小宝想读书，她当然要全力支持。
    得知苏雪瑞想给苏小宝请镇上的先生，苏庆祥第一个不同意。
    苏庆祥面上不敢说得太难听，就把苏雪瑞拉到角落里小声说：“瑞儿，爹不是对小宝有偏见，但万一你花了那么多钱，小宝还是考不上，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咱们现在赚的是多，但也有穷困的时候，现在惦着把钱全花光了，将来要用钱的时候没有怎么办？”
    “咱们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饿死？”苏雪瑞笑说，“何况小宝天赋不低，若是被教坏了才可惜。”
    苏庆祥还是不大情愿，苏雪瑞倒是看出来了，他顾忌的根本不是这个。
    “爹，有什么事你就实说了吧，跟我还要藏着掖着吗？”
第七十九章 被嫌弃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庆祥瞥了一眼苏二发和苏小宝，声音更小了。
    “既然你问，爹也不瞒你。当归他到底是高门大户，如果咱们不准备点嫁妆钱，这婚事岂不寒碜？”
    苏雪瑞听了，一时哭笑不得，她和李当归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且不说，就算过两个月办，苏家这点积累，人家肯定也看不上。
    但李当归既然说他不看重门第之别，苏雪瑞还是选择相信他。
    “爹，婚事你就别操心了。给小宝请先生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苏庆祥犯难。
    苏雪瑞佯装生气：“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你不都依着我吗？”
    苏庆祥顿时不敢说话了，他最不能招架的就是苏雪瑞的怒火。他只是很奇怪，以前苏雪瑞绝对不会关心苏小宝读书的问题，但如今却像变了一个人。
    听到苏雪瑞要给自己请镇子上的先生，苏小宝喜不自胜。
    苏二发趁势说：“小宝，还不谢谢姑姑，没有她，你现在连书都读不上。”
    苏小宝从善如流说：“谢谢姑姑。”
    “不用客气。”苏雪瑞从心底疼爱懂事的苏小宝，看到他开心的笑脸，她也很高兴。
    第二天，苏小宝早早就起来了，洗干净脸，扎好头发，背上了苏二发特意给他缝制的装书的布兜。
    苏雪瑞将一袋钱和一袋猪肉和一袋牛肉放在骡车上，跳上骡车。苏二发把苏小宝抱上骡车，自己在前面引路。
    到了康旺镇，三人直奔徐先生徐怀敬的居所。
    徐家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铜制的大门上镶嵌着两个兽首铜环，一树梨花从院墙外面伸出来，僻静而古朴。
    “真气派啊。”苏二发还没有见过这么有钱的先生，在这个门第面前，他们的骡车显得特别寒酸。
    苏雪瑞上前敲了敲门：“徐先生在吗？”
    敲了一会，才有一个穿着体面的童子来开门。他抬头瞥了眼苏雪瑞和苏二发，态度散漫：“有事吗？”
    “我们想请徐先生给孩子教书。”苏雪瑞说。
    童子懒洋洋说：“先生正在会客，不方便，两位请回吧。”
    “会客？要到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等等。”苏雪瑞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当然不想空手而归。
    “那我可不知道，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天。”童子鄙夷说，“如果你们是来求学的？想当先生学生的人太多了，你们这样的条件，先生看不上，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什么意思？”苏雪瑞忍不住了，从一开始这个童子就没用正眼看过他们，“我们的条件有什么不同？”
    童子冷笑了：“还用我说吗？你们这样，连束脩都给不起吧？”
    苏雪瑞气得够呛，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势利眼的书童。
    “谁说我们没带，骡车上的麻袋足足装着一袋碎银、一袋牛肉和一袋猪肉。”
    童子的眼神越发嫌弃：“呵，就这些东西也好意思送给先生？”
    说着，童子砰一声关了门。
    “哎你——”苏雪瑞气不过，又上前拍门，但童子再没理睬。
    苏二发把苏雪瑞拉回来：“小妹，我看还是算了。徐先生的学生都有举人，镇子里有头脸的人应该都把孩子送到这里了，咱们争不过。”
    苏小宝也乖巧说：“姑姑，我不一定要在镇上读书，能读书我已经很开心了。”
    苏雪瑞哪肯罢休：“不，姑姑既然说了让你在镇子里读书，就一定不会食言。”
    不管怎么样，苏雪瑞也想见到徐怀敬。这书童也太不像话了，小小年纪狗仗人势。
    就在这时，一顶六人抬的轿子停在了徐家门前。吴元锡和一个和苏小宝年纪相仿，但穿得绸缎新衣的小男孩下了轿子。
    吴元锡虽然失去了孙家姑爷的身份，但吴家早就依靠孙福的裙带关系在康旺镇置业，现在也经营得有声有色。
    吴元锡又托孙九娘的福免了牢狱之灾，所以现在日子还算滋润。
    但他一看到苏雪瑞，好心情立刻消失了。
    “真是出门踩狗屎，倒了血霉。”吴元锡腹诽，脸上却还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苏雪瑞，真巧啊。”
    苏雪瑞冷笑：“是啊，不知道你屁股现在还疼吗？”
    吴元锡脸色微变，苏雪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屁股挨的几十大板现在还隐隐作痛。
    “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吴元锡语气不善，“托你的福，我现在过得不错。”
    虽然没了孙家的权势，但吴元锡现在在孙九娘面前有了底气，偷腥也变得明目张胆，别提有多得意。
    唯一可惜的就是家里没有了当官的，所以他一早就和侄子赶到了这里。
    老丈人指望不上了，还有侄子可以指望！只要他将来出人头地，吴家还愁不发达？
    小侄子看见寒酸的苏小宝，流露出嫌弃的神色。“叔叔，我们进去吧。”
    吴元锡便哼了一声，上前敲门。
    苏雪瑞提醒说：“你来的不是时候，徐先生正在接客呢。”
    吴元锡蓦然笑了一下，一副嫌弃乡巴佬的眼神。他的门环还没扣到三下，童子就开了门。让苏雪瑞吃惊的是，说徐怀敬在接客的童子这次轻易就把吴元锡请了进去。
    “徐先生不是在接客吗？”苏雪瑞忍不住说。
    童子没说话，吴元锡先笑了：“你是有多傻才会相信他在接客，不过是因为你太寒酸了。”
    “这不是欺负人吗？”苏雪瑞本来要熄的怒火又蹿了起来。
    苏二发也愤愤不平：“我们没看到就罢了，既然看到了，也理应让我们一起进去。”
    吴元锡眼珠转了转，戏谑说：“怎么，送孩子读书这么大的事情，李大人没陪你？”
    他猜测可能是李当归玩腻了苏雪瑞，如果是这样，他可就不怕了，当初受的罪，这次要一并和苏雪瑞讨回来。
    “你管不着。”苏雪瑞懒得和他废话，趁势拉住还想进去的苏二发，声音冷下来，“哼，二哥，我们走。这种看人下菜的先生，不请也罢。他嫌我们寒酸，我还嫌他德不配位，枉为人师！”
第八十章 狗东西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赶着骡车气哄哄走了，吴元锡看着她的背影冷笑。
    吴元锡给徐怀敬的束脩可是免两年旺铺的租金，徐怀敬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前途，只要吴元锡不想让他教苏小宝，就算苏雪瑞给再多的束脩，徐怀敬也不会看她一眼。
    她刚才那表现，肯定是被李当归抛弃了，他以后有的是时间和苏雪瑞磨。
    骡车上，苏二发愁眉不展。
    “小妹，我们现在去哪？”
    本来苏二发以为这么多束脩已经足够在镇子里请先生了，没想到会吃闭门羹，这让他又一次打起来了退堂鼓。
    苏小宝耷拉脑袋，心里也很不舒服。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上学的事，苏雪瑞不会气成这样。
    如今苏二发父子满脸沮丧，苏雪瑞也难免自责。
    苏雪瑞想了想说：“镇子上还有其他的先生，我们再找找，我就不信所有的先生都那么势利眼。”
    “嗯。”苏二发点点头。
    找好先生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仅要消息灵通，还要尽快下手，不然学生的名额就被抢了。
    苏雪瑞和苏二发差人打听了一阵，偶然得知在康旺镇龙凤坪附近还有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先生，虽然没有徐怀敬那么知名，但也算桃李满天下了。
    这天，苏雪瑞、苏二发、苏小宝又紧赶慢赶到了康旺镇，但让苏雪瑞失望的是，老先生年事已高，已经不愿意接收学生。
    苏雪瑞一时气馁，闷闷不乐地赶着骡车回家。
    苏二发见她如此，忍不住宽慰说：“求师学艺也讲究缘分，小宝和康旺镇的先生没有缘分，还是不要强求了。”
    苏雪瑞叹了口气：“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就算请不到最好的先生，也可以请年轻有经验的，只要品行好，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康旺镇最差的先生，总归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苏雪瑞不仅在乎先生的才华，更看重先生的品德。毕竟苏小宝还是一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若是雕坏了，她难辞其咎。
    “哎哟……”苏小宝忽然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地叫起来。
    苏二发担心问：“怎么回事？”
    “我肚子疼……”苏小宝早上出门急，还没消化就跟着苏雪瑞一路奔波，现在只觉得五腹如绞，疼痛难忍。
    豆大的汗珠从苏小宝的额头滚落，吓坏了苏二发和苏雪瑞。
    苏雪瑞当即调转骡车头，回镇上找大夫。
    好在今天孙大夫的医馆开门，苏雪瑞把苏小宝放到床上，孙大夫搓了一剂丸药敷在苏小宝肚脐眼，很快，苏小宝的气就顺了。
    看着苏小宝受苦，苏雪瑞的心里更不是滋味。都怪她心急，忽略了苏小宝的感受。
    “二哥，小宝，对不起，我再也不强求小宝在镇子上读书了。”苏雪瑞抱歉说。
    苏小宝安慰说：“姑姑，我没事。我知道你让我在镇子上学是为了我好。”
    他的懂事让苏雪瑞更加自责：“我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我不应该忽视你的意愿。假如你觉得在村子里上课也好，我们就回去。”
    苏小宝却摇了摇头，此刻的他流露出比同龄人更多的坚毅来：“姑姑，我愿意在镇子里读书，哪怕路途遥远也没关系。反倒是因为我，姑姑这些天忙前忙后，我过意不去。”
    苏二发忙说：“其实小宝知道你让他在镇子里上学，不知道有多开心。”
    “好，既然小宝坚持，我会努力帮你找一个好先生。”苏雪瑞发誓说。
    一个时辰后，苏小宝的身体恢复了很多。苏雪瑞把孙大夫开的药放到骡车上，苏二发把苏小宝抱上车。
    他们才出发没多久，沿街一侧的小饭馆忽然往外泼了一桶泔水，水差点溅到骡车上。
    苏雪瑞叫停骡车，扭头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睛，便见一个落魄的男人被赶了出来。他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胡须都长到脖子了。
    “狗东西，也好意思来吃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说话的是掌柜，泼泔水的是店小二。泔水淋了男人半身，油腻发酸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本就破烂的衣服还挂了不少菜叶和鱼刺。
    周围人也一直指指点点，根本没有好脸色。
    男人却不顾身上的脏污，扑通跪了下来：“求求你，施舍我两个肉包子吧……娘现在病得厉害，就想吃一口肉包……”
    他的求饶没有起任何作用，掌柜甚至吐了他一泡口水：“哪来滚哪去！我就算拿去喂狗也不给你吃！你这种人活该下地狱！”
    男人还是不停地磕头，掌柜实在烦得没办法，便让人来轰他，一顿棍棒之后，男人没办法，只能拖着跛了的腿一瘸一拐走了。
    旁边人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造孽啊……”
    “大妈，怎么回事啊？”苏雪瑞一向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她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掌柜之所以不睬男人，似乎是因为两人之间有深仇大恨。
    “那男人不是好东西，他跟自己学生家里的女娃娃乱搞哩。”
    大妈说得很隐晦，但苏雪瑞还是听明白了，乱搞其实说的是那男人对学生家的女眷动手动脚，行为不检点。
    苏雪瑞八卦之心顿起：“他以前是个教书的先生？”
    “可不是，听说姓周，叫周鸿仁，看着一表人才谁知道是只披着人皮的狼！”
    苏雪瑞颇为惊讶，她惊讶的并不是怎么大梁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是周鸿仁看起来不太像是那种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刚才为母亲跪求包子的画面还是印在了苏雪瑞脑海里。
    如果是为了卖惨，他方才演得也太真诚了吧？
    苏雪瑞继续赶车，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周鸿仁。他就算有罪，他的母亲也是无辜的。现在自己赶过去，也许还能帮他的忙。
    苏雪瑞一路赶车把苏二发和苏小宝送到了镇子口，就跳下了骡车。
    苏二发奇怪问：“小妹，你这是要去哪儿？”
    苏雪瑞胡诌说：“我、我有东西忘在医馆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就来。”
第八十一章 被冤枉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我和小宝在这里等你，你一个人回家太危险了。”苏二发说。
    “不用，你们先回去吧。还不知道要等我多久。”
    “可是……”
    “就这么定了。”苏雪瑞担心和他们纠缠下去，他们抓着自己不放，转身走了。
    苏雪瑞沿街打听了一下，周鸿仁在这条街的名声果然很臭，很容易就找到了。
    他住的是一间破得不能再破的茅屋，只比苏家的茅厕大一点点。苏雪瑞想到徐怀敬的宅院，一时唏嘘感慨。如果周鸿仁没做过那么龌龊的事，现在也不会落到这副光景吧？
    苏雪瑞在附近买了两个肉包，还没走到周家门口，就看到有一个少年和周鸿仁对着话。
    “周先生，你就拿着吧！”
    “你也不容易，要是被你爹娘知道你把肉包子送给我这种人，一定又要骂你了。”周鸿仁拒绝说，“快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先生！”少年激动起来，“你再不许这么说，都是那些人污蔑你，你才会落得这副下场！”
    周鸿仁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事到如今，还有几个人相信他什么都没做过？
    “回去吧。”周鸿仁依然固执地把肉包子推回去。
    谁知道少年猛地把包子扔在地上，转身就跑。周鸿仁措手不及，喊了两声，少年已经跑远了。他只能把包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苏雪瑞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得真真儿的，看样子周鸿仁的事有隐情。假如周鸿仁真是一个高风亮节，才华横溢的先生，自己还用得着到处找人吗？
    只是，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雪瑞不知道就罢了，既然让她知道了，就没办法坐视不理了。
    苏雪瑞想了想，转头去找刚才一溜烟没了影子的少年。几番打听，才找到少年的下落。
    出乎苏雪瑞的意料，少年一看家庭条件就很差，在他下面还有几个弟弟，最小的还在牙牙学语，父亲患病在床，只有他和母亲靠卖咸鱼为生。
    这样的家庭条件，还要为周鸿仁买肉包子，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但他却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周鸿仁这样一个品德败坏的人。
    更让苏雪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少年这样的家境，竟然还能读得起书，称呼周鸿仁一声“先生”。
    趁少年外出的时候，苏雪瑞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周鸿仁的学生？”
    少年警惕地看着苏雪瑞：“你是？”
    “我正在镇子里找先生，就听说了周鸿仁的事。方才我见你给周鸿仁送包子，说他是被冤枉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少年心性单纯，听闻苏雪瑞在找先生，忙不迭推荐说：“找周先生吧，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可是传说他曾经……”苏雪瑞欲言又止。
    少年忍不住为周鸿仁叫屈。
    “姐姐有所不知，一起都是因为徐怀敬！徐怀敬这个心肠烂到骨子里的家伙，因为害怕先生抢了他风头，故意设计陷害他。”
    在少年一番陈述下，苏雪瑞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周鸿仁高中举人，但因为无权无势，被人顶替了名额。周鸿仁无处诉冤，只好留在镇子里教书。
    他做先生的时候不论贫富贵贱的学生，都一视同仁。许多学生仰慕他的风采，也纷纷请他教书，甚至有人想为他盖学堂。
    以徐怀敬为首的一帮自诩德高望重的先生得知大家都争着做徐怀敬的学生，怀恨在心，就买通学生诬陷周鸿仁行为不检点，师德败坏。
    因为这件事，周鸿仁被痛打八十大板游街示众，他的妻子不堪受辱上吊自尽，留下了不满一岁的儿子，他的母亲也因此郁郁成病，卧床不起。
    苏雪瑞越听越生气，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徐怀敬是什么货色？要不是徐怀敬，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就有望上学，走出大山了。
    徐怀敬和一帮富户狼狈为奸，让贫苦人家更难出头。这样一代代传下去，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简直是后患无穷。
    既然别人都看不起周鸿仁，正好给了苏雪瑞捡漏的机会。她虽然一时半会也拿徐怀敬没有办法，但接济一下周鸿仁，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周鸿仁是不是真的那么高风亮节，苏雪瑞还得测试一下。
    天色已晚，苏雪瑞先回了家。
    第二天，她一个人到镇子上找周鸿仁。
    周鸿仁的家和徐怀敬的宅院完全没有办法比，就是一个破茅草棚，雨天漏雨晴天被晒，而且屋顶时常有翻修的痕迹。
    周鸿仁名声坏了以后，没办法再教书了，平时只能到处找苦力活，偏偏他身子弱，能找的活不多，干活的时候也经常被取笑。
    今天，他听说有人招瓦匠工，早早就起来了。熬了一碗稀饭，炒了点咸菜。把昨天母亲吃剩的包子热了热，先伺候老人吃饭，才喂孩子吃饭。
    屋子里不时传出老人的咳嗽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苏雪瑞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周鸿仁才来开。
    苏雪瑞探头看去，只见周鸿仁的家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具，桌上还码着不少书籍。那些书大多已经磨损泛黄，但破损的地方，周鸿仁都会用浆糊粘好或是用其他的办法补上。
    一个老妪如同秋风里的枯叶，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只有一双混浊的眼珠子还能转。
    孩子坐在饭桌旁边吐得到处都是嚼碎的食物，还哇哇大哭。
    周鸿仁的眼神难掩疲惫，面对苏雪瑞这个不速之客，好奇问：“你是？”
    “我想请先生教书。”苏雪瑞开门见山。
    周鸿仁的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请先生？”
    “是啊，我想给我外甥找一个镇子上的先生。”苏雪瑞也不打哑迷便实说了，“我昨天看到你被人从饭馆里轰出来，打听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周先生，你是被冤枉的吧？”
    这番话顿时让周鸿仁陷入了痛苦的记忆之中，他嘴角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八十二章 拜师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身后，小孩又哇哇大哭了。周鸿仁倒退一步，把门打得更开：“姑娘，你先进来吧。”
    苏雪瑞一进去，顿时整个人呼吸都不顺畅。这屋子太小了，小到她都转不了身。
    周鸿仁抱起孩子，耐心地哄了一会，才有时间招待苏雪瑞。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他给苏雪瑞倒了杯水，“若是姑娘不嫌弃，我愿意拿出最好的诚意教您外甥。”
    现在无论是谁，只要能给他一口饭吃，他都会努力一试。若是能继续教书，自然比做泥瓦匠强一百倍。
    从还没进屋开始，苏雪瑞就一直在打量。如果她的第六感没错，周鸿仁就是被冤枉的。但苏雪瑞还是再测一测，他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半吊子。
    苏雪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功课，便清了清嗓子说：“既然你有这样的诚意，我也实说了。我只有一个宝贝外甥，今年已经八岁了，之前在家里已经自学三字经，些许认得几个字。却不知道像他这样的水平，应该怎么教才好？”
    “才认字吗？”周鸿仁颇为意外，“这样的水平确实比同龄人差了一些。”
    “我是从郭兴村来的，我们那不太重视经济仕途。”
    “郭兴村？”周鸿仁更加意外了。
    苏雪瑞说得不错，一般想到让孩子来读书的，都是小镇或是州里比较有钱的人家，如郭兴村这种弹丸之地，一家人能够温饱都算不错了。何况近些年旱灾严重，郭兴村食不果腹的人家有很多，苏雪瑞都外甥竟然已经学会了认字，可见是有求学上进的心。
    他隐约觉得，自己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也许未来他手底下能出现一位栋梁之材。
    周鸿仁颇慷慨说：“不管他现在水平如何，我都会倾尽全力教他。若是姑娘不放心我的水平，可以出题考我。”
    他说到了苏雪瑞最关心的点上。
    “那我也就不藏拙了，”苏雪瑞随便挑了一张往年考卷的题目问，“先生，人说君子有三畏？是哪三畏？”
    周鸿仁稍想了一下，回答说：“此三畏乃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他的回答和答案一模一样，苏雪瑞又追问说：“不知道先生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圣人认为君子会畏惧天命、畏惧德性地位高的人、畏惧圣人。但小人却因为不知道有天命一说，所以不畏惧。会看轻德性地位高之人，会侮辱圣人的言论。”
    苏雪瑞又对了一下答案，发现周鸿仁说的分毫不差。但她出的这道题不难，苏雪瑞便稍稍坐正，又问了一些难题，没想到周鸿仁都能对答如流。
    说到这些的时候，周鸿仁的眼里是有光的，这下苏雪瑞肯定，他的确是一个学富五车之人。而且这些年即便身居陋室，对钻研学问一事没有一刻懈怠。难怪少年称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先生。
    苏雪瑞欣喜说：“太好了，能让先生给我外甥授课，我们苏家一定能出状元！”
    周鸿仁一脸惭愧说：“不敢当，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传道授业解惑而已。”
    “先生太谦虚了，如果不是因为被人陷害，想必现在已经是一方父母官了。”苏雪瑞由衷说。
    周鸿仁的神色又转为暗淡，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当年的事。
    谈妥后，第二天苏雪瑞就带苏二发、苏小宝来到了周家。
    苏二发不知道苏雪瑞是通过什么门路找到的先生，只是看周家的外观寒酸至极，不免有所怀疑。
    “小妹，这周先生看起来怎么比咱们村里的还磕碜？”
    “看人可不能只看出身。”
    苏雪瑞敲了敲门，周鸿仁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色布衫，胡须也剃了，整个人显得精神不少。
    “周先生，这是我外甥苏小宝的束脩。”苏雪瑞将碎银子和两袋肉交给周鸿仁，“小宝，还不拜见先生。”
    苏小宝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先生”。
    周鸿仁淡淡一笑：“好孩子。我且问你，若是我以后让你天天来上课，你是否愿意？”
    “愿意。不管风霜雨雪，我都愿意来。”苏小宝坚定说。
    周鸿仁点点头，这才收下束脩。
    不能不承认，这束脩对他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本来他不想收这么贵重的拜师礼，但家里的确拮据，便也不再忸怩了。
    苏雪瑞特意多给了他一点钱，为的就是让他能够给母亲看病。
    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还要赡养老人，瘦弱的身板压的都是生活重担，苏雪瑞念在自己手头还算阔绰，便暗中接济了些。
    把苏小宝留在周鸿仁家，苏雪瑞折返去了马记。
    这几天她在饭馆的时间都很短，本来老板娘让她看店，已经让她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落人话柄。
    苏雪瑞到饭馆的时候，饭馆已经开张了。让苏雪瑞意外的是，今天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账房先生何叔给苏雪瑞送来了过去半个月的明细账目，苏雪瑞忍不住开玩笑：“何叔，这次应该不会又作假了吧？”
    “当然，我怎么敢一再戏弄掌柜。”何叔尴尬说。
    苏雪瑞点点头，又装模作样地看账本。
    一如既往，字她都认识，但竖着排列，又没有标点符号，她实在是看不懂。她不由想起了李当归。他离开也有七八天了，不知道是否回到了京城。
    李当归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总觉像做了一场梦。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李当归在的时候，给了她那么多安全感。
    这么想着，苏雪瑞不免嫌弃大梁国没有微信，要是有微信，她分分钟就能联系李当归。
    “掌柜……”何叔等了一会，才犹豫问，“你可曾发现，马记最近的营收大不如前了？”
    苏雪瑞不敢马上回答，生怕这又是何叔的考验。但很快她就肯定地点了点头，故作忧愁说：“是啊。少了很多。”
    她可不是胡说，她虽然看不懂账，但最近的客流量她都门儿清，所以最近营收差，也不难猜测。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这个现象了，只是后来被太多的事情耽误，所以没有细想。
第八十三章 开会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何叔，你待会去通知一下大伙，中午吃饭的时候在这里开一个会。”苏雪瑞说。
    何叔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便应了声“好”。
    就算苏雪瑞不开会，何叔和成德宝这些老店员也会想尽办法向苏雪瑞发难。毕竟只要店面的流水有问题，他们就可以把所有的错推到苏雪瑞身上。
    苏雪瑞必须把这股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中午，马记饭馆的人都聚集到了库房。苏雪瑞直接把账本摆在桌上，语重心长说：“想必这两个月的营收大家也看到了，生意不太景气。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想法？”
    成德宝是老人，两鬓头发有些白了，腆着肚子坐在苏雪瑞旁边。苏雪瑞本想抛砖引玉，让大家谈谈问题所在，但大家在成德宝的授意下一言不发。
    苏雪瑞故意转向成德宝，奉承说：“成叔，您是店里的老人了，不如您先来谈谈吧。”
    成德宝这才搓了搓鼻子，故作客气说：“苏姑娘谬赞了，我只是虚长各位几岁的厨子，对经营店铺没有什么经验。既然现在苏姑娘掌管了马记，我们自然应该多多听取苏姑娘的意见。大家以为如何？”
    “是啊。”何叔附和说，“苏掌柜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却都是老古董了。”
    苏雪瑞心想，去他的巾帼不让须眉，这群老古董分明在刁难她。如果她一个人提意见，但凡之后马记出了任何问题，他们都可以推到苏雪瑞身上。
    但现在苏雪瑞如果什么建议都给不出来，他们一定有理由嘲笑苏雪瑞没有能力。
    苏雪瑞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不过她还不想那么快接过这烫手的山芋。
    “何叔太谦虚了，”苏雪瑞客套说，“就算老板娘信任我，但我认为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马记终究不是我一个人的马记，而是大家的马记。这样吧，今天大家就畅所欲言，若是提出了好的意见，我就送他一斤牛肉和五两银子。就算说错了也没关系。”
    五两银子！
    大家不免交头接耳。
    成德宝这些老人倒是无所谓，但对于在店里干杂活的小二，与成德宝不和，还在观望局势的厨子，都是不小的诱惑。
    成德宝的脸色顿时黑如铁块，他可真是小瞧了苏雪瑞，面对被孤立的局面竟然还能临危不乱，急中生智。难怪老板娘会把马记交给她。
    终于，小二冯出举手说：“苏掌柜，我、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苏雪瑞鼓励道。
    冯出哪有什么见识，不过是想拿五两银子，便嘻嘻哈哈说：“我感觉咱们的菜太贵了，要我的话，一碗面超过三文钱我就不想吃了，管他加的是金蛋还是银蛋。”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大笑，冯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说得有不对的地方，掌柜多担待。”
    “挺好的，我看这五两银子就该给你了。”苏雪瑞肯定说。
    成德宝却冷笑：“咱们马记可是给知州题过字的，若是和街边小摊卖的一样，还叫什么马记？”
    “说的是，我看还是因为马记的菜品不够吸引人。成德宝，马记的菜品一向经过你的手，是不是你最近故意放水了？”向成德宝发难的是店里另外一个老厨子，当年因为一些私人纠葛，两人关系不太好。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最近的菜色来，有人说，确实不如以前好吃。还有人说，是成德宝老了，掂勺的功夫没有以前厉害了。更有人小声猜测，是成德宝嫉妒苏雪瑞，所以故意做不好吃的菜赶客。
    成德宝一时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脸色越来越臭。
    苏雪瑞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关于菜品的问题，不如让成叔说说吧。”
    一个烫手的山芋在溜了一圈之后，终于被苏雪瑞成功地扔给了成德宝。
    成德宝现在已经气得脸如猪肝，却不得不装作德高望重的样子，笑了笑说：“马记最近收入下滑应该是多方面的原因，我在马记做了这么久的厨子，在选菜品上一向都很用心。一来是因为马记生意红火靠的是一道风味特殊的煎鲜松茸，这道小菜的食材本就稀少，物以稀为贵。二来知州大人曾给我们题字，我不能让马记跌了份儿。但既然大家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我也理应把棒子交到年轻人手里了。苏姑娘，你之前不也在马记帮厨，下个月的新菜品就交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兜兜转转，烫手芋头又回到了苏雪瑞身上。
    不管怎么说，成德宝就是想看苏雪瑞的笑话。
    这次苏雪瑞却也不和他斗了，来什么饼她都接着。
    “成叔如今才五十出头，就算再干二十年也有的是精力。”她先夸了一句，便接着说，“但既然叔看好我，我也不能怯了场。我也早有改革马记菜品的想法，若是叔放心我，我就放手去干了。”
    “让我放心不敢当，苏姑娘既然有心，就大胆去做吧。我不仅不插手，还会全力配合。”成德宝皮笑肉不笑说。
    “有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苏雪瑞笑说。
    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些老家伙都会想办法刁难她，所以她今天开会的目的并不是甩烫手芋头，而是要成德宝亲自说出支持她改革。没有老家伙们阻挠，她行事起来会方便很多。
    出了库房，成德宝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由拍大腿愤愤说：“好个苏雪瑞，竟然用五两银子就摆平了我们。”
    何叔也看出来了，淡淡一笑说：“不急，就算我们不能对她改良菜品指手画脚，在别的地方一样可以使绊子。”
    成德宝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冷哼一声说：“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以为自己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出丑。”
    库房里只剩下苏雪瑞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方狭窄阴森的缘故，她莫名觉得很压抑。
    经营一个店面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困难，而店里员工不和，更增加了她管理的难度。
    如果李当归在，会怎么办呢？
    苏雪瑞想到这里，又拍了拍发烫的脸：“苏雪瑞啊苏雪瑞，现在是干事业的时候，你怎么又想男人了？”
第八十四章 调研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以前李当归在的时候，但凡苏雪瑞遇到什么事情，他好像都能解决。
    但他回京城以后，苏雪瑞才发现自己多么依赖他。
    如果没有李当归，她连店面的账本都不会看。
    但现在既然已经夸下海口，苏雪瑞还是不能露怯。毕竟当初老板娘把店面交给她，也是因为信任她。
    苏雪瑞小的时候曾经和妈妈做过一些没有门槛的小生意，比如卖炸鸡排和酸梅汁。她知道，无论生意大小，第一步都是做客户调研。
    一连几天，苏雪瑞都在街上观察。
    马记的招牌菜煎鲜松茸一经推出就风靡康旺镇，也盘活了死气沉沉的马记。后来，马记又推出了松茸鸡汤、松茸面，松茸面比煎鲜松茸更加畅销。
    在苏雪瑞之后，金顺德等几个饭店也瞄上了松茸生意，但是让其他饭店掌柜想不到的是，松茸的采摘时间非常苛刻，若是错过了就得再等几年。所以，松茸生意一直被马记垄断。
    可是松茸渐渐不够用了。苏雪瑞尝试用黑土栽培鲜松茸，但是她发现空间的黑土和山里的环境大相径庭，培养出来的松茸远不如山里的质量。
    因此，松茸越用越少，煎松茸和松茸面的价格也越来越高。如今点这道菜的顾客寥寥无几，即便点了，马记也只会根据客人的身份安排是否出餐。
    上次吴元锡和孙九娘来的时候，就点了这道菜。也只有他们这样身份的人，马记才会特意制作这道菜。
    如今马记比较火的菜是新春出的菜品香椿炒鸡蛋、春笋腊肉、腊肉炒饭。
    至于面、粥、炒饼这些以前畅销的食物，现在因为价格虚高销量有所下滑，但还是最畅销的。而昂贵的肉菜，销量一直都很平。
    康旺镇上有很多从各个村落涌进来的生意人、短工。傍晚，苏雪瑞混在这群人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天。
    “累死了。”苏雪瑞故意抻了抻腰，“肚子好饿，去马记吃点东西吧？”
    “马记？知州题字的马记？”一个男人接话，“你可真有钱，敢去吃马记。我知道有个卖韭菜盒子和炒饼丝的地方，便宜实惠。”
    “哪儿呀？”
    “就在马记附近。白天人家还卖早点，不过我平时都吃从家带的，要是在镇上过夜才会买东西吃。”
    说起马记，旁边有人插嘴说：“现在的马记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给官家题过字就得意忘形，现在大家赚钱都不容易，马记的菜也越来越奇怪，越来越难吃，我有钱还不如买两个馒头，晚上就咸菜吃。”
    苏雪瑞恍然大悟，不是马记的东西不好吃，只是如今马记为了维持金字招牌，售价贵了，而康旺镇上流动的大多都是务实的穷人，而且因为旱灾的缘故，从其他村落逃难来的难民也不少。
    就算是普通的炒面，他们也愿意吃价格更低、味道更巴适的。
    马记推出的一系列新菜，只能吸引尝鲜的客人。等新鲜劲和特惠价格消失以后，大家还是愿意选择更加便宜实惠的。
    有没有一种办法，既能让马记的食物维持原价，又能吸引大家来购买呢？
    苏雪瑞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一连几天都在想解决办法。
    “小妹，你怎么蔫头耷脑的？是不是生病了？”晚饭，苏大拿忽然问。
    苏雪瑞如梦方醒：“吃饭吗？”
    她的状态让苏庆祥也担心起来：“瑞儿，是不是最近经营店铺太累了，我早说女孩家家就不要开什么饭店，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
    “我不累。”苏雪瑞勉强笑了笑，“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事做总比没事做好。”
    “我看这店根本没有必要看，”苏庆祥还是担心，“咱们家光靠收饼摊的分红就有不少钱了，何况我和你大哥还上山打猎和砍柴，养你绰绰余余。你就乖乖待在家里，等当归回来了，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爹！”一提起婚事，苏雪瑞就脸红。
    苏家人疼女孩是出了名的，他们甚至觉得苏雪瑞就应该在家过少奶奶的生活，若是出嫁了，也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夫家养膘。
    苏庆祥根本无法理解，苏雪瑞为什么喜欢做苦活累活。
    苏雪瑞却不这么认为，经营马记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经验，若是做好了，她以后在青州乃至京城开店，都不会手忙脚乱。
    苏雪瑞转移话题说：“最近打猎顺利吗？”
    苏大拿正想说话，苏庆祥马上“咳咳”两声：“顺利得很，那些猎物看见我和你大哥，就跟傻狍子一样走不动路，一抓一个准。”
    “太好了。若是看见小白，一定要替我多关照它。”苏雪瑞还惦记着那只被村长郭子旺赶到山里的白虎，只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小白了。
    “当然了。小白身边还多了个伴，肚子都大了。”苏庆祥喝了两口酒，脸色有点红，“改明儿母虎生了，我抱回来给你看看。”
    “是吗？太好了。”苏雪瑞兴奋说。
    吃完了晚饭，苏庆祥和苏大拿又到后院做弓箭。
    锯木头的时候，苏大拿奇怪问：“爹，你怎么不如实告诉小妹，山里现在很危险。”
    “坏事有什么可说的，你没见瑞儿最近因为饭馆的事情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苏庆祥嫌弃说，“天塌下来有男人顶着，再危险咱们也得去。”
    “嗯。”苏大拿仿佛受到了鼓励，郑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日子，苏庆祥心里很难受。
    按苏雪瑞现在的势头，迟早有一天会离开郭兴村。可苏雪瑞乐在其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庆祥总觉得，这样的苏雪瑞，他是留不住的。但他在郭兴村过了大半辈子，也不习惯随苏雪瑞搬家到别的地方。
    如今苏雪瑞没有出嫁也就罢了，等苏雪瑞出了嫁，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不能常常见到她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远不如苏雪瑞，但身为父亲，还是想送苏雪瑞最好的嫁妆。
    苏雪瑞嫁过去有面儿，在婆家才不会被欺负。苏庆祥也才能放心。
    想到这里，苏庆祥忍不住偷偷擦了擦眼角，锯木头更加卖力了。
第八十五章 明降暗升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晚上，苏雪瑞正躺在床上思考马记改革的事情，隔壁的周大妈忽然来串门。
    她一进门就直接找苏雪瑞来了，苏雪瑞便起身给她倒水。
    周大妈笑说：“我不渴，不用倒了。就是你周大爷他腿有点疼，上次擦当归给的药酒，说效果挺好的，我再过来拿一瓶。”
    “那我给您拿去。”苏雪瑞也曾给李当归帮过忙，药的安置这一块，一直是她在负责。
    济善堂虽然暂时关了，但那边的药还没有动。苏二发和苏小宝平时都会去那边晒药，以免药材发霉。村里人若是有什么小毛病，一般还会来济善堂买药。
    夜里，隐约可以听见野猫的叫声。
    周大妈嘴皮子闲不住，这会子又感慨起来了：“当归什么时候回来啊？村里没了他，看病都不方便了。”
    苏雪瑞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呢。”
    “我看那天是一顶轿子把他接走的，听说……当归是从京城里来的大官。”
    “咳咳，”苏雪瑞一时尴尬，“你听谁说的？”
    “大伙都这么说。”周大妈有点伤感，“我看当归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吧，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喝你们的喜酒。”
    “他说过些日子就回来了。”苏雪瑞似乎也受到了周大妈的感染，心情有些低落。
    仔细算算，李当归离开郭兴村也有半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大的济善堂，要是以后不开了，也怪可惜的。
    送走周大妈以后，苏雪瑞看着满屋子的药，忽然灵光乍现。她之前一直在苦恼怎么样不降价，提高马记菜品的销量，现在想想，她的思路完全错了。
    若是在部分商品降价的同时，捆绑销售一些利润高点副产品，不就可以保证马记的营收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苏雪瑞神清气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很早就进镇子了。
    在开店营业之前，苏雪瑞召集所有人开了第二次会。
    成德宝喝了一口茶，皮笑肉不笑问：“苏姑娘，你这一大早让我们过来，是不是已经有改革的对策了？”
    “嗯。”苏雪瑞想了想说，“现在连年旱灾，许多难民都涌入了康旺镇，马记本应该乘着这一股东风，生意火爆才是。但大家也看到了，今天早上已经十点多了，我们马记的客人还是寥寥无几。我这几天多方打听了一下，还是觉得我们到菜品虽然新鲜精致，但是对难民和普通镇民来说，却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马记是时候降价了。”
    “降价？”
    成德宝和何叔都轻蔑一笑，还以为苏雪瑞有多厉害，想了这么多天竟然只想到了降价这一点。
    “苏姑娘，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叔，你说吧。”不当讲的话一般都要说出来，苏雪瑞也不想和他绕弯子。
    何叔这才开口：“现在是荒年，吃不起饭的大有人在，不是我们马记想涨价，一来是知州题字，我们得给知州长脸。二来是菜钱也比以前贵，如果我们不涨，必然要亏本。”
    “是啊。以前一斗米涨到一百六的时候，大家还觉得贵，但现在一斗米早就涨到了两百三，马记点炒菜的米饭是免费续添的，这是一笔不小的消耗。如果菜也降价，只怕盈利会变少。”有人附和说。
    反对的声浪比苏雪瑞想象的更高，苏雪瑞又把目光转向了成德宝：“成叔，是不是你也不建议降价？”
    成德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说：“不是我不支持苏姑娘，但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全。如今马记早已经超越了当年的金顺德，如果我们带头降价，周边的饭馆也会降价。如此下去只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开饭馆的。何况，你能保证降价以后客人就一定多吗？马记再怎么降，也不可能比从各个村子过来摆摊的便宜，我们这儿的场地、人工开支都不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成德宝这么一说，马记想降价都不能降了。
    不过苏雪瑞早就料到他们会阻挠，便清了清嗓子说：“大家都顾虑不无道理，但我所说的降价并不是明面上的降价，相反，我要做的是不降反升。”
    此语一出，大家纷纷哗然。
    “不降反升，还能达到降价的效果？”
    何叔也说：“何某人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不知道苏姑娘打算怎么办？”
    “我举个例子，现在马记的面条七文一碗，我们可以让大家吃三碗十八文，不管第二、第三碗谁吃都行，拼吃的人越多，价格越便宜。等客人多了，我们可以在店里推销另外收费的菜品，比如说养生粥——总而言之，我们表面上让客人得到了实惠，实际上反而让他们出了更多的钱。”
    虽然说出这些话让苏雪瑞觉得自己不厚道，但她现在主要的职责还是盘活马记，所以也就不再考虑那么多了。
    这计策也是苏雪瑞根据自己以前被坑的经验想出来的。
    一开始苏雪瑞够买电子产品的时候，价格比较贵。后来电子产品的价格降低了，可是里面的各种软件和服务却开始收费。细细一算，她反而花了比原来更多的钱。
    马记众人对苏雪瑞提出的建议是闻所未闻，但细想了一下又觉得无比精妙。
    一碗面七文钱只能赚一个客人的钱，若是三碗面十八文，就能吸引三个客人入店。人越多，生意看起来越红火，就会吸引更多的人进店吃东西。只要有人，何愁没赚钱的办法？
    何叔和成德宝都没想到苏雪瑞能提出这么妙的建议，一时间脸色不太好看。
    成德宝不甘心问：“你说的养生粥，究竟是什么粥？”
    “我之前在郭兴村卖过一阵子，是用金线莲草和生姜熬出来的咸粥或是甜粥，可以驱寒暖胃、通经养血，为了生计，不少妇女生完孩子就出来干活，这些粥对她们的身体有好处，成本也不高，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吃。”
    “原来药和食物也能一起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赞叹。
    何叔和成德宝倒是对药膳有所耳闻，但普通百姓不通药理，也不敢轻易做药膳。而且药膳的价格比普通食物的价格贵好几倍，一般是达官显贵才能吃得起。苏雪瑞若是能让药膳普及到千家万户，这生意的利润相当可观。
第八十六章 捷足先登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见大家都同意了，才转脸看向成德宝：“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值得一试，成叔，这下你应该没有意见了吧？”
    成德宝恨得牙痒痒，面上却只能赞叹说：“苏姑娘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意见？想不到苏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有经商的天赋，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
    “成叔过奖了。既然成叔也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下个月就开始实施吧。”
    “好。”众人纷纷道。
    距离下个月还剩下几天的时间，苏雪瑞正好趁这几天的功夫选菜和安排优惠计划。
    苏雪瑞认为用来做活动的菜品应该是对大家比较有吸引力，但平时买不起的肉菜。苏雪瑞选来选去，选出了三道菜，京酱肉丝、浇汁鱼、麻辣水煮肉片，活动时间二十八天。
    另外，她还和一众厨子研究一些低成本高利润的小菜，譬如凉粉、酸梅汁之类的。
    看着苏雪瑞和大家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成德宝借上厕所的理由到后门透风。
    从知州来马记开始，成德宝就一直看苏雪瑞不顺眼。
    凭什么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能够想出那么多鬼点子，还让老板娘把店面交给她？
    自己兢兢业业跟着老前辈做到现在还是主厨，年逾四十还领着苏雪瑞发的工钱。本来得知老板娘想开分店，把马记交给人代管的时候，他高兴坏了。若是店面交给他管，他可以跟何叔沆瀣一气，私吞不少店铺的流水，而苏雪瑞的出现，让他与何叔的计划全部泡汤。
    半夜，成德宝和何叔在店里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的脸都红得不行。
    马记通常在半夜子时才打烊，但酉时以后，客人就渐渐少了，看店的人也少了。像他们这些老人，是可以把店里一些没卖出去的剩菜打包起来拿回家，或是在店里吃的。
    每当这时候，苏雪瑞早已经回家了，所以相当于现在店里只剩下连成德宝、何叔在一起不到五个人。另外三个的心也是向着他们的，成德宝难免说话有点肆无忌惮起来。
    “本来我想让她出丑就算了，没想到还真让她想出了点子，要是现在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等她在店里树立了威望，我们想夺回店就困难了。”
    “我焉能不知？但她提出来的计划，对马记的生意确实有帮助。”何叔犹豫说。
    “马记的生意再好，我们得到的也就那么多。难道你忘了我们最初的目标？”成德宝咬牙切齿说，“必要的话……先把她弄死了再说。”
    “你的意思是，连马记的死活也不顾？”何叔惊讶。
    他是账房先生，对马记的流水最清楚。
    假如他们真的夺回了马记，盘活马记也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成德宝猛地灌了一口酒，恨恨说：“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
    苏雪瑞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好几天，就等着明天一早开门做生意。对自己的新计划，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康旺镇没有广告牌这一说，有的只是一些用彩旗做成的“商招”，插在店铺比较显眼的位置，吸引过往的顾客。
    但苏雪瑞打算在这个基础上弄一块硕大的广告牌，上面用朱红色的“惊爆价”三个字，下面写上活动的明细。
    店铺的装修她也改变了一下，以激发人食欲的暖色调为主，并且在原有的基础上，在旁边预留了准备售卖的小菜的位置。
    就在苏雪瑞满意地参观时，小二冯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事不好了！”
    他跑得太急，差点和苏雪瑞撞个满怀。
    苏雪瑞问：“怎么了？”
    “金、金顺德他家……嗐，掌柜，你自己去看看吧！”
    苏雪瑞连忙和冯出到金顺德饭馆，只见金顺德饭馆门前竟然放着一块和苏雪瑞设想一模一样的广告牌，也是一人七文一碗面，吃的人越多则面越便宜。
    另外，金顺德同样推出了养生粥和付费小菜，很快，金顺德饭馆外面就排起了长队。
    苏雪瑞脑瓜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差点摔倒。
    冯出忙扶着她：“掌柜，你没事吧？”
    苏雪瑞稳了稳心神说：“我没事。”
    金顺德原来是康旺镇最旺的饭馆，但自从苏雪瑞推出了煎鲜松茸以后，金顺德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但靠着以前的积蓄和一些老客源，店面还半死不活地开着。
    没想到它今天抢先马记一步推出了活动，所有的客人都被金顺德吸引过去了，金顺德也凭借这个活动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而且，广告牌上还特意注明，之所以搞这个活动，主要还是为了帮扶涌入康旺镇的流民，如此一来又赚钱又得了人心，可谓是风光无限。
    金顺德掌柜在饭馆门前，一面捋着自己唇上面的两撇鼠须，一面得意地看着苏雪瑞。
    前天晚上，成德宝连夜来找他，说是要跟他合作。所以他才能把苏雪瑞的活动计划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这样，就算苏雪瑞推出活动，也会被人笑话是东施效颦了。
    苏雪瑞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回了马记，冯出弱弱问：“掌柜，我们明天还开业吗？”
    苏雪瑞脑子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
    马记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件事，忍不住愤愤说：“咱们马记肯定有内鬼，不然金顺德怎么会知道这个办法？！”
    “就是！就算他能想出来，也不可能方方面面和我们想的一样。”
    苏雪瑞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追究内鬼的事，她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马记里最不希望她成功的人是谁。只是她没有想到，成德宝竟然不惜出卖马记，也要把自己赶出去。
    马记倒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啊！
    和金顺德的热闹相比，马记现在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为了这次活动，马记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好好做生意了。
    装修的费用，够买食材的费用都会成为一笔损失，而且，上个月大家的工钱，也要开始结算发放了。
    苏雪瑞一个头两个大，忽然觉得自己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郭兴村，日子也比现在滋润得多！
第八十七章 反击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消极的想法只是短暂地在苏雪瑞的脑海里闪过，苏雪瑞终于还是决定振作起来，不能让成德宝和金顺德的如意算盘打响了。
    就算她拍拍屁股可以走人，马记那么多伙计还等着工钱吃饭。
    晚上回到家，苏雪瑞先把自己攒的私房钱拿了出来。
    之前为了给苏小宝拜师，她和苏二发花了不少银子。而马记的工人一个月的工钱高达两吊钱，十个人就是二十吊钱，苏雪瑞东拼西凑，也还是没有凑够。
    苏雪瑞不是一个喜欢报忧的人，吃过晚饭，她悄悄把苏二发拉到厨房。
    “二哥，你还有没有私房钱？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怎么了？”
    这些日子，苏家在苏雪瑞的建议下，日子蒸蒸日上。苏二发一时间想不出苏雪瑞会遇到什么用钱的地方。
    苏雪瑞为难说：“马记出了点问题，我怕会用到一笔钱，想提前准备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麻烦吗？”苏二发不免紧张，“要不要跟爹和大哥他们说一下，大家一起想办法。”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苏雪瑞连忙拒绝，她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才私下里找的苏二发。
    “那你等我一下。”苏二发拿到手里的钱除了拨给苏雪瑞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都花在家里了。他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摸出一个钱袋子，“这些是爹让我存起来给你买猪和买羊的钱，爹说要给你置备嫁妆的时候才能动。但既然你有难处，我就先给你了。”
    苏庆祥一直惦记着给苏雪瑞置备嫁妆，尽管苏雪瑞一再解释，就算嫁妆准备得再丰厚，李家也未必看得上眼。
    但苏雪瑞理解，苏庆祥想做的，只是尽其所能而已。
    这笔钱虽然是留给苏雪瑞的，可苏雪瑞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动它。要是她用了却还不回来，苏庆祥该多伤心！
    苏雪瑞将钱收起来，和自己的私房钱放在一起。“二哥，谢谢你，这件事你千万替我保密。”
    “我都说了，你我兄妹一场，何必总是客客气气的。这钱本来就是爹给你留的，也是你靠本事挣的，我只不过提前交到你手里。何况，小宝也是因为你才读得起书，我能为你做的，实在太少了。”
    纵然是亲人，也会因为钱反目。
    可苏家人从来都把钱当做身外之物，处处罩着苏雪瑞。苏雪瑞不由想，一场爆炸没有让自己掉到阴曹地府，反而因祸得福了。
    苏雪瑞本来还对反击金顺德存在侥幸心理，若是反击不成，就把这笔钱投入马记里。但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必须要反击，而且一定要赢！
    第二天，苏雪瑞让马记正常开业，只是没有按照原计划做活动，而是尽可能地宣传这些天大家研发的小菜。
    另外，苏雪瑞找来了一群流落在破庙的乞丐，鼓励他们到金顺德消费。
    这也是苏雪瑞无意间发现的，虽然金顺德和成德宝把苏雪瑞的活动照搬过去了，但他们根本没发现苏雪瑞考虑不周的地方
    苏雪瑞原计划一碗面七文钱，越多人吃越便宜，但她后来发现，若是吃的人足够多，而后续减免的力度和一开始一样，饭店还会亏本。
    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后续吃的人越多，减免力度越小，就像拼多多砍一刀的活动一样，这样在宣传方面的成本才能极大地覆盖减免的成本。苏雪瑞丝毫不怀疑，在镇子里食不果腹的流民能够把金顺德吃到库存亏空。
    按照苏雪瑞都安排，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来到了金顺德饭馆门前。
    掌柜金顺德原来还笑得合不拢嘴，一看到这群人就皱眉。他让店里两个大汉将这群人拦下。
    “去去去，别耽误爷在这里做生意！”
    “凭什么拦我们？”有人不满说，“你们店不是在做活动吗？”
    “就是！”有人附和，“别人吃也是吃，我们吃也是吃，你们不是还号称这场活动是为了救济我们这些流民？”
    眼见他们就要围在外面闹事，金顺德只觉得特别晦气。他做活动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引流，但更多的是想吸引有钱的客人，而不是这群一看就是来白吃白喝的人。
    金顺德忙假装和颜悦色说：“不是我不让大家进去，实在是店里客人太多，没有位子里。你们看门口排队等饭的人还有这么多。”
    领头的探头看了一眼，的确，金顺德饭馆的生意爆火，金顺德还另外雇佣了几个临时工端盘子。
    他当即原地坐下：“既然如此，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实在不行，我们坐在这里吃也行。”
    金顺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这些乞丐坐在这里特别影响饭馆的门面。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是铁了心想吃免费面了。
    金顺德灵机一动，又皮笑肉不笑说：“坐在地上多脏啊，我给你们先排着号，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里等就行了。等轮到你们，让一个人去通知，一个人在店里占一张桌子。”
    他这番好像为他们着想的言论倒是暂时打发了这群乞丐，金顺德连忙黑着脸进后厨，气急败坏问：“今天的面还有多少？”
    “面还有半桶。为了做活动，特意多进了些货。”
    金顺德打眼看了一下店里的客人数量，冷冷一笑：“待会把面藏起来。”
    两个乞丐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三番五次催促后，金顺德姗姗来迟。他故作抱歉说：“刚才实在太忙了，怠慢了两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店里现在面已经快不够了，只剩下两碗，不如我就分给两位吃了？”
    两个乞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猛地拍案而起：“金顺德，你耍我们呢？！”
    “冤枉，今天活动力度太大，你们来得晚了。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到厨房里看。”
    两个乞丐到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果然没有面了。金顺德为了安抚他们，给他们打包了一点客人的剩菜，两个人这才没说什么。
    等人一走，金顺德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他还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来吗？怪只怪自己没考虑清楚减免力度的下限，把乞丐也引来了。
    晚上，金顺德让账房算了一下账，发现他辛辛苦苦忙了一整天，竟然还倒赔了两吊钱，金顺德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掌柜，您看这活动还要继续吗？今天咱们把乞丐赶走了，保不齐人家明天一大早就过来。”
第八十八章 雪顶红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活动说的办到几号？”
    “原来打算办半个月，但您让改成了一个月。”
    金顺德忍不住扶额，自己的决定也太草率了！一定要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把广告牌拿来，把时间改成五天。”金顺德想了想，又改口说，“改成三天！”
    “掌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我让你改就改！”金顺德也没想到自己的收入会是负数，以前虽然生意惨淡，至少收支平衡。但现在因为免费的面太多了，反而让他亏了本。
    金顺德一面让人改时间，一面思考如何趁大家都来金顺德的时候多捞点钱。
    金顺德那点小九九，苏雪瑞早就料到了。
    既然金顺德让她付出了代价，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苏雪瑞想到了一个人，青州知州冷铭。
    但苏雪瑞上次的确是有冤情要诉，这次如果贸然到青州找冷铭，别说官家人不答应，只怕他身边的护卫莫桑也不答应。而且，从康旺镇到青州需要一段时间，只怕那时候金顺德已经及时止损了。
    就在苏雪瑞犯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马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苏雪瑞响亮的声音提醒了大伙：“民女苏雪瑞叩见知州大人。”
    原来冷铭因公务来到康旺镇视察，现在就住在现任县令安排的客栈里。
    今天办完公务，他特意带属下下饭馆。也许是因为对苏雪瑞和马记印象深刻的缘故，他直接奔这儿来了。
    “起来吧。我穿着便服，就是不想声张。大家只把我当成普通客人就好。”他穿的衣服的确很寒酸，衣服上还打了两个补丁，如果不认识他，的确没办法把他和知州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苏雪瑞张罗小二给他找了个干净的位置，才落座，冷铭就好奇问：“原来的老板娘去哪了？现在都是你在管店吗？”
    “老板娘把店开到青州了，大人不知道？”
    冷铭平时很少出衙门，的确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看了眼菜单，“上次你用一碗烂猪杂粥糊弄了我，这次是不是应该表现出诚意来，让我看看你的真实水平？”
    苏雪瑞笑了，她什么都可以做不好，唯有做饭，她绝不谦虚。
    “大人只管点，我都可以做。”
    “那我就不客气了。”冷铭想了想说，“近夏以来我脾胃不和，吃什么都没胃口，也不知道点什么，不如这顿晚饭你来安排。若是让我和莫桑吃高兴了，我便赏你。”
    冷铭平时一直绷着张脸，很少和人打趣。但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也许是看见了苏雪瑞的缘故。
    苏雪瑞回到厨房，对成德宝众人说：“大家先去休息吧。”
    冷铭亲自点她做菜，苏雪瑞不敢怠慢。在冷铭说自己脾胃不和的时候，苏雪瑞心里已经想好了菜谱。
    看样子冷铭是一个简朴恭肃的人，一件衣服都能穿那么多年，这次来的客人也只有两个，所以苏雪瑞不打算准备太丰盛的菜肴。
    两菜一汤一甜品就足够了。
    她取了一条鲜活的鲫鱼，去鱼鳞内脏洗净，在两侧鱼面各切三刀，用葱、姜、料酒、蛋清、生粉腌制备用。
    接着，她将姜切片、大葱切段、蒜切沫、小葱切碎备用。
    将山药切段，山药两边粘上白醋，放到蒸屉上蒸熟。
    等鱼腌好以后，苏雪瑞起锅烧油，宽油滑锅倒出，再加上一点油，文火把腌好的鱼煎至两面金黄取出，加油，锅里放入葱姜蒜爆香，把鱼放进去，迅速加水，熬出浓白香醇的汤。
    在熬鱼汤的时候，苏雪瑞把新鲜的草莓洗干净，用盐水浸泡洗净，将草莓放入另外一个无油的锅里，加入白糖炒出汁水，直至粘稠，将草莓酱也取出来备用。
    在处理山药草莓甜点的时候，苏雪瑞把豆腐放入了浓白的鱼汤里继续炖。
    这两道菜都是为了冷铭所做，但冷铭身边还有一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莫桑，苏雪瑞想了想，便将之前做的**东坡肉和彩椒炒猪肚一起盛在饭案上端了出去。
    五彩缤纷的冒着热气的菜肴一下子吸引了莫桑的注意，莫桑咽了咽口水，忽然好奇问：“这道是什么菜？”
    他指的是草莓山药甜点。
    苏雪瑞笑说：“这可是专门给大人做的暖胃小甜品。我姑且称之为‘雪顶红’。”
    “雪顶红？”冷铭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菜色。蒸熟的山药被制成雪山的形状，上面再淋了一层鲜红的草莓酱，可不就是雪顶红吗？
    冷铭用勺子挖了一块放入嘴里，草莓的甜腻和山药的软糯在口舌中化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了肚。
    “味道不错。”冷铭赞道。
    难怪老板娘会让苏雪瑞担任马记的大厨，冷铭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做甜品。
    山药温和健脾，草莓酸甜开胃，颜色也鲜艳分明，让人食欲大增。
    他拾起勺子，又喝了一口浓白的豆腐鲫鱼汤，暖意从唇齿一直流入了胃里，尽管不加辣，味道也很足。
    这两道菜，苏雪瑞没有丝毫的糊弄，毕竟这些家常菜，她在做厨师的时候也反复练习过很多次，所以基本没有失手的机会。
    莫桑则先吃了东坡肉，没想到本觉得腻味的肥肉一进嘴就融了，香甜的口感让人食欲大动。
    “这到底是什么肉，我吃了半天也吃不出来。”他挠挠头。
    苏雪瑞笑了：“‘东坡肉’是用猪肉做的。”
    “猪肉？怎么这猪肉既不臭也不腻？”
    “在炖之前先把油煸炒出去，再用锅和配料炖到酥烂，这样就不会腻了。”
    莫桑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以前他吃东西都是囫囵吞枣，但这几道菜他也吃得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了其中滋味。
    苏雪瑞见他们吃得开心，便趁势说：“大人，若是待会你们吃不完这些菜，我可以打包了送给附近的乞丐吗？”
    冷铭赞许说：“自然可以，难为你有这善心。”
    “大人谬赞了。我和街头金顺德饭馆家的掌柜比起来差远了，他做的才是真慈善。”
    “哦？”冷铭这次秘密造访康旺镇，其实为的就是赈灾。
    今年江南的旱灾尤其严重，惊动了朝廷。他身为青州父母官，自然难辞其咎。所以听到苏雪瑞夸金顺德，便来了兴趣。
第八十九章 利用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金顺德最近在为流民做活动，吃的人越多价钱越便宜，只要人数组够多，就能免费吃。”
    “难怪金顺德今天客人那么多，原来他做了这等好事。”冷铭颇为欣慰，吃完了饭，就表示要去看看。
    今天是金顺德活动的第二天，昨天那群乞丐一大早就过来了，金顺德也没有理由阻拦。
    他一面心痛自己的账目流水，一面想着只要再坚持一天就好了，这样心里也舒服了些。
    不一会，他看到苏雪瑞和两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男人身着发旧但干净的衣服，容颜清冷，看起来约摸二十五六岁。一个男人肌肤呈古铜色，生得膀大腰圆，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金掌柜，好生意啊。”苏雪瑞故意恭喜说。
    金顺德脸色发青，自从苏雪瑞出现以后，他的霉运就没有停止过。
    “呵呵，”金顺德皮笑肉不笑，“哪阵风把苏掌柜吹来了？但您来得不巧了，金顺德现在已经没位子了，你看，还有这么长的队。”
    “我来这也不是为了吃饭。你可知今日随我来的是谁？”苏雪瑞笑说。
    金顺德又上下打量冷铭：“这两位是……”
    “他是青州知州冷大人，旁边是他的护卫莫桑。”苏雪瑞介绍说。
    “知州大人？”金顺德见冷铭浑身补丁，颇为不屑，“苏掌柜，你糊弄鬼呢，堂堂青州知州会穿成这样，还跟你在一块？”
    冷铭微微皱眉，他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苏雪瑞夸金顺德心地善良，可金顺德此人面相如鼠，一双混浊的眼珠子更是透着一股狡黠劲。而且，他对自己的态度很差，完全不像是一个关心流民的人。
    莫桑也见不管金顺德的态度，亮出冷铭的令牌：“睁大你的眼睛看着，我们冷大人究竟是谁！”
    一滴冷汗从金顺德的额头滑落，他慌里慌张说：“草民有眼无珠，不识冷大人真面目，求大人饶恕草民！”
    “好了，不知者无罪。”冷铭大概已经摸清了金顺德的为人，便故意说，“听闻你办了一个很特殊的活动，一碗七文钱的面，吃的人越多花的钱越少，若是七个人吃，七个人都可以免费。这对赈灾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顿了顿，冷铭问道，“这场活动你打算持续一个月？”
    金顺德顿时脸如土灰，别说一个月，就这三天都够他肉疼了。他见苏雪瑞幸灾乐祸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肯定是苏雪瑞的计谋，她一准猜到了自己有停办活动的想法，所以把冷铭找来了，还给自己戴了一顶高帽。
    金顺德讷讷说：“原计划办一个月，但是……最近家里有点事，可能要先关门一段时间。”
    “家里出什么事了？”冷铭奇怪。
    “额……我、我小姨她孙子满月酒，我得去一趟。”
    “原来如此。”冷铭想了想又说，“若是你因为家事耽误了，本府可以安排人手帮你把活动办下去。苏掌柜尤其钦佩你的义举，或许可以帮你。而且，既然你有心济世为民，何必做什么活动，不如专门在饭馆外设立一个免费的领面处，让想吃的人自取。”
    金顺德一听，人都快哭了。要是真按冷铭说的办，只怕他要赔得倾家荡产。
    “大人，我就照实说了吧，这活动不是我不想办，实在是我办不起了！如今一天我就亏了两吊钱，要是面全部免费，我不得赔死！”
    冷铭眼眸一凛，声音冷淡：“既然你无心济世，为什么要搞这样的活动？”
    “我原来是想靠这次活动挣钱的，谁知道因为一时疏忽，活动反而变得不挣钱了！”金顺德哭诉说，“求大人饶了我吧，我今年的营生就比去年惨淡，本来就快入不敷出了，这两天还连续亏本，再这样下去不是要逼死我吗？”
    “又想要高风亮节的名声，又在这节骨眼上赚大家的钱，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冷铭不屑说。
    “我们做生意的，谁不想多挣点？”金顺德无奈说，“大人别说我德行有亏，我的创意可都是从苏掌柜那剽窃来的。”
    苏雪瑞见他终于承认了，心里反而很开心。但她还是故作被冤枉了的样子，一脸惊讶说：“金掌柜，你别含血喷人！我这些天老老实实做我的生意，可从来不会做什么又当又立的事情。你说你剽窃我的创意，可有证据吗？”
    “不信你去问成——”金顺德说到这又顿住了，就算问成德宝又怎么样，成德宝可不会承认自己出卖苏雪瑞。
    到时候他把脏水全都泼在自己身上，他就有口难辩了。
    金顺德恨恨说：“哼，苏雪瑞，我真是小看你了。”
    “金掌柜，你可别阴阳怪气内涵我，你这根本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金顺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冷铭对金顺德的行为颇为不耻，罚金顺德捐出部分收益用于赈灾，金顺德只能应承了。
    苏雪瑞心情大好，回到马记，她还没来得及感谢冷铭，冷铭忽然态度大转，冷冷说：“苏雪瑞，你给我跪下！”
    苏雪瑞吓了一跳，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大人，你为何事恼怒？”
    “你以为我是傻子？”冷铭怒火中烧，“你和金顺德勾心斗角便罢了，还把我当枪使，很好玩吗？”
    冷铭虽然没有架子，但不代表他真的那么随和。相反，他内心住着一个老古董。苏雪瑞这种公然利用他的行为，让他非常生气。
    “大人息怒！”苏雪瑞也有点慌。也许是冷铭一直都给苏雪瑞廉洁奉公，勤政爱民的印象，所以她对冷铭才没有规矩。
    但说一千道一万，她的确不应该在冷铭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利用他。
    “息怒？你以为我真的相信，活动计划是金顺德想出来的吗？人们常说无商不奸，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没想到你比金顺德更加奸滑，我真是看错人了！既然我罚了金顺德，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你也捐出一箱银子用于赈灾吧。”
    莫说一箱银子，现在苏雪瑞连工人的工钱都快发不起了。
    这可是老板娘的店面，她也没有办法变卖里面的东西呀。
    苏雪瑞想了又想，说道：“大人，我实在拿不出一箱银子了，但我有办法解决旱灾的问题。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第九十章 内鬼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你？”不是冷铭看不起苏雪瑞，他压根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够解决他努力了那么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江南大旱，以青州最为严重。
    青州下辖数个镇县，唯有康旺镇还算得上影响比较小的一个镇子。但是如果一直放任流民涌入，康旺镇也会难以承受，容易发生暴动。
    为了支援他治理旱灾，朝廷还派来了两个特殊官员，这让冷铭尤其觉得脸疼。他身为百姓父母官，连青州的旱灾都解决不了，还不如早点回家种地。
    “嗯。请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办到。”苏雪瑞绝不选择出那笔钱，那笔钱她出不起，也不愿意出。
    冷铭却还是否决说：“你一介女流之辈，不能安分地相夫教子，终日出来抛头露面，已经是大忌讳。你还想利用活动谋取私利，我更不能相信你。这件事就此打住，至于银子我便念在你初犯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回。”
    他说自己曾经因为贪心想利用小伎俩捞钱就罢了，可他竟然认为自己头发长见识短，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苏雪瑞可忍不了。
    她又不是生在封建王朝的裹脚老太太，她可是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大厨！
    “大人，你说我奸滑我无话可说，但你说女人就应该安分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我无法接受。女人怎么了？女人也可以发展自己的事业，要不是律法有规定，我还想为官呢！”
    冷铭大惊失色。
    女子为官可是要杀头的，苏雪瑞的想法也太狂狈了。
    “一派胡言！”冷铭已经很久没发过这么大的火，“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在外安邦定国，女人在家相夫教子，便是皇室，也是天子处理政务皇后治理六宫，阴阳平衡，国家方才安定，家庭方能圆满。”
    苏雪瑞不知道冷铭到底受了什么影响，思想冥顽不灵，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大人，恕我直言，你太落后了。”苏雪瑞忍不住吐槽。
    冷铭顿时被噎住似的，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本应该因为苏雪瑞出言不逊马上治她的罪，但他又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滥用职权。
    沉默了一会，冷铭才甩袖离去。
    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说自己想入朝为官，可哪有这样的先例？难不成苏雪瑞还想做皇帝不成？
    莫桑见冷铭如此生气忍不住说：“大人，要不我回去打她一顿，看她还胡说八道不？”
    “不必了。我要是有心罚她，也不会直接走掉。”冷铭冷淡说。
    他原来在店里的时候的确火冒三丈，但是现在似乎又释然了。左右不是他娶苏雪瑞，不管她怎么想，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雪瑞和冷铭争辩后，忽然冒出了一身冷汗。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顶撞的人是谁，那可是青州知州，但凡他的脾气差一点，自己刚才可能就要坐牢了！
    不仅仅是坐牢而已，说不定还要被杀头！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和他顶撞。有什么想法憋在心里不好吗？说出来，冷铭也不见得认同她。
    苏雪瑞越想越后怕，让人给自己熬了碗姜汤水，连续灌了两碗才缓过来。
    现在不是考虑赈灾的时候，她虽然把金顺德先整了一顿，也不代表她就咽下这口气了。如果不是因为成德宝出卖，她也不会失去一个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苏雪瑞想了想，让小二冯出把成德宝叫到了库房。
    大家都在关注苏雪瑞的一举一动，看到她请成德宝，便认定成德宝肯定是出卖马记的人。
    成德宝心里也很忐忑，他本想整垮苏雪瑞，没想到完全没有作用。
    现在是苏雪瑞秋后算账的时候了，如果她不找成德宝，就没办法盘活马记。
    苏雪瑞给成德宝斟了一杯茶，故作客气说：“成叔最近辛苦了，我听说你为了研究新菜品，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店铺。”
    成德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喝了口茶，笑说：“苏姑娘言重了，其实这些日子付出最多精力的人是你。”
    苏雪瑞可不是和他聊太极的，她也没有太多的弯弯肠子。
    “我的意思是，成叔两头跑累了。”苏雪瑞幽幽说。
    “咳咳，”成德宝放下茶盏，“苏姑娘何出此言？”
    “成叔，现在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若是还不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告诉你，金顺德什么都跟我说了，你为了把我赶走，也是煞费苦心了。”
    “金掌柜和你说了？”成德宝想了想，忽然冷笑，“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没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在马记那么多年，马记的生意理应交给我来操持，怎么偏偏交给了你一个空降的黄毛丫头？”
    “成叔这么想也无可厚非，谁都不想干那么多年，还领一份微薄的酬劳。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打击我也就罢了，竟然打击你赖以为生的马记。万一马记这次真的被金顺德饭馆搞垮，你得了店铺又有什么意义？”
    金顺德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对苏雪瑞都位子志在必得，所以压根没有考虑那么多。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也没有把你怎么样。”
    “是，要不是活动策划有纰漏，金顺德现在早就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苏雪瑞叹了口气说，“可如果活动交到我手里，它绝不会亏本。”
    成德宝不否认，的确，苏雪瑞很有做生意的头脑。
    质问成德宝不是苏雪瑞最终的目的，她也喝了一口茶，才幽幽说：“我念在你为马记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叫你一声叔。现在你又两个选择，要么引咎辞职，自立门户。要么就留下，服从我的安排，不要再跟我对着干。”
    “假如我都不选呢？”成德宝冷笑。
    苏雪瑞也冷笑：“那太可惜了。如果你还是不打算认错，我只能把你的劣迹公之于众，让大家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九十一章 处罚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成德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样，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要不怎么说苏雪瑞年轻气盛呢，就算苏雪瑞对外面说，谁信？没有证据，成德宝可以一口咬死不是他干的。何叔这些店里的老人，也不会帮苏雪瑞。
    他那副倚老卖老、有恃无恐的样子，让苏雪瑞一阵恶心。本来马记生意好，给他这样劳苦功高的大厨涨工钱是理所应当的，就算成德宝不提，苏雪瑞也会记在心上。
    可他非要贪得无厌，算计自己。想必他得到了马记以后，也不是真的为了马记，而是以权谋私。
    “成叔，我可给过你机会。”苏雪瑞淡淡说。
    成德宝又笑了：“苏雪瑞，你有本事就揭发我，你以为店里的人不知道我成德宝干过什么？他们知道！他们就是不喜欢你，你初出茅庐，不懂得为大家都利益考虑。我就不一样了，我懂得怎么招揽人心。”
    “呵，是么。你所谓的招揽人心，是为了填满自己的口袋吧？我再怎么没经验，也比你这心术不正的强！”苏雪瑞眸光一凛，“姐姐，也是时候出来了吧。”
    成德宝暗惊，却见老板娘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她一脸怒容瞪着成德宝：“成叔，你真是好大的威风。”
    马记出现问题之后，苏雪瑞一早就联系了老板娘。苏雪瑞深知以自己的威望还不足以对付成德宝，但老板娘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马记真正的掌权者。
    成德宝果然慌了：“我、我不知道大小姐您在这，刚才那些话都是我的气话，我真没有想过出卖马记……”
    老板娘颇为失望：“你方才说的一字一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用再狡辩了。苏雪瑞还给过你一次机会，可你却不知悔改。成叔，我不想你走得不体面，不如你自己请辞吧。”
    “大小姐，你要辞了我？”成德宝不敢置信，嘴唇直打哆嗦，“大小姐，就算你年纪还小，也该记得，你小的时候发烧了，是谁连夜背着你去找的大夫！我老成在马记三十多年了，和你的父亲亲如兄弟，你如今得意了，要赶我走了吗？”
    成德宝的话勾起了老板娘的回忆，不错，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忙着开店，经常顾不上她。成德宝不仅是店里的老员工，也真的如她亲叔叔一样。
    不杀鸡，怎么儆猴？老板娘也不想那么狠心，但只要留着成德宝，他一定会为难苏雪瑞，对马记的发展也不利。
    苏雪瑞见老板娘犹豫，便说：“姐姐，成叔劳苦功高，若是真的把成叔辞退了，店里的老人也会惶恐不安。我看不如这样，让成叔随你到青州发展，也比在我手底下强。”
    “可是……”老板娘也是想留下一个得力干将辅佐苏雪瑞，没想到成叔不仅没有辅佐苏雪瑞，反而给她使绊子。
    但老板娘还有一个顾虑——“成叔犯了大错，理应受罚。但若是让成叔随我去青州，却是变相提拔他了。妹妹，你真的没关系吗？”
    苏雪瑞摇摇头：“我知道姐姐你也不想赶尽杀绝，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不想让你为难。”
    老板娘欣慰说：“妹妹，你真是个好人，我到底没看错你。”
    成德宝也没想到苏雪瑞最后会以这样实贬暗升的方式处置他，要知道他原来可是盼着苏雪瑞引咎辞职的，甚至还出卖了她。
    但对苏雪瑞来说，成德宝就是一只不听管教的飞虎，与其把他放在自己手底下，背地里给她穿小鞋，还不如她重新栽培一批心腹。
    老板娘忍不住说：“成叔，你还不快谢谢雪瑞，如果没有她，明天你就要露宿街头了。你也别怪我心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最讨厌店里的伙计勾心斗角。你身为父亲的好兄弟，心胸还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如今马记正是举步维艰的时候，你背后捅自己人刀子，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大小姐说的是。”成德宝这次当真是有点意外了，苏雪瑞的所作所为更显得他之前的针对龌龊不堪。
    苏雪瑞倒是不需要成德宝和自己道歉，只要他不在自己面前晃荡就行。
    如今马记的危机还没解决，她更没有心思放在报复成德宝上。
    老板娘一回来，就和马记众人宣布了要成德宝到青州协助她开分店的消息，大家不由议论纷纷。
    本来大家都以为成德宝这次栽定了，谁知道竟然还因祸得福，去青州当主厨。
    最意外的还是何叔，他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但又充满了疑惑不解。
    傍晚，苏雪瑞正在研究账本，何叔忍不住敲了敲门。他一来，苏雪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好奇成叔怎么还升迁了？”
    何叔脸色一红：“想必苏姑娘已经知道成德宝都做过什么了吧？”
    “不错，”苏雪瑞承认说，“老板娘也知道，但我建议她留下成德宝。”
    “为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假如我把成德宝踢了，你势必也会受到牵连。店里也就十个伙计，因为一个成德宝走了三五个，我手底下就没有可用之人了。”
    “可你就不担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么简单的道理，何叔你还不懂吗？”苏雪瑞笑眯眯说，“我对成德宝的处置，也是为了做给何叔你看的。我苏雪瑞不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只要何叔你们真心跟着我干，我保证不会在酬劳上亏待你们。”
    何叔不由感慨说：“我如今算是明白了，大小姐为什么执意要任用年纪轻轻的你做代理掌柜，苏姑娘的见识胸怀连我们这些老古董都远远不及。”
    “何叔谬赞了。其实我也有很多不如你们的地方，”苏雪瑞发愁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你。”
    “什么问题？”何叔好奇。
    苏雪瑞摊开账本：“其实……我根本不会看账本。但念在我饶你们一次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教我吧？”
    苏雪瑞虽然天生丽质，但鲜少会用撒娇的口吻求人。她忽然撒娇，连何叔也有点招架不住。
    但更让何叔意外的是，苏雪瑞竟然不会看账本，原来她之前还骗过他一次！
    何叔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苏雪瑞了。
第九十二章 归来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不是会计出身，没有人教，真的看不懂账本。何况还是古代没有标点符号的账本。
    她之所以现在敢向何叔摊牌，也是因为她知道，经此一役后，何叔应该不会再针对她了。
    何叔的反应果然如她所料，只是吃惊了一会便哑然失笑。何叔做了这么久的账房先生，对做账一事信手拈来。不到一个晚上的功夫，苏雪瑞就学会了。
    但让她惆怅的是，因为旱灾的缘故，售价过高的马记菜品销量一路下跌，连平时销量稳健的酒也没人喝了。
    苏雪瑞略想一想就明白了，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多余的粮食酿酒。没有粮食酿酒，酒的价格就高，价格飞涨，百姓就买不起了，他们也不可能为了喝酒不吃饭，所以酒的销量也十分惨淡。
    旱灾害死人！
    苏雪瑞不由感慨。
    之前虽然她因为意见不和与冷铭拌了两句嘴，但是有一句话她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她也在想办法赈灾。
    冷铭提醒了她，与其想办法搜刮流离失所的百姓，还不如先解决旱灾的问题，让大家先富起来，这样马记就不必降价了，甚至价格还能往上翻两番。
    但如何赈灾……苏雪瑞现在还真没主意。
    第二天，苏雪瑞才到镇子上，忽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从自己身边经过。也是用刻着云纹的红柚木做的车身，也悬挂着牛角和金铃铛的装饰，华盖下面还坠着珍珠流苏，奢华极了。
    苏雪瑞第一反应就是李当归已经回来，喜不自胜，一路追着马车跑。
    马车在马记外面停下，很快，李当归先行下了车。
    虽然只有一个月没见，但他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当初那副村土的打扮了。
    他头顶的发用一根镶金的和田玉簪固定着，身穿绣着飞鹤与祥云图案的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玄色的革带，佩戴着翡翠如意雕，和一个缠金丝绣制的香囊。他的左手佩戴着南红玛瑙珠，大拇指上还戴着一个冰飘玉扳指。
    他的眉眼很淡然，仿佛这一身华丽的装饰与他浑然天成，让人觉不出一丝的俗气来。
    他这副模样，比初见更让人有惊艳的感觉。
    苏雪瑞原来想上前和他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又下意识后退。她有些懊恼地搓了搓因为装货和赶车弄得脏兮兮的手。
    她也没想到李当归会今天回来，早知道她换一身漂亮衣裳了，虽然她再漂亮的衣裳在李当归的衬托下，可能都会黯然失色。
    李当归下了车之后，没有马上进马记。他又等了一会，马车上另外一个人才慢悠悠地下车。
    她先是等车夫掀起帘子，才伸手让车夫扶着，那手的肌肤跟荔枝一样白皙，上面也戴着一串松石绿翡翠如意珠，接着，她人也从车里出来了。
    她头戴一顶帷帽，遮住了绝色的容颜，穿一身芽绿色的纱裙，一双嵌着珠宝的月白色绣花鞋，周身环佩玲珑，一步一生莲。李当归的装饰和她相比，反倒显得过于素雅。
    车夫本想扶着她下车，谁知道她忽然嫌弃地打开了车夫的手，对李当归撒娇说：“当归哥哥，你抱我下来吧。我这颠簸一路，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么大个人还要抱，说是因为没力谁信呢？她一出现，苏雪瑞就死死盯着她了。
    虽然苏雪瑞不想承认，但李当归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宛如绝配。
    她是谁？为什么李当归要和她一起回来？他不是说这次回来，是为了迎娶自己吗？
    许多的问题一下子涌入了苏雪瑞都脑海中，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烦躁不安。
    李当归无视了女子的请求，淡淡说：“车夫的力气比我大，你让他抱吧。”
    女子顿时柳眉倒竖：“他那样的粗人，一双手上全是老茧子，我怎么能让他抱，他会把我的皮肤蹭伤的！”
    李当归从善如流地让小二从店里取出一张椅子和一张凳子，摆在女子面前：“既然如此，你先踩着椅子，再踩着凳子下来。如果你真的连路也走不了，不如先回客栈休息，若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我也没办法和伯父交代。”
    “你就不能抱我下来吗？”女子看着椅子和凳子，又忍不住撒娇。
    李当归言简意赅：“小姝，男女授受不亲。”
    胡姝是李当归的青梅竹马，她父亲乃当朝太医院院判胡柳风，这次奉命和三皇子杨诚到青州赈灾，胡姝得知李当归也要来，死乞白赖地要跟着。
    她可不是吃饱了撑着，因为她听说李当归单方面拒绝了父亲与李家联姻的要求，执意要迎娶一个乡下丫头。
    她简直不敢置信！
    明明李当归失踪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好，为什么他回来以后，忽然说要娶别的女人？
    她想，一定是李当归和自己分开太久了，被那女人蛊惑，所以她要亲自来看看那女人到底什么模样，又有何魔力，能把自己比下去。
    胡姝还是选择了踩椅子，但她却故意踏空一脚，“哎哟”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
    就在她以为李当归会出手相助时，李当归推了一把车夫。车夫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公主抱把胡姝抱在怀里，两人一起在马记门口滚了滚才停下身子。
    车夫诚惶诚恐，连忙跪下说：“小姐没事吧？”
    胡姝气得踹了他一脚：“蠢驴，谁让你多管闲事！”
    李当归作壁上观，等胡姝进门以后，才扶起车夫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这是给你的小费。”他足足塞了一锭银子，车夫更加惶恐，“这点小伤不碍事，大人折煞我了。”
    李当归淡淡说：“既然给你，你就收着。去吧。”
    车夫不由千恩万谢，一个劲给李当归磕头。
    一道目光忽然映入李当归眼帘，但很快又消失了。李当归抬眸环顾四周，忽然心下一惊。难道是苏雪瑞？
    可他又看了会，还是没找到人。
第九十三章 茄鲞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胡姝见李当归在门口驻足了一会，不由好奇问：“当归哥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李当归淡淡说。
    苏雪瑞从饭馆外面鬼鬼祟祟地溜到了大门旁边，好一会，才敢探头往里看。但是她才刚伸出一个头，就被李当归逮个正着。
    “还躲呢？”李当归戏谑问。
    原来他早知道苏雪瑞在附近，只是没有拆穿她。
    苏雪瑞揉了揉脑袋，一脸委屈。他当着自己的面带女人回来，还好意思和她开玩笑！
    苏雪瑞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恨不能揍丫的。
    李当归却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握住苏雪瑞的手，把还没缓过来的苏雪瑞一把拉了进来。
    当着胡姝的面，李当归就这么拉着苏雪瑞的手，一面走一面向胡姝介绍：“小姝，这是你未来的嫂子，苏雪瑞。”
    为了方便干活，苏雪瑞今天穿的是一身颜色耐脏的粗布衣，头发也是随意盘起来，用素色的头巾包着。整个人不施粉黛，却也是极美的。
    胡姝不免惊讶，她还以为苏雪瑞会是一个脸色蜡黄的村妇，没想到乡野之地也能养出这么漂亮的女人。她就算不打扮也很好看了，要是和自己一样穿绫罗绸缎，岂不艳光照人？
    但很快，她又释然了。
    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得到李当归暂时的宠爱又有什么用，终归大字不识一个，迟早会被厌弃。
    胡姝甜腻一笑： “苏姐姐好。我叫胡姝，你可以和当归哥哥一起称我小姝。”
    “你好。”苏雪瑞颇有点尴尬，她还是第一次见李当归的熟人。
    这胡姝称李当归哥哥，但看起来又不那么简单。自从她进店开始，就一直能感觉到胡姝那热烈烫人的目光，说胡姝对李当归一点想法都没有，苏雪瑞不信。
    李当归说：“小姝是我父亲同事胡院判的女儿，这次胡伯父奉命来青州赈灾，小姝也跟着来了。”
    他简简单单一句话，把自己和胡姝之间摘得干干净净，胡姝忍不住说：“我这不是很久没见哥哥你了吗？我们自小玩在一处，在我那些兄弟姐妹中，就数哥哥对我最好了。”
    她一口一句哥哥，听得苏雪瑞心里发堵。
    自己这个正牌就在这，她婊起来也不知道收敛一点，还真以为苏雪瑞是软柿子吗？
    苏雪瑞忙笑着说：“原来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呀？那等回到家，我可得让当归多跟我说说你们以前的趣事。”
    说着，苏雪瑞还特意靠近李当归。
    如果说刚才胡姝的眼神只是烫人，现在几乎能喷火了。
    她握着茶杯的手都不稳，忙故作烦躁地用手扇了扇风：“今儿天真热，热死我了。我们都坐这这么久，怎么连个小二都没看到？”
    苏雪瑞说：“我就是马记的掌柜，想点什么菜，我吩咐他们做就行。”
    “原来苏姐姐是这里的掌柜啊，我说姐姐今天的打扮怎么这么利索呢，是不是待会马上要去干活了？”
    她说的利索可不是褒义词，根本就是在嫌弃苏雪瑞土。
    苏雪瑞有些生气，但为了李当归，还是给胡姝面子：“原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没想到今天当归回来了。本来最近生意就比较惨淡，就算今天为了你们不开业，也不要紧。”
    “怎么，生意不好吗？”
    “是啊，这几年青州旱灾特别严重，大家都吃不上饭了，哪还有心情下饭馆。”
    胡姝一知半解地点点头。她本来就不关心这些民生问题，就算听到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胡姝看了会苏雪瑞呈上来的菜单，挑来挑去，又抱怨说：“我想吃茄鲞了。怎么这里找不到啊？”
    苏雪瑞不由冷笑，胡姝这哪里是点菜，根本是嫌弃马记。果然，胡姝顿了顿又说，“我都忘了，苏姐姐农村出身，应该不知道我说的茄鲞是什么吧？”
    天底下还没有苏雪瑞不知道的菜，但有的是胡姝不知道的菜。
    苏雪瑞淡淡说：“小姝说的茄鲞，应该是用炸过的茄子净肉，和用鸡汤煨干的鸡脯肉、各色香菌、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混在一起，用糟油拌过封在坛子里，所制成的一道菜吧？”
    胡姝脸色微变，她故意挑了一个她平时都很难吃到的菜来奚落苏雪瑞，没想到苏雪瑞竟然能对答如流。
    而且，苏雪瑞不仅知道这道菜是什么，还知道怎么做。而自己这个富家小姐，反倒不清楚茄鲞是不是这么做的。
    她不免有点尴尬；“原来苏姐姐也吃过，怎么店里没有卖呢？”
    苏雪瑞笑了：“我嘴叼，却不喜欢吃这种放在瓦罐里腌制的东西，也觉得它没那么好吃。”
    胡姝的脸上顿时挂不住，苏雪瑞一个乡野村妇，竟然还敢嫌弃茄鲞不好吃？！
    “那不知道苏姐姐喜欢吃什么？”胡姝皮笑肉不笑问。她也是存心问的，等待会把菜上齐了，她就可以对苏雪瑞喜欢的口味挑三拣四了。
    苏雪瑞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想了想笑说：“我喜欢的东西很多，可是小姝你不一定喜欢吃。”
    “苏姐姐连茄鲞都看不上，你喜欢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喜欢吃炒苍蝇头、撒尿牛丸、臭豆腐……”苏雪瑞还没说完，胡姝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对劲。
    苏雪瑞说的都是什么！谁会吃苍蝇头！那玩意光看见就够恶心，她怎么吃得下去！
    胡姝忍不住打断苏雪瑞：“苏姐姐，你拿我开玩笑呢，这些东西怎么吃？臭了的豆腐，有尿的牛丸，还、还有苍蝇头……”
    “我可没开玩笑，不信我给你做一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喜欢的东西你一定喜欢吗？待会你可要赏光。”苏雪瑞故作热情说。
    胡姝嘴角抽了抽，正想拒绝，李当归忽然说：“小姝从小就在京城，的确没有尝过地方的美食。既然她想吃，你就做一道吧。”
    “好嘞。”苏雪瑞和李当归一唱一和，胡姝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她只见苏雪瑞在厨房叮叮光光一阵忙活，接着，小二陆陆续续地端出了不少菜肴。有的胡姝见过，有的胡姝没见过，但没有一道像是炒苍蝇头。
    她只当苏雪瑞还没做，便打算先吃，待会把肚子填饱了，苏雪瑞就不会让自己吃那么恶心的菜了。
第九十四章 炒苍蝇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胡姝拿着筷子，故作娇羞说：“当归哥哥，我有点饿了，能不能先吃啊？”
    李当归笑了：“嗯。”
    方才李当归帮苏雪瑞的腔，也是在好奇苏雪瑞究竟要做什么菜。那些菜名，他也从未听说。
    胡姝吃了会，发现桌子中间有一道红绿相间，秀色可餐的菜，便吃了一口。一股奇怪的辣刺激了她的舌尖，胡姝忍不住哈了一下气。
    虽然她没吃过，但莫名地上瘾。她控制不住，又连吃了几口，苏雪瑞正好端着一碗豆芽猪杂汤出来，见状笑了：“你们先吃上了？”
    胡姝用帕子擦了擦嘴，微微一笑说：“是啊，苏姐姐不好意思，我已经吃饱了，不能和你一起吃炒苍蝇头了。”
    苏雪瑞奇怪说：“你不是已经吃了吗？”
    胡姝脸色大变，猛地转身抠自己的喉咙。“呕——呕——”她什么时候吃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苍蝇这恶心人的玩意，太恶心了！
    苏雪瑞忙让小二给她送了一个泔水桶，等胡姝吐得差不多了，才故作关切说：“怎么样，你不要紧吧？”
    胡姝脸色有点苍白，喝了口茶漱口，说：“还好，到底哪一道菜里有苍蝇头，我竟然一点也没吃出来。”
    苏雪瑞笑了：“你刚才吃的那道红青相间的菜就是炒苍蝇头，但炒苍蝇头只是一种称呼，因为里面的豆豉长得像苍蝇头，实际上它根本没有苍蝇头。”
    “没有苍蝇头？”胡姝愣了一下，差点没跳脚骂人。
    她刚才可吃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心情全因为呕吐毁了，也不想再吃了！
    苏雪瑞旗开得胜，心情大好，给李当归斟了一杯梅子汁，两人又分了不少炸鸡肉和熟牛肉，在胡姝面前有吃有聊，好不开心。
    胡姝全程只能看着，恨不能马上拿把刀把苏雪瑞霍霍了。
    这个女人，还没嫁给李当归就敢耍自己，等她嫁过来那还了得？！胡姝原来对她是不屑一顾，但现在，她发誓自己一定要铲除苏雪瑞！
    吃完了饭，胡姝一改之前的颓势，故作亲近地和苏雪瑞并排坐在一起，亲昵说：“苏姐姐，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你又漂亮又聪明，真想认你做我的亲姐姐。不如待会我们一起在镇子里转转吧，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好啊。”苏雪瑞可不会相信，胡姝真如她所说的一样，因为她用炒苍蝇头骗她，就对自己心生好感。苏雪瑞也想看看，胡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当归说：“瑞儿，不如我和你们一起。”
    他知道胡姝此人鬼点子多，担心她对苏雪瑞不利。但苏雪瑞摇了摇头：“小姝的意思，是让我们姑娘家说些体己话，放心吧，我们去一会就回来。”
    胡姝也忙说：“是啊当归哥哥，我相信苏姐姐不会把我弄丢的。”
    李当归点点头，便留在店里等人。
    胡姝让苏雪瑞和她一起上了马车，苏雪瑞才在她旁边坐下，胡姝便用帕子掩住鼻子：“苏姐姐，你能不能到我对面坐着？你身上有一股臭味，我闻不太习惯。”
    “臭味？”苏雪瑞闻了闻自己的肩膀，也没闻出什么来。原主苏雪瑞也没有什么狐臭，相反，苏雪瑞本身不太爱出汗，洗完澡身上还挺香的。
    但很快，苏雪瑞就反应过来了，胡姝就是故意这么说，显得自己高人一等。如果苏雪瑞身上真有什么味道，也只是在厨房里做饭染的油烟味。
    胡姝等苏雪瑞坐到对面才抱歉说：“对不起苏姐姐，我不是有意嫌弃你，可能是你身上也不擦熏香，又整天在饭馆里待着，所以很臭。也不知道当归哥哥闻到没有，你自己注意着点。”
    苏雪瑞冷笑，就算李当归闻到了又怎么样，也轮不着胡姝提点。
    马车缓缓开动，胡姝见苏雪瑞不说话，又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苏姐姐，你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话太直接，伤到你了？”
    “不碍事，我就是有点困。”苏雪瑞撒谎说。
    让她和胡姝这个嗲精说话太累了，苏雪瑞宁可闭目养神，但胡姝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单独和苏雪瑞说话的机会。
    “那你先眯着眼，料想在马车上，你也是睡不着的，不如我陪你说说话。”
    “嗯。”苏雪瑞懒懒道。
    “其实我没有想到，当归哥哥会想娶你，你不知道，他从小做事就不爱经过脑子，经常因为一时兴起，做很多后悔的事。我就怕他说想娶你也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他离开你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你却要背负一个弃妇的骂名。”
    “所以呢？”苏雪瑞冷淡问。
    “姐姐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的。”一听苏雪瑞口吻不对，胡姝马上给自己找补，“我不知道姐姐你对当归哥哥的喜欢有多少，但我也还是得提醒你，你是一个乡下人，当归哥哥却是当朝的太医，你们之间的门第差了太多，不可能走到一起。”
    她说的问题，苏雪瑞早就想过了。
    “当归出身高门大户不假，我和他门第有别也不假，但假如他真的喜欢我，就不会让我为此烦恼。反正，他现在不喜欢那些和她门当户对的女子。”
    胡姝的脸仿佛被打了一巴掌，苏雪瑞难道不是在讽刺她？
    胡姝忍不住说：“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当归哥哥喜欢你，我觉得他只是玩玩而已。他自小就很受欢迎，喜欢他的女子可以从京城的太医院排到城门口。你就算现在勉强和他在一起，那么多人往上扑，他迟早会动心的。一个你能挡，五个十个二十个，你还怎么挡？”
    胡姝说的问题，苏雪瑞倒是没有想过。
    的确，大梁国允许三妻四妾的存在，假如自己嫁给了李当归，万一以后他想纳妾，她怎么阻拦？
    苏雪瑞的心只能容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再来几个像胡姝这样的女人，她一定会爆发的。
    胡姝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故意撩起车帘：“哎呀，先不说这些了。苏姐姐，我看那边有家不错的首饰店，不如我们先下车，边走边聊。”
第九十五章 冰飘玉镯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好。”苏雪瑞和胡姝下了车，才进首饰店，掌柜就被华服粲然的胡姝吸引了。
    这样的客人康旺镇屈指可数，掌柜不敢不热情：“二位姑娘想看点什么？”
    胡姝笑吟吟说：“掌柜，把你们这最贵的首饰拿出来吧，我想挑两件好看的。”
    “好嘞。”掌柜忙从柜子里取出一些首饰，摆在柜台上说，“姑娘，这些都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货。”
    苏雪瑞打眼看去，清一色的金色。
    “您看，这一款流苏纯金手镯，足金的，份量沉着呢。”掌柜热情推荐说。
    胡姝却很嫌弃：“这么笨重老旧的款式，怎么配给我戴？”
    “那这珐琅红银杏叶黄金手镯，不知姑娘可喜欢？”
    “俗气。”
    “若是姑娘不喜欢金镯子，这边还有冰种翡翠飘花果绿手镯，花式均匀，戴上去尤其显白，姑娘可以看看。”
    “这颜色好，我试试吧。”胡姝先用丝滑的帕子套住手，可是那玉镯口径太小了，她一连试了两次，都戴不进去，反而勒得手疼。
    “哎呀我这么小的手竟然也戴不进去，掌柜，你是不是故意把它做得那么小，好卖不出去？”
    苏雪瑞忍不住说：“若是不合适，可以看看有没有更大的玉镯。”
    掌柜也尴尬说：“是啊，我这里还有和田玉镯，羊脂玉镯，不如您看看。”
    胡姝本想再看看，但转念一想，又故意热情地对苏雪瑞说：“为什么要换啊，这镯子那么好看，我戴不了，不如姐姐你试试？若是合适，我就送给姐姐你了。”
    胡姝想，苏雪瑞生得比自己高挑，手脚肯定比自己大。而且自己天生皮肤的底色就不是很白，所以一直避免戴浅绿色的手镯。苏雪瑞整天干农活，戴上去一定会显得又黑又脏。
    但自己送的东西，就算苏雪瑞不想要，她也会想办法送出去。
    苏雪瑞对首饰一窍不通，也知道胡姝根本不是好心给她挑首饰，便随意应承了。
    谁知她伸手把镯子往手里一套，镯子就戴了上去，一点也不费力。
    阳光下，浅碧的玉镯和漂亮的飘花相得益彰，更衬得苏雪瑞的纤纤玉手玲珑秀美，腕骨伶仃。
    掌柜忍不住赞叹：“没想到这镯子正合适，看来这镯子是送定了。姑娘，要不我替您包起来？”
    苏雪瑞连忙脱下：“不行不行，这镯子金贵，我可买不起。”
    “方才你妹妹都说若是合适就送你了，不用你花一分钱。姑娘，你说是不是？”掌柜巴不得卖出去，连忙给胡姝戴高帽子。
    胡姝骑虎难下，脸色越发难看：“当然，我说送了就送了。姐姐难道还不领我的情？”
    “送人就送贵的嘛。我这还有更好的，姑娘您再挑挑，我先把这镯子包起来。”掌柜眼疾手快，在苏雪瑞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先把玉镯包了。
    胡姝见自己让苏雪瑞捡了便宜，忍不住说：“姐姐，既然我送了你礼物，你是不是也应该送我一份？”
    一个玉镯最少两吊钱，苏雪瑞怎么买得起。胡姝就是故意让苏雪瑞难堪。
    苏雪瑞还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笑了：“好啊。礼尚往来，我这做姐姐的自然也应该送你一份见面礼。”
    掌柜喜上眉梢，连忙又介绍说：“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荔枝东南红手串，您看看，这通透的色泽，细腻的质感，戴上手一定非常秀气。”
    苏雪瑞却摆摆手说：“我瞧这红色手绳就挺不错的，上面还串着两颗菠菜绿玛瑙石，不知道多少钱？”
    掌柜脸色一僵：“三、三十文吧。”哪有人送礼送那么便宜的？不都应该挑贵的，虽然苏雪瑞看上去没那么有钱，但也不至于对别人那么抠吧。
    苏雪瑞却先掌柜一步，对胡姝说：“小姝，俗话说得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虽然这手绳价值不高，但却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这份情谊，你不会不收吧？”
    如果胡姝不收，反倒显得胡姝俗了。
    胡姝只能隐忍着怒意，笑说：“姐姐送我的都是心意，我怎么会不收。”
    “小姝，你可真好。”苏雪瑞当即就买下了手绳，给胡姝戴上。就算花了三十文，苏雪瑞还觉得有点不舍。
    付钱以后，苏雪瑞也戴上了玉镯。而她买的手绳，和胡姝身上原有的珠宝根本没办法比，戴了还显得胡姝磕碜。苏雪瑞见胡姝一副想摘又不敢摘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胡姝吃了瘪，在车上一个劲记挂着这事。但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又莞尔一笑，把玩起那根红手绳：“姐姐，你送我的菠菜绿宝石真是漂亮，回头我让人将它和我之前买的羊脂玉珠串在一起，一定特别好看。”
    “你喜欢就好。”苏雪瑞应付说。
    “当然，毕竟是姐姐你送我的。”胡姝意味深长说。
    顿了顿，胡姝又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姐姐，我和当归哥哥从小就指腹为婚了，在当归哥哥失踪之前，我和他感情很好的。所以他忽然反悔说要娶你，你们……不是认真的吧？”
    “你们定了娃娃亲？”苏雪瑞惊讶。难怪胡姝总是缠着李当归，这么说自己倒像是插足的第三者。
    胡姝点了点头：“当时李家已经到我们胡家下聘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连皇上也知道了……苏姐姐，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听我跟你说成亲要讲究门当户对，但如果当归哥哥娶的人是你的话，他就算犯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苏雪瑞心下暗惊：“他从来没有告诉我。”
    “当归哥哥没有和你说，想必是因为他没有和你长久的打算。苏姐姐，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想伤害你，但为了当归哥哥好，你也该考虑一下。”胡姝说完，马车正好回到了马记。
    这一趟短暂的出行，却破坏了苏雪瑞这些日子的好心情。
    如果胡姝说的是真的，李当归不告诉她，即便不是因为不想和自己长长久久，也可能是出于不想让自己担心的打算。
    欺君罔上，可不是小罪！
    胡姝一下车，就奔向李当归。苏雪瑞在她之后撩起了马车帘子，明明觉得自己在各方面都没有被胡姝打压，但忽然心情就变得低落了。
第九十六章 醋坛子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当归哥哥，你看，这是苏姐姐送我的玛瑙手绳。”胡姝在李当归面前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丝对手绳的厌恶，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稀奇的宝贝，喋喋不休地炫耀。
    说着，她又将自己送给苏雪瑞的手镯拿出来对比，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苏雪瑞看得出来，她就是想让李当归知道，自己有多么小气。
    李当归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胡姝说着，又撒娇说：“当归哥哥，待会你是不是要和苏姐姐一起回村里？我还没有去过农村，不如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等苏雪瑞拒绝，李当归便点点头：“好啊。”
    顿了顿，他补充说：“但是进村没有平坦的官道，必须得坐骡车。车上也没有遮挡的车盖，这会子回去得足足顶着艳阳晒两个时辰。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去叫车。”
    他特意在“必须坐”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胡姝听了连忙装作头晕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头却有点晕了。当归哥哥，不然你和苏姐姐先回去吧，我休息好了，改天再跟你们一起去。”
    “村子里依山傍水，环境不错，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李当归故意说。
    胡姝连连摇头。
    苏雪瑞刚才还在担心李当归真想邀请胡姝去，现在才知道李当归在耍胡姝。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苏雪瑞早就受够了。
    送走了胡姝，苏雪瑞长长出了一口气。
    李当归忍不住笑：“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开心，我还白白捡了一个手镯。”苏雪瑞一脸冷淡。李当归从荷包里摸出两块碎银子：“方才是我考虑不周，你拿着备用吧。下次她再让你买什么，你可以挑比她贵的。”
    苏雪瑞却生气地打掉了碎银子：“我才不稀罕！你们是京城的大户人家，我高攀不起！你也不用把我当成乞丐打发，我自己有手有脚，能挣钱。”
    “生气了？”李当归问。
    苏雪瑞撒火倒是好事，他还怕苏雪瑞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我哪敢，你是京城官老爷，纡尊降贵来到这里，我感恩戴德还来不及。”苏雪瑞酸溜溜说，“你回来就回来，还带了别的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天知道苏雪瑞见到李当归有多开心，但全被一个胡姝毁了。
    “她毕竟是胡院判的女儿，我纵然不希望她来，面子上的功夫也是要做的。等青州的灾情得到缓解了，她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李当归宽慰说。
    “天知道这灾情什么时候是个头！”苏雪瑞还是生气，“现在只来了个小姝，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什么小莲、小芳？”
    李当归见她气呼呼的，反而笑了。他捏着鼻子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你别岔开话题。”苏雪瑞说。
    忽然她又有点心虚，难道自己真的像胡姝说的那样，身上有一股怪味？
    她不免闻了闻自己的胳肢窝：“没味儿啊？”
    “没味儿？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没味儿？”李当归戏谑说。
    苏雪瑞的脸顿时又红了：“你还好意思跟我开玩笑！我认真的，我很生气！”
    李当归叹了口气：“你自己要置气，我可劝不了。但你为了莫须有的事情生气，可就是庸人自扰了。”
    苏雪瑞心想，她才不是庸人自扰，李当归和胡姝已经指腹为婚了，还是御赐的婚事，她有什么办法和胡姝抢？
    苏雪瑞闷闷说：“我想，我们的婚事得往后延期。”
    “为什么？”李当归皱眉，“好端端的为什么延期？”
    “因为……我要参与青州赈灾。”苏雪瑞囫囵说。其实她只是不想让李当归为难，也许正如胡姝所言，李当归现在正是头脑发热的时候，等他清醒了，就会和自己分开。
    与其到时候伤心，不如自己先和李当归划清界限。
    李当归不疑有他，反倒颇为赞许说：“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胸怀，是我狭隘了。”顿了顿，他补充问，“但青州地广人稀，你单枪匹马，又能怎么样？”
    “青州富庶，马记才能富庶。马记富庶，我才能对得起老板娘的嘱托。等我攒够了钱，也要在青州置地购房做生意。”
    苏雪瑞的眼神亮晶晶的，李当归看着她，只觉得一颗心勃然跳动。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别人纵然想拥有，他也不允许。
    李当归说：“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苏雪瑞的态度骤冷，“我不想依靠别人。”
    “可你一个人走这条路，会很艰难。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不是外人。”
    苏雪瑞莫名伤心，他现在说是自己的夫君，可是谁知道以后？也许他玩腻了，就回京城了。
    苏雪瑞不由固执说：“你是个大夫，帮也帮不了。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吧。”
    李当归哭笑不得，怎么以前都说男在外女在内，如今苏雪瑞倒是想让他当个贤内助。
    但李当归此生似乎也没有什么追求了，便遂苏雪瑞的心意说：“也好。”
    苏雪瑞心烦意乱，便也没在意他说的也好是什么意思。
    李当归想了想说：“朝廷这次为青州拨款五十万两雪花银，但对于青州来说，恐怕是杯水车薪。至于普通的百姓，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在镇子上或是州里设立粥棚，救助那些因为瘟疫和旱灾流离失所的难民。”
    苏雪瑞本来也想这么干，但她考虑过了，以自己的财力还远远没有办法给百姓施粥。另一方面，就算马记经营不下去，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店里的人饿死，所以更不能散尽家财来布施了。
    时间一晃已经接近傍晚，李当归本想让苏雪瑞上马车，但苏雪瑞担心太引人注目，还是选择了坐骡车。她正和李当归在路上走着，忽然看到路边聚集了一群人，看他们的打扮，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不寒碜。
    在人群旁边，有人用朱红的笔写了大大的“募捐”二字，格外引人注目。
    接着，吴元锡的吆喝声也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青州大旱，我们吴家代表青州救世堂，决定为这次赈灾做一些贡献。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钱多钱少不要紧，重在心意！”
    苏雪瑞不免皱眉，什么时候吴元锡变得这么有担当，竟然还搞募捐？
第九十七章 闹鬼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青州救世堂是一个民间的公益组织，现在发展已经颇有影响力了。
    康旺镇的富户也经常给救世堂募捐，间或在里面担任一些有名无实的职务。
    青州发生旱灾以后，救世堂一直在各地奔走募捐，协助青州知州冷铭赈灾。
    康旺镇和郭兴村受到的旱灾冲击远没有其他村镇严重，所以救世堂的人也来到了这里。
    苏雪瑞探头往里看，只见吴元锡身上披着一身青色麻衣，衣服胸前绣着一株水稻，和其他救世堂的人一起，正在收取募捐款。
    说不清为什么，苏雪瑞感觉这些人特别奇怪。人很多，吴元锡也没注意苏雪瑞。
    为了避免他发现，苏雪瑞忙从人堆里出来。她仅仅是在猜测，像吴元锡这样臭名昭著的人都能在救世堂工作，不知道救世堂其他人什么德行。
    “怎么了？”李当归问。
    “没什么。”她不能把莫需要的猜测和人分享。
    李当归不再追问，和苏雪瑞上了骡车，路上，苏雪瑞一直心事重重愁眉不展。李当归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也没有吭声。
    李当归这次回京城就干了一件事，给久居深宫、瘫痪在床的娴妃送解药。
    李当归自小虽然顽劣，不受管教，但在医道上的天赋过人，连父亲李苍风也远远不及。但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一直不让他入太医院供职，反而让他远离朝廷，修身养性。
    当然，李当归没有听从父亲的建议，偏偏喜欢钻研医理，十三岁便凭借过人的天赋破格入了太医院，一路升迁，成为了宫廷御医。
    那日，宫女韶春忽然来找李当归，说娴妃头痛难忍，他查看之后，用了一副药效激进的药，以至于娴妃虽然解了头疾，却落下了瘫痪的毛病。
    李当归无法面对自己对娴妃的伤害，才引咎辞职，云游四海，寻找能够解救娴妃的良方。
    他为了炼制解药尝百草，解百毒，却差点把自己弄死，甚至毒瞎了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被苏雪瑞所救，李当归就不是今日的李当归了。
    也是凭借苏雪瑞买到的《薛氏秘藏》，李当归成功研制出了解药。他知道为这解药，娴妃已经等了很多年，但如今宫内的局势今非昔比，娴妃也因为这次残疾而倍受冷落，不复当年荣光。
    李当归终于能体会父亲当时的良苦用心了，他若是不当医者，就不会背负害人性命这样沉重的枷锁。一直到现在，娴妃的事情在他心里也依然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让他意外的是，得知自己要求娶村妇，父亲竟然没有什么异议。好像父亲一直都是这样，对自己的态度淡淡的，就像放养的风筝一样，线断了也没想过抓住。
    “当归，你在想什么？”苏雪瑞见他一直凝眉思索，不由好奇。
    “没什么。”李当归打眼看去，原来是骡车已经进了村子。
    郭兴村因为旱灾的缘故，比之前更加萧条。但苏家却一反常态，总是炊烟袅袅，时不时传出好闻的饭菜香。
    苏雪瑞明显感觉到，最近来苏家做客的村民多了，都是打着聊天的名义来家里蹭吃蹭喝，像夏天泔水桶旁的苍蝇，赶也赶不完。
    村里人都很嫉妒，怎么没地没媳妇，还住着一个混世大魔王的苏家人偏偏日子就红火了。
    苏雪瑞和李当归回到家的时候，周大妈正好过来串门。见了李当归如见亲儿子，高兴得眼神都亮了。
    “我正琢磨着你啥时候回，可巧就回了。”
    苏雪瑞笑说：“大妈天天惦着你，盼你把济善堂开开。”
    李当归笑了：“现在就可以开张，大妈要治什么？”
    “大妈现在身体好着呢。”周大妈开心说，“刚回来就先歇两天，着什么急。”
    苏雪瑞转了一圈，苏庆祥和苏大拿去打猎了，只有苏二发和苏小宝在家。李当归给他们带了一些京城特产，苏二发帮着搬到库房里，苏小宝以帮忙的名义，在路上分吃了一点枣泥糕。
    周大妈很八卦地和苏雪瑞攀谈起来：“先前大妈还担心当归回了京城就不回来了，现在心总算是落下，我就说我们当归不是这样的人，怎么样，黄道吉日订好了吗？大妈帮你们发请帖去。”
    苏雪瑞一时尴尬，李当归和胡姝的事还没理清楚，自己也以先赈灾为借口把婚期延迟了，也不知道怎么和周大妈说。
    周大妈见她面露难色，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当归欺负你了？”
    “大妈，你别多想。我还有别的事要做，结婚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都多少岁了！”周大妈激动说。
    苏雪瑞可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二十多岁正是事业发展的黄金期，自己的婚事也用不着别人操心。
    “大妈，我有事先去忙了。”苏雪瑞不悦，撂下这句话就走。
    周大妈没想到苏雪瑞脾气这么大，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不合她心意。
    一直到了夜里，苏庆祥和苏大拿才一脸疲惫地回来。得知李当归回来了，苏庆祥特别高兴，让苏二发把库存的肉都取出来，今晚要大吃一顿。
    苏雪瑞注意到苏庆祥的额头上有伤，手指关节也肿了，奇怪问：“爹，你身上这些伤哪来的？”
    苏庆祥忙把手收回去：“都是小伤，不碍事。打猎哪有不受伤的，习惯就好了。”
    苏雪瑞见他遮遮掩掩，不由皱眉：“爹，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这些天你和大哥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带伤，以前你们都不这样。”
    苏庆祥还想掩饰，但苏大拿却憋不住了。
    “小妹，爹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这不是为了给你张罗婚事，爹总想给你猎点好货回来，谁知道最近山里闹鬼，大家都不敢上山了。那鬼厉害着呢，伤了不少人。”
    “闹鬼？”苏雪瑞还是第一次听说，山里会闹鬼。
    “可不是，那鬼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在山里活动。山里有去摘野菜的媳妇，也见过那鬼，身高有三尺，嘴巴还会喷火，特别厉害。”
    如果苏雪瑞是普通村民，她或许就信了，但苏雪瑞坚信科学，所以所谓的“鬼”，她一点也不信。
    她淡淡说：“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还是不要上山了。”
第九十八章 捉鬼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庆祥不依不饶：“我就说这事不能跟瑞儿说，闹鬼怕咋滴，你爹我还在山上猎过虎！”
    苏雪瑞不忍拆穿他，她倒是盼着，哪天苏庆祥能改改吹牛的毛病！
    第二天，苏雪瑞以去马记为借口，才走半里地就折返回家了。她在大门口发现李当归在那等着，叫停了骡车好奇问：“李当归，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你不想‘捉鬼’？”李当归笑问。
    苏雪瑞回来就是为了捉鬼。不得不说，李当归有时候挺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算好了她的每一步。
    苏雪瑞说：“原来你也怀疑，所谓的鬼是‘人祸’？”
    “我常年在深山密林采药，听过的传说不计其数。但至于传说是否属实，一看便知。”
    苏雪瑞也乐得有帮手，打定主意，二人便取小道上山。听说白虎小白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不想动弹，所以苏雪瑞上山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恭喜小白。
    苏雪瑞才到山里，小白就像得到了召唤，一下子就扑到了苏雪瑞身上。几百斤的身体压得苏雪瑞喘不过气。
    小白“嗷呜嗷呜”叫个不停，甚至还想舔苏雪瑞的头。
    苏雪瑞可不想满脸都是小白的口水，忍不住嫌弃地推开它：“好好的百兽之王，为什么见了我就像条小泰迪。”
    “泰迪？”李当归问，“泰迪是什么？”
    “额……”苏雪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大梁国没有泰迪狗！
    “你听错了，我说得是小狗。”苏雪瑞囫囵说。
    苏雪瑞也不是一次两次露馅了，李当归照例没有拆穿她，只是一个疑问在李当归心里埋下了，他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小白和苏雪瑞已经很久没见了，所以难掩兴奋。如果不是没有摇尾巴的传统，也许它现在的尾巴摇得像小风扇一样。
    苏雪瑞也很开心，她给小白带了不少肉，趁小白吃的时候，揉了揉小白的脑袋：“今天我要带你做一件大事，你可得吃饱了，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白吭哧吭哧吃着，也不知听不听得懂。
    与此同时。
    郭兴村村长郭子旺的家里，也聚集了不少猎户。因为山里出现闹鬼的问题，他们本就惨淡的收成几乎快没有了，现在吃饭都成了问题。
    这些家里大多都有八九个孩子，仅仅靠着家里一亩三分旱地，加上旱灾作祟，根本不够吃。
    “村长，这山里闹鬼的事情搞得人心惶惶，您不能不管啊。”
    整个村子里，也就苏家和郭家现在还过得去。
    郭子旺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混浊的眼睛精光一凛，说：“我看这山上闹鬼一事，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人为？”
    “怎么个人为法？”
    郭子旺幽幽说：“现在老天爷总是不下雨，为难我们这些庄稼汉，大伙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偏偏在这档口，苏家人吃香喝辣，灶里的火总是很旺。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郭子旺这么一说，大家忽然顿悟了似的，纷纷点头。
    “我就说，苏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苏老大和老苏就算知道有鬼还整天上山打猎，原来是他们装神弄鬼，断了大家的财路！”
    “就是！之前开那个济善堂，表面上是好心，但他们家不也靠这个赚了不少钱。”
    郭子旺见大家群情激愤，心里乐开了花。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之前苏雪瑞没少给他们郭家难堪，但自己总是治不了他。如今，到了一并偿还的时候了。
    “大家稍安勿躁，事情的真相是不是我说的那样还未可知，但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今天趁着大伙都在，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既然有人装神弄鬼，我们就去捉鬼。”郭子旺幽幽说。
    “捉鬼？”听闻要捉鬼，群情一下子激愤起来。他们早就等着郭子旺发话，去山里捉鬼了。
    早上，村东头王家的狗还因为这“鬼”被掏烂了肚皮，横尸当场。这狗跟了王家好些年，上山打猎找野味全靠它。这下可把老王气坏了，也顾不得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在郭子旺的安排下，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山里进发，阵仗大得很。
    苏雪瑞骑着小白，和李当归正在近山的山路上走，听到山脚乌泱泱一群人，不由好奇。
    苏雪瑞忙拍了拍小白的屁股：“小白，快躲起来。”
    村里人一直畏惧小白，三番几次想杀小白，所以苏雪瑞不能让小白被发现。
    苏雪瑞和李当归躲进了附近小道，远远的，苏雪瑞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郭子旺的侄子郭远临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苏雪瑞忙溜到郭子旺附近，悄悄打量。
    郭远临浑然不知苏雪瑞正在窥伺他，正忙得不亦乐乎。郭远临面前平铺着一个像人形架子一样的东西，那人形的架子大约有两三米大小，上面罩着黑色的麻布，若是立起来，就像一个衣袂飘飞的巨人。在巨人旁边，还有一些他刚猎到的野味。
    苏雪瑞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鬼是郭远临造出来的！
    郭远临借着深山密林地势险要光线昏暗的便利，舞动这个人形风筝吓唬人。另一方面，他还在猎户常出没的地段布置机关陷阱，大家因为乍然被这**吓倒，也很轻易地踩中郭远临设置的机关。
    因为看不清楚，他们会误以为这都是“鬼”所为。久而久之，大家就不敢上山了。
    郭家就是靠这样的奸计，保证自己能吃上肉。至于别人是死是活，他们才不管。
    苏雪瑞越想越气，忍不住骂：“现在旱灾那么严重，郭家人不为村里人谋福利就算了，竟然还为了自己能吃上肉搞这种吓唬人的把戏，简直是丧尽天良！”
    苏雪瑞正想冲过去，被李当归一把捞回来。苏雪瑞挣扎说：“你为什么拦着我？”
    李当归说：“你听，有人过来了。”
    山下传来了脚步声，郭子旺领着一帮猎户上山“捉鬼”了。
第九十九章 装神弄鬼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只能秉声敛息，静观其变。
    只见郭子旺和猎户们上山以后，郭远临就藏了起来。等那些人走远了，郭远临才悄悄往深山里移动。
    苏雪瑞和李当归也跟了上去。
    四周光线越来越暗，在众人打起精神仔细寻找的时候，忽然从密林里蹿出了一个人形怪物，“它”口吐鬼火，张牙舞爪，一下就把面前村民的衣服烧出一个破洞。
    那人惨叫一声，怪物又消失了。
    “鬼！是鬼！”大家又嚷嚷起来，从四面八方往中间聚拢，举起了手里的锄头长刀。
    郭子旺是最淡定的一个：“大家不要惊慌！不要忘了，我们看到的未必是鬼，而是人！”
    听了郭子旺的话，大家才稍稍稳住心神。对啊，他们来不就是为了识破“鬼”的把戏，怎么能怂。
    郭子旺又高声说：“所有人都密切注意四周，一旦遇到‘鬼’，就马上通知旁边人！”
    他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苏雪瑞差点都以为，郭子旺真是带大家来捉“鬼”的。
    不一会，郭远临又舞着人形风筝出现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风筝的嘴不仅会喷火，还会发出恐怖的嘶吼声，就像虎啸一样。
    被火燎的村民发狠，挥舞锄头就要打“鬼”，谁知那“鬼”又像风一样消失，很快，郭子旺这边发出了“哎哟”的声音。
    “不好，村长被偷袭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家纷纷调头，聚集到郭子旺身边。
    “村长，你怎么样？没事吧？”
    郭子旺的拐杖飞到一边，坐在地上捂着膝盖怪叫。大家用火照明一看，只见郭子旺右边小腿流了好大一摊血。
    郭子旺一脸痛苦，嗷嗷直叫。大家都大惊失色，忙将郭子旺想办法扶起来，抬到了比较空旷平坦的地方休息。
    要不是苏雪瑞以第三视角看得清清楚楚，还不敢相信，一向看起来老成持重的郭子旺竟然那么会演戏。他分明是往自己的腿上淋了一点鸡血，就能装成被“鬼”抓成重伤的样子。
    郭子旺给自己的腿找了条布包扎着，休息了一会，终于“缓了过来”。他休息的时候，有人在附近寻找“鬼”的痕迹，忽然发现地上有不少虎的脚印。
    接着，又有人发现了比较浅和短的脚印，像是女人踩出来的。
    郭子旺趁势说：“我们猜的果然不错，一切都是苏雪瑞弄出来的鬼把戏！一定是她和那只白虎伪装成了‘鬼’，好让大家都没发打猎！”
    “苏雪瑞也太可恶了！”大家不免愤慨，“上次我们要杀虎她就百般阻挠，现在竟然又想出了这样的招数来驱赶我们，村长，你必须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郭子旺幽幽说：“就算你们不提，我也不会让苏雪瑞继续逍遥法外下去。扶我起来，下山！”
    一群人在郭子旺的指挥下，又浩浩荡荡下山了。
    藏在附近的郭远临忍不住露出奸滑的笑容，把一双和苏雪瑞大小差不多的鞋子收起来，然后把人形的风筝也收起来，跟着下了山。
    谁知道他走到一半，背后忽然挨了一记闷棍，整个人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狗东西。”
    苏雪瑞冷哼，将木棍扔到一边，看着这人模狗样的郭远临，恨不能踹他两脚。
    自从郭子旺当上村长以后，整个郭家就威风起来。村里有人求郭子旺办大事小事，都得“孝敬”一番。只有苏雪瑞，从来没把他们当官看。
    郭子旺怀恨在心，所以每次苏雪瑞闹出什么事端，他都偏袒别人。上次苏雪瑞用白虎威胁郭子旺后，郭子旺一直心有余悸，才联和侄子弄了这出把戏。
    李当归看了眼昏迷的郭远临，好奇问：“瑞儿，你打算怎么办？”
    苏雪瑞冷笑：“是他们非要招惹我，这次我可不会再留情面。当归，我们下山吧。”
    她的“当归”两个字特别动听，李当归特别受用，嘴角忍不住挑起：“嗯。”
    苏雪瑞可不是走下山，而是骑着小白，就这样悠哉悠哉地下了山。她想，小白重见天日的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
    郭子旺一回到村里，就带着猎户们前往苏雪瑞家。许多村民都好奇地聚集过来，想看看苏家又出了什么事。
    “村长，你怎么来了？”家里只有苏二发和苏小宝在，苏二发也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苏雪瑞呢？”
    “小妹今天不在。”
    郭子旺忍不住说：“不在？这个时候她不在家，能去哪儿？”
    “肯定上山去了！”
    “不上山怎么装神弄鬼？！”
    苏二发见大家向苏雪瑞发难，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装神弄鬼？”
    郭子旺说：“你还装，这些日子苏家顿顿吃肉，村里人却连米糠都快吃不起了，肯定是苏雪瑞利用那只白虎扮鬼吓唬大家，以至于大家都不敢上山打猎，猎物全进了你们苏家的口袋！”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大哥和我爹也被‘鬼’抓伤了。”苏二发焦急解释。
    “哼，那不过是你们的苦肉计罢了。”郭子旺冷冷说。
    苏二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好先请郭子旺进屋，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惊呼声。
    “是苏雪瑞！”
    “苏雪瑞回来了！”
    让他们惊讶的不仅仅是苏雪瑞回来了，而是苏雪瑞竟然大摇大摆地骑着白虎回来了。
    郭子旺顿时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苏雪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白**回郭兴村，你真当大家都不敢杀了它吗？！”
    苏雪瑞从小白身上跳下来，无所谓说：“小白这些天也没伤过人，你们凭什么杀它？”
    “哼，你和白虎一唱一和，假扮‘鬼’吓唬乡民，让大家不敢打猎这件事，你以为我不知道？”郭子旺生气说。
    苏雪瑞冷笑：“郭伯伯，你说我假扮鬼，可有证据？”
    “证据？”郭子旺朗声说，“在场的村民都是证据，我们在山上鬼出没的地方发现了不少白虎的脚印。整个村子，除了你，还有谁能指挥这只白虎？”
第一百章 小惩大诫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就是！大伙都看见了！”
    村民们附和。
    郭子旺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我们方才来找你，你也不在，这还能说明什么？”
    “是，我刚才的确上了山。”苏雪瑞承认。
    一时间大家又沸腾了。
    “苏雪瑞，你们家本来就不是很困难了，你为什么还要扮鬼戏弄我们？！”
    郭子旺也很生气说：“苏雪瑞，你別仗着有白虎在就那么嚣张，既然你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乖乖把白虎交出来，然后把你们家的肉和钱平均分给大伙，不然这件事我不能再善了。”
    苏雪起忽然盯着郭子旺，眼神冷得让郭子旺害怕：“我说我上山，可没说鬼是我扮演的。不是讲证据吗？光凭几个脚印能说明什么？”
    苏雪瑞不慌不忙的态度让郭子旺惊疑不定：“苏雪瑞，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苏雪瑞朗声说：“我只是不想担莫须有的罪名而已。大家都说我利用小白扮鬼，但实际上真正扮鬼的另有其人。我上山不是为了扮鬼，而是‘捉鬼’！”
    “捉鬼？”
    郭子旺内心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苏雪瑞难道已经看穿了什么？
    但这件事只有郭子旺和郭远临知道，她没理由发现。
    郭子旺想到这里，稍稍定了定神，又冷笑说：“苏雪瑞，你说你在‘捉鬼’，请问证据在哪？”
    “证据在这。”一直没有出现的李当归忽然拖着一个麻袋出现了。
    李当归抬脚把麻袋往人堆里一踹，麻袋松了一个口子，被五花大绑的郭远临就被踹了出来。
    “这不是郭远临吗？”大家惊讶万分。
    郭远临被李当归那一脚踹醒了，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
    郭子旺不由大怒：“苏雪瑞，你把我侄子怎么了？”
    其实郭子旺一看到郭远临的时候心就慌了，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雪瑞冷笑：“你不是要证据？郭远临就是证据！”说着，苏雪瑞将一片布取出来，上面有一个脚印。
    “大家只说林子周围有小白的脚印，但其实那都是郭远临伪造的，郭远临在四周走动的时候也留下了不少脚印，我都拓印下来了，如果不信，大家可以回到现场看一看！”
    “你、你血口喷人！”郭远临顿时跳起来，“明明是你把我打倒了，然后脱下我的鞋子印在这块布上！”
    “哦？是吗？”苏雪瑞早就料到他会否认，轻描淡写说，“既然我可以伪造你的脚印，你又怎么能凭借一个脚印认定是我和小白一起装神弄鬼？”
    郭远临顿时被噎住，说不出话。
    苏雪瑞的证据当然不止是一块布，李当归搜了搜，把藏在郭远临身上做糕点用的梅花模具扔了出来：“这就是郭远临用来伪造白虎脚印的东西，上面还粘着不少泥。”
    “就、就算有泥，也是你们绑了我栽赃陷害的！”郭远临嘴硬说。
    “你身上的泥巴和树叶又怎么解释？”苏雪瑞冷声说。
    “谁、谁知道……”郭远临有些怂了，“那也肯定是你们把我抓了，然后把我推到山上……”
    “你以为就没有人看见你上山吗？”苏雪瑞嘲讽说，“你绑人形风筝的过程我全都看到了，你忘了，你还掉了一件东西在那。”
    郭远临慌乱说：“什么东西？”
    郭子旺见郭远临已经没法抵赖，又担心郭远临供出自己，忙打断郭远临的话：“你个畜牲！旱灾已经这么严重，你身为我的侄子，竟然干出这种勾当，还有脸狡辩？！”
    郭子旺要拿拐杖戳郭远临，郭远临顿时痛哭流涕说：“叔叔救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家见竟然是郭家人的问题，一时间惊讶不已，纷纷劝说：“村长，这件事您也不知情，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郭子旺却义愤填膺说：“郭远临犯下的错实在让人难以饶恕，我若是不重罚他，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立足！”
    郭子旺的做法倒让苏雪瑞错愕。但转念一想，苏雪瑞反应过来了。郭子旺这么做不过是上演苦肉计而已。
    苏雪瑞忍不住说：“郭大伯说的是，现在旱灾那么严重，郭远临还背后给大家捅刀子，实在是罪大恶极。浸猪笼都算便宜他了！”
    郭远临眼前一黑，忙跪着挪到郭子旺身边：“叔叔，您可千万不能让我浸猪笼啊！这件事您也……”
    “你给我闭嘴！”郭子旺气急败坏。
    要是郭远临说漏了嘴，连他也搭进去，谁还能救郭远临？郭远临顿时缩了脑袋，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郭子旺又装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痛心疾首说：“尽管远临是我的表侄，但我绝不会因此姑息。他犯下了这样的大错，就该当着大伙的面痛打八十板子游街示众！就连我，也要和他受罚！”
    “村长！万万不可！”忙有人反对说，“您都一把年纪了，哪还能受得了刑罚！”
    “郭远临他也是初犯，其实只要给大家赔点钱认个错，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就这样算了吧。”
    大家不是真的想算了，但郭子旺演了这么一出，他们追究反而显得咄咄逼人。
    苏雪瑞也是佩服，自己以前真是小看郭子旺了，没想到他演技那么好，不拿奥斯卡小金人都有点可惜。
    郭子旺却是一脸沉痛：“就算不罚，我也要给村里的猎户补贴，每户十个铜板！”
    “叔叔！”郭远临急了，村里猎户可不少，就算十个铜板不多，但每户十个，可是一大笔钱。他很清楚，郭子旺只是做表面功夫，最后这笔钱还是自己出。
    郭子旺都要气死了，都什么时候郭远临还要在乎钱。若是他还不肯低头，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大家对郭子旺的处理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不由劝郭子旺：“这笔钱还是让远临来出，小惩大诫。至于脱了裤子打板子再游街，我看大可不必。以后再不犯就是。”
    “是啊。多大个事，就一场恶作剧而已。”
    听到大家一个个都这么说，郭子旺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正想“勉为其难”地接受大家的意见，苏雪瑞忽然幽幽说：“郭伯伯，有一件事，您怕是忘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 李当归欺负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听到苏雪瑞的声音，郭子旺脸色一沉。看苏雪瑞这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什么事？”
    “之前大家都怀疑是小白帮我装神弄鬼，事实证明小白是清白的。而且这些日子，小白也从来没有伤过人，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把小白带到家里养了？”
    “一码归一码！”郭子旺还以为什么事，不由斥道，“畜牲始终是畜牲，一时的安分守己，能证明什么！”
    “是啊，”大家纷纷附和，“万一这畜牲伤了人命，苏雪瑞你赔得起吗？”
    苏雪瑞就料到郭子旺不能容下小白，但他既不想受罚，又不想答应苏雪瑞的条件，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苏雪瑞故意说：“哎呀，我这怎么闻到了一股鸡血味，郭大伯，你鼻子灵不，有没有闻到？”
    “现在说的是这畜牲的事，跟鸡血有什么关系？！”郭子旺额头青筋突兀，生气说。
    苏雪瑞盯着他，幽幽说：“是吗，苏大伯，您再好好闻闻。”
    郭子旺略一想，忽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心里顿时慌了。苏雪瑞说的就是他用鸡血冒充伤口的事，万一这事现在被捅出去，他是郭远临的共犯这一点就坐实了，到时候别说受罚，村长的位子也保不住！
    “啊，苏雪瑞，你鼻子不好使了吧。”郭子旺态度顿时大转，“但你倒是提醒我了，假如你能保证把这只白虎驯养好，让它来保护村里的鸡舍，我可以放它一条生路。”
    “这就得看小白的心情了。”苏雪瑞笑说，“它可是出生在山林里的猛兽，未必愿意做看家护院这种小事。我也不想一直将它拴着，但既然郭大伯认可了小白，我保证小白不会惹事。”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可阻拦的。”郭子旺也赔笑说。
    “好，就这样定了。”
    苏雪瑞开心地跳回小白的背上：“小白，郭大伯也认可你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小白似乎听懂了苏雪瑞的话，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
    尽管在苏雪瑞眼里，小白就像是一只乖巧温顺的猫，但是在村民眼里，小白的叫声却特别瘆人。
    他们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郭子旺忽然转变了态度，同意让苏雪瑞在郭兴村驯养猛兽。
    这样一来，以后谁还敢和苏雪瑞过不去，不是活腻了吗！
    “捉鬼”的闹剧草草收场，郭子旺脸色铁青，拎着不成器的郭远临回到家里。
    郭远临气得肺都要炸了：“叔叔，您就这么轻易放过苏雪瑞？！”
    “还不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被苏雪瑞发现了，让我们赔了夫人又折兵！”郭子旺也气得够呛，本来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一箭双雕，谁知道现在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郭远临自知理亏，不敢再说话。
    “好了，你现在也别生气了。”郭子旺的语气又缓和下来，“总有一天，这笔账我会跟苏雪瑞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叔叔有主意了？”郭远临好奇问。
    “现在虽然没有，但只要她还在郭兴村一天，还愁没办法整她？”
    人都散了以后，苏雪瑞骑着小白进了院子。
    她现在高兴极了，以后仗着小白，谁还敢欺负苏家？李当归等她下来，才好奇问：“方才你说在密林深处捡到了一件郭远临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东西？”苏雪瑞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骗他呢。他当时慌慌张张的，肯定没仔细检查。要是我不这么说，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装神弄鬼。”
    “骗？”李当归哑然失笑。
    不愧是苏雪瑞，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不一会，得到消息的苏庆祥和苏大拿匆匆赶到家。他们还以为苏雪瑞被浸猪笼了，苏庆祥更是前后左右检查，才确定苏雪瑞没事，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可他很快又担心说：“瑞儿，这要是得罪了郭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我一不偷二不抢，怕他做什么？如果他想对我不利，我就放小白咬他！”
    小白听了，也嗷呜嗷呜地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它的兴奋逗乐了大家，苏庆祥的心情也轻松了：“我看瑞儿的建议不错，以后我上山打猎，还可以让小白打辅助。”
    “嗯，但不能让小白开路，不然猎物都会被吓跑。”苏雪瑞笑说。
    “好好好。”苏庆祥也笑了。
    晚饭后，苏雪瑞给小白喂了点肉，便目送小白上了山。
    苏庆祥在院门口喊了声苏雪瑞，苏雪瑞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李当归也在。苏雪瑞好奇问：“爹，你找我们什么事？”
    苏庆祥好像喝了点酒，脸颊红红的：“咳咳，爹这不是刚挑了个日子，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爹，”苏雪瑞瞥了眼李当归，为难说，“我和当归商量过了，暂时还不想办婚礼。”
    “不办？”苏庆祥顿时紧张，“到底怎么回事，当归，你不是说回来以后就……”
    “和当归没有关系。”苏雪瑞否认说，“是我想推迟。”
    “为什么推迟？”苏庆祥听她这么说，比之前更紧张。
    “现在旱灾那么严重，马记的生意也不是很好，我没有心情结婚。我想先赈灾。”苏雪瑞撒谎说。
    “这样啊。”苏庆祥点点头，“没想到我们瑞儿那么善良，不管你做什么，爹都支持你。”顿了顿，苏庆祥补充说，“当归，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嗯，我也支持瑞儿。”李当归说。
    这声瑞儿叫得苏雪瑞脸微微泛红，忍不住低头，不敢看李当归的眼睛。李当归一时好笑，也不戳破。
    苏庆祥想了想说：“当归，小宝刚才不是说有事找你，不如你先去吧。”
    李当归一听就知道苏庆祥在想办法支开他，便起身说：“好。”
    等李当归走了，苏庆祥才紧张兮兮问：“瑞儿，刚才当归在，爹不好意思问。你推迟婚礼……是不是因为当归欺负你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一直是他主动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别人不知道，苏庆祥还不知道吗？之前苏雪瑞从来没提过推迟婚礼的事，现在李当归一回来她就这么说，苏庆祥不能不多想。
    苏雪瑞被问中了心事，一时心慌：“爹，你不要乱想了，跟当归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的决定。”
    “真的没事？”苏庆祥还是不信，“瑞儿，这结婚的事最怕拖，拖久了可能就真的黄了。我看当归也不像坏人，要是你们真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跟爹说。”
    “没有，我们没有问题。”苏雪瑞否认。
    苏庆祥问不出所以然，不由担心，但他也没再追问下去。
    苏雪瑞怎么会不知道推迟婚事的弊处，但她实在不知道李当归怎么想的。李当归和胡姝本有婚约在身，又许诺会娶自己。
    这不是脚踏两条船吗？李当归是这种人吗？
    苏雪瑞从屋里出来，却见李当归在等她。
    “瑞儿，你明天是不是要上镇子？”
    “嗯。怎么了？”算算时间，她是该去马记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小姝生病了。”李当归说。
    “生病？怎么回事？”苏雪瑞奇怪问。
    “我也不清楚。先去看看再说。”
    苏雪瑞的心情莫名又变得低落，听李当归的口吻，对胡姝真的很在乎。
    “李当归……”苏雪瑞还是忍不住问，“我听说你和小姝曾经指腹为婚，有没有这件事？”
    “指腹为婚？”李当归忽然眸光一凛，“小姝跟你说的？”
    “是啊。”苏雪瑞烦恼说，“假如你们的婚约还在，你怎么能娶我。”
    原来旱灾只是借口，一切都是胡姝在作祟。李当归也在猜测苏雪瑞推迟婚礼的原因，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正想解释，忽然见苏雪瑞闷闷不乐的样子，又觉得好玩。
    李当归不由戏谑说：“是有这么一回事。李家和胡家是世交，我们在娘胎里就被许了娃娃亲。”
    “是真的？”苏雪瑞的心倏地凉了，“那你们……”
    “怎么，吃醋了？”李当归笑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苏雪瑞不由恼怒。
    李当归当真乐开了花。苏雪瑞在别的事情上精明强干，在感情上却是个憨憨。
    李当归忍不住继续逗她：“我都被你逮个正着，还能怎么办？”
    “你、你竟然真的……”苏雪瑞难掩震惊，瞪着李当归一连说了好几个“你”，李当归没绷住，又笑出了声。
    “若是我和她还有婚约，我怎么会承诺你？指腹为婚并不作数，你不必当真。”
    “可是她说……”
    “瑞儿，你不要在乎她说什么。你应该问的，难道不是你自己？难道我看起来，是这么不可靠的人？”李当归笑了半天，终于收敛了。
    李当归的话如一记棒槌，瞬间把苏雪瑞打醒。是啊，如果自己不信任李当归，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会动摇。
    苏雪瑞忍不住低头，一脸羞愧。
    “可我……我已经让爹推迟婚事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怪你。”李当归安慰说，“相反，假如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反而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瑞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在其他事情上总是精神奕奕，唯独对我，我被你放在所有事情之后。应该觉得嫉妒的，是我。”
    苏雪瑞没想到李当归会这么想，但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又理解了李当归。的确，自己从来没有对李当归表达过喜欢，一直都是他在主动。
    李当归就站在那里，他长得那样好看，就算只是一眼，也让人觉得心弦悸动。
    苏雪瑞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但李当归这么说，她好像找到了一点真实的感觉了。
    苏雪瑞想试着拉一下李当归的手，但才伸出手碰了一下李当归，就听苏二发说：“小妹，上次你用土窑烤的那个……”
    苏雪瑞忙收回手，手尴尬地在空气中晃了晃：“二哥啊。”
    苏二发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也觉得很尴尬：“那、那个，我好像又想起来了。”
    他快步走了，苏雪瑞觉得更尴尬了，甚至不敢看李当归。
    自己这算不算牵……牵手未遂？
    李当归的脸不知怎么也有点烫，自己主动的时候，也不怕羞。但被动等待苏雪瑞亲近，心不知道怎么，跟着怦怦直跳了。
    “瑞儿，你……”
    “我、我有点事，先睡吧。”苏雪瑞太尴尬了，脚下生风开溜。
    李当归在原地伫立了一会，终于，又挑起了唇角。
    第二天，李当归和苏雪瑞一起去了康旺镇。
    本来苏雪瑞打算直接去马记，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李当归一起看望胡姝。
    苏雪瑞可不是好心，经历了被胡姝“忽悠”李当归有婚约在身后，苏雪瑞对胡姝的戒备心更重了。
    她倒要看看，胡姝这次到底是真病，还是在玩什么花样。
    苏雪瑞和李当归到的时候，胡姝正躺在床上，病容憔悴。
    “当归哥哥，你来啦。”见李当归过来，胡姝挣扎着起来，李当归说：“既然你病了，就好好躺着。”
    胡姝这才躺了回去。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让大夫看过了吗？”李当归问。
    “爹给我瞧过了，脉象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却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背像被针刺一样。”胡姝虚弱说。
    “针刺？”李当归皱眉，“让我看看。”
    胡姝点点头，李当归将锦帕放在胡姝手上，替他把了一下脉，如胡姝所说的一样，她的脉象没什么问题。但胡姝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浅淡发紫，的确不是健康的颜色。
    苏雪瑞小声问：“怎么样？”
    李当归摇了摇头。碍于胡姝的身份，他也不方便给胡姝看背。
    苏雪瑞不免好奇，脉象没有问题，身体怎么会出毛病？
    “小姝，不然我替你看一下背吧，是不是你不适应这边的天气，所以长湿疹了？”
    胡姝把手缩回了被子，虚弱说：“我也不清虎，但也差人看过了，没发现什么问题。”顿了顿，胡姝又补充，“当归哥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中邪了？”
第一百零三章 她不是故意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中邪？”李当归蹙眉，他并不相信牛鬼蛇神之说。
    李当归不相信，苏雪瑞更不相信。她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坚定的科学主义者。
    “小姝，不如我再帮你看看。若是你的背也没问题，就别往心里去了。有时候人胡思乱想，也会引起身体上的不适。”苏雪瑞建议。
    胡姝点点头：“当归哥哥，那你先出去吧。”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胡姝和苏雪瑞。
    胡姝坐起来，脱去了外衣，她的身材稍显丰腴，肌肤滑腻如玉，苏雪瑞左看右看，也不见有任何的疹子。
    “小姝，你身上没长什么东西，怎么会刺疼呢？到底是皮肤刺疼，还是其他地方刺疼？”
    胡姝叹了口气：“只觉得背上刺疼，像是被人拿小针扎似的。”
    苏雪瑞把自己检查的结果告诉了李当归，李当归一时之间也无法解释。放眼整个大梁国，若是李当归都无法解释，便无人能解了。
    胡姝不由掉泪：“没想到我年纪轻轻，竟然就患上这样的怪病，我的命太苦了……”
    她哀哀戚戚的样子，连苏雪瑞都起了恻隐之心。苏雪瑞一时间也不确定，胡姝到底怎么了。
    李当归也不得不问：“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胡姝摇了摇头：“不曾。我吃不惯这边的东西，让厨子跟着我过来的。对了，我和你在苏姐姐的店里吃过一次炒苍蝇头。”
    苏雪瑞心里咯噔一声，忽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怎么能认为胡姝是真的生病了，她可是自己的情敌。
    想到这里，苏雪瑞反倒气定神闲起来，她倒要看看，胡姝能怎么演下去。
    李当归否认说：“我和瑞儿都吃了炒苍蝇头，并无不妥之处。除了炒苍蝇头，你真的没有吃过别的特殊的东西了？”
    胡姝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是碰到过奇怪的东西？”
    胡姝还是摇头。这时，胡姝身边的丫鬟墨喜忽然说：“说起奇怪的东西，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李当归问。
    墨喜看了眼苏雪瑞，又转移视线：“奴、奴婢不敢说。”
    胡姝忙说：“有话你就直说，都是自家人，何必遮遮掩掩的？”
    墨喜这才说：“那天，小姐和苏姑娘去了首饰店，苏姑娘给您挑了一件首饰，您这些天一直戴着。奴、奴婢曾听说，戴珠宝首饰也是有讲究的，就想会不会是因为这珠宝……”
    胡姝打断她：“墨喜，还不住嘴！”
    墨喜慌忙下跪，连连告饶说：“小姐，李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忽然想到这件事，但不能说明，小姐是被苏姑娘所害……”
    说到这里，苏雪瑞总算看出来了，胡姝生病是假，说自己有心害她是真。
    “墨喜，你还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胡说叫着，就想扬手打人。李当归阻止说：“墨喜只是实话实说，墨喜，你先下去。”
    墨喜得到恩赦，连忙退出了屋子。
    胡姝生气说：“当归哥哥，她诬陷苏姐姐，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让她走了？”
    她那副愤慨的样子，好像真的在为苏雪瑞叫屈。李当归说：“首饰呢，给我看看。”
    胡姝把那块用手绳绑着的菠菜绿玛瑙石取下来，在交给李当归的时候，她忽然惊讶说：“这玛瑙石……”
    虽然她话没说完，但李当归和苏雪瑞都看到了。玛瑙石上面有稀碎的血珠的印记。
    玉石最忌讳染血，若是佩戴了染血的玉石，便会给戴的人招灾。胡姝忍不住瞥了眼苏雪瑞，小心翼翼说：“苏姐姐应该不是有意送我这样的玛瑙石的吧？”
    苏雪瑞也不知道这玛瑙石什么时候染的血，便解释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若是它上面染了血，我不会送给你。”
    “我想也是……”胡姝说着，又小声补充，“苏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害我呢？苏姐姐，那天我跟你说我和当归哥哥有婚约的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你和当归哥哥之间的感情……”
    说着，胡姝的眼眶红了。
    苏雪瑞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无名火，胡姝要是真的不想影响她和李当归的感情，就不会说出来。现在又闹出染血玛瑙石的事情，分明就是在陷害她！
    李当归皱眉：“瑞儿她不是那种人，既然这玛瑙石染了血，你就别戴了。”
    胡姝特别委屈：“我真的没想到它带血，我还想着是苏姐姐送我的礼物，一直宝贝着……”
    苏雪瑞忍不住说：“我送你的时候，玛瑙石上面没有血。不信，你可以问一下掌柜。”
    “我没有怀疑苏姐姐的意思，”胡姝连忙解释，“我只是希望苏姐姐你千万别排斥我。若你真的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对我说。”
    “我没有不满。”苏雪瑞差点想翻白眼。
    虽然胡姝没有认定苏雪瑞陷害她，但是话里话外，好像都在暗示这一点。这比直接指控苏雪瑞有心害她还要让苏雪瑞郁闷，不知道李当归会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对胡姝下了诅咒。
    “小姝，你先休息吧。”李当归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若真的是这玛瑙石的缘故，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嗯。”胡姝泪凝于睫，点了点头。她躺下的时候，还再三强调，“当归哥哥，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对苏姐姐有什么意见，我相信她送我这串手绳，也是无心的。店里就这串手绳最便宜，她买得起。”
    呵呵。苏雪瑞忍不住冷笑，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胡姝这样的女人，自己当初怎么会想过和她互赠东西，现在好了，成了她拿捏自己的把柄。
    一出屋子，苏雪瑞连忙和李当归解释：“当归，我送她的时候，这玛瑙石真的没有血。若是有血，店家也不会卖给我了。”
    李当归却神色复杂地看着苏雪瑞，末了，才淡淡说：“我知道。只是小姝只是个孩子，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第一百零四章 黄油煎松茸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针对她？”苏雪瑞本就恼火，没想到李当归竟然还帮胡姝说话。
    李当归却摇了摇头：“不，我不怀疑。只是瑞儿，以后你尽量少和小姝来往，这样对你们都好。”
    李当归自然不相信胡姝所言，他反倒担心苏雪瑞会因此和胡姝结下梁子，和胡姝勾心斗角。若是这样，苏雪瑞肯定会受伤害。
    苏雪瑞心里却不是滋味，李当归这么说，好像真觉得她害了胡姝一样。
    苏雪瑞不免生气：“若不是你，我还不想和她说话呢。”
    说完，苏雪瑞大步流星走了。李当归拦不住她，只能让她去了。李当归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染血的玛瑙石，又忍不住皱眉。
    他转身折返胡姝的闺房，胡姝正想起来，一见李当归，又假装虚弱地躺下。
    “当归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当归将玛瑙石放在桌上，神色比之前进来时冷淡了不少。
    “小姝，你当真以为，我看不穿你的把戏？”
    胡姝一时心慌，故作无辜问：“当归哥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怕不是忘了，瑞儿刚送你玛瑙石的时候，你在我面前炫耀了多久？你当真以为我不记得，上面有没有血迹？”李当归眸色凛然，“我方才不拆穿你，只是碍于胡伯父的缘故，不想让你下不来台。”
    胡姝见自己的把戏被拆穿，心情顿时从天上掉到了地狱。
    “当归哥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真觉得小姝是一个斤斤计较、心肠歹毒的女人？”
    “你心地善良也好，心肠歹毒也罢，我都不关心。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以前你怎么对我，以后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我身边已经有女人了。”李当归说完，拂袖而去。
    他的话一点点放干了胡姝脸上的血色。
    这是何等绝情的话！自己辛苦卖力地演了半天，原来在李当归眼里都是一场笑话！
    更可恨的是，他说他漠不关心！
    胡姝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她好像忽然觉得自己抓不住李当归了，自己的行为没有办法引起他任何的情绪起伏。
    胡姝气得抓起旁边的花瓶狠狠砸去，她看着一地的碎片，咬牙切齿地想，一切都怪苏雪瑞，如果不是苏雪瑞，她也不会被李当归奚落。
    以前李当归对她一直客客气气的，甚至把她当成小妹妹一样宠溺。她再不能容忍苏雪瑞在李当归身边了，她恨不能让苏雪瑞立刻消失！
    苏雪瑞闷闷不乐地回到马记。
    一路上，她都在想李当归刚才对她说的话。她越想越郁闷，也不知道李当归是不是不爱她了。
    假如李当归真的相信她，不会让她别和胡姝来往吧？
    自己是不是招他厌烦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和李当归之间的嫌隙肯定会越来越大。
    “掌柜的，不知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好吃的？”苏雪瑞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记外面忽然走进来两个人。一个年纪和李当归不相上下，长得风流俊俏，仪态不俗。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精瘦身板，面白无须，像是青年的侍从。
    说话的是青年，他一头长发用金簪子固定着，身穿浅紫色的圆领长袍，脖子、腰间、手腕都佩戴着色泽质地上乘的珠宝，更别致的是，他手中还握着一把纯金的折扇，在阳光下明晃晃的。
    这可是一个大客户，苏雪瑞忙打起精神，迎接说：“小店什么都有，客官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有？还真敢夸口。”青年笑了，“那不如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上来，我试吃看看。”
    “那我给您来一道煎鲜松茸？”苏雪瑞说。
    “煎鲜松茸？”青年来了兴趣，仆人给他在凳子上扑上一片锦缎织成的方布，青年这才坐下，“我还真没吃过，就来这道吧。”
    青年似乎并不饿，就是来消遣的。
    苏雪瑞看他通身的打扮，似乎也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进了后厨，苏雪瑞照例还是自己伺候这样的客人。
    以前煎鲜松茸，苏雪瑞用的都是猪油。但难得店里来大客户，所以苏雪瑞打算新鲜的黄油。
    好在苏雪瑞有一个随身空间，可以用钱币兑换现代的食材，苏雪瑞花了二十文，买了一小块黄油，黄油在锅里化开，溢散出淡淡的奶香。
    青年在外面等待的时候，闻到了这股味道。忽然，苏雪瑞感觉身后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迫近。
    苏雪瑞大惊失色，一转身，就对上青年琥珀色的眼眸。
    “怎么，吓着你了吗？”青年眉眼弯弯，笑问。
    他好像很好脾气，总是笑眯眯的。苏雪瑞刚才的确是被吓到了，但她还是否认，“没有，客人怎么进来了？我这里还没好，不如您先回去等一等。”
    “我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青年鼻子动了动，“姑娘，你这用的是什么油，这么香？”
    苏雪瑞“咳咳”两声，尴尬说：“没什么呀，就是普通的猪油。”
    “你可不要骗我，普通的猪油，是不会有这样的香气的。”
    苏雪瑞见瞒不下去了，只好坦白：“我用的是黄油。”
    “黄油？黄油是什么？”青年的眼神顿时亮了，他没想到自己在穷乡僻壤，还遇到了地道的美食家。
    “嗯……黄油是从牛乳中提取的一种油，具体的制作过程很复杂，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苏雪瑞当然说不清楚，因为她是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买的。但好在这种油脂可以用牛乳做出来，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青年显然很有兴趣：“难怪你煎松茸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原来牛乳还能提炼油脂，我又长见识了。”
    “做菜的学问多着呢，同一种食材也有很多不同的做法。”苏雪瑞一边煎一边说，“譬如这松茸，可以煎也可以煮，都很好吃。”
    “黄油煎鲜松茸，可是姑娘你发明的？”青年忍不住问。
    “嗯……”苏雪瑞一时脸红，厨师的确会发明各种各样的菜，但这可不是她发明的。
    青年却坚信这时苏雪瑞都独门料理，不由赞叹：“没想到姑娘如此年轻，对厨艺却有如此研究。我却也很喜欢做饭，以后有机会，还可以拜姑娘你为师。”
第一百零五章 麒麟玉佩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咳咳。”苏雪瑞尴尬，这人还真自来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但就算他有心，苏雪瑞也没空！
    “我收徒的标准很高，客人你做不来的。”
    “哦？”青年抖了抖腰间的珠宝，“你要的是钱吗？我有很多钱，就算把这间饭馆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就算你有钱，我也不能卖铺子。”苏雪瑞莫名反感，“一来这铺子不是我的，二来这铺子是掌柜的父母所开，承载了她很多回忆。这都是金钱换不来的东西。”
    “是吗？竟然是我俗了。”青年笑说，“那不知姑娘所说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苏雪瑞皱眉，她随口说的，压根就不想收徒。既然青年想问，苏雪瑞也不含糊：“一来，自然是要一个强健的体魄，能够适应厨师做饭需要久站、掂勺的苦楚。二来，自然是要品德良好，吃苦耐劳，尊师重道肯钻研。三来，就是最好能时常留在我身边，和我走南闯北。”
    青年不免叹了口气：“看来我没福气当姑娘的徒弟了。”
    苏雪瑞将黄油煎松茸装盘，说：“客人还是回到座位上，尝尝我的手艺吧。”
    青年依言回去，拾起筷子，浅尝了一口。
    刹那间，包裹着黄油香气的松茸汁水在唇齿间迸射。
    青年又吃了两口，越发觉得这样的滋味美妙。
    “没想到小小的松茸味道竟然如此丰美，让人好像忽然回到了山林野地，闻到了松木的清香。在山林里，种植着许多玫瑰和甘草，清风徐来，闻之心旷神怡。”
    苏雪瑞不由佩服：“客人还是第一个把松茸的味道描述得那么清楚的。”
    如此人才，高考的八百字作文，根本难不倒他。
    青年笑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无非衣食住行四字，而民以食为天，我也把‘食’摆在第一位。”
    “这一点，我和客人倒是不谋而合。”苏雪瑞说。
    青年吃好了，摸了摸腰间，忽然尴尬：“额……我来时明明带了钱包，怎么这会子不见了？”
    “被偷了？”苏雪瑞皱眉。
    她也不知道青年是不是故意的，刚才一通吹嘘，现在却掏不出钱。
    “也许。”青年颇为懊恼，想了想，又解下腰间的玉佩，“姑娘，不如我先把随身的玉佩押在你这儿，改明儿我找回了我的钱袋，再来还你。”
    “这玉……”不是苏雪瑞对玉有偏见，她才因为珠宝的事情被胡姝坑了一把。
    “这玉是真的，你放心吧。”青年说，“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和你去当铺验一验。”
    “不用了。”苏雪瑞心想，他也不像是骗子，姑且让他押在这里。
    青年起身，还没有走出马记，就见外面一阵骚动。原来是一个涌入康旺镇的流民因为偷吃被人抓包了，这会子正被那家饭馆的掌柜胖揍。
    苏雪瑞也看到了，不免义愤填膺说：“现在旱灾那么严重，偷吃一个包子也不至于把人打成这样。”
    苏雪瑞想上前阻止，青年却拦着她：“姑娘，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为好。”
    “为什么？”苏雪瑞抬眸看去，那人都快被打死了，还在不停地啃包子，那是被饿了多久啊！
    “康旺镇已经算太平了，青州下辖的其他地区，灾情比这里严重得多。”青年的脸色变得严肃，“我一路上见到饿死的病死的不计其数，就算有心救，也救不过来。”
    “朝廷不是已经拨了赈灾银两了吗？为什么灾情还那么严重？”苏雪瑞痛心疾首说。
    “江南年年大旱，民不聊生。但大梁国建国伊始，国力尚不强劲。北有虎视眈眈的北周，南有蠢蠢欲动的南陈，能拨付的款项有限。何况，这些钱经过一层层的剥削，到达灾民手里的，早已所剩无几。”
    苏雪瑞不免皱眉，青年说的应该就是像孙福这种搜刮民脂民膏的米虫，拿到了赈灾银两也不办事，对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
    “就该把这群米虫全部抓起来下大狱！”苏雪瑞愤愤说。
    青年瞥了苏雪瑞一眼，笑了：“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就算军中的士兵十个有九个是残废，将军一样得打仗。不是吗？”
    “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赈灾的问题当真棘手。”按照青年的说法，若是把那些贪图民脂民膏的米虫全部杀了，朝廷手底下可用的人就寥寥无几了。而且，如此大范围地纠察官员的问题，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若是赈灾的问题不棘手，岂不是被人抢着做。”青年叹了口气，“可惜啊，越是棘手的差事，那些聪明的越是不肯来。”
    “你好像对其中内情很了解？”苏雪瑞好奇问。
    她隐隐有种预感，青年的身份不简单，但又不知道青年事什么来头。
    青年显然不想告诉她，只是开玩笑说：“我的玉佩可还留在你手里，以后有机会，我们自然会见面。你的手艺，真实不错呢。”
    出了马记，侍从忍不住问青年：“三爷，您身上不是有钱吗，为何把那么重要的玉佩留在那女人手里？”
    “这你就不懂了。我若是给了钱，还有以后吗？”青年笑眯眯说，“我看这女掌柜挺有意思，认识一下，也不错。”
    苏雪瑞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打量青年留下来的玉佩。
    那是一块纯净无瑕的羊脂麒麟玉，玉佩下面，还坠着两颗如意珠和一股打结的金丝线。
    麒麟……苏雪瑞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佩戴麒麟玉，如果没猜错的话，青年的地位不比李当归低。
    苏雪瑞忍不住咋舌，马记还真是招贵人，前有青州知州冷铭，后有神秘青年，不知道下一位又是谁。
第一百零六章 你认识他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晚上，苏雪瑞正要回村，却见李当归的马车停在了马记门前。
    苏雪瑞看见李当归就来气，故意不理他。
    李当归拦住她的去路：“你去哪？”
    “我回家了。”
    “和我一起回去吧。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苏雪瑞生气说：“你不是还有小姝，你管她就好了。”
    “还在为今天的事生气？”
    苏雪瑞腹诽，她又不是木头，能没有脾气吗？
    李当归反倒笑了：“现在你越来越爱吃醋了。”
    “我才没有。”苏雪瑞连忙反驳，“我就是气，她给我穿小鞋，你还不相信我。”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李当归告饶，“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他道歉，苏雪瑞反而不知所措。“我没想好。”
    “那就先上车吧。”李当归为她撩起了车帘子。苏雪瑞想了想，还是上了马车。坐马车可比坐骡车平稳舒服多了，这马车在大梁国，就相当于现代的劳斯莱斯幻影，只有土豪才能坐得起，苏雪瑞不坐白不坐。
    李当归坐在苏雪瑞身边，苏雪瑞往旁边挪了挪，李当归也朝她挪了挪，两人挪着挪着，苏雪瑞被李当归逼到了角落里。
    空气很逼仄，李当归的呼吸声莫名变得重了，苏雪瑞只觉得很热，在这热气里，她还能闻到李当归身上淡淡的药香。
    苏雪瑞一时间口干舌燥，心怦怦直跳。
    李当归低声问她：“为什么躲我？”
    他的音色在这阴暗的车厢里，更加纯粹动听，苏雪瑞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我、我哪有。”
    李当归追问：“哦？没有吗？”
    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苏雪瑞的手，吓得苏雪瑞惊叫一声。她想抽回手，李当归却紧紧锁着她：“还说没有？”
    “李当归你……”苏雪瑞明显能感觉到，李当归在摩挲她的掌心。本就贴近的两个人，现在仿佛更靠近了两分，他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你为什么还怀疑我，瑞儿，”李当归嗓音低沉，似乎有点受伤，“是因为我这个人看起来不可靠吗？”
    李当归的距离近到苏雪瑞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心跳乱七八糟的，脑子里更是一片浆糊。如果撩人犯法的话，现在的李当归就应该被处以极刑！
    苏雪瑞忍不住把李当归往外推，想寻找一个可以呼吸的缝隙，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李当归一瞬间贴了过来。
    那一刹，他的唇印在了苏雪瑞的半边脸上。虽然只是很短暂的吻了一下，也足以让苏雪瑞的脑袋像经历了一场火山爆发，苏雪瑞感觉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李当归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马车颠簸而做出这种轻佻的举动，一时间脸也红透。
    “咳咳。”李当归连忙松手，挪开了一点位子，“对不起，瑞儿，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新鲜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苏雪瑞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李当归亲了！
    他的唇凉而软，但苏雪瑞被亲过的地方却像是被火烧着一样，苏雪瑞虽然尴尬，但莫名又很兴奋。
    “没事没事，只是意外。”
    说着，他们又沉默起来。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飞过，苏雪瑞和李当归都可疑别过视线，不去看对方。
    虽然苏雪瑞刚才在气头上，但她的气早就因为这一吻消散无形了。她甚至隐隐地希望，还能再被亲一次。
    就这样尴尬地沉默到了郭兴村，李当归和苏雪瑞先后下了马车。被夜风吹了一阵后，苏雪瑞的思绪总算恢复了一点。
    苏雪瑞忍不住转移话题：“今天我在马记帮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怪人。他跟我说，朝廷拨的赈灾款根本不够用。”
    李当归也如蒙大赦，从那一吻中惊醒。“是吗，是谁？”
    “他没说名字，却给我留了一块玉佩，因为他钱包不见了，就用来做赊账的抵押。”
    苏雪瑞把那块麒麟玉佩取出来，月光下，串着玉佩的金丝线隐约流光，美轮美奂。
    李当归看到玉佩的时候，微微瞪大了眼。“竟然是他。”
    “他是谁？”
    李当归却不打算说，只提醒道：“你少与他走动，他的身份，不是我们可以惹的。”
    “他的官难打比四品还大吗？”苏雪瑞不以为然。
    “在四品之上，还有三品、二品、一品，四品本就没什么稀奇的。”
    “可他那么年轻，竟然已经是四品以上的要员了吗？他为什么要来康旺镇？”
    “如你所想，他在想办法赈灾罢了。”
    苏雪瑞恍然大悟，难怪他对江南旱灾的情况了如指掌，原来他一直都在研究这件事。
    苏雪瑞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为灾情略尽绵薄之力，可惜我如今自保都难，何谈济世救命？”
    “你原来打算干什么？”李当归问。
    “我本想像其他人一样，给灾民施粥，但是仔细算了一笔账，发现我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就算我不吃不喝，结算完马记的工钱，我荷包里也不剩什么钱了，更何况免费送粥？”
    “只要你有心，没有做不成的事。”李当归想了想，又问，“瑞儿，若是我能给你出一个主意，你是否能原谅我之前的唐突？”
    道歉竟然还要挑时间，苏雪瑞哭笑不得。
    苏雪瑞点点头：“可以。”
    “瑞儿，你可知道青州的赈灾工作会那么困难吗？”
    “若是像那男人所说，当然是因为旱灾严重，朝廷拨的赈灾银两不够。”
    “这只是表象，你有所不知，朝廷这几年几乎年年都在赈灾，这次还追加补贴了五十万两银子，就算这些钱全部用在赈灾上，也还是不够。”
    “五十万也不够？”苏雪瑞吃惊了，五十万，她得做多少道菜才能做出五十万元。
    李当归点点头：“再多的银子进了青州的土地，都会无声无息地从当地的商人手里消失。所以，一味地靠赈灾是无法达到赈灾目的的。”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办法？”苏雪瑞好奇问。
第一百零七章 瞧不起人吗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李当归没有明说，只是问： “你认为，真正能让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振作起来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苏雪瑞挠了挠头。
    赈灾的银两不足，或者说，赈灾款就像是给重病的人的一剂强心剂，而这剂强心剂，远远达不到能让个病患康复的目的。它只能让这个病人短暂地振作，但能不能康复，还得靠病人自己……
    苏雪瑞想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吗，你打算怎么办？”李当归玩味说。
    苏雪瑞却神秘一笑：“你既然不告诉我，我也先不告诉你。看看我做的和你所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可以。”李当归挑起唇角。他最喜欢有意思的游戏。
    晚上，苏雪瑞把苏家人全部召集到了自己的屋中，一脸凝重说：“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苏家很少开这么多人多会议，而且，还是苏雪瑞主动开。
    苏庆祥不由紧张问：“瑞儿，什么事？”
    “我需要二十两银子买米，我现在手里还剩下三吊钱，想和你们借点钱。”苏雪瑞说。
    “二十两！”苏庆祥几人都惊讶出声。一来他们没想到苏雪瑞竟然需要二十两银子，二来他们没想到苏雪瑞会用二十两银子买米。
    “瑞儿，这到底是为什么？咱家的米还够吃，花那么多钱买米，这得吃到猴年马月？”
    十斗米就够他们一户人家吃三个月，一百斗可以管十家三个月的口粮。苏雪瑞买这么多米，就算仓库放得下，苏庆祥也没办法理解。
    苏雪瑞摇摇头：“我这米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卖的。我现在东拼西凑，可以买得起一百斗米。等我把钱赚回来，就可以买两百、三百甚至更多，不出半年，我就能在康旺镇买房了！”
    她说得豪情万丈，苏庆祥等人却无法理解。
    “小妹，这么多米你要拿到哪里去卖？若是在康旺镇卖，肯定卖不了那么多钱。”
    苏雪瑞笑眯眯说：“你们就等着瞧吧，我这招叫做囤积居奇，你们只管把钱借给我，我会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苏雪瑞在盘算什么。李当归却微微弯起唇角，先掏出了十两银子：“我支持瑞儿。”
    十两银子！苏庆祥等人不免瞪大了眼睛，他们活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银子。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不是铜板。
    犹豫了一会，苏庆祥从屋里取了一个钱袋，放在桌上：“瑞儿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我支持。”
    苏二发咬咬牙，也摸出一吊钱：“小妹一向有主意，我也相信你，我支持。”
    一个两个都把私房钱取了出来，苏大拿也没藏着掖着，把这些日子劈柴打猎的收益拿了出来：“我没什么脑子，帮不上什么忙，难得小妹有需要，这点钱你就拿去吧。”
    苏雪瑞莫名感动，自己想做什么，他们都支持。虽然这点钱和李当归的十两银子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但都是满满的心意。
    第二天，苏雪瑞便到了康旺镇，大肆采购精米。
    苏雪瑞买米的消息很快在康旺镇和郭兴村流传开来，大家都很好奇苏雪瑞想干什么。
    苏雪瑞把买来的米装在骡车上，一路赶到了青州。青州是江南旱灾最严重的一个地区，这几年人口流失严重，当地的生意也十分萧条。苏雪瑞运米到州里的时候，发现街上的行人屈指可数。
    苏雪瑞也不含糊，在集市上找了块空地就坐下来，开始吆喝：“卖米咧，香喷喷的大米！”
    青州的米都靠各个村庄供应，因为旱灾的缘故，米价一直在上涨。尽管如此，米的市场依然供不应求。
    很快，就有人过来问价：“姑娘，你这米多少钱一斗？”
    “六百文一斗。”苏雪瑞说。
    “六百文！”那人瞪大了眼睛，“前段时间不是才三百文？”
    “现在旱灾那么严重，米自然也要跟着涨价了。你现在觉得六百文贵，以后只会更贵！”苏雪瑞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要买就快点入手，要是现在不买，以后更买不起了！”
    那人不免犹豫，虽然苏雪瑞的态度让人恼火，但是似乎也有道理。
    苏雪瑞又继续吆喝，陆陆续续有几个人来询问价格，有人觉得苏雪瑞卖的太贵，有的人犹豫了一番，还是买了一点回家。
    不到一天的时间，苏雪瑞以两百文入手的米竟然真的以四倍的价格售空了。
    二十两银子，纯利润在近六十两！
    苏雪瑞美滋滋地赶着骡车回家，回到康旺镇的时候，苏雪瑞进了之前的首饰店。
    掌柜一看到苏雪瑞，想到她只买了一条菠菜绿玛瑙石手串，不免没拿正眼看苏雪瑞。
    苏雪瑞兴奋说：“掌柜，我要选首饰。”
    “哦，我这里现在已经不卖售价一吊钱以下的珠宝了。”掌柜懒洋洋说。
    苏雪瑞皱眉，这什么态度？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珠宝给我拿出来！”苏雪瑞忍不住说。
    “最贵的？”掌柜不免嘲讽，“姑娘，上次您来才买了一条三十文的玛瑙石手串，你可知我这里最便宜的金饰售价都在八两银子，你买得起吗？”
    要在之前，苏雪瑞肯定买不起，但现在她兜里可有八十两。而且，苏雪瑞要的就是显眼。
    “八两怎么了？十两我都买得起。我现在已经有一个玉镯子了，你给我挑一个金手镯和一条金项链吧！”
    掌柜听了，没有惊讶，反倒笑个不停：“姑娘，若是你没有钱，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苏雪瑞猛地将十两银子掷在柜台上：“怎么，瞧不起人吗？！”
    掌柜一看到那十两银子，眼睛都直了。在康旺镇这样的小地方，随随便便拿出十两银子买首饰的人屈指可数，自己差点赶走了一尊大佛！
    掌柜连忙赔笑说：“瞧我这嘴臭的，我怎么敢瞧不起你。这些都是我们店最贵的首饰，姑娘您看您喜欢哪一个？”
    苏雪瑞却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忽然不想买了。”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首饰店。
第一百零八章 囤积居奇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姑娘！哎姑娘！”掌柜连忙追出来，恭恭敬敬说，“姑娘別生气，都是我狗眼看人低！”
    现在大家生意都那么不景气，本来就难得一桩生意，掌柜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苏雪瑞想了想，说：“要我不生气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能在店门口连叫三声‘姑奶奶，我错了’。”
    “这……”
    掌柜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的苏雪瑞，竟然那么硬气。
    “你叫不叫？不叫我就走了。”苏雪瑞说着，又向前几步。掌柜咬咬牙，“叫，我叫！”
    只不过是丢人而已，总比饿死强。
    掌柜走到铺子外面，正好铺子外面没什么人，他便扯着嗓子大叫了三声“姑奶奶我错了”，喊完，又赶紧回到铺子里。
    他这样的举动，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驻足围观，只是让周围店铺的掌柜伙计好奇地看了两眼。
    苏雪瑞的目的也不在让掌柜丢人，能让周围人注意，就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好吧，看在你诚心道歉的份上，我原谅你了。”说着，苏雪瑞花十二两买了一条金链子和一个金手镯，出铺子的时候就戴上。接着，她又到肉铺买了十斤牛肉和十斤羊肉。剩下的钱，她全部用来买米。
    满载而归的苏雪瑞很快引起了郭兴村众人的注意。
    现在是什么时节，大家饭都快吃不起了，苏雪瑞竟然穿金戴玉，买米买肉，大家岂止是嫉妒，简直嫉妒得快疯了。
    苏雪瑞的阔气也让苏家众人特别惊讶，苏庆祥围着苏雪瑞的车子，惊讶得都忘记了帮苏雪瑞卸货。
    “瑞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大拿和苏二发也吃惊不已，不知道苏雪瑞是从哪里变出钱来的。苏雪瑞早上只买了一百斗米，现在竟然买了原来的三倍，而且，她还戴上了金链子和金手镯，买了牛羊肉。
    就算过年过节，郭兴村也没人能像苏雪瑞那么阔的。
    “我把米拿到青州，以原来的四倍价出售，还全都卖光了。”苏雪瑞兴奋说。
    “四倍，那岂不是八百文一斗？！”苏庆祥咋舌，难怪苏雪瑞这么阔，她可是用一天的时间，就赚到了苏庆祥半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苏雪瑞点点头：“我又买了三百斗，等过两天再去。”
    “那等这三百斗都卖光，岂不是就能赚两百四十两！”苏庆祥惊讶得嘴巴都哆嗦了。
    两百多两，苏庆祥以前想都不敢想。
    苏大拿和苏二发也不敢想。
    以前他们一家三个月才能赚一吊钱，自从苏雪瑞发明了特殊的手抓饼以后，一个月就能赚一吊钱。后来，苏雪瑞又用手抓饼的配方收取分红，苏家的收入变得更多了。
    就算再多，也没有这么多的。两百多两，完全可以在康旺镇买下一套三进三出的宅院了。
    苏雪瑞却摇了摇头：“可不是两百多两哦。”
    “也是，爹想得太理想了，肯定赚不了这么多。”苏庆祥讪讪说。
    苏雪瑞却又摇了摇头：“不，我觉得肯定会比两百多，也许能赚六七百，若是灾情再严重一点，说不定我们能赚一千到上万两。”
    “上、上万！”苏庆祥差点惊掉了下巴。
    苏雪瑞说的数额太大，口吻又太轻松，苏庆祥听着就像做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
    “应该不能吧，叫那么高的价格，会有人买吗？”苏大拿担忧说。
    苏二发也说：“是啊，小妹，你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也知道现在灾情那么严重，你却卖那么高的价格，我怕会引来麻烦。”
    苏雪瑞却自信说：“放心吧，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苏家腾飞在此一搏，我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停下脚步。”
    和苏家人的惊讶不同，李当归只是眼含笑意，温柔地注视苏雪瑞。苏雪瑞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怎么样，我的做法和你所想的是不是一样？”
    “嗯……”李当归想了想说，“不太一样。”
    苏雪瑞不免紧张，难道她会错了李当归的意？
    李当归又笑了：“但你比我想的做得更好。大胆去做，天塌下来我还能替你撑着。”
    他声音不大，却如此安定人心。苏雪瑞只觉得浑身好像都因为这句话有了力量。
    “你有没有听人跟你说过一句话？”苏雪瑞忍不住问。
    “什么？”李当归好奇。
    “你特别好。”苏雪瑞红着脸说。
    李当归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他摇了摇头：“这句话应该我说。”
    “为什么？”
    “如果没有你，现在我还是一个瘸了腿的瞎子。”也许他们有一个糟糕的开始，但李当归绝不会想到，苏雪瑞竟然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
    如果没有苏雪瑞，也就没有现在的李当归。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想完整地拥有一个女人。
    “那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苏雪瑞更加害羞了，“我只是误打误撞救了你。”
    “所以，千里姻缘一线牵吗？”李当归打趣说。
    苏雪瑞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李当归现在说话，越来越没正形了。
    苏雪瑞买金买肉的事很快在郭兴村流传开来，不仅是郭兴村，苏雪瑞今天在康旺镇买金饰，逼掌柜叫“姑奶奶”一事，也成为了康旺镇众人的谈资。
    郭远临上次刚因为装神弄鬼一事被罚了一大笔钱，现在兜里正空空如也。
    他忍不住愤愤说：“那苏雪瑞怎么回事？大家都快喝西北风了，就她能耐，买买肉，跟家里开钱庄似的。”
    郭子旺也特别不理解，不管他再怎么讨厌苏雪瑞，也不得不承认，苏雪瑞可能真的在赚钱方面有两把刷子。
    叔侄两人一番打听，才知道苏雪瑞之所以变阔，是因为拿了康旺镇的米到青州高价售卖。
    郭子旺当机立断说：“哼，她能卖，咱们也能。趁知道的人少，赶紧多买点。”
    叔侄两人效仿苏雪瑞，很快也囤积了不少大米，拿到青州售卖。接着，村里镇里但凡有点钱的人，都买米到青州卖，一时间，青州的米价飙升到了一千文一斗。
    苏雪瑞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推着三百斗米，也到青州售卖。
    一天的功夫，她的米就被抢空，如此几次，苏雪瑞和其他卖米的商户一样，收入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青州的百姓却叫苦不迭，把苏雪瑞这群囤积居奇的商人骂得狗血淋头。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青州知州冷铭，收到诉状的他拍桌而起，无比愤怒说：“好个苏雪瑞，上次利用我对付金顺德的账我还没算，现在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他真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苏雪瑞竟然是这么一个逐利自私的商人。
第一百零九章 知错能改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冷铭这些日子一直在积极地开展赈灾工作，尽管他身体力行，鞠躬尽瘁，然而还是收效甚微。
    他怎能允许苏雪瑞这样，借着灾情发财，让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的蛀虫存在！
    冷铭和护卫莫桑沿着定南街一路向西，正在暗中观察那些囤积居奇的商贩时，忽然看到一个慈善粥棚。
    棚子上系着救世堂的旗帜，在风里醒目地飘摇。
    不少难民都排队等待领救济粥。
    “大妈，您拿好咧。”身披救世堂衣服的救世堂工作者正在给难民打粥，那人说话的声音，冷铭格外熟悉。
    冷铭悄悄在旁边注视，等难民走了，那人的脸才露出来，原来是吴元锡。
    冷铭对吴元锡颇有印象，他原来是前县令孙福家的姑爷，因为调戏罪妇，被杖责后游街示众。因为他的妻子孙九娘有孕在身，所以冷铭免了他的牢狱之灾。
    吴家这些年凭借孙福的关系，积累了不少财富。所以尽管孙福下了大狱，吴元锡回到自己家，生火还算滋润。
    冷铭没想到，吴元锡竟然加入了救世堂，还积极展开赈灾工作。
    “给我来一碗粥。”
    “好嘞。”吴元锡刚开口，就觉得不对劲。哪有难民用这种口吻和救世堂的人说话的？
    他一抬头，就发现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冷铭，顿时两脚一软。
    “大、大人……”
    “不必拘礼，”冷铭摆摆手，“我今日穿着便服巡视，便是不想被人认出来。你只当我是普通人就好。”
    吴元锡捏了一把汗：“是，一切听大人吩咐。”
    冷铭好奇问：“吴元锡，你何时进入的救世堂？”
    “我自上次的事情后，深刻地忏悔了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才决定加入救世堂。虽然我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只要能为灾民做点什么，就心满意足了。”
    冷铭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和吴元锡的幡然醒悟比起来，苏雪瑞反倒让冷铭十分恼火。他对苏雪瑞的初印象不错，但经历了上次的金顺德事件，以及这次的囤积居奇事件，苏雪瑞在冷铭眼里便成了败类蛀虫。
    商人到底是商人，仔细想来，他第一次见苏雪瑞，苏雪瑞便在研究他的心理，这种喜欢耍小聪明的女人，玩投机倒把的游戏，也不是不能理解。
    “大人，我看你双眉紧锁，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烦扰？”吴元锡忍不住问。
    “的确有一件烦心事。”冷铭忧心忡忡说，“如今青州旱灾严重，偏偏有一些投机倒把的商人，在各村低价收购大米，到青州以七八倍的高价抛售，以此获得暴利。青州的百姓却叫苦不迭，已经到了无钱买米的地步。”
    吴元锡一听就知道冷铭说的人是谁，毕竟这股风气可是苏雪瑞带起来的，苏雪瑞也凭借这次囤积居奇收获颇丰，大伙馋在眼里恨在心里。
    现在米价越来越高，只怕再这样下去，一斗要飙升到一吊钱了。
    然而买卖讲求你情我愿，冷铭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治苏雪瑞，他急需找一个理由，把苏雪瑞这只出头鸟狠狠打击一番，杀一杀这帮无良商人的威风。
    就算冷铭不提，吴元锡也早有献计之意。
    苏雪瑞可是他的死对头，苏雪瑞现在自己撞到了枪口上，吴元锡怎么可能放过她。
    “大人，对付像苏雪瑞这种投机倒把的商人，我倒有两个建议。其一，这样性质恶劣地哄抬米价的行为，应该公之于众严厉打压。其二，大人不妨调查一下这些商人的纳税明细，然后加以定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吴元锡的想法和冷铭不谋而合，但冷铭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虽然吴元锡以前人品不行，但不得不说，他在经商等各方面，还是颇有头脑的。也难怪孙福会看得上他。
    而且，如今吴元锡已经痛改前非，冷铭自然欣赏。
    第二天，救世堂就得到了青州知州冷铭送来的大礼，一面歌功颂德的锦旗。
    得到了冷铭的称颂，救世堂顿时名声大噪，大家愈发积极地给救世堂捐助，救世堂的美名也越传越广。
    苏雪瑞也听说了救世堂的种种善举，但她上次看到吴元锡也在救世堂里，就像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一粒老鼠屎，浑身不自在。
    她还是不相信，一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够变成另外一个人。
    苏雪瑞正在屋里算账，苏庆祥和苏大拿从外面回来，苏庆祥刚刚撂下柴火，就连连摇头：“瑞儿，我刚看到村长郭子旺家也买了牛羊肉，你上次回村就不该那么招摇，现在谁都知道咱们家靠什么有钱了。”
    苏雪瑞却无所谓说：“有钱买肉不是好事，爹你叹什么气？”
    “本来这钱合该咱们一家挣，这让别家都知道了算怎么回事？”苏庆祥瘪瘪嘴。
    苏庆祥想的是，青州的蛋糕就这么大，太多的人分，每个人得到的份额就小了。
    苏雪瑞岂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说：“我买金链子金镯子可不单纯是为了戴，我是故意炫耀的。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而且，我现在也不打算再卖米，他们爱怎么凑热闹就怎么凑热闹。”
    “不卖了？”苏庆祥咋舌。
    他刚从山上回来，听别人说青州的米价已经快飙升到一吊钱一斗，如此利好，苏雪瑞说不干就不干，到底什么意思？
    “嗯，不卖了。我刚才算了一下，这段时间我们的净收入竟有三千两银子，完全可以在康旺镇买房子了。我正联系了人，准备去看房子。等买了房，小宝上学方便，二哥做生意方便，我管理马记也方便。”
    要知道现在每天从郭兴村到康旺镇，得花至少两个时辰，来回的路费和时间，都是极大的成本。
    苏庆祥一听说买房，顿时把苏雪瑞不卖米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他一方面很高兴，另一方面又担忧。
    “瑞儿，买房固然好，但是咱们郭兴村的房子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我知道，爹你舍不得郭兴村。这里的房子自然要留着，给你和大哥打猎用。就算我买了镇子上的房子，也会常常回来看望你们的。”苏雪瑞说。
第一百一十章 依法纳税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庆祥这才开心起来。
    的确，他虽然向往康旺镇的房子，但是也舍不得郭兴村的小院。他毕竟在小院生活了几十年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有感情。
    苏雪瑞正要出发，李当归却叫住她：“瑞儿，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苏雪瑞好奇。
    “上车再说。”李当归故意卖关子。
    路上，苏雪瑞悄悄打量郭兴村，发现原来的穷乡僻壤好像突然有了生机。不仅仅是郭子旺家，好些人家都阔起来了，一路上，苏雪瑞闻到了好几次肉香。看来郭兴村里有不少卖米的受益者。
    苏雪瑞忍不住嘴角上扬：“当归，要不是你当初提点我，我现在还一筹莫展。”
    和苏雪瑞的高兴相反，李当归的神色流露隐忧。
    “瑞儿，凡事不都是十全十美的。所以我才要提醒你，不要忘记了做我交代你做的事。”
    “是吗？到底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吧。”苏雪瑞忙问。
    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让李当归忍不住起了玩弄的心思。
    “你过来，我告诉你。”李当归说。
    苏雪瑞往李当归身边挪了挪：“这样行吗？”
    李当归说：“再过来点。”
    苏雪瑞又靠近了一点：“这样呢？”
    “还差一点。”
    一直一直，等苏雪瑞快撞进李当归怀里了，李当归才十分受用地说：“现在可以了。”
    因为两个人的距离过分近，苏雪瑞几乎已经能听到李当归的心跳声。苏雪瑞不由怀疑，李当归这一番操作是不是在使诈？
    李当归低头，悄悄凑近苏雪瑞的耳廓。他呼吸的气流擦过苏雪瑞的耳廓，让苏雪瑞感觉酥**痒的。
    苏雪瑞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羞涩问：“李当归，你要说什么？”
    “瑞儿，你知不知道大梁的税收政策？”李当归一本正经问。
    如果不是因为苏雪瑞耳朵没有聋，她简直不敢相信，李当归一番操作，竟然是为了跟他说这个！
    苏雪瑞当然不知道，因为原主对税收也没有概念，苏雪瑞也无从知道。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无论你愿不愿意，待会到了康旺镇，先找何叔计算一下应缴税费。”李当归严肃说，“依照律法纳税，是每一个大梁国子民应尽的义务。”
    “咳咳。”苏雪瑞无语，她反正打死也想不到，李当归要提醒她的是这件事。
    但既然李当归那么在意，苏雪瑞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到了马记，苏雪瑞立刻调动账房先生何叔，将她经手以来马记所有的纳税明细一一核实清楚。包括她自己在青州卖米应缴的部分，也单独列了出来。
    李当归在一旁监督，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晌午了。
    莫说苏雪瑞，何叔也不太理解。
    何叔把苏雪瑞叫到一边，小声说：“苏姑娘，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苏雪瑞老实说。
    “苏姑娘，若是这笔账清清楚楚地算了，咱们得多支出不少钱。所以平时我都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做两本账。一本给大小姐看，一本留给官府的人看。他们来查的时候，也查不出所以然。若是姑娘信任我，我可以帮姑娘把这笔账做平，保证上面来人也查不出。”
    对何叔来说，一般送给官府查账的本子，官府也不会细看。毕竟镇上大大小小的店面那么多，他们看不过来，只会抽查一部分。二来，就算真查出什么问题，只要给上面一点礼钱，上面便不会予以追究。
    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买卖，两边的水都不干净，所以谁也不会戳破。李当归要把账面做得那么干净，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苏雪瑞更不懂其中的门道，但李当归似乎特别重视这件事，所以她便也照做了。
    “何叔，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就算扣除了税费，马记也不会倒。我卖米还挣了不少钱，可以补贴马记。以后马记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你相信我。”
    “既然苏姑娘这么说，我也就不多问了。”何叔不过是替人办事，苏雪瑞不想留祸患，对何叔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毕竟马记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被抓出来顶包的，都是他们这种做账的先生。
    做完这一切，李当归才让苏雪瑞去看房子。
    因为青州大旱的缘故，康旺镇原住民走了不少。还有不少急着抛售房子的人，在等像苏雪瑞这样的阔主接盘。
    苏雪瑞怀揣着三百两银子，心情忐忑地和屋主来看房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套房，竟然是在大梁国买的！
    穿越前，她所有的收入基本都拿来补贴家里了，根本没有财产的支配权，也是看清这一点后，她才很后悔没有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苏雪瑞和李当归在马记附近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合适的宅子。在康旺镇东北角，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这间院子比苏家略小一点，但设施没有那么简陋了。它的屋顶是用瓦盖着的，而不是茅草。它的墙也是用砖头垒起来的，而不是木板。
    不管从哪一点看，苏雪瑞都很满意。
    苏雪瑞小心翼翼问：“主人家，你这房子多少钱呀？”
    房主上下打量苏雪瑞，又看了眼李当归，心想难道是阔公子在外面养小情人？李当归看着挺有钱的，但苏雪瑞却像个穷光蛋。
    他想了又想，伸出六根手指：“这个价。”
    “六、六百两？”苏雪瑞吃惊，她没带那么多银子。
    没想到房主反而吓了一跳：“哪儿的房子值六百两，您敢买我也不敢卖这个价。我说的是六十两。”
    “哈？”苏雪瑞反而懵了。其实她对康旺镇的房价没有概念，所以才准备了三百两，没想到这里的房价那么便宜。
    但她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县令孙福一年的俸禄才九十两，但这样的收入已经超过大部分康旺镇的百姓了。若是康旺镇的房子卖六百两，很多百姓不可能买得起房子。而康旺镇又不是江南的繁华地段，所以房价低廉，也在情理之中。
    难怪，首饰铺的掌柜看到苏雪瑞扔出十两银子买首饰，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原来那天她扔的钱，价值康旺镇一套房子的首付！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们什么关系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得知了价格，苏雪瑞当即豪气说：“我买了！”
    她的爽快让房主猝不及防，房主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苏雪瑞和房主签订了协议，苏雪瑞交钱，房主交出房契、地契和钥匙，整个过程不到一天，苏雪瑞也没想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就这样轻易地到手了。
    幸好是在大梁国，这要是在现代，最快也得三五个月。苏雪瑞非常满意大梁国的办事效率。
    苏雪瑞回到马记，忽然发现几个官差在马记等了一段时间。
    苏雪瑞刚到，他们就起身质问：“谁是苏雪瑞？”
    苏雪瑞没说话，但他们似乎有第六感，马上把苏雪瑞围在中间。
    “知州大人有令，苏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什么抓我？”苏雪瑞奇怪。
    “你到了衙门就知道了。”官差说。
    苏雪瑞瞥了眼李当归，李当归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出，神色并未慌乱。
    李当归说：“我乃太医院院首李苍风之子，我和你们一起去。”
    官差连忙给李当归行礼，虽然他们不想让李当归跟着，但事情紧急，他们也只能让李当归跟着了。
    苏雪瑞和李当归被几个官差抓捕的情形，引来周围人的围观。
    苏雪瑞也很紧张，冷铭以前来马记，都是一身便服，和颜悦色，他还是第一次派下属来抓人。
    就在苏雪瑞的心怦怦直跳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在。”
    李当归温柔说。
    李当归的手恰好能将苏雪瑞的手完全包裹，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温润滑腻，就像一块历久弥新的美玉。苏雪瑞瞬间定了神。
    是啊，她有什么可怕的。她还有李当归。
    这一路上，李当归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一直到了知府衙门，苏雪瑞见到了一脸怒容的冷铭。冷铭本以为来的只是苏雪瑞一个人，没想到后面还跟着李当归。
    他的视线又从李当归身上，落到了李当归和苏雪瑞互牵的手上。
    冷铭忍不住皱眉。苏雪瑞和李当归……是什么关系？
    “下官不知李大人光临，有失远迎。”冷铭行礼说。
    “免礼。”李当归冷淡问，“你找瑞儿何事？”
    “瑞儿？”
    “瑞儿是我未婚妻。”李当归淡淡说。
    冷铭一时惊讶，苏雪瑞只是一个农村女子，而李当归可是堂堂四品大员的公子。尽管冷铭也出身寒门，可是他如今也算身居高位，而苏雪瑞又何德何能，能得到李当归的青睐？
    无数的思绪在冷铭的心里来了又去，但最后，冷铭还是说：“大人，不管您和苏雪瑞是什么身份，今天的事，我都必须秉公办理。还请您不要插手。”
    李当归早已经料到他要干什么，气定神闲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你请便。”
    冷铭皱看不透李当归到底要干什么。苏雪瑞也是懵的，不过李当归既然不担心，她也就不担心了。
    冷铭面对苏雪瑞，态度骤冷：“苏雪瑞，青州米价飙升一事，可与你有关系？”
    “原来大人抓我，是为了青州的米价？”苏雪瑞听了，反而轻松下来。她还以为什么大事，值得冷铭大张旗鼓。
    “哼，你和一群无良商贩私自哄抬物价，导致青州百姓无钱买米，叫苦不迭。你倒还有闲心买房购地，你的良心何在？”冷铭生气说。
    “大人，我做的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您不会忘了，我跟您说过我也想为青州旱灾出一份力的事了？”苏雪瑞反问。
    的确，当初苏雪瑞曾和冷铭立约，若是苏雪瑞能够帮他治理青州旱灾，他就对苏雪瑞利用他处置金顺德一事既往不咎。但冷铭根本没有想过苏雪瑞能够帮他的忙，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个约定放在心上。
    更让冷铭觉得可笑的是——“你玩投机倒把的把戏，还说自己利国利民，未免也太能吹嘘了。”
    苏雪瑞摇摇头：“不是我自夸。大人，朝廷今年拨款五十万两纹银治理青州旱灾，这么久了，百姓的生活状况可有缓解？”
    “治理灾情岂是一朝一夕之事？莫说五十万两纹银，加上救世堂捐助的三十万两纹银，也未必够。”
    苏雪瑞咋舌，原来吴元锡所在的救世堂募捐到了三十万两纹银……
    苏雪瑞定了定神，说：“所以我思考了很久，发现了一个问题。青州的灾情之所以没有缓解，是因为百姓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饥饿和瘟疫让他们流离失所，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家园。人口越是流出，青州的困厄越是难以解决。所以，我要故意哄抬米价，让青州以外的商人嗅到青州的商机。”
    “哦？”冷铭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禁思索起来。
    不错，那些卖米的商贩，也有来自青州以外的。冷铭忍不住问：“但如今青州百姓无钱买米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又如何说？”
    “卖买的价格由供需决定，供大于求的时候，价格自然会降下来。所以，大人自然要打击囤积居奇的行为，但并不是依靠把我们抓进大狱的办法，而是用‘一只看不见的手’。”
    “何为‘看不见的手’？”冷铭好奇。
    “这只看不见的手，自然是青州知府衙门。任何事情都有它利好的一面，譬如米价飙升，自然会吸引青州以外的商贩来投机倒把，大人何不将计就计，鼓励外来人到青州做生意。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留下来。人越多，米越多，米的价格自然会降下来。余下的事，大人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苏雪瑞一席话，让冷铭如醍醐灌顶。
    如果说朝廷拨的五十万两雪花银对青州而言是饮鸩止渴，苏雪瑞的锦囊妙计便是刮骨疗毒，从根本上解决青州的困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你们卖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冷铭再看苏雪瑞，眼底的厌恶转为了欣赏。
    他似乎能理解，为什么李当归会娶苏雪瑞这样一个村妇。连他想了那么久也想不清楚的问题，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让苏雪瑞解决了。
    “大人，您觉得我说得对吗？”冷铭的沉默让苏雪瑞没底。
    冷铭不得不承认说：“倘若你的办法可行，不出半年，青州的旱灾可解。只是事情未必像你说的那么容易，旱灾若是再持续下去，米价也很难降下来。”
    冷铭担心，一直靠青州之外的地方输送大米，他到时候想打击米商也无从下手。而这旱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大人的顾虑，我也清楚。但大梁建国伊始，存在不稳定的因素也很正常。我相信大梁的运势，也相信这场旱灾不会持续太久。”苏雪瑞坚定说。
    苏雪瑞这么说也是基于科学依据。
    如旱灾这样的天灾，就算发生了也不会持续很久，而江南的大旱已经持续了五六年，只要没有所谓的怪力乱神，很快就会迎来雨水。
    所以，用不了几年，青州的大米供应就不会再依靠外地，只要米源充足，需求小了，米价自然会降。
    连苏雪瑞一介民妇都对赈灾如此有信心，冷铭反而觉得自己格局小了。他不免自嘲地摇摇头：“没想到我兴师动众地将你抓来，反倒让你给我上了一课。”
    “上课不敢当，我只是提建议，真正做事还得靠大人。那些琐碎辛苦的活儿，我就做不了了。”苏雪瑞谦虚说。
    冷铭不置可否。
    他自认识苏雪瑞第一天起，便觉得她非同凡响。越是接触，越是觉得苏雪瑞不简单。他真为自己以前说苏雪瑞应该相夫教子的话汗颜。
    李当归一如他所言，一直作壁上观。
    李当归也一早料到了，苏雪瑞不会出事。
    离开了知府衙门，苏雪瑞不由好奇：“李当归，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被约谈？不然你为什么让我先计算应交税费的事情？”
    “你倒不算笨。”李当归笑了笑，“若是冷铭追究起来，定会严查马记，你早早做好准备，他怎么刁难，你都不必担心。”
    顿了顿，李当归又幽幽说，“不过，他看起来很是欣赏你。”
    “他不砍我的头我就阿弥陀佛了。”苏雪瑞后怕说，顿了顿，她又争辩，“什么叫不算笨，我本来就不笨！”
    李当归淡淡一笑。
    或许全天下只有苏雪瑞，会对感情一事如此不开窍了。自己缠她缠得辛苦，她却被爱不自知。
    苏雪瑞被冷铭叫到官邸一事，吴元锡早就知道了。他今天高兴，直接到金顺德打了二两酒，又买了上好的猪头肉和几碟小菜，美滋滋地回家。
    吴元锡和爹娘吃着喝着，妻子孙九娘抱着不满一岁的女儿吴甜妞，在里屋等他们一家吃喝。他们吃饱喝足了，才轮得到孙九娘母女吃剩的。
    以前吴元锡在孙家当赘婿，没少受孙九娘的白眼，如今他翻身做主人，便再没把孙九娘当人看，又加之孙九娘生的又是个女儿，吴元锡看到她们母女，便觉得隔应。要不是怕人闲话，吴元锡早就想把她们母女卖了。
    “爹，我跟您说个大喜事。”吴元锡喝了杯酒，笑嘻嘻说，“苏雪瑞这回完了，她被冷铭抓了。”
    “被抓了？怎么回事？”
    “她跟一帮商贩哄抬米价，这不是往冷铭对枪口上撞吗？”
    父子两人正聊着，屋里面忽然传出孩子的哭声。吴元锡特别不耐烦说：“吵什么吵？！”
    孙九娘委屈说：“甜妞饿了，不给点吃的我也没奶喂她……”
    吴元锡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县太爷女儿？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的罪犯之女！自己没有能力管好你女儿，还好意思吃饭？！”
    “甜妞是咱们两人的女儿啊……”孙九娘心酸说，“当初若不是因为她，你现在也在牢里待着……”
    “哼，她不过是一个赔钱货而已，你也一样！不想被赶走就给我安静点，不然老子现在就把你们卖了！”吴元锡怒说。
    他本来就厌恶孙九娘这个母老虎，现在连自己曾经受仗刑和游街示众的屈辱的火都撒在了孙九娘母女身上。
    孙九娘无奈，一边哭着一边哄女儿。
    “甜妞不哭，不哭……”
    她一个富家小姐，如今却熬得头发都发白了，整个人面黄肌瘦，憔悴不堪。她自己饿得厉害也就罢了，看着女儿哭成这样，心如刀割。
    不知过去多久，吴甜妞才哭累了睡过去。
    孙九娘躲在屋里不敢出声，懊悔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了吴元锡这样的人。若是有翻身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让吴元锡付出代价。
    吴元锡父子吃着聊着，天儿渐渐地黑了。
    吴父问： “那救世堂的差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吴元锡脸红耳热，嘴巴开始不带栓：“好着呢，前儿青州知州还给救世堂送了一面锦旗。”
    “小心着点，千万别给人发现了。”吴父提醒。
    “知道了。”吴元锡笑嘻嘻说，“放心吧，堂里谁不贪一点，何况我每次拿个三五万，没人发现。”
    “快别说了，别让人听了去。”吴父喝了一口酒。
    吴元锡声音却更大了：“怕他怎的？谁会说出去？”
    屋里，孙九娘耳朵贴在墙上，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苏雪瑞被抓后，青州的米商人人自危。没想到当天苏雪瑞就平安回来了，这几天，总有人来马记“拜访”苏雪瑞。
    苏雪瑞忙着接待，也给这些哄抬米价的商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在苏雪瑞都大肆宣传下，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青州的米暴利，一如苏雪瑞所推测的那样，越来越多的商人来到青州做生意。
    这天，苏雪瑞正在收拾新买的宅院，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在宅院附近徘徊。
    她躲在角落里面，总是紧张地四顾，似乎是怕被人跟踪。
    苏雪瑞打眼看去，才确认如今那个一身布衣，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还背着个小孩的女人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孙九娘。
    孙九娘怎么会在这？苏雪瑞狐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该怎么办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孙九娘？”苏雪瑞问了一句。
    孙九娘吓了一跳。发现是苏雪瑞之后，才松了口气。
    苏雪瑞又问：“你是来找我的？”
    孙九娘点了点头。
    苏雪瑞让孙九娘先进了屋，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来了？”
    苏雪瑞和孙九娘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而且，苏雪瑞对孙九娘的印象并不好，上次她来马记，因为一件小事，便扇马记伙计的嘴巴。
    “我来找你，是为了吴元锡的事。”孙九娘说。
    孙九娘也是自作自受，她以前做县令女儿的时候，仗着孙福的权势作威作福，现在自己也饱尝人情冷暖，尤其是她瞎了眼挑选的夫婿吴元锡，根本不把她和女儿吴甜妞当人。
    虽然孙九娘没有明说，但看孙九娘落魄的样子，苏雪瑞多少能猜到孙九娘的近况。
    老实说，苏雪瑞并不同情。但苏雪瑞还是很好奇，吴元锡怎么了。
    “吴元锡对你不好吗？”苏雪瑞试探问，“我还以为他变好了，他加入了救世堂，还得到了知州大人的嘉奖。”
    孙九娘咬了咬唇，恨恨说：“我现在才看清，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这场募捐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捞好处？募捐怎么捞好处呀？”苏雪瑞吃惊。
    其实苏雪瑞对吴元锡“改邪归正”，帮扶难民一事一直存疑，但她又看不出什么猫腻。孙九娘和吴元锡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自然了解一些。
    “我昨天晚上，听到吴元锡喝酒的时候说，他吞没了一部分募捐的款项。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但这么多次募捐，他肯定收了不少钱。我想他之所以参与募捐，根本不是为了赈灾，只不过借机发横财罢了。”孙九娘冷声说。
    “原来如此，难怪他在段短时间内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样既能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博取一个好名声，又能趁机发财，果然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苏雪瑞不免生气，“募捐的善心人事都是奔着赈灾才捐的钱，没想到这笔钱流入救世堂的手里，竟然被私吞了，何其可恶！”
    救世堂募捐到的银两，都会在当天公布。因此收入多少是透明的，苏雪瑞没想到，吴元锡还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兹事体大，苏雪瑞不能不再问一次：“孙九娘，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断然不会错。”孙九娘眼神凛冽，“但是他管我管得太严了，我担心我自己去告状，会被他抓起来打死。今天也是他去外面干活，我才有空跑出来。我马上要回去了。”
    孙九娘话音刚落，她怀里的女儿吴甜妞就哇哇大哭起来。苏雪瑞见吴甜妞瘦瘦小小的，像是被饿了很久。
    吴甜妞还在吃奶的年纪，她经常被饿，肯定和孙九娘奶水不足有关系。
    苏雪瑞从兜里摸出了一点碎银：“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你现在也算一个负责的母亲。我这里乱糟糟的，没煮东西，这钱你拿着买肉吃，小孩不能再饿着了。”
    孙九娘看着这碎银，一时间眼眶泛红。她当初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求冷铭放吴元锡一码。只有真正落难了，才知道谁是人谁是禽兽。
    吴元锡一次次偷腥都没能让孙九娘看清他的真面目，现在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谢谢你。”孙九娘羞愧说。
    “不客气，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把吴元锡的事情告诉我。”苏雪瑞想，孙九娘还真会挑人，若是换了别人，还不一定帮她。
    “我也是经常听到吴元锡提起你，你比我厉害，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对付他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母女迟早会被他打死。”孙九娘说着，又开始抹泪。
    苏雪瑞也不免担忧：“既然那么危险，不如你就留下来吧。万一回去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孙九娘摇了摇头：“我若是不回家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我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直到他下大狱那一天!”
    孙九娘既然这么说了，苏雪瑞也没有办法。
    “那你小心一点，我会尽快想办法揭发吴元锡。”苏雪瑞承诺。
    她帮孙九娘，也是在帮灾区的百姓。吴元锡如此行径，会寒了大家的心。以后若是再有人想募捐赈灾，大家肯定不会相信了。
    送走了孙九娘，苏雪瑞又犯起难来。
    说是要揭发，但她一点证据都没有。万一打草惊蛇，自己再被吴元锡倒打一耙，孙九娘就危险了。
    晚上，苏雪瑞吃饭的时候还在思索这件事。
    “唉。”说不清楚这是大家第几次听到苏雪瑞叹气，苏庆祥忍不住问：“瑞儿，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你就照实和大家说，你这样老是唉声叹气的，爹听着心里难受。”
    苏大拿也说：“是啊，小妹。遇到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就好了。”
    苏雪瑞没办法，只好把吴元锡的勾当说了出来。
    一听是孙九娘告诉苏雪瑞的，苏庆祥马上皱眉：“孙家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我感觉是个套，別理她。”
    苏雪瑞就知道说了是这个结果，但这件事不解决，她吃饭都不香了。
    她忍不住问李当归：“当归，你说我该怎么办？”
    任何事李当归总是最后一个表态的。
    李当归听了也有半天了，他的态度和苏庆祥几人完全不同：“既然想知道真相，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看？”苏雪瑞好奇，“怎么看？”
    李当归微微一笑：“明天我带你去。”
    苏雪瑞六神无主的时候，李当归总是最能理解她的那个。而且，李当归似乎早已经有办法了。
    苏雪瑞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好，我听你的。”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把苏庆祥排除在外。苏庆祥的心里顿时酸不溜丟的，跟塞了颗杨梅。
    苏雪瑞从小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宝贝，还没出嫁，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这要是出嫁，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爹？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必亲自出马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第二天，苏雪瑞搭上了李当归的马车。已经出发了，苏雪瑞还是好奇，李当归究竟想干什么。
    “当归，你要去看哪呀？”苏雪瑞忍不住问。
    像私吞募捐款这种事，吴元锡肯定小心谨慎，不可能被外人看见的。难道李当归还想带苏雪瑞去蹲点监视不成？
    “既然是救世堂的黑幕，当然要找救世堂。”李当归笑说。
    “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去，能看出什么？”苏雪瑞不解。
    “你可知道，救世堂募捐款会用到什么地方？”
    “当然是搭设粥棚、买锅买灶、补贴灾民什么的吧……”苏雪瑞其实也不太清楚，但募捐来的款项一般都是用于赈灾。但救世堂的募捐款数和用钱的明细，应该都记在账册上。冷铭那边也肯定过目了，若是有问题，冷铭难道看不出来？
    “不错，”李当归肯定说，“募捐款会被用到赈灾的各个方面。但倘若本来预支三百文买一斗米，买米的人却吃了一百五的回扣，用剩下的一百五买烂米陈米，这些可不会在账目上体现出来。”
    苏雪瑞恍然大悟，原来吴元锡就是靠偷工减料来私吞募捐款。
    等到了救世堂施粥的棚子外，苏雪瑞仔细打量，发现现实和李当归说的分毫不差。
    粥棚的设备非常简陋，给灾民发的粥也稀得根本看不见米粒。
    这些细节的问题，苏雪瑞之前都没有注意。
    “我听说这次募捐款一共三十万两，他们到底吞没了多少钱，粥棚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苏雪瑞不免愤愤说。
    “我们能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李当归说。
    “哼，看我不揭穿他们虚伪的面目。我这就去跟知州冷铭说。只要深入调查，他们肯定会露馅。”
    李当归听到冷铭二字，忍不住皱眉。
    “此事不必你亲自出马。”李当归阻拦说。
    “我不说？”苏雪瑞奇怪，“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当归私心，便是不想让苏雪瑞和冷铭接触。他想了想说：“孙九娘只看到了吴元锡，实际上整个救世堂，从根本上就黑透了。既然你想帮助灾民，便不能只针对吴元锡一人。”
    “你的意思是……”苏雪瑞愣了片刻，顿时反应过来，“你想要灾民闹事，好让冷铭调查整个救世堂？”
    “不愧是瑞儿，聪明。”李当归笑了。
    被他乍然一夸，苏雪瑞不免害羞。其实她上次能在冷铭面前全身而退，也是靠李当归支持。不知不觉，苏雪瑞越来越依赖李当归了。
    苏雪瑞相信冷铭得知这件事，肯定会彻查清楚。只是苏雪瑞还有一个担心：“倘若到时候吴元锡听到风声，把自己摘干净怎么办？”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李当归问。
    对啊，苏雪瑞怎么没想到。
    只要救世堂被彻查，吴元锡肯定跑不了。别人也不会由着他逍遥法外。
    但是苏雪瑞更想救孙九娘母女于水火，所以她希望吴元锡能够下大狱。苏雪瑞担心吴元锡到时候会有所动作，借故减轻自己的刑罚。
    苏雪瑞虽没有明说，李当归也看得出来苏雪瑞的担忧。他宽慰说：“此事你无需烦忧，我会派人调查清楚吴元锡的赃款去向。”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相信你。”也许是因为李当归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缘故，苏雪瑞都快忘了，李当归可是一个大人物，跑腿这种事，根本不劳烦他动手。
    李当归安排下去，很快，属下就有了反馈。
    吴元锡曾担任救世堂粥棚的监工，救世堂批了他十万两的费用用于各处粥棚的搭建，若是按照李当归所见的粥棚的造价，吴元锡贪墨的银两在三万左右。
    苏雪瑞囤积居奇，低买高抛大米五六次的收入，竟然还不及吴元锡一场募捐的收入。其心可诛！
    按照李当归的说法，苏雪瑞花钱请了几个乞丐混入难民群中领粥，然后借机刁难救世堂，李当归则将详细的粥棚建造费用清单以及募捐款明细一并交给了冷铭。
    知府衙门。冷铭正在办公，却听见后院传来青年的咳嗽声。
    青年乃当今圣上的皇子杨诚，排行第三，人称三皇子。
    这次，杨诚奉圣旨前来青州赈灾，还带了宫廷御医胡柳风。与之随行的是胡柳风的女儿胡姝。
    杨诚自从到了青州以后，不顾艰难险阻，常常深入灾区第一线，走访灾民的真实情况。
    和杨诚的两位兄长比起来，杨诚显得格外的谦恭和负责。
    前几天，杨诚执意走访了青州灾情最严重的草头村，现在还因为风寒下不了床。
    草头村的旱灾严重至极，村民饿死者不计其数。大量的死人又诱发了瘟疫，村民们跑的跑死的死，照理说这样的小村落，就算覆灭了也不会被人知晓。
    但杨诚却没有放弃，也不同意防火烧村，弃车保帅。冷铭其实也不想，他无法做到用一场火把所有人都烧死，以减轻他赈灾的难度。
    但杨诚从草头村回来以后就病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今天，太医胡柳风便是来给他把脉的。
    “三皇子现下身体已经大好了，相信不出多久，您就可以康复。”胡柳风说。
    当初杨诚病倒的时候，胡柳风也很紧张。谁都不知道杨诚的病是不是瘟疫，是不是传染病。但好在杨诚只是因为操劳加上吹风偶感风寒。
    “如此甚好。”杨诚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只是忧心说，“不知道草头村的瘟疫可止住了？”
    胡柳风一时汗颜。
    “回大人的话，还没有。”
    “那就麻烦胡大人多多尽心了。”杨诚咳了咳，“如今青州来了不少外地的富商，千万不能让瘟疫肆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三皇子的忧虑也是臣的忧虑，臣一定会尽心极力的。”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屋外的冷铭猛然拍桌子的声音。冷铭刚刚得知有灾民在救世堂前的粥棚闹事，嫌救世堂给的粥太少。
    冷铭连轿子都没准备，自己一个人风风火火跨上马背就走。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不认罪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冷铭还没有赶到救世堂，又得知了一个新的消息。
    有灾民闹事的棚子坍塌脸，砸伤了不少人。那个棚子，恰好是吴元锡所在的棚子。
    吴元锡这会子腿也伤了，在一旁等大夫诊治。
    被砸伤的大多是救世堂的人，少部分是在棚子附近避雨的灾民。吴元锡正咒骂流年不利，就看到冷铭和护卫莫桑匆匆赶到。
    “现场怎么样？”冷铭一下马便问。
    属下回答：“回大人，目前有十一人受伤，两个重伤，其余都是轻伤，没有人员伤亡。”
    冷铭一赶到，就有灾民冲过来喊冤：“大人，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救世堂这些黑心烂肠的玩意，给我们救济的粥比水还稀，这么多钱都被他们花到哪了？”
    “诸位放心，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
    冷铭宽慰。他环视四周，就发现了在角落里，被大夫正查看伤势的吴元锡。吴元锡看见冷铭，正想行礼，冷铭摆摆手：“不必了。”
    吴元锡忙装可怜说：“大人百忙之中还不忘关心我们救世堂，实在折煞草民了。”
    “我若是再不关心，只怕有的人还想瞒天过海。”冷铭幽幽说。
    吴元锡暗惊：“草民不知大人何意？”
    “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装蒜？”冷铭怒说，“这粥棚为什么坍塌，你不清楚吗！”
    吴元锡的脸顿时皱巴得像核桃仁，直喊冤：“冤枉啊大人！这几天天阴刮风，小小粥棚怎么能扛得住这狂风的侵袭？至于那些灾民说我们的粥里米少，更气无稽之谈。只不过是有些人疲劳施粥，没把下面的米搅和匀了，才会有的人米多有的人米少。”
    冷铭显然不相信，把李当归寄来的用料明细价目表砸到了吴元锡的脸上：“三十万两赈灾款，竟然建不好一个粥棚？！”
    吴元锡慌忙捡起价目表细细一看，两眼差点一黑。
    给冷铭这份价目表的人显然特别熟悉青州建材的价格，而且这人颇有耐心，三十万两款项如何用，写得明明白白。如果按照他的用法，粥棚的建材一定不会这么次。
    而且，那人还很了解青州上下数十个粥棚具体的开销，这么多粥棚的花销不到十五万两，其中一半的钱不翼而飞，显然和救世堂内部的人脱不了干系。
    吴元锡慌忙跪下：“大人，草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草民在救世堂里不过担任虚职，钱的事情不归我管啊！”
    冷铭眼神一凛：“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你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你进救世堂，便时常往钱庄存款，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这下吴元锡哑口无言了。
    他不免懊悔，当初要是少贪一点，不至于弄出这种豆腐渣工程，也不至于引起吴元锡的注意。
    冷铭见他不说话，便知道李当归信中所言不虚。亏他当初还给吴元锡送锦旗，现在看来，有的人表面仁义，实际上狗改不了吃屎。
    “来人，把吴元锡给我抓起来！”
    吴元锡吓得屁滚尿流，却还是不放弃说：“大人饶命！草民只是一时糊涂！”
    “回衙门再说！”
    冷铭大袖一挥，转身上马。
    吴元锡本有前科，如今又犯，罪加一等。而且此事影响极其恶劣，冷铭当堂审判，吴元锡十年监禁。
    吴元锡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昏了过去。
    醒了以后，吴元锡忙托人写家书，盼望父亲能为自己周旋一二。这大狱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就算他没有被斩首示众，也肯定熬不到出狱那一天。
    “吴元锡，有人来看你了。”吴元锡正忐忑等待的时候，狱卒喊了一声。吴元锡连忙转过头，却只看到了孙九娘。
    “你怎么来了，爹呢？”吴元锡不满问。
    事到如今，吴元锡对孙九娘依然只有嫌弃。他已经全然忘了，上次是谁保他免于牢狱之灾的。
    “你出事以后，很多灾民都到家里来闹，爹受不了，躲起来了。”孙九娘淡淡说。
    吴元锡面孔扭曲了一下。怎么会这样？他的希望好像瞬间坍塌了，茫然看不到前路。
    吴元锡瞥了眼孙九娘，终于想起之前孙九娘替自己求情的事，忙转了态度说：“你怎么还在家呢？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
    吴元锡接着说：“太好了。九娘，不然你把家里的东西典当变卖一些，帮我跟冷知州打点一下。对了，就像上次一样，你说孩子不能没有爹……”
    “吴元锡，你以为我来看你，是为了救你？”孙九娘冷笑，“你死了这条心，这些日子你对我和甜妞做的种种，我都记在心里呢。”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吴元锡忙忏悔说，“我这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你们这样。我保证不会再有以后了，九娘，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
    “别跟我提孩子！”孙九娘冷冰冰地打断他，“我和你成亲那么多年，你一次次背着我偷腥，我原谅了。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狠心，竟然因为甜妞十个女孩，便对她不闻不问。这次我不会再犯傻，你就在大狱里忏悔你的过错吧！”
    “九娘！”吴元锡挣扎说，“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在监狱里死掉吗？”
    孙九娘的眼睫轻轻闪了闪，但她还是没有停止离开的脚步。
    她终于在中途停下，又回头对吴元锡说：“忘了告诉你了，你之所以下大狱，是因为我找苏雪瑞，揭发了你侵吞募捐款。”
    孙九娘的身影渐渐在过道消失，吴元锡愣了片刻，继而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孙九娘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苏雪瑞竟然就在监狱外。
    苏雪瑞本来是找孙九娘的，听说她来探监，就跟着过来了。她颇为担心，孙九娘因为吴元锡三言两语就心软。
    “孙九娘，你还好吧？”苏雪瑞问。
    孙九娘点点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吴元锡下狱了，所以过来看看。孙九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会救他的。我打算和甜妞投奔姨妈家去，这次谢谢你了。”孙九娘说。
    苏雪瑞欣慰地笑了：“客气什么。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吴元锡背地里做什么勾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把人抓起来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吴元锡下狱，苏雪瑞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另一方面，苏雪瑞在康旺镇买了宅子，和苏二发、苏小宝先住了进去。如此一来，苏小宝上学方便，苏二发收分红方便，自己管理马记也方便。
    自从青州米价暴涨，不少富商都从各地带来了大米，没多久，青州的米价又降了下去。
    但一如苏雪瑞所说，这并没有妨碍那些人在青州留下做生意。苏雪瑞也明显能感觉到，马记的客人比从前多了一些。
    苏雪瑞的志向并不在经营马记，她现在手里也有了余钱，一直在物色青州的商铺。但苏雪瑞想，自己离开之前，既要盘活马记，又要为老板娘物色到合适的接班人选。
    苏雪瑞正看着账本，又有两个客人进了店铺。
    其中一个人用兜帽遮着脸，身体也包裹得很严实，佝偻着背，一副不想被人看见的样子。陪着那人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背着一个包袱，像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最近逃难的和来青州做生意的人特别多，所以苏雪瑞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二过去招呼，青年只要了一碗葱油面。他吃了一半，再跟戴兜帽的人分吃。但戴兜帽的人却连连咳嗽，不太能吃的样子。
    何叔悄悄来到苏雪瑞身边，小声说：“苏姑娘，大事不好了。”
    苏雪瑞好奇：“怎么了？”
    “我看那人的样子，像是得了瘟疫。”何叔紧张说。
    青州旱灾，以草头村那一片最为严重，所以草头村闹了瘟疫，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病死。
    “瘟疫？”苏雪瑞也警惕起来。
    得了疫病的人怎么会来到康旺镇？
    何叔小声说：“草头村现在死了特别多人，就算知州冷大人下令让大家不要到处走动，还是有人携家带口逃出去了。”
    “原来如此。”苏雪瑞略一想也明白了，大家对不明原因的疾病天然存在恐惧感，死了那么多人，当然会想跑了。
    苏雪瑞说：“何叔，你先去跟官府说一声，我盯着他。”
    “得了。”何叔赶忙走了。
    苏雪瑞知道传染病的厉害，草头村村民以为离开草头村就安全了，殊不知是把瘟疫带到了青州各地。苏雪瑞必须把他稳住才行。
    青年和老者吃不完一碗面就要走，苏雪瑞用纱巾包住头和脸，过去拦着说：“等一下。”
    青年顿时紧张：“干什么？”
    苏雪瑞一双眼在戴着兜帽的老人身上巡视，老人的脸红红的，像是发烧了。
    草头村的疫病更像是流感，只比普通的感冒严重一些，在现代并不是很厉害的传染病。但在大梁国，医疗条件相对落后，一场伤寒就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苏雪瑞现在百分之八十能肯定，这个老人应该是患了疫病。
    苏雪瑞担心自己直接戳穿他们，反而会打草惊蛇，对病患和周围人不利。苏雪瑞温柔说：“我看客人好像身体不太爽利，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不必了，爹只是偶感风寒。”青年本打算一到康旺镇就带父亲去孙大夫的医馆看病，但因为中途父亲肚饿，他才不得不停下用饭。
    青年闪躲的态度让苏雪瑞百分百肯定，老人肯定患了疫病。苏雪瑞更不可能放他离开了。
    “孙大夫的医馆我知道，离这儿远着呢。大伯身体不适，我看还是给叫辆车带过去。”
    “太贵了。”青年现在只想尽快找大夫，不想和苏雪瑞浪费唇舌。
    眼看青年就要走了，苏雪瑞也很着急，这时，老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有呕吐的迹象。
    周围的客人也不免看过来，议论纷纷。
    苏雪瑞当机立断说：“老伯都这样了，还是先不要乱动为好。”苏雪瑞拿了个桶放到老人面前，以免他真的吐了。
    青年也不得不接受苏雪瑞的提议，暂且先留下。
    谁知他没等多久，官府的人就来了。青年大惊失色：“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把人给我抓起来！”官差冷喝。
    很快，青年和老者被抓走了，马记也被隔离起来。官差在马记内燃了熏香驱散瘟疫，一时间马记内充斥着烟熏的草药味。
    苏雪瑞不免忧心忡忡，没想到现在青州的瘟疫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再这样下去，青州何时能够恢复元气？
    “大人，不好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青州知府衙门的宁静。
    “草头村的疫情现在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清水镇，如今青州其他几个地方也出现了零星的病历。再这样下去，只怕瘟疫会越来越严重。”
    类似的消息，冷铭这几天已经听到了不少。
    为此，冷铭已经召集了各地医术精湛的大夫聚集青州，共同抗灾。胡柳风作为领头人，这几天忙得像陀螺一样，根本没有停下的时候。
    胡柳风研制出了一副“伤寒散”，服用了伤寒散的病患病情本来已经被控制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又复发。
    病人的数目也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三皇子杨诚的病才好，便执意和胡柳风一起，再次前往草头村，密切关注瘟疫的治理近况。
    官邸里，胡柳风和大夫们正在改进“伤寒散”，杨诚忽然进来了。
    胡柳风连忙给杨诚行礼：“下官见过三皇子殿下。”
    杨诚摆摆手示意免礼：“伤寒散怎么样了？”
    “还在改进。”胡柳风冷汗直流，“这方子以前应对疫病还是很有效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草头村，便失去了功效。”
    杨诚点点头，让胡柳风继续回去研究。杨诚忧心忡忡地看着死气沉沉的草头村，一时间茫然无措。
    来青州赈灾本就是一件苦差，但原来这份差事也轮不到杨诚。皇上本有意让太子杨殊负责赈灾事宜，是杨殊觉得此事艰苦，借故推脱。二皇子杨泰为了贪墨赈灾的油水，又主动请缨。
    杨殊和杨泰互看不顺眼，杨泰争了，杨殊便从中作梗。一来二去，差事才落在了杨诚身上。
    只是赈灾的苦，远超杨诚预料。
    杨诚忍不住想，倘若当初那个太医院的怪才还在，也许他便不会为小小一场瘟疫所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一个师傅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在经过将近七八天的整顿后，马记才重新开业。受到上次疫病客人的影响，马记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可以说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苏庆祥一大早就带了不少东西过来看望宝贝女儿苏雪瑞，回锅肉、腊肉笋干、宫保鸡丁、煮鹅蛋、煮鸡蛋、五香花生米、花蛤汤……
    满满一桌子，苏雪瑞才吃两口就饱了，但苏庆祥还是不停地催促：“吃，瑞儿快吃。”
    且不说苏雪瑞已经吃饱了，就算她还饿着，现在也没有心情吃东西。
    “爹，你们先吃，我找当归有点事。”
    一连那么多天没见李当归，苏雪瑞还怪想念的。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拉着李当归就到了二楼的库房。
    光线昏暗，李当归一双眼温润含情，看着苏雪瑞。虽然分别的时间不长，但李当归总觉得分别很久了。
    房间的幽暗又让李当归的思绪不安分起来。
    “瑞儿，我给你把把脉。”李当归说。
    “我好着呢，没病。我拉你过来，是想请你帮我。”
    “帮你？”苏雪瑞鲜少提及“帮”字，很多时候，都是李当归自己在为苏雪瑞筹谋。苏雪瑞有要求，李当归自然会谨慎对待。
    “是啊，”苏雪瑞烦恼说，“我原来想着依靠哄抬米价，让青州之外的富商看到青州的商机，自发地带来大米，这样既可以缓解青州的米粮供应问题，也可以让青州本地人有生意可做，从根源上解决灾情。但是如今瘟疫肆虐，大家都忌惮来青州，青州的灾情又怎能好转？”
    李当归皱眉。
    苏雪瑞说的他焉能不知，只是他本已经不打算参与朝堂之事，所以一直刻意忽视对皇上让他官复原职的指令。
    这次他不过是承胡柳风的请托，一路上互送他的女儿胡姝过来。倘若他插手赈灾一事，怕是会抢了胡柳风的风头，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外，父亲李苍风一直希望他远离朝堂，所以他才一直按兵不动。
    “我也知道防治瘟疫太危险了，假如你不想帮忙，也没关系。”苏雪瑞说。
    “对不起。”李当归说。
    苏雪瑞看得出来，李当归似乎是在顾忌什么。她原以为以李当归的性子会帮忙，但现在想想，自己还是不太了解李当归。
    “没关系啦。”苏雪瑞也很抱歉，“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地想帮忙赈灾，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
    苏雪瑞的失落，李当归看在眼里。他莫名痛恨自己畏畏缩缩的样子，也害怕自己的私心让苏雪瑞厌恶。
    “瑞儿，”李当归忍不住说，“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总在一起的，对吗？”
    李当归忽然的表白让苏雪瑞不知所措。他好像在担心什么，但苏旭瑞却想不出原因。
    “当然了。”苏雪瑞无所谓说。
    李当归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瑞儿，不如我们早点成亲吧。”
    “不是说好了，等灾情过去就成亲吗？怎么忽然又着急起来？”苏雪瑞奇怪。
    “或许是觉得世事无常，想早点定下来。”
    “怎么会无常呢。”苏雪瑞安慰说，“等灾情结束了，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再举办婚礼，一点也不晚。我相信旱灾很快就会过去。”
    李当归的眼神有些黯然：“好吧。”
    他的失落并不明显，神经大条如苏雪瑞，丝毫没有看出来。
    李当归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在为马记客人少而发愁？”
    “是啊。”提到这个，苏雪瑞又烦躁了，“之前好歹还有几个，没想到现在人越来越少。而且，还不是因为马记的菜品有问题。让我改进菜品，我还有办法。但现在我也束手无策。”
    “瑞儿，你还记得‘祛湿粥’吗？”
    “‘祛湿粥’？”苏雪瑞怎么会不记得，这碗祛湿粥是她和李当归一起研究出来的，在郭兴村曾经风靡一时。但后来被金顺德效仿了，苏雪瑞就再没有拿出来卖过。
    “难道现在卖祛湿粥，大家就会进来吃？他们怕的可是疫病。”苏雪瑞沮丧说。
    “人们畏惧的多数是不了解的东西。如马记这样经过烟熏洒扫，又敞开大门那么多天的店面，自然是安全的。我这有一副方子，虽然不能治疗瘟疫，但喝了对强筋健骨、防治瘟疫有辅助效果，你若能将它做成药膳，何愁没有客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苏雪瑞顿时欢喜，“这样既造福百姓又能吸引客人，也算是为赈灾出一份力了。”
    李当归取了纸笔：“此方需银花三钱、生山栀三钱、小川连一钱、生川柏一钱、青连翘三钱、枳实两钱，煮生绿豆二两，滚水取青汁，代水煎药服下。”
    李当归将方子交给苏雪瑞：“但此方本来是用来驱疫毒的，若做成药膳，味道很难入口。我去枳实、川连和川柏，加鱼腥草、甘草，或许味道会更好一点。”
    “不要不是酸的苦的就行。”苏雪瑞接过药方看了眼，还好，李当归开的大多都是甜药，苏雪瑞提笔，又加了一味薄荷，取其芳香之气，准备用这个方子做一道菜。
    打定主意，苏雪瑞立刻取了一整只老母鸡，去毛洗净，掏空内脏，用盐再擦洗了两遍。
    她将鸡放在装着醋的盘子里，加入葱姜蒜，腌制起来。
    李当归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了会，不免疑惑：“这鸡为何要放在醋里泡着？”
    “用醋泡鸡肉能让鸡肉在蒸的时候保持鲜嫩，不然到时候鸡肉会特别柴，难以下口。”苏雪瑞解释。
    李当归点点头。依李当归之见，苏雪瑞对美食的造诣，连宫中御厨都得礼让三分。
    “瑞儿，你这一身好厨艺，到底和谁学的？”
    苏家根本没有一个会做饭的，李当归不相信苏雪瑞是祖传手艺。苏雪瑞顿时尴尬，她可是米其林三星级厨师，当然是在技术学校学的。
    但大梁国没有技校。
    不等苏雪瑞说，李当归便猜测：“瑞儿，其实你一直瞒着我，你有一个师傅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清瘟鸡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咳咳。”苏雪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还从来没觉得李当归傻过，没想到他试探自己那么久，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这个。
    也难怪，不管李当归怎么调查，也猜不到原主的芯子被人调换了。
    “是啊。”苏雪瑞顺势胡诌。
    “果有此事，你的厨艺已经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有机会尝尝你师傅的手艺。”李当归喃喃。
    “有机会，有机会吧。”苏雪瑞尴尬说。
    腌好了鸡肉，苏雪瑞把药材塞进鸡肚子里，均匀地在鸡皮上抹了一层盐。装盘，加入葱、姜、红枣、枸杞，放进蒸笼里隔水蒸。大半个时辰后，她又下入了薄荷。
    很快，药鸡就蒸好了。苏雪瑞尝了一口汤汁，这药鸡不仅不苦，反而馨香鲜甜。
    苏雪瑞忙撕了一片鸡腿肉：“当归，你尝尝。”
    李当归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片肉，鸡肉很嫩，药味渗入了鸡肉里，鲜甜回甘，淡淡的薄荷香气在唇齿间溢散。
    李当归点点头：“嗯，不错。”
    “太好了。有了这只鸡，马记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着，苏雪瑞又犯了难，“只是不知道给这只鸡取什么名字……药蒸鸡？”
    “去病鸡？还是防瘟鸡？”
    李当归见她一本正经地思考着，忍不住笑了：“不如叫‘清瘟鸡’。”
    “清瘟，清瘟……果然还是你比较雅。”
    “不是我雅，是你太俗。”李当归笑。
    马记的清瘟鸡一经推出，就在康旺镇火了。客人络绎不绝，甚至不惜排队求鸡。
    “百年前江南大旱，疫病肆虐……药膳大师龟仙人下凡，赐一良方予马记先祖，先祖依照此方制成清瘟鸡……马记后人服用后无一再患瘟病，此鸡不仅能够除瘟，还能够防瘟……”
    马记店外，杨诚站在苏雪瑞特制的广告牌前仔细读了半天，才将这一长串的带有故事情节的广告看完。
    他也是偶然得知马记推出了清瘟鸡，才打算过来看看。但看了这广告，他便忍不住蹙眉。
    这种故事骗骗百姓可以，但他看着却像一个笑话。这不是虚假宣传吗？还在这疫病肆虐的当口。
    “三爷，您若是想吃，属下马上把这些人给您赶走。”侍从说。
    “不必了。”杨诚直接走进店里。
    苏雪瑞今天心情好，也在柜台前面帮何叔算账。远远地，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雪瑞认得他，那天他来马记吃饭的时候，身边也跟着这个四十来岁，面白无须的侍从。而且青年还跟她赊账，把一块麒麟玉佩当在了这里。
    杨诚一见苏雪瑞就向她打招呼：“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可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留了一块玉佩，我今天来赎了。”
    “裘高，把银子拿出来。”
    侍从裘高取出了一个荷包，将两锭碎银子交给苏雪瑞：“姑娘，这是上次的饭钱。”
    苏雪瑞听了他的声音，心中一惊。很快，她就把钱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又把杨诚的玉佩取出来，也一并还了回去。
    “这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杨诚疑惑。
    苏雪瑞忙说：“草民哪敢要三皇子的钱。”说着，苏雪瑞还想给杨诚磕头，“上次是草民有眼无珠，礼数不周，还望三皇子恕罪。”
    “免礼。”杨诚拦着说，“你这样大家都知道我身份了。”
    “那请三皇子移步雅间说话。”苏雪瑞从善如流说。
    杨诚无奈，自己的身份左右瞒不住了，只好跟苏雪瑞上了雅间。一落座，杨诚就好奇问：“苏雪瑞，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苏雪瑞瞥了眼裘高，讷讷说：“上次三皇子留下玉佩的时候，我已经猜出您身份不凡了。方才裘公公一说话，我便全猜出来了。”
    裘高的声音很尖细，虽然不明显，但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尿骚。而且，他年逾四十，脸上没有胡须。只可能是一个阉人，或者说，是宫里的宦官。
    能让一个宦官当侍从的人，多半是皇亲国戚。
    “即便如此，你又怎知我是三皇子？”杨诚好奇。
    “因为传闻三皇子和胡太医奉命来赈灾，我想，八九不离十就是您了。”
    杨诚笑了笑：“有点意思。没想到你不仅厨艺了得，还很聪明。”杨诚喝了口茶，忽然眸色一凛，“你虽然聪明，如何不把这聪明用在正道上，反而要借瘟疫肆虐的机会，大发横财？”
    “冤枉，草民不知做了什么，会让三皇子如此误会？”苏雪瑞紧张说。
    “冤枉？那这‘清瘟鸡’怎么说？”杨诚问。
    “哦，您说‘清瘟鸡’啊。这鸡的宣传语虽然是我随便写的，但我可没有夸大它的药效。这是我从一个人那里得到的除瘟的方子，加以改进做成的一道药膳。吃了它真的能够起到除瘟健体的功效。”
    “方子？给我看看。”
    苏雪瑞忙把李当归的药方交给杨诚。
    杨诚粗略瞥了一眼，发现药方和胡柳风研制的“伤寒散”接近。胡柳风这些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应该没有机会把“伤寒散”的方子给苏雪瑞。而且，胡柳风也没有理由把方子给苏雪瑞。
    杨诚先把方子放在一边，想了想，狡黠一笑：“你说你所做的是药膳鸡，恰好我饿了。先给我呈上来，我尝尝好不好吃。”
    杨诚总是笑眯眯的，苏雪瑞也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便吩咐小二给杨诚把“清瘟鸡”端上来。杨诚闻了闻，这鸡的味道馨香无比，不像胡柳风的方子那么难闻。
    裘高娴熟地帮杨诚剔骨取肉，杨诚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这鸡肉的味道竟也很适口，吃完后，嘴里还充斥着淡淡的药香。
    “单做为一道菜，它也足够美味。”杨诚忍不住赞叹，顿了顿，他又问，“苏雪瑞，你说这药方是一个人给你的，那个人是谁？”
    李当归曾说他认识杨诚，但李当归并不想参与除瘟的事，苏雪瑞想了想还是没把李当归的名字供出来。
    “这……恕我不能说。”苏雪瑞硬着头皮说。
    “放肆！在三皇子面前也敢隐瞒？！”裘高忍不住斥骂。
    “无妨。”杨诚反倒不恼，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苏雪瑞。好一会，他才说，“倘若你身后的高人不愿意透露身份，我也只好勉为其难让你帮忙了。苏雪瑞，不如你跟我走一趟把。”
    “哈？我？去哪？”苏雪瑞懵了。
    杨诚笑说：“当然是，草头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订两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草头村，青州瘟疫的源头。
    苏雪瑞虽然曾为防治瘟疫的事情头疼过，但是她绝对没有想过深入一线。
    “使、使不得啊。”苏雪瑞连忙说。
    “怎么使不得？”杨诚问。
    “我又不是大夫，去草头村不是给你们添乱。”苏雪瑞多少还是怕死的，现代医疗条件那么好，普通人尚且不可以随意进出疫区，何况大梁国，各方面条件还那么落后。万一染病，就真的翘辫子了。
    杨诚却不以为意：“你如此聪明，背后又有高人指点，我相信你的能力。好了，多余的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你现在就跟我离开。”
    时间仓促得苏雪瑞没来得及有任何准备，但杨诚看起来像是和她开玩笑，做事却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苏雪瑞没办法，只能说：“草民自然不敢违抗三皇子的旨意，但是草民这店今日生意火爆，容三皇子让我和店里人交代两句，不然我放心不下。”
    杨诚挑了挑眉：“成，我让裘高跟着你，最多半柱香时间。”
    他还是怕苏雪瑞趁机溜了。
    苏雪瑞哪有胆子溜，她若溜了，杨诚怪罪下来，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马记可以担待得起的。
    苏雪瑞把自己要和杨诚去草头村的事情告诉了何叔，让他务必在这段时间帮自己看好店，便转身和杨诚走了。
    杨诚倒没有掳掠她的意思，似乎也在有意让她留下线索，等有人过来找她。
    苏雪瑞和杨诚上了马车，车里，苏雪瑞一直不安地搓着手。
    她上次不知道杨诚是三皇子，所以态度并不恭敬。但现在知道了，她多少有点忌惮。这是苏雪瑞自来到大梁国以后，遇到的级别最高的官员了。
    杨诚一点也不避讳苏雪瑞的目光，仅仅两个人的车厢里，杨诚上上下下打量了苏雪瑞好几遍。
    “苏姑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杨诚忽然凑近苏雪瑞，微微一笑，“你很美。”
    苏雪瑞膈应了一下：“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杨诚的眼神略显轻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一开始只注意到了姑娘的厨艺，后来又觉得姑娘聪明，现在才发现，姑娘原来是个美人坯子。”
    杨诚略带侵略性的眼神让苏雪瑞很不舒服，苏雪瑞忍不住往边上挪了挪：“三皇子，请你自重。”
    “只不过认真夸你一句，你怎么还恼了？”杨诚自讨没趣地瘪瘪嘴，又转头看车外的风景。
    他仿佛单纯欣赏苏雪瑞的美貌，苏雪瑞不喜欢，他便没有纠缠。苏雪瑞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但想到稍后要去草头村，苏雪瑞也没有心情思考这些，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到时候到底该怎么办上。
    从康旺镇到草头村尚需一天的功夫，晚上，杨诚在半路找了一家客栈暂住。
    “哟，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柜台后面，掌柜笑眯眯问。
    “住店。”杨诚言简意赅，让裘高先带着马去马厩，自己在挑客房。
    “这不是巧了，小店只剩下两间客房，都在楼上，”掌柜的眼珠子狡黠流光，“不知道客官要订两间还是……”
    苏雪瑞说：“没有三间，那就两间吧。”
    掌柜的还没开口，杨诚便接话：“裘高晚上不用睡觉，我看一间就够了，省点旅费怎么样？”
    “一间？一间怎么睡？”苏雪瑞急了。
    “苏姑娘和我一起，挤一挤就睡下了。”杨诚笑说。
    苏雪瑞大惊失色：“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我不能脏了您的床。”
    这当然是客套话。苏雪瑞只是不想跟杨诚睡。
    杨诚大笑：“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掌柜，订两间。”
    苏雪瑞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真以为杨诚想跟她一起睡。堂堂三皇子，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心也够大的。
    订好了房间，杨诚又问：“苏姑娘，你饿不饿？”
    苏雪瑞的肚子应景地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她什么都不用说了，杨诚笑了：“苏姑娘，既然是我请你到草头村办事，你想吃什么，就尽管说。”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苏雪瑞这一天的确紧张得头疼，她也不想和杨诚计较他请客吃饭这件事有没有猫腻，“我要一份红烧排骨和炒青菜吧。”
    “只要这么点？”杨诚问。
    “嗯。多的我也吃不了，浪费了。”苏雪瑞说。
    杨诚赞许地点点头。他还以为苏雪瑞会借这个机会宰他一顿，没想到那么俭朴。
    吃过晚饭，苏雪瑞便一个人待在客房里休息。
    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倘若李当归在身边就好了。李当归是大夫，进了草头村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但苏雪瑞转念又想，倘若李当归来了，她反而要担心李当归。毕竟疫区那么凶险，他若出了差错，自己会很难过。
    这样想着，苏雪瑞心里舒服了点。她迷迷糊糊的，正要进入梦乡之际，忽然听客栈外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苏雪瑞冥冥中有一种预感，爬了起来推门而出。
    李当归正和掌柜打听，一抬头便看见了苏雪瑞。
    “瑞儿！”李当归忙上楼。苏雪瑞没想到李当归会跟过来，等李当归到面前了，还是懵的。
    “李当归，你……”苏雪瑞话没说完，就被李当归紧紧抱住。他的力道很大，苏雪瑞差点没喘过气。
    “还好我赶上了。”李当归声音发抖。
    李当归一得知苏雪瑞被杨诚带走，就立刻策马追过来。苏雪瑞只是一个厨子，哪懂怎么防治瘟疫。杨诚故意让苏雪瑞跟着去，分明就是想钓出自己。
    果然，听到响动的杨诚很快就从旁边的房间出来了。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李当归，啧啧说道：“没想到真的是你，李大人。”
    “你们认识？”苏雪瑞惊讶。
    “嗯。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李当归说。
    杨诚笑了：“我在朝时十分欣赏李大人的为人，所以和李大人打过一点交道。可惜李大人因为一件小事，自此离开了太医院。青州瘟疫，我原本想请李大人帮忙，但你即便回了京也拒不见我。没想到我三顾茅庐，还不如抓走一个女人有用。”
    李当归口吻淡淡的：“你明知道我已经无心为官，为什么还要逼我出面？”
    “李大人，这青州百姓如今正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你就能无动于衷吗？”
第一百二十章 一起睡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青州的百姓，自然有宫中的御医来救。我听说胡院判已经随殿下来到青州，胡院判都解决不了的事，何必交给我一个前太医？”李当归冷淡说。
    “李大人切莫妄自菲薄。”杨诚笑了，“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李当归想了想，还是放开苏雪瑞，和杨诚进了屋子。苏雪瑞好奇他们会说什么，想偷听，谁知道杨诚的侍从裘高拦在了面前，苏雪瑞只好灰溜溜地退到一边。
    原来杨诚根本不是因为欣赏自己所以让自己跟他去草头村，而是因为他知道那道“清瘟鸡”有李当归参与，所以用自己来做钓李当归的诱饵。
    苏雪瑞莫名有一种自己被杨诚嫌弃了的感觉，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枚棋子？
    难为苏雪瑞一路上自作多情地想了很多应对瘟疫的办法，还为此焦虑不安。
    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被轻视的感觉。
    “李当归，来，先喝口茶，別一见到我就绷着张脸，我好歹是三皇子，圣上的亲儿子。你一介草民，凭什么这样对我？”杨诚说着，又毕恭毕敬地给李当归倒茶。
    李当归碰都没碰茶杯，冷淡说：“如果我是一介草民，你何必费心把我钓出来？”
    杨诚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还是真的不给我一点面子。李当归，我也不跟你开玩笑，胡柳风在草头村半个多月了，但疫病还在扩散。你虽然身份不及他，但你的能力却远在他之上。为什么不帮我一次？”
    见李当归沉默，杨诚又说：“若是你执意不可能，我只能让苏姑娘帮我了。”
    杨诚现在拿捏到了李当归的七寸，李当归忍不住皱眉。
    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说：“好。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不想跟你到草头村，更不想让胡柳风知道我在帮你。你只在草头村附近给我找个地方，让我给病患医治。”
    “这些都好说。”
    “还有一件事，”李当归淡淡说，“以后最好不要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我，不然，我连你也不放过。”
    李当归说得波澜不惊，杨诚却觉得脑袋一冷。李当归是有底气说出这一句话的，因为他不仅医术了得，对下毒也很有研究。他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人，杨诚防不胜防。
    “我这不是着急，下不为例。”杨诚开玩笑说。
    李当归这才出了屋子，苏雪瑞早就在屋外等着了，焦急上前查看：“李当归，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无妨。他想用我，能把我怎么样？”李当归揽过苏雪瑞的肩膀，把苏雪瑞往屋里带。关上门，李当归又把门栓锁上了。
    “你这是干嘛？”苏雪瑞不解。
    “免得有些苍蝇突然飞进来。”李当归嫌弃说。
    苏雪瑞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李当归说的苍蝇是杨诚。苏雪瑞忍不住笑了：“你也太大胆了，他可是三皇子，你爹再厉害，不过正四品院首，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这世上的人本没有三六九等，在我眼里，他和我并无分别。”李当归冷哼，“何况，他利用你。”
    杨诚利用苏雪瑞这事，苏雪瑞也生气。
    “当归，你是不是要跟他去防疫？我也跟你去吧。我能帮忙。”苏雪瑞说。
    “你？”李当归皱眉，“不可以，疫区太危险了。我自身尚且难以周全，何况你。”
    “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在疫区受苦？万一你出了事，我于心难安。”苏雪瑞担心说。
    李当归忍不住看向她。心里的怒火在那一瞬间仿佛都消散了，如果用这次疫区之行换苏雪瑞的担忧牵挂，值得。
    “我没关系。”李当归说。
    “我有关系！你试想一下，倘若是我在草头村，你会怎么办？”
    “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所以，我也是一样的。”苏雪瑞认真说。
    “瑞儿……”李当归不知怎么有些感动，忍不住转过身。他怕自己会失态，在红了眼眶之前，把情绪藏住了，“好吧。你可以跟我一起，但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能私自去任何地方。”
    “上厕所，你也要我跟着吗？”苏雪瑞开玩笑说。
    李当归嘴角抽了抽：“那倒也不必。”
    “哈哈，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其实我想去，也是想证明一下我自己。原来杨诚请我去防疫的时候，我还想了不少防瘟的措施，没想到一切都是杨诚在耍我。我可不想被他看扁了，谁说防瘟是大夫的事，我也能够帮忙的。”
    李当归沉默了会，点点头：“嗯。”
    苏雪瑞打了个哈欠，又觉得困了。她正想休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糟了，当归，这客栈只剩下两间房。杨诚是三皇子，自然单独睡一间。他那侍从不需要房间，但满打满算，现在也只剩下一间房了。”
    “我出去睡。”
    “你能去哪呀？”
    “马厩旁边还有一个破棚子，可以在那里将就一晚上。”李当归正要走，被苏雪瑞叫住了。
    “回来，谁让你睡马厩了？”苏雪瑞嫌弃，“再怎么说你身份地位都比我尊贵，要睡马厩也是我睡，你睡什么？”
    “我怎么能让你……”
    “好了好了。你跟我一起睡吧。从前我们还没有成婚，你就跟我共处一室过了。怎么反倒我们快成亲的时候，你要自己去马厩睡？”
    李当归的脸微微泛红：“那时与现在毕竟不同，你还没有过门，我却怕我和你共处一室，会对你动手动脚。”
    没想到李当归这么保守。
    苏雪瑞好歹是一个现代人，有些事她看得没有那么重要。
    “我们就是一起睡觉，能做什么？倘若、倘若你真的对我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的。”
    “怎么不能怪？”李当归认真说，“我还未下聘娶你，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我不能乱碰你。”
    某些方面，李当归还真是喜欢守规矩。苏雪瑞揉了揉眉心：“这样吧，我把你绑起来。这样就算你想对我做什么，也做不了。”
    “绑起来？”李当归懵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可太亏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的眼神在李当归身上逡巡：“怎么，害怕？”
    “那倒、倒也不必绑我。我管好自己就行。”李当归说。
    苏雪瑞乐了：“倘若……你管不住自己，也行。”
    李当归颇为震惊。他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苏雪瑞一个女儿家口里说出。那时她初见自己就动手动脚，后面又说是自己犯浑，将他的伤治好就送他回家，他还差点信了。现在想想，说不定是苏雪瑞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苏雪瑞“咳咳”两声：“我也开玩笑啦，现在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
    屋子不大，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四张圆凳。杨诚也是没办法，方圆百里就这么一家破烂的客栈，他没有挑剔的资格。若是不在这休息，就得露宿荒郊野岭，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李当归坐在凳子上，深吸一口气：“瑞儿，还是你先睡吧，我不困。我出去转转。”
    苏雪瑞早就眼皮子打架了，李当归一路风尘仆仆，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苏雪瑞不相信他不困。
    苏雪瑞拍了拍床沿：“当归，你过来。”
    “嗯？”
    “你先过来。”苏雪瑞说。
    李当归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依言走了过去。
    苏雪瑞又说：“脱靴子。”
    李当归莫名其妙脱了靴子，接着，他人就被苏雪瑞一把推倒，苏雪瑞摁着被子，认真说：“别转了，现在就睡觉。”
    她的举动噎得李当归说不出话。但转念一想，苏雪瑞像是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李当归看着她的眼睛，难得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苏雪瑞也脱了靴子，和李当归一起躺在床上。
    本来李当归的确有些倦意，被苏雪瑞这样一折腾，反而精神了。
    李当归从业多年，一直都是拿捏摆布别人的人，很少有像现在一样手足无措。李当归不敢碰苏雪瑞，只能把身体往墙的方向挪。
    他丝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把苏雪瑞吃干抹净。可若是在苏雪瑞出嫁之前就毁他清白，李当归做不到。
    苏雪瑞奇怪，当初在大牢的时候，李当归不是很能耐，当着别人的面抱自己。现在共处一室，他却安分守己了。
    屋子里很安静，烛火哔啵响。越是安静，越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而且床很窄，苏雪瑞能感觉到李当归在刻意避开自己，所以也不敢翻身。
    苏雪瑞没招了，小声问：“李当归……你睡了吗？”
    “没呢。”
    “长夜漫漫，不如你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
    “你想听什么？”李当归奇怪。
    “随便说说。就当解闷了。”这么久了，苏雪瑞也不敢说了解李当归，也许是因为京城离苏雪瑞太遥远了，所以她觉得特别没有真实感。
    李当归也睡不着，但他也不擅长讲故事。他想了想才说：“我没什么可说的，你知道，我从会认字开始就研究药理了，生活无趣得很。父亲不许我做太医，我却背着他考上了太医院。”
    “为什么李伯父不许你当太医？”苏雪瑞惊讶，“他不是太医院院首，照理说应该让你继承他的衣钵才对。”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做太医太辛苦。”
    苏雪瑞点点头。
    李苍风有此顾虑也在所难免，毕竟做太医可不像做普通的大夫，不仅得医术精湛，还得圆滑世故，不然很容易吃牢饭甚至被杀头。
    可是听大家对李当归的评价，他当太医的时候应该根本不懂“圆滑世故”四个字怎么写，就算犯了事，还是有很多人想让他官复原职。
    如果苏雪瑞没猜错的话，他们稀罕的应该是李当归精湛的医术和非比寻常的天赋。李苍风作为全国大夫的翘楚，焉能不懂惜才的道理？
    苏雪瑞怎么揣摩也揣摩不出一个所以然，毕竟她没去过京城，也没见过李苍风。
    不过，苏雪瑞倒是听出了一点苗头。
    “你自考入太医院，一路擢升成为太医，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你会一直做下去吧？”
    李当归不得父亲支持，还坚持自考入太医院。这说明李当归分明想做太医，可如今李当归却不愿意帮杨诚治理瘟疫。很难说李当归完全是因为之前的旧案放弃做太医。
    李当归却没有说话。
    好一会，他才开口：“那时我年轻气盛，一心想让父亲知道，我的能力绝不比他差。但如今时过境迁，我反倒不想参与庙堂的尔虞我诈，是你让我明白，有心做大夫，在哪里做都可以。我可以在小村子开一个济善堂，也可以在镇子里坐堂问诊，甚至可以做游医。”
    “你说的也是。”顿了顿，苏雪瑞忙补充，“我只是希望你千万别为了我不做太医。我出身寒微，跟你门不当户不对，倘若为了能娶我而不做太医，你可太亏了。”
    李当归的手指忽然动了动，下一秒，他翻身在苏雪瑞之上，直勾勾盯着她。
    他的眼深邃而明亮，天生含情：“我若是为了做太医放弃你，才真叫吃亏。太医随时可以做，但我怎能随时遇见你？”
    妈耶，李当归正经起来，苏雪瑞根本招架不住。苏雪瑞的心脏不受控制加速跳动。
    “说话就说话，盯着我干什么？”
    她气息紊乱，忙推开李当归。
    李当归说不娶她吃亏，苏雪瑞才觉得自己像是走了狗屎运，像李当归这种出身高贵、品貌俱佳的男人，她打着灯笼都难找，哪还敢奢望被喜欢。
    李当归郁闷，他刚才有点激动，没想过吓她。
    迷迷糊糊的，苏雪瑞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李当归已经不在床上，她身上还多了一床被子。
    苏雪瑞匆忙洗漱，推开门，隐约听到隔壁杨诚和李当归正在说话。
    不一会，小二把饭菜送了上来。苏雪瑞接过饭菜，敲了敲门。
    李当归开门，上下看了眼苏雪瑞：“你醒了？”
    “嗯。一大早的，你们在讨论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不是大夫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李当归说：“你先进来吧。”
    苏雪瑞进了屋，给杨诚行礼：“见过三皇子。”
    杨诚笑了：“有李当归在，我可不敢对苏姑娘摆谱。”杨诚也不知道真的忌惮李当归，还是开玩笑。
    苏雪瑞还挺好奇，李当归和杨诚之间发生过什么，杨诚堂堂三皇子才会这样对太医李当归。
    早饭吃的是豆浆油条和肉包子，杨诚点的多，吃剩的包子也打包了在路上当干粮。
    苏雪瑞心想，没看出来，杨诚这人还挺俭朴，没有贵胄的陋习。
    路上，李当归向苏雪瑞介绍了一下他们之前聊的内容。
    “草头村如今是疫区，进出的通道已经被官兵封锁了，胡伯父他们在草头村的疫病坊附近扎营，待会我们要去的，不是他们的营地，而是附近的客栈。”
    “不跟胡大人他们汇合吗？”
    “嗯。圣上命胡伯父主事，我如今只是一介平民，若是和胡伯父他们一起，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诚插话说：“那是李当归给胡柳风面子罢了。若是你想，我可以马上让胡柳风这个草包听你调遣。”
    “咳咳，草包？”苏雪瑞没想到胡院判胡柳风在杨诚眼里是草包。退一万步说，胡柳风在太医院的位子只在李苍风之下，如果胡柳风是草包，整个太医院岂不都是草包？
    “那么久了，他们连一个病人都没救活，不是草包是什么？”杨诚语带嫌弃，“说草包倒是抬举他了。”
    杨诚的说辞，李当归不置可否。
    草头村村民感染的疫病并不严重，更像是厉害的伤寒病，但是胡柳风所用的“伤寒散”起初能够奏效，可是病人的情况在回家几天后，情况又急转直下，一命呜呼。
    对于死去的瘟病患者，青州知州冷铭会派人焚烧填埋处理。而还活着的，基本都收容到了附近的疫病坊。冷铭还组织了一批僧人，协助照顾这帮病人的起居饮食。
    裘高先行一步，给李当归和苏雪瑞定客栈。杨诚径直和苏雪瑞、李当归去了一趟疫病坊。
    苏雪瑞还是第一次来疫病坊，疫病坊在距离城镇较远的郊外，那里人烟稀少。杨诚带他们去的是临时搭建的疫病坊，从外面看，更像是一个占地面积比较大的棚户区。
    杨诚对守卫说：“今天我来这里的事嘴巴都放严实一点，别让人知道。”
    “是。”
    杨诚转身招呼苏雪瑞和李当归：“进来吧。”
    李当归正要进去，苏雪瑞奇怪问：“就这么进去吗？”
    “怎么了？”李当归问。
    按照苏雪瑞的认知，进入疫区最起码要穿防护服，戴口罩。但是看杨诚和李当归的样子，好像什么也不用做。
    苏雪瑞没忍住：“我是说进去不得先穿防护服，还是说里面准备了防护服？”
    “防护服？”李当归和杨诚对视一眼。他们的确没有听说过这种衣服。
    苏雪瑞这才反应过来，大梁国没有防护服一说。
    苏雪瑞一时尴尬：“我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进去吗？里面全是染病的百姓，正常人进去也很容易被感染的。”
    “疫区里每天都会熏艾，小心一点就好了。”杨诚说。
    苏雪瑞仔细看了一会，摇摇头：“不行，这个疫病坊的通风情况那么差，里面还住了那么多病人，我们进去感染的几率非常高。”
    “通风？”杨诚奇怪，“这些病人大多得的都是伤寒病，若是吹了风岂不是更加糟糕？胡柳风还说最好别让病人见风，所以漏风的地方，我都命人用纱幔挡住了。”
    李当归也说：“不错，若是病人夜里被风吹，病情只会更加严重。我们进去，只要尽量不接触病人，应该没有关系。瑞儿，你不是大夫，还是留在外面等吧。”
    “不可以！”苏雪瑞才知道原来大梁国的卫生知识那么差，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李当归进去送死。
    苏雪瑞严肃说：“若是不勤通风，病人和照顾他们的医者、僧侣交叉感染的风险极大。伤寒病不是不接触就不会感染，在跟病患说话，甚至在他们附近走动时，都有感染的可能。”
    “你怎么知道？”杨诚皱眉，“你可只是一个厨子。”
    “我……我自己研究发现的。我们家里人倘若有谁患了伤寒病，大家和他还共用碗筷，或是在他附近走动，都容易患病。我就想是不是人的唾沫或是呼吸的气体能够帮助疾病传染，就试着开窗通风，没想到通风以后，传染的几率就小了。”
    “这么说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让我怎么能够相信，你的建议会比经验丰富的太医院判更准确？”杨诚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
    他虽然口吻总是戏谑，但他肯定从骨子里是轻视苏雪瑞的。不然他也不会只把苏雪瑞当成诱饵，钓李当归出来了。
    苏雪瑞生气说：“你既然说胡柳风是草包，又如此信任他。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何况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通风不行？”
    “说便说，怎么还生气了？”杨诚笑了，瞥一眼李当归，“胡柳风的话不可信，李当归，你觉得如何？”
    一直以来，患了伤寒的病人都不得吹风，连他们住的地方都要捂得严严实实。
    杨诚嘴上说得轻巧，但对治理瘟疫这件事，他还是慎之再慎。
    李当归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苏雪瑞拉到一边，小声问：“瑞儿，你实话告诉我，通风，防护服这些，都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吗？”
    “是、是的吧。”苏雪瑞心虚，又激动说，“但按照我说的肯定不会错，病人是要注意保暖，但他们住的地方要保持空气流通。带病的人身上的‘邪气’会通过他们的飞沫传播，这股邪气你是看不见的，但只要避免接触他们的飞沫口水，就能避免感染。”
    李当归看苏雪瑞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复杂起来。
    若说苏雪瑞做菜好是因为有隐世高人指导，倒也说得过去。难道那位高人还懂得防疫不成？
    李当归忍不住问：“那你除了知道‘邪气’会通过飞沫传播，还知道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能放弃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额……我不是专业的大夫，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但若不做好防护，感染瘟疫的几率非常大！”苏雪瑞担忧说。
    李当归陷入沉思。
    他抬头又看了眼疫病坊。
    整个疫病坊占地约半亩，临时用木桩和瓦片搭建起来，设施极其简陋。灰色帷幔遮住了所有的通风口，里面黑黢黢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这些日子进入疫病坊的患者基本都有进无出，死亡率居高不下。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些帷幔？
    想了一会，李当归便和苏雪瑞回到了杨诚身边。
    “殿下，我同意瑞儿的说法，增强疫病坊的空气流通。”
    “你确定想好了？”杨诚皱眉，“防疫不是儿戏，我不管你跟苏姑娘什么关系，你切莫因为私情影响了公事。”
    李当归解释：“瑞儿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我曾在《薛室秘藏》里见过，病患的‘邪气’若是不能得到及时的疏散，会不利于康复。我只是没想到，她一个厨子竟然也懂这些。”
    杨诚疑虑地瞥了眼苏雪瑞，动了动唇，终于没说什么，便转头吩咐：“来人，将疫病坊的帷幔撤下。”
    按照苏雪瑞的说法，他们进去的时候，重新在外面套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蒙住了口鼻。
    李当归见苏雪瑞也要进来，阻止说：“瑞儿，你不通医理，还是在外面等着。你若进来了，我反会担心你的安危。”
    “好吧，那你小心一点。”苏雪瑞说。
    李当归点点头，和杨诚进入疫病坊。
    苏雪瑞百无聊赖，自己在疫病坊周围打转。
    疫病坊是冷铭和寺庙僧侣一起修建的公益养病处，在疫病坊外面，几个僧侣还搭建了临时的棚子做饭。
    食材是僧侣们自己种植或是从集市上采购的，苏雪瑞好奇地打量了一会，今天中午大家吃的是玉米糊、清水煮白菜。
    旁边放着一个大水缸，做饭的水都是从水缸里舀的。苏雪瑞不好意思一直在旁边看着，便走过来问：“我可以帮忙吗？”
    两个小僧人对苏雪瑞行礼：“不必了，女施主，我们自己可以。”
    “我也是来治理瘟疫的，我虽然不是大夫，却是个厨子。还是让我帮你们吧。”苏雪瑞诚恳说。
    两个僧人想了想，“那烦请女施主帮忙看一下火，我们去打水。”
    “好。”苏雪瑞见他们一人拎着两个空桶，忍不住问，“这水是从哪里打的？”
    “草头村附近的河里。因为是临时建的疫病坊，所以附近还没有开井。”僧人回答。
    苏雪瑞点点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锅里的粥已经沸腾，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苏雪瑞没有再往里面添太多的柴火，她查看了一下旁边煮好的菜和还没有处理的食材，果然一点肉沫星子都没有。
    负责照顾病人的都是僧人，而且赈灾经费有限，所以没有油花也很正常。
    但苏雪瑞的常识却告诉她，生病的人更应该注意补充营养，可以有助于身体恢复。
    既然自己不会治病救人，何不帮忙做饭？
    来都来了，就让大家见识一下她的能力。苏雪瑞忙撸起袖子，在箩筐里面翻箱倒柜，但找了半天，除了面粉、青菜、玉米面和米，什么都没有。
    苏雪瑞：“……”
    果然够穷。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随身空间，里面食材丰富品种多样，何不在里面买？就在苏雪瑞欢欢喜喜掏钱的时候，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地方那么偏僻，她若是凭空变出食材，岂不惹人怀疑？苏雪瑞终于放弃，老老实实地看火。
    “这疫病坊现在一共收容了一百零三名患者，每天都会增加至少十名，死亡人数则在二三十左右。”杨诚和李当归进入疫病坊，一边走一边介绍。
    空气中弥漫着熏艾的味道，杨诚和李当归进来以后，身上也佩了香囊。
    李当归环顾四周，发现疫病坊里挤挤挨挨，每个病人的床位都非常靠近，仅能容两人经过。
    有在里面帮忙照顾的僧人，和平时帮忙诊疗的大夫。僧人和大夫没有做什么防护措施，而且因为突发状况多，他们一直在四处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衙役进来，将帷幔撤下。视线一下敞亮了很多。
    因为李当归有意隐藏自己，所以杨诚没有介绍李当归，众人只当李当归是杨诚的跟班。
    杨诚把胡柳风开的方子交给李当归：“这是胡柳风研制的伤寒散，专门治疗带疫毒的伤寒症。”
    “银花三钱、生山栀三钱、小川连一钱、生川柏一钱、青连翘三钱、小枳实二钱、西瓜霜三分、白颈蚯蚓两支，用绿豆水代水煎服。此方攻下三焦毒火，可驱疫毒。”
    李当归正看方子，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原来是一个病人忽然喘不上气，一阵挣扎后昏厥过去。疫病坊里的陈大夫先李当归一步，过去给病人问诊。
    半晌，他摇了摇头。
    就在僧侣准备给病人蒙上布抬出去的时候，李当归阻止说：“他还未死，为什么要抬走？”
    陈大夫解释：“他这样也活不了了，本来疫病坊就挤成这样，只能先把他送走，给新病人腾出床位。”
    话刚说完，外面衙役就来汇报，有三个病人刚被人从草头村运过来。
    “他还未死，就不能放弃。”李当归坚持说。
    “不知你是……”虽然李当归没表明身份，但陈大夫顾忌李当归跟在杨诚身边，也不敢造次。疫病坊里的大夫都是从各地调派过来的，自然不认识李当归。
    不等杨诚说，李当归回答：“我是郭兴村的村医，我姓李。”
    “原来是李大夫。”陈大夫一听李当归是村医，语气不免不屑，“想来李大夫没有治理瘟疫的经验，在条件有限的时候，时间就是性命。这病人的情况已经如此严重，再用药也无济于事，我才得出将他送走的结论。”
    “殿下，这疫病坊可还有床位可以安放新来的病患？”李当归不理他，转头问杨诚。
    “加上三个人，位子刚好满。若是再来病人，就不够用了。”
    “那烦请让我给他施一针。”李当归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为什么护他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好。”杨诚点点头。
    “这……”陈大夫还想说什么，却被杨诚阻止。
    李当归来到病人面前，杨诚让人给李当归准备了银针，李当归仔细观察了一下，取一寸长针扎进病人内关穴，又用两针扎进病人的足三里和合谷二穴，随后，他用针快速扎进病患的水沟穴，然**住不放，用轻微捻转与震颤交替的手法刺激了两三分钟，病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李当归马上取针，此时，他额上已经渗出薄汗，只吩咐说：“在伤寒散中加入局方和紫雪，煎来给病人服下。”
    看到病人复苏，众人都愣住了。好在杨诚反应过来，对衙役说：“快去。”
    病人虽然已经苏醒，但气若游丝。李当归没有取走他在足三里与合谷的针，一直等药来了，给病人服下后，李当归才取针。
    喝了药后，病人的咳喘竟然好了一些，人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梦呓不停。
    陈大夫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死人”还能被李当归救活。
    杨诚不免生气：“陈大夫，你不是说活不了了要拉走？到底这疫病坊里多少病人都是因为你救治不力被活活烧死深埋的？”
    陈大夫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殿下冤枉，真不是我懈怠偷懒，实在是以我的水平，根本没办法让他起死回生啊！”
    李当归说：“殿下，陈大夫这些日子尽心竭力地在疫病坊忙碌，我想他并不是有意的。”
    杨诚的怒火这才小了点：“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不可轻言放弃。若有其他的难处，尽可能汇报给我。”
    “是。”陈大夫慌忙退了下去。
    出了疫病坊，杨诚余怒未消。
    “李当归，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陈大夫根本就是故意渎职？为什么要护着他？”
    “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本来大夫就少，算上因为染瘟疫死的病的，能用的大夫就更少了。殿下若是惩罚他，还不知道从哪里能调来趁手的大夫。而他经此一役，肯定不会这样下去。”李当归目光一凛，“我想并不是他有意渎职，而是背后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杨诚皱眉，“你指的是？”
    “胡柳风。”李当归将伤寒散的药方交还杨诚，“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这方子都没有问题。倘若疫病坊的病人都是有死无生，不是天定而在人祸。”
    “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杨诚忍不住骂，“这胡老狗，一定是受我二哥的旨意，在给我使绊子。”
    杨诚是圣上第三个儿子，在他之上，还有太子杨殊和忠王杨泰。三个儿子里，只有杨诚没有封王爵，只因为他的母家出身贫寒，不过是兰妃的一个陪嫁丫鬟。
    治理青州旱灾这桩差事，本就是费神费力油水少的，不然杨殊和杨泰也不会把差事让给杨诚。
    但就算杨诚现在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杨泰见杨诚办得有起色了，又让院判胡柳风给杨诚使绊子。
    这瘟疫闹得越是厉害，杨泰越是高兴。
    李当归略想了想，说：“方子没有问题，但保不齐有人在煎药的时候动手脚。你多留意。”
    “幸好我机智，把你给钓出来了。”杨诚松了口气，笑说。
    李当归见苏雪瑞在棚子里给两个僧人帮厨，便走了过去。
    “瑞儿。我们好了。”李当归说。
    苏雪瑞这才从灶火堆里出来，她的脸因为蹭了煤灰，有一片地方黑了。李当归唇角微弯，伸手想给苏雪瑞掸灰。
    苏雪瑞见杨诚在，慌忙后退一步。
    “殿下看见了不好。”
    李当归却迫近一步：“那又如何。”
    凉薄的指尖拍了拍苏雪瑞的额头。苏雪瑞甚至不敢呼吸了，憋着一股劲偷瞟杨诚的方向。
    杨诚年二十五，还没有娶妻。并不是娘亲没给他说过媒，而是他在宫里一直都是边缘人的存在，自己在情爱方面也不开窍，所以对成亲一事并不着急。
    杨诚先始并不知道苏雪瑞和李当归是一对，现在知道了，他实在好奇苏雪瑞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李当归如此挂心。
    苏雪瑞见杨诚没什么表情，才松了一口气。李当归这人可真奇怪，两个人共处一室的时候规矩得话都不敢多说，但在外人面前，却特别喜欢宣示主权。
    因为杨诚还有事，李当归和苏雪瑞便先乘车去客栈了。
    路上，苏雪瑞非常担心：“李当归，你现在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没有。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净了手，也洗了脸，还佩戴了香囊。”
    苏雪瑞点点头。
    李当归想了想又说：“是我思虑不周了，我本不该和你一起，若是我染了病，传染给你便糟了。”
    “我不怕。要死一起死。”苏雪瑞说。
    “说什么傻话。”李当归哭笑不得。但苏雪瑞的话倒是提醒了李当归，倘若有一天他死了，一定要悄无声息地死去。然后给苏雪瑞留一个念想，免得她想不开。
    裘高已经清走了客栈里的所有人，只给李当归和苏雪瑞两人住。本就是乡野小店，平时就没什么客人。裘高给的钱多，店家也乐于做这样的生意。
    苏雪瑞吃过午饭，也没闲着，就要出门。
    李当归奇怪问：“你去哪？”
    “我去集市上买菜。”
    “是店里的东西不合胃口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病人们的饮食太差了，天天清水煮白菜，不利于他们身体恢复。我想给他们加餐。”
    李当归点点头。因为他才从疫病坊出来，便不陪苏雪瑞去了。一个时辰后，苏雪瑞抱着一堆食材回来，一进门就掌柜：“掌柜的，你们这儿的厨房能不能借我用用？”
    “姑娘这是要干什么？”掌柜奇怪问。
    “我先把肉处理一下，我怕明天早上拿过去坏了。”苏雪瑞买了三只鸡和二十斤猪肉，她打算先把猪肉煸炒一下，然后做鸡汤。
    掌柜瞥了眼猪肉，笑说：“姑娘，这二十斤肉您一个人可片不完，怎么不找几个帮手？”
    “我想呢，但不知道找谁。”苏雪瑞也犯了难，这么多肉，她一个人肯定不好处理。
    掌柜还没说话，杨诚从外面进来了。他见苏雪瑞手里那么多肉，吓了一跳：“怎么，客栈的伙食不好，你要给自己加餐？”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场阴谋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三皇子殿下，”苏雪瑞忙给杨诚行礼，解释说，“肉不是给我吃的，我想给疫病坊里的病人吃。”
    杨诚皱眉：“给病人？”
    “是啊。他们现在病得厉害，要是跟不上营养，怎么能恢复？”
    “病人最忌荤腥油腻，这么多肉怎么吃？”杨诚显然不相信苏雪瑞的话。
    “生病之人并非不可以**，只是不能吃煎炸等油腻的东西。这是瑞儿自己贴钱买的，你应该感谢她才是。”李当归插话。
    看着他从楼上下来，杨诚忍不住笑了：“呵，你这么说，我当真要谢谢她了。”
    苏雪瑞才不相信杨诚的谢是真心实意的，但她倒是有用得着杨诚的地方。
    “殿下，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借你手下两个士兵？”
    “借兵做什么？”
    “二十斤肉，我片完可能手已经断了。”苏雪瑞摊手。
    杨诚失笑，招呼两个属下：“你们两个，帮苏姑娘处理猪肉。”
    “是。”
    杨诚和李当归进了屋。
    杨诚坐下，吃了颗花生米：“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今天在胡柳风那边抓了两个煎药的药童，还没用什么招数他们就承认，自己在煎药的时候有意调换了药，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病人在服药初期病情好转，后面急转直下的原因。只可惜还没等他们供出上面的人，他们就咬舌自尽了，什么把柄也没留下。”
    “他若是能留下把柄，还能在太医院当值那么多年吗？”李当归一点也不意外，呷了口茶。
    “当归，我说真的，你就不考虑重入太医院了吗？你离开太医院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怀疑……”杨诚话没说完，李当归忽然打断他，“不必再说了，我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就算这次答应帮你，也是为了瑞儿。”
    又是苏雪瑞！
    杨诚眉头一皱：“她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女人！”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倘若没有她的主意，青州粮食短缺的问题，你现在还没解决。”李当归冷声说。
    “这、这只是她耍小聪明。”苏雪瑞哄抬米价这件事，杨诚也曾听冷铭说过。
    那日杨诚偶入马记，和苏雪瑞攀谈了两句。没想到苏雪瑞真的想到了对策，的确，没有苏雪瑞帮忙，现在青州的粮食还不够吃。
    “你既然自视颇高，又何必纡尊降贵找我？”李当归冷笑，“我如今只想做布衣，那些尔虞我诈之事，与我无关。”
    “假如我说，当年娴妃的事并不是因为你的疏忽，而是因为胡柳风从中作梗呢？”杨诚说。
    李当归猛地攥紧了拳头。娴妃瘫痪一事一直都是李当归的心病，却原来，也是一场阴谋吗？
    杨诚瞥了他一眼：“你不相信？这次疫病有人能在煎药的时候动手脚，你焉知当时就没有？当时你若是不引咎辞职，现在院判的位子也轮不到胡柳风做。当初我想派人调查药渣，却被告知药渣早已经倒了。你难道不觉得，事情有问题？”
    李当归沉默良久，才问：“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我怎么敢使唤你。”杨诚见他松口，语气也轻松起来，“只是你若想对付胡柳风，我可以暗中帮你。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高贵妃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张方子，胡柳风看了，说是仙人留下的炼制仙丹的古方，还用此方研制出了不少延年益寿的丹药。父皇隔三差五就要吃上一枚，吃完后精神矍铄，状态的确比以前好了不少。我担心此事有诈。”
    “竟有此事？”李当归皱眉。
    他们正说着话，一股猪油的香气传了进来。
    杨诚鼻子动了动：“这是谁在做饭，这么香？”
    李当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除了瑞儿，还能有谁？”
    杨诚的肚子发出来咕噜声，他中午便没好好吃饭，现在已经饿了。身边有一个会做饭的女人，似乎真的让人羡慕。
    “我下去看看。”杨诚把之前的事抛在脑后，李当归说，“现在去还太早。她若做好了，一定不会忘记叫你。”
    “好吧。”
    杨诚堂堂一个皇子，差点就失了体面。
    在士兵帮忙处理猪肉的时候，苏雪瑞便开始杀鸡做汤了。
    她买的是最地道的老母鸡，常年散养，肉质紧实。现杀拔毛，去内脏切成段洗净，放在加了葱、姜的酒里泡着去腥。
    半个时辰后，苏雪瑞才起锅烧水，待水半温的时候，下鸡肉飞水，七八分钟后捞起。
    接着，苏雪瑞将鸡肉、姜片、葱段、蘑菇、红枣和枸杞放进瓦罐里，连同鸡油一起，小火慢炖。
    虽然瓦罐锁住了鸡汤的香气，但不到半个时辰，小厨房已经被鸡汤味填满了。
    李当归奇怪：“为何瑞儿熬汤不放盐。”
    “没想到你对做饭没有一点研究。若是熬汤时放盐，会影响肉的口感。鸡肉会变柴。”大梁国的饮食文化十分落后，杨诚这些年走南闯北，倒是了解了一些做菜的道理。所以他很清楚，苏雪瑞做饭的功底深厚。
    “原来如此，那么她为什么又不用锅煮汤，而是用一个奇怪的像坛子一样的器皿？”
    “这东西我略有所闻，似乎叫瓦罐。”瓦罐汤是特色菜，杨诚也没吃过。
    “传闻用瓦罐熬汤，久煨不沸，不施明火，可以保证食材的鲜美，让其营养充分溶于瓦罐内，熬出来的汤也更为醇厚香浓。”
    李当归点点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鸡汤终于熬好了。苏雪瑞揭开盖子的时候，一股强烈的蘑菇鸡汤香顿时扩散开来，小小厨房的门帘根本压制不住。
    杨诚和李当归一早就下来了。
    杨诚食指大动，不免赞叹：“没想到我能在小小的乡野见识这瓦罐汤的魅力，光是闻到味儿，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了。”
    “殿下竟知这是瓦罐汤？”苏雪瑞很是好奇。
    “我早年行军，天南海北去了不少地方，知道瓦罐汤并不稀奇。但让我觉得稀奇的是，你一介农妇，足不出门，又如何知晓这瓦罐汤的做法？”杨诚幽幽问。
第一百二十六章 瓦罐鸡汤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这……”苏雪瑞语塞。
    “虽然郭兴村地处偏僻，但村里常有人在外走商，回来时会向村民说一些奇闻异事。想必瑞儿就是那时候听说了，研究出来的。”李当归解释。
    苏雪瑞忙点头：“是啊是啊，自己瞎琢磨的，不知道味道正宗不正宗。”
    “仅凭道听途说就能还原瓦罐汤，苏姑娘也算是天赋异禀了。”杨诚笑了笑。
    他又不傻，怎么会相信李当归的说辞。不过，这样一来他似乎能理解，李当归稀罕苏雪瑞什么地方了。
    苏雪瑞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她的背景一定大有来头。调查人这件事，难不倒杨诚。他倒是要看看，苏雪瑞究竟是什么来历。
    苏雪瑞盛出两碗汤：“当归，殿下，你们先尝尝。”
    她只想转移话题。
    李当归看着碗里的鸡汤，汤色清而不浊，黄色的油花飘在表面，颜色甚至漂亮。
    吹凉了，喝一口，鲜浓的鸡汤入腹，四肢百骸也跟着温暖起来。
    “好喝。”李当归说。
    杨诚一口入肚，还在那回味，也忘了称赞。他还是很惊讶，小小的乡镇厨子，做的菜竟然堪比宫廷御厨。
    “太好了，三只鸡能熬不少汤，加上这些肉，可以供疫病坊的病人吃一阵子了。”苏雪瑞高兴说。
    “倘若疫病散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一定记你一份。”杨诚说。
    苏雪瑞行礼说：“如此我先谢过殿下了。”
    “这是你应得的。”杨诚说。
    第二天，苏雪瑞便将鸡汤和猪肉拿了过来。僧人们看到肉食，忍不住说“阿弥陀佛”。
    杨诚说：“这些肉是给疫病坊的病人吃的，你们不愿杀生，所以苏姑娘已经自己处理好了。你们仍吃你们的素斋，肉菜交给苏姑娘。”
    僧人们心中感激，纷纷点头。
    如此过了三四天，疫病坊的病人情况竟然大有好转，不少人已经能下床行走，有人甚至已经痊愈。
    杨诚便让所有的疫病坊都效仿起来，撤帷幔，均衡饮食，又严格把控着煎药环节，如此一来，各个疫病坊的病人数量都开始减少了。
    抗疫初见成效，青州百姓不免欢喜。
    杨诚为了鼓舞士气，特意带了不少礼品到胡柳风所在的疫病坊，犒劳大夫和后勤。
    “胡院判，近来辛苦了。这是我给大家的一点心意，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彻底扑灭这次瘟疫。”杨诚让属下将一些滋补品取出。
    “殿下有心了。”胡柳风诚惶诚恐说。
    “应该的。要不是有你们，治理瘟疫不会那么顺利。”
    胡柳风越发惶恐：“一切都是殿下的功劳，要不是殿下提出要加强通风，还惩治了煎药的药童，现在疫病坊还是一团乱麻。”
    杨诚笑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这些大夫忙前忙后，才能让病患康复。我之前见病人久治不愈，还一度怀疑胡院判的能力，是我目光短浅了。”
    胡柳风嘴角微微抽动，只是陪着笑，却不敢说什么。
    杨诚今天来哪是为了送礼，分明是过来提醒自己，他什么都知道。
    晚上，杨诚刚回到客栈，胡姝便向胡柳风诉苦：“爹，你这些日子不在，女儿可真闷死了。当归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我找也找不到。”
    “李当归不见了？”胡柳风疑惑。
    “可不是。我原来还以为他去了马记饭馆，但我去马记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苏雪瑞也不在。不过马记推出了一道名叫‘清瘟鸡’的菜，买的人特别多。”
    “‘清瘟鸡’？”胡柳风皱眉，“这是什么菜？”
    “说是一道可以除瘟的药膳。不过汤是甜的，一点也不苦。我想应该是当归哥哥的手笔。”胡姝开心说，“要不是当归哥哥不想做太医，爹爹最近也不会这么忙。”
    胡柳风皱眉。
    一开始，各个疫病坊的情况都很糟糕。好消息是从草头村郊外一个临时新建的疫病坊开始传出来的。胡柳风那时候便觉得奇怪，得知李当归和苏雪瑞消失了一段时间，他马上想通了。
    “为朝廷效力，岂敢不尽职尽责。”胡柳风叹了口气，“我原就不让你跟着来这个穷乡僻壤，你非要跟。”
    “还不是因为当归哥哥。”胡姝瘪瘪嘴，“他完全被那个姓苏的女厨迷住了，对我的态度也不像以前。”
    胡柳风忍不住说：“既然他已经心有所属，京城那么多王公贵族随便你挑，你又何必抓着他不放？”
    “他们怎么配和当归哥哥比？”胡姝嫌弃，“那些人给当归哥哥提鞋都不配，也配娶我？”
    胡柳风不免忧心忡忡地看着胡姝。
    胡姝对李当归的心思他焉能不知，但全天下最不希望胡姝嫁给李当归的人，也是他。
    胡家和李家表面上门当户对，交情甚笃。但胡柳风早就投靠了忠王杨泰，李家家主李苍风却奸滑得像一条舌头，不参与太子和忠王之间的斗争。
    “如今李当归只是一介平民，我看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
    “爹，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胡姝生气说。
    胡柳风叹了口气：“好吧。”
    “爹，你有没有当归哥哥和那女厨子的消息呀？我再待下去要憋死了，这穷乡僻壤的，我一个朋友也没有。”胡姝闷闷不乐。
    胡柳风想了想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当归和那姓苏的女厨应该去了疫病坊。那边都是患了瘟病的人，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疫病坊？”胡姝瞪大了眼睛。
    原来李当归和苏雪瑞去了疫病坊，难怪自己这些天怎么也找不到。胡姝不由怒火中烧，李当归去疫病坊也不跟自己打一个招呼，自己好歹出身于医学世家，苏雪瑞算什么东西，治理瘟疫哪轮得到她一个厨子出手？！
    胡柳风不动声色地留意着胡姝神色的变化。果不其然，胡姝马上问道：“爹爹，你知道他们去的是哪一个疫病坊吗？”
    “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打听干什么？”胡柳风问。
    “这么危险的地方，连那女厨子都去了，我怎么不能去？之前是我用错了方式，才惹当归哥哥讨厌。但现在我想转变方式，保证能让当归哥哥爱上我。”胡姝信心满满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情之请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胡柳风眉头紧锁。
    胡姝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胡柳风左思右想，神色又明快起来：“哦，他们所在的疫病坊叫勤田疫病坊，才刚刚建成没多久。和我所在的草头疫病坊相对。”
    “我现在就去找人。”胡姝说。
    “小姝，你等等。”胡柳风阻止说，“再等一天也不迟。现在已经那么晚了，你让爹怎么放心？”
    胡姝瘪瘪嘴。
    第二天，胡姝按捺不住激动，才吃过早饭就让人备车。胡柳风却叫住了她：“小姝，爹和你一起去吧。”
    “爹不是要去草头疫病坊吗？当归哥哥在勤田疫病坊。”
    “今日不去草头了。”胡柳风说。
    “爹爹还不放心我吗？我多叫两个人跟着我就行了。”
    “爹不是不放心你，爹是有事要去勤田。”胡柳风想了想又说，“你放心，爹不会打扰你和李当归。”
    胡柳风戏谑的话让胡姝脸微微发红，她娇嗔说：“爹，你又取笑我了。”
    虽然不知道胡柳风为什么去，但是胡姝被他这么一打岔，忘问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抵达勤田疫病坊。
    作为一个新建的疫病坊，勤田如今已经有能力收容来自其他疫病坊的病人了，这对草头村和青州来说是一件幸事，但对胡柳风而言，却是狠狠的一巴掌。
    胡姝一下车就看到在棚子里帮忙做饭的苏雪瑞。还有不少商人效仿苏雪瑞，自罚地运来了一些粮食，所以勤田的粮食储备已经足够了。
    胡姝挑眉，没来由生气。
    苏雪瑞什么都不需要做，光是在她面前就够她气的。
    杨诚和青州知州冷铭今天也在勤田疫病坊，胡柳风一下车就迎了上去。
    “下官参见三皇子殿下，参见冷知州。”
    杨诚奇怪：“你怎么来了？”
    李当归也没想到胡柳风会来，这会子想躲也来不及。胡柳风瞥了眼在人后的李当归。
    “下官听说勤田疫病坊在治理疫病方面异军突起，便料想是殿下找了人帮忙。”胡柳风赞许说，“在这青州，我实在想不到除了李当归李太医，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下官只是没想到殿下用人还要瞒着我，难不成是怕下官心胸狭隘，容不得李当归吗？”
    杨诚翻了个白眼。
    胡柳风什么度量，他自己心里没数？但杨诚还是开玩笑说：“胡院判言重了，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李当归如今还未官复原职，但他心系青州瘟疫，才自请入勤田帮陈大夫的忙。我想就是多了个帮手的事情，也没必要惊动胡院判吧？”
    “呵呵，殿下说的是，说的是。”胡柳风说着，又叹了口气，作揖说，“下官有罪啊，还请殿下责罚。”
    他这一出，连胡姝也看不明白。
    杨诚问：“胡院判这是做什么？你治理瘟疫劳苦功高，哪来的罪？”
    “臣自奉命来青州赈灾，青州瘟疫迟迟没有起色。多亏了李当归帮忙，疫情才有所好转。而且臣治下还有两个药童胡乱煎药，导致拖延了病人的病情，臣监管不力，赈灾不力，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胡姝闻言，忍不住说：“殿下，爹爹这些日子一直在草头的疫病坊忙碌，我连见都见不到他。不管疫病坊出了什么问题，爹爹是尽心尽力了的，请您明察！”
    胡柳风自行领罪，反得到了不少人的声援。杨诚又怎么能责罚他。
    “说的是，胡院判，你岂止无罪，若是没有你的伤寒散，这些病人也不可能康复。”
    胡柳风却惭愧说：“臣惶恐，一切都还是李当归的功劳。臣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殿下恩准。”
    “胡院判有话请讲。”
    “臣请殿下破格让李当归主管青州的大夫，臣愿意协助李当归，一起治理青州瘟疫。”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杨诚皱眉：“这怎么使得？父皇钦点了胡院判做主管，我怎能随意更改人选？”
    李当归也冷淡说：“胡伯父，您言重了。我只想为治理瘟疫略尽绵薄之力，但我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不如胡伯父。”
    “当归，你不必自谦。你的水平我最清楚不过了，当初若不是因为……也轮不到伯父我坐这院判的位子。疫情在你来到勤田疫病坊才有所好转，这也足够说明你的能力了。”胡柳风坚持说。
    “我用的依然是胡伯父开的‘伤寒散’，我想疫情的转机依然是伯父的功劳。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接替伯父。”
    杨诚虽不知胡柳风为什么来这么一出，但他知道胡柳风肯定没安好心。
    “好了，不必再说了。胡院判这些日子为治理瘟疫尽心竭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再说这上上下下数十个大夫都习惯了听胡院判差遣，现在换人不合适。”
    杨诚这么说了，胡柳风倒是没有再坚持。但他还是说：“既然承蒙殿下厚爱，我就暂不卸任了。但我自小看着当归长大，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还希望殿下允准我让李当归协助治灾，许他和我一样调度大夫的权力。”
    “这……”杨诚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胡柳风非要举荐李当归。
    杨诚还没拒绝，一旁的陈大夫出列插话说：“胡院判的提议，我很支持。这些天我和李大夫共事，李大夫的水平远在我等之上。请殿下允许李大夫和胡院判共同协领我们赈灾。”
    陈大夫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杨诚本来就想让李当归回太医院，倘若有了赈灾的功勋，皇帝一定不会再让李当归在民间游历了。
    杨诚出于私心，拦住了想要说话的李当归：“既然大家都这么想，当归，你就和胡院判一起负责治理瘟疫的逐项事宜吧。切莫推辞了。”
    李当归皱眉，沉默了半晌，还是颔首作揖：“草民遵命。”
    胡姝不免高兴：“太好了，当归哥哥。”
    李当归脸上却无喜色，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苏雪瑞也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来，得知胡柳风让李当归和自己一起协理青州瘟疫，也替李当归高兴。
    “好了，都去忙吧。”杨诚见人都挤了过来，心中不悦，“眼下正是防疫的关键时刻，没什么紧要事不要聚堆。”
    “是。”
    人一散，胡姝便旁若无人地黏上去：“当归哥哥，你来帮忙治理瘟疫，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略通医术，正好可以帮你的忙。”
    “疫病坊最是凶险，所以才没告诉你。”李当归冷淡说。
    胡姝瞥了一眼苏雪瑞，笑容甜腻，“苏姐姐都不怕，我又怎么会怕。”
第一百二十八章 留下她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这些天都忙着赈灾，忘了胡姝这个烦人精了。上次她诬陷自己送血玉的事情还没完，这次又上赶着来膈应人吗？
    李当归显然也不想看到胡姝，便淡淡说：“你乃千金之躯，虽然看过不少医书，却没有问诊的经验，还是不要参与此事了。瑞儿是厨子，可以帮这里的僧人做饭。”
    “当归哥哥，你别小看人嘛。”胡姝噘嘴，“就算我不能像大夫那样问诊，可是我可以像僧人一样给病患做护理啊。”
    “当归，既然小姝有心赈灾，不如就给她一次机会吧。”苏雪瑞帮腔。
    李当归没想到苏雪瑞会主动接纳胡姝，他本也是为了苏雪瑞拒绝，但苏雪瑞同意，他便没有坚持。
    “好吧。可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疫病坊诸事繁琐，我未必有时间照管你。你想做什么，可以问这里的僧人。”
    胡姝莞尔一笑：“知道了，当归哥哥。”
    那一声“哥哥”叫得甜腻，苏雪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苏雪瑞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胡姝哪是想帮赈灾，不过是想借机套李当归的近乎，让李当归觉得她心地善良。
    不过，上次苏雪对吃了亏，这次不会再让胡姝得逞了。
    胡姝说完，当真便去请教旁边的僧人。
    因为疫病坊严谨探视，而且很多病患的亲人也病故了，所以他们的日常护理工作，都是僧人在帮忙。
    李当归知道苏雪瑞不喜欢胡姝，等人散去，才小声问苏雪瑞：“瑞儿，你为何要把小姝留下？”
    “哟，你不想留下她？”苏雪瑞挑了挑眉。
    “怎么，你不相信我？”李当归也挑了挑眉。
    李当归在逗苏雪瑞这件事上，总是技高一筹。苏雪瑞认栽：“我当然相信你啦。只是她有心找你，你怎么赶？还不如让她留下，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会闹什么幺蛾子。也算是为赈灾出一份力了。”
    李当归点点头。
    他想，苏雪瑞一定有自己的坏心思，但他不戳破。
    胡姝一直都是千金小姐，连饭都没做过。但来疫病坊，可是要伺候病人的。
    她才到这里，苏雪瑞怎么也得照拂一下她。苏雪瑞倒了碗热水过来：“小姝，一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渴不渴？”
    “苏姐姐呀，”胡姝瞥了眼苏雪瑞用的碗，虽然苏雪瑞洗得很干净，但她总觉得脏，“我不渴。丫鬟们来的时候就给我预备了水和零嘴。”
    “这样啊。”苏雪瑞自己喝了水，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人才小声说：“小姝，难得你主动担起后勤任务，方才当归还夸你长大了，有担当了。”
    “是吗？当归哥哥真如此说？”胡姝忍不住高兴。
    “当然。”苏雪瑞接着说，“他还让我照拂你，毕竟你初来乍到的。我心想你那么聪明伶俐，我也不需要多嘴多舌，只有一件，我不得不提醒你。”
    “什么事？”苏雪瑞的神色神秘，胡姝也不免紧张。
    “我知道你习惯了这身打扮，但是这宽袍广袖和满身的珠宝，既不方便工作也容易引来歹人。你先把衣裳换了，让丫鬟拿回去。以后来再不能穿这么华丽的衣服了。”
    苏雪瑞说得头头是道，胡姝打眼看了一下，的确整个疫病坊里没有她这么穿衣服的人。
    她自然爱惜自己的面貌，可苏雪瑞的建议不无道理，她又想让李当归刮目相看，咬咬牙说：“多亏姐姐提醒我，可我没有带换洗的衣裳，只想晚上就回去了。”
    “没关系，我给你拿来了一套新的。这衣裳是僧人们高温蒸煮过的，很安全。”苏雪瑞说着，将一套村妇的衣裳拿了出来。
    灰扑扑的颜色让胡姝皱眉。
    苏雪瑞忍不住问：“怎么了小姝，还是说你不习惯，其实你也不用勉强自己，疫病坊的工作很辛苦……”
    “既然我说要来，就不会轻言放弃。”胡姝又坚定说，“只是这里没有换衣服的地方，我怎么换？”
    “这好办。附近都是林子，我待会跟你过去，帮你看着，免得有人过来。”苏雪瑞说。
    胡姝想了想说：“不劳烦苏姐姐了，我让丫鬟们帮我。”
    “也好。那我带你过去。”苏雪瑞说。
    “嗯。”虽然不知道苏雪瑞想干什么，但胡姝认为还是把事情交给自己的丫鬟放心。
    苏雪瑞和胡姝等人来到林子里，里面黑黢黢的，胡姝看不真切。
    她小心翼翼跟着苏雪瑞走，忽然，滑溜溜的蛇爬到了她鞋子上。胡姝尖叫一声：“蛇！”
    苏雪瑞拔出匕首，一挑就把蛇甩飞了。
    她一番操作让胡姝目瞪口呆，苏雪瑞笑说：“山野里总是有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现在天又热，蚊蝇也多，幸好我备了一把匕首。”
    胡姝依然震惊：“你还会抓蛇？”
    “原来不会，最近在这边帮忙，学会了。”苏雪瑞笑说。
    胡姝的牙齿一时打颤，她最怕的就是这些恶心人的活物，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来这边换衣服，以后也不需要来，心里又平静了。
    苏雪瑞找了一个低矮植物较多的地方：“就这里，小姝，你快点换吧。”
    胡姝环顾四周，见没有人，便让丫鬟想办法帮她挡着，自己开始换衣服。
    她衣服都脱得差不多，却闻到苏雪瑞递过来的粗布衣服一股味儿，忍不住犯恶心。但比起光着，她咬咬牙还是换了。
    “好了吗？好像有人过来了。”苏雪瑞问。
    “好、好了。”虽然胡姝还没系好带子，但听苏雪瑞这么一说，她胡乱系了一下就走了出来。
    “不是说这林子一般没什么人来吗？”胡姝一面走一面问。
    她觉得脚下黏黏的，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又来不及细看。
    苏雪瑞领她出去，解释说：“这疫病坊没有厕所，大家平时都会来这边方便。”
    胡姝的嘴角抽了抽：“没有公厕？”
    “是啊。村里都不修厕所的，大家都在山上地里解决。你初来乍到不习惯，过一阵子就好了。”苏雪瑞鼻子动了动，“什么味道那么臭？”
    她们恰好从林子里出来了，苏雪瑞顺着味道的来源看去，不免惊讶，“小姝，你怎么踩屎了？”
    胡姝顿时大叫一声，一脚把鞋踢飞。没想到还没有开始帮忙，她就受不了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六寸六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来到天光下面，胡姝才发现自己真的踩了一坨屎。褐色的黏黏糊糊的，让人看了救犯恶心。
    “快把这鞋子扔了，给我扔了。”胡姝气急败坏。
    丫鬟忙用手帕包着手，拎着鞋子退了下去。
    苏雪瑞扶着胡姝到旁边的石墩坐下，安慰说：“也怪这林子黑黢黢的看不真切，以后你小心一点就是了。”
    “以后？”胡姝皱眉。
    “是啊，你既然要来疫病坊帮忙，当然免不了要来这边方便。咱们是女子，总不能打着灯过来吧？”苏雪瑞说。
    方才遇蛇和踩屎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胡姝忍不住反胃。
    她现在只有一只脚还穿着写，但因为嫌恶心，干脆把那只鞋子也脱出来。
    苏雪瑞见状，善解人意说：“哎呀，你现在没鞋子穿了，这疫病坊里管衣服可不管鞋子，不知道你穿多大的鞋子，我那里还有两双备用。”
    胡姝的脚纤细小巧，一般的鞋子她都能穿进去。尽管她嫌弃苏雪瑞，但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不到七寸。”胡姝骄傲说。她想苏雪瑞只是一个村妇，脚肯定很大。
    苏雪瑞果然“呀”了一声。
    “不合适的话就算了，我让丫鬟把鞋子脱下来给我暂时穿着。”胡姝“善解人意”说。
    “不一定不合适，只是你说不满七寸，我恰好是六寸六，不知道你能不能穿得下。”苏雪瑞为难说。
    “六寸六？！”胡姝瞪大了眼。要知道苏雪瑞可比她高，苏雪瑞的脚竟然只有六寸六，她们这些京城贵女也几乎没有这么小的脚。
    上次她戴不上的玉镯，苏雪瑞也是毫不费力就套进去了。胡姝不免怀疑，苏雪瑞真的只是一个村妇？
    “是不是太小了？”苏雪瑞问。
    胡姝的脸色有些尴尬：“不、不小。就跟我的脚差不多。”
    “那太好了。我给你拿过来。”
    苏雪瑞进疫病坊的时候哼着小曲，被李当归撞个正着。李当归不由好笑：“什么事这么开心？”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姝挺可爱的。”苏雪瑞笑说。
    苏雪瑞夸胡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当归问：“你是不是方才耍她？”
    “我怎么敢，她可是胡院判的女儿，又是你的青梅竹马。”苏雪瑞眼珠滴溜溜转，眼神四处乱瞟。
    她的表情出卖了一切，李当归也不用多问了。但李当归并不打算戳破，只是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了。再怎么样我兜着。”
    苏雪瑞找出了一双布鞋，朝李当归吐了吐舌头：“放心吧，我可没有欺负她。”
    胡姝远远的就看见了苏雪瑞的鞋子，那是一双灰不溜丢的布鞋，放平时，胡姝扔都来不及。
    但她转念一想，这鞋子再怎么不堪，都比粘了屎强。
    “小姝，你试试吧。这双鞋子看着不起眼，但是穿上脚很舒服的，特别好干活。”
    “谢谢苏姐姐。”胡姝假意客气说。
    接过苏雪瑞手里这双丑不拉几的鞋子，胡姝还没来得及嫌弃，就发现了一个新问题。这鞋子有点紧，虽然鞋底很软又穿得久了，但是她想穿进去还颇费一番功夫。
    “是不是紧了？”苏雪瑞关切问。
    胡姝一时尴尬，但她要面子，硬撑说：“还、还好啦。”
    狠命穿了半天，终于把她六寸九的脚塞进了这六寸六的鞋子里，穿进去以后，胡姝的脚拇指都勾起来了，根本不敢伸直。因为鞋子太紧的缘故，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用力这布鞋就会被她戳破一个洞。
    她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别扭走路的姿势让苏雪瑞想笑，但苏雪瑞还是“贴心”地没有戳穿她。
    “苏姐姐，”换完了鞋子，不代表胡姝心里释怀了。她对林子里的问题还耿耿于怀，“若是没有公厕，我们女子上厕所岂不是很麻烦？”
    “可不是，特别麻烦。我好几次在林子里上厕所，屁股差点给蚊子叮坏了。林子里蚊子多，苍蝇也多，还有蛇虫鼠蚁，根本不管你在干嘛，也不知道下次上厕所会不会引来蟒蛇。”苏雪瑞一边说，一边留心胡姝的表情变化。
    胡姝的脸色果然发青，吓得不轻。
    “不过你别担心，我后来又准备了一个木桶，要是实在不方便，就拿着木桶到林子里，这样就不必蹲得太低了。”苏雪瑞宽慰。
    胡姝没说话，苏雪瑞走到棚子旁边，将分类摆好的粥和小菜端给胡姝：“你来了我还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跟我说话了。麻烦你先把菜拿进去，病人们也到了开饭的时间了。”
    胡姝本就一路忍着，现在看到饭菜，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往旁边“呕”了一声，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苏雪瑞惊讶：“小姝，你没事吧？”
    “苏、苏姐姐，我忽然觉得头晕恶心，今天怕是不能帮忙了……”胡姝扶着额头，虚弱说。
    胡姝本想借故呆在李当归身边，但现实的艰苦超出了她的预料。如果让她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她肯定会崩溃。
    “既然身体不适，就到棚子里休息吧。帮忙什么的不着急，你有这份心意就可以了。”苏雪瑞故作关心说。
    胡姝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来到了做饭的棚子旁边，坐下了。
    那双不合脚的鞋子勒得她每根脚趾都在疼，胡姝又气又无可奈何，越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逞能，说想帮忙。这里根本就不适合她。
    李当归得知胡姝身体抱恙，便过来看望。
    “怎么回事，才一会的功夫。”李当归也故作紧张问。
    胡姝忍不住用帕子拭泪，可怜兮兮说：“当归哥哥，对不起，我身子这样弱，有心也无力帮忙。”
    李当归瞥了一眼苏雪瑞，什么也不用问，便知道一切都是苏雪瑞捣鬼。李当归“咳咳”两声，假意关心说：“说什么对不起，这也不是你的本意。只是你身体这么弱，这疫病坊又是邪气汇聚之地，你还是回去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伯父心里肯定也难受。”
    “我、我就是太久没有见当归哥哥了，想过来看看。”胡姝娇滴滴说。
    “若只是想见我，等疫病过后不迟。”顿了顿，李当归补充说，“到时候我和瑞儿大婚，你想不见都不行。”
    听完，胡姝的脸色都黑了。
    谁要看李当归和苏雪瑞大婚，她巴不得苏雪瑞现在就被蛇咬死，掉进粪坑里淹死。
    偏偏苏雪瑞也笑着附和：“是啊，等疫情结束，我和当归就要成亲了。小姝，你到时候可要赏光。”
    胡姝咬紧嘴唇，没说话。
第一百三十章 你在怕什么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胡姝闷闷不乐地在棚子里休息，方才李当归和苏雪瑞都说，等疫病结束以后就成亲。难道是真的吗？
    李当归真的想娶苏雪瑞？
    李当归出身显赫，堂堂正四品太医院院首的独生子，为什么会对苏雪瑞一个村妇情有独钟？又为什么，李伯父对李当归娶苏雪瑞的事情不加阻止？
    还是说，李伯父不知道这件事？
    胡姝越想越不对劲，这件事一定有猫腻。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都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李当归是官宦子弟，他就算眼光再差，李家人也不可能让他娶一个贫贱的乡下女。
    而且，倘若李当归这次治理瘟疫有功，皇上一定会下诏让他回太医院，到时候李当归入京为官，若李当归的妻子是一个贫贱的乡下女子，岂不让人耻笑？
    不论如何，李当归都不能娶苏雪瑞。他命中的良配，只能是她胡姝一人。
    之前她哄骗苏雪瑞，自己和李当归的亲事由圣上钦点，但这次，她一定会想办法让皇上赐婚。到时候李当归想抗旨也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胡姝把丫鬟叫到身边，小声交代了两句。丫鬟听了以后，便匆匆离开了。
    照顾病人们吃完饭，李当归等人才有时间吃饭。
    苏雪瑞一个人躲在疫病坊后面吭哧吭哧地吃着面，最近可把她累坏了，她做了那么多年大厨，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毫不夸张地说，她现在站着都能睡着。
    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苏雪瑞吓了一跳：“是不是要做饭了？”
    李当归嘴角噙笑：“是我。”
    李当归的脸色稍显苍白，一看就是疲劳过度的样子。
    “好不容易有吃饭的时间，你不吃饭，过来跟我聊什么天？”苏雪瑞小声说。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虽然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你有吃饭吗？”苏雪瑞可不管别的，只担心再这样下去，李当归支撑不住。
    李当归摇了摇头：“之前你对小姝做了什么，她这么快就放弃了？”
    没想到李当归这人还挺八卦，宁可不吃饭也要问。
    苏雪瑞说：“你吃了饭我再跟你说。”
    “你说了我就吃。”李当归坚持。
    “这可不行。时辰不早了，等我跟你说完，你不又得去忙了。”苏雪瑞想了想说，“你吃我的面吧，反正我在帮厨，随时可以找到吃的。”
    李当归笑了：“好。”
    苏雪瑞吃的是鸡汤青菜面，这会子三分之一已经没了，那争分夺秒的吃饭架势让李当归好笑。他一点也不嫌弃苏雪瑞吃过，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我一边吃，你一边说。”李当归建议。
    苏雪瑞没辙，只好把自己逗胡姝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当归暗自好笑，玩味问：“所以，你之前说等到疫情结束，我们就成亲，算数吧？”
    原来李当归在乎的是这句话，苏雪瑞心念一动，狡黠一笑：“这个啊，看你表现。”
    不给李当归追问的机会，苏雪瑞溜了。
    苏雪瑞原以为胡姝以后都不会再来疫病坊了，但胡姝脸皮够厚，就算什么事也不做，也非要在疫病坊赖着。
    她不进疫病坊，只在外面，每次她都会带粮食过来，美其名曰是来看望父亲胡柳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想看的是李当归。
    “小师父，你们这是去哪呀？”胡姝虽然只是疫病坊的一个摆设，但是她人却没闲着，没事就瞎转。
    两个僧人抬着一个担架从疫病坊里出来，正好被她看见了。
    担架上盖着白布，隐约可以看见一截手臂。一个僧人对胡姝施礼：“回女施主的话，我们正要把这些死难的尸体拉到附近的山里焚烧深埋。”
    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各个疫病坊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但很多康复的病人回到村子后又重新染上了瘟疫。
    他们第二次患病的情况比第一次更加糟糕，疾病的传播速度也比之前更为迅猛。为此李当归和胡柳风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不停地给新病人试药。
    胡姝忙躲开两步，不敢再看那担架。
    她自小养尊处优，莫说见死人，就是病患也很少。饶是她没有进入疫病坊，在外面看着心里也很难受。
    两个僧人和不少衙役将病死的瘟疫患者抬走，胡姝远远看着，眼神越发幽深。
    李当归说，只要疫情结束，他就会娶苏雪瑞。倘若这疫情迟迟不能结束，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成亲了？
    “小姝，你在看什么呢？”苏雪瑞在背后喊她。
    胡姝悚然一顿，转头，捂着心口的位置后怕说：“苏姐姐，你这样不声不响地突然冒出来，差点吓我一跳。”
    “光天化日的，你在怕什么？”苏雪瑞好笑。
    胡姝环顾四周，又凑到苏雪瑞身边小声说：“苏姐姐，你知不知道刚才有两个和尚和衙役把病死的人运走了，说是要焚烧深埋。”
    “是吗？”平时处理尸体的事情都做得很隐蔽，苏雪瑞一直忙着做饭，没有特别关注，“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疫病传染。你不用担心。”
    “嗯嗯。苏姐姐，你在做饭呢？”胡姝往棚子里瞥了一眼。
    “是啊。病人忽然多起来了。”苏雪瑞松了松胳膊，她颠勺颠久了，胳膊难免酸胀。
    “再忙也要休息，若是疫病坊没有你们，瘟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胡姝甜腻地笑了。
    苏雪瑞点点头。她并不相信胡姝真的关心她，而且自从胡姝来了以后，疫病坊的情况竟然急转直下，苏雪瑞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但是胡姝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苏雪瑞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只希望胡姝没有愚蠢到拿瘟疫开玩笑。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手怎么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姐姐，我看你最近气色很差，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胡姝关心说。
    “嗯嗯，我先去做饭了。”苏雪瑞说。
    “嗯。”
    疫病坊内，李当归一床床检查着病患的状况。
    病人的情况比一开始严重多了，疫情如此迅猛地反扑，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陈大夫显然非常疑惑：“草头村自发现瘟疫以来，便将所有进出的道路封死了，莫说人，就算是雀儿都飞不出去。每家每户也进行了消杀，甚至从疫病坊运出去的尸体，也第一时间焚烧深埋。为什么草头村的瘟疫还是会反扑？”
    李当归眉头紧锁，也不知怎么回事。
    医者仁心，他纵然不愿意掺合朝廷事，但自来疫病坊后，身体便像陀螺一样旋转无法停下。
    草头村是瘟疫最严重的地方，瘟疫几乎屠了半个村庄，村里绝户的不在少数。
    纵然杨诚和冷铭都希望能够挽救村子于万一，但目前看来，他们所做的救助对草头村而言根本是杯水车薪。
    为了便宜行事，杨诚在疫病坊附近安扎了一个营帐。
    最近，杨诚身边人也感染了瘟疫，不少人都劝杨诚离开，但杨诚执意留下。
    “殿下，急报。”
    营帐里，杨诚、冷铭和李当归等人正在开会。
    杨诚接过急报看了眼，又把急报压在了桌上。这已经不是他收到的第一份急报了。忠王杨泰听闻青州疫情反扑，便参了杨诚一本。
    杨泰表示，疫情若是迟迟得不到控制，恐有从青州蔓延到京城的危险，到时候举国危矣。
    皇上震怒，指责杨诚办事不利，让他在半个月内解决瘟疫之患。
    莫说半个月，眼下这情况，就算是再给两个月也未必能解决。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让杨诚放弃对草头村的救助，将所有患病之人集中一处，秘密处死后焚烧深埋。
    这个办法虽然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但杨诚如何下得去手。
    李当归瞥了一眼杨诚压下的急报，眉宇间忧愁更甚。他不必看也知道急报的内容，这些日子，杨诚明显比之前急躁了。
    “刚才说到哪了？”杨诚刚从急报的事情中回神，还不等大家开口，又有人进来报告，“殿下、知州大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杨诚问。
    “有病人吃不下药，还莫名呕吐不止。”
    李当归赶到疫病坊的时候，病人已经吐过了，僧人正在清理他的呕吐物。
    李当归给病人诊脉，忍不住皱眉：“你何时肠胃开始不舒服的？”
    “前、前天就有点恶心了……”
    “李当归，他怎么样？”杨诚问。
    之前的病人从来没有呕吐的现象，若是瘟疫导致病人连药也吃不下去，问题只怕会更加棘手。
    李当归想了想说：“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待我给他先开一副药。”顿了顿，李当归又说，“殿下请不要过分忧心，我会尽心竭力救治他们。”
    “有劳了。”最近的事让杨诚身心俱疲，他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杨诚才回营帐，冷铭就将李当归拦下。
    “不知冷知州有什么事？”李当归淡淡问。
    冷铭与李当归素无交情，自然也没有杨诚对李当归的信任。
    但他又想不出李当归阻挠治理瘟疫的理由，最牵强的理由，或许就是李当归没有治理瘟疫的实力却贪慕虚名。
    “方才你检查了病人的情况，却欲言又止，到底在隐瞒什么？”
    “冷知州怕是看错了。”李当归冷淡说。
    “你既然说还有未能证实的猜测，是什么猜测？”
    “还未能证实，当然不便说出来。”顿了顿，李当归说，“冷知州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不要耽误我治病。”
    “我冷铭虽然不及你家世显赫，但你若是存了别的心思，我也会秉公办理，绝不姑息。”冷铭提醒。
    李当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冷铭出身寒门，为人刚正不阿，但某种程度上，他又过于执拗迂腐。李当归自然不能和他说，方才那病人脾胃不和，或许和瘟疫无关，免得他怀疑苏雪瑞居心叵测。
    苏雪瑞尽心竭力地给病患做饭，就算一时疏忽，导致病人呕吐，李当归也愿意给苏雪瑞分辨的时间。
    棚子里，苏雪瑞一半的精力在赶苍蝇蚊子，一半的精力在盯着锅里咕咚冒泡的鸡汤。
    苏雪瑞也不知道自己堂堂米其林三星大厨，为什么会沦落到在山野树林附近做饭的地步。要知道，身为三星大厨的她对环境的要求极其严苛，第一要求的，就是干净卫生。
    “啪”一声，苏雪瑞又拍死了一只蚊子。
    苏雪瑞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蚊子，一巴掌拍扁，溅出的血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多。她才拍完，就发现自己的脚长了一个大包，奇痒无比。
    苏雪瑞挠着挠着，又看到鸡汤溢锅，慌忙揭开盖子。但手一碰到锅盖，被烫得够呛，手指都烫出一个大泡。
    她气得跳脚，蹦跶了半天才发现李当归一直在身后看她。
    苏雪瑞连忙把烫红的手指背到身后，取了布把锅盖打开。
    “当归，你怎么来了？”
    “手怎么了？”李当归笑问。
    苏雪瑞支支吾吾：“没什么。”
    “给我看看。”
    “哎呀没什么，我忙着做饭，你不去看病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李当归强行将她的手抓过来，只见上面一个火泡。李当归皱眉：“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我给你调一剂烫伤的膏药。”
    “我都说没事了。你每天这么忙，就不用管我了。”苏雪瑞忙把手拽回来，“如果你是为了来和我说话的，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你现在和胡院判平起平坐，若是总来我这里，会被人说闲话的。”
    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关心自己。李当归只觉得心口酸涩，叹了口气：“瑞儿，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最近有的病人出现了肠胃问题，我认为这不是瘟疫的并发症，可能跟你们做的东西不干净有关系。”
    “不干净？不可能，虽然这乡野林间蚊虫的确很多，但我是绝不允许卫生出问题的，除非……”
    “除非什么？”
    苏雪瑞皱眉，她隐约有一个猜想，但是无从证实。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想消停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做素斋的僧人在这里做了很久的饭了，卫生问题肯定不是出在他们身上。
    苏雪瑞自己对饮食卫生也有严格的要求，所以苏雪瑞肯定病人吃坏肚子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有一个人，她平时什么也不做，就喜欢在疫病坊附近晃悠。
    “我怀疑，是小姝。”苏雪瑞说。
    “小姝？”李当归蹙眉，“你可有证据？”
    苏雪瑞摇摇头：“这里的人嫌疑最大的就是她，这些天她一直在棚子周围活动，若是想在饭菜里加东西，也未必不可能。但是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胡院判和你一样，都在为治理瘟疫的事情奔忙，她没理由坑爹吧？”
    李当归目光幽深，不以为然：“未必。有时候人犯蠢起来，连亲人都顾不上。”
    “当归哥哥，你又来看苏姐姐呀？”胡姝和两个人抬水回来，恰好撞见李当归和苏雪瑞。
    胡姝放下水缸，擦了擦脸上的汗。
    只有那天，她没准备可以干活的衣服，今天她可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素雅干净的衣裳，还化了淡淡的妆，就算干活累了，那张脸也雕琢得如清水芙蓉。
    苏雪瑞不得不感叹，胡姝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在李当归面前端着。
    李当归倒是没有提及苏雪瑞之前对她的怀疑，点点头说：“我来看看鸡汤熬好了没。你去哪了？”
    “哦，我和小师父挑水去了。小师父们又得做饭又得挑水，我身体不好，也不能进疫病坊，只能帮点小忙。这几天上山下山，人反倒比以前精神了。”胡姝笑说。
    “多运动的确对身体有好处。”苏雪瑞说。
    李当归只是看着水缸里晃动的波纹，良久，才淡淡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苦，我做的和当归哥哥做的比起来，差远了。”胡姝说。
    “不必过谦，你能做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李当归转身，拿了一个水勺，“正好我口渴，舀一瓢水喝。”
    李当归舀了一瓢，凑到嘴边刚想喝，胡姝连忙阻止：“等一下。”
    李当归倒不是真的要喝，把水勺放一边：“怎么？”
    “我是想说，虽然是夏天，但也要注意别喝生水。谁知道这水干不干净呢，还是烧沸了喝。”胡姝讷讷说。
    “你说得对。”李当归微微一笑，“那劳烦你烧点水，我待会过来喝。”
    “嗯嗯。”看到李当归的笑容，胡姝的心好像要融化一样，快乐得冒泡。
    李当归转身走了，苏雪瑞看了眼那水，忽然想到什么，忙追了上去：“当归，等一下！”
    “怎么了？”李当归奇怪。
    “我、我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苏雪瑞说。
    李当归忍不住笑了：“哦？什么了不得的事？”
    苏雪瑞把李当归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你觉得对就听，觉得不对就当我没说过。本来瘟疫都控制住了，但康复的人回到草头村，瘟疫又反复。草头村本来也做了消杀，家家户户都熏香，还与外界隔绝通路很久了，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水源有问题。”
    “水源？你的意思是，瘟疫会通过水传播？”
    “我百分百肯定瘟疫会通过水传播。”水能传播疾病的常识，苏雪瑞还是有的。但大梁国本就是一个落后的古国，很多事情，李当归也是第一次经历。
    “草头村只有一口公用的井，自瘟疫爆发后就封死了。村民们如今都喝衙役从河边运到村里的水。”李当归说。
    其实一开始，井水没有封，只是贴了驱邪的符咒。还是胡柳风提了意见，井口才封了。
    “不是井水，是河水呢？我看僧人们总是把尸体拉到山上焚烧填埋，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污染了草头村的水源。”
    李当归皱眉，若照苏雪瑞所言，未必没有可能。那些尸体不是一运到山上就焚烧，若是遇到雨天，河水指不定有多脏。
    万幸的是，勤田疫病坊的饮用水水源和草头村村民饮用水水源不在一处，否则他们这里的人，可能早就感染瘟疫了。
    “对了，当归，你刚才说要喝水，是假的吧？”
    李当归便知道瞒不过苏雪瑞，点点头：“我怀疑她在水里下药，但是闻了一下，水里没有药味。”
    “若是她在水里下药，不光是病人，所有的人都得遭殃。”苏雪瑞否决说，“若是她想下药，肯定不在水上下功夫。”
    “那你认为，应该在什么地方？”李当归好奇。
    “这我可说不准，我总得逮个现行。”苏雪瑞说。
    李当归点点头，他现在得尽早向杨诚汇报此事，便进了营帐。
    “你是说，可能是因为水源被污染，所以草头村的疫情反复？”杨诚听了，却摇头说，“关于水源卫生的问题，之前胡柳风就提过，不然我也不会带人封了草头村的井水。至于尸体污染水源，更不可能。毕竟尸体处理的地方距离草头村水源的距离颇远，就算遇到下雨天，也不可能流到河里。”
    “殿下所言，我也有过猜测。但有一种可能，若是下人在运送尸体的过程中不慎出了纰漏……”
    “那得什么样的纰漏，才能让和水源相距十万八千里的埋尸之地的尸体污染那水源了。”杨诚冷笑，“我看分明是有人不安好心，就不想让瘟疫消停。”
    “这也是之瑞儿的猜测，殿下先派人调查看看。”
    “苏雪瑞？是苏雪瑞先怀疑水源出了问题？”杨诚的表情不由玩味。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次灾情若是能控制住，苏雪瑞当真功不可没。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耐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将功赎罪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自李当归跟苏雪瑞说了病人上吐下泻的事情后，苏雪瑞就留了心眼。
    一直以为自己滴水不漏的胡姝哪知道，她已经被苏雪瑞盯上。
    “苏姐姐，你熬汤呢？”胡姝挑了水回来，故作热络问。
    “是啊。”
    “我看这汤已经沸了，不用一直守着。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苏雪瑞放下勺子问。
    “我……”胡姝忽然羞红了脸，把苏雪瑞拉到一边小声说，“苏姐姐，这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千万别笑话我。”
    在这节骨眼，苏雪瑞可不相信胡姝只是因为想找她帮忙。
    苏雪瑞还是配合地好奇问：“你直说吧，我保证不笑话。”
    “我来、来那个了。可我没准备红梅带。你有没有外套，借我挡一下？”
    胡姝说的红梅带，便是大梁国的卫生巾。她那副涨红了脸的样子，好像真的来大姨妈了一样。虽不知真假，戏却是要配合她唱的。
    “有啊，你等我给你拿。”说着，苏雪瑞转身走进疫病坊。
    等她走了，胡姝的羞涩转瞬即逝。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便从兜里摸出一包药，往苏雪瑞盛出的鸡汤里面倒。
    谁知她才倒到一半，苏雪瑞竟然从后面冒了出来，和苏雪瑞一起出来的，还有李当归。
    胡姝愣住了，好半会才想起来把药粉往身后藏。
    苏雪瑞将她的手抓住：“我们都看见了，小姝，你为什么这样？”
    “我、我哪样呀？”胡姝明知故问。
    苏雪瑞见她还不松口，冷笑：“这些天疫病坊里的病人莫名其妙出现了上吐下泻的情况，我们怀疑，有人在饭菜里下了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开始，李当归怀疑胡姝在水里投毒，但是苏雪瑞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中毒，只有少部分病患中毒。正是因为没有全面爆发，所以大夫很容易把病人上吐下泻的情况和瘟疫混淆，从而延误对他们的治疗。
    而且，那些病人基本都吃过鸡肉喝过鸡汤，所以苏雪瑞认定，胡姝会在鸡汤里下毒。
    胡姝顿时面如土色，倘若她没有被当场抓包，或还有狡辩的余地，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是，是我做的。”胡姝不得不承认，“当归哥哥说，只要瘟疫好了你们就成亲，我才在鸡汤里下药。”
    “胡闹！”李当归冷斥，“那么多人为了抗疫奔忙，你却把它当成争宠的游戏。”
    李当归的脸色让胡姝感到害怕，她慌忙懊丧着脸忏悔说：“当归哥哥，我只是一时糊涂，真不是想要他们的命……”
    “你纵然不要他们的命，却也等同于杀人了。”李当归森寒说。
    “对不起，当归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胡姝泫然欲泣，还扑上去，抓住李当归的袖子求原谅。
    就算这个时候，她奢求的也不过是李当归别讨厌她。至于那些被她害的病人，她根本没有可怜过。
    李当归厌恶已极，挥袖甩开她。
    苏雪瑞何尝不生气，她原来以为胡姝再怎么胡闹，也只会对自己下手，没想到她竟然根本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苏雪瑞冷淡说：“你应该庆幸，现在还没有人因你而死，若是你能将功补过，我们可以不把这件事抖出去。”
    事实上，苏雪瑞只通知了李当归一个人，也是想给胡姝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胡姝满脑子只有李当归，根本不在乎那些被她伤害的人。
    苏雪瑞这么一说，胡姝才反应过来，马上讨饶说：“我愿意，只要能弥补我的过错，我可以做任何事！”
    “既然如此，你就和和尚们一起侍疾吧。反正现在疫病坊缺人。”
    胡姝当初就是为了躲避侍疾，才谎称自己头疼脑热，现在被捅破了谎言，胡姝不得不认栽。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改变李当归对她的看法。
    见她如此，李当归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冰冷了。其实放过胡姝并不是李当归的想法，但苏雪瑞既然这么说，李当归没有异议。
    他甚至都没有再看胡姝一眼，转身进了疫病坊。
    苏雪瑞知道胡姝肯定不是诚心悔过，她只是顾念胡姝是李当归的青梅竹马，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
    反正现在好好表现是胡姝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这样也算是给治理瘟疫出了一份力。
    疫病坊附近的营帐里。
    在被瘟疫支配了数日以后，杨诚终于听到了可喜的消息。
    之前莫名其妙上吐下泻的病人，现在这些症状已经好了。另外，属下还在草头村水源附近，发现了一具死尸。
    杨诚逼问了一遍负责运尸体的几个僧人，很快就有两人招认，是他们在运送过程中不小心将尸体掉进了河里，尸体顺着水飘走了。
    他们生怕被责罚，也不敢说出去。
    患病的尸体污染水源，才导致村民复又染病。
    杨诚并不相信这番说辞，但是想再逼问，他们却先咬舌自尽。
    杨诚只能暂时将死尸运走填埋，并截断了水源。
    随后，杨诚给京城回信，请求放宽治理瘟疫的时限。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青州瘟疫形势大为好转。
    青州知州府衙。
    杨诚和冷铭一行人风尘仆仆，终于从疫病坊回到这里。
    天色灰蒙蒙的，但这对所有人来说，反而是一个好兆头。因为这预示着，青州将要迎来久违的大雨，这场旱灾也终于要落下帷幕。
    “殿下，请先到衙门稍作休息，我已经命人略备薄酒小菜，等殿下沐浴更衣后便可以开席了。”冷铭下马说。
    早在杨诚回府前，冷铭就叫人准备了，所以现在时间掐得刚好。
    这次随行的人还有胡柳风、胡姝、李当归和苏雪瑞。杨诚看了眼天色，笑问：“都请的什么厨子做饭？”
    “请的都是会做青州菜的厨子，排场虽然不大，但是别有风味。”
    “青州菜？”杨诚的目光落在了苏雪瑞身上，“何必大费周章，我看请苏姑娘就好。这些日子我在疫病坊吃惯了苏姑娘做的饭，胃口都被养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赏我点钱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我？”苏雪瑞正想好好休息，没想到会被杨诚点名。
    不等苏雪瑞说话，李当归便替她拒绝了：“瑞儿的厨艺虽好，但她这些天一直没有停过。殿下若是体恤她，便还是让地方厨子做吧。”
    杨诚点点头：“是我的疏忽。苏姑娘这些日子劳心劳力，青州旱灾和瘟疫能够圆满解决，苏姑娘功不可没。也罢，今天就让苏姑娘做一回客人，好好尝尝地道的青州菜。”
    苏雪瑞松了一口气：“民女谢过殿下。”
    胡姝见苏雪瑞被夸，不免心生不悦。要不是苏雪瑞，自己也不用每天给病人端屎倒尿，累得手都脱了一层皮。
    她恨恨瞪了苏雪瑞一眼，又觉得非常焦虑。眼下旱灾和瘟疫都解决了，苏雪瑞和李当归的婚事肯定也会提上日程。
    自己随李当归来一趟青州，不仅没有让李当归回心转意，反倒让李当归厌恶，真实赔了夫人又折兵。
    吃过饭，胡姝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
    远远地，她看见苏雪瑞进了杨诚的屋子。
    苏雪瑞也不知道杨诚叫自己干什么，只知道吃饭的时候，杨诚又夸了一遍苏雪瑞，说她巾帼不让须眉。
    眉不眉的苏雪瑞也不在意，她比较在意的是，自从回来后，杨诚看自己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苏雪瑞才进屋，就看见一个护卫接过杨诚手里的信件，转身离开。
    苏雪瑞给杨诚行礼：“民女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青州旱灾和瘟疫能够妥善处理，还多亏了苏姑娘的计谋。我想赏赐苏姑娘，却不知道赏什么，故而请姑娘过来，问询一下。”
    杨诚像只狐狸一样，狡黠地笑了笑。
    苏雪瑞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讨赏，一来是青州乱成这样，她肯定没法做生意。二来她看着青州受难，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但杨诚此举却让苏雪瑞迷惑，杨诚若真想赏她，为什么还要问她？
    苏雪瑞惶恐，以为杨诚在借故试探自己，忙推辞说：“这都是民女作为大梁国百姓应尽的本分，不敢讨什么赏赐。”
    “我既然许你赏赐，你只管讨便是。”杨诚用茶盖撇开茶沫，轻轻吹一口气。
    苏雪瑞绞尽脑汁，也不理解杨诚到底想干嘛。其实她也不是无欲无求，倘若杨诚非要赏她什么，苏雪瑞只能说——
    “殿下若真想赏赐，能否赏我点钱？”
    “钱？”杨诚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我还以为苏姑娘不慕荣华，才没有以财帛相赠，没想到苏姑娘所求的竟然是钱。”
    “实不相瞒，我就是个俗人。”苏雪瑞现在可是志做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婆，顺便提升一下大梁国国民整体的饮食水平。
    “那我便赠苏姑娘一千两银子，”顿了顿，杨诚继续说，“作为苏姑娘不与李当归结亲的条件，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没想到这赠礼竟然有附加条件，而且，附加条件竟然是让她与李当归分开。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和当归哪儿碍着您了？”苏雪瑞皱眉。
    杨诚放下茶盏，幽幽盯着苏雪瑞：“虽然你靠哄抬米价解决了青州缺粮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次抬价让你收获了不少钱财。倘若你觉得一千两不够，我便给你一万两。”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一万两听得苏雪瑞肝儿颤。
    “两万。”杨诚在挑战苏雪瑞的底线。
    “好了！”苏雪瑞打断他，“殿下开的条件我是很心动，但我不能做个糊涂鬼。你若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我是不会答应的。”
    “既然你想问，我便告诉你。方才我已经差人给京城送了一封举荐信，信中详细陈表了李当归这些日子为抗疫做的贡献。想必父皇看了，一定会下召让李当归进京。我不能让他因为一个妇人，留守小小的郭兴村。”
    杨诚早就在打李当归的算盘了，李当归是医学鬼才，而自己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查探胡柳风的阴谋，更需要培植他，作为自己在太医院的党羽。
    而且，杨诚有一点隐约的私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见苏雪瑞和李当归在一起，就觉得像眼睛里滚进了沙子，特别不舒服。
    苏雪瑞听完，只是“哦”了一声。
    杨诚不免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我需要什么态度？”苏雪瑞问。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杨诚又问。
    苏雪瑞这次斩钉截铁回答：“不答应。”
    杨诚生气了：“你凭什么不答应？你知不知道，凭你的出身，连给我杨诚做妾都不够格。你是不是觉得两万两换李当归夫人的位置亏了，多少钱你说，只要我出得起。”
    “我想殿下误会了，钱是钱，感情是感情。自从我和当归在一起之后，我也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过我和他有门第之别，但我觉得门第之别不应该成为恋爱的阻碍。他看得上我，并不是我在攀高枝，我和他是平等的。倘若他有志向到京城去，我也支持。”
    平等？小小的村妇和他堂堂皇子谈平等？杨诚还是第一次见识。
    “你也太可笑了，倘若我们是平等的，你又何必每次见我都行礼问安？”
    这不还是大梁国的游戏规则！但苏雪瑞从小接受民主教育，从来不觉得杨诚、冷铭这些人高高在上。
    “不如我问殿下一个问题吧，倘若殿下因为久坐得了痔疮，这痔疮会因为殿下贵为皇子，所以不敢长在殿下身上吗？”
    杨诚被噎住。
    见杨诚不说话，苏雪瑞又问：“皇后想要生孩子，是不是也得怀胎十月一朝分娩？难道就因为她是贵妃，所以她怀上就能生？”
    “我以为，在生、老、病、死面前，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没有豁免权。所以，我不认为我和李当归是不平等的。”
    如此有理有据，杨诚竟无言以对。
    他一直以来的阶级观念，反而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杨诚还是不服气：“你若执意不离开他，只会让他被困在小小的山坳里。那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苏雪瑞却摇了摇头：“他怎么选，是他的自由。他觉得开心，就会留下来。倘若他想去京城，我也拦不住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吃夜宵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你还挺自负。”杨诚又喝了口茶。
    既然苏雪瑞油盐不进，赏赐自然也是没有了。杨诚下了逐客令，苏雪瑞也不想在屋子里多待一秒钟。
    杨诚是铁了心想拉拢李当归，既然信已经送往京城，皇帝下旨让李当归回京，也是早晚的事。
    苏雪瑞早知道她和李当归的婚事没那么简单，不免郁闷。
    “瑞儿，你去哪了？”李当归吃完饭，就不见苏雪瑞，四处寻找，却发现苏雪瑞从杨诚的房间里出来。
    “有事吗？”苏雪瑞问。
    “你怎么了？”李当归本也想和苏雪瑞说说话，没想到她耷拉着里脸，不免关心。
    苏雪瑞摇了摇头：“没什么。”
    现在旱灾和瘟疫都解决了，马记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她的确没什么好烦恼的。只是杨诚的一番话让苏雪瑞不太舒服，他话里话外都在嫌弃苏雪瑞出身卑微，配不上李当归。
    苏雪瑞不想说，李当归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李当归岔开话题：“你上次来青州，匆匆一瞥，都没去过什么好地方。我带你出去逛一逛，怎么样？”
    提到逛街，苏雪瑞顿时来了兴致。的确，她这些天一直蜗居在偏僻的郊外，除了做饭就是做饭，整个人都累傻了。
    如此良辰美景，不去吃夜宵格外可惜。
    “好啊。”苏雪瑞说。
    大梁国不设宵禁，青州地大物饶，在瘟疫被控制下去后，夜市的人也多了起来。
    热气在蒸腾，到处都是卖饼子、熟食、汤面的人。
    苏雪瑞兴致勃勃地买了个饼子和一个卤鸡腿。饼是芝麻葱油饼，面发得很软，芝麻和葱油喷香。卤鸡腿是麻椒口感，软烂入味。
    苏雪瑞原来的不快在饱餐一顿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她还想再买点什么，但转了一圈，却发现再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小吃。
    小贩们的厨艺水平，也就比苏二发好一点点，但这一点点，根本没办法满足苏雪瑞对美食的需求。
    李当归不免问：“你怎么又不高兴？”
    他原来以为美食可以解开苏雪瑞的心结，没想到还是徒劳。
    “我不是不高兴，相反，我特别高兴。”苏雪瑞眼神亮了，她看到的并不仅仅是乏善可陈的食物，而是满满的商机。
    “高兴？”李当归根本看不出来，苏雪瑞哪里有高兴的样子。
    苏雪瑞神秘一笑，也不做答。马记在青州开了分店，苏雪瑞两次来青州，都没有去看过。
    趁着今天晚上有空，苏雪瑞决定去一趟，顺便和老板娘说件事。
    和康旺镇的马记比起来，青州马记的门脸小很多，但客流量却比康旺镇大。
    和诸多饭馆挤挤挨挨在一条街上，老板娘也忙得脚不沾地。她才端着一盘菜出来，就看到了苏雪瑞和李当归。
    “我早听说你和知州大人一起回来了，没想到我们的大英雄还肯赏光找我。”老板娘放下菜，开玩笑说。
    “姐姐別酸我了。”苏雪瑞哭笑不得，“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和姐姐聊。”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雪瑞，苏雪瑞还没开口，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是不是想把马记交还给我？”
    “姐姐怎么知道？”
    “看来我猜对了。”老板娘叹了口气，坐下，“我把马记交给你的时候，你就说过自己不会管理太久，如今你靠卖米赚了钱，马记的生意也好了，你还有理由留下来吗？”
    “还是姐姐了解我。”现在时机已经成熟，苏雪瑞不想再代人管店面了。
    “既然你已有了离开的绝心，姐姐也不留你。这些日子还多亏了你给我打理马记，马记才有今天的成绩。”老板娘说着，眼角晶莹闪动。
    “还是姐姐帮我，我才能卖出松茸。不管以后我的店开到哪里，都不会和姐姐抢生意。”苏雪瑞发誓。
    她能有这句承诺，老板娘也就放心了。当初之所以帮苏雪瑞，图的也是这个。
    “你这么说，也不枉姐姐疼你一场。”老板娘笑了，“你和当归有用过饭吗？若是没有，我叫厨房给你做。”
    “我们吃得很饱才过来的。”苏雪瑞说。
    “这样啊，算了，我这的厨子水平怎么能和你比，”老板娘叹了口气。
    苏雪瑞不想耽误老板娘做生意，很快就要走了。老板娘却拦着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着急干什么？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俩的喜酒，可别不通知我。”
    提到喜酒，苏雪瑞神色尴尬。老板娘一眼就看出了猫腻：“妹妹，我忽然想起来，我新用了一个小厨子，手脚总是不利落，难得你来一趟，不然就破例教一教她。”
    “要我做什么？”苏雪瑞好奇。
    “你跟我到厨房来就知道了。”老板娘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苏雪瑞会意，到了厨房，苏雪瑞还想问哪个厨子，老板娘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什么厨子，你傻呀。我方才提到婚事你就眉头紧锁，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苏雪瑞惊讶。
    “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耷拉成什么样子。”老板娘笑了。
    苏雪瑞捂着自己的脸，不免尴尬。
    过了一会，苏雪瑞才说：“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本来我和李当归就有门第之别，虽然他不介意，但是三皇子杨诚却想拉拢他，所以上书奏表了他在青州治理瘟疫的功劳。到时候他肯定要回京城。”
    “好事啊。他若回京，你也跟着去，这是你们苏家的福气，别人修还修不来。”
    苏雪瑞小声说：“可我现在不想和他上京。”
    苏雪瑞本身不在意她和李当归的门第之别，但是身边所有人都会提醒她，她配不上李当归。等她真的到了京城，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少非议白眼。苏雪瑞可不想做受气包。
    “不上京，你想去哪？”老板娘问。
    “我想凭借自己的厨艺，在大梁国做一个女富婆。就像老板娘你这样，我不仅要在青州开店，我还要把店开到京城去。”苏雪瑞豪情万丈说。
    老板娘乐不可支：“原来你存的是这样的心思。如果是别人，未必能理解，但幸好你遇到了我。”
    “姐姐也认同我？”
    “当然。我可不希望你变成那个围着孩子和丈夫转的，总是唉声叹气的黄脸婆。”老板娘拍了拍苏雪瑞的手，“但我有一件事必须问你，你喜欢李当归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送什么礼物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能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若是这样，你便不要管他去哪。妹妹，我跟你说句体己话，你现在还年轻，应该先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李当归若真的爱你，也不会强求你为他牺牲，他若真的是一个绝顶的好男人，两个人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分开，也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老板娘的话让苏雪瑞豁然开朗。是啊，就算李当归为了上京要和自己分开，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再次相遇。
    他们若真的相爱，就应该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谢谢你，姐姐。”苏雪瑞由衷说。
    “是我该谢谢你。你答应以后不跟我抢生意，我一颗心就算落进了肚子里。”
    “姐姐对我这么好，我还和你争，我成什么人了。”苏雪瑞笑说。
    苏雪瑞从心眼里把老板娘当成自己的姐姐，她前世有弟弟，这一世有哥哥，就是没有姐姐。老板娘的出现，也算圆了苏雪瑞的梦。
    沉默了一会，老板娘说：“这些日子你为马记花了那么多心思，如今你要自立门户了，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你今天来得不巧了，我忙到现在还没空喝口水，改明儿我亲自送给你。”老板娘说。
    苏雪瑞不免抱歉：“那等姐姐有空，我再来做客吧。”
    从马记饭馆出来后，苏雪瑞整个人都神采飞扬。李当归不知道她进厨房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苏雪瑞高兴，这一趟夜宵之旅就没白费。
    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青州的瘟疫就全面解决了。
    李当归最近却有些焦虑。
    苏雪瑞曾说只要等青州旱灾过去，就把两人的婚礼提上日程，但是苏雪瑞回家好些天了，除了忙着找商铺，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苏雪瑞已经在康旺镇买了一个宅院，商铺自然也要在康旺镇买。因为答应了不和老板娘竞争，所以苏雪瑞打算在远离马记的地方找商铺。
    康旺镇有东南西北四个集市，商铺也大多集中在这些集市附近。每五天，东南西北四个集市会轮流开市，马记在东头，苏雪瑞便选择在西头买商铺。
    恰好有一个珠宝店因为经营不善出让店铺，出价八十两。
    苏雪瑞本想一口价买了，临了才发现自己钱包空空，一时尴尬。
    买商铺对苏雪瑞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毕竟她之前买了宅院，又给疫病坊购入了不少的肉菜。现在兜里的碎银子哪够八十两。
    八十两价值多少，苏雪瑞以前也没概念，但自从知道六十两能够买房以后，苏雪瑞顿时有概念了。
    八十两银子起码也值三十多万，苏雪瑞几辈子这么壕过。她以前做厨子的时候，月薪两万出头。每个月工资进账的声音，对苏雪瑞来说都是天籁。
    所以，一时间拿不出三四十万，苏雪瑞也算是原谅自己了。
    然而，这不能解决她缺钱的问题。
    苏雪瑞蔫头耷脑地回家，却在屋外就听到了老板娘的笑声。刚买下宅院的时候，只有她、苏二发和苏小宝住。最近李当归也搬了进去。
    但苏小宝忙着上私塾，苏二发也不常在院子里待着，什么风把老板娘给刮来了？
    苏雪瑞进门，才发现大家都在。
    “姐姐，你怎么来了？”老板娘上次还抱怨生意太忙没时间，今天竟然主动登门，苏雪瑞也很好奇。
    “你怕是忘了，我说过要给你一份临别的礼物。我想送礼还是要亲自来一趟。”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过晚饭再走。”苏雪瑞说。
    “若是你请客，我就不客气了。”
    “话说回来，姐姐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我翻看了一下你之前给我送回来的账本，这几个月以来，流水在稳步上升，所以我打算抽取其中的三成利，作为你自立门户的礼物。也算兑现我当初的承诺。”
    老板娘不说，苏雪瑞都快忘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但当时老板娘的说法是，让她用这三成利买宅院。
    “我原以为你要靠管理马记才能在康旺镇买宅子，没想到是我低估了你。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你要买商铺要添置东西，没有什么比送钱更实在的了。”老板娘笑说，“只是单单送钱未免太俗气，你若有需要添置的桌椅板凳，我可以帮你用最少的钱买下来。”
    老板娘开店这么久了，颇有经验。
    她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苏雪瑞快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姐姐，你真好。”
    “好端端地哭什么？”面对苏雪瑞突如其来的热情，老板娘反倒不好意思了。
    三成利，大约是十五两银子。苏雪瑞身上还有五十两，满打满算，还是差了一笔钱。
    不过，苏雪瑞已经有了底气。她一高兴，便提议说：“姐姐很久没吃过我做的菜了吧？正好我今天有空，给大家做几道。”
    “那我可有口福了。你可知道我现在最羡慕的一个人是谁？”老板娘坏笑问。
    “谁？”苏雪瑞发懵。
    “当然是李当归。他以后可有口福了，天天能吃你做的菜。”老板娘啧啧道。
    苏雪瑞瞥了眼李当归，李当归“咳咳”两声，耳根也微微发红。
    “我、我去买菜了。”苏雪瑞转头溜走。
    老板娘揶揄：“李当归，你不跟上去？”
    李当归本来想跟上去，被她这么一说，只能气定神闲地坐着。苏二发忍不住说：“小妹，等等我，我给你提菜。”
    李当归向来不喜欢被人摆布，舆论也没有办法左右他做什么。但他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尤其是老板娘话里话外都在逗他和苏雪瑞。
    “李当归，你知不知道，咱们知州冷大人要举办龙舟赛？”老板娘见院子冷清下来，便和李当归聊起天。
    关于这场龙舟赛，李当归有所耳闻。
    其实举办龙舟赛，不是因为冷铭多么喜欢赛龙舟。如今青州虽然解决了旱灾和瘟疫的问题，但它也面临着“百废待兴”的困局。
    举办龙舟赛，就和苏雪瑞哄抬米价一样，是刺激青州发展经济的一种手段。这场赛事面对其他州县开放，任何人都可以来观赛，一定会吸引非常多的客人。
    有客人，才有生意。
    有生意，青州才能繁荣。
    李当归点点头：“知道，有什么问题？”
    “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参赛，不知道你和妹妹有没有兴趣报名？”老板娘问。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哪有力气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我对这种赛事一向不感兴趣，算了。"李当归淡淡说。
    "赢了的人能得二十两银子，如果不是我忙，我还挺心动的。"
    李当归当真对龙舟赛一点兴趣都没有，漠然地喝了口茶。
    虽有了老板娘送的一笔钱，但离八十万两还差了一些。
    苏雪瑞不免懊悔，自己怎么花钱如流水，都不知道收敛。
    路上，苏雪瑞发现街上多了不少卖粽子叶的商贩，不由好奇:"大梁国也有端午节？"
    "是不是端午节到了，想包粽子?"苏二发的话证实了苏雪瑞的猜想。
    "二哥，青州这边喜欢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如果真要说的话，咱们这边有甜也有咸，但是最普及的还是咸肉粽。不过青州闹了这么久的旱灾，大家哪有钱买肉，最多是包点糯米和板栗了。今年应该格外不同吧，你看这天色，要下雨了。"
    自从苏雪瑞等人从疫病坊回到康旺镇，天色就一直阴沉沉的。
    为了庆祝旱灾过去，家家户户只要有条件，都会包肉粽吧。
    "姑娘，要买粽子叶吗?"小商贩见苏雪瑞在那挑拣粽子叶，忍不住问。
    "给我拿一点吧。这糯米也要五斤。"苏雪瑞也的确馋粽子了。
    "好嘞。"
    "怎么我看最近江边那么热闹?"苏雪瑞好奇。
    "姑娘没看到告示吗，知州冷大人要在青州举办龙舟赛。时间就在五月初五。这都没有多少天了，大家不得抓紧练习?"
    "龙舟赛?"苏雪瑞眼神亮了。
    "小妹，你想干什么?"苏二发好奇。其实这件事苏二发也有所耳闻，比赛第一名能获得二十两银子。
    商贩笑了:"姑娘是想参赛吗?但不是我说，那二十两奖金可不是这么好拿的。能上去划船的必须得是大老爷们，你哪有力气。"
    苏雪瑞笑眯眯说:"我当然知道。"
    苏雪瑞也没想过参赛，她在体育竞技方面有短板，何况她也没时间忙训练。
    不过，这龙舟赛可不是冷铭随意举办的，冷铭想做的，还是刺激青州的经济。
    以往龙舟赛，观赛的人能把水路和陆路全部堵住，可见龙舟赛影响力之大。
    有客人，就有生意。
    若是能借这个机会，把新店的知名度一炮打响，何愁没有客源?
    但苏雪瑞没有高兴多久，就被现实打击了。她还缺一笔开新店的钱。
    找李当归借?
    上次他为了支持自己卖米，已经支出了十两银子。
    让他随便再拿出二十两，自己也拉不下脸。
    一手捧着买好的糯米，一手提着杂七杂八的菜和肉，苏二发晃晃悠悠地和苏雪瑞往回走。
    "小妹，我看咱们拿个菜都费劲，就别打龙舟赛的主意了。到时候做个观众就行。"
    "谁说我要参赛了?"苏雪瑞哭笑不得。
    "我听你问龙舟赛的事，还以为你想参加。"苏二发尴尬。
    "我的确想参与其中，但我肯定没法划船。你没发现吗，因为这龙舟赛，集市都比以前热闹，我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必须做点什么。"
    "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
    "……"
    苏雪瑞现在缺的已经不止二十两银子了。一则是买商铺需要钱，二则是在龙舟赛上造势宣传也需要钱。
    每每想到这里，苏雪瑞就特别闹心。为什么自己重生拿的不是土豪剧本，如果是，她一个小小的厨子，为什么每天都在思考怎么赚钱?
    苏雪瑞瞥了一眼腕上的玉镯。
    她想当了，又觉得自己还没穷到要当首饰的地步。到时候若是胡姝问起来，自己没法交代。
    苏雪瑞愁眉不展，决定回郭兴村散散心。李当归像是嗅到了什么苗头，欣然陪她前往。
    现在这个时候回村，十有八九，是为了他们的婚事。
    马车缓缓进入郭兴村，引来村民们的注目。但看到马车停在苏家门前，大家一点也不惊讶。
    苏雪瑞在青州帮忙治理瘟疫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苏庆祥和人聊天的时候，还偶尔拿出来炫耀一番。
    苏雪瑞现在可谓家喻户晓，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挂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巾帼不让须眉几个大字。
    苏雪瑞喊:"爹，我回来了。"
    苏庆祥听到声音，忙从屋里出来。
    "我没听错，是瑞儿回来了?"
    "是我。"苏雪瑞看着那尴尬的锦旗，"遮旗子谁送来的?"
    "你说这旗啊，是村长郭子旺送来的。这不是听说你和知州大人、三皇子都见过面，上赶着来巴结了。你出人头地，爹替你开心。"
    苏庆祥这么多年，可算是出了一口气。
    以前一直有人跟他说苏雪瑞的不是，现在他要让所有人看看，苏雪瑞值得他骄傲。
    苏庆祥看到身后的李当归，更是笑逐颜开:"当归也回来了?"
    "嗯，伯父好。"李当归乖得很。
    "好好好，"苏庆祥开心说，"先进屋。"
    苏庆祥把苏雪瑞拉到一边，悄悄问:"瑞儿，你实话跟爹说，这次是不是来谈婚事的?"
    "咳咳，爹，你就别瞎想了。"苏雪瑞尴尬。一回家就被催婚，苏庆祥可真是欣赏李当归。
    "这怎能是瞎想。瑞儿，之前你说等旱灾结束了，就跟当归成亲，人家依你了。现在已经结束了，你还要拖人家到什么时候?"
    "这……"苏庆祥这么一说，苏雪瑞倒觉得自己像渣男。
    老板娘的体己话言犹在耳，苏雪瑞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瑞儿，听爹的话，先给人吃一颗定心丸。这么好的女婿，你不要有人抢着要。"
    苏雪瑞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雪瑞的确该好好想想，趁着现在她没什么事，把婚事定下来。
    不过肯定不能唐突开口。
    吃过午饭，苏雪瑞在院子里猫着。她一方面头疼于到底怎么筹措开店的本金，一方面在想该怎么跟李当归开口。
    "瑞儿，在想什么?"李当归弯腰，笑问。
    吃完饭后，苏雪瑞就像一只小猫缩在角落，愁眉不展，怪可爱的。
    "没、没什么。"苏雪瑞说。
    "若是没什么事，我想约你去个地方。"李当归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们成亲吧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什么地方?"苏雪瑞好奇。
    "你可还记得，很久之前，你在山上种下了一颗蒜?"李当归问。
    苏雪瑞努力想了想，似乎有这么回事。
    当时苏雪瑞想把随身空间里的蔬菜移植到后山上，这颗蒜就是那时候种下的。但因为后来诸事繁多，就忘记了。
    那颗蒜经过了一个冷冬，又过去了这么久，只怕早就坏了。
    "我们去把它挖出来。"李当归说。
    "我想早就坏了。"苏雪瑞说。
    "没关系，先去看看。既然辛苦栽下，总不能不看看成果。"
    李当归都这么说了，苏雪瑞恰好也想散心，便点点头。
    和李当归从后院门出去，往山上走。因为当时担心被人发现，所以苏雪瑞还用草遮掩，这极大的增加了苏雪瑞找蒜的难度。
    "应该，是这儿吧……"苏雪瑞不确定说。
    李当归看了眼旁边的树，单膝跪下来，用小铲开始挖土:"我找找看。"
    长发从李当归的一侧垂落，暖阳从树叶的罅隙漏下，映照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那温柔的眉目，像极了工笔画。
    "你怎么不动了?"李当归挖土的间隙，抬头问苏雪瑞。
    苏雪瑞一怔，才反应过来:"哦，走神了。"
    李当归笑了笑，也不说话。
    因为这土实在不好挖，李当归干脆扔了铲子，用他白皙且修长的手扎进土里。
    苏雪瑞忙抓住他的手腕:"等一下。"
    "怎么了?"李当归奇怪。
    "我觉得这里肯定没有蒜。别挖了。"苏雪瑞一点也不唐突地说，"不如我们成亲吧。"
    "咳咳咳。"李当归没想到她的话题跳跃如此之快，一时间无言以对。
    但很快，他就笑了。
    "难得，瑞儿，我能从你口中听到成亲二字。我还以为你的脑子里装的除了菜谱就是发财。"
    李当归把手反过来，让苏雪瑞吃惊的是，他手里握着一颗蒜。
    那蒜洗得干干净净，也没有水渍，看起来并不是新挖出来的。
    "这……"苏雪瑞懵了。
    "其实我让你上山，就是想趁机再问你一遍。我知道你忘了这颗蒜，但我早就把它摘下来了。我保存到现在，给你变个戏法玩。"李当归说。
    这颗蒜，并不是青州特产。放眼整个大梁国，也没有这种植物。
    李当归完全可以怀疑，它其实是苏雪瑞自己带来的。也许，就是苏雪瑞背后那隐士高人交给她的。
    这颗蒜，味道好极了。
    苏雪瑞抓住蒜，李当归顺势抓住了苏雪瑞的手。他的手只是做了一个抓土的动作，并没有沾到尘土，反而因为之前握着铲子的缘故，有些发热。
    四目相对，苏雪瑞的脸刷的红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被李当归多看两秒都会想入非非。
    李当归动了动唇，想再说点什么。但好像什么也形容不了他此刻的愉悦。
    就这样握着苏雪瑞的手，好久了，才想起来松开。
    苏雪瑞揉了揉发酸的手指，囫囵说:"我们先下山吧，跟爹定一下日子。"
    "嗯。"
    苏雪瑞和李当归下山的时候，脚莫名发软。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主动说了成亲。
    苏雪瑞平时大大咧咧的，却在面对感情这件事不那么爽利。
    不过她既然认了李当归，说过的话也绝不反悔。
    山路好像忽然漫长起来，李当归和苏雪瑞靠德很近，甩手的时候，时不时蹭到对方。
    甩啊甩，李当归顺势勾住了苏雪瑞的手。
    苏雪瑞像是被人电到了，不敢出声。
    李当归说:"就这样走回去吧。"
    苏雪瑞在心里说，都要和李当归成亲了，淡定点。
    然而她点头的动作僵硬得不得了，甚至不敢再多看李当归一眼。好像他们谈了那么久，还是刚刚开始在一起一样。
    一回到家，苏庆祥就看出了猫腻。
    苏雪瑞和李当归什么时候在人前牵过手，他鸟儿悄地对苏大拿说:"大拿，你赶紧的，去村头买二两猪头肉，再把埋在地里的酒取出来。快去。"
    "什么好事?"苏大拿挠挠头。
    "天大的好事。"苏庆祥激动不已。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便拿了把刀开始砍柴。
    "爹，我和当归想跟您说个事。"苏雪瑞说。
    苏庆祥绷直了身体:"啥事儿?"
    "我和当归决定成亲了，想请您挑个黄道吉日。"苏雪瑞说。
    苏庆祥激动得涨红了脸。太好了，他全猜对了。
    "爹给你们算算哈。"苏庆祥掐指，装模作样德算起来。
    其实每个月他都会看黄历，早就对黄道吉日烂熟于心。
    "我看这个月初九就不错。"苏庆祥说。
    "初九，太早了吧?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不早不早，该准备的，爹都准备好了。"苏庆祥搓了搓手，"就是有一件事，这婚礼是在郭兴村办还是在京城办?"
    若是在郭兴村，苏庆祥准备好了。
    "不知道伯父这边的习俗是什么?我们李家通常是男方办一场，女方办一场。"
    "这样啊，那我们郭兴村也是这样。"苏庆祥梗着脖子说。
    苏雪瑞却皱眉:"我……现在不想嫁到京城。"
    "不上京?"苏庆祥急了，"这怎么行，人家李家高门大户，难道还让当归入赘不成?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之前都是咱们不懂事。"
    苏雪瑞还是坚持说:"成亲可以，但我暂时不到京城去。"
    "瑞儿!"苏庆祥急了，不敢看李当归的脸色。
    李当归却说:"无妨。婚礼不过是走过场，婚后瑞儿想在哪住就在哪住。我和爹都没有意见。"
    这下轮到苏雪瑞和苏庆祥愣了。
    李家人这么好说话?亏得苏雪瑞之前还担心。
    那可是正四品要员家的公子，李苍风的养儿方式也太前卫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成亲后，我还是留在康旺镇做生意。"苏雪瑞说。
    苏庆祥担忧说:"瑞儿若是嫁过去，就是一家主母。完全不管家，也没关系?"
    "无妨。"李当归还是那句话，"我李家就我一个孩子，什么事我说了算。"
    苏庆祥无话可说了。
    他们正说话，苏大拿忽然从屋外慌里慌张地进来了。
    "爹、小妹、当归，我刚才买肉的时候见几个穿官服的人往这边来了。带头的是一个不长胡子的男人，我怕是有什么事，回来跟你们说一声。"
    郭兴村这个弹丸小地，若真有人和朝廷扯上关系，除了李当归，苏大拿想不到第二个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舍不得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和李当归等人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宦官裘高和几个衙役过来了。
    裘高是三皇子杨诚的护卫，手中一道黄色圣旨，一下马，便对李当归说：“李大人，天大的喜事。还不快快跪下接旨。”
    李当归、苏雪瑞和苏家人忙跪下，裘高便宣读道：“奉天承运，黄帝诏曰，朕闻李当归于此次治理青州瘟疫有功，甚嘉之，加封其为正六品太医，赏银百两，领旨后即日回京复命，钦此。”
    收了圣旨，裘高笑说：“恭喜了李大人，李大人，还不快领旨谢恩。”
    李当归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迟迟不动。
    虽然知道这次出面帮忙，有可能会官复原职，但是李当归万万没想到，擢升的圣旨那么快来了。
    如果没有猜错，便是杨诚在事后迫不及待地向圣上奏表自己的“功德”，所以他才会那么快收到圣旨。
    “李大人，我来这么久了，连口水都没得喝，你不会就一直这样晾着洒家吧？”裘高戏谑问。
    别说裘高口渴，苏雪瑞都跪得膝盖痛。她早就预见了这道圣旨，所以心情并没有多少起伏。她甚至有点想吐槽大梁国这动不动就得下跪的“习俗”。
    “李大人？”裘高握着圣旨，又问了一遍。
    苏雪瑞也悄悄挪到李当归身边：“当归，快点接旨。”
    一直到苏雪瑞开口，李当归才冷淡说：“谢皇上。”手举过头顶接了圣旨，起来的时候，腿都有点站不稳。
    “大人，里边请。”李当归说。
    裘高和衙役们进了屋，苏雪瑞等人忙跟着进去，给裘高和一众衙役端茶倒水。
    裘高说口渴只是玩笑话，像苏家这种陋室，他也不愿意多待。
    喝了碗水，裘高说：“李大人，圣上命你即日回京，不如现在就收拾东西，随我回去吧，正好三殿下和胡院判也要回去了。”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李当归婉拒说，“裘大人旅途劳顿，不如暂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不迟。”
    “不了，洒家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希望大人好好准备一下，早日与殿下会合。”
    说完，裘高便和衙役们起身离开。
    留下的是一箱银子、围在箱子旁边的苏家人和沉默的李当归。
    见他愁眉不展，苏雪瑞开玩笑地行礼说：“民女参见李大人。”
    李当归却笑不出来：“瑞儿，你莫要打趣我。你我二人婚事在即，我却要回京复命，你若不愿意与我回京，这婚事就要推迟了。”
    苏雪瑞无所谓说：“那就推迟。”
    “瑞儿！”李当归不免蹙眉，“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我一直在期盼这场婚事。”
    “皇命难违，是我不让你走你就能不走的吗？其实之前殿下就跟我说过，你迟早会官复原职，还劝我不要癞蛤蟆吃天鹅肉。”苏雪瑞说。
    虽然不知道李当归以前做太医的风采，但是苏雪瑞想，能让皇上和三殿下念念不忘，李当归一定有过人的本事。
    苏雪瑞总是如此理性，倒显得李当归感情用事。李当归略一想就明白了，难怪苏雪瑞前阵子心情不好，原来杨诚跟她说了如此过分的话。
    “瑞儿，你知道，我从不以门第论英雄。”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苏雪瑞的目光坦荡，“以前觉得你高不可攀，但是三六九等都是人规定的，我何必因此轻视自己。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我不想因为你上京了，就放弃自己的事业。当归，你也是支持我的，对吧？倘若你真的喜欢我，便不会因为短暂的分开，与我感情变淡吧？”
    李当归微微一怔。
    是了，他许诺给苏雪瑞自由，想一直陪在她身边。但他对苏雪瑞的感情，为什么要被地域限制。
    他只是希望，平淡幸福的日子，早一点到来而已。如果可以，他不需要车尘马足，高官厚禄，他只要和所爱之人粗茶淡饭，白头偕老。
    见他难过，苏雪瑞忍不住勾了勾李当归的手指：“当归，不如我们进屋说。”
    一家子人看着，苏雪瑞也不好做什么。
    李当归就这样被她“拐”进了屋里，苏雪瑞关上门。在李当归还发懵的时候，忽然从后抱住了他的腰。
    李当归的身体僵直，苏雪瑞难得如此主动，以至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转身，苏雪瑞却说：“别动，你转过来我会害羞。”
    “其实上次你回京，我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人太多，不好意思。”苏雪瑞小声说，“你不要难过，我会想你的。”
    “瑞儿，”李当归终于也小声说，“我真舍不得你。”
    “封侯拜相非你所愿，但相夫教子困守一方也不是我所求。”苏雪瑞叹了口气，“不论如何，我的心和你在一起。”
    这么肉麻的话，苏雪瑞也是卯足了劲才说出口。再让她多说一次，怕是鸡皮疙瘩都要掉了。
    不得不说的是，李当归的腰身真细，背真宽阔，那淡淡的温暖的药香味，靠上去让人特别安心。
    苏雪瑞抱着抱着，差点要睡了。
    “瑞儿，当归。”苏庆祥在外面敲门，“你们在干什么？”
    苏雪瑞瞬间惊醒，忙松开李当归，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李当归也回过神，转身给苏庆祥开门。
    “伯父，有事？”
    “饭好了。”苏庆祥说。
    苏庆祥刚才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婚事要延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苏雪瑞发现一桌子好酒好菜，不免惊讶：“好丰盛啊。”
    苏庆祥尴尬说：“酒也买了肉也买了，总不能不吃。这顿饭就当给当归践行。”
    “当归上京述职，这是好事啊。怎么让爹你说得那么伤感？”苏雪瑞哭笑不得。
    “瑞儿，爹是替你难过。要是你听爹的话，这婚事早早就办了。”
    “爹就那么希望我嫁出去，以后做别人家的媳妇？”苏雪瑞打趣。
    “当然不是。”苏庆祥忙否认。苏雪瑞说的是，他何必那么操心婚事，苏雪瑞一日不出嫁，他就能多见苏雪瑞一日。
    苏大拿手里拿着一锭银子走过来，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多银子，用牙咬能出印子的。”
第一百四十章 何必见外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快把银子放回去。”苏庆祥不免紧张说。
    “没关系。”李当归淡淡说。
    提到银子，苏雪瑞眼前一亮。若是赏银，她借二十两不过分吧？
    “当归，这银子……”苏雪瑞欲言又止。
    “你要吗？你若是要，我便都给你了。”李当归说。
    “咳咳。”苏雪瑞没想到李当归如此大方，“我只借二十两，以后会还你的。”
    李当归皱眉：“瑞儿，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见外？”
    李当归这么说，苏雪瑞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是习惯了。但我是认真的，这些钱可能对你来说没什么，对我而言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有了它我就能买商铺，只要买下商铺，我相信一定能够连本带利还你。”
    “钱财乃身外之物，就算你还给我，我也不会用。”李当归说。
    他倒不是开玩笑，李家乃御医世家，他自小不愁吃喝，何况他又有一身医术，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饿死。他既不喜欢权势地位，也不喜欢遍身罗绮，再多的钱，对他而言都没有意义。
    李当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雪瑞不好再坚持。
    “好吧……那这钱就先存我这里，等你哪天想用了，我再给你。”
    “嗯。”李当归的眉头这才舒展。
    苏庆祥忍不住打趣：“瑞儿这还没过门，就开始管家了。”
    苏雪瑞不免脸红，嗔道：“爹，你再乱说，我就真和当归上京去了，再不回来看你。”
    苏庆祥瞬间，屁也不敢乱放。
    本来裘高希望李当归第二天就动身，但李当归磨磨蹭蹭，一直到第五日才动身前往青州。
    李当归正打算雇马车，苏雪瑞却好奇说：“当归，你会骑马吗？”
    “会，怎么了？”李当归好奇。
    “不如我们骑马过去吧。我还没有骑过马。”苏雪瑞兴奋说。
    “好。”
    李当归在康旺镇雇了一匹枣红马，那马高九尺有余，身形健硕，一看就是一匹好马。
    苏雪瑞没有学过马术，面对这匹大马，既害怕又兴奋。
    李当归踩着脚蹬上马，伸手对苏雪瑞说：“瑞儿，我拉你上来。”
    下一秒，苏雪瑞也上了马。
    马儿的鼻孔向外喷气，不安分地动了动。苏雪瑞非常不安地前倾，生怕自己摔下去。
    她坐在李当归的前面，整个人被李当归圈在怀里，见她害怕的样子，李当归笑说：“不必担心，它很温顺。”
    苏雪瑞还是担心，手抱着马脖子，头都要贴到马鬃上了。
    李当归觉得有趣，忽然“驾”一声，马向前冲去。马儿飞驰时，苏雪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抛到了空中，又重重坠地。她颠来倒去好一阵子，也“啊”了一阵子，才记得大喊：“李当归，慢、慢一点！”
    李当归闻言，终于放缓速度。
    苏雪瑞整个人也像是活了过来，屁股颠得不那么疼了。她怀疑自己要是再这样下去，胯都要颠散架。
    “没想到你看起来那么斯文，骑马的时候那么野。”苏雪瑞吐槽。
    李当归淡淡笑了：“你素日里做事最是爽利，骑马的胆子却小。”李当归本就是宦门子弟，自然是文武双全。而且他常年在外寻觅药材，骑马是必备的技能。
    苏雪瑞不得不认怂。
    “等着吧，等下次再见，我一定会骑了。”苏雪瑞信誓旦旦说。
    “下次……”提到分别，李当归的眼神黯然。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州府衙门前，三皇子杨诚已经上了马车。胡柳风也上了马车，胡姝还在外面等着。
    胡柳风掀起帘子：“小姝，你怎么还不上来？”
    胡姝脚尖踮起翘首凝望：“我在等当归哥哥。”
    “他一会就到了。”见胡姝如此，胡柳风忍不住皱眉。本来他就反对胡姝跟过来，更反对胡姝嫁给李当归，但胡姝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又不敢公然地禁止女儿喜欢李当归。
    何况，表面上胡李两家是世交，他就算想阻止胡姝与李当归来往，也没有机会。
    胡姝等了一会，忽然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一匹枣红马绝尘而来。刺眼的是，李当归和苏雪瑞竟然同坐在那匹马上。
    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就好像在闲庭信步。
    而苏雪瑞被李当归圈在怀抱里，让人看了眼热。
    胡姝隐忍着嫉妒之情，快跑到两人身边，笑盈盈说：“当归哥哥，我等你好久了。自你官复原职以后，我一直想找机会恭喜你呢。”
    对她无视自己的行为，苏雪瑞见怪不怪。若说李当归回京，苏雪瑞最担心的，也许就是李当归身边有胡姝这只苍蝇。
    李当归亦冷淡说：“谢谢。”
    下了马，李当归对苏雪瑞说：“瑞儿，你也下来吧。”
    苏雪瑞正想下去，李当归忽然托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抱下马。他仿佛故意当着胡姝的面这么做一样，胡姝脸都气绿了。
    看着嫉妒到要发狂的胡姝，苏雪瑞也没了在人前秀恩爱的害羞，若是她现在不宣示主权，胡姝只怕不会记得，谁才是李家未来的女主人。
    苏雪瑞故意说：“小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胡姝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但她不得不勉力挤出笑容：“是吗？可能是因为今天起得有点早，没休息好吧。”
    “那你要好好休息，这一路山高水长，千万别生病了。”
    “不劳苏姐姐挂心，我相信当归哥哥这一路会照顾好我的。”胡姝笑容甜腻，“倒是苏姐姐，住惯了乡野茅舍，不知道适不适应京城的生活。”
    “哦，这次我不和当归回京。”苏雪瑞淡淡说。
    “不回？你们不是要成亲了？”胡姝惊讶。
    “我还要留在康旺镇做生意。”苏雪瑞说。
    胡姝差点笑出声，她还以为苏雪瑞要和李当归一起回京完婚，没想到苏雪瑞竟然主动把位子让出来。
    虽然可惜自己不能在熟悉的底盘欺负苏雪瑞，但胡姝却莫名开心起来。
    胡姝却还是装作可惜的样子：“苏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当归哥哥家里那么有钱，你何必辛苦自己？”
    “这是我的志趣所在。当归能理解我。”苏雪瑞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合作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志趣所在？胡姝越听越想笑，都快乐开花了。
    要她说，这根本是苏雪瑞自己犯蠢，把李当归拱手让人。
    婚事一拖再拖，还硬要两地分居，谁能忍受像苏雪瑞这种女人？
    胡姝假装忧心说：“哎呀那太可惜了，苏姐姐这样岂不是要和当归哥哥分开，你怎么忍心，总让当归哥哥一个人？”
    一开口就是老绿茶，苏雪瑞也笑了：“就算分隔两地，也会频传书信的，妹妹放心。”
    胡姝的好心情倒是没有被苏雪瑞的话影响，反正回到京城，山高皇帝远，不由苏雪瑞说了算。
    李当归正想上马车，胡姝却忽然挽住李当归的胳膊：“当归哥哥，你和我同乘一辆吧，我一个人坐车太闷了。”
    说着，还挑衅地剜了苏雪瑞一眼。
    人还没走，就敢在苏雪瑞面前耀武扬威，苏雪瑞真是小看了她，当初疫病坊怎么没把她直接送到牢里。
    李当归显然不吃她这套，手挣了挣，挣脱了胡姝。
    李当归淡淡说：“我有些事想请教胡伯父，不能陪你了。”
    李当归上了胡柳风的马车，胡姝忙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我正好陪爹说会话。”
    李当归没理她，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启程，李当归掀起车帘子。苏雪瑞站在路边，四目相对，良久，李当归才放下帘子。
    说是可以接受暂时的分别，但真到临别的时候，还是郁郁难平。不然怎么说，苏雪瑞心狠呢。
    龙舟赛在即，苏雪瑞终于凑齐了八十两银子，买下了她心怡的在康旺镇西头的商铺。
    那原是一家叫做福禄寿的珠宝店，但因为这几年全是灾年，百姓们吃不起饭，更别提买首饰，所以经营不善倒闭了。
    苏雪瑞从李当归留下的一百两里支出了二十两买下后，又花了十两银子装修。
    看着银子花花往外流，别说苏雪瑞心疼，就是苏家上下看在眼里，也怪心疼的。
    知道苏雪瑞要开店，苏庆祥、苏大拿都不打猎了，全到康旺镇帮苏雪瑞装修店面。
    然而最让苏庆祥头疼的是，苏雪瑞这选址。
    中午吃过饭，苏庆祥没急着帮忙搬桌子，只是把苏雪瑞叫住，忧心忡忡地和她谈话。
    “瑞儿，爹来这也好些天了，都没见有什么客人经过。你为什么不在东头买，那边人走动得多一些。”
    西边的铺子虽不是门可罗雀，但客流量远不如马记所在的东街。
    对此，苏雪瑞并不在意。
    “没关系，咱们有这个。”她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苏庆祥更不理解了：“你这老花钱，到底是想赚钱还是花钱？”
    “冷大人不是要办龙舟赛吗？有了这场比赛,我就不担心了。”苏雪瑞自信说。
    “你要参赛？”苏庆祥的头顿时摇得如同拨浪鼓，“你一个女娃娃，怎么爷们一起赛龙舟？爹和你大哥去还差不多。你若真馋那二十两银子，不如让爹和你大哥去给你挣回来。”
    “划船最少也得凑五十个人，两个人怎么和人家几十个人比？”苏雪瑞哭笑不得，起身绕到苏庆祥身后，手按着苏庆祥的肩膀，“爹，你就安心，我并不是要参赛，但我肯定要和龙舟队打交道。”
    “哦？”苏庆祥越发不知道苏雪瑞想干什么了。
    目前报名参加龙舟比赛的船队有十五支，每支队伍的人数都在八十人左右，其中有六十人都是桡手。
    他们大多都是年富力强的青年，为了比赛奖金，百忙之余抽空训练。
    其中最受人瞩目的是一支叫做“飞龙”的龙舟队伍，领头的队长陈先和年轻英俊，曾带领飞龙队获得过冠军。
    这天，苏雪瑞准备了一些薄礼上门，拜访陈先和。
    陈家的宅舍比苏雪瑞买的更阔绰一点，面对苏雪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陈家人不免怠慢。
    “陈伯父、陈伯母，我叫苏雪瑞，是西头饭馆的掌柜。你们叫我小苏就行。”苏雪瑞笑吟吟说。
    然后，苏雪瑞又呈上了自己准备的“人参养荣丸”、“桂花糕”和一瓶陈酒。
    陈先和的父亲名叫陈连生，他五十多岁了，还是第一次见像苏雪瑞这样的客人。
    让下人把礼物拿进去，陈连生让苏雪瑞坐下，捋了捋胡须问：“苏掌柜真是年轻有为，不知你今日找陈某所为何事？”
    “我不是专程来拜会二老的，我想找的其实是陈先和。他不是飞龙队的领队吗，我想和他谈合作。”
    “合作？”陈连生奇怪，上下打量苏雪瑞，的确是绝世无双的美人，只是苏雪瑞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怎么合作？
    “不是我瞧不起苏掌柜，但飞龙队人已经满了，苏掌柜进入飞龙队只怕什么忙也帮不上。”
    其实最近有不少人为了进飞龙队，快踏破了陈家的门槛。陈连生早就不想开门迎客路，但凡是打着进飞龙队旗主意的，他全部拒绝。
    苏雪瑞笑了：“伯父误会了，我不是想加入飞龙队，我是想给飞龙队赞助。”
    “赞助？”陈连生和夫人对视一眼，不理解这赞助是何意。
    “伯父，我这么跟您说吧，飞龙队上上下下也有八十人，吃的穿的都得花钱。如果全部都是自己出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想赢得比赛，这船和桨，总不能太差吧。虽然飞龙队的实力不可小觑，但也不能忽视其他竞争对手。倘若陈先和愿意跟我合作，我可以给飞龙队补贴一笔钱。”
    要不是为了二十万两银子，大家参赛的热情的确没那么高。但细算一下，要支出那么多银子训练和买设备，陈连生心里也肉疼。若是最后还无法赢得冠军，可是要贴进去不少钱。
    苏雪瑞竟然愿意主动出钱，对飞龙队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但陈连生担心的是，苏雪瑞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喝了一口茶，幽幽说：“恕我直言，苏掌柜愿意资助飞龙队，我自然高兴。但我不得不怀疑，苏掌柜这样的用意。”
    “既然是合作，自然不是别无所图。”苏雪瑞坦然说，“我没别的要求，只要在比赛当日，飞龙队能多替我的饭馆宣传一下就行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米辣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宣传？苏姑娘的意思是……”这种合作模式，陈连生也是第一次听说。
    自古以来，买卖都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像苏雪瑞这样开了商铺，还上赶着如街边小贩到处吆喝的，并不多见。
    “嗯。我希望飞龙队训练的时候，比赛的时候，都穿我专门提供的队服。”
    陈连生不免陷入了沉思。
    若按照苏雪瑞的说法，飞龙队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但苏雪瑞这样的宣传方式，真的能给饭馆带来客人吗？
    飞龙队上上下下的吃喝，补贴少说五六两多则十两，脑子坏了才会赞助吧。
    陈连生犹豫说：“苏掌柜，不如先在我家吃个便饭，一切等先和回来再说。”
    “那就叨扰了。”苏雪瑞恭敬不如从命。
    合作还算是顺利的，陈先和才回到家，听了苏雪瑞的提议以后就拍板同意了。
    谁会有便宜不捡，至于苏雪瑞会不会有所损失，他们并不关心。
    苏雪瑞回到家，心情大好。
    饭馆装修得差不多了，就差差人做匾额。苏雪瑞先把准备投入飞龙队的六两银子备好，准备等明天去请人做匾额的时候，顺便交给陈先和。
    看见苏雪瑞又从李当归的赏银里取出了六两，苏庆祥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虽说那笔钱是李当归送给苏雪瑞的，但两人到底没成亲，算不上一家人。万一哪天李当归翻脸不认人，让她把钱还回去，苏雪瑞这样挥霍如何自处？
    “瑞儿，你这六两是要花到哪去？”
    “我给飞龙队的赞助费。”
    “赞助？赞助是什么东西？”
    “所谓赞助就是我花钱资助他们的饮食、租赁龙舟和购买队服。”
    苏庆祥瞪大了眼睛：“瑞儿，你这忙着开店，本就要花钱，怎么还给飞龙队倒贴钱，图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我花钱帮他们，他们免费给我的店做宣传，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情。”
    “宣传？”苏庆祥说到这里就懵了。但他大概能明白苏雪瑞的意思，苏雪瑞想让飞龙队帮新店吆喝。
    苏庆祥却还是担心：“饭馆起码要等到近端午才开业，这么短的时间，人家给咱宣传什么东西？”
    “这个。”苏雪瑞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根小米辣。
    她初来大梁国就发现，大梁国根本没有辣椒和蒜。这两种食材在现代非常普遍，可就算是这种上头的配料，也是从隋朝以后流入中国。
    幸好苏雪瑞有随身空间，她早就在空间里量产了小米辣。小米辣的美味程度，绝对远在花椒麻椒之上。
    苏庆祥盯着小米辣，十分肯定自己没见过它。
    “这又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
    “额……它是我在山上无意间发现的。整座山只有一株，被我好好地保护起来了。”苏雪瑞胡诌。
    苏庆祥将信将疑。他在山上打了这么多年的猎，虽然没有走遍大山的角落，但论熟悉程度，他一个猎户，怎么会不比苏雪瑞？
    可这事也说不准，万一苏雪瑞运气好，真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现了这株植物。
    苏庆祥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这玩意，好吃不？”
    “我正想做给你们尝尝。如果它不好吃，我想天下再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苏雪瑞最爱吃辣，但自从来了大梁国，她再没有吃过辣椒。她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雪瑞进了厨房，取了面加水揉成面团，放在一旁醒发。
    她摸了摸荷包，将上次李当归挖出来的蒜放在案板上，剥出两瓣拍成泥，然后把小米辣切碎、葱花切段，全部装入碗里。接着，她在碗中倒入芝麻，烧热油一淋，激发出蒜泥、小米辣和葱花的香气。尔后，苏雪瑞又在碗中加入少许盐、两勺米醋、一勺白糖和一勺酱油，另一边，她开始起锅烧水。
    在等待水烧开的时候，苏雪瑞把面团重新揉好，擀成一个大饼，切成面片，放入滚水中煮熟。
    她边下面片，边把煮熟飘起的面片捞出，过凉水加少许油搅散备用。
    等全部面片都熟了以后，苏雪瑞将之前调好的小米辣蒜汁倒入碗里和面片搅拌均匀。
    黄瓜切丝、黑木耳切丝、青菜切丝，和焯过水的绿豆芽一并放入碗中，加入炸花生，均匀搅拌。
    这样，一碗酸辣可口的凉拌面片就做好了。
    “爹，您尝尝。”苏雪瑞端着面片出来，摆在院子的石桌上。
    苏庆祥凑近闻了闻：“这味道还真特别。”
    油已经激发过辣椒的辣味，凑近闻也不会呛眼睛和喉咙。苏庆祥正想夹起小米辣吃，苏雪瑞忙阻止说：“爹，这个是配料，单吃会很辣。你吃面片吧。”
    “原来不是单吃的。我说它那么少，不够塞牙缝怎么吃。”苏庆祥夹着面片，咀嚼了一口。
    酸辣的蒜汁一下子给苏庆祥提了神，他辣得眼泪横飞：“快、快给我倒杯水！”
    苏雪瑞乐不可支，忙给他倒了杯水。苏庆祥咕咚咕咚灌进去，却也没有解辣，舌头都辣得痛了，整个人好像能喷火一样。
    “爹，你还好吧？”苏雪瑞哭笑不得。
    明明她只用了两根小米辣，苏庆祥竟然能辣成这样。
    苏庆祥缓了一会，终于缓过来了。苏雪瑞抱歉说：“早知道你吃不了，我就少放点。”
    苏雪瑞要把面拿走，苏庆祥却阻拦说：“等等瑞儿。”
    “怎么？”
    苏庆祥顿时有些羞赧：“给我留下吧。我再吃两口。”
    虽然是第一次吃，但小米辣特别开胃。
    苏雪瑞依言放下面片，苏庆祥这次毫不含糊，吭哧吭哧吃了半碗。
    他还想吃，又抹了抹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这好东西你们都没吃两口，让我给吃了。”
    “不妨事。”苏庆祥吃得开心，苏雪瑞看得也开心，“做这碗面片不花什么功夫，你只管吃，我再去做。”
    有了小米辣，苏雪瑞做菜的玩法就多了。
    她最喜欢在夏天吃凉拌菜，不管多么炎热的天气，吃一口凉拌菜，胃口都能大开。
    苏雪瑞哼着小曲进了厨房，又拌了两碗面片。恰好苏大拿、苏二发从饭馆里回来，见苏庆祥在那吃面片，苏大拿不由好奇：“爹，你这吃什么好东西？”
    “瑞儿做的，说是凉拌面片。”苏庆祥说，“酸辣口，解腻开胃，好吃的。”
    “那我也尝尝。正好有点饿了。”苏大拿笑说，“二发，你给我取坛酒来，我好下菜。”
    “不行。”苏雪瑞皱眉，“大哥，吃辣可不能配酒。”
    苏大拿还没有吃过小米辣，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免好奇：“这天儿干完活不喝酒怎么行？不喝我吃不下去饭。你要是不喜欢，我少喝点就是。”
    “不行。”苏雪瑞还是坚持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好名字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大拿被噎住，把矛头对准了眼前的凉拌面。
    “这碗面这么厉害，吃了它就不能喝酒？我倒要尝尝。”
    “一两顿没什么，但你若是馋上了这口，就不可以了。”苏雪瑞最清楚辣椒就酒的威力，这样做也是给苏大拿打个预防针。
    苏大拿狐疑，吃了一口面。
    “嘶……”和苏庆祥一样，他也被辣到了，“怎么吃紧肚子里，还跟火烧似的。”
    “所以我说，吃它不能喝酒，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苏雪瑞笑说。
    苏大拿忙摇头：“不能喝，再喝酒胃可不就坏了。”
    苏雪瑞可是见过不少贪嘴的人吃辣椒就酒，得了胃病瘦脱了相。好在苏大拿不贪杯，苏雪瑞颇为欣慰。
    这碗面看着平平无奇，但莫名有种吸引力。苏大拿才撂下筷子没一会，又开始吃起来。
    辣并不是一种味觉，而是一种痛觉。但这种痛感会让人上瘾，配合着醋特有的酸味，酸辣爽口，让人食指大动。
    看苏大拿和苏庆祥都吃得那么起劲，苏二发不甘示弱：“我也吃一碗。”
    但苏二发的身体不是很好，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捂着胃皱眉。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受不了。”
    不同地方的人有不同的饮食偏好，有的喜甜食，有的喜辣，有的爱吃腌菜酸菜。
    虽不能保证每个人都爱吃辣，但看苏庆祥和苏大拿的表现，苏雪瑞相信，小米辣一定能风靡大梁国。
    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制作饭馆的匾额和定制招牌菜。
    要做匾额，就得给店铺取名字。
    可苏雪瑞虽然不是文盲，但也不是一个文豪。她脑子里除了菜谱，还是菜谱。
    要是这时候李当归在就好了……苏雪瑞不免想。
    算算日子，李当归这会子应该已经差不多到京城了。苏雪瑞很想知道他是否平安，可是……苏雪瑞又一次怨恨起来，大梁国为什么没有电话和微信！
    “小妹，你在干什么？”苏二发接苏小宝回到家，发现苏雪瑞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拿着竹子在石桌上涂涂画画。
    桌上的水痕还没干，隐约可以见到“当归”两个字。
    苏雪瑞回过神，忙起身慌乱说：“我在给新店起名字。”
    “当归饭馆？”苏二发笑了，“你取的名字还文绉绉的。”
    康旺镇的饭馆名字通常没有什么文化可言，比如掌柜叫金顺德，饭馆就叫金顺德饭馆，马记也是如此。
    苏二发下意识觉得，当归两个字读起来特别唯美。
    苏雪瑞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思念李当归，不知不觉就把李当归的名字写在桌上了。
    没想到苏二发没联想到那一层，苏雪瑞便顺势说：“瞎想的，我再想想。”
    “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重要嘛？”苏二发不以为然，“我看就叫当归饭馆，只要东西好吃，客人一定喜欢。”
    “可这不是李当归的名字。”苏雪瑞难为情。
    苏二发这才反应过来，苏雪瑞这是不打自招了，她哪是在想店铺的名字，根本就是在写李当归的名字。
    苏二发没说什么，苏小宝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姑姑，你是不是想当归哥哥了？”
    苏雪瑞顿时羞红了脸：“别乱说，这才几天，我想他干什么。”
    “当归哥哥那么好，姑姑想他也是人之常情。”苏小宝摇头晃脑，故作夫子的姿态说，“只可惜姑姑自己不跟他去京城，可惜了，可惜了。”
    “好你个苏小宝，现在识文断字了，也敢取笑姑姑我了。”苏雪瑞嗔道。
    苏小宝忙躲到苏二发身后：“姑姑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哼，我看你是功课太少，既然闲着，就给我娶个店名吧！”苏雪瑞将他从苏二发身后揪了出来。
    苏小宝没辙，只能叹了口气：“好吧。”
    这些日子他从夫子周鸿仁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苏雪瑞出的题难不倒他。
    苏小宝想了想，一本正经说：“好听的饭馆名字有很多，可我觉得都不如‘思归’两个字。”
    “苏、小、宝！”没想到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敢取笑她。苏雪瑞柳眉倒竖，苏小宝这回可是眼疾手快，风一样溜了。
    也许是因为营养跟上，苏小宝这些日子抽条抽得快，人也皮实了，苏雪瑞现在还有点追不上他。
    两个人你追我赶，剩苏二发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苏雪瑞好容易在角落里逮住苏小宝，给他好一顿挠，挠得苏小宝直讨饶。
    “姑姑我错了，这次真的错了。”
    苏小宝不是斗不过苏雪瑞，只是不忍伤她。苏雪瑞才不信他悔悟，等挠过瘾了，才放过他。
    苏小宝不免委屈：“姑姑，‘思归’两个字不是挺好的？大家路过的时候看到思归两个字，就会勾起思乡之情，说不定还会因为这样进来吃一顿饭。”
    “你知道为什么。”苏雪瑞难为情，“如果李当归看到了，我还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让当归哥哥看到才好呢。不然他怎么知道，姑姑有多喜欢他。”
    “咳咳。”苏小宝越说越肉麻，苏雪瑞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还是回屋温习功课吧。”她把苏小宝推回了屋子。
    苏雪瑞都目标可是开全国连锁店，倘若叫“思归”，肯定会被李当归取笑。如果就“当归”，指向也太明显了。而叫“苏氏饭馆”，又显得极其普通。
    “小妹，我倒有一个主意。”苏二发见苏雪瑞愁眉不展，提议说，“不如叫‘如归’饭馆，取宾至如归的意思。”
    “如归？好名字。”苏雪瑞不免惊喜，“二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采了？”
    “这哪称得上什么文采，”苏二发害羞地挠了挠头，“只是我平时接送小宝上下学的时候，偷听了会夫子的课。跟小宝比起来，我差得很远。”
    “却比我强了。”苏雪瑞笑说。
    倘若叫如归，寓意好，又有一个“归”字，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道当李当归看见店铺名的时候，知不知道这是她为他而起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考考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如归饭馆？小妹，这是你取的名字？文绉绉的。”
    匾额送到家里的时候，苏家上下都围拢过来了。
    苏大拿念着匾额上面的字，好奇问。
    苏雪瑞说：“不不不，这都是二哥的功劳。二哥跟小宝的先生学了不少东西，现在也是个文化人了。”
    “是吗？”苏大拿不由赞叹说，“那先生姓周吧？我听说名声不是很好，不知道教得怎么样。”
    “挺好的，小宝经常夸他。外人传的那些都不可信。”苏二发说。
    苏二发和苏雪瑞知道周鸿仁的内情，所以放心把苏小宝交给他。苏大拿对这些一窍不通，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
    有了匾额，如归饭馆也装修完毕，苏大拿和苏二发一左一右把匾额挂上去，在阵阵鞭炮声中，饭馆开张了。
    如归饭馆比马记的规模小，一共有四人。苏雪瑞是掌柜也是大厨，苏二发帮苏雪瑞管账，除此之外，苏雪瑞还聘请了两个小二。
    苏雪瑞为如归楼设计了三十二道菜，超过一半全都是辣口。其中有十二道肉菜、八道素炒菜、六道凉拌菜、六道甜品、四道主食。
    这些菜都是苏雪瑞一个人经过反复品尝后，调制出来的菜肴。菜谱由她一个人珍藏着。
    在店铺开张之前，苏雪瑞便去裁缝铺找裁缝给飞龙队做队服了。
    她做的队服上面都印了一个小米辣的图案，绣着“如归饭馆”四个字，旁边还绣着如归饭馆的地址。
    每天，陈先和与飞龙队的队员就穿着这些衣服在江上训练，吃着从如归饭馆送来的精心制作的晚饭。
    广告所带来的效应是苏庆祥等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本以为门可罗雀的新饭馆，竟然变得门庭若市。苏雪瑞一个人从早忙到晚，因为饭桌不够，苏庆祥和苏大拿不得不到集市又买了一些摆在店外，供客人使用。
    苏雪瑞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每天关上饭馆的门，便累得睡着了。她觉得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倒了。
    一直晕到三四更天，又被鸡鸣声吵醒。
    如此往复，苏雪瑞感觉她的眼袋都要沉得掉下来了，眼皮也总是想合上。
    “小妹，稀客。”苏雪瑞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着，苏二发匆匆走进来，“你快去看看。”
    “我忙着呢。”苏雪瑞掂勺的手势都不稳了，没功夫和苏二发说。
    “他点名要见你。”苏二发说。
    苏雪瑞把爆炒辣子鸡丁装盘，搓了搓油腻的手：“到底是谁？”
    跟着苏二发出门，就见到知州冷铭的护卫莫桑。
    苏雪瑞还不知道，被飞龙队的人一通吹嘘之后，苏雪瑞如归饭馆的名声早就在青州传开了。
    冷铭恰好在巡视龙舟赛场地施工进度的时候，看见飞龙队在那宣传如归饭馆，便让下人买了如归饭馆的饭菜做晚饭。
    只吃了一次，冷铭就爱上了这口。这会子让莫桑过来，是想和苏雪瑞谈一笔生意。
    苏雪瑞正好被偌多的客人压得喘不过气，问莫桑：“知州大人让我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莫桑看了眼还在吃饭的客人，“若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到这里，打烊吧。”
    “这怎么行，还有客人排队等了一会聊。我把他们的那一份做完再出发。”
    “还要多久？”莫桑看了眼天色。
    “现在是中午，客人正多，再过一两个时辰吧。”
    “那你快点。”
    莫桑是个急性子，只想尽快完成冷铭交代的任务。
    苏雪瑞被莫桑这么一催，心里着急，做饭的火气更大了。她一口气炒了两桌子菜，胳膊酸得差点动不了，一双腿也站不住了。
    靠着墙缓了一会，苏雪瑞才缓了过来。
    饭馆早早打烊，苏雪瑞坐上马车，随莫桑入青州。
    疲惫促使苏雪瑞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她鲜少有这样的机会打盹，但因为马车颠簸，她反复被惊醒，就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知府衙门到了。
    糟糕的睡眠质量让苏雪瑞砍起来更加疲惫，但因为要面对的是知州冷铭，苏雪瑞不得不强打精神。
    即便这不是苏雪瑞第一次和冷铭见面，但他从四品的官阶压下来，苏雪瑞还是会胆战心惊。
    冷铭见到苏雪瑞的时候，忍不住皱眉。
    上次见苏雪瑞，她还生龙活虎。这次她的脸色却差到了极点，好像化了入殓妆一样，看着特别丧气。
    “坐吧。”冷铭说。
    苏雪瑞坐下，打了个哈欠。
    “没休息好吗？”冷铭喝了口茶，问。
    苏雪瑞一个机灵，否认说：“没有，挺好的。”
    冷铭放下茶盏，沉默了一会。诚然，苏雪瑞让飞虎队借训练的机会给如归饭馆做宣传这件事，可以看出苏雪瑞真的是个聪明市侩的女人，与冷铭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但若不是苏雪瑞出谋划策，青州的旱灾和瘟疫都不可能那么快过去。
    冷铭对之前诋毁苏雪瑞是有歉意的，但他又拉不下面子和苏雪瑞致歉。
    苏雪瑞不知道冷铭想干什么，但她从厨房出来之后，整个人就从极度亢奋的状态陷入了极度疲惫的状态。冷铭的沉默让她分分钟想栽倒在地。
    “我听说你新开了个饭馆，叫如归饭馆，主打的菜色是麻辣、香辣口味。”好一会，冷铭才继续开口，“龙舟赛比赛在即，我准备宴请四方来宾，本想从青州诸多饭馆中挑出一家来负责这次宴会的饭菜，但这些饭馆做的菜都差强人意，所以我想让你试一试。”
    原来那天冷铭并不是无意间点的如归饭馆的菜，而是特意点了和其他饭馆做比对的。
    虽然冷铭不知道原因，但苏雪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厨子所做的饭菜却比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厨子还美味。而且，她还推出了“小米辣”这种青州人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加入了小米辣的菜，无论是什么都变得特别美味。
    “真的吗？我愿意一试。”苏雪瑞终于有了点精神。
    冷铭点点头：“但有一个条件，这次来的客人不仅有州县的官员，还有外臣，所以我需要再考考你，你若通过了，才能做这次晚宴的主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八珍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大人要考什么？”苏雪瑞好奇问。
    “既然是端午，必然要吃粽子、黄鳝、饮雄黄酒。但在此之上，我还要准备你八珍。”冷铭说。
    “八珍？”
    “不错。青州盛产的八珍。以八珍为主题，做出五十道菜。”冷铭瞥了一眼莫桑，又转向苏雪瑞，“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你若是能做出让我满意的菜色，我就让你负责这次端午晚宴。”
    十天五十道菜，时间可谓仓促。
    苏雪瑞忍不住问：“青州其他饭馆做过八珍宴吗？”
    冷铭不置可否：“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先回去吧。”
    这是在给苏雪瑞下逐客令。苏雪瑞没办法，只好先走了。她才出门没多久，冷铭的护卫莫桑就跟了出来，叫住苏雪瑞：“苏姑娘，我有件东西给你。”
    苏雪瑞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给我？”
    “不是我想给你，但大人不好自己出面，我就代劳了。”莫桑从怀里取出一个册子，“这是青州三大名楼做的八珍宴菜单，也是他们为竞争此次端午宴呈上来的参赛作品。”
    “参赛作品？”苏雪瑞回想刚才冷铭的表现，顿时明白了，倘若冷铭把这册子给她，就是公然让她作弊。
    苏雪瑞顿时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东西我不能要。”
    “刚才你不还问大人？这会子给你了你又耍什么脾气？”莫桑是一个急性子，见不得苏雪瑞这么忸怩。
    苏雪瑞说：“我不是耍性子。你这样明目张胆地给我，万一隔墙有耳，此事被揭露出去，会影响大人的声誉。再说了，我若是靠这个赢了多不光彩。”
    “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我实话跟你说，大人很看好你，只要你做出的菜色大差不差，大人就会把端午宴交给你了。”
    “哈？”这样说苏雪瑞就不明白了。冷铭之前还对她颇有微词。
    “苏姑娘为这次青州灾情所做的努力，大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大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夸你罢了。”莫桑小声说。
    与其说冷铭不好意思，不如说他是为自己曾嫌弃苏雪瑞的行为汗颜。这次八珍宴比赛，冷铭自然夹带了私心。
    苏雪瑞不免好笑，冷铭这种口嫌体正直的行为，还挺有意思的。
    苏雪瑞还是没有收册子：“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要。胜之不武不是我苏雪瑞的风格。你回去跟冷大人说，倘若我做的八珍宴不好吃，他不必顾念我对治理瘟疫的贡献。这可是关乎青州门面的事，不能马虎。”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苏雪瑞点点头：“嗯。”
    等苏雪瑞上了马车，莫桑把册子拿回了书房。冷铭瞥了眼，忍不住皱眉：“你没有送出册子？”
    “大人冤枉。”莫桑把苏雪瑞的话原封不动地跟冷铭说了。
    冷铭摩挲那册子，颇为意外。看来他真的不了解苏雪瑞，送册子反倒是侮辱她了。
    冷铭忽然给苏雪瑞布置任务，苏雪瑞不免头疼。她头疼的不是这五十道菜该怎么做，而是分身乏术。
    苏雪瑞本来就疲惫不堪，和冷铭聊完之后，困意袭来，又在马车商眯了一会。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她浑浑噩噩地冲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晕倒了。
    四更天，她愣是被苏庆祥的敲门声吵醒。
    “瑞儿，今天还开张吗？”
    苏雪瑞勉强爬了起来：“开。”
    若是如归饭馆无故关门，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但这件事也让苏雪瑞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她一个厨子，根本撑不起一个饭馆。
    上午客人并不多，苏雪瑞在饭桌旁边补觉。
    苏庆祥走过来，担忧说：“瑞儿，是不是太累了？有什么活儿能让爹干的，爹帮你干了。”
    “我没事。”苏雪瑞弱弱说，“爹，你和大哥如果有空就把今天买的菜洗干净，剩下的交给我。”
    苏雪瑞通过飞龙队刚把如归饭馆的名号宣传出去，正是稳定客源的时候，但苏雪瑞现在接到了“八珍宴”的考题，不得不把饭馆的生意先放一放。
    苏雪瑞强打精神说：“对了，爹，待会把大家都叫过来，我开个小会。”
    “成。你先睡吧。”
    苏雪瑞的确困了，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一个时辰后，她迷迷糊糊睁眼，客人陆陆续续已经到了，苏雪瑞收拾收拾心情，进了厨房。
    她炒菜的时候，苏庆祥、苏大拿和苏二发正好也在厨房里帮忙。苏庆祥一边择菜，一边问：“瑞儿，你说要开会，正好我们现在都在，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苏雪瑞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忙说：“其实我想招两个厨子。”
    “招厨子？”
    “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苏庆祥忍不住说，“你最近累瘦了几圈，就算你不招我都要招。”
    苏雪瑞心中一暖。
    “嗯，那今天就把招聘的消息发出去吧，找两个伶俐的，我有别的事情要做。菜谱在这里，先卖两天熟食，等厨子来了，让他们照着菜谱做。”
    “又有事？”苏大拿忍不住笑了，“小妹，你还真是个大忙人，现在做了掌柜，活都做不完，还有功夫做别的事。”
    苏雪瑞叹了口气，不是她给自己揽活儿，是活儿找她。但她不得不接，毕竟靠一支飞龙队，宣传力度有限。倘若她能主持端午宴，如归饭馆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越级，成为青州第一饭馆。她开分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饭馆做得越大，她越能早一点到京城与李当归会合。
    不管怎么说，她都要试一试。
    “把这盘酸菜鱼端出去，”苏雪瑞懒得与苏大拿废话，“还有这盘辣子鸡丁。”
    如归饭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彩，与苏雪瑞培植的小米辣关系匪浅。大家想要吃小米辣独特的味道，只能来如归饭馆，这也是如归饭馆客源不绝的原因。
    但如归饭馆的地理位置还是限制了它的发展，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半天时间到西街吃饭。因此，苏雪瑞不得不想更多的办法，吸引客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时蔬烤鲈鱼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把招聘伙计的告示贴出去以后，如归饭馆便进入了半歇业的状态。
    苏雪瑞借此机会足足睡了八个时辰，一共十六个小时，睡到她感觉自己像一张大饼粘在了床上，才勉强爬起来。
    她今天要去考察一下青州的三大名楼，聚华楼、问仙楼、品鲜楼。
    在所有参加八珍宴比赛的饭馆里，就这三家最有竞争力。
    苏雪瑞第一去的就是聚华楼。
    传说聚华楼曾款待过当朝宰相，青州内的富商名流聚会，也大多来此。聚华楼的招牌菜是时蔬烤鲈鱼，苏雪瑞进门便先点了一道。
    她一个人吃一条鲈鱼足矣了，所以另外只点了一碗牛乳汤，一碗米饭和一份凉拌黄瓜。
    像苏雪瑞这样衣着寒酸，还是一个人来的客人，小二从头到尾都没有用正眼看。
    苏雪瑞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等到菜。
    “小二，这么久了，能帮我问问厨房怎么回事吗？”
    “我们聚华楼客人太多了，像姑娘这样唯一的客人，排号都得往后排。”小二漫不经心解释。
    虽然小二没有明说，但苏雪瑞听得出来，小二的弦外之音，不外乎她一个人没什么油水可以赚，所以聚华楼也不怕欺负她。
    聚华楼名声在外，当然不会在意穷人的看法。毕竟穷人基本都不会到聚华楼来。至于富商，聚华楼不会让他们等很久。
    苏雪瑞讽刺说：“没想到在聚华楼吃一条鱼都那么麻烦，怕不是因为厨子没什么本事，不敢露怯吧？既然如此，我自己回家做一条鲈鱼，你们也不必款待我了。”
    “姑娘既然说了这话，这顿饭您还真就得吃了。”小二冷笑，“同样是鲈鱼，在普通人手里做出来的和我们关师傅做出来的，那就是地下和天上的区别。”
    “是嘛？你这么能吹，倒是把鲈鱼给我端出来。”苏雪瑞故意说。
    小二受了刺激，果然就进厨房了。不一会，小二提着一个大篮子出来，里面是一条鲜鲈鱼，还在那跳动。
    “姑娘可看好了，这鱼足三斤重，给姑娘现杀的。”
    苏雪瑞点点头。这鲈鱼倒是肥美新鲜，就不知道菜品如何。
    在鲈鱼上来之前，小二先把凉拌黄瓜和牛乳汤端了上来。这凉拌黄瓜所用的是醋和酱油，还放了少许的葱花。苏雪瑞一看就摇了摇头，没想到聚华楼的酱料也这么单调。
    所谓的牛乳汤，便是将生牛乳煮沸以后，往里面加入了炒香的花生碎、葡萄干等甜口的果干。
    一连两道菜，都让苏雪瑞颇为失望。她喝了两口牛奶，发现牛奶的奶香味还是很浓的，也许是因为食材都比较天然的缘故。
    至于这凉拌黄瓜，也不是聚华楼的主打菜品，大梁国一般的饭馆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苏雪瑞更加期待那道时蔬烤鲈鱼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在苏雪瑞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烤鱼姗姗来迟。
    在小二揭开锅盖那一瞬间，苏雪瑞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在这香气里，混含着青柠和金桔的清新气息。
    这条烤鲈鱼的表皮滑嫩流油，没有一点焦痕，鱼肉烤得微微发白，但不是那种老肉的白色，在烤鱼四周，苏雪瑞看到了彩椒、蘑菇、菜花、金桔和青柠。烤鱼的汁水是淡淡的金黄色，上面浮动着一层红油。
    苏雪瑞稍稍有了兴致，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
    鱼肉很嫩，可以夹出一大块，放进嘴里的时候又无比滑嫩，仿佛能融在口腔里一样。
    让苏雪瑞意外的是，这烤鱼竟然酸酸甜甜的，颇为爽口。
    苏雪瑞吃惯了麻辣味的烤鱼，忽然吃到味道如此清新的烤鱼，不免惊喜。
    烤鱼的时间不长，但腌制鱼肉的时间比较长，所以鱼肉本身的腥气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鱼肉的鲜。
    这是苏雪瑞来大梁国之后，吃到的第一道她能够认可的菜。难怪聚华楼能成为青州三大名楼之一，有点东西。
    看苏雪瑞那享受的表情，小二忍不住冷笑：“先前姑娘还说我们聚华楼的菜不好吃，现在无话可说了吧？这道时蔬烤鲈鱼，吃过的人都说好。”
    苏雪瑞没理睬他，又夹起旁边的香菇。
    一条鱼苏雪瑞吃了一半，肚子已经圆了。苏雪瑞还是有点可惜，不免叹了口气。
    小二看不惯了：“姑娘，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可惜这些菜不仅没能增加烤鱼的风味，反而拉低了它的品质。”苏雪瑞说。
    “哟，姑娘这意思，你还能做出比这道烤鱼更好吃的烤鱼来？”
    苏雪瑞想，既然这小二狗眼看人低，自己何不趁势踢馆。踢不踢得成功，都没有影响，反倒还能给如归饭馆带一波人气。
    苏雪瑞又是摇了摇头，故作夸张说：“这样的烤鱼，在我这里最多只能算是下乘。但在大梁国却是中乘了。”
    “什么下乘中乘，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小二冷冷问，“这一条鱼要三两银子，不知道姑娘你可有钱？”
    鲈鱼的价格不过是六十文一条，在聚华楼竟然能卖到三两。苏雪瑞不免瞪大了眼，这不是明目张胆抢钱！
    “吓傻了吧？我劝你还是先把账结清了，再说大话。”
    “是吗？我身上好像没带够钱，怎么办？”苏雪瑞故意逗他。
    小二怒了：“我一早就注意到你咯，没想到你真的是来吃白食的，你等我找我们掌柜去！”
    苏雪瑞也乐得把这个仗势欺人的玩意请走，见一见这聚华楼的掌柜。
    与如归饭馆和马记饭馆不同的是，聚华楼的掌柜只是一个代理掌柜，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所以这位代理掌柜一般都在楼内，专门处理一些琐事。
    苏雪瑞气定神闲地等了一会，聚华楼的掌柜孙凡就过来了。
    “就是姑娘你吃白食的？”
    “是啊。”苏雪瑞说。
    孙凡上下打量苏雪瑞，虽然衣着寒酸但五官明艳，身上也干干净净的，他忍不住笑了：“姑娘拿我开玩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姑娘在故意找茬吧？”
    苏雪瑞暗惊，他怎么知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厨师考核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聚华楼自成立到现在，来踢馆的人不计其数，孙凡早就见怪不怪。
    孙凡淡然说：“姑娘虽然穿得寒酸，但身上却很干净，而且，你手上还戴着价值不菲的玉镯，就算典在此处，也绝不会付不起饭钱。孙某不知道姑娘从何而来，但今日聚华楼内有贵宾，恕孙某没有功夫陪姑娘玩了。”
    孙凡看人细致，苏雪瑞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苏雪瑞稍显尴尬，但转念一想，她好歹吃了一顿烤鱼，不算亏，便从荷包里摸出三两银子放在桌上，抱歉说：“既然被孙掌柜看穿了，我就摊牌吧。这是饭钱。”
    付了钱，苏雪瑞便走了。
    孙凡微眯眼望了会，才把小二叫到跟前：“盯着她，看她去了哪。”
    听闻康旺镇出了一个名叫“如归”的饭馆，辣菜特别受欢迎。如归饭馆的掌柜是个女子，妩媚美艳。
    孙凡猜测，苏雪瑞跟如归饭馆有关系。
    苏雪瑞出了聚华楼，又去了问仙楼和品鲜楼。问仙楼最为出名的是甜品，尤其是奶制甜品。
    让苏雪瑞比较意外的是，问仙楼的菜品已经不像乡野家常菜那么粗糙了，厨子对食物的外形颇为讲究，虽然口味还不是特别丰富，但每一道甜品的样式都非常精美。
    至于品鲜楼，主打桂鱼羹、糟蟹和蒸虾，以“鲜”闻名青州。
    在三大名楼之外，还有一家名叫“天街食府”的饭馆，实力与三大名楼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食府面向青州各个阶层的客人，不像三大楼那么讲究格调。
    苏雪瑞逛完名楼之后，对大梁国的美食又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大梁国的饮食水平与隋唐差不多，现在能吃到的东西，大梁国基本都能见到。只有少数的舶来品，比如蒜、辣椒和番茄，还没有出现。
    青州菜口味偏甜，风格清新雅丽，但菜品醇厚入味，配色和谐。青州人最爱吃的是鱼肉、鸡肉和鸭肉，讲究保留食材本身的特色味道，尤其是肉的鲜与嫩。
    这倒难不倒苏雪瑞，毕竟她是一个谙熟八大菜系做法的三星厨子，但让苏雪瑞比较失望的是，青州人既然鲜少吃辣。
    太暴殄天物了！她可是一个无辣不欢的湖南人，她必须要向整个大梁国推销小米辣。
    苏雪瑞打定主意，便更加珍视这次冷铭出的“八珍宴”考题。
    但苏雪瑞对“八珍”完全没有概念，苏家人过惯了苦日子，对饮食完全没有研究，是指望不上了，苏雪瑞只能寄希望于青州本地人。
    苏雪瑞沿着青州河问了一圈，总算有个懂行的船夫和苏雪瑞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这八珍在我们青州单指水里的东西，包括鲥鱼、虾、蟹、海参、鱼翅、鲍鱼、干贝、乌龟蛋、淡菜和蛎黄。一道八珍宴可抵十两银子，平常人想吃都吃不到哩。”
    苏雪瑞心里咯噔一声，原来这八珍那么金贵，她根本没办法买原料一遍遍地试错。
    但让如归饭馆扬名在此一举，苏雪瑞又不想放弃。
    如归饭馆的投入在一百两左右，现在开业不到一个月，本都没赚回来，但饭馆的现金流不能断了，所以能用的余钱不多。
    这样算的话，苏雪瑞若是想做八珍宴，只有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苏雪瑞的心情顿时乌云密布。
    难怪其他饭馆都没法和三大名楼相争，也许不是没有那厨艺，是在资金实力上，就干不过三大名楼。
    苏雪瑞沮丧地回到如归饭馆，饭馆现在呈半歇业的状态，客人一下子减少了很多。本来西街的人流就不多，苏雪瑞莫名觉得冷清。
    才进门，就见到几个生面孔。
    苏庆祥说：“瑞儿，你看，来了这么多个人想找厨师的活计。”
    五个人齐刷刷对苏雪瑞说：“苏掌柜好。”
    苏雪瑞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贴告示找厨子来着。
    她打眼看去，都是十二三岁年纪的少年，比苏雪瑞小了一轮。约摸是家里穷，所以看到苏雪瑞招厨子，就过来了。
    苏雪瑞找了张椅子坐下，也不想对这些少年太严苛，便说：“大家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前三个口齿还算清晰，大大方方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年纪。
    其中第一个说话的金宝最是伶俐，人也比另外几个抽条快，瘦高瘦高的。他对苏雪瑞嬉皮笑脸，一点也不紧张。
    第四个便开始怯生生的，低着头飞快说：“我、我叫丁财。”
    第五个倒是敢看苏雪瑞的眼睛，和其他几人不太一样的是，陆三喜生得白净斯文，瞳仁格外黑，人也不爱说话，只道：“回苏掌柜的话，我叫陆三喜。”
    苏雪瑞倒不介意他们闷，只要能把厨师的活计干好了，再闷她也能接受。
    苏雪瑞清了清嗓子：“我这有两道考题，谁能通过谁就留下。两题任选其一，你们自己挑。”
    苏雪瑞把考题写在了纸上，给他们看。
    第一是让他们还原三道如归饭馆的特色菜，第二是让他们临场发挥煮一道菜。
    金宝当仁不让：“这煮一道岂不比煮三道轻松？我选临场发挥。”
    除了陆三喜，剩下的三人也选择了临场发挥。
    苏雪瑞便指着厨房说：“选择临场发挥的话，可以在厨房里任意挑选食材做一道菜，限时一个时辰。”
    然后，苏雪瑞转过身，对陆三喜说：“这是如归饭馆的菜谱，你挑三道菜做吧。”
    金宝还没进厨房，闻言不免说：“掌柜，你这不公平，怎么选择做如归饭馆的菜，你还把菜谱给他呢？”
    苏雪瑞笑眯眯的：“因为能照着菜谱把菜一比一还原做出来，就达到我的用人标准了。但如果你比较自信，选择临场发挥，我自然要考考你做饭的功底。”
    金宝被噎住，“哦”了一声，又走进厨房。他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苏雪瑞欣赏。
    陆三喜人有点阴沉，接过菜谱时低声说了句“谢谢掌柜”，也进了厨房。
    苏雪瑞忙跟了上去：“一个一个来，厨房的锅没有那么多。”
    “知道了。”金宝已经挑好了一块豆腐，“就按照挑食材的顺序来吧，我已经选好了。”
    “行。”苏雪瑞点点头，让大家现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在厨房门口观察。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谁教你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只见金宝把豆腐放在砧板上，取出一只整鸡，取肉后将鸡架骨和姜、葱、料酒一起放入锅里闷煮出高汤。
    在熬汤的间隙，他又把香菇切成片，洗净干贝，取了虾米备用。
    随后他起锅烧水，将豆腐放入水中煮到微微沸腾。
    微黄的腥水浮了起来，他撇去了表面的腥水，将豆腐捞出来，切成片后放入熬出的鸡汤里，依次加入蘑菇、干贝、虾米。
    鸡汤咕咚咕咚地冒泡，香气四溢。金宝往汤里加了少许盐，尝了尝滋味，又往里加了点盐。
    他的做法倒是让苏雪瑞好奇，苏雪瑞也没吃过这样做出来的豆腐。
    “好了。”金宝把热滚滚的豆腐鸡汤盛出，撒上一把葱花，雪白的豆腐、金黄的鸡油、黝黑的蘑菇、橙色的虾米和翠绿的葱花，让这道菜砍起来五彩缤纷。
    苏雪瑞想，金宝果然是地道的青州人，做的菜也符合青州人对菜品颜色和谐的追求。
    苏雪瑞先用勺子撇去了汤上面的油花，喝了一口汤，滋味咸鲜，鸡肉和蘑菇的味道特别香浓。她又吃了一口鸡肉，鸡脯肉有些老了，炖的时间不长，不够入味。
    如归饭馆采购的鸡都是走地的老母鸡，有一股特别浓的鸡臭味，对于喜欢吃鸡的人来说，这种味道代表着天然，但苏雪瑞却不是很喜欢。而且豆腐的腥气虽去了，海鲜的腥气却还保留着。
    金宝一直留神观察苏雪瑞脸色变化，但苏雪瑞只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
    “你以前和谁学的厨艺？”苏雪瑞好奇问。
    事实上，苏雪瑞觉得金宝并不懂做菜，她很好奇金宝哪来的自信。
    “都是我自己琢磨的。我下面还有六个弟弟妹妹，我是老大，经常帮娘做饭。”金宝说。
    苏雪瑞听到这，微微坐正了。如果有人教他，苏雪瑞也许就不考虑了，但倘若是他自学的……
    看金宝的打扮，还有他说的话，金家大概是连肉都吃不起的穷苦家庭。但他做豆腐鸡汤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他没做过干贝和鸡汤。而且他还会利用蘑菇和海鲜，增加汤的鲜味。
    苏雪瑞按捺住欢喜之情，只是点了点头。
    “你在旁边等着吧，等所有人考核完毕了，我再公布结果。”
    金宝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有了金宝做参照，另外几个选择临场发挥的也不敢怠慢。
    一个做了道糖醋鱼，一个做了道青椒炒肉，不敢说话的丁财则炒了盘青菜，像是已经被同行震撼，自暴自弃了。
    糖醋鱼酸酸甜甜的，符合青州人的口味。另外两道菜乏善可陈。
    陆三喜作为唯一一个选择还原如归饭馆菜色的人，反倒成了压力最小的那一个。
    他和胆小的、喜欢自暴自弃的丁财不一样，他虽不爱说话，态度却不卑不亢。
    如归饭馆一共有十二道肉菜，八道素菜，陆三喜选了两道肉菜和一道素材作为考核作品，分别是辣子鸡丁、剁椒鱼头和麻婆豆腐。
    他只看了一遍菜谱，便开始备菜。
    因为有菜谱做参照，他完全不需要浪费时间在构思上，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所有的菜品。让苏雪瑞比较在意的是，陆三喜的掂勺姿势颇为专业，一看就有两三年的火候了。
    一般家里有厨子的话，也会有一个饭馆。陆三喜完全可以子承父业了，为什么还要到小小的如归饭馆应聘？
    而且，他如此白净斯文，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三道菜一个半时辰，上桌后，苏雪瑞每道菜都只吃了一口。虽然稍显不正宗，但还原度已经非常高了。
    “大家都过来吧。”开除人是苏雪瑞最不愿意干的事，尤其是把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赶走，苏雪瑞不得不深呼吸。
    “这次我比较满意的作品有三道，一道是豆腐鸡汤，一道是糖醋鱼，还有这道辣子鸡丁。鸡丁的鲜嫩和咸辣恰到好处，不会因为太辣赶走客人，也不会因为不够滋味而缺乏吸引力，所以陆三喜留下。”顿了顿，苏雪瑞都眼神落在金宝身上。
    金宝的脸色微微涨红，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菜品竞争对手只有一个。
    苏雪瑞却不知道如何评价豆腐鸡汤和糖醋鱼，无论从哪一点看，糖醋鱼都比豆腐鸡汤成功。
    但是进如归饭馆做厨子，对金宝而言难能可贵。能做出糖醋鱼的小厨子，想必家里也有人做厨子，离开了如归饭馆自由去处。
    让苏雪瑞偏心金宝的，还有一个原因。金宝有做料理的天赋，对料理也很用心。他的灵气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金宝留下。”苏雪瑞一锤定音。
    金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
    苏雪瑞招两个厨子都忙到了晚上，忍不住抻了抻懒腰：“天色已经晚了，你们明天四更天的时候过来，我先带你们做一段时间，等你们熟练了，我就放心把店交给你们了。”
    “好。”金宝开心说。
    陆三喜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似乎能够称为如归饭馆的厨子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苏雪瑞想到自己的猜测，单独把陆三喜留了下来：“三喜，你有三年以上的掂勺本事吧？谁教你的？”
    陆三喜的表情这才有了点变化：“掌柜怎么知道？”
    “我若连这都看不出来，怎么做如归饭馆的掌柜？”苏雪瑞冷笑。
    她曾经可是餐厅主厨，要成为主厨，掂勺的时间基本十年以上，所以对厨师掂勺手艺的高低了若指掌。
    陆三喜没想到苏雪瑞会突然这么问，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叔叔是一名厨子，我偷看他做饭，自己在家里练习，没什么人教我。”
    “你叔叔？”
    “嗯。”
    倘若是他叔叔教的，一切就说得通了。这样看来，陆三喜的悟性不比金宝差。
    苏雪瑞对自己为如归饭馆斩获“两员名将”之事颇为骄傲，没再追问陆三喜的叔叔在哪开饭馆。就算问了，也定然是苏雪瑞不屑一顾的乡野馆子吧。
    因为开心，苏雪瑞甚至忘了，自己还要设计八珍宴的菜谱。
    “好了三喜，你也回去吧。明天和金宝一样，早点过来。”
    陆三喜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能借钥匙吗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金宝和陆三喜的加入，极大程度缓解了苏雪瑞的压力。但让苏雪瑞头疼的是，距离冷铭给的期限，还有五天了。
    八珍宴里，最贵的属鲍鱼和鱼翅，单单购买鲍鱼和鱼翅，苏雪瑞就花了三两银子。剩下的六珍，苏雪瑞也陆陆续续买齐了。
    苏雪瑞前身也经常和上等食材打交道，但她自工作后接触较多的是西餐，高昂的中餐，就连苏雪瑞，也不敢说自己的手艺已经达到了顶尖地步。
    “掌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金宝每天很晚才回家，即便如归饭馆打烊了，他也会留下来提前做一些工作。
    这种工作态度，苏雪瑞十分欣赏。也许是怕被比下去的缘故，陆三喜也没有回家。
    “我在研究八珍宴。”苏雪瑞说。
    “八珍宴？我倒是听说过，没有吃过。”金宝倾慕说。
    陆三喜解了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冷不丁说了句：“我吃过。”
    “你？”苏雪瑞惊讶。
    陆三喜点点头：“叔叔曾做过一次，我打包了一点剩菜。”顿了顿，陆三喜奇怪问，“掌柜，你为什么要研究八珍宴？”
    “知州冷铭大人要举办龙舟赛，宴请四方来宾。他想让我负责做端午宴的主厨，但又不放心，所以设题考考我。”
    “掌柜，你怎么会认识知州大人？”金宝兴奋说，“我还以为如归饭馆是一家小馆子，没想到掌柜背后有大靠山啊。”
    “马屁就不用拍了。”苏雪瑞无情道，“现在时间紧迫，不如给我想点办法，加班的工钱另算。”
    “说到钱，我就不客气了。”金宝笑嘻嘻的，搬了张凳子在苏雪瑞旁边坐下。陆三喜也坐了过来。
    “三喜，你说你吃过八珍宴，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苏雪瑞说。
    “八珍宴是青州自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一种船宴，一共有五十道菜，以八珍为主打。因为青州的水产丰富，大家很容易就能吃到海鲜，所以也最擅长烹饪海鲜。但传统的八珍宴注重本味和装饰，在我看来，都是中看不中吃，十两银子，还吃不饱。”
    “咳咳。”苏雪瑞无言以对。
    倘若冷铭只是想让苏雪瑞把食材做得鲜美，那就简单了。苏雪瑞谙熟各色食材的处理办法，手艺不在青州品鲜楼大厨之下。
    “那除了这主打的八珍，还有其他四十二道菜，分别是什么菜？”
    “这个说不好。每道八珍宴的菜色各有不同，但鸡鸭鱼肉必不可少，冷菜热菜必不可少，荤菜素菜必不可少。这么多菜，大家也未必吃得完，每道都只吃一点点，一般只要有几道菜品做得出色，这道八珍宴就不算失败。”
    陆三喜年纪轻轻，却一肚子做菜的学问。苏雪瑞对这个徒弟颇为满意。
    金宝看苏雪瑞这样，忍不住凑过来笑嘻嘻问：“掌柜要做八珍宴，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有口福了？”
    他备菜的事后，看见厨房里有五只生鲍鱼，还有鱼翅。
    苏雪瑞瞥了他一眼：“可不，便宜你们了。”
    听了陆三喜的话，苏雪瑞现在心里有底了。青州人吃海产讲究鲜和美，所以这八珍必须现杀现做，装盘的时候，要花点心思做装饰。
    虽说有一年多没有雕过食材了，但技艺是刻在骨子里的，苏雪瑞有信心。
    她想了想，开始写菜单。
    八珍主菜：鲍鱼石斛仔鸡汤、糟蟹、花雕酒酿蒸鲥鱼、鱼翅花胶汤、葱烧海参、芙蓉干贝、盐煮乌龟蛋、淡菜嵌肉、清炸蛎黄。
    肉辅菜：松鼠桂鱼、西瓜鸡、糖醋排骨、三套鸭、红烧狮子头、苏式酱肉、桂花鸭、清汤越鸡、三丝敲鱼、爆墨鱼花、白鲞扣鸡、干菜焖肉、雪菜大汤黄鱼、叫化童鸡、百鸟凤爪、冰糖甲鱼、菊花鱿鱼、水晶淆肉、沛公狗肉、鸭血粉丝汤、叉烧方肉。
    素菜：虎皮青椒、清炒茭白、香菇油菜、红烧豆腐、山药炒木耳、干锅茶树菇、圆白菜粉丝、蒜蓉茄子、地三鲜、如意香干。
    凉拌菜：凉拌猪耳朵、凉拌藕片、烧椒皮蛋、酸辣蕨根粉。
    甜点：桃花酥、水晶龙凤糕、酪樱桃、蜜枣粽。
    主食：五彩珍珠米饭、清风饭、虾仁扇贝粥、鲜肉粽。
    写完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苏雪瑞浑身酸痛，把菜谱收在平日里苏二发收银算账的柜台抽屉里面，抻了抻腰。
    金宝和陆三喜见苏雪瑞走了，便也跟着出去。
    “掌柜，我明儿早点过来，能不能把饭馆的钥匙给我？”金宝问。
    “多早？”
    “三四更天就来了。”
    “怎么这么早？现在店里客人不是很多，又有三喜做帮手，五更天到也不迟。”苏雪瑞惊讶。
    为了培训新人，苏雪瑞早上都不开门，只有中午和傍晚做生意，客人的确不多。
    金宝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反正我肯定是第一个到的。你就把钥匙给我吧，我保证不弄丢。”
    苏雪瑞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钥匙交给了金宝。
    苏雪瑞忙着筹备八珍宴，也顾不上饭馆的生意，既然金宝有心，她应该相信他。
    金宝拿了钥匙，开心说：“谢谢掌柜。”
    苏雪瑞一觉睡到了天亮，自开业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饱觉了。才洗漱完毕，就见苏二发匆匆跑了回来。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苏雪瑞奇怪。
    “小妹，出事了，”苏二发脸色凝重，“如归饭馆的钥匙被偷了，现在还开不了门。”
    苏雪瑞皱眉：“丢了？金宝呢？金宝来店里了吗？”
    “来了。还是他跟我们说的钥匙丢了，爹和你大哥正想办法开门，我回来通知你。”
    “好，我们现在一起过去。”苏雪瑞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思绪很乱。
    一路到了如归饭馆，饭馆门倒是开了，只是门也被弄坏了，苏大拿只能先把打烊的牌子挂出去。
    苏雪瑞见了忙说：“把门全部开开，菜是新买的，不能打烊。爹、大哥、二哥，你们先去备菜，我和金宝、三喜有话说。”
    苏雪瑞干脆果决得苏庆祥连安慰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只好应了声“欸，欸好。”
    金宝低着头，见苏雪瑞来了，便走到跟前，抱歉说：“对不起，苏掌柜。”
第一百五十章 什么都没丢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先别说对不起了。”苏雪瑞瞥了眼陆三喜，“三喜，你也过来。”
    昨天最晚回家的只有三人，苏雪瑞、金宝和陆三喜。苏雪瑞现在需要了解当时的情况。
    金宝的额头肿了一个大包，回忆说：“昨天晚上我拿了钥匙回家，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有人从我面前蹿出，一棍子把我打懵了。我醒来的时候，钥匙已经不见了。”
    “你当时身上带钱了吗？”苏雪瑞问。
    “带了。”金宝无比沮丧，“我的钱袋也丢了。”
    陆三喜插话问：“钱袋也丢了？会不会是毛贼情急之下，偷钱袋的同时也把钥匙也抢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担保了不会丢钥匙，却搞出这档子事来。”金宝又一次对苏雪瑞道歉，“掌柜，你罚我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接受。”
    “你受了伤，又丢了钱袋，这件事就算了。待会我让二哥拿瓶红花油来，给你消消肿。”苏雪瑞叹了口气，这康旺镇还真不太平，金宝可是个男人，飞贼怎么还敢对男人下手。
    金宝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顿了顿，金宝才赌咒发誓说：“苏掌柜，你真是个大好人。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干，把如归饭馆开到青州去，不，开到京城去！”
    金宝热情又有点傻兮兮的话把苏雪瑞逗笑了。提起京城，苏雪瑞不禁想起李当归。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给自己报个平安信。
    “掌柜，你就不好奇，金宝为什么要借钥匙吗？”陆三喜忽然问。
    “三喜，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贼喊捉贼，别有用心吗？”金宝不满问。
    陆三喜幽幽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一下。”
    “你根本就在怀疑我。”金宝生气说。
    “既然你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能说出你最早到店里的理由？”陆三喜冷淡问。
    金宝卡了一下：“因为……因为……我家条件不好，我想早点到店里来练习掂勺。”
    金宝虽然有灵气，但比不上陆三喜有功底。虽然两个人刚当帮厨不久，但金宝担心自己会被苏雪瑞嫌弃，丢了饭碗。
    苏雪瑞哭笑不得，没想到金宝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还藏着一张薄脸皮。
    只是，话又说回来，什么飞贼会对金宝下手？他虽然才十三岁，但身体抽条快，若真打起架来，肯定不会吃亏。而且他穿着那么穷酸，根本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
    那飞贼显然盯着金宝一阵子了，才能一击必中。
    苏雪瑞越想越心烦，又问：“你们今天进店的时候，发现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金宝和陆三喜都摇了摇头。金宝说：“门一开我就闯进去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什么东西都没丢。”
    苏雪瑞皱眉，难道真的是飞贼？她忽然想到什么，便让金宝和陆三喜去厨房忙活，自己下楼到柜台那儿。
    她打开抽屉，发现昨天留在这里的菜单还在，松了口气。
    “小妹，你看什么呢？”苏二发好奇问。他刚从厨房出来，就见苏雪瑞在找什么东西。
    “没什么。二哥，店里的钱没丢吧？”
    “我还没来得及点，我看看。”苏雪瑞这么一说，苏二发莫名紧张起来。但点了一遍后，苏二发也松了口气：“幸好，一分都没丢，我待会就去集市上买把锁，把钱柜锁起来。”
    “好。”苏雪瑞现在确定，金宝丢钥匙只是一场意外了。但她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叮嘱苏二发，“二哥，下午顺便把门锁也换了。”
    苏二发点点头。
    苏雪瑞把菜单收进荷包，这是她向冷铭证明如归饭馆实力的菜单，不能轻易示人。
    傍晚，如归饭馆早早打烊，苏雪瑞把金宝、陆三喜留下，让他们帮自己完成八珍宴。
    五十道菜，少说也要十个厨子，但苏雪瑞没有人可以用了，只能让金宝和陆三喜帮忙打下手。苏雪瑞趁着下午的功夫，照着菜单把菜谱全部详细写出来了，他们只需要按步骤做就好。
    金宝看着那菜谱，忍不住发出惊叹：“这些菜都是掌柜一个人想出来的吗？也太厉害了。”
    陆三喜也很惊讶。
    苏雪瑞这份菜单里的菜式之丰富，做法之复杂精妙，简直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普通的厨子能把家常菜做好就不错了，厉害的厨子，一辈子能研究出几道传世的名菜，也就不枉此生了。可苏雪瑞这菜谱里的菜，超过半数以上都堪称传世名菜。
    陆三喜不得不怀疑，苏雪瑞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雪瑞哪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菜谱大多数菜色都是流传了上千年的苏菜和浙菜，她只不过是随手拿来，充入八珍宴里。
    但她跟谁说理去，说这些菜都是老祖宗们智慧的结晶。
    “嗯。”苏雪瑞只能厚脸皮承认了，“别光顾着惊讶，做菜吧。我做最贵的八珍，你们把其他配菜做出来就可以了。只有三天的时间，就算不睡觉也要把菜做出来。”
    “好！”金宝看菜谱的眼神都是火热的，这么多菜，只要他背熟其中几道，随便去哪开饭馆，生意都不会差。
    苏雪瑞可一点也不幸福，为了准备八珍宴，她的银子花花往外流。但想到只要能够做端午宴的主厨，如归饭馆就能扬名立万，苏雪瑞便充满了动力。
    苏雪瑞将鲍鱼放在案板上，去掉内脏，用刷子刷干净鲍鱼壳，然后放入水中洗净。把洗干净点鲍鱼用盐和料酒腌制，放在一旁备用。
    将仔鸡和排骨放入冷水中，焯水后撇去浮沫取出。
    随后，她将腌好的鲍鱼清洗干净，用刀在鲍鱼上划出一个“井”字花样，把仔鸡、排骨、鲍鱼、石斛、红枣都放到砂锅里，用大火烧开后转文火慢炖。
    趁炖鲍鱼汤的功夫，苏雪瑞又开始处理鲥鱼。
    夜色已经深了，苏雪瑞却不觉得疲惫。
    一旁，金宝和陆三喜也在暗暗较劲个，谁也不想输给对方。
第一百五十一章 唬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耗时一个晚上，苏雪瑞、金宝和陆三喜终于勉强把八珍宴其中二十道做出来了。
    八珍一端上桌，飘香四里。
    苏家人围拢过来。
    苏庆祥瞪着那五颜六色的米，好奇问：“瑞儿，这是什么米，我咋没见过。”
    “五彩珍珠米饭。”苏雪瑞说。
    “我滴个乖乖，世上竟然还有彩色的大米，得是什么田才种得出来。”苏庆祥咋舌。
    苏雪瑞笑了：“爹，你糊涂啊，这米不是种出来的，是用植物染料染的。把红蓝草、干黄花、紫苋菜、黑豆汁分别煮出汁水，然后把白色糯米分别泡在这些汁水里，等米染上色以后蒸熟就可以了。”
    苏庆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用植物汁水给糯米染色，小妹，你到底怎么想出来的？”苏大拿惊讶问。
    如果说苏雪瑞之前偶然能去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菜品，是因为苏雪瑞天赋异禀，一下子二十道菜，道道都那么考究，苏大拿不免怀疑了。
    郭兴村方寸大小，郭兴村的后山上有什么东西，大家门儿清。苏雪瑞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来历不明的烹饪方法。
    苏雪瑞还是那句话：“我、我能怎么想，就是自己瞎琢磨的。”
    “这可不是瞎琢磨能琢磨出来的。”金宝接话说，“苏掌柜的厨艺比我见过任何的厨子都要高明，这么多菜，要是有时间她可以一个人搞定。”
    “你要是多嘴，这桌子菜就别吃了。”苏雪瑞幽幽说。
    金宝忙闭嘴。
    苏大拿这么说，苏庆祥也好奇起来：“米面鱼肉也就罢了，这些日子咱们没少吃。但这鲍参翅肚，我别说吃，见也是第一次见。瑞儿，你没见过怎么知道怎么做？”
    一个两个都怀疑起来，把苏雪瑞当成众矢之的。
    苏二发忍不住说：“爹、大哥，你们就别瞎猜了。小妹有这手艺，咱们该高兴才是。苏家能有今天，不全都是靠小妹吗？”
    苏雪瑞曾说，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最不应该互相猜忌。苏二发对此坚信不疑。
    苏雪瑞想，自己若是不解释一下，大家疑虑难消。她只能“咳咳”两声解释：“爹、大哥，你们好奇也是应该的，但就像爹说的，我以前可不会做什么八珍宴，完全是靠这些日子不断地打听、钻研才做出来的。我还买了不少菜谱，一有空就试着做，厨艺也在学习中不断进步。”
    苏庆祥老脸一红，感动说：“瞧我这张烂嘴，说的什么屁话。这些日子瑞儿劳心劳力，都是为了我们老苏家，我还怀疑瑞儿……”
    “爹，都是我不好。”苏大拿也十分内疚，向苏雪瑞道歉，“小妹你别往心里去，大哥总是嘴巴连着脑子，心直口快，但绝没有恶意。”
    苏雪瑞点点头：“我知道。好了，大家先吃菜吧。做是做出来了，还不一定好吃。”
    为了保证八珍的鲜美，苏雪瑞决定即做即吃。
    把八珍菜品六等分，分给在场众人。
    苏雪瑞一口鲍鱼仔鸡汤没喝完，就听到了金宝夸张的赞叹声：“好吃！”
    苏庆祥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鲍鱼肉，咂咂嘴：“我也说不好，但滋味挺鲜的。”
    陆三喜放下了碗，碗已经空了：“味道不咸不淡，不腥不苦，刚刚好。”
    苏雪瑞自己尝了尝，只觉得是一道中规中矩的菜，但只要不出错，状态已经很理想了。
    接着，中人又吃了另外七珍，和一些肉菜。虽然每道菜菜量不多，但也一个个吃得肚子溜圆，一脸满足。
    “就这二十道菜，已经足够了。我看掌柜你根本不用担心，端午宴大厨的位子非你莫属。”金宝笑嘻嘻说。
    苏雪瑞品过散三大名楼的菜色，和自己种这一桌菜相比，还差了一截。看大家都吃得满意，苏雪瑞也放心了。连陆三喜也没有提出什么不满，这次的八珍宴冠军，苏雪瑞胜券在握。
    休息了一天，苏雪瑞带着金宝、陆三喜去了州府衙门。
    金宝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但莫桑来了以后，他就老实地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大人还在书房会客，你们先到偏厅等着。”莫桑领苏雪瑞一行到了偏厅。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冷铭姗姗来迟。苏雪瑞忙带着金宝、陆三喜向冷铭行礼。
    金宝虽低着头，还是飞了一眼冷铭。冷铭意外的年轻俊朗，跟他想象的官老爷不一样。
    “先把菜单给我看看吧，待会我让莫桑买食材。”冷铭坐下来。
    苏雪瑞恭恭敬敬地把菜单递了上去。
    这是一次非正式的考核，冷铭的坐姿也稍显放松。他喝了口茶，展开菜单瞥了眼，眉头忽然皱起。
    “苏雪瑞，我破例给你机会，你却照抄别家菜单给我，耍我吗？”
    “照抄？”苏雪瑞愣住。
    冷铭把旁边一份菜单扔给苏雪瑞：“你自己看！”
    那是三大名楼之外的天街食府的八珍宴菜单，竟然和苏雪瑞这次准备的菜单一模一样。
    冷铭脸色阴沉：“我念在你厨艺精湛，治理灾情有功，才破例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你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你竟这样唬弄我！”
    苏雪瑞脑子嗡的一声，完全懵了。
    金宝抢过菜单看了一眼，也惊讶说：“怎么会这样，这菜单明明是掌柜和我们一起讨论出来的，这、这……”
    “不必在我这里假惺惺地演戏。既然你连菜单都抄，我看端午宴大厨的机会就免了！青州那么大，也不缺一个好厨子。”
    这次龙舟赛的排场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冷铭特意聘了青州各地的名厨负责这次端午宴，但主厨的位置只有一个，谁能成为主厨，谁就能在这次端午宴后一炮而红。
    但苏雪瑞现在，已经失去了做主厨的入场券。
    苏雪瑞不甘心：“大人，其中一定有误会，我绝不会用一份抄袭的菜单应付此次考核，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金宝也说：“是啊大人，这菜单千真万确是我们和掌柜想出来的，就算借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戏弄大人！”
    冷铭的眉头还是拧着，但怒火也没那么旺了。的确，昨天天街食府的大厨忽然毛遂自荐，给了这么一份菜单，时间会不会太巧合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没选上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接着说：“大人，不论如何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再做一份和这次不同的……”
    “不必了。”冷铭却打断她，“今天我便要选出主厨，已经没有时间考你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该让我看到这份重复的菜单，不然我怎么能相信，你可以负责这次端午宴？”
    苏雪瑞瞪大了眼，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设想过很多自己可能会被挑毛病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莫桑说：“既然大人已经发话，苏姑娘，你们还是回去吧。”
    “可是大人——”金宝还想说点什么，苏雪瑞却冷淡说，“算了。我们走吧。”
    苏雪瑞回去的时候，路上忽然下了雨。
    旱了很久的青州能得那么一场雨，真是再好不过。但苏雪瑞的心情因为这场大雨变得更糟了。
    这菜单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怎么会莫名其妙跟天街食府给的撞了？
    马车上，金宝忍不住埋怨：“三喜，你怎么也不跟知州大人说句话，掌柜的摆明是被冤枉了。”
    陆三喜瞥了金宝一眼，语气冷淡：“这件事不都怪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怪我？！”金宝一时激动，腾地一下站起来，头顶却撞到了马车顶，他“诶哟”一声，又坐下来，“你别含血喷人，我对掌柜可是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把菜单交给别人！”
    陆三喜轻蔑地嗤笑一声。
    苏雪瑞听了他的话，顿时反应过来。若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应该就是如归饭馆钥匙被偷。当时因为店里没有丢东西，金宝的钱袋也不见了，所以大家都认为是飞贼偷东西。
    现在看来，那“贼”还挺有能耐，神不知鬼不觉把菜单复制过去，若不是现在出了事，谁都不会发现。
    “掌柜，你不会也怀疑我吧？”金宝慌了神，“我发誓，我绝不会这么干，能跟在掌柜身边学厨艺，我已经很知足了，怎么会做这种脏事？”
    金宝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闷棍，若是他真的在演戏，奥斯卡影帝都要比他逊色三分。但以苏雪瑞对他的了解，应该不至于。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苏雪瑞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你们好好学厨艺，如归饭馆要重新开张了，抓紧把花掉的钱赚回来。”
    金宝顿时激动说：“是！掌柜！”
    陆三喜也点了点头。
    苏雪瑞嘴上说算了，心里却没有算了。如归饭馆难得的一次腾飞机会，就这样生生被斩断。她咽不下这口气，必须抓出内鬼。
    那天晚上，知道金宝借钥匙的除了她和金宝，就只有陆三喜。只是苏雪瑞苦于没有证据，便打算按兵不动，先把这件事揭过去，放松对方的警惕再暗中查探。
    “小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苏雪瑞才下马车，苏二发就出门迎接。
    因为今天她要参加考核，所以如归饭馆并未开门营业。
    但也不必一下车就跟迎接贵宾一样，堵着她不让进去吧？
    苏雪瑞狐疑：“二哥，你站门口干什么？”
    “啊，啊哈，”苏二发挠了挠头，一脸尴尬，“没什么，就是奇怪你们这么早，八珍宴不是要做很久吗？”
    “还不是因为……”金宝刚想说什么，就被苏雪瑞打断，“算了，考核没有通过。”
    “这么好吃还不给过？知州大人的舌头也太刁了！”苏二发愤愤不平。
    “我渴了。”苏雪瑞也不管他，开门进去，苏二发没拦住，苏雪瑞一进店就呆住。
    苏大拿还在那做装饰，看见苏雪瑞差点一个趔趄从架子上摔下来。
    好在苏雪瑞跑过去扶住了架子。
    “大哥，你这干什么？”
    “咳咳，爹说为了庆祝你当主厨，要把店铺弄得喜庆一点。他在厨房里做饭，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雪瑞扶额：“我没选上。”
    “什么？！”苏大拿吃了一惊，从架子上下来，“这么好吃的八珍宴竟然没选上？！那能选上的菜都得什么水平？”
    苏雪瑞叹了口气：“时运不济吧。”
    金宝又想说话，被苏雪瑞瞪了一眼，生生憋住了。
    苏庆祥闻声出来，也是一脸震惊。他这还在备菜，饭都没烧。本想着苏雪瑞要去很久，所以张罗把店面先布置一下。
    “浪费了浪费了。”苏庆祥沮丧地咕哝，“我这还买了不少菜。”
    “买了就一起吃，正好金宝和三喜都在，多个人多张嘴，再多的菜也吃得完。”
    苏雪瑞的情绪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苏庆祥稍稍放了心。
    苏雪瑞把金宝和陆三喜叫来：“今天免了受累，但饭还是要吃的。不如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家吧。”
    两人点点头，极其自觉地进厨房帮忙，苏雪瑞也没闲着，一起到厨房做饭了。
    正做着饭，苏庆祥敲了敲门说：“瑞儿，京城那边送信来了。”
    苏雪瑞的刀微微一顿：“京城？”
    苏庆祥笑呵呵说：“可不是嘛。你要先忙，我把信先搁抽屉里。”
    “别，不忙不忙。”苏雪瑞忙擦了擦手，抢过苏庆祥的信。
    果然是李当归寄来的，算时间，大概是他才到京就让人寄过来了。
    金宝好奇问：“掌柜还认得京城的人呢？怎么感觉天下的人她都认得？”
    苏庆祥还是笑呵呵的：“瑞儿能耐得很。”
    苏雪瑞展开信，看见李当归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一时间忘记了落选的不快。
    李当归回京已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治理瘟疫有功，将功抵过，皇上又让他官复原职，现在已经到太医院述职。
    信中，李当归对自己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对苏雪瑞却嘘寒问暖。但更多的，是在怀念苏雪瑞的饭菜。
    “京城天气干燥，盛产麦子，但我现在更习惯吃米饭和炒菜，你送我的巧克力蛋糕，已经吃完了，但装蛋糕的袋子还留着……”
    李当归说得一本正经，苏雪瑞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到底多缺吃的，还要留着蛋糕袋子闻味。
    苏雪瑞读着读着，又想往下翻，看到第一页内容，才发现已经读完了。她莫名失落，为什么自己非要在大梁国玩异地恋，坑哭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红烧肉罐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康旺镇距离京城，若是走水路，也得花七八天。快马加鞭，得半个月左右。就算苏雪瑞有心给李当归做蛋糕，半路上也该坏了。
    苏雪瑞可不想给李当归寄馊了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没有防腐剂的情况下，也能保存一个月之久？
    苏雪瑞到厨房扫视了一圈，发现在厨房一角被冷落的五花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过八珍后，苏雪瑞飘了，现在看见五花肉，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她苏家还是吃得起五花肉的。
    苏雪瑞把五斤五花肉砸在了案板上。
    “掌柜，你要干什么？”做饭的金宝贝苏雪瑞忽然的动静吓了一跳。
    苏雪瑞说：“做饭。”
    “今天是家宴，还是让我和三喜来吧。”金宝说。
    苏雪瑞摇了摇头。送给李当归的东西，怎么能假手于人。她不能饿坏李当归。
    五斤五花肉切粒，是一个不小的工程。苏雪瑞切了十分之一时，午饭就做好了。
    她不得不放下刀，先出去吃饭。
    苏家人、金宝、陆三喜围坐着一桌子菜，苏二发和金宝给中人斟酒，斟到陆三喜这儿的时候，陆三喜把碗撤了：“我不喝。”
    苏雪瑞说：“我也不喝。”
    金宝倒是给自己倒了一大碗：“今天我金宝憋屈，必须得多喝两口。”
    苏雪瑞摇了摇头：“小小年纪喝酒，不学好。”
    “做厨子怎么能不喝酒，酒不仅能喝，也能下菜。”金宝不以为然。
    “瑞儿，我见你一直在厨房里切猪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苏庆祥问。
    苏庆祥知道苏雪瑞落选主厨心情不好，所以李当归的信一到，他就拿给苏雪瑞了。之后就一直见苏雪瑞在那切猪肉，还累得汗流浃背。
    “当归说现在习惯我做的饭，吃不惯京城菜，所以我想做罐头寄过去。”
    “罐头？”为了保存食材，苏庆祥倒是会做腌菜、腊肉、鱼干。但是他还没有做过罐头。
    但苏雪瑞不是因为落选的事在那发泄，苏庆祥就松了一口气。
    苏雪瑞说：“是啊，把菜装到干净的罐头里，可以保存很久。这样他就总能吃到我做的菜了。”
    “这菜搁罐头里就不馊了？”苏庆祥还是不太相信。
    “嗯，只要罐头不漏气，就不会馊。到时候我在家里放一瓶，你就知道了。”苏雪瑞说。
    “一个罐头还能让菜不馊，掌柜，不如我们拿这罐头来卖吧。”金宝提议。
    苏雪瑞眼前一亮：“对啊，肯定有人不方便做饭，又想随时随地吃到好吃的饭菜。”
    苏雪瑞忙快速吃完了晚饭，一头扎进厨房。金宝雀跃地搭把手，和苏雪瑞一起切猪肉。
    陆三喜在门口观望，犹豫了一会，也取了一把切肉刀。
    “三喜，你怎么才来，我这都切了一斤了。”金宝埋怨。
    陆三喜却只是切了一大块五花肉放在自己砧板上，也不理他。陆三喜原来不打算插手，可是他又忍不住想看看，苏雪瑞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时辰后，苏雪瑞终于把这五斤猪肉分割完毕，然后往里面加入一大勺酱油、适量盐、适量白糖，在一旁腌制。
    可在苏雪瑞想找罐头装腌肉的时候，忽然愣住了。她下意识想找带盖的玻璃罐子，却发现根本没有这种容器。
    难怪苏庆祥他们没有听说过罐头，他们连容器都没见过！
    在地球上，罐头也是近现代产物！
    农家家里酿酒、腌菜，都得用特殊的坛子，坛子的盖子周围要填满水以免空气进去，可是这种坛子根本没办法进行高温蒸煮。
    野心勃勃的苏雪瑞顿时无比挫败，不得不暂时终止制作罐头的行动。
    “掌柜，你怎么了？”金宝奇怪。
    苏雪瑞苦着一张脸：“暂时做不了。”
    “做不了？那你还让我和三喜切了一个时辰的猪肉？！”
    “小点声，我耳朵差点聋了。”苏雪瑞嫌弃。
    金宝忍不住说：“掌柜，你是不是在唬人？世上哪有罐头这种东西，我金宝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是因为你见识浅薄，不像掌柜我知识丰富。”苏雪瑞说。
    陆三喜插话：“所以，要放弃做‘罐头’了？这些肉怎么办？”
    “猪肉不能浪费，既然做不了罐头，就先卤出来。”苏雪瑞撸起袖子，“红烧肉可是我们如归饭馆的招牌，你们看好了。”
    苏雪瑞为如归饭馆设计了十二道辣荤菜，其中一道就是红烧肉。苏雪瑞原本想把这道红烧肉送给李当归，可现在计划暂时落空了。
    她得想办法制作出罐子才行。
    第二天，苏雪瑞便去集市转了一圈，让她无比失望的是，大梁国完全没有带盖的罐子卖。而且，虽然大梁国已经有人发明和推广玻璃吹制技术，可是技术还没有成熟，所以玻璃对日常百姓来说，还是过于昂贵了。市面上售卖的玻璃器皿，看起来更像工艺品。
    倘若把红烧肉和玻璃的成本加起来，这个罐头可没人买得起。
    想靠卖罐头发家致富，对苏雪瑞来说困难重重。
    苏雪瑞一时气馁。
    如归饭馆就是受到地理位置的限制，即便饭菜好吃，依然没有办法和青州的店面相比。
    倘若罐头问世，如归饭馆的名声就能依靠小小的罐头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财源滚滚，分店还不是想开就开。
    苏雪瑞思前想后，既然市面上没有卖罐子的店面，不如自己设计出来，再联系店家制作。
    有了做罐头的目标，苏雪瑞霎时忘却了自己落选端午宴的不快。
    青州知府衙门。
    冷铭面前摆了五张八珍宴的菜单。其中三张来自青州三大名楼，今年的八珍宴考核，聚华楼的菜当之无愧是三大名楼中的第一。
    可是和天街食府、如归饭馆交出的菜单相比，又相形见绌。犹记得天街食府交出菜单的时候，冷铭曾叹为观止，谁知道后来苏雪瑞交出了一份和天街食府一模一样的菜单。
    看苏雪瑞的态度，又不像是抄袭天街食府。本来凭借这份菜单，冷铭可以毫无顾忌地让天街食府的大厨负责这次端午宴，但既然两家卷入了抄袭风波，他便不得不把主厨的位子让给聚华楼的大厨。
    “莫桑，你替我去聚华楼报个喜吧。”沉默了一会，冷铭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辣椒酱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是，大人。”莫桑想了想，又说，“大人，主厨虽然有了，但帮厨名额还缺一个。”
    “缺一个？不是已经定了十九个帮厨，就差一个大厨？”
    “原来已经拟订了十九个帮厨，但有一个帮厨年事已高，昨儿忽然因为痛风倒下了，所以现在还缺一个名额。”
    “肯定是喝酒喝的。”冷铭扶额，这些厨子可没一个让他省心。要不是为了青州的繁荣发展，冷铭当真不想大摆宴席。
    “行了，替补名额让我再想想，你先去知会聚华楼的大厨一声，今年的端午宴麻烦他了。”
    莫桑领命，离开了府衙。
    冷铭揉了揉眉头，办了一早上的公务，还要操心端午宴的事，肚子有点饿了。小厨房今天给他做了一碗青菜挂面，放在桌上已经微凉。
    平时冷铭外出总是会受到款待，大鱼大肉，但他身为公门人，自己吃饭最是节俭。
    半个月不见荤腥，也是常有的事。
    冷铭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面，忽然觉得滋味特别寡淡。他想，自己一定是最近吃八珍宴吃多了，胃口叼了。
    忽然，他发现桌上有一小碗辣椒酱。
    这是上次莫桑托人从如归饭馆给他买饭的时候剩下的，据说是如归饭馆促销的产品，只要一次消费超过二十个铜板，就送一碗辣椒酱。
    但冷铭忙于公务，这辣椒酱摆了有些日子了，他一直没空吃，也不知道坏了没有。
    吃了半碗面，冷铭才勉强用筷子粘了粘辣椒酱，放进嘴里。
    他顿时辣得直皱眉头，忙喝了一口面汤。
    没想到一点点辣椒酱竟然这么够味，冷铭便往面里加了点辣椒，很快一碗面就吃完了，平时胃口不怎么样的他，吃完面以后，甚至还想再吃一碗。
    辣椒酱，如归饭馆，苏雪瑞。冷铭脑海里又浮现出苏雪瑞的脸，这个女人在他身边的存在感未免太强了。
    鬼使神差的，冷铭出了衙门。
    “掌柜，你还会画画？这画的什么东西？”最近苏雪瑞想干什么，都逃不过乖徒弟金宝的眼睛。
    苏雪瑞习以为常说：“我在画罐头。”
    “罐头？不是说做不了？”昨天的猪肉已经完全变成了卤猪肉，中午的时候，金宝就被红烧肉馋得多吃了两碗饭。
    苏雪瑞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绘图：“有困难，就是等着我去克服的。连一个小小的罐头都做不好，我还做什么掌柜？”
    陆三喜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金宝，来帮我洗一下菜。”
    金宝对苏雪瑞抱怨：“我看三喜是皮痒了，就喜欢在掌柜面前使唤人。”
    “你先去忙吧。”苏雪瑞说。
    苏雪瑞印象中的罐头都是玻璃制品，但是大梁国的玻璃那么贵，根本做不了罐头瓶。而今比较普及的就是瓷器，但市面上根本没有陶瓷罐头这种器皿。
    最让苏雪瑞觉得困难的，不是罐头的罐体，而是靠拧螺丝的方式把瓶子封起来的盖子。
    她打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来，到底谁能做这种盖子。
    苏雪瑞抬头，忽然看到一袭便服的冷铭。莫桑并不在他身边，而且看打扮，冷铭并不是出来办公务的。
    想到之前冷铭不分青红皂白先训斥她一顿的事，苏雪瑞暂时不想理他。
    正看账的苏二发却非常恭敬地迎了出去：“冷大人怎么在这？要不要进饭馆坐一坐？”
    冷铭在店门口徘徊有一阵子了，却碍于情面没有进去，要不是苏二发说，他也不敢进饭馆。
    苏雪瑞恨苏二发大嘴巴，非要高声引起冷铭的注意，害得苏雪瑞不得不终止玻璃瓶的画稿，起身向冷铭行礼。
    冷铭有时候就像一个暴戾无常的君主，苏雪瑞总感觉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喘不过气。
    “我只是过来用个便饭。”冷铭说。
    “知道知道，大人想要吃什么，我们小店应有尽有，而且全都是辣口的，保证大人您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冷铭已经见识了辣椒的魅力了，倒也不惊讶。
    倘若苏雪瑞的辣椒能在青州普及，相信很快，青州的饮食习惯都会改变。
    冷铭想了想说：“就来一份麻婆豆腐吧。”
    “好。”这顿饭苏雪瑞想自己做，金宝和陆三喜资历尚浅，定然不能满足这位知州的胃口。
    才进厨房，金宝也溜了近来，不解问：“掌柜，您和冷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堂堂一个知州，干嘛要来咱们这小小的康旺镇，吃你一份麻婆豆腐。”
    “他要来，我也拦不住。”苏雪瑞无奈说。
    冷铭这个人喜怒无常，上一秒能把她捧到天上，下一秒就能让她下十八层地狱。苏雪瑞每次接近他，都觉得胸口闷着无法透气。
    苏雪瑞不敢相信他现在只是随便路过，他一定是专门过来找饭馆的，自己不能懈怠。
    但是……苏雪瑞在厨房转了一圈，忽然找到一个好东西。
    前几天吃剩的三套鸭。
    冷铭不是不相信她，她必须要向冷铭自证清白，还如归饭馆一个公道。
    “金宝，你把这鸭子热一热。”
    “这不是咱们的剩菜吗？怎么能让知州大人吃剩菜？”金宝摇了摇头。
    他虽然人小鬼大，但是对官老爷还是特别畏惧。
    苏雪瑞却说：“我不光让他吃剩菜，我还要让他心甘情愿吃。我们辛辛苦苦做的努力，被他一句话否决了，谁能忍受？”
    “掌柜，我支持你。”金宝笃定说。
    苏雪瑞便把之前剩的三套鸭、凉拌猪耳朵、五彩珍珠米饭一并呈到了冷铭面前，冷铭不免好奇：“这五颜六色的米，是从哪里来的？”
    “大人怎么连五采米都没见过？难道上次您没有吃天街食府的八珍宴？何必问我。”苏雪瑞故意问。
    冷铭不免皱眉，虽然天街食府曾经亲手给他做过八珍宴，但是那五十道菜里根本没有颜色那么漂亮的米饭。
    冷铭又看到旁边的板鸭，奇怪问：“这又是什么？”
    “三套鸭，冷大人最喜欢吃了。”
    “三套鸭？”冷铭皱眉，他何时吃过三套鸭，忘记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套鸭怎么吃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大人莫不是忘记了，天街食府八珍宴上有一菜名叫‘三套鸭’，其鸭肉肥美、板鸭瘦鲜、雏鸽细嫩，滋味妙觉，我现在给您端上来的这道菜，就是‘三套鸭’。”苏雪瑞说。
    抄袭了别人的菜单，还敢把菜单上的菜端到冷铭面前，冷铭忍不住皱眉。
    他看了眼这道菜，苏雪瑞这道三套鸭汤清鸭白，颜色丰富，还带着淡淡的腊肉香气，闻之就垂涎三尺。
    “这三套鸭，怎么与天街食府的不一样？”冷铭奇怪。
    “大人算是问对了，因为三套鸭本就是我自创的菜品，当然和某些抄袭也抄不对的人不一样。”苏雪瑞冷淡说。
    反正大梁国没有三套鸭的说法，苏雪瑞索性厚脸皮把三套鸭说成自己的发明。
    冷铭却对苏雪瑞的说法不置可否：“你说三套鸭是你自创菜品，但又如何证明，你不是在抄袭对方的基础上对三套鸭进行改良？”
    “大人不如先尝尝看？”苏雪瑞说。
    冷铭先喝了一口汤，味道咸鲜，汤清不腻。冷铭又用筷子戳了一下鸭肉，鸭肉已经炖得软烂，一戳即破。
    这三套鸭，最外层是一只家鸭，中间是野鸭，内里是一直雏鸽，苏雪瑞用黄酒、葱、姜去了鸭肉和鸽子的腥味，又加入腊肉片、冬菇片、冬笋片、鸡胗和鸡肝，滋味丰富。
    冷铭依次吃完各色菜品，疑惑问：“为什么你的家鸭肉质不似天街食府的绵软，反而紧实如纤？”
    “要想做出一道完美的三套鸭，选材尤其重要。选对了材，三套鸭就成功了一半。首先这家鸭必然要选老雄鸭，因为雌鸭的肉偏肥，所以吃起来特别绵软，不如老鸭有劲。说是三套，但每一层的肉口感都不一样，是一个由老到嫩的过程，一道菜，三种口感，层层递进。”
    苏雪瑞丝毫不怯场，说得头头是道。
    这让冷铭越发怀疑，难道天街食府的八珍宴，才是抄袭而来？
    苏雪瑞趁热打铁，说：“大人，倘若我是抄袭的，我只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这顶抄袭的帽子，我不扣。”
    “再怎么样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若是你真想自证清白，不如现在就把天街食府的大厨陆知味叫来，你们当面对质。”冷铭说。
    “对质？那就谢大人给我机会了，我求之不得。”苏雪瑞说。
    看苏雪瑞都样子，这件事十有八九有猫腻。可今日冷铭是一个人来的，他自然不能帮苏雪瑞叫人。
    金宝说：“不如让我去把陆知味叫过来。”
    “好，你去吧。”苏雪瑞说。
    “金宝，我和你一起去。”陆三喜忽然说。
    “我一个人就行，用不着你。”金宝摆摆手。陆三喜却执拗地跟在金宝身后。
    苏雪瑞微眯眼，看着两人的背影。陆三喜，陆知味，竟然都姓陆。
    冷铭下令了才想起来，从康旺镇到天街食府来回，最快也要两三个时辰，他现在一个人坐在店里，和苏雪瑞单独待着，竟有些不自在。
    苏雪瑞也不知道怎么伺候冷铭这尊大佛，但她又不想浪费时间，便对冷铭说：“大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先忙吗？”
    冷铭松了口气：“去吧。”
    苏雪瑞如蒙大赦，继续画她的“罐头瓶”。虽然批量生产售卖罐头现在还不现实，但是她可以找工匠定制一个大一点的玻璃罐，把红烧肉寄给李当归。
    冷铭坐了一会，又起身在店里面巡视。
    这家如归饭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窗明几净空气清新饭香味浓郁，让人一进来就想吃东西。饭馆里面摆了八张桌子，旁边还堆着五六张备用的桌子。
    饭馆门口立着一张告示牌，上面分门别类写着如归饭馆的菜品，一共三十道菜，有香辣味、麻辣味、酸辣味等各种口味，但近半数的菜品都逃不开一个“辣”字。
    虽然现在还不是饭店，客人不算多，但冷铭这种瞎晃的客人显得特别惹眼。
    苏二发忙过来说：“冷大人，不然您先到库房小坐一会，等金宝他们回来，您再出来。”
    冷铭点点头，但进了库房的门，才发现苏雪瑞也在里面，桌上摆着一张纸，她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
    冷铭忽然的闯入吓了苏雪瑞一跳：“大人，你怎么来了？”
    冷铭也稍显尴尬：“你怎么不在厨房？”
    “还不到最忙的时候，我一会就去。”苏雪瑞本想慢慢画，但冷铭一进来，她便待不住了。
    冷铭瞥见苏雪瑞画的罐头瓶，不由好奇：“你在画什么？”
    “额，罐头瓶。”苏雪瑞老实说。
    “罐头？瓶？”显然，冷铭也没听说过罐头。
    苏雪瑞解释：“罐头就是一种装食物的容器，罐装的食物可以保存很久不腐坏，这样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吃到这种东西。”
    冷铭不免惊讶：“竟然还有如此奇物？”
    苏雪瑞把图纸给他看：“这是玻璃瓶身，这是靠旋转就能拧紧的盖子，玻璃瓶做盛饭的容器可以耐高温蒸煮，洗的时候也方便。”
    “玻璃？”冷铭皱眉，“我大梁国虽有玻璃，但玻璃的金贵不亚于玉石，如此物品怎么能够推广开来？”
    “大人所说我也知道，但我现在还没有解决的办法。”苏雪瑞叹了口气，“倘若这罐头能够批量生产，一定能方便很多人。”
    “不错。”冷铭的眼神也亮了，倘若这罐头能够推广，小小的如归饭馆肯定会成为青州一颗瞩目的星星。
    冷铭又看了眼图纸，只觉得这种用旋扭的方式就能盖紧的设计十分独特，越看越喜欢。
    如此天马行空的设计，竟然出自一个女厨之手。
    冷铭莫名惭愧，自己曾说女子不如男，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现在反倒是十个男儿也比不上一个苏雪瑞的智慧。
    这样的苏雪瑞，他竟然怀疑她抄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比赛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终于，金宝和陆三喜把天街食府的大厨陆知味请来了。
    陆知味四十出头，脸上浸满了油烟味，对冷铭恭敬行礼：“草民陆知味见过冷大人。”
    “金宝他们都跟你说了吧，为什么找你。”冷铭淡然说。
    陆知味说：“草民知道。只是方才得知天街食府的菜单被抄袭，某人还贼喊捉贼，着实惊讶了一下。”
    都到这一步了还贼喊捉贼，苏雪瑞也是佩服。
    金宝更是沉不住气：“老头，你别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打晕了我把我们的菜单偷走了，反过来害我们失去了考核的资格。”
    陆知味皱眉：“你是谁家的小孩，年纪轻轻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跟你这种人还谈什么教养？”金宝翻了个白眼。
    “好了，既然出了抄袭事件，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冷铭淡然说，“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方才苏雪瑞已经跟我说了三套鸭做法的要点，陆知味，你也说说，这三套鸭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大人是在怀疑我？”陆知味贱兮兮地笑了一下，“既然是我发明的菜色，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三套鸭最讲究选材，俗话说，禽属之善养生者，雄鸭是也，这鸭不仅要选雄鸭，还要选老鸭，才能最滋补。”
    话和苏雪瑞说得分毫不差，但冷铭显然不想听背书：“你这鸭和苏掌柜的鸭，却还是不太一样。”
    “何处不一样？”
    “苏掌柜的三套鸭要更香更丰富一些。”
    “我想，这应该是因为苏掌柜专心做一道菜的缘故，”陆知味抱歉说，“那日所做菜品有五十道之多，像三套鸭这样复杂的菜品，我也不能顾周全。譬如这剔骨的工作，就交给了我几个不成器的徒弟。”
    陆知味有理有据，冷铭又迷惑了，他和苏雪瑞各执一词，哪一个说的是真的？
    苏雪瑞冷笑：“陆大厨，你知道三套鸭怎么做，又知道吃这鸭子有什么讲究吗？”
    “吃鸭的讲究？”陆知味眼珠转了转，又恭敬对冷铭行礼，“这吃鸭子自然是有讲究的，但品尝的却是冷大人，自然是大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那你说说，本应该有什么讲究？”冷铭也好奇。
    “这……”陆知味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这鸭一层套一层，从外往里吃的时候，要注意不戳破下一层的肉。一层一层的剖开，或吃一层，或任意组合两层肉放入口中细品，方能够完全体会这道菜的精妙。”
    苏雪瑞皱眉，他怎么知道，这明明是自己发明的菜品。
    冷铭见苏雪瑞没反应，便知道陆知味所说不虚。
    事情到这里又变得焦灼起来，冷铭想了想说：“既然这件事没有决断，便算了。这次端午宴还缺一个帮厨的名额，苏掌柜虽然有抄袭的前科，但厨艺方面的造诣也远超普通厨师，我可以破例让你加入这次端午宴……”
    “大人，我申请和陆大厨重新比试一次。”苏雪瑞忽然打断冷铭，斩钉截铁说，“既然大人也觉得，这份菜单精妙绝伦，不如大人再让我们各自做三道菜，倘若陆大厨还能设计出如此有水准的菜品，我就自认抄袭了陆大厨。”
    陆知味忍不住说：“苏掌柜，冷大人已经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为何还要死皮赖脸上赶着找罚？”
    “污水没有泼到陆大厨身上，陆大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苏雪瑞森然说。
    陆知味被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冷铭公务繁忙，本不应该再掺和此事，但苏雪瑞坚定的眼神让冷铭觉得，自己必须给苏雪瑞一个自证的机会。
    “好。”冷铭一锤定音，“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准备三道菜，一荤一素一甜点。到时候，在天街食府比试。”
    苏雪瑞说：“好。”
    苏雪瑞和陆知味要比赛的消息很快就被金宝这个大嘴巴传了出去，一时间街头巷尾都议论纷纷。
    如归饭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厨，竟然敢叫板百年老店大厨，估计是脑子进水了。
    苏家人也没想到苏雪瑞竟然敢和陆知味叫板，苏雪瑞再有天赋，怎么和人家一个老师傅比？
    苏庆祥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布，又把苏雪瑞的衣服放在上面，然后包起来。
    “爹，你这是干什么呢？”苏雪瑞莫名其妙。
    “瑞儿，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但天街食府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趁现在比赛还没开始，你先走吧。”苏庆祥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把荷包取下来放在衣服上面，包起来，“这是爹给你存的嫁妆钱……”
    苏雪瑞哭笑不得，制止了他：“爹，你就别在这自我感动了，我可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天街食府是百年老店不错，陆知味的厨艺精湛也不错，但是苏雪瑞脑袋里装的可是中华上下五千年中餐的精华，以及西方的各种菜色，还会怕一个小小的陆知味？
    苏庆祥不放心说：“可是瑞儿……”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您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不会输的。”
    苏雪瑞把钱袋还给苏庆祥，信心满满说。
    苏庆祥皱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苏雪瑞把金宝、陆三喜叫到面前：“三天以后我们要跟天街食府的陆知味比赛，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你们这几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千万别拖我后腿。”
    “掌柜，你想到什么好菜了？”金宝好奇。
    苏雪瑞取了纸笔写道：“如归盐焗鸡、桂花糯米藕和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金宝奇怪问，“这是什么？”
    “提拉米苏，是一道甜点。”苏雪瑞给李当归做巧克力蛋糕的时候，还没用完可可粉，正好可以用来做提拉米苏。
    金宝越发好奇：“盐焗鸡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这提拉米苏我更不清楚了。掌柜，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名字的？”
    “这名字早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根本不用想。”苏雪瑞笑眯眯说。
    陆三喜看到这几道菜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原来以为八珍宴已经让苏雪瑞黔驴技穷，没想到只是开山之作。
    “别急，我现在就把菜谱给你们写出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苏雪瑞说着，便开始写菜谱。
    金宝一直想探头看看苏雪瑞写什么，陆三喜却很淡定。
    苏雪瑞写了一会，放下笔，看了两人一眼，笑了：“上次借金宝钥匙，弄出了菜谱被偷一事，这次菜谱就交给三喜保管吧。”
    “我？”陆三喜愣了。
    “嗯。”苏雪瑞点点头。
    “掌柜，你这是偏心。”金宝不满嘟囔。
    苏雪瑞嫌弃说：“你要是做事有三喜稳妥，我下次就把菜谱给你保管。”
    陆三喜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菜谱，把它收进了荷包。
    “我会好好保管的。”
    苏雪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好，可别辜负我对你的信赖。”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必装傻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晚上，金宝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陆三喜还没走。他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宝心想，苏雪瑞偏心把菜谱交给陆三喜保管，自己想看一眼都不行。不如趁着苏雪瑞不在，问陆三喜要。
    谁知道陆三喜忽然起身，环顾四周，好像在观察有没有人。就这么警惕地看了一会，便出门去了。
    金宝这才从厨房后探出头，好奇地跟了上去。
    “金宝。”苏雪瑞忽然叫他，金宝吓得张大嘴，被苏雪瑞捂住。苏雪瑞小声说：“别喊。”
    金宝瞪大眼睛，缓了一会才点点头，用更小的声音问：“掌柜，你怎么在这？你刚才不是说回家了吗？”
    “回家，只是骗三喜的说辞。”苏雪瑞幽幽说，“你不是眼馋我把菜谱交给三喜了吗？”
    “难道掌柜你……”金宝难掩惊讶。
    苏雪瑞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上次知道你手里有钥匙的除了你，我，就只有三喜。”
    “你怀疑是三喜出卖了我们？但三喜为什么要这么做？”金宝惊讶问。
    他本来挺不服陆三喜，甚至嫉妒他的天赋和实力，可是他没有想过陆三喜竟然是细作。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苏雪瑞说。
    金宝点了点头，和苏雪瑞小心翼翼地继续跟踪。
    只见陆三喜摸黑走到僻静的巷子里，和一个人碰了面。
    两人低声说着什么，似乎还有所争执，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金宝一下子看清楚了，是陆知味！
    金宝咽不下这口气，马上跳出来：“三喜，你大晚上和陆知味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
    陆三喜和陆知味都愣住，没想到金宝会在后面跟踪。
    陆三喜荒神说：“我、我只是碰巧路过……”
    “你别掩饰了，我刚才和掌柜一路跟过来的，你根本是早有预谋和陆知味碰面！”
    苏雪瑞没想到金宝这么沉不住气，也不得已站了出来。
    陆三喜自知无法辩解，垂下头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我是天街食府的少东家，也是陆知味的儿子。”
    “你、你是陆知味的儿子？！”金宝无比惊讶。
    苏雪瑞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你这样细皮嫩肉，又谙熟厨艺，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掌柜一开始就怀疑我了？”陆三喜惊讶，“那为什么你还……”
    “没错，我的确一开始就怀疑你谎报身份，但我当时还是欣赏你的手艺，所以聘用了你。你呢，又为什么盯上了我的如归饭馆？”苏雪瑞冷淡问。
    “我，我当时听龙舟队在宣传如归饭馆，便吃了顿如归饭馆的菜，因为好奇，恰好掌柜又在招聘，我就过来了。”陆三喜说。
    陆知味忙附和说：“可不是，三喜当初非要进如归饭馆，我说你怎么能做这种荒唐事，但他怎么劝也不听。这些日子三喜对如归饭馆多有叨扰，我们这就告辞了。”
    陆知味正想带陆三喜走，苏雪瑞忙叫住他们：“一句‘叨扰’就可以一走了之？陆大厨，你当我傻子吗？”
    陆知味嘴角抽了抽：“苏掌柜，你这话什么意思？”
    “再装傻就没意思了。”苏雪瑞森然说，“是我故意把菜谱交给三喜的，他刚拿到菜谱就来找你，未免太巧合了吧？难道你还想故技重施，又诬陷我抄袭？”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没抄过你的作品。”陆知味忙说。
    “爹！做过的事为什么不承认！”陆三喜却攥紧了拳头，义愤填膺说，“就是你，指使我把菜单偷出来的，也是你让我查探如归饭馆八珍宴菜单的菜谱，就连三套鸭的来龙去脉，也是我告诉你的！”
    金宝恍然大悟：“难怪我去找陆知味的时候，你非要跟着我，还让我在外面等着，自己去叫人，原来你是去通风报信了！”
    陆知味恨铁不成钢：“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败家子，真是要气死我了！”
    苏雪瑞冷冷说：“就算三喜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你今天秘密找三喜，就是为了看看我写的菜谱，探听一下虚实吧？我在那纸上动了手脚，只要碰过那张菜谱，手就会沾上荧光粉，这荧光粉在黑夜里也会发亮。”
    陆知味下意识抬手看了眼，却发现自己被苏雪瑞耍了。哪有什么荧光粉，苏雪瑞只是设计让他不打自招。
    陆知味不得不认栽。但他还是恶狠狠说：“八珍宴的菜单，就算你知道是我抄你的，又能怎么样？”
    “八珍宴已经无所谓了。”苏雪瑞目光凛然，挑唇一笑，“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的是接下来的比赛。倘若你发挥不好，谁抄袭谁就一目了然了。”
    “哼，不就是提拉米苏，我就不信能有多好吃。”陆知味傲然说。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金宝，走了。”苏雪瑞正欲转身，陆三喜却叫住她，“苏掌柜！对、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苏雪瑞口吻淡淡的，“你是陆家人，当然要为陆家考虑。”
    “我一开始的确看不起如归饭馆，也看不起掌柜，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我发现掌柜和我所想完全不一样。今晚我真不是为了出卖你来找爹，我只是想劝他，掌柜，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如归饭馆吧！”陆三喜诚恳说。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嫌不够丢人？！”陆知味急了。
    “只要能学到真正的厨艺，丢人算什么？”陆三喜激动说，“不是您告诉我，天街食府之所以能传承百年，靠的就是厨子们代代相传的好手艺！如今您为了地位和权势，把这些都忘了吗？”
    “混账东西！”陆知味气急败坏，扬手要打人，陆三喜也不躲闪。
    那一巴掌却被苏雪瑞挡住了，陆三喜诧异说：“掌柜，你……”
    “说理说不通就动手，陆大厨的风度我倒是见识了。三喜是个好苗子，你若不好好栽培，可是你的损失。”苏雪瑞冷淡说。
    陆知味表情抽搐了一下，到底没再发作。苏雪瑞转身走了。
    陆三喜大声说：“掌柜，之前都是我一时糊涂，我真的想跟您学做菜！”
    苏雪瑞身形顿了顿，还是没停下。
    不管陆三喜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没有那么大度。
第一百五十八章 盐焗鸡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第二天，金宝上工的时候无精打采，两只眼睛就黑得像被人打了一样，似乎是因陆三喜的事大受打击。
    苏雪瑞没想到，金宝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还挺讲情义。
    “金宝，来，别偷懒了。跟我到厨房。”苏雪瑞为了鼓舞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宝挠挠头：“客人还没到，就开始做饭了吗？”
    “让你做的不是客人的菜，而是比赛的菜。”
    金宝眼神一亮：“是那个叫……叫什么踢了米苏的？”
    “什么踢了米苏，那叫提拉米苏，是一道甜品。”苏雪瑞没好气说，“你现在可是如归饭馆唯一的帮厨，未来我再招徒弟，你就是他们的大师兄了，还不好好学着点。”
    “大师兄？”金宝顿时来劲了，大师兄，多牛啊，“说吧掌柜，你让我做什么？”
    “今天要把三道菜做完，第一道就是这盐焗鸡。盐焗鸡皮爽肉嫩味道咸鲜，滋味可真是绝妙啊。”苏雪瑞把一只三黄鸡砸在案板上，介绍说，“它的做法虽然不难，但是非常独特。”
    “有多独特？”金宝挠了挠头。
    “盐焗盐焗，当然是用的盐特别多。这道菜特别适合远行的，不想吃干粮的旅人，带一只盐焗鸡出门，既能填饱肚子又能享受美味，还比干粮更滋补。”
    金宝咋舌：“那么多盐，咸死了吧？”
    苏雪瑞笑而不语。
    她先是去掉了三黄鸡的内脏，砍去了鸡头、鸡脖子和鸡脚，然后洗干净这只鸡，用纱布吸干水分。
    金宝又好奇问：“为什么要用纱布再擦一遍？跟洗澡完要擦身体似的。”
    “你猜的不错，我就是在吸水。做盐焗鸡的时候，不需要额外加一滴水。”
    “不加水？不加水也能做好肉菜？”金宝惊讶。
    苏雪瑞笑了：“所以说，它的做法独特。”
    苏雪瑞把鸡放在一旁，将沙姜取出切成细沫，混合米酒擦洗鸡的身体，将剩下的米酒装进了鸡肚子里。
    接着，苏雪瑞用牛皮纸把鸡完全裹起来，包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她取出了一个瓦煲，在其底部洒入一斤半的粗海盐，然后把鸡放进去，接着，又在上面倒入一斤半的粗海盐，覆盖住鸡身，然后把瓦煲盖上，在盖子边缘铺了一圈湿毛巾，把瓦煲放到火上慢煮。
    “这样就可以了吗？”金宝咋舌，“也太简单了吧？”
    “看着简单，里面的学问多着呢。选多大的鸡，加多少盐，煮多久，都是功夫。而且这道菜最初是为了方便迁徙所创，这可是集了数代人智慧的精华之作。”苏雪瑞说。
    金宝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虽然听起来很玄妙，但他还是疑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青州有盐焗鸡卖？这么特殊的鸡，掌柜你又是怎么知道做法和历史渊源的？”
    “额……当然是读书啦！”苏雪瑞现在说谎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甚至还能面无表情地教育小辈，“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两件事既然能放在一起说，可见读书可以增长见识。我的侄儿苏小宝现在也在读书学习，金宝，你也要多学习才是。”
    苏雪瑞说得金宝对读书心生向往，但金宝想了想又沮丧地低下头，“算了，我们家根本供不起我读书。”
    “如今你有我领路，等把我脑袋里的东西学好了，你也是一方名厨，到时候想读书就读书，想做菜就做菜，是不是？”
    “掌柜说得对。我只要把菜做好了，一定会有一番作为。”金宝听了，又精神起来。
    成功把盐焗鸡的话题糊弄过去，苏雪瑞瞥了眼盖在瓦煲上的湿毛巾，发现毛巾已经干了，便熄了火。
    “金宝，你再拿两条湿毛巾过来，把这瓦煲抬下去。”
    “这就好了？”金宝惊讶。
    还不到半个时辰，中途什么调料也没有加。
    苏雪瑞点点头，金宝便按她的吩咐，把瓦煲取了下来。
    打开瓦煲的盖子，把上层雪白的盐装进袋子里，放置在一旁。金宝正想扔了，苏雪瑞却阻拦说：“这些盐还能再用，底层发黑的便不能用了。”
    把裹着牛皮纸的鸡取出，下层盐果然发黑结块了。“为什么上面的盐没有黑，下面的却黑了？”金宝嘟囔。
    苏雪瑞叹了口气：“如今你是越发蠢了，倘若所有的盐都黑了，这鸡还能要吗？盐焗时间的判断，得根据鸡的大小、盐的多少和这毛巾的干湿来判断，里面的功夫深着呢。”
    金宝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苏雪瑞把牛皮纸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便溢散出来。鸡的外表金黄焦脆，但这种黄却和烤鸡、炖鸡不同，是一种油亮又醒目的黄。
    金宝看着便食指大动，忍不住想撕一块肉吃，一碰手便烫出了一个泡。
    “呼呼！”金宝疼得龇牙咧嘴。
    “猴急什么？”苏雪瑞笑了，“你以为这鸡不烫吗？”
    “我瞧着香，没想那么多。”金宝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这些日子在如归饭馆，肉眼可见地壮实了，但馋的毛病还没改。
    苏雪瑞摇了摇头：“先晾一会，待会再尝，剩下的你可以拿回家分给家里人吃。”
    “真的？！”金宝眼神一亮。
    苏雪瑞心里门儿清，这些日子金宝总是最晚一个离开饭馆，又最早一个到，练习厨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想趁人不备的时候，顺一些菜回家。
    与其让她偷偷摸摸地做，还不如苏雪瑞送他。
    “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苏雪瑞故意说，“你得把盐焗鸡的做法学会了，我才能让你带回去。”
    金宝发誓说：“我今天一定学会，不学会我就不走了。”
    “这才像话。”苏雪瑞欣慰地点点头。
    等了一会，盐焗鸡已经不烫手了，苏雪瑞取了刀，将鸡切成两半，一半放在碗里，另一半切成段，放到盘子上，洒一把香菜做点缀。
    金黄和翠绿，鲜艳和谐。
    把筷子交给金宝，苏雪瑞笑说：“好了，现在开吃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提拉米苏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金宝迫不及待地撕下了一块带皮的鸡胸肉，黄色的汁水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来，烫得金宝龇牙咧嘴。
    他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品，咸鲜温热的汤汁顺着舌尖滑到喉咙。
    “呼呼呼烫”，金宝一边嚷着烫，一边把鸡胸肉塞进嘴里，焦脆的鸡皮被牙齿咬断，带着鸡肉鲜香的肥嫩的油脂顿时迸射而出，之前所有的沮丧和疲惫，好像都被这一口鸡胸肉治愈了。
    他吃完，又把手指舔得干干净净，还不忘夸赞苏雪瑞：“好吃，太好吃了！”
    苏雪瑞欣慰地点点头：“吃肉果然能给人带来幸福感。”
    以前，苏雪瑞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犒劳自己大吃一顿。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走上厨师这条路。
    金宝吃着吃着，又皱眉说：“掌柜，这盐焗鸡虽然好吃，但滋味会不会单调了一点？我虽然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据我观察，青州菜尤其讲究摆盘，这盐焗鸡和香菜只有两种颜色，可能比不上天街食府的菜色。”
    “你说的不无道理。”苏雪瑞皱眉。
    青州菜系偏甜，摆盘颜色缤纷，和谐美观。盐焗鸡是一道风味独特的菜不错，但摆出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单调。更重要的是，盐焗鸡的滋味比较简单。
    苏雪瑞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了盛出来的白盐上。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神色舒展开：“有了。我可以做一个升级版。”
    “升级版？”
    “嗯。”苏雪瑞重新取了一只三黄鸡，拍在案板上。一如之前的步骤，把鸡处理后裹在了牛皮纸中。
    接着，她在粗盐中加入了花椒、桂皮、八角、香叶，在锅中先炒了一遍，一直把盐炒到微微发黄，再盛出放在瓦煲底部，把鸡放上去，用剩下的盐包裹住。
    在盐焗的时候，苏雪瑞将蒜拍扁剁成蒜泥，小米辣切段，一并放入油碟中，加入芝麻。她起锅烧油，用热油一淋，然后加入小勺酱油、两勺醋、一把香菜调味。
    “咳咳，”金宝被呛得差点睁不开眼，“掌柜，你这是在调什么酱汁？”
    “凉拌的酸辣汁，等鸡焗好了，可以一鸡两吃。”苏雪瑞说。
    “一鸡两吃？”
    “不错。盐焗鸡本身已经很入味了，所以我这酱汁主要是中和盐焗鸡的肥腻感，满足食客对味觉的需求。”
    金宝虽然听得不甚明白，但觉得苏雪瑞非常厉害。
    鸡焗好了，金宝又试吃了一次。加入了各色香料的盐焗鸡果然更加香了，单吃便无比美味。
    金宝试着蘸酱汁吃，竟是酸辣爽口，不知不觉就吃了大半只，以至于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苏雪瑞倒不怪他，金宝吃得越开心，说明这鸡越成功。
    “好了，吃那么多肚子也受不了，剩下的打包吧。”顿了顿，苏雪瑞幽幽说，“吃饱了饭，别忘了自己动手焗。”
    金宝噎了一下，他差点忘了自己要学盐焗鸡了。
    为了避免浪费，苏雪瑞不敢给金宝用全鸡，只让他用鸡翅做练习。等他掌握了技巧，才许他做全鸡。
    金宝天赋极佳，光是看了两遍就知道怎么做了。
    在金宝做盐焗鸡的时候，苏雪瑞来到库房，进入了她的随身空间内，购买制作提拉米苏的原料。
    提拉米苏的原料几乎无法在大梁国获取，也正因为如此，苏雪瑞才选择做提拉米苏。只有做出了提拉米苏，冷铭才会相信，那让人惊讶的八珍宴菜单是苏雪瑞所创。
    苏雪瑞的随身空间现在多了五亩黑土地，上面种植着西红柿、辣椒、大葱、小葱、韭菜之类的农作物，这些菜都是苏雪瑞这么久以来种下的，平时有空，她会进空间打理一番，基本可以满足如归饭馆对青菜的需求。
    苏雪瑞启动搜索栏，在上面输入“芝士”两个字，系统就会提示苏雪瑞芝士在哪个区域。
    苏雪瑞像逛超市一样，慢慢地寻找食材。
    对苏雪瑞来说，找食材也是一件乐趣无穷的事。以前她做厨子的时候经常逛菜市场，看到品相好的食材，会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一样。
    苏雪瑞在空间里买好了芝士、吉利丁片、浓缩咖啡、手指饼干、朗姆酒和动物性淡奶油，又加购了一些可可粉。
    买好以后，苏雪瑞把所有的东西都罗列出来，依次摆在面前。
    做蛋糕是一个非常精细的活，即便是她，也有失手的时候。所以这提拉米苏，她不打算教金宝。
    准备就绪后，苏雪瑞回到厨房，把吉利丁片掰成了小片，放入碗中加入冷水，置一旁备用。
    接着，苏雪瑞打出五个鸡蛋，蛋清蛋黄分离，用三根筷子充当打蛋器，打发蛋黄。
    有了上次做巧克力蛋糕的经验，苏雪瑞这回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仍然打了三刻钟，才把蛋黄打发到浓稠的状态。
    苏雪瑞将浓蛋黄糊放到一旁，将水、细砂糖倒入锅里煮沸杀菌，熄火后把糖水端出，一边继续用筷子搅打，一边缓缓加入蛋黄，继续漫长的打发过程。
    又打发了将近半个时辰，苏雪瑞感觉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用筷子挑起蛋黄糊，已经能立起一个尖角，她松了口气。
    苏雪瑞转眼又看到了芝士，又哀叹起来。她取了新筷子，照样打发芝士。一边打，一边发誓，提拉米苏再好吃，她也不做了！
    没有打蛋器做蛋糕，她会累嗝屁。
    把打发的蛋黄糊和芝士均匀混合，然后将吉利丁片里面的水过滤干净，放在火上融化成吉利丁溶液，混入芝士蛋黄糊中。
    苏雪瑞又把奶油按照之前的方式打发至出现纹路，放入芝士糊内拌匀。
    终于完成了工程量最大的步骤，苏雪瑞为自己酸得快断的手默哀。
    把咖啡和朗姆酒混合成咖啡酒，装进长方形的陶瓷容器内，在酒上面均匀地摆上一排手指饼干，接着把打发好的蛋黄奶油芝士糊倒上去，然后，苏雪瑞将半成品带回随身空间里。
    这个空间有储物功能，甚至可以在储物盒内调节存储温度，因此苏雪瑞不需要考虑大梁国没有冰箱的问题。
    她本想选择地窖，但为了保证效果，还是把半成品放进了随身空间内冷藏。
第一百六十章 现在不是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掌柜，你做什么呢？”金宝闻到了香气，忍不住凑过来。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因为苏雪瑞已经把提拉米苏的半成品收入随身空间里了。
    苏雪瑞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话说你的盐焗鸡做得怎么样了？”
    “我刚做好，掌柜要不要尝尝？”
    “当然。”
    金宝把焗好的鸡盛出，苏雪瑞细细品了一番，这只鸡无论从外观还是味道，都和苏雪瑞所做的差不多。
    苏雪瑞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我大徒弟，只有一点，千万要注意焗的时间，你这鸡皮有些地方焦过分了。”
    “我还以为掌柜喜欢吃焦的鸡皮。”金宝笑嘻嘻说。
    “让你好好学，可不是让你学着跟我犟嘴。”苏雪瑞给了他一个脑瓜崩，金宝吃痛，委屈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雪瑞就把如归饭馆众人聚在一起。大家好奇，苏雪瑞这不备菜，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苏雪瑞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长方体样式的瓷器，瓷器里面呈着淡黄色的膏体。
    她把瓷器放在桌上，如变戏法似的，在淡黄色固体上面均匀地洒了一层棕色的粉末，接着，她用勺子挖了一勺出来，盛在小碟上。
    这膏体竟然有好几层，表层被棕色粉末覆盖，淡黄色的膏体中间还有一道淡棕色的夹层。
    金宝抢话说：“掌柜，这就是你说的踢了米苏吧？”
    苏雪瑞嘴角抽了抽：“说了多少次，叫提拉米苏。它的名字可不是随便叫的，提拉米苏的本意，是‘快把我带走’，指这道甜点好吃到让人想打包带走。”
    “原来踢了米苏还有故事，”金宝认真地琢磨了会，“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语言，掌柜，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咳咳，我看的书太杂了，也不记得是哪一国的。”苏雪瑞支支吾吾。顿了顿，她把勺子交给金宝，“别废话了，把提拉米苏挖出来，分给大家吃。”
    苏大拿刚拿到提拉米苏，便炫耀说：“小妹，我知道这上面棕色的粉末是什么，是你上次做巧克力蛋糕所用的可可粉吧？我后来又找遍了后山，也没找到这种植物。你这些可可粉又是从哪弄来的？”
    “大哥还真是眼尖，要获得可可粉，首先要种可可豆。这种植物非常娇贵，大哥看不到也理所当然。我这次用的就是上次剩下的。”
    苏大拿点点头：“我看它不应该叫可可粉，应该叫雪瑞粉，毕竟是小妹你发现的。”
    苏雪瑞佩服苏大拿的脑洞：“它可不是我发明的，是以前就有人称它为可可粉了。”
    “是吗，这也是你那本书里提的？”苏大拿不经意问。
    “可不只是一本书。”苏雪瑞生怕有人追问到具体的书名，被人识破了自己的谎言，忙强调。
    苏二发原来正想问苏雪瑞，但苏雪瑞这么一说，便只能打消了念头。
    闲聊了两句，大家纷纷开始品尝提拉米苏。
    苏庆祥刚吃了一口，就感觉丝滑的提拉米苏在口中融化了。
    这款糕点带着可可粉微苦又诱人的香气，还有淡淡的奶油味。经过冷藏以后，液体变成了绵软的膏体，真正做到了入口即化。
    苏庆祥忍不住说：“甜凉甜凉的，说不出什么味道，但我觉得特别好吃。”
    “这已经不是好吃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吧，”金宝雀跃地插话说，“我好像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还有果酒的清甜味。掌柜，你是怎么做到把一款糕点做得那么绵软的？就像，就像发酵好的酸牛乳一样，连牙口不好的老人，嚼着也不费力。”
    “过程非常复杂，说了你也听不懂，但以后你迟早有机会做的。”
    “连掌柜都觉得复杂，我看我是做不好了。”金宝沮丧说。
    “这样的糕点就算是老师傅也有失手的时候，何况是新人？但我对你很放心，总有一天，你做的料理一定会超过我。”
    “我、我这辈子怕是都做不到像掌柜这样！”金宝心虚说。
    “好了好了，”苏庆祥打住金宝的话题，“快吃吧，待会客人来了，可就不能随便吃东西了。”
    大家点点头，继续吃提拉米苏。
    片刻的功夫，苏雪瑞费时费力做出来的提拉米苏，就这样见了底。金宝还嫌不够吃，把壁沿粘上的糕点东区添个精光。
    一边吃一边说：“有这样的甜点，咱们百分百可以赢。到时候非让陆知味给我们下跪磕头不可。”
    说到百分百可以赢，苏雪瑞现在不敢想太多。毕竟有了天街食府贼喊捉贼的事，她现在更相信尽人事听天命。
    苏雪瑞准备的第二道菜糯米莲藕，是一道中规中矩的甜菜。苏雪瑞选择它，也是因为它的做法独特。
    筹备好这三道菜，苏雪瑞和金宝便动身前往青州了。
    天街食府和如归饭馆的大厨要比赛的消息，早已经传遍青州的大街小巷。大家好奇地围堵天街食府，想看看来和陆师傅叫板的厨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出乎所有人意料，如归饭馆的大厨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人。
    原主的眼神天生有些魅惑，所以苏雪瑞的长相特别明艳娇媚。她的长相让大家都产生了占有欲。
    冷铭也问询来了，衙役把看客们都推到了店铺的外面，冷声说；“今日大人在天街食府处理公务，闲杂人一律不能入内。”
    一句话把看热闹的群众全部挡在店外。
    苏雪瑞、金宝两个人姗姗来迟，见了冷铭都连忙行礼：“草民见过冷大人。”
    “免礼。”冷铭今天特意没怎么吃早饭就过来了，他对这次比赛的内容也充满了期待。但让他奇怪的是，之前跟在苏雪瑞身边的跟班陆三喜，这次竟然和天街食府的陆大厨站在一起。
    冷铭忍不住问：“这陆三喜不是你的人吗？”
    苏雪瑞瞥了眼陆三喜，淡淡说：“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们不能去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冷铭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陆三喜、陆知味，听名字，再看苏雪瑞都反应，冷铭已经不同通过比赛就能判断出事情的始末。
    是他冤枉了苏雪瑞。
    又一次。
    冷铭心中有愧，神色不免复杂。
    冷铭落座，试吃席上，和他一道的还有三大楼中聚华楼大厨卢铁烧，也是这次端午宴的主厨。
    因为场地是天街食府出的，苏雪瑞便把食材都带了过来。天街食府一共有两个厨房，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陆知味使用二楼的厨房，苏雪瑞便用一楼的。
    那边，陆三喜刚看见苏雪瑞，就匆匆走过来。
    金宝见了陆三喜，忍不住冷哼：“比赛期间，闲杂人等一律回避，我们这不欢迎你。”
    “我找掌柜。”陆三喜的神色似乎很急切，“请掌柜务必小心……”但他的话还没说完，陆知味突然赶过来，严肃说：“还不快回去！大庭广众之下，要是给人看见你和苏掌柜搭话，万一出了什么事，岂不要怪到我们头上？！”
    陆三喜不肯，陆知味便强行将他拽回去了。
    走的时候，苏雪瑞隐约能听到陆知味说什么“事关百年老店的声誉”，像是教育陆三喜，但因为陆知味声音压得很低，所以苏雪瑞没有听清楚。
    但陆知味说的话本身就很奇怪，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强调万一出事，难道陆知味想对她做什么？
    苏雪瑞和金宝把食材搬进了厨房，这天街食府的厨房比如归饭馆大多了，光是案板大大小小就看得人眼花。
    金宝好奇地这摸摸，那碰碰，还忍不住嫌弃：“我看这食府的装潢还没有掌柜你有品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不看看掌柜我是谁。”苏雪瑞笑了。
    对苏雪瑞来说，今天的时间非常充裕，因为昨天她已经把提拉米苏做好，现在正放在随身空间里面冷藏。
    所以，她只需要和金宝把盐焗鸡和糯米藕做出来就可以了。
    盐焗鸡耗时大约一个时辰，苏雪瑞趁盐焗的时候，便开始制作糯米甜藕。
    苏雪瑞昨天晚上已经把糯米泡发了，现在只需要处理藕片。
    她取出一节藕，去皮洗干净，然后切掉两端，将糯米塞进去，再把两端接回去，用牙签固定住。
    锅里加水、冰糖与红糖，把糯米藕放到水中大火烧开，接着小火慢炖。
    第一道比的是荤菜，在金宝焗鸡的时候，陆知味已经把冰雕鲈鱼端了出去。
    他把鲈鱼切成片，拼成一只凤凰，上用葱丝、姜片、彩椒做成花团锦簇的样子，宛如凤凰于飞一样美轮美奂。
    这样的摆盘，对大厨的手艺颇有要求。
    冷铭试吃了一口，鱼肉鲜嫩爽弹，仿佛在嘴里活过来了一样。酱汁酸酸甜甜，和这个夏天最适合不过了。
    大厨卢铁烧品过之后也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酱汁酸甜可口，但这酸里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不像是普通的醋酸，也不像是梅子酸。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做的？”
    “卢大厨有所不知，这酸取的是一种叫做柠檬果的汁水，其味道芳香，比醋酸更加清新适口。”
    “柠檬？倒是没有听说大梁国什么地方产了柠檬。这道菜倒是让我涨了见识了。”卢铁烧笑说。
    “这柠檬原不是大梁国的产物，是从别国通过海运运过来的，我觉得味道特殊，就特意在自己家里种了两株。”
    “陆大厨倒是会过日子。”卢铁烧揶揄。
    这边冰雕鲈鱼已经品鉴完了，但苏雪瑞的菜却迟迟没有端来。冷铭好奇，差莫桑去看看。
    不是苏雪瑞不想端，鸡刚焗好的时候，她就想端出去了。谁知道陆三喜忽然又跑了过来，拦着她不让出去。
    “三喜，你到底想干什么？！”金宝生气说。
    陆三喜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这水里下了药，就这样端出去，你们斗不过我爹的！”
    昨天晚上，陆三喜偶然发现陆知味在布置现场的时候，往水里加了东西。苏雪瑞可以自带食材，但水用的肯定是天街食府准备的水，所以陆知味便在里面做了手脚。
    金宝忙尝了一口水，倒是没尝出什么药味，可是等他转头再吃盐焗鸡的时候，才发现本该喷香的盐焗鸡变得极其难吃。
    “这破药无色无味，但能破坏菜品的味道！”金宝气得踹翻了旁边的水桶，“好个陆知味，一次不够来两次！”
    如果不是陆三喜提醒，苏雪瑞也当真没有发现其中端倪。要是就这样把盐焗鸡端出去，肯定会输。
    “掌柜，让我去告发陆知味，这场比赛就不用进行下去了！”金宝激动说。
    他正要走，苏雪瑞却拦住了他：“陆知味敢这么做肯定留有后手，就算我现在去告发，说不定正中他下怀。”
    “那现在再做一道盐焗鸡？”
    “时间来不及了。冰雕鲈鱼已经品鉴完毕，若是等我们再焗一只，只怕评委们会等得不耐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金宝焦躁说。
    陆三喜说：“既然是我爹做的手脚，就让我去告发吧。不管怎么样，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苏雪瑞瞥了眼陆三喜，他手腕和脖子上都有红色的勒痕。
    “三喜，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苏雪瑞问。
    陆三喜见状，忙把手往袖口里缩。
    “都什么时候了，这点小伤不要紧。”
    “你不说，我就不让你去。”苏雪瑞冷冷说。
    陆三喜急了：“掌柜，你这又是何必？”
    “是不是陆知味把你绑着，你偷偷跑来的？”苏雪瑞皱眉。难怪陆三喜没有跟陆知味一起出来，原来是陆知味怕陆三喜泄密，把他绑住关起来了。
    他为了给自己通风报信，可定吃了不少苦。
    陆三喜别过脸，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金宝这才留意到陆三喜身上的伤，不仅仅有勒痕，还有青紫的瘀伤和见血的擦伤。
    金宝生气问：“你打不开厨房门，就从窗户跳下来了吗？”
    陆三喜忍不住嘟囔：“你怎么这么啰嗦，二楼又不高，摔不死人。”
    “摔不死所以你就跳了？”金宝更生气了，“你怎么那么蠢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秘制橙香龙虾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用不着你管。”陆三喜皱眉，“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金宝当然不是真的生陆三喜的气，他只是没想到陆三喜能够为他们这么做。
    之前得知陆三喜背叛他们的时候，苏雪瑞的确非常寒心，但今日陆三喜所做的，让苏雪瑞发现，其实陆三喜和陆知味不是一类人。
    陆三喜虽然不喜言辞，但他的天赋和能力在金宝之上，如果放任他在陆知味身边，只怕会耽误他。
    他们正说着，冷铭身边的护卫莫桑过来了。
    他敲了敲门，靠在门框处懒洋洋问：“苏雪瑞，大人问你菜做好了没有？”
    苏雪瑞想了想说：“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到。”
    莫桑点点头，走了。
    金宝不免惊讶：“掌柜，我们的盐焗鸡味道完全被药水破坏了，现在还怎么吃？”
    “留着拿回家吃。”苏雪瑞没好气说，“你先把甜点端出去，我随后就到。”
    “可是大人说第一道菜是——”金宝话没说完，就被苏雪瑞踢了出去。
    事到如今也顾不了什么规则了，一道提拉米苏，也足够封住冷铭和卢铁烧对菜品顺序的要求吧。
    金宝没办法，只能把苏雪瑞做好的提拉米苏先端了出去。
    即便陆三喜在场，苏雪瑞也顾不了许多了。她闭目，进入了随身空间内。
    就像变戏法似的，她“变出了”一只顶级花龙虾、一个橙子、一把豌豆、一把百里香、一把迷迭香和一块黄油。
    苏雪瑞下意识对陆三喜说：“三喜，今天我来教你怎么做龙虾。”
    陆三喜愣了一下，忙应了一声：“好。”
    苏雪瑞不再用陆知味给自己准备的变味水，而是用空间里的农夫山泉水。
    苏雪瑞用筷子捅进龙虾尾部和身体链接处的小孔中，给龙虾**，然后冷水下锅，加少许白糖、迷迭香和百里香，加盖煮熟后捞起。
    把煮熟的龙虾用凉水降温，去掉龙虾的壳，把肉给剔出来，摆盘，留龙虾头尾做装饰。
    起锅烧水，豌豆焯水后取出，烧干锅，下黄油化开，加豌豆、盐和黑胡椒调味，翻炒均匀后出锅，均匀地铺在龙虾身下。
    随后，苏雪瑞把橙子的皮削丝，果肉捣成汁水，起锅烧化黄油，将橙皮丝和汁水一起炒到冒泡，将浓稠的酱汁浇在龙虾肉上。
    龙虾被烫成了漂亮鲜艳的红，又裹着诱人的橙色，和豌豆的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奶油和虾肉的香甜，也不断地刺激着人的味蕾。
    陆三喜已经完全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形容此刻的心情，但他忽然觉得，苏雪瑞是一个根本不会被打倒的人。陆知味也好，任何人也罢，在苏雪瑞面前都显得太渺小了。
    吃完了提拉米苏的冷铭和卢铁烧已经被这道甜品的味道惊得说不出话来，都很期待苏雪瑞那道压轴的肉菜。
    而对陆知味随后端上来的素炒白菜心和樱桃酪，完全失去了兴趣。至于金宝又端出的淋了蜂蜜和桂花的糯米甜藕，也完全没法让冷铭和卢铁烧得到满足。
    “菜来了。”
    没等多久，苏雪瑞便端着这道秘制橙香龙虾走了出来。她这次选用的是最顶级的中国料理食材，但做法却是西式的。
    因为常年在米其林打工的缘故，苏雪瑞对西式料理，的确比中式料理更加得心应手。
    过了凉水的龙虾肉鲜嫩爽口，酸甜的橙汁还散发着淡淡的奶油香，而迷迭香和百里香又极大地丰富了肉的口感，连豌豆也变得格外美味。
    两个人放下筷子，脸上都流露出满足的表情。
    陆知味却是一脸不可置信，明明在水里动了手脚，怎么他们还是尝得出味道？
    苏雪瑞站到了陆知味身边，冷笑：“我真得感谢陆大厨准备的厚礼，不是你的厚礼，盐焗鸡说不定就能在青州推广开了。”
    陆知味嘴角抽了抽：“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快就要失去端午宴帮厨的资格了。”
    苏雪瑞话音才落，冷铭便把两人叫到面前。
    “这次天街食府和如归饭馆的比赛，天街食府的雕鱼虽然色香味俱佳，雕工也浑然天成，但如归饭馆的秘制橙香龙虾滋味丰富、虾肉鲜嫩爽弹、做法独特，还是略胜雕鱼一筹。至于天街食府的樱桃酪，更无法和如归饭馆的提拉米苏相提并论。三局两胜，剩下一局平局，已经没有再评鉴的必要了。”
    说着，冷铭眸光一凛，“之前的八珍宴菜谱上，多的是新巧的菜色，以目前你二人呈上来的作品看，我认为这菜单更像是出自苏雪瑞之手，陆知味，你还有什么不服？”
    陆知味不免垂死挣扎：“草民请求试吃苏掌柜的菜品。”
    冷铭示意莫桑，莫桑把菜端了过来。
    每道菜，陆知味各吃了一口，脸色顿时灰如尘土。
    为何苏雪瑞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奇思妙想，而且每道菜的做工，手法都娴熟老道，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能够具备的素养。
    陆知味咬牙切齿：“的确是比我的更新奇，但也不能说明，那菜单就是她创作的。”
    金宝这时插话说：“冷大人，陆大厨刚才在我们的水里动了手脚，本来我们想做盐焗鸡，但用它的水做出来的鸡一点味道都没了！”
    “果真如此？！”冷铭的脸色陡阴。
    “我可以作证！”陆三喜也忽然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我爹昨晚上的确在水里动了手脚。”
    冷铭勃然大怒：“陆知味，没想到你竟如此卑劣！抄袭别人的菜单不提，还在比赛时下黑手！我看你这大厨的位置，还是让给别人吧！”
    陆知味吓得面无人色，也顾不上数落陆三喜，忙不停地磕头：“大人息怒，草民也只是一时糊涂！……”
    陆三喜也挪到了陆知味身边，和他一起磕头。
    他纵然不耻陆知味的做法，但终究还是他的儿子。
    冷铭却见他们如见苍蝇：“不必再说了，我今日就免了你天街食府大厨的资格！”
    陆知味心里一惊，整个人就要歪倒过去。
    “爹！”陆三喜忙扶着他，陆知味却一把将他推开。
    “滚，我没你这个儿子！”陆知味现在心情已经糟糕透顶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给儿子做帮厨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见状，上前一步行礼说：“大人，这次陆知味下药一事，还多亏了陆三喜提醒。我倒是有个提议，三喜在厨艺方面素有天赋，若能让他担任天街食府的大厨，也未尝不可。”
    “掌柜……”陆三喜没想到苏雪瑞会为他说话。
    虽然未来总有一天，天街食府会到他的名下，但是如今他和父亲陆知味交恶，苏雪瑞怕陆知味会打压他，所以才想让冷铭给他做主，让他现在就全权掌握天街食府。
    陆知味不免激动说：“冷大人，万万不可！我天街食府乃百年的老店，就算三喜再有天赋，现在也还没有办法担此重任！”
    苏雪瑞笑眯眯说：“陆大厨别心急，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陆大厨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厨艺老道，以后就给三喜做帮厨，三喜不会的，你就在旁边协助。但是呢，帮厨可跟教训儿子不一样，你要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教，不能对三喜吆五喝六。”
    陆知味被噎了一下：“自古以来，哪有老子给儿子做帮厨的？”
    “所以啊，陆大厨若是能够开这个先例，就是千古第一人了。这样的好名声，陆大厨不是求之不得？”苏雪瑞笑说。
    冷铭原有的顾虑被苏雪瑞三言两语化解，竟也觉得苏雪瑞所言颇为有理。
    他不禁微微一笑：“立业先立德，陆大厨德不配位，自然该退位让贤。以后你就奉本官之命，协助陆三喜掌管天街食府，你要时刻牢记自己是陆三喜的下级，不能对他颐指气使。”
    陆知味嘴角抽了抽，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陆三喜也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没想过临驾于陆知味上头，毕竟陆知味是他的父亲。
    但既然这是苏雪瑞为他挣来的机会，他还是领了。
    陆三喜忙对冷铭和苏雪瑞磕头：“三喜谢过冷大人，谢过苏掌柜。”
    “谢大人就好了，谢我干什么？”苏雪瑞笑说。
    陆三喜想了想说：“我谢大人，是出于草民对大人的敬仰之情，但我谢掌柜，却是小辈对长辈的感激之情。”
    “好一个敬仰之情感激之情，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领悟，苏掌柜没有看错你。”冷铭赞许说。
    陆三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金宝见陆三喜被夸，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三喜，你现在出息了啊。一下子从帮厨成了主厨。”
    “如果可以选择，我更想留在掌柜身边。”陆三喜说。
    “你若是有空就来找我们，我金宝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来，我就给你留着门。”金宝拍了拍胸脯。
    苏雪瑞一脸嫌弃：“什么时候如归饭馆你说了算。”
    “我可是掌柜唯一的徒弟，以后这饭馆肯定是我来当主厨，我说了不算吗？”
    “有点道理。”苏雪瑞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她认真思索的样子颇为有趣，冷铭不免会心一笑。
    苏雪瑞得到了正名，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她原打算收拾好东西就走，出门的时候，冷铭的马车却停在了苏雪瑞身边。
    “大人这是……”苏雪瑞奇怪。
    “苏掌柜，先上车吧。”冷铭说。
    苏雪瑞一时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冷铭见她迟疑，便解释说：“苏掌柜不必担心，我只是有些话想对苏掌柜说，但方才人多嘴杂，不方便。”
    “可和大人同乘一辆马车，会不会……”
    “先上来吧。”冷铭给她掀开车帘。
    苏雪瑞没办法，只好上了车。上去之后，苏雪瑞才发现这马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不由往旁边挪。
    冷铭忍不住皱眉：“是我身上有味道，让苏姑娘不悦吗？”
    “不不不，”苏雪瑞解释，“只是草民不敢和大人比肩，所以不敢靠近大人。”
    “我和苏掌柜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以后私底下就不必大人大人地呼我。我姓冷，单名一个铭字，铭刻的铭。”
    “啊？冷、冷……”简单的两个字，苏雪瑞说的时候却觉得格外烫嘴，冷了半天，还是冷不出个所以然。
    冷铭皱眉：“苏掌柜做事一向有胆识气魄，怎么现在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口？”
    “我只是太惊讶了，大人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这句话像是在夸冷铭，但仔细琢磨，却又像是一种侮辱。冷铭嘴角抽了抽。
    “看来你对我有诸多的误解。”
    冷铭复又想，自己对苏雪瑞何尝不是如此。他一向觉得苏雪瑞聪慧狡诈，甚至还怀疑她私德有亏，好在现在误会都解开了。
    苏雪瑞讷讷说：“我平时见到大人的机会不多，总是远远地观望。但倘若我对大人一点芥蒂都没有，大人的官威何在？”
    冷铭又被她逗笑了：“官威？你若想拍我的马屁，大可不必说我有官威。这些流于形式的东西，我冷铭不屑一顾。”
    “看来我对大人的误解，真是比大海还深。”苏雪瑞边说，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海的范围。
    冷铭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以后，可以慢慢了解。”
    他话里有话，苏雪瑞不免问：“大人那么忙，还有时间光顾我的如归饭馆？”
    “吃饭的时间，总还腾得出来。”
    “那可是我如归饭馆的荣幸。”苏雪瑞高兴说。
    想当初马记就是在冷铭赐字以后财源广进，若是冷铭经常光顾如归饭馆，饭馆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看她的样子，一定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冷铭倒是很好奇，也很期待苏雪瑞想做什么。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冷铭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淡然说：“到了。”
    “这么快就到如归饭馆了？不应该呀。”苏雪瑞没记错的话，她上马车还没多久。
    冷铭点点头。
    “先下车吧。”
    苏雪瑞依言下了车，才发现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如归饭馆，而是一个手工作坊。
    店掌柜好像一早知道冷铭会过来，早就恭候着了。
    “草民参见大人。”掌柜恭恭敬敬说。他也不知道苏雪瑞是何许人也，但一个字不敢多问。
    “大人带我来这干什么？”苏雪瑞奇怪。
    冷铭迈开步子：“你进去就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玻璃罐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掌柜跟着冷铭与苏雪瑞一起进了店，这是一家制作玻璃的作坊，掌柜早就让伙计把冷铭需要的货呈上来，就摆在桌子上，用红布盖着。
    等冷铭过来了，他才上前介绍：“大人，这就是您要的罐头瓶。请您过目。”
    苏雪瑞惊讶：“大人……为我定制了玻璃罐头？”
    冷铭掀起红布，里面是两个制作精巧的玻璃罐头瓶，铁盖用旋钮的方式就可以旋紧。
    他点点头：“先前我见你绘制了玻璃罐头的样式图，便记在心上让工匠做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苏雪瑞根本不用细看，冷铭定制的瓶子可比现代市面上通用的玻璃罐头瓶精美，更像是工艺品，而非商品。
    苏雪瑞还是不解：“大人是怎么想到要做玻璃罐头瓶的？”
    “从你利用我惩治金顺德开始，我便对你心存芥蒂。但事后都证明，其实错不在你。这两个玻璃罐头，就当是我对你的赔礼。”
    “赔礼？”苏雪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大人纵然有错也是大人，哪有大人向我一介布衣赔礼的？”
    “那天底下哪有父亲给儿子当帮厨的？”冷铭揶揄。
    苏雪瑞被噎住了。是她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也不知道现在她在冷铭心里究竟是什么印象。
    “好吧，”摸了一会，苏雪瑞感激说，“谢谢大人专程为我定制玻璃罐头瓶。只是我用一个就够了，为什么大人要做两个？”
    “我还没有见过谁能做出保存一个月也不腐坏的菜色，所以其中有一个罐头，是希望你做好菜以后送给我一瓶。”
    “莫说一瓶，若是大人想吃，我给大人送十瓶。”苏雪瑞笑说。
    “一瓶，一瓶也够了。”冷铭说。
    得到冷铭意外馈赠的礼物，苏雪瑞还是很开心的。大梁国的工匠真的能做出罐头瓶子，可惜就是造价太高了。
    压不下价，就没办法推广。苏雪瑞半是欣喜半是忧虑，和冷铭离开了作坊。
    冷铭停在马车面前，说：“之前我便要把端午宴帮厨替补的名额交给你，如今你赢了比赛，也算是顺理成章加入了。你若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到知府衙门找我。我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不能送你回家了。”
    苏雪瑞不敢妨碍公务：“没有没有，我很知足了。等我把罐头做好，亲自给大人送去。”
    “好。”冷铭上了马车，掀起帘子瞥了苏雪瑞一眼，末了，又放下帘子。马车缓缓开动，消失在人群里。
    苏雪瑞手握两个玻璃罐头瓶，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仔细想想，其实冷铭私底下还挺亲民的。
    自己和他初次见面的时候，冷铭身边跟着一个老管家和护卫莫桑，虽然是主仆关系，但三人还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倘若冷铭和孙福那样的人是一丘之貉，自己也不敢和他亲近了。
    拿着罐头瓶回了家，苏雪瑞当即决定把罐头做出来。把罐头用清水洗干净，然后高温蒸煮晾干。
    接着，苏雪瑞把洗净的五花肉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加入料酒、酱油、盐腌制。
    然后，她往罐头里装入香叶、八角、大料、糖和小米辣，将腌好的肉装进罐头瓶内，拧紧盖子。
    把两个罐头一并放到蒸屉里，大火烧开水后，转文火慢蒸约一个到一个半时辰。
    炖肉的香气很快就弥漫到了院子，勾得苏家人都忍不住凑到厨房。苏庆祥看着蒸屉，好奇问：“瑞儿，你在做什么东西？”
    “肉罐头。”苏雪瑞说，“快要做好了。”
    “罐头？不是说做不了？”
    “冷大人送了我两个罐头瓶，就能做了。”
    “冷大人知道什么是罐头？”
    “他不知道，是上次他来如归饭馆吃饭的时候，见到了我画的罐头瓶草图，便依着图纸的样子，给我定制了两个罐头瓶。”
    苏庆祥听了，神色莫名复杂。
    苏大拿好奇问：“爹，你怎么苦着一张脸，这不是好事吗？”
    “咱们到外面说。”苏庆祥把苏大拿拉到了外面，压低声音，“冷大人和瑞儿非亲非故，为什么会送她东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东西，得费心费力去定制。”
    “兴许是因为冷大人听说有罐头这种东西，想见识一下。”苏大拿不以为然。
    “这事没那么简单。”苏庆祥忧心忡忡说，“冷大人贵为知州，若真想吃瑞儿做的肉罐头，直接吩咐一声就可以，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送她罐头瓶？”
    “那爹觉得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也说不好，但瑞儿可能走桃花运了。”苏庆祥一脸苦大仇深，“这京城的还没着落，怎么又惹上了一个冷知州。瑞儿这个脑筋不开窍的，到时候怎么处理哟。”
    苏大拿挠挠头：“这样说来，小妹的桃花运的确越来越旺了。”
    苏庆祥心里存着事，也不再想吃肉，便去干活了。
    苏雪瑞用毛巾包着手，把罐头取出，放进随身空间内冷藏。
    忙完了这一切，苏雪瑞便取出纸笔给李当归回信，把这些日子的详细经过都写了上去，顺便将肉罐头的吃法告诉他。
    最后，苏雪瑞又写了一句：“待我寻到好的办法批量生产罐头，就可以给你寄更多吃的了。”
    把罐头和信封放在一起，苏雪瑞让信童送了出去。
    “小妹，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光顾着送信，做好了也不给我们吃一下。”苏大拿打趣说。
    苏雪瑞摇摇头：“不是我不给你们吃，这罐头密封着的时候可以保存一段时间，但是一旦开封了，就必须尽快吃完，不然也会坏掉的。”
    “这又是为什么？”苏大拿不解。
    “就和酿酒是一样的道理，酿酒的时候，也不能让空气进去，不然酒就坏了。怎么说呢，其实在空气中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就是它们悄悄地进入了菜肴里面，让菜肴变质了。”
    “原来如此，这也是书上说的？”苏大拿问。
    “额，是的吧。”苏雪瑞尴尬。
    “多读书果真有好处，现在你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会做饭还那么有学问。你能把你看的书都借给我吗？我也看看。”
    “这个……我忘记放哪了，等我找到再给你。”苏雪瑞说完，赶紧溜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要考考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这天一大早，苏雪瑞把店面交给金宝和苏家人打理，乘着驴车赶到了聚华楼。
    为了筹备端午宴，他们十九个帮厨要早早排练，确保把菜色做得万无一失。
    但如归饭馆地处偏僻，苏雪瑞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看着那些个德高望重的老厨子，苏雪瑞抱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十几个厨子全都是男的，只有苏雪瑞一个女人，而且苏雪瑞还那么年轻。
    “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知道这是哪吗？”有个又胖又矮，满脸油光，约摸四十岁的厨子不屑说。
    苏雪瑞奇怪地退到门口看了眼，然后又回来：“这就是聚华楼，没错啊。”
    “这里可是集齐了青州最厉害的厨子的地方，不是小姑娘你随便来玩的。”胖厨子冷哼。
    苏雪瑞人长得妩媚美艳，身材也纤弱高挑，人又二十出头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厨子。
    “我不是来玩的，我来参加端午宴排练了。冷大人挑选了十九个厨子来做卢大厨的帮厨，对了，我和卢大厨见过的。”
    苏雪瑞和陆知味比赛的时候，卢铁烧是评委之一。
    胖厨子也听说如归饭馆主厨苏雪瑞和天街食府主厨陆知味比赛赢了这件事，但他还是不相信，苏雪瑞是凭本事赢的。
    今天见到苏雪瑞，他更觉得苏雪瑞是通过其他的途径获得了冷铭的青睐，所以被冷铭硬塞进来了。
    卢铁烧听到苏雪瑞叫到她的名字，便笑呵呵说：“不错，苏掌柜也是如归饭馆的大厨，她来帮厨的事，冷大人跟我打过招呼了。端午宴是一场大宴，正缺人手，所以欢迎苏掌柜加入。”
    卢铁烧本人倒是有不少弟子，但这些年留在身边的弟子多少有些不趁手，加之端午宴人多事杂，所以对于冷铭给他找帮手这件事，卢铁烧没什么意见。
    胖厨子一听“冷大人打过招呼”，便更加确定，苏雪瑞是通过冷铭进来的。
    “不是我王某人嫌弃，实在是为了我们青州厨子的脸面和大人的脸面考虑。如果这位苏掌柜没什么真才实学，还是不要进来添乱了。”
    “看来王大厨对我的成见很深啊。”苏雪瑞幽幽说。
    苏雪瑞听到他姓王，便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傲气了。青州除了三大楼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上千家饭馆，在这上千家饭馆里面，出名的也就那么几十家，而在这几十家里面，除了三大楼，又细分了八大馆，排在三大楼之后。
    天街食府就属于八大馆里面排行靠后的饭馆，而王家菜却是八大馆里面排行第四的饭馆，王家菜创始人曾经在宫廷里当过御厨，王家菜的做法也从不对外公布，都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传到王兴隆这一代，王家菜在八大馆的名次又在他的努力下提升了一个名次。面对苏雪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饭馆女掌柜，王兴隆可以说是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不是针对苏掌柜，但我这人说话直，苏掌柜多担待。我其实就是不服有人利用裙带关系走后门，影响我们青州厨子的风评。”
    “如果王掌柜担心的是这个，那是你多虑了。”苏雪瑞心想，说话直你就别说，说出来多难听。
    “多虑？”王兴隆冷笑，“那我倒要考考苏掌柜，看看你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把式。”
    苏雪瑞最不怕的就是考；“王掌柜想怎么考？”
    “青州人好吃鱼，更好吃生鱼片，我就以这草鱼为考题，请苏掌柜展示一下你的刀工，看看你是否够格和我们一起负责这次端午宴。”
    对一个厨子来说，刀工是最基本的功夫，所以王兴隆出的题目不算刁难人。
    但这对苏雪瑞来说，却是一种侮辱。这摆明是看不起她，才让她片鱼。
    卢铁烧见大家都有兴致观看，便也没拦着。苏雪瑞将草鱼拍在案板上，手上摸了点盐，增加手和鱼的摩擦力，再握住鱼身，用刀背猛烈敲击鱼头，一直到这三斤重的鱼晕厥。
    接着，她去掉了鱼鳞，从中间剖开鱼肚，将鱼的内脏和附着在鱼肚里的黑膜去掉，剁掉了鱼头，然后将处理好的鱼清洗干净。
    她把鱼重新放在案板上，沿着鱼头到鱼尾的方向，先割下了整两扇鱼片，将整条鱼骨和两扇鱼片整齐码在一起，然后把鱼骨切段，放在碗里备用。
    把一扇鱼片翻面，用斜切的方式，依次片鱼肉。
    苏雪瑞心想，他既然有意考验她的能力，她就让他看看。
    看到这里，王兴隆倒是稍稍站直了身体。苏雪瑞处理草鱼的时候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每一步井然有序，行动干脆利落，而且所有片鱼的注意事项她都注意到了。
    但仅仅看到这里，王兴隆也不能断定苏雪瑞的厨艺好。这样的刀工，就算是普通厨子也得具备。
    苏雪瑞开始片鱼，让人惊讶的是，她片出来的每一片鱼肉竟然都纤薄如蝉翼，对着窗户还可以透光，看见鱼肉的纹理。
    大家不免议论纷纷，这样的刀工，可就不是普通厨子可以有了。要知道青州的生鱼片，最出名的就是品鲜楼。
    品鲜楼的李大厨能够把鱼肉片成十张纸的厚度，这样的刀工，就是王兴隆也自叹不如。
    但苏雪瑞今天片的鱼肉厚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苏雪瑞手下生风，鱼片一片片从她手中经过，落入了旁边的醋盆子里。把所有鱼肉片好以后，苏雪瑞又开始切姜片、葱和自带的小米辣。
    接着，苏雪瑞把生鱼片捞出摆盘成了几朵月季花，将葱段、姜片、小米辣、酱油、盐调成汁，装在小油碟里。
    做好之后，苏雪瑞收刀，将装盘的鱼片递给王兴隆，笑问：“不知道我这样的刀工，能否入王掌柜的眼？”
    薄如蝉翼的鱼片拼成的月季层次分明，娇艳可人。这道作品虽然没什么创意，但它却提现了厨师高超的刀法。
    如果不带情绪看，苏雪瑞的道法在他之上。
    王兴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菌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王兴隆没说话，卢铁烧却先鼓了掌，笑说：“这鱼肉和羊肉一样，最讲究鲜嫩，所以片鱼肉对厨师的刀工非常考究。太慢了，肉就老了。苏掌柜今日这一手，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苏雪瑞也不知道卢铁烧为什么帮自己说话，兴许是因为卢铁烧曾经吃过她做的提拉米苏和秘制橙香龙虾，所以比较认可她。
    卢铁烧都这么说了，王兴隆也不得不承认：“原先是我错了，没想到苏掌柜年纪轻轻，在刀工上能有如此造诣。但做饭讲究的终究不是表面的漂亮，更重要的是饭菜的味道。”
    “凡事皆有可能，就看用不用心，你说是吗，王掌柜？”苏雪瑞挑唇一笑。
    她这一笑还怪耀眼，王兴隆不免嘀咕，世上怎么还有苏雪瑞这么漂亮的厨子。
    他还是不相信，苏雪瑞和冷铭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既然大家等了我这么久，这道生鱼片，就当是我苏雪瑞给大家的赔礼。大家别客气，先吃了再干活。”苏雪瑞瞥了眼卢铁烧，他倒不像是有意见的样子，苏雪瑞便给众人取了筷子。
    大家聚在一起，将鱼片放在蘸酱里，慢慢地吃起来。
    在场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厨子了，在吃的方面比普通食客更有研究。但当他们吃到这生鱼片的时候，还是微微惊讶。
    “这鱼肉酸辣鲜甜，口感滑嫩，的确是上乘佳品。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片好了鱼肉之后，苏掌柜要把它泡在醋里，而不是将醋加入酱汁之中？”有人奇怪问。
    “气死也没什么秘密，就是为了杀菌——”菌字一出口，苏雪瑞就后悔了。
    大梁国的人哪知道什么叫做细菌！
    现在中国已经不太流行唐朝时期吃生鱼片的习惯，大多在吃日本菜的事后才会吃生鱼。吃日料的时候，也就蘸取芥末这样的酱汁来杀菌。
    苏雪瑞这个人比较爱卫生，所以就把鱼肉泡在醋里了。
    果然，她说完“杀菌”两个字，大家的表情越发奇怪。
    “菌？什么是菌？为什么醋能杀它？”
    “额……”苏雪瑞尴尬地笑了笑，“是我口误，我呢是觉得泡醋可以让这鱼片吃起来更加爽滑清新，还能保证吃完以后不拉肚子。”
    大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他们总觉得，苏雪瑞之前说的“杀菌”才是真正的原因。
    王兴隆小声问卢铁烧：“卢大厨，你可知道什么是菌？”
    这里就卢铁烧最有权威，学识最为渊博，假如连卢铁烧都没有办法解答，就真的没有人了。
    但卢铁烧爱莫能助：“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除了这“杀菌”的小插曲，卢铁烧倒是有一个疑惑：“我大梁国有花椒、麻椒、彩椒，但这三种椒的味道，与今日这酱汁的辣均不相同，这就是如归饭馆的招牌小米辣的味道？”
    “是啊，”苏雪瑞加小米辣，也是想趁着名厨聚集的机会推广小米辣，“这种椒的口味非常独特，吃着容易上瘾。但这种味道其实不是味觉，而是一种痛觉。”
    “痛觉？”
    “不错。就像给手拧麻花时，手的皮肤会因为扭转而发红发热，也会产生火辣辣的感觉，小米辣的味道就和这样的感觉差不多，所以它和酸甜咸苦中任何一味都不一样。”
    卢铁烧忍不住挑出一段小米辣看了看，赞叹说：“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美味的香料，不知道苏掌柜是在何处找到的小米辣？”
    “额……”苏雪瑞又被问住，“大概、大概就是郭兴村的山林里面吧，我就挖到了那么一株，就移栽到自家的地里栽培了。”
    “是吗？那改日我一定要亲自拜访，看看这小米辣的植株究竟长什么样。”
    “好。”苏雪瑞为了开店方便，当真在家里种了不少小米辣，所以带卢铁烧参观，还是不成问题的。
    卢铁烧说完，又有人附和：“若是苏掌柜不嫌弃，我也想去。”
    “我也……”
    一个两个似乎都对小米辣很好奇，苏雪瑞求之不得。
    “择日不如撞日，若是今天排练完了还有时间，大家可以一去去看看。”
    “如此甚好。”卢铁烧笑了笑。
    接到负责端午宴的消息时，卢铁烧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这次端午宴，一共要摆十桌席，每一桌都要设计八十道菜，排场几乎等同宫宴。
    卢铁烧是烧青州菜出身的，年少时，他曾随父亲游历三山五岳，品尝各地美食，回来后他不断丰富和改进青州菜，这才成一地名厨。
    他本想做最最拿手的青州菜，但今天吃过苏雪瑞调制的香辣蘸料，他忽然改变了注意。
    如归饭馆这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饭馆，碍于地理位置等因素，虽然有那么好吃的菜品，也没有办法做到门庭若市。
    但聚华楼不一样，聚华楼若是能够推出辣味菜，一定能够将小米辣推送到青州各地。到时候青州所有的上流人士，一定会对小米辣赞不绝口。小米辣的成瘾性，也一定会吸引更多的回头客。
    “本来这次端午宴应该由我卢某人和我的徒弟一起完成，但冷大人既然做此安排，想必也是为了让这一百道菜能够博取众家之长，所以我现在的打算是，每个人都出五道拿手菜，一起组成一百道主菜。然后我再从中筛选出八十道菜，作为端午宴的菜品。”
    卢铁烧一说完，大家都不免松了口气。
    就怕卢铁烧让他们做聚华楼的菜，若是那样，他们可能会因为不熟悉而做砸了。
    但现在他用竞争的方式，既可以鼓动大家都积极性，又能丰富端午宴的菜品，还能够缓解他想菜品的压力，可谓是一举三得，就连苏雪瑞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机和手段。
    一百里面选八十，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如果落选的话，还是很丢人的。
    苏雪瑞心想，端午宴是最好的推广如归饭馆的机会，她绝对不能丢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花生芝麻青团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因为时间还充裕，卢铁烧和几个厨子便应了苏雪瑞的邀请，到苏家参观小米辣。
    苏雪瑞买的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小米辣就在后院里种着。
    苏雪瑞不单单种了小米辣，还种了辣椒、灯笼椒、朝天椒等各种茄科的植物。
    参观完毕后，苏雪瑞还送了卢铁烧几人辣酱，也算是宾主尽欢。
    距离端午宴还剩下五天的时间，明天苏雪瑞就要拿着菜品给卢铁烧品鉴了，好在苏雪瑞脑子里装着无数菜谱，很快，她就想到了自己要呈上去的菜品。
    奶汁鱼片、屯溪醉蟹、花生芝麻青团、蛋黄莲蓉粽和杏仁豆腐。
    青团和粽子是苏雪瑞最喜欢吃的端午节食品，但青团的吃法，在大梁国还没有普及。
    金宝见苏雪瑞买了一堆艾草叶子回来，不免好奇：“苏大伯今天早上才去买艾叶，怎么掌柜又买了这么多，戴得完吗？”
    “戴？”苏雪瑞奇怪，“为什么要戴艾叶？”
    “艾叶不就是用来戴的吗？难道掌柜以前没有过过端午节？”金宝惊讶说。
    苏雪瑞这才反应过来，在现代，端午节的很多习俗都已经淡了，端午节对大家来说更像是一个法定节假日。
    但对金宝来说，端午节是一个很隆重的节日。
    在端午节当天，他们不仅要吃粽子，看赛龙舟，还要喝雄黄酒，佩戴香薰包，在家门口悬挂菖蒲和艾草。
    苏雪瑞解释：“当然过过，但我买这艾叶，是为了做一道甜点。”
    “甜点？艾叶还能做甜点？”金宝挠挠头，“掌柜是不是又研究出新菜品了？”
    “这对我来说不新鲜，但对青州人来说，很新鲜吧。”苏雪瑞笑了。
    她说的话，金宝都听不懂。
    “什么新鲜不新鲜的？”
    “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还有任务交给你。”苏雪瑞把五道菜的菜谱交给金宝，“你最近的厨艺见长，不如这奶汁鱼片，就交给你练练手。”
    “奶汁鱼片？奶还能和鱼一起？”金宝接过菜品看了眼，尽管跟苏雪瑞很久了，但看到食材的时候，金宝还是会忍不住感叹，“我滴个乖乖，这些菜的价格都够我家吃一个月了。”
    “怎么，嫌我给的工钱少？”苏雪瑞挑了挑眉。
    “不敢不敢。”金宝忙否认，“这又是掌柜为了端午宴准备的菜品吧？”
    “倒还不算笨。卢铁烧让我们一人准备五道特色菜，他从中选出八十道作为端午宴的菜品，不过我觉得这个做法还挺冒险的，倘若最后挑不出八十道菜，他应该会提前准备好备用菜单，酌情增减。”
    “他这样做不是偷奸耍滑吗？”金宝吐槽。
    “偷奸耍滑？也就你敢说。”苏雪瑞哭笑不得，“假如是我做主厨，我也会用这种办法，多省事啊。”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要不是陆知味，主厨的位置就是掌柜的了。”金宝愤愤不平。
    “未必。卢铁烧这个人总是笑呵呵的，让人猜不透。但我吃过一次聚华楼的菜，做得还不错。”苏雪瑞回忆了一下，上次她在聚华楼吃饭的时候，被聚华楼掌柜孙凡一口戳穿的事。
    聚华楼不愧是青州第一楼，从掌柜到主厨，没有一个蠢人。
    苏雪瑞说着，把艾草放进石碗里，用小杵捣成泥，用干净的纱布过滤艾草汁，然后在盆里倒入三碗糯米粉，少量多次地加入艾草汁，揉成光滑不沾手的糯米团。
    苏雪瑞用纱布盖住装着面团的盆，放在一旁醒发。
    接着，苏雪瑞将芝麻和花生用小火炒香，同样捣碎，加入白糖和猪油，团成黑芝麻花生球。
    苏雪瑞取出揉好的艾叶面团，揪成一个个小疙瘩，揉成团压成圆饼状，把馅料包进去，揉成光滑均匀的青团。
    在纱布上抹油，把青团放上去，隔水蒸一刻钟。
    金宝还在处理黑鱼片，闻到青团的香气，忍不住停下动作：“好香啊。”
    苏雪瑞揭开蒸屉，青团的表面已经变得光滑发亮了，苏雪瑞将青团取出，青团软软糯糯，用筷子一戳，芝麻花生馅就流了出来。
    艾草的清新和芝麻花生的香甜味让金宝无心做鱼，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青团塞进嘴里。
    “呼呼呼好烫！”金宝还没来得及吃，就惨叫一声。
    苏雪瑞敲了敲他的脑袋：“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猴急的毛病？”
    金宝的舌头都被烫出一个火泡，一脸委屈：“我急还不是因为掌柜做的太好吃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苏雪瑞把金宝弄坏的青团装进小碟子里，吹凉了后洒上桂花干，“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金宝忙不迭点头。
    但看他吃的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一看就是被烫坏了。
    尽管如此，金宝还是非常捧场地竖起了大拇指：“艾叶和糯米粉，绝配了。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吃法，今年我一定要让家里人吃。”
    “把这些都打包回家吧，我再做两屉。”苏雪瑞大方说。
    金宝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掌柜，你怎么这么好！比我爹娘对我还好。”
    “你是我大徒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苏雪瑞不擅长煽情，在金宝又要说话的时候，忙把一个青团塞进他嘴里。
    “好了好了，你忘了自己还在做奶汁鱼片吗？再聊下去，黑鱼肉就老了。”
    金宝猛地跳起来，拍了一下脑袋：“对啊，怎么把这茬忘了！”
    金宝囫囵把青团塞进嘴里，吞下去，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在嘴角的香甜的馅料。
    他拿起刀，继续处理黑鱼片。
    用斜切的方式把两扇黑鱼肉片成整齐的鱼片，加入葱、姜、料酒、盐和土豆粉均匀抓拌腌制。
    他正要处理旁边的筒骨，苏雪瑞忽然说：“等一下，再加点料。”
    “还要加什么？”
    苏雪瑞没说话，跑出厨房，从随身空间里买了一小包黑胡椒粉，回到厨房：“加点这个。”
    “这是……”金宝不知所措。
    “这东西叫黑胡椒粉，就是用黑胡椒磨成的粉末。”
    “胡椒？胡椒是什么？”
    “嗯……总之是好东西，待会喝汤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多虑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金宝选择相信苏雪瑞的话。
    腌制好黑鱼片以后，金宝把筒骨剁成段，过水大火焯净血水，然后捞出用冷水洗净，放入砂锅中，大火煮沸，接着用文火炖了约两刻钟。
    用布包着盖子，揭开后捞出骨头，然后把腌制好的黑鱼片连腌料一起加入锅中，不到一会，汤汁便渐渐开始变白。
    金宝加入了少量的牛奶，很快，鱼汤就变得又白又浓，秀色可餐。
    金宝将小葱切成葱花，均匀地洒在汤里，鲜美可口的奶汁鱼片便做好了。
    他盛出了一碗鱼片汤，正想喝，被苏雪瑞瞪了一眼，金宝顿时委屈地把汤放下：“掌柜，你先喝。”
    苏雪瑞欣慰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乖徒弟。”
    微微吹凉了鱼片汤，苏雪瑞喝了一口，鱼片汤浓淡得宜，咸鲜美味。她又吃了一片鱼肉，因为时间久了的缘故，鱼肉口感微老。
    “嗯，整体不错，但是鱼肉腌久了一点，肉也炖久了一些，口感不太好。”
    金宝忙自己吃了一口，奇怪说：“我觉得还好啊，掌柜，不必那么苛刻吧？我觉得挺好喝的。”
    “若是做家常菜，已经够用了。但这道菜服务的可是青州知州，还有青州各地的县官、富商，他们的舌头可比掌柜我刁多了。”
    金宝听得心不在焉，苏雪瑞忍不住冷斥：“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实在尝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金宝小声说。
    苏雪瑞将鱼片汤交还给金宝：“你再品品，这汤有什么不一样。”
    金宝又喝了一口，方才因为太烫了，他没有喝出鱼汤里胡椒粉的辛味。
    “有一点辣。但和小米辣的辣味又不一样。”
    “知道为什么加胡椒粉吗？”苏雪瑞问。
    金宝被问住了。
    苏雪瑞解释：“骨汤和鱼片汤的腻味和牛奶的味道需要胡椒的辛去缓解，你平时照着我的菜谱做菜，只知道这道菜要这么做，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每一味香料，都有它独特的芳香和味道，你若不知道它们的用途，永远没办法成为一个独立的厨师。”
    说着，苏雪瑞端起旁边的鱼骨：“为什么把鱼骨忘记了？”
    金宝被说得哑口无言，惭愧地低下头。
    是了，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苏雪瑞，做出了不少好吃的饭菜，他做的盐焗鸡甚至得到了卢铁烧和冷铭的肯定，不免有些飘了。
    但听了苏雪瑞这番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和苏雪瑞之间的差距。现在的他对做菜，用一无所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掌柜，我再做一遍吧。你能告诉我，这道菜为什么这么做吗？”金宝虚心受教说。
    苏雪瑞欣慰地点点头：“终于有我苏雪瑞接班人的觉悟了。”
    第二天，苏雪瑞提着食盒赶到聚华楼的时候，其他人也基本到了。卢铁烧姗姗来迟，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冷铭也过来了。
    大家纷纷对他行礼，冷铭随和说：“大家不必拘谨，我正好休假，便过来看看。”
    说是这么说，冷铭来了，大家的压力又多了两分。
    冷铭的视线在众人中巡视了一圈，忽然落在了苏雪瑞身上。
    苏雪瑞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紧张地搓了搓食盒。
    冷铭似乎也觉得这样看着不妥，忙别开了视线。
    十九个厨子带来了九十五道菜，加上卢铁烧的五道，一共组成了二十道菜。
    一百道菜，一共分成了五份，其中三份一共六十道全都是大菜，宜蒸煮炖的方式居多，而第四份是小炒菜，多为素菜，剩下的都是干果和甜品。
    冷铭先吃，卢铁烧后尝，一道道过去，一开始留的菜还算多，但是吃到后面，两个人都有些饱了，剔除的菜越来越多，有的甚至看到外观就没有试吃的欲望。
    轮到苏雪瑞做的奶汁鱼片，冷铭直接推给了卢铁烧。
    前面几十道菜，冷铭已经吃过各种各样的鱼料理了，所以对苏雪瑞的奶汁鱼片，并没什么兴趣。
    卢铁烧抿了一口，忽然觉察出一种独特的辛味。
    这道菜和别的鱼料理不同，兼具筒骨汤和鱼片汤的醇厚鲜浓，淡淡的鲜奶味，以及胡椒的辛。
    卢铁烧还想再吃鱼肉，但筷子落到一半，忽然把鱼肉放到一边。
    “不用。”卢铁烧淡淡说。
    苏雪瑞心一沉，她想说点什么，但下冷铭已经开始吃下一道菜了。对于一道菜留还是不留，冷铭和卢铁烧都不会多做解释。
    冷铭吃了八分饱，见剩下的都是小炒菜，也提不起吃到兴致。除非特别的菜品，他几乎都推给了卢铁烧。
    苏雪瑞的杏仁豆腐和粽子也被卢铁烧否决了。
    苏雪瑞还有两道菜，一道是醉蟹，一道是青团。
    看到青团的时候，冷铭终于停了下来。他好奇地闻了闻：“这点心……”
    苏雪瑞忙说：“回大人，这叫青团，是用艾叶捣汁之后，和面粉揉成团擀成面皮，包馅做成的点心。”
    “原来是苏掌柜的作品。”冷铭点点头，终于吃了一口。
    特殊的芝麻花生油酥馅味道清甜，冰糯的表皮带着艾草淡淡的清香气味，冷铭点点头：“用了艾草，味道清甜适口，适合这次端午宴。卢铁烧，你尝尝。”
    卢铁烧这才笑眯眯说：“大人说的是。”
    他只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这道甜点的确非常适口，可以留用。”
    卢铁烧都态度让苏雪瑞觉得有些奇怪，之前他明明还想吃自己做的鱼肉，但是半道却放下筷子，什么理由也没有，就否决了自己的作品。
    这道青团也是，他根本没有细品就同意了。
    苏雪瑞忍不住说：“卢大厨，若是因为冷大人喜欢这道菜你便留用的话，大可不必。”
    “苏掌柜多虑了，这青团做法新颖，清甜适口，非常适合端午宴的甜点。”卢铁烧和颜悦色说。
    冷铭也肯定说：“苏掌柜做的菜一向新颖用心，这道菜留得实至名归。”
    话是这么说，但苏雪瑞总觉得哪里不对。尤其是卢铁烧，这些日子也不见他对自己黑过脸，刚才的行为，应该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消食茶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青团粘糯，吃了两口后，冷铭的食欲更低了，他瞥了眼下面的一道菜，却是五只色泽发青，青中微微带黄的螃蟹。
    这螃蟹泡在棕色的酒里，缀以青色的葱花和微黄的姜丝，和其他做熟的肉色橙红的螃蟹有所不同。
    冷铭不免皱眉，谁把生螃蟹就这样端上桌了？他现在肚子微撑，看到这生蟹便烦闷想吐。
    冷铭沉着脸色，把生蟹推给卢铁烧。
    卢铁烧也有些撑了，见那颜色与别的青州菜配色格外不同，知道是苏雪瑞的菜品，便也打算不留用。
    眼见又一道菜要被莫名其妙地撤下，苏雪瑞不免烦闷。
    虽然知道宴席中不是每道菜都能被细品，但他们两人的敷衍态度，却点燃了苏雪瑞心中的火苗。
    “等一下。”就在卢铁烧撤菜的时候，苏雪瑞叫停了。
    大家纷纷看向苏雪瑞，心想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之前为了公平起见，冷铭打乱了大家上菜的顺序，还采取了匿名上菜的办法，他没有想到，这几只生螃蟹竟然是苏雪瑞的菜。
    倘若是苏旭瑞的菜，他就算九成饱，也可以试吃两口。
    “何事？”冷铭问。
    苏雪瑞想了想，还是说了：“大人，卢师傅，你们之前已经试吃了将近六十道菜，就算每道只吃一口，现在恐怕也饱了。人一旦饱了，就没有吃饭的欲望，这对剩下的菜品而言并不公平。”
    “苏掌柜说的是。”冷铭顺势把那道生蟹拿回来，正打算拿起筷子试吃。
    卢铁烧忙阻拦说：“苏掌柜说的固然有道理，但一道真正的美味一定能在饱的时候，依然能勾起人吃的欲望。我认为提高选品的标准，对端午宴并没什么影响。何况，这螃蟹的外观，让人看起来就没有食欲，既然没有金玉的外表，对吃遍山珍海味的客人来说，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卢铁烧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一开始，卢铁烧也没把苏雪瑞放在眼里，但上次吃了她做的提拉米苏和橙香龙虾后，卢铁烧就留了心。
    前几天，苏雪瑞展示出的刀工和技法，更让卢铁烧忌惮。
    倘若让苏雪瑞凭借特色菜肴在端午宴上大放异彩，如归饭馆日后一定会成为聚华楼的劲敌。
    他必须打压苏雪瑞。
    苏雪瑞也终于发现，之前卢铁烧想吃第二口奶汁鱼片，却还是放下筷子，果然是故意为之。
    如果他不夹带私心，自己的奶汁鱼片应该被留用。
    苏雪瑞想了想说：“卢师傅说的话虽然不假，但是这也应该是在试吃人身体状况正常的情况下。这次从一百道菜中选八十道菜，主目的是为了选菜，所以更应该公平公正地选品，而不是没有标准，随心所欲地选。”
    苏雪瑞的话说出了菜品排在后面的厨子们的心声。
    “是啊，”有人站了出来，“一样是用心做的五道菜，因为试吃的人饱了，就开始挑三拣四，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一时间，大家纷纷附和。
    “苏掌柜言之有理，等我们休息一下再试吃。”冷铭说。
    冷铭偏向苏雪瑞的心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卢铁烧不敢有微词，但之前他已经否决了苏雪瑞三道菜，再怎么样，苏雪瑞也不可能翻起水花了。
    冷铭见众人都站在一旁，一桌子的菜都凉了，便道：“方才的菜我们试吃通过的，大家也可以敞开了吃，就当是午饭了。”
    众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闻言纷纷感谢冷铭。
    苏雪瑞也拿起筷子，一道道品过去。
    里面大多数菜品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但和苏雪瑞做的奶汁鱼片、杏仁豆腐和肉粽相比，苏雪瑞依然不服。
    她这次的菜纵然不是最顶尖的菜品，但也绝对能站端午宴的一席之地。
    而说是一百道里选八十道，其中有十道其实是干果蜜饯，每年大差不差都是那几道，所以其实这次被选上菜品的概率，是十分之七。
    但即便是十分之七，这概率也是非常高的。
    在场的厨子几乎没有谁会被连刷三道菜，这摆明是卢铁烧故意折腾她。
    苏雪瑞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走到卢铁烧面前。
    “卢师傅，我能不能借聚华楼的厨房一用？”
    “怎么，苏掌柜是嫌这挑出来的菜品不合胃口？”卢铁烧玩味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现下天气炎热，所以想给二位煮一碗消暑的茶水喝。”
    “茶水？”
    “不错，喝完了休息一下，就可以继续品菜了。”
    卢铁烧心想，喝完水这肚子恐怕会更敦实，到时候冷铭肯定更加不想吃东西。哪怕她做的螃蟹被留用了，也一定会被认为是冷铭破例让她通过的。
    “当然可以。”卢铁烧无所谓说。
    苏雪瑞便进了厨房。
    因为有一个随身空间，省去了她买食材的需要。
    苏雪瑞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冰糖、陈皮、山楂、薄荷叶，装进锅里大火煮开，又用文火煎煮了约两刻钟，取网纱过滤渣滓，将这消食的茶水倒在两个水杯里，出门给冷铭和卢铁烧送去。
    冷铭闻了闻，这茶水清新香甜，便抿了一口。
    水中有山楂的酸，还有薄荷的清新，冰糖的甘甜，以及陈皮的芳香。
    他吃了不少油腻荤腥的东西，喝这一杯解腻的茶水，一直闷胀的胃忽然有了饥饿感。
    又坐了一会，冷铭的胃口已经大为好转了。
    卢铁烧也有同样的感觉，他这时才知道苏雪瑞的用意，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果然，小坐了一会的冷铭坐正了身体，把苏雪瑞那道看起来像是生螃蟹的菜端上前来。
    “这螃蟹是不是没有煮过，瞧这颜色，让人没什么食欲。”冷铭奇怪问。
    “大人有所不知，这醉蟹既可以熟吃，也可以生吃，生吃的风味最佳。”苏雪瑞说。
    “醉蟹？”冷铭这才重新开始打量这道菜。
第一百七十章 醉蟹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这道醉蟹闻着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和普通的活蟹味道不一样。
    苏雪瑞上前，将醉蟹的肉剔除来，放在小碟子里，分别盛给冷铭和卢铁烧：“大人，卢师傅，请品尝。”
    冷铭夹了一口醉蟹放入口中，只觉这蟹肉比熟的蟹肉更加鲜嫩，风味咸鲜，回味甘甜。而且，蟹肉有一股淡淡的酒糟香，却无半点水产的腥味。
    “没想到螃蟹还能这样吃，今日算是涨了见识了。”冷铭赞许说。
    卢铁烧亦十分惊讶，他们青州虽有吃生鱼片的做法，但从来没有吃生蟹肉的，而且，这蟹肉还是酒糟蟹肉，做法委实新鲜独特。
    冷铭吃了两口蟹肉后，又高兴地给在场众人分享：“大家也来尝尝看，今日吃了这么多菜，这醉蟹的滋味却是少有的上头。”
    众人也没吃过醉蟹，便你一口我一口，将这五只醉蟹分食了。虽然只是淡淡一品，却也觉出无穷的回味来。
    “好，的确好吃。”众人佩服说。
    冷铭心情不错，瞥了眼之前被他略过的菜，忽然觉得又有了胃口。
    他心想，自己差点漏掉了苏雪瑞的极品醉蟹，也许之前的菜品，也有苏雪瑞都杰作，便对卢铁烧说:“之前因为吃饱了，略掉了不少菜品，不如把那些菜也端回来，再吃一次。”
    “大人，这……”卢铁烧没想到苏雪瑞那一碗消食的茶水和这五只醉蟹那么管用，又把冷铭的胃口吊了起来。
    但冷铭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冷铭就这样一道道重新试吃，吃到苏雪瑞的杏仁豆腐时，冷铭忽然放下筷子。
    “这豆腐颜色洁白如凝脂，倒是新鲜。只是似乎没有用东西烹调一样，是不是有些糊弄了。”
    卢铁烧附和说：“把如此简单的菜品端上桌，可见是对这次选品的不尊重。”
    “这不是豆腐，”苏雪瑞解释，“这虽然叫杏仁豆腐，但它不是豆腐。它是用杏仁做成的甜点。”
    “杏仁？”冷铭用勺子敲了敲豆腐的表面，“果然，与普通的豆腐质地不一样。”
    他舀了一块吃，竟是入口即化，甜香可口。
    “没想到苏掌柜这几道菜看着其貌不扬，但是心思却如此灵巧。”冷铭放下勺子，满足说，“先前是我错怪这道杏仁豆腐了，端午宴正缺一道新颖软滑的甜品，留用吧。”
    苏雪瑞分外高兴，忙说：“谢谢大人。”
    不仅仅是苏雪瑞，之前因为冷铭胃口欠佳，而忽略的菜品也有不少被留用。
    卢铁烧的脸色却越来越差，这样下去，大家也不会不服，毕竟他们的菜都是因为苏雪瑞，才有幸端上端午宴的桌面。
    眼见冷铭越吃越开心，卢铁烧忍不住提醒：“大人，这端午宴只需要八十道菜，您不能因为自己吃得高兴，每一道都留。”
    冷铭点点头：“端午宴归根到底还是卢师傅主持，所以卢师傅若觉得不妥，尽管把那些菜不合适的地方说出来。”
    “那草民就得罪了。”卢铁烧瞥了眼冷铭决定的菜品，嫌弃说，“这端午宴上一定要有粽子，但我以为这咸蛋黄粽子不能留，它的做法虽然新颖，却不是青州传统粽子。既然是青州的端午宴，还是要吃最地道的青州粽子。”
    “还有这奶汁鱼片，和其他几道鱼比起来，并没有特殊之处，且装盘也没有什么特色，所以不留了。”
    卢铁烧首先否决了苏雪瑞的两道菜，如此刻意的行为，苏雪瑞见怪不怪。
    亏得自己当初还给他送辣椒，差点就被这老狐狸蒙住了双眼。
    经过仔细挑选以后，卢铁烧最终只订下了六十道菜，剩下二十道菜他决定用聚华楼的菜品作为补充。
    虽然卢铁烧嘴上不说，但大家心知肚明，卢铁烧此举不过是为了宣扬聚华楼的菜。
    冷铭对此没什么异议，只是叮嘱说：“还有两天就是端午宴，希望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做菜。”
    众人唯唯称是。
    大家正要走了，苏雪瑞却上前把自己的菜放回食盒。
    冷铭微微惊讶，原来之前卢铁烧否决的两道菜，都是苏雪瑞的。
    冷铭忙上前叫住她：“苏掌柜，不如把菜留下。”
    “留下？大人的意思是……”
    “嗯，留下，作为端午宴的备选菜品。这两道菜，我都很喜欢，只要你愿意，我和卢师傅说一句。”冷铭说。
    苏雪瑞当然一万个愿意，但转念一想，让冷铭动嘴算怎么回事？若是被人看见了，还以为她是通过走后门，菜才被选上的。
    苏雪瑞摇摇头：“算了。”
    苏雪瑞不想领情，提着菜要走，冷铭又叫住了她：“若是苏掌柜不愿意，不如把菜留给我。”
    “给你？”苏雪瑞迷惑问，“大人没吃饱吗？”
    “不是，我……”冷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方才看见苏雪瑞收拾菜品的时候，神色十分落寞。他不知怎么心仿佛被揪了一下，就像做错了事。
    倘若他知道那两道菜是苏雪瑞做的，绝不会让卢铁烧刷下去。
    他油然而生这样的想法，完全把所谓的公平二字抛在了脑后。
    可苏雪瑞问他，他又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大人若是有不想说的原因，这菜我留给大人也未尝不可。”苏雪瑞把菜又拿出来。
    苏雪瑞装菜倒不是因为觉得遗憾，只是不想浪费。但这些天她和金宝为了精益求精，同样的菜吃了好几顿了，也没什么舍不得。
    冷铭的神色微微舒展：“如此谢过苏掌柜。”
    “大人赏光吃我的菜，是我该谢谢大人才对。”苏雪瑞正想盖上食盒，忽然想到什么，忙又大开，取出里面的红烧肉罐头，“我差点忘了，今天早上我把它一并带来了，就是想趁着来青州的时候送给大人，但刚才光顾着比赛。正好大人今日来聚华楼，我也不用再跑一趟。”
    “这就是罐头？”冷铭微微惊讶，“看外表，倒是不知道它和普通的食物有什么不一样。”
    “罐头讲究密封性，烹调的时候不允许水进入罐头里，然后用高温把罐头内的……”苏雪瑞说到这里，又忙打住。
    她差点又忘了，大梁国的人还不知道细菌为何物！
第一百七十一章 龙舟竞渡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把罐头内的……什么？”冷铭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苏雪瑞囫囵说：“反正就像酿酒一样，烹饪时不能加水，也不能让罐头瓶漏气，所有的食材密封以后用高温蒸熟。”
    苏雪瑞说不清楚，冷铭也听不清楚。
    但他没有再问，让莫桑打包了苏雪瑞的剩菜和罐头，说：“苏掌柜，我拿了你这么多东西，不如让我的马车捎你一程。”
    这里那么多厨子，冷铭却单单留她的菜，还要送她回家，未免太招摇。
    苏雪瑞忙拒绝说：“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麻烦大人了。”
    “是么。”冷铭莫名失落，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上了马车，冷铭捧起苏雪瑞做的红烧肉罐头，仔细打量。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里面棕的绿的红的，配色鲜艳可爱。
    护卫莫桑说：“大人是不是还没吃饱，不如现在我就把罐头给大人打开。”
    “不必。我就是看看。”
    “这破罐头有什么可看的？”
    冷铭说不出所以然，但苏雪瑞做的，他现在总想多看两眼。
    端午宴在即，大家都聚集到了青州。如归饭馆这几天的流水也颇为可观，金宝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干脆在饭馆里打地铺睡觉。
    苏雪瑞同样没闲着，明天就是端午宴了，她得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大干一场。
    苏家人也在忙着跟飞龙队沟通明天的宣传活动——这些日子，如归饭馆的生意红火，离不开飞龙队的卖力吆喝。
    所以，苏雪瑞在给队员提供食补和购买设备方面的回馈投入也非常大。
    维持店面的运营和在飞龙队上面的投入比重，占据了总收入的百分之七十，留到苏雪瑞口袋里的钱，反而没有那么多。
    她仔细算了一下，青州一间商铺平均值约在两百两左右，租金一个月却要三两银子，而店面的流水一个月在十五两，到苏雪瑞口袋里的，也就五两。
    不过，幸亏冷铭办了龙舟赛，否则如归饭馆这个偏僻的小店，流水肯定会更差。
    她并不担心亏本，但她想到李当归，便觉得急火攻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把店面开到京城。
    到那时候，大家就不会觉得，她苏雪瑞配李当归，是麻雀飞上枝头了。
    第二天，苏雪瑞三更天便转醒。
    今天端午节，苏雪瑞已经给如归饭馆的众人都放了假，金宝也回家陪家人了。
    这天，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悬挂了艾草和菖蒲，粽子香穿街过巷，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苏庆祥、苏大拿、苏二发和苏小宝都嚷嚷着去看龙舟赛，苏二发早早喂饱了家里的骡子，苏大拿赶车，载着一家老小前往青州。
    到青州河两岸的时候，桥上、岸边早就站了不少人。
    大家都知道冷铭要办龙舟赛的事，不少小贩早就趁着人多的时候沿街售卖商品了。
    龙舟赛在傍晚开始，所以苏雪瑞在下午才去聚华楼准备晚宴，她现在还有点时间逛街。
    她抬头看去，只见河上已经出现了三四支龙舟。
    每支龙舟队满载约八十人，龙首和龙尾栩栩如生，船上还雕刻着精美的龙鳞纹饰，宛如艺术品。
    其中飞龙队的队员穿着一身红色的队服，看起来特别惹眼喜庆，龙舟上面还悬挂着宣传“如归饭馆”的彩旗。
    “又是如归饭馆？这飞龙队跟如归饭馆什么关系，天天给人吆喝？”
    人多了，议论声也多。
    “听说飞龙队的收了如归饭馆的钱，专门负责给如归饭馆吆喝。”
    “这家饭馆好吃吗？”
    “味道还不错，尤其是她家的辣酱，我现在是爱不释口。而且听说掌柜是个女的，长得特水灵。”
    “是吗？那饭馆在哪，改明儿我也去。”
    “在康旺镇，走官道来回也要两三个时辰。”
    “……”
    一说到如归饭馆的地址，话题总是聊不下去。
    苏雪瑞懒得再偷听。
    忽然，又有几条龙舟乘风破浪而来，他们的船上插着各色彩旗，也绣着各色店铺的名字，包括他们的队员，也穿着绣有宣传标语的衣服。
    大大小小的铺面广告让这些龙舟队看起来热闹纷呈，连苏雪瑞都惊到了。
    没想到她打广告这个点子这么快就被人学了去，难怪她觉得最近如归饭馆的客流量没有以前多了，原来是被其他商家分享了。
    鸡贼，太鸡贼。苏雪茹还真是小看了大梁国的商人。
    逗留了一会，苏雪瑞便赶着去帮厨了。
    端午宴的宴会地点在青州河旁边的水榭上，那是工人为冷铭观赛特别建立的一个临时水榭，高三层，可以远眺江景，静观龙舟赛。
    卢铁烧等厨师就在水榭附近的棚子里做饭，此时正是盛夏，酷暑难耐，苏雪瑞才到棚子旁边集合，便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因为要做的菜非常多，所以她一到现场就忙开了。
    未时三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冷铭和一众宾客也抵达水榭。沿着青州河两岸，彩灯其燃，将整个河边照得亮如白昼。
    江上的龙舟也燃起了灯笼，将龙舟队的彩旗照得鲜艳夺目。
    冷铭站在水榭的台上，远远地看见了飞龙队票杨彩旗上面“如归饭馆”几个大字，不由会心一笑。
    在他的一声令下，龙舟赛正式开始。
    二十支龙舟如同离弦之箭，在水上飞驰。一时间鼓声震天，人声鼎沸。
    飞龙队当仁不让，一马当先。
    和飞龙队一起惹人注目的，就是如归饭馆的招牌。
    金牛队、飞鱼队、腾龙队也紧追其后，这些龙舟队上面都和飞龙队一样，打满了商铺的广告。
    这让观赛的宾客十分不解，尤其是坐在冷铭旁边，虽然官居七品但权势不小的监察御史林章。
    这次他奉圣上命巡视青州灾后的情况，是冷铭的座上宾。
    “冷大人，这龙舟队上的彩旗，究竟怎么回事？”林章捋了捋胡须，不解问。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谁会做京菜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哦，这是商铺掌柜们和龙舟队的约定，掌柜们负责出钱，龙舟队负责宣传，这样龙舟队可以用那笔钱购买龙舟、船桨，店铺也能得到宣传，可谓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冷铭解释。
    林章却不买账，这在他看来，此举严重地影响了他的观感。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连普天同庆的日子，也弄得如此乌烟瘴气，到底是谁的主意？”林章问。
    冷铭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莫名有一天，这些龙舟队就开始给店铺做宣传了。”
    “这些奸商无孔不入，冷大人也该管管。”林章不满说。
    冷铭点点头。
    林章为人刻板，做事又讲究排场，因此格外反感苏雪瑞的行为，冷铭下意识不想给苏雪瑞找麻烦。
    在激烈的呼喊声、擂鼓声、喝彩声和划水声中，龙舟竞渡也接近尾声。
    飞龙队以小小的优势险胜第二名，得到了冷铭亲自颁发的锦旗和奖赏。
    得知如归饭馆获胜，苏雪瑞也特别高兴。她当时选择飞龙队作为合作对象，也是考虑到飞龙队的实力。
    就算飞龙队不能拔得头筹，但也一定备受瞩目。不管结果如何，如归饭馆的知名度肯定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端午晚宴在龙舟赛后便正式开始了。流水席的菜一道道端上去，苏雪瑞和一众厨子忙得热火朝天，就在苏雪瑞紧张地筹备菜品时，莫桑忽然进了后厨。
    “冷大人有令，在现有菜品的基础上，多做五道京城菜品。你们当中有谁会做京菜的？”
    卢铁烧微微惊讶：“怎么突然要增加京菜？”
    “不该问的别多问，会做的快点做。”莫桑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一众厨子炸开了锅。
    他们都是地道的青州厨子，不会做外地菜。
    唯有主厨卢铁烧，年少时走南闯北，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卢铁烧咬咬牙，吩咐徒弟去备菜，给自己腾出一口锅来。
    苏雪瑞还没见过京菜，趁着炖汤的功夫，在一旁偷瞄。
    这大梁国的京菜倒是和现代的差不多，以“爆”炒、糟溜、白扒、烤和涮等烹饪方式为主，取材也特别广泛，口味偏咸、甜、酸、糟香和酱香。
    京城菜集齐西北菜、西南菜的精华，经过多年的融合贯通以后，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口味，菜品味道浓厚又不失清鲜脆嫩。
    卢铁烧一共做了五道菜，分别是酱爆鸡丁、京酱肉丝、炸灌肠、嫩香烤鸭饼和凉拌拉皮。
    论厨艺，苏雪瑞觉得卢铁烧还是很厉害的。如果他不给自己穿小鞋子的话。
    水榭上，菜品备齐以后，冷铭微笑说：“林大人，这是特意给您接风洗尘所做的京菜，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冷铭也没想到，监察御史林章会忽然来青州。据说这次端午宴，圣上指派了十二位朝臣前往各地巡视，林章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不是为了应对他，这些青州菜便足矣了。
    林章瞥了眼眼前的五道菜，勉强吃了一口酱爆鸡丁，却马上吐了出来：“什么厨子做的？！肉也太老了，我牙口不好，让厨子换菜吧。”
    冷铭脸色微寒，但没有说什么，只让莫桑把菜撤下去。
    莫桑一进厨房，卢铁烧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莫大人何事？”
    “酱爆鸡丁、京酱肉丝、灌肠、凉拌拉皮这些菜都太硬了，林大人年事已高，吃不了硬物，劳烦卢师傅重新做一份。”
    卢铁烧一时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应了声是。莫桑正要走，苏雪瑞却叫住他：“莫大人，这林大人是谁啊？”
    莫桑本嫌苏雪瑞花朵，但转念又想，冷铭对苏雪瑞的态度不一般，自己不如告诉她。
    “林大人是从京城来的七品监察御史，负责巡视此次青州灾后的情况。”顿了顿，莫桑说，“好了，不该问的别多问，做菜去吧。”
    苏雪瑞还是不明白，监察御史是一个什么级别的官员。
    七品，不应该比冷铭地位低吗？为什么还要为他专门做京菜？而且不合胃口，直接把菜给换了。
    卢铁烧还没伺候过这么难伺候的主，让他马上想出五道软烂的京菜，他也想不出来。而且现在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他不敢让林章久等。
    这样的大臣，伺候好了，就能平步青云名声大噪，若是伺候不来，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责难。
    眼见卢铁烧在一旁迟迟不动手，苏雪瑞便凑过来问：“卢师傅，你在想什么？”
    “苏掌柜有事？”
    “嗯，其实我想说，如果卢师傅不介意，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不是苏雪瑞自夸，她也是刚才见卢铁烧烧菜才发现，原来这边的京菜和她所知的鲁菜、宫廷菜的菜品差不多，所以斗胆一试。
    倘若能得到林章的青睐，也许自己如归饭馆的名声就能传到京城。
    “苏掌柜做过京菜？”卢铁烧上上下下打量她，怎么也不觉得，苏雪瑞像是一个能去得起京城的人。
    “嗯……我未婚夫来自京城，所以我也略懂一些。”苏雪瑞胡说八道，她可从来没给李当归做过什么京菜。
    卢铁烧想了想，诡秘一笑：“若苏掌柜能给我分忧，我求之不得。我现下正打算做一道宫廷奶酪，剩下的三道菜，不知道苏掌柜能否帮我完成？”
    他把最烫手的芋头直接扔给了苏雪瑞，若是苏雪瑞做砸了，如归饭馆也跟着砸了。
    苏雪瑞却点点头：“卢师傅愿意相信我，我当然也愿意帮你。”
    苏雪瑞心里早就有成熟的菜谱了，完全能够满足林章要求的京味、软烂、快速出锅。
    她的爽快让卢铁烧微微皱眉，这苏雪瑞难道真的知道怎么做京菜？自己堂堂聚华楼主厨，也没有服侍过京官，苏雪瑞到底什么来头？
    卢铁烧皮笑肉不笑说：“若是这样，就辛苦苏掌柜了。”
    苏雪瑞转身，抄起旁边的山药，便开始削皮。
    卢铁烧狐疑地瞥了眼，又忍不住冷笑。苏雪瑞一个乡下野丫头，怎么可能懂京菜？做了也是白做，等着挨骂而已。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不沾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想，这林章嫌肉硬，约摸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牙口不好。
    要软烂，要快，还要有京味，那便是这三样东西了。
    一是甜品，二是面条，三是鸡蛋。
    苏雪瑞把削好的山药洗净切成小段，放入蒸屉里蒸。
    接着，她取了黄豆面、面粉，以一比二的比例混合，分两次打入两个鸡蛋，加温水搅拌成表面光滑的面糊。
    另一面，她起锅，用猪皮擦一遍铁锅，下面糊摊成薄饼，一面熟了以后翻面，出锅后切成面片备用。
    苏雪瑞用醋溜的办法，把这饹馇饼做成了醋溜铬渣，装盘备用。
    山药已经蒸熟，她便在锅中加少许水，下洗净的草莓和白糖熬成草莓酱，浇在捣成泥的山药上。
    这道草莓山药也叫雪顶红，苏雪瑞曾做过一次。这饹馇酸甜适口，面片和白菜都软烂入味，做法也是地道的北方菜做法。
    只剩下最后一道，鸡蛋料理。
    苏雪瑞略一思忖，忽然想到了一道绝妙的菜。
    只见她取了五个鸡蛋，将蛋清和蛋黄分离，取蛋黄、白糖和湿淀粉用筷子搅拌均匀，然后大火烧锅，下猪油滑锅，把油倒掉，再加搅拌好的蛋黄糊，不停地翻炒。
    在翻炒的时候，苏雪瑞分几次淋入少量猪油，一直到这蛋黄糊不沾勺、不粘锅、颜色金黄不见油迹，才出锅装盘。
    苏雪瑞在做这道菜的时候，就引来了旁边厨子的围观。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菜，只觉得非常神奇。
    “苏掌柜，这是什么菜？”
    “三不沾。不粘锅不沾勺不沾牙。”苏雪瑞说。
    “三不沾？”卢铁烧自诩走南闯北见识广，但真没有听说过这道菜。
    苏雪瑞还没有来得及和大家介绍，莫桑就进来了。
    “冷大人问菜好了没有。”
    “好了。”苏雪瑞把菜装在案板上，顺便把卢铁烧都宫廷奶酪也放了上去。
    莫桑瞥了眼，端走了。
    四道菜上桌，林章瞥了眼这几道菜，不免嘀咕：“我在京那么多年，却从未见过除了这奶酪外其他的菜品，不知到底是哪个厨子所做，难不成存心戏弄我？”
    其他的菜品，冷铭也未见过，但这雪顶红，冷铭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苏雪瑞的杰作。
    冷铭忙说：“毕竟京菜博取众家之长，大人没见过也情有可原。不如大人先吃吃看，若是有什么想问那厨子，等吃了再问不迟。”
    “冷大人说的是。虽然没有见过，但这几道菜闻着味道不错，样子也新巧，而且看起来都是我这把年纪能吃得动的。”说着，林章先吃了口宫廷奶酪。
    这奶酪醇厚细滑，滋味妙觉。
    林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舀了一勺雪顶红。草莓酱酸甜，山药泥细腻，倒是好味道。
    但林章才吃了甜食，又吃一道甜的，未免有些倒牙。他捂着牙齿，眉头直皱：“这些厨子真是不识好歹，一天天净上些甜点！”
    冷铭正陪着他吃，宽慰说：“这雪顶红只在山药顶部淋了少许的草莓酱，下面的山药却是健脾养胃的，大人若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可以吃下面的山药泥。”
    林章这才舀了一勺山药泥，果然，没有草莓酱的山药泥入口即化，还有淡淡的奶香。
    他把甜点推到一边，又吃了口醋溜饹馇，饹馇软烂，酸鲜可口。本来不是很好的胃口，吃了饹馇以后，倒是又吃得进一点东西了。
    林章又吃了两口，觉得颇酸，便放在一旁。
    剩下这道菜，他实在是看不出用什么料所做。
    他用筷子戳了戳，它绵软无比，却一点也不沾筷子。掀起来，也不沾盘子。
    林章吃了一口，此物软香油润、浓甜不腻，更重要的是，它也不沾牙齿。林章本就没有几颗好牙，便是吃这道甜食，一点影响也没有。
    林章是一口接一口，三口两口，竟然就这么吃完了。
    “还是冷大人说得在理，虽然其他三道菜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这道色泽金黄，看起来像鸡蛋又不像鸡蛋，大饼不像大饼的菜，却是格外美味。不知道这菜叫什么？”
    “这我也无法回答，不如大人把那厨子叫来？”冷铭示意莫桑，莫桑便下了水榭。
    后厨，莫桑忽然的出现，让大家又提起了精神。
    “莫桑大人何事？”卢铁烧战战兢兢问。
    “方才谁做了一道像鸡蛋饼又不是鸡蛋饼的菜？”莫桑问。
    苏雪瑞举手说：“是我做的。”
    “跟我出来。”
    莫桑的态度非常冷淡，众人不禁议论纷纷。卢铁烧心想，他还以为苏雪瑞有多能耐，没想到不过是花拳绣腿。好在苏雪瑞是毛遂自荐，就算怪罪，自己也不用担什么责任。
    苏雪瑞和莫桑来到水榭上，规规矩矩地向林章和冷铭行礼。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自己，但苏雪瑞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放心的。
    林章见苏雪瑞态竟然是个狐媚的女人，一时惊讶。
    以姿色论，苏雪瑞这样的皮相骨相，就算是后宫妃子，也不一定比得上。
    “大人，你怎么不说话？”苏雪瑞等了一会，不免奇怪。如果不是被林章盯得不舒服，她也不开口了。
    林章倒是没责怪苏雪瑞贸然开口，反倒自己有些尴尬。
    “我方才吃了你做的那道色泽金黄，像是用鸡蛋做的菜品，但我在京城却从未见过，不知这菜叫什么？”
    “大人说的可是那道不沾筷子，不粘牙齿，也不沾盘子的菜？”
    林章点点头：“的确，它什么都不沾。”
    “那就是了，它就叫三不沾。”
    “三不沾？”林章哑然失笑，这名字还真是实在。林章好奇问，“我在京那么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三不沾？”
    “嗯……其实它、它是我临时做的。因为之前卢师傅所做的菜大人嫌牙口不好咬不动，但现在要做炖肉菜，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想用鸡蛋做一道菜，让牙口不好的大人也能吃。可是鸡蛋羹或是炒鸡蛋这样的家常菜，对大人而言又显得敷衍。我思前想后，便做了这道三不沾。”
    三不沾相传源于清朝，大梁国如今连辣椒都没有，没吃过三不沾，也在情理之中。苏雪瑞没有更好的办法解释，只能说是自创的。
    “临时所做？”林章眉毛微微一挑，忍不住笑了，“倒是有意思，不知你叫什么，是哪里的厨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好把握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回大人的话，草民叫苏雪瑞，是康旺镇如归饭馆的掌柜。”林章虽然没问苏雪瑞的来历，但是苏雪瑞想趁机宣传如归饭馆，便连带着说了。
    谁知道提及“如归饭馆”四个字，林章的脸顿时拉下来。
    “原来你就是如归饭馆的掌柜？”这次端午的龙舟竞渡，如归饭馆在飞龙队上面打广告的事情，严重地影响了林章的观感。
    苏雪瑞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点头承认：“是我。”
    “是那飞龙队旗帜上宣传的如归饭馆？”林章的口吻微微愠怒。
    “是。”苏雪瑞的话音才落，林章猛地拍了一下扶手，恼怒说，“哼，我道是谁，竟然在龙舟上插旗宣传自家饭馆，原来是你这胆大包天的厨子！”
    苏雪瑞茫然无错：“草民不知有什么问题，还请大人明示。”
    “端午龙舟竞渡本是一件集观赏与竞技于一体的全民活动，你带头宣传自家店铺，严重影响了市民的观感，你还不知错？”
    原来是这个原因，苏雪瑞还以为什么大事。
    “我不认为这有错。”苏雪瑞不卑不亢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适度的宣传，对我如归饭馆百利无一害。何况大人也说了，这是一件全民参与的大型活动，人多了才好宣传，不是吗？我也没听说大梁国有哪条律法说，不许人在龙舟上做广告。”
    “你以为钻空子就能高枕无忧？本官说不许，就是不许！”林章生气说。
    “我知道了，原来这广告影响的不是大家都观感，而是林大人的观感。”
    “住口！”林章要被苏雪瑞气死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敢讥讽他摆架子。
    “虽然我说的话不好听，但是我做的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大人若是能够牺牲自己的观感，为青州的百姓考虑，大家一定会对大人感恩戴德。”
    明明是给自家打广告，怎么敢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林章忍不住冷笑。
    冷铭听到这里，本想帮忙的他倒是气定神闲起来，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作壁上观。
    “哼，你倒是说说看，这件事如何利国利民？”林章心想，倘若苏雪瑞在那胡编乱造，他当场就要治苏雪瑞的罪。
    苏雪瑞不紧不慢说：“之前是我先与飞龙队合作，让他们给我的饭馆打广告，但我今天来青州以后发现，竟有不少店家开始模仿如归饭馆与龙舟队合作。龙舟竞渡是一个万人空巷的活动，这样的宣传力度对这些商家而言绝对空前绝后，店铺的生意肯定也会越来越好。生意好，青州的经济繁荣，岂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冷铭这时才附和说：“我当初举办龙舟竞渡，也是为了刺激青州经济，让商人们都来青州做生意。人越多，对青州越有好处。今天龙舟竞渡的景象，想必林大人也看到了，青州在经历了如此严峻的旱灾和瘟疫后，早已经恢复了元气。”
    冷铭所言不假，林章这两天巡视发现，青州的大街小巷人头攒动，节日氛围浓厚，民生已经完全恢复了。
    冷铭见林章的脸色有所缓和，又说：“林大人可知，当初青州因为旱灾缺粮，百姓食不果腹的状况，是因为什么好转的？”
    “因为什么？”林章好奇。
    “也是因为苏掌柜。是她带头哄抬青州的米价，吸引了外地商人带米进城，这才缓解了青州米粮短缺的问题。”
    “一个小小的厨娘……”林章这才重新打量苏雪瑞，难怪他觉得冷铭对这苏雪瑞的态度格外不一样，原来两人私底下认识。
    冷铭接着说：“别的且不论，不知道大人今晚这顿饭，吃得可还满意？”
    林章思绪被拉回来，看了眼桌上空了盘子的三不沾，终于笑了：“罢了，看在苏掌柜做了这么好吃的三不沾上，我便原谅你这一次。只是没想到这菜是你发明的，我想到京城吃，还吃不到了。”
    “大人别担心，我迟早会把如归饭馆开到京城去，到时候大人可要赏光。”苏雪瑞从善如流说。
    “开到京城去？”林章愣了一下，联想到苏雪瑞的种种表现，哑然失笑。他故意凑近冷铭，小声说，“看样子这姑娘志向不在青州，冷大人可要好好把握，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冷铭耳根不觉一红：“大人说笑了，我如今心系公务，并无成家的打算。”
    “欸，成家和立业不妨事。”林章拍了拍冷铭的肩膀，“冷大人虽是青年才俊，却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咯。”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冷铭频频看向自己，苏雪瑞颇为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了，林章才又对苏雪瑞说：“苏掌柜心灵手巧秀外慧中，甚得本官欢心。今日本官所用的银碗和银筷子，便赐予苏掌柜吧。”
    苏掌柜大喜，忙叩首说：“民女谢过林大人。”
    苏雪瑞双数过头接了林章赠的银碗和银筷子，只觉得沉甸甸的，份量十足。如果这真的是纯银打造，也算价值不菲了。
    后厨，卢铁烧正等着苏雪瑞被责罚，谁知道莫桑却听到了林章赏赐苏雪瑞的传话声。
    一时间，大家又议论纷纷。
    没想到小小的如归饭馆女掌柜，竟然撑了这次端午宴最大的赢家，得到了林章林大人的青睐。
    苏雪瑞一回到厨房，大家就围拢过来，纷纷向苏雪瑞贺喜，讨教那三不沾的做法。
    苏雪瑞被围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莫桑又进来了。
    他“咳咳”两声，对苏雪瑞说：“苏掌柜，大人还有事找你，你跟我过来一趟。”
    “我？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莫桑等苏雪瑞过来了，又对里面的厨子道，“晚宴已经结束了，大家收拾收拾，先回去吧。”
    等离开了厨房，莫桑才说：“是冷大人怕你刚得了赏赐，在后面不自在，让我找个哟土偶把你叫出来。”
    “冷大人还真是贴心。”苏雪瑞感激说。
    莫桑心道，他还没见冷铭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把苏雪瑞领到冷铭身边，苏雪瑞忙对冷铭致谢：“谢谢冷大人，你今日又替我说话又给我解围，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既然你要报答……”冷铭忽然说，“不如和我在河边走走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送给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哈？”苏雪瑞愣了一下。
    冷铭问：“怎么，还是苏掌柜有事？”
    苏雪瑞摇了摇头：“没事。”
    但苏雪瑞想不通，为什么冷铭想和她到河边走走？又是因为有事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苏雪瑞上下打量了一下冷铭：“只是大人今日身着绯袍，若与我一同出街，只怕十分惹人注目。”
    冷铭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为了主持端午宴，穿着正儿八经的官袍。但如此良辰美景，他的确想和苏雪瑞一起欣赏。
    “莫桑，去给我挑一套常服来。”冷铭吩咐。
    冷铭快言快语，反倒吓着了苏雪瑞。她一时不敢出声，心想冷铭这么认真，肯定是为了正事，自己不应拒绝。
    苏雪瑞和冷铭走在青州河畔，龙舟竞渡结束后的青州河波光粼粼，两岸灯火绵延，烟火鼎盛，一点没有因为入夜而显得萧条。
    虽然晚风让人心旷神怡，但苏雪瑞始终还在等冷铭跟她谈正事。
    走了有一段路，冷铭才终于开口。
    “苏掌柜往年是怎么过端午的？”
    “额，一般就是在家躺着，不然吃条粽子。”苏雪瑞这个现代人对节假日的概念不是很清晰，平时忙着上班，节假日对她最大的意义就是“假日”。
    冷铭还以为苏雪瑞如此活泼有趣，会有不一样的过节方式，没想到如此无聊。
    在话题一度陷入僵局的时候，苏雪瑞反问：“大人呢？”
    “在衙门办公。”
    “官员都不放假吗？”苏雪瑞还以为冷铭今年是因为端午宴才不放假，听冷铭的口吻，似乎一直如此。
    冷铭摇了摇头。
    “手底下的人放假了，我也不能放。就算放假，时间也不允许我回家省亲。所以，就一直在衙门待着。”
    “我以为我够无聊了，没想到大人比我还无聊。”
    “无聊？”冷铭还是第一次被人那么评价，一时哑然失笑。
    “我出身寒门，少时在外求学，后来进士及第，为官以后就一直在各个府衙辗转，所以不怎么过节。”
    苏雪瑞不免可怜冷铭，寻常百姓虽然日子清贫，好歹能够和家人团聚，逢年过节的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但是冷铭却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难怪他这个人一向不苟言笑，沉闷无趣。
    冷铭想了想，说：“但今年不一样，拜苏掌柜所赐，我过了个好节。”
    “我？”
    “嗯。林章虽然身为七品监察御史，但他是圣上身边近臣，代天子监察百官，有极大的权势。让我治理旱灾瘟疫，发展民生也就罢了，让我应付林章，我却手足无措。所以，多亏了你给他留一个好印象，我也省了很多麻烦。”
    他这么一说，苏雪瑞顿时能感同身受了。她做厨师的时候，也最不喜欢应付上级的工作，只想一心做菜。
    不过，若说帮忙，今天冷铭话里话外，都在帮她说话。苏雪瑞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们走路过一个卖东西的小摊时，冷铭忽然停下脚步。
    苏雪瑞眉头一皱，难道冷铭终于要和他聊点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了吗？
    卖东西的小妹见冷铭停下脚步，忙吆喝：“郎君要买香囊吗？我家的香囊驱蚊驱虫辟邪效果最好了。买一个回去，送给你家娘子吧！”
    遇到这种吆喝的小贩，苏雪瑞通常都不会在意，但冷铭不知道听她说了哪一句，便决定买了。
    “给我来一个。”
    “我看这月牙白最衬你家娘子肤色，不如就要它吧。”小妹在一众香囊里挑了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月白色香囊，苏雪瑞心知她误会了，忙解释：“我不是他娘子，你还是让他自己挑吧。”
    小妹尴尬：“对不起，我只是见你们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一时间误会了。”
    “不妨事。给我这茱萸粉的。”冷铭淡然说。
    这茱萸粉的香囊上绣了一支风荷，素雅大方。
    在所有的花中，冷铭最喜的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等冷铭买到了香囊，苏雪瑞忍不住打趣：“大人这是要送给谁？”
    冷铭的年纪与李当归一般大，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但苏雪瑞对冷铭的私事不甚了解，便以为他家里人给他说媒了。
    冷铭看着苏雪瑞，表情玩味：“不知苏掌柜喜欢不喜欢这香囊？”
    “嗯，手绣的功夫倒是很好的，颜色也漂亮。”
    “既然如此，这香囊就送给苏掌柜吧。端午本就该佩戴香囊，但苏掌柜因为帮厨没能好好过节，这香囊，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也算是……上次你送我红烧肉的回礼。”
    苏雪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冷铭，送香囊给她？！
    苏雪瑞又不是傻子，冷铭送她的香囊，怎么可能只是回礼那么简单？
    香囊可是女人贴身佩戴的东西，就算端午有佩戴香囊的习俗，也不是冷铭送她香囊的理由。
    但苏雪瑞又不敢揣测冷铭对她有意思，毕竟冷铭对她一向是有礼有节，自己若是以不喜欢他为由拒绝，未免显得太自恋了。
    面对这烫手的香囊，苏雪瑞尴尬万分。
    她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大、大人，我想起来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去，改天再说吧。”
    苏雪瑞不敢等冷铭回答，转身跑了。
    冷铭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捏紧了香囊，整个人也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中。
    他……唐突了？
    苏雪瑞虽是推脱之词，但也的确要和苏家人回家了。
    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联想到冷铭最近的种种表现，又觉得他可能对自己有意思，但冷铭没有明说，她也没有理由回避他。
    就在苏雪瑞为此噩梦连连的时候，人被苏庆祥摇醒了。
    “这么早就把我叫起来，什么事啊？”苏雪瑞揉了揉惺忪睡眼。
    苏庆祥无奈说：“瑞儿啊，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早？昨晚上飞龙队胜利以后，今天的客人比以往多了三倍，金宝一个人应对不过来，我这才回来找你。”
    苏雪瑞瞥了眼窗外，果然，太阳都晒屁股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应该向你道歉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不得不说，广告效应是真的厉害，如归饭馆的营业额在端午宴之后蹭蹭蹭地往上涨，照这个速度涨下去，苏雪瑞很快就能在青州开分店。
    冷铭送香囊失败以后，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找苏雪瑞。
    苏雪瑞心想，可能自己真的多虑了，那天莫名把冷铭丢下，反倒显得特别失礼。有机会应该向冷铭赔礼才是。
    客人在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到冷铭。
    因为冷铭见端午宴后，凭借龙舟队进行推广的店铺生意都比以前红火了两三倍，所以他将青州附近的一个破庙改建撑了一个宣传事务处，专门负责和青州大小的商贩做宣传交易。
    以后凡是有什么大型活动演出，商人想要在表演环节植入广告，就必须得到冷铭的同意。
    大小商铺无一不羡慕苏雪瑞，她的广告打得早，不需要跟官府打交道，也不需要花冤枉钱。
    冷铭这举动倒让苏雪瑞联想到了春晚的黄金三十秒广告时间，一旦能得到春晚的广告位，这个品牌就会变成家喻户晓的国牌。
    苏雪瑞正想为了上次香囊的事和冷铭道歉，便决定去宣传事务处看看。
    这改建的宣传事务处就在知府衙门的西南侧，苏雪瑞到的时候，发现大门是关着的。
    有几个商人打扮的和苏雪瑞一样，来到办事处转了一圈后又走了。
    苏雪瑞还以为会有很多人抢着打广告，没想到人那么少，连办事处的大门铜环都落了灰。
    苏雪瑞改了主意，转身去知府衙门。
    书房里，冷铭得知苏雪瑞造访，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下书。
    苏雪瑞一见到冷铭，就绷直了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见到冷铭就，就感到心虚。
    冷铭让下人给苏雪瑞沏了一杯茶，自己也拿起茶盏。他喝了一口，口吻一如平常：“苏掌柜有事吗？”
    “我听说大人开设了一个宣传办事处，但我今天去的时候，大门却关着，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的确遇到了点问题。”如果是以前，冷铭断然不会理睬苏雪瑞的问题，但现在他却非常自然地和苏雪瑞探讨起来。
    “我原来设立宣传办事处，是为了增加知府衙门的收入。但是大家都没有见识过打广告的用处，所以来咨询者多，交钱者少。二来，诸如端午这样全民庆贺的节日相对较少，而商家又多，诸事过于繁琐，我还在寻觅能够帮我负责此事的人。”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说到这里，苏雪瑞忍不住打开话匣子，“倘若大人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这办事处名声大噪，大大提高青州知府衙门的收入。”
    “哦？”冷铭稍稍坐正了，“苏掌柜请说。”
    “我得跟大人谈一个合作，大人先内定我赢得中秋节的广告位，否则我便不能把方法跟大人说。”
    苏雪瑞竟然跟他讨价还价，冷铭越发觉得有意思，他点点头：“既然苏掌柜开口，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想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一来，大人可以先买通街巷的乞丐，宣传例如如归饭馆在端午宴后生意多么红火，收入比以往多了三四倍的事迹，把广告的效应夸张化。二来，大人可以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广告标王拍卖会，价高者得，拿到标王的商家，大人保证不遗余力地去宣传它。”
    “夺标赛？”冷铭不免赞许说，“与其大家来我这里试探报价，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竞价，这样一来，我便可以作壁上观，也不必被人诟病知府衙门吃相难看。”
    “大人还顾忌知府衙门的名声？”苏雪瑞笑了。
    “公门中人，行事总得顾及官家颜面。不然我顶上的乌纱帽，不知哪一天就会变成断头汤。”冷铭自嘲一笑。
    他不像那些背靠家族的子弟，自是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这样看来，大人也挺可怜的。”苏雪瑞说。
    “可怜？”冷铭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形容他。
    苏雪瑞点点头说：“是啊，倘若大人在朝中有人，也不会被派到青州这个穷困的地方了。而且，一上任就面对旱灾和瘟疫的烂摊子，还要想办法提高衙门的收入，可见俸禄也惨淡到了一定的程度。”
    冷铭笑了：“也许吧。但无论到哪，我做的都是为国为民之事，无怨也无悔。”
    冷铭出身贫寒，但为人天资聪颖，所以比其他人多了一个跃龙门的机会。而激励他寒窗苦读，做一方知州的动力，便是能够帮乡民们修一条路，凿一口井。
    也不知怎么的，冷铭这一笑特别动人，苏雪瑞不免别过脸，慌乱地捧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以前她总觉得冷铭是个高高在上的知州，越是了解，才越发现冷铭品性的高贵。
    苏雪瑞自己却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和冷铭的思想境界根本没法比。
    “大人，我应该向你道歉。”苏雪瑞忍不住说。
    冷铭放下茶盏，奇怪问：“怎么了？”
    “其实、其实之前端午宴，你送我香囊的时候，我还以为大人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才拒绝了你。但今天我才发现，大人是个心怀天下的人，根本不是我所想的那种会困于儿女情长的类型。我当时把大人一个人撂在那，这些日子越想越于心难安，所以我得向你道歉！”
    冷铭微微一怔。
    苏雪瑞这番话，比当时拒绝香囊，更让他觉得受伤。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怀天下的同时，就不能多装下一个女人？”
    “我……”苏雪瑞被问住了。
    冷铭的目光莫名变得很烫，尽管没有和冷铭对视，苏雪瑞也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苏雪瑞的脑子顿时乱成了一团浆糊，冷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冷铭抿了抿唇，又从怀中取出那香囊。他不找苏雪瑞，不是因为他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不想让苏雪瑞难堪。
    “罢了。”冷铭把香囊扔到一边，“既然说到香囊，我很想问苏掌柜一句，你说倘若是我对你有私心，赠予你香囊你才拒绝，为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青州开店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心念一动。
    她忽然觉得，冷铭的注视让人喘不过气。
    她忙喝了一口茶，顺了顺心气儿，才敢说出口：“大人，实不相瞒，我已经有未婚夫了，不敢随便接受别的男人的赠礼。”
    未婚夫？
    冷铭霎时如坠冰窟，原来不是他没有竞争力，而是他比别人晚了一步。
    偏偏，就晚了一步。
    冷铭不自然地端起茶盏，动作微微发抖：“是吗？不知那人是谁？”
    “大人曾见过的，他是李当归，现在回京述职了。”
    冷铭的心绪越发沉重，是啊，他早该想到，每次苏雪瑞出现，李当归都随行。但他一直以来心系公务，刻意忽略了。
    “对不起。”冷铭说。他的声音极淡，像是在压抑什么。
    “不是大人的错，是我一开始没说清楚。”苏雪瑞忙解释。
    虽然冷铭是不是喜欢她，她不清楚，但苏雪瑞不想因此和冷铭有嫌隙。
    冷铭默默地喝着茶，喝了半天，才发现茶渣一直在唇边徘徊，茶水一滴滴地往下流。
    他把茶盏放回桌子上，擦了擦嘴：“之前苏掌柜说要与我谈合作，我认为这办法可行。这第一届标王，我便内定苏掌柜了。”
    他刻意岔开话题，苏雪瑞自然要顺着台阶往下。
    “太好了，民女谢过冷大人。”
    “主意是你出的，不必谢我，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冷铭说着，又把香囊收回怀里，“只是青州富商巨贾颇多，苏掌柜若做标王，这店面最好不要太小。”
    “好，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在青州开店的。”苏雪瑞说完，便起身告辞。
    冷铭瞥了她一眼，没有挽留。
    出了知府衙门，苏雪瑞才长出一口气。原来不是她的揣测，冷铭真的对她有意思。
    不过，现在说开了就好了。
    端午到中秋，还有约三个月的时间，苏雪瑞原来想攒够本再在青州开分店，但为了标王的位置，她不得不提前行动。
    苏雪瑞回到如归饭馆，召集饭馆众人，表态说：“我决定，从今天起关闭如归饭馆。”
    此言一出，饭馆里炸了锅。
    “生意不是很好吗？怎么说关就关了？”金宝激动问。
    苏庆祥也不理解：“咱们好不容易在康旺镇留住了一批回头客，说关就关，这……”
    人多嘴杂，苏雪瑞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是说：“大家听我行事就好，我关店是为了变卖门店，在青州买商铺。在中秋节之前，青州的店面必须开起来。”
    “到青州开店？”大家又炸了锅。
    苏雪瑞一直都说要在青州开分店，但是她之前的计划是在保证康旺镇店面流水的情况下，在青州再盘下一个商铺，就像之前的马记。
    现在她为了能尽早在青州开店，不惜重金变卖如归饭馆，到底为了什么？
    苏雪瑞显然不想多说，只是让大家依计行事。
    一直回了家，苏庆祥还在苏雪瑞耳边唠叨不停，苏雪瑞见没什么外人，这才说出原因。
    “我之前去了一趟知府衙门，和知州大人谈成了一笔交易。冷大人准备举办一个青州标王拍卖会，获得标王的商铺能在中秋节晚宴上打广告，就像是之前咱们与飞龙队的合作一样。除此之外，知府衙门还会以其他的方式帮标王宣传，保证标王之后的生意蒸蒸日上。冷铭说，这个标王的名额会落在咱们如归饭馆身上。”
    “还有这种好事？”难怪苏雪瑞急着在青州开店，原来是为了参加青州标王拍卖会时，不至于因为店面太小，惹人怀疑。
    也是，倘若苏雪瑞一个小镇饭馆获得标王，根本无法服众。
    苏庆祥虽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但有一点他却不得不担心。
    “既然是拍卖活动，肯定是出价最高的人获得拍卖物。青州的富商手里钱多的是，咱们拿什么和他们争？”
    “我不是说了，标王现在已经内定是咱们的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怎么个内定法？”苏庆祥挠了挠头。
    “这你就不用管了。”苏雪瑞宽慰说。
    等苏雪瑞回了屋，苏庆祥又忍不住嘀咕，“这冷大人和瑞儿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就内定瑞儿是今年中秋的标王？”
    他越想越不对味，难道苏雪瑞脚踏两条船，和冷铭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庆祥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敢再想。
    第二天，苏雪瑞就把如归饭馆转售的牌子挂了出去。这一举动在康旺镇炸开了锅，如归饭馆在康旺镇，用现在的说法，已经是一个网红店了。
    一个网红店，竟然要挂牌售卖？
    有人惋惜，恨不能一天到如归饭馆吃五顿饭，以免到时候吃不上了。有人揣测，这如归饭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突然做此举动。
    总之，如归饭馆挂牌售卖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这并不影响苏雪瑞在青州看门店。
    和开如归饭馆一样，苏雪瑞先在青州打探了一圈。
    她每天都去青州吃东西，一天吃十家，每家只点一道菜，就像是探店博主，详细地了解附近的店面菜品和客流量。
    最后，她选择了在青州河边的清平坊内，购买了一栋二层小店。小店临水，推开窗可以看到河边景色。
    临江的地方，人流量也很大，尤其是夏天，节假日的晚上，吃饱了饭的游人都喜欢来这里逛逛，消消食，散散心。
    十天之内，苏雪瑞就把旧店卖了，盘下了新店。
    稍加装潢，满打满算一个月，新店便开张了。
    苏雪瑞还不满足，又花巨资，多聘了五个厨子。金宝作为店里资历最老的，自然就是他们的大师兄了。
    不得不说，康旺镇和青州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如归饭馆一开张，客人便络绎不绝。
    苏雪瑞后来才知道，原来如归饭馆名声在外，但很多人因为路途遥远都没有真正吃过，所以得知如归饭馆在青州开业，一个个呼朋唤友过来了。
    毕竟整个青州只此一家卖辣菜的店面，根本没有竞争对手。
    就在苏雪瑞喜滋滋收钱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封信，以及，李当归远寄而来的，将近两个箱子的罐头瓶。
第一百七十八章 脚踏两条船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这么多罐头瓶！”莫说苏雪瑞惊到了，金宝和苏家人也惊到了。
    苏雪瑞忙不迭展开信封，看看李当归想干什么。
    李当归在信中说，他回京述职后，便一直在太医院工作。他对工作的内容讳莫如深，倒是抱怨上次苏雪瑞只寄了一个罐头，根本不够吃。
    所以他花重金请工匠做了两箱罐头瓶，盼望苏雪瑞能多寄一点罐头回来。
    另外，李当归还提到了一件事。如今边关动荡，恐有大战，希望苏雪瑞千万保重。
    李当归在信里总是很少谈及他自己的情况，这一点让苏雪瑞极为不满。不过，这次苏雪瑞决定不给他回信，因为，只要中秋一过，苏雪瑞的如归饭馆就可以乘风而起，她不必寄这些罐头过去，她要亲自过去找他。
    “掌柜，这些罐头怎么办？”金宝奇怪问。
    “先运回家里吧。”苏雪瑞无所谓说。
    反正她很快就能把店面开到京城了，也不急做罐头。
    她的举动让苏庆祥格外不解，上次苏雪瑞看到信后兴奋得不行，今天怎么反应如此冷淡？
    他越想越不对，不免忧心忡忡。
    苏雪瑞在青州开饭馆后不久，知州冷铭要开拍青州标王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竞拍标王，这对商人来说，简直比龙舟竞渡还要刺激。
    时间订在七月上旬，拍卖会当天，苏雪瑞睡到辰时才起，她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反倒让苏庆祥提心吊胆。
    “瑞儿，今天就是标王拍卖会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什么？”苏雪瑞在镜子前挑选衣服，“爹，你就别在这里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冷知州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
    “不是信不过，但瑞儿，你老实跟爹说，你跟那冷大人之间，是不是……”这个想法憋在苏庆祥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敢开口。
    苏雪瑞没听清楚：“什么？”
    “我是说，这么一大块肥肉，冷大人就让给咱们？倘若你是用了什么……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获取的标王位子，我看不如咱们就不要了。”
    “手段是有点不光彩……可是，这标王我是势在必得，哪怕把我全部身家押上。”苏雪瑞坚定说。
    内定这件事的确不光彩，但因为标王拍卖会的主意是她出的，所以她觉得就算内定，她也心安理得。
    只有她起了个头，做了表率，以后标王这个称号，才会有更多的商家趋之若鹜，这对冷铭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苏雪瑞竟然承认手段不光彩，苏庆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难怪苏雪瑞这次对李当归寄来的罐头瓶不感兴趣，原来她早就移情别恋了！
    如果苏雪瑞脚踏的两条船是普通的船也就罢了，但左边是当朝四品要员家的公子，还是圣上钦点的御医。右边是青州父母官，官居四品的知州冷铭。
    无论得罪了哪一边，都是砍头的罪过。
    苏庆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瑞儿，你不能这么做啊，虽说咱们不立贞节牌坊，但也不能做龌龊事儿。不然你怎么跟当归交代？”
    苏雪瑞越听越迷糊：“什么贞节牌坊？”
    她内定青州标王这件事，跟立不立贞节牌坊有什么关系？
    苏庆祥表情特别苦，嘴巴动了动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事情应该是他一个大男人说的吗？！
    自从苏雪瑞出生以来，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苏雪瑞要什么就给什么。不就是脚踏两条船，就算苏雪瑞脚踏五六七八条船，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苏庆祥心一横：“没什么，你就当爹胡说。”
    苏雪瑞：？？？
    “爹，不说这个了，你帮我看看，这几条裙子哪一条比较好看？”
    苏雪瑞天生丽质，却因为整天和油烟打交道，打扮都很随意。她难得如此郑重地选衣服。
    但苏雪瑞这样做也不是为了臭美，她自知以如归饭馆现在的实力，远远没有办法和青州本地的富商抗衡。
    她必须要在现场让那些人相信，她有这个实力。
    苏庆祥是女儿眼里出西施，挑来挑去还是说：“我觉着这几条都好看，主要是瑞儿你好看。”
    苏雪瑞放弃向他讨教了。
    她千挑万选，还是选了一件姜黄色的齐胸衫裙，上面染着白色的梨花，稳重又不失妩媚。
    苏雪瑞并不是那么喜欢姜黄色，但这颜色会让她看上去更成熟，也会压一压她身上的稚嫩感。
    不管怎么说，生意场上往老了打扮，总不会出错。
    裙子一上身，苏雪瑞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稳重了很多。她原来还想涂脂抹粉，但之前去胭脂水粉铺子溜了一圈，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
    好在原主天生丽质，她不涂涂抹抹，也非常漂亮了。
    虽然路不远，苏雪瑞还是雇了一辆马车。金宝忙着饭馆的生意脱不开身，苏雪瑞便叫了两个伙计，扮成自己的随从，和自己一起到了宣传事务处的拍卖场。
    尽管苏雪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下车的时候，还是被青州这些富商的奢靡震惊了。
    什么宝马雕车、遍身罗绮、仆从上百，一点都不吹牛。
    苏雪瑞一个女流之辈，在会场里显得特别引人注目。一则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二则是因为她年轻妩媚，三则是因为苏雪瑞的衣着打扮和这群人比起来，还是朴素了。
    拍卖会还没开始，会场里的商人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聊着天。他们当中不少人有生意上的往来，落单的苏雪瑞显得十分特殊。
    苏雪瑞侧耳倾听，才知道这些人要么是茶商，要么是盐商，要么是药材商，也有卖布的，卖珠宝的，总而言之，像她这种刚刚能在青州开一家饭馆的掌柜，基本都不会坐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苏雪瑞本身的气质太过于独特，引来了几个公子哥搭讪。
    “姑娘一个人？”
    “嗯。”苏雪瑞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
    “哦，在下是宝钱银楼的少东家，我姓孙，敢问姑娘芳名？”那姓孙的少东家长得贼眉鼠眼，甚是丑陋。
    说话的时候，一口镶金的牙齿晃得苏雪瑞眼睛发花。
    “苏雪瑞，如归饭馆的掌柜。”苏雪瑞口吻冷淡。
    “什么？”姓孙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我是如归饭馆的掌柜，苏雪瑞。”苏雪瑞又强调了一遍。
    姓孙的愣了一下，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一个饭馆掌柜敢来竞争标王？这简直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标王拍卖会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姓孙的笑声吸引了周围人，大家纷纷转过头来。
    得知姓孙的在笑什么，大家也跟着一起笑了。
    天呐！一个小小饭馆的掌柜，竟然有脸来竞争标王，他们没有听错吗？！
    姓孙的一边用帕子擦笑出的眼泪，一边问：“苏掌柜，让我再问一句，是谁放你进拍卖会场的？”
    问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苏雪瑞作为笑点的中心，神色出奇的平静。她不发火不是因为不讨厌这帮人，而是因为她知道，现在嘲笑的，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这群商人，都会成为她的陪跑。
    今晚的主角注定是她，苏雪瑞。
    苏雪瑞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孙少东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点小瑕疵。”
    苏雪瑞毕竟是个大美女，姓孙的虽然看不起她，但还是愿意和她交流的。
    姓孙的把脸凑过来，讥讽问：“什么瑕疵？”
    “你那嘴啊，说话的时候臭得跟粪坑一个味道。”
    姓孙的勃然大怒：“你他妈骂我嘴臭？！”
    姓孙的嗓门本来就大，生气的时候更大，和他相比，苏雪瑞显得淡定优雅：“关于孙少东家嘴臭这件事，我可没有到处宣扬。不过我略懂养生之道，若少东家想去心火，我可以给少东家写个方子，你按照方子抓药服用，可以清心降火。”
    大家又笑起来。但这次笑的不是苏雪瑞，而是姓孙的。
    姓孙的见状，扬手就要打人。
    忽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直接摁坐在座位上。
    莫桑冷口冷面：“这里是拍卖场，不是孙少东家的私人地盘，希望少东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莫桑九尺的身高和发达的腱子肉让姓孙的一下子冷静了，他知道莫桑是冷铭的近身侍卫，也不敢造次。
    莫桑从台下走到台上，清了清嗓子说：“承蒙大家今日来到标王竞拍的会场，虽然啰嗦，但我还是得再介绍一遍，今天拍卖物只有一件，那就是青州标王的名号。得标王者，就能够享有青州中秋节晚宴的推广机会，而且，从现在开始到中秋结束，我们知州衙门会不遗余力地帮忙推广，保证能让标王在短时间内声名大噪。”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商人心中热血沸腾。
    不管这标王的好处是不是莫桑说的那样，在竞拍的氛围里，这群青州最有钱的角儿，绝不会认输。
    莫桑拿起锤子，高声说：“青州标王名号竞拍，一吊钱起价，每次加价数目不限，竞拍会现在开始！”
    一锤下去，有人开始跟着喊价。
    三千钱。
    两吊钱。
    五吊钱。
    一两银子……
    一直喊到了十两银子的时候，姓孙的举了牌子，大声说：“我出八十两！”
    八十两银子，能在康旺镇买下一栋三进三出的小院。
    气氛因为姓孙的这一声，被推到了高点。苏雪瑞却还是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要竞争的意思。
    莫桑的嗓门随着姓孙的声调也变得高起来：“八十两一次！八十两两次！”
    “九十两！”终于，又有人往上加价。
    “九十三两！”
    “一百两……”
    如果说八十两还在苏雪瑞的承受范围，喊到一百两的时候，倾家荡产在青州开店没多久的苏雪瑞也受不了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着急，她不相信这群商贾来拍卖，只会喊到一百两左右。
    果不其然，那姓孙的又喊到了五百两，喊完，还要转头瞥一眼苏雪瑞，像是在炫耀。
    但他发现苏雪瑞好像这场拍卖会的局外人，脸色淡定地坐在那里，面对大家的喊价，无动于衷。
    姓孙的忍不住想，哼，一个小小的饭馆掌柜，听到这些数字，恐怕早就吓呆了吧。
    莫说五百两，就是一百两，也够苏雪瑞受的。
    姓孙的喊了五百两之后，依然有人继续跟进，喊着喊着，就喊到了一千两。
    这气氛，连莫桑都有些激动了。
    “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两次！！一千两——”
    “一千三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
    喊到两千两的时候，会场的温度忽然冷却下来。两千两，对于在场的掌柜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若按照现在的价格换算，八十两能够买约四五十万的房子，两千两相当于一千万元，花一千元竞拍标王的名号，也可见青州富商的阔绰。
    苏雪瑞手上绝对没有那么多闲钱，不过，既然到这个时候，她必须出手了。
    只见苏雪瑞举起牌子，轻飘飘说了一句：“五千两。”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场变得鸦雀无声。尤其是那姓孙的，看苏雪瑞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五千两！
    那可是五千两啊！
    苏雪瑞她出得起这个价格吗？
    苏雪瑞的神色依然淡定，甚至好整以暇地瞥了眼姓孙的，挑唇一笑。那一笑对姓孙的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他脑子一热，跟风喊道：“五千一百两！”
    五千一百两！
    竟然还有人能出五千一百两！
    连姓孙的喊完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若是出这个价，起码得变卖自家的两间商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去竞争一个标王的名号，怎么看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谁知苏雪瑞又举起牌子，依然轻飘飘说：“六千两。”
    现场一下子沸腾起来。六千两！苏雪瑞出六千两！
    苏雪瑞怕不是一个疯子吧？！
    姓孙的还想举牌，但举到一半，就没有底气了。看苏雪瑞那样子，分明是还有再加价的想法。
    自己再往上加，也不一定能加得过。
    而且，用六千两来竞争标王称号，太不划算了。他的银楼一年流水未必能有六千两。
    “六千两一次！”莫桑顺势喊道。
    “六千两两次！”
    见无人再追，莫桑终于一锤定音，“六千两三次！我宣布，今晚青州标王的名号，由如归饭馆的苏掌柜苏雪瑞获得，恭喜苏掌柜！”
    苏雪瑞又一次成为了现场的焦点，但不同于之前，这次的目光都写满了惊诧。
    原来整个会场里最有钱的，竟然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仔细看看，苏雪瑞孑然一身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姿态，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饭馆掌柜。
    这苏雪瑞，身份不简单吧？
第一百八十章 明天有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拍卖会在苏雪瑞以六千两天价拍下青州标王的名号后落下了帷幕。
    拍卖会一结束，大家便纷纷向苏雪瑞靠过来，虚伪地道喜。
    “恭喜苏掌柜，恭喜恭喜……”
    苏雪瑞虽然不想和这些人客套，但念在大家都在青州做生意，面子上的事情，总要应对，便一一回应了。
    至于一开始笑得最大声的银楼少东家，得知苏雪瑞成为标王以后，一刻也没有停留。
    也有人胆大，问了大家都不敢问的问题：“苏掌柜身为小小饭馆的掌柜，怎么能拿得出六千两银子？”
    “实不相瞒，我祖上素有积累。”苏雪瑞撒谎说。
    她家祖上都是猎户，积累是不可能积累的，但是大家都不认识她，所以信了。
    还有人窃窃私语，说之前见苏雪瑞和青州知州冷铭、御医李当归有交集，想必出身不简单。
    苏雪瑞不管他们怎么猜，竞拍完了之后，便和莫桑回了知府衙门。
    冷铭早就把青州标王的锦旗给她做好了，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苏雪瑞心里已经有人，但看到苏雪瑞进来，还是愣了一下。
    苏雪瑞今日的打扮与平时格外不同，虽不施粉黛，但通身的气度雍容娴雅，分外迷人。
    心里有她，就算她什么也不做，也足够吸引人。但她稍微打扮了一下，就像在刻意偷心似的。
    等苏雪瑞唤了两声，冷铭才反应过来。
    “哦，拍卖会怎么样了？”冷铭故作淡然问。
    苏雪瑞还没开口，莫桑先夸上了：“原来我还担心苏掌柜镇不住场子，得亏苏掌柜会演，这事算圆满成功了。”
    莫桑也很少有那么投入的时候，今天这拍卖会，喊得他嗓子疼。
    苏雪瑞笑说：“还是莫桑帮我，不然我一个人，还是不行。”
    苏雪瑞原来的计划，就是在明面上用最高价拍下标王称号，自己出一部分钱，算作订金当场付清，给在场的人做个样子。
    尾款她便不出了，毕竟这个标王称号，是冷铭答应送给她的。不过她通过标王获得的营收，还要返给冷铭十分之一。
    “圆满结束就好。”得知苏雪瑞自如地应对了一切，冷铭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他甚至比苏雪瑞更加高兴，让人给苏雪瑞看茶，又和苏雪瑞聊了一些关于怎么宣传如归饭馆的事，聊到做生意，苏雪瑞总是能说会道，整个人像在发光一样。
    冷铭安静地听着，偶尔抿一口茶，心却不停地快速跳动。
    就像生病了一样，连脸颊的温度都在升高。
    苏雪瑞看了眼天色，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便抱歉说：“大人，我得回去了。本来还想请你吃顿便饭，但今天天色已晚，若是大人有时间的话……”
    “我明天有空。”冷铭说。
    “啊。”苏雪瑞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那明日中午，我请大人在如归饭馆吃一顿。我在青州开了新店，大人还没去吃过吧？这次您去吃饭，可比之前轻巧多了。”
    新店开张，请冷铭吃饭也是应分的。苏雪瑞倒没有多想。
    冷铭搓了搓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生怕刚才的表现，让苏雪瑞又误会了，想和他保持距离。
    莫桑送苏雪瑞回家，亲自呈上“青州标王”的锦旗。苏雪瑞把它插在了饭馆大门的右侧。
    苏家人和金宝好奇地围着这旗看了半天，苏庆祥忍不住问：“瑞儿，这旗你花了多少钱拍下来的？”
    “咳咳，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内定的。”苏雪瑞见没有外人，便实说了，“我拍了六千两，但实际只花了六十两。”
    “六千两！”苏雪瑞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郭兴村的时候，一个月能收入一吊钱，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但现在听到六十两，他竟也不觉得稀奇了。
    唯有这六千两，让他很是震惊。但苏雪瑞说只出了六十两，所以他只是短暂的惊讶了一会。
    第二天，还不到中午，穿一身便服的冷铭和莫桑便过来了。
    “冷大人，这么早呀。”苏雪瑞没想到他来得那么早，午饭还没有准备好。
    冷铭点点头，环视四周，发现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在青州这种落后的地方，两层楼已经算是高楼了。
    饭馆内的装潢，和康旺镇如出一辙。简约大方，窗明几净。墙上的挂画和窗边的月季，让如归饭馆越发赏心悦目。
    苏雪瑞让冷铭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那儿可以看到青州河的景色。
    像如归饭馆这样的小店，自然是没有雅间的。苏雪瑞只能用屏风来划分区域，让一些尊贵的上宾在屏风后吃饭。
    冷铭现在坐的位置，就被织锦屏风隔开了。
    苏庆祥见冷铭来了，悄悄把苏雪瑞叫到一边：“瑞儿，这冷大人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了？”苏雪瑞奇怪。
    “不是，我只是好奇他怎么来了。”苏庆祥还惦着苏雪瑞脚踏两条船的事，见冷铭又来光顾，完全没了之前的受宠若惊，反倒胆战心惊。
    “冷大人也算是我们如归饭馆的常客了，开业那么多天，不请大人吃一顿饭说不过去，何况这青州标王也多亏了他才能拿下来。”
    苏庆祥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雪瑞现在的行事风格，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请冷铭吃饭这件事，苏雪瑞决定亲自动手。她一连做了五道菜，鸭血粉丝汤、红烧茄子、清蒸鲈鱼、蒜蓉生蚝和山药炒排骨。
    冷铭正要动筷子，见状忍不住问：“如归饭馆不是以辣菜闻名，怎么这五道菜那么清淡？”
    “我看大人最近忙于公务，气血两亏，嘴唇起皮，便不给大人吃辣菜了。这鸭血粉丝汤温平补血，鲈鱼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山药益气养胃，生蚝是滋补佳品，这些菜，最适合大人不过。”
    冷铭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嘴唇，果然起了皮。他喝了一口大麦茶，由衷说：“苏掌柜有心了。”
    不知为什么，苏雪瑞越是关心他，他的心脏越是难受。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代回信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大人，尝尝。”苏雪瑞给冷铭递了一双筷子。
    冷铭先吃了一口蒸鱼，肉鲜嫩，咸淡得宜。
    他又吃了一口红烧茄子，这酱汁酸中带甜，茄皮淡紫，过了一遍油之后，外表软嫩，内里的肉色白而香。
    他用勺子喝了一口鸭血粉丝汤，汤底色清而滋味醇厚，虽有鸭血但不觉腥味。
    “苏掌柜亲自动手，我有口福了。”冷铭放下筷子，赞许说。
    “大人爱吃就是我的福气。”苏雪瑞笑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就像一粒沙子迷了苏庆祥的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苏庆祥把苏二发拉到了厨房，苏二发莫名其妙：“爹，冷大人来了咱不去伺候着，躲这干什么？”
    “我只问你一件事，上次当归来信之后，瑞儿给回了没有？”
    “这……”苏二发无奈说，“我又没盯着小妹，哪清楚这些。”
    “那当归送她那么多罐头，她若是回信，肯定会把罐头寄回去吧？”
    “照理说是这样，但罐头现在还堆在小妹的屋里呢。”
    “那就是没有回信了。你不觉得瑞儿最近的表现很奇怪吗？当归才离开多久，他寄来的信瑞儿就置之不理了。”
    “兴许是小妹太忙了，又是开新店又是竞争标王，哪有功夫做罐头。”
    “她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给冷大人做菜？忙只是借口，我看事实是，瑞儿脚踏两条船。”苏庆祥分析说。
    “脚踏两条船？！”苏二发惊掉了下巴，“小妹是这种人吗？她除了当归，还踏哪一条船？”
    “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是你看瑞儿和那冷知州，根本不像普通关系。再说了，那可是六千两的名号，说送就送，这关系能一般？”
    苏庆祥这么一说，苏二发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冷知州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出，如果他不送苏雪瑞青州标王的称号，单凭这一次拍卖，知府衙门的净收入就能多六千两。
    那可是六千两，不是六十不是六百。
    父子二人这么想，又偷偷探头往屏风后面瞧。苏雪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冷铭旁边，偶尔，苏雪瑞还给冷铭夹菜。
    苏庆祥和苏二发观察了一会，纷纷陷入沉思。
    这回错不了了，苏雪瑞与冷铭的关系不一般。苏庆祥一直担心李当归出轨，但从来没想过，被戴绿帽的人竟然是李当归。
    “爹，现在怎么办？当归可是近天子的御医，若是被他知道小妹脚踏两条船，苏家吃不了兜着走啊。”
    “现在是考虑苏家的时候吗？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不让当归怀疑，最好是让当归自己死心。反正他远在京城，指不定瞒着瑞儿和多少女人好上了。我当时就说，瑞儿不跟去京城，他俩的事要黄，瑞儿不听我的，现在竟然来了这么一出，作孽啊。”
    “可要我们怎么做？”苏二发还是不明白苏庆祥想干什么。
    苏庆祥嫌弃说：“你平时怎么不跟小宝多读点书，关键时刻那么没用。瑞儿不回信，咱们可以代瑞儿回信不是？”
    “对啊！爹，你放心，我可以模仿小妹的笔记，只是不知道要写什么？”
    “你现在把纸笔拿来，我说你写。”
    “好嘞。”
    在苏雪瑞和冷铭饮酒吃饭的功夫，父子二人偷偷给李当归回信了。
    苏庆祥一边想一边说：“你就写，当归亲启，我近来一切安好，不必挂念。嗯……我最近在青州新开了饭馆，生意太忙，没时间给你做罐头了。不知道为什么，你我分隔这些时日，我对你的思念渐渐变淡，不复从前。”
    苏二发放下笔：“爹，这样写真的好吗？万一小妹和冷知州没什么，咱们这么做岂不是伤了人家的感情。”
    “听我的不会错！”苏庆祥小声说，“你就这么写，态度越敷衍越好，让李当归对瑞儿死了心，我在这边撮合一下，瑞儿和冷知州就成了。我看这桩亲事也不错，都是四品，虽然只是从四品，但也是大官了。而且，青州离咱家多近，瑞儿以后受欺负了回娘家，方便得很。”
    “爹说的是，我就这么写。”苏二发奋笔疾书，写完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李当归，你要是在京城有了别的女人，就和她成亲吧，不用管我。”
    苏庆祥仔细阅读了一遍，十分满意，忙把信装进信封里，让信童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去。
    做完了这件事，苏庆祥是神清气爽，见苏雪瑞和冷铭有说有笑，眼神也越发地慈爱起来。
    谁能想到，他们家苏雪瑞是富贵命，要么不嫁人，要么个个女婿都是人中龙凤。
    苏雪瑞吃了一会，不免好奇：“怎么爹和哥哥他们都不过来，一起吃才热闹啊。”
    冷铭向莫桑示意，莫桑出去问了一圈，又一个人回来了。
    “苏掌柜，他们说不饿，让你和大人先吃。”
    “不饿？这会都什么时候了？”苏雪瑞莫名其妙。
    冷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桌上还有不少菜，他起身说：“也许他们是碍于我的身份不便出面，我已经吃好了，这些菜就不打包了，你们继续吃。”
    “谢谢冷大人。”苏雪瑞忙行礼说。
    冷铭说：“苏掌柜，以后不必对我如此客气。既然是私下会面，叫我冷铭就好。我在青州举目无亲，能结交苏掌柜，是我之幸。”
    以前苏雪瑞不敢，但现在了解加深，她相信冷铭是这么想的，便点点头：“好，冷铭。”
    忽然被人叫名字，冷铭颇不习惯。但转念想了想，又笑了。
    “我年长你几岁，不如以后叫我冷哥哥，你觉得如何？”
    “冷……哥哥？”苏雪瑞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疯狂摇头。让她称兄道弟可以，但哥哥两个字，实在烫嘴。
    “不如我呼大人为冷兄吧，冷兄在上，受小妹一拜。”苏雪瑞豪情万丈说。
    “冷兄？”冷铭哭笑不得，果然，让苏雪瑞撒娇比登天还难。也罢，自己欣赏的，不也正是她这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第一百八十二章 挑事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与冷铭的这次合作异常顺利，顺利得让苏雪瑞有些飘飘然了。
    如今青州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如归饭馆的宣传横幅。
    如归饭馆青州标王的名号，可算是实打实地打了出去。无数客人挤破了脑袋，想尝一尝这豪掷六千两买来标王旗号的饭馆的饭菜，是不是如知府衙门宣传的那样美味。
    本来青州只有一家辣菜馆，在如归饭馆出名以后，很多饭馆都推出了辣味菜。
    照理说只有苏雪瑞家里才种了辣椒，但苏雪瑞略想了想就明白了，上次她好心请聚华楼一帮人去自家参观，临走的时候还送了卢铁烧一把辣椒。
    想必就是那时候，卢铁烧把辣椒传播出去了。
    只要在别的地方能吃到辣椒，如归饭馆就不是一家独大。但卢铁烧显然低估了青州标王的影响力，自从苏雪瑞在竞拍会上一战成名以后，如归饭馆便门庭若市，二层小楼根本装不下那么多客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苏雪瑞便在青州连开了三家分店。
    苏雪瑞已经不满足于开分店了，她想像之前苏二发卖饼那样，靠收加盟费来扩大商业版图。
    为了把名号打到京城，苏雪瑞忙得脚不沾地，连休息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每每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看到床头那一堆罐头瓶，苏雪瑞又充满了动力。
    冲啊！她马上就要成为可以和李当归并肩而立的女人了！
    这样想着，苏雪瑞沉沉进入了梦乡。
    这天，苏雪瑞被鸡鸣声吵醒。她正约了人谈加盟的事宜，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起床洗漱，抓了个葱油饼，一边啃一边往店里跑。
    饭馆一如既往人满为患，苏雪瑞得巧施轻功才能挤进去。
    如此大好的形势，相信她很快就能富甲一方。
    店内，两个客人吃饭吃到一半，眼珠四下里转了转，趁着没人留神的功夫，往盘里扔了几只苍蝇，接着，其中一个拍案而起，高声喝道：“青州标王家的饭菜质量就这样？要不是我眼尖，岂不就把这几只苍蝇给吞下去了？！”
    小二闻声出来，和和气气问：“客人，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看，这麻婆豆腐里怎么有苍蝇？”
    小二疑惑：“我们掌柜的说了，饭菜最讲究卫生干净，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怎么会有苍蝇？”
    “你是在质疑我？”那人一把揪住小二的领口，怒目横视，“把你们掌柜叫出来，我要当面和她对峙！”
    小二一面道歉，一面上楼了。
    苏雪瑞在雅间谈事，苏二发把小二拦住，让他先去忙了，自己下楼对付客人。
    方才苏二发暗中观察了一会，心知这两个客人根本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挑事的。
    “客人稍安勿躁。”苏二发和颜悦色说。
    青州标王对如归饭馆而言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处理不好，就是一场大事故。
    苏二发深谙其中道理，所以不管客人态度如何嚣张，他都不生气。
    “少特么跟我来这套！不是说如归饭馆饭菜天下第一香吗？这苍蝇到底怎么回事？！”那客人怒问。
    另一个客人也附和说：“我看如故饭馆是徒有虚名吧，我隔壁家的小孩吃了你们家的饭，当天就拉肚子了。”
    众人不免骚动。因为他们最近也听了一些关于如归饭馆的传闻，包括但不限于如归饭馆用剩饭打发客人，或是回收客人吃剩的饭菜，没馊的就重新热一下，给下一桌客人端出来。
    有正在吃麻婆豆腐的客人，看见那几只苍蝇，忍不住吐了。
    “客人说笑了，如归饭馆开业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苍蝇事件。想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盘子里的苍蝇怎么回事？！”
    那人指着麻婆豆腐厉声问。
    苏二发瞥了一眼，淡然说：“寻常的菜里，有一两只苍蝇，或许是后厨的疏忽，但这么多苍蝇，莫说厨子，就算是小二，有眼睛也不会让它待在盘子里。客人，我看这是你故意放进去，好诬陷如归饭馆吧？”
    那人被苏二发反将一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的确，他刚才心急，一不小心倒了五六只苍蝇。
    这么多苍蝇飘在麻婆豆腐上，还是很明显的。
    苏二发说着，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那人惶恐说：“你、你干什么？”
    “我找点东西。”苏二发说着，从他腰间抓出一个布兜，往外翻了一下，然后举着布兜高声说，“这布兜里可是还有两只苍蝇，这说明一切都是这客人的诡计，他想污蔑如归饭馆！我苏二发指天发誓，我如归饭馆的厨子绝不会允许任何一只苍蝇出现在诸位的饭菜里，也绝不会用隔夜的饭菜糊弄任何人！”
    一席话赢得满堂喝彩，挑事的客人想趁机开溜，被饭馆内的打手抓住了。
    苏雪瑞刚谈完生意，被楼下的骚动惊扰。出门一看，苏二发已经料理了一切，不由惊讶。
    没想到当初卖饼都被人欺负的二哥，现在办事也那么干脆利落。
    不过，今天的事也提醒了苏雪瑞，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青州标王的旗号，不仅会引来客人，也会引来很多饿狼。
    苍蝇事件，想必只是背后主使的开胃小菜。
    果然，苏雪瑞环顾四周，发现在众多的看客之中，聚华楼的掌柜孙凡坐在角落里，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孙凡猜得不错，用头发丝、苍蝇这种恶心人的玩意，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如归饭馆。
    如归饭馆现在版图扩张得厉害，如果自己不趁机扼杀，以后只怕更难。
    但不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弄垮它。
    青州第一楼的名号，不能被一个小小的饭馆抢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能上京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开启了加盟模式之后，如归饭馆的分店如雨后春笋，开满了青州大地，甚至开到了其他几个州县。
    苏雪瑞“青州标王”、“青州第一美厨娘”的名号也不胫而走。
    如归饭馆生意走上正轨之后，苏雪瑞总算松了口气。对她来说，开饭馆只是商业版图中的一部分，手里的闲钱多了，她的眼光也放到了其他产业上。
    仲秋，雨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沥沥淅淅地下个不停。
    算算日子，距上次李当归来信，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
    早上，苏雪瑞把李当归的罐头瓶翻出来的时候，发现屋子漏雨了。毕竟是瓦屋，对多变的天气招架无力。
    苏雪瑞让苏庆祥联系泥瓦匠修缮屋顶，苏二发见状，便提议道：“这几天如归饭馆的屋顶也被大风刮掉了瓦片，不如一起修吧。不用麻烦爹，我去联系人就行了。”
    “好。”苏二发现在掌管如归饭馆的账目，事情交给他办，倒省得苏雪瑞操心。
    她拿着罐头准备到厨房里做红烧肉，苏庆祥不免惊讶：“瑞儿，你干什么呢？”
    “给当归做罐头。”不过这次苏雪瑞不打算寄信，她决定上京。
    京城如此繁华，如归饭馆的生意一定会更加火爆，她正好和李当归去物色一下店面。
    “当归？”苏庆祥差点失声，苏雪瑞不是已经把李当归抛在脑后，和冷铭在一起了？
    这会子怎么又想起李当归了？
    难道苏雪瑞不打算放开李当归，吃着碗里的，又钓着锅里的？苏庆祥忙说：“瑞儿，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苏雪瑞不解。
    “我是说，这都三个月了……”距离苏庆祥上次替苏雪瑞回信，也过去大半个月了，想必信都已经送到了李当归手里，苏雪瑞若现在寄罐头过去，苏庆祥的回信岂不露馅？
    苏雪瑞想了想：“是有些晚了。但我想，一切还来得及。”
    她今天把罐头做好，过两天出发，十天半个月也就到京城了。
    苏庆祥欲言又止，他不敢对苏雪瑞说实情，更不敢问。但如果苏雪瑞要寄出这罐头，他绝对不允许！
    他不能让苏雪瑞脚踏两条船这件事被李当归觉察！
    做罐头方便简单，李当归寄的两箱罐头，用两口大锅分两次就全部做完了，苏雪瑞把罐头装进随身空间里。
    不知不觉，和李当归分开已经大半年了，这大半年，苏雪瑞感觉自己的财富像是坐火箭一样窜升，人生也一下子达到了巅峰。
    她不由感叹，穿越真棒！
    从青州到京城的路，马车最快十天之内便可到达。按照一天给车夫一百四十文，加上路上的住宿费和干粮钱，准备一两银子足够了。
    若是她刚穿越来那一会，一两银子就是天价，但现在花一两银子，就像在路上买一个包子吃那么简单。
    晚饭的时候，苏雪瑞把自己要上京的消息和苏家人一说，苏庆祥和苏二发猝不及防地喷了一口饭。
    “你要上京？”苏庆祥无比惊讶。
    苏雪瑞点点头：“嗯，不就是上京吗？爹，怎么你和二哥反应那么大？”
    “咳咳。”苏庆祥的脸顿时红得像猴屁股，他做梦也没想到，苏雪瑞会上京。如果她让信童寄罐头，他还能想办法拦截，但是苏雪瑞亲自送罐头，这事就大发了。
    苏二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苏雪瑞见到了李当归，和他这么一对，他们父子代苏雪瑞回信，苏雪瑞红杏出墙的事情败露无疑。
    “小妹，我看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苏二发忙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要从青州到京城，多危险啊。”
    “就是，寄信便罢了，自己亲自去算怎么回事？就算要去，也要当归护送你去。”苏庆祥帮腔。
    他们说的事情，苏雪瑞也有顾虑。毕竟这里是古代，交通不发达，路途还遥远。哪怕走的是官道，也会有遇到歹徒的风险。
    见苏雪瑞陷入沉思，苏庆祥又说：“我看这样，你先把罐头和信寄过去，让当归过来接你。”
    “当归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随便离开太医院，还不如我过去。”苏雪瑞皱眉。
    “不然你寄信让他派人接你，反正不能你自己一个人过去。”苏庆祥坚持说。
    这样一来一回，又是一个多月过去，苏雪瑞急性子，等不了。
    她思前想后，拍板说：“这样吧，爹、大哥，你们跟我上京，二哥还得留在青州看店，和接送小宝上下学，暂时不能跟我过去。”
    苏庆祥和苏二发都是一个哆嗦，苏雪瑞执意上京，怎么办？
    苏庆祥犹豫了一会，说：“瑞儿啊，其实爹我最近觉得这腿脚不太爽利……”
    “爹，你早上不是还跑去了饭馆吗？”苏大拿不解问。
    苏庆祥登时狠狠剜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看见我跑了？”
    苏大拿被他瞪得心虚：“好像……是我没看清楚。但我没关系，我身强体壮，一个顶俩，有什么妖魔鬼怪，我都可以打飞。小妹，你就带我去吧，我想见识一下京城是什么模样。”
    “好。”有苏大拿陪同，苏雪瑞一百个放心。
    苏庆祥实在找不到理由阻止，只好低头吃饭。
    晚饭后，苏庆祥和苏二发溜进屋中，两人都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二发越想越不对劲：“爹，小妹若真的红杏出墙，怎么敢拿罐头去找当归？当归可是朝廷命官，要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小妹还能活得了吗？！”
    “你懂什么，现在瑞儿还没跟当归说自己移情别恋的事，当然敢去了。但万一李当归拿回信的事质问她，咱们就得露馅。咱们露馅了，以当归的性子，不得调查个水落石出？”苏庆祥忧心忡忡，“我也不知道瑞儿究竟怎么想的，若说她不在意当归，为什么还要给他做罐头，亲自去找他？”
    苏二发想了又想，终于说出了憋在心头很久的话：“爹，会不会是咱们对小妹脚踏两条船的猜测，都是子虚乌有？”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吃块糖吧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说到这里，苏庆祥心虚了。
    苏二发的分析，于情于理，也不是没有可能。难不成，他好心办了坏事？
    摆在苏庆祥和苏二发面前的问题一下子严峻起来。
    沉默了一会，苏二发又说：“爹，我觉得不对小妹坦白，可能真的不太好。”
    苏庆祥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荡，说的是啊，苏雪瑞可是苏家的命根子，如果因为他脑子犯浑，影响了她和李当归的感情，苏庆祥一百个嘴巴子抽自己都不为过。
    苏庆祥打定主意，在苏雪瑞出发之前，一定得和她解释清楚。
    第二天，苏雪瑞和苏大拿去雇出行的马车，才走到南街，就见行人匆匆地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跑。
    苏雪瑞也没听前面有什么毒蛇猛兽的声音，忙拦下一个人问：“大叔，你跑什么呀？”
    “看热闹去啊。”
    “热闹，什么热闹？”
    “听说青州标王的饭馆出事了！”
    苏雪瑞心下一沉，怎么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她细问之下，才知道如归饭馆二楼塌了，差点砸死人！
    苏雪瑞再没有心情雇马车，和苏大拿也匆匆赶过去。
    饭馆二楼怎么会塌呢？苏雪瑞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施工装修的时候，自己一直盯着。
    苏雪瑞赶到现场的时候，官府也来人了。
    官府封锁了事故现场，苏雪瑞一出现，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大家不免议论纷纷。
    “哟，这不是号称青州第一美厨娘的标王苏雪瑞苏掌柜吗？”
    “是啊，这如归饭馆怎么回事，赚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好好修一修地板？”
    “我看是利欲熏心了，就知道赚钱，不顾别人的死活。我呸！”
    苏雪瑞脑子里嗡嗡乱响，满脑子都是千万别闹出人命。
    二楼坍塌的时间正好是中午，一楼人满为患，二楼也挤挤攘攘，这一塌陷，一楼二楼的宾客都得遭殃。
    一个个伤员被送出来，其中还有几个老人。苏雪瑞见其中一个浑身是血，在担架上诶哟诶哟地叫唤，忙过去帮忙抬人。
    谁知道她被人一把推开，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句：“害人精，滚远点！”
    激动的群众得知她是苏雪瑞，也很快把她围住了。
    苏雪瑞深吸一口气，保证说：“大家放心，这次事故我如归饭馆一定会负全责！不管赔多少钱我都出！”
    她刚说完，便见金宝从饭馆里出来了。苏雪瑞叫住他：“金宝，快去多请些人手过来，还有，去医馆请大夫！”
    金宝应道：“好！”
    苏大拿说：“大夫我去找吧，小妹，你自己小心一点！”
    苏雪瑞攥紧手心，点了点头。
    现场实在太混乱了，苏雪瑞也很茫然，整个人好像突然从天上掉到了泥沟里。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伤员。要是出了人命，她该怎么办？
    苏雪瑞越想越害怕，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苏雪瑞闻到了屋子里浓郁的药味。
    苏庆祥听到响动，也跟着醒了过来：“瑞儿，你怎么样？”
    苏雪瑞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头疼。她想到饭馆二楼坍塌事件，忙问道：“爹，有没有人伤亡？”
    苏庆祥还没反应过来，恍惚了一下菜知道苏雪瑞问的是二楼坍塌有没有砸伤人。
    但苏庆祥当时是得知苏雪瑞昏迷了才赶过来，还不清楚具体情况。苏雪瑞坐不下去了，穿了鞋子就要跑出去。
    苏庆祥忙拉着她：“瑞儿，你这药还没喝，先把药喝了不迟啊！”
    苏雪瑞哪还有心情喝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足以对如归饭馆造成毁灭性的打击。那些因为她失职而受伤乃至死亡的客人何其无故，而她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还有可能坐牢！
    更让她揪心的是，她本来距离和李当归并肩而立就差一步之遥，现在却被打回原形了！
    苏雪瑞才跑两步，就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冷铭。
    苏雪瑞眼冒金星，冷铭忙按住她的肩膀，稳住她身形。以前任何一次见到苏雪瑞，她总是神采奕奕，但现在她一下子枯槁憔悴了，冷铭不禁心疼。
    “苏掌柜，你没事吧？”
    “我没事。冷兄，你怎么来了？”
    “我听闻如归饭馆二层坍塌，便第一时间去了解了情况。现在过来是想让你不要担心，暂时没有人死亡，只是有一个七旬老妪，伤得比较重，还在昏迷之中。”
    苏雪瑞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她年事已高，便是摔一跤都有风险，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帮你问过了，大夫说她惊悸过度，还需要静养两天再做观察。即便你现在去，也做不了任何事。”
    冷铭扶着她，一直扶到了床边。
    苏庆祥见冷铭的话起了作用，忙把药给冷铭，冷铭会意，安抚说：“苏掌柜，不管怎么样你先把药喝了。这件事影响颇大，你若是身体不好，那些人的唾沫便要把你淹死了。”
    苏雪瑞破涕为笑：“冷兄可真会安慰人，我听了，心里反倒更堵了。”
    她一笑，冷铭便放了心：“话虽然刺耳，却是实话。”
    苏雪瑞皱眉喝完药，忍不住吐舌头：“这药又酸又苦，太难喝了。”
    冷铭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块姜糖：“吃块糖吧。”
    “冷兄怎么还买了糖？”
    “来的路上想你心情不好，所以买了。”
    苏雪瑞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来纷乱的心绪在这一刻忽然便平静了。
    是啊，她现在着急上火有什么用，得打起精神解决问题。
    苏雪瑞把糖塞进嘴里，甜而微辣，暖胃暖心。
    “谢谢冷兄。”苏雪瑞小声说。
    她吃得腮帮子鼓起来，像一只小仓鼠，冷铭觉得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又怕被人发现端倪，不由别过视线：“既然叫我兄长，就不必客气了。我不遗余力宣传如归饭馆，饭馆出了事，我衙门难辞其咎。帮你，也是帮我。”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苏雪瑞自责说，“都是我的疏忽，才会导致二楼坍塌。”
    “这件事不怪你。我让莫桑查探了一下现场，发现这并不是一起意外，而是人为。”
    “人为？”苏雪瑞难以置信。
    冷铭点点头：“不错，二层的木板被人做过手脚。”
第一百八十五章 需要被保护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可装修的时候，我都在边上盯着。他们哪有机会做手脚？”苏雪瑞不解。
    冷铭淡然说： “等苏掌柜身体好转，我再和苏掌柜到饭馆现场勘察，兴许那时候，苏掌柜就可以想起什么。”
    苏雪瑞点点头：“好。”
    冷铭只待了一会，便让苏雪瑞休息了。苏庆祥一路送冷铭出去，越看越觉得冷铭顺眼。
    冷铭虽然不及李当归天人之姿，但他眉目周正，不怒自威，也算是一表人才。
    苏庆祥热络说：“多亏了冷大人，不然瑞儿现在还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既然是我钦点的青州标王，与我衙门的关系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帮她，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冷铭说。
    “大人客气了，我苏家只是小小商贾之家，若非是您与瑞儿有这一层情分在，这件事断然不会惊动您。”
    听了苏庆祥的恭维，冷铭停住步子。
    “情分？”
    苏庆祥自觉失言，连忙解释：“我听瑞儿唤你冷兄……”
    “原来是这件事。不错，苏掌柜乃女中豪杰，得此妹妹我心甚是欢喜。”
    虽然不想承认，但苏雪瑞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冷铭不愿强人所难，能做她的兄长，便已经知足了。
    苏庆祥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冥冥中感觉，冷铭心里有苏雪瑞。至于他“妹妹”的说辞，想必只是谦虚的托词。
    冷铭来了之后，好像天塌下来，也能安心了。苏雪瑞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静养两天，苏雪瑞身体大好，便带着补品，挨家去看望那些因为二层楼坍塌而受伤的客人。
    让她松了口气的是，这些天在苏大拿和苏二发的尽心料理下，重伤的老奶奶也转醒了。
    这次事故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但砸伤了不少人。
    因为苏雪瑞赔钱认错的态度良好，他们倒也没有抓着苏雪瑞不放。可经此一役后，如归饭馆的生意一落千丈。
    她在青州斥巨资购买的第一家如归饭馆，因为坍塌事故，已经被官府贴了封条。
    而其他分店的生意直接垮了，用门可罗雀也无法形容它的惨淡，不仅如此，苏雪瑞这几天发现，她插在饭馆的青州标王的旗帜上挂满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还有不少人路过饭馆的时候，径直朝饭馆吐口水。
    苏二发这几天还悄悄处理了几个别人送来的恶搞的花圈，就是担心苏雪瑞看到了心里不舒服。
    但这些怎么可能瞒得过苏雪瑞的眼睛，不过苏雪瑞头疼的不是如归饭馆糟糕的口碑，而是饭馆难以为继的现金流。
    在青州这样的地方开饭馆，一个月的支出就在六十两左右，换算成人民币，也在上百万。倘若没有客人，一个店一个月就亏损六十两，几家分店算下来，不到两个月苏雪瑞就能亏到底裤都没了。
    为了饭馆的名誉，苏雪瑞必须揪出坑害她的幕后主使。
    按照冷铭的说法，二楼的坍塌乃人故意为之。所以苏雪瑞决定和冷铭到事故现场看一看，留存证据。
    阴雨天，冷铭的马车停在了苏家门口，苏雪瑞撑着伞出来，难言惊讶：“冷兄怎么亲自过来了，本来这就是你公务外的琐事，我取接你才是。”
    “天气冷，你的病才好一些，不宜冒雨远行。”
    苏雪瑞收了伞，无所谓说：“我以前总是在村子和镇子里往返，皮糙肉厚不怕冷。”
    “可在我心里，你始终是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弱女子。”冷铭朝苏雪瑞伸出手，“上车吧。”
    苏雪瑞微微一怔，抬眸，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在了冷铭额前的碎发上。
    他的嘴唇被秋天的寒气染成了淡淡的紫色，皮肤却苍白无血，显得清寒而妖冶。
    苏雪瑞被雨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把住车子的边缘，语气故作轻松：“冷、冷兄金贵之躯，还是快进车里吧，我这就来了。”
    她自己爬上车子，也不管冷铭，先进了车厢。
    冷铭捏了捏手指，他刚才下意识想握住苏雪瑞的手，将她带到车子上……又唐突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苏雪瑞的气息稍显紊乱。
    私心说，冷铭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但苏雪瑞心里已经有李当归了，她不能让冷铭误会。
    一路无话。
    苏雪瑞和冷铭抵达如归饭馆，冷铭先执伞下车，苏雪瑞也下了车，因为冷铭比她高，苏雪瑞便站在他身边，麻烦他撑伞了。
    撕开封条进入饭馆，苏雪瑞环顾四周，发现二楼楼梯附近的木板整块塌陷，摔在了一楼。
    因为那里和客人聚集的用餐区有一段距离，所以这次事故没有造成死亡。但是当时如归饭馆的生意太火爆了，所以还是伤了部分客人。
    “大人说是有人对木板动了手脚，有什么证据吗？”
    “嗯。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承托二楼的房梁被人动了手脚，已经开裂了。而塌陷那块的木板，用的是最次的朽木。其他的木板倒是普通材质。”
    “朽木？”苏雪瑞皱眉，这摆明了是工人故意搞豆腐渣工程坑她。可是当初苏雪瑞盘下这家店的时候，店面已经修建好了，她只是请工人过来装修，装修的话，肯定不会动横梁和地板。
    “难道买的时候，店面的地板和横梁就有问题，一直到现在才发生事故？”苏雪瑞颇为头疼，如果真是这样，很难去追究对方的责任。
    “这朽木受潮长了青苔，横梁的裂缝刀口整齐，那人动手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因为这几个月阴雨连绵，朽木才会长苔。”冷铭分析。
    “最近一个月？”苏雪瑞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最近总是下雨，我打算请泥瓦匠修缮一下家宅，二哥说不如趁势修一下饭馆，我就让他负责请工匠过来修屋顶。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这群人中的某一个动的手脚。”
    “你可知道他们都是谁？”
    “这我不清楚，我得问问二哥。”苏雪瑞兴奋说，“但我想，答案已经近在咫尺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稀客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冷铭点点头：“那烦请苏掌柜好好问问，若有消息，先告诉我，不要打草惊蛇。”
    “嗯。我知道。”想清楚这一点后，苏雪瑞的心情好了很多。
    两人从饭馆出去后，苏雪瑞忍不住说：“冷兄帮了我大忙，不请你吃一顿饭说不过去。不知道冷兄有没有用饭，不介意的话在我家吃一顿吧？”
    “也好。”冷铭欣然同意。
    但苏雪瑞很快就后悔邀请冷铭了，因为她发现，吃饭的时候，苏庆祥和苏二发看冷铭的眼神都特别奇怪。
    在两人差点把冷铭的脸盯出花儿来的时候，苏雪瑞忍不住“咳咳”两声：“爹，二哥，你们干什么呢？”
    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一直盯着别人，多不礼貌。
    被提醒的两人忙低头扒饭，也不说话。
    冷铭解围说：“兴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到苏家吃过饭，平时最多也只是到如归饭馆吃。”
    苏庆祥和苏二发忙点点头。
    苏雪瑞说：“在家和在饭馆不都一样吗？”
    “饭馆毕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吃饭场所。在这里，我虽然也是你苏家的客人，但却不是付钱结账吃饭的关系。”
    苏庆祥和苏二发又点点头。
    苏雪瑞无语：“爹、二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冷兄，我如归饭馆现在可能早就被唾沫淹死了。我请冷兄吃饭不应该吗？”
    “就是，”苏大拿也不懂苏庆祥和苏二发在别扭什么，“冷大人能为我苏家做到如此，我苏大拿从心眼里感激。”
    “我既是青州父母官，又与苏掌柜相熟，做这些是分内之事。”冷铭客气说。
    说到这里，苏雪瑞顺便问苏二发：“二哥，你可还记得，前阵子你请了几个泥瓦匠帮忙修缮饭馆，他们都有哪几个人？”
    “怎么突然问这事？”苏二发想了想说，“我还真不记得了，当时我只请了两个工匠，还缺两个人，他们就自己联系了人手。不过这笔账我记在账本里，翻一下应该能知道他们叫什么。”
    “那你吃完饭就找一下吧。”
    “出什么问题了吗？”
    苏雪瑞忙否认：“没什么，就是想算算账。”苏雪瑞不想让苏二发知道，是因为他的疏忽才酿成这次事故。
    主店需要修缮，还没有继续营业，苏雪瑞这几天都在分店里帮忙。
    但是分店生意极其惨淡，之前忙得脚不沾地的苏雪瑞，难得闲到一整天无所事事。
    金宝也因为饭馆不开工，在家待了好些天，今天他实在憋不住了，也和苏雪瑞到分店帮忙。
    但除了打苍蝇，他实在找不到正经事。
    “掌柜，我看不如把店里的伙计都请回家吧，这样还能减少一点开支。”金宝沮丧说。
    苏雪瑞皱眉：“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随便赶人。”
    “可是多一个人就得多发一份工钱，我这也是为了掌柜你好。”
    “若是我把你赶走，你觉得怎么样？”苏雪瑞幽幽说。
    金宝吓着了：“掌柜，你要赶我走？我在饭馆干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还是您最亲的大弟子，以后要给你带徒弟的！”
    “瞧你那点出息，我才说一句你就吓得脸都白了。”苏雪瑞嫌弃，“你是这么想的，焉知其他人不是这么想的？除非有一天我付不起工钱了，否则我不会赶任何一个人走。”
    “掌柜……”金宝感动说，“你真好。”
    “少来这里恭维我，去打你的苍蝇吧。”苏雪瑞推了一把，把金宝推走了。
    话是这么说，苏雪瑞现在也的确很发愁，因为她手底的存款，支撑不了两个月。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破产了，到时候就算她再不想裁员，也不得不关店。
    “怎么，曾经生意那么红火的如归饭馆，今天不开张了吗？”有客人进来，幽幽问。
    苏雪瑞觉得刺耳，抬眸看去，忍不住冷笑：“什么风把孙掌柜刮来了？”
    孙凡，是青州第一楼聚华楼的掌柜。之前端午宴，卢铁烧没少给他使绊子，现在想想，其中应该少不了孙凡的授意。
    “当然是如归饭馆的饭菜香了。”孙凡笑嘻嘻说，“是不是我来得不巧了，苏掌柜今天不打算开门迎客，我进来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给我倒一杯热水。”
    这会子孙凡出现，肯定不是为了吃饭。不过他要演戏，苏雪瑞也乐意奉陪。
    “金宝，看茶。”苏雪瑞吩咐。
    “孙掌柜可是稀客啊，不知道您要点点什么，我马上给您做。”苏雪瑞微笑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孙凡对苏雪瑞恭敬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我听说这如归饭馆最出名的一道菜叫麻婆豆腐，就给我来一道麻婆豆腐吧。”说着，孙凡好奇问，“只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这道菜所说的麻婆，到底是何方神圣。”
    “名字嘛，随口取的。”苏雪瑞让金宝去厨房做菜，自己和孙凡虚与委蛇。
    “随口取的？我还以为是苏掌柜师承麻婆，才创造出了这道菜。其实对于苏掌柜，孙某的疑问可不止于这道麻婆豆腐。”孙凡捋了捋下巴的短须，故意问，“之前的青州标王拍卖会，孙某虽然没有机会参加，但听说苏掌柜去了。”
    “不错。”苏雪瑞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很疑惑，孙凡这会子提起青州标王，是何用意？
    孙凡喝了一口茶，吧咂吧咂其中的滋味，笑了：“如果孙某没有猜错的话，能进拍卖会的商家，都是青州的名商，有的家资历经数代人累积，其富庶程度可见一斑。可为什么，他们都敌不过初出茅庐，当时名下只有一家小饭馆的苏掌柜呢？”
    “孙掌柜问得好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他们觉得，区区一个名号，不屑和我争吧。”苏雪瑞打哈哈说。
    “苏掌柜这就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孙凡冷冷一笑，“当初苏掌柜可是出了六千两的天价，不然以那群人的性子，怎么会把标王的名号拱手相让？”
    “所以，孙掌柜到底想说什么？”苏雪瑞皱眉。
    “苏掌柜不要误会，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因为听苏掌柜说，你之所以出得起这笔钱，是因为祖上素有累积。但我让人查了一下，苏掌柜祖上都是猎户，就算从你太爷爷那一辈算起，到现在也不一定能积累一百两银子，何况六千两？”孙凡戏谑问。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人包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孙凡咄咄逼人，把苏雪瑞问得哑口无言。
    苏雪瑞也没想到，孙凡处心积虑调查了这么多，连她交付标王钱款做的猫腻都查出来了。
    难怪如归饭馆会发生坍塌事故，孙凡在背后肯定下了苦工。
    不过苏雪瑞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算孙凡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要是怕被落人口舌，当初也不会选择与冷铭合作。
    “这六千两我是怎么拿出来的，就不劳烦孙掌柜费心了。但有件事我得提醒孙掌柜，此事牵涉的可不是我如归饭馆，还有冷大人。如果聚华楼的招牌还想保住的话，孙掌柜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苏雪瑞凑到孙凡耳边，又小声说，“老话说得好，有的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你——”孙凡今天本是落井下石来的，没想到苏雪瑞的脸皮比他想象更厚，落井下石不成，还反被苏雪瑞威胁。
    可孙凡转念一想，又笑了：“苏掌柜，别以为你背后有冷知州撑腰就可以高枕无忧，中秋节临近，圣上可是又拍了御史大人到青州视察，若是这时候冷知州被人参上一本……”
    “御史？”苏雪瑞想起来了，孙凡口中的监察御史，就是上次吃了自己三不沾的林章。
    监察御史代圣上监察百官，虽然品阶在冷铭之下，但他掌握的职权连冷铭也要忌惮三分。
    如果让冷铭背上官商勾结的罪名，自己罪过就大了。
    孙凡又喝了一口茶，嘲讽问：“不知道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再问一句苏掌柜，青州标王这六千两，苏掌柜是怎么凑齐的？”
    他明知道苏雪瑞在背后搞鬼，偏偏要逼苏雪瑞亲口说出来，就是要看苏雪瑞吃瘪的样子。
    孙凡生气啊，这段时间，苏雪瑞的风头，任谁看了都眼热。
    既然挡了孙凡的财路，孙凡当然要给苏雪瑞一点教训。
    苏雪瑞不傻，现在她若是在孙凡的诱逼下说出了实情，才真的把自己和冷铭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抱歉，你有问的权利，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是吗？”孙凡倒是没打算从苏雪瑞的嘴里撬出真相，只要膈应了苏雪瑞，他今天的目的就达到了。孙凡把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盏，“既然苏掌柜不肯坦白，那我们就等等看，看御史大人会不会查出点什么。”
    他正要走，苏雪瑞却叫住了他：“孙掌柜，别着急，你刚才还点了两份菜，连这茶水的钱，一共二十文，麻烦结了吧。”
    孙凡嘴角抽了抽，从口袋里摸出二十文，拍在桌子上：“哼，穷鬼！”
    孙凡趾高气扬走了。
    金宝把菜端上来，奇怪问：“这菜刚熟，客人怎么就走了？”
    “没事，钱付了就行。”苏雪瑞把二十文装进荷包，“这菜，你和其他人分吃了吧。”
    苏雪瑞还得感谢孙凡，如果不是因为他迫不及待地过来落井下石，苏雪瑞还真不好锁定这次如归饭馆坍塌事故的始作俑者。
    想来也是，在青州偌多饭馆中，聚华楼是最讨厌如归饭馆的。若是如归饭馆独大，聚华楼第一楼的招牌，可不一定保得住了。
    不久，苏二发就联系到了帮他们修缮饭馆的两个泥瓦匠，苏雪瑞立刻上报冷铭，冷铭亲自审那两人，可他们对自己更换地板、破坏横梁，导致饭馆塌陷一事矢口否认。
    “大人明察，我们买了什么料，花多少时间，干什么事，苏二发都盯着呢。一到晚上，我们就回家了，哪有功夫换地板。”
    “是啊，这些都清清楚楚记在账目上，再说了，修缮饭馆这种事，有的是人看见。如果我们真的动了手脚，早就被人揭发了。”
    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冷铭只能先行放人。
    但放他们走之后，冷铭派了莫桑暗中监视。几天过去了，两人的表现没什么异常，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冷铭循着他们供出的找的两个帮手的线索，却发现帮忙的那两个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原来那两个人都是散工，是街坊邻里公认的万金油，哪里有缺就去哪里。
    拿钱办事，走了也没人在意。
    苏雪瑞生气说：“一定是他们，不然怎么会畏罪潜逃。只是现在人早跑了，去哪里才能找到？”
    “苏掌柜放心，找人的事情交给我，三日之内，我定给你答复。”冷铭许诺。
    “冷兄没必要为了我设定期限，只要能找到人，三天五天还是七天，我都没有关系。”
    “我承诺苏掌柜，一来是给苏掌柜信心，二来，时间越久，越难找到人。三天是我给自己的期限。”
    冷铭办公的时候，自带公门中人的威严。
    苏雪瑞心想，难怪冷铭年纪轻轻就能做一方长官，单凭这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性情，就让人好感度拉满了。
    “那就有劳冷兄。”苏雪瑞感激说。
    “不客气。”
    苏雪瑞一走，冷铭便吩咐莫桑：“马上去调查这两个人的关系，今天给我结果。”
    “是。”
    就在苏雪瑞忧心忡忡地等待了两天后，冷铭登门造访。
    他穿着一身鸦青色印染墨竹的长衫，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绾着，心情似乎不错。
    苏雪瑞店里没有生意，见他来了，不由露出笑容：“冷兄，难得你过来，我们正吃午饭呢。”
    冷铭坐下，淡淡一笑：“苏掌柜，有结果了。”
    这两天，冷铭调查了那两个人的关系网，很快就找到了其中一人的妻儿。
    冷铭埋伏在他家附近，在他回家探望妻儿的时候，径直将他逮捕。
    经过审讯，得知他果然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更换了如归饭馆的地板，还弄坏了如归饭馆承托二楼的横梁。
    而幕后主使，就是聚华楼的掌柜孙凡。
    “我就知道！这回人赃俱获，看他还怎么抵赖！”苏雪瑞激动地多吃了两口饭。
    吃过午饭，两人便前往聚华楼抓人。
    意外的是，聚华楼今天客人寥寥，冷铭和苏雪瑞赶到的时候，竟然被拒之门外。
    “不好意思，今天聚华楼有客人包场了。”小二傲慢说。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是我出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小二还以为冷铭是来吃饭的，莫桑直接亮出了知州的令牌：“衙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小二吓得面如土色，忙给冷铭开门。
    冷铭和苏雪瑞才进聚华楼，却听楼上传来了客人的谈笑声。孙凡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出来呵斥：“不是说今天御史大人在此会客，不接待客人吗？！”
    然后，他才像是忽然看到了冷铭和苏雪瑞，连忙抱歉说：“草民不知冷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冷铭皱眉，监察御史林章怎么在这？
    难道这孙凡知道他们今天会来？
    冷铭问：“林大人在这？”
    “哦，林大人今天在聚华楼会客，包了场了。”孙凡恭敬回道。
    冷铭想了想，走到了二楼雅间：“林大人，我不知你今日在此，叨扰了。”
    林章却只一人在里面，也不用正眼看冷铭：“冷大人没吃午饭吗？不如一起来吃吧。”
    “不了，我今天过来是办公的。我调查得知，聚华楼掌柜孙凡孙掌柜挑唆两名工匠破坏如归饭馆建筑，导致二楼地面塌陷，伤及无辜，特来抓孙凡归案。”
    “竟有此事？我怎么听说如归饭馆地面塌陷，是因为苏掌柜昧良心修建豆腐渣工程，那日饭馆生意太火爆，人多压塌了二层？”
    “我已经查明一切，并不是苏掌柜的问题。”
    林章吹了吹碧螺春的浮沫，浅啜了一口：“查明了一切？但我最近耳闻，冷大人和如归饭馆的苏掌柜往来密切，就连青州标王这个名号，也是冷大人拱手让给苏掌柜的。”
    冷铭和苏雪瑞俱是一惊。
    难怪林章今天会来聚华楼做客，原来孙凡早就恶人先告状了。
    “大人明察，我和苏掌柜之间清清白白，并无半点徇私。”
    “那你倒是说说，苏掌柜那夺标王的六千两，到底是怎么来的？青州衙门可悉数收到了？”
    苏雪瑞没有钱交付，衙门的账目上也不可能有苏雪瑞交的钱。这笔钱本来是苏雪瑞靠盈利来慢慢填上去的，但就算是这样，也算冷铭给苏雪瑞走后门了。
    林章见冷铭不说话，忍不住冷哼：“既然冷大人说不清楚这六千两的下落，也就没法解释您和这苏掌柜的关系。若是大人办案的时候夹带私心，结果是否公允，本官倒要怀疑了。”
    冷铭攥紧拳头。
    若是这流言重伤他也就罢了，可事关苏雪瑞的清白，他无法冷静。
    苏雪瑞和冷铭的想法大差不差，若她和冷铭背上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冷铭青州知州这把交椅，可能会坐不牢靠。
    就在两人都沉默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林大人多虑了，苏掌柜与冷知州之间，自是清白的。因为那六千两，是我替苏掌柜所出。”
    苏雪瑞暗惊，低头瞥去，只见李当归施施然地走进了聚华楼。
    那一眼好像隔了经年，让人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李当归今日身着月白色长衫，袖口和领口用宝蓝色丝线绣了祥云纹样，头上簪着缀红宝石的羊脂玉簪，腰环掐金丝腰带，缀白玉环与青色香囊，足蹬一双登云履，一如既往温文尔雅，俊美无俦。
    林章颇为惊讶：“怎么李大人之前没跟下官说，您跟苏掌柜也有瓜葛？”
    林章今天聚华楼设宴请的就是李当归。李当归是圣上跟前红人，家中世代都是御医，所以他对李当归的态度，远比对冷铭恭敬得多。
    不单单是林章，在场众人，连苏雪瑞也是懵的。
    李当归怎么会突然在青州出现？也不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
    李当归瞥了一眼冷铭，走到了苏雪瑞身边，握住她的手，对林章淡然一笑：“说出来不怕林大人笑话，如果不是因为回京述职，苏掌柜现在已经是我的妻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现场掀起轩然大波。
    冷铭的心仿佛被人捅了一道，血淋淋地，疼极了。他本已经做好了设想，但看到李当归如此明目张胆地宣示主权，依然难受得呼吸停滞。
    至于孙凡，早就吓得腿软。
    若知道苏雪瑞有这样的背景，他打死也不敢对付苏雪瑞！
    林章也是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竟有此事，亏我还误会冷大人和苏掌柜……”
    “也不怪大人，是我久不在瑞儿身边，才会让大家产生诸多误会。我这次随林大人来青州，也是为了接瑞儿上京。”
    “好说，好说嘛。既然这六千两是李大人的手笔，那下官就没什么疑问了。方才冷大人说是来抓人的，冷大人请自便。”林章笑嘻嘻说。
    苏雪瑞就这样被李当归拉到了酒席上，像根木棍杵在那。
    冷铭转身，眼神一凛：“孙凡，你教唆人破坏如归饭馆地板，导致二层塌陷伤及无辜，此事你可认罪？！”
    孙凡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大人明鉴，是孙某一时糊涂……”
    冷铭才不会听他解释，这孙凡胆大包天，还想拿他和苏雪瑞密谋青州标王一事做文章，差点就陷他于不义之地，他怎能饶恕。
    “莫桑，把人给我抓回去！”
    林章忙说：“这些事让下人办就好了，不如冷大人也留下来喝两盅？”
    李当归已经夹了菜吃了一口，却放下筷子：“说是青州第一楼，饭菜竟如此普通。我看聚华楼不过是仗着百年传承，欺骗无知富商罢了。不如这一顿我做东，大家到如归饭馆吃，如何？”
    “李大人都放话了，下官焉敢不从？”林章笑着附和。
    李当归又问：“瑞儿，你可方便？”
    苏雪瑞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回神，闻言也只是呆呆地点头。
    李当归便拉着她，先行下楼了。
    林章和冷铭紧随其后，一边下台阶，林章一边小声对冷铭说：“我竟不知苏掌柜名花有主，之前还乱点鸳鸯谱。冷大人啊冷大人，你若是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我之前也不太清楚。”冷铭淡然说。
    不过，现在他已经很清楚了，他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最好从此埋藏在心。
    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胜过李当归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是她写的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主店还在修缮，在苏雪瑞的引荐下，李当归一行在如归饭馆分店下了马车。
    因为几人都穿着常服，金宝也只认出了冷铭，便慌忙给冷铭行礼：“草民见过冷大人。”
    “不必拘礼。”冷铭说。
    李当归深深看了眼金宝，和林章上楼了。
    苏雪瑞见状，吩咐道：“金宝，我先带几位贵客到雅间，你到厨房备菜，我待会就来。”
    “好嘞，掌柜。”不知道为什么，在金宝心里总是运筹帷幄的苏雪瑞，今天似乎有些慌乱。
    而且，刚才李当归那一眼，让金宝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当归一进饭馆，金宝便注意到他了。李当归的容貌气质，都在其他人之上。
    苏雪瑞引李当归一行人到了雅间，李当归说：“瑞儿，我很久没吃你做的红烧肉了，能不能给我做一道？”
    提到红烧肉三个字，苏雪瑞越发尴尬，她原来正要带罐头上京，谁知道会出现二层坍塌的事故，这才耽误了。
    不过，好在她没有上京，不然李当归这次到青州，他们可就阴差阳错错过了。
    “好。”苏雪瑞应了声，去了厨房。
    金宝一边刷锅，一边开玩笑说：“掌柜，你今天不是和冷大人到聚华楼抓人了吗？怎么又带回两个客人？”
    “客人要吃红烧肉，你会做吗？”苏雪瑞问。
    “额，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那他们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苏雪瑞点了点他的额头，“亏你还是如归饭馆的大师兄，菜都没学会做，我现在命你做麻婆豆腐，动作麻利点。”
    金宝瘪瘪嘴：“不说就不说。”
    雅间，李当归好整以暇地转动着雕花瓷盏。茶水汤色清亮，味道醇厚香浓。
    林章八卦问：“我曾听闻李大人与胡院判之女订了娃娃亲，不知李大人怎么又和苏掌柜扯上了瓜葛？”
    “这是我李家的家事，就不劳林大人挂心了。”李当归说。
    李当归是出了名的不给人脸色，林章也尴尬地笑了笑，转而与冷铭叙话。
    不一会，苏雪瑞端来了大餐，麻婆豆腐、红烧狮子头、红烧肉、凉拌茄子和醋溜白菜。
    李当归先动了筷子，尝了一口红烧肉。
    红烧肉肥而不腻，软烂入味，香中带着甜。
    李当归赞许说：“瑞儿的手艺越发精进，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瑞儿也没有荒废自己的本行。”
    “既然以饭馆为生，当然不敢荒废厨艺。”苏雪瑞说。
    虽然李当归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苏雪瑞还是能隐隐觉察到他身上的怒意。
    为了不影响李当归和苏雪瑞叙旧，吃了几口之后，林章就以和冷铭有公务要谈，先行告辞了。
    雅间只剩下李当归和苏雪瑞两个人，李当归也没再动筷子，只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如归，如归，如果我没有猜错，饭馆的名字，和我有关系吧？”
    苏雪瑞脸颊一红，当初取名的时候，的确在苏小宝的挑唆下，取了这个名字。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的饭馆开得怎么样了。”李当归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瑞儿，过来我这边坐。”
    苏雪瑞依言坐下，又闻到了李当归身上淡淡的药香。她叹了口气：“本来还挺好的，但最近摊上了点事，让你消化了。”
    李当归知道，她指的是二层坍塌和被追问六千两下落的事。
    李当归淡淡一笑：“危机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以瑞儿的能力，这些都不成问题。”
    “但今天多亏了你帮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林章。”
    “就算我不帮你，冷大人也会让你逢凶化吉，是不是？”李当归放下茶盏，幽幽说，“毕竟，瑞儿你可是他钦点的青州标王，只此一份的荣耀。”
    看他的语气，果然是吃醋了。他吃醋了，苏雪瑞反倒不那么忐忑，只是点点头：“也是，他不遗余力地帮我宣传如归饭馆，若是我的饭馆出了问题，大家还不得拿他是问。”
    李当归微眯眼：“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我方才进饭馆的时候，你那伙计也认得他。”
    李当归说的，是金宝向冷铭行礼一事。
    也难怪他生气，连林章都拿冷铭和苏雪瑞开玩笑，可见冷铭和苏雪瑞的风流事被穿得多么邪乎。
    当初李当归想带苏雪瑞上京，苏雪瑞为了开饭馆不答应，但这不是李当归接受苏雪瑞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理由。
    苏雪瑞也喝了一口茶，挑唇一笑：“所以，你现在兴师问罪了？”
    李当归不置可否：“我的心又不是石头所做，难道现在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了？”
    “好酸，哪来的醋味啊。”苏雪瑞捏着鼻子，夸张说，“那你知不知道，我私底下称呼冷大人为什么？”
    “什么？”
    “冷兄。我敬他喜欢他，将他当成我的兄弟一样。其实这青州标王的称号，还是我为他献计后，让他还给我的礼物。等我靠他的宣传盈利了，再从收入中扣除十分之一，充入他的钱库。”
    李当归眼神微微一亮，他就知道，苏雪瑞不是那种女人。
    “听你这么一说，事情似乎很有趣？”
    “我的事且不论，你在京中做太医，不应该非常忙碌吗？怎么还有空到青州？”
    “倘若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李当归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信回复的内容，让我好生奇怪。你既不送我罐头，又说与我感情转淡，就算是圣上病危，我也得回来一趟。”
    他取出的，正是苏庆祥和苏二发代写的信。苏雪瑞展开信一看，字迹是她的字迹，但行文都是大白话，转折也很生硬，特别不像她惯用的口吻。
    “不是我写的，”苏雪瑞嫌弃地扔在了桌上，“到底是谁在背后冒充我？你送了我整整两箱罐头瓶，我一直放在床头没有做，就是想等中秋宴前，把如归饭馆做到京城去，亲自上京找你。”
    “是吗？”李当归忙拿起信，复又看了一遍。
    果然，当天他收到信后差点急火攻心，所以没来得及细看。但现在再看，的确不像是苏雪瑞能写出来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章 葡萄酒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得知你我二人通信的，也就是你父亲、兄长和你的侄子。而苏家知晓行文的，除了苏二发，只有苏小宝。”李当归狐疑，“难道这封信是小宝写来，故意逗我玩的？”
    “不可能。先前小宝还建议我给饭馆取名为当归，他那样喜欢你，怎么会写这种话？”苏雪瑞皱眉，“可我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雪瑞也是联想到最近苏庆祥和苏二发的种种奇怪举动，才确定信是苏二发写的。
    难怪，他们千方百计阻止自己上京，原来就是怕李当归发现破绽。
    “哼，我现在就去找二哥对峙，看看他为什么要坑亲妹。”苏雪瑞愤愤说。
    李当归却拉住她，笑了：“倒也不必着急。”
    “你不生气？”苏雪瑞皱眉。
    “不生气，相反，我很开心。倘若这信真是你所写，我反倒要哭死了。”李当归叹着，又顺着苏雪瑞的手腕向下，揉了揉她的掌心。
    这双手因为常年下厨的缘故，掌面有茧子。但李当归却喜欢她掌心的茧子，这是苏雪瑞的印记，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
    李当归一碰苏雪瑞，苏雪瑞就像扎进了雪地里的狍子，动也不会动了。
    她整颗心都是麻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但她想说，放着李当归这样的男人不要，除非她脑子瓦特了！
    李当归见她不动，又得寸进尺，手顺着她的胳膊，揽住她的后颈。这一路，他想得太辛苦了。
    “当归……这、这里是雅间。”距离很近，苏雪瑞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心也如小鹿乱撞起来。
    李当归却好像没有听到，欠身压过来，嘴唇划过她的耳朵。就在苏雪瑞整个人都僵住的时候，李当归却小声说了句：“瑞儿，你做的红烧肉，我很喜欢。”
    说着，李当归心满意足地放开了苏雪瑞。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看李当归强撩得逞的样子，苏雪瑞又有些怅然若失。
    “毕竟是我做的。”苏雪瑞小声说。
    “瑞儿，既然你有意上京，不如这次就随我回京吧。”李当归说。
    “说到这个，我还好奇呢，当归，你回京之后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很忙？”苏雪瑞八卦问。
    一直以来，李当归在信里对自己的情况总是寥寥两笔带过，苏雪瑞想问，又没机会问。
    “官复原职之前，主要是接待旧友，倒没什么可说的。入职之后的确很忙，一是要给王公贵族甚至是圣上问诊，二是要按时到宫里轮值，随时听候差遣。”李当归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帝王之家的差事可不好办，说错话用错药，都是会掉脑袋的。”
    “掉脑袋！”苏雪瑞吃了一惊，忙激动说，“这么危险的差事，你还是不要做了！”
    李当归忍不住笑：“不做？天子圣令，又岂是我能随便违抗的？”且不说天子，就是三皇子杨诚，一心想拉拢他，也够他烦了。
    苏雪瑞从前只想着李当归做御医，官居七品，位高权重，也算是一桩美差。但连李当归也要感叹伴君如伴虎，苏雪瑞不免担心。
    “不如你找个由头，比如说身体抱恙什么的，辞官不做了。”
    “你担心我？”李当归戏谑问。
    苏雪瑞脸颊又是一红，这不明摆的事？
    李当归安慰说：“放心，虽然宫中条条框框居多，但我向来以不服管教著称。何况我劳苦功高，天子不会对我下手。”
    “真的？”
    “真的。与其说这些扫兴的事，不如陪我吃点东西吧。我今天才到青州，碍于林章他们在场，饭也没有好好吃。”李当归把杯子推到苏雪瑞面前，“佳肴在前，没有美酒，说不过去吧？”
    “那我给你拿一坛保证你没有喝过的酒来。正好我打算售卖，便宜你了。”苏雪瑞说。
    “没有喝过的酒？”李当归弯了唇角，有点意思。
    苏雪瑞下了地窖，抱着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回到雅间。拍去上面的泥土，揭开封口的时候，李当归瞬时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气。
    这酒果然不同于以前闻过的米酒味，倒像是果酒，但又不像是李当归喝过的任何一种果酒。
    苏雪瑞没有用李当归推过来的杯子，而是取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樽，给李当归斟了一杯。
    这酒竟然是紫色的，神秘诱人。
    “这是……”李当归原来还想揣测一下，但看到酒的颜色，便知道自己不用猜了。
    苏雪瑞都说新奇的东西，他肯定没有见过。
    “你先喝一口，尝尝好不好喝。”
    李当归依言，晃了晃酒杯，杯壁上也染了淡淡的紫色。他轻啜一口，只觉得这酒柔顺细腻，有一种馥郁的果香，回味细品，还能品到一丝甘甜。
    “怎么样？”苏雪瑞迫不及待问。
    “这酒，与我生平所饮皆不一样。它的口感温和淡雅，气味芳香，不像普通的酒，有一种辛辣的涩感。”
    “这是我特意酿制的风味，其实它还可以有很多味道，譬如你说的辛辣强劲，浓郁醇厚亦或是清爽活泼。但我拿来的这一坛，口感最是绵密柔顺，也更适合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人品。”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酒吗？”李当归性急说。
    “葡萄酒。古语有云，葡萄美酒夜光杯，这葡萄酒就应该盛放在这样精美剔透的容器里，细细品味才好。”
    李当归又看了眼手中的葡萄酒，喃喃：“是吗？你说的古语，我却没有听说过。葡萄，我也不曾见过。难道这又是青州特产，亦或是你背后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告知你的？”
    “算是吧。就算不酿酒，葡萄作为水果，也非常好吃。越是昼夜温差大的地方，种出来的葡萄越甜。”
    这些日子，如归饭馆的人气下滑，苏雪瑞认为自己必须推出新品，恰好她之前酿了葡萄酒，相信这款酒，一定能风靡全国。
    而且这一次，她不会像上次那么傻，带人参观还送人辣椒了。她种植的葡萄，不会给任何人窃取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一章 第一富不敢当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品如归辣味菜，饮如归葡萄酒，人生一大乐事。”李当归忍不住说。
    “这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苏雪瑞打趣问。
    “下一步？”李当归想了想，“是时候拜会小舅子了。”
    李当归很好奇，是什么驱使苏二发写这封假信，破坏他与苏雪瑞之间的感情。
    苏雪瑞心中也颇忐忑，这件事可大可小，倘若苏二发真是因为什么原因，反对她和李当归的亲事，以后她和李当归之间，难免会有龃龉。
    苏庆祥还在等苏雪瑞抓孙凡的下落，听到叩门的声音，便匆匆过去开门。
    “瑞——”儿字还没出口，便睁大眼睛。
    “李、李大人？”
    李当归说：“才数月不见，苏大伯怎么就变得如此生分了？叫我当归便是。”
    “当、当归……”苏庆祥尴尬，“你不是在京城当值，怎么突然回来了？”
    “爹，你好像不欢迎当归啊。”苏雪瑞幽幽说。
    “怎么可能。当归能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苏庆祥请李当归进屋。
    才坐下，苏二发也进来了。和苏庆祥一样，看见李当归的时候，吃惊地呆了一会。
    苏雪瑞没有和他们废话，便把苏二发的代笔信摁在桌上：“爹，二哥，别说你们不知道这代笔信的事。最近我只要提到当归，你们的表现就很奇怪。”
    李当归也问：“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伯，你们要写这样一封信来挑拨我和瑞儿？”
    苏庆祥低头，一脸羞愧。
    “这……”
    苏二发忙上前，说：“还是我来吧，信是我写的。其实当时也是为了小妹着想，因为我们怀疑小妹的青州标王称号来历不明，以为小妹移情冷大人，才写了这封信，想断了李大人对小妹的念想。”
    苏雪瑞哭笑不得，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两人竟然打的是这主意。
    “你们怕我被当归报复，还祸及苏家？”
    苏二发点点头。
    “那又是为什么，你们现在不怕了？”
    “当初听你说要做罐头上京，我和爹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有误，当时就想跟你说明了，谁知后来又出了饭馆二楼坍塌的事故，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苏庆祥老脸一红，愧疚说：“倘若要追究，就追究我的过错吧。是我让二发代笔的。”
    “不，如果不是我愿意写，也不会闹出这桩乌龙。当时我也怀疑小妹，是我的错。”苏二发忙说。
    李当归不怒反笑：“关心则乱，无可厚非。但就算瑞儿心里有了别人，我也不会拿她是问，拿苏家是问。”
    这回轮到苏雪瑞不解了：“你不在乎吗？”
    李当归摇了摇头：“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在乎。可是感情之事最不能强求，我的度量还没有小到因为识人不明就大发雷霆，迁怒无辜。”
    苏庆祥和苏二发松了口气，苏庆祥抱歉说：“都是我老糊涂，当归，你可千万不要瞎猜，瑞儿和冷大人之间清清白白，那青州标王的称号，也只是她和冷大人做的互惠互利的交易，不是瑞儿出卖别的东西得来的。”
    “是瑞儿，我自然信任。”李当归挑唇一笑。
    苏雪瑞微微一愣，旋即别过脸。
    不是冷铭不好，只是在她心里，李当归更好。
    孙凡陷害如归饭馆一事，很快就被冷铭放文公告，聚华楼名声一落千丈，而如归饭馆则凭借新推出的甜口葡萄酒，以及原有的辣味菜，很快成为了新的青州第一楼。
    苏雪瑞青州第一美厨娘、青州标王的称号，又一次享誉青州。
    傍晚，苏雪瑞在那对账，李当归在一旁帮她数钱。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没想到苏雪瑞的身家，已经那么高了。
    苏雪瑞自己也吓了一跳，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她，也丝毫不夸张。
    一来，如归饭馆生意火爆，靠辣菜和葡萄酒，每个店铺每个月的营收在一百两以上。二来，苏雪瑞还开设了加盟模式，但凡想挂如归饭馆的牌子，卖如归饭馆的辣味菜，都得交加盟费。苏雪瑞负责提供菜谱，至于葡萄酒，则需要他们在店里采购。这一项收入，如今越来越多，甚至月入千两。
    苏雪瑞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金子蒙住了，忍不住说：“当归，我发财了。”
    李当归点点头：“不错，恭喜瑞儿，成为这青州第一富。”
    “第一富不敢当，但第二富，也是有了。”苏雪瑞谦虚说。
    生意做到这个份上，苏雪瑞已经不满足于开饭馆了，她准备在青州物色一片地方，种植辣椒、葡萄等蔬菜，开挖池塘和饲养牛羊猪，为饭馆提供源源不断的食材。
    其二，她要投资其他的产业，把自己的商业版图彻底做大。
    其三，她还要大兴土木，修建别苑、购买宅舍和修建私塾，兴办学堂。大梁国只有男人可以上学，她偏不，她要开设女私塾，请先生专门教女子读书。
    “修学堂？”李当归得知她的想法，微微一怔。
    早知苏雪瑞有鸿鹄之志，没想到她的鸿鹄志那么远大。
    “不错，之前在郭兴村里，很多女人因为没有学识，只能沦为男人的附属品，过着愚昧蒙昧的生活。我想改变这一切。”苏雪瑞说。
    这些话，苏雪瑞原说过一次，现在又听一次，李当归依然觉得振聋发聩。
    “所以，你要得偿所有的愿望，才能与我到京城完婚？”
    “额……”苏雪瑞正在豪情壮志之时，忽然被李当归打岔，瞬间语塞。
    李当归见状，又说：“如果是这样，我愿意等。”
    多少天他都等过来了，现在心态反而比最初好了。认识苏雪瑞这么久，早该知道，她就是一个事业狂人。
    自己虽然在她身边，但很多路，没有办法陪她一起走。
    苏雪瑞却摇了摇头：“不，我既然决定带罐头上京，也有和你完婚的打算。京城繁华，我倒想看看，这京城有多繁华。”
    李当归眼神微微一亮：“此话当真？”
    “当真。”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早点休息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瑞儿。”李当归唤了她一声，终于抱住她，“我还以为，这次我又要等了。”
    窝在他怀里，就像枕着香软的被子，苏雪瑞也觉得有些发热。
    听他的口吻，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他的心跳声也格外的清晰，好像比平时更加急促。
    苏雪瑞心动了，憋着笑说：“我从来没有刻意拖着你的想法，只是你位高权重，而我却是猎户出身，就算你和伯父都无所谓，可是做了你的妻子，难免会被人耻笑门不当户不对。我不想嫁过去当受气包。如今我日进斗金，就不怕她们嫌弃了。”
    “你竟是这样想的。”李当归忽而有些感动，“只是你想变强大，为什么不借助我的力量？”
    “已经借力了。好几次都是你帮我解围，只是你要上京，所以我不想打扰你。”苏雪瑞说。
    李当归心里微微揪痛。
    是了，山高水远的，他想帮她也有心无力。开饭馆做生意这么大的事情，他却让她一个人挑起了担子。
    如此说来，他倒欠了冷铭一个人情。
    “瑞儿，对不起。”李当归说。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远的不说，你说六千两是你所出，瞬间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别看我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也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
    苏雪瑞点点头：“当时听到二层坍塌，我还以为自己要吃牢饭，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当归微微一怔，低头又看着怀里的苏雪瑞。她好像回忆起当时急火攻心晕过去的情形，眉头微蹙。粉白的脸上，嘴唇微微抿着，颜色鲜艳可爱。
    李当归不觉用手捧着她的脸，亲吻了她。
    苏雪瑞的脑子瞬时一片空白，她……从前世到现在，除了做饭就是做饭，别说接吻，就算是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而现在，她、她的初吻就这样送出去了！
    李当归的唇凉而软，像是害怕唐突了苏雪瑞，只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逗留了一阵，便鸣金收兵。
    他身上温暖的药香，也随着那柔软的触感离去。他还是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就像在欣赏一件心爱的宝物。
    苏雪瑞不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李当归的心跳更激烈了，呼吸也稍显急促：“咳咳，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尽可能用轻松的口吻，去调和现场的气氛。
    “老实说，一开始受到了惊吓，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讨厌，还希望……”苏雪瑞声音越发地小了，“还希望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李当归微眯眼，忽然又锁住了苏雪瑞的腰。这一次，他低下头，又含住了苏雪瑞的唇。
    和第一次相比，这次索吻更具有侵略性，仿佛为了满足苏雪瑞的需求一样，他撬开了苏雪瑞的贝齿，以攻城略池之势，扫了一圈苏雪瑞的口腔。
    尔后，他又温柔地在苏雪瑞的领地流连。
    终于，李当归离开苏雪瑞的唇，擦过她耳廓，声音低沉问：“是这样吗？”他说话的气流搔着苏雪瑞的耳朵，她的耳朵便像浴血的红莲一样，越发妖冶。
    这次，苏雪瑞已经在他的攻势下彻底丢盔卸甲，整个人软在了他的怀抱里。
    原来被人爱抚的感觉是这样，那是她从未领略过的美妙滋味。
    苏雪瑞羞得别过脸，不敢再看李当归。
    瞧她刚才说了什么话，竟然还主动索要！不知道在李当归心里，自己现在是不是一个“欲”女。
    但有一说一，如果不是因为脸皮不够厚的话，她还想要更多。
    “以前，我听说接吻的感觉就像把胳膊弯曲，亲吻手臂中间因弯曲而挤出的两团肉。可是我试过，嘴根本凑不到那儿。今天可算是体验到了。”
    李当归：“……”
    末了，他又失笑出声，他想过苏雪瑞会说很多话，评价他的行为，或是描述自己的心情，但绝对不会想到，苏雪瑞竟然绘声绘色地和他说起了自己曾经做的一个小实验。
    李当归倒是按照她说的试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的确，可以碰到胳膊，但是碰不到那两团肉。”
    苏雪瑞也试了一下：“是吧，我说碰不到。一个人的确体会不到接吻的感觉。”
    苏雪瑞瞥向李当归，李当归也看向了苏雪瑞。
    四目相对，两颗炙热的心又砰砰跳动。
    鬼使神差的，李当归又说：“不然再来一次？”
    苏雪瑞也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
    就在李当归又一次抱住了苏雪瑞的时候，苏庆祥破门而入：“瑞儿……”
    他手里捧着一床凉被，撞见了苏雪瑞和李当归的好事，不免尴尬地又关了门。
    苏雪瑞忙和李当归分开，苏雪瑞“咳咳”两声，打开门：“爹，你怎么来了？”
    “额，就是想给当归换一床新被子，屋子里那床旧的我给拿走了，这是今天刚晒好的。”
    李当归之前住在新宅的客房里，他上京之后，被褥一直没有换过。苏庆祥不知他会回来，急急忙忙换了，正想给他拿被子来，谁知道会看到他们……
    但不管怎么说，对想抱孙子的苏庆祥来说，这是好事。
    他把被子交给苏雪瑞，便忙把苏雪瑞推回屋里：“我去忙了，你们早点休息。”
    他走的时候，苏雪瑞还是懵的。
    但再没有和李当归卿卿我我的心思了，帮李当归把被褥换上，正要走，李当归却拉住了她的手。
    “瑞儿，不如今晚和我一起休息。”顿了顿，李当归又说，“如果你不想，我绝不会对你做什么。”
    苏雪瑞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像火山喷发一样爆炸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李当归难道有想对她做什么的心思？
    不过……好几个月没有见到李当归了，苏雪瑞也想多和他待着，就算不说话不干活，能待在李当归身边，她也觉得特别美好。
    也许，李当归也是出于这样的心思，才想让她留宿。
    苏雪瑞便点点头：“好。”
    李当归便伸手解衣服的系带，苏雪瑞看到这一幕，脑子有根筋突然绷紧。
    “你这是……”
    “现在天气虽然转凉了，但总不能穿着外衫睡觉吧？”李当归笑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在担心我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嗯……”苏雪瑞竟无言以对。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但是让苏雪瑞也在李当归面前做脱外衣的动作，她又觉得难为情。
    于是，在苏雪瑞穿着外套躺在床上的时候，李当归忍不住笑问：“就这样休息？”
    “嗯，我觉得今儿比较冷。”苏雪瑞擦了把额头粘腻的汗水。
    李当归一时好笑，说是冷，却已经热得冒汗，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李当归却是到旁边的长椅子上躺下：“你若是不习惯，我依然睡这长椅。”
    以前，苏雪瑞刚救了李当归都时候，他们也是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别处。可那时候苏雪瑞不知道李当归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所以也没有很好地照顾他。
    现在不一样了，让李当归委屈地睡在长椅上，她不忍也不舍。
    “当归，你过来吧。”苏雪瑞说。
    李当归正要躺下：“可是……”
    “过来吧。”苏雪瑞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睡椅子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你在担心我？”李当归笑了。
    苏雪瑞把枕头扔过去：“所以，你过不过来？”亲都亲了，还问她是不是关心他。
    李当归不开玩笑了，只是七月流火八月未央，这样的天气抱在一起睡觉太粘腻，苏雪瑞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李当归分睡床的两侧。
    但就算这样，苏雪瑞也没法睡着。
    距离这么近，她能清晰地闻到李当归身上淡淡的药香，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李当归身材高挑，自己的高度恰好在他胸膛的位置，无论苏雪瑞多么想忽视，还是无法忽视李当归就在自己身边。
    苏雪瑞甚至不敢翻身，生怕惊扰了李当归。
    就这样，苏雪瑞战战兢兢地躺到了三更天，实在受不了了，两眼一闭腿一蹬，彻底昏睡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呼吸声变得沉重了一些。她没有看到，此时的李当归还睁着眼睛。
    等苏雪瑞睡着了，他才终于转过身。一个姿势躺太久了，身体又酸又麻。
    李当归借着月光打量苏雪瑞，半晌，用食指尖碰了碰她的鼻尖，随即笑了笑。
    第二天，等苏雪瑞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睡得迟，所以赖床。她伸了个懒腰，忽然碰到了男人的腰。
    苏雪瑞一僵，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和李当归同榻而眠。
    苏雪瑞正要爬起来，却被李当归拉住：“醒了？”
    苏雪瑞又是一阵惊悚，自己现在肯定是头发蓬乱满脸油光，怎么敢给李当归看见。
    她急忙捂着脸：“我、我去洗漱。”
    手被李当归强行拽开，李当归坐起来，笑了：“没睡好？”
    “才、才没有。”苏雪瑞又把脸遮起来。
    “那为什么眼圈那么黑？”
    苏雪瑞尴尬，她昨天晚上三更天才睡，能没有黑眼圈吗？她推开李当归，跳下床。
    李当归看着她仓皇离开的方向，笑了。
    苏雪瑞洗漱完毕，来到花厅打算吃饭的时候，发现李当归已经坐在这里了。苏庆祥、苏大拿、苏二发都在，只有苏小宝去了私塾。
    原来李当归早就醒了，方才只是故意进屋逗她。
    苏雪瑞老脸一红，发现只有李当归身边有空位。苏庆祥一脸慈祥的笑容，好像对昨晚两个人同睡一间屋子的事了然于心。
    “瑞儿，你今天是不是有事要和爹说？”苏庆祥期待问。
    “嗯？”苏雪瑞奇怪。
    李当归“咳咳”两声：“瑞儿，你忘了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苏雪瑞挠了挠头，终于想起来了，“没错，我想买田买地种辣椒、葡萄，还种别的菜……”
    “不是这件。”李当归小声提示，“上京？”
    “上京？”苏雪瑞恍然大悟，“你是说，随你上京成亲？”
    苏庆祥连忙给苏雪瑞加了一个鸡蛋饼：“女大不中留，一转眼瑞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如果没算错，这是李当归和苏雪瑞第三次提出结婚，只要婚礼顺顺利利地办了，他这颗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苏雪瑞的回答倒也没让他失望：“是的，我决定和当归成亲。如今如归饭馆的生意已经做大，我和当归一为巨商二为朝廷命官，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爹，你给我们选一个黄道吉日吧？”
    “每个月都算着呢。我看下个月初九最好。”苏庆祥满面笑意。
    苏雪瑞和李当归对视一眼，苏雪瑞说：“那就下月初九吧。”
    说完了，苏雪瑞还是有些恍惚，她竟然就要嫁给李当归做妻子了，没想到当初无心救的人，成了自己未来的丈夫。
    成亲，意味着她要随李当归到京城去，融入一个全新的环境。但苏雪瑞自己也打算在京城发展事业，也算是一拍即合。
    确定了黄道吉日，苏家人便开始筹备婚事了。和上次一样，他们决定在青州办一次，然后在京城再操办一次。
    苏雪瑞觉得路途遥远，不想让李苍风李大人千里迢迢到青州参加婚礼，同理，她在京的婚事，便也不用苏家人出席了。
    这天，苏雪瑞和李当归出门采购物品，忽见街坊口围拢了一群人。好事者如苏雪瑞，便决定挤上前看一看。
    “……南陈大军兵陈黎阳，犯我大梁边境。现为扩充军备，面向全国招募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入伍……”
    苏雪瑞一边念，一边皱眉。
    南陈来犯这件事，苏雪瑞也有所耳闻。
    大梁国这些年可谓内有天灾党争，外有北狄南陈强敌环饲，江山社稷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之前，青州就闹过南陈重犯逃窜的事件，其将领耶律齐，现在还下落不明。
    苏雪瑞早就得到了消息，这次圣上派遣了三皇子杨诚、大将军聂横带兵出征，抵御进犯的南陈。
    只看了一会，苏雪瑞便拉着李当归忧心忡忡地走了。
    路上，苏雪瑞又听街坊邻里议论，杨诚等人即将抵达青州境地，家里若是独子的，赶紧出去暂避风头。
    这苏雪瑞就不理解了：“朝廷发了征兵檄文，若是不想去，不去便是了，为什么还要避风头？”
    “大梁国建国伊始，军备力量还不完善，而南陈一直对大梁国土虎视眈眈，这次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才敢举兵进犯。这一场仗，凶险程度可见一斑。”李当归皱眉道，“青州地处黎阳之后，大军在黎阳吃了败仗退居青州，肯定要在青州扩充军备。他们只是担心被抓壮丁，尤其是家中仅有独子，被抓了就没有人帮家里营生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和你一起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形势已经如此严峻了吗？”苏雪瑞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难怪最近饭馆的客人变少了，若是南陈的大军打到了青州，谁还有心思到饭馆吃饭。
    李当归没有说话，和苏雪瑞回到家里。
    他们今天本来是要采购婚礼所需的喜帖，但苏雪瑞看到告示以后，就完全忘记了出门的目的，空手而归。
    苏庆祥倒也没问，显然，大家都看到了街坊口的告示。苏雪瑞见苏大拿在旁边磨刀，便过去和他小声说话。
    “大哥，这会磨什么刀啊？”
    “二发说要炖鸡吃，我给他磨磨。”
    “大哥，征兵的事，你怎么看？”苏雪瑞也不绕弯子了。
    苏大拿手上动作一顿。他猎户出身，也不知道什么家国大义，但对打仗这件事，他倒是不害怕。
    “我跟爹说了，如果非要出一个人，我去。”
    难怪苏庆祥今天心情那么差，若是苏大拿上战场，他能不担心？
    晚上，苏雪瑞直勾勾地盯着屋顶横梁，怎么也睡不着。
    “有心事？”李当归问。
    苏雪瑞想问题想得入了神，忘了李当归就在自己身边，不免尴尬：“你也没睡？”
    “你翻来覆去好多次了，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嗯……我在想征兵的事。”
    “不放心吗？”
    “我是担心大哥他，毕竟刀剑不长眼，若是从了军，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苏雪瑞叹了口气，像他们苏家这种男丁多的情况，按照大家都说法，肯定至少有一个人入伍。
    家里身体素质不错的，便是大哥苏大拿了。
    父亲苏庆祥虽然年长，但身子骨也还硬朗，若是万不得已，也要充军。
    苏二发身子骨羸弱，需要留下来操持家业和抚养苏小宝，所以就算缺人，定然也是最后才轮到他。
    苏雪瑞毕竟是苏家人，自然对此事比较挂怀。
    李当归起身，点燃了烛火。苏雪瑞奇怪：“怎么了？”
    李当归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我原来想晚一点告诉你，但既然大军已经后撤到青州边境，我还是给你看看吧。”
    苏雪瑞展开信一看，不免惊讶：“三殿下希望你随军？”
    “嗯。这次杨诚能领军，还有一个小插曲。七月初，朝廷收到了边关急报，南陈率十万大军兵进黎阳，太子杨殊得知此事，当夜就犯了头风病。二殿下杨泰在第二天练习六艺的时候，也不慎坠马受伤。三殿下这才请缨以监军之职，率军抵御南陈。”
    “怎么这么巧，南陈来犯，太子和二殿下便一个旧病复发一个坠马受伤，我看根本是装的吧！”苏雪瑞嫌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是装的。原本圣上也没打算让他们出征，毕竟太子负有监国之责，二殿下又是圣上爱子，但他们的懦弱还是超出了吾王的想象。”
    “那这三殿下还挺勇敢的。”苏雪瑞对杨诚略有印象，上次青州瘟疫，便是三皇子杨诚代表王家到了青州。
    不过杨诚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之前他为了拉拢李当归，还说要给自己一大笔钱，让自己远离李当归。
    “青州瘟疫一事，杨诚向圣上举荐你，让你官复原职。如今南陈举兵进犯，他又让你和他随军，他怎么这么喜欢你？”苏雪瑞皱眉。
    李当归笑了：“别看杨诚此人平易近人，其实，他比懦弱的杨殊和贪财的杨泰更加可怕。杨诚乃庶出之子，生母只是陪嫁的宫婢，因被临幸擢升为妃，就算这样，杨诚在圣上面前，也不过是小人物。他甚至没有王爵。为了能够在宫廷里生存，他经常拉拢人，不管别人如何拒绝，他都无所谓。”
    “脸皮这么厚？”苏雪瑞听了，倒可怜起杨诚来。
    如果他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就算不被父母喜欢，以后自立门户便是了。但他生在帝王家，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要不被兄弟们迫害，就不得不为自己筹谋。
    治理青州瘟疫，他被记了一大功。若是这次能退南陈之兵，圣上再瞧不上他，也该重新审视自己这位不起眼的儿子。
    苏雪瑞不免忧心忡忡：“我看这件事不简单。太子杨殊和二殿下杨泰，虽然不愿意自己领兵，但肯定不能让三殿下杨诚得意，会暗中给他使绊子吧？”
    “瑞儿果然冰雪聪明，南陈虽是劲敌，但对杨诚来说，最可怕的敌人却藏在我方军中。那两个远在京城养尊处优的皇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哪怕山河玉碎，也不能让他凯旋。所以，他希望我到军中，给他助力。”
    “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还好意思内讧。”苏雪瑞愤愤，“大梁国怎么会有他们这样的蛀虫。”
    “无论哪个时代，这样的蛀虫无处不在。”李当归叹了口气，“便是杨诚，也不过是在寻求自保，和他们比起来，稍好一些罢了。”
    “你的话太深奥了，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支持杨诚。不管怎么说，先国而后家，就像之前，若是青州旱灾和瘟疫不解决，大家也没法做生意。”
    李当归回眸，眼睫轻轻垂下，神色黯然：“我知道，若是瑞儿，一定会让我去。”
    他黯然神伤的样子，让苏雪瑞也觉得愧疚了。
    他所求或许不是荣膺披身，而是闲云野鹤，但自己又要把他推向大梁的军中。
    想到这里，苏雪瑞握住他的手，坚定说：“这次不一样，我要和你，一起去。”
    “一起？自古军中无女子，你若想进军中，只怕难如登天，危险重重。”
    “我不怕。”苏雪瑞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嫁给你，可是只有青州安定了，我们才能过平静的日子。我知道这次情况凶险万分，所以如果你要随军，我也没有办法留在青州安心地做生意，我要和你一起随军。”
    “瑞儿……”李当归喃喃出声。
    说是这么说，苏雪瑞身为女子的身份，随军的风险还是太高了。苏雪瑞想，自己得搞一套装备。
第一百九十五章 蝴蝶履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第二天，苏雪瑞便听到了大军往青州边境撤退的消息。
    苏二发刚从外面回来，脸色也颇为凝重：“青州不太平了。”
    南陈率十万精兵兵犯黎阳，三日前，南陈大军攻下黎阳，已往青州压进。
    得知这个消息，青州百姓惶惶不安，纷纷携家带口往北上。而大梁军所过之处，不断地抓壮丁入伍，扩充军备。
    青州边境但凡家里有男人的，都已经被抓走了。留守家中的老弱妇孺，也被迫成为了军队后勤补给的成员。
    “这也太无赖了！”苏雪瑞拍案而起，“这不是欺负人吗？表面上说是自愿入军，实际上是被动入伍。”
    李当归却皱眉：“聂家军一向以治军严明著称，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肯定不会做这种事。一来，被抓的男丁肯定不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二来，此举也不得民心。”
    苏雪瑞听到这里，心里的愤怒总算是平复了一些。
    的确，南陈的兵有十万之众，而且来得突然，仓促之下，大梁军准备定然不充沛。
    可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南陈竟然就破了黎阳。这不意味着，大梁军在南陈军面前，就跟豆腐渣一样脆弱吗？
    也难怪青州百姓闻风而逃了。
    这杨诚，还真是喜欢接烫手的山芋。
    苏庆祥忧心忡忡说：“南陈已经快打到了青州，现在不逃，以后恐怕就逃不出去了。瑞儿、当归、二发，你们和小宝先离开青州，北上避避风头吧。”
    “那爹和大哥呢？”苏雪瑞问。
    “昨天晚上我和你大哥商量了一下，这家大业大，还是需要有人操持。等你们安顿下来了，我们再过去。”苏庆祥说。
    苏雪瑞不用问，也知道他说的话多么违心了。
    明知道现在是逃跑的时机，还要留下来善后。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城破被俘虏，就是要应征入伍血战沙场。
    昨天晚上，苏雪瑞和苏大拿说话的时候，苏大拿言语之中，也透露出了要入伍的讯息。
    苏庆祥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苏雪瑞在青州的产业如今已经做大了，若是没有人守着，万一大梁军击退了敌军，这里的田地商铺，恐怕都会不复存在。
    而且，苏庆祥本身又是一个恋旧之人，如果不是为了帮苏雪瑞打理商铺，他甚至不愿意离开郭兴村。
    而且他现在一把年纪，也不想忍受颠沛流离之苦了。
    见他一脸苦大仇深，苏雪瑞倒是看得开。她同意让苏二发和苏小宝先北上，但她是绝对不会在这节骨眼上离开青州。
    苏庆祥却又叹了口气，看了眼苏雪瑞，又看了眼李当归：“真是好事多磨，原以为马上就能办婚礼了，谁知道出现这种事……”
    “伯父既然说是好事多磨，只要是好事，磨难多一点又何妨？”李当归宽慰。
    苏雪瑞也说：“放心吧，爹，我运气一向很好的，相信这次大家都可以逢凶化吉。”
    虽说都是没有什么科学根据的话，苏庆祥听了，心情竟也真的好了一些。
    苏雪瑞没有和苏庆祥说自己要随军的事，只怕她一说，苏庆祥就要想方设法阻止。
    不过，军中不许女子进出，也的确是摆在苏雪瑞面前的一大难题，而且苏雪瑞不懂药理，想打扮城李当归身边的药童，也不太合适。
    苏雪瑞颇为头疼，问李当归：“你觉得我男扮女装，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李当归仔细审视了一下苏雪瑞，还是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但瑞儿，你的身量，你的脚，还有你的容貌，都不像男人。”
    苏雪瑞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鹅蛋脸暖白皮，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红口白齿，粉面香腮，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阳刚之气。
    而且，她的五官也属于天然美，天然媚的类型，不化妆比化妆更加漂亮。她的身高，换算到现在也就一米六五，骨骼纤细，一双脚比普通男人的脚小了不知多少码。
    如此先天条件，苏雪瑞想生硬地改造成男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雪瑞对这镜子看了半天，还是说：“我这人既没有耳洞，总还有一丝男扮女装的希望。不管怎么说，先试试吧。”
    李当归皱眉，军中不得有女子出现，若有便是杀头之罪，他实在不希望苏雪瑞冒险。
    “瑞儿，你有这份心意便好了，军中危险重重，不是儿戏。”
    “不是说好了，我陪你吗？”苏雪瑞说，“不管怎么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不能坐视不理。”
    “当真如此？”李当归问。
    苏雪瑞坚定地点点头：“当真。就算前面刀山火海，我也要和你一起面对。”
    李当归看着她，半晌，承诺说：“既然如此，我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苏雪瑞心想，自己的决断或许很任性，但这是重来一次的人生，她为什么不能恣意一点。
    李当归说：“瑞儿的脚很小，若是要扮成男人，或可穿蝴蝶履。这种鞋子可以随意变幻长短，穿着也不会不舒服。”
    “蝴蝶履？”苏雪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李当归点点头：“此履原为贵族家中艺伎所穿，形似蝴蝶翩翩飞舞，我有办法帮你买到。”
    “太好了。有了鞋子，衣服帽子都不成问题。”
    苏雪瑞当机立断，到裁缝铺给自己订做了几身合身的男子装束，她这次做的装束不同平常，是比较华丽的款式。另外，她还给自己订做了网丝抹额，用来遮挡自己的发际线。
    倒不是因为她谢顶了，而是因为她隐约有一个美人尖，若是露出来只怕会惹人怀疑。
    束马尾长发，佩戴抹额、着华丽的男子圆领袍、脚穿蝴蝶履，不施粉黛，乍看背影，倒有点像是贵族少爷了。
    可李当归细细审视了半天，还是摇摇头：“瑞儿之美，在于天然的魅态。形体尚能修饰，如此美丽的脸孔，又该怎么雕琢？”
    苏雪瑞一时泄气，不过她也能理解，原主的长相偏阴柔，再怎么往杨刚的方向打扮，还是免不去一身的脂粉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少将军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不然，我给自己贴两撇胡子？”苏雪瑞说。
    李当归笑了：“你这般模样，强贴胡子反倒惹人怀疑。我行医数年，对人头的骨骼形状，倒是了若指掌。我可以再为你装饰一番。”
    “太好了。”苏雪瑞这个手残，根本不懂化妆，但她也确乎买过胭脂水粉，便把那些都摆在李当归面前。
    李当归取了粉底扑在苏雪瑞的脸上，再白的粉底都没有苏雪瑞本身的肤色白，李当归在脂粉里加了一点泥，让它看起来更加黄黑。
    按照苏雪瑞的骨骼走势，李当归增加了她颧骨、下颌的轮廓感，加深了眼眶的深邃感，又给她把眉毛画得更加英气粗犷。
    接着，李当归用暗紫色的胭脂，把她的嘴唇向外勾勒，让她的下唇比之前看起来更厚更宽。
    如此精心描绘了半天，李当归将镜子推到苏雪瑞面前：“瑞儿，你看。”
    苏雪瑞惊讶地发现，在李当归鬼斧神工的雕琢下，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清秀少年郎了。
    苏雪瑞忙给李当归行礼：“李兄这厢有礼了。”
    李当归失笑：“苏贤弟别来无恙。”顿了顿，李当归说，“这妆容不能长久维持，你平时要注意维护。”
    “好好好，若是觉得妆脱了，我就再抹一遍。”苏雪瑞说着，又照镜子观察。
    李当归莫名不放心：“还是让我教教你，我怕到时候我忙着救人，你把自己画成了大花脸。”
    这一点苏雪瑞不敢和李当归犟嘴，她在上妆方面是天然的手残。
    在苏庆祥的安排下，李当归、苏雪瑞、苏二发和苏小宝先坐上了北上的马车。
    苏庆祥虽然外表是个莽汉，但是很容易红眼眶。等他们的马车走远了，才背过身擦了擦眼角。
    “唉，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苏庆祥叹了口气。
    “小妹是咱家的福星，有她罩着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苏大拿安慰。
    “但愿如此吧。”苏庆祥手背到身后，回了屋。
    马车一路向北，只走了不到十里地，苏雪瑞就让车夫停下。
    苏二发不解：“小妹，你怎么让停了？在这里休息的话，不太合适吧？”
    他们毕竟是逃命，总该尽快离开青州。而且这里还是集市区，苏雪瑞应该也不是选择在这里下车方便。
    苏雪瑞说：“其实我和当归都没有上京的打算。”
    “不上京？那你们……”
    “这是我的亲笔信，你们到了京城之后去找同福斋的掌柜，他会想办法安顿你们。”李当归取出一封信，“我和瑞儿不想让伯父伤心，所以没有告诉他，我们要随军。”
    “随军？！”苏二发激动地站起来，头差点磕到了车顶，“这也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
    苏小宝也点点头：“姑姑，李哥哥，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放心吧二哥，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有事。如果你让我心安理得地逃到京城，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苏雪瑞说。
    “若是你们执意去，我跟你们一起！”苏二发说。
    李当归却阻拦道：“万万不可。小宝是苏家的希望，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小宝。二来，若伯父要与京中通信，你也要负责帮我们隐瞒。”
    “这……”苏二发犯了难。
    苏小宝年纪还小，他留下来不要紧，但谁照顾苏小宝？
    苏小宝却坚毅说：“没关系，现在南陈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也该留下来尽一份力。”
    苏雪瑞哭笑不得：“不行，小宝，就算你现在读了不少圣贤书，但打仗可不是动笔墨能解决的问题。你到了京城，更应该好好学习，将来用你的学识安邦定国。”
    苏小宝撅着嘴，表情失落：“可是我怕到了京城以后，就再见不到姑姑了。”
    “那我和你拉勾，保证还会再见。”苏雪瑞伸手。
    和小孩子玩这样的游戏，最容易让他们信任。虽然苏雪瑞也不能保证，这一次的约定，她是否能完成。
    与李当归绕道返回青州，苏雪瑞乔装成少年郎，在距离边境还有几里地的时候，又花高价购买了几大车的肉包子，和李当归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营地。
    一到营地外，苏雪瑞的心也悬了起来。
    这是聂家军驻军的地方，方圆数里渺无人烟，聂家军将整个军营护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未必能从他们眼前飞过去。
    在栅栏外，“军营重地，闲杂人等回避，围着格杀勿论”的字眼格外醒目。
    李当归和苏雪瑞才近营地，高台上便有士兵拉弓，对准了他们。
    守门的士兵也拦住他们。
    李当归不显慌乱，只是取出了杨诚的密令：“我乃御医李当归，奉三殿下令前来随军。”
    士兵检查了一下密令，这才给李当归放行。但苏雪瑞想跟着李当归进去，又被拦住了。
    苏雪瑞忙说：“我和李御医是一起的。”
    还是被拦着。
    就在苏雪瑞和士兵僵持的时候，一队人马从外面回来了。为首的人所穿的甲胄和普通士兵略有不同，他的头盔上还有红色璎穗。
    因为金属面具护住了脸，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只是看身形像是个少年郎。
    “怎么回事？”那人问。
    “少将军。”守门士兵忙给他行礼，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对来历不明的苏雪瑞，他们不敢贸然放行。苏雪瑞上下打量这位少将军，想必他就是聂家军主帅聂横的儿子聂风，戴着张獠牙青面，也怪吓人。
    李当归回身解释：“少将军，这苏公子是我朋友，在青州经营着数家饭馆。只因听闻南陈进犯，便有意随我前来，给军队送包子。”
    “送包子？”聂风听了，也未从马上下来，反倒是骑着马围着苏雪瑞后面的几大车包子转了一圈。
    他用长刀挑起遮住包子的厚布，想了想，说：“苏公子，你先吃一个。”
    苏雪瑞心道，聂风还怕她下毒？她行得端走得直，怕什么。
    苏雪瑞也不含糊，抓起一个包子掰开就啃。
    肉包子的香气非常浓郁，苏雪瑞的吃相也让人特别有食欲，聂风见她吃了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厚布，下令：“放行。”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讨个赏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和聂风等人入了营地，苏雪瑞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军营，这里错落有致地扎着数百个营帐，每隔一段路就有执勤放哨的哨兵。
    普通的营帐较小，都是用麻布罩住支撑的木桩遮风避雨，其中有一个帐篷特别高大，外表用的是牛皮革，比其他的营帐看起来更加尊贵。
    苏雪瑞和李当归并排走着，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出什么岔子。
    聂风引两人入了最高大的中军营帐，营帐内铺了兽皮毯子，苏雪瑞迎面就看见了在里面商议事情的三皇子杨诚，还有一个留短须，鬓角微微发白，但是身形高大魁梧、双目炯炯有神、身披重甲的男人。
    聂风上前行礼：“三殿下、爹。”
    聂风今天主要带领了一队斥候小队去查探敌情了，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发现后，便介绍说：“这是我在营帐外遇到的，御医李当归，还有青州商人苏……”
    苏雪瑞忙接话：“草民苏瑞拜见三殿下，拜见大将军。”
    “哦，苏瑞，他说给我们军队送包子。”聂风继续说。
    “苏瑞？”杨诚皱眉，这个名字他隐约在哪听到过。他不免上下打量苏雪瑞，苏雪瑞现在作少年打扮，瞧着倒也似模似样。
    大将军聂横倒是开心：“李御医来得太及时了，我军中正缺人手，盼着李御医过来帮忙。两位快坐。”
    虽然他嘴上没提苏雪瑞的名字，但苏雪瑞看得出来，聂横并不怀疑她。
    杨诚倒也没有认出苏雪瑞，只是赞许说：“苏瑞，你是怎么想到给军中送包子的？”
    “回殿下的话，我听闻南陈破黎阳后，大军北撤到了青州边境。我虽有忧国忧民之心，奈何不能上阵杀敌，便想着中秋要到了，将士们在外浴血奋战，风餐露宿，吃不到好东西，便做了几车包子送了过来。”
    “没想到苏瑞你年纪轻轻，竟然怀有如此志向。”杨诚说。
    苏雪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将士们在前面浴血奋战，比我辛苦多了。我能出的力，也就这么一点。”
    两个士兵抬了一屉苏雪瑞的包子进来，分发给在场的人。
    虽然经过了长途跋涉，但用厚布蒙着的包子还是热气腾腾的。
    这包子可不是苏雪瑞随便买的，因为她定做的量非常大，又关乎着她能否凭借这包子留在军中，所以这包子馅儿和包子皮都是苏雪瑞教店主做的。
    杨诚审视了一会，发现这包子皮被擀得非常薄，隐约透出了里面殷实的馅儿。
    表皮还有热度，他掰开包子，猝不及防地里面滚烫的汤汁就流了下来，杨诚惊讶：“这包子怎么还流汤！”
    “这叫狗不理包子，有肉有汤，油水汪汪。”苏雪瑞说，“汤汁里的都是精华呀。不过吃的时候要注意，那汤烫舌头。”
    如果苏雪瑞不说这一句，聂横差点就塞进嘴里了。
    他们常年在外兴军，吃多了难啃的干粮，还有粗劣的饭菜，便是肉也不一定经常能吃到，所以听说有肉包子，聂横没什么想法就要开啃。
    见杨诚差点被烫，也才有样学样掰开包子，果然，滚烫的汤汁流了出来，但他用小碟子装着，好赖没有浪费。
    这肉包子和其他的包子格外不一样，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里面装着足量的五花肉、玉米和胡萝卜，又甜又鲜。
    杨诚和聂横都咬了一口，只觉得这包子皮松软可口，肉馅肥而不腻汤鲜味美，实在是绝顶佳品。
    聂横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一个，忍不住说：“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了。”
    说着，他又让副将到营中分发包子。
    聂横一连吃了三个，还不满足，但是当他准备再吃的时候，又放下了。苏雪瑞奇怪：“将军怎么不吃了？”
    聂横说：“我一个人已经吃了三个，已经够了。剩下的分给其他人吃吧。”
    苏雪瑞笑了：“大将军不必担心，如果不够了，我再去买。”
    “再买？”聂横皱眉，“少年，你可知道要买足我军中数万将士食用的包子，要多少两银子？”
    “若是没有算错，想必在一百两左右。”苏雪瑞说。
    “不错，要满足我军中将士一顿饭的包子，起码要一百两。”不是聂横看不起苏雪瑞，只是苏雪瑞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自己经营一家饭馆，怎么看也不像是随便可以挥霍一百两的样子。
    但听苏雪瑞的意思，她还可以再买一顿，也就是两百两。
    聂横不免说：“一百两，比我朝从四品知州一年的俸禄还多。一百两，足够一个普通人在镇上购买宅院和商铺。我知你有心资助聂家军，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顿了顿，聂横补充，“虽然你这包子是送的，但我也不能白要。你只管按售价给我算，我拨款给你便是。”
    “聂将军说笑了，我既然来送礼，当然不收钱。将军放心，区区一百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还想通过这份礼，和将军讨个赏。”
    聂横这才重新审视苏雪瑞。
    她对待一百两的态度如此无所谓，想来并非普通人家出身，或许是某位富商的公子。
    看苏雪瑞这身打扮，也的确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什么赏，你尽管说。”聂横放话。
    苏雪瑞忙走到中间，对聂横行礼说：“苏瑞不才，家中小有资产，也略通厨艺。若是将军需要购买军粮，苏瑞愿出一份力。”
    “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聂横捋了捋胡须，半晌，终于爽朗地笑了，“难得你千里迢迢给我们送包子，这生意我允了。只是不知道你小小的饭馆，能给我聂家军提供什么粮食。”
    “只要是将军想要的，没有我苏瑞出不了的。我已经在青州购置了大片土地，兴办农场，饲养牲畜。米、面、猪肉、玉米、各色青菜应有尽有。”
    苏雪瑞当然不担心聂家军会吃空她的田地，因为她还有一个可以无限产出作物的随身空间。只要聂横和她做生意，她绝对能在这次战争中发一笔横财。
    苏雪瑞的决定连李当归都有些意外，原以为苏雪瑞已经放弃打理如归饭馆过来随军了，没想到她还另有打算。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女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你名下的土地真能够为我军中将士提供足够的粮食？”聂横蹙眉，“你的父亲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青州出了这样一名巨贾。”
    “不是我夸口，将军想要多少，我就能出多少。至于我的父亲，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猎户，所有的生意都是我一个人在操持。”苏雪瑞说。
    聂横惊讶出声：“你可知道，要供给我六万大军一个月就需要多少粮食！”
    “粮食五十万斛，一年六百万斛。”苏雪瑞快答道。
    聂横直接站了起来，激动说：“六百万斛，是青州人一年所需粮食的总和。我从未听说过青州有哪位粮商能够给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提供一年的粮食。”
    青州弹丸小地，人口总和也就十万人，而聂横的大军没有八万也有六万，所以他会如此震惊。
    仅凭苏雪瑞在青州购置田地所产的粮食，的确不够聂横大军所用。可只要动用随身空间，就算是三十万大军，苏雪瑞也养得起。
    让苏雪瑞头疼的是，她不能让人发现这个空间的存在。
    万一聂横到时候非要追查军粮来源，苏雪瑞解释不清。
    苏雪瑞深吸一口气，退一步说：“其实，我只想求将军给我一次效力的机会。”
    但苏雪瑞之前夸海口的事情，消减了聂横对她送包子的好感。聂横正举棋不定的时候，杨诚却发话了：“现在正是缺粮的时候，若是你能以低于市价二十文的价格卖给我们，我便答应你。”
    别看这不起眼的二十文，多了也是一笔巨款。不过苏雪瑞这次并没有犹豫，反倒极其爽快地答应了。
    “草民谢过三殿下。”苏雪瑞跪下来，磕了个头。但是，磕完这个头，她还是没有起来。
    杨诚问：“你还有什么事？”
    “草民的确还有一事相求，我想留下来当伙夫。”
    杨诚皱眉，苏雪瑞一个身家千万的巨贾，怎么会想留下来当伙夫？要知道即便是在军中做后勤，也是非常危险的。
    李当归解释：“苏瑞听闻南陈兵进黎阳，便想和我一同随军，为退敌做贡献。她这份拳拳爱国之心，还希望三殿下与聂将军成全。”
    “做伙头饭可不比在饭馆里做厨子轻松，你如此年轻，看起来又弱不禁风，能适应吗？”聂横问。
    苏雪瑞冷声说：“有志不在年高，只要能让我为退敌做一点事，多少苦我都吃得。”
    “夸口的话谁都会说，想要留在军中做伙夫，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只会做饭可不行。”
    “会做饭还不行？”苏雪瑞懵了。她除了会做饭，别的都不会。
    “不错。只是会做饭，根本当不了伙夫。长途行军的时候，伙夫需要将所有烧火做饭的器具背上，到了地方放下，你身形如此羸弱，根本做不了伙夫。”聂横说。
    苏雪瑞不免烦躁，的确，她除了会做饭什么都不会，让她背着那么多东西兴军，还没走几步顾及就累死了。
    可倘若她不能留下来，就不能陪在李当归左右。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李当归说：“大军既然已经在青州边境安营扎寨，暂时没有行军的需要，苏瑞在营中负责帮厨就可以了。再者，她不是编制人员，不必按照伙夫的标准来安置她。”
    苏雪瑞忙说：“是啊，只要给我一口饭吃，我不需要领军饷！”
    “这……”聂横犹豫起来。
    他倒不怀疑苏雪瑞不会做饭，就是怀疑苏雪瑞的动机。一个富商公子为什么非要留下来当伙夫？
    若是贸然把居心叵测的人招进了军中，他无法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这时，杨诚又道：“若是你诚心留下，便要守军中约束，若是触犯条律，谁也无法保你。你也愿意？”
    苏雪瑞点头：“我愿意。”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来吧。”杨诚说。
    杨诚是监军，更是聂横的上级。杨诚同意了，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
    苏雪瑞忙又磕头：“草民谢过三殿下。”
    聂横压抑着心中的疑惑，没说什么。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杨诚今天的态度，明显偏心苏雪瑞。
    面见了聂横和杨诚，李当归和苏雪瑞便出了中军营帐。
    苏雪瑞不免好奇：“为什么今天杨诚都帮我说话，我送的包子也没有完全打动聂横呀。”
    “嗯，应该是看在我的份上。”李当归说。
    “你？”苏雪瑞笑了，“当归，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杨诚想拉拢我，知道你是我带来的人，当然要我欠他一个人情。你说，这算不算看在我的份上？”李当归问。
    被他这么一说，苏雪瑞恍然大悟。
    难怪杨诚今天的表现那么奇怪，但好在他没有认出自己，否则肯定想方设法把自己给丢出去了。
    李当归停下，说：“瑞儿，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不论什么情况，都要先保重自己。”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
    李当归看着苏雪瑞，本想抱一抱她，但四周人多眼杂，他最终只是拍了拍苏雪瑞的肩膀。
    如果说有人不希望她进军营，那最不希望她进的人一定是他。
    只是苏雪瑞的性格，他无法阻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不让她受伤害。
    苏雪瑞和李当归在中途分道扬镳，她在小兵的带领下，去到了伙夫所在的地方。
    苏雪瑞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见远处走来一个女人，那女人虽然不施粉黛，穿着素雅，但容颜娇媚，在这阳刚之气十足的地方，实在显得过于另类。
    苏雪瑞吓了一跳：“不是说军中无女子吗？这里怎么还有女人？”
    “这是孙副将的小妾王氏。”小兵说，“军中并非完全没有女人，但也只有孙副将、聂将军那样的级别，才允许带家眷。”
    “既然是带家眷，为何不带妻子带小妾？”苏雪瑞兀自奇怪。
    小兵没有回她，走了一会，对着旁边一个用麻布盖着的帐篷说：“军中的伙夫都住在这个帐篷里，你之后也在这里休息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管添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点点头，掀起帘子，整个人便僵住了。
    这小营帐里一共住着九个人，如今都在里面休息。一个个光着膀子，露出膘肥的身材，到处都散发着浓郁的男人味。
    这也就罢了，还有人换衣服换到一半，光着屁股转过身来，一点也不避讳。
    “这是新来的伙夫苏瑞，吴松，他就交给你了。”领路的小兵说。
    吴松正是换裤子那人，他一边穿一边上下打量苏雪瑞，露出嫌弃的脸色：“将军跟我开玩笑呢，他瘦小得跟鸡仔一样，能帮什么忙？”
    “将军说了，他只负责咱们在青州边境这段时间的伙食，也不领军饷，你看能用就用吧。”小兵说完，便离开了营帐。
    苏雪瑞忙不迭对他表示感谢，送他出去。
    转身，吴松已经穿好了裤子。好在苏雪瑞前身见多识广，不然现在刚才那一幕，就够她自戳双目的。
    “吴老大好。”苏雪瑞不知道称呼他什么，便这么叫了。
    吴松忍不住笑：“哟，嘴倒是挺甜，知道叫我老大。你是叫苏瑞吧，哪儿的人，怎么想到来当伙夫了？”
    “我是青州本地人，听说聂家军退守青州边境，就买了几车包子，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一提到包子，大家都看向苏雪瑞。
    吴松惊讶说：“原来今天那包子是你送过来的？”
    “嗯，是我找人定做了送过来的。”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方才这包子吴松可没少吃，吃完那包子还觉得军中的伙食淡出个鸟来了。
    苏雪瑞的脑筋滴溜溜地转了转，忙笑嘻嘻说：“若是吴老大还想吃，我可以差人寄过来。”
    “你小子虽然长得弱鸡，但还算会办事，以后就跟着我干吧。”苏雪瑞乖巧懂事的性格，很快获得了吴松的认可。
    有了吴松这句话，苏雪瑞放心了。至少自己在军中有了个能罩着自己的人。
    吴松说：“本来一个营帐住十个人，上次黎阳一战，我们队里死了个人，他的床位就空出来了。正好你来睡。”
    他说这话的口吻，仿佛苏雪瑞捡了便宜，苏雪瑞听了却觉得头皮发麻，她的传统观念里，睡死人睡过的床榻，多少有点不吉利。
    吴松像是看出了她的顾忌，冷笑：“怕了吗？怕了就收拾包袱滚回去，这里可不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做英雄梦的地方。”
    苏雪瑞咬咬牙，又笑了：“能有一个安枕的地方，好极了。”
    苏雪瑞把包袱放在卧榻上，一股浓郁的汗臭混合霉臭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她差点没被熏吐。
    苏雪瑞虽然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她还是喜欢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感觉。
    苏雪瑞挑了个边缘的地方，先坐下了。
    吴松知道她嘴硬，但还是有点佩服她的勇气。
    苏雪瑞才坐下，便好奇问：“听说孙副将的小妾也在军中，为什么他带来的不是自己的妻子呢？”
    “妻子是一家主母，当然要留下来教养孩子、伺候公婆，只有小妾才能入军，供副将消遣。”吴松大咧咧说，“怎么，难道你也想带小妾入军？我劝你还是算了，这种福气咱们享受不了。”
    苏雪瑞听了只觉得恶心，女人就是这帮人消遣的玩具，她怎么会羡慕孙副将。
    吴松收拾了一会，说：“是时候去做饭了，大家都行动起来吧，苏瑞，你不是要帮厨吗，也一起过来吧。”
    一次就要做数万人的饭，所以他们必须提前准备。
    苏雪瑞和吴松几人来到了做大锅饭的地方，这里的锅、碗、瓢、盆和灶，都是吴松这些伙夫一路行军带过来的。
    “一次要做上万人的菜，再大的锅也不够用，所以得一直不停地做。”吴松一边走，一边介绍。
    苏雪瑞本来以为，行军打仗之人的伙食，应该比普通百姓要好。
    但是看到那些食材的时候，苏雪瑞惊呆了。
    明明是力气活儿，但吃的都是土豆、青菜之类的素菜。军队里甚至没有白米饭，只有带着糠的粗粮粳米。
    苏雪瑞好奇：“这米吃下去怕是嗓子疼吧？难道将军们也不吃肉？”
    吴松冷哼：“以前还有些肉，但也是留给一些需要补给的伤员吃。将军一直和大家同吃同睡，从来不搞特殊。”
    苏雪瑞点点头，也是，当时苏雪瑞送包子来的时候，聂横只吃了三个就不吃了。若他真的是个享乐之徒，也教不出优良忠心的部下。
    只是，南陈兵陈十万进犯，来势汹汹，聂家军只有六万之众，吃的还是粳米，这样的待遇，该怎么御敌？
    难怪黎阳兵败，这样下去，青州也未必能保住。
    苏雪瑞现在，隐约开始理解李当归当初说的，杨诚最厉害的敌人不在敌方，而在内部。
    苏雪瑞见伙夫们开始揉面，正打算过去帮忙，吴松却拦住她：“你去哪？”
    “揉面呀。”
    “你这小身板凑什么热闹，等你把面揉好了，大家不得饿死。你要闲着就去给我添柴火，把火候弄好了，就算你还有点用。”吴松揪住苏雪瑞的衣领，一把将她放在了柴堆旁边。
    苏雪瑞愤愤道：“可我会做饭呐！”
    “你以为做伙头饭和在饭馆做饭一样？大军可没闲工夫等你在豆腐上雕出个花来。这干的是力气活，你就听我的，在旁边添柴吧。”吴松的身形比两个苏雪瑞还多，力气也大得惊人。
    苏雪瑞想起来，被他这么一摁，顿时就起不来了。
    苏雪瑞非常郁闷，只能乖乖添柴。
    虽然知道添柴和做饭相比，算是一个非常轻松的活儿。而且，吴松也是为了照顾她，才不让她做饭，但苏雪瑞身为一个大厨，却只能添柴火，这不是杀鸡用宰牛刀吗？
    苏雪瑞郁闷地添着柴，远远地，见李当归从一个营帐里出来了。他的脸色，也少有的凝重。
第二百章 杀马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在李当归和苏雪瑞抵达军营前，聂家军和南陈军的斥候小队曾经在附近的林子里发生过一次小战。
    双方互有损伤，加之上次战败后导致的伤员，挤挤攘攘，又不得不多搭了一个帐篷。
    而且，许是天气暑热未退，军中不少士兵还出现了皮肤病，原来的一个军医，显然不够用。
    李当归转了一圈，便回到中军营帐。
    杨诚正想和他叙话，笑了说：“幸亏你来了，我还以为，这次你又要放我鸽子。”
    聂横也高兴说：“早听闻李御医医术超群，有了李御医的帮忙，我这些伤兵也算有救了。”
    “我方才去伤兵营里转了一圈，倒是发现一个问题。”李当归蹙眉，“这些伤病之所以染上皮肤病，并不是因为暑热潮湿所致，而是有人投毒。”
    “投毒？”
    “不错。他们当中有人颇讲卫生，身强体壮，理论上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
    “那你可查清楚了，那人到底在哪投的毒？”杨诚问。
    李当归沉默了。
    不清楚下毒的渠道，便不知什么人会有机会通过这个渠道下毒。
    杨诚分析：“日常这些伤员能够接触到的除了军医孔维，孔维的三名弟子，再来就是伙夫。”
    李当归皱眉：“伙夫？”
    聂横解释：“因为其中有人行动不便，所以我命伙夫吴松单独给他们送饭。”
    李当归说：“我检查了他们所吃的饭菜，并未发现异常。也检查了他们的用药，也未发现异常。”
    “贼人狡诈，知道若是我们发现下毒，就会先检查饮食和用药，所以在这方面做得很隐秘。发现有人投毒一事，先暂时不必声张。”杨诚说。
    李当归点点头。
    灶台旁，苏雪瑞忙碌地添着柴火，见李当归从中军营帐出来了，又进入了伤兵营。
    苏雪瑞想，自己和李当归赶了这么久的路，也没怎么吃东西。
    等到晚上了，自己给他单独送点吃的，顺便问问他，有没有遇到难事。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又有伙夫把一捆柴给拿了过来。
    “谢谢。”苏雪瑞添着柴火，擦了擦汗。
    那人见状，不免惊讶：“苏瑞，你脸上怎么黄一块白一块的，是不是得病了？”
    苏雪瑞暗惊，展开手掌一看，原来是自己长时间靠近高温的灶台，导致脸上的妆脱了。
    苏雪瑞忙站起来，把柴火扔地上：“我、我有点事回去一趟，不然你帮我替会班，我给你两个肉包子。”
    “包子？成，你去吧。要是吴老大问起，我就说你去解手了。”
    苏雪瑞谢过他，匆匆回了营帐。
    苏雪瑞随身带了一面镜子，就是为补妆用的。
    她按照李当归教的办法，给自己细细地补了一遍。
    这张假男人脸，维持起来真不容易！苏雪瑞放下笔，叹了口气。
    补好了，她正要回去帮忙添柴，忽然见少将军聂风正在马厩旁边，和一个小兵交谈什么。
    那马像是生病了，倒在地上不肯起来。
    “少将军。”苏雪瑞好奇问，“发生什么事了？”
    聂风瞥了她一眼，道：“苏瑞，你不是要去帮忙做饭，却在这里瞎逛？”
    “我小解，正要回去呢。”苏雪瑞撒谎说。
    “军营重地，不是你家菜市场。”聂风训道。
    苏雪瑞忙立正说：“是。我这就回去。”
    但苏雪瑞走得慢腾腾的，耳朵却伸长了，仔细听聂风说话。
    她好心好意帮忙，却被聂风一阵数落，若不弄清楚缘故，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少将军，这可是您的爱马，跟您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了，怎么能说杀就杀。”饲马的士兵说。
    聂风半跪下来，抚摸着爱马的毛发：“灵驹陪我多年，杀了他我比任何人都难受。但眼下军粮短缺，敌人随时可能攻来，若是将士们都吃不饱饭，怎么打仗？灵驹也病得走不动路了，我只能选择杀了他。”
    原来聂风打算杀马给将士补充体力，但又不愿意被人发现。
    聂家军已经穷到这个份上了吗？
    照理说南陈进犯这么大的事儿，就算再难，朝廷也该先保证将士们的粮草。吃都吃不饱，怎么退敌？
    聂风抚摸着爱马，看着它因为饥饿痛苦的样子，不忍再看，转过头拔出长刀。
    就在他正要手起刀落的时候，一双手制止了他。
    “少将军，马不能杀。”苏雪瑞说。
    聂风皱眉：“苏瑞？”
    苏雪瑞说：“马儿只是饿了，吃点东西就会好的。你不能杀了它。”
    “人都吃不饱，如何喂马？”聂风的语气隐有怒意。
    黎阳一战，他们就给朝廷上书请求粮草支援，然而书信发出超过一个多月，音信全无。
    在将士们忍饥挨饿的情况下，黎阳战败，圣上震怒，让他们一个月内退敌的圣旨，倒是很快到了。
    苏雪瑞仍说：“不能杀。”
    聂风的刀忽然横在了苏雪瑞脖子面前：“你在教我做事？”
    刀锋铮亮，吓得苏雪瑞一个哆嗦。
    可苏雪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还是坚持说：“将军这次固然刻意杀马，给大家壮壮身子。但结果不过是将军损失了爱马，依然不能解决粮草短缺的问题。”
    聂风怒目圆睁，可他也很清楚，苏雪瑞说的是事实。
    自己杀了战马，不过是杯水车薪。
    聂风气得刀脱了手，正正扎在旁边的地上。
    “既不能杀马，还要解决粮草短缺的问题，你让我怎么办？”
    苏雪瑞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特别刺耳，聂风不免恼怒：“你又笑什么？”
    “我还以为能够当将军的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之人，没想到一件小事，就能让少将军束手无策，甚至不惜对自己的爱马动手。”
    “是吗？你既然敢大放厥词，想必是有办法了？”聂风问。
    苏雪瑞说：“既然朝廷装聋作哑，我们就找商人借。”
    “哼，说得轻巧，那些富商一个比一个抠门，想从他们的腰包里拿到钱，还不如等朝廷的音讯。”
    “我说的借，可不是有借有还。我不仅要有借无还，还得让他们把钱全都吐出来。”苏雪瑞说。
第二百零一章 还打什么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让他们自己把钱吐出来？”聂风听了，忍不住讥讽，“之前你在父亲大人面前夸海口，说你一个人能养活一支聂家军，当时我还以为你只是不小心说错了话，现在想来，你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喜欢信口雌黄的人。你这么爱说大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苏雪瑞急了：“谁说我说大话？若是少将军不相信，便让我回青州，我保证五天内把银子给你借来。”
    聂风皱眉，难道苏瑞真有本事？可就算是他，也不能随随便便放人。
    “让我再想想。”聂风冷淡说，“你不是还在负责做火头饭，先回去吧。”
    聂风油盐不进的性格，还真让苏雪瑞无奈。
    而且，他常年戴着一张可怖的面具，露出一双寒光毕露的眼，让人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苏雪瑞才不想和他打交道，只是可怜他的马而已。
    “既然如此，那这马今天不杀了吧？”苏雪瑞问。
    聂风瞥了一眼爱马：“我并不想杀灵驹，但它已经饿成这样，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罢了，晚上我的那份饭，留给灵驹吃吧。”
    “少将军！”饲马员阻止，“马没了还可以再养，但是您不能老因此饿着自己。”
    苏雪瑞心想，听这小兵的话，聂风是嘴硬心软，给爱马分享自己口粮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聂风不耐烦说：“没看到灵驹都快饿死了？我还能扛两顿，就按我说的做！”
    饲马员不免幽怨地瞥了眼苏雪瑞。
    苏雪瑞暗自好笑，这小兵又不想让聂风杀马，又不让聂风给马吃东西，除了一颗好心，什么事也办不成。
    “少将军，您也不必拿自己的口粮填马饲料了，我初来乍到，带了不少零嘴。马饲料的问题，让我来解决吧。”苏雪瑞大方说。
    “你？”
    苏雪瑞点点头：“除了我，少将军眼下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吗？”
    聂风被苏雪瑞问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像苏雪瑞这样他并不在意的小人物，竟然也有如此锋利的一面。
    聂风又细细审视苏雪瑞，发现她的脸虽然发黄发暗，眼眶也特别深邃，但一双眼却清澈明亮。
    他总觉得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应该安放在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孔上。
    而那张少年脸，又显得过于规整，就像是人精心画上去的一样。
    苏雪瑞被他盯得不自在，便行礼说：“少将军，待我回营帐取一些玉米过来。”
    她并非要回营帐，只是想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从随身空间的黑土地里摘一些玉米棒子出来。
    聂风允了她，苏雪瑞便匆匆走了。
    回来的时候，她果然抱了十根甜玉米。闻到甜玉米的香气，饿得脚软的灵驹呼吸声也变得沉重起来。
    苏雪瑞把玉米放在灵驹嘴边，它闻了闻，便吭哧吭哧地大吃大嚼。看着灵驹因为吃东西而变得有了精神，聂风也很开心。
    “少将军，玉米既然已经送到了，我先回去做饭了。”说着，苏雪瑞便告了辞。
    聂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向商人借钱这件事，并不像苏雪瑞说的那么简单。聂风几乎可以肯定，朝廷拨了军粮，但是因为什么原因，军粮迟迟没有送到聂家军中。
    若是他们贸然和商人借钱，不知道又会引来什么麻烦。
    苏雪瑞才回到灶台边，吴松就过来了：“苏瑞，你去哪解手解那么久，菜都凉了。还不快拿勺子过来帮盛饭。”
    原来是第一轮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吴松照顾苏雪瑞，便让她做帮忙盛饭的活儿。
    士兵们排场长队，一个个过来领饭。那些饱经风霜的年轻人，见今天换了个新人帮忙盛饭，忍不住开玩笑：“兄弟，叫什么名儿？挺面生啊。”
    “苏瑞。”
    “就是今天给营地里送包子那人吧，我还以为是个老头，没想到这么年轻。”
    他们说说笑笑，但苏瑞给谁的饭量都差不多，一勺土豆，一勺青菜和一碗糙米饭。
    面对这种情况，有几个忍不住叨叨。
    “怎么又是青菜土豆，想饿死人啊？都一个多月了，肉沫星子都没见到！”
    “他奶奶的！再这样下去，还打什么？”
    苏雪瑞不免担心，要是再这样下去，军心不稳，肯定会出乱子。
    盛饭看起来是个简单的活儿，但做起来，却比添柴火累多了。等分完最后一碗饭，苏雪瑞的胳膊已经累得无法动弹。
    她揉着胳膊，休息了一会，忽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苏雪瑞便对吴松说：“吴老大，我已经把饭都盛完了，我们的饭在哪吃？”
    “在哪吃？”吴松看傻子似的看了眼苏雪瑞，“你盛饭的时候不会给自己留一碗？你以为伙夫有特殊待遇？”
    苏雪瑞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备好了自己的饭菜，在旁边大吃大嚼。吴松还特意给自己多舀了一勺土豆，这也不奇怪，在军队里当伙夫的，怎么会不趁机给自己捞油水。
    可苏雪瑞什么准备都没有，甚至连自己带来的肉包子，她都没有吃一个。
    苏雪瑞捂着肚子，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
    她随身空间里虽然有食材，可是她不敢公然拿出来烹调，免得被人发现。
    尽管苏雪瑞看起来那么狼狈，吴松也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压根没打算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分给她。
    苏雪瑞忍着腹中饥饿，先回了营帐休息。
    现在天色已经暗了，没有吃饭的苏雪瑞饥肠辘辘，又饿又困，粘上了棉被之后，便沉沉地睡去，完全忘了自己要找李当归的事。
    也不知睡了多久，苏雪瑞陆陆续续听到了吴松他们回来的声音。
    苏雪瑞虽然还很困，但是比之前清醒了一点。她一清醒，肚子就像火烧一样饿了。而且，这被褥的臭味，也让她没办法继续安睡。
    但苏雪瑞又不想和吴松他们闲聊，便继续装睡。
    她想，自己必须找一个机会做点吃的，不然要饿死在这里了。
第二百零二章 长了疹子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晚上就寝之前，大家纷纷打水洗脸，只有苏雪瑞一个人待着。
    吴松见她萎靡不振，忍不住问：“苏瑞，你不洗脸就睡了吗？”
    苏雪瑞还不知道他们这么讲卫生，但她还在思考做饭的事情，便瓮声瓮气说：“我累了，不洗了。”
    才说完，胃忽然一阵痉挛。苏雪瑞忍不住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吴松瞥了一眼，没说话，便拿着洗脸盆出去了。
    他们解决洗漱的问题非常快，不一会，所有人都钻回了被窝。原来打算半夜起来弄点吃的苏雪瑞饿得晕晕乎乎的，根本不想起来。
    苏雪瑞正睡着，忽然感觉被窝里多了一个人。
    苏雪瑞头皮发麻，还以为闹鬼了，张嘴就要大叫。那人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压抑说：“别叫，是我，吴松。”
    吴松只当她是个男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点也没避讳，现下也打着赤膊，身上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
    吴松说：“要不是看在你第一天入营地，老子才不管你。这是我私藏的白薯干，你啃两口吧。”
    苏雪瑞饿得发懵，吴松见她不动，便把白薯干塞到了她嘴里：“快吃啊，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以为我吴松单独给你开小灶。”
    说完，吴松便从苏雪瑞的被窝里滚到了自己的被窝。
    他一边睡，一边还喃喃自语，同样是男人，怎么苏雪瑞的被窝里，在原有的臭味里，竟然多了一丝暖香。
    苏雪瑞咀嚼着白薯干，心想，他这不就是给自己开小灶？
    没想到吴松还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有了这白薯干，苏雪瑞勉强有了点精神，辗转反侧了一会，又沉沉睡去。
    五更天的时候，苏雪瑞就被军中的鼓角声惊醒。
    按照规定，五更天，所有人都要起床。接着，会有人来各个营帐清点人数。
    苏雪瑞怕自己的妆花了，也不敢打水洗脸。
    吴松以为她还饿着，便说：“你小子不是个商人吗？待会跟我出去一趟吧。”
    “可以出去吗？”苏雪瑞惊讶。
    “我们负责给军队采购粮食和做饭，所以有一个时辰的外出机会。正好没有存粮了，你跟我出去吧。”顿了顿，吴松说，“要是你兜里有两个子儿，到了集市上就可以买肉吃了。”
    苏雪瑞想，原来吴松是为了蹭肉。
    苏雪瑞收拾行囊的时候带了一笔钱，不过因为买包子的缘故，钱已经不多了。她也正想去钱庄取一点。
    苏雪瑞于是点点头：“好。”
    洗漱完毕，吴松便带着苏雪瑞和其他的采购员出了营寨。
    虽然苏雪瑞只入了军队一天，但是她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一路上，吴松众人都在忙碌地采购青菜，看到那些食材，苏雪瑞又忍不住皱眉。
    若是再吃这些，还不等南陈的军队杀过来，聂家军先自己饿死了。
    吴松在买菜的时候，也流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
    “他奶奶的，这次给的钱比上次还少，再这样下去，糙米都吃不起了，只能喝稀饭。一碗稀饭顶什么事儿？就跟喝水一样。”
    苏雪瑞小声对吴松说：“我去买一只烧鸡回来，待会大家分吃了再回去吧。”
    吴松拍了拍苏雪瑞的肩膀：“还是你小子懂规矩。”但苏雪瑞要走的时候，吴松又说，“等我们买完了，一起去。”
    “咱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要是一起行动，岂不耽误时间？”苏雪瑞说。
    吴松却还是坚持：“我出来得多了，有经验。不会超时的。”
    苏雪瑞笑了：“难道吴老大还怕我自己把鸡吃了？”
    “吃了倒是小事，就怕你受不了苦跑了。”吴松冷哼。
    军队里对待逃兵的处罚为连坐制，要是吴松麾下的苏雪瑞跑了，他也要受到牵连被砍头，所以吴松才担心。
    虽说苏雪瑞不是编内人员，但上面也没有明确的命令，说苏雪瑞可以自由来去。
    不过苏雪瑞根本没有逃跑的想法，所以对吴松的猜忌，她欣然接受了。
    买好了菜，苏雪瑞便在路边给大家买了几只烧鸡。她自己也吃了半只，狠狠地弥补了昨天的虚亏。
    路过钱庄的时候，苏雪瑞说：“我得再取点钱，我们再买点零食回去吧。烧鸡的味道大，但买别的，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也好。快点，时间不多了。”吴松说。
    苏雪瑞到钱庄取了一百两，又让掌柜给远在京城的苏二发寄了一封信。
    家里管钱的除了他就是苏二发，她动的每一笔钱，都要向苏二发说明。
    苏雪瑞取了钱，便按照约定，给大家又买了一些干果蜜饯之类的零嘴。
    终于，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地回了营地。
    距离她和聂风夸海口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一个早上，但聂风似乎没有找苏雪瑞解决军粮紧缺问题的想法。
    苏雪瑞只能怀着满腹疑惑，帮吴松添柴去了。
    苏雪瑞虽然不知道聂风在想什么，但她细想了一下又表示理解。上一次杨诚和冷铭采取她的建议，是因为她当时沾了李当归的光。
    但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她和李当归的真实关系，当然不会把她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
    帮忙添柴的时候，苏雪瑞莫名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痒。她以为是自己为了保持妆容，很久没洗脸的缘故。
    所以添柴到一半，苏雪瑞又以同样的理由回营，准备洗把脸重新上妆。
    她匆匆洗了脸，正要往脸上糊粉的时候，忽然摸到脸上凸起的细小颗粒。
    苏雪瑞对着镜子看了眼，才发现自己半张脸皮肤发红，起了疹子。
    要是这样还继续化妆，肯定会毁容的。苏雪瑞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用布蒙着脸，又回到了灶台边。
    “苏瑞，你这一***什么呢？”吴松见她又借小解离开，回来的时候用布蒙着脸，不免生气，“以后做饭前少喝点水，知不知道？”
    苏雪瑞点点头，说：“我脸上长了疹子，才用布蒙脸的。”
    “长疹子？”吴松伸手想碰一下苏雪瑞，苏雪瑞避开了，“太、太难看了，我还是先去盛饭。”
    “等一下。”吴松叫住她，“要是长了疹子，就别忙了。万一你这病会传染，岂不害人？”
第二百零三章 你中毒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听了吴松的话，苏雪瑞一时不知所措。但皮肤病传染的可能性非常大，苏雪瑞便没有执拗地待着。
    她本以为是因为被子潮湿和长时间带妆的问题，便趁着休息的时候把被套洗了洗拿出去晾晒，又打扫了一下卧榻的卫生。
    就这样休息了两天，苏雪瑞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红疹子大片大片的，从半张脸弥漫到一张脸，身上也有了。
    苏雪瑞奇痒难耐，又不敢抓，心情糟糕透顶。她斟酌再三，决定到伤员营找李当归拿点药。
    伤员营，苏雪瑞过来的时候，李当归还在忙碌。
    李当归乍见苏雪瑞，脱口而出：“瑞……”觉得不妥，才改口说，“苏瑞，怎么了？”
    苏雪瑞蒙着脸，瓮声瓮气说：“我、我长疹子了……想和你拿点药。”
    她用布蒙着脸，下意识不想让李当归发现。但听到疹子两个字，李当归眉头拧起。
    “让我看看。”
    苏雪瑞忙阻止：“太可怕了，还是不看了。”
    如果是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李当归。她怎么好意思让李当归看到自己脸烂了的样子。
    李当归说：“我是个大夫，若不能做到望闻问切，怎么能随便给你用药？何况，病人还是你。”
    “可……”
    “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见过最好的你了。”
    有了李当归这句话，苏雪瑞才让他取下了蒙脸布。李当归见了，眉头愈皱愈厉害。
    苏雪瑞忙把布又蒙起来：“还是把你吓着了吧？”
    “不，我只是惊讶，军中不止一人染上了这样的皮肤病。瑞儿，你中毒了。”
    “中毒？”苏雪瑞惊讶。
    她才来营地第一天，怎么会中毒？
    李当归给苏雪瑞诊脉，皱眉说：“此毒来势汹汹，恐有人想对聂家军不利，蓄意为之。瑞儿，你这些日子，都接触过什么人？”
    “我刚到军营里，除了少将军聂风，就是伙夫吴松他们。对了，我睡在一个牺牲的士兵的榻上。但是我把他的被子洗干净晒了。”
    李当归想了想说：“我先给你开一副药，中午给你送过去。你这两天留心观察一下，除了接触过这些人，还接触过别的什么东西。如今天气炎热，士兵身披重甲，这皮肤病虽然不致死，但对作战的影响也极为不利。”
    “我知道了。”苏雪瑞郑重地点点头。
    聂家军面对的问题，远比苏雪瑞想象的严峻。一则有人故意拖延军粮的运输，导致聂家军营养不良。二则似乎有人在军中投毒，企图削弱聂家军的实力。
    而如今南陈大军压进，随时可能攻城，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青州失守是早晚的事。
    苏雪瑞努力想了想，她接触的全都是伙夫，为什么其他人没染病，自己反而中招？
    如果不是因为被褥的缘故，那一定是自己吃的或是用的东西有问题。
    可是这些天她陆陆续续见了不少人，实在不知道在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
    傍晚，李当归便把药送来了。因为其他伙夫都在做饭，所以营帐里只有养病的苏雪瑞一人。
    李当归怎么会放过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将药放下后，李当归小坐了一会。
    “瑞儿，这些日子，你还好吗？”李当归问。
    “除了脸长疙瘩，都还好。”苏雪瑞嘟囔，“就是这里纪律太严，连上厕所外出都要登记，我不知道怎么找你。”
    “我在伤兵营东边的营帐里，你若是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连杨诚都知道我们认识，你找我也无妨。”
    “可是我……”苏雪瑞干脆不说了，从头盔底下摸出一个牛皮袋，“这是我前阵子和吴松他们外出采购食材的时候，买的零嘴。聂家军如今军粮短缺，但我不能明目张胆买吃的，这些我也给了吴松他们，所以我自己也能留下一袋。里面有肉干、蜜饯、干果，你若是饿了就吃上两口。”
    “你自己呢？”李当归问。
    “我一个做伙夫的，有的是机会捞油水，你不必担心。”苏雪瑞拍了拍肚子，“我前两天还吃了一只烤鸡，只可惜烤鸡的味道太香，没法私带，不然我肯定给你买一只。”
    李当归笑了：“让你跟着进军中，辛苦你了。”
    “话说反了。是我让你答应杨诚，不然你现在还在城里享清福。”
    “如今聂家军内危机四伏，怎么可能享清福？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是我们的宿命。但你不同，你是我的心上人，应该永远站在我身后，让我保护你。”
    李当归认真说。
    苏雪瑞却摇了摇头：“倘若让我喜欢的人冲锋陷阵，而我只能在旁边干看着，还不如让我也和你一样，面对危险。至少在我无力转圜的时候，可以和你一起死。”
    “瑞儿……”李当归说，“我绝不让你死。”
    “若是你真希望这样，那你就不要死。”苏雪瑞已经死过一次了，重来一次的生命，她要选择无悔地度过。
    李当归心知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若是再待下去，他又要舍不得走了。
    李当归想再抱一抱苏雪瑞，可是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他只能起身，揉了揉苏雪瑞的头发：“我先走了。”
    李当归出营帐的时候，和吴松打了个照面。吴松奇怪：“李大人怎么来了？”
    “苏瑞染了皮肤病，我给她送药。”
    “严不严重？这病会传染吗，怎么还没好？”吴松问。
    “只要不和她共用面盆、衣物和食物，就不会有问题。”李当归说，“如今伤病营中病人太多了，若是住在一起，感染的几率更大，所以我才没有让她去。”
    “这样啊，那辛苦李大人了。”
    “分内之事。”李当归说，“苏瑞在军中无亲无朋，还劳烦你多多照拂。”
    “李大人认识苏瑞？”吴松奇怪。
    “嗯。”李当归淡淡应了一句，但没有多说。他不希望别人因为他而针对苏雪瑞。
第二百零四章 越发严重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吴松进了营帐，苏雪瑞见只有他一个，不免好奇：“怎么就你一个人？”
    吴松探头看了眼外面，确认没有人靠近，才说：“我先回来了，想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
    “不错。看在你给老大我买零嘴的份上，我也给你点赏赐。”吴松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严严实实的麻布包裹。
    打开，里面是烤熟的淡水扇贝。
    “你去哪儿弄到的？”苏雪瑞惊讶问。
    “当伙夫的才有这本事弄好好货，我跟你说了，你小子可别贪心自己去抓，免得闹出什么乱子。”吴松说。
    苏雪瑞保证说：“我要说我嘴巴生毒疮。”
    吴松这才放心：“在洗炊具的时候发现的，这附近的林子里有条小河，河里有不少螺蛳扇贝。每次我们洗完炊具，就在那捞扇贝烤。你小子跟着我们，有口福了。”
    “那我得多谢你们了。”苏雪瑞嘴里没滋味，闻到了扇贝的香气，忍不住食指大动。
    吴松见她吃得起劲，嘴角也微微挑起。
    吃了扇贝，又喝了解毒的凉药，半夜苏雪瑞腹中一阵绞痛，疼得她撕心裂肺辗转难眠。
    苏雪瑞忙爬起来，给守卫的士兵交了牌子，进了茅厕。
    古代的条件本就苛刻，军营内的茅厕更是臭不可闻。苏雪瑞一面懊悔自己为什么贪嘴，一面期待自己能快点出去。
    解决完问题，苏雪瑞取回自己的牌子。苏雪瑞和营中的男人不同，就算是小解她也得来茅厕，所以她平时不怎么喝水。
    一天两碗药，已经挤掉了她大部分都水需求。为了避免自己不停地跑厕所，苏雪瑞只允许自己喝一碗水。
    在苏雪瑞之后，也有人半夜来上厕所。
    晚上才下过雨，道路泥泞，长了不少杂草。苏雪瑞一个不留神，滑了一跤。她的手擦在路边的藤蔓上，渗出了血。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苏雪瑞也不在意，爬起来快速回了营。
    第二天起来，苏雪瑞发现自己脸上的疹子不仅没好，反而更加严重。她吓得不敢看自己的脸，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身上部分红疹已经有了溃烂的迹象，异常可怖。
    吴松洗漱完毕，见苏雪瑞又鬼鬼祟祟地蒙着脸，不由关切：“昨天才吃了李御医的药，好点了吗？”
    “好、好些了。”苏雪瑞口是心非，“但我还得再休息两天。”
    “有那么严重吗？”吴松伸手去摘她蒙脸的布，苏雪瑞忙后退，“别看了。”
    吴松却恶作剧似的，扑到苏雪瑞身上，欻一下扯开，无所谓说：“不就是……”
    但当他看到苏雪瑞布下面的脸，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鬼啊！”
    他的叫声吸引了旁边人，感受到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苏雪瑞蒙着脸跑了出去。
    吴松没拉住她，愣了片刻，又耸耸肩：“我就开个玩笑，至于吗？大男人的丑就丑点，怎么还跟小媳妇一样爱美？”
    苏雪瑞慌乱地跑到半路，心里特别委屈。李当归说她中毒了，现在吃了药，毒没有解，反而越来越厉害。
    她要是真毁了容，以后还怎么面对李当归？
    她恍恍惚惚地走了一会，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伤兵营外。
    杨诚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怎么变得这么严重了？李当归，你到底给他们用了什么药？”
    “此药外敷内用，只会药到病除，绝不会出现病情加重的问题。”李当归沉声说。
    “哼，我只相信所见之实。即便用了你的药，染此怪病的将士还是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若是你不想帮忙，大可不必入营。既然入了，便给我好好用药！”杨诚暴躁说。
    他此番话显然有针对李当归的嫌疑。
    先前他寄给李当归密信，李当归爱搭不理。好不容易入了军，又不能平息此事，他当然有理由怀疑，李当归根本不想给那些人治病。
    只要李当归表现平庸，他就能把李当归赶走，这也正合李当归的心意吧。
    李当归冷然说：“医者仁心，就算我再不愿意，也不会拿此事开玩笑。但此毒不在饭里，不在水中，发病的人也无共同点，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南陈大军便要打过来了！难道还让聂家军一边挠痒一边退敌？”杨诚气急败坏。
    然而，他发再多的脾气，李当归还是那副态度。
    “三殿下，我知道您现在非常着急，但如果着急能够解决问题，大家都着急就可以了。”
    “谁在说话？”杨诚抬眸看去，蒙着脸的苏雪瑞走了进来。
    杨诚皱眉：“是你？”
    苏雪瑞行礼说：“参见三殿下。”
    “虚礼就免了。你在教我做事？”杨诚语气不善。
    “草民不敢。但听到你责备李御医，我却不能坐视不理。李御医这些天为了治疗军中将士，忙得脚不沾地，殿下却因为结果不如人意就责备，岂不寒心？”
    “你和李当归一起入营的吧？”杨诚冷哼，“自你入营以后，军中就无端地多了不少得皮肤病的士兵，李当归办事办得如何姑且不论，但你不该为此解释一下？”
    “跟我没有关系。”苏雪瑞忙说。
    李当归也说：“殿下，此病在苏瑞入营之前就有，而且，此病与军中饮食并无关系，所以和苏瑞也没有关系。”
    杨诚转身，讥讽：“你们还真是喜欢袒护对方，我只不过稍微说点不是，一个个护犊子比护什么都快。”
    顿了顿，杨诚又说，“不论如何，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毒源，解我军将士皮肤病之苦。”
    “是。”李当归说。
    等杨诚出去后，苏雪瑞对着他的背影龇牙咧嘴，还模仿杨诚的口吻阴阳怪气说：“不论如何，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毒源，解我军将士皮肤病之苦。”
    李当归笑了：“苏瑞，你学他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他怎么想的，以为说完这两句话，就能解决问题了？”苏雪瑞嘲讽，“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才拿你出气。”
    “拿我出气无所谓，但这皮肤病，的确让我感到棘手。不管这毒是什么，解毒的药都是相通的。我想，病情之所以加重，是因为病人还在不停地接触毒源。”李当归蹙眉说。
第二百零五章 摔了一跤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毒源？”苏雪瑞恍然大悟，难怪她一天之内病情突然加剧到如此地步。
    “我正为了这件事找你。”苏雪瑞说，“我的情况也加剧了。”
    “我看看。”李当归说。
    苏雪瑞却躲闪说：“不，不要看了。我现在的样子很丑，怕吓着你。伤病营里有和我一样情况的病人，我想，若是再这样下去，我身上的皮肤便要溃烂了。”
    李当归攥紧了拳头，愤愤说：“是我无用。枉我熟读医典，却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我觉得不是你能力的问题，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谁都难免乱了阵脚。但是我相信，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你就在我面前，我却救不了。我还要听你安慰我，我有什么颜面？”
    “我只是军中一个可有可无添柴的伙夫，你不一样，大家生病了都得找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玩完。所以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啊。”
    李当归沉默了一会，还是点点头。
    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能退缩。他若是后退了，苏雪瑞便要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当归问：“昨日除了服用我的药，你还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特别？好像也……”苏雪瑞差点就想把吴松给自己吃扇贝的事情说出去了，但倘若说了这件事，自己岂不口舌生疮。
    “没有吧。”苏雪瑞心虚说。
    “敌人太小心了，毒没有下在伙食里，也没有对水源做手脚，让人根本无从查找，大家究竟因何中毒。”
    李当归愁眉不展的样子，让苏雪瑞也很揪心。
    她认识李当归这么久了，他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这次他真的遇到了麻烦，自己若是因为惧怕毒誓应验，就不告诉李当归，自己才有问题。
    苏雪瑞想了想说：“其实有一件事，但这关乎吴松的生死，所以我不得不慎重考虑。”
    “吴松？”
    “嗯。因为他昨天给我吃了附近河里的扇贝，他们做伙夫经常有机会外出，所以知道附近有条河，河里有东西吃。但我觉得毒不会是他下的，因为他是伙夫长，最有可能在饮食里动手脚，若是那扇贝有问题，他自己的皮肤先溃烂了。”
    “你还留着扇贝吗？”李当归问。
    “我吃完之后还没来得及处理贝壳，还放在营帐里。”
    “我和你去看看。”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苏雪瑞奇怪。
    “并非如此。我也认同你的观点，但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不得慎之再慎。”李当归说。
    苏雪瑞便和李当归回了营帐。她把吃完剩下的贝壳取出，李当归捧着麻布上的贝壳，闻了闻，又装进怀中。
    “偷吃犯了纪律，贝壳还是交给我处理吧。”李当归说。
    “嗯嗯。”苏雪瑞巴不得有人帮她处理，因为一旦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暴露他们偷吃的事。
    苏雪瑞问：“这贝壳有问题吗？”
    “没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贝壳没有任何问题。吴松愿意和你分享，说明他对你这个小弟很是认同，你在军中有照应，我也放心。”
    苏雪瑞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入军的时间不长，但这些日子吴松明里暗里照应她，她还是心存感激的。
    “对了，它虽然没有毒，却害我半夜拉肚子。”苏雪瑞抱怨，“以后我再不敢吃了。”
    “拉肚子？”李当归想象苏雪瑞起夜的情景，一时好笑，“你若是能以女子的身份在这军中生活，就方便多了，我知道那茅厕有多臭。”
    古代的厕所本就简陋，军中临时挖的旱厕更是让人无语。
    苏雪瑞尤其怀念现代文明，想着等这场大战结束了，自己能回家修一个抽水马桶，好好享受一下。
    苏雪瑞嘟囔：“的确够滋味。我还摔了一跤，手也破皮了。”
    “让我看看。”李当归说。
    苏雪瑞伤到的那一片皮肤现在也隐隐泛红，有长疹子的迹象。她拉起袖子，没想到昨晚摔得不轻，擦破了两块皮，现在伤口都化脓了。
    李当归检查了一下，越发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你能在我身边，我绝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等我们战胜了就好了。”苏雪瑞无所谓说。
    “瑞儿，你总是这样坚强。”李当归说。
    苏雪瑞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李当归知道自己是从一个现代文明社会掉落到这个落后的地方，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韧劲。
    她减肥、从商，每天在村子和镇子来回跑，手脚不知道磨破了多少次，现在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擦破了皮顶多疼两天，我带有药膏，待会涂。不过说来也怪，只是擦破了皮，这伤口怎么还有股臭味？是我太久不洗澡的缘故吗？”
    苏雪瑞之前没有在意，现在闻了闻，只觉得想吐。
    李当归也闻到了这股怪味，说：“我再看看。受伤可大可小，若是伤口染了污秽，很容易引起高烧，到时候就麻烦了。”
    苏雪瑞把袖子挽起，李当归再检查时发现，苏雪瑞的手上还沾了不少青黑色的藤汁。
    因为是昨天晚上摔的，苏雪瑞早上没有留意，也没有擦掉。
    李当归闻了闻，臭味便从这藤汁上来。
    “这股味道……”
    苏雪瑞尴尬地抽回手：“是不是臭到你了？我等哪天能外出了，在外面好好洗个澡。在这里我没法和大家一样光着膀子冲凉。”
    “瑞儿，你别担心。我是个大夫，什么样的病人我都见过，又怎么会因为你的病症而嫌弃你。我只是奇怪，在其他人身上，我也闻到了类似的臭味。这种味道既不像茅厕的味道，但又类似茅厕味。”
    “可能是因为那藤条长在去厕所的路附近吧。毕竟厕所伊势而建，周围有藤蔓杂草也很正常。每次从那里回来，我总觉得自己身上染了一股洗不掉的臭味。”
    “你平时经常去吗？”李当归问。
    “我可能会比别人麻烦一些。我不能迎风小解吧，所以只要想解手我就得去，我都和守门的士兵熟了。”苏雪瑞无奈说。
    但苏雪瑞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她当初在郭兴村，也是这么过来的。农家根本没有旱厕，什么都露天解决。
    李当归听完，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零六章 我相信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李当归细细询问了一遍，发现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患了皮肤病的士兵，大多都有起夜的习惯。
    摸黑走路本就有风险，时不时刮擦到附近的藤蔓枝条，事后也不会着急处理。
    困扰李当归好几日的问题，现在似乎有了眉目。他匆忙入营，向杨诚汇报。
    “我找到毒源了。”
    “哦？在何处？”
    “之前我们一直怀疑，是有人刻意投毒，却没有想过，也许这不是投毒，而是因为附近存在有毒的植株。”
    杨诚说：“毒株？”
    “不错。士兵在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容易因为看不见路而蹭到附近的毒藤，引起皮肤病。染上少量毒液，若是尽早做处理，就可以避免问题加重。但是因为时值深夜，他们大多都不会再清晰毒液，时间长了就成了问题。”
    “原来如此，我现在即刻下令，把那些毒藤全部清除！”杨诚高兴说。
    聂横说：“除了毒藤，能解我将士的皮肤之苦，也算是大功一件。还多亏了李御医，不然这病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康复。”
    “急性中毒的皮肤病，也能够很快康复。只要坚持内服和外敷我开的解毒药剂，相信很快此病就会在军中消失。”
    事实也如李当归所言，除掉了毒藤，服药后的士兵皮肤病不到七天就康复了。只是留下一些疙瘩，需要等皮肤自己代谢。
    苏雪瑞担心留下黑印子，皮肤好了也还是用布蒙着脸，免得被阳光直晒。
    她自从得了皮肤病就再没画过妆，现下用布蒙着脸，也省去了化妆的麻烦。
    这天，苏雪瑞正和吴松等人做饭，忽然听到军中号角声起。苏雪瑞心揪起来，因为这号角声是敌人攻城的讯号。
    果然，还没来得及吃午饭，聂横便集齐大军外出御敌。
    苏雪瑞和李当归都不必随军出去，但它们的心情并不轻松。南陈军蛰伏了这么久，终于发起冲锋的号角，而聂家军却根本没有准备好，就匆忙应战，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一直忐忑地等到傍晚，聂横才率军归来。
    他一回去就入了中军营帐，李当归很快收到了讯息，聂横中箭，需要马上拔掉。
    聂风和杨诚迅速行动起来，加强了营中守卫，以防敌人夜袭。
    据说，聂横这次勉强打退了敌人的先遣部队，一个人撑着没有倒下，一直到敌人撤退。
    他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一旦敌人得知我方主帅中箭，一定会乘胜追击。到时候青州就危险了。
    所以聂横中箭，是一件极其机密的事。
    苏雪瑞忧心忡忡地准备晚饭，吴松紧挨着她，闲聊：“我看聂将军这次回来不太正常。”
    “怎么了？”
    “他嘴巴发紫。”
    嘴唇发紫，多半是中毒了。苏雪瑞也不知中军营帐的事，但她很快呵斥吴松：“这种扰乱军心的话，我劝你别乱说。”
    “我只跟你说，你跟我急什么眼？”吴松说，“聂将军入了中军营帐后，很快宣了李御医。一直到现在，中军营帐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看是凶多吉少。”
    “呸！”苏雪瑞站起来说，“你分析这些有什么用？”
    “咱们只是小喽啰，要是将军出了事，咱们肯定也活不成。所以咱们得早做打算，反正又不用冲锋陷阵，等过两天我们出城采购的时候，赶紧跑吧。”
    原来吴松打的是这主意。苏雪瑞总算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照顾有加了，他知道苏雪瑞有钱，逃跑的时候跟着苏雪瑞，就不会饿死。
    苏雪瑞冷斥：“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逃走的。把敌人赶出大梁的边境，就是我的追求。”
    “你小子怎么缺根筋呢？你也看到了，连皇帝都不拨粮饷，多半是对这场战没有信心。反正战败了他还能求饶，但我们没了就没了。我入军也是被逼的，要不是念在逃跑会被杀头，我早跑了。”
    苏雪瑞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我们会败。但凡失败，就是没有好好打。之前皮肤病的事，不也困扰了大家很久，只要找到问题所在，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苏雪瑞不想听吴松继续说风凉话，转身走了。
    除了李当归，没有人能告诉她，聂横的消息。苏雪瑞留心观察着，等李当归离开了中军营帐，便以送饭的借口，过去找他。
    李当归见到她，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李当归说：“我们出去说话。”
    营帐里还有别的用饭的军医，苏雪瑞便点点头。
    李当归见时机合适了，便开口说：“若是旁人，聂将军可能已经没救了。但我还是有办法救活他。”
    “聂将军时不时中毒了？”苏雪瑞问。
    “既然已经明显到连你都能觉察，我又有什么可隐瞒的？这种常见的毒，还不至于把我难住。”李当归说，“两军交战的时候，弓箭手所射的箭都淬了毒。这种毒，我们俗称为‘金水’，金水乃是用粪便熬制而成，这种携带病原的金水，通过血液进入身体，会让伤口久治不愈，还会引起病人高烧，凶险万分。”
    “好恶心。”苏雪瑞听了都想吐。没想到这些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细菌，也知道如此用毒。
    “有我在，聂将军绝对不会出事。但现在聂家军和青州仍然危机四伏，群龙无首，更得小心谨慎。”李当归说。
    苏雪瑞说：“我相信你。”
    也许是因为忌惮聂家军，敌人在被打退了之后，没有贸然发动第二次袭击。
    但他们的一支队伍在青州城外一百里地安营扎寨，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另外，还有一支队伍在西北角安营扎寨，对青州形成包围之势。
    两只队伍就像猛虎张开了巨口，随时要将聂家军和青州吞没。
    此时，聂家军却因为军粮紧缺的问题，出了一件大事。
    苏雪瑞在盛饭的时候，有人发现糙米换成了稀饭，聚众闹事。聂风当即将带头的人就地正法，陪同闹事的人杖责一百。
    事情暂时平息了，却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第二百零七章 捐一千石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饭都吃不饱，还打什么仗！”
    “就是，聂将军生死不明，朝廷也不管我们，这场仗没法打了！”
    苏雪瑞这两天，总能听到有人说类似的悄悄话。
    “发什么呆呢？火都快灭了。”吴松的话将苏雪瑞拉回现实，苏雪瑞忙又抱了一捆柴，放进灶里。
    吴松见她心不在焉，便说：“反正也没你什么事，待会聂将军的饭，就由你送过去吧。”
    聂横自上次中箭以后，一直没有出过中军营帐。聂横的情况更加剧了军心浮动，但聂风除了镇压，一直没有采取别的办法。
    苏雪瑞正好也想去打探一下聂横到底怎么样了，欣然应允。
    提着食盒来到中军营帐附近，苏雪瑞刻意走慢了。营帐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苏雪瑞又是个八卦体质，听得格外仔细。
    聂风刚从外面回来，向杨诚汇报逃兵的情况。
    杨诚听了，气得拍案而起：“领军饷的时候比谁都积极，要上阵了就一个个当缩头乌龟，朝廷白养他们了！”
    “逃跑的都是以前路上抓的土匪编排成的小兵，他们本来就不受管教，逃了便逃了。”聂风说，“当务之急，还是上书朝廷，说明军中情况，让朝廷拨付粮饷。”
    大梁国运输军粮走的是水路，照理说上个月就该到了，但杨诚几次上书，都石沉大海。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士兵来报：“三殿下，少将军，急报！”
    “说。”杨诚道。
    “军粮在途径衢州境内的时候遇到了盗匪，已经被尽数打落水中。衢州知州奋力救回，所剩也不过一二……”
    “好一个盗匪，难怪催了这么久，都没有粮食。原来是怪盗匪了。”杨诚挥手让小兵退下，只觉得透心凉。
    聂风也看出来了：“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宁可编一出盗匪劫粮的戏码，也不顾边境将士死活。难道天要亡我聂家军？”
    户部尚书李成乃太子杨殊手下，若说这次盗匪事件，杨殊没有动手脚，杨诚不相信。
    但眼下军心浮动，若是再没有军粮，恐怕会闹出大乱子。而且大敌当前，吃不饱的士兵很难与敌方的精兵强将做战。
    “三殿下，少将军，我来送饭。”苏雪瑞在营帐外说。
    方才发生了什么，苏雪瑞已经听到了。原本等着救命的军粮，现在因为盗匪事件没了着落，这对聂家军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按苏雪瑞的脾气，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聂风让副将出来领，苏雪瑞却说：“少将军，我还有话说！军粮问题事关重大，我愿捐出一千石粮食，为此次退敌之用！”
    “苏瑞？”杨诚皱眉，“让他进来。”
    得到放行的命令，苏雪瑞喜不自胜入了营帐，可没等她说话，一把刀就横了过来。
    聂风冷冷问：“大胆，竟然敢在门外偷听？！”
    苏雪瑞吓得后退一步，声音发抖：“我、我送饭的时候，碰巧听到的。”
    杨诚说：“如今大敌当前，苏瑞愿意慷慨解囊，这时候就不要计较他是否有偷听之嫌了。”
    聂风斟酌了一会，才把刀收起。
    苏雪瑞忙跪下来：“小人谢过三殿下。”
    “起来说话。”杨诚总觉得苏瑞这个名字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苏雪瑞起身，抬眸瞥了一眼。
    方才聂风突然给了她一刀，苏雪瑞都没来得及看。现在才发现聂风已经摘下了鬼面具。
    让她惊讶的是，聂风的鬼面下，藏着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若不是一身重甲和健硕的身形，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反倒像个唇红齿白的书生。
    苏雪瑞忽然理解了聂风为什么要戴鬼面，这张脸放到战场上根本没有威慑力。
    但，如果不是他总对自己特别不耐烦的话，还挺养眼。
    杨诚说：“你要捐出一千石粮食？”
    苏雪瑞点点头：“不错。我知道这一千石在三殿下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对聂家军来说，这一千石却是救命粮。”
    军中六万将士，一个月消耗的粮草在二十万石左右，一千石的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杨诚不免好奇：“为何这么说？”
    “因为，一千石粮食对大家来说，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粮食，藏在青州境内。”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青州商人借钱？”杨诚问。
    “这钱不得不借。”
    “我若以朝廷的名义向他们借钱，必然得给他们绝对的好处。我只担心，这样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杨诚说。
    多少眼睛在等杨诚出错，万一他以重利诱惑青州商人借粮，以后出了事，他那两位兄长，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挤兑他。
    苏雪瑞却说：“重利？我若是殿下，别说重利，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还要有借无还！如今南陈兵临城下，富商们不想退敌之策，不捐献钱粮，反倒一个个急着逃命，岂不闻皮之不存，毛将焉覆的道理？”
    苏雪瑞这番话，让杨诚和聂风都分外惊讶。
    没想到苏雪瑞年纪轻轻，心怀家国大义。
    聂风问：“你一再说，能有借无还。你有什么对策？”
    也许是因为苏雪瑞之前的话，聂风终于愿意放下身段，听听苏雪瑞的建议了。
    苏雪瑞不懂作战，但从商之道，她却再清楚不过。
    “商人大多奸诈自私，即便聂家军在生死存亡一线，他们也不会施以援手。除非我们对他们使诈，比他们更奸。”
    苏雪瑞对杨诚与聂风如此这般说了一遭，两人频频点头。
    杨诚最后拍板说：“就按你说的办。”
    没想到杨诚如此信任她，苏雪瑞忙又道谢。杨诚却摆摆手：“你先捐包子和粮食在前，随军做伙夫，建言献计在后，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是。都说英雄出少年，你如此年纪，日后定有所作为。若这次能退南陈大军，我一定会向父皇秉明你的事迹，许你以厚禄。”
    苏雪瑞没有任何做官的打算，忙推辞说：“我献计不为浮名虚利，赏赐就不必了。”
第二百零八章 长得漂亮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推辞的口吻，像极了李当归。
    苏瑞，杨诚又默念苏雪瑞的名字，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杨诚忍不住问：“苏瑞，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苏雪瑞忙说：“我第一次见到三殿下，也觉得非常熟悉。想来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尊贵的人，产生了错觉。”
    杨诚的思路被她打岔，忍不住笑了：“不愧是李御医介绍来的人，说的话都和他相似。”
    聂风也觉得好奇：“上次你已经送了我军六万个肉包子，如今又捐献一千石粮食，若非大富之家，定没有如此多的资产。我听闻青州有三大名楼，你这样的身家，不知道是三大名楼中的哪一家？”
    “嗯……我是天街食府的掌柜，不在三大名楼的范围内。”苏雪瑞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拉出天街食府挡枪。
    反正天街食府里有她半个徒弟坐镇，好名声留给天街食府，也无所谓。
    “天街食府……”聂风想了想说，“若是胜仗了，我一定到天街食府吃一顿。”
    杨诚也说：“我倒是对天街食府有所耳闻，它虽然不是三大名楼之一，也是青州有名的饭馆了。”
    “能得到殿下和少将军的垂爱，是天街食府的荣幸。”苏雪瑞谦卑说。
    按照苏雪瑞的计策，聂风先向青州的富商发出了借粮的请求。
    另一方面，苏雪瑞从钱庄取了一大笔存款，购买了一千石粮食往军营里面送。
    这批粮食运得虽然隐秘，但还是故意让人看到了。中午，几个伙夫在做饭的时候，小声地讨论起军粮入仓库一事。
    “听说朝廷拨调的粮食已经到了。”
    “千真万确，我看到有运粮车进了军营。”
    不一会，吴松从中军营帐那儿过来了，听到他们的讨论，颇为自豪说：“不用猜了，这回妥了。朝廷的救济粮已经到营中，今天下午大家就能吃到白米饭。”
    “真的吗？”
    “少将军跟我说了，还能有假？运粮的船只遇到了小问题，阻滞了一个月才到我军中，好在现在已经到了。”吴松得意说。
    他得意于这件事，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
    大家纷纷说：“太好了，有饭吃了，不用挨饿了。”
    一旁添柴的苏雪瑞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下午，聂风将众人召集到广场。他先下令让众人取饭菜，然后，举着手里的白米饭说：“我知道近来军中有不少流言，说朝廷不管我们聂家军了，军粮已经没有了。我把大家召集在此，就是想告诉大家，朝廷没有放弃我们，军粮已经通过衢州，送到青州了！只要我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就一定能把敌人击退！”
    聂风这番话说得斗志昂扬，士兵们的热情也被点燃。
    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一碗白米饭管事。就算现在敌人兵临城下，相信他们也能抄家伙干人。
    聂风和大家吃过饭之后，便把苏雪瑞叫到了营帐中。
    已经和大家夸了海口，现在就算是抢，聂风也要把军粮弄到手。聂风说：“不出所料，这些商人都有各自的理由不借钱，不出力。”
    苏雪瑞笑了：“他们若这么轻易地就出钱出力，反倒让我陌生。不过他们既然如此行事，我们可不能学他们。”
    苏雪瑞拿起纸笔，下笔挥就一封请帖：“如今敌军还在观望形势，不如就让我这个天街食府的掌柜做东，请他们美餐一顿，再深入聊聊关于借军饷的问题。”
    苏雪瑞说这话的时候，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一旁交臂看戏的聂风不免说：“从前总听你说，你万贯家财都是自己经营所得，我还不相信。但如今看你表现，实在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苏雪瑞有点不好意思：“人不可貌相。”
    “我倒是好奇，如今军中染皮肤病的士兵都痊愈了，你怎么还蒙着一张脸？”
    杨诚自第一天匆匆瞥了眼苏雪瑞之后，也没见苏雪瑞再露脸。杨诚忍不住说：“如今天气尚且闷热，你何必一直蒙着脸，难道还怕人嘲笑你长疹子？”
    苏雪瑞当然不是怕被人看见，她如今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了。
    之所以蒙着脸，不过是因为不想上妆。
    苏雪瑞忙假装咳嗽了两声，说：“我的脸虽然康复了，但最近起夜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别人，所以还是蒙着脸。”
    “原来如此，让李御医给你开两副药，吃下去就好了。你身子骨那么瘦弱，不像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壮得跟牛似的。”聂风笑了。
    苏雪瑞忍不住说：“聂将军现在也像十六七岁，我真不敢相信，您常年在外领兵，怎么肌肤如此白皙细腻。”
    “我、我的皮肤才不白！”聂风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点，忙反驳。
    杨诚笑了：“你可别拿他的外表开玩笑，他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漂亮了。”
    “我没有恶意，就是好奇，练出一身腱子肉，肯定少不了风吹日晒。聂将军到底怎么保养的？”
    “谈什么保养，他的皮肤天生就细嫩，见不得光，一见烈日就长疹子。所以平时穿着重甲戴着面具。”杨诚解释。
    聂风越发觉得没面子，戴上面具，掀起帐帘出去了。
    他长了一张漂亮的女人脸这件事，军中少有人知。他也会避免被人发现，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件羞耻的事。
    他励志做一代名将，喜欢古铜色肌肤的硬汉，可惜天不遂人愿。
    苏雪瑞挠挠头：“看来我说错话了。但我从来不觉得长成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讨女孩子欢心。”
    “军中只有男人，长成这样，大家耻笑还来不及。”杨诚一开始见到聂风真容的时候，也和苏雪瑞一样的反应。
    苏雪瑞这才知道，原来长得帅，也会成为一种烦恼。
    杨诚阅过苏雪瑞的请帖，说：“你这字迹甚是娟秀，如女儿家所写。”
    苏雪瑞的心猛然一跳：“三殿下开玩笑了，我若是女子，怎么敢入军营。”
    “说得也是。”杨诚笑了笑，“何况，女子哪有你这样的胆识。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她虽然是女子，但也做过让我惊讶的事。”
第二百零九章 鸿门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是吗，她是谁？”苏雪瑞问。
    “说来也奇怪，她的名字和你就差一个字，她叫苏雪瑞，在康旺镇的马记饭馆里做代理掌柜。”杨诚说。
    “和我一样，也是个掌柜啊。”苏雪瑞故意拉长了尾音。
    杨诚挑了挑眉，眼神忽然玩味起来。他微眯眼，盯着苏雪瑞：“的确，很巧。”
    苏雪瑞被他盯得不自在，便行礼告辞。她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杨诚发现端倪。
    向青州富商借钱这件事，苏雪瑞根本就没想过会成功。但她还是让杨诚给那些人发消息，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受邀参加这次宴会。
    让他们出钱，他们推脱不肯。但赴宴，他们再推辞便不好意思了。何况这封信诚意十足，情真意切，但凡还有点良心，他们就会出席。
    地点设在天街食府。
    聂风和苏雪瑞二人率军天街食府，杨诚、聂横留下来坐守中军。如此也可以削弱这些富商的警惕之心。
    傍晚，聂风在营寨门口等苏雪瑞。苏雪瑞特意化了妆，打扮成少年模样，匆匆赶到营寨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聂风率了一队轻骑。
    军马本就高大，比苏雪瑞还高，坐在上面的聂风更是居高临下，苏雪瑞不得不仰头看他。
    苏雪瑞为难：“少将军……我……不会骑马。”
    “我倒是忘了，你并非行伍之人。”聂风想了想，“你坐上来，我和你一道过去。”
    苏雪瑞顿时尴尬：“这……”
    “怕什么，都是男人。你这样瘦小，我带你绰绰有余。”
    聂风的体格和苏雪瑞比，自然显得苏雪瑞娇小。但苏雪瑞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儿家，而且，她第一次骑马，是和李当归一起的。
    聂风说：“这么高的马，你时不时爬不上来？”说着，他跨下马，直接把苏雪瑞扛起来。
    “比我想象中还轻，你到底怎么吃的饭？”聂风嫌弃说。
    苏雪瑞懵了，整个人像鸡仔一样，被聂风扔到了马背上。
    聂风也跨上马。
    他冰凉的甲胄贴着苏雪瑞的背，鼻息喷在苏雪瑞的头顶，苏雪瑞酥酥痒痒的，不敢动弹。
    一路上，苏雪瑞化身定海神针，不敢动弹。
    来到了天街食府，聂风自上而下看了眼，说：“你这天街食府看起来还算气派，但是比起京城的饭馆，却差了不少。”
    “让少将军见笑了。”苏雪瑞皮笑肉不笑。
    苏雪瑞先聂风一步，到天街食府和陆三喜打招呼。
    她担心和伙计说话会露馅，所以直接到厨房找陆三喜。
    “三喜。看看谁来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陆三喜回眸，看见苏雪瑞，惊喜不已：“苏……”
    苏雪瑞上前，靠近陆三喜，对着他耳畔吹风：“叫我苏掌柜。”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陆三喜顺从地说：“苏掌柜，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苏雪瑞介绍：“我身后这位是聂家军少将军聂风，少将军要在我们这儿设宴款待来宾，不得马虎。”
    陆三喜诚惶诚恐：“草民陆三喜见过少将军。”
    “虚礼免了。”聂风见陆三喜对苏雪瑞如此恭敬，终于相信苏雪瑞的话。
    难得出来一趟，聂风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我看你才十三四岁，却在这天街食府做大厨了？你们天街食府的人都如此年轻吗？”
    苏雪瑞忙说：“三喜天赋异禀，我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天街食府的掌柜。我不常在饭馆里，大家已经习惯了叫他掌柜。”
    “原来如此。”聂风赞许地点点头，“我本以为苏瑞如此年纪经营一家饭馆便够稀奇了，原来还有更稀奇的。”
    陆三喜忍不住说：“少将军想必不是很了解我们掌柜，她的能力，可不在经营一家饭馆。”
    “哦？”聂风瞥了眼苏雪瑞，饶有兴趣，“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多了解一点有关苏瑞的事了。”
    “苏瑞？”陆三喜愣了一下，但看苏雪瑞这身打扮，瞬间反应过来，苏雪瑞这是用了化名。
    “若是少将军感兴趣，我可以和您慢慢说道。”陆三喜见聂风平易近人，竟也不露怯。
    苏雪瑞忍不住掐了一下陆三喜：“三喜，你可别乱说。”
    陆三喜小声说：“我有分寸，师父。”
    陆三喜吩咐手下人继续做事，自己引聂风到雅间，一边走，一边说苏雪瑞收徒的趣事。
    聂风一边听，一边点头。苏雪瑞尴尬地跟在后面，生怕陆三喜说漏嘴，暴露她女人的身份。
    好在陆三喜聪慧，也亏是陆三喜，若是金宝，苏雪瑞现在可能底裤都被他抖搂干净了。
    第二天，受邀而来的富商们乘车马齐聚天街食府。
    聂风的轻骑兵扮成伙计的模样，埋伏在四周。
    苏雪瑞作为东道主，和聂风并排坐着。
    宴饮开始之前，聂风又举起酒杯，和颜悦色说：“今日诸位远道而来，也是给我聂某面子。这一杯，我敬诸位。”
    “将军言重了，能让将军设宴邀请，是我等的荣幸。”有人诚惶诚恐说。
    聂风笑着，满饮一杯。
    和大家有说有聊了一会，聂风又说：“想必大家都知道，现在南陈兵临城下，随时都有可能打到青州。我在上次给诸位的信中说，想向诸位借粮借钱的事，不知道诸位考虑得如何？”
    富商们的笑脸顿时收了。
    就知道聂风设宴不安好心，但它们这群铁公鸡怎么可能拔毛。
    “不是我不肯借，实在是如今灾年，所余不多了。”有人抱歉说。
    “所余不多？”聂风喝了一杯酒，点点头，“灾年，情有可原。”他环顾四周，“那么你们呢？”
    被指着的那些人都觉得脊背发寒。聂风毕竟是将军，他们不敢明着拒绝。
    “少将军，实在不好意思，我之前斥巨资购了一批货，现在还囤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有人惶恐地跪拜说。
    聂风转了转酒杯，嘴角还是那副让人看不透的笑意：“是吗，那就是说，大家因为南陈的突袭，都穷得没有钱了？”
第二百一十章 保证罩着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我等惶恐。”富商们一个个头比脚还放得低，但咬死了不愿意借钱。
    “青州先经历了旱灾，后又经历了瘟疫，诸位为了之前的旱灾和瘟疫出钱出力，如今手里没有钱也在情理之中。”聂风放下酒杯，“但军情紧急，即便是出一点力，我聂某人也感激不尽。”
    聂风这番话，还是没有打动那些铁公鸡。唯有两三个来赴宴的，愿意捐出一部分米粮和钱财。
    聂风感激说：“几位愿意在此危难之际慷慨解囊，我代军中将士谢过诸位。”
    聂风又继续和众人饮酒，大家都以为借钱借粮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都敞开了吃喝。
    苏雪瑞又请了陪酒的舞姬助兴，乱花迷眼，香酒迷人，大家都很开心，频频和聂风举杯。
    如此歌舞升平的情形，仿佛青州城外的南陈大军并不存在一样。
    天色渐渐晚了，吃着喝着，大家都觉得头晕，纷纷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他们都被迷药迷晕之后，苏雪瑞才取出一直私藏的捐献协议。挨个让这些晕倒的商人在协议上面摁了手印，交到聂风手里。
    接着，这群人被冷水浇醒了。
    “方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们好像都睡了一觉似的，身上还全是水。”他们面面相觑。
    聂风又笑了，再次举杯：“没想到诸位都慷慨解囊，聂某人感激不尽啊。”
    “慷慨解囊？少将军，您指的是……”
    聂风晃了晃手中的协议书：“方才我给诸位s递交了捐献的协议书，每人都给我青州捐一万石的粮食，诸位也欣然在协议书上摁了手印，这不是慷慨解囊吗？”
    一番话，让底下的人都炸开了锅。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酒有问题，他们被算计了。
    “少将军，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有人不满。
    “就是，这协议我们不认。”
    “不认？”聂风脸色骤冷，啪一声把酒杯摔碎，“平时你们享乐惯了，如今危机时刻，让你们捐点钱粮，你们一个个躲得比谁都快！一旦青州失守，你们以为这万贯家财，还能守得住吗？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你们却在这欣赏歌舞，一个个怡然自得，还真是有脸！”
    聂风放狠话，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聂风起身，走到其中一个发言最多的富商面前：“方才是你说，因为旱灾，家中余资不多，是不是？”
    那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敢说话。
    聂风陡然提高音量：“我问你是不是！”
    “是、是是是。”富商吓得快尿了裤子。
    聂风却拔刀，对准他的咽喉：“你可知道对我撒谎的下场？”
    富商看到长刀，径直腿软趴在地上：“少将军饶、饶命！之前都是我胡说！”
    聂横冷哼：“你的底细我清楚得很，最好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否则我到冷知州面前说上两句，让他查查你们的税，到时候莫说是一万石粮食，就算是你们全部家产，都得悉数充公，连你们自己都获罪下狱！”
    一直到此刻，富商们才知道，自己赴的是一场鸿门宴。
    但他们已经被迫签了捐献协议，白纸黑字红手印，于法上，他们都没有办法抵赖。何况聂风此刻的气势，他们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
    若是惹聂风不快，他手上的刀，可不会听话。
    聂风回到座位上，把刀直接插进桌子的左边，又喝道：“既然答应了捐钱，我和诸位就是好朋友了。都别愣着，坐下继续喝！”
    富商们还没反应过来，聂风又冷冷环视四周，他的眼神森寒如冰，众人霎时缩了脑袋，坐回座位不敢造次。
    这顿酒喝到后半夜，他们是又冷又晕，如坐针毡。
    喝完了酒，一个个跑得比风还快。
    苏雪瑞对聂风说：“少将军，有了这些协议，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冷知州去办就好了，我们还是快回营吧。”
    “还是你的建议有效。对付这帮奸商，就不能讲情讲义。”
    苏雪瑞笑说：“兵法有云，兵不厌诈。”
    “想不到苏瑞你年纪轻轻，也懂得兵法之道。”聂风也笑了。
    “我没读过多少书，只略懂一些，在少将军面前，算是班门弄斧了。”
    “不必过谦，这次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我的爱马灵驹，还有聂家军六万将士，还要为粮食犯愁。”聂风说。
    “我能做的有限，退敌之事，还得仰仗少将军。”苏雪瑞说。
    “那便承你吉言了。”聂风笑说。
    聂风的笑声阳光明朗，颇有感染力。苏雪瑞也不觉开心起来。
    聂风说：“苏瑞，我现在发现你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太弱。不如你以后弃商从武，跟着我吧。我保证罩着你，让你在军中横着走。”
    苏雪瑞一口水没喝下去，咳嗽不停：“弃商从武？”
    聂风点点头：“我的确很欣赏你。虽然你现在很弱，但你的胆识却远胜其他人。你年纪轻轻，却不像那些商人一样，听到打仗了就躲得远远的，反而还要给我们送包子，留下来当伙夫。你还敢劝我不杀灵驹，闯中军营帐献计，若是你的体格能像我一样强壮，肯定也能成为一代名将。”
    “额……恐怕很难。”苏雪瑞尴尬。
    聂风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苏雪瑞，也皱眉点了点头：“的确，你现在太瘦了。一天得吃多少饭，才能变成我现在这样。”
    苏雪瑞更尴尬了，她就算能变胖，也没法变高。要是吃成聂风的体重，还不成球了？
    苏雪瑞说：“多谢少将军抬爱，但我自知不是什么治军的人才，顶多有点小聪明，恐怕不能如少将军的愿了。”
    “怎么，你是觉得从军很辛苦吗？”聂风见苏雪瑞一再拒绝，本来只是开玩笑，现在却好奇起来了。
    苏雪瑞连忙摇头：“从军固然辛苦，但绝非我拒绝少将军的原因。只是我最喜欢做的事还是做饭，可我和吴松他们相比，并不适合做伙夫。”
    “那以后你专门给我做饭，如何？”聂风问。
    苏雪瑞怔住，下意识抬眸，瞥了眼聂风。
第二百一十章 别拆穿我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聂风的眼神清澈得像一个少年，若不是他眼神那么单纯，苏雪瑞几乎想歪了。
    苏雪瑞仍然拒绝：“对不起，少将军，我还有饭馆需要经营。”
    “你就那么喜欢做生意？”聂风瘪了瘪嘴。
    苏雪瑞点点头：“我可是个俗人，更喜欢富丽堂皇的生活。”
    聂风显然有些吃惊，苏雪瑞既喜欢富丽堂皇的生活，又能在聂家军危急之时伸出援手，若之前聂风只是在开玩笑，此刻倒真的对苏雪瑞产生了兴趣。
    “可惜了。”聂风忽然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苏雪瑞不解。
    “可惜你是个男人，若你是个女人，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聂风认真说。
    苏雪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是有点可惜。”
    聂风的性子还真是直爽，让苏雪瑞猝不及防。
    但聂风一向心直口快，苏雪瑞没有放在心上。若说欣赏，她对年纪轻轻就成为少将军的聂风，也颇为欣赏。
    两人没有在天街食府逗留，办完事后很快回了军营。
    第二天，富商捐出的钱粮陆陆续续到了军营，聂横的伤也好全了。聂家军倍受鼓舞，一时间军心大振。
    恰在此时，聂横发现南陈有了新动作。
    此次南陈率十万大军北上，主帅是聂横的宿敌耶律商。苏雪瑞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听李当归介绍，才知道耶律商是朝廷钦犯耶律齐的父亲。
    五年前，耶律齐便是被聂横父子生擒，这夺子之恨，加上国仇，耶律商可谓来势汹汹。
    但青州群山环绕，易守难攻。所以只要粮草充足，耶律商想马上攻下青州，并非易事。
    南陈军已经在青州外扎营半个多月了，继上次突击失败后，直到最近，聂家军的斥候小队，才在西边的青州河附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看样子耶律商着急了，想从青州河，进攻青州的平宁县和历阳县。
    平宁和历阳二县守军不足万人，距离聂家军扎营的康旺县很远，若是真让他们从那儿突围成功，到时候聂家军会腹背受敌，青州危矣。
    聂横认为此事关系重大，要聂风率两万亲军过去驰援。
    聂风领命后，第一时间便去找苏雪瑞。灶台附近，他只见到了吴松等人，忍不住问：“苏瑞去哪了？”
    吴松说：“苏瑞肚子疼，请假回营帐休息了。”顿了顿，吴松又补充，“他总是这样，大家忙的时候就请假。”
    “肚子疼？”聂风朝营帐的方向走去，但掀开营帐帘，却没见到苏雪瑞的影子。
    他不知道，苏雪瑞外出了。
    满打满算，苏雪瑞进军营已经半个月，还没有洗过一次澡。不洗澡便罢了，她还没有洗过头。
    听吴松说军营附近有条河，苏雪瑞想着，那时候伙夫在做饭，也不会到那里。自己正好趁他们忙的时候，洗一次澡。
    她以上厕所为由，出了军营，顺着吴松所说的方向，终于找到了那条河。
    若有条件，苏雪瑞定会给自己烧一大桶水，但眼下没有选择，她便想在河边简单洗洗。
    她试了试水温，冷意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她环顾四周，河水边杂草丛生，足有一人高，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苏雪瑞觉得这时候也不会有人来，便脱下了外衣，往水中走去。
    她先洗干净头发，又开始擦拭身子。
    粘腻的汗渍被河水冲走，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苏雪瑞心情大好，玩了一会水。
    她正玩得开心，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高声说：“何人擅闯军营重地？！”
    苏雪瑞大惊失色，也不敢回头，便往深水区游。
    那人见她逃跑，又大声说：“军中除了刘夫人，再没有别的女人。但此刻刘夫人仍在军中，你到底是谁，还不快报上名来？”
    他一边说，一边下水。
    苏雪瑞甚至能看到水的涟漪扩散。苏雪瑞不敢说话，游得更快了。
    就在她拼命逃跑的时候，脚下忽然被水草绊住，她游不动，身体控制不住往下沉。
    苏雪瑞大惊失色，她只是想洗个澡，难道还要把命丢在这里？
    苏雪茹被水草绊住以后，呛了两口水便渐渐失去了意识。忽然有一双手环住她的腰，像神祇降世一样，将差点溺水的她带上了岸。
    那人将她平放，迫使她吐出脏水。又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让她迅速回温。
    “醒醒。”不知过去多久，苏雪瑞才看到那人的真容。
    原来是聂风，他脱了重甲和外衫，现在只穿着一件湿透了的单衣。额前的头发还在淌水，顺着脸颊流下。
    天然的美人脸，在浴水而出后更妖冶动人。苏雪瑞恍惚了一阵，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少、少将军？！”
    她开口说话后，聂风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苏雪瑞为什么要逃，但他还是忍不住埋怨：“你跑什么？若不是我遇见你，你可能就没命了！”
    苏雪瑞忙挡着脸：“对、对不起。”
    即便知道现在遮住脸是徒劳的，苏雪瑞还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人没事就好。”聂风坐下来，“我以前只知道你大胆，但没想到你胆子竟然大到这种程度。苏瑞，你竟然还真是一个女人。”
    聂风的眼神看向远处，脸颊和耳廓微微发红，也不知是被风吹了，还是因为害羞。
    苏雪瑞见他态度如此，忍不住问：“少将军，你……不生气？”
    “生气？”聂风笑了，“幸好你遇到了我，若是遇到父亲，可就不是生气这么简单了。”
    聂家军治军甚严，苏雪瑞的情况，按律要严惩。可聂风曾为孙副将带小妾辩护过，所以他对苏雪瑞的接受程度，比聂横高。
    让他更意外的是，卸了男妆的苏雪瑞，如此楚楚动人。苏雪瑞所拥有的，是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见了也要心动的美貌。
    “看来我独得上天恩宠，偏偏就遇见了少将军你。”苏雪瑞眨了眨眼，“少将军，看在我又捐包子又捐粮的份上，你别拆穿我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调虎离山之计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危机时刻，苏雪瑞撒娇的技能无师自通。
    她眨巴眼，嘟着嘴，一副无辜的样子，仿佛一根箭直击聂风的心脏。聂风忙不迭转过脸，平稳了一下心跳，才回答：“我肯定不会说，你放心。”
    苏雪瑞开心说：“谢谢少将军，您为人真通达，相当于一下子救了我两次。”
    “咳咳。”聂风被夸得有点飘飘然，但很快，他就平复了心情。聂风正色说：“你既然隐瞒了女子的身份，那么天街食府掌柜的身份，是不是也是假的？”
    “什么都瞒不过少将军的眼睛。其实我不叫苏瑞，我叫苏雪瑞，是青州如归饭馆的掌柜。”苏雪瑞不好意思说。
    “为何在天街食府，他们又认你当掌柜？”聂风疑惑。
    “天街食府的少东家陆三喜是我徒弟，帮我圆了谎。少将军千万别怪他，他都是被我挑唆的。”苏雪瑞说。
    “我既然不怪你，又怎么会怪他？”聂风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越发惊讶，“如归饭馆，便是那个以辣菜和葡萄酒闻名各州府的饭馆？青州第一任标王获得者？”
    苏雪瑞被他的惊讶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如归饭馆的名气有这么大了吗？”
    “我途经青州，听到人介绍最多的，就是如归饭馆。当时我就想，倘若打了胜仗，一定得到如归饭馆吃一顿。”聂风说。
    “原来如此。少将军救了我两次，若少将军日后赏光光顾如归饭馆，可以随意吃喝，我不收费了。”苏雪瑞豪气说。
    聂风却起身，兴奋说：“还等什么以后，既然掌厨的你就在我身边，何不现在就给我做？”
    “现在？”苏雪瑞为难，“现在怎么做？”
    “父亲命我率两万亲军前往平宁县，抵御妄图渡河的南陈军，我方才就想找你，让你跟着我，为我军做饭。”聂风说，“若之前是出于私心，现在你不得不跟着我了。你身为女子，和吴松他们共处一营多有不便，不如跟在我身边，我会想办法罩着你。”
    聂风若能给苏雪瑞行方便，苏雪瑞求之不得。但苏雪瑞留在营寨，还能常常见到李当归。
    苏雪瑞不免好奇：“南陈怎么突然要渡河了？”
    “青州多山，地势易守难攻。上次他们突袭，就是想试探我方实力，但首战未能大捷，他们肯定是沉不住气了，才妄图渡河。”
    苏雪瑞问：“他们若是渡河，拿下平宁的几率有多大？”
    “若是渡河成功，平宁几乎没有能力抵挡。”
    “是吗？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苏雪瑞若有所思。
    “为何？”聂风不解。
    “少将军也说了，若是他们能够渡河成功，平宁一定会被拿下，所以渡河肯定是他们最大的阻，所以聂家军一定不会让他们渡河成功。”
    “是这么个理。现在得到的消息，他们的确有一支人马西行，但不知道具体人数。”
    “不知具体人数？”苏雪瑞越想，越觉得奇怪，“斥候小队是不是很轻易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只要入了青州境地，想瞒过聂家军的耳目，几乎不可能。”
    “我听说，耶律商是聂将军的宿敌，想必很清楚聂将军的性格和排兵布阵的方式。所以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派遣的小队会不能避开斥候耳目。”
    “也许是因为他自负呢？狗急了还咬人，他们在青州境外多待一刻，对他们都是不利的。”聂风无所谓说。
    苏雪瑞忍不住说：“少将军倒是乐观，想必聂将军更瞧不起耶律商吧？”
    “当然。耶律商和耶律齐，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聂风毫不掩饰对耶律商的轻视。
    苏雪瑞说：“那便是了。耶律商这次亲率十万大军攻城，想必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南陈皇帝既然知道耶律商是聂家军手下败仗，还让耶律商领兵，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聂风不解：“奇怪在何处？”
    “若非南陈没有可用之将，就是耶律商已经想好了如何对付聂家军。这是他向皇帝证明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所以绝不会不谨慎对待。他定然也清楚聂家军斥候的能力，却还是选择兵行险招，渡河攻打青州，与其说他是着急了，不如说他故意为之。”
    “故意？”聂风听苏雪瑞这么一分析，也禁不住皱眉。
    敌军有十万之众，而聂家军凭借天险，六万守军尚且能够对战南陈。但这次聂横要分出两万兵力去堵渡河的南陈军，守军只有四万，若南陈军根本没打算大举渡河，而贸然发动对康平县的进攻，聂家军可能会面临全军覆没的惨况。
    苏雪瑞说：“耶律商这次的确学奸诈了，他利用的就是将军没有办法忽视渡河的危险，加之对南陈军的蔑视心理，才会放这颗***。就算知道这可能是虚晃一枪，聂家军也不得不分出精力对付他们。”
    “可恶！”聂风也忍不住生气，“父亲既已下令，光凭不切实际的猜测，很难让父亲回心转意。也正如你所说，平宁县那边，依然无法放弃。”
    苏雪瑞说：“军令如山，当然不能用虚无缥缈的猜测去进言。少将军不妨按照将军吩咐，率军前往平宁。”
    “可你不是说，若留守守军太少，很容易中南陈的调虎离山之计。”
    “平宁县守军有多少？”
    “连县衙的精兵，也才五六千。”
    “他们肯定会派人渡河，不过不知道派的是一万还是五六万。”苏雪瑞想了想，“不过平宁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让五六千兵力，变成十万大军。”
    “五千……变十万？”聂风听了都觉得荒谬，“除非撒豆成兵，不然怎么办？”
    “少将军别急，听我慢慢说。他们要过河，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最近天气闷热，有下暴雨的迹象，将军可以让平宁县令差人堵住河流上游，等南陈军过河的时候，再开闸放水，淹死他们。”
    顿了顿，苏雪瑞又说，“耶律商给我们放***，我们也要配合他，做出非常紧张平宁的样子。但少将军这支亲兵队，应该潜伏在平宁和康平中间，随时支援康平县。这样不论他打什么主意，聂家军都有恃无恐。”
    “我原来以为，你只会开饭馆。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你了。”聂风眼神一时炽热起来，“你不做我的智多星，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算不算臭味相投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聂风的欣赏让苏雪瑞不自在，苏雪瑞忙打哈哈：“我和少将军比起来差远了，怎么能做你的智囊？若我说对了，也不过是碰巧。”
    “你说的这番话，绝非碰巧，而是通过细心的观察所得。你只是实战的经验太少，若能跟在我身边，绝对能有一番作为。”聂风听不出苏雪瑞话里拒绝的意思，仍夸赞说。
    “有的人喜欢戎马，有的人喜欢朝堂，而我只想快意江湖。恐怕我不能承少将军的情了。”苏雪瑞说。
    突然，苏雪瑞打了一个喷嚏。
    聂风说：“还是快点回去吧，万一染了风寒就难办了。”
    苏雪瑞点点头：“好。”
    苏雪瑞才起身，才发现自己穿着贴身的衣物，不免尴尬：“少将军，我得换一身衣裳，能不能麻烦你转过身？”
    聂风脸微微发烫，转过身：“好，你换吧。”
    苏雪瑞快速地换好衣裳，说：“好了。”
    苏雪瑞走到聂风身边，把聂风的外套还回去。她长长的头发放到肩膀一侧，拧了拧。
    乌黑的发贴着苏雪瑞瓷白的肌肤，嘴唇也被冻得无比苍白，有一种憔悴美。
    聂风看了一会，忍不住说：“你原本的面貌太美了，要不要处理一下？”
    苏雪瑞摸了摸脸：“是吗？”
    “嗯。”聂风说，“即便你穿了男人的衣服，还是太美了。”
    苏雪瑞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这样可以吗？”
    聂风摇了摇头：“这样吧，你仍把脸遮住，回去再易容。”
    苏雪瑞点点头。
    回到营帐，苏雪瑞重新描了一下五官。因为淋了雨又吹了风，她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整天都提不起劲。
    晚上，她头疼欲裂，嗓子又干又痒，还流鼻涕。苏雪瑞再没有心情和人聊天，便睡下了。
    第二天，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吴松第一个洗漱回来，见她还在睡着，笑了：“苏瑞，你怎么回事，昨天请假今天睡觉，你以为军营是你家？”
    苏雪瑞被说得不好意思，强撑着坐起来，但头重脚轻浑身无力，霎时间又倒下了。
    吴松终于感觉不对劲，他摸了摸苏雪瑞的额头，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苏雪瑞迷迷糊糊的，又躺下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手心被人捂着。她闻到了熟悉的药香，这股淡淡的香气让她很安心。
    苏雪瑞忍不住说：“当归……是你吗？”
    李当归点了点头：“是我。”
    苏雪瑞睁开眼，李当归就在他身侧。苏雪瑞的鼻子一时发酸，看见李当归，这些天来的坚持，好像又有了意义。
    李当归的眼里写着心疼，说：“听少将军说，你昨天不小心落水打湿了衣裳和头发，回去的路上又吹了风……我已经给你吃了药，瑞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苏雪瑞说：“我好多了，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你染了风寒脾胃失和，还需要静心调养。”李当归说，“这两天你哪儿也不要去了，好好休息吧。”
    李当归正要起身，苏雪瑞却拉住他的手：“当归。再多呆一会，可以吗？我一个闷在这里，怪无趣的。”
    李当归点点头，又坐下来。
    苏雪瑞问：“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少将军知道我落水了？”
    李当归想了想：“落水只是掩饰……瑞儿，你是不是溜出去洗澡，被他发现了？”
    苏雪瑞顿时红了脸：“当真是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但我发誓，我当时裹得严实，就是怕被他发现溺水，他救了我。”
    “你放心，我没有这么小心眼。”李当归笑了，“但倘若他轻薄了你，就算他是少将军，我也不会轻饶。”
    “少将军是个好人，知道我女扮男装，也不戳穿我。相反，他还说要我在他身边做事，好帮我掩饰身份。”
    李当归像是狼嗅到了血腥，眼神也危险起来：“他很欣赏你？”
    “我捐了这么多银子，又解决了军粮短缺的问题，他欣赏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拒绝了他。”苏雪瑞说。
    李当归的眼角又带了笑意：“是吗？”
    “嗯。你应该清楚，我就是因为想过舒坦日子才拼命赚钱，让我跟着他戎马倥偬，我小命休矣。”苏雪瑞叹了口气。
    李当归点点头：“人各有志。”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身为大梁国子民，却不思安邦定国，只想偏安一隅。”
    “虽然你贬低自己，但青州旱灾，还有这次，你总是不会袖手旁观。和那些富商比起来，远远谈不上‘自私’。就算是我，也只想和心上人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李当归问，“我和你算不算臭味相投？”
    虽然是劣质的玩笑，但苏雪瑞当真被他逗笑了。
    “没想到你一本正经逗我开心的样子，这么好笑。”
    李当归也笑了：“若是能让你开心，我可以说许多。”
    营帐外响起了号角声，苏雪瑞不免好奇：“又出什么事了？”
    “南陈军欲渡青州河进攻平宁县，聂横让聂风率二万亲军支援平宁县，现在是出发的时候。”
    “是吗？”苏雪瑞说，“聂横也想不到，这次驰援只是虚晃一招。”
    “你是不是对聂风说过什么？”李当归问。
    苏雪瑞点点头，把自己对聂风的建议一五一十说了。李当归愈发开心：“难怪聂风想让你跟着他，若非你发现端倪，青州营便危险了。”
    “你觉得我不是胡诌？”苏雪瑞好奇。
    李当归摇了摇头：“不仅不是胡诌，还可以说是金玉良言。昨天我也与杨诚说了，所以这次驰援，是做给南陈军看的。”
    “我们竟然又想到一块了。”苏雪瑞开心说。
    “嗯。”李当归揉着苏雪瑞手心，又露出戏谑的笑意，“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夫妻同心？”
    苏雪瑞说：“你现在的冷笑话，越来越无师自通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嘴一向不严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聂风率军离开不到五天，南陈便对聂家军大本营发动了突袭。
    让南陈主帅没有想到的是，准备万全的聂家军完全没有措手不及，而且，本该在平宁县的聂风竟然从后方奇袭南陈军，导致南陈军腹背受敌，不得不狼狈逃窜。
    聂风率军回援，与聂横一道击退了南陈军。
    南陈军才回到大本营，耶律商就收到了平宁的战报。平宁县令用阻断河流，突然放水的办法，将南陈两万大军淹杀于青州河。
    这一次，南陈至少损失五万士兵，而聂家军损伤不过万。
    这一场仗，也让聂家军士气大振。
    杨诚与聂横回到中军营帐，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杨诚大赞李当归：“若非李御医洞察耶律商的阴谋，这次我们当真中了耶律商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聂横也说：“耶律商与我是多年宿敌，就连我，也差点轻敌了。这一次能大获全胜，李御医的建议的确功不可没。”
    李当归谦恭说：“我只是提了个不成建议的建议，领军作战一事，还得仰仗三殿下和将军。”
    聂风插嘴说：“此次聂家军能获胜，其实并非李御医一人的功劳。三殿下，父亲，你们可知，平宁县令利用青州河涨水淹杀南陈军的计策，是谁提的？”
    杨诚说：“淹杀南陈军并非我和聂将军授意，难道这个计谋，不是平宁县令想出来的？”
    “当然不是。”聂风说，“这是苏瑞的主意。她也曾提醒我，南陈渡河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让我务必注意。”
    “苏瑞？又是苏瑞。”杨诚微眯眼，“一个小小的掌柜，竟然有如此本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也是她设法帮聂家军筹措了军粮，我现在倒想见见他了。”聂横说。
    聂风说：“若是父亲想见，我现在便去找她。”
    聂横点点头：“如此人才，只做伙夫，当真可惜了。”
    杨诚想了想说：“聂将军，此仗我们大获全胜，南陈损兵折将，或许到了清算总账的时候了。”
    “我的想法与三殿下不谋而合。”聂横说，“南陈军远道而来，若不能一鼓作气攻下青州，士气定然会大跌。”
    杨诚点点头：“我倒是很想听听，这苏瑞对此的建议。”
    聂横说：“虽说苏瑞吕履献奇策，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商人，怎么会懂作战的事？三殿下莫要太高看他。”
    “这个自然。只是如果他的确有才，能收为己用，不论是让他做什么，想必都能办得妥帖。”杨诚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才。
    聂横想想也有道理，便作壁上观。
    苏雪瑞被聂风带到了中军营帐，她仍然蒙着脸，低着头，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
    “草民苏瑞，参见三殿下，聂将军。”
    “免礼了。苏瑞，听闻淹杀南陈军的建议，是你提出来的？”杨诚问。
    苏雪瑞瞥了眼李当归，又瞥了眼聂风。想来这两个人，一定有一个藏不住秘密，便点点头：“我只是随口一说，碰巧起了作用。”
    “利用天时地利，以少胜多，怎么能说是碰巧？”杨诚说。
    “额……”苏雪瑞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诚“咳咳”两声，说：“如今南陈兵力被大肆削弱，正是我军乘胜追击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苏雪瑞忙说：“指挥作战的事，我一个小小商人怎么懂呢？”
    苏雪瑞不敢争功，万一惹怒了聂横就不好办了。
    “你既然能提出淹杀南陈军的建议，想必对出击南陈军，也有自己的想法吧。但说无妨。”杨诚说。
    苏雪瑞瞥了眼聂横。
    聂横说：“三殿下的话，便是我的话。”
    苏雪瑞说：“可我当真没有什么想法。若问我做饭的事，我能说得头头是道，作战，我是门外汉。”
    杨诚颇为失望，但还是说：“不管怎样，你也立了几次大功。等我军旗开得胜，我定会重重赏你。”
    苏雪茹忙说：“多谢殿下。”
    杨诚见她总蒙着脸，不免皱眉：“你这伤寒还没好？”
    上次苏雪瑞便以患了伤寒为借口遮着脸，但这次她真的还没好。苏雪瑞只得说：“原来已经快好了，谁知道前阵子失足落水吹了风，又发了一场高烧。”
    “难怪最近也不见你围着灶台转。军营生活艰苦，难为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杨诚说。
    苏雪瑞唯唯诺诺告退。
    聂风忙送她出营。
    “苏瑞，你平时不这样，怎么刚才却表现得像一个哑巴？”
    “少将军指的是？”苏雪瑞明知故问。
    “你肯定对出击南陈有想法，但你却故意说不知道。”
    苏雪瑞大呼冤枉：“我没有少将军想的那么神，若是我在三殿下面前说错了什么，可能还会引来祸事。反正我不喜欢戎马，也不愿锋芒毕露，还希望少将军成全。”
    苏雪瑞如此，聂风也没有办法。他回营的时候，发现李当归也出来了。
    李当归和他擦肩而过，走到了苏雪瑞身边。
    聂风忍不住转身。
    说来也怪，当他发现苏雪瑞是女儿身之后，便格外关注李当归。苏雪瑞当初是在李当归的引荐下入的聂家军，李当归，是不是也清楚苏雪瑞的身份？
    李当归一过来，苏雪瑞便埋怨：“是不是聂风把我献计的事情抖搂出去了？”
    李当归莞尔：“他的嘴一向不严。”
    “我就知道。我若是抢了聂横的风头，聂横还不挤兑我。”苏雪瑞后怕。
    “聂将军为人率直，知人善任，不会因为嫉妒而对你怎么样。”李当归说。
    “但杨诚恨不能招揽天下英才，我不想帮他做事。”
    “我知道。”李当归问，“瑞儿，其实你对进攻有想法吧？”
    “怎么，你也感兴趣？”
    李当归点点头：“就算是平时闲聊，我也想听听。”
    “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我觉得要击退南陈，最主要的还是动他们的粮草。毕竟他们远道而来，若是断了粮草供给，肯定会不战而败。”
    “你只想到了一层，却没有想到第二层。”李当归说。
    “你的意思是？”
    “南陈军与大梁军不同。他们是马背上的军队，每次出征都不会大张旗鼓地运送军粮，全部靠抢。他们拿下了历阳县后，便抢光了历阳和周边所有的粮食。”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是女人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这样岂不是没有办法从粮草方面戳他们的短处了？”苏雪瑞挠挠头。
    李当归点点头：“的确，这并不是他们的弱点。”
    如今青州守军还剩下五万多，而南陈军的实力也在六万左右，若想击退他们，仍然有一场恶战要打。
    李当归停下脚步，眉头皱起：“南陈乃南蛮之兵，不讲仁义道德。若是让他们拿下青州城，青州一定会面临灭顶之灾。即便是获得了两场胜利，也不可掉以轻心。”
    “当归，你可有退敌之策？”苏雪瑞好奇问。
    “擒贼先擒首，若是能够将耶律商斩杀于中军之中，此战便可以大获全胜了。”李当归说。
    苏雪瑞叹了口气：“擒贼擒首，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我擅长医，你擅长烹饪，这件事就不难。”李当归说。
    “你的意思是……”
    “强悍如南陈，也需要粮草补给。他们自己不带粮食，就得从附近抢。与其让他们抢，不如我们自己送。”李当归说。
    苏雪瑞恍然大悟：“我知道你的办法了！”
    “不愧是瑞儿，一点就透。”李当归欣慰地笑了笑。
    苏雪瑞在李当归面前，可不敢卖弄学识。她觉得自己的学问如同涓涓细流，而李当归脑袋里的墨水却浩如江海。
    果不其然，第二天，聂横就吩咐伙夫们制作有毒的炊饼，装车，让一支队伍伪装成送军粮的商队，在南陈斥候队的范围内出现。
    很快，这支队伍的粮食就被南陈军洗劫一空。
    当天晚上，聂横率三万将士突袭南陈大营，在南陈军因为中毒而人仰马翻的时候，将主帅耶律商的首级斩于马下，南陈军四散溃逃，聂家军大获全胜。
    南陈副将孙兴携败军逃回了历阳县，一夜之间，六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一万残部。
    聂横和聂风奉命清剿残部，又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捷报传到了京城。皇上派人过来劳军，苏雪瑞难得在军营里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来劳军的，是朝廷的官伎。苏雪瑞还没有见过官伎，只觉得她们特别神秘。
    这天晚上，杨诚在军中大摆筵席，又请歌舞伎们为大军助兴。
    苏雪瑞和吴松的桌子并排，火光把苏雪瑞的脸熏得发热，她喝了点酒，有些飘飘然了。
    吴松说：“我是打死也没想到，这场仗咱们能胜，而且胜得这么彻底。”
    “咱们六万人对他们十万人，又有青州天险可以守，胜利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苏雪瑞无所谓说。
    “话虽如此，可咱们刚到青州的时候，饭都吃不饱，哪还有人想退敌的事？而且当时聂家军才吃了败仗，就连聂将军，也不像之前那么精神。我觉得聂家军开始走运，是从你送包子开始。”吴松和苏雪瑞碰了一杯酒，“苏瑞，我敬你这福星一杯。”
    “承让承让。我进军以来，不是在生病，就是在请假，于聂家军可美什么贡献。这声福星，不敢当。”苏雪瑞谦虚说。
    “你当我吴松傻子？”吴松说，“别人看不出来，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朝廷哪给聂家军粮饷了？那些粮食，是你想办法送来的。若没有这口粮食，咱们根本胜不了。”
    “嘘……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苏雪瑞环视四周，压低了声音，“朝廷给聂家军的粮饷，只是在运输途中不小心掉进水里而已。”
    “就你相信这屁话，根本是上头没想过能赢，也发不出粮食，才会用这种借口。”吴松闷了一口酒，“现在见我们赢了，才让人过来送些赏赐。”
    苏雪瑞只是喝酒，不与吴松啰嗦。
    吴松这人嘴臭，凡事都往坏处说。他觉得自己了解一切，却不知有时候他只略懂皮毛。
    篝火熏花了苏雪瑞的妆容，她用帕子擦了擦，擦下一堆土灰。在红彤彤的火光中，她柔美的轮廓，远比舞池中间的舞姬更让人心动。
    吴松以为自己喝花了眼，把苏雪瑞叫到了一块空地。
    “吴松，你让我出来干什么？”
    吴松仔细揉了揉眼，又说：“苏瑞，我没看错吧，你怎么忽然变那么漂亮了？跟个女人似的？”
    苏雪瑞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的妆全脱了，忙掩着脸说：“你喝多了，我是个男人，你怎么能用漂亮来侮辱我。”
    “我虽然喝了酒，但脑子还清醒着，你绝对是个女人。我一早就奇怪，你怎么从来不跟我们洗脸，也不和我们洗澡，还特别爱干净，现在想想，你根本就是个女人！”
    苏雪瑞慌了神：“你别乱说！”
    吴松微眯眼，盯着苏雪瑞，越看越喜欢。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怎么不仔细查查苏雪瑞的底细，白白错失良机。
    吴松忽然抓住苏雪瑞的手：“小美人，不如你从了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啪一声，他被苏雪瑞扇了一巴掌。
    纵然这段时间他对苏雪瑞照拂有加，但苏雪瑞也受不了他现在对自己的轻薄。
    “你真醉了。”苏雪瑞甩开他要走。
    吴松恼羞成怒，从后面冲上来抱住她，闻她的肩膀：“好香，女人的肩膀就是香……”
    苏雪瑞恶心坏了，狠狠踩了他一脚。这吴松喝了酒，脑子不清醒，手劲也比平时大。苏雪瑞不得不狠狠踩下去，趁着他吃痛的功夫跑了。
    苏雪瑞也很害怕，自己是个女人这件事，本来藏得好好的。现在被吴松发现了，这军营她也待不了了。
    苏雪瑞脑子一团乱麻，只想找到李当归，问问他该怎么办。
    就在苏雪瑞如无头苍蝇乱转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苏雪瑞藏在一棵树后，探出脑袋，确认她看见的就是李当归，只是在他对面，是一个陌生女人。
    她的侧脸被清冷的月色照得分明，是一个天姿国色的美人。她梳着云鬓，鬓角簪花，脸上搽了厚厚的胭脂，一张樱桃口，两弯罥烟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美人从头上取下一根主钗，交给李当归，便翩然而去。
    李当归似乎认识她，收了主钗，确定四周无人，才离开。
    苏雪瑞的心霎时沉到谷底。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李当归一无所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送李当归如此重要的首饰？李当归又为什么收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很喜欢你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就在苏雪瑞胡思乱想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苏雪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吴松追来了，转身正要打人，才发现原来是聂风。
    聂风戴着鬼面，声音却很奶：“苏瑞，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我喝多了酒，出来散散心。”苏雪瑞撒谎。
    聂风闻了闻，戳穿她说：“你不可能喝多了，你身上的酒味很淡。你方才躲在这里，是在偷看什么吧？”
    苏雪瑞有时候还真讨厌聂风的聪明：“看来瞒不下去了，我方才在这里看到了一桩风流韵事，但对方是舞姬，肯定是孽缘，所以不想也不忍拆穿他们。”
    “舞姬？这种事情，我也见过。露水情缘罢了，在军中憋久了的，谁心里没有一把火。”聂风说。
    聂风看着苏雪瑞，发现她脸上的妆已经脱了，原本妩媚美艳的脸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两颊浮现淡淡的酡红，更惹人怜爱。
    聂风忍不住说：“苏瑞，我正要找你，想请你看舞。据说这次来的一位绝色舞姬，京中不知多少权贵为了看她的盘鼓舞一掷千金。”
    “绝色舞姬？”苏雪瑞来了兴致，“到她表演了吗？”
    “快到了。你到我身边坐着，咱俩喝酒聊天，看盘鼓舞，可好？”
    “好啊。”
    苏雪瑞正要走，聂横忽然拉住她的手。苏雪瑞一怔，却见聂风摘下面具，将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
    聂风粲然一笑：“你的妆容遇到篝火就化了，戴上我的鬼面，我们再去饮酒吧。”
    聂风笑的时候，一双眼似有星辰倒悬，明媚清亮。苏雪瑞的不悦之情霎时一扫而光，她忍不住说：“谢谢你，少将军。”
    “好了，一起看表演吧。”聂风说。
    苏雪瑞和他走了一会，猛然想起吴松的事，颇为沮丧说：“方才我与吴松饮酒，不小心被他识破了身份。我恐怕不能再在营中待着了，因为他说要娶我，我不答应，我想，他一定会把我的秘密抖搂出去。”
    “娶你？哼，凭他也配？”聂风猛然顿住脚步，“反正现在离表演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带我去找吴松。”
    聂风说着，便风风火火地找吴松了。苏雪瑞只好跟在他身后。聂风办事比苏雪瑞想的粗鲁得多，抓着一个士兵便问吴松的下落。
    找了十几个，终于有人发现吴松下落了。
    吴松正在往人群的方向走，他一面走，一面揉自己的脸。苏雪瑞成了他的心结。
    他只是一个俗人，见到苏雪瑞这样的美女，鬼都得心动，何况他半辈子都在军中，也有成家的打算。
    可没来由被扇了一巴掌，这巴掌打得他窝火，也打到他心里去了。吴松暗想，自己再给苏雪瑞一次机会，不然玉碎了瓦也不能全。
    就在这时，他晃晃悠悠撞到了聂风。聂风身后，是苏雪瑞打扮的戴了鬼面的人。
    吴松略一想就明白了，是聂风把自己的面具给苏雪瑞戴上了。
    吴松还没跟聂风问好，便被聂风拎小鸡似的拎到了附近的林子里。
    不等吴松反应过来，聂风把吴松摁在树上，冷冷问：“是你说要娶苏瑞？”
    吴松脑筋转得飞快，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小的不知道苏瑞是您的人，您就当我在放屁……”
    “放屁？你不是还说，倘若苏瑞不答应你，你就要将她是女人的事情抖搂出去？”
    “说我不识好歹！若我知道苏瑞是少将军的女人，借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吴松快哭了。
    “哼，识相就离苏瑞远一点，别以为我把苏瑞安在你的营中，就不管她了。”
    “不敢不敢，不敢不敢。”吴松连连求饶。
    聂风这才将他放下。
    苏雪瑞转过身，听聂风又对吴松一番警告，吴松都快哭了，聂风才放走他。
    苏雪瑞见吴松连滚带爬地逃走，莫名可怜他。
    “好了，事情解决了。”聂风说。
    苏雪瑞松了一口气：“多亏了少将军，不然我得做逃兵了。为了帮我，少将军还不惜让他误会。”
    聂风问：“误会什么？”
    “就误会是我是少将军的女人什么的……”话从苏雪瑞的嘴里说出，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聂风却看着她，良久，聂风问：“怎么，你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苏雪瑞心漏跳一拍：“哈？”
    聂风说：“老实说，我很喜欢你。苏瑞，你有没有成家，若是没有，可不可以做我的女人？”
    苏雪瑞写吓了一跳，忙说：“少将军，你也喝多了吗？”
    “我今天还没喝酒呢。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很喜欢你吗？”聂风问。
    聂风的坦率反倒让苏雪瑞手足无措。苏雪瑞不讨厌他，相反，苏雪瑞欣赏他。
    可苏雪瑞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够不伤害他。
    “少将军，不如我们去看表演吧。”苏雪瑞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聂风说。
    苏雪瑞深吸一口气，说：“少将军，我有心上人了。”
    “谁？”
    “此人少将军认识，御医李当归。”苏雪瑞抱歉说，“况且我不适应戎马生涯，也不想做将军夫人，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对不起。”
    聂风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他又说：“当初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和他的关系并不简单。你们成亲了吗？”
    苏雪瑞摇了摇头：“不曾。我们本来要订亲了，但南陈突袭一事，阻挠了我们的计划。”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不属于任何人？”
    “嗯？”苏雪瑞不明所以。
    聂风斗志昂扬说：“这就是了，你既没有成为别人的妻子，我便还有机会。不论如何，我都要追求你。”
    在苏雪瑞还懵的时候，聂风拉着她的手，一路飞驰。
    “快走，要再晚一点，就错过盘鼓舞了。”
    苏雪瑞还未适应如此盛情，但在奔跑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挣脱了聂风的手。
    那一刻，她也有些难过。她也不知道，聂风得知她和李当归在一起还依然微笑，是不是故作坚强。
第二百一十七章 寇伶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与聂风回到广场，才坐下，就见舞姬在地上摆了几面大鼓。
    聂风说：“时间刚刚好，表演要开始了。”
    苏雪瑞不免聚精会神地看向舞池中间，数了一下，摆出来的鼓有七面，表演的舞者纷纷入场，站在鼓面上，身穿贴身水袖舞衣，身上环佩玲珑，随着乐声起，有节奏地在鼓面上高纵轻蹑、浮腾累跪。
    苏雪瑞渐渐看入了迷，目光完全被领舞的舞姬吸引。
    她的身姿在所有舞者中最为灵巧，能够在鼓面上做各种各样高难度的动作，还能优美地保持平衡。
    苏雪瑞越看，越觉得她熟悉。忽然，苏雪瑞像是醍醐灌顶，完全想起来了。领舞的舞姬就是方才给李当归送头饰的女人！
    苏雪瑞不免在人群中搜索李当归，只见李当归也藏匿在人群中，目光深沉地看着舞池的方向。
    在大梁国，女子只有倾心于对方，才会给对方送贴身的首饰。而男子接受她的馈赠，举意味着接受她的告白。
    苏雪瑞不相信李当归是脚踏两条船的人，可看着舞姬的表演，脑海里又反复浮现李当归收头钗的情景，越发地郁闷。
    “少将军，我有事先离开一下。”苏雪瑞说。
    “你去哪？”聂风问。
    “我找李当归。”苏雪瑞也不管聂风怎么想，穿过人群便朝李当归的方向走去。
    李当归喝了一杯水，忽然听到身后苏雪瑞冷冷问，“她是不是很漂亮？”
    李当归转头，苏雪瑞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她是谁？”李当归奇怪。
    苏雪瑞见他明知故问，越发生气，闷了一口酒说：“有的人背着我收别人的头钗，看别人跳舞看得不亦乐乎，还问我她是谁？”
    李当归略想了想便明白了，见苏雪瑞语气莫名的酸，又生了逗她的心思：“嗯，盘鼓舞对舞者的要求极高，既要身轻如燕，又要极强的核心力量掌控平衡，唯有她，跳此舞如履平地，胜似闲庭信步。”
    李当归不仅不解释，还当着自己的面，使劲夸舞姬，苏雪瑞更加生气，又闷了一口酒。
    “你要觉得她好，就跟她过吧。”
    李当归给苏雪瑞夹了一块猪头肉，又斟了一杯酒：“我虽然有心结交她，奈何家妻是个醋王，我怕她生气。”
    “你说谁是醋王？！”苏雪瑞气得差点站起来，李当归忙摁下她，“如此精彩绝伦的舞蹈，若在京城，看一次就得花一两黄金，现在又有美酒又有好肉，舞蹈也免费，何必动怒？”
    苏雪瑞一听，也觉得有理。
    于是吃了李当归夹的猪头肉，喝了李当归斟的烈酒。三两杯下去，苏雪瑞已经不行了。她的酒量只有半杯白酒或两瓶啤酒，方才因为生气连喝了三杯白酒，现在觉得篝火都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见苏雪瑞连酒杯也拿不稳，李当归似乎意识到自己玩大了。他扶着苏雪瑞，对杨诚说：“三殿下，苏瑞喝醉了，我先带她回营帐休息。”
    杨诚奇怪：“他脸上怎么戴着聂风的面具？”
    “或许是少将军逗她玩。”李当归说。
    “聂风向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竟然愿意把面具借给他，倒也稀奇。”杨诚笑了笑，“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醉了就醉了吧，怕什么。”
    士兵们醉了以后，都互相枕着休息，哪还有人会特地回营帐休息。
    但苏雪瑞和一帮男人睡在一起，显然不合适。谁知道苏雪瑞喝醉了，又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李当归抱歉说：“我这兄弟身子弱，这些日子总是生病，我担心她喝醉了吹着风，又染了风寒。”
    杨诚点点头：“他的身体确实比士兵弱，也罢，你便送他回去。只可惜这盘鼓舞，你没有办法看到最后了。”
    “我在京城也曾欣赏过，倒也不算遗憾。”李当归说着，便扶着苏雪瑞离开了广场。
    李当归原想把苏雪瑞送回吴松他们的营帐，想了想，还是带回了自己的营帐。
    苏雪瑞虽然醉了，但还没有断片。她挣扎着推开李当归：“你既然已经喜欢别的女子，又何必管我？”
    “我只是夸了她两句，怎么就喜欢她了？”李当归打趣问。
    “你不喜欢她，怎么还收她的头钗？你还说我是醋王，你才醋王，你全家都是醋王！”
    李当归笑了：“等你醒了，我再慢慢和你说。”
    “不，你现在就跟我说。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根本睡不着。”苏雪瑞固执说。
    李当归带苏雪瑞回了营帐，摁她坐下，给她熬了一碗醒酒汤：“先喝了这碗汤，我再告诉你。”
    喝了这碗汤，苏雪瑞的胃终于不那么难受了。李当归给她擦了擦额前的汗，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雪瑞说：“好多了。你就别吊我胃口，告诉我吧。”
    李当归从怀里取出一根珠钗，纯银的钗头做成朱雀的形状，上面还镶嵌着红色的宝石。
    “你说的，可是这根珠钗？”
    “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她才来第一天，就送了你这么珍贵的首饰？”苏雪瑞问。
    “连你也说，她第一天到军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和我是旧相识？”李当归问。
    “旧相识？”苏雪瑞惊讶，“原来她之前就喜欢你，所以在军中见到你，迫不及待地送了你这定情之物。”
    李当归哭笑不得：“瑞儿，你说错了，这不是定情之物，而是她自证身份的物品。”
    “自证身份？”
    “不错。她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而是前户部尚书嫡女寇伶，而今却沦落为官伎。”
    “户部尚书？原来她曾经是大家闺秀，难怪我觉得她的气质和其他人格外不同。”苏雪瑞不免惊讶，“你说是前户部尚书，也就是说，她家道中落了？”
    李当归神色凝重：“不错。前户部尚书寇准前段时间因为贪污获罪入狱，寇家女眷也被充为官伎。我想，寇伶送我珠钗，是有话对我说。也许，寇准的案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二百一十八章 帮不帮她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挠了挠头：“你这就说到我的盲点上了。我对这些向来是一窍不通的。”
    “是吗？”李当归盯着苏雪瑞的眼睛，“纵然你一窍不通，但是吃醋的时候，那刨根问底的精神，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李当归反讽的口吻让苏雪瑞越发无地自容，又是她想歪了，白吃一桶醋，还喝了那么多酒，烧着胃，人也不清醒。
    “对不起。”苏雪瑞抱歉。
    李当归笑了，握住苏雪瑞的手：“你这样，我倒是不生气。可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瑞儿，你对我，多有不信任。”
    苏雪瑞瞥了眼李当归，他的眼神竟然还很无辜。可他招人稀罕的容颜，哪哪都写着诱人犯罪四个字。
    “我可能，就是太在乎你了。”苏雪瑞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可以尝试不那么在乎。”
    李当归哭笑不得，说到底还是他不对。果然，和女人不能随便讲道理，像苏雪瑞这样不拘泥于小情小爱的女子，也不能。
    “我巴不得你在乎。”李当归投降，“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取笑你了。”
    “这还差不多。”苏雪瑞扳回一局，喜笑颜开。
    李当归说，那舞姬原来是户部尚书寇准的女儿寇伶。李当归曾为寇准治过病，一来二去，便和寇伶认识了。
    后来寇准出事，李当归和同僚在教坊司喝酒的时候，曾见寇伶被人欺负，他出面帮了忙。但当时他并不知道，被欺负的人是寇伶，今天寇伶送他珠钗的时候，经她提醒才想起来。
    大家闺秀沦落为卖艺的舞女，苏雪瑞也觉得十分惋惜。在大梁国，一旦女子成了官伎，想自由恋爱或从事别的行业，就成了一种奢侈，而且官伎的身份不是轻易能够更改的，就算有钱为自己赎身也不行。
    寇伶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若是一辈子被困在教坊司，连苏雪瑞也觉得心疼。
    苏雪瑞忍不住问：“当归，你收了她的珠钗，是要帮她吗？”
    “你希望我帮忙，还是？”李当归问。
    “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还会嫉妒她吗？”苏雪瑞生气，“这件事不应该凭我的喜好，得看你自己。”
    李当归却把珠钗收起来，气定神闲说：“我的话，不一定。”
    “不一定？难道你收了人家的礼物，还对她视而不见？”苏雪瑞问。
    李当归叹了口气：“是啊。毕竟我已经有你了，别的女人，我一个也看不上。”
    他一本正经开玩笑，等苏雪瑞反应过来，忍不住小拳拳捶他的背：“当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损呢？”
    李当归笑得厉害：“我以前也没发现，原来开你的玩笑那么有意思。”
    “我很认真的，你到底帮不帮她？”苏雪瑞问。
    “我帮她，也不帮。”李当归说。
    苏雪瑞被他弄迷糊了。李当归解释：“寇伶之事，看则是她一个人的事，实际上背后牵扯的利益甚广。我如果插手这件事，势必会惊动很多人。所以，我不是在帮她，我只是在打击那些加害寇准的人。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咳咳。”苏雪瑞总算点点头，“你绕弯子说了这么多，还照顾了我的情绪，我甚是满意。”
    李当归笑了：“如此甚好。”
    “但听你这么说，寇准一事要解决可没那么轻松。能够让他一个户部尚书获罪，身份肯定在户部尚书之上。”苏雪瑞越想，越是后怕，“你虽然也是大官儿，但你爹也只是区区四品大员。户部尚书，应该和你爹的品阶不相上下吧？”
    李当归摇了摇头：“大梁国户部尚书为正二品大员，品阶在父亲之上。”
    “正、正二品？！”苏雪瑞瞬间吓得酒意都醒了。
    “正二品，比你爹还厉害？能让他也获罪的，岂不得是丞相或是王爷了？”
    李当归淡淡一笑：“瑞儿就是聪明。”
    苏雪瑞擦了把汗，她之前还想劝李当归能帮则帮，但现在却想让李当归作壁上观。
    “不如别蹚这趟浑水了，人家势大，我们惹不起。”苏雪瑞说。
    李当归看着苏雪瑞，像是在打量她一样。苏雪瑞被他看得不自在：“你看我干什么？”
    “我还以为，我认识的瑞儿天不怕地不怕，还敢男扮女装入军营，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
    “咳咳。”苏雪瑞尴尬，“不一样。这次是因为爱莫能助。虽然我也觉得她很可怜，但我不能不自量力，让你也陷入危险之中。”
    李当归笑了：“难得你担心我，但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
    “此事关系重大，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与其被动承受，何不主动出击？”李当归宽慰，“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苏雪瑞才意识到，原来李当归当时选择接受寇伶的珠钗，就已经做出了抉择。
    苏雪瑞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打了胜仗，危机就过去了，没想到还不消停。”
    但苏雪瑞也能理解，李当归身为朝廷要员，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算再清高，也不能独善其身。
    李当归或许不想入局，但他因为自己插手了青州瘟疫一事，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
    苏雪瑞忍不住抱住李当归。
    李当归一怔：“怎么了，瑞儿？”
    苏雪瑞闷闷说：“不知道，只是想就这样抱着你。”
    苏雪瑞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李当归，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或许已经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了。苏雪瑞现在生意做大了，特别想和李当归归隐田园。
    “苏瑞，你怎么样？”聂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雪瑞忙推开李当归。李当归定了定神，问：“少将军，你怎么来了？”
    聂风走进来，瞥了眼李当归，又看向苏雪瑞。
    “我听说苏瑞喝醉了，担心她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我没事，让少将军费心了。”苏雪瑞说，“你的面具还在我这，不好意思，占了这么久。”
    “一张面具而已。你喜欢我送给你了。”聂风热情说，“你的酒量也太差了，才喝了三杯不到就醉了。李御医，你给她喝醒酒汤了吗？”
    李当归说：“喝了。”
    “那就好，我就先回去了。李御医，你好好照顾她。明天我还有事找她。”聂风说。
    “怎么了？”苏雪瑞奇怪问。
    聂风说：“没什么大事，就算要回京了，我想和你到青州逛逛。”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家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这次胜仗之后，不久聂风就要和聂家军一起回京了。聂风只是想找机会，和苏雪瑞发展感情。
    李当归就在他面前，但聂风一点也不避讳。
    苏雪瑞尴尬了。她现在好歹也是个有正牌男友的人，在正牌男友面前答应对她有意思的男人的约会邀请，似乎不妥当。
    李当归的态度，显然比苏雪瑞大方：“正好，我也想逛逛。不如一起吧。”
    苏雪瑞忙不迭点头：“是时候放松放松。我做东，请你们尝尝如归饭馆的辣菜吧。”
    聂风瘪瘪嘴，他只想和苏雪瑞单独相处，偏偏又横插一个李当归。
    但是苏雪瑞说了，他也不好推辞，便说：“好啊。”
    暂时忘却寇伶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苏雪瑞和李当归、聂风三人出了军营。
    青州下辖数十个县，从康平县往北，就是青州。
    打了胜仗，苏雪瑞心情很好，挑了马车，一路轻车慢行，悠哉悠哉到晚上，才抵达青州城。
    离家那么久，也是时候给家里报平安了。苏二发不在，如归饭馆的生意，这段时间一直由苏庆祥、苏大拿、金宝在操持。
    如今青州的危急解了，他们也免了被抓壮丁的麻烦，苏雪瑞自然开心。
    李当归和聂风在东街如归饭馆下了车，青州城实行宵禁，现在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如归饭馆的商招上面还悬挂着两串红灯笼，将饭馆的牌匾映照得通亮。
    当归，如归。聂风默念着饭馆的名字，忽然觉得自己横在苏雪瑞和李当归中间，有些刺眼。
    “我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如归饭馆，都是你开的？”聂风问。
    他一生戎马，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但能把生意做到现在的程度，没有背景还那么年轻的人，聂风仍觉得不可思议。
    “我只在青州开了两三家分店，其他的饭馆，只占了我的牌子。”
    “占了你的牌子，岂不是和你抢生意？”聂风问。
    “想用‘如归饭馆’的牌子，得给我交钱，我才会把辣菜的配方交给他们，让他们到我这儿沽葡萄酒。”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用别人的招牌做生意。”聂风惊讶。
    苏雪瑞说：“在大梁国，籍籍无名的作者为了能让自己的诗作流芳千古，会谎称自己的作品是某知名作者所写。我如归饭馆的名声在竞标成功之后，享誉青州。而且，我还给他们提供独门的菜谱，他们花的这笔钱，一点也不亏。”
    “从来只听说，防别人偷自己的菜谱，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靠卖自己的菜谱发家致富。”聂风说，“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你能够把生意做这么大。”
    李当归倒是见怪不怪了。他在苏雪瑞身边那么久，苏雪瑞现在做任何事，他都不会意外。
    如今，苏雪瑞的锋芒比从前更利。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让聂风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雪瑞的脸皮还是很薄，被聂风夸得不好意思，便上前敲了敲门。
    “爹、大哥，我回来了。”
    苏雪瑞尚未在青州购置宅院，所以苏庆祥等人都住在如归饭馆一楼的客房里。
    这么晚了，如归饭馆里面还燃着灯，一定是苏庆祥和苏大拿在对账了。
    听到苏雪瑞敲门的声音，苏庆祥忙过来开门。
    他没想到苏雪瑞就回来了，惊讶不已：“瑞儿，真的是你……我没有看错吧？”
    “当然没有。”苏雪瑞说，“当归也回来了。”
    “当归？”苏庆祥朝外看去，果然，除了李当归，他们身后还有一个身材魁梧，容颜却俏美的男人。
    “快进来，快进来。”苏庆祥觉得自己还像在做梦。
    苏雪瑞猜得一点也不错，在场的除了苏庆祥，还有苏大拿和金宝。
    见苏雪瑞回来了，金宝登时站了起来：“师傅，你回来了？”
    苏雪瑞笑说：“怎么样，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好像又高了不少。”
    金宝挠挠头：“我吃得多，自然长得快。要不是太累了，我可能就横着长了。”
    苏雪瑞说：“这段时间辛苦了，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没有偷懒啊。”
    “当然。你不知道，得知聂家军打胜仗以后，咱们饭馆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可把我忙的，这两天胳膊都抬不动了。”
    “辛苦你了。看在你这么劳苦功高的份上，下个月开始，给你涨工钱。”苏雪瑞说。
    金宝雀跃说：“师傅，你真是太好了！”
    苏雪瑞转身，介绍说：“今天和我一起回来的，有李御医李当归，还有聂家军少帅聂风。”
    听到聂风的名字，大家都震惊了。
    聂家军，苏雪瑞什么时候又和聂家军有交集了？苏庆祥等人连忙给聂风行礼。聂风说：“大家不必客气，我和苏瑞过来，就是想好好吃顿如归饭馆的辣菜。”
    “辣菜？那我们这儿管够，还有葡萄酒，保管您吃得顺心。”苏庆祥说。
    “现在天色已晚，不宜吃大餐。等明天中午，我亲自下厨，做一顿好吃的。”苏雪瑞在军中这么久，早就技痒难耐了。
    聂风奇怪：“为什么要等明天中午，早上不可以吗？”
    苏雪瑞笑了：“早上，少将军不想逛逛街吗？聂家军就要回京了，以后还不一定有机会再来青州，让我带你好好逛逛。”
    “好啊。”聂风应道。
    因为聂风的到来，苏庆祥诚惶诚恐：“少将军，一楼已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但二层的雅间，我给您收拾出来，麻烦您在那委屈一个晚上，您看可以吗？”
    “我早说了，对我不必客气。”聂风说，“我行伍之人，幕天席地，那里对住的地方有要求。就算让我睡在地上，我也能睡得着。”
    “少将军不嫌弃就行。”苏庆祥说，“那不如我先带您上二楼看看？”
    “好，天色不早了，差不多大家就休息吧。不要因为我突然造访，反倒让你们熬夜。”
    “好，好好。”苏庆祥说。
第二百二十章 你想家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聂风和苏庆祥上了楼。
    楼下，苏大拿和金宝的惊讶溢于言表。金宝惊讶说：“师傅，以前我觉得你只是一般般厉害，但现在我才发现，你实在太牛了，不仅认识御医，认识知州，还认识将军！”
    苏大拿也奇怪：“小妹，你不是和当归回京了吗？你们又是怎么认识将军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苏雪瑞尴尬，“其实我和当归……根本没有上京。”
    “没、没有上京？！”苏大拿惊讶，“二弟怎么还来信，说你们已经平安抵达京城，找到住处了？”
    “咳咳。”苏雪瑞越发尴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我让二哥帮我瞒着你们。要是我当时就跟爹说，他肯定不会同意。”
    “莫说爹，我也不能同意！”苏大拿想发作，但念在李当归在场，憋了半天，也还只是憋出一句，“实在太胡闹了！”
    苏雪瑞撒娇说：“不是有惊无险吗？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我看这件事，你还是别跟爹说。”
    苏雪瑞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当归忽然“咳咳”两声。
    苏雪瑞奇怪：“当归，你身体不舒服吗？”
    李当归示意她看身后，苏雪瑞转头，才发现苏庆祥一脸怒容站在她身后。
    苏雪瑞头皮发麻：“爹……您在呐？”
    “我若是没下来，你还想和大拿继续骗我？”苏庆祥冷哼，“瑞儿，你现在越发出息了，连从军这件事，都瞒着你爹我！”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苏雪瑞说。
    苏庆祥坐下，越发地生气：“瞒着我我就不担心了？瑞儿，你什么时候能爱惜自己，自己从军不说，还拉着当归。你像气死我不成！”
    李当归说：“大伯，你别生瑞儿的气，是我受到了支援聂家军的命令，才让瑞儿和我一起从军。你若怪，就怪我吧。”
    “当归，你不用给她找补。瑞儿的性格我会不清楚，如果不是她撺掇你，你绝对不会进聂家军。”苏庆祥生气说，“要是你们出了事，我怎么办？”
    “爹，我错了。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你告诉我，我马上做。”苏雪瑞搂着苏庆祥的胳膊，撒娇问。
    苏庆祥对苏雪瑞的态度，让李当归心念一动。
    李当归说：“大伯，既然瑞儿已经诚心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
    苏大拿也劝道：“爹，小妹那么聪明，敢做出从军的决定，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不然现在她也不能平安归来。”
    金宝也说：“是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师傅不勇闯聂家军，也不可能认识少将军。少将军啊，多有面子，以后我可有牛可以吹了。”
    一个两个都帮苏雪瑞说话，苏庆祥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苏雪瑞忙给苏庆祥斟了一杯茶：“爹，喝杯清心茶消消火。”
    “唉，也就是你敢这么干，换了个人，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你胡闹就算了，二发竟然也不告诉我，等他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苏庆祥的语气已经比一开始缓和了很多了，苏雪瑞忙说，“在苏家，我的话比天还大，二哥也是被逼的，你不要怪他。”
    “一个两个都不怪，这次你敢入军，下次你不得上天？”苏庆祥嫌弃。
    苏雪瑞认识苏庆祥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发火。苏雪瑞也觉得自己这票玩大了，对苏庆祥又是揉腿又是捶背，苏庆祥哪被苏雪瑞这么伺候过，气总算是慢慢地消了。
    李当归见状，神色忽然变得黯然。他起身说：“我有些困了。”
    “既然当归也困了，那就都回去休息吧。”苏庆祥说，“大拿，你今晚跟我睡，把房间给当归腾出来。”
    李当归也不计较，只是点点头：“谢大伯。”
    苏雪瑞发现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等李当归回屋，不免问：“当归，你怎么了？”
    “怎么？”李当归奇怪。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怎么突然就想回屋了？”
    李当归说：“只是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倦了。我没事。”
    “胡说，你素日在军中，哪一天不忙到子夜。之前你也好好的，若是不告诉我你怎么了，我不让你休息。”苏雪瑞固执说。
    李当归不得不说：“只是见你与伯父聊天，想到了父亲。”
    “李伯父？你想家了？”
    李当归语气淡淡的：“不。就算我回了家，他也不会过问我去了哪里。不像你这儿，有烟火味。”
    苏雪瑞还没见过李苍风，听李当归的描述，李苍风似乎是个不苟言笑，对儿子漠不关心的人。
    苏雪瑞宽慰：“说不定李伯父只是不善言辞，你别多心。”
    李当归笑了笑：“他对我如何，我心知肚明。从小到大，他和我说过的话，用十根手指也能数得出来。就连我的婚事，他也不管不顾。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让我别当御医。”
    “你娘呢？”苏雪瑞奇怪。
    李苍风情绪内敛，李当归的娘亲应该会给予李当归更多的爱吧。
    “我娘……”李当归的语气有些颤抖，“在生我的那天，难产死了。”
    苏雪瑞不知道李当归有如此悲惨的经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也从来没有告诉你。”李当归说。
    苏雪瑞赶忙找补：“你别难过，不论如何，我相信你的娘亲肯定是爱你的，女人怀胎十月多辛苦啊。”
    李当归点点头：“我知道。只可惜，我连她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李当归的情绪越来越低，苏雪瑞担心他想太多，又安慰说：“别难过了，我跟你一样呢，村子里还说我是扫把星，把苏家其他女人都克死了。不过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把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当归这才想起，苏雪瑞也没有娘亲。他不免抱歉：“对不起，瑞儿我……”
    “真的无所谓。”苏雪瑞不难过，是因为她对这一世的娘亲没有概念。她前身的娘亲，更喜欢她的弟弟，她就算被炸死了，估计他们家更在乎的，也是怎么向餐厅理赔。
    苏雪瑞笑了：“你知道吗，以前我还会伤心，但是后来却苦恼，想着倘若我没有情绪就好了。情绪只会影响我做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第一次见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顿了顿，苏雪瑞又说：“但后来想想，人若没有感情该多无趣。不过我已经看淡了这些事，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对我，我都不会伤心。不然气的是我，伤的也是我。”
    苏雪瑞当真这么想的，但李当归却觉得她在故作坚强。
    一直以来，他只见苏雪瑞一个人活成了千军万马，被她的聪慧、果敢和善良所吸引。
    李当归还是第一次，觉得苏雪瑞也需要一个可以依赖的肩膀。可笑的是，他对苏雪瑞也会有嫉妒之情，嫉妒她有可亲的父亲，关心她的兄长。
    “瑞儿，对不起。”李当归说，“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你说烦心事。父亲对我的种种，我已经习惯了。”
    “和我道什么歉？”苏雪瑞笑了，“我心里很强大，不会被一点不开心的事影响。有句话说得好，多想想自己拥有的，而不要想自己没有的，心情会好很多。李伯父不干涉你做任何事，对很多人来说，反倒是恩赐。有的人还觉得，父母把自己逼太紧了。”
    李当归也笑了：“听你这么说，似乎是我的福气。”
    “当然。倘若爹不管我，我想进军营就进军营，你说是不是？这叫有得必有所失。当然，爹关心我，我很知足。”
    苏雪瑞的乐观感染了李当归，李当归心中的郁结也在谈话中消散无形。
    李当归说：“谢谢你安慰我，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苏雪瑞的确困了，和李当归道了晚安，便回了屋。
    她还没有坐下，就被苏庆祥拉过去。苏雪瑞不得不和他解释最近发生了什么，只是隐去了自己在军中过得不太如意的细节。
    第二天，苏雪瑞还在睡回笼觉，就被苏庆祥叫醒了。
    苏雪瑞挠了挠鸡窝头，问：“什么事啊爹？”
    “咱们做东道主，不得早点起来招待人家。现在五更天了，得起来了。”
    苏雪瑞困得没有力气：“让我再睡一会。”
    “可不能再睡了，再睡就失礼了。”苏庆祥不依不饶。
    苏雪瑞没办法，只好爬起来。穿好衣服，正要到饭馆后门洗漱，就见聂风已经下楼了。
    苏雪瑞吓了一跳，忙理了理自己鸡窝般的头发。
    “苏瑞，你醒了？”聂风仿佛看不见苏雪瑞刻意躲避他的眼神，打招呼。
    苏雪瑞觉得特别失礼，尴尬说：“少将军，你醒得好早啊。”
    “行伍之人，习惯了早起。倒是你，你怎么不多睡一会？”聂风已经打算晨练了，但苏雪瑞现在鬓发散乱蓬头垢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要带你逛街吗？我不能偷懒。”
    “李御医不也没醒，早市到正午才散，没关系。”
    “早点出发，能逛的也多一些。”苏雪瑞说着，便溜去洗漱了。
    聂风看着她狼狈的身影，忍不住笑了笑。还是第一次见苏雪瑞居家的情景，怪可爱的。
    苏雪瑞很快，就梳好了头发，换好了衣裳。等她出门的时候，李当归已经和聂风一起喝茶了。
    苏雪瑞不知道李当归何时起的，惊得目瞪口呆。
    苏大拿把早点端出来，油饼、豆浆和肉包子，满满一桌。聂风掰开肉包子，苏庆祥做的肉包子，和苏雪瑞的比起来，成色差了很多。
    聂风正吃着，忽然见桌上摆着一瓶玻璃罐头，奇怪问：“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哦，这是瑞儿做的红烧肉罐头，之前想带给当归，但阴差阳错没寄出去，所以放到了现在。”苏庆祥解释。
    “红烧肉罐头？”聂风问，“我可以吃吗？”
    “当然，当然可以。”苏庆祥把罐头递过去。
    聂风吃了一口，他还是第一次吃辣，只觉得特别上头。辣味还中和了猪肉原本的味道，变得特别可口。
    “这里面放的，就是辣椒？”聂风问。
    苏雪瑞点点头：“没错。怎么样？”
    “好吃，这东西沾了一口就像把人的心勾住了一样，让人特别想继续吃下去。我现在越来越清楚，你为什么能把饭馆做那么大了。”聂风说。
    “少将军喜欢辣椒，我们就有得聊了。”苏雪瑞开心说，“在我看来，酸、甜、咸、辣乃人间至美，加上各种天然的辛香料，又能配出无穷的味道，我曾立志尝遍天下美味，如今我吃过的菜品，不敢在大梁国称第一，也敢称第二。”
    聂风说：“是吗，我今天可有口福了。”他吃了会罐头，奇怪问，“为什么红烧肉要放在如此奇特的器皿里？”
    “奇怪？”
    “我走南闯北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玻璃罐头。”聂风说。
    玻璃为大梁国的贵重物品，却用来盛放猪肉，聂风自然不能理解。
    “少将军有所不知，罐头瓶起的是密封作用，把猪肉和调料放在玻璃罐头里密封之后用高温蒸煮，冷藏于地窖内，可以长时间存储。少将军，你吃的罐头可存放一个多月了。”
    聂风惊讶：“一个多月？没有坏？”
    “少将军吃的时候，觉得呢？”苏雪瑞反问。
    聂风愣住了。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苏雪瑞，而是因为他被罐头能储存的天数震惊了。
    大梁国也有一些存储肉食的办法，譬如腌制、风干，但是能够开罐就吃到烹饪好的菜肴，还能长时间保存，方便携带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他出身行伍，在外奔波时带的都是干粮。干粮又硬又难吃，又没有营养。若是能吃到新鲜的菜肴，旅途的疲惫会减轻很多。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能够批量生产就好了。肯定有很多人要，别的不说，我聂家军先订六万罐。”聂风说。
    苏雪瑞说：“我也想和聂家军做生意，但是少将军也看到了，玻璃罐头制作费用昂贵，瓶子的价格远远超过了菜肴本身的价格。如此一来罐头的售价也必然昂贵，无法在大梁国普及。”
    “太可惜了。”聂风惋惜说，“到嘴的肥肉吃不上。”
    “少将军若是喜欢，我可以送少将军十个罐头。”苏雪瑞豪迈说。
    “一个罐头就价值不菲，十个，我聂风受之有愧。”聂风推辞，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他起身说，“也是时候出去逛街了，苏瑞，李御医，你们吃好了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瓷罐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嗯嗯。”苏雪瑞也放下碗筷。
    准备妥当，苏雪瑞、聂风和李当归三人便到如归饭馆附近的集市逛了逛。要苏雪瑞说，青州的集市和现代农村里的大集差不多，只是商人们卖的都是大梁国日常的生活用品。
    有卖首饰的、卖布和棉花的、卖米面的、卖菜的、卖书的、卖小吃的、卖狗皮膏药的、补鞋修鞋的、理发净面的、卖花的……
    林林总总，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雪瑞和聂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当归跟在两人的身后，胜似闲庭信步。
    忽然，李当归停下了脚步。
    苏雪瑞和聂风走远了才发现李当归没有跟上来。苏雪瑞转身，发现李当归在一个卖碗筷器皿的摊子前停下了。
    苏雪瑞好奇地转身回来，问：“当归，你要买什么？”她一个开饭馆的，家里碗筷只多不少。所以苏雪瑞很奇怪，李当归为什么盯着碗筷看。
    李当归看了一会，问：“瑞儿，瓷器能不能做罐头？”
    “瓷罐头？”苏雪瑞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见惯了玻璃罐头，所以没想过，瓷器能不能做罐头。
    “按照你说的，罐头最主要的作用，是耐高温且有密封性，或许，瓷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当归这么一说，苏雪瑞的思路霎时间打开了。
    的确，瓷器也耐高温蒸煮，又无毒害，只要将它制作成罐头瓶的形状，一样可以做罐头。
    苏雪瑞忍不住说：“当归，我怎么没有你的脑子呢。我们要发大财了！”
    李当归笑了：“罐头可是你发明的，我能做的，不过是为你解决一些小麻烦。”
    “这可不是小麻烦，它决定了我能不能让罐头成为畅销的商品！”苏雪瑞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看着苏雪瑞因为激动而发红的眼睛，李当归不由好笑。他果然没有猜错，一切都排在苏雪瑞的生意之后。
    聂风也走了过来，问：“你们嘀咕什么？”
    “当归让我试试做瓷罐头。”苏雪瑞说。
    聂风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说：“我怎么没想到！”
    苏雪瑞说：“因为你只见到了我做的罐头，就像我一样，先入为主地认为，罐头应该用玻璃做。其实，任何一个能够起到玻璃作用的器皿，都能拿来做罐头。”
    苏雪瑞又说：“事不宜迟，我想马上找到一家做瓷器的作坊，向他定制瓷罐头。”
    面对巨大的商机，苏雪瑞完全没有了游玩的兴致。李当归和聂风也没有意见，便和她去找作坊。
    苏雪瑞见到作坊掌柜，便和他讲自己的需求。
    因为说不清楚，苏雪瑞还借了对方的纸笔画了草图。掌柜应承了，答应第二天给苏雪瑞做出一个样品。
    但是掌柜很少接私人订单，不免说：“我若能给姑娘做出来，姑娘打算订制多少个？”
    “若是能做出来，我先订制一千个。”苏雪瑞说。
    “一千个……”掌柜想了想说，“一千个恐怕有点少。我们这儿不接小生意。当然，若是姑娘加价，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加多少？”苏雪瑞问。
    掌柜伸出五根手指头：“这个数。”
    “五文？”
    掌柜点点头：“若是姑娘觉得可行，我就给你做。”
    苏雪瑞急于看成品，咬咬牙说：“好。”
    掌柜点点头。
    苏雪瑞出了作坊，不免肉疼：“这作坊真黑，竟然每个多收五文钱。”
    “若是能做出来，卖好了，多订制也无妨。”聂风说。
    苏雪瑞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李当归说：“现在已是正午时分，瑞儿，你需要买菜吗？”
    苏雪瑞这才想起来，自己要招待聂风一事，不免抱歉：“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苏雪瑞说：“现在集市已经散了，买不到什么菜。”
    聂风说：“无妨，你也是为了做罐头才忘的。你就把我当客人，到了如归饭馆，我点菜让师傅们做。”
    “这怎么行，说好我亲自下厨。”苏雪瑞说，“我本来想给你做点新鲜花样，现在只能吃店里常吃的饭菜了。但我保证，一定是我自己的手艺。”
    “好。”聂风一点也不生气。
    为了表示歉意，苏雪瑞为聂风做了十道菜，五荤三素一凉拌一甜点，还有一大碗鱼翅汤。
    聂风天南海北粗糙的食物吃了不少，但苏雪瑞所做的精致小菜，他还是第一次吃。
    “入了如归饭馆，我才觉得自己见识短浅。虽然食材我都认识，但这些菜我都没见过。”聂风笑说。
    “不是少将军见识短浅，就算是青州，不同饭馆里的菜色，也不一样。每天去一家菜馆，走遍大江南北，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知道这又红又白又黑的豆腐，叫什么？”
    “麻婆豆腐。我用了辣椒、豆腐、豆豉。”苏雪瑞介绍，“从我到当归的顺序，这些菜依次是回锅肉、麻辣水煮鱼、辣子鸡丁、毛血旺、鱼翅扇贝汤、素炒菜心、麻婆豆腐、木耳炒蛋、凉拌黄瓜、樱桃乳酪。”
    聂风把苏雪瑞说的菜都试了一遍，每一道菜，他都爱不释口。
    在军中久了，吃惯了寡淡的菜品，乍然吃了重口的，聂风辣得眼泪都要出来。他一边喝茶一边说：“吃了你做的饭，我怕是以后都不想吃吴松他们做的了。”
    苏雪瑞一时高兴，说：“若是少将军想吃我做的菜，我以后定期给你寄罐头，如何？”
    “真的？”聂风没想到自己偶然的感慨，能得到苏雪瑞如此热情的回馈。
    他想，若是苏雪瑞能做自己的妻子就好了。
    这时，苏雪瑞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客人。苏雪瑞腾地站了起来，聂风奇怪问：“苏瑞，你怎么了？”
    “我只是好奇，有人怎么不好好拴着自家的狗，让他白天出来咬人了？”
    “狗？”聂风环顾四周，“我怎么没看到狗。”
    李当归示意他看前面。
    苏雪瑞也走到了聚华楼掌柜孙凡面前。
    “孙掌柜，哪阵风把你给吹出来了？怎么，是牢饭不可口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来吃饭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孙凡涉嫌陷害苏雪瑞，导致如归饭馆二层坍塌，砸伤了很多人。
    苏雪瑞以为他现在还在大狱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孙凡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他眉头就舒展开了。
    “原来这就是你们如归饭馆的待客之道？”孙凡找了个空位坐下，“我今儿可是给你们如归饭馆送钱的。”
    “送钱？”若不是孙凡之前做的事情太过分，苏雪瑞几乎要信了。
    孙凡说：“我在这吃饭，难道不是送钱？”
    “原来是来吃饭的，好吧，伙计，招呼聚华楼掌柜孙凡。”苏雪瑞伸手不打送钱人。
    苏雪瑞回到自己的饭桌上，聂风好奇：“此人是谁？”
    “聚华楼掌柜。之前如归饭馆二层坍塌，就是他命人做的手脚。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吃牢饭，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出来了。”苏雪瑞解释。
    “竟有此事。你还留他在这里吃饭做什么，赶出去就好。”聂风替苏雪瑞生气。
    苏雪瑞却无所谓，喝了一口鱼翅汤：“人要是来找我闹事，不用少将军说，我就把他轰出去了。但他来如归饭馆消费，我何必跟钱过不去。”
    “你看着他吃饭不膈应？”聂风问。
    “世上讨人厌的阿猫阿狗多了。”苏雪瑞说，“我犯不着都跟他们一般见识。”
    李当归瞥了眼点菜的孙凡，说：“倘若没有猜错，他这么快被放出来，是因为他让人给自己抵了罪。”
    “让人抵了罪？”苏雪瑞奇怪，“冷铭冷大哥，可是这件案子的主审官，他怎么会容许孙凡让人做自己的替罪羊？”
    “纵然冷铭有心治他的罪，但只要他不认，再找讼师为他开罪，就算是冷铭，也没有办法。个中情由复杂，一两句话又怎么说得清楚。只是他甫一出狱，就到这里来，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苏雪瑞冷笑，“他还能拿我怎么办？难道要再上演一场二层坍塌的戏码？”
    “他若敢，我卸了他胳膊。”聂风怒说。
    李当归笑了：“同样的计策，他若不傻就不会用第二次。”
    “那就更好办了，像陷害我们的饭菜不干净之类的事情，我开店这么久了，处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早就得心应手。”
    “如今他什么动作都没有，我们就是猜，也猜不出端倪。”李当归说，“还是吃菜吧。”
    “行，吃菜，吃菜。”苏雪瑞现在已经不把孙凡放在眼里了。从前孙凡的聚华楼对苏雪瑞而言，是一座高峰。但现在如归饭馆的名声早就比聚华楼响亮，她无所畏惧。
    李当归吃着饭，问：“新一轮青州标王的竞选又开始了。当初你以六千两天价拍下标王称号，现在六千两对你来说，或许已经不是难事。你还要继续竞选吗？”
    “标王？”苏雪瑞都快忘了这件事。但她对竞选标王，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新一届的标王，我是不会再竞选了的。一来，如归饭馆的名气已经打响了，二来，其实这件事，对后来的商家并没有益处。可能我第一次给出六千两，对他们来说已经算天价。
    “但这天价，只是相对而言。他们当中未必没人能够拿出六千两，只是他们还不清楚，标王的称号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益处。当他们看到了如归饭馆现在的成绩，就会为下一次的标王竞选争得头破血流。
    “他们开出的价格会越来越高，甚至到孤注一掷的地步。但他们不知道，标王称号所获之利，就像用沙子聚成的高塔，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李当归问。
    “不错。得亏这次如归饭馆出事，是因为孙凡陷害。倘若是因为如归饭馆自身的失误，大家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畅快吃饭了。”
    苏雪瑞非常清楚，倘若不是冷铭帮忙，加上她迅速地推出了新品葡萄酒，如归饭馆早在上次的打击中一蹶不振。
    李当归点点头：“被人追捧获得的利益，在遭受反噬的那一刻，也远比一般情况来得猛烈。”
    聂风听他们一来一回有问有答，自己却插不上嘴，不免着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标王？”
    “嗯。”苏雪瑞把自己竞选青州标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聂风。
    聂风听得目瞪口呆，看苏雪瑞的眼神，越发像在看神仙。
    “我听着就觉得迷糊，你到底怎么想出来的？”聂风自惭形秽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资格追求苏雪瑞。
    苏雪瑞乐不可支：“以前没事的时候会看闲书，看多了，自然有心得了。我不是聪明，就是胆子肥，见识广。”
    “同样走南闯北，但我觉得自己的见识，还不如你一个姑娘家。”
    “少将军拿我开玩笑，领兵杀敌的本事，我是一点也没有。有句话说得好，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少将军没必要贬低自己。”
    聂风听了，心里总算舒服一些。
    那边桌子上，孙凡已经吃上了。苏雪瑞这一桌，却要吃完了。聂风擦了擦嘴，说：“我在外已经逗留两日，今天便要回营了。苏瑞本就不是我聂家军的，就不必随我回去了。至于李御医……”
    “我与瑞儿一起。”李当归说。
    “瑞儿”一词，让聂风颇有些不悦，但聂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苏雪瑞，而李当归却和苏雪瑞有诸多共同语言。
    “也好。”李当归本就是杨诚请来的帮手，聂风不好强留。
    临走的时候，聂风转身，凑到苏雪瑞身边，又逗趣说：“苏瑞，你别忘了，要给我寄罐头。”
    “放心放心，少将军会是第一个吃到瓷罐头的将军。”苏雪瑞信誓旦旦说。
    聂风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顿了顿，他又用李当归听不见的话语说，“苏瑞，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你的。我会胜过李御医，做你身边的男人。”
    苏雪瑞霎时脸红，尴尬得想抠脚趾缝。
    她一点也不反感聂风喜欢她，但是她的确对聂风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
    聂风在她心里，军营中是好兄长，生活上是好兄弟。就连聂风说要追她，她也觉得聂风像是在开玩笑。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有条件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聂风说完，不等苏雪瑞回答，便潇洒地离开了。
    他喜欢苏雪瑞，根本憋不住。他不求苏雪瑞一定喜欢他，但他必须让苏雪瑞知道这件事。
    李当归自在地喝着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一会，孙凡也吃完了午饭，走过来，连连称赞：“难怪如归饭馆能成为青州最知名的饭馆，这里不仅环境雅致，饭菜也喷香可口，让人食之不忘。更重要的是，这么好吃的饭菜，价钱却那么亲民。”
    “能让孙掌柜满意，是如归饭馆的荣幸。”苏雪瑞皮笑肉不笑。
    孙凡肯定不是来和她吹牛的，但他既没有挑衅也没有吃白食，倒让苏雪瑞难以理解。
    孙凡虽然出狱了，但是聚华楼的口碑早就倒了。孙凡回来重开聚华楼，生意肯定不复往昔。
    苏雪瑞想，他现在还有闲情逸致找自己，肯定是对自己成见很大。
    “你在想什么？”李当归问。
    苏雪瑞说：“好奇，孙凡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如归饭馆吃饭，究竟打什么鬼主意。”
    “让我猜猜，也许，他只是向你取经来了。”
    “取经？”
    “聚华楼如今想翻身，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若还没有笨到家，就该到处走访其他的饭馆，摸摸底细，或者听听别人对聚华楼的评价，好做出应对之策。”
    “难怪他今天客气得像夹着尾巴的大尾巴狼。”苏雪瑞说。
    “夹着尾巴的大尾巴狼？”李当归失笑。他也是第一次听人如此比喻，还挺有意思。
    聂家军打了胜仗以后，苏雪瑞便给苏二发写了信，让他和苏小宝回青州。
    一则是想让苏二发回青州帮忙料理生意，二则是苏小宝也到了参加乡试的时间了。
    大梁国对参加科考的考生的没有什么家庭限制，就算是做小吏、经商家庭出身的子弟，只要不在服丧期，都能够自由报考。
    苏小宝的祖籍在青州，乡试的考试自然也在青州。
    为了赶时间，第二天一早，苏雪瑞和李当归先到康平县县衙的礼房给苏小宝报名。
    报名队伍都排到了礼房外面，其火热程度可见一斑。好不容易给苏小宝填完了履历，交了钱出来，苏雪瑞还得去做瓷器的作坊验货。
    苏雪瑞很忐忑，毕竟以前作坊掌柜还没有做过瓷罐头，尤其是罐头的盖子，所以她担心掌柜做不出来。
    但是去作坊验货了之后，苏雪瑞的顾虑就打消了。大梁国虽然条件落后，但是手工艺人的手艺却不落后，甚至比机器做得精巧。
    掌柜见苏雪瑞审视了半天，忍不住问：“姑娘，我这行还是不行，你倒是给个准话。”
    “哦，我光顾着欣赏了。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好多了，这罐头烧制的成色、品貌都在上乘，就是我要做的罐头。掌柜的，你可以批量生产了。”
    苏雪瑞说着，将带来的银子放在桌上：“这是我的订金，等掌柜的把货做好了，我再支付尾款。”
    掌柜清点了一下银子，确认是真货，笑说：“姑娘快人快语，你要的这批货，我保证在十天之内出货。”
    “太好了。那就有劳掌柜。”苏雪瑞没想到掌柜那么好说话，这件事基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谈妥了。
    掌柜也很开心，问：“姑娘要做如此奇特的器皿，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苏雪瑞和掌柜合作愉快，也没藏着掖着，说：“我想用来装菜。这种罐头密封性好，耐高温，把菜和调料放进去，高温隔水蒸熟，只要不开盖子，罐头内的菜就不会坏。”
    “原来如此，”掌柜惊讶说，“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过奖了。到底有没有人买还不一定，但我保证，若是卖好了，以后我的罐头都找您订制。”
    “若真如此，我倒有些期待了。”掌柜说。
    苏雪瑞和掌柜聊了两句，便和李当归出了门。
    他们才走没多久，聚华楼的掌柜孙凡便走进了作坊内。
    苏雪瑞捧着两个瓷罐头回了家，瓷罐头罐身的彩绘精致美观，颇具观赏性，在罐头底部，还印着如归饭馆的印章，可以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苏雪瑞光看着，就觉得自己要发财了。
    李当归问：“这次，你还要做红烧肉罐头吗？”
    苏雪瑞摇了摇头：“今天我想做点不一样的，花罐头。”
    “花罐头？”
    “没错。金秋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我要做桂花酱。”苏雪瑞说。
    “桂花酱？”苏雪瑞的美食，总是李当归闻所未闻的。他问：“这桂花酱要到何时才能吃到？”
    “很快，发酵后六七天就能开罐了。那时候二哥和小宝正好回来，我送小宝一罐桂花酱，祝他旗开得胜。”苏雪瑞说。
    李当归问：“那我呢？”
    “你……”苏雪瑞戏谑问，“怎么，我还得单独照顾你？”
    “不应该吗？”李当归的眼神颇为坦然。
    李当归坦然的撒娇，让苏雪瑞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本想呛他一句，但又说不出口。
    她怎么会厚此薄彼，只是想和李当归开个玩笑。苏雪瑞故意说：“某人如果想要特殊照顾，还得看你的表现啊。”
    李当归想了想，说：“晚上，带你吃夜宵。”
    “夜宵哪有我做的好吃？”苏雪瑞摇了摇头。
    “我看你的衣裳有点旧了，要不要换几套新的？”
    “我天生丽质，不需要华服点缀。”
    李当归想了想，又说：“我看如归饭馆的装饰不够华丽，不如我出一千两，修缮一下？”
    明晃晃送钱，这诚意苏雪瑞收了。但是苏雪瑞现在不缺钱，反倒是李当归，再给自己送钱下去，俸禄都要用光了。
    “我可不是一个缺钱的俗人，我现在是一个有钱的俗人，想用金钱取悦我，怕是很难。”苏雪瑞说。
    “夜宵不能、华服不能、金钱不能……你想要的，可是口头上的鼓励？”李当归问。
    苏雪瑞说：“自己悟吧。”其实她只是开玩笑，压根没想过要什么鼓励。
    李当归却站了起来，说：“瑞儿，不如我们屋里谈谈。”
    “在这不能谈？”
    “屋里凉快。”李当归诡秘地笑了笑，像只不怀好意的猫。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最想姑姑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顿悟了，她没事和李当归开什么玩笑，现在引火上身。
    苏雪瑞当即说：“外面也挺凉快的……好了，我怎么可能漏掉你那一部分。我还要给你双倍奖励，奖励你提示我做瓷罐头。”
    听到双倍奖励，李当归不逗她了，李当归好奇问：“什么是双倍奖励？”
    苏雪瑞说：“除了做桂花罐头，再附赠一瓶桂花酒，怎么样？”
    “桂花酒？”李当归尝过葡萄酒特有的醇甜，却没有喝过桂花酒。他忍不住说，“太满意了。”
    秋天，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
    苏雪瑞将采摘到的桂花去梗，过筛后洗净晒干，装入瓷罐头内，加入柠檬汁与蜂蜜，拧紧，置于阴凉处。
    桂花酱并不是苏雪瑞独创，大梁国虽然没有罐头瓶，但是他们有各种各样方便做酱的器皿。
    苏雪瑞仅仅想尝试一下，新做的罐头好不好用。
    另外，她洗晒一个干净的小酒坛，然后，用水浸泡糯米一个晚上，让糯米吸水膨胀，变得莹润圆滚。
    随后，她把一部分剩下的干桂花与糯米均匀融合，上蒸屉蒸熟。
    取出蒸熟的桂花糯米，加入少许凉水打散降温，一直到桂花糯米温度降到能入口为止，加入酒曲，充分搅拌。
    少许酒曲置于酒坛底部，填入加了酒曲的桂花糯米，中间留一个孔洞，盖上盖子。
    前两天，苏雪瑞并未封死盖子，让酵母菌尽情繁殖。之后开盖，加入凉开水，使糯米吸水，比原来重三到四倍，搅拌均匀。
    随后，密封酒坛，静等发酵。
    苏雪瑞做酒这段时间，聚华楼的掌柜孙凡当真没有闲着。苏雪瑞虽然没有亲自去看，但隐约听到了孙凡叫苦的声音。
    孙凡对大家的口径一致都是，他也是被人陷害的，陷害如归饭馆完全是天杀属下的错误。
    大家对聚华楼的事情不明就里，尤其是讨厌出风头的苏雪瑞的人，在聚华楼第一天开张的时候，就过去捧场了。
    孙凡还换了匾额，更名为鼎华楼，寓意新的开始。
    孙凡风风火火地做这些的时候，苏雪瑞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第八天的时候，苏二发和苏小宝终于回到了青州。
    “姑姑，我好想你。”苏小宝一见到苏雪瑞，就扑了过来。
    苏雪瑞笑了：“说真话，你想我的菜，还是我的饭？”
    “想……”苏小宝正要回答，忽然发现自己差点中了苏雪瑞的奸计，缓了一会说，“我最想的当然是姑姑，其次才是姑姑做的菜。”
    苏小宝在苏家伙食好了以后，整个人抽条抽得特别快，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脸还有一点肉，皮肤也比原来白皙，这让他看起来特别粉嫩可爱。
    尤其是他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苏雪瑞想，等他长大了，肯定是个眉目周正的小帅哥。而且，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小帅哥。
    想到这里，苏雪瑞就特别自豪。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预祝你县试旗开得胜。”
    苏二发说：“他单单想着吃你做的菜，一路上念叨，哪还记得当初许高中的诺言。”
    “才不是，我明明有好好读书，爹诬赖我。”苏小宝对苏二发吐吐舌头。
    “好了好了。”苏雪瑞可不想挑起他们父子之间的口水战，“为了迎接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妹又给我们准备好吃的了吧？”苏二发笑说。
    “二哥，没想到你越发了解我了。”苏雪瑞啧啧点头，旋即亲自摁他们坐下来，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苏雪瑞早上打开罐头，发现桂花酱已经发酵成了。香气浓郁，味道醇甘。
    纯吃的话，甜到倒牙。所以，苏雪瑞打算用桂花酱做点配菜。
    苏雪瑞取了一盘片好的五花肉，烧沸水焯了一遍，取出备用。
    随后，苏雪瑞将生姜切片、辣椒切段，起锅烧油，把辣椒、姜片和冰糖依次放入，炒出香味以后，加入五花肉继续翻炒。
    加入酱油上色，灌入热水莫过肉片，加入一大勺桂花酱翻拌均匀，大火烧开，接着，转小火加盖闷炖。
    在等待的时候，苏雪瑞顺手做了一道杏仁豆腐，淋上桂花酱。
    又做了醋溜荷包蛋、清炒时蔬、椒盐蘑菇、三鲜汤。
    热腾腾的饭菜一盘盘端出去，看得旅途劳顿的苏二发与苏小宝食指大动。
    最后苏雪瑞端着六盏桂花柠檬绿茶，以大功告成的姿态走了出来。
    苏小宝看着绿茶的颜色和上面飘着的桂花，奇怪问：“姑姑，你又做来什么新菜品？”
    “吃吃看。苏雪瑞给苏小宝一双筷子，先吃肉。”
    在红烧肉的基础上，加入了酸甜香三味一体的桂花酱，整道菜似乎都鲜甜可口起来。
    苏小宝在苏雪瑞的鼓励下，先吃了一口。猪肉酥烂入味，还有丝丝桂花的清香。
    “这肉一点也不腻，有点酸，有点辣，又特别香。”苏小宝忍不住评价。
    苏小宝一落筷子，众人纷纷尝了一口。
    苏二发奇怪：“的确，这肉有一股非常特别又浓郁的清香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好香是桂花？”
    “二哥，你这舌头终于有灵的一天了。也难怪，桂花的香气那么特殊，就算做成了酸甜的酱，也掩盖不了它本身的味道。”
    “桂花酱？在哪？”苏二发问。
    苏雪瑞这才把功臣桂花酱取了出来，一罐桂花酱，现在已经用去了将近一半。
    苏雪瑞说：“平时喝水的时候，若是觉得不够滋味，可以舀一小匙，搅拌开了喝。就像喝茶一样。”
    “以前虽然也见过花，但哪有那闲情逸致，把花做成菜。也就小妹心细如发，以后我再也不会嫌白开水滋味淡了。”苏二发说。
    “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吃菜吃菜。”苏雪瑞依次给大家盛了一碗三鲜汤。
    喝着汤，吃着菜，一家人其乐融融。李当归凑到苏雪瑞耳边，小声问：“我的双倍奖励，可准备好了？”
    苏雪瑞飞了他一眼：“就想着双倍奖励？它可没有那么容易制成，等中秋，你就能喝到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再等几天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中秋？”中秋转瞬便要到了，李当归颇有些期待。
    约定的十天之期已到，苏雪瑞打算先和李当归找一个担保人，到县衙礼房处给苏小宝报名明年二月份的县试，然后再去瓷器作坊处取瓷罐头。
    大梁国的科举很有意思，在青州，苏小宝得面临三轮考试才能参加州府的考试。
    第一轮叫做县市，由本地的县官主持，每三年举办一次。通过了县试的人叫做廪生，能够得到官府供给膳食，是一等的廪生，被称作膳食廪生。
    苏雪瑞和李当归要找的，就是膳食廪生。
    本来苏小宝的先生周鸿仁，曾经也是膳食廪生，但后来他因为被诬陷私德败坏，剥夺了廪生资格，苏雪瑞才不得不找担保人。
    不过这些小事，也不是很困难。苏雪瑞只需要给担保人约一吊钱，对方就可以帮忙了。
    到县衙礼房的时候，苏雪瑞才发现报名的人特别多。一个县参考的学生超过一百多个，想在一百多个里面脱颖而出，确实不易。
    而且报名的人不都是小孩，还有的已经三十岁了，还在为了考取生员而努力。
    苏雪瑞瞬间替苏小宝有了压力。
    “我以前觉得小宝只要好好读书，参加科举不是很简单，没想到三十岁了还有人在考。”苏雪瑞吐槽。
    李当归笑了：“你可知道为何？”
    “不知。”
    “生员是致仕的门槛，即便三四十岁，仍然有人想致仕，不是吗？而且吾王在登基后取消了市籍制，报名的人数比以前多多了。”
    “市籍制？是什么？”苏雪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当归解释：“自古至大梁建国之前，商人都被人瞧不起。士大夫看不起商人，也不愿意给他们入仕的机会，因此商人没有参加科举的资格。就和小吏一般，比奴隶略强些。市籍制取消以后，商人之子也可以参加科举，所以报考的人自然多了。”
    “看不起商人？”苏雪瑞咋舌。得亏她重生在大梁国，若是重生在大梁国之前，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在家务农，不然就要被人看不起？
    在现代，有钱人就是大爷，原来有钱的人，也经历了那么漫长的不是大爷的阶段。
    苏雪瑞不由感恩：“还是咱们的皇帝好，不然小宝读了那么多书，都不能致仕。”
    “吾王的确可以称得上开国明君。”李当归认同说。
    李当归鲜少夸人，可见皇帝还是深得李当归之心的。
    给苏小宝报了名，苏雪瑞便和李当归到瓷器作坊取瓷罐头。苏雪瑞拉了一辆车和两个大箱子过来，之所以拿箱子，是因为苏雪瑞不想拖着一千个瓷罐头招摇过市。
    苏雪瑞走进瓷器作坊的时候，掌柜没有像那天谈好的一样欢迎她，反倒像是见了瘟神，避之不及。
    苏雪瑞问：“掌柜的，我订制的瓷罐头烧好了吗？”
    掌柜正忙着教弟子，刻意没有听到苏雪瑞的话。
    苏雪瑞连问了好几遍，他才不得不应答：“是姑娘啊，我刚才太忙，一时间没有顾及上。恐怕你的瓷器还得再等两天，我觉着不太好弄。”
    “不是做成了两件不错的样品了吗？”苏雪瑞奇怪。
    “话虽如此，但是凡事总有纰漏。我手底下有个伙计不小心把模具弄丢了，耽误了进度。”掌柜说，“不然姑娘再宽限几天？”
    “好吧。”苏雪瑞没辙，却还是忍不住问，“宽限几天？”
    “大概五六天……七八天吧。”掌柜不确定说。
    “是五六天还是七八天？掌柜，我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订金也交了，你不能总让我白跑吧？”苏雪瑞嗅出一丝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掌柜这才斩钉截铁说：“八天。”
    “八天？弄个模具的事，用得着八天吗？我已经给你十天时间了。”苏雪瑞生气。
    掌柜忙说：“就八天，八天。你要不答应，我也出不来活儿。”
    苏雪瑞没办法，只好说：“成吧，八天后我过来收货。”她才出门，又觉得不妥，折返说，“你若是再临时变卦，我怎么办？不行，你得给我立个字据。”
    “诶哟姑娘，我糊弄你干嘛？你给钱那么爽快，我巴不得给你货。”掌柜脸都皱成一团，好像真急了。
    苏雪瑞见他也挺诚心的，又懒得和他计较了。
    “好吧，八天以后我再来收货。”转身出了门，李当归见她两手空空，奇怪问，“罐头呢？”
    “别提了，跟我说模具丢了，让我再等八天。我让他在五六七八里挑一天，他说八天。我特别奇怪，早一天交货我早一天给钱，他不香吗？”
    李当归皱眉：“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你怀疑他说谎？我再进去问问他。”
    “不必，就算你问，他也不会告诉你。”李当归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用一吊钱贿赂他的弟子，不管他藏了什么猫腻，都会被抖得一干二净。”
    “还是你有主意。但要等到作坊关门，还得一段时间。是先回家，还是四处逛逛？”
    “回家，等吃过晚饭，出来散散心吧。”李当归说。
    苏雪瑞瘪瘪嘴：“今天走了大半天，累得我脚都要断了。”
    “是吗？”李当归忽然走到苏雪瑞面前。
    苏雪瑞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腿要断了？”
    “是啊。”
    李当归顺势打横抱起她，苏雪瑞吃了一惊，扑腾不止：“快、快放我下来。大街上搂搂抱抱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让你身残志坚，我不忍心啊。”李当归憋笑说。
    苏雪瑞知道他是故意的了，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胳膊，李当归吃疼，却没放下她。
    苏雪瑞挣扎说：“我、我的腿忽然好了，快放我下来！”
    李当归却还是把她放到了车上，自己也跳上骡车：“坐稳了，让为夫给你驾车。”
    他喊了一声，骡子便向前奔去。
    苏雪瑞反应过来，羞红了脸：“呸！哪里就为夫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还有办法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傍晚，苏雪瑞和李当归在瓷器作坊附近逛了会，等掌柜的徒弟出来，李当归以问路为由，将他骗到了巷子里。
    苏雪瑞从转角出来，小徒弟转身，李当归在后面封路。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苏雪瑞说：“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向你师傅订制的瓷器，是不是早就做好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徒弟问。
    “你若告诉我，我给你一两银子。”一两银子，抵得上徒弟三个月的工钱。李当归打听过，这人是个光棍，好酒好赌，无论哪一个喜好，都能让他开口。
    果然，小徒弟犹豫了一会，说：“我要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苏雪瑞咬咬牙，心道坐地起价，真黑呐。
    但苏雪瑞很快从荷包里取出了三两银子，在小徒弟面前晃了晃。小徒弟正要过来抢，苏雪瑞后退一步：“你还没告诉我，所以这钱我不能给你。我只给你一两，等你说了，我再交付剩下的。”
    “哼，万一你诈我怎么办？”
    “你要么就说，要么这三两一一文钱都拿不到。不问你，我也可以问别人。”
    苏雪瑞的话终于让小徒弟动心了，好歹先赚一两。小徒弟拿了一两银子，说：“那天我在烧瓷，聚华楼的掌柜孙凡在你们后脚近来了。他跟掌柜的说，他出三倍价买了你们的罐头瓶，还额外向掌柜加订一万个罐头，条件是他与掌柜的合作。”
    “竟然是他！”难怪孙凡近日没找苏雪瑞麻烦，原来惦记上了苏雪瑞的罐头。
    小徒弟见苏雪瑞要走，忙拦着：“说好的三两银子，我说了，剩下的二两该给我了吧？”
    “二两？你拿了这三两也是去喝酒赌钱，我才不给你。别瞪我，我又没跟你立字据，现在你对我没价值了，滚！”
    小徒弟还拦着，苏雪瑞直接踩了他一脚，溜了。
    要不是有李当归善后，苏雪瑞也不会那么有恃无恐。
    苏雪瑞第一想法是找孙凡对峙，李当归却拦着她：“瑞儿，你送上门也无济于事。”
    “就这么算了？他截胡了我的财路。”苏雪瑞生气说，“我没了这批货，就没办法做罐头。”
    “他若是仅仅想让你没法卖罐头，为何还要加订一万个？”
    “说不定是掌柜故意开的条件……掌柜也可恶，我非得把我的订金讨回来不可。”苏雪瑞正在气头上，说话不过脑子了。
    但她也觉得自己说的很扯。
    孙凡如果只是想让作坊老板不卖她瓷罐头，她可以选择和其他的作坊合作。孙凡在她原有的基础上加订一万个，更像是自己需要。
    苏雪瑞已经猜到了，孙凡想先她一步出售罐头。苏雪瑞的罐头做法，已经被作坊老板卖给了孙凡。
    李当归说：“瑞儿，回家吧，天色晚了。”
    苏雪瑞咽不下这口气，自己的创意，被孙凡这个无耻小人窃取。但是她没有任何官方文书能证明，罐头是自己发明的。
    比起失去巨大的商机，苏雪瑞难以接受的，是孙凡的无耻行径。
    一路闷闷不乐，回到家里。苏雪瑞气得晚饭都不想吃，扒拉两口就回屋了。
    苏庆祥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当归便一五一十解释了一遍。
    苏大拿爆脾气，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我现在就去教训孙凡。”
    “大拿，坐下。”苏庆祥皱眉，“没听当归说吗，咱们无凭无据，怎么教训他？要是闹出了事，吃亏的还是自己。”
    “就这样算了？他夺走了小妹的创意，我反正忍不了。”
    “吃一堑长一智，他能卖，咱们也可以卖，比比谁的罐头好吃。”苏庆祥说。
    苏庆祥心里也憋得慌，可连苏雪瑞也没有办法，他更没有办法。
    饭后，李当归才进屋。苏雪瑞闷闷地趴在床上，既没有合眼，又一动不动的。
    想了一会，苏雪瑞已经没那么激动了。她反倒怪自己，为什么多嘴向作坊掌柜透露了罐头做法。
    李当归给她带了一杯桂花柠檬蜂蜜水，还有两块玫瑰饼。
    “气得饭都不吃了？”李当归明知故问。
    苏雪瑞不想理他。
    她现在正处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时候。
    “如果我说，还有办法治孙凡，你是不是就愿意吃饭了？”李当归问。
    “你有办法？”苏雪瑞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坐了起来。
    李当归说：“原来我在你心里，还不如对付孙凡重要。”
    “怎么会，你可是上天赐给我的小宝贝。”苏雪瑞忙讨好说，“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
    “你先吃一块玫瑰饼，我便告诉你。”
    苏雪瑞二话不说，吧唧吧唧吃了。
    “再喝一杯水。”
    苏雪瑞想了想，又喝了。香香酸酸甜甜的味道，让苏雪瑞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烦躁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苏雪瑞央求。
    李当归这才说：“在大梁国建国伊始，吾王颁布了一条律法，倘若有人发明了上乘之物，准其自专自利，限满，他人才可以仿造。”
    “大梁国还有专利法？”苏雪瑞惊了，“我还以为一切好的东西，都要上交给朝廷。”
    “吾王的律法保护创造者的权益，防的也真是孙凡这种小人。以你与冷铭的交情，为你的罐头申请专利，并非难事。”
    苏雪瑞激动得抱住李当归，然后放开他，蹭蹭地下床。
    李当归还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他才问：“瑞儿，你去哪？”
    “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冷大哥。万一晚了，孙凡捷足先登，我可要气死了。”
    “这么晚了，你去岂不是打扰冷铭办公。不如明日一早出发。”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了了。”苏雪瑞穿好外衣，鞋子，便去拉马车。
    李当归忙追上去：“我与你一起。”
    苏雪瑞走夜路，他终归不放心。
第二百二十八章 恭候多时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和李当归抵达青州衙门的时候，冷铭的贴身护卫莫桑竟然在门口守着。
    见了苏雪瑞，莫桑说：“大人等你许久了，怎么才来？”
    苏雪瑞惊讶：“冷大人怎么知道我要来？”
    “先进屋再说话。”莫桑领着两人走向二院，一边走一边说，“昨天聚华楼的孙凡想拜访大人，我接待了。
    “得知他找大人，是为了给他自制的罐头申请专利。你送大人的玻璃罐头就摆在他的书桌上，大人怎么会相信，这是孙凡发明的东西。”
    冷铭借故推脱不接客，早上，孙凡还过来了一趟。
    冷铭懒怠搭理他，他猜测，苏雪瑞一定会为此事过来。
    苏雪瑞不免赞叹：“大人难不成有七窍玲珑心？得亏大人向着我，不然让孙姓的无耻小贼坑了我。”
    “大人向着你是应该的。若是因为这件小事，寒了发明者的心，大人也难辞其咎。”顿了顿，莫桑意味深长说，“何况，被欺负的人，是苏姑娘呢。”
    苏雪瑞听懂了，但只能假装听不懂。李当归还在她身边，难道苏雪瑞要成人，她知道冷铭暗恋自己？
    自上次一别，已有一个多月。期间，苏雪瑞还拜托冷铭处理了青州富商不肯捐钱的事，冷铭自是清楚，苏雪瑞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在哪儿。
    越是知道，冷铭越是忍不住想起她。
    “冷大哥。”苏雪瑞敲了敲书房门。
    冷铭忙起身：“你终于来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专利证明书。”
    “太感谢了。我听莫桑说，是你帮我挡着孙凡。”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坐吧。”
    李当归在苏雪瑞身后，也进了书房。冷铭见到李当归，笑容一下收住。
    “冷大人好像不欢迎我？”李当归开玩笑问。
    “怎么会。我虽坐守青州，但也听闻了李御医不畏艰险随军的事迹。只是李大人怎么没有随聂家军一并回京，算日子，聂家军大约快到京城了。”
    “我打算与瑞儿一起上京。”李当归说。
    冷铭的嘴角微微一抽。瑞儿，果然亲昵。
    “什么时候动身？我这做兄长的，也给你们备一份饯行礼才是。”冷铭呷了一口茶。
    李当归说：“还没定日子，但也不会拖太久。”
    苏雪瑞见冷铭穿着日常的衣裳，书桌上还有公文，旁边还燃着烛火，问：“冷大哥，这么晚了，你还在办公？”
    冷铭忙掩饰：“只是随便看看。”
    “毛笔朱批的墨迹还没干透，还想骗我？”苏雪瑞说，“我找你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申请专利，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办妥了，我和当归就不打扰了。”苏雪瑞起身告辞。
    顿了顿，苏雪瑞又说，“冷大哥又帮了我一次，若是得空了，一定得到如归饭馆吃顿便饭，还是那句老话，只要你来，全部免费。”
    “既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冷铭笑说。
    南陈兵临城下的时候，冷铭听闻苏雪瑞北上，还松了一口气。但后来他得知苏雪瑞原来入军了，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他好几次在如归饭馆的店门口徘徊，担心苏雪瑞再也回不来了。如今能再见苏雪瑞，他已经知足了。
    苏雪瑞和李当归乘车回家，路上，苏雪瑞奇怪问：“当归，你说要和我一起回京，又说没确定时间，你有什么计划？”
    李当归在那闭目养神，闻言，只是轻轻一笑：“你忘了我们准备成亲的事？我已给父亲飞鸽传书，问他要不要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噗。”苏雪瑞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李当归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竟然不告诉她。
    “怎么，你反悔了？”李当归戏谑问。
    “不是。”苏雪瑞三番五次溜他，这次再也不会放他鸽子了，“可是万一李大人过来，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就算他不过来，你也要和我上京，也会有见面的时候。媳妇……总得见丈人，不是吗？”李当归故意说。
    “不一样，要不是我问你，你是不是就准备瞒着我了？”苏雪瑞气鼓鼓说。
    李当归想了想，说：“当然不会让你毫无准备地见他。不过，我猜他大概不来。”
    京城到青州路途遥远不说，李苍风身为要臣，必须随侍君侧。何况李苍风什么时候，曾对自己这个儿子，流露过一丝温情。
    苏雪瑞见李当归眼神有些落寞，忙说：“如果伯父是聪明人，一定不会来。我们年轻人还能折腾，但是他年纪大了，若到这边水土不服，再得病了，我的罪过就大了。你们做大夫的，不都讲究养生吗？”
    苏雪瑞避重就轻的调侃，确实化解了李当归心中的郁结。
    李当归点点头。
    但苏雪瑞不是不奇怪，像李当归这么优秀的儿子，李苍风为何不引以为傲，反倒当他不存在似的？
    就算李当归不优秀，做父亲的也没道理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两人不打断骨头连着筋吗？
    何况，李当归从来没有做过让李苍风生气的事，除了考进太医院。
    到底是没见过李苍风，苏雪瑞无法置评。
    第二天，苏雪瑞便驱车去了聚华楼。犹记得上次来聚华楼，它还保有青州第一楼的尊贵，而今更名为鼎华楼，整个饭馆都透露出一股萧瑟感。
    难怪孙凡那么着急，又是请旧朋捧场，又是给自己弄幺蛾子了。
    苏雪瑞下了马车，小二见她穿得体面，又乘马车过来，忙热情迎了上去。苏雪瑞瞥了眼，小二是个生面孔。
    “客官，里边请，想吃什么菜啊？”
    “都有什么菜？”苏雪瑞问。
    小二拿了个竹筒过来，里面都是刻了字的签字：“这都是我们鼎华楼的特色菜。”
    苏雪瑞随便抽出几根签子，意外发现鼎华楼的菜品有了很多变化。一来是孙凡吸纳了一些其他店面特有的菜品，二来他也推出了最近风靡的辣味菜。
    苏雪瑞忍不住冷笑，这孙凡拿别人家的东西，还真是顺手。
    更刺眼的是，柜台后面，还摆了不少瓷罐头。在苏雪瑞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孙凡已经开始卖罐头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请客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放下竹签，还没开始点菜，就被二楼的孙凡撞见。
    孙凡好像是看见了老鼠屎，霎时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去忙吧。”走到苏雪瑞身边，孙凡支走小二，和颜悦色地笑了，“什么风把苏掌柜吹来了？”
    “和孙掌柜一样，我来吃顿便饭。”苏雪瑞不慌不忙说，“孙掌柜一定期待我出现吧？”
    “自然，每一个来鼎华楼的客人，我都十分欢迎。如果是苏掌柜，我更欢迎。”孙凡看着苏雪瑞面前的竹签筒，说，“苏掌柜还没用饭，这样吧，我请苏掌柜免费吃一顿鼎华楼最新的菜品，聊尽地主之谊，如何？”
    “是吗？没想到孙掌柜那么大方。”苏雪瑞笑了。
    “我不比某些人，我去她家吃饭的时候，她收我的钱比别人还多。毕竟，我和苏掌柜乃旧识，请苏掌柜吃这顿饭，也是应该的。”
    苏雪瑞点点头，假装不知道孙凡在讽刺她。
    表面的虚礼，有什么值得客气。他要请客，苏雪瑞求之不得。苏雪瑞把竹签交给孙凡：“那就有劳了。”
    孙凡一连点了好几个大菜，要价都在一吊钱到一两，苏旭瑞忍不住说：“看来孙掌柜最近阔绰了不少，出手真大方。”
    孙凡微微一笑，脸上是掩不住的自得之色。
    “苏掌柜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吃顿便饭？”
    苏雪瑞本没有真的过来吃饭的打算，但既然孙凡请客，她恭敬不如从命。
    苏雪瑞点点头：“有什么事，先吃了饭再说。孙掌柜吃午饭了吗，一起吃吧。”
    孙凡就等苏雪瑞生气质问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说：“能与苏掌柜这样的美人儿一起吃午饭，是我孙某人的荣幸。”
    苏雪瑞皱眉，但没说什么。
    等了一会，菜还没有上，孙凡装模作样地催了两次，好不容易菜上齐了，苏雪瑞美滋滋地吃起来。
    这一顿鲍参翅肚齐全，苏雪瑞喝了口海参汤，说：“怎么，换厨子了？”
    “卢大厨研制的新菜品。”孙凡说。
    “卢大厨好手艺，连辣菜也研制出来了。”
    孙凡说：“还多亏了苏掌柜送卢大厨的辣椒，如此人间至美，苏掌柜也慷慨相赠，实乃我鼎华楼的幸事。”
    “剽窃也能说得那么美好，孙掌柜的算盘打得不错。”苏雪瑞冷笑，“那这些罐头，孙掌柜怎么解释？”
    孙凡就等苏雪瑞问罐头的事，这会终于等到了，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苏掌柜也想买罐头？这是鼎华楼新推出的菜品，菜若放在罐头内，只要不开罐头瓶，就能够保存到一个月，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品，现在正打算和附近的驻军接触，把罐头卖给他们。”
    “那岂不是一本万利了？”苏雪瑞一边吃，一边奉承，“这么好的创意，到底是哪个厨子发明的？”
    “说来苏掌柜可能不信，是我孙某人灵光一闪，创作出来的。”
    “是吗？”苏雪瑞低头，继续大吃大喝。
    她如此沉得住气，反倒让孙凡不解。孙凡一直等的，都是苏雪瑞恼羞成怒的丑态。
    但苏雪瑞只是从容地吃着孙凡请的饭菜，一直到吃得肚皮圆滚滚的，苏雪瑞十分满足，问：“孙掌柜吃好了吗？”
    “吃好了。”孙凡吃饭本就是做样子，欣然回答。
    “不介意的话，剩下的我都打包带走吧？”苏雪瑞问。
    孙凡失笑，苏雪瑞生意做那么大，吃完饭，剩菜竟然还打包，还没见过苏雪瑞这么抠门的人。
    “当然可以，苏掌柜随意。”
    苏雪瑞毫不客气，让伙计帮忙打包，自己擦擦嘴，终于切入正题：“孙掌柜，你知不知道，在大梁国如果剽窃别人的作品，会受到什么惩罚？”
    孙凡明知故问：“这个孙某人也不太清楚。但这罐头，当真是我的作品。”
    “我又没说孙掌柜剽窃，你为何忙着澄清。”苏雪瑞说，“只是我前段时间和瓷器作坊的掌柜定制了一批瓷罐头，等我去收货的时候，掌柜跟我说模具丢了，还等再等等。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我都拿不到的货，孙掌柜先卖起来了。”
    “那可真巧了。”孙凡说，“发财这件事它不等人，有的人就差了那么一点运气，你说气人不？”
    “孙掌柜还真是演技精湛。”苏雪瑞冷笑，“我贿赂瓷器作坊掌柜的徒弟，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说孙掌柜截胡了我的货，反让他和你对接，为你制作瓷器。”
    “竟有此事，污蔑，纯粹污蔑。”孙凡笑得牙齿都要咧到耳后根。
    “孙掌柜还不肯承认？”苏雪瑞问。
    孙凡的笑容敛了。他要的就是苏雪瑞这种表情，一种恨而无能为力的表情。
    “苏掌柜怎么能怪我？我也不想这样，但鼎华楼如果不是被你污蔑，也不会从青州第一楼的位置掉下来。”孙凡恶狠狠说，“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我污蔑？你应该庆幸没砸死人，要是死了人，你找替罪羊还不一定能脱罪。没想到你不知足，还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好好地卖东西，怎么可能违法？你现在肯定很生气吧？我就喜欢看你这种很生气，却拿我没有办法的样子。”
    苏雪瑞却笑了：“你错了，我不是没有办法。”
    苏雪瑞从怀里取出那张专利证明：“我大梁有律法规定，若是在专利限满之前，仿造出售专利商品，可是要罚钱和坐牢的。”
    看到这张专利证明，孙凡不淡定了。
    他一脸惊讶：“不可能，我这几日造访青州衙门，冷知州都不曾开门接客。这专利证明从何而来？”
    “你拿不到，未必别人拿不到。你可能没想到，我做出的第一瓶罐头，就送给了冷知州。他知道罐头是我的发明，怎么可能同意你的专利申请？”
    苏雪瑞环顾四周，冷冷说：“若你还想在青州混下去，我劝你最好撤了这些罐头，免得到时候吃牢饭！”
第二百三十章 从简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孙凡闻言，脸霎时如便秘多年，臭得可怕。
    可是他怒气上涌，却无力反驳。
    他满以为这些日子他天天堵着冷铭，就能先苏雪瑞一步获得专利，就算没有，以苏雪瑞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到这一点。
    “苏雪瑞！”孙凡咬牙切齿。
    苏雪瑞却用食指擦了擦鼎华楼的木桌，擦出一指油。苏雪瑞嘲讽：“孙掌柜，希望你以后能够吸取这次教训，好好把心思放在服务和菜品上，别老搞这些歪门邪道。你看，这桌面脏成这样，你也好意思卖一两银子一道的菜？”
    说着，苏雪瑞用孙凡的衣服擦了擦手，拎着剩饭剩菜走了。
    孙凡气得发疯，伙计见状，忙不迭问：“掌柜的，您看那瓷罐头怎么办？”
    “怎么办？”孙凡抓着他的衣领，咆哮，“用你的铁头把那些罐头全给我砸烂，砸烂了！”
    这一次他珍视赔了夫人又折兵，白花钱订了一万个罐头，还请苏雪瑞吃饭。
    他以前从来没把苏雪瑞放在眼里，哪里知道，这个女人有一天竟然变得那么会气人？
    孙凡越想越气，咬牙切齿：“苏雪瑞，总有一天，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雪瑞上了马车，忽然打了个喷嚏，背后阴嗖嗖的。她知道，孙凡现在不知道诅咒自己多少遍了。
    对这种心术不正之人，苏雪瑞不想计较。
    回到家中，李当归一众都在等她。
    苏雪瑞做了个得胜的手势：“搞定了。”
    苏庆祥上下检查了一下，确保苏雪瑞没有哪儿受伤，才埋怨说：“瑞儿，你找孙凡理论，怎么不让爹和你大哥一起去，万一他起歹心打你怎么办？”
    “他打我又能怎么样？他还是敢动我，一样卖不成罐头。我不是去找茬的，就是跟他讲事实摆道理。对了，我还给大家拿了点东西回来。”
    苏雪瑞将打包的剩饭菜摆在桌上，苏庆祥惊讶说：“我滴个乖乖，这么多吃得，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不是我买的，是孙凡请的。我怕他太生气，吃完打包好了，才跟他说。”
    苏小宝说：“姑姑，你气人还真有一套，现在他该更生气了吧。”
    “这我就管不着了。”苏雪瑞说。
    但苏雪瑞没想到，自己因为吃了太多油腻荤腥，拉了一天肚子。李当归给她开了两副药，她喝了才好些。
    原来想当天就找瓷器作坊老板对峙，拖了两天，苏雪瑞才有了劲。
    李当归在她养病的时候，已经把这件事妥善处理了。另外，李当归还寻找了新的作坊合作，原掌柜悔得肠子青。
    苏雪瑞心情大好，即刻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但苏雪瑞想落筷子的时候，李当归却阻止了她。
    “才好些，就不忌口？”
    苏雪瑞瘪瘪嘴，不情愿地吃着碗里的山药糊。
    饭吃到一半，苏庆祥的话便开始意有所指了：“瑞儿，既然现在诸事已了，我这几天掐指算了算，下个月有个黄道吉日，不如……”
    如今南陈兵退，青州富足，苏雪瑞的生意也做大了。苏庆祥想，苏雪瑞应该不会再把婚事往后拖了吧？
    苏雪瑞看了眼李当归，李当归似乎早就知道苏庆祥会提这件事，也看着苏雪瑞。
    苏雪瑞斟酌开口：“爹……”
    “怎么，还有难处？”苏庆祥紧张。
    苏雪瑞深吸一口气：“没有。我决定和当归办婚礼，当归已经给李苍风李大人写信了。”
    “已经写信了？亲家怎么说？”苏庆祥问。
    李当归说：“还未回。”
    话音才落，信童便送信来了。“李当归的信。”
    李当归展信，眉头微微一皱。苏庆祥越发紧张：“信中写的什么？”
    “爹不过来。”
    “这样啊，那咱们就在青州办一场，再在京城办一场。京城的那场，我们也不过去了。”苏庆祥说。
    “一切伯父做主。”李当归淡淡说。
    他在收到信后，神采显然不如没收到信之前。苏雪瑞想，虽然李当归已经猜到李苍风不过来，但是真的得到这样的答复，李当归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苏雪瑞想了想，说：“爹，我有一个请求，我不想大操大办，邀请亲友简单在家吃个便饭就可以了，好吗？”
    “吃便饭？”苏庆祥皱眉，“咱家现在又不是没钱，办这么磕碜，岂不让李家人看笑话？”
    李当归说：“不妨事，李家人也不过来。但在京城，还得辛苦瑞儿见见客人。”
    李当归办婚礼，不得不邀请同僚，苏雪瑞理解。
    “那就这么定了。”苏雪瑞说。
    苏庆祥虽然心理不太乐意，但苏雪瑞这么说了，他也不想拂苏雪瑞的意思。
    饭后，苏雪瑞想着李当归不开心的事，便约李当归到街上走走。
    “怎么，突然出来散步了？”李当归问。
    苏雪瑞说：“你收到了伯父的信后，似乎不太开心。我想开导开导你。”
    “开导我？”李当归失笑。但苏雪瑞这份心意，又让他感动。
    “该开导你的人，是我。”李当归说。
    “为什么？”
    “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还得让你办两次。”
    “办两次，就是多吃顿饭的事。我们这边的习俗，一般是在男方家里办，然后回娘家参加回门宴，难得你迁就我，现在娘家这边办了，好让我安心北上做生意。”
    苏雪瑞一本正经地分析，就好像这场婚事是一场对她无关紧要的活动。
    “瑞儿，难道你不在乎这场婚事？”李当归问。
    “为什么这么说？”
    “你好像……并没有很期待。”
    “我要怎么样才算期待？”
    “我以为，你会责备我没有下聘，我保证，明媒正娶的礼数，我一个环节都不会少。父亲已经着人准备聘礼了。”
    苏雪瑞曾给朋友当过伴娘，只觉得结婚是一件浪费钱又劳累的事。所以她对婚礼并不期待，可能这会让李当归误会，她并不想嫁给他。
    苏雪瑞停下脚步，说：“你能如此待我，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心意。只是对我来说，婚礼不过一场形式，而且是做给别人看的形式。我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天天和你在一起，领略这大好河山。”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她的秘密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李当归忽然就这么看着她。可以肯定的是，李当归有所感动。
    良久，李当归才说：“瑞儿，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苏雪瑞的思想超前，李当归二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她一样的女子，大大方方表示婚礼不过是一场形式。
    沿着青州河走了一路，李当归的心情疏解许多。
    九月初，李苍风差人送来了聘礼，十二个箱子，占了苏家院子一大块空地。
    苏庆祥清点一番，送的聘礼有两箱首饰、三箱布匹、五箱绸缎、两箱金银珠宝。另外，李苍风还差人送了不少古玩玉器、书帖字画。
    如此阔气的聘礼，连苏雪瑞都吃了一惊。她知道李家几代御医，享朝廷俸禄，但是没想到李家那么有钱，苏雪瑞看得眼花缭乱，甚至怀疑李家的钱时不时来路不正了。
    李当归解释：“自我曾曾曾祖父开始便在朝为医，经年沧海，得了皇家不少赏赐，于京中各处均有私宅，还购置了田产。我李家人向来行得端走得正，你不必顾虑，收下便是。”
    前朝皇帝腐败奢靡，对爱臣的馈赠不计其数。而李家族中子弟还有为朝廷行商者，一代代累计下来，财富不可计。
    苏雪瑞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你说六千两是你出的，御史大人便无话可说了。”
    “坐吃则山空，生财需有道。”李当归笑了，“我李家人狡猾，素来不喜清贫日子。”
    “原来你以前安贫乐道都是装出来的。”苏雪瑞“哼”了声。
    “不尽然。”
    “怎么说？”苏雪瑞问。
    “若是按照我从前的标准娶妻，必得是高门贵女，富有情趣，贤良淑德，多才多艺。我出多少聘礼，她还多少嫁妆，事事以我为尊。”
    “哈？”苏雪瑞惊掉了下巴，“原来你要求那么高！抱歉抱歉我做不到。”
    李当归笑了：“但如果和一个人成亲，我茅庐住得，野菜吃得，粗布麻衣穿得。我不要她知书达礼，为我生儿育女，我只要她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苏雪瑞嘘了一口气，故意问：“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便要成为我的新娘子了。”李当归说。
    苏雪瑞忙背过身，生怕被他看见自己的脸色。她觉得脸颊很烫：“我、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若是婚后你发现了我的真面目，也许就会后悔了。”
    “是吗？你的真面目是什么，不如现在告诉我，让我也有心理准备。”李当归故意问。
    “我……我若是早上被人打扰，会发脾气。我刚起来的时候，头发也会像鸟窝一样，乱糟糟的……”
    “我见过。”李当归说，“说点我不知道的。”
    “这些你都不在意？”
    李当归摇了摇头。
    苏雪瑞惊讶。现在她清楚李当归对自己的心意了，她也暗暗发誓，自己也要以同等的心理，尊重他、爱护他。
    成亲之前，苏雪瑞给聂风寄了一封信，和一箱瓷罐头。她知道聂风肯定没有时间过来参加婚礼，她只能以书面的形式告知他。
    除了苏家本族比较熟悉的亲戚，苏雪瑞还特别邀了冷铭。
    按照苏雪瑞的心意，除了糖果，苏雪瑞还给每位来宾赠送了两块奥利奥奶油夹心饼干、一袋花草茶。
    奥利奥夹心饼干乃苏雪瑞亲手所制，用到了竹炭粉、黄油、面粉、糖粉、鸡蛋、可可粉、柠檬汁和奶油奶酪夹心馅。
    原材料，苏雪瑞在随身空间里买好了。
    因为没有搅拌器，苏雪瑞为了做这些饼干，差点没把手打发断了。但做出来的成品颇为漂亮，味道也非常甜美。
    李当归从未觉得送人东西可惜，但看到苏雪瑞要把饼干送人，第一次产生了护食的想法。
    苏雪瑞笑了：“自然给你留了一盒。”
    “这‘奥利奥’夹心饼干，比你原来做的饼干更加好吃。”李当归说，“你似乎很擅长做这种颜色古怪的饼干。”
    “古怪？”苏雪瑞失笑，“其实这饼干之所以发黑，是因为加了竹炭粉和可可粉。”
    “竹炭……我或许听说过。但是可可粉，倒是从未听说过。”李当归说。
    苏雪瑞正想圆谎，李当归却说：“你一定又要搬出你那我从未见过面的隐世师父了。我有时候怀疑，这个师父是否就是你自己，但其实不必和我说那么多，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隐情，都不重要。”
    原来李当归对苏雪瑞早有怀疑，苏雪瑞讷讷说：“即便、即便我不是苏雪瑞，你也接受？”
    “不是苏雪瑞？”
    “我的意思是，此苏雪瑞，非彼苏雪瑞。我虽然原名也叫苏雪瑞，但我不是郭兴村的苏雪瑞，只是莫名其妙进了她的躯体。”苏雪瑞想，李当归是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自己的确不该隐瞒他。
    尽管做过设想，苏雪瑞的说法还是让李当归感到惊讶。
    “一个名叫苏雪瑞的人，住进了一个叫做苏雪瑞的人的身体里。”李当归问，“我的理解对吗？”
    “可以这么说。”
    “既如此，你为何不回去找你的家乡？”
    “我原来生活的地方，不在大梁国，也不在大梁国之外任何一个国度。我来自与大梁国平行的世界，一个未来世界。”苏雪瑞说。
    “未来世界？”李当归的吃惊溢于言表。
    “听起来我像一只怪物，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过来，也不知道未来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回到现实。”苏雪瑞问，“怎么样，有没有吓着你？”
    李当归看起来的确被吓到了，但是很快，他便摇了摇头。
    “听到你说你有可能回到现实，我只觉得害怕。”他还以为他与苏雪瑞的障碍已经被扫清了，谁知道苏雪瑞竟然随时有可能消失。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苏雪瑞没想到他在意的竟然是自己会不会穿越回去，不过苏雪瑞记得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餐厅发生了爆炸。
    照理说可能她现实世界的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就算穿回去，可能只会上演诈尸大片，所以她基本没有穿回去的可能。
    苏雪瑞说：“放心，我肯定能在这边活到一百岁。”
    苏雪瑞的话逗乐了李当归，心中的隐忧也消散不少。
    知府衙门，苏雪瑞的喜帖摆在书桌上，冷铭一个人站在窗前，凝望远方。
    今天是苏雪瑞与李当归成亲的大喜之日。作为被邀请的人之一，冷铭早已经准备了厚礼，但是他又迟迟迈不出这一步。
    早知道苏雪瑞会成为别人的新娘，他当初就不该对苏雪瑞产生欢喜的心思。
    但如果他不出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沉默良久，冷铭还是带着厚礼，和莫桑出发了。
    冷铭本以为苏雪瑞的婚事怎么也该大操大办，但让他意外的是，苏宅门前没有任何宾客，门口也没有唱贺礼的人。
    便连迎客的李当归，穿的也是一身玄色滚红边的长袍，袍子上绣满了金色铜钱。
    李当归除了这身衣服比平日显得华贵，完全没有一丝新郎官的样子。进了宅院，院子里只摆了五张圆桌，圆桌上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身为新娘子的苏雪瑞早就出来了，她穿的是一身红色的袄裙，蛾眉轻扫，顾盼玲珑。但是她只戴了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与簪着一根凤钗，并无多余的装饰。
    婚礼的简朴出乎大家预料，这不像是婚事，反倒像是苏家心血来潮，请宾客吃顿便饭。
    苏雪瑞见冷铭来了，忙上前引冷铭就坐。
    “今天就像来到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冷铭把贺礼，一只惟妙惟肖的玉兔捣药雕送给苏雪瑞。和田玉色润而透，工匠的技艺巧夺天工，苏雪瑞开心地收下：“谢谢冷大哥。”
    冷铭坐下，见自己的桌前已经放了伴手礼，一盒彩色糖果、两块奥利奥夹心饼干以及一袋补气健脾的花草茶。
    奥利奥夹心饼干引起了在场宾客的注意，冷铭也颇为好奇，世上竟然有黑色的饼干。
    冷铭忍不住问：“苏雪瑞，这饼干，我从未见本地有人卖过，究竟是怎么做的？”
    苏雪瑞不是吝啬之人，而每个宾客，她却只送两块。
    苏雪瑞瘪瘪嘴：“我称它为奥利奥夹心饼干，制作它需要打发奶油和蛋液，纯手工打法一次耗时将近一个时辰，所以数量有限。”
    早知制作它麻烦，不知道这么麻烦，难怪苏雪瑞准备的量不多了。但如此美味，能吃到便算是幸运的，冷铭当然不会嫌弃。
    就在冷铭与苏雪瑞叙话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进来。
    苏雪瑞皱眉：“孙掌柜，今天我苏家办婚宴，闲杂人等还是先回避吧。”
    孙凡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
    孙凡笑了：“今天是苏掌柜大喜之日，我孙某人自诩与苏掌柜有点交情，故而备了厚礼前来。”
    孙凡转身，让小厮把箱子打开，现场宾客霎时被箱子里的东西晃了眼睛。
    原来是满满一箱厨具，有菜刀、肉刀、铁锅、铁铲、纯银碗筷……
    如果不是因为苏雪瑞和孙凡有过节，他送的礼物，当真是苏雪瑞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苏雪瑞向来是恭敬不如从命：“孙掌柜有心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瑞儿，”苏庆祥把苏雪瑞拉到一边，小声说，“咱们又不缺这套礼物，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把他轰出去算了，何必招惹麻烦。”
    苏雪瑞说：“不要白不要，没关系。”
    说实话，苏雪瑞虽然不喜欢孙凡，但偶尔有人找茬，反倒让她觉得人生多了点乐趣。
    “来都来了，只是抱歉，我刚刚算好五桌客人，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如果孙掌柜不介意的话，我再去屋里取张桌子过来。”
    孙掌柜笑了：“不介意。”
    一刻钟后，孙凡单独坐在了一张几乎要散架的破桌子旁边，屁股下的椅子，稍微动一下身体，就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与一众热闹的宾客相比，坐在角落的孙凡就像个孤独的小丑。
    苏雪瑞把从各个桌子上的菜匀在两个盘子里，“抱歉”说：“不知道孙掌柜来，给宾客的礼物已经送完了，菜也没有准备，只能劳烦孙掌柜将就一下。”
    孙凡笑说：“早知道苏掌柜会如此对我，我已经习惯了。”他吃了一口剩菜，赞许说，“这菜一看就是苏掌柜亲手做的，味道不错。”
    “孙掌柜不嫌弃就好。”
    苏雪瑞并没有因为孙凡的到来而扫兴，相反，她甚至比一开始还兴奋。
    今天是她和李当归的大喜日子，但是她省去了一切繁冗的礼仪，所以回到洞房等待的时候，她还没有自己即将成为李当归新娘子的觉悟。
    李当归仍在院子里，在苏庆祥的引荐下，熟悉苏家的亲戚。
    虽然只是便饭，但大家灌酒的热情没有丝毫消减。
    李当归在觥筹交错之间，脸颊渐渐发红，目光也开始飘忽。
    孙凡非常安分地吃着喝着，在宾客散场的时候，孙凡也起身和李当归、苏庆祥告辞。
    他的规矩让苏庆祥觉得不可思议，一点也不像他的为人。
    且不说他与苏雪瑞有私怨，苏雪瑞今日如此对他，也足够他发难了。但孙凡只是非常客气说：“今天的饭菜甚是可口，便不必送了。令爱真是好福气，能觅得李大人这样的良婿，我在这里预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李当归微微一笑：“多谢孙掌柜。我听闻孙掌柜最近为酒楼更名，想来也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意。希望以后到衙门做客的时候，能不与孙掌柜偶遇。”
    孙凡嘴角抽了抽：“不劳李大人费心。”
    他转身，招呼两个小厮一起走了。
    李当归的笑意顿时敛去，盯着孙凡好一会，才转身回屋。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中毒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孙凡的反常举动，李当归也不能解。
    李当归将宾客一一送走之后，和苏庆祥等人来到了洞房门口。一群人闹哄哄的，不准李当归进去。
    苏庆祥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就被你掳走了。你要是对瑞儿不好，我轻饶不了你。”
    李当归笑了：“岳父大人说笑了，就算瑞儿嫁我为妻，苏家仍然是他的家，我没有掳走她，也掳不走她。”
    “欸，欸好。”苏庆祥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眼眶微微发红。若是再说下去，他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进去吧，当归，你进去吧。”苏庆祥说。
    李当归道了声是，正要叩门，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惊叫。苏雪瑞发出的声音，李当归径直踹门而入。
    只见苏雪瑞坐在地上，捂着小腿。一条通体碧绿、眼睛赤红的蛇正警惕地盯着苏雪瑞。李当归进来后，小蛇发出“滋滋”的声音，对李当归吐出嫣红的信子。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扑向李当归。
    李当归闪身避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软剑，在小蛇扑过来的时候，将它一分为二。
    蛇血飞溅，蛇身在空中抛落，李当归用剑锋一挑，往桌上一扎，长剑将小蛇的两段身体串起来，径直插进了紫檀木桌内。
    李当归的动作快如行云流水，在苏庆祥等人才反应过来有蛇袭击苏雪瑞的时候，李当归已经把蛇杀死了。
    “瑞儿！”苏庆祥慌忙赶过去，正要碰苏雪瑞，李当归却打开他的手，从新郎服身上撕下一条布，扎住了苏雪瑞的左胳膊。
    李当归冷声问：“瑞儿，你怎么样？”
    苏雪瑞松开手，雪白的小腿上赫然一个小小的蛇牙印。伤口处的血液发黑。
    苏雪瑞不知道这条蛇的品种，但看到血液发黑，便知它剧毒无比。
    苏雪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蛇咬。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心脏跳动的频率比平时剧烈了很多。
    “我不知道。”苏雪瑞有些茫然，语气也稍显慌乱。
    李当归握住她的手，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瑞儿，你听我说，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用布条扎住了你心脏上方，毒液暂时不会那么快抵达你的心脏。蛇毒要发作，也得在一刻钟左右。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在李当归的声音里，苏雪瑞渐渐冷静下来。
    她知道，此刻不仅是自己慌乱，李当归更加慌乱。自己不能干扰李当归的判断，否则反而会影响他救治自己。
    苏雪瑞不免说：“嗯，我相信你。”
    得到苏雪瑞的鼓励，李当归也冷静下来了。他忙取出火罐，一把小刀和一瓶酒。
    用酒精和火给小刀消毒，李当归心疼说：“瑞儿，若是受不了，可以喊出来。”
    苏雪瑞点点头。
    李当归将伤口清洗之后，用刀在她伤口上划开十字，尽可能地将毒血挤出来。然后，他将罐头在火上烧了一会，扣在苏雪瑞的伤口处。
    罐头内部的气体压强远低于外部压强，火罐牢牢吸附在苏雪瑞的皮肤上，毒血被逼了出来。
    对于苏雪瑞来说，拔血罐的疼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但她沉默不言的样子，反而更让李当归难受。
    他想，苏雪瑞太坚强了，经历这种事情，竟然不哭不闹。
    拔火罐的时候，李当归又写了一个药方，让苏庆祥等人尽快按方抓药。
    把苏雪瑞体内的毒血差不多逼出来后，李当归把药箱的解蛇毒药敷在苏雪瑞的伤口上，包扎好。
    处理完这一切，苏雪瑞头晕目眩的症状减轻了，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李当归将苏雪瑞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皎皎月色下，苏雪瑞发现，李当归的额头渗出了薄薄一层汗，脸色也白得可怕。
    苏雪瑞忍不住说：“辛苦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若非毒蛇咬你的时候正好被我撞见，不然，我根本不敢设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李当归惊魂甫定。
    “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苏雪瑞宽慰说。
    “虽然大部分的蛇毒已经被我逼出来了，但是你的体内还残留着余毒，还得按时服药，驱散蛇毒。”李当归叮嘱。
    苏雪瑞点点头：“我知道。你开的药再苦，我都会吃。”苏雪瑞瞥了眼旁边被李当归一剑刺穿的青蛇，笑了，“我原来以为你是一个弱书生，原来你的剑术那么好。”
    “行医者自知强身健骨的重要性，所以自少时起便一直练剑。”李当归解释，“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一直不良于行，又身中奇毒，所以给你留下了病弱的印象。”
    “原来如此。”苏雪瑞瞥了眼被斩成两段的青蛇，奇怪问，“这条蛇是什么蛇？怎么会钻到洞房里来？”
    李当归走到蛇毒残尸面前，取出一个瓷瓶，将蛇放入瓷瓶中。他准备拿此蛇来研制解毒的蛇药。
    “此蛇名为竹叶青，剧毒无比，十二个时辰内，伤着若是没有得到救治必死无疑。”
    “竹叶青？原来这就是竹叶青。”苏雪瑞以前心血来潮的时候，也曾看过毒蛇的科普。竹叶青蛇为蝮蛇的一种，其毒性在五步蛇、眼镜王蛇之下，这也是苏雪瑞第二个幸运所在。
    倘若咬伤苏雪瑞的是五步蛇，在时间如此仓促，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情况下，可能现在她已经一命呜呼了。
    此蛇在南方颇为常见，但是一般只在自己的蛇洞附近活动，为什么现在会跑到苏雪瑞的洞房里？
    苏雪瑞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肯定这条蛇的出现不是无缘无故的，是有人蓄意害她。
    而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人众多，唯有孙凡的嫌疑最大。可苏雪瑞不知道孙凡是通过什么途径，把蛇放进来的。而且，这蛇不去别的地方，专门溜进她的屋中。
    “瑞儿，你现在无须劳神，这件事我定会为你料理干净。谁要你的命，我就要谁的命。”李当归说。
    苏雪瑞点点头：“好了好了，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怎么能被这点小事扫兴。”
    “对不起，”李当归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在外面应酬，你也不必遭此灾央。”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不是蛇精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好好地又道什么歉？我一点也不怪你，如果不是你，现在我已经人事不省了。”苏雪瑞说，“你可是新郎官，当然要在外面陪客人。”
    “可我……”
    “若你真的做错了，我一定会怪你，但不是这件事。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还累你为我担心，我才是应该道歉的那个人。”
    苏雪瑞再三宽慰，李当归才免于自责。
    夜深人静，苏雪瑞和李当归对视，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男人竟然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
    苏雪瑞想到他们初遇的情形，只觉得有趣。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到李当归全部的爱。
    穿着喜服的李当归看起来，五官比平日更加鲜明。他的俊美具有强烈的冲击力，让人无法忽视。
    就算他坐在苏雪瑞面前，什么也不做，苏雪瑞也足够心动。但在日后的相处中，苏雪瑞见惯了他貌美的模样，渐渐地便视之如常。
    只有在这种正式，私密的环境下，苏雪瑞才又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了李当归的美好。
    她到底是走了几辈子的运气，竟然遇到了李当归这样的绝色，还有幸和他成亲。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幸福的女人了。
    “我感觉自己还像是在做梦，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情愿自己被蛇多咬几次，只要能换来你为我的一丝关心。”苏雪瑞忍不住说。
    李当归微微一怔。
    “瑞儿……”
    李当归心中自有千言万语，但现在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整个人，整条命似乎都交给了苏雪瑞。
    他捧着苏雪瑞的脸，忘情地亲吻下去。
    这对从前的苏雪瑞而言，是一件难为情的事，但此时此刻，一切水到渠成。就在苏雪瑞沉沦在李当归的温柔之中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忙推开李当归：“我们这样，你会不会因为我中蛇毒？”
    李当归：“……”
    “蛇毒通过血液传播，倘若你没有破皮，我便不会中毒。即便破皮了，也需得到一定浓度，才可能让我也中毒。”面对苏雪瑞如此愚蠢的问题，李当归还是决定正儿八经地解释一下。
    他解释完，苏雪瑞越发觉得自己蠢了。
    好吧，如此良辰美景，为什么要想煞风景的问题。
    和李当归亲亲抱抱举高高，才是正经。
    苏雪瑞被亲得有些飘飘然，若不是屋外传来敲门声，她保证绝不会停下。
    苏庆祥差点闯进来，但才开了门，就看到不该看的画面，连忙又退了出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瑞儿的药煎好了。”
    李当归开门，让苏庆祥也进来。苏庆祥在门口踌躇了一会，问：“瑞儿她怎么样了？”
    “我给她用了蛇药，也逼出了毒血，暂时无性命之虞。”
    “这样啊。”苏庆祥朝里面看了眼，确定苏雪瑞现在状态还不错，又想到方才所见景象，便说：“药已经熬好了，给瑞儿喝了，早点休息。”
    “岳父大人不进屋看看？”
    苏庆祥忙摇头：“你说瑞儿没事，她必定没事了。我还能不相信你这个大夫。”顿了顿，苏庆祥说，“记得今夜不要吹灭红烛，早点歇息吧。”
    “嗯……好。”李当归端着药，正要回去，苏庆祥又说，“屋里还有蛇吗？那条蛇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会仔细勘察，请岳父大人放心。”
    “咳咳，好好好。”苏庆祥有些害羞，说，“以后不必大人大人地呼我，我只是一个普通打猎的，你却是朝廷命官，我呼你大人还来不及呢。你和瑞儿一样，叫我爹吧。”
    李当归点点头：“爹，你早点休息。”
    “好。”
    李当归转身，把药端到苏雪瑞面前。苏雪瑞好奇：“爹怎么不进来？你们聊什么聊了半天？”
    “没什么，只是让我找找屋里还有没有别的竹叶青蛇。”
    “对，这蛇从哪里冒出来的，万一在我们睡觉的时候又来一条，我们都得完蛋。”
    “竹叶青蛇通常不会溜入住宅中，而且现在天气转凉，它们更需要待在保暖的洞穴中准备冬眠。我想，它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一种诱剂。”
    “诱剂是什么？”苏雪瑞还不太懂李当归说的意思。
    李当归说：“你先喝了药，我慢慢告诉你。”
    苏雪瑞只得先喝药。
    蛇毒性火，其解毒药以清热去火为主，苦得厉害。苏雪瑞最不喜欢吃苦味的东西，才喝了一口就想吐了。
    但她怕李当归担心，硬是皱眉喝了下去。
    李当归见她神色痛苦，便知药味难闻。李当归起身，在桌子上拿了一颗花生芝麻糖，在苏雪瑞吃完药的时候，塞进她的嘴里。
    苏雪瑞微微一愣，李当归笑了：“当初你喂我喝药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如今轮到我了。”
    有一说一，花生芝麻糖很香。
    李当归见苏雪瑞眉头舒展，便解释：“方才我靠近你的时候，闻到了你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味。而我方才杀死的竹叶青蛇乃雄蛇，你身上应该有它们喜欢的雌蛇味。”
    “我？我又不是蛇精，怎么可能会引蛇出洞？”苏雪瑞急忙否认，“真的，我不是妖怪。”
    李当归被她一本正经辟谣的样子逗笑了，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蛇精，你是狐狸精。”
    “狐狸精？你怎么骂人呢？”苏雪瑞急了。
    “抱歉，抱歉抱歉。”李当归忙承认错误，“我只是觉得你对我来说，像是一只会勾人心魂的狐狸精。但我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哼，算你蒙混过关了。”苏雪瑞故意装作仍然生气的样子，李当归不得不再三讨饶，发誓再不说类似的混话。
    他解释：“你身上本没有诱蛇的味道，这股味道，定是被人洒在你身上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鱼翅龙骨汤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洒在我身上？”苏雪瑞仔细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是孙凡，今天吃饭的时候，我一靠近他，就觉得鼻子发痒。”
    李当归起身，到库房清点了一下贺礼，发现孙凡所赠的贺礼箱子开了，他打开箱子，一股特殊的味道传了出来。
    李当归招了招这股气体，是蛇曾经待过的地方。
    李当归回屋，向苏雪瑞解释：“孙凡将竹叶青蛇藏匿于礼品之中，又故意在你身上洒了诱蛇粉，所以你才会被竹叶青蛇攻击。”
    “好个孙凡！”苏雪瑞气急败坏，“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没想到我退一步，他却变本加厉。等我病好了，非要到官府那告他不可！”
    “瑞儿，你好好养病，不必着急。”李当归说，“这件事交给我办就可以了。孙凡一定会付出应有代价的。”
    “可是孙凡让如归饭馆二层坍塌，害了那么多人，都相安无事。他既然敢放毒，就是算准了我们没有证据戳穿他。”
    李当归口吻冷淡：“放心，他既然敢用毒，死期也就不远了。”
    李当归乃行医之人，但他最擅长使用的却是毒药。
    九月，天气转凉。
    苏雪瑞因为余毒未清，一直在家里养身体。她打算在身体好转之后，和李当归上京，办第二场婚礼，顺便在京拓展自己的业务。
    鼎华楼最近开业大酬宾，孙凡把能请的客人都请到了这里。孙凡穿着喜庆鲜亮的宝蓝色长衫，上面都是金丝绣成的元宝图案。
    他得知苏雪瑞因为中蛇毒而闭门不出，心情别提多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孙凡对在场的宾客，也是笑呵呵的。就在孙凡应酬多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青州知州冷铭冷大人，贺鼎华楼新开业，送小叶紫檀雕龙手杖一根！”小二高唱贺礼声，冷铭也在万众瞩目之中走了进来。
    “恭喜孙掌柜，贺喜孙掌柜。”冷铭笑容灿烂，“我才到青州的时候，就在聚华楼吃过一次，卢大厨的烤鱼做得喷香诱人，真是让我食髓知味。”
    冷铭的光临，对鼎华楼而言，可谓蓬荜生辉。想当初苏雪瑞的如归饭馆，就是在冷铭的支持下，才火遍青州的。
    可冷铭对孙凡的热情，却让孙凡毛骨悚然。
    冷铭与苏雪瑞关系匪浅，上次如归楼的案子，就是冷铭一手经办。冷铭和他之间，不仅没交情，反而有过节。
    所以，冷铭今天一反常态来送礼，孙凡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能赔笑说：“哪阵风把冷大人吹来了？这儿上好的雅间，大人若是不嫌弃，二楼的雅间就坐。”
    “那就请吧。”冷铭说。
    孙凡不得不让冷铭到二楼吃饭。
    冷铭带了护卫莫桑，还有几个朋友，倒不像是过来找茬的，更让孙凡捉摸不透。但冷铭的到来，明显让鼎华楼蓬荜生辉，大家都以为孙凡攀上了冷铭的高枝。
    冷铭见孙凡一副点头哈腰的奴才相，说：“孙掌柜不必客气，我只是听闻今日您开业酬宾，便过来吃顿便饭。我今日并无公务在身，让大家也自在地吃饭。”
    “是，是是是。”冷铭的态度，让孙凡放了心。
    孙凡问：“大人，我们今日新推出了几道菜，想给您和诸位大人品鉴一下。”
    “是吗？都有什么菜？”
    “红油烤鲈鱼、鱼翅龙骨汤、八珍蒸熊掌、一品豆腐和辣子鸡。”
    “都上来吧。”冷铭说。
    孙凡点点头，又问：“大人还需要点别的菜吗？”
    “再点一道清炒时蔬，八碗米饭。”冷铭说。
    “好嘞。”
    一直到出了雅间的门，孙凡还在奇怪，冷铭究竟搞什么鬼。让厨子做好了饭菜，一一给冷铭端上去。
    冷铭和客人们互相取了筷子，的确是好好吃饭的样子。
    孙凡没再多想，去招呼别人了。
    冷铭今日请了青州一些名流，谈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譬如在哪哪修缮庭园。
    大家吃着聊着，也算是其乐融融。
    孙凡把大菜鱼翅龙骨汤端上来，这汤足足一盆，摆在正中间，用一个纯银镶金的盖子盖着。
    冷铭问：“这汤中的龙骨为何物？”
    “龙骨就是猪棒骨。用猪棒骨和鱼翅一起炖汤，能够让滋味更加醇厚美味。”孙凡说。
    “原来如此。我还是第一次吃这鱼翅龙骨汤，诸位也来尝尝。”冷铭说。
    大家纷纷点头。
    冷铭正要揭开盖子，孙凡忙上手说：“大人，还是让小的来吧。”
    孙凡满心欢喜地揭开盖子，一股热气升腾起来，就在大家都想一窥究竟的时候，有人发出了尖叫声。
    只见滚烫浓白的汤中，漂浮着一条通体发绿的蛇。
    孙凡吓得脸色发白，盖子差点掉了。
    在座也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鱼翅龙骨汤里怎么会有一条蛇？”
    “好像是竹叶青，剧毒之蛇。”
    “……”
    还是冷铭比较淡定，忙说：“孙凡，还不快把这道菜撤下去。鼎华楼的厨子怎么如此不小心，快取银针，再验一验剩下的菜是否有毒。”
    孙凡反应过来，慌忙让人验了其他饭菜。
    冷铭还不放心，又让孙凡通知所有宾客，有竹叶青蛇蹿入鼎华楼，务必试试所有的饭菜有没有毒。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鼎华楼的饭菜里多了一条蛇，孙凡的心是又惊又气，但不得不按照冷铭的吩咐，一一查验。
    查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宾客忽然尖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蛇从窗户里溜了进来。
    接着，越来越多的蛇进来了。
    大家吓得四处逃窜，连孙凡都差点吓尿裤子。
    这些蛇不都是绿色的，还有灰色的、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但无一例外，都特别瘆人可怖。
    鼎华楼的场面没法控制了，冷铭也“大惊失色”，调动人手过来驱蛇。
    有倒霉的被蛇咬了一口，哭得不敢动弹。还有的被蛇爬到身上，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场闹剧一直到傍晚才停，但好在都是没毒的小蛇，也没有人死，只是都被吓得不轻。
第二百三十六章 蛇宴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被吓得不轻的人当中，就有鼎华楼掌柜孙凡本人。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有鬼。因为毒苏雪瑞的竹叶青，就是他设计放的。
    鼎华楼忽然冒出了这么多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连冷铭都知道苏雪瑞中毒的事情，是孙凡干的了。
    而如今鼎华楼出现了蛇伤人事件，这对鼎华楼的信誉而言，是毁灭性的。现在青州人人都知道，鼎华楼成蛇窝了。
    第二天一大早，孙凡便差人购置驱蛇粉。他监督伙计在饭馆周围洒驱蛇粉的同时，还四处查探，看看哪里被人动了手脚，才引来了这么多蛇。
    但是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查遍了，依然没有办法找到问题所在。
    有人把一筐烧死的砍死的蛇搬到他面前，问：“掌柜的，这些蛇怎么处理？”
    孙凡看得头皮发麻，捂着鼻子厌弃说：“烧了，都给我烧成灰！”
    蛇虽然死了，但是它们留下来的血腥味招来了无数的苍蝇，而且看见它们的眼睛，孙凡只觉得犯恶心。
    伙计抬着蛇去烧了。
    孙凡打定主意，又差人买了些礼品，准备送给冷铭。再怎么说，他也要给冷铭赔礼道歉。另外，他还命人给昨天受惊的客人一一送去慰问品。
    冷铭恰好外出，孙凡没见到他的面，只好回家。
    这几天，孙凡总是睡不着，反反复复做噩梦。梦里，四处都是蛇，他被围困了。
    孙凡失眠得厉害，请了道士驱邪做法，又请了名医治病。然而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奏效。
    这天，孙凡因为妻子晚饭做得不可口，两人发生了口角。孙凡一气之下，抱着被子到了书房睡觉。
    床榻靠近窗户，外面疾风骤雨。孙凡心中烦躁，躺了一会，不知道过去多久，听到外面下起了雨。
    他半醒半睡之间，忽然觉得脖子一疼，他将罪魁祸首抓到面前，只见一条青色小蛇对他吐信子。一股毒液喷到他面上，吓得孙凡面色发白惨叫一声。
    在妻子赶过来的时候，小蛇不知所踪。孙凡躺在榻上喘着粗气，身体不停抽搐。不等他被送到医馆，人已经没了。
    此事在青州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很奇怪，孙凡怎么忽然捅了蛇窝。于是，关于孙凡的传言越来越多，越传越邪门。
    有人说，孙凡得罪了蛇王，才会被蛇王报复。
    有人说，是孙凡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下场才如此凄惨。
    还有人说，孙凡这是遭报应了。当初他设计陷害如归饭馆，还拿人抵了罪，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总之，没有人把鼎华楼和孙凡遇蛇的事件，和下毒联系起来。
    青州知府衙门，冷铭与李当归正在对饮。得知孙凡的事，也只是一笑置之。
    冷铭早就想收拾孙凡了，苦于上次的事情没有抓到他的罪过，这与李当归不谋而合。要苏雪瑞命的人，李当归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李当归与冷铭做了一桩交易。
    他把自己研究的诱蛇剂交给冷铭，此物无色无味，清澈如水，但是洒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吸引蛇群。
    冷铭佯装上门给孙凡道喜，实际上密令人在鼎华楼四周洒下诱蛇的药水。然后，趁厨子不防备，把蛇扔进了汤里，盖上盖子，弄了这样一出故弄玄虚的戏码。
    冷铭还趁机在孙凡随身之物上洒下诱蛇剂，使得他被蛇所缠，终于致死。
    此招狠损，但李当归从未自诩圣人，反倒是冷铭愿意配合，出乎他的意料。或许是因为，孙凡惹到了不应该惹的人，苏雪瑞。
    “孙凡出事了？”苏雪瑞惊讶。
    她才养好身体，就听到孙凡的事迹。苏雪瑞可不相信，一切都是偶然，更不相信邪祟。
    苏雪瑞倒没有圣母心，只是担心李当归。李当归原来以为苏雪瑞会问他什么，可苏雪瑞只是惊讶了一阵，便恢复如初了。
    苏雪瑞决定入冬之前，与李当归前往京城。一来，是为了她和李当归的婚事，二来，她也要将自己的生意版图扩展到京城。
    于是，苏雪瑞装了满满十八车的嫁妆，与李当归远赴京城。
    他们足足行了半个月，才在初冬前抵达京城。苏雪瑞还是第一次见识京城的景致，它远比青州繁华富庶，一条长街足足能通过五两四匹马拉的马车。
    沿街尽是商铺和摆摊的商贩，游人络绎不绝。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比青州光线漂亮。
    尽管如此，苏雪瑞的陪嫁马车还是吸引了诸多人的注意。毕竟十八车的东西，若非大富之家的姑娘，别人断然没有这份待遇。
    李当归和苏雪瑞都坐在马车内，听李当归说，现在道外肯定站满了人，苏雪瑞害羞，不敢往外看。
    苏雪瑞现在更忐忑的是，她马上要见到未来的公公了，也不知道李苍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苏雪瑞紧张得搓手，甚至不敢抬头看李当归。
    “怎么，害怕了？”李当归打趣问。
    苏雪瑞不敢说话了，她很少露怯，但见公公的时候，心再大也没有办法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当归想了一会，说：“设想一下，你究竟在怕什么。”
    “怕……怕他对我印象不好。”苏雪瑞老实说。
    虽然李当归一再说，李苍风对她的出身没有意见，可苏雪瑞还是担心。
    “倘若父亲对你印象不好，是最坏的结果吗？”
    苏雪瑞被问住了。想了想，她摇头：“最坏的结果，应该是他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如果你的顾虑是这个，我想你不必担心了。瑞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已经是拜过堂的夫妻。如果父亲不喜欢你，我也会选择你。”
    “可你不觉得这样是不孝吗？”
    “我自己的选择，为自己负责，何来不孝之说。倘若什么事情都按照父亲的心意做，这世上就没有李当归，有的只是李苍风的傀儡。当初入太医院的时候，我也是如此劝自己的。”李当归说，“所以瑞儿，你不要怕。”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要怕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李当归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苏雪瑞顿时不害怕了。
    她结婚的对象是李当归，李当归都向着她，别人又有何惧？
    马车停在了李府。看得出来，李家是老宅了，厚重的深棕色木门上面的兽首铜环已经掉漆，但丝毫不影响整个府邸的庄重肃穆。
    苏雪瑞越发觉得，李老爷子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管家老伯得知少爷回来，这会子已经在侧门等候。正门是族人聚会的时候才开的，进门就是宗祠，因此她们从侧门进去。
    与其说这是个宅院，莫若说它是个园林。苏雪瑞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色吓住，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一点也不虚。
    苏雪瑞生怕被人看出自己没见过大世面，跟在李当归身后，亦步亦趋。
    一直走到了书房面前。
    书房也不叫书房，叫六和斋。管家说：“老爷今早上朝去了，知道少爷和苏姑娘今天便要到家，所以让我一直在侧门候着。请少爷和苏姑娘先在六和斋等候。”
    苏雪瑞在书房里站了好一会，李当归见状，说：“瑞儿，坐着等等吧。”
    苏雪瑞这才坐下。
    管家送来了点心干果，苏雪瑞没有心情吃。她很好奇，家里怎么连个女主人都没有，大小事情都是管家在张罗。
    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听闻外面有响动，说是老爷回来了。
    苏雪瑞腾地一下站起来，脚步声近了，换了便服的李苍风走进了六和斋。
    “父亲。”李当归对李苍风行礼。
    苏雪瑞也跟着叫了一声：“李伯父好。”
    李苍风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头发五黑，面皮光洁，儒雅沉稳。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雪瑞，问：“你就是我儿常常挂在嘴边的苏雪瑞？我儿的眼光不错。”
    李苍风说话的语气温柔平和，不似苏雪瑞以为的严肃古板。
    苏雪瑞不好意思了：“伯父过奖了。伯父看起来好年轻，想必是驻颜有术吧。”苏雪瑞还想夸他通身的气派，格外的清贵，但又担心自己话多，显得没见识。
    “行医之人，自有一套强筋健骨的方法。”李苍风说。
    李苍风让苏雪瑞和李当归一并坐下，询问了一些有关苏雪瑞家里的问题，苏雪瑞都能对答如流，李苍风频频点头，似乎对她颇为满意。
    午饭时间，李苍风和苏雪瑞两人也用了饭，席间，李苍风和苏雪瑞说了一些关于做菜的问题，还谈到了他们的婚事。
    别的话，李苍风一概没有多说。
    虽然李苍风对苏雪瑞的态度非常温和，但苏雪瑞仍然觉得奇怪。也许是因为，李苍风一如李当归所言，对自己的儿子态度漠然。连带着自己这个儿媳，他的交流也点到即止。
    联系到李当归都生母难产而死，李家没有女主人这点，苏雪瑞不得不认为，李苍风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他太喜欢亡妻。
    李苍风在两人没有来京城之前，就已经着手让人布置他们的婚事，所以苏雪瑞抵达李府的时候，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景象。
    李苍风询问了苏雪瑞的喜好，并给她订制了不少便宜的起居用品，苏雪瑞过来以后，没有一点不习惯的地方。
    喜帖已经发出去了，时间订在下个月初六。
    在备婚这段时间里，苏雪瑞便暂住在李家。
    李当归回京没多久，青梅竹马胡姝就来了。苏雪瑞非常不想见她，奈何她总是不要脸地蹭过来。
    胡姝这段时间可没有闲着，自从上次跟着李当归回京，她就在琢磨李苍风为什么让李当归娶一个乡下妇女的问题。
    公门中人，哪有不想攀龙附凤的，儿子再不济，也要娶公侯家的小姐，为什么偏偏同意他娶一个乡下丫头。
    经过这么多天的时间，胡姝总算调查清楚了。所以，即便知道李当归与苏雪瑞在青州已经办完了婚事，胡姝也气定神闲。
    胡姝的态度，李苍风的态度，也让苏雪瑞非常奇怪。而且，苏雪瑞听说，李府曾经辞退了一个奶娘，就在李当归出生后不久。
    据说是奶娘年事已高，要和孩子回乡下，但是苏雪瑞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一方面，苏雪瑞在京城物色店面，把如归饭馆的饭菜都引入京城。另一方面，她也悄悄地命人寻找奶娘的下落。
    很快，她就有了收获。
    奶娘前段时间已经被胡姝调回京了，现在不知去向。
    苏雪瑞对此非常不解：“胡姝，你调查当归的奶娘干什么？”
    “姐姐都知道了？”胡姝掩齿一笑，“我真心祝福姐姐与当归哥哥成亲，到时候会给姐姐送一份大礼的。”
    苏雪瑞皱眉，她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准没好事。果不其然，婚事临近的时候，圣上一纸圣旨，忽然便给李当归赐婚。
    赐婚的女人来头不小，竟然是丞相的嫡女刘婉青。圣旨上说，李当归乃国之栋梁，他欲给李当归安排婚事，也算是一种赏赐。
    收到圣旨的时候，李当归和苏雪瑞都大吃一惊。他们的喜帖已经发出去了，圣上忽然闹这一出，岂不是夺人所爱？
    在苏雪瑞的印象里，皇帝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关心臣子的家事。而且是在知道臣子决定和别人结婚的前提下，为他安排了更满意的人选。
    如此行为，已经僭越了。李当归当场便抗旨不遵，当场就被抓了。苏雪瑞劝不动李当归，眼睁睁看着他被下大狱。
    苏雪瑞恍然大悟，原来这道圣旨，就是胡姝所谓的“大礼”。连胡姝自己都不是受益人，但她还是想破坏李当归和苏雪瑞的婚事。
    胡姝是这么想的，李当归纵然不能和她在一起，也不能和比她低贱的苏雪瑞在一起。以后就算她设计爬上李当归的床，委身做李当归的小妾，她也能心安理得。
    但胡姝也没想到，李当归会抗旨不遵。
    而她正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守在大门口的苏雪瑞。
    胡姝就知道苏雪瑞会找她，便和苏雪瑞到一旁的亭子里说话。
    苏雪瑞说：“是我大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去调查李当归的真实身份。”
    “看来你都知道了？”胡姝有些意外。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份大礼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你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我能不知道吗？”苏雪瑞冷笑。皇帝对李当归都态度，不像是对待外臣，更像是对待儿子。
    传闻当年宠妃颜婉曾有一个儿子，但孩子才生下来就死了。颜婉也因此郁郁寡欢，不久就病逝了。
    皇帝对颜妃的喜爱，用宠冠六宫形容也不为过，颜妃和爱子之死，对皇帝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而为颜婉接生的大夫，就是李苍风。
    皇帝当年差点气得赐死李苍风，但得知他夫人难产，留下了遗腹子李当归，皇帝才顾念一丝旧情，没有对李苍风下手。
    不过，自那之后，李苍风在皇帝面前就像个边缘人。若非李苍风医术精湛，皇帝早就想把他赶下去了。胡姝的父亲胡柳风，就是被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
    最近几年，胡柳风在皇帝面前可谓顺风顺水。原以为太医院院首的位子他已经手到擒来，谁知道又出现了一个李当归。
    苏雪瑞蓦然冷笑，对胡姝说：“你以为让圣上给当归赐婚，你就有机会做小吗？我告诉你，你们胡家和他李家注定是对家，你爹巴不得李当归死，不然到时候女婿和老丈人抢院首的位子，多难看。”
    “你胡说！若是爹爹知道当归哥哥是颜妃之子，是大梁国的王爷，一定会同意我和当归哥哥的婚事！”颜婉说。
    “你可知道，你的父亲对当归做过什么？”苏雪瑞冷冷说。
    这些日子，苏雪瑞也没闲着，她翻阅了大量的资料，发现李当归当年治疗娴妃，导致娴妃瘫痪失宠一事，并非那么简单。李当归的失误，根本就是胡柳风与高贵妃勾结陷害所致。
    “若是当归知道，胡柳风处心积虑害他，怎么会同意娶你？”苏雪瑞说。
    胡姝脸色大变，满脸不可置信。
    “你胡说！你就是见不得我与当归哥哥在一起，才用这种理由骗我！”但很快，胡姝又反应过来，恶狠狠说，“现在只有你知道这个秘密，我杀了你，当归哥哥便永远不会知道了……”
    “你最好别做傻事，你我二人在此谈话天知地知，你若是在这里对我动手，你也难逃干系。”
    “怕什么！你不过一介草民，草民的贱命，根本不值一提。”胡姝疯了，拔出头上的金钗就刺向苏雪瑞。
    苏雪瑞见她失心疯的样子，慌忙逃跑。
    好不容易才摆脱她的追杀，苏雪瑞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猜想没有错，李当归的确是颜妃的儿子，难怪李苍风对李当归不闻不问，一心希望他远离朝堂。
    当年，李苍风对发妻难产，一尸两命。而李苍风正好收到了皇后的密令，害死颜妃之子。
    李苍风丧妻丧子，不忍伤害李当归，就将自己的死孩子和李当归调换了。这么多年，他既没有再娶，对李当归都态度也很疏离，现在一想都能解释了。
    皇帝怎么可能让颜妃的孩子娶苏雪瑞这样的无名小卒，所以得知他还在人世，赶忙下旨阻止两人。
    他关押李当归，只不过想打压李当归。所以，苏雪瑞现在暂时不担心李当归的生死，她现在最想做的，是让皇帝认可自己这个儿媳。
    果不其然，李当归入狱不到七天，就被放了出来。皇帝虽然没有再勒令他娶刘婉青，但是他和苏雪瑞的婚事，也告吹了。
    李当归一出狱，就被皇帝叫到了书房。
    也不知道父子两在书房谈了什么，李当归出去以后，皇帝没有马上恢复李当归皇子的身份。
    杨基并没有了解苏雪瑞的兴趣，这桩婚事，他单方面解除了。条件就是赦免李苍风暗害颜妃的罪过。至于皇后，因为这件事已经在书房外脱簪待罪，但杨基压根不理她。
    尽管只是七天，李当归也觉得世事漫长。他回到李府，见苏雪瑞还在自己家里，才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苏雪瑞被杨基抓走了。
    杨基若是动怒，赐死苏雪瑞也未可知。但幸运的是，杨基现在对苏雪瑞完全没有戒心。
    “瑞儿，我有个别苑，你暂时到那里住吧。”李当归说。
    苏雪瑞非常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她也知道，李当归这样，是因为他不想苏雪瑞出意外。若是他在杨基眼皮底子下和苏雪瑞来往密切，可能会让杨基对苏雪瑞起杀意。
    李当归现在也无法确定，能不能与苏雪瑞走到最后了。但是他依然想和苏雪瑞走到最后。
    苏雪瑞安慰：“当归，我比任何时候都相信，我们能够在一起，携手到老。”
    苏雪瑞移居别苑后，京城内风云涌动。
    三皇子杨诚因赈灾和御敌有功，被皇帝杨基次封康王。杨诚崭露头角，使忠王杨泰越发紧张。
    一则杨基年事已高，但太子杨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错处，自己也没有办法将他拽下台。
    二则杨诚这些年势头越来越火，杨泰有了危机感。即便他把杨殊弄死了，背后还有个杨诚和自己争。为今之计，便是先干掉太子杨殊，再对付杨诚。
    十二月，太子杨殊因为在宗庙太社内狎戏宫女，被人抓个正着。进而又被人弹劾勾结吏部卖官鬻爵，杨基震怒，命杨殊闭门思过。
    杨泰洋洋自得，认定杨殊迟早被废。
    杨殊出事以后，圣上的确对杨泰多有提拔。
    这天晚上，李当归在太医院值夜班。杨诚曾秘密会见李当归，让他调查圣上所服用的“长生不老丹”一事。
    杨基在他值夜的时候，总会召他入宫。无他，只是想和他聊聊，尽尽人父的心意。
    很奇怪，李当归得知自己的生母乃颜妃，而自己其实是杨基之子的时候，并不觉得开心。相反，他忽然理解了李苍风。
    他一直以为李苍风不爱他，如今才知道，李苍风对自己这个养子，已经仁至义尽。只是李当归有些难过，他在李苍风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还对李苍风心怀怨怼。
    而面对杨基，李当归依然只将他当成君主。口中说爱他的母妃，却不能保护她。说对自己心怀愧疚，却为了颜面拆散他与苏雪瑞，李当归不知道君王之爱，份量有多重。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完整拥有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杨基的身体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硬朗。相反，他时常因为操劳而觉得疲惫。
    在杨基和李当归叙话的时候，太监总管又给他送来了胡柳风的“长命丹”。杨基快速吞服了一颗，很快，他就觉得浑身充盈有力。
    李当归说：“皇上，可否让我看看这丹药？”
    “哦，有什么问题吗？”杨基让总管把药呈上去。李当归说：“臣与胡院判时常切磋医术，对他所制的丹药颇感兴趣，所以想闻闻他用的什么药。”
    “原来如此。此丹药乃高贵妃命胡院判研制，用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搓成拇指大小的丸药，取名为‘长命丹’。说是服用此药后可以延年益寿，无灾无病。”
    以李当归的毒功，若是丸药有毒，只需闻一闻便可知道。而且，看杨基对此药的依赖程度，李当归几乎可以判断，此药含有罂粟等致人上瘾的幻药。
    但是李当归仔细辨别了一会，却未觉察出异样。此药虽然名为“长命丹”，也不过是用了一些温补的药材，炼制成丸药，吃了并无大功，但也无大过。取名“长命丹”，想必就是为了让杨基高兴。
    杨基在李当归闻咬之后，好奇问：“李爱卿，可发现什么问题？”
    “不曾。”李当归说，“此药常服，的确可以强筋健骨，延年益寿。”
    “你说得不错，我近两年颇觉神疲乏力，但每每只要服上一粒，便感觉神清气爽。此等好物，怎么能我独自享用，李爱卿，朕也赐你一枚‘长命丹’，你我二人共享天年。”
    杨基赐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李当行礼谢恩，吃了一颗。但吃到一半的时候，他便皱起眉头。
    原来这是夹心药丸，在药丸最里层，夹着毒心。那一点点量不足以致人死命，但因为添加了让人上瘾的卑盐，所以长期服用，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当归将此事告知杨基，杨基勃然大怒。
    高贵妃乃杨泰生母，她勾结胡柳风行此勾当，其心可诛。而高贵妃此举，自然是为了给杨泰登基铺路。
    为了不给儿子杨泰招惹麻烦，高贵妃揽下一切罪责，被打入冷宫。失去了母族依靠的杨泰，也被杨基视为眼中钉。
    杨殊和杨泰的不成器，让低调沉稳的杨诚变得出类拔萃起来。杨诚志得意满，锋芒毕露。
    李当归发现，在“长命丹”一事之后，杨基对身体依然未能恢复。原是杨基对“长命丹”的成瘾，让他没有办法彻底戒掉丸药。
    彼时苏雪瑞正在别苑养精蓄锐。
    她一方面在京城物色了店面，将如归饭馆的分店开到了京城，同样在生意有了起色之后，开启“加盟”模式，赚取加盟费，当幕后老板。
    另一方面，她在空闲之余，还撰写了一本《苏氏调味集》，将自己对调味料的心得体会和一些家常菜谱都编撰成册，很快，就在各大书局成了热门。
    半年的时间里，苏雪瑞已经成为了集饭馆掌柜、知名大厨和作者等身份于一身的成功人士。苏雪瑞的名气，也从青州传到京城，又从京城传遍大梁国。
    苏雪瑞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李当归的妻子。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纳凉，李当归在葡萄架后，找到了她。苏雪瑞许久没有见他了，心情甚佳，为他做了一顿饭。
    两人吃到一半，李当归玩味问：“瑞儿，你想不想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惊天动地？”苏雪瑞看见李当归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他有损招了。
    苏雪瑞点点头，问：“说吧，让我帮你干什么。”
    “非也，不是帮我，而是帮我们。”
    “我们？”
    “圣上对‘长命丹’上瘾，我这有一味解毒剂，但是其味道非常难闻。若是你能够将它巧妙混进食物中，让圣上在不知不觉之中解毒，你便立大功一件。”李当归说。
    苏雪瑞总算理解李当归都用意了，李当归是想让苏雪瑞在杨基面前表现一下。这次机会难得，苏雪瑞当即答应。
    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苏雪瑞终于研制出了一味“解瘾”的药膳，李当归设法贿赂御厨，当天中午，杨基就吃到了这碗药膳。乍看只是一碗不起眼的粥，但吃完之后，杨基只觉得清新无比，让人胃口大开。
    杨基叫来负责此道菜色的御厨，御厨老老实实回答，此粥乃李当归所创。李当归说：“粥并非我所创，乃苏雪瑞所创。”
    “苏雪瑞？”杨基想起来了，当初他一道圣旨，拆散了李当归和苏雪瑞。
    不久，苏雪瑞就见到了杨基。彼时杨基手里还捧着苏雪瑞写的《苏氏调味集》，杨基看完之后，竟然觉得颇有意思。
    在宣见苏雪瑞的时候，杨基还调查了一下苏雪瑞，发现苏雪瑞如今的生意版图做得格外大。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竟然能够将生意做得如此有声有色，做饭还如此美味。
    杨基忽然有点明白，儿子李当归为什么要给自己推荐那碗药膳了。他只是想让自己看看，掩藏其后的苏雪瑞的光芒。
    那一天，杨基问了许多关于苏雪瑞的问题，意外得知，原来青州的赈灾与抵御南陈军两件事，苏雪瑞都功不可没。杨基一高兴，便让苏雪瑞入御厨工作。
    苏雪瑞每天变着花样讨未来公公杨基对开心，后来，杨基一天吃不到苏雪瑞做的饭菜，一天就无精打采。
    杨基一路给苏雪瑞升官，又恢复李当归的皇子身份，封为淮南王，正式为两人赐婚。
    这一次婚礼的排场，连苏雪瑞都瞠目结舌。
    来参加婚宴的不仅有朝中重臣，还有皇亲国戚，连皇帝杨基，都亲自为两人主婚，以至于苏雪瑞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生怕被人耻笑。
    但辛苦了那么久，她终于和李当归圆满携手，完成大婚了。
    晚上，苏雪瑞被李当归抱在怀里，还觉得特别不真实。她没有想到这一天就这样到来了，她和李当归终于完成了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场仪式，从此以后，她完完整整地拥有了李当归。
第二百四十章 大结局 - 农门福妃有点辣 - 盐水肘花

    做了新婚妻子的苏雪瑞，尚未感觉自己和未婚时的区别，但周围人对自己的称呼，都从苏姑娘变成了王妃。
    苏雪瑞仍未觉得，李当归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王爷，尽管李当归已经被封淮南王，尽管李当归已经离开了太医院，有了自己的封地。
    李当归与苏雪瑞迁往封地，苏雪瑞利用自己的学识，帮李当归在封地上开疆拓土，经过几年经营，李当归已然威震一方。
    在他们过着世外桃源般生活的时候，京城又发生了很多事。
    杨泰在“长命丹”一事之后，一直谢门不出。一日，他竟然被发现死在了王府的水缸里。
    杨泰的暴毙让众人议论纷纷，虽然杨泰有罪在前，但皇城脚下敢对杨泰动手，凶手也太猖狂了。杨基命人调查，最终也只是调查到了几个死士。
    二来，太子杨殊自面壁思过后又终于被放了出来，主持祈雨仪式。却被人揭发他陋习难改，祈雨的时候背着大家喝酒吃肉，此事又惹恼了杨基，杨殊又一次被面壁。
    杨基顾念父子之情，偶然去探望，却发现被禁足的杨殊还让人密送美女进来，整日清歌调笑，好不快活。
    杨殊还痛骂杨基，说其无才无能，当夜，杨基便下令废太子。杨基痛斥杨殊徳薄情寡，目中无人，愚钝顽劣。
    废太子的圣旨一出，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前有忠王杨泰暴毙，后有太子被废，杨基此举会动摇江山社稷的根本。大家纷纷奏疏，请杨基三思，杨基也不改心意。
    后来，让杨基立新太子的奏折，便如雪花片一样源源不断。
    大梁国如今有两位出类拔萃的人选，一为康王杨诚，二为淮南王杨恒，也就是前太医李当归。
    这两位王爷论才干，似乎不相上下。但是李当归的出身、才学和声望，都优于杨诚。
    杨基自然更偏爱李当归，更有意立李当归为储君，密令李当归回京的圣旨已经下了好几道，但李当归熟视无睹。因为王妃苏雪瑞一胎即将临盆，李当归完全无心朝堂之事，一心陪王妃待产。
    杨基颇为生气，未来储君岂能偏爱一人，便将杨诚进献的几名美女送给李当归，让他从中选几个做妾氏。
    苏雪瑞发现，胡柳风的女儿胡姝也在其中。
    当初“长命丹”一案后，胡柳风锒铛入狱，胡姝也被充入教坊司做官伎。胡姝显然是被杨诚安排过来的，目的就是扰乱李当归与苏雪瑞的婚事。
    实际上，杨诚对苏雪瑞也颇为欣赏。如今他已经能够触碰到王的宝座，所以他想将苏雪瑞抢过来，占为己有。
    因为圣上御赐，李当归不能把这些女人赶走，只好安排她们住在王府的别苑。
    苏雪瑞临盆，胡姝以关心为由，隔三差五就给苏雪瑞做好吃的。苏雪瑞又不傻，大多数时候，她都把饭菜扔了。
    苏雪瑞做了人妻以后，也学了不少绿茶的本事，胡姝婊，她比胡姝更能装，常常把胡姝气得够呛。
    一夜，李当归办事很晚才回家，胡姝装可怜，冻了一个晚上求得最新鲜的鲤鱼，只为给李当归做碗鲤鱼羹。
    李当归见她冻感冒了，便在她屋中吃饭。胡姝在饭菜里下了药，但李当归一吃便知，只是先故意服用解药，再吃饭。又在酒里下毒，把胡姝灌醉了。
    等胡姝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大街上。胡姝慌忙回到王府，李当归痛骂她手段阴毒，不许她入府。
    杨诚见自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让杨基召苏雪瑞回京，却在半道让人把苏雪瑞劫走。
    只要他污了苏雪瑞的名声，饶是李当归也不能接受苏雪瑞吧。但谁知道李当归得知苏雪瑞被劫，单枪匹马闯土匪窝，径直帮周围的县端平了匪窝，记一大功。
    时隔多年，李当归与杨诚问鼎如归饭馆，在二楼雅间，两人吹着徐徐清风，对酒畅饮。
    李当归告诉杨诚，他无心做君王，因为君临天下，而他只想和苏雪瑞一个女人在一起，度过此生。倘若杨诚和他抢苏雪瑞，他就会抢走杨诚所有的一切。
    十二月风雨大作，杨基病倒。在回光返照之际，他单独宣见了李当归，赐给他一道圣旨，此道圣旨，为册封李当归为太子的圣旨。但没等杨基说完，便撒手而去。
    李当归当着太监总管的面收了圣旨，大声说：“吾皇封康王杨诚为新太子！”
    总管吓得不敢吱声。任谁都会奇怪，杨基明明会见他，为何要他来宣告，太子是康王杨诚。
    但李当归只是很潇洒地收起了圣旨，便扬长而去。
    杨诚如愿以偿成为新王，可是杨基密宣李当归一事，总是让他如鲠在喉。杨诚带兵包围李当归都王府，发现李当归就坐在里面等他。
    李当归笑着说：“我赐三哥一个皇位，三哥就是这么对我的？”
    “听说你在封地私自操练兵马，意图谋反。”杨诚说。
    李当归却无所谓地笑了笑：“此言差矣。你要相信，你的皇位，不过是我赐给你的。圣上留给我一道圣旨，封我为太子，但我只想与瑞儿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不用那道圣旨，我也可以把你从你梦寐以求的位置上拉下来。”
    李当归这么说，便是有把握这么做的。
    最后，杨诚悻悻而返。
    后来，他又听说苏雪瑞和李当归在大梁国游山玩水。他派人暗杀他们，均以失败告终。
    一年，苏雪瑞带着年纪尚小的儿子回京城，杨诚远远看见她，心砰砰直跳起来。时隔多年，苏雪瑞还是那么美丽，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又多了一份母性的光辉。
    杨诚见到苏雪瑞与李当归逛街时甜美的笑容，忽然释然了。
    真的有人爱江山更爱美人，而他，能给苏雪瑞的远比李当归少。或许，的确是他疑心作祟，但他的确应该退出，让苏雪瑞过平静的日子。
    苏雪瑞与李当归回京，是为了侄子苏小宝备战省试的事情。
    苏小宝不负所望，十年寒窗一朝得道。不过，作为李当归的外甥，苏雪瑞相信，苏小宝根本不需要担心省试的成绩。
    十年沧海成桑田，苏雪瑞没想到，自己在短短数年时间，就从一个小农女变成了如今生活幸福的王妃，日子像泡在蜜罐里似的甜到齁了。
    也许，她穿越到大梁国那一天，就注定了她今生与李当归的缘分。幸好幸好，她等到了能与李当归并肩而立的这一天。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