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代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冬季的寒风凛冽,打在窗棱上,吱呀作响。 陆云袖静静的坐在窗边,窗飞雪俨然已经掩盖大地,纵是隆冬腊月,这红梅绽放的异常鲜艳,就如同屋里的人们讨论的话题那般热烈。 他们讨论的事情,陆云袖似乎觉着事不关己。 而恰恰,不管是姑姑、还是姑父,又或者是正在堂中的表妹,都欣喜若狂的说着:陆家欠了睿王府这些年的债务,总算是还清了。 是的,陆云袖三日后,将要以冥婚的形式,抱着小公子的牌位嫁进王府。 睿王府小公子,在几日前突然暴毙,伤心欲绝的侧王妃,恳请睿王爷替她做主,为小公子择一房妻室,也好尽了这爹娘的责任。 而陆云袖,则是被选中的那个女子。 表妹李依依笑盈盈的坐在她的对面,握住她的手说:“表姐,谢谢你代替我嫁进王府,依依真不知道如何报答。” 陆云袖勉强笑了笑,方才这一家人抱在一块肆意狂欢的嘴脸,真是以为她没瞧见么?将手着紧抽回,“云袖这些年一直寄养在这里,如果没有姑姑姑父,何来这般安稳的生活,报答是应该的。” 李依依捧着脸,还非常艳羡的说:“我听闻那大世子沈风栖,自有风骨,在民间传闻更是才子一位,表姐若是进去,能否为妹妹引荐一番?” 陆云袖心中觉着一阵恶心,奈何面上却是不能有任何表现,遂淡淡的起身,“妹妹放心,此事姐姐定会成全。” 说完话后,她转身离去,一身朴素蓝衫更显得冬日里的单薄,寥寥无亲。 所谓选中的女子,自是假话。原本睿王府看中的,本是李家的独女李依依,但是姑姑与姑父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牌位,两人商量之后,不管不顾陆云袖是否会反对,便擅自将李依依改成了李家养女陆云袖的名字。 陆云袖得知之后,几度想要扑上去质问自己那狠心的姑姑。终究还是选择望着满室简陋,放弃挣扎。有什么用呢?她总比李依依要隔的远,不能当真让自己的亲身女儿断送青春,入了近如坟墓的洞房。自父母早逝,寄养在姑姑家数年的她,也算是有了点作用不是? 陆云袖自嘲的望着渐渐染上霞光的满天霓彩,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为自己往后更加孤苦无依的生活。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02 冥婚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一大清早便有睿王府送来的所谓彩礼,放在堂屋正中的,有真绸缎尺头和金银财宝,但另一半却是纸糊的皮、棉、夹、单衣服各一件,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之类的首饰。 在这桩子买卖里,姑姑姑父是有赚无赔,他们只需要还回去纸样的冥器,在小公子的牌位前陈列半天便可。 姑姑收拾了好半天的彩礼,总算是有时间来与陆云袖说话,“云袖啊,在睿王府要好好生活。以后姑姑说不定要指着你了。” 陆云袖微微挑眉,表面看起来似是低眉顺眼,然而心中却冷冷地嘲笑着,她说:“幸好这番是冥婚,不是要了我的命去做合葬,想来倒是我讨了运气。将来若我有机会得势,自然不会忘记姑姑对我的恩德。” 这家人当真将她当做傻子。原本王府相中的是李依依,姑父姑母硬是教相士在王爷王妃面前一番陈词,说自己比李依依的八字更合,最后王府才欣然同意,由她代李依依出嫁。 姑姑被她说的话噎了下,再不敢多言,讪讪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陆云袖见她走了出去,才转身对着那小铜镜开始描画,她着了红妆,往日清秀无澜的面容因着那晕红,反倒添了几分艳丽。一生只有一次的机缘,哪怕是嫁个死鬼,也是自己的命。 眉黛轻描,朱砂微染,扣上的胭脂盒上细细绘着出水的清荷,似乎有轻烟盘绕,正点在搁在桌上的所谓夫君的牌位上,看着看着便有些恍惚。 小公子沈风景,现年十九,论年岁,比陆云袖大上三岁,若果活在世上,恐怕在她心里,也是个不错的姻缘。毕竟虽则豆蔻,却终究不能有机会结识出色的男子。毕竟在这李家,她也不过是个寄养的孤女。 恍恍惚惚的,陆云袖被媒婆盖上了喜帕,双手硬塞进了一个牌位,被人领着上了花轿她的身后传来姑姑姑父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旁人说,这冥婚啊,便是红事白事交加,哭是一定要哭的,哭的越惨,这死了的那位,在地府过的越安康。为了让睿王府的人看的清楚,李家一家人哭的格外卖力。 有人说,这李家不厚道,光顾着挣钱还债,却不顾这孤女的命数多惨;也有说,这王府里还不知会给她什么欺凌,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一定好过;甚至还有说闹的什么幺蛾子,且不得这娘子进去,会给王爷做了小…… 小公子的棺材还停在灵堂,横梁上又结着鲜红的花球,红的、白的、纸的、金的,这异常诡异的一幕,令来宾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陆云袖就在这样奇怪的环境中,独自一人拜完天地,而后被两个丫鬟送入了偏僻的新房。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03 来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自昨日一夜未眠,到今日这折腾连连,不但饿,还乏累。但自从丫鬟们将她送进房之后,却双双离去,再没有一个人守着她,更没有人告诉她,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比方说,是可以直接躺倒睡下,又或者是可以小吃些东西?至少也该告诉她,何时能将这碍人的盖头取下,把手中的牌位寻个地方搁一搁。 毕竟她嫁的只是个牌位,当真没有指望会有个男人来挑盖头。想到这个,陆云袖忽然打了个冷战,她才感觉到,这个房间似乎过于安静,不但声息全无,甚至这外面的喧闹,也丝毫听不见。 新房到底有多偏僻,才能让她抱着牌位的手越来越收紧,越来越害怕。 过了许久,也未曾有半点声息,盖头盖的实在有些憋气,她终于将它拂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整个屋子。 比起李家给她的那个住处,自然大了许多,前后两进,老花梨四合如意纹的卧榻上铺着鲜红的被褥,几个梅花式的香几上搁着香炉,尚自散发着淡淡的荷香,这是她喜欢的味道。幸而睿王府不算太怠慢了她,至少还打听过她的喜好。 红艳艳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晃着。偏在这时,一阵凉风吹过,打的窗户吱呀乱响,蜡烛也跟着瞬间湮灭,陆云袖吓的扔掉了牌位,迅速坐在床上。 她方才看的出了神,却是被这一吓惊出了身冷汗。 陆云袖倒是未曾忘记自己是与个死去的人入的洞房,这空空荡荡的,细想想还是非常渗人。她赶紧站起,走到桌旁,先寻了点吃食,胡乱塞入口中。待填饱了些肚子后,方感觉到安定了许多。 是不是,从今以后,她只要一个人以小公子未亡人的身份过下去,便罢了? 以此芳华年,度了残余生? 外面的夜色逐渐深沉,冬日的月色总是会更加清冷,自窗棱中将华辉投下。陆云袖觉着有些冷,却偏偏不敢去床上歇息,若说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方才那股寒风吹熄了蜡烛,整个房间里,都透着股森森寒意。虽则的确很困,却让她压根提不起去那张殷红如血的床上歇息的想法。 她搓着手,让自己能够在来回走动中暖和一些,偏巧不小心还一脚踩上了小公子的牌位,念了声阿弥陀佛,陆云袖弯腰拿起,再搁回了桌上。 手方停在原处未动,却豁然毛骨悚然起来。其实已经夜半三更,按理说不应有人影晃动又或者是谁来滋扰。 但她分明是在不远处的窗户上,看见了月光投下的人影。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04 世子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喜帕,吞了下口水,为自己壮了壮胆,默默的朝后退了几步,顺手抄起一个竹雕倚琴听松香筒,摸到床上,躲到了帘后。无奈,原本她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当真是鬼怪滋扰,恐怕也无力回天,眼不见为净比较要紧。 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者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是来与她说明日晨起奉茶的诸多事情,但是又看看这天色,觉着哪里似乎不妥。然而陆云袖终究是个比较胆大心细的人,咽了口水后,决定端正坐好,以待来人。 吱呀―― 先是轻微的开门声。 想一套,做一套。陆云袖整个人倏然紧张的蜷住,缩到床帐后头,透过绘有山水的红花厚布帘子看向外头,真的有一个人,在朝着自己慢慢走来,并且看身形,并非丫鬟。 陆云袖“蹭”的一下浑身汗毛倒竖,已然是战栗到了极点。莫、莫不真的是小公子的灵魂跑了过来? 那人缓缓走着,亦步亦趋,不急不缓。 陆云袖忽然非常后悔,方才为何烛火灭了不去点着,至少在这么幽暗的环境下,有个灯火也能给自己点勇气。 如今却是,勇气尽失。她甚至在这漫长而又短促的时间里,开始怀疑,这男人,若不是小公子,那又可能是谁。 “你……是小公子么?”陆云袖试探着问了句。 那人依旧不说话,陆云袖心里慌得很,憋足了气就想大喊一声救命! 那人突然逼近,霎那间一把捂住了陆云袖的嘴巴,并且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不但不是鬼魂,而且是个大男人。 但是大半夜跑到新嫁娘房中的男人,有什么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陆云袖险些晕厥过去,奈何被梏的紧紧,丝毫不能动弹。 耳畔被一双唇贴住,那人说:“我不是小公子,但你保证不喊叫,我便放你自由。” 陆云袖唔唔了两声,以示自己会听话。 但他却未松手,倒是搂的紧了些,“你要明白,我想弄死你,随时可以,若你不聪明一些,今晚可就香消玉殒了。” 陆云袖瞬间蔫了,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 他才松开手。 借着勉强能瞧见的浅浅月色,陆云袖打量出这人,他的身形很是高大,足有七尺,光坐着比肩,便已是超过许多,这等身量又岂是她能抗衡的。 她低声说了句:“你是谁?” 死也要死的痛快些吧,陆云袖虽则有些逆来顺受,但好歹比较坚强,在没到绝望尽头的时候,至少还要努力一搏。 他带着的面具看不清面容,但眸光却分外清冽,冷寒的令人胆怯。 “你虽嫁入王爷府中,但小弟已然去世,这下半辈子恐怕会一人孤苦,父王怜你无助,特命我来替小弟圆房。”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05 圆房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脑子半晌未曾转过来,不由想起来前自己的表妹李依依与自己说的话――我听闻那世子沈风栖,自有风骨,在民间传闻更是才子一位,表姐若是进去,能否为妹妹引荐一番? 她顿了顿才怔忡的问:“你是世子沈风栖?” 对方倒是轻笑了声,声音低沉而又沙哑,离的极近,那气息直接咬在陆云袖的耳中,“你说呢?” 见她还在迟疑,对方将话又挑明开来,“将来我便是承袭王爷位的人,虽不能光明正大纳你为妾,但至少能保你无忧。” “可是……” 那人挑起她的下巴,朦胧的月下衬出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寸寸肌肤在那等目光的审视下染上淡淡红晕,恰如出水清荷,风姿不俗。 他想:这陆云袖……若真是平白无故的守着活寡,那也当真可惜了。 陆云袖惊住,她向后连挪几下,都被扯回男人面前。她生怕被人瞧见,又怕此人是假,低声怒道:“你若是沈风栖,便拿出证据来。” 那人轻笑,“我若是没有证据,你便不信王爷的安排了么?若我不是,我又怎么能在大婚之夜摸进这里来。你要晓得,这整个王府戒备森严,寻常人又如何得知新娘会被安置在此。” 陆云袖被这句话终于打动,他说的也是,自己住的如此偏僻,般般人即便是登徒子,也不会觉着这里是新房所在。给他天大的胆子,谁敢在王爷府中作孽。 那人轻抚陆云袖柔软的发,再不管这女人有什么意见,他瞬间欺上,吻上方要抗议的双唇。 陆云袖立刻傻在原处,不知所措的瞪大双眸她似乎瞧见了那寒潭中的一抹讥诮之意,顿时羞的无地自容。她作为一个未亡人,居然与“新郎”的长兄在圆房。 他略显粗暴的撬开了陆云袖的唇,探进了舌。躲无可躲的她被亲个正着,小嘴里发出唔唔的喘息声,显然是十分抗拒这等行为,却又无可奈何的接受着,她没有半点办法。他的吻很深很深,虽有些强势却还是令人有些陶醉。毫无经验的陆云袖胡乱推拒着,但不多时便在这种强硬的攻城略池中,丢盔弃甲,毫无还手的力气。 忽然,发丝垂落一床,原来他已经沿着耳垂,咬下了盘发的簪子,陆云袖垂着眼眸,捂着上身,窝在床角,越发的可怜。 原本浮着清辉的明月,在这等令人脸红的世界里,终于是藏在云后。婚房之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而他,也褪了衣裳,将她的手轻轻一扯,便再度回到了桎梏当中。 陆云袖的上身一凉,亵衣便被拨开,露出光裸的肌肤。她刚要尖叫,却再度被狠狠的咬住双唇,而被压制住的身体,在对方的揉弄下,愈加的软麻。他从上方,一直轻轻的抚摸,分分逼近,直到褪了下裙,她已是轻声喘息,周身**。 陆云袖半躺在他的怀中,一双漂亮的眸子泪眼汪汪的看着对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露出的神色自是最惹人怜爱的。 实则她心里还是有半分疑虑,这若是沈风栖,又为何与传闻中不大一样,熨帖的没有半分缝隙的身体强硬而又紧实,一双钢臂铁腕似是力量无穷,蜜色的肌理也像是锻炼许久,这分明是个武将,哪里会是个文人。 她在那彻底投降的最后一刻,还兀自挣扎着问了一句:“你、你当真是沈风栖?” 他笑着,似乎觉着这女子那固执的可爱,“你说呢?此时若想反悔,还来得及么?”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06 无措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必然来不及!陆云袖软叹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默默的合拢双腿,“我还在努力尝试……” 那人微微一顿,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是这般性情,不觉轻笑出声,似乎是在挑战极限,他的手缓缓下移,从那风光正好的两腿之间,轻轻一顶。 陆云袖瞬间颤抖起来,咬着牙关,轻声泻出了丝丝低吟。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在胸部揉捏轻挑。她本就性子淡泊,也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势下,悸动难耐。 将将轻抬起上身寻找更多的慰藉,他的唇已经移到了另一处胸部,在那上头轻轻的咬着;而那无比羞人的地方,显然在不断的被开拓,一点一点的探入,一点一点的按揉。掌心的灼热叫她浑身不断的轻颤着,被温热笼罩的感觉居然异常的舒适,她闭上眼,娇喘出声,不自觉的弓起腰,让他能够按住她的后腰,转而亲吻她白皙的纤颈。陆云袖呜咽了一句,不由自主的抓着他的头发,陷入了迷幻的境地中去。未过多久,这下身处的床单,已经湿濡一片。 “怎样?什么感觉?” 这男人移到陆云袖的耳边,一面亲吻着一面问。 陆云袖此时已然是昏昏沉沉的状态,断断续续辗转反侧的低泣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没用。下身的空虚感在他指间不断扩大,直到巅峰时候,兀自喘息不已。 她捂着脸不敢回答。 他拨开那双遮着自己强自挣扎、妄图掩耳盗铃的芊芊细手,用最后的行动喧嚣着自己的强大。他贴近、厮磨、最后抵在柔软处,再问了一遍,“感觉如何?” 陆云袖被欺负的哭了出来,本就情淡,可这重重叠叠不断冲击着她的快感,却又是何物?在李家生活的十年,也未曾体验过的纠结,将她的理智不断的吞没。 “我……我不知道,别逼我……” “那我教你一件事。”他骤然温柔了下来。 “嗯?”陆云袖忘记哭泣,转而愣愣的看着他。 手抚回腰间,他轻笑着说:“眼横秋水,眉扫春山,可怜杨柳腰,堪爱桃花面。仪容明艳,果然金屋婵娟,举止端庄,洵是香闺处/女。” 身下被轻轻抚弄着,又是一股水源,从桃花幽谷中缓缓落下,“碧梧初出,桂花方吐蕊。殷勤红叶传蜜意。” “你!”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07 初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听他这般说,倒是冷静了下来,方才怀疑他不是沈风栖的心思,逐渐淡了。这般文才,又岂是寻常人。心里安稳了,身子骨就越发的软。 他从床头衣裳堆里拾来一帕,垫在她身子底下。 “你可晓得接下来要做什么?” 陆云袖茫然的看着他,羞红了脸的摇头,每每与那双静若寒潭的眸子相遇,她便会失了分寸。 一双嫩白的细腿被架在高处,旋即她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那撕裂的剧痛感,随着他攻掠的加重,双眉紧蹙,两行清泪不断的从眼角滑落,这并非是委屈的泪水,而是真的疼痛,痛楚袭遍全身,苦的她已经咬白了自己的唇。 看她那般难受,身上那人的动作也逐渐放缓,经由前后轻磨而让她放松下来,时间久了,陆云袖终于松开了手,转而低低的哼声。 她到底还是与沈风栖圆了房,虽然不知道明日究竟会是怎样的天,但至少、至少她或许在这王府,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 这般想着,也有些暖意。媚色飞上了眉眼,她不由自主的低声唤道:“夫君……” 可这心里头终究不是滋味,指甲便陷入了对方的肩头,又喊了声:“夫君……” 大抵是这软绵的倾诉,让对方有些发愣,转而更加猛烈的攻击,这瞬间便让陆云袖迷乱起来,整个小屋之中,也只能听见那重重的拍打声,响起在隐秘而又沉静的夜里。 屋外是个小小荷塘,只可惜隆冬季节里,已然是一片雪茫。而原本清冷的室内,因着这春光无限,而终究暖融。 陆云袖的手软软的搭在床下,随着身体的不断起伏而无助的沉浮着,就好似一叶孤舟,在江海湖泊中寻找着自己的归路,不论欢愉又或者慰藉,总归不是一个人,度过这格外寂寞的夜。 夜色沉沉月满庭;是谁吹彻绕云声。匆匆只管翻新调;哪管催花风雨频。 一事休了,陆云袖躺在那里,只感觉自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身子酸痛不已,呆呆的看着床顶――顶盖上是紫赤色的花纹,雕着精致的图案,嫣红的帐幔与坠饰在静静的摇晃着。 她叹了口气,就看沈大世子已然起身着衣,不觉心中微酸,“你要走了么?” 他抬头看看天色,回首俯身,在她脸颊一侧亲了亲,“这是舍不得我走?” 陆云袖欲言又止,她当然知晓,这番事说来也是王府内的秘辛,传出去恐怕也是桩丑事,她哪里敢声张。 沈大世子去取那落红的手帕,临走还不忘在那敏感处触碰了下。陆云袖羞的立刻紧闭双腿,却是拦也不敢拦,生生的放他离开了房间。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08 丫鬟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待到他背影彻底的消失在暮光之中,陆云袖看看天色,也是快要寅时,她顿时红了脸,想不到居然折腾到了现在,估算了下时间,约莫已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睡觉,再过大约一个时辰便要起来奉茶,作为新儿媳,想来规矩还是要应的。 陆云袖翻身躺回床内,叹了口气,一时间五内杂陈,用波涛翻滚四字形容最是和当。她将昨夜的情形颠来倒去的想,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忽然坐起,又落了一身冷汗。 若他是沈风栖也便罢了,可为何却不肯脱下面具,让她瞧见他的真实面容。 假若他不是…… 陆云袖慌忙起身,也不管自己到底有多难受,先着紧将凌乱的床收拾了一遍,后又望了一眼右手,那原本鲜艳欲滴的朱砂,果然已然消失不见。一口气噎在喉间,仿若有吐不出的怨气,顿时打击的她措手不及,跌坐在地上。 “少夫人醒了么?”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陆云袖听出来这是昨夜扶着自己进门的两个丫鬟中的一人。 她慌忙高声应道:“稍候,便来。” 这满身的吻痕,可不能让丫鬟瞧见,嘴碎的说出去,且不知会将她陷入什么境地,以防万一,她必须将昨夜的事情缄口不提。 将肚兜、亵衣着上之后,又收拾了凌乱的头发,屋内一切妥当,自是察觉不出到底发生过什么,勉力擦干眼泪,这才渐渐地强自冷静的坐在床畔,“进来吧。” 两个丫鬟一人手捧盥洗的脸盆,另一人捧着新嫁娘需要着的衣裳,款款而入。 这两个丫鬟,一瘦一圆,瘦的那个着了件碧色绣花袄子,而圆一点的那个则着了藕荷色的绣花袄子,两人只是颜色不同,但打扮基本相似,看起来也是十分可人。瘦的那个将盥洗的盆放下之后,又搬来脚凳,让陆云袖踩着下床,这时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着自己。 “少夫人,我唤小碧,以后便是我们来服侍您。”碧色的瘦小个小心翼翼的说,眉眼微垂,倒是个美人胚子。 至于圆的那个刚要说话,陆云袖就问:“你是叫小荷么?” “对啊,少夫人你怎晓得?” 陆云袖一阵无言,碧荷、碧荷,这丫鬟二人也如此得她的心,到底是谁的安排这般周到,却是让她对昨夜的事情,越发愧疚。 梳洗完毕后,小荷让她选一下王妃赐的衣裳。最后着了件淡红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又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这才方显红白喜事相交最合适的穿着。 小碧在旁闲着无事,不由得赞叹了句:“少夫人可真美。” 陆云袖打量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十分清淡的打扮,也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她想到夜里发生的种种蹊跷,肚里仿佛藏了千言万语,顿时无精打采起来。 她说:“我们去吧。”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09 奉茶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与小荷跟着她,着实委屈了这两个娃娃。毕竟她在王府中,也算是个比较尴尬的存在,显然是永无出头之日的,但看她们两并未露出任何异色,陆云袖只觉更加抱歉,自己一人朝前头快步走着。 睿王府格局很大,虽是冬季,却不少奇花异草种植在院子当中,可见睿王爷在朝中的势力,也是非凡。整个王府颇有九曲通幽的感觉。回廊相接,院落层叠,院中甬路相衔,怪石奇色点缀,上下错落有致,各色花树相映成趣。望远处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就近处,也是红梅点点,风姿独特。偏只是这般,陆云袖已是能想象,若到春夏季节,这王府内的风光,怕是更加美妙。 只是她不由得自嘲了下,自己住的那小院,还真是远的有些离谱。她走得颇感疲乏,才听见小碧说了句:“少夫人稍候,已是到了。” 陆云袖深吸了口气,来了,这王府的一大家子,要审视她这个新嫁娘了。 在嫁进来之前,便听闻睿王爷比别的王爷至少要专情一些,统共只有两个娘子,一位诞下大世子沈风栖及两个郡主的正王妃,另外一位则是自己这短命的夫君小公子沈风景的娘亲云萝夫人,也便是如今的侧王妃。 据传这位云萝夫人年轻时候,美艳非凡,在整个朝都,已是无与伦比。原本皇帝是想将她纳入宫中,后因睿王爷护驾有功,便做主将云萝夫人赏给了睿王爷。王爷此后,还真就再未曾纳过其他妾室。 她在下人的喊声中跨进了正堂,因为是个新人,暂时不好抬头张望。给王爷、王妃与侧王妃奉完茶后,又收了见面礼,才后退几步,恭敬的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坐在主座的王妃问:“你是叫陆云袖是么?” 陆云袖点头应是。 “既然嫁进我们王府,以后便是王府中人,这将来啊……侧王妃还需要你多加照应,她可就、可就你一个女儿了。” 说完话,王妃便开始垂泪,侧王妃恐怕是悲从中来,不自觉的也跟着开始哭。 陆云袖一时不知该怎么做,却也只得低眉顺眼地跪在原地,不时偷眼观望着眼前的情况,倒是睿王爷咳了一声后,将混乱的场面控制住,“好了!云袖毕竟初初进门,你们两个先歇歇,这是喜事!” 侧王妃先止住眼泪,唤陆云袖近旁,她的声音有些凉飕飕的,就跟这冬日的寒风一样,吹的人有些不自在,“来,你抬头让我瞧瞧,是怎样的好姿色。” 陆云袖抬起头,正好与侧王妃的目光对撞。 着实美艳动人,虽则生过一位公子,却未曾感觉到年华的逝去,眉眼之间依旧是魅惑人心的韵味,这让她想起那些年关于云萝夫人的传说,还真是名不虚传。 可是她丝毫没有错过这位自己的庶母妃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她还特意问:“这分明是冬日,云袖你这脖上痕迹,是被什么小虫咬了么?” 陆云袖心里咯噔一下,单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支支吾吾的回答:“不晓得,可能也是不太适应,昨夜睡了一宿,便发现起了点红印。” 这个侧王妃云萝夫人,果真是十分精明,这点认知让陆云袖强自镇定下来,非常坦然的回望了回去。 云萝夫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倒是王妃说了话,“想来是云袖刚住进那老屋的原因,待会让小碧去我那取些药,抹抹便好。” “是,谢谢母妃。”陆云袖悬在嗓子眼里的心又落了回去,算来,若当真是沈风栖圆了房,王爷与王妃定也是知晓的,替她解围也是必然。 云萝夫人接着说:“起来吧。刚好,我儿七日入殓将满,媳妇入门,自当由她守夜不是?” 陆云袖点了点头,起身应答:“儿媳明白。” 总归用大笔银子娶她进来,就是为了做这些事情,除此之外,大概便是守活寡到老。她哪里敢不同意。 云萝夫人颇为满意的点头,却还是提了要求,“莫要以为守夜是件简单的事情,我希望你既然嫁进王府,还需将此事做的妥当。” 陆云袖心底微微一寒,明明是王府将她娶进来,却为何似乎对她十分不满。话里有话的感觉令她颇为不适,妥当?还需如何妥当?不过就是面对个棺材守夜而已,还真以为她不敢去么?幸好此时却有人替她打了圆场。 “原来这便是弟妹?看来今晚有人替我守夜了。” 一声低沉的回答窜入耳朵,却如同天打雷劈一样,陆云袖僵直在了原地。 沈风栖!这是沈风栖!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0 荷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原本她不应如此的,作为一个弟妹,同时还是个未亡人,哪里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直视着夫君的兄长。 但一夜的记忆太长,一夜的记忆太过清晰,声音上说不得不是,却又说不得太像,这模棱两可间的感觉,令她反而增了疑窦。 陆云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希望,那个人是沈风栖,但倔强的性子,却令她定要仔细瞧瞧这个男人才行。 若说他风神俊秀,那只是灵山一角;若说他俊逸非凡,那也仅仅粗略描画。沈风栖便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似是绘出风骨二字。他着一身绣金纹白衣,竖青墨玉冠,长身玉立,俊挺不羁。或者是那几日的伤心及守夜的辛苦,倒是有些憔悴。 等等!守夜?! 若他在守夜,那昨天晚上的那个…… 陆云袖踉跄了几步,险些晕厥过去,幸好沈风栖连续快走几步,抢先扶住了她,“弟妹可还好?切莫伤心过度,保重身体。” 强撑住身体,陆云袖勉力回道:“多谢兄长关心,无妨的。” 迷雾重重,已是深堕其中。她哪里敢、哪里再敢多想分毫。 “父王,应是弟妹身体不适,可能昨日大婚过于乏累,不如让小碧小荷先送她回去。”沈风栖转头与睿王爷说。 睿王爷答允下来。陆云袖颇为委屈的看了眼沈风栖,看的对方莫名的很,才在小碧小荷的搀扶下,缓缓朝着自己那比较偏的小院里去。 她心里头有事,也就缄默不言。小碧小荷却以为她是因为这么不明不白的嫁给了个死去的小公子伤怀,不敢多叨扰。 忽然陆云袖停了下来,痴痴的望着院落里的荷塘,以及悬在门外的“清荷小筑”这几个铁画银钩的字,问:“这院名与荷塘都是后来放的吧?” 小碧回答:“回少夫人的话,因着小公子曾经与世子提过您,所以自从知晓您要嫁进来后,世子便依着您的喜好做了些改变,包括我二人的名字。他说,进来了便是自家人,也不能怠慢了您,有些事,他能做的,便做一些。” 沈风栖…… 陆云袖的眸中有一些模糊,正如冬日初雪,渐白入眼,掩盖住的事实,却着实令她羞愤。 到底,是不是他?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1 守夜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到了夜间,陆云袖一人吃完小荷送来的饭菜,虽然略感孤单,但毕竟自在。原先在姑姑家寄养的时候,每逢吃饭时间,都有些难熬。 她父母早逝,七岁时候便寄养到了姑姑家,姑姑与姑父对她倒也不是不好,但多养一个人毕竟是个负担,所以她自小便尽量努力的少吃饭,多干活,以减轻心里的愧疚。正因着每每都吃的特少,很难填饱肚子,以至于她逢到吃饭便很痛苦――今日便不同了,她虽心中烦恼,但绝对不阻碍吃的比较多,当小碧来收拾的时候,她分外优雅的用帕子擦了嘴,款款起身,轻声叹息,“该守夜了。” 小碧本不在意,收拾饭菜的时候顿时两眼圆睁,这少夫人的胃口也忒大了些,送来的饭菜一丝不留,全数吃光,这在原来的家里到底受了什么虐待啊。 或者是吃的比较饱,心情也略微转好,陆云袖自己一人走到灵堂的时候,还对守门的人善意的点了点头。红白对比,分外显眼。她怔忡的看着停在灵堂正中的棺材,这里头躺着的,应便是她已经嫁了的小公子,年方十九的沈风景。 虽不曾相识,却早有耳闻。姑姑与姑父时常与她表姐妹二人提起这睿王府的两位公子。世子有才,公子有武。说沈风景小世子性情比较阴郁,但学了一手好武艺,难得的是,居然还喜好替老百姓打抱不平。 可怜这样的人,居然暴毙,也是老天不公。 她将纸钱烧去,柔声说:“虽然我二人从未见过面,但已经是夫妻名分,于情于理我都应唤你一声夫君。只是……” 她顿了顿,垂下了眼。只是她在情动时候,居然喊了别人夫君,而至现在都无法辨认,此人到底是不是沈风栖。 大堂之上,离的较远,又不敢直视太久,只有声音入耳,似是而非的,若再有见面的机会,她还是想知道答案的。与小公子沈风景从无感情,所以也说不上伤悲,顶多会有些愧疚,饶是面对着一口棺材,居然不像昨日那般害怕了。 兴许是门外有人守着的关系。 她自嘲的撇了撇唇,只觉非常困倦。说来已经快两日晚上不能好好睡觉,明日与后日都是如此的话,看来是一场更为艰难的开端。不知是何种心态,她居然在想,若非守夜,不知今晚“清荷小筑”中是否又要受到清扰。 正想间,却听见门外的守卫说了句:“拜见世子。” 沈风栖……! 居然来了?陆云袖的眼皮微微一跳,不可思议的朝着门外看去。 沈风栖对她微微示意,便跨了进来,在一旁蹲下。 陆云袖豁然心跳的厉害,居然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她感觉到耳后根都在发烫,根本无法控制的双手轻抖。 双唇微颤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何来了?” 沈风栖答:“虽然说好今日是你守夜,但在下心中过意不去,你一人在这,也恐怕比较害怕,我便顺路过来了。” “是么……那、那昨日呢?”陆云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沈风栖微微一愣,失笑,“既然都是我守,昨日又怎能偷跑。本是想参加下婚事,但心情抑郁,便还是放弃。”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2 手帕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奇怪的问:“抑郁?” 沈风栖在旁跪坐,与她并排。 这时候陆云袖才发现些微的差别,至少沈风栖的身量,似乎没有昨日的那么高大。 但她还不敢妄下结论,以免自己心神受扰。往旁边轻轻挪了挪,替沈风栖挪出个位置来,才又细细的打量了眼。 虽则这个弟妹着实很奇怪,时常用这等疑虑的目光看自己,但沈风栖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说:“嗯。” 沈风栖似有似无的说了句:“尤其是见过你以后……” “呃。”陆云袖才不会相信自己有这等能耐,她只好揪着手中的白帕子说道:“是觉着我命苦还是可悲么?” 沈风栖愣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人一阵沉默。 陆云袖忽然红着脸,低声问:“你那可有帕子?” 沈风栖这次更加奇怪,他侧头看去,清秀的侧颜,绯红的双颊,绕鼻是淡淡的荷香,顿时有些意乱情迷。这个弟弟曾经提过无数次的女子,当真似乎有种吸引人的魔力,他从怀中取出个素净的帕子,“嗯?” 陆云袖慌忙抢过,捏在手心,却发现不是当日那块,又迟疑起来,莫不是沈风栖心中有难言之隐,怕外面的人听出端倪? 沈风栖尴尬的问:“弟妹?” 陆云袖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将帕子送回沈风栖手中,拘谨的不知怎么回答。她当真是想立刻将沈风栖的衣裳扒开,瞧瞧内里究竟如何。可终究面皮薄,有些事也仅仅是随意想想,哪里做的了真。 她讷讷的回答:“对不起……” 沈风栖却将手中的帕子放回到陆云袖手中,问:“弟妹可有帕子?” “啊?” 陆云袖的右手实则一直揪着自己那绣着清荷小花的白帕,转眼便落在了沈风栖手中,他送到鼻尖轻轻一闻,展颜笑道:“好香。我便收下了。” 好温柔的人……陆云袖有一瞬间的恍惚,也忽然又有了落泪的感觉。是幸而不幸,才到了这般境地。如此近似交换定情信物的行为,沈风栖却做的坦然、心安理得,再这般做,恐怕心里很容易便失了衡。 原本便是要一直见不得人的下去,自己还期待个什么。 陆云袖轻轻的“嗯”了一声,权做回应。 灵堂之中又静谧了下去,烛火幽幽的,伴着从外面吹进来的小凉风,时而还有那两个守卫耐不住跺脚的声音。 沈风栖怕她冻着,还特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风口,温和的问:“累不累?” 陆云袖被这么一问,才惊觉已然跪了许久,不觉身子一歪,顺势便倒在对方的怀里。惊慌失措的起了身,又挪开了几步,咬牙挺住,“这等小事,为何会累!” 其实陆云袖感谢沈风栖的。 哪一个女子不希望有一个这般才貌出众的夫君,虽不能相认,好在不论是昨日还是今日,至少他在陪着自己,不会孤单。 从亥时一直坚持到丑时鸡鸣实际上挺难的,陆云袖守到半夜便很困倦,靠在身后的立柱上不停的打着瞌睡,时而感觉身子暖暖的,也并未在意。直到听见一声鸡鸣,她打了个喷嚏,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靠在沈风栖的怀中睡了过去,身上便盖着他那绣金线云纹大氅,不觉惊慌失措的起身,打了个趔趄勉强站住,搓着衣袖颇为窘迫。 沈风栖倒是轻声咳了下,一双修长的手在空中虚晃了几下,以解尴尬。 陆云袖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分明是在受着此人的诱惑,一点点的踏入陷阱,不好,非常不好。 正好此时,小碧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说:“少夫人,侧王妃有请。” 她试问了句:“有说什么事么?” 守了一夜,按理说应是可以让她休息休息,清早便着人来喊她,估计便是想给一个下马威。其实陆云袖哪里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也没有什么飞扬跋扈的气焰,偏就不明白,到底哪里入不了侧王妃的眼。 小碧无辜的摇着头,“不晓得,就是教我来请少夫人去一趟。” 陆云袖点了点头,“好,你领路。”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3 刁难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她回身对沈风栖福了福,“多谢世子,那云袖先去了。” 沈风栖喊了声等等。 她好奇的回头,却见他将身外的大氅脱下,罩在她的身外,“冬日雪寒,小碧你下次记得多为少夫人添些衣裳,穿的这么单薄,是很容易生病。” 小碧好奇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乖巧的回了声“是,小碧明白。” 陆云袖慌忙低头道谢,返回身走路的时候险些没站稳,在门外便踉跄了下,小碧还未来得及扶,她便跑的比兔子还快。 沈风栖在后头轻笑了声,转而缓缓沉静,摸着自己弟弟棺材的封盖,低声说:“我大约明白,当年初小弟你一见钟情,是为何。” 只是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是李家小女李依依,沈风栖也不想拆穿这桩事情,哪里晓得最后阴错阳差的,还是陆云袖嫁了进来。 或者,这就是陆云袖的命吧…… 匆匆忙忙朝着侧王妃的居处去的陆云袖,摸着护住自己不再寒冷的大氅,忽然笑了。即便再艰难,至少会有一个人这般关怀自己,那便是福分。 侧王妃的住处,实则与清河小筑颇有些距离,经过一片覆雪园林时候,她还小小的看了一眼。一带水溪潺潺绕过众正沉睡的花蕊奇草弯过,恰湍出一弯半月之状。有一极其小巧的,汉白玉镂百花缠云霞的弯圈拱桥跨在溪上。远远看去,如一轮白月半升起在那雪花团儿之内。 不愧是当今圣上都曾经喜爱过的云萝夫人,住处自是富贵不比寻常。当门一道白玉团雕浮凤影屏,竟是北国极寒山中百年才长一寸的大桦整木雕出的框架。那木料雪白微青,与极大极薄的白玉衬去,显得剔透如嫦娥面,芙蓉瓣。绕过影壁,四壁雪白,闪闪耀人眼目。大窗前三道垂帘由顶至地,袅柔飘摆,隐隐照影如初冬薄雾。西墙上只正中挂了一幅长夜逐雪图纵幅八尺长卷,素绫装裱。 陆云袖看的眼花缭乱,恕她曾经也只是个寻常人家出来的女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感觉有些眩晕。侧王妃便已经如此,王妃与王爷的居所怕是更加华美。 云萝夫人正坐在房中梳头,陆云袖着紧上前问安,“母亲好。” “云袖瞧我今日这头,梳的可好看?” 陆云袖打量了眼,她身了水绿色的印花锦袍,围着白狐的围脖,外罩件银白色的兔毛风衣,盘的是望仙髻,簪着玛瑙串珠七彩步摇,用珠花点缀,就如同那立在墙角的剔红花鸟瓶,格外精致,也十分耐看。 她马上回答:“好看,母亲如何都好看。” 云萝夫人摸着头发,问:“再如何好看,也抵不住年岁的老去……如今,这儿子也不再……” 陆云袖挺直了腰板,也清楚她大约是要指摘些什么了,“原本我并不想迎你进门的。年轻、漂亮、聪明又非比寻常,还守着活寡。在我看来,你比谁都要危险,只是此事上,王妃比我还要坚持。” 听着这话的陆云袖不得不苦笑了下,也难怪王爷之后再未娶妾室,可能也与云萝夫人的妒心有关。 云萝夫人对镜照了好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直视着一直站着的陆云袖,“既然你已经嫁给我那可怜的儿子,我也就勉强认了你这媳妇。” “谢谢母亲。” “咳。你可晓得今日我要你来做什么?”云萝夫人声音又柔和了下来。 这让陆云袖好生不习惯,连忙恭敬的说:“请母亲指示。” “王爷与王妃被传讯回宫去陪病中的太后,这家里的事情,就由我来代为掌理。王妃说,十分想在回来的时候,瞧瞧我们新媳妇的手艺。” 陆云袖愣住,想看她做饭? 云萝夫人见她一时没有答话,于是起身朝她走来,忽然浮唇笑说:“这是大世子的外氅?” 陆云袖心里突地一跳,硬着头皮说:“是。兄长见我……”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4 云萝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话未说完,云萝夫人便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去,以示自己对缘由并不非常关心,她缓缓走回镜前,说:“王府虽大,却也需要耐得住寂寞。尤其是刚嫁进王府,更是要小心谨慎的好。大世子还未成亲,更不能随意乱来。” “是。” 云萝夫人不再就那件大氅话事,转而说道:“这样吧,王妃回来之前,你便做一个玫瑰百果蜜糕出来,也算是尽尽孝心。” 陆云袖皱紧了眉头,若只是做个寻常菜式也便罢了,这玫瑰百果蜜糕若是未曾记错,应是宫中御点,她一介小小民女又何曾有这般能耐,不觉颇为气恼,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云萝夫人又问句:“怎么?是不敢还是不会?我早说过,要做王府的媳妇,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陆云袖心头火起,僵硬的点着头,口气却是十分平和,道:“是,云袖知晓,一定在王妃回来前做好。” 云萝夫人娇笑了两声,“这样也好,守了一夜想来应是累了,回去歇息吧。” “云袖告退。” 陆云袖强自镇定的转身踏出了门,迅速的朝着自己的清荷小筑走,小碧跟在后头小跑着跟上,“少夫人慢些走。” 陆云袖只想尽快离开侧王妃的居处,她唯恐对方又想起什么花样来折腾一下自己。心里面不停的揣测着,这玫瑰百果蜜糕究竟要怎么做。 她推门而入,先脱了大氅,嘱咐正在屋中等候差遣的小碧送还给世子沈风栖,这边小荷一直在伺弄着暖炉,进了房后感觉入了春夏,十分暖和。 小荷还笑嘻嘻的一块黑色似石头块般的东西放进台几的大盘中,“王妃在去宫里前,还送来了一块伽南香,这可是名贵的香料,王妃真疼爱少夫人。” 陆云袖摇了摇头,持笔坐下后,感叹了句,可惜自己的真正的婆婆云萝夫人,倒是几多刁难。 她望着窗外忽然落下的飞雪出神,玫瑰百果蜜糕,至少她能晓得,玫瑰是一种材料,然后她转头问小荷,“小荷,你听说过玫瑰百果蜜糕么?” 小荷一听这名字,眸光陡亮,“一听便很好吃啊!” “但是你晓得如何做?” 小荷显然感觉饿了,圆滚滚的脸蛋上都是艳羡的表情,“小荷最羡慕会做糕点的人了。” 陆云袖转而看着案桌上只写下玫瑰一味材料的纸张,默默的叹了口气,想来寄希望于小婢还是不太行的。不过她还是与小荷说了句:“你有时间的话,先替我去厨房问问,可有人会这道糕点,若是会的话,我便去求教求教。” 小荷应下,欢快的跑出去了。 陆云袖目下是完全没有头绪的,她在李家就算做饭,也不过是些简单菜式,哪里接触过这等麻烦的东西。她面对着纸面上那娟秀的字发愣,暂时还不能想到,可以找谁求助。 而小碧送完大氅后,跑到她的耳畔耳语了几句。 陆云袖问:“真的?” 小碧忙慌点头,“世子问我侧王妃都说了什么,小碧如实禀告之后,世子就写了这些字,让我带与少夫人。” 小碧心里也觉着有些蹊跷,总觉着世子与这少夫人二人间,情思款款的,不过下人哪敢多言,全照着主子的话办了而已。 陆云袖忙慌打开,纸上的字,还真的与“清河小筑”四个字一般,隽秀似松竹挺拔。上面写着:“西北角耳房见。”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5 相助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咳!”陆云袖顿时红了面庞,收了纸条起身说:“那我出去一趟。” 小碧试探着问了句:“需要奴婢跟随嘛?” “不……”陆云袖刚要回绝,便停下步子,问:“你与我去,不过暂时不能与其他人说,被饶舌的人知道,反倒耽误了世子名声。” 她本就不是去与沈风栖谈情说爱的,避开他人反而不好,还不如带上小碧来的宽心。 小碧听了后,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其实她也觉着难得世子有个对了眼缘的女子,偏巧这人还是少夫人,也的确有些可惜。 睿王府之中,并不是只有一个大厨房,西北耳房,是专门为两位世子开小灶的小厨房。陆云袖与小碧到的时候,小厨房里居然悄无声息的,只有沈风栖一人坐在角落里,手中捧着本书,应是等候了不少时间。 陆云袖走了进去,小碧在外头看着。 沈风栖轻叹了口气问:“我庶母妃为难你了是么?” 陆云袖咬唇不语,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在做着回应。 沈风栖无奈的很,这女子颇有些奇怪,时而感觉与他分外亲近,时而却又离的挺远,明明好似有千言万语,偏生见面一字不说。 为何选在这小小耳房,或者也是沈风栖的一种私心,他希望陆云袖能够不再拘谨。起身之后,沈风栖欺近一步,“弟妹无需这般紧张。” 因是休息时间,一头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着,周身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随意感,当世无双的沈大世子,倒是似在调戏陆云袖。 她面对沈风栖的时候,总是感情比较丰满。云雾笼罩,朦胧初见。即便是从不说那夜事情,他的每一寸举动,都暧昧的令她心悸,却也真实的让她难堪。 陆云袖咬牙抬头,直视着对方的清澈双眸,“你为何总是帮我?” 沈风栖顿了顿,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般问题,不觉浮唇挑出一抹轻佻的笑容,回身去拿那本书,“怎么?帮你还需要理由?” “我……”陆云袖被堵了个满心郁卒,耷拉着头不吭气。 沈风栖又近了一步,声音柔和了下来,“行了,我们先解决要紧事。” “喔对。”陆云袖想起那桩子令人头疼的事情,道:“我也是初入王府,不知规矩,只想晓得,若是做的不好,母亲会如何做?” 沈风栖蹙眉将手中的书递给她,“依着我对庶母妃的了解,或者会不太好过。” 他轻描淡写的讲了件过去的事情。 云萝夫人有个跟随了许多年的小婢,偏巧那日身体不适,所以无意摔断了她很喜欢的一把玉梳,她便着人将那小婢打了十杖,划拨到厨房做事,再不许她回自己身边。 陆云袖无奈的蹙眉:“那看来,今次为了少受些罪过,还是得想办法做好这蜜糕。” 沈风栖指着她手里的书,“方才小碧与我说后,我在书房里寻到些资料,材料已经着人去寻,片刻就能送来,你先看看。” 色如玫瑰,果料香甜。以青梅干、桔红、玫瑰、红曲米粉、豆油、白糖、糯米、核桃、松仁为料,取蒸笼蒸之,并切为小块。宫廷之中大多秘法为之,是为玫瑰百果蜜糕。 虽寥寥几句,好歹将材料都已说明。陆云袖放下书后,长吁一声,显然是落下了心头大石。 这时,小碧在门外说:“你是谁?不许进来!”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6 蜜糕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有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我替世子送东西来的,你快让开。” 沈风栖闻言,笑道:“我这书童君竹办事向来利落,交代完后,居然这么快便备齐了材料。” 陆云袖好奇的张望着门口,“小碧,让她进来。” 小碧对着扛着大袋小袋进了门的君竹“哼”了一声,显然十分不满。 君竹进来之后,将东西放下,擦着汗说:“世子爷,按照您说的,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说完话后,他还对陆云袖做了个揖,“少夫人好。小的叫沈君竹,是世子爷的书童。” 陆云袖微笑点头,“多礼了。” 小书童尚且年幼,一双灵动大眼乌溜溜的在自己身上打转,却丝毫没有亵渎的意味。天真浪漫少年郎的形容,异常可爱,想来在世子爷的身边,亦是能学的沈风栖几分风骨,将来必也是一个人才。 她也仅仅是扫了一眼,便弯下腰来从大袋子里将分装好的小袋子取出,“好,那便试试吧。” 沈风栖站在旁边问:“会做?” 陆云袖卷起长袖,又将一头墨发盘起,以方便行事。 沈风栖问:“需要在下帮忙嘛?” 君竹也跟着问:“需要小的帮忙嘛?” 小碧从门外探进头来,“需要小碧帮忙嘛?” 陆云袖与沈风栖一同说:“要(不要)。” 她莫名的看了对方一眼,沈风栖负手指挥,“君竹你去门外陪小碧。” 这分明是要赶他走!君竹一脸的被嫌弃了的表情,悻悻的奔到了门外,然后小碧幸灾乐祸的说:“被赶出来了吧哈哈哈。” 陆云袖淡淡的瞥了眼沈风栖,凉凉的说:“世子大人,你当真觉着自己可以帮忙?” 沈风栖看着铺了满桌的各色果干,很自得的说:“不就是些案上小点,还能难得了在下?” 陆云袖被他逗的笑出了声,指着核桃仁说,“那先替我将他们放在热水中泡吧。” 沈风栖应下。 半晌,他忽然默默的退了回来,问:“如何热水?” 不愧是名门大家的世子爷,生活常理恐怕是不太懂的,这厨房里的各类炊灶如何使用,对他而言的确是件难事。外面正围观着的君竹小碧同时扑哧笑了出来。 切碎果仁、再拌匀各类细粉,之后将糕粉放在蒸笼中慢慢蒸热熟透。等办完这些,已是近申时,陆云袖擦去额上的汗珠,接下来的步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应是可以赶在晚饭之前送到云萝夫人的居处,让她品鉴一下。 陆云袖看着蒸笼,时而观观方才揉入玫瑰酱之后的颜色。待质地温润、色泽鲜亮的时候,便让小碧与君竹一起帮忙,将糕取出。 小碧凑到旁边闻了闻,“哇好香啊少夫人,一定很好吃。” 陆云袖也不晓得味道会怎样,毕竟这也只是拿平日自己记得的一些事情,堆积成目前的态势。她轻叹了口气说:“想来应是可以了,小碧你切出几块,我去送给母亲。” 君竹已经张罗着给闲坐在一旁抱着暖炉的世子爷切糕点、沏茶。 陆云袖无奈笑笑,取过食盒便出了耳房。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7 不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原本说要等到王妃回来前做好这玫瑰百果蜜糕,她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一来是因为沈风栖的相助,用最短的时间搜集了材料;二来也是自己憋了一股气,不希望被云萝夫人小看,所以当她走到“云萝居”的时候,恰好赶上了正在晚膳。 丫鬟通报了之后,她在门口也等了将近一刻钟,才许她进去。云萝夫人刚吃完饭,正在饮茶,见她进来,微微抬眉,“听说玫瑰百果蜜糕已经做好了?” “是,方才在厨房做好之后,便想着着紧给母亲送来,趁热时候味道应是最好。”陆云袖从食盒里取出装好盘的糕点,交给一旁的丫鬟。 丫鬟再将她辛苦了一下午的糕点搁在云萝夫人的面前,还热气腾腾,像是方从笼中出来一般。 云萝夫人用玉箸夹了一块糕点,放进口中。 那双红唇的微微开合间,自又是一种别样的风情。只是陆云袖却没有欣赏她美艳的心情,而是感觉到,饿了。 她真后悔,方才应该在小厨房内随意吃些,好歹不会在这里光看着别人吃。 饿了的时候,这般站着,便是格外煎熬,感觉时间尤其漫长,终于她瞧见云萝夫人缓缓搁下玉箸,“原来穷人家一贯都喜欢吃这类糕点么?” 陆云袖顿时愣住,她想过无数种可能的说法,却未料居然以这等拙劣的评价来打击自己。不由面色黯淡下来,讷讷的回道:“云袖已然用尽全力了。” “哦,是么?这就是你的全力?”云萝夫人冷笑了下,“看来对我们睿王府颇多不满嘛。” “不是,云袖并无此意。” “陆云袖,我便照实与你说了。”云萝夫人微微一笑,用帕子擦着手,“原本我儿去世,是与你们李家毫无干系的。然则王妃一向疼爱我儿,便要为他举行冥婚,实际这桩事,我是反对的。” 陆云袖只好垂首听,不敢多言。心里的委屈自是不可言说,她愿意嫁进王府,她愿意嫁一个死人么?她愿意现下受着这种屈辱么? 她宁肯回姑姑家,继续每餐挨饿,也比如今的态势强。 “收了吧。回去好好想想,用心去打点。做我们王府的人,哪里是这般容易的。”云萝夫人冷冷的推过还剩大半糕点的小盘,道。 陆云袖无奈颔首,果然她太小看云萝夫人为难自己的能力。她走上前去收拾桌子,谁料站在一旁的丫鬟,却默默的伸了脚。 陆云袖一声惊呼,整个人扑到了面前的桌上,杯盏盘碗砸了一地,顿时整个房内现出一片狼藉。 云萝夫人下意识的起身,朝后连退好几步,面上的表情愈加厌憎,“你这个蠢货,还有什么事情能做好的?” 陆云袖只觉着胳膊那里有些火辣辣的疼,撑着桌子闷不吭气的起身,“抱歉,我……” 她本想说不小心绊到那丫鬟,却瞥见这小女子脸上洋洋得意的神色,立刻改口,“抱歉,我这就收拾。” 无论对方怎么责骂,偏就是不回嘴。这已经是她目下最大的忍耐限度。 云萝夫人自言自语着,“真不晓得王妃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简直不可理喻。事也做不好,路也走不好,一无是处。” 陆云袖拿着盘子的手微微一抖,依旧不说只字片语,收拾好后,低声说道:“母亲放心,云袖一定会好好做的。” 云萝夫人冷哼了声,不再搭理她,而是让方才绊了她的丫鬟赶紧收拾凌乱的桌面。 陆云袖转身想要离开云萝居,却忽然听见云萝夫人又唤了一声,她煞住脚站定。 “明日我儿出殡,你便不要去了,万一又摔了什么,可就毁了大事。”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8 不堪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呆了呆,囫囵的应了下来,便仓皇的逃离了这里。迈出门的刹那,才发觉不仅仅是胳膊,就连膝盖处也有些隐隐作疼。 她提着食盒往自己的清荷小筑走,旁的下人还都很恭敬的称呼她为少夫人。只是心境却已大为不同。原来认为自己在王府,只要我不犯人人不犯我,恭俭顺从,大抵便可安然一生。 原来这世间并非如此,并非你想不去争,就不会有人来犯。 王府静静的伫立在寒风中,人心薄凉,比这冬雪亦要彻骨。 陆云袖踏入房中,小碧与小荷还在等候着,见她无精打采的进来,互相看了眼才说:“少夫人,用膳吧。” “不了。有些晚了,你们去休息吧。” 小碧应了下来,才说:“少夫人,世子说你这两天太辛苦,今晚守夜不需去了,他不会让侧王妃知晓的,你好好歇息吧。” 陆云袖正自恍神,这时才想起自己应还有最后一夜,不觉轻叹了口气,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自小碧小荷离去后,陆云袖打开食盒,自己拈了一块搁在口中,香甜软滑,玫瑰酱揉的也恰到好处,偏就是入喉之后,会带有略微的苦涩感,但这并不妨碍她做的这蜜糕的好吃。肚子确实饿了,也是有些气恼,不觉又多吃了几块,然后靠在床榻旁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幸好不用守夜,否则以陆云袖的身体,也不定能扛得住。不过原想,这沈风栖既然需要守夜,还那么温柔的替代自己,应是不会再来。 哪里晓得…… 不过丑时,陆云袖一头磕在床畔,顿时惊醒过来。她揉了揉尚自红肿的胳膊,再抬头看看月色,挣扎着爬起褪去外裳,准备到床上歇息。 忽然便听见门声一响,下意识的转头,顿时傻在原处。 “你、你……你不是要守夜?”她劈头便问,显然是十分惊诧。 还不能完全确定便是沈大公子,尤其是白日黑夜的差别极大。就算是真面目他也不肯露出,所以陆云袖根本无法坦然面对。 男人笑着走到她旁边。 夜里的烛火未曾熄灭,陆云袖倒是看的比较清楚,顿时跌坐了下去,指着他说:“你不是……” 手被一把握住,温热的气息相互熨帖,她的话凝在嘴边一时被噎了回去,“我不是什么?” 你不是沈风栖…… 然则陆云袖却说不出口,她多想自己是自欺欺人的,与沈大世子并非没有接触,细微处的分别这么大。 眼泪逐渐滑到面颊,好几日的委屈就这么袭上心头。 男人凑近,指尖触及那眼泪,她似是受惊了般瑟缩了下。指尖滑下,在她亵衣处轻轻一勾,便只留了一抹嫣红色的肚兜,衬着冰肌玉骨,格外诱人。 然而他却并未再下手,扯过她的胳膊问:“这是怎么了?” 他问的是自己的伤处。 陆云袖冷冷的收了手,“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冒充他人的名字来行这等下作的事情,我是死是活,也不过是你看中的玩物罢了。” 想起白日里,沈风栖的点点温柔,她的心微微一酸,更似是被针扎了般的疼。 下巴被狠狠挑起,她再度撞上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怎么?你如今倒是可以喊喊试试。”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19 恨意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你!” 陆云袖颤抖着问:“为什么是我?” “云袖?” 陆云袖睁大双眸,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叫陆云袖对吧?” 陆云袖眨了眨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滚。 男人微微一顿,终究还是抹去她面上的眼泪,缓缓吻上那朱红双唇,无论她多抗拒,也始终纠缠不休,直到她逐渐失去力气,软软的靠在他的肩头。 那双铁臂紧紧窟住自己的感觉,着实强硬,陆云袖无奈的闭上眼,于她而言,这终归是她新婚夜的男人,也是勒住自己要害的人,她根本不敢声张,如前日她当真以为是王爷王妃的授意,现今分明在那身形、面部轮廓中瞧出,他根本不是沈风栖。 沈风栖,本来离她那么近。却在瞬间,又离的那般远。 原本以为他会立刻上手,却只是将她推到床上,自己在一旁躺下。陆云袖紧闭双眼好半天,也未曾见到他有任何动作,不觉奇怪的侧过身来,打量着对方。 忽然身子被搂进他的怀里,陆云袖推拒不了,无奈也就随了对方。 “说说下午的事情。” “嗯?” 他又缓慢的问了句:“说说下午的事,是否侧王妃欺负你了?” 陆云袖呆呆的看着他。他有好看的眼睛,也有令人沉醉的薄唇,可为何总不肯在自己的面前显露真相。 不过他做了这桩事,当然也怕她泄露出去,保持神秘也是应该的。 或者,这便是陆云袖的命吧…… 她将下午的事情,捡了一些要点说了,而后细细的观察着他的反应。果然说到侧王妃的时候,分明还是比较激动的,甚至压制着她的时候,力气也非比寻常。 他狠狠的道:“果真是过了这么些年,这云萝夫人的脾气却是一丝没变。” 陆云袖怔怔的问:“你认识她?” 对方不答话,而是翻身将她按在下头。 陆云袖又开始紧张起来,这意味着他便要开始新一轮的攻城略池。她咬唇问:“你能拿下面具么……” 他轻笑出声,“好。” 陆云袖没料到他会答允,谁料想,此人一袖便将烛火挥灭,而后掀下厚布帘,只留着黑漆漆的床榻,什么也看不清。 陆云袖沉下了脸,“你骗我。” 她听见宽衣解带,以及摘下面具的声音。陆云袖虽然被骗,但还是用足了力气瞪眼看,朦朦胧胧的适应了夜色之后,竟然也看出了些端倪。 至少感觉轮廓分明,兼且眼眸深邃,又由这几日的行径能够揣测出,其是个行为强硬而又狂放不羁的男子。虽则是个性子很冷的男人,但动作上,又比较温柔,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又或者是故意欺压自己。她真是想瞧见这男人的样子,来到他日,便是要把他给揪出来,以报今日之仇。 但是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忍耐不住的按着他的胸口,“我恨你。”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1 背德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他停顿了下,却是毫不心软的继续上下其手,“恨我自是最好,我便是想让你恨的。” 陆云袖如何都想不通,自己到底何时何地得罪过这般人物,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折磨自己。 她吟哦了一声,在对方的抚摸下细细的娇喘,娇慵无力的扭动。 月色清辉,只恐他人偷看,芙蓉帐暖,哪得一人偷香。 这深沉的夜里,床榻之上的情人,皆在相互拥慰。只有此处,似是而非。 男人垂首亲吻着那绽放在夜间的花蕾,已经在方才的挑逗下微微发硬,今日的陆云袖已然不是初次,他也并未厮磨太久,感觉到身下的女子鼻息间逐渐粗重的喘声时候,他便纵身闯了进去。 陆云袖几乎要叫唤出声,终于还是咬牙挺了下来。她感觉到男人的动作时缓时快,时而重重挺进,时而浅浅厮磨。她的粉面上再度浮上一层红云,鼻息也渐渐浓浊,喉咙阵阵搔痒,一股想哼叫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她紧咬牙关,极力抗拒,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再也忍不了多久了。 男人坏笑了下,居然便这般退了出来。 陆云袖慌忙睁眼,一脸莫名的表情――难道他便这般放过了她?然后便会离开么? “你不觉着,若是叫出声来,会更舒服一些?”说完他一口含住香扇玉坠般的耳垂,一阵轻轻啜咬,下身更是不停地磨转,双手手指紧捏住玉峰蓓蕾,在那不紧不慢地玩弄着。 陆云袖羞的揪住身下床褥,双唇紧闭,死命地紧守着一丝残存的理智,不愿叫出声来,她的一双清澈眸子似开似合,断断续续的回答:“不可,若是让外人晓得……” 男人似是故意而为,突然间,伸手捏住陆云袖的鼻子,一阵窒息下,不由得将嘴一张,刚吸了口气,哪里料到他猛一沉腰,疾冲而入,强烈的冲击感直达五脏六腑般,撞得陆云袖不由自主的“啊……”的一声轻声长叫,险些尖叫出声。 她慌乱不已的猛砸着对方,无地自容,刚想要闭上嘴,对方又再度挺腰,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叫唤了一声。 陆云袖被欺凌的两眼泪涟涟的,生怕外头的人听着,又困扰在此时无法抽身,这种生死不能的境地,刺激的她愈加迷乱。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2 纠缠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这时他吻上陆云袖那鲜艳的红唇,不断地搜索着滑嫩的香舌,她虽说欲火渐炽,但仍极力抵抗,不让入侵的舌头得逞。见她如此,此人又开始了一阵阵猛烈重击,强烈的冲击快感,激得陆云袖全身酥酸麻痒,那里还能抵抗半分,口中香舌和对方舌头紧紧纠缠在一起,想叫也叫不出来,只能从鼻中传出阵阵**蚀骨的娇哼,脑中所有灵明理智逐渐消退,沉浮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不觉,亦是不知时间过了几何。 陆云袖在这般梦里挣扎时候,几番临死境地,却又被拯救回来。至最后,她连番咬牙忍下那已经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的刺激,面上表情几番变化,终于倒吸一口凉气,半晕半醒的倒了下去。 他喘着气,在那流着汗的发鬓上亲了亲,倒卧了下去。 陆云袖发了会呆,忽然间委屈的侧过身子,身侧的男人将她扳了过来,陆云袖死活不看他,他笑出了声,低声在她耳畔说:“别怕,明晚等我,我给你蜜糕的方子。” “我不要。”陆云袖嘶哑着嗓子说:“你与她又有什么区别?都是折磨我,日里夜里,都在折磨……” 他不动声色的说:“错,你觉着不快乐么?” 这不是爱……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蒙着神秘的面纱,每晚来去自如,就算感到快乐,那也是他挑拨的底线。 陆云袖推他,径自背过身去,只觉身心疲惫,她淡淡道:“你满意了,可以走了。”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贴在自己的心口,结实的肌理上尚染着点点汗珠,那里在怦怦的跳动,是彼此鲜活纠缠的象征。 “上一回还舍不得,怎么这回就变了模样。难不成是因为沈风栖?” 沈风栖的名字一出,陆云袖便变了脸色。她惊慌的说:“与他有何关系?” 只是念及那还未酝酿便已结束的感觉,依旧是有些疼痛的。从今而后,她还是与沈风栖离的远些较好。 “你莫不是真喜欢上沈风栖了?”他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充满了暴风雨来袭的强势。 陆云袖倔强的回道:“脸与名字都不敢透露的人,拿什么与沈风栖比。” 他冷冰冰的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记得,你如今是我的女人。” 这句话深深的砸痛了陆云袖的心,她不搭理他,继续翻身合眼准备睡觉,总归到了时间此人也是要自行离开,白日的自己,与他无关。 窸窸窣窣的着衣声从身后响起,陆云袖也懒得转身。在她看来,整件事都疑窦重重:他是如何进来的、他又是怎样躲过王府的守卫、他是怎么探知自己的婚房、他又是为何要这般逆天而行。 “明天等我。”他只留了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当门声轻轻合上之后,陆云袖才捂着嘴低声哭了出来。她哭的有些撕心裂肺的,偏又不敢太过大声,反倒是憋的自己几欲昏厥过去。 虚无缥缈,不可理解,最终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3 回门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早晨起床时候,陆云袖也觉腰肢酸软,幸好睡的踏实,比前两天的精神要好了许多。 小荷急冲冲的便跑了进来,对着正舒展身体的陆云袖说:“少夫人……” 看她欲言又止的,陆云袖走到铜镜前,摆弄着自己的一头长发,素净的面上皆是了然,“是母亲又有话说么?” “呃。”小荷露出异常为难的表情,“今日小公子出殡,我们所有人都要出去,但是侧王妃的意思是,您先暂且留下。” 陆云袖“喔”了一声,甚为平静。若王妃在,恐怕还有个人帮衬,现下,管家的是侧王妃,便是尽其所能的羞辱自己。 幸好上一回在云萝居已有心理准备,此时居然倒很平静,她微笑着转身与小荷说:“这是母亲体恤我方嫁进王府,以大喜之身参加白事,怕是有晦气,需理解她的苦心。” 小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小荷就先去,回来再服侍少夫人。” 午后,随意吃了些小碧小荷准备好的点心,陆云袖起身踏出房门,一时安宁,满院无声。时而有梁上的碎雪,在寒风中倏然而下。她已不觉冷,有时候心冷,比身冷更加凄绝。 她将脖领束好,从房内取了把伞,想要出去走走。 空无一人的王府,尽数都去出殡,倒是忘记了,今日应是她回门的日子。 数来不过三日。 第一日遭遇陌生男子圆房,第二日守夜,第三日便是玫瑰百果蜜糕的试练,还真是每日过的都过得极其精彩。 王府门口还有几个守卫,他们是不能离开去出殡的。陆云袖走到门边,对他们说:“今日回门,我想回家一趟,傍晚时分便会回来,无需担心。” 两个守门的人连连点头,也不敢拦着,见陆云袖袅袅娜娜撑着伞走出的孤单背影,大都叹了口气,“长的这般美,却要在王府里孤独终老,真是可悲。” 另外个人听见这种哀叹,接话道:“哪能呢。你以为纳进来,不算是给世子留的妾室么?不过就是没有名分罢了,将来啊……还是要替世子传宗接代的。” “说的有理!昨日不是还有人说,世子爷对少夫人赞赏有加,二人时常还眉目传情,看来世子爷自己心里也有数。” 陆云袖是听不见二人讨论的,她独自走在王府门口那庆冬大街上。此时正当一场雪后,快要转春,结了冰的湖泊已然融化。 庆冬大街是朝都相对繁华的街,然而因着天凉,行人较少。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阵马蹄的喧嚣,陆云袖也算警觉,听见声音后,赶紧靠到旁边。 这时,本应扬长而去的高头大马,却豁然停在她身边。马上的男子朝她看了一眼,便自离去。而仅仅是那一眼,却让陆云袖如坠深渊,跟在后头小跑了一会,直到力竭方才刹住。 那眸中神色,与昨夜那人极为相似。只是她非常后悔,若是晓得就应该仔仔细细的看的,结果却被那一路烟尘阻隔住脚下步伐。 白日的二人,原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她喘了几口气,颇为失落的朝着姑姑家的方向走。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4 神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姑父姓李,商贾之家,专以供茶为生,在朝都也算不错,然而他行商不思进取,始终容易受制,后来家道中落。也是陆云袖的爹爹病中将整个陆家的基业都托付给姑父,才挽救了李家岌岌可危的生意。而陆爹爹这般做,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求个安稳生活。 李家宅院分三进,住着李家三口以及几个下人――姑父永远有多少本就吃掉多少,别家茶商早就发家致富,但他却能将陆家的遗产挥霍的差不离,还欠下王府一大笔债。 只是陆云袖到得门口,敲了半晌,也未曾见有人出来应门,她好奇的转过身,到了一旁应婶家询问。 应婶一见是陆云袖,顿时红了眼眶,迎了上来,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到底瘦了没有。 陆云袖有些难以启齿的问:“应婶,姑姑姑父呢?” 应婶是陆云袖在李家住着的时候,最照顾她的一个大娘。每每她穿着单薄的时候,应婶便会送一件自己的衣裳过来,或许也是看她独自在李家可怜。正因为如此,陆云袖总是将应婶看做除李家三口之外,自己的第四个亲人。 应婶听完她问,顿时恼恨的不得了,跺着脚骂道:“作孽哦。把你孤苦伶仃的嫁给个死鬼不说,回门的日子我都记着,这家人居然也好意思出外游玩。” 陆云袖怔怔的看着她,字字艰涩的问:“他们去哪里了?” 应婶拉着她,想让她进里头休息一下,她默默摇头拒绝,“若是不在,那我便先回去。这以后……” 怕就不会再回这个地方。 只是话未说完,她倒是两脚一迈,当先抢了进去,躲在门后头偷偷的看出去。 是小公子,也就是她的夫君的出殡队伍,一列人抬着棺材且哭且行,尤其是以侧王妃云罗夫人哭的最是惨烈。实际上这家人也颇多不易,小公子出殡,王爷与王妃却要去宫里伺候太后,云萝夫人怕是心中也有万分的委屈。 而走在前面扶着棺木的就是沈风栖,沈大世子,或许正是他的出现,让这街面忽然热闹了起来,许多家都推开门窗,就是为了一睹洛阳纸贵的沈世子的风采。 他今日的步伐,虽如以往一般坚稳有力,但分明走的有些沉重。虽眉头深锁而气色苍白,但在飒飒寒风之中,也端出了无上风骨,令周遭的女子们纷纷感慨起来――这般完美的人,到底会为谁折服。 好在因为是比较悲哀的气氛,无人敢上前骚扰,只能在两旁悄然低语。 面对着沈风栖,陆云袖只有满腹的不知从何说起,揉捏着手中那丝帕,恨不能当。她默默的瞧了会,直到出殡的队伍消失在了眼底,陆云袖忽然惊呼一声,险些窜出门去,她绝对可以肯定,那个刚才骑着马从后方一晃而过的,正是自己的“假”夫君。 只是也不过是一眼之间,那人再度消失不见。她忧心忡忡的盯了会,那自沈风栖消失后再度安静下来的街道,哪里还有半个人烟。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5 迫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应婶以为她的失魂落魄来自于两个地方的忽视:出殡不许出现、回门又不见亲人。只是当她反应过来,却看陆云袖冲着北街跑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似乎在与自己玩一个游戏,但凡她发现端倪,便会立刻消失,可每当她无意回眸,却又好似暗自跟随。 好似下了什么决心,她转过身去,看着很担心自己的应婶,从袖中取出一小袋银两递了过去,“应婶你拿上,前些年多亏你的照顾,这是我的心意。” 应婶红着脸死活不肯收,她强行塞了过去,才拾起伞缓慢的离开。 原本这银两是要孝敬姑父姑姑的,不过想来他们用大婚的彩礼也能过一段好日子,怎么还会需要这点补救。 她撑伞走在路上,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越发显得她身姿的单薄。陆云袖想不通,如何都想不通,自己一生善意待人,却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我之不幸,彼之欢欣,或者在那些人的眼里,她越可怜,反倒是越开心。 哭也好,怨也好,也不过都是自己在和着苦水吞,谁能怜惜。 “让开,让开!前面的人让一下!” 一阵呼啸声从背后的远处传来,马蹄阵阵,车轮滚滚,而陆云袖正走在路中,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云袖刚想要避让,却忽然咬牙站定不动,看着是要故意将自己往那脱了缰似的马车前送。 “让开啊!”来人大呼。 陆云袖闭上眼睛,就是咬紧牙关不动摇,哪怕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带动的心跳如麻,如擂鼓阵阵,穿破生命。 那突如其来的马车不得不紧急抓紧马缰,想尽办法的不去朝陆云袖的身上撞,而她居然霍然沉静下来,微笑着望向来处。 似要破开云雾见月明。似是打开混沌奉真心。她决意,用自己最大的勇气,赌它一赌。 眼瞧着车轮就要碾上陆云袖那瘦弱的身躯,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手猛然将她一拉,便自撞进个温热的胸怀。 马车在最要紧的关头死命的勒住停下,手中的伞在地上滚了几滚,落在旁边的水中。 而陆云袖则喘着气,额上已是出现细密的汗珠。 马车上的人怒喊:“找死啊!不知道让一让么?” 只是他立刻噤声,全因为护着陆云袖的男人,那唇边微微浮起的残忍笑容,令他不寒而栗的一颤,冷哼着扯住缰绳,便自扬长而去。 陆云袖微喘着,紧紧揪住面前抱着自己的男人,她低喃着:“你终于……出现了。” 男人低笑了声,“你倒是聪明的很。” 陆云袖感觉到他推拒自己的力量,立刻死死抓住不放,“你别走,你先别走……” 哪一处都不要她的时候,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就好像抓住个救命稻草,分外无助的说:“你不要离开我。” 双眸被覆住,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说:“你这是何苦?”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6 周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茫然失措的感知着这覆着自己的手掌的温热,双眸却已泪如雨下,她这是何苦,李家不要她,那是她的命;侧王妃不欢喜她,也是她的命;只是眼前这人呢?他所作所为甚至只能用匪夷所思四个字来形容。 她抓住这样的人,当真不是在作践自己? “也是……”陆云袖自己喃喃着,拿开他的手,“你走吧,若是再教我看见,我便告诉别人,你潜伏在王府图谋不轨。” 他从背后俯身,似是极有信心的抬唇微笑,“哦,你舍得?” 陆云袖并未再强迫自己转身,她哪怕是有再多的理由告诉自己,你应该回头看看,但她明白,他若是不想,可以随时离去。 “大不了……一起死。”陆云袖恨恨的说。 他好半晌不说话,忽然笑道:“这般聪明,我忽然有些喜欢你了。” 陆云袖脑中那弦顿时断了,停在那里望着远处的空旷,此时满城积雪,万瓦铺银,鳞次栉比,近若堆玉,待她回过神后,他早已离去多时,倒是手中多了张字条,应是方才她呆住的片刻塞过来的。 回到府里后,依旧是空空如也,她快步回到房中,将字条放在桌上,只见上头苍劲有力的写着玫瑰百果蜜糕的细致做法,从材料到如何用料,又到如何上笼,中间的手法,都记载详细。 陆云袖摸着字条,不知所措的坐下,呆呆的看着面前龙飞凤舞的字迹。 她虽然外在柔弱,但在李家生活这些年,早已有默然忍耐的习惯,别看她往日默不作声,实际上事理都在心里藏着。唯独在那个男人面前,时常会不像往日的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与自己的肌肤之亲,已是足以让她失去冷静。 将手放在纸条上细细摩挲,四野无人,也正适合将前些日子的事情理个清楚。 这个男人:他出入王府如入无人之境,说明武功应是很高的;而他分明很清楚王府的各处地方所在;他甚至能弄来宫廷御点的秘方;最重要的,他似乎对侧王妃,还颇有怒意。 这三桩疑点统和下来,此人要么是王府的近人,要么便是王府的仇家,而且极有可能是朝堂中人。既然如此,等小碧、小荷归来后,便从侧面打听下,王府是否有什么过往,招惹过谁又或者是得罪过谁。 只是陆云袖想不明白,他帮自己的原因。一旦他出手给了这秘方,极有可能泄漏自己身份的。不过眼下最急要的,还是得应付那始终看自己不顺眼的侧王妃云萝夫人,这玫瑰百果蜜糕的宫廷御方已有,心中底气自然也足。 她起身开门,打算再去西北耳房试试,幸而沈君竹准备的材料足够,不需再备。进了厨房之后,将纸条放在案上,扫了一眼之后又重新开始。 煮上热水泡核桃仁一刻钟去苦涩之味,沥干水后同其他材料一起切成小丁,倒入盘中后再与松子仁搅拌成果料馅……正因为不再是依着原书上捉摸不清的语言进行,而是有了详细的说法,陆云袖也变得愈加小心,每一步都照着方子上做,最后将整块糕放进蒸笼时候长长舒了口气。 不论怎样,这一次应该能让云萝夫人满意。 正准备转身歇息片刻,微微后撤却撞进旁人身上,她以为是诸人已经出殡回来,兼且能来这里探望自己的大约也只有沈风栖,于是顺嘴问道:“兄长怎么知道我在耳房里?”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7 再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话刚落音,她便张了张唇,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他大白天的居然敢在王府里乱晃?若是被别人瞧见他们在一处,岂不是会连累到她?陆云袖慌忙走到门边,将厨房的门关上,回身便是质问,“你这般胡来,就不怕被王府的人瞧见么?” 自己刚回王府,他后脚便踏了进来。这一路是跟着自己,还是另有打算? 男人依旧带着面具,但此时倒是可以看的更加清晰。身上衣着是玄色锦袍,绣着暗纹,隐隐透着的华贵气质,却也不是寻常人可以穿出的架势。尤其是身量极高,所以哪怕是俯瞰自己,亦是能感觉到呼之欲出的压力。 这还是第一回,陆云袖在白日里和他相见。只是每每此人都不肯放过自己的感觉,令她越发惴惴不安,“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男人伸展了下身子,似乎毫不在乎她的问话,在上一回沈风栖的座椅上坐下,“怎么?是想念世子爷了?” “你!”陆云袖恼羞成怒的跺了跺脚,“你别胡说,我和世子爷很清白。” “这我倒是晓得。”他的回答愈加放肆,“你原本就与我是有肌肤之亲的……” 话音渐长,他居然骤然间就到了陆云袖身旁,二人紧紧相贴,“女人。” 二字落下之后,陆云袖眼睛里又有了泪花闪动,哪个清白女子愿意受到这样屈辱的对待,只是孤立无援的她,只能将所有的痛苦默默吞下。 他似乎发现自己话也重了些,渐渐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我只是来瞧瞧你。” 陆云袖沉住满心的怒火,咬唇看向那双深邃的眼睛,此时的表情亦是与圆房那夜,可怜无助却又惹人怜爱,“你若是被王府的人发现会怎么办?” 就在方才,她下了个决心,忍辱负重方是目下的大策。与一个能在睿王府里自由出入的男人斗,自己毫无胜算。不如先做出体己的表现,或许能得来更多讯息。 “我片刻就走。” 陆云袖小心翼翼的问:“只是来瞧瞧我么?” 半晌他都无言,陆云袖紧张的要命,这是她想到的最柔和的试探的语气,哪里晓得男人将她的手轻轻一抓,将她搂进怀中,“那自然是来瞧你,还能做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等晚上了?” 陆云袖燥红了脸,“胡说,谁迫不及待了。” “不过今晚我不能来了。”他转瞬的回答让陆云袖微微一愣,“所以特地来提醒你下,即便你做的再好,云萝夫人也不会满意。不用着急将东西送去,想个方法度过这次麻烦。” 咦?他怎么这般关心她? 陆云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轻轻触碰,温热的感觉转瞬即逝,他便撑开窗户,微微一纵就消失在房外院中。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8 暮光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长出口气,靠在案台之上,将方才的情景一遍遍的过去,居然得出了个不可思议的结论:他是怕自己等不到夜里,就把做好的糕点送给云萝夫人,平白受顿委屈,才提前出现告知自己要小心谨慎。明明是在折辱她,却又为什么要温柔对待…… 她匆匆忙忙的跑到窗边,只能瞧见外面一丛丛枯败的草,掺杂在冬日初春未尽的凉意中,清风刮过,传来王府外阵阵嘈杂声,显示了出殡的人已经回来,陆云袖赶紧关上窗户,回身去看糕点做的如何,待起了锅后,的确是要想清楚如何应对云萝夫人的故意刁难。 这男人说的没错,她倒是想的少了些。既然云萝夫人是故意而为之,又何来满意之说。 自这男人离去后,倒是晚上确实未曾出现。初晨时分,陆云袖便着了薄衣临水观鱼,自凛冬过去,初春的景色是一日比一日清朗。院中种植的红梅依旧,疏影横斜。荷塘暮寒光,清风送暗香。 小碧小荷端着水盆过来的时候,都惊诧的冲了过来,“少夫人你怎么不多穿一些就出来?” 前些日子,每晚都不好睡,偏就是昨夜睡的较沉,醒来之后也感觉十分清爽,想也未曾多想便踏了出去。她跟着小碧小荷回了房间,问:“昨天让你们将糕点切了送去几位老人家那里,怎么说?” 她回来之后仔细思忖,先教小碧小荷去厨房看着,等熟透后,便切好分块,送到管事那里一份、账房一份、奶娘一份,诸王府要人都有分到,说辞便是新嫁娘毫无准备,特做了些冬至糕点赠予诸位。 小碧一面收拾着床铺一面笑嘻嘻的回答:“回少夫人的话,几位老人家都特别喜欢,说少夫人您真多礼。” 陆云袖无奈笑笑,实则那一大锅做出,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打发小荷小碧给整个王府上下都送了一圈,哪怕是云萝夫人,也还是送了去,只说正在练习,待做的再好一些便定会亲来。 “那母亲如何说?”她问的是云萝夫人。 小荷面有难色,嘀咕了句,“侧王妃意思,早上奉茶的时候再与少夫人您说。” 陆云袖露出比较为难的神色,真心希望还能护着她的王爷王妃早些回来。 想到还需去奉茶,连早膳的食欲也尽数消失,她取来茶盏漱了漱口,拿丝帕擦去唇上水印,便起身说:“小荷你在屋里待着便是,小碧与我去。” 小碧应了一声,二人便前后跨出了清荷小筑,朝云萝居走去。路上小碧还嘟喃着:“我真觉着少夫人做的糕点好吃极了……打赏给大家的一分而光,巴不得少夫人还有机会再做呢。” 陆云袖淡然的笑了笑,云萝夫人原本就不打算让她好过,又何来觉着好吃一途? 小碧见少夫人并未说话,又补充了句:“世子爷都赞不绝口,说和宫中御点差池不远,还觉着甚为奇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有他的相助,居然也可如此进步神速。”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29 纪花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的步伐微微一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确如此啊,从断定和自己圆房的男人并非沈风栖后,她竟是连相见的心思也不再有。原来毫无干系却这般温柔的人,又如何是现下的陆云袖可以去触碰的。 沈风栖的笑容与那男人的强硬不断的交织往来,令人沉沦的欢好更是令她紧紧的蹙住眉头,清秀的面庞上居然一时间露出了格外绝望的神色。 小碧一见,吓的着紧上前,抓住陆云袖的手。 小碧以为,少夫人这般难过,恐怕是因为与世子爷的隐隐深情――原本这几日下来,小碧也是看出世子爷对少夫人那种恻然暧昧的关怀,并非仅仅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弟媳。 她担心陆云袖想不开,连忙开解,“少、少夫人,其实不用那么担心,只要好好表现,王爷王妃垂怜,这以后的日子,也是能得所愿的。” 陆云袖一听,双眉蹙的是越发紧。松脱开小碧的手,紧紧掐成个拳头。不论任何结局,都已与沈风栖不再有关系。 正说间,已是到了云萝居外,陆云袖收回全数心神,低声嘱咐,“你在外头等我便是。” 小碧连连点头,一双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尽是担忧的神色。这般看来,有时候做个下人也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夹在中间受气。遇见像少夫人这般性情平和善良的主子,那自然是任何苦都不会吃,可怜了少夫人,又要去侧王妃那里寻郁卒了。 云萝夫人这日穿戴的十分富贵:宝蓝色绣金丝朱鸟大锦袄,脖领及袖口一眼看去便是上等毛色,芙蓉面略显倦意,只是这一丝倦意并未平添柔弱感觉,反而在眉眼之间略显扈意,倒似描画出了怒气隐然的感觉。她两手抱着暖炉静静的靠在美人榻上。这美人榻高一尺二寸,屏高一尺三寸,长七尺有余,横三尺五寸,周设木格,中贯湘竹,三面靠背,古断纹的典雅样式,用绿松石镶嵌的螺钿组成了极为美丽的花鸟鱼虫图案。 而旁侧那个为难自己的丫头,正站在那里端着杯茶,自然是她要去奉的茶盏,想来这应就是云萝夫人的贴心丫鬟,那日陆云袖打听过,说叫纪花,跟的云萝夫人已有许久,看来是格外得宠。 纪花软声说:“王妃,少夫人来了。” 陆云袖一听她的称呼,顿时心下凛然,不敢露出诧异的表情。很显然,纪花的一句“王妃”,昭彰了云萝夫人对于自己居小的忿忿不平,而她居然敢在这种情势下喊出,显然是欺负自己的不会声张。 “母亲,儿媳来为您奉茶。” 陆云袖佯装未曾听见,缓缓跪下,等着纪花来给自己送茶。 “不慌。”云萝夫人半阖眼的浅浅睡着,宛若红瓷的朱唇微启,似是漫不经心的询问着:“听闻昨日你将那糕点打点了整个王府上下?” 陆云袖头也不抬,恭谨的回答:“是,儿媳是觉着糕点做出,又未免有些剩下,便让小碧小荷送出去的。” “你这小丫头别看年纪没多大,倒是会收拢人心了啊。”云萝夫人微微一笑,音调逐渐抬高。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30 试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实则已经应对好,连忙说:“未曾。小碧小荷都是说着,是母亲特意嘱咐儿媳送出,并非一人之功,此事纪花可以作证。” 实则她已经做好纪花不会相助的准备,哪里晓得那丫头破锣嗓子笑的十分难听,然后说:“回王妃的话,少夫人说的对,小荷来给奴婢送糕点的时候,的确有讲是奉王妃的嘱咐。” 陆云袖略感诧异的抬头,心说总不能这盘糕点就收买了个刁钻丫头吧。 云萝夫人略感满意的点头,“也罢,看在此事做的还算圆满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不过你需要晓得,这不论任何物事都需开支,哪怕是一盘糕点,一日之间你送出那般多,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你是来自哪个名门大家的金贵主子,出手这般大方。” 她倒是忘记了这桩事,像云萝夫人这般谨慎的人,怎么会放过细枝末节的找茬。 “即便是用我的名头,账房先生也好、奶娘也好,亦是会觉着王爷不在,我便如此挥霍。更何况,你这食材也并不是自己买的。”眸光睁开一线,敏锐而又犀利的落在陆云袖的面上,似是要戳穿她想要藏好的小心思。 “儿媳……儿媳知错。”陆云袖果然涉世未深,即便是做的滴水不漏,恐怕也会在沈风栖相助的这桩事上出了差错。 云萝夫人浮唇微笑,“也罢,此事暂且过去,这糕点你打算何时做个交代?” 姜是老的辣,原先做好的万全应答,也在云萝夫人东扯一桩,西应一桩上砸的七零破碎。陆云袖按压住心头的惴惴不安,“儿媳想等王爷王妃归来,家宴时候送上,也算是尽了儿媳的孝心。” 这的确就是她原本的打算。既然云萝夫人总是用王妃的名义来找她麻烦,那她不如耗到王妃回来,也好寻个庇佑。走前还不忘给自己送来伽南香的王妃,总是个如同沈风栖一般温柔的人。 云萝夫人好一会没有答话,忽然那娇笑声干干的在堂中想起,令人颇为胆寒,“好儿媳,当真是个好儿媳。” 陆云袖不敢出声,过了许久,这堂内也只能闻见门侧香炉染起的袅袅淡香,耳旁亦是纪花端着茶逐步走近的声音,她将托盘递到自己面前,说:“少夫人请敬茶吧。” 陆云袖哪怕跪到现在,亦是两腿酸麻,她应了声后伸手去接,抬眼却看纪花的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忽然一翻托盘,那热烫的茶水便掀翻到陆云袖的胳膊上。 “诶哟!少夫人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我替您擦擦。”纪花惊声喊出声,取过腰间小帕子朝陆云袖的手上擦去。 瞬间那股疼痛从手背传来,陆云袖被烫的倒抽一口凉气。 云萝夫人这才好似惊醒了一般,直起上身看向榻下跪着的两人,“纪花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扶少夫人去旁边坐下!” 陆云袖慌忙架住纪花的手,挣得满脸通红,亦是一字一句柔声说:“是儿媳的错,请母亲责罚。” “罢了。”云萝夫人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每日不寻些麻烦就不叫陆云袖。手既然受伤了就先不用奉茶了,回去歇着吧,让小碧或者小荷去寻上官先生取些伤药。” 陆云袖捂着右手手背,低低的应了声后便退了下去。自那袅娜的身姿消失在屏风后,纪花连走几步凑到云萝夫人耳畔轻声说:“果然不出夫人所料,恐怕世子爷和这贱人的确有私情。”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1 清白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哼,这几日眉来眼去的还真不怕我瞧见了恶心。”云萝夫人摩挲着暖炉,“果然胆子不小!” “方才奴婢借泼茶之际,偷偷瞧见……”纪花顿了顿,面色鄙夷的说:“少夫人的那守宫砂,果然已经没有了。” 云萝夫人停了好半会,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这贼婢,我就说她和世子之间没那么清白,居然!居然啊!” 暖炉被狠狠的掷在地上,显然她亦是气到极点。说到底,陆云袖也是她儿子的娘子,生是、死亦是,纵旁人好说歹说将来也是要配给沈风栖做小,她也绝对不同意。想不到这才区区几日,便已经暗自勾连,夜里寻欢。简直是不将她这个侧王妃放在眼里! “王妃您说要不要将那贱婢捆来?” 云萝夫人捧着心口歇住喘气,凉凉的说:“不用。她不是觉着王妃与王爷会庇护她么?看看家宴那日,这家丑谁来替她摆平。” “可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还有很多日子可以逍遥?”纪花跟在云萝夫人身边已久,但歹毒的水平,依旧高下有别。 云萝夫人挑眉冷笑,“那又如何?且让她和世子做些日子鸳鸯,越是缱绻越好,这将来,受得苦痛就越大。” 她让纪花附耳过来,又细细的交代了一些事情,云萝居中显然是暗潮涌动,阴谋连连。只可惜方离开这里的陆云袖,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算计进去的事实。 刚一回到清荷小筑,一直死死咬住嘴唇将手藏在袖中的陆云袖,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右手背处,已经被灼烫通红,哪怕是贴在冰凉的台阶上,亦是在微微颤抖着。 小碧哪怕是跟着回来也没发现这等异状,惊呼声后扑了过来,“少夫人,你的手是怎么了?” “无妨……”陆云袖坐回桌前,柔声安慰,“无妨的,你去端盆凉水来。” “侧王妃怎么这般欺负……” “嘘。”陆云袖比了个手势,让小碧和小荷安静下来,“此事是我不小心,与母亲无关。小碧你去替我打盆凉水来。” 她原本想说那位上官先生,但想到这是侧王妃提出的人,又怕是下一个伤害自己的利器,只好忍耐下来,自己想些应急的方法。 小荷推了下小碧,“你去打凉水,我去找上官先生。” 陆云袖刚想出口询问,小碧小荷就已经急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心肠毒辣的人,你便是用自己全部的心思去应对亦是不可得,这恐怕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分,永远不能用自己去衡量她人,因为在这颗心上,自己是远远不如云萝夫人与纪花二人。所以哪怕是她腹中有文章,也还是不够用。 小碧先回来的,她打了凉水送到陆云袖面前,还分外自得的说,正好在井旁碰见沈君竹,顺便将此事告诉了过去。沈君竹分外气愤的跑回去了,看来是要找世子告状。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2 坦白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微微一愣,将手泡在凉水中,方才那频频而起的刺痛感终于降低了不少,虽然取而代之的是透骨的凉意,倒是将她立时刺激清醒,她居然忘记提醒小碧千万不要与沈风栖说这桩事。 小碧见陆云袖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只好探问了句:“小碧是不是做错了?” “这也怪不得你……” 是当初自己以为沈风栖圆了房,所以态度暧昧了些,而沈风栖亦是个温柔的人,未曾拒绝她的自作多情。倒是在小碧小荷眼里,变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说来,还是自己的问题。 想要辩解的话语突然凝于唇畔,陆云袖怔怔的看着已然站在门外的沈风栖,眼圈逐渐红了。为何自己瞧见他的时候,却是那般心痛。他赠予自己的帕子犹在手中被揉成一团,却也解不开这其中的迷惑。 晨光初上,暖阳已然破云,照在小院荷塘之中,亦是浮光掠金,磷光点点。 小荷拿着从上官先生那里取来的药膏冲了回来,却被刚走出门口的小碧一把拦住。小荷望了眼瞧不见的内堂,低声问:“什么情况?” “咳咳,世子爷来瞧少夫人,嘻嘻。”小碧始终觉着自己做的很对,面上依旧扬着骄傲的神色。 小荷迟疑了下,说:“可这若是教别人听见,可不就落了话头。” 小碧拉着小荷朝院子外头走,“是世子爷自己执意要进门,少夫人拦了许久也没拦住。若是外人敢说,自然有世子爷摆平。他可是未来的当家啊。” 小荷显然比小碧更加稳重些许,目光之中倒是依旧忧心忡忡,临走到院外,还不忘回头看上几眼。 沈风栖正站在陆云袖面前。那一瞬间,她依旧是想起李依依曾经与自己说过的那番话,沈世子乃是朝都难得的青年才俊,出手更是文采卓然,洛阳纸贵。而这般人等,在圣上那里也博得八字评价:风骨无双,举世唯一。 这风骨无双,举世唯一的人,如今正面色严峻的站在那里,问:“庶母妃欺负你也便罢了,为何却不许我进来瞧瞧?” 陆云袖将那帕子捏的极紧,净白如玉的面上现出复杂的神情,她垂下臻首回答:“云袖毕竟是小公子的妻,有些时候还需避讳,这清荷小筑虽则比较偏僻,终归也是未亡人的独居处。” 手忽然被握住,沈风栖也不管她如何挣扎,从怀中掏出个散发着清香的软药膏往她手背上抹。 陆云袖往回抽了许久,也挣不动这个书生,只好无奈的瞧着对方。 沈风栖问:“是庶母妃要你避讳么?” 陆云袖不回答,也算是做了回答。 沈风栖抹完了药却并未放下,而是凝视着那不足一握的小手,在掌心中兀自冰凉,“云袖。” 陆云袖肩头微微一颤,这自是沈世子第一次这般唤她,却也藏着些许能模糊听出的情意,“庶母妃那边,自有我去承担,你便直接与我说,究竟是如何想的。”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3 上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这话虽然直接,却也分明。陆云袖惊的立时站起,离的远远地瞅着对方,若用瞅字,大抵是因为这眼神之中藏着太多的难言之隐:有难过、有激动、有悲哀、有委屈,更有决绝。 沈风栖被瞧的有些心疼,二人便这般远远的站着对望,良久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也罢,的确不该这般问你。”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倒是陆云袖抚着淡淡转凉的手背,轻声说:“谢谢兄长关怀,弟妹的手已然无碍。” 沈风栖起身,定定的看着陆云袖,淡然一笑如同清风入怀,“原来这便是弟妹的回答。” 陆云袖只能保持缄默。 若在前日,恐怕她会义无反顾,只因为他是沈风栖,是世人口中所谓举世无双的世子,是无数女子歆慕不已的对象,更是在灵堂之中令她勃然心动的男子。 而今,尽化烟云。有些时候,错过便是错过,并非你执意回首便可挽回。 陆云袖眸中显出几分哀伤之色,“云袖无德无能,又岂是入得兄长心上的那个人。” 沈风栖那墨如点漆的眸子倒是未曾有任何闪烁,便直直的落在陆云袖身上,他缓缓启唇,似是自嘲一般的答道:“说来也是。在下叨扰,弟妹还需多加小心,若有什么需要相助的,便让小碧或者小荷来寻我便是。” 他拂衣离去,显然是心中不悦。 沈风栖快速的走在院中,自是有些气极,就算小碧小荷与他说话亦是没有听清。他也在想这是为何。仿佛从很久前,就认得陆云袖,自她穿着红色嫁衣入了门,那心神之间,仿若从未将她的身影淡漠。 或者,正是他与自己的弟弟沈风景关系太好的缘故。 那小子曾说:这李家寄养的那小姐,可真够可爱,明明自己做不好那桩事,硬是被我打了个赌蹲在树下许久,笑死我了。 那小子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不小心遇见的那个李家小姐,眉目清秀性子坚强,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委实不一般。他因为相中了人家,所以时常偷偷的跑到李家,登墙往里头看,看看那李家小姐最近又在做什么。 若说他内心又如何不矛盾,沈风景的的确确是十分喜爱陆云袖,他只要一说起她,便眉飞色舞,往常被父王责骂后的萎靡也消失不见。这陆云袖虽则从未见过,在沈风栖这位世子的心里倒是越加鲜活。 自见着她的第一面开始,便明白沈风景为何念念不忘。 眸如秋水,身如惊鸿。那般惹人怜爱,却又分外坚强――或许这样的女子,才是能入得沈风栖心内去的。早几日的陆云袖,分明不是眼下这等冷淡模样,若仅仅是侧王妃,怕是也动摇不了那颗坚定不移的心。 沈风栖站定,静静的转身看向那个清荷自香不染尘俗的小院,目光之中尽是狐疑的神色。 陆云袖呆呆的看着窗外,一时之间也是五味杂陈。她晓得,自己的一番推拒,已是伤了沈风栖的心。 小碧小荷从外头跑了回来,小荷抢着说:“少夫人,这药……” 她一眼看见陆云袖的手背上已是被抹上药膏,顿时悟了,“原来世子是来送药的。” 陆云袖尚在伤怀当中,倒是小碧似乎觉察到方才世子的脸色不大好,以为二人可能发生了些什么,小心翼翼的劝了句:“少夫人,方才是与世子爷争执了么?” 她与小碧小荷一向亲睦,尤其是在清荷小筑内,也算无话不说。但对于沈风栖与假夫君一事,陆云袖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好默默扭过头来,微微一笑,解释说:“未曾,兄长待我是极好的,哪里会有争执一说。” 她引开话题,接过小荷手中那药,朱红色的瓷瓶,微微晃动似乎还有极其细微的水波撞击声,“这是上官先生开的药嘛?” 小荷连连点头,“对,上官先生还特意嘱咐,这些日子请少夫人多加休息,莫要再去碰什么热烫的东西。” 陆云袖点头应了下,随口打听,“虽然入了王府好些日子,却是不曾知晓,府中居然还有医师,是父王请来的么?”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4 秘辛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双眸一亮,随即答道:“少夫人是不知,这上官先生当的是风雅文士,与世子一向十分交心。听闻……” 小荷推了推她的胳膊,又使了个眼色,显然是让她住嘴,但小碧露出不满的表情,“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整个王府都晓得。” 陆云袖微微愣住,从桌上端起清茶啜了一口,沉吟下慢慢说:“若是不方便说倒也无妨。” 小碧扭头与小荷说:“其实以少夫人与世子爷的关系,即便你我不说,世子爷也会说的不是。” 陆云袖轻蹙眉头,听见此话之时当真是颇多无奈。 小荷圆圆的脸蛋顿时现出了一片晕红,极为不好意思的拧着布衣,“这也是则传闻不知真假,说是上官先生本是我朝御医,因得罪皇后娘娘,被放逐出宫,原本是要判流放一罪,后世子爷多方设法,才将上官先生从途中救回,安置在了府中。” 陆云袖摩挲着掌心之中那朱红瓷瓶,突然现出万分好奇的神色,“原来如此,可惜我在后宅院中,到底是见识少了些,王府中多少人多少事都是不晓得的。” 眼瞧着少夫人眸子里那等好奇的目光越发浓重,两个小女子立时觉出肩上担子颇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这王府里很多奇奇怪怪的过往――奶娘说这睿王府的位置风水极好,为什么这么讲呢,据说前朝时候,最盛极的那位皇帝本是个王爷,住的就是庆东大街最繁华的地方,请风水大神掌盘,才奠定了他日后的大好基业;老掌事还偷偷的告诉过她们,其实王爷不仅仅只有两个娘子,王妃乃是太后一系选出的大家闺秀;侧王妃则是圣上御赐美人;还有第三位…… 陆云袖一听这话,惊讶的小嘴圆张,压低了声音问:“什么,还有第三位?” 小荷偷偷的看了眼身后,确认没有旁人,才敢说出这桩秘辛:“听闻侧王妃后来最忌府内私情,便是王爷和自己的贴身丫鬟之间有了私情。” “那那位丫鬟……” “死了。”小碧接着道:“听说自小就服侍王爷,十年前便已死在这府里最隐蔽的一个院子,十年前我与小荷还未曾被卖进府里,所以也都是听其他人私底下讲的,没人敢去那里的,说是怨气太重。” 陆云袖几次想再多问些关于这桩事的详细情形,偏就是小碧小荷也是一知半解,也只好不了了之。待三人讲完,也是差不多快至黄昏。让两个丫头去厨房取来饭菜随意吃了些,就自己一人窝在房中想事。一番打探下来,上官先生的疑问可以完全排除,说到底他还是被救的那人,如何都不该恩将仇报;而死在最偏院的那位婢女,即便与她没有任何干系,却引起了陆云袖浓厚的兴致。 若侧王妃步步紧逼,不肯让旁的女子霸占自己的恩宠之位。却又为何放任一个美貌婢女留在睿王爷身边;而睿王爷若当真对这婢女感情极深,怎么会让她惨死在王府的偏院当中,成了府里的禁忌事件。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5 挟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想着想着,已然夜深人静。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床帐上随风轻摇的流苏,如何都不能入睡。那怨气深沉的过往、那随时会来的男人、那刺目惊心的牌位,都随着不断回响在耳畔的小碧小荷的声音,在眸中来回晃动。想的太多,怕的太多,以至于她对夜晚产生了更多惊慌。 她打了个喷嚏,披衣起身,端起台几上的烛火,缓缓朝门外走去。虽则有一日那男人未曾来,但难保今晚不来折磨她的身心。小碧小荷毕竟还年少,晓得的不可能如账房先生又或者奶娘那般多,即便是她还蛮想去瞧瞧的偏院,到底也不敢乱走,她那记不清路的习惯,若是走失在王府里,还不晓得会被侧王妃如何收拾。 这般她也只敢朝院门那里溜达,借着朦胧月色的映衬,王府如沉睡之中的巨兽,动辄便会晃动那庞大身躯的感觉。 陆云袖忙慌摇了摇头,驱逐掉这等莫名念头,刚要起脚,却又停了下来。就在小院后头,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一句随夜风传来:“倒是终于等到……” 那人说话声音极轻,似是故意压低,不过若是这个时辰在自己的后院中出现,定然不能是一桩好事。她四处张望了下,咬紧牙关,跨过小院,贴到墙边,细细听去。 明明她的脚步声已经放到最轻,几不可闻,却在她凑近的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陆云袖下意识的抬首,猛然瞧见这府里的百年老树,如同张牙舞爪的厉鬼,势如扑来。 “啊!”嘴巴被一把捂住,急欲出口的尖叫被压回喉中,陆云袖只感觉到窟着自己的力量极大,她拼命挣扎着,单薄的身子就这样被倒拖着,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 陆云袖不敢想象接下去的任何事情,只觉着自己说不定要成为这王府的下一条冤魂,只是什么也未曾听见,便已经要被灭口。她唔唔两声,眸中尽是委屈的颜色。 从嫁入王府进来不就不曾遭遇什么好事,当真晦气至极,不过是初初踏出门未有几步,便又招到莫名攻击。 来人将她一路挟持,上蹿下跳,陆云袖已然快要晕厥过去,她生怕自己再遭逢到什么歹事,那便再无什么苟活人世的念头,转眼间,她发出一声痛呼,整个背部都砸到硬物上,一度疼的周身蜷在一起,几乎喘不过气来。 黑暗之中,传来的反倒是熟稔的声音,“怎么回事?” “报……”挟持着自己的明显是个少年,声音听来都有些清脆,他顿了顿,“方才在院中被她发现,于是就将她带了过来,交给您处置。” 几个“她”字,也未曾提及陆云袖的身份。阴暗的大堂内似乎处处都是兵甲的味道,增添了几分扈气。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6 面具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紧张的立刻抬起上身,轻声嗫嚅着“是……是我……” 在听见“怎么回事”四个字时,她至少已然晓得这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那位至今不知名姓,也不知来路,更明白其可能不是好人的假夫君――但这也是唯二算待她好的人,一个是沈风栖,另一个则是面前暗处瞧不见的他。 那边显然有些惊疑,抬声应了句,显然是奇怪的紧,过了片刻,陆云袖听见内中帷帐拂开的声音,而后有人快步走到自己身边,持烛的、点灯的忙做一团,不一会,她在轻呼声中,身子豁然悬空,落在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他哈哈大笑,显然心情极好:“不愧是我的女人,几个字便听出我的声音来。” 说话间,他已然是毫不犹豫的朝内堂走去,只留了方才一旁围住的几个男人,纷纷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尤其是那把陆云袖挟持来的少年,更是满脸雾水的表情,他捅了捅旁边的壮汉,低声问:“这、这不是王府里的新娘子么……” 文人的面色固然精彩,持扇立了好半天的某个男人惊诧至极的说:“他这样太过分了。” 壮汉面色更是精彩,啧啧称奇,“真是想不到啊,王府里的少夫人都被封尘弄到手了,这少夫人可真是……哎哟老生我好羡慕。” 陆云袖若是能再待上片刻,怕是此刻就能晓得这男人的名字,名唤封尘。 幸而她入的虽是贼窝,这封尘待她也算温柔。她虽然脑子依旧一片混沌,但还记得揪住对方的衣裳,“记得将我送回去。” “不慌。”封尘算了算时辰,倒是悠闲自得的将她搁在床上。 此时烛火微晃,略有明光,这似乎总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交流,总是来自于模糊不清的夜。内堂说是房间,却更似书房。一堆卷宗放置的桌上,还搁着笔墨未干的册子,陆云袖微微仰头,想要瞧清楚些这房屋格局,就又被按了回去。 他那双动人心弦的眸子,似乎是在说着,怎生如此不乖。陆云袖只好收了这种打探的心情,在这个男人面前,至少还不能表现太过不当,毕竟往日在他面前,她也只敢使用一些小聪明。 不过也不知是否鬼使神差的心情作祟,眼下不在王府,她反而胆大了些。不论做什么,至少不会被王府的人发觉。陆云袖撑着隐隐作痛的背,缓缓跪起,素白如玉的手试图去触碰封尘的面具。 封尘微微躲让,只是侧过脸去。 陆云袖不气馁,又凑上前去,伸手去碰,柔声说:“让我瞧瞧……” 楚楚眸光之中透着略有不甘的神情,封尘居然失笑开来,凉薄的唇线扯出一道颇具玩味的笑意,居然就这么取下了罩面的软甲。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7 欺骗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可能在这样的男人心中,陆云袖太没有杀伤力,也太没有攻击性。虽然有些小聪明,但难以覆手遮天,比起侧王妃、李依依,哪怕是王府之中已经嫁出去的两位郡主,陆云袖都只能说是个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陆云袖呆呆的看着封尘,忽而有些惊慌,她还觉着自己是在做梦,先是捏了捏自己的脸,大约感觉到疼痛后,方知目下、此刻,她居然见着了此人的真面目。 眼前的男人虽然并没有沈风栖那般风神俊秀、世间独一,却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蕴含其中。这样的男人不是从世家之中步出的款款公子,也不是富家宅院里吃喝玩耍的有钱少爷,他定是在外吃过苦头,兼且涉世经久打磨出了坚硬的棱角,令他整个身量,遥遥如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瞬间端出了器宇轩昂、英姿飒爽的气势。 偏就是这般傲岸的男子,薄唇微浮,挽出的弧线凉薄而又讥诮,眸色淡漠如天外寒星,深邃而看不透内中灵光。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像一柄弯刀,直直的射进观者的心中。 “你……”原以为他定是不会教自己如愿的,想不到拨开云雾见青天,这青天明朗的令她更加模糊――这样的大丈夫,为何要做那般下作之事。 夜入未亡人的房中,假称世子行房,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这岂能是眼前这样观感的男人会做出的事情? 她的舌头有些打结,居然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说话。几次想问为什么又生生噎了回去,问了又能如何,他根本不会与自己说实话。 她的一双眼睛不断在这男人的脸上打量,心里又是气又是怨,她说道:“你怎能如此……” 男人笑着抬起了头,嘴角满溢着戏谑,他的手抚在了陆云袖的脸上,“我怎么了?” 突然之间,委屈之感漫上心头,眼泪珠子在陆云袖的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喉头的酸楚,几乎用着快要颤抖的声音,说道:“你骗我,你不是沈风栖,你打一开始就是骗我。” 这些话岂能单单说出她心里的委屈,打从她嫁入这王府以来,什么破事都遇能遇见,更何况还是眼前这样一个男人,让她受尽天大的委屈。 这男人倒是好,只是用这短短四字“我怎么了”,撇清二人关系。 其实一早便笃定他并非沈风栖,然而自见到真实面貌后,她还是压抑不住这等情绪。若非当日一场欺骗,她又何苦那般顺从。这是她向来耿耿于怀的地方,更是挥之不去的梦靥。 封尘笑意正浓,一双眼睛似乎温柔得能掐出了水来,他倚在陆云袖的身边,强壮的身体漫过一片温暖传到了陆云袖的身上,却是闷不吭气,仿佛很享受此刻陆云袖含悲带怨的责骂,如泣如诉的表情。 陆云袖气不打一处来,只感觉自己骂到了虚空处,忍不住在他肩头上狠狠打了一拳,忍着眼泪愤愤地说:“你说话啊,你哑巴了还是怎的,到底为何要这般做?你是否对睿王府有何目的,半夜居然派人在我后院说话,你可晓得,我随时可以告诉王爷,你、你意图不轨!”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8 争执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封尘,挑着下巴看向陆云袖,戏谑的模样直直嵌入陆云袖的心里。 看着他不说话,陆云袖是以更加恼火,她又抬起手来,想狠狠打他一下。 封尘抬起手抓着她的手,轻轻地按了下来,他不想对陆云袖撒谎,可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毕竟陆云袖是额外加进来的人,与他本身的计划不一样。可封尘却说,“你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你知道。” 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陆云袖抿着嘴唇略微有些颤抖,即便是看着封尘,也瞧不出半丝冷静。她已是不知该对着这个男人说些什么:痛恨他不应、责问他不应、现下连威胁他都不应。 封尘大约觉着自己有些过分,上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无视她的挣扎,凑近说:“即便是告知王府,你不晓得我的身份,也不晓得我的来路,哪怕最后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过是你的输阵更多,算计来去,实则还是袖儿你亏的更多不是?” 陆云袖僵在原处,她终于深觉出这男人的可怕,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在威胁,也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去告发。在他的眼里,自己无论做什么,恐怕也只是以卵击石。 周围一切都是安静的,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好似连烛台都没有发出燃烧的声音。 陆云袖忽而哽咽了一声,挣开身子,直直站起,面对着北面那堵白墙发怔。 封尘观着那一抹好风景:如瀑黑发之中露出的半截白玉鹅颈,仅着了亵衣的细弱曲线,还有那微微抖动着的双肩,垂首不语的静默,出奇的美艳动人。 实则陆云袖不过是有些逃避,她觉着自己正处于崩溃边缘,若只是在王府,她还有些许理智压抑忍耐,然则到了他的地头,却只是火上浇油。虽年幼时分不论是娘亲还是姑姑都教导,女儿家要贤良淑德要谨言慎行,然则到了这时,她已然快要忘却所有相关女子的矜持。 哪里晓得,封尘的一句话,令她彻底失衡,身后传来的声音居然还带着些许笑意,“面壁思过可是会辜负大好时光,回来。这夜里是不是想我,才睡不着觉外出乱跑?” 陆云袖心头火起,面色通红,抑制不住转身骂道:“谁想你了?强迫她人,还胡说八道,你当真以为我就这般好欺负么?” 有机会能放声说话之时,她终于也可以一吐为快,“你与王府即便有再大的仇怨,却为何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即便是我能屈服,你便可得来快意?” 两般话中,都是她藏了许久的愤慨,“你恨王府也好,恨侧王妃也罢,与我有什么干系?” 封尘不说话,仿若是触动心神一般,忽然怒意晃过,逼上前去,强硬的扳过她的脸,“没错,自然与你有干系,我偏是好欺负你,好强占你,因为你是沈风景的娘子……啊。” 陆云袖不可思议的抬眼,似乎在那瞬间捕捉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却正贴上墙面,抵得严严实实。 封尘亦没有动,突然扯开了唇,笑着浓烈深邃,颇具玩味。 陆云袖怒道:“你笑什么!你可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还是说,你就是想看我生气?” 封尘咧嘴,“是的。” “你可别太过分了!” “我便是想这么看你生气。”简直如同个发怒的小猫咪,可爱至极。 “你!”陆云袖气得双眉紧蹙,忽然男人凑近到自己的耳畔,咬住一向敏感的玉坠耳垂,“小袖儿,居然通过这种方法来套我的话,果然是低估了你,不过……我喜欢。” 她刚要答话,双唇再度被堵个结实,男人的气息径直扑在面上,陆云袖惊讶之余,倒是习惯性的去抵挡。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39 深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封尘行事向来霸道,这一回却是中间带着温柔,他的双唇附在陆云袖的下唇上,不断地蠕动。陆云袖紧闭的双唇,眼睛也紧紧阖上。这样反而让她更加在意封尘的行为,一阵酥麻传来,封尘的舌头在陆云袖的嘴上挑弄,只听陆云袖“唔嗯”了一声,封尘竟也撬开了她的牙关,探入她的嘴中。 陆云袖有些慌张,她紧紧地闭住双眼,她的双唇被封尘强压了下来,而封尘却是肆意地亲吻着她,双手也拥着她,一点都不想与她分开。她再也没了力气,也最终放弃了抵抗。她双手牢牢地拽着封尘的衣袖,抓出了一道道褶印。 封尘湿润且温和的亲吻似乎在抚慰她心中一切伤痛,陆云袖也便是这么慢慢的对他放下戒备,放下怨恨。虽只有那么一瞬,又好似永久,像是万朵繁花在身边绽放,也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嘴上,冰凉强烈的让她难以忘怀。 一吻作罢,封尘慢慢离开了陆云袖。她感觉封尘的唇便停留在浅印之余,还多了一份其他的东西,似是挠痒一般浅浅印在心里。 陆云袖轻轻地喘着气,胸前便是一起一伏,她慢慢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模模糊糊样子,好半许,她才看清了封尘的样子――怒意不过是转瞬即逝,换而深深的凝视。大抵这般痛楚,不论是身亦或是心都来的那么强烈,因着眼前这人的胡作非为,她要提心吊胆度日,要小心谨慎防备,要与沈风栖狠心诀别。 只是微微一顿,她便被对方扔在床上,这时候终于痛的倒抽一口凉气,背部磕住的一张硬板,倒是牵连了方才被掼在地上的伤。自己到底是糟了什么劫,简直霉运连连,只是刚一露出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便被翻了个身。 陆云袖捂着自己的腰带,“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封尘目光微敛,强硬的拨开她的手,解开腰带,揭开衣裳,露出令他异常眷恋的嫩白肌肤,只见上头分明是碰伤的划痕,已然是白玉染尘。 封尘看在眼里,表情倒是越发冷峻了下来,按住她乱扭动的身子,“别动。” 他不再多话,起身走到书案旁,从格中取出瓶药水,再走回来时候,陆云袖已经卧在那里砸着枕头出气,泪水滚滚还揉的满脸皆是。 封尘微微一愣,忽然失笑,为着这小女子浑然天成的一些小动作。他又再坐在她身边,将药水一点点的抹在她的背上。指尖触及的部分,如火烫滑过,令陆云袖羞愤难当的再埋回头去,不想被封尘看到一丝一毫自己的表情。 然而从她背后传来的感觉越发浓烈,她忍着自己的身形不要去动,却还是止不住微微有些颤抖。此时她的心也软了下来,到底也不会与封尘硬来了。 正默然无言间,忽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陆云袖吓得躲到了床里,把衣裳笼统地拉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揪着床帐,生怕被人瞧见自己。 封尘咳了一声,颇为尴尬的将药水放在她手里,转头就站到帐旁,低头看着在隔门边探成一团的兄弟们。果然是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从来都不会替他省心。 那少年分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引来了老大,兀自顶着旁边的壮汉,“你过去些,我都快瞧不见了。” 壮汉咳嗽了声,提醒少年注意面前一座大山。 少年还非常不满,“都说了你过去些,堵在那里做……呃,老大好,您忙,您忙,我们只是随便坐坐。” 封尘低头看了眼,大概身边那几个亲近的,都围坐在隔门边,他瞥了眼为老不尊的那壮汉,冷森森的说:“还要继续看下去?”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0 少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壮汉摆手,做出个“请”的姿势,“哈哈哈哈,怎敢怎敢。” 文生挥着羽扇,大约被方才那一场热烈的吻刺激的有些脸红脖子粗,还不甘心的指摘了两句封尘,“不是我说,这事不妥、非常不妥。” 封尘眸中寒光一闪,文士立刻闭嘴,几个人讪讪的起身。 封尘看了看天光,算算时辰,对那少年说:“你送她原路返回。莫要再让她受半点伤,出了问题,你提头来见。” 少年的背绷得直直的,“是!” 封尘临转头回到床畔的时候还补了一句:“切记,不许与她说一句话。” 一旁正听着的壮汉还分外好笑的说:“呀,还不许你与她说话,看来是醋了。” 其实封尘哪里是醋了,实则是连自己这么心思缜密的都容易因为陆云袖的柔弱外表而失了心防,险些着了道。他走回到那张简陋的床旁,陆云袖已经将衣裳着好,手里还握着他方才给的瓷瓶,眼圈红红的,颇有些自寻烦恼的意味。 封尘站定,“让他送你回吧。” 陆云袖低声“嗯”了下,将腰带束好,匆匆的朝外头走。 “等下。”封尘唤了一声。 她收住脚步,也未曾回头,却也颇为听话,心中所念,纷纷叠叠。一件带着淡淡男人气息的衣裳罩在身外,然后封尘绕到面前,抬起手,轻轻地推开了她额上的碎发。陆云袖微微地眯起眼睛,只觉封尘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痕迹,温和微凉。 这感觉,竟是无端恍惚。她咬了咬唇,偏过头去,“不要以为对我好,我便能原谅你。” 封尘顿了顿,竟是笑出了声,“去吧。我今日太忙,无暇陪你,你先随他回去,待空闲一些,会去找你。” 陆云袖气的跺了跺脚,扭头走出了屋子。果然与此人说话,都是落在空处,似是打了在棉花之上,毫无办法。 其他的人见好戏落幕,着紧散了,以免被殃及池鱼。而少年还身姿挺拔的站在堂中,陆云袖借机偷偷的瞄了眼这大堂,心中下了个定论,这简直如同是山大王的寨子,剑拔弩张的布局,若再与那男人周身的草莽英雄的气质相合,堪称自然天成。 她打了个哆嗦,又看了眼那少年,莫不真是土匪?谋图睿王府的钱财,所以自己这未亡人,也被纳入到了他的图谋范围之内。 只是须臾,一块红巾便遮住了眼睛,陷入了片黑暗之中。少年还说:“抱歉,嫂夫人,在下方才不知您身子尊贵,现在决计不敢了。” 陆云袖险些被那句“嫂夫人”的亲昵称呼震惊的无法站稳,然而也不需她站稳,那少年立刻弯腰扛起了她,朝着夜色茫茫奔去。 虽则依旧尴尬的紧,但好歹比来时候强些许,被掳走的那一路,少年下手挺狠,不但勒的她喘不过气,还一路扯着衣裳拼命的跑。 眼下时间尚早,少年走的不急不缓,陆云袖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只能感知身旁吹过的凉风,幸而有那男人的衣裳罩着,不会受凉。她在起起伏伏的行进中,只觉太过无聊,想了想终究还是问了句:“你们……” 方才他们都喊他老大。 “你们老大是哪里人?” 她不敢问太多,只好寻些边角探听着,那少年不吭气,陆云袖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声音还挺大,在风里骤然响起,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少年恐怕是担心她惊醒城中的百姓,又想起封尘所说不能慢待了她,否则自己要提头见的事,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放慢了脚步,低声回道:“到!” 见少年着实紧张,陆云袖也只好放柔了声音,“你别慌,我就是和你随便聊聊。” 少年憋红了脸,奈何陆云袖也瞧不见,“不、不可以!老大说了,不许我和你讲话。”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1 梦靥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暗自咬牙,这可恶的男人,居然想的那么周全。不过转念她又柔声说:“可你还是与我说话了。” 少年惊的立时站住,显然是发现这个问题,老大说不能怠慢嫂夫人,所以他不敢不应;老大又说了不让说话,但他还是答应了。 陆云袖感觉到这孩子似乎受着了刺激,只好拍拍他的背,“我不会与你老大说的。” 少年长舒了口气,总算是安下心来,继续在夜色里熟练的跳跃着,“那感情是好。不过嫂夫人你还是别问了,老大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何况……” “何况什么?” 少年嘻嘻笑,“我们老大最重感情,尤其是待你这般好,总归会负责任的,嫂夫人便放心吧。” 话一说完,陆云袖就感觉整个身体被按在了某张椅子上,瞬间进入了一片死寂的感觉,她摸了摸椅背,顺手摘下了眼罩,发现已是到了房中。她张了张口,扯下身外的衣裳,冲到了窗边,哪里还有那少年的影子。 可恶。 不愧是那家伙的手下,行为与他一样,见首不见尾,寻都寻不着踪迹。 她拂开床帐,爬到床上,少年的话再一次清脆入耳:我们老大最重感情,尤其是待你这般好,总归会负责任的,嫂夫人便放心吧。” 陆云袖揉了揉眼睛,心说这怎么可能,先不说自己尚在这府中做着侧王妃的媳妇,即便对方真是个图财害命的山大王,她也绝对不能允许他伤害这个家里的人。 无论是王妃王爷亦或者是沈风栖,待她亲善如家中至亲,陆云袖又怎么能忘恩负义,不思回报。 她又再度捏紧枕旁的帕子,很明显,他是与侧王妃有仇,甚至很痛恨沈风景自己那死去的夫君。只是人都死了,仇怨何在?所以要将所有的愤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么?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桩解释。 若是如此,他又为何派人在后院说话,应还有其他秘密,如此这般看似是大动干戈,然而王府却一点都不知道似的,倒也奇怪。 陆云袖翻了个身,脑子中的画面又变了。不再是什么疑问,却是一张温柔的脸。 是那土匪的脸,总是不明意味戏谑的笑以及那忽而情意绵绵的眼神。若非身份不一,若非咫尺天涯,若非……目光触及那搁在手旁的外裳,她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不知为何突然抱紧床榻上的被褥。 不一会儿倒也睡了过去。 她的命,终究亦是难以抉择。若可以幡然重来,她会否推开拥着自己的那双手。 终不过是黄粱一梦,指尖花开,岁月流沙。 日上三竿,陆云袖都未曾爬起,夜间奔波过于劳累,她伏在床榻上睡的昏昏沉沉。一夜里纷杂而来的梦,令她总觉疲累,时而是沈风栖那双决然失望的眼神,时而是那男子温柔触碰的指尖,时而又是侧王妃发现事端的冷笑。 方才、就是方才,她听见云萝夫人笑的那般猖狂,说她是个不检点的女子,嫁入王府却失去贞洁,罚浸猪笼一刑。 就在水漫鼻息的那刻,陆云袖忽然一声尖叫拔起身子,抱着锦被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依旧是自己那张绘山水的厚帐、飘紫花流苏。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2 疑惑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也是她这声尖叫,小荷小碧前后脚的奔了进来,扑到她的床畔,拂开床帐,“少夫人你怎么了?” 陆云袖抹去额上冷汗,“方才做了个噩梦,无妨,小碧水打好了没?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小碧立刻取来脚凳,扶着她下了床,犹自心跳加速的陆云袖一想起梦里的那些唾骂自己的人,便失魂落魄的紧。说不定,这是事情发生之后,根本难以避免的结局。而她无非是将这些事,掩埋的紧紧当当,生怕会被牵累。 陆云袖不怕死,怕的只是无颜以对亡故的爹娘。 待洗完脸,她依旧是一副神游太虚的表情,总是不在状态里。小荷只好先收拾床榻,又从柜中取出一套新衣裳替她换上,淡碧色绣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外面罩着的是珍贵的妍白绣柳的锦衣,正如同这窗外初春景致,新脆而又娇嫩,衬着肤色白里透红。 小荷忽然问:“少夫人,你的背上是怎么了?好似也有些伤啊。” 被这么一问,她才惊醒回来。想起昨夜被那少年一掼,正中地面,幸而只是皮外伤,偏就是封尘那药,似乎不如沈风栖的好使,居然还留着红印。 陆云袖无奈点头,“是啊,起夜之时不小心摔到地上,近日我怕是得寻个机缘出去拜拜菩萨,去去晦气。” 小碧正从外端进早膳,顺口接道:“小荷你还不去将上官先生的药取来替少夫人抹上。” 小荷这才恍然大悟的拍拍脑门,“对,对。” 陆云袖方要起身回床上趴下,目光掠过却瞧见小荷手中紧握着的瓷瓶时候,忽然喊道:“小荷你站住。” 小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张万分的停在那里。 陆云袖走过去,取过她手中的药瓶,晃了一晃,那瓶中水泽撞击的声音,丝丝入耳,这让她想起了昨夜,也正是那只手,从个同样的朱红绘白鹤的瓷瓶中倒出的药水,抹在自己的背上。 这药瓶,却为何是一样的?而药水,也似乎也是极其相似。她拔开瓶盖,细细的嗅了下,果然,味道几乎一样,这也怪哉。 药瓶是小荷去上官先生那儿要来的,为何那男人那里也会有? 陆云袖摇了摇头,那男人做什么事她一向猜不出摸不着,这回怎会好端端的让她察觉端倪?再说王府是上官先生的救命恩人,又怎么会与那土匪扯上关系? 可心中一旦这么想了,那种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却越发强烈起来。 她寻了寻缘由,捂着腰处,对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圆滚滚的小荷,颇为无力的说:“其实不仅是背部,腰也扭伤了,怕是要去上官先生那里瞧瞧。” 小碧显然更关心陆云袖的伤势,一听此话,嚎啕着就扑了过来,“少夫人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我领你去上官先生那!” “那小碧你领少夫人去上官先生那里哦。”小荷会意的对着陆云袖挤挤眼睛,凑过去低声说:“少夫人你可得小心这婢子,她一向对上官先生,关心过甚,过甚!” 此话被小碧听了完全,红着脸去打小荷:“胡说胡说!谁关心过甚!”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3 拜访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因着两姐妹的玩闹,竟是将夜里梦靥之中的难受也消去几分,跟着笑出了声。 小碧这边已然收了手,恨恨的瞪了眼小荷,“你等着,我先送少夫人去上官先生那里,再回来收拾你。” 在这路上,陆云袖与小碧继续打听上官先生的种种。这妮子果然可能向来比较上心,说的头头是道。上官先生原名上官轻鸿,几代御医传承,家中渊源甚厚,能力自是非凡,只是上官先生在任时候,无意之中治好了一位宠妃,却得罪了皇后。 小碧颇为郁闷的说:“实际上上官先生只是仁者仁心,替人治病也是天性,又何来故意为之。后来皇后娘娘寻了个错,硬是要斩先生。” 后面的事情,陆云袖也就知晓的差不离。沈风栖暗地里乾坤逆转,愣是将上官轻鸿给救了回来。朝廷里的上官一族,自此后不再受用,但王府中的上官轻鸿,却用自己的妙手回春,救了不少民间百姓。 所谓移大志于市井也――小碧摇头晃脑的学上官先生,学的有木有样。这调皮模样让陆云袖好生开怀,不多时二人便走到了上官的居所外。 上官先生的住处,离自己的清荷小筑不远,这亦是可以理解,终究上官轻鸿还需要隐姓埋名的藏在府里,所以住的相对偏一些也是正常。陆云袖在外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四周无人,竟也没有一个伺候传话的下人。清冷便是清冷了些,倒也清静了许多。 上官先生也是能人,毕竟以前在宫中是做过御医,约莫是有这么个身份在,陆云袖站在他居所的庭院内,总是能闻到一股子中药味儿。她细细看了一圈,果真是个药园子,小径两旁都种着各类药草,尤其是冰雪消融的初春时候,满园葱翠,生机盎然。 她依旧是让小碧在外头候着,自己走进两步,站在屋外,却听到门内传来了说话声。 到底是王府人家,便也不能做出在外偷听的闲事,被人看见了落了口舌,今后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迟疑之时,陆云袖抬手敲了敲大门,里面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大门洞开,探身来看的是一个陌生的公子。陆云袖不用多想,便知道他就是那位上官先生。 上官先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与沈风栖似乎不相上下,或者比他略成熟一些。样貌倒是稀松平常的,没有什么特色,很容易一眼扫去便就忘记。 他看了眼陆云袖,露出狐疑的颜色,“您是?” 陆云袖忙慌从怀里拿出朱红瓷瓶来,对上官先生说道:“先前小荷到上官先生这儿来讨了药,我这次特地前来向上官先生说一声谢谢的。” 上官先生恍然大悟,拍了拍头,“原来是少夫人,快请。” 他转身让开朱门,这边转头带路,原本陆云袖以为上官先生在宫中做了不少年的御医,虽则小碧好似十分喜欢他,但至少也是有些年纪的男人。但如今看来上官先生,自己的想法却也全部被推翻了去。 只是走路时候,后背略有些躬,不是仔细看还以为他真是上了些年纪,这种微妙的差别,倒是令跟在后头的陆云袖分外好奇。幸而他的一把声音又是相当年轻,只说:“少夫人客气了,既然王府收留了在下,那下忠于人事,也是在下应该做的。” 陆云袖被他请了进去,屋中摆设一尘不染,整整齐齐,不似是富贵人家的摆设,尽是简单的桌椅。屋子的正中间拜访着一张红木圆桌,而桌子边则站着一个人。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4 伤药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定睛看去,心里不由得停了半分。她略略朝后面一退,脸上则是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兄长?”话中多有疑问,又带着些许惆怅。 先前两人说过的话还在脑海中回荡,想起昨夜的梦,更是感慨,陆云袖看着他便多些尴尬,气氛倒也没有先前那么自然轻松了。 沈风栖看着陆云袖,轻声道了一句:“弟妹好。” 上官先生在后关上了大门,笑了一声,平和着说:“今日小宅倒是蓬荜生辉,有世子大人先来登门,后有少夫人前来,在下亦是荣幸啊。” 这一番话说得陆云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再瞅了一眼沈风栖,身子朝后头让了让。 上官先生面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少夫人仅仅是为了道谢,怕也不能走这一遭吧。” 陆云袖与他站得很近,突然悟了小碧欢喜这人的缘由。 莫观他外貌平常,双眼竟是如此有神。清澈明亮,似乎能洞察出一切,更是如星辉璀璨,如破云月光,只这么一瞧,便仿若看见了朗朗清空,格外沁人心扉。便是这双眼睛,似是为面貌平添了几分好看,再从那神采中抽身,竟是觉着那平庸的外貌,也好看了起来。 陆云袖被这双明亮的眼睛看的有些不踏实,觉得自己无端端地跑来,倒变得没有底气了,只好点了点头,“到底还是要多谢一声上官先生,加上昨夜不意从床上摔下,还想多讨一些药水……” 这边她还未曾打听完,后边一直站着的沈风栖忽然蹙眉说:“什么?你摔了哪里?” 陆云袖点头应道:“是了。背处如今还有伤。” 这话倒是未曾欺诈,那摔出的红印至今还在。 沈风栖听后,更是眉头紧皱,“你这是为何如此不小心?” 陆云袖垂首答道:“夜间做了噩梦……” 沈风栖“噢”了一声,叹了口气,“也是,你住的地方甚是偏远,我那弟弟又将将离去,想来若睡不安稳,自是容易心绪不宁。” 上官先生示意陆云袖坐下,自己则在对面观望了眼,那明灿流光的眸子带着笑意,“少夫人昨夜未睡安稳?” 陆云袖思忖着这句话,又看了眼对方。若上官轻鸿是与那少年接头之人,他自是晓得昨日自己被掳走之事,但看他并无异色,表情亦是十分认真,只好暂且压下好奇,点了点头。 “我昨夜抹了下小荷带来的那药水,但似乎用处不大。”陆云袖那九曲回肠的脑子,谨慎的推敲着每一句话。 上官先生失笑,他看了眼正担心的望着陆云袖的沈风栖,“本就是治烫伤之药,又如何能治得摔伤,少夫人可就是胡来了。” 陆云袖一听,暗恨那真正胡来的土匪,原来是将烫伤的药抹在背上,难怪红印未除,被小荷瞧见了去。 “即便如此,这药水亦是好用至极,云袖不知可否再讨要一瓶留作备用……。”她句句话不离这个朱红瓷瓶的药水,也是只觉这已是唯一突破,若能有半点蛛丝马迹,也好过现在分寸头绪全无。 这方听了陆云袖的话,答她话的人竟然是沈风栖,他叹了口气,“云……” 顿了顿后,他本想喊云袖闺名,又觉不便,立刻改口,“弟妹实在不知,这药本是朝中贡品,又岂是寻常人可以得来。几年前上官先生从宫中出来,带的本就不多,昨日让小荷送去一小瓶,已是不易,又何来再取的道理。”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5 吃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啊。”上官先生连连摆手,“世子这话错了,这药原本的确是朝中贡品,但自从江南墨家从外域引入灵璧果后,便已寻常。般般达官贵人,还是比较容易得来的。” 陆云袖听了点头,她心中细细盘算,看来自己先前是想多了,这药既然达官贵人都能拿到手,那也不能仅此凭一个小小药水,就怀疑了上官先生与土匪有什么关系。然而这样却倒是能确定的是,那土匪可能与达官贵人会有联系,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见陆云袖不答话,未免尴尬了,沈风栖默默的说了句:“弟妹若是想求,我去寻来几瓶便是。” 此话一出,更是尴尬。沈风栖平白无故总是这般宠着陆云袖,自打她进屋之后,句句关切,眼睛更是在她身上游离从未离去,这点小心思又如何能瞒过上官轻鸿那双明朗的眼,顿时笑出了声,“有世子这番美意,我看少夫人也该放心了。” “哪里的话。”沈风栖面对上官轻鸿的时候,应对自如,“在此遇见便是有缘,既然在下有能力替弟妹做主,又何来不应之理?上官兄你是想太多、想太多。” 陆云袖相互看了看,觉得自己来了是多余的,可她却寻不到脱身的契机,便也坐着听他们俩说话。 她抬眼看了看正在与上官轻鸿打嘴仗的沈风栖,想到先前对他说了那番话,回头也觉不好意思,不知这以后要怎么开口与他说话。毕竟他的的确确是在关心自己,而自己这里却诸多隐瞒,这般盘算,几度想要插句话,却还是咽了回去。 她也不敢再看几眼沈风栖,只是微微低下头去。 那头上官先生不再理那忽然话多起来的沈风栖,问道,“少夫人那手上的伤可好些了?我观这手背处的模样,倒不似是用我那药水用好的啊,好像是前年我送给某人的那……。” 陆云袖顿时无语凝噎,只觉果然自己不该多方好奇,本应好好在房中待着,以免节外生枝。上官轻鸿那双眼睛可真够毒辣,她手背上的伤自然不是那朱红瓶子里的药水治好,而是沈风栖带来的药膏啊。 便是这句,沈风栖突然干咳了下,插了嘴,“忒那多问。上官兄,去为少夫人准备些养身的汤药,补补身子。” 听了他这么说,陆云袖不由得脸红了,她看了两人一眼,腼腆地垂下眼,点了点头。 上官轻鸿意有所指的闷笑起来,还摇着头说:“怕不是有人醋了,拿我出气。” 他唉声叹气的起身朝药房走,而陆云袖瞪圆了眼睛,瞧向沈风栖,醋了?这个词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听了不止一遍的感觉。 沈风栖皱眉看着上官轻鸿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坐在旁侧,眸光之中尽是询问的意味,“你当真是来寻药?” 陆云袖听了一呆,连忙说:“那是自然。兄长觉着有问题?” 沈风栖笑起来,“你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而且你既然需要药膏,为何不让小碧或者小荷过来请,非得你自己跑来一趟?” 陆云袖微微蹙眉,“兄长为何如此多想,只是云袖在屋中无聊,出来走走。”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6 小碧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话语之中的意犹未尽似是在指责沈风栖的不信,只是她也没了底气,总觉着自己多余的这趟拜门,所获也不过如此:那土匪与达官贵人有些关系,才能拥有这个治伤佳品。 沈风栖苦笑了下,也不再多说,他总觉着这两日的陆云袖怀有心事,这也是昨日里他心中揣测之言:若不是她心中已有旁人,却为何会拒绝自己的那些好意。 陆云袖被这目光瞧得有些坐不住,幸而此刻上官先生抱着几个纸袋走了过来。 “下回取药不需劳驾少夫人。”。他将包好的草药递给陆云袖,坐到一边,说:“每日煎服,调养元气之用。至于再取药的时候,我自会通知您那位婢女……叫什么来着?” 陆云袖抢先答:“小碧?” “对对对。便是她了,由她来取就好。” 陆云袖忙慌点头,这可是给小碧促姻缘的事,自是乐意至极,“那我便不叨扰二位,云袖便先回去了。” 来时就看沈风栖已经到了,想来应是有事,于是抱着药包起身福了福。 上官先生冲她点了点头,道:“我送少夫人。” 说送归送,却是上官先生与沈风栖两人一起起身,将陆云袖送到了庭院之中。 直到她走出了庭院,那两人才转身回屋。陆云袖偷偷一瞧,上官先生不知为何突然拍了拍沈风栖的腰际,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竟也笑得开怀,关系似乎十分密切。 陆云袖将药包放在小碧手上,交代了几句下回就由她来代领的事情,小碧乐的嘴都合不拢,看来是当真喜欢上官先生的。 而陆云袖则走在前头,暗暗思忖,原本以为这上官先生是与那强占了自己的土匪有些联系,可这次来看,他与沈风栖关系又甚是密切,果然是她多想,庸人自扰之。 回到清荷小筑的一路,陆云袖只来得及将前事整理了番,比若那男人更如土匪,整个居处皆是男子与兵器,兼且恐怕要对王府不利。正如同他威胁的自己那般,自己被捏着的软肋就是失去贞洁此事。即便她告知王府,恐怕最终自己也是生不如死的结果。在这个王朝中,尚没有人能接受如她这等背德之人,能容于世。 想到这里,不禁再度咬牙切齿起来。即便是再温柔又有何用,即便是再动人的话语也无济于事,他最终不过是扼住自己的喉咙,令她做这罪人――要么是眼睁睁的看着王府出事,要么是活生生的被其玩弄。 小碧推开门,“咦,小荷去哪里了?” 她左右张望了下,将药包搁在桌上,自言自语着,“不过这片刻时间,也能乱跑,真是个坏婢子。” 陆云袖失笑,她自是晓得小碧恼恨的,无非是小荷透露了她的心事。上官轻鸿与其说相貌平凡,不如说善于隐藏,就光是那双眸中神采,便可夺去不少女子心神。她跟着在桌旁坐下,起手倒了杯茶,笑道:“依我看,上官先生的确不错,怕对你也是有些好感,否则不会说教你去取药。” 小碧一头磕在门框上,痛的蹲在地上叫唤,陆云袖还打趣的将那瓶朱红瓷瓶递给她,“呐,这可是上官先生的跌打损伤的好药,往你那脑袋上抹抹,立刻便好。” 小碧面红脖子粗的抢了过来,撇着嘴大声道:“少夫人你也跟着小荷欺负我。”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7 土匪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刚要回嘴,小荷一脚踏了进来,匆匆忙忙的说:“少夫人、少夫人,方才我去洗衣裳,听纪花说,王爷与王妃要回来了。” 这一句听了陆云袖彻底愣住,“那岂不是要办家宴了?” 小荷这边点了点头,“是呀,定然是要办接风家宴,少夫人还需准备玫瑰百果蜜糕,看来是要忙碌了。” 提到家宴,陆云袖跟着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万一自己做失手了,就怕侧王妃又得寻理由来编排自己,到时候还得费尽心血的去应对。 一想起云萝夫人的冷笑与指责,竟是胜过了那土匪的意欲不利。权衡间,还是咬牙将封尘的事情往后放放,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他总归还是要来的。 见陆云袖脸色也变了,小碧与小荷相视一眼,小碧问道:“少夫人可是在担心糕点一事?” 陆云袖不由得点头,小碧却是笑了起来,“少夫人莫要担心,有小碧和小荷啊。” 在这王府中,也就这两个丫头连带一个沈风栖,最是贴心,倒也算是一桩幸事。 越临近王爷王妃的归来,府里也是忙成一团。中间侧王妃着纪花将陆云袖唤着去教育了一顿,无非是那些话:二位家主既然快回来了,你莫要忘记自己做好糕点之事,更要小心谨慎,这些日子别再犯错。 侧王妃还补了一句:我听闻前几日你还去上官先生那里求药,可千万别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幸而上官先生说不过是些养身体的药,否则啊……哼…… 陆云袖尤感觉到那声冷哼与梦里头的尖叫,十分近似,不由得抱紧胳膊,坐在荷塘边,让冷风吹的自己清醒一些。果不其然,云萝夫人待自己的戒心未除,奉茶虽则因手伤不用再去,这时时刻刻都盯的自己,严严实实,哪里还有半分自由。 白日方下了场雨,至今还点点滴滴,打在荷塘之中,似此起彼伏的乐器,吹着一曲天明前的余音。 陆云袖拂去肩上被打到的雨水,想着已有好些日子,那土匪没有再来。说不定,他是厌倦了自己又或者是有了新欢,怕是将她遗忘。 那对她而言的刻骨铭心的痛,却在他人那里不着丝缕。彼此之间本不过是场黄粱梦,所谓的爱恨情仇也是烟云飘渺。或许正是这样的缘由,这般想着,居然滑过了些许失落。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封尘在后头站了许久,眼瞧着那小女子就跟患了相思病一样的望着荷塘发呆,还念着颇有闺怨的诗,他便自得的很,冷落几天虽非本意,但至少颇有效果。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几步跨到陆云袖身边,凑到她耳畔说:“果然还是想我了?” 陆云袖被吓了一大跳,惊悚站起,却未稳住,险些掉到后头的荷塘里去。封尘大手一弯,她便落入对方怀中,怔怔的相互对望。 这土匪应是乘雨而来,也未曾打伞,浑身湿哒哒的,发间额上的水落在陆云袖的脸上,冰凉的令她瞬间反应了过来,回头看了看院门,幸好四野无人,她才低声怒道:“你放、放我下来!” 封尘哪里管她,转身一脚踢开门,又微微一震,再将房门紧闭,跨了进去,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这手还紧紧的搂着陆云袖的腰,死死不放。 “你这土匪!”陆云袖五味杂陈的低喝一声。 封尘微微一愣,从桌面上拾起块糕点,塞入口中,“一天都没吃东西,我好饿。” 陆云袖去拍他的手,“饿死鬼投胎么?别抓那么大块。”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8 心声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封尘微微一顿,忽然满眼笑意的看向她,“袖儿。” 那沙哑低沉的声音说的陆云袖浑身轻颤了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封尘,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很是自得,她气不打一处来的答:“做什么?” 封尘倒是不说话了,相识的时间那般短,相知的感觉却分外长,这女子时时柔弱不堪,实则倔强无敌,有些想说的话不如埋在心里自得其乐,也切莫说出来剐了她那小薄皮的强。封尘另一手握住那还在拍打的小手,心情甚好的拿起那一大块糕点放在了口中,顿感一股玫瑰清香扑鼻,不禁抬眉问:“你今日又去做那玫瑰百果蜜糕?” 这句话吸引了陆云袖的心神,她着紧的问:“如何?还能吃么?” 虽则今日出锅之后,依原样打发小碧小荷送出去不少,得来回馈依旧非常好,她还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封尘,满脸的在意。 封尘不说话,忽而瞬间凑近,熟练的照着那唇便压了下去,丝毫不给陆云袖任何机会,将口中那玫瑰百果蜜糕哺了过去――陆云袖的脸都白了,自从与这个土匪相遇之后,便再没有任何矜持可言,这等活色生香的行径居然出现在自己身上,曾经的她更是想也不敢想。 封尘近了,只手渐渐上滑,尚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贴在她的唇畔问:“好吃么?” 陆云袖眨着眼睛,还未从那强大的冲击之中回复过来,囫囵吞下口中残余糕点,拼命抹着嘴唇结结巴巴的说:“你这……你这登徒子……” 封尘上前亲了亲,抱的更紧了些,抢先说:“几日未见,我倒是有些想你。” 陆云袖红着脸,彻底失语,果然这男人的此招对她甚为管用,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能用四两拨千斤的方法,顾左右而言他,最要命的是,往往能一击就中,令她阵地失守。幸而她脑中尚存一丝清醒,在那冰凉的指尖下犹有挣扎余地,恍惚片刻之后,便想起要紧事,推开他的手问:“你当真想对王府不利么?” “哦?”此话转移了土匪的注意,挑起唇边一丝狡黠,“这么说,你很关心王府?” 陆云袖挪开被抚摸着的脸,不去看那双看透人心的眸子,“自然,我已嫁入王府,是王府中人,眼下不过是被你这土匪强迫,纵有心也无力。” 大抵那句“嫁入”有些刺激到封尘,勒住陆云袖腰间的手狠狠的紧了紧,引来女子一声轻呼,双眉微蹙不甘示弱的瞪回瞧他。 说句实话,陆云袖心里也是十分挣扎的,面对这样变幻莫测的人,她的小心思虽偶尔失灵,但也还算够用。有时候一副柔弱的外表反倒是自己的最佳利器,常常能使旁人失了判断。只是如今问题却在于,面对这土匪,失衡之时远大过于冷静。 她其实心里头也糊涂,莫名的叹了口气,“你为何……不在我未嫁时候出现,你为何偏要折辱我,若不欢喜,何苦纠缠。陆云袖三字,于你究竟算什么。”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49 周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我走不出这个王府,也离不开这个小筑。假以时日,还不知王爷王妃会如何对待,你时常所谓我是你的女人,这等自欺欺人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的好。”陆云袖也觉自己窝囊至极,骂也无用,恨也无用,只好软言相劝。 封尘半晌无言,还是伸手扳过她的脸,“所以你担心我会对王府不利?你为何不猜测,我会想办法令你离开王府?” 陆云袖失笑,坦诚回答:“陆云袖自知平凡,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哪里有那等倾世能耐,做个红颜祸水。私下里揣测,也许云袖只是你那计谋之中节外生枝的一环。假若令你错失良机,怕也是会痛下狠心。不过……” 封尘现出几分玩味的意思,“不过什么?” 总算是回应了自己的话,陆云袖直言不讳,“不过云袖不怕,死有何妨。” 封尘的手渐渐滑下,两手一兜,令身体贴的更近了些,声音低沉而又“你这……” 话语里有些犹豫,有些动情,还有一些不可思议,封尘恐怕如何都想不到,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理清楚如此多的事端。虽依旧隔着远山远水,描画出的居然也有些形似。明明深居宅院,这颗七窍玲珑心当真令人惊叹。 封尘勾起那形状美好的下颌,“你放心,只要你在这王府一日,我暂且还不会轻举妄动。这是对你这般聪明的回馈?” 陆云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此人话中真假难分,谁晓得他到底想对王府做什么,只是能换来这句话,也是安心不少,不由舒了口气,轻声说:“当真?” “当真。”封尘做了个保证,掷地有声的坚定。 陆云袖舒了口气,这样也算拿自己争取了些时间,若再能寻机找到蛛丝马迹,或者便能揭开这土匪的真面目。他不肯与自己说,那么只能她自己去找答案。 封尘见她又在出神,也不再给她这些神游太虚的机会,附耳问:“不晓得什么叫做**苦短值千金么?” 陆云袖顿时羞的无地自处,推开几分距离后,诺诺的说:“你别这样。” 封尘明知她最后也不过是妥协,于是丝毫不顾陆云袖的挣扎,抱她起身朝床榻走去,这面还低低说着:“那日我便后悔的很。软玉温香在怀,却只能一亲芳泽,岂能这般简单便放你回去。” 陆云袖想骂几句解恨,奈何被压在身下不能动弹,连唇舌亦是被占去自由,不一会儿便在这土匪的上下其手之中,哪里还有半点清明,全数填上混沌朦胧。 每每在这种肌肤相亲的时候,总是多少会迷失自己。而这土匪或许真的对她有了些许情感,也更加在意她的感觉,不像初回那般蛮横,无论是吻也好、又或者是纵身闯入,都温柔而又轻缓。 辗转之间,意乱情迷。 这个如夜魅一般的男人,身携黑暗,果真与她之间,也是不容于世间的伦常。陆云袖习惯了他夜里来去,就连自己心里,也当每晚的贪欢,如同梦境。 偶尔当她在荷塘边看着初春的碧草,渐渐染绿自己的庭院时候,依旧只觉不是真实――他到底待自己,是何种存在。 虽则对沈风栖动情过,但到底与自己身体相接抵死缠绵的人却并非沈风栖,而是她依旧不知道姓名的假夫君,如今做了些微调整,可以是真土匪。 她与那土匪之间,似约定又似交换,更似博弈。冬去春来,眼瞧着数日之间,打着骨朵的几树桃花,已是绽放。晓烟初破,霞彩影红,微露轻匀,风姿潇洒,朵朵都如美人初装,娇怯动人。 陆云袖摘下一朵桃花瓣撒入塘中,笃定了一个信念:无论天地如何变化,这男人,势必要周旋至死,不死不休。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50 家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过得几日,总算是有人来传唤她,便说王爷王妃回府,听侧王妃说她要在家宴献上自己做的玫瑰百果蜜糕,王妃甚为欣喜,特命人来传陆云袖。 小公子的白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她也可穿上红妆,不再素淡。这回小荷为她换上的是比较正经的装束,最近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吃的也好,面颊上无端多了点肉,白净如玉又娇艳欲滴起来,就连小荷也莫名其妙的问:“少夫人最近似乎不太一样。” 小碧为她寻了朵坠琉璃七彩花冠,扣在发间,附和了一句,“少夫人如今这般才像个嫁娘啊。” 前些日子总是含愁带怨的,印堂发暗,看的多了也会令人担心她的身体,小碧补了一句:“果然是王爷王妃回来,侧王妃不敢欺负……” “嘘。”小荷使了个眼色,“笨婢,你能注意些么,万一被旁人听了去,你还要这条小命了么?” 陆云袖整理好身上正红团兰花的锦袍,将一对宝蓝色玉坠耳环戴上后,轻声说:“想来是上官先生的补药起了作用,今天小碧你去替我好好感谢感谢。” 小碧一听,脸红脖子粗的点头应下。小荷跟着得意洋洋的笑出了声,总算有个能制住小碧的人的感觉。 家宴是在那府里最大的花园中举行。相传,那花园本是前朝某个皇帝的手笔,尤以小微亭为最。水波粼粼的池塘之上,以玉带桥相接,以文石为岸,朱栏回绕,池旁垂柳依依,各类奇花异草相间,分绿影红,截雾横烟。 宴席便设在池旁小微亭上,下有舞女轻歌曼舞,上是美人轻弹琵琶,王爷、王妃、侧王妃以及世子已然坐于席上,远远望去,自是翠柳花飞、上下随风,若絮浮万顷,缭绕歌楼,恰如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陆云袖腹诽了下王府的奢华生活,走的快了几步,登上小微亭后,对着诸人福了福,“云袖拜见父王、母妃、庶母妃,还有兄长。” 她微微一顿,居然看见上官先生也在席上,于是补了一句,“上官先生好。” 在他人面前,虽是尊称,犹可以见到她喊庶母妃时候,云萝夫人面上微微泛上厌恶的颜色。 王妃心善,倒是抬手让她起身,示意她坐到沈风栖旁边,“云袖住的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回母妃的话,十分习惯。”挨着沈风栖,还是有些不自在,她朝外侧挪了挪,才谨慎的答,“王府待云袖十分亲厚,母亲也是。” “我听云萝说,你前些日子一直苦练玫瑰百果蜜糕,便是为了今日让我等尝尝?”睿王爷和蔼的问话。 陆云袖心中微暖,这王府之中,王爷王妃二人作为长辈,自是待其不薄,令她颇感温情,比曾经的姑姑姑父,也要亲上几分呐。 她连忙应答:“是,云袖也想尽些孝心。晨起时候已然在厨房之中做好糕点,这便让小碧去取。” 小碧在旁侧听着,立时领命而去。 等候间,云萝夫人有意无意的问沈风栖,“世子爷近日看来休息不好,面有疲色啊……” 陆云袖听了,好奇的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沈风栖,果然,今日的他分明有些精神不济的感觉,然后云萝夫人露出颇为奇怪的表情,“难不成世子这几日夜里也未曾好好睡?” 沈风栖微微一愣,遂苦笑着说:“的确,可能还得劳烦上官先生瞧瞧。” 那边上官刚要应话,云萝夫人却将头转到陆云袖这边,“倒是我这儿媳,近日怕是心情不错?瞧这气色好的。” 陆云袖奇怪的看了眼云萝夫人,也不晓得她是为什么,句句话不离自己与沈风栖,她只好点头应是,“这些日子全仗上官先生,替云袖准备了些调养身体的药。” 上官轻鸿那方眸光里尽是些不解的神色,怎么全都将话往自己身上兜呢,无奈之余他只好拱手谦虚一把,“在下也只是略尽心意而已。” 云萝夫人“咦”了一下,颇为夸张的说:“这可不似是调养出来的啊。” 她凑近王爷,笑的格外诡异,“面带桃花,眼含秋水,颇有些承泽雨露的感觉啊……”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51 朱砂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沈风栖一听之后甚觉刺耳,险些拔身而起,半晌倒是按捺住脾气,冷冷的说:“庶母妃这般指桑骂槐是为何?怎么听都似是指摘我与弟妹……” 然而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陆云袖,他还是生生止住,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 睿王爷听后皱眉,颇为不耐的说:“云萝,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别话中有话,含针带刺的。” 或者是牵累到了自己的儿子沈风栖,王妃也不大痛快,推开面前方端上来的一盘小点,“妹妹,有些话可当真不能随意胡说,儿媳嫁进王府已是不易,岂能乱污人清白,更何况风栖一向谨言慎行,待人宽厚,你这般说有些过分。” 虽则王爷与王妃都在替自己说话,陆云袖藏在袖中的手却在发抖,她总觉着今日的家宴云萝夫人并非说说那般简单,而是真的有在密谋着什么。那夜的噩梦突然在眼前晃过,她的眼睛也开始恍惚起来,分明看见好似是一团和气的家宴,却早已化成攻心的利剑,剑跋扈张,朝着她不为人知的秘密斩去。 旁人只以为是云萝夫人诬陷,但她的一句话,让陆云袖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 而云萝夫人被睿王爷、王妃指摘之后,倒是冷静的笑笑,玉指葱葱点着桌面,“王爷您错怪云萝了,若是没个证据,云萝敢这么随意乱说么?更何况我又没说是世子,姐姐你着什么急。” 睿王爷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云萝!你这是一定要在家宴的时候,给大家寻不痛快么!” 云萝夫人娇俏的脸蛋也变了神情,咄咄逼人的问:“敢问王爷,替我儿娶来的媳妇,我儿将将入殓未有一月,若有私情,最不能忍的便是云萝好么?云萝就等着您回来替我这可怜的母亲做主,却为何不肯面对这桩子事情,我命苦的孩儿啊……” 她开始大哭起来,珠泪滚滚,看着十分可怜。 陆云袖见这情形,哪里还敢坐着,立刻站起,跪在桌前,低声说:“云袖、云袖没有串通私情……” 云萝夫人尖叫出声,指着她的脸逼问,“陆云袖,你给大家好好看看,你的守宫砂可还在?” 陆云袖的脑子顿时空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守宫砂自然是不在的,她更不敢教王爷与王妃瞧见,梦里头的桩桩指责居然演变成现实,在她的面前轮番上演。可是,云萝夫人是从何时晓得,她的守宫砂不再的事情,明明一直掩藏的很好,到底是什么时候……忽然间,她打了个冷战,抬眼看向后方的纪花,那壮实的妮子正笑的合不拢嘴,显然是那一回,刻意烫伤自己的那一回。 小微亭上的乐舞也停了下来,整个睿王府仿佛静谧在了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陆云袖,而她分明像是没有了底气一般,面色惨淡周身颤抖。 睿王妃看了看沈风栖,又望望陆云袖,自己的声音也跟着颤了起来,“云袖,你与母妃好好说……你得证明给侧王妃看,你是被诬蔑的。”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52 质问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诺诺应下,呆呆地站了起来,身边突然有人拽着她的手狠狠往外拉,她抬头一瞧,还是纪花。纪花力气很大,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离开她的桎梏。 而纪花噙着得意洋洋的表情,把她拉到睿王妃与侧王妃的身边,异常熟练地撩开了她的袖子,白嫩的手臂瞬间展露在两位王妃眼前,也被在场诸人都瞧见了。 “这……这……” “这怎么回事?” 就是连睿王爷也站了起来,他一下子发起怒来,“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 他一句话脱口而出,周遭所有人的下人都吓得低头离开了小微亭。亭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端着玫瑰百果蜜糕刚刚跑来的小碧忽然被走下亭子的小荷拉住,两人躲到一边,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睿王爷深吸了口气,怒不可遏的问:“陆云袖,你与本王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紧接着一甩袖,道:“给我跪下!” 不等睿王爷说完,陆云袖自己腿也一软,将将跪在王爷王妃面前。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不出半句来解释,这要怎么办?她不见得说,是王府里躲着的一个男人与她在一起,岂不是存心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而她分明还能瞧见正慢慢从睿王爷身边站起的沈风栖,眸中尽是不信的神色,顿时万念俱灰,神情萎顿下来。 睿王妃又拽过她的右手手臂来看了看,扭头对上官先生说道,“上官先生,这事你该是清楚,若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这守宫砂必然是没有的,可对?” 上官先生坐着不动,他略略点了点头,却说:“诚然这事的确是这么一个说法,只不过守宫砂若是生病了或是遇到天灾,也是会没有的。” 这一番话听则是帮陆云袖说得,可却一点儿忙都没帮上。 这边云萝夫人忽然开了口,声音清脆的让陆云袖好一个激灵,她说道:“这事,问问我们少夫人的贴身奴婢,不就晓得了。” 她探了探头,却唤了小荷上来,小荷微微一愣,默默的瞧了眼小碧,垂头走上了小微亭,在陆云袖身后跪了下来。 “小荷我问你,少夫人近日身体可有不佳?” 小荷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对着侧王妃十分恭谦地低下头,摇了摇脑袋,道:“没有。” “那么……”侧王妃端坐了身子,“可是遇到过什么祸事?让少夫人吓得手臂上的守宫砂也不见了?” 小荷亦是摇了摇头,“自然也没有。” 侧王妃抬手拿了帕子捂着嘴,低声笑了一下,便说:“那便也是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这守宫砂怎会不见的?除非,除非你这少夫人真的对不起我儿!在外头偷人了!” ―――――― 初来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多多支持QVQ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 053 背叛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寡妇偷情,便是大罪。 这祸事加到任何一个女人的头上,谁都没办法承担得起。 那边沈风栖突然开了口,他对着王妃拱了拱手,道:“母妃,孩儿以为这件事还得查查,不能随便就下定论,不然岂不是说我们王府欺负一个姑娘么?” 沈风栖到得此时,宁肯相信是云萝夫人捣的鬼,也不肯信陆云袖在外有私情之事。所以他坚定不移的站在陆云袖身旁,替她说话。 上官先生也站起身来,对着王爷作揖,道:“王爷,这件事的确古怪,是要查一查,不然宣扬出去,这王府脸上也是要蒙羞的。而且若是无端端真将事情都压在少夫人的头上,倒也显得王府不公了。” “上官先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侧王妃插嘴过来,“守宫砂虽则是也许会意外失去,但少夫人在王府之中养尊处优,何时有过病灾?若寻常人都能以天灾病祸一说免去失了清白的罪孽,我们这些女子何必再点什么守宫砂?!” 现如今陆云袖只好咬紧牙关,顺着上官先生的话往下说:“没有!云袖真的没有!守宫砂为什么没有,实在是不知道。” 眼泪滚滚从面上落下,若只是指摘那玫瑰百果蜜糕,或许她还有办法,但清白二字,实际上早已没有了底气。 王妃一向亲善,听着云萝夫人的话后,险些晕厥过去,毕竟在此事之上,的确是云萝占理。而云萝夫人走上前去,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大怒:“你在外面偷人,还说没有?!真是丢了我们王府的脸!看来不拿出证据来,你是死不悔改,小荷!” 陆云袖被扇得一时晃了神,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向信任的小荷。小荷?证据在小荷那?怎么可能! 陆云袖一阵恍惚,无助的看向小荷。但小荷不看她,表情亦是凝重的可怕。她说道:“实则是小荷有日替少夫人收拾床榻,却在床上发现了件男人的衣裳,当时小荷心中便起了疑心,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去寻了侧王妃,是侧王妃命小荷夜间再守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一向待如姐妹的小荷。 这边小荷说得绘声绘色,把陆云袖听得心惊胆战。双唇微微抖动,竟是差点也晕在当场,是了,正是那日她从那土匪处被送回,竟是忘记将他的衣裳藏了起来,又因为做了场噩梦,把衣裳忘的干干净净。 “那衣裳……那衣裳……”陆云袖想借机解释,但话到唇边,终究跌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荷不动声色,“这件事,少夫人你就莫要抵赖了,而且你的守宫砂早就不见了,也恰恰是在那些日子发生的,小荷当晚一直躲在院子外头,果不其然,深夜时候,便听见少夫人的房中……传来了那等声音,好不害臊。” 陆云袖脸色灰败,已经不敢再听下去。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土匪来寻她,她以博弈之棋,赌出了更多的时间,却哪里晓得小荷会在院子外头偷听。 “小荷还在少夫人身上,发现有吻痕,更有些莫名的印记,虽则少夫人说要去寻上官先生拿药,谁晓得是不是……。” “是什么?别怕,你说出来。”云萝夫人冷笑着。 “是不是个障眼法,说不定是私会情人啊。”小荷说的天花乱坠,哪里还有平时那可爱模样,陆云袖明知道这时候她是在胡说,却分明再没办法抵挡。因为他们找见了这件事中最要紧、最致命的伤害,便是她的守宫砂、她的清白以及那土匪的衣裳。 “够了!”睿王爷突然抬手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物品噼啪乱想,一个水杯子竟然摇晃了一下,从桌子上滚落下来,掉在地上砸开了一个花儿。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54 承责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寡妇偷情,便是大罪。 这祸事加到任何一个女人的头上,谁都没办法承担得起。 那边沈风栖突然开了口,他对着王妃拱了拱手,道:“母妃,孩儿以为这件事还得查查,不能随便就下定论,不然岂不是说我们王府欺负一个姑娘么?” 沈风栖到得此时,宁肯相信是云萝夫人捣的鬼,也不肯信陆云袖在外有私情之事。所以他坚定不移的站在陆云袖身旁,替她说话。 上官先生也站起身来,对着王爷作揖,道:“王爷,这件事的确古怪,是要查一查,不然宣扬出去,这王府脸上也是要蒙羞的。而且若是无端端真将事情都压在少夫人的头上,倒也显得王府不公了。” “上官先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侧王妃插嘴过来,“守宫砂虽则是也许会意外失去,但少夫人在王府之中养尊处优,何时有过病灾?若寻常人都能以天灾病祸一说免去失了清白的罪孽,我们这些女子何必再点什么守宫砂?!” 现如今陆云袖只好咬紧牙关,顺着上官先生的话往下说:“没有!云袖真的没有!守宫砂为什么没有,实在是不知道。” 眼泪滚滚从面上落下,若只是指摘那玫瑰百果蜜糕,或许她还有办法,但清白二字,实际上早已没有了底气。 王妃一向亲善,听着云萝夫人的话后,险些晕厥过去,毕竟在此事之上,的确是云萝占理。而云萝夫人走上前去,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大怒:“你在外面偷人,还说没有?!真是丢了我们王府的脸!看来不拿出证据来,你是死不悔改,小荷!” 陆云袖被扇得一时晃了神,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向信任的小荷。小荷?证据在小荷那?怎么可能! 陆云袖一阵恍惚,无助的看向小荷。但小荷不看她,表情亦是凝重的可怕。她说道:“实则是小荷有日替少夫人收拾床榻,却在床上发现了件男人的衣裳,当时小荷心中便起了疑心,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去寻了侧王妃,是侧王妃命小荷夜间再守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一向待如姐妹的小荷。 这边小荷说得绘声绘色,把陆云袖听得心惊胆战。双唇微微抖动,竟是差点也晕在当场,是了,正是那日她从那土匪处被送回,竟是忘记将他的衣裳藏了起来,又因为做了场噩梦,把衣裳忘的干干净净。 “那衣裳……那衣裳……”陆云袖想借机解释,但话到唇边,终究跌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荷不动声色,“这件事,少夫人你就莫要抵赖了,而且你的守宫砂早就不见了,也恰恰是在那些日子发生的,小荷当晚一直躲在院子外头,果不其然,深夜时候,便听见少夫人的房中……传来了那等声音,好不害臊。” 陆云袖脸色灰败,已经不敢再听下去。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土匪来寻她,她以博弈之棋,赌出了更多的时间,却哪里晓得小荷会在院子外头偷听。 “小荷还在少夫人身上,发现有吻痕,更有些莫名的印记,虽则少夫人说要去寻上官先生拿药,谁晓得是不是……。” “是什么?别怕,你说出来。”云萝夫人冷笑着。 “是不是个障眼法,说不定是私会情人啊。”小荷说的天花乱坠,哪里还有平时那可爱模样,陆云袖明知道这时候她是在胡说,却分明再没办法抵挡。因为他们找见了这件事中最要紧、最致命的伤害,便是她的守宫砂、她的清白以及那土匪的衣裳。 “够了!”睿王爷突然抬手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物品噼啪乱想,一个水杯子竟然摇晃了一下,从桌子上滚落下来,掉在地上砸开了一个花儿。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55 情深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他的举措把在场所有人的都给震住了,包括陆云袖。 只听睿王妃大惊失色地喊道:“我王儿!你在胡说什么!” 连一向见过大世面的睿王爷也吓得朝后退了一步,“风栖!这等事可不能乱说。” 沈风栖抬起头,“未曾,孩儿喜爱弟妹已有许久,这些日子,府中诸人都晓得守夜之时,是孩儿去寻了弟妹。一直以来是孩儿逼迫袖儿,让她从了自己。” 认识沈风栖的都知道,他做事一向规规矩矩沉稳有序,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没有伦理的事情,今日他为了陆云袖竟然抗下这等事,别说是自己的亲娘,就是连陆云袖也不明白了。 然而沈风栖心里却十分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睿王爷相当震怒,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你!” 陆云袖也看着沈风栖,泪眼涟涟的说:“你何必……你何必……” 与他毫无关系,他却要担下此事。陆云袖此刻的心几乎是要被揪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欠沈风栖很多很多,这些几乎是她这辈子也偿还不清的。 “孩儿恋慕袖儿,一心想让她与自己在一起,甚至不惜放下狠话,若她肯与孩儿一起,将来承袭王位时候,也能娶她做个妾室,不用再守空闺孤寂。” 陆云袖死命的扯着沈风栖的衣裳不让他再说,泪水之中更多的是悔恨、恼恨、痛恨,她悔恨自己当初没有答应沈风栖,落了今日的遗憾;恼恨自己不中用,为什么当日没发现那土匪不是沈风栖;更痛恨、痛恨明明在最需要的时候,那土匪却悄无声息,任她受尽侮辱。 然而每每沈风栖多说一句,实际上是将责任都落在自己头上,替她分去所有的事端,陆云袖不停的说着:“与你无关,你这是为何啊……为何……” 沈风栖却反握住她的手,认真的说:“孩儿自知罪孽深重,也知不该强迫弟妹做这等违背伦常之事,但求父王母妃能成全我们俩。” 这回见沈风栖言辞凿凿,定然是要保了陆云袖,云萝夫人索性将话头一转,跟着跪在了陆云袖的身边,这一出这么唱了起来,周遭人也是看不懂了。 她哭的比陆云袖还要惨烈:“我苦命的儿啊,你在黄泉之下还未睡稳当,你的兄长与你的妻子在为娘的眼皮底下串通私情,背叛了你啊……你教娘亲百年之后如何面对你啊……” 在场的除了王爷、王妃,其余的人都跟着跪了一地,小荷与纪花难得的抱成一团的哭。陆云袖虽则已然绝望,不再辩解,却也不想连累了沈风栖与自己受罪。她此时除却事态暴露的悲痛,也有小荷的背叛。 若非对小荷毫无提防,以为她是自己人,又何来此时的痛不欲生。 睿王爷气的浑身发抖,王妃更是坐在旁边低头垂泪,直扯着王爷的衣裳说:“看在风栖是沈家独子的份上,求王爷网开一面啊……” 一听这话,云萝夫人哭的更加凄厉,“我的儿,我的风景,你的兄长不义,你的娘子不忠,,你死不瞑目啊……” 睿王爷抚着心口连声咳嗽,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几岁,陆云袖哭的似是断了气,抽泣几下之后已是脑中空白,尤有握着自己手掌的那温热,支撑着她跪在原处。 “把他们两个,先给我拉到柴房里关起来……”睿王爷不理云萝夫人,无力的挥了挥手,道。 说到底,这也是自己的儿子,王妃的话很在理,这已经是睿王府唯一的儿子,将来要承袭王位的儿子,一向在民间颇有声誉的儿子。 想到这里,他忽然挺直了腰板,怒声道:“还有,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若外头有一个人说风栖的不好,我便拿你们是问!” 这场中唯一的外人,也便是上官先生,无奈的看了眼沈风栖。 云萝夫人不甘心的说:“王爷,你太偏袒她二人了!” 睿王爷捏着眉心,斩钉截铁的道:“你给我闭嘴,此事一定要闹到这里说么?你是还嫌王府不够乱么?先将他二人关起来,我需要想想如何处置才好。”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56 柴房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家宴不欢而散,可以说这是王府有史以来最难看的家宴,沈风栖与陆云袖相继被王府的家丁拉着送进柴房,甫一走进那幽暗的地方,陆云袖便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却有一人当先将她扶住。 陆云袖望着他,颤声说:“你这是何苦……” “是谁?”沈风栖抓着她的肩膀,沉声问:“到底是谁,你与我说。” 对他而言,惩罚不足为惧,偏就是占了眼前女子清白的那人,才是他要追求的关键。沈风栖此生难得有个人入了心头,却落得这般田地,不觉亦是心头火起,哪怕这关的紧紧的柴房之中,也能感觉到沈风栖勃然而发的怒意。 见陆云袖尚在怔忡中,沈风栖问:“为何到这时候,只有你我相对,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他是谁?难道……” 他甚是痛心的问:“难道你便如此爱他?” “不、不是的。”陆云袖矢口否认,她自是绝对不可能爱上那土匪,谈不上恨比天高,自也没有爱如海深,只是事情复杂,复杂到陆云袖压根难以启齿,她便是说了又如何,沈风栖怕只会更加看低了她。 第一回是她被强迫,但第二回、第三回、第四回……又何尝能说每一回都是被迫呢?只有陆云袖自己心里头明白。她无奈的垂肩,“事已至此,云袖已知无力辩解,兄长……你无需再管我的……” 她垂着头,甚至不敢抬头去望那双眼睛,痛心疾首却又步步紧逼,正是她长久以来不敢触碰的地方,心渐渐抽痛,而扶着自己双肩的手也是愈发的紧。 沈风栖忽然沉声问:“是上官么?” 咦?如何与上官先生扯上关系? 陆云袖这才念起,那日自己去拜访上官,平白无故得来的那顿质问,沈风栖怕不是将此事再与小荷所谓的上官居所相会联系起来,才有了这种结论。 她立刻解释:“不是,怎么会是上官先生,他欠了王府的情,又如何会做恩将仇报的那人。” 沈风栖眸光冷了下来,“那么不是他,我府里还有谁,能夺了你的心神,这般护着他!” 陆云袖的身体已是摇摇欲坠,这等情势下,沈风栖终究还是心软了些,他将她的手扶住,二人缓缓步到墙边,沈风栖先让她坐下,才蹲了下来,面面相对。 尚是白日,但柴房却略显昏暗,内中堆着的杂乱物事,占满了各个角落,以至于二人挤在其中倒显狭窄。陆云袖以为那夜噩梦终成现实,却扰乱一波池水,搅进了眼前这个世子爷。偏生沈风栖那坚定不移的眸光落在面上,更是增添了几分心乱如麻,不禁嗫嚅着说:“是或不是,如今重要么……” 陆云袖直起上身,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敲,都近乎完美,正是这种天地轩轾,令她心生退缩,不由自主的便开始流泪。这一次是动了真情的落泪,一个男人肯这般为你做,只能说他的的确确是真心爱着自己,但她这样一个女人,如今被那土匪欺负数次的女人,还有什么脸面站在沈风栖的身边。 就这般静静的看了会,沈大世子恍然间似乎想起了那日她身着喜服,一身红装的踏进王府,却原来,这一番擦肩而过,便是永远不可得。缓缓叹了口气,沈风栖显然见不得她那么委屈的眼泪,颇为颓然的坐在旁边,将陆云袖搂进怀中,一手轻轻拭去,望着简陋的窗格,疏影之中透出点点阳光,如同希冀,从未消失。 沈风栖说:“若你还肯信我。” 他不再说话。 陆云袖渐渐歇了抽泣,只觉扶着自己肩头的那只手越收越紧。信,她为何不信,她原先以为,在这王府之中,便只有两个丫头以及沈风栖,是最值得信任之人,现如今看来,怕小碧小荷也都不是自己人,唯有眼前这一个,尚在绝境之处,明知罪人,却愿替其赎罪。 陆云袖想起小碧小荷,不觉又是一阵心酸。伸出一指,闭上眼开始在沈风栖的面上细细描画着,一点一点,似乎要将这张脸镌在心底般,纵是疼痛,却要深刻。 她描至眉骨,说:“我不认得他,不晓得他是谁。”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57 错过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寸草寸灰。 心头掠过是那土匪清寒眸光之中偶尔闪耀的温柔情思,泪水滑过面庞,“这些日子,他只是夜里来,晨起走。他……” 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那般难为,指尖停在高高鼻梁之上,陆云袖怔怔的想了半天,唇齿艰涩,“新婚那日……他说他是世子沈风栖……” ――“你虽嫁入王爷府中,但小弟已然去世,这下半辈子恐怕会一人孤苦,父王怜你无助,特命我来替小弟圆房。” ――“将来我便是承袭王爷位的人,虽不能光明正大纳你为妾,但至少能保你无忧。” 陆云袖失声痛哭出来,一手便只停在沈风栖的面颊上,哭的喘不过气。沈风栖愣在那里,任他如何想,都未曾料到是这般局面。一手紧握成拳,狠狠的砸在墙面上,另一手狠狠的将陆云袖带进怀里,反复的叨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当真不是自己,听了母妃的话,去圆房。因着对小弟的歉疚,他执意守夜,将陆云袖扔在婚房当中…… 脑中似是炸开了朵烟花,沈风栖险些失控。当日的确母妃有提点,然则他却只觉可笑,推脱过去。 便是那一次轻言慢写的拒绝,却错过了千般万般,错过了眼前足以落在心底的女子。 沈风栖深吸口气,抚着额头说:“那日、那日……” 他再说不下去。 陆云袖却是不晓这等事端,揪着他的衣裳,抽泣着说:“与你无关之事,云袖不想牵累你。你不要再管我了……那人、那人恐怕要对王府不利,只是我探知情形甚少,就算说出来亦是没有人信的……” 沈风栖没有回话,而是合眼靠在原处。似在思量着什么,又似在悔过着什么。眉心深锁,眸光离远。 陆云袖哭的累了,也便放弃,而是倒卧在沈风栖怀中寻求着一丝慰藉。人在山中,烟锁重楼,云深不知处,恐怕这一刻,不论是她亦或者是他,还是他,都堕入了这等境地。 这时,门声忽然响了,走进来的却是王妃,陆云袖慌忙的退开几步,垂首跪下,“拜见母妃……” 睿王妃一向待人宽厚,是而教出的沈风栖,亦是性情温和。她顿了顿,面色犯上几番难色,倒还是叹了口气,俯身将陆云袖扶起,让她在一旁坐下,自己则站在沈风栖面前,“风栖……” 沈风栖回过神来,立刻起身,本想请自己的母亲寻个地方坐下,然而实在是柴房窄小,也无什么干净之处,只好颇为歉疚的说:“是孩儿不孝……” 睿王妃先摔了沈风栖一巴掌,咬牙切齿的说:“早前便与你父王提过此事,是你自己先行拒绝。现如今肆意妄为,这下倒好,给侧王妃寻着说话的机会,让旁人笑话!你可、可晓得,若是早些与我们说了,也不会这般难办……”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58 告白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一旁只听见哗啦啦的倒塌声,待转过头去,却见陆云袖满脸的惊讶,她显然是听见那句“先行拒绝”之中隐含的意思,顿时惨白了脸。 沈风栖上前拉住陆云袖的手,尤担忧她会退缩,死死的拉住不放,在睿王妃眼里,这二人的确是像一对感情极深的恋人,这下心头更是打鼓。现下的问题在于,原本王妃与王爷的确是属意,让陆云袖私下里就从了沈风栖,一直守着活寡也是可怜,只是那日征求沈风栖意思却被拒绝,而他们也以为此事无望,便未曾去与侧王妃说过,这下倒好,反被侧王妃利用,在家宴之上闹出笑话,如今睿王爷下不了台,更恨沈风栖自作自受,也恨陆云袖不知检点,最后还恨侧王妃无理取闹。 睿王妃痛心疾首,“现如今只能让你父王冷静几日,哪怕在这多待几日吃点苦头。”、 沈风栖扯过陆云袖,用极其平静的声音与王妃说:“让母妃失望了,是孩儿的错。孩儿愿意受任何惩罚。” 陆云袖想要说话,沈风栖却捂住她的嘴,定是不要她再有任何异议。 沈风栖第一次这般强横,“孩儿愿受所有惩罚。” 惩罚自己,让宵小乘机占去陆云袖的清白,让旁人欺压她一个弱女子这般久,而自己却毫不知情,任她在侧王妃的刁难与不知所谓的人的侵夺中,艰难跋涉。再念起那日,她生生的退了一步,拒绝自己的委屈。 那时候,那些时候……那些夜里……她便是……被那个人…… 一想到这,沈风栖心口就痛如刀锥,不由得蹙眉再次念了一遍,“孩儿愿承所有的罪责,不关她的事情。” 陆云袖听后一时呆了。未曾想到,都已经说的这般明白,他为何还要如此坚持。睿王妃叹了口气,显然也有些动容沈风栖笃定的态势,她只好说:“你已是王爷独子,想来他便是再气愤,也不会拿你怎样。安心在此待上几日,我去与王爷、侧王妃说说。” 沈风栖点头应下,睿王妃转身离开了柴房,他这才缓缓松手放开了陆云袖。 陆云袖一时不知要如何说,却见他从袖中拿出自己的那块帕子,沈风栖搁在鼻下嗅了嗅,轻叹,“好香。实际上,自始至终都是我不是么?” “啊?”陆云袖没听明白。 沈风栖话语之中满是惆怅的意味,“自始至终都是我,从未有过旁人。” 陆云袖顿时红了眼圈。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59 小碧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黄昏日落,夕阳余晖,再接着便是日暮天明,晨光初绽。在柴房之中的一日一夜,沈风栖都将陆云袖的手握着紧紧,偏是不肯放开,就算是陆云袖也被这个倔强的男人弄的有些无奈,只好靠在他的肩头瞌睡。 那土匪知道她如今的处境么,他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是他的女人,那到底会不会紧张。眸光之中幽幽愁绪,似是要看破天外月明,已是浓的化不开。 何堪解忧、何堪解忧啊。 到得第二日夜里的时候,陆云袖已然开始怀疑,睿王爷难不成已经忘记了这个亲生儿子,不管她也便罢了,活生生的饿着沈风栖,当真一丝也不心疼? 沈风栖问:“饿了么?” 陆云袖倔强,倒是摇摇头,轻声说:“坐的有些久了,我起来走走。” 这般说,沈风栖也不好一直抓着她的手,松脱开后,她红着脸揉了揉手背,缓缓站起身。 她抚着腹处空空如也的地方,倒是想起了年幼时候刚寄养在姑姑家时候,因着平日便就有些贪吃,倒是谨言慎行的不敢多吃,每每饿了自己,也比不过现在这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想到此处,陆云袖神色一暗,眼底波光涟漪,万般的委屈涌上心尖,思绪翻转间险些要落下泪来,但顾着背后小憩的沈风栖,硬是忍了下来。 她低头不留痕迹地擦去泪痕,又抬头侧目望去,今夜的月色似乎极好,像一泓泓清泉,透过屋顶的缝隙流落地面,洒下斑驳的痕迹,让陆云袖有些看痴了,不禁伸手触去,冷色的光下,那双小手越发纤弱无骨。 腹中饥饿难忍,可沈风栖的双眸却始终瞧着陆云袖,目光触及那纤纤玉手,怜爱滋生,但更多的却是担心。 眼下的形式,母妃虽说要帮忙求情,但父王盛怒之下能听进多少劝言,实难估测,再加上侧王妃定会在一旁火上浇油、推波助澜,这一顿家法恐怕是逃不了的……自己是男子,身强力壮,但是陆云袖……如此娇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呢。 沈风栖微微合上眼,状似平静,但细观之下,那卷翘的睫毛微微地颤着,可见内心愁虑。 只希望,自己一并承担了罪责,能让她少受苦。 已是三更时分,此时陆云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抱膝坐着,身体蜷成了小小的一团。一旁的沈风栖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陆云袖胃里空虚的很,连着心口都直发慌,只能干睁着一双眼,丝毫没有睡意。 许是入夜的缘故,屋内屋外显得越发的静谧。陆云袖侧耳停了半响风声,愣是培养出一丝睡意,眼见着困顿袭来,快入睡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动静。 一惊之下,陆云袖坐直的身子,眼睛直直地瞪着那扇木门,身体绷的紧紧的。忽然握成拳的小手被温暖的掌心包裹住,陆云袖扭头一看,沈风栖竟也醒了,朝她面露一个温柔的微笑,示意她安心,手握住她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这么晚了……会是谁?该不会是那个土匪……陆云袖着实有着几分紧张,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着一旁的沈风栖。 若真是那个人的话,该如何是好? 片刻,门外的人像是终于搞定了那把大锁,吱嘎一声长响,门被推了开来。 借着月光,陆云袖和沈风栖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臂弯处挎着篮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到他们,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两人面前,抓住陆云袖的手再也不肯放开。 “小……小碧?”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0 天意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眼前哭花了一张脸的少女正是陆云袖房中的小碧。陆云袖惊愕极了,小荷的背叛,她自然而然地以为小碧亦是侧王妃派来盯梢她的人,却未想到,这婢子竟然冒险夜探他们。 “夫人!世子!您们受苦了……”小碧抽抽噎噎地抬起脸,一双眼睛已是红肿不堪,不知来前已经哭过多少回。 陆云袖心下顿时软了,想到平日里的相处,小碧这孩子活泼天真,没有半分心眼,对她又是维护的紧,怎么可能是会背叛她的那种人。 她掏出帕子,替小碧拭去泪水,柔声劝慰:“哭成这般,让上官先生瞧见了,还不笑话。” 小碧粉脸微红,硬是将眼眶中打滚的泪珠给憋了回去,扁了扁嘴,小声争辩道:“笑话就笑话吧,夫人您都这样了……我又怎么能安心。”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一旁的篮子拿到身前,掀开掩盖在上头的棉布,里头搁着陆云袖前日里做的一些玫瑰百果蜜糕和两只苹果,小碧将吃食递给两人,眼眶又红了起来,哽咽道:“夫人,世子,小碧一时之间只能寻得这些东西,委屈你们了……” 陆云袖心下更是茫茫,小碧偏挑着这个时候悄悄地来,恐怕王爷这次气得不轻,才不允许任何人来给他们送吃的,日后将有什么样的处罚等着他们,实难预料……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只是沈风栖……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就这么被自己给连累了。 小碧见她二人都不动,将篮中的糕点,一一塞到两人手中,玫瑰百果蜜糕香甜的气息萦绕入鼻,陆云袖嘴张了张,含泪咬了一口,胡乱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沈风栖沉默了许久,将小碧递与他的糕点吃下,即使落拓至此,他的一举一动仍是充满了优雅,但眉眼间锁不住的忧愁,他轻轻将手中余留的碎屑抖落在小碧铺在一旁的帕子上,微微叹息:“小碧,我父王那……近日有何说法?” “王爷……王爷说……”小碧的声音细若蚊语,目光闪闪间仓皇地低下头去,手将衣角拽的死紧,绞出好几条褶子“王爷说,要动家法,大约就是明日,要请青龙鞭……” 沈风栖身形晃了晃,陆云袖刚入门不久,大约还不知,睿王府府中有一柄先帝御赐的九节青龙鞭,鞭长六尺有余,且每节带有倒刺,普通人只需挨上几鞭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痛不欲生,更何况陆云袖这样的弱女子…… 陆云袖见着沈风栖和小碧面色有异,不详的预感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心中慌乱更甚了几分。 “不要紧,还有我。”沈风栖像是感受到了陆云袖的心情,毫不顾忌地伸手将她往自己怀中揽,以作安慰。 他看着陆云袖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似水,连小碧都不自觉地为之所动,心中暗想,如果夫人一开始嫁的便是大世子,这一双璧人又怎么会落得现在的下场,真是天意弄人。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1 家法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想着便有些愤愤了起来,小拳头狠狠捶了下地面,此举倒是惊得面前两人顿时回过神来,迅速分了开来,陆云袖的双颊爬上了淡淡的粉色,不好意思了起来。 “若不是小荷!”原先姐妹的背叛,让小碧同陆云袖一般至今无法释怀,她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话来,脸涨的通红,显然已是气急。 陆云袖舒了口气,对于小荷,她也有一万个想不明白,自己对她不薄,为何说背叛就背叛,连半分思考都没有,打得她措手不及。 “小荷她现在如何?”犹豫了片刻,陆云袖问。 “还能如何?”小碧嗤之以鼻,满面的不屑“如愿以偿,回到了侧王妃处当差。” 沈风栖倒是忽然悟了般的看向陆云袖,“你还记得初初我与你说的那个婢子,因为摔断庶母妃一把玉梳被赶出云萝居的婢子……” 原来是她。这般联系,这就会晓得为何小荷会突然背叛,因为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回到云萝居吧。毕竟清荷小筑在这王府之中,终究是没有什么出头日的。 “那……” 陆云袖还想探问几分,却只见小碧跪在她面前郑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她赶忙扶住小碧“你……你这又是作甚?” 小碧内心烦乱,只是红了眼眶,道:“夫人眼下落难,小碧什么也帮不上,还望夫人恕罪。” “你何罪之有,是我连累了你们。”陆云袖叹了口气,忽而一笑,像是感慨一般说道:“云袖此生有你这样的姐妹,也是足矣。” 小碧感动极了,又哭又笑地拉着陆云袖,三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眼见得天色渐亮,未免他人发现,小碧不得不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眼中含泪,恋恋不舍的模样。 眼见得那扇木门再度合上落了锁,陆云袖突然觉得,明日里会发生什么,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陆云袖天生命硬,若能度过,无论是沈风栖还是小碧,凡是对她好的人,她都要一一的回报。 如小碧所说的那般,第二日一早,鸡鸣声刚过,管家便带着家丁们来提人。怕是还顾着他们的身份,管家只是下令将他们的手捆缚了起来,完事之后,就领着人往王府花园而去。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家法和家宴的地点竟然相同,小微亭之中,瑞王爷居于上位,脸上看不出喜怒,而王妃和云萝夫人则分别坐于他的身旁,一左一右,一人拭泪,一人得意,两人的神色竟成对比。 陆云袖与沈风栖一道跪于亭前,家丁们眼观鼻鼻观心地分立于两侧,身后其他奴仆稀稀拉拉跪了一地,场上的气氛出奇的肃穆。 见两人被带到,睿王爷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抬手猛地一拍石桌,周围的人身体均是一颤,连云萝夫人也立即收起面上掩不住的兴奋,低下头来。 “偌大的王府,你二人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来!可知错!”睿王爷怒目圆睁,厉声叱咤,显然怒火未消,一张石桌被他拍的砰砰作响,众人更是抖得如风中落叶,不敢吱声。 陆云袖含泪刚要开口,却被沈风栖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见沈风栖弯腰伏于地上,对着睿王爷行了个大礼:“父王,都是儿臣的错,儿子愿一力承担,只是云袖体弱,还望父王可以从轻发落……” 陆云袖在一旁连连摇头,连忙跪趴下来,哀声求道:“王爷,这事不管世子的事,都是儿媳不懂礼义廉耻,若罚还是罚我吧!放过世子爷!” “哼,还真是伉俪情深。”讥诮的话语,不用多想也知是云萝夫人所说,睿王爷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狠狠地瞪了云萝夫人一眼,吓得对方住了嘴,这才抬手唤来了管家。 “请青龙鞭!”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2 鞭打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管家望着亭下二人,踌躇了片刻,咬了咬牙,从搁在一旁的一个红木镶玉的盒子里取出一柄通体墨黑,刻着龙纹的鞭子,双手捧着静立于一遍,等候睿王爷的下一步指示。 睿王爷怫然作色,指着沈风栖道:“染指弟妹,该罚!抽他二十鞭,不要留情。” “陆云袖……”手指又一转,移向陆云袖,看着面前娇弱的儿媳妇,往日种种浮上心头,睿王爷也有些不忍,话到嘴头一软道“既是被迫……就打她五鞭以作警示。” “王爷!”云萝夫人自是不平,眼睛一红又要落下泪来,刚想搬出刚过世的儿子来,却见睿王爷对她怒目而视,冷声哼道:“云萝,此事你也脱不下干系。来人!” 云萝夫人大惊之下,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王爷,云萝也是为王府声誉着想……” “若是真为王府声誉着想,先前家宴你还让我当众出丑?”睿王爷疾言厉色,怒不可遏,看着云萝夫人目光森冷,不留任何情面。 “云萝……云萝……”云萝夫人一时慌了神,呐呐着不知所措,那时她只想着要在整治陆云袖的同时可以把世子和王妃拖下水来,好一石三鸟,却恰恰漏算了王爷这块。 “来人,把她带下去面壁思过,扣半年月供。”睿王爷拂袖下令,云萝夫人顿时软倒在地上,这惩罚只让她面壁思过,却未说思到何时,无疑于无限期地打入冷宫不得翻身。 云萝夫人仿若人偶一般毫无声息地带了下去,众人跪倒一地面对盛怒的睿王爷不敢做声。睿王爷接过王妃递过来的参茶,呷了一口,缓了缓心中的怒气,道:“还不行刑?” 沈风栖自小便是管家看着长大的,面对跪在地上的世子爷,管家是怎么也下不来手,犹犹豫豫了许久,还是移到了陆云袖的身后。 若不是这个女子的出现,世子爷也不会遭受如此的罪责。管家心下带了几分怨气,一鞭挥下竟是不留情面。 陆云袖痛得浑身颤抖伏倒在地,背后火辣辣的,鞭上的倒勾扯着皮肉,只是一鞭就让她柔嫩的肌肤上顿时鲜血淋漓,顿时昏死了过去,看的沈风栖心疼地直红了眼,不管不顾地要往陆云袖身上扑,替她挡下那毫不留情的鞭打。 “世子!”管家眼见这样,如何能下得去手,赶紧眼色一丢,四周的家丁一拥而上,将沈风栖拉了开来,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 管家这才定下心来,搓了搓手,握紧了鞭子,又是一鞭下去,却是抽在了小碧的身上。 陆云袖的身后晕染开来的血迹,让小碧一下子就慌了,待回过神时,自己已扑上前,将自家主子的身体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当一鞭下来,自己切实地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时,小碧抱着晕迷的陆云袖痛哭出声,自己皮粗肉糙的,但是主子……这五鞭下来必是凶多吉少啊。 两人这一闹,管家泄了气,手上的鞭子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了,又想起这少夫人虽然行为不检,却也曾送过不少糕点往自己的房中,待下人亲睦如己,不由心软了下来,只能救助一般地望向睿王爷:“王爷这……” “王爷……”小微亭之上,王妃也已经忍不住泪珠涟涟地跪在王爷面前求情,睿王爷皱着眉看着台下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在作何想法。 他和王妃原就有意让沈风栖替弟弟圆房,将来若陆云袖有喜,便寻个借口,给她一个名份。只是当初沈风栖的拒绝,如今这样的局面,虽想放过他们,但倒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圣旨到――”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3 上药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仿若听到睿王爷内心的纠结,一道尖细中带一丝女气的男声倏而响起,只见一名身着紫色锦衣,头带黑色锦帽,长得极为秀气的男子,手捏着一柄拂尘缓步而来。 睿王爷急步下了亭台,来到男子面前,恭敬地跪下:“臣接旨。” 身后的人齐齐跪了一地,男子满意地露出一笑,眼角状若无意地瞟过被小碧和沈风栖护在身旁的陆云袖,眉头轻轻一蹙:“睿王爷,您这是摆的一出什么戏呢?” “没事,没事,只是孩子不懂事。”睿王爷扯出一抹笑来,转念一想,随后清了清嗓子,命令道:“将他们带回各自院里思过,什么时候学会尊重长辈了再放出来。” 乐公公见得陆云袖三人被各自扶下,这才收回了眼,面上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将手中的拂尘随意挥了挥,扫去了衣摆的灰尘,这才道:“王爷,圣上口谕,邀您宫中一叙。” 陆云袖躺在床上,耳边还能听到小碧不断抽泣的声响,她想抬手安慰,但只觉得浑身仿若在火里煎熬一般,使不上力气,只要一动,后背就如被撕扯一般地疼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小碧也不见动静。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有人褪开了她身上的衣服,沾着什么膏脂温柔地在她背后涂抹,动作轻柔,充满了疼惜,指尖所过之处扫去了那炽烈的疼痛,带来了阵阵冰凉,身上顿时舒适了许多。 “放心,这笔账,我替你记在心上。”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心里一惊,竟是那个无赖。委屈的泪水顿时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却仍不肯睁开眼来。 封尘看着床上倔强的女子,叹息着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落下的泪,看着那湿润的痕迹,他微微愣神,将手指含入口中,只觉得淡淡的涩意。 陆云袖不肯睁眼,她只觉心痛异常,在需要对方的时候,他未曾出现,在痛苦挣扎的时候,他亦是沉默不言。自己如今的遭遇,尽数都是此人带来,而最终,扛起全数结果的,并不是他。 背部一阵抽痛,或者是那药膏起了作用。陆云袖倒吸一口凉气,却霍然坐起,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中陡然响起,倒是将始作俑者自己吓了一跳。她愣愣的望着坐在旁边的男人,却未曾想到,他居然生生受了这巴掌,而不躲不闪。 封尘不动声色,握住陆云袖的手,问:“痛不痛,若是痛的话,便再打一巴掌。” 痛,何止是身痛,更是心痛。陆云袖已是濒临悬崖,踏一步是死,却不知拉着自己的那个人会是谁。她的身已是面前此人所占,但心灵之中,却镌刻着爱她、怜她、也愿意与她在一起的沈风栖。 每每念起沈风栖,都牵扯了背部的痛,她冷冷的收回了手,说:“你还来做什么?”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4 指月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打一巴掌也解不去心中的恼恨,恼恨自己的无用与心软,到底还是没办法真的对他狠下心来,可是念起正在另一边关禁闭的沈风栖,她还是面色一沉,“我如今这般,当真是王府所为么?我若是安安康康的做着小公子的娘子,又怎么会遭了这鞭子?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替我记上这笔账,你不就是始作俑者?” 连环的问题,从那张惨白的唇中吐出,或许也是陆云袖说的有理,封尘默不作声的听着,难得的好脾气。 听完话后,他扯了扯唇,毫不理会方才陆云袖所谓,“我接你出去可好。” “你!” 又是这招,陆云袖险些被气的呕出一口血,“你以为这般我便可高枕无忧的离开王府么?” 她拍打着床褥,露出异常气愤的表情,“侧王妃真的会放过我么?王爷能放过你么?” 封尘默默的靠近她,强硬的将她按下,说:“先别生气,牵扯伤口,药还未抹完。” 陆云袖微微张口,忽然倒抽一口气,凉意自背上袭遍全身,疼痛感倒是减轻了不少,她回眼瞧瞧男人手里的药盒,小声的问:“能给我么?” 她想起今日若非小碧替自己挡下的那鞭,自己可能会更加严重,不由得替那个丫头操起心来。 封尘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放心,我来时候看见那丫头住处有人。” “咳!”陆云袖陡然精神,倒是将方才的愤怒忘了些许,惊诧至极的问:“是上官先生么?” 封尘奇怪的蹙眉看她,“不认识,左右有人在照顾她,你不用担心,先管好自己吧。” 陆云袖这才放下心来,再度躺回床上,静静的侧头瞧着坐在旁边的男人,似是要看透对方,半晌的安宁之后她又生硬的蹦出了几个字:“我晓得你要对王府不利,但是我决计不能让你伤害沈风栖的。” 这样一个待自己的男人,她无法坐视不理。 封尘原本正搁在她背上的手霍然停下,陆云袖也突然停住了话语。她感觉到背上的重量陡然压下,而原本上着药正自温柔的手改为抓住她的胳膊,一股风雨欲来之势顿时房间当中静静铺开。 陆云袖瞬间僵直了身体,喉咙顿时被他另一手卡住,原本似乎正在愈合的伤口因为那身体的重压而顿时撕裂开来,疼的她浑身一颤,险些叫出了声。 封尘的声音很冷,冷到听者胆寒的地步,“你便那般喜欢沈风栖?便那般在意此人?在柴房里被关着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云袖试图挣扎,但是此人压在自己身上,当真是用了劲的,背部的抽痛令她的额上渐渐渗出汗水,不由的呻吟出声,强自冷静下来,“他做了你应当做的事情,却为何不能让我护着他一些?” 见其没有反应,兀自隐怒在心,她跟着冷笑了下,“你倒是只会欺负我,还能做什么?” 封尘那如鹰深邃而又暗藏戾气的眸子,在她的裸背上静静滑过,那丝丝鲜血正从刺目惊心的红痕之中渗出,顿时浇醒了方才醋意上涌的脑子,他撑起身子给了对方一丝还转余地,沉默片刻才说:“若非沈风栖凭空出现,你也不会多遭这一鞭子。旁的事我不想多说,你若这般想,那就这样。” 陆云袖微微一怔,蹙紧眉头,忽而那冰凉的药膏再度抚在背上,不觉难过的捂着脸埋回枕上,对这个人与沈风栖,她是越来越没有办法。与这土匪相处,果然需软不能硬。只要自己态度冷了些,他也就几倍强硬的还了回来。陆云袖不敢再招惹他,只好哀求了句:“不论怎样,你替我去瞧瞧他,看看他是否受伤,我不会与他怎样的……但终究还是我欠了他……” 封尘停下手,最后将药盒盖上,下床坐到旁边,低低的回了句:“他没事,你晕过去的时候,圣旨将王爷招了回去,暂时还未行刑。” “真的?” “嗯。” 封尘见她情绪似乎好了些,将衣裳盖回她的身上,问:“好些了么?” 陆云袖坐起身,将绣着小花的肚兜系好,面红耳赤的点了点头,“好多了。” 封尘起身,抓住她的手,“起来。” 陆云袖下意识的抬起头,但见昏黄之中,那人身材伟岸,形容俊朗,虽则话语不多,却终究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她陡然一惊,却是被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对着月亮跪下。 陆云袖动了动身子,浮月笼纱,倒是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气场,侧眼微垂,近的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你、你做什么?” 男人忽然说:“在下封尘,以天为誓,以地为盟,以月为契,愿意娶陆云袖为妻。” 陆云袖的脑子瞬间懵了,一片空白。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5 星醉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而同样的夜中,也在这清荷小筑之中,偏远的小房间尽显着简陋,只有一张小床,一台桌子,桌面上还留着几道近似年轮的痕迹,床上躺着个衣着简陋却颇为清丽的丫头,丫头正将自己的外衣褪去,露出一道深深的鞭伤。 她深深的抽泣了下,才从桌上去取伤药。 今日主子陆云袖遭了大难,其实她心里头也难受,要是学小荷那样,弃之而去,说不定在王府里还有出头之日,但小碧做不到,尤其是一个待自己那般良善的好人,她更是不可能不管。 即便是身子骨比陆云袖坚韧一些,到底还是个柔弱的女子,触及肌肤之时,还是倒抽了口凉气。偏在此时,却是有人敲了门。 小碧放下药,以为是和自己最亲的小荷来道歉,于是虎着脸大喊了声:“要进来便进来,敲什么敲,也不嫌丢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碧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站在门外的上官轻鸿。 她顿时红了脸,下意识的就去取床上的薄被,然而手一伸,疼的哆嗦出来。 上官轻鸿踏了进来,关上小碧那简陋的房门,口中还说:“我要怕什么丢人?那以后我便随便进出,再不敲门了?” “不不不不!”小碧连续喊出了几个“不”,顺手将衣裳挂在裸出的半片肩背上,遮挡住那泄出的春光点点。 上官轻鸿目不斜视的坐到她旁边,颇为欣赏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前是觉着这小碧挺有意思,如今倒是高看了几分。不由的说话略温和了下来,“遮上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不让我帮忙治了?” “咦!”小碧连续又“咦”了好几声,再看向上官先生的眸子里,羞涩万分的问:“先生是来替我治伤的么?” 上官随口应了句,“有人叫我来瞧瞧你。” 小碧心头陡然一沉,望向上官轻鸿的眸子也略有些神伤,的确,自是少夫人又或者是世子的交代,否则堂堂医师,又怎么能惦记起自己这种丫头片子。她诺诺应下,也不敢放下揪着衣裳的手。 上官轻鸿眸中浮现一丝笑意,“松手。” 小碧抬眼,立时撞进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就好似初初见面那会,令人难以忘怀。小碧慌乱的垂下头,生怕自己醉在那满天星辉之中,无法自拔。 她如蚊虫一般的声音弱弱的在房中低声说:“不若先生将药留下,小碧自己可以上……又或者寻个朋友相助。” 上官轻鸿倒是意外的抬眉,他自是晓得眼前这个叫小碧的丫头很喜欢自己,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回应,不禁起了点调戏的心态,“呐,不是我说,你这伤要是再坚持,恐怕会废个胳膊,别怪我今日没来瞧你。” 小碧吓了一大跳,认真的问:“真的?” “假的。”上官轻鸿坐近了些,眉眼一弯,笑的异常开怀,纵使这张脸依旧是那般平凡无奇,在小碧眼里却十分好看,她红着脸垂下头去,衣裳便被扯开,露出肩背处那代受的一鞭。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6 封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呆呆的指了指前方,“似乎不远处有人在狂笑。” 封尘微微一顿,未曾想到这女子于此时居然还能想到别处,按下她的手,颇没好气的说:“与我等何干?你……” 忽然陆云袖振奋精神,陡然转过来,瞪大眼睛问:“你叫封尘?” 难得封尘笃定真心一回,却被这陆云袖四两拨千斤的方式生生堵回来这般浪漫的气氛,然而倒也可以理解,从她那双颇为激动的眼神之中,倒是可以观见,方才并非她故意作为,而是受了大刺激。 他不禁失笑,自己说想娶她,动情之余虽有冲动,却并非戏言。而显然对方却未免不在境内,想了想,封尘也就不再逼她,起身将她放回床上,单手滑过软嫩的肌肤,触的陆云袖轻声哼了句。 封尘说:“我是,封尘。” 显然这个名字对于陆云袖的意义更大,她骤然从床上跪起,白嫩细手一把捉住封尘的腰带,“你方才……方才……” 方才是要娶她?这可开什么玩笑,陆云袖本就是沈风景之妻,即便是嫁,也不可能嫁的了封尘。 封尘拨开她的手,将那盒药膏放到她手上,低声笑说:“迟了,天色不早,你赶紧歇息,静养两日这伤大约也会好。” “旁人会不会觉着我好的太快,起疑心。” 封尘挑眉,“你这般聪明,不会装么?” 他倒是洒脱转身,毫不留恋,陆云袖在他合上门后忽然收敛目光,直起上身,封尘?他叫封尘! 有了名姓,便好查他的来路。转而想起自己尚被关着紧闭,小碧也在房中养伤,即便换了个人来给自己送饭,她也不好去问,谁是封尘。哪怕是希望沈风栖能帮自己一把,结果他亦是被关在院中,不能外出。 思来想去,恐怕这也是封尘敢透露名姓的原因,果然是老奸巨猾!陆云袖颓然趴回床上,不意牵动背部的伤,思绪又再度投到另一边被关着的沈风栖那,哪里还能睡着。 小轩窗,隔着几双人。有情、无情,还复深情。 结果第二日陆云袖正自无趣的坐在床上打盹,却看见小碧捧着药碗推门进来,不觉惊奇的合上手里的书,“小碧,你这是好了?” 小碧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面色微红,走过来将药碗放在桌上,又替陆云袖垫上软垫,才笑笑着说:“奴婢是苦惯了的,更何况担心别的人服侍少夫人,少夫人不习惯。” 果然是个贴心的孩子,陆云袖将她拉坐到自己身旁,拂开她那上衣,细细的看着那道伤疤,这时候想起封尘留给自己的那伤药,摸摸索索的从后头取来,抹在小碧背上。 小碧支支吾吾的说:“其实上官先生已经看过了。” 陆云袖手停住,忽然坐在那里闷笑起来,这似乎是这些日子她唯一的开心事,便是能瞧见小碧与上官先生终成眷属,虽则难度也有,但上官先生分明待小碧也算不错,至少这等肌肤相亲之事,若非女子有情男子有意,大概也不会如此顺利。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7 封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呆呆的指了指前方,“似乎不远处有人在狂笑。” 封尘微微一顿,未曾想到这女子于此时居然还能想到别处,按下她的手,颇没好气的说:“与我等何干?你……” 忽然陆云袖振奋精神,陡然转过来,瞪大眼睛问:“你叫封尘?” 难得封尘笃定真心一回,却被这陆云袖四两拨千斤的方式生生堵回来这般浪漫的气氛,然而倒也可以理解,从她那双颇为激动的眼神之中,倒是可以观见,方才并非她故意作为,而是受了大刺激。 他不禁失笑,自己说想娶她,动情之余虽有冲动,却并非戏言。而显然对方却未免不在境内,想了想,封尘也就不再逼她,起身将她放回床上,单手滑过软嫩的肌肤,触的陆云袖轻声哼了句。 封尘说:“我是,封尘。” 显然这个名字对于陆云袖的意义更大,她骤然从床上跪起,白嫩细手一把捉住封尘的腰带,“你方才……方才……” 方才是要娶她?这可开什么玩笑,陆云袖本就是沈风景之妻,即便是嫁,也不可能嫁的了封尘。 封尘拨开她的手,将那盒药膏放到她手上,低声笑说:“迟了,天色不早,你赶紧歇息,静养两日这伤大约也会好。” “旁人会不会觉着我好的太快,起疑心。” 封尘挑眉,“你这般聪明,不会装么?” 他倒是洒脱转身,毫不留恋,陆云袖在他合上门后忽然收敛目光,直起上身,封尘?他叫封尘! 有了名姓,便好查他的来路。转而想起自己尚被关着紧闭,小碧也在房中养伤,即便换了个人来给自己送饭,她也不好去问,谁是封尘。哪怕是希望沈风栖能帮自己一把,结果他亦是被关在院中,不能外出。 思来想去,恐怕这也是封尘敢透露名姓的原因,果然是老奸巨猾!陆云袖颓然趴回床上,不意牵动背部的伤,思绪又再度投到另一边被关着的沈风栖那,哪里还能睡着。 小轩窗,隔着几双人。有情、无情,还复深情。 结果第二日陆云袖正自无趣的坐在床上打盹,却看见小碧捧着药碗推门进来,不觉惊奇的合上手里的书,“小碧,你这是好了?” 小碧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面色微红,走过来将药碗放在桌上,又替陆云袖垫上软垫,才笑笑着说:“奴婢是苦惯了的,更何况担心别的人服侍少夫人,少夫人不习惯。” 果然是个贴心的孩子,陆云袖将她拉坐到自己身旁,拂开她那上衣,细细的看着那道伤疤,这时候想起封尘留给自己的那伤药,摸摸索索的从后头取来,抹在小碧背上。 小碧支支吾吾的说:“其实上官先生已经看过了。” 陆云袖手停住,忽然坐在那里闷笑起来,这似乎是这些日子她唯一的开心事,便是能瞧见小碧与上官先生终成眷属,虽则难度也有,但上官先生分明待小碧也算不错,至少这等肌肤相亲之事,若非女子有情男子有意,大概也不会如此顺利。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8 弃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虽则是王府之中的医师,到底也不过是流放过的身份,兼且相貌平凡,小碧也不算配不上他。这番能不能成,全看上官会不会去求王爷成全了。如此看,假若她在王府中还有说话余地,也是要帮帮小碧的。 小碧去桌上取药碗,面上还是红扑扑的,双目闪烁烁羞涩的样子,当真是可爱至极。她似是想起什么,凑过来分外欣喜的说:“对了少夫人,方才我去取药时候听见个好消息。” “说来听听。”陆云袖如今镇静的多,将药碗中的汤药憋着鼻子喝下。 小碧说:“听说王妃去寻侧王妃谈了谈,若是王爷不反对,少夫人你可能真的可以与世子爷在一起。” 陆云袖呛出了一口药,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小碧吓了一跳,心说这是个好消息,为何少夫人却是这般惊吓的感觉。 缘由却还在陆云袖自己身上,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本已委身他人,却又如何能与沈风栖坦然相处。不论在她、亦或者是他心里,都会是一个死结,若是今生都解不开,怕也无缘 “我后来又细细打听了下。” “什么?”陆云袖见小碧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也好奇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 小碧说:“我听闻啊,王妃是拿那位死去的夫人吓侧王妃,说是这些日子便是那夫人的忌日,希望侧王妃别惹是生非,尤其是再干内院点火的事情,小心会被怨气找上门。王妃啊,实际上还是借这事来提点下侧王妃,毕竟里小公子已经去世,又剩下你与世子爷两情相悦,何必闹的不可开交,谁非要和自己家里人过不去呢。” 陆云袖一听,顿时想起之前打听的一些王府秘辛,排除了上官先生的疑窦,倒是引发了对那位死去的三夫人的一些兴趣。若非当日听到那个秘辛,哪里会被掳到外头封尘那里,险些出了差错。 忽然,她问了句,“你可能打听到那位三夫人的名姓?” 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她就觉着封尘封尘,此名倒是越来越不似真名,倒是如一个封尘往事,亟待揭开。 小碧忙慌皱眉摇头,“都被王妃压着呢,谁也不许乱讲,尤其是这两日便是忌日,更没人敢提了。” 忌日啊。 陆云袖忽然又问了,“小碧你可晓得那院子在何处?” 小碧一听,立时惊讶起身,“少夫人!你莫不是想偷偷跑去那里!不可以的!” 陆云袖笑出了声,“小碧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岂能当真在这个时间往那里去,你觉着我有这个胆子么?” 小碧一想,也是,莫说少夫人此刻身上有伤未愈,正逢临近忌日,谁往那种地方去都是自找惊吓,于是便也放心的将地方告诉了陆云袖。 可她偏偏计算错一件事,陆云袖虽则往日胆小,但只要能寻见与封尘有关的任何事,她都愿意尝试,这种类似心魔一般的行径,只有陆云袖自己心里明白,为何如此执着,执着到可以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开始爬墙。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69 爬墙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没错,陆云袖这辈子恐怕也只爬过两次墙。说来好像,第一回爬墙似乎还是和个街上的少年郎做的赌,那个少年如今她还有些印象,非常爱笑,阳光之下尤见灿烂。莫看陆云袖虽然时常如个小家碧玉,终究还是寄养在他人家中,李依依不能做的她却可以,至少无人能当真管束她。 说来那少年欺负过她几回之后,就消失不见,直到她嫁人也未曾出现过。 陆云袖拨开墙畔绿草,寻了脚蹬来垫上,前后院都被锁上,她要到达那废弃院落,少不得要翻过眼前的高墙。 昨日封尘也曾来看过自己,但他特特说到今日有事不能来。 但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对于王府来说,便是那位说不得的三夫人忌日,从早到晚都有做法事的声音,从外面喧嚣而入。 假若封尘与那位三夫人有关联,那么他今日一定不会来,也便是说,在废弃的院落之中,或许能寻得更多线索,陆云袖卡在墙头,望着高高的地面,此时夜色迷蒙,柳月如钩,纵览整个王府,森鸦无际,或者正是今日是三夫人忌日,人影全无,偶尔有蛙鸣阵阵,时而有蛐蛐声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陆云袖深吸口气,便攀住墙头,身子往下一坠,顺势往下滑去,“砰”的一下坐在地上。纵然摔的有些疼,她也不敢久留在那里,摸着小碧所谓方位,便朝着那里走去。她先是走到长廊边上,取下一盏灯笼,有了灯笼作伴也算微微安心,舒了口气后,朝着长廊深处走去。 幽暗之中,两旁也有微光点亮,手中的灯笼一闪一闪,似黑夜里的明光,给了她不少走下去的勇气,否则这万籁俱静独有一人的孤寂感,会吞没掉她全数的理智,而在此歇下。 她停了停,又照着小碧所说,朝右方的院落走。再穿过院落,走过一座小花园,直达整个王府中,最禁忌而又最黑暗的地方。 这里即便是丛生绿草,亦是杂乱无章,在院墙上爬过的绿叶层层叠叠,手中灯笼滑过,入眼便是萧索,那种森森寒气,自是不言而喻。这院落明显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两重紧闭朱门更是脱落斑驳,时有夜风吹过,从院里而来却是冷冷阴气,这让陆云袖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也不晓得自己要不要去推开那扇紧闭的锈蚀朱门。 陆云袖深吸口气暗自镇定了下,朝前迈进两步,手触碰到朱门之上,滑腻的绿苔显示了这里废弃的年份已久,怕是有十年才会生出如此盎然的态势。而她刚想推开,却听见内中似乎传来细微的喘息声。 这陡然间出现的声音险些没吓坏她,灯笼没拿稳,“吧嗒”一声落在地上。陆云想要弯腰,却听见那喘息声瞬间消失,她咬唇慢慢捡起灯笼,心说要不这便转身回去,实在不行再让小碧陪她一起来,这一人站在这里,着实渗的慌。 她叨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刚刚挪脚,却恍惚听见朱门之内,传来了微弱的“救命”二字。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70 困所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救命?难道这院中有人被关着?陆云袖纵然胆大包天,也不敢决定要不要贸然进去。可环顾四周亦是再没有一丝声响。到得今日走到这里,她若是再有半分迟疑,或许便会错过更多。陆云袖纠结在天人交战之中,推开门或许是一道坎,离开之后可能是永久的谜。 到底选择哪一边。陆云袖的手停在门上,哪怕是内中再无一分声音,只有清风相合,她亦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霍然,她猛然推了推门,居然吱呀一声便开了。陆云袖呆呆的望着里头,正是月上中天时候,却有乌云忽然挡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头猛推了把的感觉,她居然趔趄了下,摔了进去。 她压抑住想要尖叫出声的感觉,抖抖索索的爬了起来,又是一阵寒风刮过,她打了个哆嗦,摸着墙壁,朝那房间看去。伴随着月隐月现,她已是能摸清这里的情形,独门小院,处处都是大火屠戮的情势,左手侧的房屋,更是如摧古拉朽般,摇摇欲坠。 陆云袖掸了掸身上灰尘,却听见身后的那朱门,突然“咣”的一声自己合上,她两腿一软,竟是跪在地上,吓的小心肝都快跳出喉中。静悄悄的四周,仿佛掉下一块帕子,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而瞬时,居然连弯月,也躲在云中再不出现,她挪到墙畔,紧张的动也不敢再动。 她嘴巴里不由自主的便叨念而出,“封尘你在么?” 然则话刚出口,她却微微一愣,未曾想到,自己居然如此顺口便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凭空说出之后,却依旧毫无回音,不论是方才房中似乎有人求救又或者是朱门轰响,仿佛是梦境过去,徒留太虚。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个陆云袖,她咬牙想要站起,奈何力气全无,一屁股滑倒在地,被满院黑寂淹没进去,若不注意,谁还能瞧见角落里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子。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又是一阵风刮门响的声音,陆云袖下意识的向声音来处看,陡然瞪大了眼睛,方才……方才…… 方才那房中似乎有黑影掠过!那是什么!陆云袖忍住心中的恐惧,又朝着房间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却感觉到自己身旁突然站着个人。 陆云袖的惊悚达到极点,喉中的一嗓子险些便尖啸而出,温热的手习惯性的捂在她唇上,那人贴近了问:“居然胆子这般大,寻到了这里。” 陆云袖方才的害怕已经达到了极点,珠泪滚滚的说:“我、我迷路了……” 封尘毫不意外的挑眉,“大半夜的出外迷路,还特意翻墙迷路到这里,这还是我那个柔弱不堪的小娘子么?” 陆云袖觉着他锁着自己的力气有些大,挣扎了下,才说:“你的确在这里对不对?方才这房里有什么……?” 话方落音,她下意识的便扭头过去,恰好云开月明,一道柔光打在破旧的房门上,却是一双惊恐的眼睛附在门边。 陆云袖两腿又是一抖,幸而有封尘冷冷的兜住,他毫不动摇的紧紧卡住她的腰际,而那人的眼睛从惊恐豁然转为悲痛,“陆……云袖?” ―――――― 开了个新坑《凤华天下》,两文同更地址如下:http://www.readnovel.com/partlist/183933.html 看官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两篇文一起点开江湖气息更浓~并且,推荐、收藏过两百都会加更,当日如果有礼物红包也会加更一章,我会加油的! 071 强横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什么?此人认识自己?陆云袖捂着唇不敢置信的回头去看封尘,而封尘居然冷笑了下,将她按在墙上,丝毫不管房中被困住的那人,而此时此刻她终于悟了,说不定他就是封尘锁进去的,那声救命亦是此人喊的。 “他是谁?”陆云袖惊慌失措的问,“他为什么会认识我?”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上落下,而封尘却似是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与冷静,将她按在墙上,强横的吻了过去。 “不!” 这一声却并非陆云袖发出的,而是房中那个被关着的人,双眸陡大,陆云袖也开始挣扎起来, 封尘欺在她身前,丝毫不顾她的哀求,低声怒道:“自己送上门了,还待我能放过你么?” 陆云袖强行推拒着对方,心中更是凉至极处。她以为他曾温柔待己,他也曾关怀自己,甚至在房中指月为誓,想要娶自己,这样的人,即便是再欺霸,也不会当着他人的面伤害自己。 在封尘撕裂陆云袖衣裳的时候,她痛哭着,耳旁却是那被关押着的人几乎绝望的痛苦喊叫:“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你放开她!放开她!” 封尘此刻几乎失去了理智,一面蹂躏着手下光滑的躯体,一面冷笑着说:“冲着你来?她早在新婚那日便是我的人了,我不过是在你面前,再让你体会下那日我圆房的快乐。” 陆云袖险些晕厥过去,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他可能是谁,他为何在此,而面前的封尘想要做什么。她哭着来回扭动身子,“封尘、封尘你不要……” 这人、这人极有可能便是真正的小公子沈风景,他没死,他一直被关在这里,因为这里,便是那个侧王妃陷害的三夫人死去的地方! 封尘不顾陆云袖的喊叫,哪怕她已经痛苦到声音嘶哑,他亦是毫不怜惜,架住女子柔弱的身体,强行闯了进去。 “啊……”陆云袖一声哀鸣,甚为绝望的望着再度隐藏起来的月亮。 “我恨你!我恨你!”陆云袖体内不断的被冲击着,她却无法阻挡,而房中,却是自己真正的夫君,这一刻,她甚至有了自尽的念头,但是顷刻,唇舌和手足都被封尘困住,而他狠狠的撞进,又狠狠的拔出,再深深的埋入,每一寸的狠戾代表了他此刻,已然有些失去理智。 而房中的那人,一遍一遍的哭喊着,一遍一遍的叫着陆云袖的名字。这个女子,却只能被眼前的封尘,一点点侵蚀着所有的自尊。 封尘说:“你不是一直恨我么?” 说话间,他那刺骨的刀,再度冲进陆云袖的体内,她又是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哀鸣,眼角泪水滑过,那是无言的绝境。 她曾经以为,封尘至少是喜欢自己的。 她曾经更以为,每每受伤之时,他也会生气会怜惜。 可这一次,封尘用了一把最锋利的剑,深深的扎在她的心口,任她血流如注,也一剑、一剑,毫不吝啬,毫不心疼。 陆云袖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在身子的起伏间,她低声轻喃:“我以为……月下之誓,不是虚言,唔……我以为,你是当真想娶了我……” 我以为,若是她无法与沈风栖在一起,至少也不会恨封尘,恨到撕心裂骨。封尘啊,你可晓得,不论是芙蓉帐暖,又或是月下相逢,再或是别处温存,至少心里,是有那么一丝的喜欢你的。 可是如今,你把曾经的安然与信赖,尽数毁灭;你将仅余的一分蹊跷与期待,全部撕破,从今而后,陆云袖与你之间,只剩仇恨! 陆云袖哭的梨花带雨,手攥成拳头狠狠的一下一下砸在封尘胸口,在对方猛烈的穿刺中,她痛至竭力,紧接着他一声低吼,便是第一次宣泄在她体内。 她一时呆了,软软的滑倒在地上,抱着胸埋头哭了起来。封尘冷冷的着好衣裳,走到房门口,“怎样,感觉如何?” ―――――― 嘤嘤,墨白是个新人,不晓得说什么话。而且喜欢写文,却又嘴拙。每天几文同更真的好累。看在墨白的文,质量和速度都还可以的份上,求大家打赏金牌。如有金牌,墨白表示当天一定会拼了命的加更的QAQ (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木有肿么办)反正我会努力的5555 入V公告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冥婚王妃》就要上架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推荐和票票,关于《冥婚王妃》后半部分的看点,主要有: 1、国事之争:宅中之事终于要与朝廷联系起来,不仅仅只是在宅院当中了 2、房事继续:墨白千九是1V1结局的人,所以女主会如何与那个叫封尘的人再续前缘。当然封尘的真实身份还未揭晓,另外他并非这般绝情之人。往后看就晓得啦。 3、天下事:小碧与上官先生,终将牵扯到新一轮的天下大事; 4、事事不少:墨白一直很用心的写文。包括字句雕琢,没有不费尽心的,就是想让大家看见一篇值得看的文,值得买的文。 其实墨白知道现在RN流行女强,但是出于对一篇文或者是一篇古代言情的设定,我想把女主的心理以及她的成长写的更加清楚。可能前期她会笨一点,会抖M点,会好哭些,但我觉着遇到这些事,应是女主正常的反应。而在这长长的故事里,她终究会成长的。 墨白知道,看墨白书的亲们多数还是学生(猜测_(:з」∠)_),经济上也不太宽裕,不舍得花着几元钱看书,其实我想大家拿出几元钱也不是很难,不过就是少喝一瓶饮料,少吃一点冷饮,甜品多多,对亲们的身体无益,可是看了墨白的小说,却是能愉悦大家的身心,让亲们心情欢畅,每天都有好心情。有的朋友可能也舍不得这么一点点小钱,去一些网站看那些“免费”的章节,在这里墨白善意地提醒大家一下,大家的电脑要么是学校的,要么是家里的,那些网站可都是有木马、病毒的,到时候弄不好大家的电脑就要跟着遭殃,之前有很多人就是为了省下这些小钱,去那些网站,好一点的电脑中毒,专门找人来修,花了几百块,惨一点的整个电脑重装,所以墨白在这里奉劝大家还是表为了省这一点,去那些网站,墨白保证,小说阅读网充值绝对的阳光、安全,在小说阅读网阅读VIP章节绝对的安全。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readnovel。com,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读网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因为很多亲们还在上学,办银行卡不方便,所以墨白这里向大家推荐四种比较适合学生朋友使用的充值方式,让大家在网吧或者报亭就可以买到相应的充值卡充值,墨白保证让大家花最少的钱,看最精彩的书。 1、骏网一卡通 推荐指数:☆☆☆☆ 同样可以在网吧、报亭、小卖部买到,起充10元,1元购买80个阅读币,方便经济。下面是操作步骤: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骏网一卡通――填写充值数额(起充10元,不支持余额卡,1:80)――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 2、游戏点卡  推荐指数:☆☆☆ 网吧、报亭有售,盛大或者征途的点卡都能充值的,和骏网一卡通一样,1元购买80个阅读币,不过是20元起充,不过买了10元点卡的童鞋也表伤心,小说阅读网是支持两张10元的卡一起充值的,经常打游戏的童鞋们应该很容易就能买到了哈。其实步骤相似,这样操作就好了: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游戏点卡――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不支持余额卡,1:80)――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 3、神州行充值卡  推荐指数:☆ 只要童鞋们在充值手机话费的地方买就可以了,但是很难买到面额是10元的哟,如果童鞋们买不到这么小面额的,建议大家还是不要使用,这种卡是所有充值卡里面最实惠的,1元购买85个阅读币哟,买好之后,这样操作好了: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充值卡(1)――选择充值卡类型――选择充值卡面额――下一步――确认――填写序列号和密码――进行支付(起充20元,不支持余额卡,1:90) 这里提醒打算长期在小说网看书的童鞋注意了,童鞋们都不富裕,当然要用最实惠的充值了,可是大家都比较小,所以米有网上银行之类的,所以还是建议童鞋们买手机充值卡充值,只要大家找到在右下角有全国通用标志的联通充值卡,就可以在小说阅读网充值了。 最后说一下哈,小说阅读网最近推出了可以随时随地看书的手机小说阅读网站,亲们的手机只要能上网,直接登录m。readnovel。com就可以随时随地读墨白的书了,哈哈,童鞋们要是还有什么疑问,直接点击支付中心,就能找到在线客服了,服务时间是8:00~21:30,如果实在不方便在这个时间找客服,童鞋们也可以直接到交流中心看一下相似的情况哈。 希望童鞋们多多支持,墨白会加油更新的! ―――――――――――――――――――――――――――――― 这里是入V以外的分割线:那什么_(:з」∠)_墨白嘴拙,不晓得要说什么,入V实在抱歉,写冥婚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不管是语言还是人物关系的复杂程度。我个人认为,追下去的话,你的视野会越来越宽广,这是一个从宅院步入朝堂,最后走入天下的故事,不会仅仅局限在这片小土地上。 其实这是墨白第一次写这么细腻的文,而且以后也会好好写文给大家看,希望大家支持。 ―――――― 嘤嘤,墨白是个新人,不晓得说什么话。而且喜欢写文,却又嘴拙。每天几文同更真的好累。看在墨白的文,质量和速度都还可以的份上,求大家打赏金牌。如有金牌,墨白表示当天一定会拼了命的加更的QAQ (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木有肿么办)反正我会努力的5555 072 心殇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内中的若是小公子,也是在紧闭以及方才眼前不断的刺激下,奄奄一息,居然发不出半点声音,陆云袖将自己的衣裳一点点的合拢,却发觉被撕的有些惨烈,不觉心酸上涌,猛然间朝着后面的墙撞去。 但是封尘根本不给她这般机会,居然身子微微一闪,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低声威胁,“你想死?那可不许。我告诉你,你若敢死,我便敢对沈风栖下手;你若敢说出今晚之事,我自也有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应该晓得,我有这等手段。” 陆云袖哭花了一张小脸,咬牙切齿的说:“封尘你……!” 封尘哪里顾得被锁着的小公子,而是将自己的外裳脱下,罩在陆云袖身外,一掌拍下,陆云袖便晕了过去。 封尘抱着陆云袖,转身看向那个悄无声息的房间,这时候他的声音才提高了些,更笑的有些凄寒,“沈风景,当年受的屈辱,如今双倍奉还,你可受用?” 屋内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却是凄怆至极的哭声。 封尘冷笑了下,似是窜入人心中的毒蛇,比这月夜更要清寒。 待陆云袖醒来,却已是日上天高,而自己正躺在房中的床上,盖着春夏交接换上的薄被,若非下身犹在疼痛,她甚至觉着昨天是一场噩梦。 陆云袖揭开薄被,颤巍巍的下了床,先寻了些水来饮下,捧着茶盏怔怔出神,忽然之间,两行清泪便再度缓缓落下,她扔下茶盏,伏在床畔,紧紧的揪住床被,好想将那噩梦逐出自己的生命,但它已然发生,已然撕碎了她的尊严。 “在下封尘,以天为誓,以地为盟,以月为契,愿意娶陆云袖为妻。” 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 可是你在做什么?莫不是你从未曾真正喜欢过陆云袖这个人,假意也好、存心也罢,你根本无需要做到那些,那些让陆云袖错以为这些温柔而又动情的行径,在最后彻底撕裂的时候,比任何一次伤害,都要来的痛、痛彻心扉。 她狠狠的砸了下床榻,咬紧下唇,竟是没注意到被自己咬出的丝丝鲜血,封尘说的没错,他扼住了自己所有的要害,当真如毒蛇一般盘绕在自己身上,阴魂不散,却又毫无办法。他武功那般高,真要对毫无防备的沈风栖下手,她也无能为力。 脑海之中掠过小公子沈风景的声音,她哭的愈加断人心肠,冥冥之中总感觉沈风景对自己,是认得的。即便是不认得沈风景,她也没办法当真不管。 可是封尘的话再度响起,便是他说,若敢将昨夜的事情泄露出去,他自有办法,令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威胁她,是因为他还是将她当做弱女子,毫无反击的能耐,即便是寻到了那院子,找见了封尘又如何,终究不过是被欺凌欲死的下场。 他甚至笃定,她根本不敢去说什么,也不敢去做什么。但是,若当真放着沈风景不管不顾,她心难安。 就在陆云袖天人交战的时候,小碧忽然推开门来,却见少夫人周身破落的伏在床榻,茶盏更是倒在一旁,泼了一地的茶水,立刻下意识的关紧门,冲了过来。 幸而小碧是自己人,也不会遮掩什么,陆云袖上前一把搂住她,放声哭出了声。 小碧愣在那里,手足无措的问:“少、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明明只是被禁闭在这里,为何却如此狼狈,然则小碧也不敢问,只是从床上拖下薄被,盖在陆云袖裸背上,低声说:“少夫人……” 陆云袖哭痛快了,才包裹住自己,低声说:“昨日王府没什么动静吧?” 废院之中自己喊到嘶哑,也未曾有人救她于水火。小碧忽然抖了下,皱紧眉头回答:“少夫人你是不知,昨天晚上,这王府闹鬼了。” 陆云袖张了张口,心说哪里有闹鬼,但她未说话,听小碧讲下去,“早晨管家说,东廊的灯笼忽然不见了一只,然后其他人就在废院外头,看见了灯笼……还有……” 这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么?陆云袖苦笑了下,点点头听她继续,“然后今天上午,许多人都在天井那边议论纷纷,就说昨夜那个废院里头,鬼叫连连,简直吓的人没法睡觉。” 陆云袖一听,忽然呆滞开来,原来他们都以为是鬼魅作祟,而封尘便是拿住了这桩事,才肆无忌惮。她无奈的扯了扯唇,“原来如此,小碧,你去替我取件衣裳来。” 小碧疑虑重重的起身,去里屋取衣裳去了,陆云袖望着手旁的茶盏出神,忽然间浅浅的笑出了声。早就说过,这一辈子的纠缠,会不死不休。那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又算什么。陆云袖此刻,不也是这等生死不能的状态。 小碧取来一件翠青色锦裳,陆云袖默默的穿上后,又着紧洗漱后,对镜梳妆了片刻。小碧站在后头,颇为艳羡的瞧着,自己这少夫人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如今穿上一身翠绿的裙子,更是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直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美艳动人。 陆云袖整理完毕,小碧几次欲言又止,就见少夫人一张素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是从来没有过的完满与幸福。可就在将才,明明她还跪在地上哭的令人怜惜,偏又是什么也不说,即便是与沈风栖世子爷出了什么岔子,可她还在关禁闭的过程中,哪里能与外人接触。 “小碧,陪我出去走走。” 小碧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少夫人,你如今正在关禁闭,可不能出去。” 陆云袖斩钉截铁的说:“我今日,还就一定要出去。” 说话间,她已然朝着门口走去,小碧无奈,今天的少夫人态度坚决的她都不敢拦。 073 拯救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清河小筑外的守卫只有两个,站得笔直,搁这么少人,也是因为陆云袖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没必要放太多人看着。 守卫甲感觉到身后一阵动静,然后就看身着碧衣的陆云袖正朝着外面走来,顿时瞪大了眼睛――好一个少夫人啊,行为不检也便算了,居然如此大摇大摆,目中无人的向外走?明明在关禁闭啊。 守卫乙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甲突然捅了捅他,低声问:“少夫人快出来了,拦还是不拦?” 咦?守卫乙下意识转头,就看陆云袖分明在往这个方向走来。他回答:“不能吧,少夫人没这个胆吧,而且旧伤未愈的,应该只是随便走走。” 守卫甲:“我怎么觉着她是越走越近。” “到门口一定折返回去!” 守卫乙的话刚落音,小碧垂着脑袋领在前头就与陆云袖踏出了院门,而陆云袖则不卑不亢毫不畏惧昂首挺胸的飘了出去,这行径惊到了两旁的守卫。 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少夫人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陆云袖微微一顿,停在二人前头,“你们别怕,我就是出去一下。” 守卫甲又不敢动手强拉,拦在陆云袖身前说:“不可!少夫人绝对不可!若是被王爷王妃知晓,你可又得遭难了。” 陆云袖不理,径直朝前走,口中亦是冷冷的说:“无妨,你们尽管去告诉王妃。” 她又顿了顿,“越快越好,越多人知道越好。” 守卫甲愣了愣,突然爆发出一声,“少夫人疯啦……” 这人撒丫子的就朝着王妃的居所跑去,而陆云袖也不再理会,又转头朝长廊的方向走。 她虽不记路,倒也认得丢了个灯笼的长廊在哪里。而经过长廊,一直往里,就是沈风景被关的所在地。说来也是可笑,活生生的小公子就被关在王府中那么多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 小碧和守卫乙亦步亦趋的跟在陆云袖身后,当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就算亲近如小碧,也觉着今日的少夫人着实奇怪,浑不似她往日的模样,莫不是真因为昨夜闹鬼,吓疯了? 这么一想,连小碧也吓的追在陆云袖后头,连声喊:“少夫人你别吓我,你快别往那里去啊。” 陆云袖似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朝着废弃院落的方向跑,而且越来越快。 这时候,跟在陆云袖身后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有想跟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有凑热闹的,也有关心陆云袖身体状况的。 沈风栖以及侧王妃听闻少夫人昨夜被鬼魅缠身,大清早的入了魔障一样的朝那三夫人的废弃院子奔,相继从禁闭的地方走了出来,跟着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妃主事,呵斥了一批看热闹的下人,带了几个得力的奴仆,神色匆匆的踏出居所。当她快步走到陆云袖的身后,却见这儿媳的步伐越来越快,已是一路小跑的姿态,面色紧张,分明不太对劲。 “你们!快把少夫人给我拦住。”王妃气急败坏的道。 陆云袖一听,再不多言,只拼了命的往院子里跑。如今已是争取时间,哪里有多余的精力与他们解释沈风景就在院内的话,只怕是多耽搁一分,封尘便极有可能下手杀了小公子。为了不节外生枝,她只能避开诸人的拉扯,一把扑进院中。 下人们谁也不敢当真去对陆云袖怎样,更何况世子爷不知从什么时候,一直贴身相随。沈风栖下意识的去抓陆云袖的手,“袖儿你这是怎么了?” “少夫人这是疯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追在后面来的云萝夫人一看那院子,便不可抑制的叫出了声。 陆云袖早已跑的气喘吁吁,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她话也不敢说,甩开沈风栖的手,撞进了那个房间。 余人都不曾看见那房中情景,只能瞧见踏在门外的沈风栖的表情。他怔怔的看着房中情景,忽然之间喊出了声,“来人!你们快给我过来!” 王妃和云萝夫人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世子和陆云袖进了这院子里怎么都有些不正常,而随即云萝夫人便在沈风栖下一句话中失去了理智。 “小公子还活着!快来人啊!” 云萝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见其他人一拥而上,莫不是都喊出了声:“什么?这不是小公子么?” “我……我……” 云萝夫人两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这等大喜事,倏然撞进她的心里,令她反倒失神片刻,当诸人将晕倒的沈风景抬出的时候,她骤然间喜极而泣,尖叫出来,“我儿啊……” 陆云袖木讷的看着眼前一团乱的景象,失而复得的喜悦、欣喜若狂的哭喊、还有搬动沈风景的忙碌,诸事皆与自己无关,不会再有人注意到方才引起大动静的少夫人,也不会再有人去纠缠她是不是疯了。 只有小碧还站在她身边,忽然低声说了句:“这怪了,少夫人怎么晓得小公子在这里。” 陆云袖心神微动,却是在右侧的空屋里,瞄见了一闪而过的黑影,难道……难道那个是封尘? 不知为何,她反倒觉着心口刺痛。她以此事与封尘诀别,也以此事向他宣告:即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陆云袖亦是不怕。 见所有人为了救沈风景已然消失在这里,她松了口气,对小碧说:“走吧。” 小碧欲言又止,瞪大眼睛看向门外,“世子爷?” 原来是沈风栖中途折返,他走到一半方想起,刚刚也算立了大功的陆云袖还留在那处地方未走,心有挂碍,也就回来看看,果不其然,就见这小女子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站在那里。 小碧好奇的问:“世子爷,小公子没事了么?” “我着君竹跟着去照应,你也过去吧,已经送到上官先生那里了。” 小碧担忧的看了眼神色微妙的陆云袖,沈风栖补充了句,“少夫人在下来照顾,你去吧。” 074 人道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这才匆匆的去了。陆云袖上前几步,与沈风栖并肩,往自己的清荷小筑去。自她被鞭伤之后,已有多日未见。一时间,更是百感交集,不知要从何说起。 反倒是沈风栖站定,白日的回廊比夜间自是可观许多,西有烟翠塘,东有百花园,池内朱鱼数只,粼光点点,映衬着春日的和风暖阳,绿柳依依,更遑论站在廊中那相得益彰的俊男美人,更是为这回廊,增色不少。 沈风栖说:“你的伤好些了么?” 陆云袖点点头,“上官先生的药自是十分灵验的……” 话刚说完,她便开始扑啦啦的掉眼泪,让沈风栖怔忡起来。他忽然明白了那眼泪的涵义――沈风栖与陆云袖,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然则陆云袖却面临着另一桩困境,即便是沈风景醒来,他能否坦然接受这个失去贞洁的娘子,而造成这桩事实的却是他的兄长。可陆云袖自己却清楚,那日夜里,沈风景生生的看见自己被封尘按在墙上,任她哭至嘶哑,亦是毫不怜惜。 沈风栖叹了口气,自己的弟弟沈风景一向喜爱陆云袖,还不知会如何应对之后的事态变迁。难得世子爷也有如此烦恼的时候,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揽住陆云袖的手,将她握在手心,“此事我去说,你别担心。” 陆云袖正想的是另一桩事情,忽然微微颤抖起来,猛然间将手抽了回来,咬唇说:“世子不要再管云袖的事情,不要再管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而沈风栖蹙眉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心知在他们之间,必然还有个其他人,否则陆云袖又如何得知沈风景还未死的事实。 陆云袖也去了上官先生那里,作为娘子,她是不能不出现的。此时云萝夫人正坐在床上的小公子身边,王爷伫立一旁。想来王爷从宫里得来消息,亦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原本以为自己就剩一个儿子,哪里晓得原以为死去的那个,又突然复活,他怎么能不欣喜。 陆云袖踏进上官的药园子里,小碧与君竹凑在一起熬药,她对二人点点头,跨进了上官先生的后堂。 “你作为娘子的,怎么到现在才来?”云萝夫人一看陆云袖就来气,不过转念想到是她找到的自己的儿子,也就咽了回去,僵硬的说:“过来吧。” “是。”陆云袖对王爷、云萝夫人福了福,“儿媳拜见父王、庶母妃。” 王爷见了她,甚是犯难,倒也不多话,由着她走过来,只是陆云袖一见床上洗的干干净净的沈风景,豁然瞪大双眸,“这……这不是……” “这不是什么?”王爷问。 “没什么,儿媳瞧错了。”陆云袖立刻回神,答道。看向沈风景的目光再多了几分怆然,这不就是那个蹲在她干活的墙头,讥笑她许多次,还说她是村女的那个街头混混么? 她是当真以为这少年郎,是游手好闲的家伙。他与她做赌之后,便再未出现,却原来……是自己如今的夫君,更是睿王府的小公子。 上官轻鸿正在替沈风景疗伤,目光掠处,忽然见陆云袖也到了旁侧,意有所指的说了句:“小公子如今伤势颇重,恐……” 见他忽然停住不说,显然是斟酌语意,云萝夫人催促了句,“恐什么?” 上官轻鸿顿了顿说:“恐不能人道。” 陆云袖不由晃了晃身子,想不到封尘居然下如此毒手,即便不杀了沈风景,假若不能人道,这一生岂不也是白活?她张了张口,甚为艰难的看向同样不敢置信的云萝夫人。 云萝夫人颤声问:“当真?上官先生医术如此高超,就没有救治的方法?” 上官轻鸿让云萝夫人自己开,他揭开覆在沈风景腿上的白布,就见云萝夫人险些站不稳,一下子倒在了睿王爷怀中,大声哭了出来,“我儿……我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凶手,居然如此折磨于你!” 就算是陆云袖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人,就是几个月前还在墙头戏耍她的少年,而那少年登墙而上的时候,笑的阳光灿烂,怕是连晴空都失去颜色。哪怕是她与这个少年并未有多少情分,此时也控制不住的大脑一片空白。 “陆云袖、陆云袖……”云萝夫人像寻着什么头绪一般,忽然冲着陆云袖而去,抓住她的胳膊,怒问:“旁人都不晓得我儿在那里,你是为何晓得的?” “这王府偌大,你只是个新嫁娘,又被禁闭在小筑内,却是为何,会知道我儿的去向!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云萝夫人的突然发难,将陆云袖震的有些发懵,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回话。当时她只想着要救沈风景,何曾念起,这知晓的缘由是从哪里来? 她被云萝夫人推搡的慌了手脚,搜肠刮肚也想不出理由。 倒是上官先生突然看了她一眼,替她解了围,“前些日子少夫人时常与小碧说自己夜中噩梦,难不成是三夫人托梦?” “对!”陆云袖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连忙接下,“日前不知为何,梦里时时有人哭泣……” 睿王爷忽然颇为复杂的问:“三夫人,是阿怀么?阿怀居然给你托梦,却不给我托梦。” 云萝夫人一听三夫人的名字,立刻吓的撒了手,“她不是恨我和我儿么?又为何会托梦与你。” 陆云袖只好扯谎,“我原本也不晓得是三夫人,后来还是她梦里引我到了那院子,我问小碧才晓得是三夫人故去的地方。三夫人说,说自己天生命苦,却不想连累他人为自己寻仇,断了王爷的根……她说……” 睿王爷丝毫不管脸色煞白的云萝夫人,追问:“阿怀说什么?” “她说终究知晓王爷还念着她,她也就心满意足。”陆云袖察言观色,顺藤摸瓜的说下去,倒也说的圆满,一句话后,把个云萝夫人吓的够呛,而睿王爷却忽然怒意上涌,看向坐在那里的云萝。 075 山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若不是你造的孽,景儿怎么会到今天这地步!”睿王爷恐怕想起早逝的阿怀,顿时没了心情,“儿媳随我来,我有些话与你说。” 陆云袖回头看了眼床上静静躺着的沈风景,这才跟着睿王爷走了出去。 睿王爷站在满是药香的药园子里,环顾四处,也只有小碧君竹这两个奴仆在,便皱着眉头说:“我这小儿……” 他叹了口气,“如今成了这个模样,也亏了你才救回一命。” 睿王爷招沈君竹上前,“你去将林和苑收拾下。” 沈君竹微微一愣,就算是陆云袖也莫名的很,睿王爷低声说:“既然你已与世子圆了房,不若乘早先搬过去。” 沈君竹一听这话,顿时不顾陆云袖的阻拦,撒丫子的就往沈风栖的居所跑,小碧笑逐颜开的跟在后头,“你等等,我也去帮忙。” 陆云袖慌忙转身对睿王爷说:“父王这不太好,如今小公子重伤未愈,作为娘子的我理应在旁伺候,若果现在去了世子爷的院内,岂不是容易招人话柄。” “话柄?”睿王爷冷笑了下,“当初你们私下相会时候就没想过这等问题么?本王告诉你,若是等景儿醒了,父王即便是想成全你和世子,也要问一句他的意思。” 在睿王爷心里,一个无法生育子嗣的儿子,与一个风华正茂的世子,他自然是偏袒沈风栖。 “可是父王……”陆云袖舌头打了结,心头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讲,沈风栖不知道、睿王爷不知道,只有沈风景知道,谁夺了她的初红。而这桩事,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说出去的。 云萝夫人大概听到了只字片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觉着整个王府都在欺负她们母子俩,而睿王爷拂袖而去之前,狠狠的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谁敢多说半个字,便绞了她的舌头!” 陆云袖就这般被送去了沈风栖的林和苑。林和苑坐落在王府北侧,享用着王府之中大好的风光,也不晓得是否今日是否天公不作美,朝都早春的第一场雨突然飘了下来,灵雨霏霏,乍起乍歇,林和苑的细雨洒湿了大片桃花,粉容红泥,色更润泽,若美人出浴,瓣影红绡。 当沈风栖从外办事归来,见小碧和沈君竹都站在自己的院子前,不禁微微一愣,“小碧你怎么在此?不去伺候少夫人么?” 小碧挤眉弄眼,“应该不是少夫人了。” “此话怎讲?” “世子爷你进去瞧瞧不就晓得了!”沈君竹推着沈风栖往里走,房门一开,一抹翠碧色如烟似柳的背影正自坐在那里,而他却愣在原处,到底也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碧和沈君竹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的关上房门,走了出去。在他们看来,眼下的情形自是最美好的结局,殊不知与他们所想差别甚远。 而沈风栖踱到陆云袖身边,看见她正在读自己写的一本《燕闲情赏笺》,说来还是三年闲暇所写,不觉微微一笑,在旁坐下,“读来如何?” 陆云袖放下书卷,“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而风雨忧愁,三中又二,其间得闲者,不过十之一,知之又享用其者,百之一二,百之一中,又多以声色犬马为乐,殊不知,明窗净几,焚香其中,观花品茶,望奇峰远水,赏金石铜鼎,不知身在尘世,方是人间乐趣。” 念完此话后,陆云袖微微慨叹,“世子其志,本不在凡尘啊。” 沈风栖苦笑,“王府之中尚有我能承袭父王之意,有怎能退避于山水之间。” 陆云袖自是懂得,不过若非在沈风栖房中看见他书写的这些心境,又怎么会知道,他原本便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逍遥心胸。林和苑之中,自是有着十足的沈风栖的味道。典雅至极,自然天成。哪怕是陆云袖这等出自茶商世家的,亦是只觉眼光短浅,房中摆设皆是说不出的意境幽远。墙上挂的应是沈风栖自己所写的字,行书《画赞》,画则是他的一幅山水,莫说山水林泉,清闲幽旷,屋庐深邃,云烟出没,野径迂回。哪怕是从这一幅画中亦是可以瞧见那颗心中,恋慕自由的观想。 沈风栖惦记着问:“为何你会在我这里?” 陆云袖顿时羞赧了双颊,垂首将在上官轻鸿那里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沈风栖一听自己的弟弟自此后便如个废人,方明白了自己的父王是何种心态。 他当真是将传承香火的所有心愿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而这些年沈风栖难得有说过喜欢哪个女子,更是对皇族郡主公主一概不加青眼,眼下,唯独个陆云袖,得了他的心意。睿王爷独断专行的将陆云袖送到他房中,自是希望她能替王府诞下后代。 “我现在去瞧瞧二弟。”沈风栖要走,却被陆云袖拉住,她也不明白为何沈风景身受重伤的时候,作为兄长的居然外出,但想来世子也是有自己的事情,便未多想,“上官先生说现在小公子如今正需休息,若今日未曾瞧见,这以后还是不要瞧的好。” 就是今日,上官轻鸿特特把她叫回说的,“如今小公子恐怕心境大不如前,短期内谁也不要去打扰的好。不管是你、又或者是世子爷,都先别去刺激他的好。” 沈风栖微微蹙眉,念起自己的弟弟,更是无奈,上官说的有理,若他醒后,不知要如何痛恨自己,“哎……” 也罢,他原本便是想在沈风景醒前,独力承责,将陆云袖接来,既然父王已经首肯,自是没了后顾之忧,然后沈风栖抬眼问她:“是那人做的么?” 陆云袖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封尘,想起噩梦一般的夜,打了个哆嗦说:“是……他叫封尘。” 她还是将夜里那桩事隐下不说,于她是痛,于他何尝不是。 076 夜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沈风栖蹙眉,叨念了几次封尘二字,他摇头叹道:“不在朝中供职,未曾听过封尘这人的名讳,不过明日我可以着金珊堂的老板代为打听打听,他道中认识的人甚广,应是能寻见点蛛丝马迹。” 他暗暗握拳,又念了一遍,忽然说:“封尘封尘,这名姓,听来更似是个假名啊。他与我家究竟有何仇怨,居然这般残忍。” 毁陆云袖清白,断小公子后路。哪一件不是有大仇的人,才会做下的事。 陆云袖早就这般想了,只是不敢确信,如今连沈风栖也这般说,她才抬起苍白的小脸,诺诺的回答:“而且他恐怕与三夫人,有些干系……” 沈风栖豁然坐下,显是震惊至极,又问了些关于封尘的外貌及身量、以及年龄的问题,而陆云袖碍于此人对自己的伤害,始终不肯再回忆起那些往事,寥寥说了几句,沈风栖终于沉默许久,长声叹了一句。 “恐怕……他的确是为三夫人来寻仇的啊……” 陆云袖两眼一热,当他将自己按在墙上,一定要于沈风景面前上演活色生香的春宫戏,她便明了,他这是要报复。 沈风栖又安慰了几句,始终觉着陆云袖的背负的到底也是王府欠下她的,待沈君竹送来晚膳,更是如同夫君般极尽温柔。但是到了夜里,陆云袖却开始手足无措起来,若说圆房,她早已是封尘的人,可终究要她坦然的在沈风栖的房中度夜,偏感奇怪。小碧每回进来,都带着贼兮兮的笑容,显然一副**苦短值千金的感觉,偏就是对案书写的沈风栖和不动如山的坐在桌前读书的陆云袖,似是未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哪里是她不放在心上,根本是怕自己招架不住。若沈风栖都不嫌弃她,她有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于情于理她都是应该是喜欢沈风栖的。 唯一而已,她已配不上对方。 烛火微摇,已是三更天了。沈风栖似是毫无睡意,依旧在案前伏桌,此人还真是一旦入了境,便四大皆空的感觉。 陆云袖从桌前倒了杯热茶,走过去递到沈风栖的手边。 眉眼低垂的世子,恰似柔光里的一抹湖水,泛着温情的涟漪,不波涛汹涌,亦不随波逐流,只在自己的这方天地里,平和宁静。 其时正是夜里,他换了件白色袍服,一尘不染。墨黑的头发仅以丝带系住,垂在脑后,陆云袖从未曾见过如此优雅入画的男子,正如同她从未见过这等状态下的沈风栖,一时间心神都被掠去,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这等静美风华。 世子爷的品味自也是世间无双,香炉用的是鎏金铺兽首衔环铜炉,桌上立着的是水晶灵芝水盂笔架,以四座山峰雕镂灵芝,山峰绵亘之间搁着他的毛笔,古琴式玉镇纸、龙泉窑舟砚滴、白玉桃形笔掭、哪怕是那青玉荷叶洗,也皆是一等一的上品。陆云袖扫过一眼,心中喟叹,原来只觉王府奢华,目中所见不过是奇花异草、房中雕饰,可是沈风栖的不同,他房中无任一大俗之物,却又在书香中,尽显贵族之家该有的气度。 她蹑手蹑脚的收了手,却于刹那被沈风栖扯住手腕,竟倒在了他的怀中。忍了大半夜,沈风栖已是无法自制,他深吸口气,鼻息间皆是那淡淡荷香,而香意渐浓,心已沉醉。 “袖儿……” 他轻叹了声,搂着陆云袖细瘦的肩,摇曳的烛火之中,那珠白的脖颈散发着诗意的光泽,令沈风栖一时失神。 陆云袖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嗫嚅了下,才靠在对方肩头,环住沈风栖的脖子,轻声应了句:“我在。”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大抵这是沈风栖对陆云袖的一眼感觉。他说不上为何会念念不忘,只知道自打她站在堂中,暮然回首间,一双眸中的灵动万千,已是入了心怀。 睿王府的沈世子又何尝没有见过更美的女子,也何尝没有遇见过才气十足的女子,百媚千红之中,他独爱那清荷出水,纵有烟尘沾染,依旧清澈无瑕。 他收紧了手,覆上双唇,吻在了陆云袖的额上。如水般轻柔的吻,蜻蜓点水般的自额上开始,渐渐下滑,而单手,则是在那肩背处轻轻滑动,陆云袖一时之间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终是醉在这等情深意切之中。而沈风栖攫住那朱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是情动又或者是还恩,陆云袖已是分辨不清此刻的心情。但她知道,她是心甘情愿为沈风栖做任何事情,只要他想,她赴汤蹈火。唇舌的浅尝辄止间,徒留的悠长情韵,有遗憾亦有珍惜。他们此时此刻能坐在一起,多么的来之不易。 沈风栖的手抚在陆云袖的发间,细细的摩挲,双目微阖,终是撬开了女子的双唇,探舌而入。陆云袖轻哼了声,如细纹般的声音窜入了他耳中,在沈风栖寸寸紧逼之中,已是气息紊乱,满脸红晕。 恰在这时,沈风栖豁然停下,停在她的唇畔,皱起眉头,“不行……我不可再继续下去。” 陆云袖垂下臻首,彼时还坐在他的腿上,也分明能感受到他的迫切,却又说出了这般话,“……是嫌弃我么?” “怎会。”沈风栖苦笑着将她的上身收拢,笼在怀中,“只是我曾揣测,封尘即便万中有一,是我的三弟,我便绝不可碰你。王府有愧于三夫人……” 陆云袖哑着嗓子,问:“在你的眼中,不论是二弟亦或者是三弟,都远胜过与我一起么?初初因着你二弟,你放弃了与我圆房的机会;如今又是因为万中有一的可能性的三弟……你便……” 沈风栖痛苦的合眼,扶在陆云袖肩头的手微微收紧,“袖儿你可晓得,作为世子,便是应以王府为重,旁的事都可放在一边。” “我晓得了。”陆云袖冷冷起身,“既然世子爷这般说,那云袖……” 077 主动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话未说完,便被再度拥回沈风栖的怀里,他一遍一遍的说:“袖儿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但是……你原谅我,我是世子,承载的太多,我不能忽视这其中的所有可能性。” 陆云袖被这句话说软了心,她当然晓得沈风栖的不得已,正是因为他太爱这个王府,他甚至连自由都可以舍下,还有什么不能舍下。 她将头枕在沈风栖的肩上,低声说:“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须臾,沈风栖忽然捂着腹部呻吟了一声,陆云袖从他身上抬起头来,望见那张俊脸几乎是在瞬时,变的惨白。 “你怎么了?”陆云袖扶住他的胳膊,担忧的问。 沈风栖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腹处,一下子就痛的蹙紧眉头,“无妨,我去床上歇歇。”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痛就开始痛起来,陆云袖扶着他走到床边,替他脱了鞋,又倒了杯热茶让他喝下,但旋即那脸却是越见惨白。 “风栖、风栖你没事吧。”陆云袖情急之下,连世子都忘记喊,只顾着问他的感受。 而沈风栖觉着腹中如刀绞阵阵,再度痛的弯起了腰,陆云袖慌忙起身,对着外面喊:“君竹,小碧。” 沈君竹和小碧都没有回应,陆云袖着急的回头看了眼沈风栖,他强忍着痛说:“君竹我派他夜里去伺候二弟,怕有个什么事,其他人靠不住……” 可小碧呢,小碧怎么也不见了,陆云袖提裙朝外头走,“你等着,我去找上官先生。” 沈风栖拉住她,偏就是不让她去,咬紧牙关说:“你夜里必须待在我身边,若是封尘再出现,至少有我在,他不能进来欺侮你。可你要是出去了,我不放心。” 陆云袖急的两头转悠,可沈风栖就是不肯放开手,眼瞧着他额上出现大颗汗珠,她咬牙推开他,说:“我便是被他欺侮也不能眼睁睁放着你不管。” 沈风栖强自挣扎着起来,却还是倒卧在了地上,陆云袖冲进了夜幕当中,慌慌张张的,一把撞在了长廊的柱子上,待她回过神来,倒是一下子忘记了如何从林和苑走到上官先生的药居。 陆云袖实则是个路痴,那日若非信念坚定,兼则小碧讲的方位实在清楚,以她往日的能耐,大概便会在半途丢了自己。 而今日如此焦急的时候,陆云袖咬咬牙努力回忆着那日小碧领着去上官先生药居的路,此时尤其暗暗恨了小碧的擅离职守,居然未曾留在林和苑里当差。 她似是与夜颇有渊源,居然几次三番的夜间出行,倒也没有原先的那般胆怯,走的又急又快,就是偶尔停在岔路处,便茫然的紧。循着记忆,又朝里走了下,望能碰见个夜里巡夜的守卫,结果神奇的要命,莫说守卫,连个动静都少的一塌糊涂,这王府之中,当真是太过安逸了。 心中焦虑沈风栖的现状,陆云袖哪怕是前头黑漆漆的,也只好硬着头皮朝前走,她已经笃定,若是看见烛火,便不管不顾的敲出一人来领她去药居,结果她一头撞在个坚硬的物体上,痛的轻呼出声。 方才明明是段空路,陆云袖想要瞧瞧是什么,一抬眼便僵直在原处。果不其然,被沈风栖料对了,封尘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说不定沈风栖突然绞痛也是他惹的鬼,就是为了逼她出现。 “你……”陆云袖默默退了两步,分外警惕的问:“你是要来报复我么?” ――若你敢泄露今晚的事,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是前日封尘威胁自己所说的话,如今是要兑现?陆云袖冷硬的抬首,“你如此侮辱与我,我早已恨你入骨,你想做什么,我亦是毫不畏惧。” 封尘一声不吭,上前几步,逼近到她的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让那张净白如玉的小脸出现在月光的映照下,另有一指却细细的摩挲在那红唇上。 “报复?”封尘的唇微微上扬,“你做什么都出乎意料,却越发对我胃口。” 陆云袖屏住呼吸,竟是不敢去看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她甚是奇怪,偌大的王府为何到了夜间却是守卫极少,似是空了一般。任她在这里被个陌生人拦住,而扼住要害不能动弹。她冷冷的说:“那你想怎样?” 念到林和苑里尚且等着她的沈风栖,她声音柔了下来,“你先放我去找上官先生。” 封尘卡的严严实实,“怎么,就这般想救沈风栖?” 陆云袖双肩微颤,“你为何要害他?他与你又有什么仇怨?” 封尘的手依旧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颇有深意的说了句:“想去找上官先生自然可以去,我还可以带你去,你想救沈风栖也可以。” “咦?”陆云袖不明白这人为何忽然转变,竟是一时呆了。 封尘微微浮唇,挑起一抹不明就里的笑,略拉开一丝距离,“你若是主动一些,我便带你去。” 陆云袖豁然警醒的连番后撤,“你、你什么意思……” 封尘不动,面色微微沉下,“你方才与沈风栖不是挺主动的么?” 什么?她和沈风栖的所行所为,都被封尘瞧见了?陆云袖红着脸捂住嘴,“我们、你们……” 心头是百转千回的复杂,却又一时心虚,只好跺脚怒道:“你伤了小公子,王爷才将我送到世子的房中。我只是个连你都瞧不上的弱女子,若可掌握自己的命数又何苦嫁给牌位?我若是光明正大的嫁入的是你的后院,自是受你管束,可如今,你所作所为和土匪有何区别?当真指望我能为你守着贞洁?” 封尘目光微敛,似乎次次都能被她戳中脊梁,可他偏偏要逆天行事,不寻常理,冷笑了声后,他说:“我原本就是土匪……所以,若想去找上官先生,你还需主动。” 078 承诺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他就是要寻回陆云袖与沈风栖那吻的醋意,他就是要这女子身上是自己的气息,“如今你不应也得应,因为只有我能带你去上官先生那。” 陆云袖气的毫无办法,她搓着手中的帕子,硬着头皮问:“你答应我了,会带我去对吧?” 封尘点头应是。 陆云袖上前几步,刚刚捧住封尘的脸,便“唰”的一下红了脸,似火烧云般,羞的想要钻下地洞。 封尘如巍巍高山,架在那里只等着她主动,而此时的陆云袖正扶在他的肩上,入鼻便是熟悉的清香,双唇贴合之时,更能感觉到唇上那些微的颤抖。 只是到得此时,她却再也进行不下去。不知道自己为何被迫到这般境地,就如同个青楼女子,从小公子的房中又搬到世子的房里,最后还要在此,取悦旁的男人。如此念头令她恨不能当,依在封尘胸处的双手暗暗的捏紧拳头。终有一天她是必须要收回所有的屈辱,终有一天! 封尘忽然说:“可以了。” 陆云袖木然的睁开眼,眸中隐隐有泪花闪烁,却死死的忍住,他沉默不发的转身,“你随我来。” 陆云袖刚踏前一步,封尘忽然问了句:“你真的喜欢沈风栖么?” 身后女子不吭声,但显然这句话已是触动她的心神,封尘等了好一会,抬脚朝前走,“我以后不会再找你。” 陆云袖忍不住提声问:“真的?” 那话语里的隐隐兴奋是难以忽视的,封尘明白,自己对她的强迫是永远不可能夺得她的心,而此时此刻,他居然觉着自己以前所做,荒谬至极――原本对陆云袖的所作所为便违背本心,如今对她越来越惦记的结果,反倒是两败俱伤。 他停了下来,等陆云袖跟上,忽然牵住她的手,大掌握住的地方,紧的令她惊讶抬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他说的是当真的?真的会放过她么?真的不会再来找她么? 然而念及此人并非只是因为她而来到王府,她只是他整个计划之中节外生枝的一处,或者这节外生枝已然打破了他的某些密谋,想了想,她还是低声问了句:“那你以前答应我的……” 封尘似是闲庭漫步般熟稔的走在王府之中,“什么?” “我在一日,便不会对王府下手。”陆云袖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害怕,但她拿出的胆量倒是令封尘越发欣赏。 “封尘说过的话,从未反悔。” 陆云袖感觉到他停滞的片刻间,却是意味深长的望了自己一眼。疏淡浅薄,遥不可及,仿若星空,却投下了点点温柔,这一丝转瞬即逝的情绪,却令她想起那日月下为誓的成亲之言,若非自己刻意忽略,或许他不会对自己这般残忍。 他似是在说,即便是那夜的话,也从未反悔。 陆云袖强忍着不让自己多想,而封尘则走的快了些,既然决定断了就不要眷恋,直到闻见阵阵药香时候,淡淡的说:“你晓得如何走了吧。” 算来时辰亦是不过一刻,陆云袖却担心沈风栖的病症,撒了手就朝着药居跑,封尘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忽然皱紧了眉头,第一次感觉到那坚如磐石的心口,似是隐隐作疼起来,这可是他的女人啊…… 陆云袖方走到药居内堂门口,却听见里头传来了小碧的声音:“先生,这个药是这样装么?” 她微微一愣,没有立时去打扰两人。 “先生,这书上写的神化丹需马……噢令、水斤采、哦哦花、将板材都在哪里?” 上官轻鸿听见之后,险些没笑出声来,起身之后取过小碧手里的书,“啪”的一下毫不犹豫的打了下她的头,“马兜铃、水芹菜、旋覆花、酱瓣菜各半斤,薄荷八两、五倍子五两。马噢令,哦哦花是什么?” 小碧捂着头,颇为苦恼的说:“先生明明说了要教我认药的。” 上官轻鸿分外无奈的撇唇,“我看教你认药之前……” 说话间他近了几步,颇为暧昧的俯身到小碧耳畔,“是不是要先教你念书?” 小碧顿时霞飞染颊,热血上涌。 上官轻鸿毫不意外的直起身子,“阿碧。” 他换了个温柔的喊法,让小碧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气血翻腾的愈加厉害,上官轻鸿笼着袖子说:“你流鼻血了。” 小碧慌忙喊道:“我、我这是燥热。” 上官轻鸿惊讶挑眉,“春日多雨,江南湿气,何来燥热之说?” 小碧揪着自己的衣摆,分外苦恼,你说她压制不住自己来寻上官轻鸿的心情,可这每每见了不是被他调戏,就是被鼻血调戏,人生何其苦短。 幸而此时门声响起,她慌忙拿袖子擦了擦鼻血,说:“我去开门。” “回来!”上官轻鸿赶紧喊住,示意她躲进内堂,这若是让别人瞧见,且不得编排他与府里丫头之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低调些好。 小碧诺诺应下,躲进了帐内,却听见上官轻鸿开了门后意外的说了句:“少夫人?这么晚了是来寻小碧的么?” 小碧顿时呻吟出声,明明让她躲起来,自己倒是坦诚的紧。她从帐子后头绕了出来,一脸被捉个正着的窘态,唯唯诺诺的说:“少夫人你寻我有事?” 陆云袖点点头,却又对着上官轻鸿说:“上官先生你随我去一趟林和苑吧,世子不知为何突然腹痛难忍,已是在床上躺下了。” 上官轻鸿一听此话,扭头对小碧说:“走,带上我那药箱和针包。” 小碧连忙应了,提上东西跟了过来。 上官轻鸿问了问沈风栖的大致情形,安慰陆云袖,“放心,并无大碍。” 陆云袖这才安下心,由上官轻鸿在前头带路,自己坠后几步,与小碧并行,打趣了一句:“说来我也就你这么侍婢,如今倒好,变成上官先生的药童了。” 小碧早猜到陆云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不回嘴,“我学些医理,也好照应少夫人啊。” 079 踏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瞥了眼小碧衣裳上那斑斑血迹,“这我倒是听见了,上官先生不是还要教你念书么?这感情是件大好事,小碧将来不能只做我的侍婢的。” 不仅仅小碧险些摔个囫囵,就是上官轻鸿也被说的呛出了声。幸而林和苑已然到了,否则陆云袖还不知道怎么继续挤兑二人。上官轻鸿心里略舒了口气,只觉这个少夫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呐。 上官轻鸿与小碧一前一后的跨进了林和苑,只留了陆云袖突然停在院子外头,看了看月上中天的星空,即便那人说了以后再不来寻她,可为何总感觉有视线紧紧相随的感觉,或许也是自己多心。 进了后室沈风栖的房内,他满面苍白的靠在床头,见陆云袖之后,微微一笑,招她于自己旁侧坐下。 “他怎样?” 上官轻鸿收拾着自己的针包,“无碍了,已经施了几针,休息一天便可复原。” 陆云袖猜测或许这是封尘捣的鬼,也不好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上官轻鸿避而不谈,她也就没有再追问,起身送上官轻鸿离去时候,又打趣的问了句翘首以盼的小碧,“怎么,很想跟着回去?要不你先去送送上官先生。” “是!”小碧也不客气,欢欢喜喜的就跟着走了,陆云袖轻叹口气,回了内室后拂下帷帐,坐了回去。 沈风栖握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方才……” 陆云袖奇怪的看着他,“方才怎么了?” “方才你去了那么久,我真是担心封尘会对你不利。” 陆云袖顿了顿,只想起回廊之中发生的一切,封尘的确出现过,幸而他又放过了自己,其人所为,也匪夷所思的很。她转过头看沈风栖,笑着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可是说来奇怪,为何偌大的王府之中,居然守卫极少。” 这些日子以来她最大的疑问便是在此。明明是睿王府,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这王府中的人丁,又大多手无寸铁,真的没问题? 沈风栖一愣,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想到这关节,苦笑着解释:“吾皇多疑,最恨自己的兄弟拥兵自重,所谓王爷,大多是闲散之位,并无实权。比如睿王府虽在庆东大街,却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行武人员,皇上直接派兵在外职守便够。” 陆云袖听的直发怔,最后一句倒是让她放了心,若有皇帝派兵职守,也算管住了安全。这时沈风栖突然握住她的手,说:“你入门已有许久,却从未曾出过什么门。过几日,我与父王请命,带你出去踏踏青,散散心再回来如何?” 是啊,除却那日自己独自回门,便再没什么机会踏出王府。这桩事总算是引起她的兴致,连连点头。 是夜,她便在内室睡下,而沈风栖则去了书房中的卧榻。他说要谨守兄礼,当真是一丝不苟,陆云袖感谢沈风栖一直为自己所做,却也担忧的蹙上眉头,不知何时,这桩事,才是个头。 沈风景还未曾好全,上官轻鸿也拿出了他如今不能见任何人的说法,沈风栖顺势也便与睿王爷提出出外踏青的事情。 这日清晨,小碧与沈君竹开始收拾马车,将一些物用拿上马车,大户人家便是讲究,若出个行更是兴师动众的很,一应准备十分齐全。 陆云袖换好外出的衣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方一走出王府,便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 正巧却看见小荷站在小碧旁边,说话间酸溜溜的忒为难听,“眼瞧着你居然攀到世子爷这边,真是好命。” 小碧不搭理她,收拾着陆云袖所需的物事,冷冷的道:“哪里及得上某些人,侧王妃更得势不是?” 小荷没好气的说:“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良禽择木而栖,也就你这么傻,哪个做奴婢的不想跟个好主子。” “是哦,侧王妃自是天上没有地上只有这么一个的好主子,那你跑来做什么?让开。”小碧转过身来,正好瞧见陆云袖站在门边,高声喊道:“夫人好。” 自打她去了林和苑之后,这少夫人的“少”字是不能再用,沈君竹从后头抱着沈风栖所需的文竹嵌玉的文具盒,绕到前头挡在陆云袖前头,对小荷吼道:“你还有脸在这?滚回去。” 小荷正巧与陆云袖四目相视,顿时躁了个脸红脖子粗,她讷讷的朝后退了几步,让开前面的路。陆云袖也不瞧她,心里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必强求所有人都忠心耿耿唯命是从。她淡淡的问:“世子爷呢?” 她最多是对小荷视而不见,就当此人从未与自己认得过,偏就是这等疏离,却让小荷更加窘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沈君竹笑嘻嘻的回答:“回夫人的话,世子爷马上就来,他正在收拾需带的文书。” 难不成沈风栖还有别的事务缠身?他看起来可比睿王爷更似是个闲散人士啊。正说间,沈风栖已然踏了出来,两旁的守门都躬身道:“恭迎世子。” 沈风栖的出现更是令庆东大街一时沸腾,他穿一身青碧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从未有过的休闲打扮,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世子爷即便是站在那里,亦是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的挺拔,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他似是习惯了街上人等的大惊小怪,毫不介怀的将手里整理好的卷宗递到沈君竹手里,顺势将陆云袖的手一牵,先送她上了车。这种近乎宠溺的行径,令许多瞧见的女子,莫不是醋意翻腾,议论纷纷。 小荷也小声的喊了句:“拜见世子。” 与陆云袖一样,沈风栖理都不带理她,只管问站在旁侧的小碧,“与上官先生取的所需药材也都备好了吧?” 080 林碧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没由来的被打了趣,拼命点头,“准备好了。” 恰在这时,另外一辆马车却也停在了王府外头,用紫金色的帷帐罩住,说不出来的贵气,陆云袖瞧瞧挑开帘子,朝外头看去,沈风栖见此情形微微蹙了下眉,但也无可奈何的登上了那辆马车。 陆云袖将沈君竹招了过来,问:“那里面的人是谁?” “回夫人的话,是锦示司的头,名叫崔圣之,皇上设在朝都督查文武百官的。”沈君竹偷偷的说了句:“所谓文有沈风栖,武有叶隐风,暗地里还有个崔圣之,整个大凉国,除了皇上,最厉害的官就是崔圣之的锦示司了。” 陆云袖长久都在王府内生活,哪里晓得原来出行一趟,也需如此麻烦,看来皇帝对于睿王府的森严戒备,当真是重重叠叠。 想来沈风栖交代完了,也就下了马车,就看那紫金车已然在人群中缓缓离去,而掀起的车帘内,露出的一线眸光,却是惊世绝艳的流光魅眼。陆云袖没有漏了这丝眼神,更是咋舌于单单仅眼神便如此骇人,若露出整脸,岂不是更加惊人。 这边她想着,那边沈风栖已然登了上来,抱歉的说:“让你久等了。” “没事。”陆云袖微微一笑,“也是许久没出门,待在马车里也是很开心的。” 小碧和沈君竹坐在马车的前头,沈君竹一挥马鞭,马车开始缓缓前行,后头跟着的是装行李的马车,两辆车一起朝着朝都的郊外而去。只留下小荷一人,就是无人理会,脸色已是一会白一会绿,最后恨恨的跺脚暗恨:“来日必教你们知道苦头。” 马车内沈风栖抚着陆云袖的一头黑发说:“这小荷,终究是我挑的不对,以后还需多加提防。” 陆云袖“嗯”了一声,也没有全往心里去,这小荷任天高的能耐,也不过是个丫鬟,她最多也就编排自己,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哪里还在乎个编排。 “方才我收拾文书时候,寻见个芙蓉玉花红珊瑚簪,你转过来,我替你戴上。” 陆云袖略感羞涩,也就微微侧身,将粉白的鹅颈以及乌黑的秀发展现在沈风栖面前,口中倒是笑问:“你房中怎会有女子的簪子,难道是世子爷倾慕者又或者是谁家公主美人所赠?若是如此,我万万不敢乱戴在头上。” 沈风栖无奈的笑了,待簪好之后又让陆云袖转头与他看,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又岂是寻常公主可以相比拟的,他叹道:“哪里有什么倾慕者赠簪子,倒是有块帕子,我留了许久。” 陆云袖不觉笑出了声,自打封尘再不寻她,心中的梦靥也仿若消除殆尽,以前只觉失了清白的自己配不上他,不与沈风栖同榻反倒是落下心中大石,偶觉遗憾,终归平静。眼下的这等举案齐眉的感觉,倒也是种乐趣。来日沈风栖要纳世子妃,她亦是要祝福相予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风栖拂开车帘,露出朝都大街分外热闹的场面,春至之后再不是冬日砌雪的模样,整个朝都人烟沸腾,鳞次栉比的街铺都在买者各色的物事,吆喝不断,不绝于耳,“我们王府在朝都郊外有数处别苑,眼下要去的,是朝都东南的林碧园。” 林碧园,这名字听来也是十分葱翠的。小碧在前头听见,还开心的说“哇,和我的名字这般像。” 被小碧的赤子之心惹的会心一笑,倒是想起马车内的声音是容易被外间听见的,陆云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也就不再多说话。 沈风栖携带的书卷也都堆在脚旁,陆云袖无事拾起一本。说来沈风栖当真是个书呆子,走到哪里也要带上自己的行头,她倒是忘记眼前的这个大梁第一才子因着身份关系不能入仕途,洛阳纸贵的一本书卷,却是能挣来不少钱的。 她与沈风栖相处的日子里,也晓得平时这个世子爷还真不散漫,克己律人,还要终日外出,去替一些金石书画店的老板鉴定一些玩物。用沈君竹的话说:莫看我们世子爷毫无俸禄,挣得银两可比一般的官员多的多。 眼下她还以为沈风栖去了林碧园还需用功,哪里晓得手里的书卷却被他轻巧拿去,轻描淡写的说:“如今还未完成岂能入眼,待以后写完你再看。” 陆云袖撅撅嘴,扫了眼如山的书卷,甚为身边的世子爷苦恼。哪里有这般劳碌的富贵闲人,全看他靠一支笔一双眼描画世间万物。不过这样,倒也不负了大凉国第一才子的盛名。方才沈君竹所说“文有沈风栖,武有叶临风,暗有崔圣之。” 如今倒也是见了两人,人世间也不枉负此行。 正想着,沈君竹忽然高喊了声:“世子爷,夫人,到了!” 马车突然颠簸了下,陆云袖一时未坐稳,倒在沈风栖身上,恰好此时车帘展开,沈君竹和小碧探了进来,皆是会心一笑的说:“看,林碧园此时正是最好的踏青之地啊。” 陆云袖随着下了车,就看入门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是一个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进了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陆云袖一面走一面四处张望,果然离了人烟骚扰,离了尔虞我诈,当真是心情舒畅。陆云袖深吸了口气,就看一个老伯朝着这里走来。 小碧说这是郑伯,专门负责看守林碧园,这个郑伯别看年岁挺大,白发苍苍的,但走起路来却是坚稳有力,丝毫不像个老人家。他到了沈风栖身边,拿疑问的眼神看了看陆云袖,转念还是笑逐颜开的躬身说:“恭迎世子。这位是……” 081 阴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原本想说是少夫人,奈何不对;再说是夫人,却也奇怪,沈风栖满肚子学问,居然不知如何介绍,只好拍拍手,无奈的将郑伯扶起,“郑伯,这位是陆姑娘。” 陆云袖倒是未曾在意这些,对着郑伯微微一笑,“郑伯好。” 沈风栖回身让小碧带陆云袖先去房中歇息片刻,自己与郑伯往茶寮走,显然有些叙旧的话要说,而郑伯边走边说:“世子往常来从不带旁人,这回带了个女子,难不成是大婚将近了?” 这话一字不漏的入了陆云袖的耳里。她愣了愣,旋即苦笑了下。恐怕她是没有这个机会,再嫁给沈风栖一回。 沈风栖的回答已然听不见,不过既然已经跟随着出来,自不是给自己添堵的,所以陆云袖也没想太多,便开心的去帮小碧一起收拾东西。 她和小碧二人是在西边的小屋里住,沈风栖与沈君竹自是在东边,其余跟随的下人们都住在后院。 换的衣裳以及往日用度都装在木箱里,几个人帮忙抬了进来,小碧就近开始收拾,陆云袖则偷摸绕进后院,说是出去走走。穿过小门,眼前是山水连绵,心胸亦是开阔不少。雾截山腰,霞横树梢,淡烟隐隐,摇荡清辉。春时草长平湖,融融翠色,浮动在波心之中,鹭鸟飞舞,自是美不胜收。 恰在她心神荡漾时候,却听见后院墙后传来沈风栖与郑伯的声音。 这里原本便地处空旷,兼之沈风栖声音一向温和婉转,陆云袖晓得自己肯定没有听错。她席地而坐,却是一字不漏的入了耳中。 沈风栖:“郑伯,父王交代你的事情,之前已经办妥了吧?” 郑伯恭谨的回答:“一直暗地里操办着,钦州府海司那里自世子爷几次通信之后,已欣然同意,若非如此,哪里会这般顺利。” 沈风栖问:“眼下朝廷那里,有崔圣之的锦示司层层盯着,的确行动不便,但用了两年时间,总该有了起色。如今东西都在哪里?” 陆云袖大惊失色,未曾想到这番沈风栖带她出外踏青,仅仅是做个幌子,实际上和郑伯居然有一件大事在酝酿。而这大事,甚至是和朝廷有关,背着崔圣之的锦示司而行,哪里会是什么好事。 她吓的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被发现了 。但是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显然沈风栖与郑伯是边说边往湖边走。 郑伯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坤卦为上,世子明鉴。” 沈风栖发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叹息,“也亏得郑伯这些年受得住寂寞在这林碧园中,否则岂能进行如此顺利。” 郑伯笑了笑,“王爷的救命之恩,又岂是老儿能还的。” 陆云袖出了一身冷汗,眼瞧着那脚步声却还在行进之中的感觉,更是惴惴不安起来,忽然,她咬了咬牙,决定不退反进,拔身而起,朝着那个方向跑去,口中还呼唤着:“世子?世子你在哪儿?” 郑伯与沈风栖的对话戛然而止,沈风栖笑声自那后院中传来,随即这举世无双的男子,便自墙后绕出,朝着陆云袖走去,“怎么?东西都收拾好了?” 陆云袖满脸红晕,心跳异常,却又分外娇羞的点点头,目色之中颇多复杂,看向站在面前的沈风栖。 沈风栖摸了摸自己的脸,笑,“怎么?有什么变化么?” 陆云袖慌忙摇头,“没有,只是总觉这地方太美,若有机缘,能长住于此,也是件人生快意的事。” 郑伯应是从另个方向走了,他没有出现。沈风栖牵过陆云袖的手,二人在湖边漫步,而他听见这番话后,倒是微微一愣,目现神往之色,“是啊,若是能不理世事,归隐山野,携儿女成群……。” 可是这样的人,却是方才在墙后说出那些话的人。怎样才是他的真心,陆云袖打了个寒颤,肩上便覆上了沈风栖的外裳,“湖边清寒,你为何不多穿件衣裳再出来。” 陆云袖垂首不语,半晌才回了句:“我想见你。” 彼时的世子沈风栖,墨发随风轻摇,身姿如青竹挺拔,从侧处看去,竟是说不出的俊朗神怡。这句话似是触动了他的心神,沈风栖缓缓走到陆云袖对面,握住她的双手,沉声说:“对不起。” 陆云袖奇怪的看向他,“你有何对不起我的?” 沈风栖大抵想说些什么,陆云袖踮脚捂住,轻声说:“罢了,过去那些便不要再说,陆云袖无所求,你待我如此,已是最大的恩德。” 只是她真的憋的难受。 小公子沈风景对她,是当真欢喜过的,否则不会提娶她一事。只是他们的错过,来自于一场冥婚,当幡然来过,却已再无可能。因为陆云袖的心、身,都不可能是沈风景的。 神秘的封尘,更是将她做了节外生枝的一环,若非纠缠甚多,又哪里会许下所谓的诺言。 然而面前的这人,她一直以为可以全心全意对待的世子爷沈风栖,也藏了诸多秘密。甚至那秘密,都是陆云袖不敢想的。 世之荒谬便在于,这些都教她经历过,兼且刻骨铭心的很。 沈风栖替她拂去乱发,“这里风大,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还要和郑伯交代,而后就得回房准备给金珊堂老板的鉴定录。明日一定陪你。” 陆云袖匆忙应下,将沈风栖的衣裳给他披好,柔声说:“不要太累。注意休息。我和小碧给你熬点汤。” 沈风栖默然不语的任她摆弄,待到纤手移到心口时候,他忽然按住,似是初回见面那般,眉眼一弯,“好香。” 陆云袖嗔怒的打了他一下,这才掉头往后院小门走。 小碧正跪在屋子里头擦拭着桌上的灰,嘴巴里还叨念着,“你说这郑伯一个人看着个林碧园虽然寂寞了点吧,好歹在世子爷和夫人来前,将屋子打扫干净吧,居然落了这么多灰。” 陆云袖靠在门边看着这个丫头左右忙碌,忽然只觉这种没心没肺的生活,亦是个快乐的事情。 082 后厨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正好回身,瞧见陆云袖已然回来,笑眯眯的说:“夫人好,快来尝尝李婶送来的桃花糕。正热着呢。” 李婶是这次出游带的厨娘,不干别的,管好众人的三顿膳食即可。陆云袖在桌前坐下后,取了块形如桃花的糕点,搁在口中,其实方才沈风栖与郑伯的话也是模棱两可,只是说避开了崔圣之的锦示司,但也并无更多的讯息,想来以沈风栖的胸襟,也不至于和朝廷对着干。 在王府住下这么久,也能觉出眼下皇上对王府的重重设障,莫说府内不许有兵甲,单外出游玩亦是要被崔圣之盘问,可见皇上的不信任,已是个令人忧伤的事情,若果陆云袖没有记错,王爷与皇上,应是亲兄弟的。 可能正是这个亲兄弟的关系,反倒令睿王爷的处境,非常危险。再联系前些日子,她刚刚入府,太后却将王爷王妃招进宫里,想来太后那边是比较向着自己这位父王的。 小碧见陆云袖一个人坐在那里,时而愠怒时而紧张时而忧愁时而愤怒,吓的她轻轻推了推陆云袖,“夫人……?” “嗯?”陆云袖恍惚的应了一句。 “小心吃噎了。”小碧提醒道。 陆云袖把桃花糕推开,揉了揉脸,将眼下的所有事情都抛开了去。那些男人勾心斗角又或者是恩怨情杀,与自己而言,并无半点干系。她只要做好眼下的事情,比如去厨房替沈风栖熬一碗汤来的实际。 她匆匆拉着小碧向后厨走,想借这些事情,掩盖掉她心底的不安。 小碧如今与陆云袖当真是情同姐妹,说话自然不客气了许多,她直言:“夫人你有心事。” 陆云袖走的急,踉跄了下,幸而有小碧拉着,她薄怒道:“我哪里有你心事多,出来之后会不会想念上官先生?” 小碧倒坦诚的很,撅着嘴说:“若非上官先生要照顾小公子,这次便能一起来,多好。” 陆云袖突然停下,靠近过去,低声问:“你与上官先生,发展到何种地步?” 小碧顿时燥红了脸,“什么……什么发展?上官先生又不欢喜我。只是我在他那里学医学字而已。” “哦是嘛?阿碧。”陆云袖和小碧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也会变好,打趣道:“上官轻鸿哪怕是在王府,对其他女子亦是不假颜色的,何时听过他肯教人念书学医的。” 小碧站住,甚为不好意思的哼哼着:“来前……来前,我与上官先生告别,他、他亲了我一下。” 陆云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觉看着小碧与上官先生这般好,就如同自己过的幸福那般高兴,或者正是自己得不到的时候,便当真希望小碧能得到。 她柔声说:“若是这般,待回去后,我求王妃王爷替你做主,让上官先生娶了你可好?” 小碧连声说“不”,头摇的如同个拨浪鼓,“我要是走了,夫人身边就没个贴心的人了。不行不行。” 陆云袖失笑,从头上取下了个珍贵的珠簪,替小碧插上,“傻瓜,谁愿意一辈子做奴仆,上官轻鸿虽则没什么功名在身,在王府里也算地位尊崇,不会让你吃苦。” 小碧吞吞吐吐的说:“上官先生也并未说欢喜……小碧也担心只是我有情他无意而已。更何况府里头若是碰见个差不多的,有没有爱说不定也会厮混在一起,小碧只是不想太为难了上官先生。” 陆云袖恍然大悟。 这王府里头的下人,大多是签了卖身契的,没有自由。而她们之间,哪怕是看对眼了,亦是没有婚约,但私下里也会相公娘子的唤。小碧之与上官先生,也是这等揣测。上官虽则相貌不行,但看上他的女婢不是没有,小碧只是其中长的最出脱的。她担心上官也仅仅是随意处处而已,当不得真心。 哎,果然一颗真心难求。陆云袖无奈笑了笑,安慰道:“别怕。你这般惹人怜爱,定是会博得上官先生的喜欢的。” 小碧忽然又吞吞吐吐起来,“还有个缘由。” 这时候二人已经走到后厨,陆云袖见小碧恐怕还有话想说,也不着急熬汤,将她牵到院中,没有人的地方,问:“什么?” “原先一直觉着上官先生的眼睛太过好看,以至于会忽略他长相。其实小碧并非觉着上官先生不好,而是时时在他身边,只觉这般好看的眼睛,也是世间少有。” 陆云袖琢磨了下这句话,说实在的,她与上官之间的交流甚少,自然不如小碧多,但若按小碧所说,倒也有些能体会她的感觉。 小碧叹了口气,“上回他俯身时候,因为离的极近,我瞧见他面上,似乎有一道痕迹……我只担心,并非有情无情的关系,而是小碧恐怕是真配不上上官先生。” 难怪! 陆云袖多看了眼小碧,突然觉着这丫头也不似外表憨厚,居然心思玲珑到如此地步。上官轻鸿若是身负流放之罪的人,极有可能不是真面目示人。她拍了拍小碧的肩,“小碧啊。若是当真喜欢,便不需计较那些。这世间无双的人,总要成双。” 小碧咀嚼了下陆云袖的话,总算是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 将上官轻鸿与小碧的事情理顺之后,陆云袖这才步入后厨,他们自午后出发,到现在已近傍晚,后厨里李婶正在做饭,见陆云袖来,分外欣喜的搓了手,“少夫人您怎么得空来了?” 陆云袖回道:“世子夜里要给金珊堂的老板写东西,怕夜里会饿着,来熬些汤,李婶不需管我,自忙便是。” 李婶恍然大悟,让开自己身边灶台,还颇为奇怪的说:“少夫人这般金贵的人,居然还会下厨么?” 陆云袖听见此话,方想起自己在朝都的姑姑一家,这些时日,似乎已经很少再想起这家人,可能是自己的事情太多,又可能是这家人已经与自己再无干系。 她回答:“原先在李家时候,也需做些好吃的孝敬姑姑与姑父,加上自己又有些好吃,时常往厨房跑,所以多少也学了些手艺的。” 083 墨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 ) 李婶颇为艳羡的说:“之前少夫人做的玫瑰百果蜜糕,已是宫中御点的水平了,今日再瞧瞧,不知少夫人要做什么。” 忽然陆云袖如醍醐灌顶一般的拍了下案子,吓了小碧与李婶一跳。 玫瑰百果蜜糕的方子并非自己的,而是封尘给的,偏偏这般要紧的东西却是只有宫中御厨才能写出。封尘为什么能有宫中御厨的方子,说明他和宫里的关系密切,不仅仅是个意图不轨的土匪。 再想起眼下沈风栖做的这些事,她莫名打了个激灵,难不成封尘实际上是来查探这些事的?不能够啊……他明明是和三夫人大有关联,对小公子沈风景那般折磨,是为了复仇而来啊…… 李婶小心翼翼的问:“少夫人?你还好么?” 小碧在后头,歪着头看来看去,自打来了这林碧园后,夫人应该越发开心的,怎么越来越忧心忡忡的。 陆云袖强自打起精神,笑着道:“未曾,只是方才突然想起那玫瑰百果蜜糕的方子居然一时想不起来,慌张了下。无妨,李婶,今日晚膳我来做吧,也好让世子开心开心。” 她隐隐只觉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没由来的只想对沈风栖好一些,正如同方才和小碧所说,世态万千,求一真心难得。 晚膳时候,沈风栖居然还带了另外一人走到中间的小屋。陆云袖正在张罗小碧摆放饭菜,方转身,与那人撞了个对眼,微微一愣,看向沈风栖,“这位是……” 此人着皮肤很白,像个文人;但因为皮肤白,漂亮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这份形容,就像是抹在水墨画上的一朵鲜红的花,顿时绽放出几分妖冶。 沈风栖笑着为陆云袖介绍,“袖儿,这是金珊堂的小老板,也是特特前来监督进度的墨璋。墨璋,这位是……” 他又顿了顿,只好再度说:“陆姑娘。” 这次陆云袖总算是听出不一样的感觉来,她强自微笑着说:“墨老板好,小碧,去添一副碗筷来。” 小碧领命去了,陆云袖让沈风栖坐在上首,自己在旁,墨璋坐于对面。这个墨老板当真好看,尤其是那双神采飞扬的桃花眼,藏了更多的意气风发,令他整个人坐在那里,都精神奕奕起来。 墨璋扫了眼桌面上的菜,忽然“咦”了声,“这些不似是朝都的厨子做的啊。” 陆云袖点了点头,“墨老板不愧走南闯北,分外有眼光。这些是云袖特特为世子做的,熬夜辛苦,需是多补一些的。” 墨璋顿时眯上那双桃花眼,“哟,想不到只是几日未见,世子爷的生活,是内外皆得啊。” 沈风栖握拳轻咳了声,“老弟千万莫要胡说。” 这时候小碧送来碗筷,陆云袖先替墨璋盛了碗汤,“墨老板见识多,权且尝尝,夜里我再给二位送点清粥,饿时便吃,千万别太辛苦。” 沈风栖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在中间偶尔走神,倒是未曾听见两人之间的谈话。直到饭毕,都颇有些沉默寡言。小碧来收拾碗筷之时,陆云袖默然起身,“我先回房了。世子有空出来叙个话么?” 沈风栖这才回过神来,交代墨璋回东房等着,而陆云袖则朝前走,走到院子当中。 方才她也想的明白,原本自己就与沈风栖没什么结果,又何必拦着他去与她人偷欢,只是每每想到这里,多少还是犯了醋意。尤其是他曾那般温柔的对待自己,若又是一场空梦,恐怕陆云袖已是承受不起。 她说:“我倒是未曾想到,这林碧园一行会这般曲折。若只是需要我做个幌子,何需之前在我这里做戏……” 沈风栖愣住,“袖儿你何出此言。” “你以为我是看不出来,墨老板实则是个女子。”一夜相处,只为督稿,这真是个笑话。 陆云袖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只好蓦然转身,与他相对。说实在的,她原本就配不上沈风栖,更遑论和他有什么结果。只是一想到这次的林碧园,自己是一次做了两个幌子,一个幌子骗过崔圣之,一个幌子带来墨璋,她就委屈的想哭,甚至觉着前些日子沈风栖待自己的点点滴滴,皆是假意。 “或许墨璋她掩盖的很好,但陆云袖不是傻子,是否女子这等事,还是能一眼看穿。”陆云袖垂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你便不该……不该戏弄于我……” 沈风栖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忽然失笑开来。 “你、你笑什么?”陆云袖瞪大眼睛,问。 沈风栖笑的十分快活,“袖儿,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醋了么?” 陆云袖顿时面染红霞,结结巴巴的答道:“胡说,没有的事情。” 她为了掩饰,便补了一句,“醋了又有何用,原本我便是个……” 话说不下去,她倒是想通了去,叹了口气接道:“世子为我做了那么多,若是墨姑娘与世子原本相爱,哪怕是做个幌子,又有何妨。” 沈风栖不语,听她细细的说。只是陆云袖霍然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道:“只是无论做什么,都请多加小心。” “说完了么?”沈风栖的眸中目光闪烁,不知所想为何,只是他骤然笑叹了句,“不过你倒是未曾说错,这次金珊堂派小老板来督稿,我倒是十分头疼的。” 陆云袖意外的很,“什么?我、我没懂。” “你那么聪明,怎么能不懂?”沈风栖不欲多解释,这一向温柔至极的人,也就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转身朝东房走。 诶?难道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能啊……墨璋长的那般好看,又与沈风栖交往多年,怎么就能头疼?偏巧陆云袖于此事上,倒是不能多说什么,即使没有墨璋这一环,他与郑伯在屋后墙侧所说的事情,亦是将自己拿来挡事。她皱紧眉头,看着烛光闪烁的东房,甚为苦恼。 083 宵小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 ) 小碧在外屋已经睡了,间歇会有微微的鼾声传来,陆云袖也想做个如她一般没有太多忧烦,只是忠于本心的人。但她做不到,若说对墨璋毫无醋意,自是不能,如沈风栖那般出色的男子,处的久了又怎能没有感情。 她愿意为沈风栖做任何事,只因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站在她身边替她挡住一片天的,是这个男人。所以无论沈风栖是何种目的,她都不应责备,而是成全。 思来想去,她终究还是倒头睡下,不再多想。 恰于梦里,陆云袖还是那个李家未曾出嫁的陆云袖,正值豆蔻,年华无双,推开门来,浮光明媚中,梨花纷飞下的俊逸男子,举世无双,那双温柔的眼睛,望的她整个人都酥了。他说:袖儿,嫁给我吧。而她说:好。 至此故事便已结束,没有纷乱,没有纠结,没有痛苦。在那个乍白世界里,只有彼此紧紧相依的身影,是相爱过的见证。 忽然一声轻响将陆云袖从梦中惊醒,她恍惚睁开眼,感觉到一道人影自眼前掠过,瞬间冷汗淋淋,她骤然坐起身,看了看身上,衣裳完好无缺,显然并非登徒子,那会是谁? 封尘?难道是他? 陆云袖下意识的便觉着,极有可能是他。可是他为何追着自己便来了,难道还未曾放过她么? 陆云袖掀被下床,借着月光寻了外裳套上,轻悄悄的出了外屋。春寒料峭,夜间自是有几分凉意的,东房的烛火还在摇曳,说来沈风栖应是还没睡,若是与他在一起,多少也是能安然的。 往前走了几步,挨近了些,却听见里头传来阵阵轻笑,自是沈风栖与墨璋相谈甚欢。原本想要叩门的手终究还是收回,这等丑事如何能在外人面前讲,更何况她也不能去做沈风栖与墨璋之间的第三人。 哪怕沈风栖说的,只是墨璋喜欢他,而他甚为苦恼。她不想断了对方的姻缘。 静静的后撤几步,房中的对话却又清晰了起来。 墨璋:“说来你那小娘子都发现了我是个女子,她都不呷醋?” 沈风栖失笑,“我与陆姑娘清白的很。” 墨璋:“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之间没那么单纯,否则王爷会放你带她来这林碧园?林碧园诶,这可是要紧的地方。” 头两句话,说的陆云袖已经有些想退缩,不想再听,但这“要紧的地方”五个字一出,她还是停了下来。 沈风栖声音沉下,“说来你爹就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墨璋“哦”了一声:“我爹就说了,你何时娶了我,便全力以赴的帮你们。金珊堂的家产,你应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沈风栖无奈的说:“你爹该不止说了这桩事吧。” “嗯,还有,你拖我们寻的烟花,已经找见了,前几日都送进坤卦里,怎么,就光这件事,你都不能奖励我下?” 陆云袖原想深思下那句话的意思,却被这两人之间的亲密行径给打翻了一坛子醋,她已是不愿在听,扭头便走,哪里晓得刚刚到了中间房外,却被豁然打开的门抓了进去。 里面的人捂住她的嘴,而这种熟悉的气息,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封尘!他又来了! 陆云袖踢蹬着他的腿,只觉痛苦至极,明明说好放过她的,却还是阴魂不散,他的仇人不是侧王妃么?为什么总是缠着她不放? 封尘低声斥道:“别动!” 门外又是一声脚步轻响,忽然夺去陆云袖全部心神,她果然不再动弹,而是细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人还咳嗽了声,陆云袖听出来了,这是郑伯。她心说为什么郑伯在她就不能动静了呢,明明捂着自己嘴巴的才是要害她的。 她拼命挣扎了下,封尘没办法,只好点了她的穴,让这女子先冷静一下。 果然,郑伯去敲沈风栖的门,那里门响之后,沈风栖问:“郑伯怎么了?” “世子小心,方才老朽听见有宵小在门外偷听,特意来告知世子一声。” 沈风栖似乎以为是陆云袖,还抬高了嗓音,笑道:“哦?那宵小呢?” 郑伯摇头,“老朽赶来时候,已然不见,想来应是心虚回去睡了。” “嗯。烦劳郑伯去坤卦处检查,若有意外,记得来通知我。”沈风栖的声音冷静了回去,沉稳的令道。 郑伯领命而去,而沈风栖也合上了门。 封尘待郑伯的脚步声远了之后,才像提着小鸡仔一样的,把陆云袖勾在手臂中,很轻松的拿住后,追了过去。 陆云袖知道,他是在追郑伯。 难道,封尘是想跟出坤卦的下落?陆云袖虽然也十分好奇,但始终不敢触碰这个关节。郑伯的身影在后院假山处微微一晃,却忽然消失。 封尘一直跟到假山附近,才放下陆云袖,细细听去,当郑伯的脚步声逐渐远了的时候,他才拍开陆云袖的穴道,“你傻了么?” 被这人说傻子,陆云袖一点也不高兴,“我怎么就傻了?” “你明明听见沈风栖所说已是秘密至极,若和他关系还未到达能够晓得的地步,若是被发现了,你可知道,即便沈风栖再欢喜你,也只能将你弃去。” 封尘与沈风栖是两种风格,若说沈风栖温柔如风,那么封尘便是烟寒如冰,然则这块冰每每与自己相对,却又时而炽烈如火。连陆云袖都摸不清,他到底是怎样的性子。不过封尘的这番话让她面红耳赤的回了句:“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封尘讥笑了声,“所以沈风栖将你这个如花美人扔在房中,自己则和其他人私会?” 陆云袖当然不打算告诉他,沈风栖心中所想。她冷冷的说:“你还要说什么?” 然后她戒备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还是要做……什么?” 封尘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回去吧。” 他转身就朝着假山那里走,陆云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要继续追郑伯,顿时咬牙拉住对方,“你、你等等!” 封尘停住,“怎么?你居然会舍不得我?” 084 地道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 ) 陆云袖咬牙切齿的说:“你去哪里,我与你一同去。” 她要跟上此人,一来是看看沈风栖到底在做些什么,二来自然是怕封尘对他不利。陆云袖虽则没什么能耐,到底还是想保护沈风栖的。 封尘愣住,眸光之中愈加冰寒,“你当真要跟?” 陆云袖拼命点头,扯着封尘就是不愿放。 其实封尘完全可以拒绝的,但陆云袖难得第一回这般执着的抓着他,虽然是为了另外个男人。他倒是冷笑了下,“你愿意跟就跟着,不过别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 陆云袖小声自言自语着,见封尘不再理她,自己一人往前大踏步,立刻拾起罗裙小步跟上。 封尘暂时无暇管顾陆云袖,他立于郑伯消失的假山附近,在这座小小假山旁绕了一圈,若郑伯从这里进去,而好半天却未曾出现,那么在这里的另一侧,一定有个出口。封尘方才用自己的灵敏耳力,已是大约揣测出如何开门。他的手在一条假山的缝隙中缓缓移动,摸到一处凸起时候,轻轻一按。 无声无息的,这假山便在眼前启开个能容一人过的通道。而甬道漆黑,内中不断有轻风刮出,显然是个幽长地道,极有可能是直通地底。 而陆云袖看着这场景,忽然明白沈风栖口中所说“坤卦为上”的意义,八卦五行之中,坤卦为土,墨璋所说应是指,烟花就在土中掩埋,那么烟花又是什么?她心中泛起无数疑问,就更加想进去一探究竟,虽然是与封尘一同比较尴尬,但至少比自己前往来的安心。 陆云袖自己就抬脚往里走,封尘将她一拉,示意她向后,口中说:“我在前面。” 方一恍神,那高大的身躯便挡在了前头,而陆云袖又跟个小鸡仔一般跟在老鹰后头,这般虽然瞧不清前面的景物,但好歹十分之安全。 山壁两侧偶有磷光,似是天然铸成之后,有自然发光的效果。这洞内虽然足够悠长,却也绝不黑暗。一路向下,土坡极陡,封尘见这态势,不是陆云袖自己一人可以好好下的,于是扭头问:“你当真要去?” 被那身躯挡住了差不多半片风景,陆云袖扫了一眼后,异常笃定的说:“去。” 封尘丢下一句话:“那你小心。” 这人往下一跃,紧接着身子如燕飞长空般,嗖的一下就在陆云袖面前消失了。 “喂……”这人说不理就不理,说不管还真就不管了? 陆云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陡坡,心头怦怦直跳,若做以往的女子,可能在此时便放弃,但陆云袖翻墙都做了,爬坡又算什么。 她咬了咬唇,抖抖索索一脚踩在凸起的土块上,哗啦啦的往下落了好多,她深吸口气,顺着石壁往下爬去。 走一路歇一路,大约爬了一盏茶的时间,她的手都有些酸痛了,却听见下头的封尘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再不快些就要追丢了。” 陆云袖脸红脖子粗的哼了声,哪里晓得一着急手没抓稳,整个就踩空了,瞬间向下滑去。 “啊……” 陆云袖慌张的伸出另一只手,死活也没扣住,滑的速度愈加的快。惨了惨了,这下真的要摔出问题来了。 幸而站在下头的人,再不济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人摔个四仰八叉,他气定神闲的伸出手,稳稳当当的将她接到自己的怀中。 陆云袖动也不敢动,方才的一**概是将胆魄吓去了三分,好半天才睁开眼,红扑扑的脸蛋上皆是惊慌失措,与封尘双眸对撞,才发觉自己躺在了其怀中。 好些日子没有抱她,感觉似乎瘦了许多。封尘心里这般想着,臂弯却下意识的收紧,大掌触碰的地方自是陆云袖的柔软处,轻轻一拂令她顿时清醒。 “你、你放我下来!”陆云袖低声呵道,垂下眼不去看封尘。 封尘也不多加调戏,规矩的一松手后再度转身朝前走,陆云袖拍了拍身上的灰,尾随其后,眼神之中太多复杂,每每见到封尘,那依旧流着血的心口,就再度开始疼痛。这噩梦虽是她此时自找,一定要跟,但为了沈风栖,她只能忍下。 封尘估摸离要去的地方尚有些距离,便只想和陆云袖说一些体己的话,说来于他而言,这个女人的存在十分微妙,却也足够有分量。 “云袖。” 这声亲昵的称呼令陆云袖面色变了一变,她向后缩了缩,思忖着若此人临时发难,她还有没有逃脱生天的机会。 “那日的事,是封尘的错。” 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山洞里,就有如擂鼓般,瞬间撞入陆云袖的心口,她顿了顿,强自不让自己想起那么恶心的夜晚,“你以为说句话我便可原谅你么?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封尘失笑,“本就不打算得你原谅,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封尘心中自是懊恼。从一开始占了她的清白,到最后毁了两人的干系,自始至终大概都是封尘的错。但他向来寒凉,也从不加以颜色,说出方才那话,也是最大的退让。见陆云袖不再吭气,也便冷静了下来。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毫无异动,封尘停了下来,正对着自己的是扇铜门。 难道那烟花便在这扇门内?郑伯已经顺利离去了么?陆云袖凑过去,看着铜门上细细雕镂着的花纹。 封尘忽然说:“看来就是在这里了。” “什么?”陆云袖一时紧张,绕到封尘面前,挡在铜门前头,“你是为了找侧王妃与沈风景复仇?还是其实是崔圣之派你来查父王与风栖?又或者……” 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着实担心若当真被他查出什么,还有什么能护的住沈风栖的。 封尘算了下时辰,按理说此时郑伯应从另一个地方离开地库,此时进去应该便无大碍。只是陆云袖这么问的时候,他还得拿出些许耐性,“若尽皆都有呢?” 都有…… 所以他替崔圣之督查王府,亦是复仇的另一个环节。陆云袖心里所想,似乎越来越贴近现实。 085 春药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 ) 封尘错开她的身子,两手紧紧一扣,内劲放出,铜门缓缓打开。突然之间眸光微敛,如箭一般迅速冲到陆云袖这边,将她掩在怀中,几乎是立时贴在壁上。就听见“嗖嗖”几声,那是利箭破空的声音。陆云袖惊惶睁眼,探过封尘的肩头,却有数只箭矢,闪着飒飒寒光,连环自铜门的缝隙中放出。 好惊险的设计。假若封尘不小心,他们两个都会被射死在这里。一想到此,陆云袖瞬间汗湿夹背,此生此世何曾经历过这等场面,顿时两腿有些打颤,幸而有封尘的铁臂兜住,才勉强支撑住。 箭矢终于停止,封尘这才缓缓松开手,眸中尽是戏谑神色,“你还要进去?” 陆云袖硬着头皮,实则她也没想到要如何阻止封尘,要是在这里反倒不小心将命葬送似乎也颇多不值当。 可是鬼使神差的,那张唇中吐出的却依旧是坚定的“去”。 封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再不多说,返身之后让她在原处待着,掌心之中射出几颗石子,准确的顺着铜门之中的缝隙钻了进去。 石子如坠入大海,良久也未曾再有任何响声。封尘莫名的蹙眉,按理说,即便是机关,也不应只有一个,内中难道还另有其他安排?若自己一人,狼虎关亦是要随意闯闯,但是带着陆云袖多少是个累赘,他似是而非的瞥了一眼陆云袖,这小女人还是满头汗湿的盯着自己,封尘似是想明白了的扯唇笑笑,看来这女子是故意要拖自己后腿,当真为了沈风栖,赴汤蹈火了。 既然如此,这鬼门关,他就带她进去闯一闯。 封尘上前强拉住陆云袖的手,“走。” 铜门被强推开后,露出个甬道,甬道以青石地砖铺砌,两旁有浅浅水泽,铜门两侧捆绑着的箭矢机关已然射完,只留空弦。 大堂很空,只有二人的脚步声,徐徐响起而引来一串回音。陆云袖扫了一眼,就见右侧尚留有一个小门。 显然封尘也注意到了,不过这次他不再焦急进去,而是侧身在旁推开一点,依样画葫芦的射出几枚石子,确认安全之后,才缓缓踏入。 陆云袖紧随其后,只觉越近真相越发害怕,不自觉的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豁然关闭。 封尘和陆云袖皆都站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确有些措手不及。 背后是已然紧闭,无法从里打开的铜门,而这铜门之内,却依然是一场空。只是封尘忽然警觉的后退几步,依旧顺手将陆云袖掩在身后。抬头却是一个极小的天井口,能从上看见此处模样,但离的极远,是瞧不见上头的动静。 封尘忽然苦笑了下,“沈风栖不愧是沈风栖。” 陆云袖虽则未像封尘那般会将关节想透,因为他和沈风栖之间的博弈,秘密太多。而她却也隐隐觉出不对。 按理说,沈风栖的二弟如今重伤在身,他却要带着自己出外踏青,于理是能够理解,于情却是不对。 封尘这回没有隐瞒,而是坦诚出来:“这民间传言沈风栖绝顶聪明,此时封尘算是领教。他自从知晓我对你下手之后,便处处布局,借带你来这林碧园的机缘,将我引出王府,涉陷的能耐倒是越发的高明。” 陆云袖忽然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看向封尘。她感觉到自己恐怕这回是被利用,却没想到会被利用到这等境地。 封尘深吸口气,“这屋中恐怕有毒,沈风栖是绝对没有想到,你会为了他亲涉虎穴。” 陆云袖垂首不语,封尘扶起她的下颌,看着那双漾着泪花的眸子,简直是可怜至极,他伸指揩去那眼角泪水,低声说:“与我一起死,你不甘心吧?” 陆云袖摇头,如今当真是万念俱灰,死又何妨。 她惨然的笑了笑:“如果我的利用价值便是让你死在这里,倒也值当,你记得,你欠我的,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林碧园的东房之中,烛火尚且明亮,房中人依旧未睡,墨璋坐在一旁翻看着手中的书卷,这时,门声再响。 沈风栖起身,将门打开,却还是郑伯。 “怎样?烟花可还安全?” 郑伯回答:“老朽方才已然查点,安然无恙,而且,宵小应该已经被关。” 沈风栖鼓着掌,“大好,上官先生配的毒管用么?” 郑伯继续说道:“上官先生说,这是上好的云阳和合散,宵小被熬一夜之后,若无女子解毒,定会一命归天。” “那便等到明日,我们去看看这个封尘,到底是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初选择生生忍住,不碰陆云袖,便是要在今日困死这个封尘。当年的三夫人与其儿子早就葬生在那场大火之中,哪里还会有人生还。沈风栖握紧了拳头,他今日,必定要朝廷的这个鹰犬、毁了二弟一生的封尘走不出天罗地网的林碧园。 但他的的确确少算了一桩事,那便是封尘的身边,还有个陆云袖。 陆云袖忽然身子一软,只觉大脑眩晕起来,她茫然的抬眼,看向封尘,难道这是将死之兆,因着封尘是唯一陪在身边的人,甚至连仇怨都自忘却,只觉他异常的英俊逼人。 她只感到身体越来越热,下面不知不觉渗出水来。 我这是怎么了?陆云袖莫名的很,她用手拢了拢头发,捂了一下热脸,却还是有些站不稳,似是毒烟发作,她喘了口气,被封尘一把扶住。 一碰到男人的手,闻到强烈的男子气息,陆云袖顿时一阵颤抖,需求如排山倒海,竟是越来越强烈,烧得陆云袖再也抑制不住的忽然靠近封尘,抱住他的脖子,轻声喘着粗气。 封尘的声音亦是开始沙哑起来,他开始去抚摸陆云袖的身体,将她抚弄的周身炙热,双眼迷离的望了过去,下身处不知何时早已一片湿濡。 086 迷境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封……封尘……”她羞的交叠双腿,秀发湿湿的贴在透红的额上,已是忍耐至极。旋即双唇便被覆上,那芙蓉红珊瑚玉簪也是被拔出扔在地上,二人如干涸的鱼儿遇见了水般,瞬间迸发出全数热情。 陆云袖被褪去衣裳,扔在一旁,而覆在身上的男子,亦是瞬间**。她不断的喘息着,春葱般的纤指轻抚着相思红豆,指尖微微带着冰寒的气息,但那不只无助于平息她体内的炽热,反而如火上加油般地使她体内更燃起熊熊烈火,春雪般晶莹的肌肤已染上了嫣红,如一朵娇花般,瞬间绽放。 封尘亦是难耐,这毒烟仿佛是春散般,侵蚀着五官知觉,但他内力深厚,勉强抗住,却发现身下女子早已似是入了魔怔般的抚弄自己的身体。那纤细灵巧的右手已慢慢地盘恒而下,慢慢贴上了嫩红的幽径处,迷茫中的陆云袖神志不清,失去了控制,只能依靠本能探寻着体内的空虚处。豁然间,她似乎碰到了封尘的某处,不自觉的抽泣出声,将下身拼命的扬起,柔弱无骨的躯体更是弯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迎合贴近。 她如今需要什么,陆云袖的脑子只能依稀辨认,更非常清楚。她并非第一回和封尘结合,也深知其中的欢欣。而往日羞怯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只晓得如今的股间幽静处,空虚之感在无限放大。 “啊……” 陆云袖忽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吟哦,原来封尘终于满足了她,温柔又强烈地将她占有了。男人的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陆云袖的柳腰,带着她迎合着男人的节奏,使他能愈来愈深入,另一手已滑上了她胸前,不疾不徐地,将陆云袖慢慢送上仙境,让她再也压不住发出柔媚而又舒适的声音。 “喜欢么?” 如坠幻境,这声音仿若来自天外,却又近在耳畔,这等满满当当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轻吟出声,“嗯……” 似是收到肯定的回答,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冲刺,陆云袖被激得险些彻底晕厥过去。何为欲死欲仙,何为天上地下,大抵便是此刻的感觉。她终于耐不住的尖叫出声,甚至捂着唇哭了出来,一串串眼泪断了线一样的往下落。 她早已经没了意识,只能在覆水之中颠簸沉浮,完全不晓得自己是中了什么障,毫无顾忌的渴求,任男人一次一次的闯入自己的**,而她却只能撑开双腿不断的迎合着对方。 不够、还是不够……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哪怕是封尘亦是有些疲累,陆云袖早就在几度春风中晕厥过去,只是方一张开眼,便不由自主的贴了过去,还是浑身炙烫的症状。 封尘内力深厚,几番下去便已解去毒性,可陆云袖分明还是被毒烟侵蚀之中,无论怎样都还是一副渴求的模样。虽则软玉温香在怀,纵然封尘是天神下凡的身体,也有些暗暗叫苦,好厉害的药。 沈风栖果然下了狠心,这是要将他折磨致死,只是那个下药之人也颇为奇怪,定要用这等噬魂**的合欢春散。 幸而有她。封尘眸光触及到陆云袖一面红肿着眼哭泣着一面又急迫的摸索了过来,小嘴在他面上不停的轻触着,依旧是气息紊乱之态。 封尘抚着那盈余可握的柳腰,轻叹了声:“怕药性未解,倒是会精尽而亡。” 陆云袖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轻声哼哼着,如小猫儿般厮磨着对方。这么柔顺的态度哪里是以往不断抗拒自己的女子,可爱的令封尘再度燃起了喧嚣战意,“不过就一个你,也奈何不了封尘。” 他上前攫住那双还在四处乱吻的小嘴,两人再度沉浸入疯狂的情事之中。 如做千秋梦境,不过转瞬光景。陆云袖这回睁开眼时候,总算是双眸清明,偏就是周身酸麻,尤以**更是痛的合不拢,她惊悚的坐起身,却见自己**,而下身尚在流着尽是男人留下的白浊。 不敢置信的再抬眼一望,封尘早已靠在墙侧养精蓄锐,难得的疲色飞上眼角。她再下意识的看看四周,依旧是方才那个小屋,到现在也未走出,而顶上尚是黑夜,晕光在唯一的小口透出朦胧月色的天景。 陆云袖没敢多问方才发生了什么,必定不是好事,她又再同封尘做了多少回才弄的现在这么狼狈。 她思索着方才的情景――封尘说这屋中有毒,而不多时,她便周身不适……等到醒过来,便已然一片狼藉。 难道、难道那毒竟然是……陆云袖想要努力起身,却双腿发软,竟又向下坠去,封尘忽然睁开眼,一把上前将她抱进怀里。陆云袖樱唇微微一张,却感觉到喉头发紧,比之任何一回受创都要艰涩,如她这样的人,果然不过如斯,果然不过如此。 沈风栖、封尘,待她所为,又有什么区分?不过就是伤口洒盐,刀口补刀,现如今这五内俱焚,四肢剧痛,似是要从内将自己撕裂的感觉。 封尘见她面色灰败,便俯下身子将衣裳一件件捡了过来,替她着上。 陆云袖的身子将将经过一番洗礼,但凡任何一点触碰都能引来阵阵战栗。然则正是这样,反倒让她更觉可笑,不由自主的又哭又笑起来,原来眼睛就已经红肿肿的,这下子似乎愈加惨烈了些。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不断地在问为什么,终究没有人告诉自己缘由为何。她只是分外不明了,沈风栖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孤注一掷的将她做了诱饵,而他从初初守夜开始,便已是假意?她不相信,如他那么温柔的人…… 封尘扳过她的脸来,说:“疯了么?” 我倒宁肯自己是疯的。陆云袖百感交集,语无伦次,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对方,揪紧对方衣领问:“是真的……真的没有人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仿若眼前和她有着最亲密干系的男人,已经成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087 欺负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是啊……哪怕是眼前这个人,也不爱她,一口心头血豁然袭上喉头,她生生忍住,却死死的盯着封尘,只要一个答案、一个答案便好。 封尘见那张清秀的小脸已是哀伤至极,自是明白在这场男人之间的博弈中,早就深深的伤害了她。他拢拢她额上碎发,沉声说:“其实……” “我欢喜你。”封尘顿了顿,苦笑着还是说了。 陆云袖先是一愣,恍然失笑开来,用力捶打着封尘的胸口,“骗人,骗人,若你喜欢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伤人彻底的事情。我才不信。” 但封尘好歹是顺着她去说,令她心情好了许多,陆云袖乘着弯腰的当口将那口血吐在了地上,屋中黑暗,封尘也是没有察觉,见她稳定下来,又开始替她穿衣裳,指尖滑过白色肌肤,渐渐染出淡红云霞,那张小脸亦是如此,挂着仍未擦拭干净的眼泪,难得的端出了楚楚可怜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待腰带处的绳结系在一起,陆云袖轻声问:“现在是几更天?” 封尘抬头看看方口处的天色,“四更了怕是。” 陆云袖微微蹙眉,“若明日风……”,转念想想,世子爷终究还是世子爷,哪里是她这等小女子可以仰望的,终而苦笑着说:“世子进来,你要如何离开?” 同样是伤,到底也要看哪处伤更加浅显,机心深藏的世子爷一样刺入的那剑更深更痛。 因为封尘不过是夺了她的身,但沈风栖却要了她的心。身子被撕裂了,但至少心还是鲜活;心若是死了,人世间便没有什么入的了眼的。 这般看来,封尘反倒没那么面目可憎。 封尘起身,在屋中打了个转,至少还未曾发现另个出口,他步到陆云袖面前,见她仍是一副神色茫然、痴痴傻傻的模样,想来沈风栖此番将她打击的太过沉重,以至于如今对待自己的恨意,竟是少了几分。 他缓缓扶起已然窝在角落的陆云袖,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什么样的场面我未曾遇见,老天又岂能让我死在这里。”封尘笑的十分狂傲,纵然龙沉沙底,亦不能撼动他对自己的所有信心。 陆云袖自言自语着:“你们这些人,死了活了又与我何干,我何苦管你。” 封尘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吓了一跳,瞧之不清的夜枭般的男子,眸光如星光点点,“你居然关心我?” 陆云袖抖索了下,似是被自己方才掠过的想法而惊慌,她只好想尽办法转移话题,“你与睿王府,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你哪怕说一点与我可好?” 或者正是这等世间唯有二人,却能彼此拥有的静谧,令封尘难得的安静下来,他也是第一回有了与陆云袖倾诉的心情,只是这桩事,哪怕是整个朝都,都没有几人知晓,他亦是不愿说的太过明朗,只好叹了口气,“那些事情一时又岂能说清楚。” “阿……”陆云袖试探着问:“阿怀是谁?” 那日睿王爷唤三夫人为阿怀,她也不过是突然想起,谁料得封尘骤然紧张起来,“谁与你说的阿怀。” “父王。”陆云袖见似乎寻着了线索,于是坚持说下去,“父王说,他欠了阿怀太多,也 念了阿怀许多许多年。” 将陆云袖扶回墙侧坐下,封尘也坐到旁边,似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忽然冷笑了下:“说这等假话,当真可笑至极。” 陆云袖见他始终咬死不说自己的身世,也只觉内心微凉,他始终也是对自己不够信任的,而封尘却忽然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只是,封尘唯一后悔而又唯一不后悔的事情,便是复仇心切之下对你下了手。” 唯一后悔,而唯一不后悔,这话如何讲。总归到了这等地步,陆云袖也有些自暴自弃,居然不再与他抗拒那些时日的欺骗。 “为什么这样说。”她声音柔了下来,不似以往那么冷硬,若非沈风栖的这出戏,恐怕她亦是不会对封尘温和下来。虽则陆云袖清楚这些男人,怕是没有一个真心。这让她想起前些日子,与小碧唏嘘的那番话:世间难求一颗真心。 若是出去之后,她也不晓得自己该如何与沈风栖相处,只是陆云袖清楚,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往日光景。 封尘将她搂紧,怀中柔和身躯瞬间紧绷了下,转而便又慢慢舒展。 “唯一后悔,是应给你个安稳生活,不该让你如今陷入两难。” “你倒是晓得后悔。”陆云袖颇为无奈的撑住额头,若是前些日子,她还可以骂他,亦是可以恨他。可是昨天夜里,如果不是自己坚持前来,又怎么会引发一夜的荒唐情事。她和封尘之间,分明有一条无形之线,总是让二人纠缠不断,剪不断理还乱。 本已是要剪断的,却谁料,又不知不觉中扯到了一起。 封尘将她那只冰凉的手握在掌心,紧紧相连时候感觉到胸口不断跳动的魂灵,那是死水变了活的象征,“不后悔的却是,假若我不那么做,这一生都不可能与你有任何纠缠。若是这样,我还是愿意去欺负你的。” “你……”陆云袖的面色忽然一团嫣红,分不清是羞出来的又或者是被那句话轻薄的,当她还在发怔寻话回答的时候,双唇又被侵夺了去。 封尘在她唇畔停下,一面用舌尖轻轻挑逗着,一面沉声说:“让我再欺负几回吧。” 陆云袖慌了神,那如同高山压境般的身躯,骤然间抵在了自己面前,男人眸中的星原如火,似有似无的撩拨着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她不应与封尘如此,奈何深陷其中。纵然天理不容,却也阻挡不住她对真心的渴盼。 “可是……我腿好疼……”陆云袖垂下头,低声答道。 封尘似乎压根不担心出不出得去的问题,眼看天明将至,却是费尽心思的调戏陆云袖,对他而言,这世上似乎再没有比这个女子更有意思的存在了。 088 算计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下意识的想躲,封尘却追着将她的唇瓣含在口中,含糊不清的说:“袖儿,我想吻你。” 陆云袖又躲了几回,但身子被缚在中间,到底也出不了多远便又被亲上,她眸光闪烁了下,却也不偏不倚的柔顺下来。封尘见她乖巧下来,便转了个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两手插进她的发间,细细地摩挲着,将她贴近自己,感觉那渐渐粗重的气息以及上下起伏的**,再度贴上双唇。 陆云袖嘤呤了声,终于不躲闪了,任封尘吻在深处。求不得真心,求一时温暖,也好过刺骨之痛,痛至不能呼吸。 只是数月下来,她已然被伤了太多次,数也数不清。她曾那么感谢世子,在面临绝境之时,他站在众人之间,担下全责;他每每相逢之时,眸中总有情衷;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一句句的说爱她,对不起她;他赠予的那一方帕子,犹有余温的熨帖在心口;而他送到发间的玉簪,却断在地上,裂成两半,如同自己的一颗心,无法复合。 曾经,她在心底立下誓言,只要是世子需要,她赴汤蹈火亦是不惜,只要他真心处,存了陆云袖的影子。怕就怕,遑论是青龙鞭下的一场纷争都是他计划好的关节,他毫发无损,而她和小碧各受一鞭。她送了真心,他陪着假意。她是多么的可笑,当真以为世子会看上自己这种失去贞洁的女子。 一滴泪水,自那缠绵之间的人中,缓缓落在地上。与月光同波澜,仿若照尽了世间不甘。 沈风栖正自坐在案前挥墨书写,心里亦是盘算万千,自林碧园一行,他以陆云袖为饵,再辅上烟花一事,便不信那封尘不到。果然被他料中,那人竟是一天也等不及,便到了地头。自昨夜开始,沈风栖便让郑伯派人围住假山附近以及天井口,至今回报也是还无人出来,想来那封尘应是被困在其中了。 眼瞧着清晨将至,沈风栖的笔走龙蛇,一夜未睡也不曾影响了他的心绪。 这时候,门忽然砰砰砰的响起,外面传来小碧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双眉微蹙,墨璋上前将门打开,小碧扑了进来,冲着沈风栖便喊道:“世子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她一着急,夫人喊的格外真切,墨璋的面色微微变了。 沈风栖顿时走了神,笔尖的墨汁竟然晕染了一片白纸,而他立刻弃了笔,几步走到小碧面前,道:“不是教你晚上看好夫人,别让她到处乱跑么?” 这次沈风栖的“夫人”,已是令墨璋面色铁青。 小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啊,奴婢夜里是守夜未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被人点了穴,居然就这么一觉睡到天明,早晨起来便不见夫人了。夫人的衣裳都未穿全……” 沈风栖忽然暗道声“糟了”,匆匆忙忙的冲了出去,方向自是那假山处。 当沈风栖着郑伯打开门时候,果不其然发现内中两人,只是分明二人正吻到情浓处,甚至不顾外面声响,纵是沈风栖不想观想,这满屋狼藉亦是得见昨日战况有多激烈。往日最云淡风轻的面容,亦是变了颜色,“云袖?” 外面一时间不知道为何会多了这许多人,包括墨璋也都在门外。陆云袖听见那声称呼后,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钝痛,就被封尘紧紧抱住,他借着她身体的掩盖,不急不缓的戴上面具,低声说:“你不是想试世子的真心么?我帮你。” 陆云袖身子微微一颤,双唇抖动着说:“别……你别……” 封尘不管她的说辞,拔身而起,将陆云袖抱在怀中,似是她一直是这般被掳在怀中,“感谢世子爷啊,这一夜,当真令封尘格外难忘。” 话说到意犹未尽处,令沈风栖恨的握住手中玉扇,“封尘,你很好、很好!” 封尘笑的格外张狂,“世子爷既然敢下那种药,我自然也敢享受,就是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世子爷,是要我怀里的美娇娘呢,还是要我的命?” 沈风栖还未答话,他便补充了句:“自然,要我的命不难,怕她也会立时毙命而已。” 封尘将陆云袖锁在身前,单手扣住她的鹅颈,一缕鲜血渐渐从陆云袖的唇畔滑出,那是与沈风栖双眸相触后的心头血涌,然而在外人眼中,都以为封尘是对夫人陆云袖下了重手。 沈风栖怒道:“你快放下云袖!” “那就要看世子爷你的决心有多大?”封尘的声音低了下来,“就是不知世子爷,能否据实告之,我这颗棋子纵使受他人指派,亦是险些落在世子爷的网中,你是否会不甘心,为了个女人,就此放过?” 沈风栖的目光挪到了陆云袖那里,却看她双眸之间,清澈如往常,沉静深邃,却又掺杂着一片灰暗无边的阴霾煞气,便如千里暮云,森森然,昏昏然,似能将整个天地都裹了进去。看她那双眼睛,沈风栖居然能想到的,只有铺天盖地的阴云、悲啸嘶鸣的寒风、冰封千里的荒原。 为何……她会出现这般神态,这哪里还是以往他认得的那个柔顺娇俏的陆云袖,到底受了何等的打击,才令她已经出现了自暴自弃的眸色。 沈风栖似在思索,而封尘依旧不松脱,手下的毫不怜惜,令陆云袖终于痛苦的轻呼出声。 “怎样?世子考虑清楚了么?即便封尘死在这里,亦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至少有王府的夫人相伴,怎么也死得其所,值了千秋。” “你放下云袖,我放你走。”沈风栖平静的深吸口气,双手负于背后,面色如常,这回换成他不再喜怒形于表面。封尘非一般人,他纵然是拿出自己全部心力,亦是要小心被其反将一军。果然,此番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来也是太小瞧封尘的能耐了。他倒是忘记,封尘的背后,那操盘的手是何等的犀利异常。 089 藏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封尘笑出了声,“世子爷莫不是将在下当傻子,我放下夫人,然后被你身后的那些高手们围攻么?” 陆云袖这才恍惚瞧见沈风栖的身边,墨璋、郑伯分列左右,后面拥挤着堵住铜门的,是一些穿着一样,而身强体壮的男子。林碧园这等休养之所,不知为何,已经剑拔弩张风雨欲来。 沈风栖沉住气,温和的说:“只要你不伤害云袖,在下旁的不敢说,说到做到本就是行为根本。” 封尘豁然冷了下来,双眸寒凉远胜以往,“哦?我看不是这般吧。你若是说到做到的世子爷,云袖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风栖一时愣了,只见封尘的话刚说完,陆云袖便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果然……她应是晓得了什么。 沈风栖忽觉口中苦涩起来,不知要如何接续,方才封尘的一番话,打乱了他的思绪,而这时候,封尘带着陆云袖朝前走了几步,面具下的脸本就看不清楚,只有那双眼睛,直直的望过去,“所以,我再给世子爷最后一次机会。” 沈风栖看着那双扣在陆云袖脖间的手越收越紧,而那只手分明是久经磨练兼且武功极高的,隐隐有青筋自发了力的手背透出,显然预示着若果他说的有一丝令人不满意,陆云袖便会力毙当场。 陆云袖一声不吭,即便是痛的眉头深锁,也仅仅是咬住唇瓣,滴滴血丝自嘴角落下,这场面令所有人都紧张至极,无人敢动。 她还是不与自己求救。这是沈风栖心中闪过的念头,而他似是下定决心,缓缓举手。 “你走吧。” 封尘的手微微一松,凑在陆云袖耳畔的唇中留了一句暗语,这暗语似是萦绕于梁上的余音,令陆云袖终于有了点动静,她再度睁开眼,望向对面的那些人。 在沈风栖的命令下,所有人让出个通道来。封尘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世子,在下需要出去,只能由世子爷您带路了,其他人么,最好现在就退出这地道。” 封尘何种人,与沈风栖的寸寸较劲之中,不会有一丝疏忽。而沈风栖微微一笑,甚是配合的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朝后散去,墨璋想要说些什么,也被他挡了回去,只是低声说:“你们先上去候着。” 墨璋和郑伯互相看了眼,自是领命而去。 整个地道只剩沈风栖、封尘与陆云袖三人。而沈风栖悠然转身,“你随我来。” 他在前面带路,封尘抱着陆云袖在后头,她的身子依旧在微微轻颤,封尘晓得她已然快坚持不住,暗自里还是度了些真气过去,这时,沈风栖突然停下,一字一句的说:“其实在下以为,你是不舍得杀她的。” 封尘眸中神色微沉,挑唇轻笑,“如此确信,你为何不试试?” 沈风栖叹了口气,“只是在下不敢断言,若有万分取万的可能,你或许今日便走不出这地道。” 他走到中央大堂,中央处若是仔细看,墙壁之上是雕镂出的飞天图案,沈风栖在某个飞天掌中的宝珠上轻轻一按,大堂豁然打开一道门,这应就是郑伯离去的通道。沈风栖站着不动,封尘却也不动,“请世子先行,在下没有将背后留给他人的习惯。” 沈风栖微微蹙眉,便又转身朝通道内走去,而封尘跟在后头,大约行了百步的样子,便能感觉到光亮逐渐逼近。就在这时,一阵劲风呼啸而来,却真正是从背后袭击。 封尘眸光微敛,眼下还未出这通道,前面有沈风栖,后面是那不知名的高手,只好堵他一堵。 他几步腾跃,瞬间欺近沈风栖的身边,世子显然早已准备好,玉扇豁然撒开,朝封尘的喉间袭去。沈风栖原以为封尘会将陆云袖挡住自己,哪里晓得此人依旧毫不退让的朝前逼近,整个背部如迅雷疾风般的撞到扇子上,削出大片骨肉,这等意外令沈风栖也未曾料到,居然有了片刻失神,封尘便借势一掌劲风拍回,与那人狠狠对击。 借力打力,他带着陆云袖瞬时如脱了线的风筝般,立时消失在洞口。 沈风栖双眸难得出现厉色,“郑伯,快追,云袖还在他手上。” 原来从后面追上的深藏不露的高手,是看着老态龙钟的郑伯。他立刻领命,和沈风栖一前一后的迅速追了出去。 陆云袖被封尘抱在怀里,实则方才那一幕惊心动魄,她从未漏过,也非常奇怪,为何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不将自己推出保命,而是还要将她带到这里。但是她不敢说话,因为封尘此刻分明在快速疾奔,实则心头更是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要帮谁――如果还是昨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沈风栖这边,拼了命亦是要为他留住封尘的命。 可封尘,却是宁肯自己受伤,也不会将她送到危险处的男人。面对这等情势的时候,她越发迷惘,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去心中困惑。 耳听着后方传来越来越多人的呼啸声,这是高手间传递讯息的方法,片刻间,仿佛四野尽是追踪的人。哪怕是陆云袖也暗暗心惊起来,沈风栖在林碧园附近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就为了逮住一个封尘。 封尘的肩头还在流血,那鲜红刺眼的部分,令她一时入了神。四周不断快速倒退的风景显示着她正与林碧园越来越远,而突然间她有了个念头,若是就这般离开那片天地,未尝不是好事,只是当沈风栖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时候,立时如同重捶一般击打着她脆弱的神思。 封尘忽然停在秋山山崖处,拍了拍陆云袖的背部说:“袖儿……怕是我不能带你走了。” “什么?” 陆云袖却看封尘微微晃动,面具浅露出的脸上尽是汗珠,他扯了扯唇,讥诮的笑了笑,“想不到我还是算错了沈风栖一招,他既然能在房中下毒,也可以在扇上抹毒。只是前一个毒,至少有你在;这后一个毒,怕就是他一直以来用来防身的。世子啊世子……果然我太小看……” 090 施救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说话间,他险些要栽下去的态势,陆云袖吓的脸都白了,一把扶住他,山风刮起她的衣裳,这个健硕的男人,从头至尾,都还在护着她的姿势,站在那里。 陆云袖一时鼻酸,纵然伤痛到极处,却也被一点点的温暖了回来。她颤声说:“你快走,我替你拦住世子,有我在,他应是不会为难你。” 这句话似是惊醒了封尘,他拼尽全力的锁紧陆云袖的肩头,“你……” 声音又近了些,他咬牙将陆云袖的腰带解下,将二人捆在一起,下定决心的往下一纵。 陆云袖还未回神,却感觉到男人带着自己的身子逐渐朝着山崖下坠去,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封尘会保护她,绝对会护着她。果然封尘很明显十分了解下头的地势,几乎是拼尽全力的跃纵,带着陆云袖径直滚进了个满是树冠掩盖的山洞。 这回她终于感觉到背处有些疼,封尘气喘吁吁的摘去面上的面具扔在一旁,顺手解去两人间的束缚,然后就地一躺。 他面色惨白,毒性怕是蔓延的极快。封尘喘了几口粗气,手艰难的往胸口处掏,却是停在那里,望着陆云袖说了句:“待我伤好后,我带你走。” 只是话刚一落音,他便晕了过去。陆云袖爬到旁边,手足无措的推了推他,“喂……你没事吧?” 封尘没有回答,唯有微弱的气息,表明他至少还未死去。 陆云袖不敢浪费时间,她立刻想起方才他说话前手放的位置,便去掀他的衣裳,也许那里有能解毒的解药,似他们这些常常刀口生活的人,不可能没有救命的东西。 他在他胸口摸了半天,却忽然呆住,什么也没有,顿时悟了他最后突然停下的缘故。然后陆云袖又下意识的去他腰间摸索,好容易找见个布兜。 她咬着唇打开,却见里头不过是几块金子,顿感无力。如今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洞里,连一口水甚至都取来困难,金子在手又有何用。 虽然她自己若能想办法,应该还是可以逃离这里,但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封尘在自己面前死去,他终究是说出了想带她离开的话,而且拼了命的也要带她走。就为了这份情义,她亦是不能弃他不顾。 似是下了决心,陆云袖将封尘推至背面朝着自己,整个人因为用力过度而扑在他的身上,只见那玉扇划出的伤口寸许长,隐隐有黑血往外冒。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眼伤口,却还是轻抚了下对方的背,低声说:“你我昨夜本来就笃定了同生共死了,今日能否逃过一劫,还得看老天要不要你的命。” 她俯下身子,覆在那伤口上,一点点的将毒血吸出,再吐在旁边的地上。实则这么做,于她也有危险,但是陆云袖从来都是,你待我好一分,我便还你千分。否则她亦是不会为了沈风栖险些死在地道,只是一日之间,变化如许,当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 将最后一丝毒血吸去后,她感觉到脑袋有些晕,甚至开始呼吸不畅,不觉微微一晃,倒在封尘身旁。追踪的声音还飘在远处,不过这些人也未曾料得在崖下还有山洞可以藏人;而纷杂的混乱之后,陆云袖终于后知后觉到有些虚脱,她倒卧在哪里,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封尘。 他在地道里,还与自己说了句暗语,他说:想来世子爷还是舍不得你的。 只是念及沈风栖,却是心头黯然,从她入了睿王府,都与沈风栖息息相关。他或许一开始也只是当自己是弟妹,看在自己孤寡的份上屡次出手相助,原本就是自己会错了意吧……陆云袖眨了眨眼,将泪水生生吞了回去,只想摔自己一巴掌,到得这时候居然还要为世子开脱。 而封尘……陆云袖凑过去,拂开他面上的乱发,露出一张英俊逼人如天神降临的五官的面部,他待自己也是好的吧?这样的男人,若是死在这里,那她的仇恨又要找谁报啊?但是为何吸完毒血一直不醒,陆云袖立时打了个激灵,爬起身来,挪到封尘身边,拼命的推了推他,“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的仇找谁报?” 她的身体、她的委屈,还有他说过要带她离开,岂能就这么一睡不醒。 封尘闭着眼睛,偏就是没有回应,陆云袖生怕他就这么去了,凑过手到他鼻下。 没有呼吸了! 陆云袖脸都白了,不停的推搡着封尘的身体,“你、你不能死,你死了…… ” 她抽泣了两声,声音逐渐沙哑了起来,“我要怎么办……” 连续说了几声“我要怎么办”,她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说到底这个男人,终究是她的男人,他说的没有错,她是他的女人,而他是她唯一的男人。这点认知,令她哭的格外汹涌,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她始终不信封尘会真的死,这么强悍的男人,哪里会如此窝囊,陆云袖一面擦着脸上的眼泪一面爬到封尘的身上,开始寻找一切可能想办法救活他的可能性。 她努力了很久,眼泪和汗水尽数落在封尘的面上,直到一只手缓缓覆在她的臀上,陆云袖整个身体骤然拔起,呆呆的看着封尘缓缓睁开一线眸光,眸中似有苦色掠过,“你……” “啊,你好了么?你没事……你没事了。”陆云袖欣喜的抹去眼泪,又见封尘的脸上都是自己落的眼泪和汗水,顿时不好意思的去替他擦。 封尘皱着眉头又轻轻拍了拍她,“袖……” “啊?” 封尘用眼睛示意了下,陆云袖才发觉自己压着人家,立刻翻身下来,跪在旁边,问:“封尘你怎样?还好么?” 封尘喘了口气说:“原先觉着你轻如清羽,抱着你啊,说不出的舒服,这今日怎么感觉比大山还沉。” 陆云袖羞红了脸,打了他一下,“胡说,我偏是爱吃了些,但也不沉。” 091 你走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不过至少将人弄醒了,陆云袖心情更是好多了,跌坐到一旁,问:“还好么?伤口还疼不疼?这毒……” 封尘强撑起身子,盘腿而坐,看向陆云袖的那眼竟有些化不开的宠溺,可惜她正低身整理衣裳,全然未曾注意。 封尘说:“若非你替我将背后的毒吸去,我又有内息法将毒从体内排出,恐怕不会好的那般快。” 陆云袖这才展开了一丝笑颜,“那就好。” 封尘调息了会,感觉体内周天逐渐正常,应无大碍,才又转头去看陆云袖,她正巧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之时,封尘忽然近前,握住她的手说:“我带你离开。” 陆云袖这才想起方才崖上他所说的话,不觉垂下头去。 只是她方要说话,却又听见有人搜索的声音,虽然他们暂时还未想到二人会藏在崖下,到底也是藏不久。 陆云袖明白,沈风栖知晓自己的扇上有毒,受了伤的封尘定是跑不远,所以不会放弃寻找。可若是带着自己,沈风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以封尘的身体状态,哪里能躲的了这天罗地网的追踪。 陆云袖似是做了决定,起身走到洞口,苦笑着说:“我不走,我不能走。” 封尘扶着墙缓缓站起,后背的痛感对他并不是问题,只是毒刚刚清除,走起路来依旧有些艰难,他走到她身边,“是因为世子?是因为沈风栖?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他。” 陆云袖的身子似是在风里摇摇欲坠,封尘忽然一把抱住她,“我再不能将你放在王府里,你与我走。” 他说的强横而又霸道,可这分明还带着些许孩子气的撒娇,这令陆云袖有些哭笑不得。苦笑着接道:“去哪里,你都晓得我是睿王爷的媳妇,小公子沈风景光明正大自李家娶回去的娘子,我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褪不去这个身份。即便是我去了你府上,也不会有人瞧得起。” “我原本也觉动心,却终究深思熟虑,只觉是不可能的。纵然我离开,你与王府的恩怨,又岂能了结。”陆云袖静静的说着,看向封尘的眸中又岂能没有怨怼,只是事已至此,她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恨你了。你快走吧。” 封尘低声自言自语:“你果然不能与我走。” 陆云袖强自扯出一丝微笑,“若你当真欢喜我,便不要再来找我,王府之中,纵使受了欺负,也好过被当做诱饵。世子虽则利用过我,但终究会保护我,而且……” 她垂下头去,“而且他也不会碰我,所以你放心好了。” 封尘骤然感觉到心口有些疼,这是第一回,他是那般不甘心。 陆云袖替他整理了下衣裳,含笑说:“江山之大,何处没有你能看的上的女子,想来你的身份应也是尊贵无比,何苦纠结在我这里。最好下回不要再让世子拿我做了诱饵,便是你的成就。” “袖儿。”封尘忽然沉下眸光,“你回王府,是还想保护他们对不对?” “是啊。”陆云袖的眸中隐隐有泪花闪烁,“我若当真是你的软肋,自然是需要亲自拿住的,怎么能让其他人拿呢?” 睿王爷与王妃不明就里,待她如至亲;小碧上官先生也是至善好人,更遑论她已经嫁到那里,有些时候,她根本没得选择。 她忽然踮起脚尖,朝着封尘的唇上亲去,就在方才,她也忽然意识到,这个的确喜欢自己的男人,到底有多重要。先不说她到底爱没爱上,偏就是他是自己唯一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他。 封尘那甚少有表情的冰寒终于微微动容,原先他骗她圆房,迫她上床,甚至是逼她主动,可这确实第一回,她抱着自己的脖子献上了吻。 封尘只是微微一动,便也伸手搂住那细腰,深深的回了过去。那一吻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仿佛从未有过这般柔情似水的亲吻,自初始他抱着侵占的心态,就从未待她温柔过,恐怕渐渐感觉出爱来,亦是含着自己太多的不愿表达。所以即便是床事,她亦是痛苦占去多数。 只是从今以后,的确如她所说,王府之中有陆云袖在,他便不能出手;而为了她好,他更不可能再出现,去像以前那般欺压她。 封尘已经做不到那么狠心霸道,正如陆云袖所说,沈风栖沈世子用了一记愿者上钩,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女人早就埋在他心里,甚至是他的那个软肋。 缓缓的,陆云袖松开了唇,她颇为怨怼的说了句:“有些臭。” 封尘被这般可爱的话,顿时驱散了不少离别的愁绪,他刮了刮她的鼻尖,“你的也不是太香啊,我的袖儿。” 对,他的。除了他,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碰她。 陆云袖轻轻的推了推他,“快带我上去,然后你寻机先走,我自己一个人回去见世子。” 沈风栖正匆匆忙忙的又折返回了林碧园,他当先是让郑伯将小碧给唤了过去。小碧似乎听了些风声,哭的两个眼睛成了核桃壳般肿大,一把跪在世子面前,“世子爷,是小碧的错,是小碧没看好夫人,小碧愿意领罚。” 沈风栖未曾去管夜里没有看好的事情,而是压抑住怒气,问:“我让你去寻上官先生取药,说了那些话,上官先生是怎么回答的。” 小碧也算是沈风栖的心腹女婢,特特拨到陆云袖身边,自也是做事十分贴心靠谱,最值得放心,她茫然的抬头,“都照着世子的吩咐说的,上官先生当时恍然大悟,还说世子爷真是奇怪,去了林碧园还闹这个幺蛾子。” “然后呢?” 小碧害怕的看了眼沈风栖,只觉着今日的世子爷和以往都不一样,有点吓人,她抖抖索索的说:“上官先生将药交给小碧,还写了个用法放在药中,由我交给了郑伯。上官先生说近日还真是没配什么太过厉害的东西,倒是这个,原本是给个达官贵人骗姑娘用……” “啪。”椅背忽然粉碎,将小碧惊的瞠目结舌,哪里还敢再说话。 092 无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幸好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人率先扑进来说:“发现、发现夫人了!” 沈风栖骤然站起,“在哪里?” “就在林碧园西南秋山的山腹,墨老板先赶过去了。” 沈风栖也跟着冲了出去,朝着那个方向。近周人虽不明夫人陆云袖在世子爷心中的地位,但也都耳闻,说昨夜,夫人被个宵小掳到地道里过了一宿,怕是……啧,想到这里,好几个下人都在纷纷摇头,只说夫人命不太好,刚刚离开守寡生活和世子团聚,就又入了狼窝,怕以后啊,世子爷也不会多加宠爱了。 此时秋山之中正是春意盎然,处处鸟语花香,湖泊的寒气,时时自水面扑来,而陆云袖静静的站在山路上,方才封尘离开之前,将他脖颈内挂着的玉佩解下,又替她戴上,只说怕以后从此江湖不见,望她一切安好。 谁知道呢,所谓安好,不过是镜花水月。王府之中虽比之其他大族宗门恐怕人丁不旺,却也错综复杂浑水甚多。单单一个废弃院落便引发了这么多事情,更何况侧王妃与小公子,又岂是省油的灯。 自此之后,大概就当真不见了。 “听闻你原本是少夫人?”那贸贸然自身后响起的声音,雌雄莫辩,却又带着股天生的英气,想来应是墨璋。 陆云袖也不着急回头,只是静静的回答,“墨老板原也是女子。” “哈。”墨璋倒不狡辩,“女子行商大多不便,所以在下便习惯以男装出入江湖,倒是让少夫人见怪了。” 陆云袖默默转身,与墨璋对视,她便是做了男人装束亦是不凡,女子模样应更惊人。这般女儿样,大抵才是世子应该珍惜的。她松了口气般苦笑了下,“烦劳墨老板过来帮忙扶一下,云袖现在有些走不动。” 一夜**,又一夜惊魂。幸而她已然看淡,放下,今晨那么多人瞧见了,陆云袖根本无需避讳。 墨璋显然有些意外,上前去牵陆云袖的手。 她那唇红齿白的,不论是容颜亦或者是年华,都是陆云袖曾经最艳羡的。陆云袖一面努力的向前走着,一面低声说:“墨老板若是当真喜欢世子,便不许放弃,人活一世,能得几个与歆慕之人在一起的机会。” 墨璋忽然停住,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陆云袖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今日前来寻我,也是想与我说世子的事情对吧。” 墨璋的脸红了,想来她的小心思居然被陆云袖看个清楚,从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在这个女子面前无所遁形。 陆云袖含笑,笑中依旧藏着很多的苦,“我与世子,无缘无份……” 墨璋又岂能不晓得沈风栖对自己做的这些布置,她与世子之间,才是真正的推心置腹。陆云袖皱着眉头说:“也不晓得你是从哪里觉出我对你的威胁,只是昨夜之后,你觉着还有可能么?” 恐怕墨璋却不晓得王府里的风吹草动,但是今晨她与封尘吻在一处的场景总算是见过的。那时候她没有推拒封尘,而是温顺随之,便是想让沈风栖看见――他刺她一刀,她还其一剑。这是他布的局,这是她受的罪,只是而今她已经甘之如殆。 墨璋慌张摇头,似她这般还未出嫁的大家闺秀,即便是在江湖打拼,又如何能晓得那么多的床第之事,任她在外风生水起,到了陆云袖这里反倒有些捉襟见肘,“可是……可是……” 陆云袖站定,却正巧看见飞奔而来的沈风栖,一颗心口又似是撕裂了般的生疼,清风恰好吹过,卷起衣裳翩涟,沈风栖也在那方站定,并未再动。 她静静的与墨璋说:“本就无情,何来多情。陆云袖本就是少夫人,从未是过夫人。墨老板安心。” 墨璋正巧看见沈风栖在对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她赶着众人未到的时候来接陆云袖,确实想说些什么,谁料得都被陆云袖说了个完全,把她说的没了话,到最后却也放了心,因为这个看似平淡的女子,已经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 陆云袖走回到世子面前,沈风栖忽然目光闪烁,分外艰涩的说了句:“袖儿……” 墨璋虽则扶着陆云袖,却忽然感觉自己就如同个第三人。她倒也洒脱,明白正如陆云袖所说,她与沈风栖,无缘无份,哪怕是有心,恐怕也无力。更何况假如她这个时候不跑了,给世子爷一点解释的机会,恐怕会被他敲成个猪头吧。 墨璋甩手,将陆云袖松开,“世子你与少夫人说话,我先回去瞧瞧有什么要帮忙收拾的。” 她扭头就跑,留下陆云袖与沈风栖二人。 陆云袖昨夜衣裳穿的本就不够齐整,如今看来更是单薄,沈风栖又习惯性的褪下外裳罩在她的身外。 陆云袖垂首说:“对不起世子爷,可能要扶下云袖,腿太疼。” 沈风栖一听,背脊顿时挺的笔直,被那句话激的满心翻腾,自早晨之后他便开始悟了个千古不变的道理,何为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便是栽在了自己的满心算计上,终究是……终究是……将她从自己的身边生生推离。 陆云袖一直在咬牙坚持,实则**已然抖抖索索,那郑伯下的药显然分量极重,否则她哪里会被折腾到如今这般模样。 沈风栖忽然背转过来,跪下,“到我背上,我背你回去。” 陆云袖双眸之中忽然又涌上了泪水,遑论她如今被打磨的多坚强,面对沈风栖的时候,却无论有多少责骂,却一句说不出口,她多么的想痛骂他一顿,为何要算计自己,为何不与她说明,为何随意说爱,为何要肆意温柔,为何、为何将她放在笼中,就等着一头野狼扑入。 可是当沈风栖跪下之时,她偏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双唇微微颤抖,不自觉的便泪如雨下,心碎不过如此,痛不欲生。 093 绝情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她攀上沈风栖的肩头,而他朝上微微一托,朝着林碧园走去。此时的莺飞草长,山头烟合,一望迷茫。不过就是昨日,她抱着来此散心的快乐心情,哪处看了不是一片美意,没由来的甜意时时充斥心怀。 变幻无常,阴晴难料,世态春雨,翻覆弄人啊…… 沈风栖终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他呢。” 陆云袖微微一愣,唇角含出一丝凉意,“我替他吸去毒血,然后让他赶紧离开。” 沈风栖骤然停住,却终究是吐出一声叹息,带着无数愁情,“是么。” 陆云袖的手紧紧抓着沈风栖的肩头,似是用足了劲般,咬唇隐恨的说道:“世子爷所说,他或许是你的三弟,哪怕是万分取一的可能,我便是不敢让他死在眼前。” 泪水却在这时,一滴滴的洒落在沈风栖的肩头。她为何到这时候,还对沈风栖心存侥幸。 沈风栖终究还是轻声说了句:“抱歉。” 陆云袖憋了许久,将怀中的帕子挣扎着取出,松开之后它随风而去,带着她全部的幻想以及可笑的爱慕,“断了便是断了,何必说抱歉。” 沈风栖明白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伤了背上女子的心,但他依旧不改温柔本色的说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不要哭了,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陆云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说一些剐心的话去回敬沈风栖,但她到底是个性情柔和的女子,他若是一直冷淡下去,倒也遂了她的愿,可偏偏那话锋一转,又自温柔了回去,只好拼命擦去面上的泪,再不吭气。 二人一路沉默的回了林碧园,小碧一见陆云袖被沈风栖背了回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前去扶陆云袖,“夫人,夫人,都是小碧的错,小碧应该好好看好你的。” 陆云袖下了地,也不去看沈风栖,转头擦去小碧眼睛上的泪,这丫头已经哭的比她还要没了人形,一双眼睛当真是又红又肿,“快扶我回去,小碧别哭,这里可没上官先生能给你治眼睛,哭的太难看了。” 小碧怎么能不难受,本来少夫人已快得到幸福,却在自己的疏忽下毁于一旦。昨夜,昨夜的少夫人一定生不如死,她一想到这里,就自责的想要撞死在这柱子上。 陆云袖想去怀里取帕子,却想起方才被自己给扔了,这时候沈风栖默默的递了过来一块过来,却是自己原来从她这里取走的那块,顿时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晕厥过去,幸而陆云袖也早已被练就了坚强的性子,生生稳住后,说了句:“谢谢世子。” 她去替小碧擦眼泪,柔声说:“小碧我们回房。” 墨璋和郑伯还站在沈风栖身边,待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中堂后,沈风栖颓然坐下,没由来的分外惆怅。 反倒是郑伯躬身走到他身边,“世子,昨日试出那人的武功路数了。” 沈风栖将神思收回,强自冷静下来,“封尘若是他的化名,睿王府始终在他的监视之下自是麻烦众多,本想借这个机会除掉他,也和我们这些外出游玩的人毫无瓜葛,哪里晓得还是功亏一篑……” 是啊,功亏一篑,被封尘将计就计,居然在陆云袖这个女子身上再度翻盘。谁能晓得这其中,二人博弈的又何止是心机,更有情感。 自打一开始,沈风栖就败给了封尘。最不可思议的是,沈风栖居然至今还不知道封尘的真实身份,这个隐秘的藏在王府四周的夜枭,当真如鬼魅般可怕。如今不安的还有这封尘显然知道睿王府暗藏的动机,幸而未被他拿去证据,只是自己设出的陷阱,才逃过一劫。 他却是不晓得,陆云袖也拿了自己的情感做赌,换来了王府的相对安全。他却是不知,陆云袖在昨夜,是拼了命的想要拦住封尘。 若他知道,怕会更加后悔,当初选择把陆云袖置于险境的决定。 郑伯回答:“是。幸而那日老朽从后方攻击,探了些许武功路数,颇觉此人有些战场行武出来的感觉,哪怕是在江湖之中,亦是亡命之徒的做法,方能从地道中闯出一片生机。” 墨璋跟着应和了声,“而且好聪明。” 沈风栖拍了拍桌子,缓缓起身,“是啊。若非如此,怎么能生生的让他逃出了这里。郑伯,我许你离开这林碧园,就从这文武百官之中,试试谁有这等手段和武艺。另外,他受了毒伤,恐怕近日内最是容易试出来。” 沈风栖呢喃了句:“这文武百官啊……哪一个在替皇帝办此事,若是不尽早揪出来,的确麻烦的很。” 郑伯恭谨的问了句:“好。那老朽近日便出发。” “哦不。”沈风栖忽然转身,“安排所有其他随行的人全部都留在林碧园,一个都不许将昨日的事情说出去,否则的话,杀无赦。” 墨璋在后头蹙紧眉头,她也明白这是为了陆云袖的清白着想,一旦传出去,恐怕她在王府里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郑伯你随我们回去。”沈风栖垂首说:“小公子大病初愈,王府可以办一场盛宴,邀请文武百官来参加。让云袖也……” 墨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还要少夫人去引那男人么?” 沈风栖无奈握拳:“如今只能透过少夫人,去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并非利用她。” 他是世子,是睿王爷的儿子,是千丝万缕的朝廷之中的一员,他很多时候,也是没有选择。即便是陆云袖恨他,他却也只能这般做。 陆云袖坐在房中,一直在咳嗽,昨夜咳出了几口心头血,安稳下来之后才觉着喉中也是烧的厉害,小碧一直在旁边不安的问:“夫人、夫人,怎么办,小碧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快惩罚惩罚小碧吧。” 陆云袖摸了摸她的长发,轻声叹息,“没事,和你无关的。你若是真觉着难受,不如去替我打些热水来,我得洗洗身上这些土。” 094 醉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一听,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哭,倒是忘记陆云袖此时此刻还是一身狼狈,立刻跑出去,待热水的木桶由下人们端进来的时候,陆云袖甚至感觉到一些非常异样的目光,绕着自己打转。她背转过身子,当没瞧见,手中一直捏着那枚胸口的玉佩,似是有些神游太虚。 待准备妥当后,小碧替陆云袖除去衣裳,就看她身上全是吻痕和掐痕,双腿/之间甚至也全是红印,小碧看着看着又泪水涟涟起来,“夫人……夫人……呜呜呜,那男人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作践夫人……” 陆云袖艰难的爬进热气腾腾的水中,舒适的吐出一口幽幽的气。 小碧什么也不晓得,她自是也不能与她说。这身上每一道印记,恰是封尘留下的回忆。 “夫人……你脖子上……”小碧欲言又止。 陆云袖低头看了看那玉佩,却是点了点头,“小碧。” 小碧见陆云袖欲言又止,忙趴了过来,见夫人转头过来,却是满眼欣慰,“小碧啊,你可晓得,这整个王府,我唯一信任的人便是你。” 小碧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夫人是对小碧太好,小碧怎么能不管夫人。” “那我问你。”陆云袖握住她搭在桶边的手,“世子与我,你信谁。” 她自然晓得小碧小荷都是世子沈风栖派给她的,就交情也是世子势重。陆云袖见小碧忽然怔住,也不强迫,收手回来,轻声说:“倒是我多问了这句。你就当我胡说……千万别多想,我不……” “夫人。”小碧忽然说。 这回变成陆云袖愣住,小碧又说了句:“小碧信夫人。” 小碧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也可以理解为她脑中缺根弦,一句话说的陆云袖反倒欣慰的垂下头,望着水面涟漪,轻声说:“那好,你明日与我先回王府吧。” 睡了一觉,总算是感觉精神了许多,陆云袖爬起来穿上衣裳,方走到外屋,小碧立刻惊醒,自打那夜之后她再不敢贪睡,便穿了鞋披上外裳走到陆云袖旁边,“夫人,桌上有饭菜,我去替你热一下。” “我不饿。”陆云袖微微一笑,原先最好吃食,结果现下里看了却是一点胃口没有。 她指了指外头,“你继续睡,我睡醒了不困,出去走走。” 小碧紧张的问:“可是这么晚,我怕出事,夫人你最好……” 陆云袖摆了摆手,轻声说:“就是在院子里透透风,很快就回来。” 小碧刚想跟上,却瞧见门打开后,世子爷好似坐在院子里,她便松了口气,原想夫人说了明日要走的事情,她还不晓得怎么跟世子爷提,这样倒好,让两人单独处处。 沈风栖坐在院中石桌前,桌上置放这一壶酒,用晶莹剔透的玉壶装着,他望着天上明月,这等清雅至极的男子,当真好似谪仙下凡。 陆云袖未曾想到刚一走出来,就瞧见沈风栖在外头,险些想要退回去,可沈风栖余光却不巧看见了她,便伸手招了招,显是示意她过去。 陆云袖没办法,便对小碧示意了下,将门关上后才走到院中,在沈风栖对面坐下。 恰好沈风栖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个玉杯,口中说道:“原想若是墨璋出来了,让她陪我喝一杯,哪里晓得你却来了。” 陆云袖面色一沉,“若是想让墨璋来,我便走就是。” “等下。”沈风栖起身抓住她的手,“你坐下。” 陆云袖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难得沈风栖面上出现了丝强横的意味,她也就缓缓坐了回去,“我坐下便坐下,但我可不会喝酒。” “不太能喝,好啊。”沈风栖叹了口气,“我这今日一天,都堵在心里憋的慌,本想让墨璋陪我喝点,纾解下心中的不快。” 陆云袖看了眼喝了不少的酒,“你喝多了。” 沈风栖轻笑了声,“若不喝多,我岂能和你说出抱歉。” 陆云袖心底掠过一丝黯然,她用力抽回手来,笔直的端坐着,“这桩事,你白日里说过了。” “袖儿,我抱歉的是,作为王爷的世子,即便我心有乾坤,亦是王府为大。” 陆云袖眸光闪烁了下,“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只问你两句话。” 沈风栖将酒壶放下,“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云袖问:“当初你对我,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沈风栖的手悬停在半空,到底也是未曾落下,那双低垂的眼眸只能看见密长的睫毛,如羽扇那般好看。 “第二个问题,若果再让你选一次,王府兴衰、朝廷争斗为先,还会将我放到这般田地么?” 沈风栖终究还是将手放到杯上,仰头干去杯中残酒,“好问题啊……” 那双迷醉的眸子风情万千,浑不似以往清明,那温柔的笑依旧噙在唇畔,一如往昔相见,“只是这两个问题,连我也不晓得,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云袖盯着沈风栖看了半晌,她宁肯对方说的再决裂些。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这样,谢谢世子的回答。我明日便与小碧先回去,恐不能陪你在林碧园里散心了。” 沈风栖将酒杯移到唇边,入喉烈酒恰似穿肠毒药,像他这样的世子,就算是做戏,亦不会随意,久了也会真,更何况他句句唤过的袖儿,何曾做过假。 沈风栖轻叹,倒还是颔首:“这林碧园待的确实没有什么意思,明日我随你一起回去。” “不用……”她还不想打扰了他与墨璋的相会,这番自己先行回去原本就做好了对策,哪怕是睿王爷问到,亦是可以解释过去。 沈风栖摇头,“你若是自己一人回去,我又如何放心。” 陆云袖又摆摆手,“找君竹送便好,你与墨老板多散今日心。” 沈风栖似乎有些晕了,“你不懂,我所谓的不放心是,怕封尘在半路上,将你带走。” 陆云袖猛地站起身,心口几度起伏,她凄凄的望着沈风栖,“世子,我就再问你一句话,这一辈子,是否只对我这个女人,如此残忍?” 095 针对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清风和鸣,月光高悬。陆云袖不再看沈风栖的面色,世子温柔于世,世间无双,名声在外,又何曾知道,温柔一刀,亦是可以杀了人。 她转过身,留下一句话,犹在风中回荡,“那日封尘未曾带我走,明日又如何可能。世子爷是太小看陆云袖,太小看了……” 转日马车在林碧园外候着,这日匆匆,却是来时一群人,去时只有几个人:陆云袖与小碧一辆车;沈风栖与郑伯、沈君竹一趟车。再从外头雇了两个人来驱车,墨璋自行带着已有的几个稿子,回金珊堂去了。 小碧在车里还小心翼翼的替世子解释了句:“世子说,怕那些嘴碎的回去麻烦,索性都留在林碧园了。” 陆云袖微微一笑,心说她需要为这等事感谢世子么。 马车的行进颠簸中,倒是想起了那日和沈风栖在马车上他给自己戴上的玉簪,可惜断裂成了两半;又想起那日自己孤独的走在大街上,险些被马车撞上,是封尘及时出现将她拉走。 说来,若今日自己有了危险,说不定封尘还会出现。他这样的男人,的确也在做着自己的承诺,在保护着她。 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将我置于险境么?即便是沈风栖酒醒了,他亦是会在口中咀嚼好多次。郑伯与沈君竹面面相觑了下,好似很久未曾见到沈风栖这般颓丧,郑伯与沈风栖相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他从一开始就以为陆云袖只是世子带来的棋子。 沈君竹小声的说:“说句实话,开始吧,我以为世子爷对少夫人只是照顾一下,后来吧,又觉着不对劲,总觉着世子看少夫人那眼神,和看其他郡主啊公主啊什么的,完全不同。” 郑伯:“说重点。” “重点就是,世子爷一直觉着没有哪个女子能入了自己的眼,也从不逢场作戏,只是和少夫人这个……这个不太像。我和世子爷那么久了,他不可能不喜欢少夫人,只是自己看不透而已。” 郑伯“咦”了一声,若当真如此,那林碧园一宿,可就真造了孽啊。 沈风栖与陆云袖下了马车,方跨进朱门,就听见内中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刺耳的紧,“哟,世子爷与我夫人出去散心,可还高兴啊。” 来人正是沈风景,他身着一件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腰束玉带,配了一块青玉双鱼珏,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插了一根白玉簪子。原本在陆云袖记忆中丰盈的双颊,此刻却颧骨突起,整个人罩在衣衫里空落落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沈风景被小荷搀扶着走出了朱门,神情讥诮地看着面前归来的众人,眼神几个落转,却始终在陆云袖和沈风栖身上徘徊。 陆云袖被沈风景这样的目光打量的十分不舒服,下意识地往小碧身上靠了靠,小碧心疼自家主子,便将她护在身后,面带不满地瞧着沈风景身旁一脸得意的小荷。 沈风栖皱了皱眉,看着好不容易侥幸生还的弟弟,他语气里的那层意思,沈风栖不是听不出来。但顾忌一旁的陆云袖,最终他还是挂上一抹淡笑,道:“二弟已经能走了?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哼。”沈风景微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我若这辈子都醒不来,恐怕才合了世子的心吧。” 沈风景望向陆云袖的眼神极为复杂,他曾满心以为,眼前这个女人,会是他的妻,他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却在一夕之间,美梦破碎,非但被那个封尘给……眼下还要和沈风栖纠缠不清。 沈风景自己也说不出对陆云袖此时的看法,只是一腔的不甘化作怨恨,恨不得老天爷一道雷劈死眼前这段狗男女。 “二弟此言差矣。”沈风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打着太极,将沈风景话中的怨怼忽略而去,神色关心“这王府上下谁不期盼你早日恢复,二弟还是多加静心修养的好,莫要多想。” 两人这一来一去,在旁的陆云袖只觉从心底泛起一阵疲乏,自来到这座王府,阴谋权斗、尔虞我诈,这些原本离她甚远的东西,在这短短数月内,几乎时时在侵扰着她的生活。 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她也是。 刚才沈风景话中的意味,她并非不解,只是怕是他弄错了对象。她和沈风栖之间,恐怕这辈子都隔了那条沟渠,再也接近不了。 她不怨别人,只怨自己,不懂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理,错把利用当真心,生生地把自己送上了那条不归路,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想到封尘,她微微敛眉低目,眼底泛起的温柔间夹杂着些许苦楚,索性老天还让她知道,起码这辈子还是换来了一人的真心对待。 只不过……这真心怕是只有来世才能相报了。 现在的她,只不过想恪守自己的本分,并未有过多的想法。但是一回来便遭遇这样的境况,再加连日来身心受挫,脚下一个踉跄,一旁的小碧眼疾手快将她搀稳,陆云袖软软地靠在小碧肩上,只觉头晕目眩。 眼见陆云袖如此,小碧下意识便想到陆云袖前日里受辱的景象,怕是身体还虚弱的很,又遭到小世子如此话中带刺,这才承受不住,顿时急的眼睛都红了。 “袖儿!”沈风栖心急之下直唤了陆云袖的名字,颇为亲密,沈风景瞳孔一缩,脸色阴沉,神情显得有些扭曲。 “这称呼倒是亲昵。”沈风景满心嫉恨无从发泄,咬牙切齿一般从嘴中憋出一句话。 沈风栖自然是注意到了沈风景的异状,但眼下的情况可顾不了那么多:“君竹、小碧,你们先送少夫人回去,怕是先前的伤还未痊愈,记得叫上官先生来看一看。” “是!”沈君竹自沈风栖身后行了一礼,大步一跨来到小碧和陆云袖身前,鞠了一躬,道了一声“失礼”便拦腰抱起陆云袖,带着小碧三人匆匆向着林和苑而去。 096 高烧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这一晕便是三日。 这三天里,她高热不退,林和苑内几乎乱了套,上官先生被小碧请来,也是片刻不得离身。 小碧的一双眼哭的通红,在冷水里绞了一把帕子敷上了陆云袖汗湿的额头,又另取了一块干巾替陆云袖擦拭身上的汗水。 看着陆云袖因为高热而干裂的双唇,小碧的泪又要落下来了,她不明白为何像夫人这般善良的人要遭受这样的苦楚,状是铁打一般的身体在连日的打击下怕也是受不了,更何况陆云袖一向柔弱怕也是撑不住了才会这样… 若是有个万一…… 小碧的手微微的颤动,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夫人一向疼她,最是见不到她的眼泪,若是她的眼泪能让夫人醒来的话,那她哪怕是哭瞎了也不在乎。 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手,递来了一块绣着蝴蝶的香帕,小碧看着那纤长白皙的手指一愣,顺着向上望去,上官轻鸿一袭青衣,长身玉立,连日里的操劳,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那双幽深的眼睛中带着疲惫。 “拿着。”将手中的香帕塞在小碧手中,上官轻鸿神色淡淡,这婢子就像是水做的一般,只要自己的主子有一丝的不妥,这泪说掉就掉。 不过……这心却也是如水一般的干净。 这王府之中人际复杂,也因此上官轻鸿独善其身,不愿过多的同府内的其他人接触,这婢子和她的主子,怕是这府里最单纯的一对了。 “谢谢。”小碧低声道谢,拿着香巾细细擦着眼角的泪水,忽而动作一顿,抬眼忧心忡忡道:“上官先生,夫人不会有事吧?” “如果今晚烧能退下来的话,就没有问题。”上官轻鸿轻蹙眉头,眼下这陆云袖是福是吉还说不好,这连续几日的高烧不退,如果再继续下去,那必是凶险万分。 小碧顿时泪水盈睫,手足无措地抓着陆云袖的手,高热通过陆云袖的掌温传来,小碧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陆云袖。 忽然脑中灵光一动,几幅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小碧止住了啜泣,咬了咬下唇,往外跑去。 此举甚是突兀,上官轻鸿一惊,待回神,那道碧影已经消失在门外,徒留下一阵芬香。 不过片刻,小碧迈着急促的步子匆匆折返,怀中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竹篮回到床前搁下,掀开上头的盖布,取出一叠切好的生姜及一瓶烧酒。 做完这些小碧直起身来,看到站在一旁的上官轻鸿显得有些犹豫,她摸了摸鼻子:“上官先生,是否可以回避一下?” 其实看到小碧拿出的东西时,上官轻鸿大约也知道她接下去将要做什么,民间常有人用此方来为小儿退热,至于大人……上官轻鸿轻叹,也就让小碧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也好。 思及此处,上官轻鸿不再多做停留,下摆一撩跨出内室走了出去,还细心地替小碧将门掩上。 小碧将瓶中的烧酒倒在准备好的小碗中,取了三块姜块浸泡在里头,又坐回床边将陆云袖扶了起来,倚靠在自己身上。 小碧小心翼翼地将陆云袖身上的内衫褪去,雪白的肌肤上,点点红色的印记已经转青,小碧红着眼用棉被先将陆云袖围好,取了搁在以上的干布先摸进被中将陆云袖背上的汗水擦去。 随后小碧取了一块沾了酒的姜块伸进被中擦拭着陆云袖整片背部,姜干了就放回碗中再换一块继续,擦得手酸了也不敢停下。 这个方法是小时候她高烧时,照顾她的阿嬷用的土法,每次之后,身上的寒气被散发出来,烧也就退了。 “夫人,你一定要好起来。” 她不知道这对陆云袖是否管用,但是眼下只要是个法子,她就要试试。 也不知道擦了多久,小碧的手都麻了,酒也用去了大半,她和陆云袖都出了一身的大汗。将陆云袖身上的汗再度擦去,小碧只觉得此刻陆云袖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小碧将陆云袖放回床上,取了一身干爽的内衫替陆云袖换上,替她掖好被角,小手抚上那光洁的额头。或许这姜沾酒擦背散寒的法子真是起了作用,小碧发现陆云袖额上的温度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滚烫了,不由暂时放了放心。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床边的铜盆,预备去换一盆温热的水再替陆云袖擦擦,才推开门,就发现上官轻鸿正守在门前,靠在廊柱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上官先生莫在这睡,去隔壁休息吧。”夜间更深露重,小碧怕上官轻鸿也因此受了风寒,赶忙上前推醒了他。 “事情做完了?”上官轻鸿捏了捏眉心,仍脱不去那一身的疲倦。 “恩。”小碧脸红了红“或许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夫人的烧似乎退了很多。” “我进去看看。”上官轻鸿仍是有些不放心,朝小碧点点头向里走去。 小碧仔细想了想还是先放下了手中的盆子,跟了进去。 走进屋内,上官轻鸿坐于床边的椅凳上,先前上头的物件已被收拾到了桌上。上官轻鸿将一根红线递于小碧,让她系在陆云袖的手腕上。 待小碧系好,上官轻鸿一手拉紧,一手搭上了红线,闭上眼悬线诊脉,小碧不敢打扰,静静地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不一会上官轻鸿睁开双眼,放下了手,对着一脸紧张的小碧安抚一笑:“少夫人的脉象平稳了许多。” 一句话已让小碧激动万分,一把抱住上官轻鸿连声道谢。 面对这样的热情,上官轻鸿先是微怔,随后笑而不语,大大方方接受了。温香软玉在怀,上官轻鸿慢慢地爬上了那盈盈一握的纤腰,默不作声地顺势把小碧往自己怀里带。 感觉到上官轻鸿的动作,小碧也意识到了不妥,一张俏脸烧地通红,纤纤玉手抵着上官轻鸿硬朗的前胸,用力一推,将自己远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然后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眼见那个女子羞赧之下跑到门前还险些被绊倒,上官轻鸿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这个小碧,总是能给他带来无限的乐趣。 097 请求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这一觉,陆云袖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似听见小碧的啜泣声,又远远听见沈风栖询问上官先生她的状况,每次她想睁开眼来,眼皮上却像有千斤重担一般,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后来她便放弃了,心想着是否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也不错,起码在梦里她仍是那个单单纯纯好吃的陆云袖。 她梦见死去的爹娘如幼时一般,爹爹教她习字读书,而娘亲时常端来一叠甜点,温柔地看着父女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争食,场面无比温馨。 忽梦境一转,又回到了那日被关在暗室中,封尘搂着她,一遍遍地告诉她,快醒来,她若死了,他便不会放过王府任何一人。 陆云袖心中打了个激灵,倏地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入眼便是那雕花红木的床顶,她微微支起身来,只觉得使不上力,只好倚在床边,放眼望去。 外头的天似乎已经亮了,但却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内室里除了她别无他人,屋内燃着熏香,陆云袖曾在上官先生屋中闻到过,据说是有着定心安神的功效。 “小碧!”陆云袖张口连唤了几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难耐。外屋显示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跌倒在地,随后几声急促的脚步声,门猛地被推开。 “夫人!你可算醒了!”小碧风似地跑到陆云袖面前,陆云袖只见小碧的双眼又红又肿,怕是哭了许久才会这样。 “替我倒杯水来。”陆云袖哑着嗓子道,小碧赶忙从桌上替陆云袖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甘冽的温水下肚,很好地滋润着干得冒火的嗓子,不适的感觉也降低了许多。陆云袖将杯子递还给小碧,问道:“我睡了多久?” “四日。”小碧抹了抹眼角,露出了焦心几日下第一抹微笑“索性夫人你总算醒了。” 陆云袖爱怜地将小碧落下的一缕发丝替她捋至耳后,看着小碧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颇为心疼:“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 小碧羞赧地摇了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尽是真挚:“只要夫人没事,小碧再辛苦也没有关系。” 陆云袖拍拍小碧瘦弱的肩头,眼中复杂一闪而过,微叹一声:“小碧,世子现下可在府内?” 小碧:“在,世子昨夜守了夫人您一晚,眼下恐怕也刚醒。” 小碧并不知陆云袖和沈风栖之间的异变,只是这几日里将沈风栖对陆云袖的担心纳入眼中,说着这话时,眼珠灵巧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陆云袖暧昧一笑:“哦,我知道了,夫人怕是第一眼最想见的是世子而不是小碧我吧。” 陆云袖很是无奈,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碧的眉心:“你这丫头,几日里竟长了胆子,开我的玩笑。” 小碧自知陆云袖并未生气,嘻嘻一笑不作答。 陆云袖让小碧将她再扶起一些,披上了一件罩衫,说道:“小碧,替我去将世子请来吧。” “是是是,我这就去请世子来和夫人相聚。” 看着小碧乐呵呵地向外走去,陆云袖眼底一黯,小碧到现在还以为她和沈风栖之间有情,却不知伤她最深的便是沈风栖。 陆云袖长长一叹,她怕是要让小碧失望了,这次醒来,左思右想,这林和苑她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让小碧去找沈风栖也是想和他摊牌,让他放自己回去。 以后她和小碧二人便在那清河小筑内了此一生,不……陆云袖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也许只有她自己……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小碧便带着沈风栖回来了。引着沈风栖进了屋,小碧朝陆云袖做了个鬼脸,又跑了出去,守在了屋外。 所谓一病如抽丝,眼前大病初愈的陆云袖整个人似乎比先前更加柔弱了几分。 自知陆云袖这病来势汹汹,怕和自己也脱不了几分干系,沈风栖嘴张了张,唤了一声:“袖儿。”便是不敢再踏上前一步。 陆云袖倚在床头,打量着面前沈风栖,不知他是心存愧疚或是其他,整张脸亦是憔悴了几分,许是来的匆忙,新冒的胡须也未剃,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若是摆出去,估计也没人会相信这竟然是名动四方的风栖公子。 “你这又是何必。”陆云袖敛目,但此下沈风栖再是形貌落拓,于她也再无任何干系,经过那事,对于沈风栖这人,她已经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我……”沈风栖一时语塞,身为睿王府世子,有些事情,有些责任,他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他只能将整个王府的利益置身于自己个人利益之上,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对于陆云袖,他始终存有几分愧疚,是他硬是将这个本就身心受挫的可怜女子往阴谋的深渊更是拽下了几步…… “对不起……”双唇颤抖,好半天,他才黯然吐出了三个字。 “何必道歉。”陆云袖淡淡一笑,脸上的神情很是疲倦“我知道世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并不想纠结在此事上。” 听得此言,沈风栖显得有些激动,上前了两步,将陆云袖的手拽在手中:“袖儿!你相信我!这辈子我定不会负你的。” 他何尝不想闲云野鹤,和心爱的人就此度过一生。沈风栖看着陆云袖的目光柔情似水,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若是事成,他必然带着陆云袖离开,找座深山老林隐居起来,不再受俗世的纷扰。 陆云袖眼底波光暗涌,她将手从沈风栖手中抽走,若是早些时候听到这些话,她怕是最幸福的女子,但是现下,她只觉得满心的苦楚,命运弄人,不管沈风栖是真还是假,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世子怕是会错意了。”她扭过头,擦去了眼角落下的泪,回过头语气淡漠“我想回清荷小筑。” “袖儿……”沈风栖微愣,随即苦笑,喃喃道“你果然还是不愿原谅我。” 陆云袖凄楚一笑,摇了摇头:“并非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云袖不想再第二次成为您手中的那枚棋子了。” 098 搬回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她抬起眼,看着沈风栖的眼神中带着诀别:“世子,真情假意我早已看淡。所以以后世子也不需搁什么心思在云袖这里……墨璋对你亦是一片痴情,而云袖,本就不配。请你我相忘,好歹还能留个好的念想。” 沈风栖不语,眼中神色莫测,许久之后才重重地点下了头。 “云袖谢过世子。”陆云袖咬了咬唇,与这两个男人尽都告别,她才能彻底放下,而实则对于未来实则却是一片茫然。 沈风栖抬手,眼中仍带了几分柔情:“袖儿,虽然此番是应了你,但是我也希望袖儿答应我一点。” “世子请说。”既然沈风栖已经答应,那么必然不会反悔,至于答应什么和这个相比已不重要。 “等身体养好再离开,也让我能够安心。” 陆云袖张了张口,方要答应,却听见门外传来声阴狠的声音,冷不丁的窜了进来,“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真是好看,好看的很呐。” 沈风栖与陆云袖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却是小公子沈风景靠在门边,那双眼睛如鹰枭般恐怖,直勾勾的盯着陆云袖,仿佛要剐出她的心来,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装的是哪个人。 陆云袖一见他便觉十分害怕,到底还是沈风栖挡在她面前,叹了口气说:“二弟,不论有任何事,都等袖儿身体好了再说。” 沈风景索性拂摆跨了进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哥!我的好世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捡破烂?你不知道这贱人是跟别人有关系的嘛?我还以为她破烂了你就不会跟我抢,为什么从小到大,都那么喜欢占我的东西呢?”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在房中,却是拼力爬起走到沈风景面前的陆云袖打的。 她大病初愈,下手也不重,纵是这样也让在场的兄弟两大感意外,陆云袖的胸口连续起伏,数次都感觉到喉头发甜,她生生的压了回去,颤声说:“是,我是个破烂,我也不是个什么好女人。可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别人欺压么?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得今天这般么?” 当年的墙头赌斗,曾经笑口常开的少年,果然是不曾留下过什么情分。她本好好的在世上生活,被姑姑姑父卖进王府守活寡,若非沈风景母子与封尘的仇怨,怎么会牵累的她到今天这种骑虎难下的地步。 哪怕是这小公子,念一丝她拼了全力的救命之恩,她也不会伤心到这地步,“我陆云袖即便是对不起任何人,也从未对不起过你,沈风景。” 沈风景捂着脸,佝着腰喘着粗气,“好、好你个陆云袖……” 陆云袖身子晃了晃,沈风栖在后头着紧扶住,这一幕又刺激到了沈风景,他恶狠狠的说:“怎么,你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待在林和苑。” 他被封尘折磨的疯了…… 陆云袖和沈风栖心中莫不都是这般想法,沈风栖斟酌了下,却是不愿让陆云袖回清荷小筑,若她回去,恐怕真的又入了虎穴。 可到底还是自己的二弟,他也不愿说的太过强硬,只好婉言说道:“袖儿与我是清白的,别想太多二弟。她如今住在林和苑,也是原先以为二弟你受了大难,所以暂时将她安排在此。” 沈风景也双目通红的冷笑着,“既然这样,我今日便是来接我娘子。娘子,还不随为夫回去?你们这般不合适吧,除非父王将你改嫁给世子才行对不对?或者,你是觉着为夫没能力,只有世子才能让你尝到那晚上的感觉?” 陆云袖周身微抖,被这等话逼的险些大病复发,她额上冒着嗖嗖冷汗,更是强行压下喉中鲜血。这小公子是在威胁她,若是不照着他的话办,怕是要将封尘占有她的事情,告诉整个王府。 沈风栖面色微变,“二弟你别太过分。” 眼瞧着兄弟二人已是有些剑拔弩张,陆云袖忽然笑了笑,目光空洞,“我原本便是要回清荷小筑的……” 沈风景哈哈笑了出来,“太好了,走,我们回去。” 他上前去抓陆云袖的手,她却冷冷甩开,“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你尽管回去等着。” 沈风景又显出一丝阴霾的神色,但一瞧见那张柔白粉嫩的小脸,便又笑了出来,“好,那你今日就得搬回来,我等你。” 他扬声大笑的离开了林和苑,陆云袖撑在桌子上,强忍了许久才将那口鲜血给吞了回去,振作起来微笑的看着沈风栖。 “世子。”好像许久都没见到他这种真正关心的神色了,自高烧四日,她全无知觉,眼下的沈风栖,才让她回忆起初初灵堂相见时候的沈风栖。 沈风栖蹙眉说:“你不要搬回去,此事我与父王去说。” “不,我得回去。”陆云袖苦笑了下,“小公子知道封尘的存在,也晓得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所以他有十足的办法,逼着我回去。” 沈风栖瞬间不知如何说好,反倒是陆云袖,上前握住他的手,“我把小碧留给你,烦劳世子代云袖好好照顾她,她实在不能与我一起……” 去受苦。 陆云袖当小碧是自己的姐妹,并非奴仆,所以她怜惜小碧,“另外,世子若有机缘,帮忙问问上官先生对小碧的意思,若是上官先生也欢喜小碧,能否由王爷王妃做主,让上官先生娶了小碧。” “不!”早就藏在外头的小碧,三步两步的跨了进来,一下子跪到沈风栖面前,“世子爷,求您让小碧跟着夫人一起回去,哪怕是夫人在那里受苦,好歹有小碧陪着。” 陆云袖蹲在小碧面前,捧起她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她柔声说:“傻瓜,我是要解决你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夫人不幸福。”小碧抹着眼睛,“小碧不愿意先幸福。你这么好的人……” 099 偷听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说完她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简直就是个水做的人,眼泪比陆云袖还多,她无奈的抱住小碧,拼命的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所以说她舍不得这个睿王府,哪怕是陷在其中,也是放弃不了这些待她好的人。 沈风栖颓然坐回椅上,“小碧,你随夫人一起搬回去,有事也多加照应,若是小公子欺负她,便着紧来与我说。” 这日,陆云袖又再度由林和苑搬了出去,当她走在王府之中时候,依旧有无数下人在背地里议论着。 “听说小公子是少夫人给救出来的,又喜欢了少夫人许多年啊,可惜了可惜了。” “可是少夫人已经是世子的人啦。小公子又不能人道,你说这硬生生的把好端端的少夫人讨回去做什么?” “这事不是王爷早就做主了么?怎么王爷都不替少夫人说句话啊。” “能说么?小公子如今变的这么可怕,王爷也怕他一时想不开,去找世子爷拼命啊。一个女人算什么,还是世子爷的安危比较重要。” “哎……”众人说着说着,也都摇头叹息,直说陆云袖的命不好。 陆云袖自然也听见了一两句,但她都没放在心上,和他们议论的话比,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明显要精彩的多。 如今听说小公子也搬到清荷小筑的外院,与她比邻,生生摆出了生死不离的模样,这让她心中只觉无奈。 小碧先回内院收拾去了,她自己走在重重回廊间,时而有些疲累便扶着廊柱歇息片刻,却是突然看见侧王妃云萝夫人与纪花一前一后的走着,陆云袖实际上是非常害怕见这两个人的,只好连忙一闪,闪到了廊柱后头。 云萝夫人与纪花自己说的热火朝天,还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纪花说:“小公子看来今日心情不错,王爷与他问那凶手情形,他今日居然愿意攀谈了。” 云萝夫人恨恨的说:“还不是陆云袖那贱人肯回去,要不以他那倔性子,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去想那凶手的模样。要是让我知道谁干了这等事,定是要扒了他的皮。” 陆云袖听了只觉眼皮微微一跳,又把自己藏深了点,王爷在与小公子问封尘的情况?说来她也很想知道,可又担心真查出封尘的下落,岂不是他便会有危险。 她微微探头,见她们走远了,才敢跨出廊柱的阴影之下,这时却脚步加快了许多,朝着自己的清荷小筑跑。 说她如今不关心封尘,那是不可能。走的急了些,又觉着自己心口开始疼,自打被沈风栖骗了一回,一颗心如今满是疮痍,当真是伤的足够。她揪着帕子便赶到清荷小筑外头,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下人们还在往里头搬自己的东西,她示意他们继续干活,便溜进了后院,找见了小公子的房间所在。 果然如云萝夫人和纪花所说,王爷的声音,从内中暗暗透出,可能纵然不喜欢这个二儿子,也念在他如今不堪,说话口气比以往温和了许多,“风景,你好生回忆那人,真的是为了阿怀报仇来的?” “那日孩儿与几个兄弟约好了打马球,却忽然有人袭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不能动弹,就这么被关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些日子啊,饿极了才能求一点吃的,渴极了只能让他去院子里接点露水。我每次听见院子外头有人经过,就想大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沈风景的声音阴测测的,简直如同地狱回归的鬼魅,比什么都要听了让人心寒,陆云袖站在窗外,几度不忍再听下去,她不知道封尘与沈风景到底有多大的仇怨,会如此待他,但依着她的心情,恨比天高亦是没必要将己之过,加诸他人身上。 睿王爷说:“可阿怀和麟儿终极已经死在那里。阿怀又没有其他的亲人,又是谁会替她报仇。” “父王朝中树敌众多,谁晓得会不会是其他人借机报复。”沈风景冷笑了下,房中传来端茶倒水的声音,显然他深啜了口才继续道:“儿子说不定替您受了罪也不定。” “让你回忆此人相貌,父王总会寻机为你报仇。”睿王爷愣了下,却依旧不曾生气,分外平和。 陆云袖紧张起来,心情异常的复杂,不晓得是不是该起手敲门阻止这场父子对话。 “不晓得。孩儿终日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里,始终只能瞧见个轮廓,不过……若是让孩儿想想,说不定有人或许知道。” 这番话的逆转令陆云袖心惊肉跳起来,他知道,他说的是她! 睿王爷抬声,“什么?有人知道?” “啊,孩儿胡说,可能这些日子有些混乱,容孩儿多想几日,指不定便可晓得他的长相。”沈风景的话里有话,反而让陆云袖更加的担心,她转过身,匆匆走到自己的小院之中,盯着荷塘里条条欢快游曳的朱鱼。 怎么办…… 任她平日里机智过人,此时也有些六神无主,幸而这时睿王爷的声音在后头响起,“儿媳,原来你已经过来啦……” 睿王爷的声音听来有些沧桑,或许两个儿子之间的事情,已然令他颇感疲劳,他也想成全世子与自己的这个文静安然的儿媳,奈何沈风景以死相逼,也要陆云袖回来,毕竟是自己的二儿子,他也不能当真不管。 陆云袖转过身来,“儿媳拜见父王。” 睿王爷近前,低声说:“儿媳啊……恕父王这番无能,我这二子亦是特别爱你,若是寻常人,他早就不争了。” 一个陆云袖,怎么就能让睿王府的公子,这么倾心呢。睿王爷虽不明了,也只好据实以告。 陆云袖连忙垂首,“云袖感谢世子抬爱,既然是小公子娶回的娘子,自然会恪守本分,哪里会想那么多。” 睿王爷见她并无异色,也就安下心来,此时近前两步,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儿媳只需放心,若不意怀上世子的孩子,我王府一力承担,不会让你多受半点委屈。” 100 相公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他说完此话之后,便摸摸袖子,状似无意的离开小院,哪里晓得一石激起千层浪,却将陆云袖吓的脸都白了。 这些日子连番慌乱,却是将此事给忘的一干二净,若是当真怀上封尘的孩子,在王府里她要如何立足。 她来回走了几步,只念着必须得寻上官先生讨个药,解决此事。前面有沈风景或要相逼的危险,后又有怀上孩子的焦虑,兼之身体本就不佳,陆云袖想,索性自己就高烧过去,再不醒来,也比现在自己的处境强。 她开始有些怀念封尘,早知道不如在山洞之中与他多待一会。只是封尘,他是否会念起自己在王府里的这些步步惊心。 摸了摸脖间的玉佩,倒是微微冷静了下来,陆云袖也是经历过小风小浪的人,哪里会这般不济。 小碧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低声说:“少夫人。” 自打她回了清荷小筑,小碧也只好改口叫少夫人,生怕沈风景不乐意。 陆云袖回身,“嗯?” 小碧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小公子唤您去一起吃饭。” 小荷在沈风景后头站着,自他回来后,小荷便被云萝夫人拨来服侍,她正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些他被关押时候,世子沈风栖一力承担所有责难,小微亭中痴情不移的故事。 沈风景一面磕着瓜子,一面鼓掌喊道:“好故事,太好听了,简直是世间第一的好听。” 当陆云袖跨进前厅时候,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这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自打几个月前至今也没变过,要么她虽然和他做赌,却当真讨厌他这身玩世不恭的气场。 沈风景见陆云袖走了进来,将手中瓜子一推,让她到自己旁边坐下,笑嘻嘻的说:“娘子啊,快来吃饭。” 小荷见了陆云袖还是有些得意,她替沈风景捏着肩膀,柔声说:“小公子,那奴婢不打扰二位,先出去了。” 沈风景意味深长的摸了把她的手,小荷娇笑着就跑了出去。 陆云袖始终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仿佛这两个人与自己毫无干系,沈风景自小荷走了后,才捂着胸口咳嗽了声,说:“娘子,替为夫盛饭。” 陆云袖只好起身,取过他面前的青玉花的瓷碗,将米饭盛出来后,放在沈风景面前。自打她站起来后,那身段玲珑,凹凸有致,便吸引的沈风景一时挪不开眼去。她是明知道此人在拿目光端详着自己的身体,似是要透过这层衣裳,看见月光下被人**的胴/体。 而她丝毫不能动怒,哪怕是现在饿的饥肠辘辘,亦是没了一点胃口。 沈风景又将目光收回,打量着那张愈加娇艳的面容,想起当年小院初窥的时候,她就像江南的一蓑烟雨,肤色莹如无瑕美玉,眼波流转,不施粉黛的清丽脸儿被小房之中的烛光一映,更添几分艳丽,当时便自心旷神怡,念念不忘起来。可 现如今,她那等秀美,竟是多了几分恍如春云乍展烂漫花开的感觉,一想到这等变化定是其他男人的缘故,沈风景便开始妒意横生,脑中一会是她与沈风栖情话绵绵的模样,一会又是月光下她在那男人的欺压下哭叫连连,一会又是她如今坐在自己身边却冷冰冰的如个木偶,不觉怒意横生,只觉她定是不将自己当男人瞧,才如此冷淡的。 “啪”沈风景拍了下桌子,将陆云袖惊了一跳,莫名的便看了过去,不过是盛饭而已,至于这么生气么。 沈风景拽住陆云袖的小手,冷森森的说:“回来这般久,倒是未曾听见娘子唤为夫一声相公啊。” 陆云袖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心中分外不是滋味,若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么乖巧的女子,又心有挂碍,如何能真的将相公二字坦然唤出口呢。 沈风景见她一脸娇羞的模样,顿感有趣,还催促了遍,“快喊声相公瞧瞧。” 封尘霸道,沈风栖温柔,可这沈风景,分明一副逛窑子的神情,这让陆云袖分外不堪,忍无可忍的说:“你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啪。” 这回换沈风景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男人本就力大,沈风景即便是大病初愈,毕竟也是曾经习武之人,一巴掌下去,陆云袖的脸便红肿了一大块。 她捂着脸,却看沈风景满脸愤然的骂道:“贱人,让你喊一声相公就那么难,定要我撬开你的嘴?看看被多少个人亲过?是不是如今你相公伺候不了你的身体,就开始嫌弃了?要知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生是我沈风景的人,死是我沈风景的鬼。” 陆云袖不吭气,沈风景越骂越起劲,“对,哪怕是我死了,我在棺材里了,你还得替我守一辈子活寡。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大哥当真瞧得上么,我若是告诉他那天晚上,你在那个男人身子底下又哭又叫,还又快活的哼哼时候的**样……” 陆云袖忍无可忍的将桌上的盏茶泼向沈风景,“你说够了没?” 她捂着心口,只觉着那一口怨气,盘旋在喉间,疼的钻心,“我原以为即便是纨绔少爷,你应也是个正气之人。原来当年你帮助四邻也是做给我瞧的么?我为何变成现在这般,你还是想不明白么?” 封尘……啊,封尘,你真是害苦了我。陆云袖忽然捂住唇,一口鲜红便自指缝间落了下去。 血色刺激的沈风景忽然瞳眸大睁,赶紧上前去抓陆云袖的肩膀,“袖儿,袖儿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陆云袖颓丧的撑着桌子,推开沈风景的手,自己默默的往外头走,临到门边,她还是安慰了他一句,“我自会去寻上官先生治伤,相公你好好吃饭,让小荷来服侍你。” 他说的对,自己是他的娘子,又何必泅水挣扎。 101 药居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在屋内稍许休息了一会,虽然胸口仍有些闷痛,但比起之前陆云袖已经觉得好多了。她起身重新梳妆,抚平了衣上的皱褶,确认无误后便带着小碧向上官轻鸿的药居走去。 一路上,未免意外,陆云袖特意绕开了沈风景的居所,尽量避开府里的其他人。 睿王府极大,药居位置和青荷小筑正巧一南一北,主仆二人又绕了路,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子小路,穿过廊道,走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到了目的地。 陆云袖捏着帕子擦了擦汗湿的额迹,在小碧的搀扶下推开那扇沉沉的院门踏入药居。 一入院门,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这小院内,前院大部分空地被上官轻鸿自行开辟了一个药圃,种了些许嫩绿的小草。陆云袖不懂岐黄之术,分辨不出那些明显归纳整齐的小草是何药物。 她视线一转,院中有三间房,主屋居中,屋旁不知从何处移植来几株翠竹,长势极好,碧绿碧绿的散着竹香。 陆云袖并不是第一次来上官惊鸿的居所,但过去总是来去匆匆,今日这一看,却觉得这间不算很大的院子颇有一种“小隐于宅”的避世感。 许是听到了动静,从离门稍近右侧最小的那间屋内跑出一个七八岁大的童子,扎着双髻,手中拿着蒲扇,方才像是在厨房内生火。 见到两人,童子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翻,双睫扑朔,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然后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一牵,两眼一弯,粉嫩的双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两位必是来寻找我家先生的吧。” 陆云袖和小碧互相看了一眼,虽不知这从未见过的可爱孩童是谁,但是他口中的先生因该就是上官轻鸿无误。 陆云袖微微蹲下身来,温柔地笑道:“你家先生可在?” 孩童乖巧地点了点头,模样很是讨喜,让陆云袖忍不住想捏捏他的小脸。 童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为难:“不过……先生此时还在休息,吩咐了说不许任何人打扰。” 陆云袖轻咬朱唇,自知来的不是时候,但是她眼下的情况却是能够越快解决的越好。过了今日,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变动。 一时之间,陆云袖不知如何是好,直起身僵在原地,面露愁色。 陆云袖的进退两难,小碧自是落在眼里,她从来都是看不得陆云袖这般。想了想,小碧倾下腰,从腰间的荷包内取出一枚大约拇指大小油亮匀润的玉雕装饰放进了小童手中。 小童看着手中那一朵娇然盛放的兰花白玉饰,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飞快地将玉饰翻了过来,底座的内侧则隐隐刻了一个药字。 他上下打量了一翻泰然自若的小碧,忽而一笑,奶声奶气地说道:“竟是贵客,茯苓这就去通知先生。” 说着小小的身子便向主屋跑去,陆云袖和小碧是寻常女子只觉小童速度非凡,心中惊叹这上官惊鸿不简单,手下一个孩童都能如此身强力壮、健步如飞,真不知是用什么药来调理的身体。 而她们却不知,这小小年纪的孩童已经有着扎实的内功基础,方才的步法正是江湖盛闻的迷踪步,只是年纪尚小,功力还不精,步伐看起来只是比普通孩子快上那么几分。 “小碧……刚才那个玉饰是上官先生给你的?”陆云袖心中疑惑,却也带了点欣喜,方才小碧一拿出那朵白玉兰花,茯苓童子便立刻尊他们为贵客,可见这白玉兰花必然有着特殊的意义。 小碧为人纯净,那么这朵玉兰必然是上官轻鸿亲手交予她的,这样的话是不是也说明了,小碧在他的心中还是占有一席地位的?说不定未来终成眷属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能看到小碧得到幸福,那她也会觉得很高兴。 “少夫人!”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主仆间早就培养出无上的默契,小碧一见陆云袖脸上的神色马上就猜到她心中的想法,娇嗔地唤了一声,随后脸上带上了一抹苦笑。 这玉饰不过是上官轻鸿当年救她时留于她的信物,允她如有难处可以来京城找他,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意思。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小事,上官轻鸿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记得。 想着,她忍不住轻声一叹。 发觉到小碧的失落,陆云袖也只好摇了摇头,怕是小碧同上官先生之间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容易的,一切也只有看小碧她自己,顺应缘分,顺应天命…… 两人只等了一会,茯苓就匆匆从主屋而来,他来到陆云袖和小碧面前,微微行了一礼,小脸微红:“少夫人、小碧姐姐,茯苓先前怠慢了,请两位随我来。” 他这次出来又换了称呼,陆云袖估摸着是上官轻鸿在里头已经将两人的身份告之于他,她本就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几分好感,眼下看他如此乖巧的模样,更是欢喜,便牵着小碧的手,随着茯苓进了主屋。 坐在主屋堂内,上官轻鸿还未出来,听茯苓说正在更衣。陆云袖也不着急,端起茯苓刚替她泡的茶,掀盖吹了吹,呷了一口,微涩中带了一丝不知名的甘甜,也不知是何种茶叶所泡。 好奇之下,陆云袖掀开茯苓放在一旁的青瓷水壶盖,向内瞧了瞧,只见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白色膜状模样的东西,还有十几来颗橘红色的枸杞。 “茯苓,这白色的是什么?” “那是木蝴蝶,清热利咽,养阴生津的功效。” 茯苓还未开口,从一旁山水屏风后走出一白衣男子,一身简单的布衣,没有过多的装饰,头上带了一块书生模样的方巾,他的那双眼睛,就如墨色晕染的山水画一般,幽深而别有韵味,而眼波流动间,仿若山间的溪水,明澈干净。 这样的一双眼睛却被一个样貌很是普通的人所拥有,着实又给他带来一些不平凡。 来人,正是上官轻鸿。 102 求助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少夫人若是喜欢,一会我让茯苓替你包两包带回去。” 屏风一旁茶几上的香炉绕着徐徐白烟,上官轻鸿透过薄烟而出,整个人不知为何染上了些许谪仙的气质,连带着那平凡的五官都生动了起来。 “上官先生。”陆云袖起身向上官轻鸿福了福身,此番前来是有求于人,她自知一些礼数必不可少。 “少夫人不必如此。”上官轻鸿上前一步作势要扶起陆云袖,但在手接触到陆云袖的手腕时,脸色一变,蹙起眉来。 上官轻鸿扶着陆云袖往内室而去,一边示意茯苓和小碧一同进来。 将陆云袖扶至案椅上,上官轻鸿自一旁的小柜中取出自己的药箱放置房内的圆桌上,在里头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长条布包往桌上一摊,里头银针或长或短,针体暗光流动,并不像普通制材的针灸针。 上官轻鸿修长的手指在银针上方徘徊,终于选定一枚抽了出来,那银针约莫二寸长,针头极细仿若一根银线。 上官轻鸿捏着针回到案椅前,抓起陆云袖左手中指,眼不眨眉头不皱,手中银针一刺,刺入了中指指端中冲穴。 “嘶――”人的手指本便是极为敏感的地方,十指连心,上官轻鸿下针极快,也不免让陆云袖心头一跳。随着上官轻鸿手中轻捻的动作,陆云袖只觉指端传来一阵酸麻,紧接着便略微有些胀痛。 但很快上官轻鸿便将针抽了出来,取出一方白色锦帕替陆云袖抹去了指尖上沁出的一点血珠。 针灸之术本就是极为考验人专注和意志力,下手一个落差都可能会造成不明的后果。但上官轻鸿动作行文流水,一气呵成,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陆云袖抚了抚自己的前胸,先前的不适似乎因为那么一针好了许多,心中对于上官轻鸿的敬佩更是多了许多。 “夫人脉象虚浮,心有郁结,还望放宽心的好。”用茯苓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上官轻鸿笑道。 陆云袖眼中忽闪,忽然噗通一下,双膝着地跪在上官轻鸿面前:“还望先生救我性命!” “少夫人!” 陆云袖这一跪惊到了屋里的所有人,连带着小碧也慌忙跪到了陆云袖身边。 看着面前跪着的主仆二人,上官轻鸿敛起脸上的笑意,思索着,虽陆云袖在王府中处境艰难,但是好歹也算是小公子夫人,如此放下身份来求人,怕定是被逼到了一定境界。 “少夫人,不管怎么样,地上寒气重,对你身子没有好处,先起来再说。”上官轻鸿清咳一声,茯苓那童子倒是机灵,上前就帮着小碧将陆云袖扶了起来,而后乖乖的站在一旁,盯着脚尖一动不动。 在另一只案椅上坐下,上官轻鸿挥了挥身上的暗尘,看着陆云袖,道:“少夫人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或许是因为身为医者,行医救人,慈济四方,上官轻鸿身上天生就有一种淡定祥和之感。陆云袖本就是对他很有好感,再加上过去他对青荷小院也多有照顾,当然也不排除有小碧的影响,陆云袖对其也就多了几分信任。 “今日里……” 脑中思考了下语句,陆云袖将今日在小世子院中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唯独略过了沈风景想要逼她画封尘画像的事。讲到她被小世子出言侮辱时小碧一脸的愤愤不平,一嘴银牙恨不得咬碎,后又讲到她被小世子打了一巴掌时,小碧甚至连眼眶都红了起来,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竟然打女人,真不是丈夫所为。” 茯苓不过八岁,但这些年在外奔波也是懂事了不少,对于沈风景这一行为,他亦是愤愤,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上官轻鸿的手轻轻拍了拍茯苓的头,茯苓只好扭过头不再说话,毕竟他们也算是寄人篱下,又怎好多论主人家的是非呢? 对于此事,上官轻鸿心中同样是波澜暗起,他竟不知道,那个原本不过顽劣一点,但心思单纯的沈风景,经历如此变故后,心境竟然扭曲到如此的地步,做出如此让人不齿的行为。 上官轻鸿眼神复杂地投在陆云袖纤弱的身上,但他总觉得陆云袖话语中似乎刻意在隐瞒着什么。 或许,是他多想了吧……上官惊鸿垂下眼暗自想着。 “今日里我不得已以呕血这最下策才惊住小世子侥幸逃过,但是以后还不好说。”这呕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身体本来就弱,这种伤身之法怕还是少用为妙。 “所以我恳求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陆云袖此时的赌注全压在了上官轻鸿的身上。 “我要如何助你?”上官轻鸿摸了摸鼻子,话虽这么说,但他心中不禁苦笑,即使可怜陆云袖,他上官轻鸿不过一介医者,不会杀人放火,不会施毒害人,顶多给了沈凤栖一个,咳,合欢散。 “上官先生只需告明父王母后,云袖顽疾复发,需要卧床静养,否则会有性命之忧。”陆云袖静静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上官轻鸿挑了挑眉,诧异地看着陆云袖,心中一动,突然懂了,他轻叹一声:“这逃避之法,虽能暂时避祸,但是始终是一时的,不能解决根源……” 陆云袖淡淡一笑,眼中忧愁似烟云凝结不散:“云袖自然知道,但是眼下只有这个法子了,还望先生相助。” 情况紧急,她一介孤女所能想能做只有这些,更何况,她需要时间……有了足够的时间,或许她能想到更不错的法子。 “也罢,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听到上官轻鸿这话,陆云袖心中燃起一片狂喜,就好像自己手中已经握到了一块免死金牌一样。 “先生的大恩大德,来日云袖定当报答。” 上官轻鸿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如此,随后伸了伸懒腰,眼皮也耷拉了下来,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 陆云袖自然懂得,上官轻鸿这是示意他们目的达到可以离开了,但是眼下,她还有一事未完。 103 求药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先生……云袖还有一事相求。” 上官轻鸿睁眼道:“少夫人请说。” 陆云袖为难地看了看茯苓,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她实在难以启齿。 上官轻鸿将陆云袖脸上的神情收入眼底,拎起桌上早已空了的水壶塞进茯苓的怀里:“去泡壶龙井。” “先生稍等。”茯苓领命,拎着水壶便退了出去。 上官轻鸿淡笑道:“夫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陆云袖叹了叹气,垂下眸子不敢看上官轻鸿,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句:“不知先生……是否能给云袖开一副防止受孕的方子。” 话说完,脸上爬满红霞,连带着耳朵都鲜红鲜红的。 “夫人……这是何意?”沈风景已不能人道,和陆云袖也无圆房的可能……难道,她和世子…上官惊鸿内心十分复杂,状似无意地瞅向小碧,发觉她整张脸都白了,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陆云袖摇了摇头,黯然道:“还愿上官先生谅解,有些事,云袖,实在难以实情以告。”语气一顿,转为恳求“但还请先生务必帮我此忙。” 身为女人,没有人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只不过,她处境如此之尴尬,若是和封尘有了孩子,非但不能保住他,说不定还会给王府给封尘给她自己遭来更大的灾祸,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这……”上官轻鸿很是犹豫,这事一时半会他还无法做主,毕竟同睿王府息息相关…他早有耳闻,睿王爷本就有意让陆云袖诞下沈风栖的孩子。若他答应了陆云袖此忙,也不知是福是祸… 陆云袖本也是聪明灵秀的人,只是过去太过单纯,在经历这么多事后,对于一些人情世故早已通宵几分,自然是知道上官轻鸿的为难之处。 她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调整了下自己紧张的情绪,柔柔说道:“先生放心,云袖不会拖累先生的。这件事,无论如何请相信我,我别无选择。” “先生,茶来了!”茯苓小小的身体稳稳地拎着水壶跑了回来,像是也感觉到了屋内不同于先前的气氛,脸上露出几分困惑,随后替陆云袖和上官轻鸿的杯中倒上茶后,又自觉地退了出去。 上官轻鸿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深锁,似是在考虑什么。在踱到第五回时,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小碧,忍不住颤声道:“先生,你就帮帮少夫人吧。” 上官轻鸿寻声望过去,只见小碧望着他的双眸里早已蓄上了泪,随时随地都要落下来的样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个女子还真是说哭就能哭,水作的人儿啊。 “算了,先前反正也帮了,就不差这一件了。”上官轻鸿连连叹气,深觉自从认识了这主仆二人后,他平静的生活也是掀起了波澜,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在这两人身上发生,真是无奇不有。 “多谢上官先生相助。”陆云袖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她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上官轻鸿在桌上摊开一纸宣纸,磨好笔墨,取了一支中楷羊毫笔细细地沾上墨,落笔如游龙,苍劲而有力。 不出一会儿,纸上几款药名跃然而出,上官轻鸿搁笔,轻捧起纸张,小心翼翼地吹干上头的墨水,唤道:“茯苓!” 一直在外候着的小童连忙应声而入。 上官轻鸿将手中的方子交到茯苓手中,吩咐道:“去准备药材。” 茯苓接过方子,眼睛一扫,露出一丝疑惑,他本就随上官轻鸿学习已久,对于药材的功效,他也已知晓二分:“先生这……” 上官轻鸿手中纸扇轻点茯苓柔嫩的双唇,阻止他接下去的话,使了个眼色道:“不必多话,还不速去。” “是!”茯苓将方子折好放入袖内,行了一礼又匆匆离去。 打发走了茯苓,上官轻鸿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观了观外头的天色,对陆云袖说道:“天色不早了,配药还需一段时间,少夫人还请回吧,明日一早让小碧来取就是。” 陆云袖点了点头,起身带着小碧告退。 陆云袖主仆二人刚走,茯苓便又折了回来,神色困惑:“先生,这方子不过平常补气养血所用,并不是少夫人所要的……” 他自幼习武,耳目本就比平常人灵敏,放在屋内人并没有刻意地压低嗓音,药居静僻,他自然也探听了几分。 上官轻鸿手中的扇柄在茯苓头上一敲,淡淡的一瞥:“你懂什么。” 茯苓一脸委屈:“还请先生赐教。” 上官轻鸿摇了摇扇子“就算少夫人怀上了,那也不是她和我们能做主的事……你明白吗?” “哦。”茯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上官轻鸿轻笑不再多语。 这陆云袖前期身体受损严重,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体寒气弱,本就极难受孕,再加上她近期情绪紧张,更是不易,因此,上官轻鸿答应替她开药,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心理安慰。 与其听其要求服用容易让身体受损的避孕药物,还不如让她多补补气血,反正她也不会怀孕。 上官轻鸿美美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如此笃定道。 陆云袖和小碧回到青荷小筑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半。 许是陆云袖今日吐血一事真的吓到了沈风景,晚饭时分,他也未让陆云袖前来作陪,只是遣人将饭菜送到了青荷小筑。 桌上三荤二素一汤,都是对身体极好的滋补之物。鸡汤熬得香醇可口,陆云袖喝了一口便搁在那里再也没有动过,若是往常的陆云袖,怕是早就连喝上几碗才尽兴。 只是这一日以来“惊喜”颇多,陆云袖早就没了胃口,在小碧的服侍下,粗略吃了一些素食和米饭,便撤了下去。 “小碧,你先下去吧。”梳洗完毕,陆云袖除去外衫吩咐道。 “是。”小碧担心地看了陆云袖一眼,见她一脸疲惫,走前替她燃上了上官轻鸿先前留下来的安魂香,随后退了出去。 104 施计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大约是安眠香起了作用,不消片刻,陆云袖便捏着胸前的玉坠沉沉睡去,这一觉竟是一夜无梦,待醒来太阳都快上正中了。 陆云袖只觉得昨夜这一觉竟是她入王府以来睡得最安稳的第一次,看来这上官先生的安魂香真是起了大作用了。 她支起身子,正巧小碧端着铜盆推门而入,见陆云袖醒了笑眯了一双眼:“少夫人可算醒了,早上见你睡得香甜,就没忍心叫醒你。” 陆云袖并未起身,只是倚在床头,接过小碧绞干还散着温热的湿巾擦干净了脸,又漱了口,这才开口问道:“小碧,现下什么时候了?”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吃午饭了。”小碧笑道,收拾着屋内并不算凌乱的用具。 “这样。”陆云袖沉吟片刻,又问“我睡着时,小公子那可有什么动静?” 小碧立在原地想了几许,摇了摇头:“没有。今日隔壁院里一切照旧,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仔细想来,早晨去厨房领餐时,路过隔壁院,也未见有何异样,甚至…还挺安静的。 想着小碧的俏脸泛上一丝惊喜,丢下手中的湿巾,抓住陆云袖的手道:“少夫人,莫非小公子放弃了,不再来寻你麻烦了?” 这可未必,陆云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完全没有心眼的小碧:“莫要大意,不过才半日而已。” “是。”小碧的神情也慎重了起来,陆云袖说的没错,不过半日的安宁,并不能代表什么。 陆云袖随意吃了点小碧拿来的水果,低头思索了一会,道:“小碧,现在你就去上官先生那取药,记住不要像上次那般走小路,就往人多的地方走,若遇上熟人切记一定要打招呼。” 小碧纳闷:“少夫人这是何意?” “不急,听我说完。”陆云袖脸带笑意,嘴角一扬“若他们问起你要去何处,就说少夫人身体不适,你要替她去上官先生那取药,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我明白了!”联想到昨日里在药居陆云袖与上官轻鸿的对话,小碧顿悟,露出了然一笑,便告礼而退。 陆云袖重新躺了下来,掩好了被子,闭上了那双美目,看似熟睡,心中却在不停地盘算。 她自幼在仆众间长大,深知这些人的消息传通能力。而小碧在睿王府呆了这么多年,府里上上下下自然认得不少人,若是此行顺利,不消半日,怕是整个王府都要知道她陆云袖旧疾复发,卧床不起的消息了。 深吸了一口气,陆云袖的这出戏也即将要开唱。 正值春浓,一路上院中石子路两侧柳树新叶成荫,花圃中百花争艳,娇嫩的花瓣上还留有几滴晶莹的水滴,在阳光的照拂下更显剔透。 现下快至正午,正好是一天之中王府内最为忙碌的时候,丫鬟家丁打扫着庭院、廊道、花园,偌大的王府几乎每一处都能看到众人卖力忙碌的身影。 小碧步履急中带缓,不紧不慢地穿过王府花园,心中却是着急,这一路走来,竟未找到一个搭话的机会,眼看着就快要到药居了,可如何是好。 “这不是小碧嘛。” 小碧前方一个转弯刚要入中庭,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 小碧闻声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只见在身后右侧的树荫下三三两两休息着几个统一身着粉色素罗衣,下身则是珍珠白湖绉裙,头上仅用两根淡粉的丝带系了两个丫鬟髻,看打扮像是东院睿王妃底下的做事的。 而唤小碧的,正是站在中间向她挥手的那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子娇小,皮肤黝黑,一双丹凤眼笑眯成一条缝。 小碧定睛一看,这才认出这是当年同自己一起入府的书儿。 脑中顿时闪过先前陆云袖的吩咐,小碧眼中一亮,老天优待她,这个书儿可正是合适的人选。 过去还未进这内院时,她们二人曾同在外院服侍那王府总管。书儿名字虽文雅,但出生市井,性子大咧活泼,好打听,也大嘴巴,知道的东西通常说出去的极快。那时小碧就从未少从这书儿嘴中少知道一些关于内院的八卦。 想到这,小碧快步上前拉住书儿的手,一副久别重逢的热络样:“书儿,竟然是你,真是许久未见了。” 书儿咧嘴一笑,颇有几分憨厚的味道:“早听说你被调到少夫人那,还怕你忘了我。” “怎么会呢。”小碧笑。 “刚才见你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办。”书儿眼珠一转,满脸的好奇,要知道这少夫人自打进了府,身上的事就未少过,今儿好不容易见到故友还是这少夫人的贴身丫鬟,书儿自然要好好的打听一下。 “唉…书儿你有所不知…”小碧轻声一叹,故意摆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见她如此,连带着书儿周围的几位丫鬟都忍不住竖起耳朵,静待下文。 “书儿可知我这是要去何处?”小碧故弄玄虚。 书儿倒也不笨:“看你方才一路直走,向北而去,看是要去药居吗?” “没错。”小碧点了点头,故意用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眼角挤出的泪水,放低了声音,却又恰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我这是要去上官先生那拿药。少夫人昨日里旧疾复发,还……还吐了血。”小碧的声音带了几分悲伤,让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吐血,怕是病的很严重吧。 “少夫人卧床不起,我差人请了上官先生,先生说夫人这病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需要长时间的静养,眼下我正要去先生那取药呢。”小碧说到昨日陆云袖吐血之事,她自然悲从心来,啜泣了起来。 书儿眉目间也是染上几分焦急:“那睿王爷和王妃知道吗?”这少夫人别的不说,对他们这些下人倒还是客气,之前还分了糕点给他们,书儿这急倒不是假的。 小碧摇头:“少夫人怕王爷王妃担心,不让我们提,说是她早就习惯了,过阵子就会好的。”说着话锋一转,焦急道“你们可要替我保密啊。” 105 暧昧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怎么会呢。”书儿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替小碧保密,其他几人也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 “那就好。”小碧嘴上虽这么应着,心中却恨不得书儿一行人赶紧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她对着书儿笑了笑,道:“那我先去取药了,我们改日再会。” 书儿松了手,将小碧向外送了两步:“快去吧,取药要紧。” 小碧点了点头向中庭走去,隔了一小会又偷偷折了回来,隐在中庭院门侧面,小心地探头望去,只见书儿一行人正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依稀可以听见“少夫人”的字样。 小碧明白这事差不多就这样成了,按照书儿往日的德行,怕是很快,就会如少夫人的愿。 小碧嘴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转身离开,连着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来到药居门口,屋内尽传来一阵食物的香气,小碧抬头望了望天,发现日头正中,已值正午,心下不禁说了一声糟糕,方才耽误了不少时间,竟然已经这个时候了。 她赶忙迈腿进了院门,正巧遇见到上官轻鸿在院中整理药圃。 眼前上官轻鸿穿了一身深色布衣,衣服的下摆为了避免弄脏,被他撩起束于腰间,头上戴了一顶遮阳斗笠,手上拿了一个药铲,正小心翼翼地松着药圃内的泥土。 偶尔一滴汗顺着额迹落下,上官轻鸿并没有去擦,只是任它滴落在地,很快的消失不见。 专注而认真的上官轻鸿总有种特别的魅力,小碧只觉得心跳如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不敢打扰到上官轻鸿。 时间久了,小碧有些迷茫地看着上官轻鸿的侧脸,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是很普通的五官,比不上家里的两位少主子,但为何自己每次见到他都觉得是那样的好看。 上官轻鸿将药圃里的土都松了一遍,将药铲放回一旁的工具盒内,拎着水桶站起身来预备去打水浇药苗。一转身便看见小碧愣愣地站在门旁看着自己。 上官轻鸿想起,昨日里正是让小碧今日来取药,他展颜一笑:“来了。” 小碧恍然回神,想到自己竟然看上官轻鸿看到发呆,顿时手足无措,低下头红着脸,轻轻地: “恩。”了一声。 上官轻鸿抬了抬眉,脸上神情不变,心中若有所思,他不是糊涂人,小碧的心思他早就猜到了几分。 上官轻鸿放下手中的水桶,朝小碧道:“跟我来。”便负手走在前方,小碧赶忙跟了上去,两人一道径自进了正屋。 茯苓正在摆桌,见上官轻鸿进来,也不用他吩咐,很是机灵地小跑出去端了一盆子温水搁在茶几上。上官轻鸿将手浸入水中,仔细地洗掉方才劳作时沾上的泥土。 接过茯苓递来的干帕子将手擦干,上官轻鸿低头对茯苓吩咐了几声,茯苓连连点头,跑了出去。 上官轻鸿于正座落位,抬眼便见到小碧还傻站着,不禁好笑道:“先过来做,茯苓去隔壁替你拿药。” 小碧红着脸,还没从刚才的自我唾弃中跑出来,小声呐呐:“不了,茯苓来了,我拿了便回去,夫人还在等……嘶……” 小碧话没说完,一抬头便看见上官轻鸿极为温柔的笑脸,紧张之下竟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瞬间疼的她眼框都红了,捂着嘴不敢说话。 “噗。”上官轻鸿正巧将一切收入眼底,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碧顿时心下无比懊恼,自己为何总在上官轻鸿面前出丑,真是太没用了。她的头更低了,脸上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的布靴,上官轻鸿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清朗朗地嗓音响起,语气是格外的温柔,小碧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 “笨蛋。”小碧只听到上官轻鸿一声笑骂,自己的下巴便被抬了起来,正巧撞入那双黑琉璃般的眸子里。小碧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望着上官轻鸿眼中自己的倒影,只觉天地万物为之失色,世界此时就在自己的面前。 “张嘴,伸出舌头来。”上官轻鸿的声音像是在诱惑一般,低声细语,温柔中带了一丝气息仿若在耳边呢喃,小碧觉得自己被这样的声音给蛊惑了,思绪完全不受控制,愣愣的张开了嘴,伸出了一小节丁香舌。 上官轻鸿看着眼前粉嫩的小舌头,舌尖殷红,已经起了泡,还带了一点血丝,看来小碧刚才那一下可是咬的不轻。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形小盒,打开来里头装着一种乳白色的膏药,散着淡淡的清香。指尖沾了一小丁点,往舌尖上一点,小碧只觉得一股清甜传来,也不知是什么所制。 “好了。”上完药,小碧愣愣地将舌头缩了回去,上官轻鸿将药放入怀中,心中一动,不知为何,又鬼使神差地抚上了小碧的双唇,用指尖描绘着。 小碧的唇很好看,不大不小,不厚不薄正好适中,嘴角微微上挑,殷红粉嫩的都不用上妆。 “上……上官先生。”小碧这下是完全糊涂了,红着脸唤了一声,羞得顿时无所适从。 “恩?”上官轻鸿随口一应,动作却未停下,大手又转到脸侧,入手处的肌肤细腻光滑,让人流连忘返。 太近了! 小碧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明知被调戏了,虽羞怯难当,却不忍心将上官轻鸿推开。 不知不觉中,上官轻鸿又挑起了小碧的下巴,而另只手揽上小碧的腰间,一时之间,两个人竟是无比的亲密。小碧不禁恍惚,心下忐忑不定,虽上官轻鸿过去就经常喜欢调戏她,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气氛……诡异? 忽而上官轻鸿的脸在小碧眼中的投影越放越大,他的唇先是轻轻试探一般轻轻触碰了一下小碧的双唇,小碧只觉浑身打了个激灵,一阵头晕目眩,心知不妥,双手抵胸想要将上官轻鸿推开。 但男人的手臂牢牢地握着她的纤腰,将她往自己怀中带,小碧暗喊一句糟糕,下一秒便完全失了神。 106 试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的吻温柔而霸道,他吻的很深也很细,轻咬着小碧的红唇,好奇中带着流连,好像那是世间少有的一道美味,让他舍不得放开。小碧的呼吸乱了,她不过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又怎是上官轻鸿的对手,光是如此,就软倒在上官轻鸿的怀中,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先生!我……” 茯苓边喊着边手捧着一包药踏入了门内,见到面前两人的情形先是一愣,随机立马转过身去捂上眼睛,大喊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唔唔!”在茯苓说话的时候,小碧猛然回神,惊觉眼下两人的状况,慌忙挣扎了起来,谁知上官轻鸿仍抱着她不肯放,非要在她唇上再狠狠地吻了一口,这才松了手。 “很甜。”完了还暧昧地丢出一句话来,上官轻鸿看着小碧的眼神充满了玩味。 小碧欲哭无泪,暗自唾骂了自己好几回,怎么就那么容易就丢了魂魄,还被……还被人给看到了。 小碧觉得自己暂时都没脸再来这药居了…… 上官斜睨了茯苓一眼,哼了一声:“来的还真是时候。” 茯苓委屈极了,两只大眼睛无辜地眨着,他怎么知道先生和小碧姐姐两人正在那玩亲亲,若是早知道,他才不会来做这坏事者呢…… 唔……他才八岁,看到了刚才那个场面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呢。 上官轻鸿从茯苓手中接过药包搁置小碧手中,一字一句地叮嘱:“注意好火候,用文火煎制半柱香的时间即可。” “恩,我明白。”小碧接过药包,仍是低着头不肯抬起,虽然不知道上官轻鸿是为何吻她,但刚才发生的一切着实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先生,那我先走了。”小碧急切地想从这屋里逃开,好好地整理下现在一团乱麻的心绪。 “恩,我送你。”上官轻鸿含笑上前应道,却在小碧转身之时,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状似无疑地手臂蹭到了一下小碧的腰臀,只见小碧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慌张地红着眼眶转头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子。 上官轻鸿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边笑意不减,这小碧还真是有趣极了,恩……手感也不错,想着便啧啧啧地转身坐到了饭桌前:“茯苓,还不上菜。” 茯苓看着自家实则恶劣的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领命而去。 青荷小筑内,小碧许久未归,陆云袖不禁觉得有些忐忑,也不知事情办得如何了。但她又不敢贸然出去。若是此番走出青荷小筑,那么先前让小碧去做的铺垫,便全都白做了。 陆云袖耐下性子,对着淡青色的床幔发了愣,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腹部,神色温柔中带了一丝痛苦…… 若非身在王府,又是如此尴尬的身份,她何尝不想要个孩子…但是,恐怕这辈子都会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心寂如死,只叹恨不相逢未嫁时,她和封尘,再无可能。 “小碧?” 外屋的门被推开,听到动静,陆云袖回了声,以为是小碧回来了,但是听步子却又沉重了几分,她不禁出声问道。 “袖儿,我来看你。” 随着房门打开的低低沉吟声,踏进来的人,却让陆云袖抖如筛糠,脸色渐渐发白。 看到床上陆云袖憔悴的模样,沈风景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握住陆云袖的手,跪了下来:“袖儿,昨日都是我的错,你没事吧。” 陆云袖面色冷淡地看着眼前的沈风景,只见他满目愧疚,也不像是假,但不知为何,陆云袖总隐隐觉得不妥,总不知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相公何须道歉,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云袖的错罢了。”陆云袖心念一转,靠在床头虚弱应道,神情带了一丝凄凉。 她倒想要看看,这沈风景究竟要做什么。 或许是几日里调养的不错,这沈风景的脸色确实是好了许多,不复之前的苍白。毕竟仍是王府的血脉,虽然瘦了不少,但是五官之间仍是一名俊朗非凡的美男子。 沈风景惭愧地摇了摇头:“不,昨日我想了整整一天。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时的不查,又怎么会着了这封尘的道,还连累了你。” 又听到沈风景提到了封尘,陆云袖面上不动,心下却是戒备了起来。 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沈风景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握着陆云袖的手,就这样落下泪来,陆云袖一时怔忪,也不知这泪是真是假,只能垂下双目,羽扇般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也像是被沈风景所影响了一般。 “你我本该是幸福夫妻、白头到老,都是那封尘的错!”沈风景说着有些愤愤,陆云袖自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试探。 “相公……眼下这么说已经晚了。”陆云袖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这沈风景又怎知,若不是他被封尘抓走,造成死亡的假相,自己又怎会被迫成为冥婚新娘,而嫁进这府内。 从一开始,他要娶得人便不是她,一切不过“阴错阳差”四个字而已。 “不!不晚!”沈风景突然扬高了声调,将陆云袖的手握的生疼,眼中闪现一种疯狂,很是激动、陆云袖心知果然不对,这沈风景此来三番五次地提封尘,肯定是还未死心。 沈风景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逐渐冷静了下来,声音中带了三分温柔,七分诱惑,眼底却是阴沉一片:“不晚……只要袖儿你把封尘的样貌绘下,让我们捉住此人。那么我们之间还是好夫妻,我会向父亲和母亲说说,将你升为正妃。” 好夫妻?正妃?这沈风景以为她是两三岁的天真孩童吗?陆云袖不禁暗自冷笑,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无上的厌恶及愤怒。 她淡淡道:“这……怕是云袖无能为力。” “怎么会呢?”沈风景的神色逐渐染上一阵阴霾,却还极力维持着一张笑脸,更让陆云袖觉得恶心。 107 家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沈风景坐上床沿,作势要把陆云袖往怀中揽,陆云袖心下厌恶,不由避开了那只向她伸来的手。沈风景面色一变,神色狠戾,不顾陆云袖的挣扎,将她强行纳入怀中。 “你与他夜夜暖帐**,又怎会无能为力呢?”沈风景附在陆云袖耳侧说道,声音听起来十分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难听,陆云袖不禁气得浑身发抖。 沈风景轻笑了两声,抚了抚陆云袖的鬓发:“怎么抖的这么厉害?袖儿,别怕,只要你画出封尘的画像,过去的一切我们既往不咎,我定然不会再为难你。” 简直是妄想! 陆云袖眼中倔强,她将头扭到一边:“相公,云袖做不到!” “做不到?”沈风景动作粗鲁地捏着陆云袖的下巴转向他,强迫陆云袖对上了他的眼睛。 陆云袖一惊,眼前的沈风景眼中赤红,面部扭曲,就像一个疯子一样,身上散着极大的怨气。她心中害怕,却丝毫不敢懈怠,竭力振作,不让自己瘫软下来。 “你今天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沈风景冷笑一声,松开了手站了起来,走到桌前,将带来的笔墨的宣纸快速地铺在桌上。 “你要做什么?”陆云袖颤抖着声音问道,眼前的沈风景越发地向地狱里前来索命的修罗,带着狞笑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 “做什么?”沈风景反手一个巴掌扇向陆云袖,将她闪倒在床,随后拎起陆云袖的衣领又是一巴掌! 沈风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这两巴掌下去,手下的力道是实打实的,陆云袖秀白的双颊顿时浮现了两个红掌印,只觉脸上**的疼,似乎是肿了,她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嗡地直作响,手撑着床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小世子何必强人所难?” 陆云袖早已打定主意不会将封尘供出去,就算是死也不!陆云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着黑,全凭着意志在支撑,她牙关咬紧,硬是不肯示弱,嘴上的称呼也变了。 沈风景闻言,脸色更如暴风雨过境,阴云四密。 对于陆云袖,他的感情实在颇为复杂,若是不喜欢,那他绝不会央求父亲母亲前去提亲。但是他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天晚上她在那个叫做封尘的男人身下辗转呻吟,每晚每晚这就如梦魇一般都快将他逼疯了,明明原本陆云袖是他的女人!而如今陆云袖还如此维护那封尘,他心中的怒火、仇恨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忍受。 他对着陆云袖哼哼笑了两声,像是气急,一手揪住陆云袖的那乌黑浓密的头发,一个用力,硬将她从床上拖摔到了地上。 陆云袖顿时觉得头疼欲裂,整个头皮就像要被沈风景就此扯了下来,一挣扎,沈风景就按着她的头往地上磕,边磕还边狠狠地叫嚣着:“陆云袖!这是你欠我的!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陆云袖的额间沁出了鲜血,一阵一阵痛的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只能张嘴发出粗重的喘息,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却无力呼救。 “为什么是封尘!为什么会是他!啊?你告诉我啊!”沈风景像是疯了一样站起身来,哈哈哈地发出一阵狂笑。 “你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吗?你知道吗?”沈风景阴沉道,脚一下一下地往陆云袖身上踢去,暴风雨般的攻击使陆云袖蜷起了身体,护住了头,尽量保护住自己柔软的部位。 “你说为什么得到你不是我!” 一记重踢落在陆云袖的背心,被殴打的那种痛一点一点地遍布全身,泛入身体内部,陆云袖只觉自己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破布一般瘫软在地上。 陆云袖不再挣扎,承受着沈风景的怒气,心中顿生绝望,她陆云袖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所向往的不过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生儿育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为何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难道就要在此丢了性命吗? 不……她苦笑,真是人到生死关头才会直面自己的内心,在这个时候,她竟无比想念封尘,想念他的温柔,想念他的霸道,想念他的一切一切。 但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被她给无情的推拒了,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若有下辈子…还能与他相遇的话,那么她必然与之相随,生死不离…… 陆云袖眼睛渐渐变得空洞,只有泪还在继续地流下,就像涓涓的溪流,清澈却带着酸楚。 沈风景像是发泄够了,一把抓住陆云袖,拖行到桌前,用力按在桌面上,将沾好墨的毛笔,硬生生地往她手里塞。 “画!” “我…不会…”此刻陆云袖已是气若游丝,她凭着最后的意志进行着抗拒。 “我让你画!”沈风景暴怒。 “我从未见过他的脸!”陆云袖竭力喊出,声音凄厉,话音落下,两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画!画!画!快画!!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那么亲密,怎么能没见过他的脸!贱人,让你偏袒,画,给我画!”沈风景已陷入疯狂,握着陆云袖无力的手,在宣纸上胡乱地涂鸦。 “啊!!”门口一声尖叫,下一秒沈风景手中的毛笔断成了两段,由于收力不稳,其中一段,尖利的那头,直直地刺进了陆云袖的手背,飚溅而出的鲜血渐渐染红了底下的宣纸。 “沈风景!你给我放开!”一道翠绿的身影带着愤怒冲了进来,将一时不查的沈风景推倒在地。 来人正是取药归来的小碧。 她自药居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由于方才和上官轻鸿过于亲密的举动,竟又流了鼻血,心下更是慌张,胡乱地抹去血迹,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脚步不停地往回赶。 可谁知刚回来,竟然就见到自家主子被沈风景那个疯子虐待的场面,心下怒火顿生,眼中脑中只有那瘫在桌上已不再动弹的陆云袖,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上前便把沈风景给推了开来,救下了陆云袖。 108 顿悟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沈风景恶狠狠地瞪了小碧一眼,他手刚提起想要再将这不要命的小婢跟着揍一顿,忽然觉着手腕隐隐作痛起来,竟是原先被封尘挑断的经脉有了反应,不知为何突然力竭 “滚!快滚!”将陆云袖护在怀中,小碧就像是一个护崽的母鹰一般,手中拿到什么便往沈风景身上砸去,硬生生地将沈风景砸出了屋。 “还不快滚!”小碧已是气红了眼,抓起桌上的砚台向沈风景砸去。 “你给我等着!”沈风景堪堪躲过攻击,砚台在他脚边不远碎成了碎片,他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少夫人!少夫人!”小碧怀抱着陆云袖,连唤了两声,这才发现陆云袖失去了知觉,不由急上心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碧将陆云袖扶抱上床,寻出先前上官轻鸿留下的伤药,先将陆云袖的手细细地上了药、止了血。 待她褪下陆云袖的上衣时,入目的青紫痕迹,让小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少夫人,都是小碧不好,回来晚了,您一定要没事。”小碧双目含泪,替陆云袖盖上被子,步履着急跑到院中,放声大喊:“来人啊。” 先前因为屋中动静而躲在偏房内不敢出来的丫环和家丁,这才磨磨蹭蹭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小碧冷冷地看着院中的这些人,一言不发,在小碧的注视下,方才躲起来的丫鬟们都心虚地低下了头,并不是他们不想去阻止,只是刚才雷霆大怒的是小公子,他们有一百个脑袋都不敢去拂逆主子。 小碧看了一眼,缩在一旁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大概不过十岁的小丫头,手指一指:“你,快去请上官先生,你去叫王爷王妃,就说青荷小筑内出了事。”眼下,未免意外,把睿王爷和睿王妃唤来,说不定能增加一线生机。 小丫鬟们点了点,向院外跑去。 小碧眼中忧思重重,但是眼下却再也不敢离开,只得吩咐其他人去做,她转身回了屋,坐在伤痕累累的陆云袖身边默默垂泪。 不出一会,睿王爷和睿王妃便匆匆而来,紧接着上官轻鸿也到了。当上官轻鸿替陆云袖疗伤时,身上的伤痕无不让在场的所有人怒火顿生。 “这是怎么回事!”睿王爷火冒三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而睿王妃则是捏着帕子不断地抹眼泪。 小碧将方才她所看到的事一一告之,睿王爷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抖着唇,好半天才骂了一句:“孽子!” “王爷,现在怎么办?”睿王妃也收起了眼泪,这件事攸关王府的声誉,若是传出去了,并不好听。 睿王爷在屋中踱了几步,眼中精光乍现:“吩咐下去,明日将小公子搬回原住处,且再也不得踏入青荷小筑半步。”说着他走到小碧面前,放低了声音“今日里听到传闻,你家小姐旧疾复发,卧床不起,既然如此,这受伤的事,务必不要泄露一分。” “是。”心中明白王府的人都将声誉摆在第一,睿王爷既然已经罚了沈风景,已是做的很到位了,小碧不敢再做他想,点下了头。 “唔。”这时,床上的陆云袖嘤咛一声醒了过来,浑身铺天盖地的疼痛一时间向她袭来,让她不禁呻吟出声。 “少夫人!”小碧闻声扑了过去,陆云袖茫然地环顾了周围关切的人,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整个人缩在床角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王爷王妃,少夫人怕是受到了刺激。屋内不宜人多,二位且先行离开,这里有我和小碧就可以了。”上官轻鸿起身向睿王爷和睿王妃行了一礼,恭敬道。 “唉……那云袖,你好好休息。”睿王爷叹了口气,带着睿王妃转身离去。 待屋内的人退的只剩下上官轻鸿和小碧时,陆云袖才停止了颤动。 “夫人何必如此。”上官轻鸿说道。 “呵。”陆云袖淡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疲惫“我只想清静度日,这王府内的人,我是再也不想沾染了。” 原来刚才的举动,全是陆云袖故意而为之,方才睿王爷对小碧无心的一席话,她实际全听到了,她这才明白在王府里,所有人都是以睿王府的利益声誉为第一考虑,无论对你再好,在这些虚物的面前都是无用的。 若想求得一线生机,只有离他们越远越好…… “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上官轻鸿劝道。 陆云袖眼中黯淡,嘴边的笑很是苦涩:“我明白,就如先前同先生说的那般,我需要时间。”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只要动一动就觉得浑身骨架都散了一般“这事虽然意外,却也让云袖暂时可以远离小公子,也算是……变相的目的达成。” “你倒是乐观。”上官轻鸿轻叹,起身铺开纸,落笔却是一气呵成,将药方和药膏交予小碧,他道“索性未伤到骨头,只是内府震荡,多少有些内伤,这药用温水煎煮,一日两次,饭后再用。还有这个药膏,一日四次,涂于伤处。用完了再来问我拿。” “恩。”小碧点了点头,低声感谢“今日多亏了上官先生。” “不用。”上官轻鸿摆了摆手,颇为同情地看了陆云袖一眼,意味深长道“逃避与不争毕竟不是解决问题之道,少夫人是个聪明人,相信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谢谢先生指点。”陆云袖低头致谢,神情却是在思索。 上官轻鸿这才背起药箱告退。 陆云袖示意小碧扶她躺回去,身体沾到柔软的床铺,却仍是止不住的疼痛,陆云袖脸色苍白,脑中却一直在想方才上官轻鸿所说的话。 过去她总以为,只要她躲在青荷小筑内,不要惹别人,就不会有事。却不知有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麻烦总会找上门的。今日得了这教训,又听得上官轻鸿那一袭话,陆云袖闭上眼,看来……她真的要在养伤的期间好好想一想,将来究竟要怎么做才好了。 109 到访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那日之后,陆云袖已是整整一个月未踏出院门半步。 许是那日里寒了心,院中的丫鬟家丁应她的要求,三三两两地被调到别的院去,唯独留下了小碧。 药居的茯苓童子和小碧混得倒是很熟,偶尔来替陆云袖送药的时候还会帮着小碧做掉些杂活。 陆云袖身上的伤大多都是外伤,而上官留下的外敷伤药极为见效,大约半个月的时候,就七七八八褪去了不少,除了个别比较重的地方,还留下了淡淡的青痕。 一月到底,陆云袖已然可以在小碧的搀扶下到青荷小筑院中走走,晒晒太阳,偶尔教教送药的茯苓下棋,这日子倒也过的悠哉。 那日睿王爷走后,便去了小公子沈风景的院中大发雷霆,而第二天,沈风景就灰溜溜地搬回自己原本的住处。 当天晚上,睿王爷吩咐所有人不得去打扰陆云袖休息,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事事后陆云袖也有耳闻,冷笑一声不做答复。 往日,沈风栖和她被云萝夫人污蔑有染,就得家法伺候,险些丢了性命。而这事里,沈风景不过被臭骂一顿,被罚不得靠近青荷小筑,比起他们那时的惩罚简直轻了许多。 嫁到这王府还不到一年,陆云袖觉得自己却像是在瞬间经历了世间百态,懂了人心莫测,也知了自己的无知。 从此以后,在这府中必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陆云袖在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来减轻刚喝过的药的苦味,睫毛低敛,眸光深沉,经历了这么多后,陆云袖已经不再是往日任人欺负的陆云袖了,她比谁都更珍惜自己的这条命。 相比青荷小筑的宁静,其他地方又是另一番景象。 时已近立夏,院中绿色冉冉,桃花盛开,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落英缤纷,清香几许,好一幅浪漫的景象。院中仆众各司其职,异常忙碌,挂灯笼、布置前厅、收拾客房、安排宴席杂耍,一切皆是因为有贵客即将到来。 京城墨家,大约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墨家名下金珊堂,专做古玩书画收藏的生意,在全国皆有分号,连宫中都常见由金珊堂出品之物。 且墨家虽为商贾,却极为崇尚儒家之学,家中子弟饱读诗书,经纶才绝,更有甚者则弃商入仕,在朝野中也有一席之位,可见其背后财力人脉不容小觑,可谓是京城一大世家。 墨家家主墨隽则是历代家主中最出色的一名,在他的带领下,金珊堂在自家领域这一块,已显垄断之象。其膝下仅有一独女,名为墨璋,虽为女子,却聪明绝顶,极富经商天赋,为金珊堂不二的继承人。 此番墨隽携女到访睿王府,正是为了商讨两家结姻之事,这让睿王府上下对此无比重视…… 睿王府整整准备了六日,终于迎来了未来亲家的到访。 虽未京城第一商贾,墨家出行却极为低调,不过带了管家及十来名仆众,坐了一辆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马车。 但懂行的人一看,却又是不一样的,那马车车厢乃是极品铁木所制,防虫蚁,又能遮风挡雨,极为坚固,不怕刀箭。而前头牵的高头大马,全身雪白,体态彪健,四肢有力,双目炯炯有神,亦是不可多得的宝马。 马车稳稳停在睿王府门前,车帘掀开后,先出现的是一名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身绣有祥云图腾灰色锦衣,腰间一块翠玉极为通透。男子长得慈眉善目,面部挂着微微的淡笑,但严重偶尔可捕捉到一丝不易见的商人的狡猾。 随后下来的女子,如出水芙蓉,容貌清新而秀丽,举手投足间斯文而沉静,颇见修养。她身着藕色衣裙,裙摆上印着桃花图样,随着莲步轻移,裙摆摆动间似有桃花飘落,格外动人。 王府管家见得两人赶忙迎上前去,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墨老爷,墨小姐,王爷王妃在正厅恭候大驾。” “恩。”墨隽收了手中的扇子,眼中含笑,声音温和,道“还劳烦管家在前头带路。” “是!墨老爷、墨小姐,这边走。” 绕过前厅,来至前院,一众仆众分立两边,弯腰低头,恭迎墨家两父女。一路而来,王府各个角落,无不是精心布置,墨隽眼中闪过一丝戏腻,却是极为满意,由此他可以看出睿王府与他结姻诚心至极。 “墨兄!” 管家领着墨家父女径自到了王府正厅,才到门口,里头的睿王爷便起身迎了出来,紧跟其后的便是睿王妃及云萝夫人,当然还有沈风栖。 “欢迎欢迎,二位此次到来,睿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王爷客气。” 两人互相行了礼,睿王爷拉着墨隽的手进了屋,各自落了座,又是一阵恭维。 当睿王爷看到俏立于父亲一旁的墨璋时,眼中一亮:“这便是璋儿吧,都长这么大了。” “璋儿,见过王爷、王妃、侧王妃、世子。”墨璋巧笑盈盈,向眼前众人福了福身。 睿王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墨隽说道:“不亏墨家女儿,极为知礼啊。” “客气客气!”自家女儿的优秀,墨隽自然知道,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下一旁低头静立的沈风栖,眼中带了一丝审视“这位便是世子了吧。” 沈风栖上前一步,行以一礼,语气恭敬而有力:“晚辈见过墨老爷。” “不必不必。”墨隽连忙上前一步,扶起沈风栖,笑道“世子爷果然是一表人才,我女儿若是能嫁给你,那真是璋儿的福气。” “爹!”一旁的墨璋羞涩地唤道,依在父亲身边撒着娇,而眼睛却偷偷地瞧着沈风栖。 女儿的小动作,墨隽自然没有错过,不由低低地发出一阵笑声。 对于沈风栖,墨隽早有耳闻,却从未见得过真人,所知所解,不过是墨璋每月带回的书简字画,还有一些京城的传闻。 眼下见到本人,又想到自家商铺挂着的沈风栖的作品,墨隽更是满意了几分。这沈风栖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素有“武有叶隐风,文有沈风栖”的美誉,又是王府世子,迟早要世袭继承王府,无论哪一点看来,璋儿配他都不吃亏。 110 定亲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墨兄,谬赞了。” 听得墨隽如此夸奖沈风栖,必是对沈风栖很是满意,睿王爷暗自隐去眼中的狂喜之色,转为三分谦虚地朝一旁的睿王妃使了个眼色。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睿王妃会意,命人取来一个红木锦盒,向墨璋招了招手。 墨璋带了几分甜美的笑容来到睿王妃面前,软软地唤了一声:“王妃。” 如此乖巧的女孩,更是让睿王妃增添了几分喜爱,她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墨璋,示意她打开。墨璋依言照做,看到盒中之物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抬头惊愕道:“王妃这……” 睿王妃慈爱地摸了摸墨璋的头,说道:“这是前些年外域进贡给太后的夜明珠,在我朝可是极为少见的。太后赏了我两颗,今日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把它们送于你作为见面礼吧。” 墨璋爱不释手地捧着手中的锦盒,盒中的夜明珠足有一个成年女子拳头那么大,通体莹白,温润光滑,不似凡物。 墨璋偏头沉思默想,忽将手中的锦盒合上,双手上举捧至睿王妃面前:“此物太过贵重,墨璋要不得。” “诶。”睿王妃轻轻摇首,头上的翠玉流朱钗的珠穗也随之晃动,她温和道“今日与你一见如故,璋儿不必客气,再说了,我们就快是一家人了。” 说着嘴边含笑,若有所指地示意墨璋看了一眼身边温文尔雅的儿子沈风栖。 墨璋的脸在接触到沈风栖那温柔多情的双眸时就红了个透彻,沈风栖轻笑一声,嘴边始终带着温柔的弧度,上前将锦盒推向墨璋,柔声细语道:“拿着,莫要拂了母亲的好意。” “恩。”墨璋小声应道,红着脸抱着锦盒退回了父亲的身边。 睿王爷很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场景,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从桌上拿起一副红色的帖子递于墨隽:“墨兄,先前按照规矩,我自京城东佛寺请高人合了风栖和璋儿的八字,结果乃是少见的天缘。” “哦?”墨隽一挑眉,翻开手中的红帖,上头分别写着沈风栖和墨璋的生辰八字和批注,在帖末,高人用“天定姻缘”四字作为总结。 “好好好!” 见得墨隽连连点头,睿王爷亦是喜笑颜开,这桩婚事十有**就这么定了。 “墨兄,我儿已是二十有三,莫说我和夫人着急,先前我们已看过黄历,五月之后,十月初八正是易娶易嫁的良辰吉日,不如……”睿王爷顺势而问。 反观墨隽听得睿王爷此言,态度从容,喝了一口先前泡好的茶,才悠悠开口:“不急。” “墨兄,这是还有何问题?”睿王爷一愣,不知墨隽的意思,明明已是快成定局的事,为何突生此变。 “王爷莫要紧张。”墨隽哈哈大笑,笑声渐止后,爱怜地看着墨璋“璋儿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这婚姻大事必是头等大事,但是我这做爹的也是有些自私之心,想多留我这女儿在身边一年……” 一听墨隽并非悔婚,睿王爷吊起的心放松了下来,笑道:“可以理解,那就但凭亲家做主了。不过……我这头礼节还是要做到的,七日之后,王府会先送上聘礼。” “好!”墨隽目若悬珠,嘴边笑意不减“既然王爷如此有诚心,墨府也不会令王爷失望,我还有一想法。” “亲家请说。”睿王爷一拱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月二十,亦是一不可多得的黄道吉日,不如在那日,你我两家先替他们举办定亲典礼,也算是正式把这亲给定下了。” 墨隽这话让睿王爷喜上眉梢,连连应好,随后突然地问道:“既然如此,亲家还记得早前的约定?可还作数?” 睿王爷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堂下众人除却睿王妃、墨家父女及沈风栖皆是表情茫然。 墨隽微微一笑,嘴上也改了称呼:“亲家,我墨隽在这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不耻地便是反悔,说到必然做到。也希望亲家勿忘我们的约定。” “那是自然。” 这婚事便是这样决定了,两只两狐狸对视一眼,忽而大笑,连带着周围的人都带上了些许笑意。 反观沈风栖面上却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失落,连带着嘴边的笑容都带了几分苦涩。 这些日子的避而不见……他无法忽视心中那道越来越清晰的影子,也无法再欺骗自己,只是他无从选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便是自古常理,而他身为王府世子更当要以王府的利益为中心,怕是这辈子,他对陆云袖都要抱有无法赔偿的亏欠了。 是夜。 晚宴过后,众人一行来至花园,院中早已摆好了戏台,静等着众人前来开场。睿王爷居于正座,拥着今夜格外艳人的云萝夫人,而两旁的席座,左为睿王妃和沈风栖、沈风景二人,而右侧则为墨家父女。 待众人就坐,台上的戏班班中向各位贵宾行以一礼,便宣布开场。 台上演的戏是《追鱼》,睿王爷对于今夜的表演格外的下功夫,连戏目都选了颇有美满意义的神话故事。 台上的人演的精彩,而台下的人也是连连喝彩,只是墨璋却有些心不在焉,现在她在林碧园,听的一小丫鬟唤陆云袖为夫人,心知这陆云袖与王府的关系并不简单,待回去后,也私下做过打听,得知陆云袖乃是王府小公子沈风景娶的正妻。 可是无论是之前在前厅到晚宴到现在的晚宴,她都未见到陆云袖的身影,按照常理来说,有贵客到来,王府上下都会齐齐相迎,更何况作为媳妇的陆云袖。 墨璋不知为何想到陆云袖那灰沉忧郁的双眸,总觉得一些不好的预感在隐隐上升,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先前我同小公子家少夫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为何今日里却不见她?” 听到墨璋提到陆云袖,在场的所有人面色均有不同的变化,墨璋看在眼里,心中越发的奇怪。 沉默稍许,睿王爷才叹了一口气:“云袖她……早些日子身上旧疾复发,到现在还无法起身,因此今天不能前来,还望见谅。” 111 嘲讽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听到睿王爷的解释,墨璋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做声,心中却觉得蹊跷。若只是病了,为何她方才提到陆云袖,众人的神情都会那么奇怪。 睿王爷揽在怀中的云萝夫人今日穿了一件红色纱裙,更是衬得她肌肤如雪、娇艳如牡丹,一点都看不出来已是为人父母。只见她颇为不屑,冷哼一声道:“哼,这云袖入府这么多月来,什么事都没做成,大大小小的病倒生了不少,简直是晦气。”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许多人脸色均是一变,连睿王爷的脸都逐渐板了起来,放在她肩头的手也收了回来。 云萝夫人却是恍若未见,妆容精致的脸上浮起厌恶的神情,继续说道:“现在景儿回来了,她不能履行为人妻、为人媳的责任也就罢了,反过来还要我们顾忌她的心情,哪有这样的道理。” “云萝!”睿王爷的脸已经黑成一片了,呵斥道。 “王爷!”云萝夫人满脸不忿,侧身抓着睿王爷的袖子不放“让我说,我们也该要去去晦气了。” 当着看戏的墨璋父女二人,睿王爷极力忍耐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道:“云萝这是何意。” 许是注意到睿王爷的异样,云萝夫人收起先前明显厌恶的神情,巧笑倩兮地摇着王爷的手,声音也甜腻了几分:“现下风栖与墨大小姐的婚事已定,我要为景儿也讨个吉利。” “哦?”睿王爷一挑眉。 “王爷,我想替景儿纳个小。”云萝夫人笑道,纤纤玉指一指指向沈风景身后的小荷“这个丫鬟就不错,容貌上等,手脚麻利会照顾人,这样也能替云袖减轻些负担不是。” 云萝夫人这话头转的极快,先前还说陆云袖晦气,现在又说要替她减轻负担,简直是虚伪。墨璋心中不禁鄙夷万分。 小荷的脸此时已红成一片,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激动万分。要知道,这府里有多少人盼着能够借这样的机会,从奴仆变身为主子,她也一样,只是却没想到这么快自己翻身的机会便来了。 她感受着四方投来的目光,或嫉妒或羡慕或……冰冷,她背脊一僵,大着胆子顺而望去,却正好对上了正座睿王爷的眼睛,她心里咯噔一下,慌忙低下了头。 睿王爷默默地收回打量的视线,这个丫鬟的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他叹了口气,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 或许娶了这丫头后,沈风景和云萝能少些折腾,对于陆云袖这个儿媳,睿王爷多少还心存些怜惜,或许是因为她想到了去世已久的阿怀…… “谢王爷!”云萝夫人生怕睿王爷收回承诺,连忙道谢,随机眼珠一转“云萝心想,这月二十是风栖和墨小姐订亲之日,既然如此,干脆将景儿纳妾的事也一同办了,来个双喜临门。届时,云袖的身体若好些了,便也将她唤出来,沾沾喜气,兴许因此就好了呢。” 墨璋蹙起了眉头,这话听起来,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云萝夫人说陆云袖的那些话,也不知这云萝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要陆云袖沾喜气去晦气吗? 她虽是不明白这王府间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是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不忿。 “爹,若是以后我不小心生了病,这府里是不是也先不想着如何治好我,而是让我的夫君纳小,我来沾这个所谓的喜气来‘医病’,那时女儿该如何是好?” 墨璋神情无辜,对着自己的爹爹问道。 “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们若敢对你如此,那这亲……”墨隽一顿,眼神状若无意飘到云萝夫人身上,冷笑道“不结也罢。” 听得这话,在座所有人脸色大变,云萝夫人也冷汗潺潺,深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又闯了祸。陆云袖的病事是她心中的疙瘩,她不过只想借此机会让儿子再娶一房,可谁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眼看就要坏了王府的大事。 “云萝!还不道歉!” 睿王爷眼睛一斜,云萝夫人抖着手捧着酒杯来至墨家父女面前,替他们斟酒,还不停地赔笑道:“方才云萝并不是这意思,都是云萝的错,还望二位勿放在心上。” “亲家,王府管教不严,让您见笑。”睿王爷连忙端起酒杯敬酒道歉,随后一饮而尽杯中的液体,以示敬意“我在此向您保证,璋儿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沈风栖和睿王妃也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风栖起身向墨隽抱拳行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低声说道:“晚辈自是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再者……我母亲为人和善,和某些下作之人是绝对不一样的,还请墨先生放心。” 闻得此言,云萝夫人也是敢怒而不敢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自知沈风栖指的就是她,却不敢开口反驳,她也不笨,若是反驳了,还会被沈风栖说是自己往上套,那时她就更是跳梁小丑了。 “爹。”墨璋拉着墨隽的衣角撒着娇唤道。 墨隽拍了拍自家女儿白嫩的小手,感叹道:“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在场所有人这才放下一颗心,笑了起来。 方才发生的意外,让众人未顾着台上的戏,眼下事情解决,众人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台上。 戏正演到最精彩的地方,鲤鱼精巧施妙计,让好友老龟变成包公,造成官堂之上真假包公对上真假牡丹,实难分辨。 巧的是,这戏班里饰演牡丹和鲤鱼精的竟是一对孪生姐妹,两人几个亮相干净利落,动作又极为漂亮,嗓音一个柔美,一个俏脱,观戏的众位忍不住眼睛一亮,连连叫好。 这时,墨璋举起酒杯,遥对上座的睿王爷,笑嘻嘻道:“恭喜睿王府双喜临门。”说着很是豪气地一杯饮尽。 睿王爷哈哈大笑,应了墨璋这杯,墨璋向众人行礼,道:“璋儿有些累了,不打扰各位雅兴,先行回房休息了。” 说着又低声对着墨隽道:“爹,您好生玩着,女儿先走了。”见墨隽点头,墨璋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便一路出了花园。 墨璋藏在袖中的手暗自握了握,她现在……要去找一个人。 112 探问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墨璋独自一人坐在挂着红灯笼的廊道上,贴身侍女小若被她遣去打听陆云袖的住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静寂极了,她倒也不觉得害怕。 之前晚宴上发生的事,让她现在无论如何都想见一下陆云袖。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的迫切,明明对方只有几面之缘,甚至对她还存在某些威胁。 但是…只要一想到陆云袖那双如死灰一般的眼睛,她就止不住的心慌…况且,她现在有着很多的疑问,这些问题或许只有见到了陆云袖才有答案。 小若很快就折返了回来,俯身在墨璋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退至一旁。墨璋起身扫了扫身上的灰,辨认了一下方向,两人一路向南而去。 青荷小筑本就在王府的最南角,由于睿王爷的吩咐,这一月以来,嫌少有人前来打扰。主仆二人也乐得清静,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自在万分。 许是已近初夏的关系,夜晚,天上的星子格外的多,一闪一闪犹如嵌在夜幕之上的宝玉,灵动而美丽。 听着外头偶尔的虫鸣蝉叫,陆云袖心中一动,和小碧一起将躺椅搁置了院中,泡好了一壶先前从上官轻鸿那讨来的木蝴蝶枸杞茶,准备了一些平日里爱吃的糕点,便披着薄被,躺在椅上观星赏月谈心,一副怡然自得的景象。 陆云袖只觉得这一月里是她入王府之后最开心的时候,心情也好转了许多,她和小碧从府外人家、市井生活一直聊到江湖见闻、山水风景,陆云袖这才发现,在自己的心中竟然如此的向往着自由。 主仆二人天南地北聊得尽兴,不时发出一阵轻笑,正说到小碧流浪时在外域的所见所闻时,紧闭的院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陆云袖和小碧顿时收了声,互相看了一眼,方才敲门的声音很轻,听的并不是很真切,两人不语侧耳再听。 不多时,门口又传来三声轻叩,两人心生疑惑,已是这个时辰,还会有谁上门来?但无论是谁,绝对不会是沈风景。 “莫不是世子来看少夫人了?”陆云袖养病期间,沈风栖始终没有出现,小碧本就疑惑,现下突然有人来访,她眼中一亮如此猜测。 陆云袖不作答,但她很笃定来的人绝对不是沈风栖。 小碧只当她害羞,轻笑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院门落栓被打开,小碧拉开门向外望去,满心欣喜化作疑惑,看着面前的两位陌生人:“请问……二位是?” 墨璋却是记得小碧正是当初在林碧园内的那个丫环,盈盈一笑道:“你家少夫人可在,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有墨姓故人来访。” 陆云袖的记忆力实际很好,在听到门口来人说到“墨姓故人”的时候,她立刻就想到了当初林碧院内的女扮男装的墨老板。 虽不知为何这墨老板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但是联想到当初在林碧园内的种种,陆云袖多少可以猜到,大约睿王府不久以后,好事就要近了。 大概是这一个月来的精心养性,陆云袖再想到沈风栖已经不觉得心痛了,她轻扬声音:“小碧,让墨老板进来。” “是。”小碧应声迎了两人进来。 墨璋一进院门,就见到陆云袖穿着春衫,拥着薄被坐在躺椅上,发丝稍稍有些被微风扶乱,身旁的木茶几上搁着花茶和点心,显得很悠闲。但是陆云袖脸色很是苍白,带了几分的病容,让她想起刚才宴上睿王爷所说的陆云袖旧疾复发的事。 倒是陆云袖见到墨璋的时候明显的一愣。 第一次见墨璋时,她一身男装,柔美中带着英气,本就是极为出色的长相,没想到唤作女装打扮后竟更加的灵气逼人,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墨老板坐。”陆云袖指了指方才小碧所坐的圆椅,墨璋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先恭喜墨老板了,过阵,看来我就要改口叫嫂子了。”陆云袖淡笑道,这话倒是引得墨璋俏脸飞红。 而陆云袖身后的小碧,眼中掩不住的震惊,若是陆云袖要改口叫嫂子的话,那眼前这个姑娘,岂不是未来的世子夫人……想到陆云袖竟然如此淡然的祝福,小碧只觉得大约她是强忍的悲痛,心下不禁酸楚,连看墨璋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敌意。 小碧哪知,现在的陆云袖早就放下一些不该有的心念,淡然极了。 “云袖,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唤我璋儿就是。”墨璋猜想大约陆云袖早已看开,所以才先大大方方地向她贺喜。 墨璋倒也不矫情,微微笑道,她的眼底澄清一片没有丝毫恶意:“云袖的身子可好些了,我先前听王爷说,你旧疾复发。我想,明日我就要回墨府了,因此就借此机会来看看你。” “已无大碍了,再精心修养些时日,身体大概就能恢复,我还要向你讨一杯喜酒呢。”自那日林碧园大方让她和沈风栖独处,又到今日的主动示好,陆云袖对她倒是有着几分好感,这女子一看就知心胸很广,颇有男子大气爽朗的个性。 墨璋低声轻笑了几声,突然表情变得严肃:“云袖,还望你先恕我无礼,我实在是对于有些事情,实在是想不通了……所以才想来问问你。” 陆云袖不知她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但心中猜想或许和沈风栖有着一些关系,她轻叹:“璋儿尽管说,我若是能答,必不隐瞒。” 墨璋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陆云袖:“当初我以为你和风栖是一对,但是后来才知你是沈风景之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碧听到这话立即气红了眼,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语气咄咄逼人。 “小碧。”陆云袖嗔了小碧一眼,小碧却是视若无睹,一副要保护主子到底的模样。 “不要误会。”墨璋慌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好奇,因为风栖的性格我了解,而云袖你也不是随便之人,而且今日一些事让我觉得……这里面的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 113 朋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不语,实际上这个问题如何回答,着实有些难到她了。 一来是因为她与墨璋毕竟并未熟到同气连枝的地步,她不知她底细,不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二来则是有些事的确难以开口。 陆云袖垂目思索,而墨璋也不急,她知道陆云袖此时大约在思索措辞,便在一旁耐心喝着茶,也不打扰。 待墨璋一杯温茶下肚,陆云袖终于开口:“当初,大家都以为小公子已死,才有了我以冥婚新娘的身份入了王府。” 墨璋心中一凛,冥婚是何概念,她并非不知,却不晓得这陆云袖竟是以这样的身份成为沈风景的妻子,这着实让她对陆云袖多了几分同情。 试问有多少女子,愿意就此嫁给一个死人,守一辈子的寡。 这陆云袖怕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至于世子……”陆云袖脸上似在回忆些什么,嘴边带上了一抹淡笑,随后微微摇首,看向墨璋“不过是自打小公子去世之后,他看我可怜,所以才待我亲睦。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并无其他。” 不管沈风栖对她有多好,其中真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自林碧园一事之后,陆云袖早已了悟,就算是真,在那个男人心中,自己不会是首选。 陆云袖收起脸上的一抹惆怅,深深地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墨璋,说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至于其他的,璋儿可以去问世子,假若世子愿意告诉你,那么你会比从我这知道的更多。” 墨璋有些迟疑,陆云袖对她仍是有所隐瞒,虽是极力推开她和沈风栖之间的关系,但墨璋始终是觉得陆云袖心中沈风栖还是存在一定地位的,否则那日里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可是你明明……” 墨璋刚要开口,却被陆云袖给打断。 “情这一字,本就是极其糊涂,难以说清” 陆云袖脸带苦笑,话出口却是意味深长。她本有心把问题推脱给沈风栖,仅是因为有些关于封尘的事,那是她心头上珍藏的秘密,连自己都不想过多的触碰,和墨璋所想的、与沈风栖全然没有关系。 “如今,小公子已经回来,他便是我的夫君。”她发出一声喟叹“这样的云袖,又能用何身份和资格来谈爱这一字呢?” 话虽这么说,陆云袖的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胸前那枚碧绿通透的玉坠,神情温柔中带着点点哀愁,她细细地抚摸,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一般。 “咦?”陆云袖抬手的那刻,墨璋瞬间看到了她手上刺目的伤疤,发出一声惊呼“云袖,你受伤了?” 陆云袖一愣,这才想起手上的伤,下意识地用袖子掩了掩手背,笑道:“是我不小心给弄伤的,已经没有大碍了。” 身上的伤最严重的其实却是这手,当时沈风景力道很猛,断了的那截毛笔扎入手内,伤了筋骨。虽然事后用了上官的伤药已经收口结疤,但是偶尔用力却仍是有让人不舒服的隐痛一阵一阵的传来。 墨璋狐疑地打量了陆云袖一眼,她并不相信陆云袖的措辞,在手背的位置,那样的伤口,莫不是她自己拿东西戳的?怎么想也不可能。 “云袖,你莫要唬我,我并不是三岁孩童,没那么好糊弄的。”墨璋正色道,一张俏脸板的紧紧的,很是严肃。 方才看到陆云袖的伤,又想到席上云萝夫人的所作所为,她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联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真的是我自己弄伤的。”陆云袖并不想多事,仍是坚持着先前的说法。 “小姐,人家都看出来了,你还替他隐瞒。” 小碧突然插嘴,语气中很是忿忿不平,墨璋和陆云袖齐齐将头转了过去,陆云袖斥道:“闭嘴。” “我不!”小碧一下子像炸了毛的小猫跳了起来,双目圆睁,满面火气,这短时间陆云袖上药时总是疼的浑身发抖,她看在眼里心疼万分,一是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二是早就后悔当初睿王爷不将此事说出去,让陆云袖自己受这委屈,而凶手却仍是逍遥自在。 这一股子气憋了许久,墨璋这一提,就像是点了火一样,她一下子就炸了出来。 “明明是小公子将您打成这样的,您还要瞒到什么时候。”说着为了证明,她气急地上前,一把撩起陆云袖的袖子,手臂上还存在一些青紫的淡痕,墨璋眼力极好,一看就知道这伤已有些时日了。 陆云袖暗急,这小碧今天怎么那么多话,她知道小碧这几日憋的难受,一直想为她打抱不平,但是没有机会。可这墨璋还不知是敌是友,就这样把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她不过一个小丫鬟而已,万一得罪了人,上头就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弄死她,到时候连她都保不住她。 陆云袖心中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忙想着可以应对的对策。 “欺人太甚!”墨璋眼中阴云密布,她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不禁火从心来,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云袖你怎么能任他欺负。” 她这一下,反而使陆云袖有些错愕,嘴巴张了张,却不知如何回答。而小碧也震在一旁默不作声,两人眼神古怪地看着墨璋。 墨璋倒是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心念一转,大约想到了什么:“云袖,是不是王爷王妃不让你透露的,所以还对外说你是因为旧疾复发,才在这青荷小筑闭门静养的?” 陆云袖不想,这墨璋的心竟玲珑剔透至此,她轻叹一声,点下了头:“事有关王府声誉,父亲母亲这么做也是有他们的道理。” 墨璋本就生于大户人家,这种家中的是非恩怨并未少见,她知道,若是此事放在自家爹爹的身上,恐怕也是和睿王爷做出一样的选择。 只是可怜了陆云袖……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拉起陆云袖的手,说道:“我知道,云袖你先还不能够完全信我。但是我将你当做朋友。” 墨璋在江湖上打滚久了,多少带了些男儿思想,再加上本就是女子,知道女子的难处,对于女人总是抱有一种怜香惜玉之心。特别是对于陆云袖这种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的柔弱类型更甚。 说着她将头上的碧玉簪取下塞到了陆云袖的手中“你拿着这个,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又不违背良心的,我在所不辞。” 114 同盟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手中的玉簪大约三寸长短,头部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碧绿碧绿,内里通透,水润光泽。虽样式很常见,但是玉簪跟座是纯银打制、雕刻精致,玉质又是极佳,因此陆云袖猜测价格也是不菲。 握着簪子,陆云袖思绪翻转间有些复杂,对于墨璋,其实就如墨璋所说,她并不能够完全相信她,毕竟萍水相逢,她没有信的理由…… 但是眼下墨璋如此维护、豁达的表现,让陆云袖很是吃惊,且她的眼神真挚,并不似作假,如果这样自己还是这般防范的话,便显得有些矫情了。 陆云袖心中思索了片刻,还是将玉簪推回到墨璋的手中,道:“墨姑娘,这簪子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没事,你拿着。”墨璋倒是不在意,仍想把簪子推还过去,哪知陆云袖坚持不肯,两人推拒间,一时僵持。 陆云袖叹气道:“墨小姐,我知你的好意,只是这簪子我真的收不起。若是您方才说的话作数的话,那就允我一事即可。” “我说了,叫我璋儿。”墨璋听得这话,倒也不在勉强,嘻嘻一笑,矫正了下陆云袖的称呼,将簪子拿了回来,道:“云袖你说吧。” 陆云袖垂下双眸,羽扇般的睫毛又长又密,挡住了眼中颇为惆怅的波光流动:“若是将来,我想离开睿王府,还请璋儿助我。” 这话让墨璋顿时沉默了,她不敢一口答应,只是怕自己的能力还未这地步。 陆云袖笑了笑,继续说道:“璋儿不必太过为难,我只是说如果,并非一定会离开。” 这话一出,墨璋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陆云袖,学着江湖男子那般,豪气的一抱拳:“云袖放心,墨璋虽不知这事上会有几分把握,但是定当尽力而为。”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陆云袖柔柔一笑,两人间竟突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墨璋念头一转,忽然笑道:“我们这是不是就好似江湖朝堂上的结党结盟?” 陆云袖见她表情古灵精怪的,也忍不住笑了:“那你我自此以后不就是盟友了?” 墨璋皱了皱鼻子,娇俏道:“不,是姐妹!” 两人掩袖轻笑,连带着各自的丫环都忍不住被她们所感染,一时之间青荷小筑的院中轻声笑语好不动听。 笑了一会,两人停了下来,墨璋觉得有些饿了,吃了一块桌上的糕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云袖,我仔细一想,你我二人既然有这约定在先,先不管未来是否会实施。只是……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陆云袖觉得有理,道:“璋儿具体说说。” 墨璋想了想:“这个约定必定只能你知我知,而府里的人包括风栖,都不能知道。” 陆云袖点头,墨璋继续说道:“外人并不知你我二人如今的关系,所以届时还要演一出戏,装作半生不熟的陌生人,绝不能让别人起疑。” 陆云袖赞同,刚才便发现墨璋心思细腻,如今仍是这样的感觉,各方面细节考虑周到,安排也是妥当。 陆云袖思索下,也道:“就算往后的日常交往,也要不温不火,表面上不要接触过密,以防引起他人的防备,至于私下里……” 陆云袖朝墨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墨璋会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何我总觉得,这好似偷情……” “莫要胡说。”这话让陆云袖顿时粉颊微红,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封尘,不由慌乱,飞快地娇嗔了墨璋一句。 墨璋哈哈大笑,从腰间取下一把小香扇,摆出一副平日里见到的那些风流公子的模样,邪笑着挑起陆云袖的下巴,暧昧道:“美人,来给本少爷笑个。” 她的容貌本就带有三分英气,又长期扮作男装,举动也颇为潇洒,眼下学习那风流倜傥的公子举动,倒也学得入木三分,像模像样的。 “胡闹。”陆云袖被闹了个大红脸,脸撇到一边,躲过墨璋的扇柄,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女人调戏的一天。 “恩恩。”墨璋倒也乖,收回手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来,忽又一合扇,敲击了下手心道“说到他人防备……云袖,近日里你可要小心了。” “恩?”陆云袖不解。 “今日宴席之上,云萝夫人跟王爷提了,要给那禽兽沈风景纳妾。”墨璋很是严肃,提醒陆云袖“云萝夫人好像不是很喜欢你,所以这事上一定还会来找你麻烦。” 陆云袖点了点头,她那婆婆哪是不喜欢她,是恨不得她死。 陆云袖叹气道:“我会注意的。不过沈风景被王爷下了禁令,不许他踏入青荷小筑一步,只要我呆在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笨。”墨璋的扇柄轻轻敲上陆云袖的额头“他不来找你,并不代表云萝夫人或者那个即将上位的丫鬟不来。” “丫鬟?”陆云袖和小碧很有默契地同时开口问道,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似乎心中都有同样的答案。 “恩。”墨璋皱眉,像是在回忆“好像是沈风景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长得倒还挺清秀的。” 陆云袖猜想的那个人,大概是**不离十了,她微微一笑,难得带了丝狡猾:“放心,我能应付她。” 如果那人找来,那她们还正好可以算一算总账。总之如若那人还不识好歹,那她必然也会好好地给予回击。 不过……府上唯一让她头疼的只有云萝夫人,看来她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能太过轻敌。 “那就好。”墨璋舒了口气,像是放下心来,她眼神柔柔地看着陆云袖“若是有困难,一定要让人来找我,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恩。”陆云袖应下,只觉神奇,她从未想到过,今天会和墨璋站到了同一战线。并非她轻易信人,只是墨璋此人太过于不一样了,她愿意相信一次。 想着陆云袖唇边扬起了一阵轻笑,未来有墨璋这样的妻子,沈风栖也是好福气,只是……希望他可以惜福,不要再伤害这么好的女子了。 115 合污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忽然,天际炸开一朵烟花,五彩绚烂的花火织成了一朵巨大的牡丹,点燃了半边的天空,异常的美丽,让陆云袖忍不住抬头观看。而墨璋则在第一时间里跳了起来,惊呼:“糟了,戏已经演完了吗?竟然已经这个时候了。” 陆云袖迷惑不解地看着墨璋,不明白不过一朵烟花而已,她怎么表现的就和如临大敌一样。 “我是借口回房休息,才从宴上偷偷溜来看你的,这烟花是安排在最后才放的,一会我爹就要回房了。”见陆云袖一脸疑惑,墨璋连忙解释道,随后朝陆云袖拱了拱手:“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便带着自家丫鬟匆匆而去,可走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道:“小公子纳妾同我和风栖定亲宴是订在同一天,同是本月二十,这之间恐有变故,云袖一定要小心。” “多谢璋儿了。” 墨璋这关怀提醒真情实意绝不造作,让陆云袖很是感动。 “我先走了!”说着挥挥衣袖,风似地离开了。 青荷小筑内又只剩下陆云袖和小碧主仆二人,天上的烟火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片刻之后,归于宁静。 等小碧将院门锁上,陆云袖躺回躺椅,端起桌上早已冷去的木蝴蝶茶,嘴边含笑,她倒是要看看,有什么在等着她。 立夏过后,天渐渐有些热了,府里的人有些怕热的,早早地便已换上了夏季的薄衫。 云萝居内撤去了冬时的用具,将床幔换成了红色的薄纱,内室门前遮风的厚帘也换作了水晶珠帘,风一吹叮铃作响,别有一番风情。 小荷替云萝夫人插上最后一支珠钗,便低着头站在了一旁,一副乖顺的模样。镜中的女人,头盘惊鹄髻,露出了美人尖,发髻两侧分别插有两支白玉流苏的步摇,顶部以点翠银饰做扣,髻中带了一朵粉蓝簪花,花间有珍珠作蕊,尽显高雅。 女子玉容精致,柳眉如弯月,两眉之间偏上,点了一朵小巧红梅,衬得眼波流转间更添了一丝妩媚,勾人心魄。 云萝夫人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机玉手一抬,小指头微微翘起兰花,搭在一旁弯腰前来搀扶的小荷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粉白裹胸长裙,外披纱衣,隐隐可见那如玉的肌肤。 虽已年近四十,她保养的却仍如未出阁的少女一般,也难怪久居睿王府盛宠之位。 云萝夫人莲步轻移至客堂,堂上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两个托盘,一个上头放着各式珠宝玉簪,而另一个则摆着红色的喜服、凤冠与霞帔。 云萝夫人纤纤玉指抚上那鲜红的缎面,入手的感觉均匀而柔和,正式用上好的苏州丝绸所制,上头的鸳鸯修养,也是找了京城内最好的秀女连夜绣制的。 在看一旁的凤冠霞帔、首饰玉镯,没有一件不是精心设计雕琢,皆是价格不菲,在阳光下流动着光泽。 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问道:“这些比起陆云袖当日入府的打扮如何?” “自是好上许多。”知道桌上这些东西都是为她而准备,小荷极力掩饰住心中的狂喜,恭敬地回道,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仍出卖了她的心情。 “恩。”云萝夫人满意地点头,坐上一边的椅子,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抬眼皱眉看了小荷一眼,见得小荷还是一身丫鬟的妆扮,有些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打扮,实在不合身份。” 小荷低着头,一脸低眉顺眼:“奴才现在还未过门,自然还是夫人的丫鬟,就算以后过门了,小荷也不敢有任何越轨。” “呵呵。”云萝冷笑了一声,指了指桌上的首饰“挑几件。” “这……”小荷张着嘴故作犹豫。 “本就是你的东西,大大方方的拿。”云萝夫人挑了挑眉,小荷这才上前来取了两只簪子,一朵簪花,一对玉坠,两只琉璃耳环,喜滋滋地捧着首饰站到了一边等候吩咐。 云萝夫人看了看,又从首饰盘中取了一根水晶链,放到她的手中:“我房内箱中有一套粉色的衣裙,配你倒也合适,你进屋好好打扮一下,再出来。” 小荷依言照做,退回了内室重做打扮,云萝夫人低头继续喝茶,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初夏雨水增多,不多时,外头下起了绵绵的细雨,雨水打在院落指头,落到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却更显得院落中那些植物郁郁葱葱。 小荷的手脚麻利,飞快地便将自己从头到脚重新收拾了一遍,走了出来,她已将原来的丫鬟髻拆掉改梳了垂挂髻,带上了先前挑选的首饰,俏生生地站在面前,竟也带了一种大家闺秀的味道,根本猜不出她先前只是一个出身穷苦的丫鬟。 云萝夫人看着眼前变化颇大的女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做我云萝的媳妇,就该如此。” 想到那陆云袖,云萝夫人脸上又多了一丝厌恶,那个贱人,自她看到她第一眼起,就格外的牙痒痒。她从来没想到这个陆云袖的外貌竟然和当年那个阿怀如此之像,就连性格行为都不差分毫!都是一样的不守妇道,只会用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去勾引男人,引起同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女人除了贱还是贱。 就算她儿子已不能人道了又如何?她一样得不到沈风栖,只能孤孤单单地死在那青荷小筑内! 云萝夫人眼神狠戾,她就算认一个丫鬟做媳妇,也不想再让陆云袖好过,她要狠狠地折磨她,看她痛苦! 她立起身整了整衣衫道:“小荷,随我去青荷小筑一趟,你既然已要成为景儿的妾室,那么就因该要去拜见拜见你那位姐姐!” 云萝夫人将“姐姐”二字咬的极重,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小荷本就是很会看人眼色的主儿,当下了悟,娇艳上浮起一抹挑衅的笑,伴着云萝夫人出了云萝居。 116 找茬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窗外涟涟细雨,不禁有些庆幸这场雨来的真的及时。她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视线转回屋内落在房内站着的三人身上。 方才她刚从屋外转悠回来,躺下不到一会,云萝夫人和小荷便盛装出现,举止高调地一看就知道是来找茬的。 “咳咳,小碧,去倒茶。”陆云袖轻声低咳了几声,对着小碧吩咐道。小碧领命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小荷,翻了个白眼跨出门去,今天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犬升天,真是一副活灵活现的场面。 “母亲,您怎么来了?请恕云袖身体不便,不能起身向您请安,您先请坐。”陆云袖在床上微微低了低头,偶尔轻声咳上那么几声,显得很是虚弱。 “我不能来吗?”云萝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远远靠桌坐下,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饱含讥诮,上下打量着陆云袖。 只见陆云袖长长的发丝没有梳起,只是任其披在脑后,直至腰下,乌黑如云却显得有些凌乱。人虽未见瘦,但是脸色发白,不带一点血色,软软地靠在床沿,好似弱柳迎风,病怏怏的。 “当然不是,母亲要来,云袖自然是高兴的。”陆云袖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云萝夫人将小荷拉到身边,嘴角微微上扬:“云袖啊,你也知你身体不好,平日里不能对我和风景有所照顾。所以我让王爷做主,把小荷收做风景的妾室,日子就定在这月的二十。” 明显云萝夫人是特地为了告知她此事而来。 其实早在先前墨璋来找她时,陆云袖就知道这个人可能是小荷,今日她进门之后,陆云袖看到她的打扮更是确定了几分,因此也不觉得惊讶。 事到如今,陆云袖只觉物是人非,心中不免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小荷还真的是有一定的本事,一出背叛的戏码演的惟妙惟肖,现在又快爬到和她相等的位置上。 不过无论她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云萝夫人手上的一枚用来让她难堪的棋子而已。 心里这样想着,但在表面上,陆云袖神情微变,抖着双唇,脸色似乎又白上了几分,之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恭喜妹妹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相公和母亲。” 云萝夫人笑着从桌上的冷水壶中倒了一杯水,递给小荷,眼中却是不含一丝笑意,极为冰冷:“来。去给你姐姐敬杯茶,往后定要相亲相爱。” 小荷从云萝夫人的眼神中捕捉到某些含义,会心一笑,端着杯子便走到床前,恭恭敬敬地将茶微举过头,行了一礼:“姐姐,妹妹过去多有得罪,还望姐姐海涵,喝了这杯茶,往后我们便是好姐妹。” “恩。” 陆云袖伸手去接,手指刚碰到杯子,小荷却在这时松了手,陆云袖眼明手快,手指稍一使力向前一推,杯子倒向小荷浇了她一身。 陆云袖皱眉惊道:“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便捏着帕子要替小荷去擦。 就小荷那点小伎俩,还瞒不住她的眼睛。 小荷拎着被浇湿的裙摆,怒视着陆云袖,却敢怒而不敢言。 “纪花,还不快去给荷夫人擦一擦。”云萝夫人仍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但身侧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始终立于云萝夫人身侧的纪花低头应了一声,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捏着帕子上前,去替小荷擦拭身上的水珠。 她本就对于云萝夫人选小荷而没选她做妾室一事心有不甘,先下又要她服侍小荷,心中的怨气又多了几分,连手上的动作都带了一些赌气的意味。 这点小动作,观察细微的陆云袖自然没有错过。她用帕子掩唇,轻轻咳了几声,正巧遮住了她正在上翘的嘴角,心下盘算,这个纪花,看来将来可以有一定的作用。 待纪花擦完,云萝夫人朝小荷招招手,小荷一脸委屈地回到云萝夫人身边。只见云萝夫人替小荷整了整衣衫,叮嘱道:“你这一身衣服可是以天蚕丝所制,可不是凡品,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要是被一些人给弄脏了,他们就算是卖了自己也赔不起。” 说着,她眼角余光状似无意地瞥了陆云袖一眼,而陆云袖只当没看见。 “母亲,我错了。”小荷低下了头。 云萝夫人拍了拍小荷由于经常干活显得有些粗糙的手,她眼中不喜一闪而过,但仍是继续说道:“你头上这些银饰首饰,可都是王爷赐下来的,现在身份今非昔比,可别人欺负了去,若有什么事的话,父亲母亲定会为你做主,还有你姐姐,对不对?云袖。” 还真是为了跑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就是要给她添堵嘛。陆云袖在心里念叨着,脸上的神情却柔顺极了,只是故作姿态的稍一疑迟,才缓缓开口“恩”了一声,也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这时,去小厨房烧水泡茶的小碧端着盘子走了回来,将两杯装着温热花茶的杯子搁上了桌,甜声道:“侧王妃喝茶,荷夫人喝茶。” 刚才她在屋外已站了一会,正巧听见了云萝夫人称小荷为荷夫人,如今进来也顺道改了口,但心中仍是不屑。 想着又端着剩下的那杯来到床前,顺手将掉落的杯子往旁边踢了踢,将自己盘中那杯递给了陆云袖,乖巧地笑了笑:“少夫人,先前上官先生说了,你体寒要多喝热的。这杯枣茶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 “恩。”陆云袖点头就着小碧的手喝了一口,只觉那水带着微酸微甜和红枣特有的香味,一路从嘴里直暖到肚里,让人浑身舒畅。 那头小荷将茶吹好放到云萝夫人的手中,笑道:“先前共事,这小碧的一手泡茶功夫,连我都羡慕的紧呢,母亲您试试。” 云萝动作优雅,捏起杯盖做掩,小口地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苦中带了一丝甜,便忍不住喝了半盅。再看小荷,像是渴了许久,一杯茶很快就见了底。 小碧低着头,掩去了眼中不知名的小兴奋。 117 意外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云萝夫人取出绣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不疾不徐,贝齿轻启:“云袖,你这也休息了有一月有余了吧,身体好些了吗?” “恩,比先前已好了许多,只是还是觉得疲乏无力。”陆云袖点头,却觉得奇怪,为何突然问起她这个,她倒不觉得云萝夫人会是在关心她,心中暗自起了防备。 “世子定亲,风景又要纳妾,这二十几日内,王府里忙不过来。你身为睿王府的媳妇,也当要尽一份力才是。”云萝夫人柳眉一挑,冷目炯炯“我王府的媳妇,可不能没有一点用处。” “是,但凭母亲吩咐。”陆云袖垂头应道,刘海下的双眸微眯。 云萝夫人这么开口便是命令她,并没有要给她寻找理由的机会。若她不答应,她自然可以给她安个不守妇道、不懂三从四德的名头,逼的她抬不起头来。而答应的话,在云萝夫人眼里,她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操办这么重要的宴席一事何等的辛苦,必然容易病上加病,到时光是病痛就能折磨的她死去活来,怕是要到她死了,云萝夫人才甘心。 云萝夫人这个做法,算得上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只不过她唯独算错了一点,陆云袖在心中冷笑,她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柔弱。 “好,那你明日……”云萝夫人脸色一变,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额上渐渐沁出了冷汗。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你明日就去找郑伯,听他的安排。” “是。”陆云袖自然是发现了云萝夫人的不对,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在旁偷笑的小碧,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碧啊,还真是沉不住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回去了。”说着云萝夫人急匆匆地站了起来,只觉腹中难受,直想奔向那五谷轮回之所。 莫不午间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她心想,脚下却一个踉跄,扶住了身旁的小荷,这才发现小荷比她抖的更厉害,捂着肚子,一脸的苍白。云萝夫人抬眼,只见陆云袖一脸的茫然,看着她们,她咬了咬牙,不想陆云袖看到她的狼狈之姿,挺直了背脊,拉着小荷,依旧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去。 而小荷就差了那么点功夫,脚下虚浮,步子凌乱,整个人都在往下沉,要不是身边的纪花扶了一把,怕她早就软倒在地。 三个人以这样奇怪的姿态出了青荷小筑,小碧送到院门口,远远看他们没了影,锁上了院门,这才奔回了屋。 陆云袖已经下了床,坐在躺椅上吃着果脯,小碧还未进门就听到她那清脆的笑声,没一会,就看到那道碧绿的影子,欢欢快快地蹦了进来。 “你又调皮了。”陆云袖嘴上埋怨,但眼神里却是纵容。 小碧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眼波顾盼,很是灵动:“我这不是怕他们欺负少夫人嘛,就偷偷地取了一点巴豆粉放在了她们的杯子里。” “你啊!”陆云袖敲了敲小碧的头,眉舒目展,一扫先前应对时心中的紧张“下次可不要这么大胆了,什么事都先和我商量一下,要不然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 小碧爱娇地偎在陆云袖身旁撒着娇:“我知道少夫人最舍不得我了。” 陆云袖双颊上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甜的如蜜一般,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恃宠而骄了。” 小碧嘻嘻一笑,有恃无恐:“都是少夫人您宠出来的。” 陆云袖美目一斜:“怎么的还是我的错?”说着作势扬手要打小碧,小碧哇的一声跳了起来,主仆二人便你追我赶的在屋里玩了起来,心中畅快极了,连笑声都清亮了许多。 正闹着,院中又想起了沉重的敲门声,两人停了下来,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今天是怎么了,这往日冷清的青荷小筑内竟迎来了这么多客人。 “来了来了。”小碧对着屋外喊了几声,见陆云袖已在床上躺好,便整了整衣衫,打着伞跑出去开了门。 院门有些陈旧了,打开的时候发出吱嘎一声长响,待小碧看清院外站着的人的时候,倒有些愣了。 门口站着的,是世子沈风栖。今日里他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袍,头上用一根同色系的发带扎了个髻,两根飘带随着微风在他身后微微飘动,反倒使他这个人多了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沈君竹站在他一旁替沈风栖打着伞,见到小碧眼睛一亮,笑道:“你这动作也忒慢了,让我们好等。” 小碧瞪了她一眼,侧身让沈风栖二人进了院,又随手将院门关了上,快走了几步,绕到沈风栖和沈君竹前头引路。 见到沈风栖,小碧实际心中还有些尴尬,她前些时候知道世子将要娶妻,到现在还有些无法接受。她总是以为,世子会跟陆云袖在一起…… 她偷偷叹了口气,趁着没人发现,收起了脸上的落寞,将沈风栖二人带进了主屋,对着里头唤了声:“少夫人,是世子来了。” 沈风栖挥去了身上沾上的雨水,走进屋内,见到苍白得犹如一只破布娃娃般躺在床上的陆云袖,张了张口,先前准备好的话,竟然完全都说不出来,只是贪婪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眼中掩不住的心疼。 小碧和沈君竹极有默契地都呆在屋外没有进来,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世子。”陆云袖柔柔地唤了一声,这多日未见,再见之时,她只觉得不胜唏嘘,眼前这个男人,曾是她一心一意想要报答、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现在却各自有着不同的归属,不管幸福也好不幸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沈风栖走到床前,短短的几步路,却让他走的像过了一辈子,他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忍不住伸手摸向陆云袖的脸,却被陆云袖头一侧避了开来。 沈风栖的手僵在半空,好半天才缓缓的将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他轻叹一声:“云袖,你瘦了。” 118 陌路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摸了摸自己的双颊,这段时间吃好睡好,她到没什么感觉,莫不是今日这“病中妆”画的有些过了。 她叹了口气,表情带了点冷淡:“谢世子关心,云袖现在很好。” 沈风栖不禁苦笑一声,陆云袖对他态度的转变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只是过去想了千万种结局,都没有料想到今日的结果。 “袖儿,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是吗?”沈风栖垂下眼睫,有一些失落。 陆云袖郁闷极了,不明白为何沈风栖总是纠结在这点上,明明是很显而易见的答案,她叹道:“世子,若是有人在你心口上捅了一刀,曾经让你生不如死、生无可恋,你会原谅他吗?” 陆云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气量狭小之人,但是这也不是代表就毫无原则可言。 沈风栖脸色一白,低下了头,低声呐呐:“我明白了……你果然还是……” “不。”陆云袖打断道,眼见沈风栖脸上又出现惊喜的神色,她摇了摇头,只怕是要让他失望了“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但对世子,云袖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以前那样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这里早就淡了…” 陆云袖盯着沈风栖的眼睛,她曾经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双眼睛,漂亮温柔,仿佛一切都在其中。 小时候娘亲还未去世的时候,告诉过她,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因此那时,她几乎无条件地在相信这双真挚的眼睛,却没想到,他将情绪掩藏的如此之深。 “世子既然把云袖当做棋子,又何必考虑那么多。” 陆云袖谈言微中,将沈风栖怔在当场,一时之间,有后悔有挣扎,很想告诉陆云袖,他很喜欢她,他想带着她离开这王府,天南地阔,游离山水之间。 他神色复杂,但片刻之后冷静了下来,既然处于这个身份,在大事未完之前,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沈风栖愁眉一笑:“是我贪心了。” 窗外的细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下来,雨后的空气很是新鲜,院中的花草随风摆了摆它们婀娜的身体,叶子上还沾着雨滴,晶莹而剔透。 因为院中并没有不可信之人,屋内的人并没有刻意地去压低自己的声音,小碧和沈君竹站在门口,越听越是惊心。 她不明白陆云袖所说的棋子是怎么回事,猛地撇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沈君竹,小声道:“说,到底世子和少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沈君竹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辜:“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问我也没有用。” 沈君竹的回答明显是不愿意告诉她,这样让小碧更加觉得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似乎发生了很多不应该发生的事。而世子和少夫人之所以弄成这样,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好像并不是因为沈风景回来的缘故。 若沈风栖真的是喜欢陆云袖的话,那他可以力排众议,反正小公子也……为了子嗣繁衍,王爷自然不会反对。 但是听里头的对话,却觉得似乎沈风栖之前在利用陆云袖做什么事一样…… 小碧不再追问,只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莫要再伤少夫人了。她是个好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她。” 沈君竹叹气,小碧的想法还是过于单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一个人总有自己的无奈。世子本也无心伤害,却被迫而为之,伤害了他内心深处其实最不想伤害的人,只能感叹这便是命运的戏弄。 “世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陆云袖撑起身体,而一旁的沈风栖见此举动,下意识地伸出手,帮她靠在床壁上,还在身后垫上了一个软垫。 “听得下人说,云萝夫人带着小荷来找你,怕她找你麻烦,因此来看看你。”听得布在云萝居的眼线汇报,沈风栖当时是心急的,陆云袖本就身体未好,若是这云萝夫人又来找什么茬的话,就怕再出什么事。 因此他几乎是想都未想,带着沈君竹便直奔青荷小筑,却未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们……为难你了吗?”沈风栖稍一犹豫问道,语气小心翼翼,却带着点点关怀。 想到方才的事,小碧这丫头替她出的那口恶气,只怕云萝夫人和小荷现在都在那五谷轮回之所内挣扎吧。 她嘴边浮起一个淡淡的笑,眉眼跟着弯起,整个人柔和了许多:“没有。母亲只是让我帮着郑伯安排下宴会的事。” 说到这,她抬眼笑道:“说来,我还没有恭喜世子。” 恭喜他? 沈风栖没想到陆云袖竟然这么坦然地说了出来,脚下微微退后了一小步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恢复了淡漠的神情:“谢谢。只是……”他皱了皱眉,这次的宴会要宴请满朝文武来参加,必定是要办的盛大,这样务必是十分劳累的“你身体……可以吗?” 陆云袖点了点头:“我只是去帮郑伯,那些粗活自然有下人操持,并不伤体力。” “那就好。”沈风栖明显舒了一口气,心下决定要和郑伯好好地说一说这事。 “世子……”陆云袖犹豫了一下开口。 “恩?”沈风栖温柔地看了过去。 陆云袖眼睛看着前方,视线有些不定,但却是心平气和:“好好对待墨老板,她这样的好女子,世间少有。” 沈风栖满心的惆怅却无处诉,苦笑着:“我会的。” 两人顿时无言,屋里少有的安静。 冷场,这是在过去的独处中从未有过的事,而现下竟也在他们之间出现。想到过去,自己对着沈风栖总觉得有无数的话要说,而现在却是漫不经心地对付着。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猫鼠不同眠,虎鹿不同行,终不是一类人。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久了,沈风栖也觉得有些坐不住了,他向陆云袖行了一礼:“云袖我先回去了。”说着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是我……欠你的。” 语毕,便转身出了门,带着沈君竹离开了青荷小筑。 119 招待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也不知是否是沈风栖和郑伯说了些什么,第二日她去郑伯那报道,而郑伯只安排她在房内写请帖,说的是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陆云袖倒乐得自在,将红色烫金的帖子搁于桌面。帖子的内容,郑伯倒是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她只要照着誊写,然后把邀请的人名和官位替换成名单里对应的就行了。 陆云袖吩咐小碧将砚台磨上墨,然后取了一只中楷的毛笔沾上那黑色的墨汁,先在一旁的废纸上试了试墨的浓度之后随意写了几个字。 陆云袖的爹爹出生书香,写得一手好字,小时候,常握着陆云袖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 因此陆云袖的字反而不如她外表那般的秀气,尽得她父亲的真传,带了一股男儿的豪气在里头,笔锋潇洒,一气呵成。 见自己的水平还没有退步,陆云袖满意地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对着名单在帖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那日自己成亲之时,因是冥婚,所以几乎一切从简,拜完堂她就被带进了房内。而这次双喜临门,显而易见的王府是要大办,光看那长长的一串宾客名单,就能猜到这次的排场要有多大。 陆云袖一连写了十几封的请帖,脖子微微酸疼,她搁下笔揉了揉脖颈,眼睛一瞥,却无意中被两个名字给吸引了。 叶隐风和崔圣之。 自来了这王府,“文有沈风栖,武有叶隐风,暗有崔圣之”这句话并没有少听过,对于这两人,她倒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 特别是身为锦示司的崔圣之,先前惊鸿一瞥,虽没有看清全貌,但那双眼睛真是琉璃一般,美的出奇。 陆云袖微微出神,至于这叶隐风,据说是镇国大将军,军功累累,是个出色的将才。 没想到一个纳妾一个订亲,如能够请动这两人,虽不如圣上亲临,但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陆云袖微微一笑,拿起笔继续往下写着…… 这日子倒也过的飞快,短短十几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宴会的当天。 整个睿王府四处张灯结彩,红毯自大门直直地铺到位于整个王府中央的宴厅。为表喜庆,连府内的仆众都换下了素衫,换上了暗红的布衫。 宴厅上座,摆了三张大桌,而下方则两边各放了两排桌椅,空出中央,以进行歌舞表演。宴厅上以红绸作装饰,丫鬟们自院中采了桃枝放入装水的瓶中,搁在桌上以增添色彩。 沈风景此次是纳妾,而妾室又是自家府里的,本来是直接从下人房中将新娘接出,拜了堂之后,直接送到沈风景房内就行。 但是在云萝夫人的要求之下,一大早,沈风景便骑着高头大马,前方敲锣打鼓,后方八抬大轿,从王府西门出发绕京城三周后,再预备从正门接新娘。 这一出,虽说是娶妾,却比当初娶陆云袖这个正妻时更为正式。 陆云袖知道这事后,也不过冷笑一声,这云萝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她能想到,不过就是想让她出丑,妻不如妾,自古悲剧。 陆云袖喜欢安静,本还想借病在青荷小筑图个清静,不去凑这个热闹。可无奈天不从人员,沈风栖和墨璋亲自来请。即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沈风景如何她管不着,但是这墨璋,她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当天际微红,日落西山之时,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王府内两位管家在门口做着登记,由小厮们引着宾客前往宴厅,一时之间,王府门前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墨璋今天也算是半个新娘,因此也不便迎客,由沈风栖陪着在林和苑里呆着,一会宴席开始之后,两人再一同出来。 而陆云袖和小碧跟在睿王妃身后招呼着宾客们,而小碧的一手泡茶功夫颇受王妃的喜爱,很快就被安排去负责宾客们的茶水,只留下陆云袖一人陪着睿王妃,在宴厅中央周旋。 墨隽在交际方面极为擅长,和睿王爷两人与那些朝廷大官相谈甚欢。当看见跟在睿王妃身后那个紫色的娇小身影后,先是一愣,看睿王妃和她的交流,并不像是丫鬟,很快就想到了当初女儿曾提过的那个小公子的正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云袖,想到了之前见到的今日的新妇,只觉一人是天,一人是地,完全不能对比。和这个女子的气度相貌相比,那个妾室真的是差远了…… 不过他人家事不可乱论,墨隽只是暗自感叹了下,便继续堆起笑脸忙碌了起来。 “袖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替我去厨房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也顺道休息一下。你看你,小脸这么白。”宾客一批接着一批的来,睿王妃对于体弱的陆云袖还很是疼惜,寻了个简易的差事,就让她下去偷会儿懒。 陆云袖顺从地退了下去,对于这些阿谀奉承、你来我往,互相讨喜的事,陆云袖本就不是很擅长,正好顺势而行,讨个清闲。 步行至宴厅厨房不过一小会的功夫,才踏进院门陆云袖便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吸引地她忍不住向内快走了几步。 王府的厨子,虽比不上宫中的御厨,但是手艺也是一顶一的好,陆云袖看着锅内翻炒的一道道菜,忍着口水询问了下主厨安排的是否妥当。 主厨是个微胖的汉子,很是大大咧咧,拍着自己的**就跟陆云袖保证今日的菜在宴会之上绝对让众人赞不绝口。 陆云袖很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见他这么说也放下了心。或许是食物的香气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一想到晚上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陆云袖的嘴角便更上扬了几分,连着本就兴趣缺缺的宴席都觉得多了一些期待。 她出了厨房,步子轻快地往花园走去,预备去休息休息,缓口气。 这个点大概新娘的花轿也回了府,几乎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在宴厅和正门,花园里倒是清静的很。陆云袖闻着花香,吹着微风,信步闲逛,也一扫这几日来闷在心中的浊气。 走了没几步,陆云袖隐隐听见前方有人声,原打算原路退回,省的打扰别人说事。 谁知…… 120 喜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她刚想走开,那方的人似乎也已经结束了对话,陆云袖心想,这个时候如果被人看到的话,她说她没听到,怕也是没人相信。 于是闪身至一旁的假山石,小心翼翼地掩住自己的身影,探目望去。 只见原本因该在正门迎客的郑伯,却从前方的拱门后走了出来,左右探视了番,发现没有异样,便脚步匆匆地向宴厅方向而去。 陆云袖觉得奇怪,但还不敢离开这座假山石,只因拱门之后还有一人。 就听得那头传来一声颇为失落的叹息,随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跨门而出,竟是沈风栖…… 沈风栖看起来满腹心事,但也未在原地多做停留。 等再也看不到沈风栖的身影的时候,陆云袖才从假山石后走了出来。她蹙起一双秀眉,虽然刚才,她并未听到两人在谈论的话题,但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在林碧院的时候,她就知道郑伯是沈风栖手下的人,也知道他们可能在谋划些什么。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里,沈风栖和郑伯避开那么多人,挑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来商讨事情,难道……是要有什么行动不成? 陆云袖心中警铃大作,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和封尘有关,顿时也没了闲逛的心思,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宴厅。 “袖儿,怎么跑那么急。”睿王妃见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赶忙把她拉到身边,拿出帕子替她擦着头上的汗水,道“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陆云袖摇了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没有,我是怕母亲这忙不过来,所以想赶紧回来帮衬帮衬。” 这么说着,陆云袖的目光四下一扫,没有发现封尘的痕迹,也暂时定下了心。 “好好!”睿王妃很是欣慰,拍了拍陆云袖的手,心中对陆云袖的好感更甚“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先陪我去那边坐着吧。” “恩。” 陆云袖乖巧地跟着睿王妃走到台上靠左方的位置坐下,睿王妃握着她的手叮嘱陆道:“一会你就坐在这里,若是云萝他们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吩咐。” 陆云袖愣了,一般摆宴,以左为尊,除了家主位于正中上座,正房一屋通常坐在左侧,而陆云袖是嫁给庶出的沈风景,按照常理因该同今日新婚的二人一同坐在右边的桌子那。 睿王妃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维护她,毕竟嫁入王府不到半年,夫君又娶妾,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妻子在家中不受重视,没有地位。 陆云袖的眼眶不禁红了红,声音略微有些哽咽:“谢谢母亲。” 睿王妃疼惜地看着眼前这个磨难重重的孩子,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怕早就成为了她的儿媳妇,哪会在那云萝的屋里受这委屈。 想到方才花轿在正门停下,那个名为小荷的妾室就如正室一般被迎入府内,她不是没有看到云萝脸上那得意的姿态。 真是造孽啊…… 忽然宴厅门口一阵**,进来了一个人,先前陆云袖所见到的一些官位不小的官员都腆着脸上前行礼,可见此人地位极高。 睿王妃转头望了望,脸上一喜,对着陆云袖说道:“是崔大人到了,我去看看。” 崔大人…… 陆云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双波光流离、媚色顿生的眼眸。 是那个崔圣之吗? 陆云袖远远隔着人墙望去,只看见那人一身白袍绣金色竹叶、做工很是考究,处处彰显着细致,背对着她正同睿王爷说着话。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云袖的视线,那人扭过头四下看了看,陆云袖却借这个这个机会,正好看清了他的样貌。 陆云袖她惊讶地看着崔圣之的背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现下的心情,陆云袖敢保证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就像是谪仙一般不染风尘,一双如墨扫过的长眉入鬓,眼睛中似有万千世界,波光璀璨,似喜似悲,深沉的犹如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的肤色很白且细腻,犹如一块温润的美玉,透着自身的光泽。他不似封尘那般线条硬朗如雕刻,也不似沈风栖那种书生般的斯文娟秀,而是一种更为深刻的美,带着一种陆云袖说不出来的妖异…… 底下睿王爷和墨家老爷及睿王妃引着崔圣之上了台阶,既是贵宾,自是被安排在了这上头的位置上,如果按照礼节,怕是要坐在她这一桌上。 陆云袖这想着,却惊讶的发现睿王爷将崔圣之带到了中央的宴桌上,陆云袖不禁咋舌,看来着崔圣之要比她所想的更为厉害。 待睿王爷及墨家老爷陪着崔圣之落了座,出于礼节,陆云袖也上前行了一礼,拜见了一下传说中的崔大人。 对方只是淡笑着向她点头示意,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虽是客气也是疏离。陆云袖知趣地行完礼,便坐回了原位,而睿王妃坐在她的身边。 眼看着时辰快到了,云萝夫人才由纪花陪着姗姗来迟,她今日打扮的格外隆重,一身红色的衣裙,艳光四射,若是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今日成亲的人会是她。 云萝夫人走上台,见到陆云袖时皱起了她那双黛眉,一脸的厌恶,刚要开口,睿王妃抢先笑道:“妹妹莫怪,是我让云袖坐在这里的。”说着朝云萝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有贵客在场,莫要再丢了脸面。 云萝夫人这才发现了主桌上坐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既然能让王爷亲自陪着,那必是身份不一般,她只好暂时作罢。 时辰一分一分的接近,台下的众宾客也陆陆续续地入了座,睿王爷站在宴厅玉台上,清了清嗓子,下方的宾客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先在此敬各位一杯,感谢各位赏脸来参加犬子的喜宴。” 睿王爷接过一旁伺候的丫头递来的酒杯,向众人巡礼,最后一饮而尽,下方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或夸睿王爷酒量好,或是贺喜王府双喜临门的。 睿王爷乐呵呵地全盘接受,刚要宣布喜宴正式开始,让新人们入场时,门口的小厮满脸激动地跑进宴厅,跪在前方通报:“老爷,叶将军到――” 121 隐疾【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这宴厅中随着这句话先是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很快又掀起了一阵**。 “文有沈风栖,武有叶隐风,暗有崔圣之”一句诗里三大名人,竟头一次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这简直是世间难得的一次同时一睹三人风采的机会! 睿王爷和墨隽对视一眼,眼中惊喜难当,率领台上众人下台迎接,陆云袖走的慢,正巧与那谪仙一般的崔圣之擦肩而过。 “姑娘,人多眼杂,可要小心才好。” 崔圣之轻飘飘地在她耳边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向前走去,陆云袖脚步一顿,放下的心又警惕了起来。 不管崔圣之因为什么原因在提醒她,总之这说明了,会场之上,有人在盯着她。 陆云袖静下心来,跟在众人身后缓步前行,一边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恭喜王爷王妃,叶某来迟了,一会定当自罚一杯。” 低沉中带着磁性,这个经常在陆云袖午夜梦回时出现在梦中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陆云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男人,收起了往日里的桀骜不驯,显得成熟沉稳,高大的身材站在那儿,就如他的外号“战神”一般,仿佛能一肩挑起天下安危。 这个在梦中让她牵挂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原来封尘就是叶隐风…… 陆云袖此时已经不知是惊喜还是害怕,心中百感交集,却不敢把那种失常在脸上显露出来,她仍旧带着淡而疏离的微笑站到了睿王妃的身后。 “好好好!”一场喜宴,两位难请的贵客竟然全部到场,睿王爷自是面上添光,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笑道“叶将军果真是爽快人,来!请上座。” 说着在前头引路,众人纷纷让开一条小道,让他们前行。叶隐风路过陆云袖所站的位置时,脚下的步子微顿。 陆云袖不是未察觉,只是方才崔圣之的提醒,让她深知自己可能又一次地成为了钓封尘出洞的诱饵,她必须不能有一丝的差异,否则,可能就在这里,害了封尘……不……现在该称他为叶隐风。 陆云袖朝叶隐风礼貌地低头一笑,就如对待陌生人一样,有礼且存在一定的距离感。叶隐风背于身后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颤,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各人各归各座,睿王爷正式宣布喜宴开始。 坐席两旁的乐手奏起了喜庆的音乐,沈风栖手牵着墨璋在前,沈风景和小荷各自牵着红绸的一端,踏着红毯走到宴厅玉台前方。 睿王爷看着下头的两双璧人,笑道:“今日是我睿王府双喜临门,风栖订亲、风景纳妾,全托得各位的福,还望他们两对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沈风栖和墨璋只是定亲,两人互视一笑,便牵着手上了台,一左一右站在睿王爷身旁,沈风栖笑道:“父亲,吉时已至,先宣布拜堂吧。” “好好!”睿王爷大笑道“切莫误了及时。” 说着拉着沈风栖和墨璋的手回到了位上。 下头负责主持的司仪早已准备妥当,气贯丹田,嗓子一开极为响亮。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两人按照司仪所喊,木着身体一一照做。 沈风景虽已经娶了陆云袖,但是因为冥婚的缘故,两人并没有正式拜过堂。现下他和小荷都是第一次,虽然私下已经练习了许多回,但是真到这场上,还是显得有些僵硬。 司仪见最后一拜完成,喊道:“礼毕――送入洞房――” 话音落下,乐手们又奏起了喜乐,在乐声中,小荷被搀走,而沈风景则回到了云萝夫人的身边坐下。 礼已成,这菜也正巧上完,喜宴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睿王府的厨子果然如他所保证的那样,铺上红布的圆形喜桌上共有三十六道吉祥菜,取“六六大顺”之意,且道道精致,色香味俱全,引得人胃口大开。 陆云袖尽量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美味身上,不去想叶隐风的事。她一口一口吃的仔细,嘴里的东西味道是一等一的好,的确也成功引走了她不少的注意力。 陆云袖最喜欢的便是那道“金玉满堂”,用玉米粒及新鲜的虾仁爆炒,浇上事先调好的特制酱汁,看起来很是普通,但尝起来却发现那酱汁并未夺走虾仁原本的鲜美,反让它又多了一种酸中带甜的滋味,很爽口也很开胃。陆云袖一连舀了好几碗,对这样的味道很是热衷。 睿王妃见她有胃口,也是高兴,连连替她夹菜,让她多吃一些。 “王爷,墨老板,我敬您们一杯。”叶隐风起身带头向睿王爷敬出了第一杯酒。 “叶将军真是客气。”睿王爷欣然接受。 而墨老板也是一脸的惶恐,站起来,道:“将军威名,老夫早有听闻,这杯酒受之有幸。” 说着举杯与叶隐风一碰,三人同时一饮而尽。 随后叶隐风又将杯中的酒水注满,对着沈风栖和墨璋:“恭喜世子、墨小姐,还望能早日喝到你们的喜酒。” 沈风栖和墨璋起身回礼,叶隐风这话就像是一个承诺,应诺了未来他们正式成亲的时候也会出席。 叶隐风这头一杯又一杯地敬,那头陆云袖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已经忍不住微微颤抖,想了一下,她搁下筷子,与睿王妃低声耳语,说了下自己要去茅厕,便起身从另一侧绕下了台。 走下台阶,陆云袖还是有些后怕,那叶隐风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往她这飘,就算她再怎么装同他不认识,也生怕有心人眼尖就抓住了这个异样。 不行,陆云袖暗自握拳,她必须得想办法提醒一下他。 当陆云袖缓步走着再回来时,遥望台上,发现着叶隐风仍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不禁担心他是心中不快,借此来发泄郁闷。 显然台下也有人发现了这个情况,小声窃窃私语。 “叶将军已经喝了第二壶了,如此贪杯,怕是有什么心事吧?” “你知道什么?那是他心里看着人家成亲洞房花烛不痛快。” “哦?此话怎讲。” “你莫要告诉别人。”说话的官员一脸小心翼翼,左右观望了下,放低了声音“这传闻,叶将军素有隐疾!” 122 暗斗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素有隐疾? 陆云袖好奇的看了眼不停的在喝酒的叶隐风,又一时对那官员说的话更加在意,不自觉的就留神听了起来。 那官员声音压低了说:“你是不晓得啊,叶将军后院有三房美人,但是全部都不曾和叶将军有过肌肤之亲。其中有一房恰好是皇上御赐的,终于忍不住跟后宫哪位妃子抱怨,这事……” 他顿了顿,见叶隐风毫无异状,显是没有听见,才大了胆子继续说:“这事也就慢慢传开了,私底下人都说,叶隐风战场行武所向披靡,这后院之火也是如火如荼。” 陆云袖听的脸色五彩缤纷的,说那三房美人的时候一时绿了,说那肌肤之亲时候又是红了,说那素有隐疾的时候又是白了回来――怎么可能,封尘自打圆房那夜就没让她好过过,何来隐疾之说。 但她却再不敢抬头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叶隐风,生怕被旁人发现自己的心情忐忑,倒是连累了对方。 郑伯恐怕还在细微处观察自己,她不敢有半分差池。 于情于理,她虽是王府中人,却只有封尘这一个男人。他若是不信任自己,也绝对不敢真面目来到这王府,于大宴之上和睿王爷饮酒。她逐渐定神回去,待抬起头来,眸光已是平静如水。 陆云袖和封尘,就像是封尘在过去的往事,本就不存于世了。她又何必苦苦挣扎在那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目光凝顿于别处,却是将叶隐风的一言一行,都通过那时而与左右的人说的话,刻在心头。 难怪他能取来宫廷御点玫瑰百果蜜糕的方子,难怪当初要受五鞭之刑的时候王爷会突然被一纸圣旨临时调走,原来他还是在偷偷的保护着她,只是她从来不知,一直用冷言冷语刺激着对方。 叶隐风,大将军。心中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念叨了遍。那等相见不相识的感觉,这等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始终让她心口泛着苦涩,酸楚不已。 忽然郑伯自不远处缓步走来,一路上将手中的茶水,递到百官手中,逢到一些官员时候,还特特用手背刻意触碰一下对方,笑说:“这是我们小公子的陆夫人世家所产的极品好茶,各位尝尝?” 陆云袖瞬间警醒的看着郑伯,他这是在试这些人有没有身受毒伤?几乎是在一瞬间,她便有些坐立不安,果然即便是她佯装再好,郑伯和沈风栖还留了后手,就是让郑伯自己去出手查探百官。 一句话一杯茶一次触碰,好狠的心机。 郑伯已是快要走到叶隐风身边了,陆云袖苦于不能开口说话,却看他喝的愈来愈多,急中生智下,忽然捂着肚子呻吟了下。 睿王妃关切的问:“怎么?是身体不适了么?” 陆云袖额上渗出的点点汗珠又岂是假的,她颇为无奈的回答:“谢母妃关心。旧事缠身,又岂是一天两天可以消除去的。” 这下很多人都朝着她瞧来,包括那桌里头的沈风栖,叶隐风更是毫不意外的看向了自己,陆云袖忽然抽出帕子捂着嘴不停的咳喘了起来。 睿王妃焦急的起身,“云袖这身子骨太弱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出席这外头的大宴,在屋里静养了。可惜今天上官先生告假外出,不能来给你查看啊。” “母妃我没事。”一场咳嗽牵动旧伤,顿时哪里都疼,疼的嘴唇都白了,陆云袖逐渐坐直了身子,“不需上官先生查看的,已经好了。” 沈风栖似乎几度想起身过来问问情况,奈何墨璋坐与旁侧,他是兄长自要避嫌,反倒是叶隐风,似乎终于悟了,倒是再度频频举杯,对象当然是将将定亲的沈风栖。 沈风栖无奈,又不好不喝。 陆云袖逐渐歇下了喘息,余光瞧见郑伯将一杯茶放到叶隐风手旁,不意外的果然借机触碰了下对方,却哪里晓得他的一出手,却是自己撞了满脸白。 沈风栖本是将叶隐风作为最可疑的对象之一,所以让他在自己这桌,时不时可以观察到他的反应,而郑伯的这一下,却让他自己反受内伤,这大将军好浑厚的内力。 他暗暗的对沈风栖摇摇头,显然是毫无所获。沈风栖只好暂且搁下心头大石,看来那封尘果然是不敢来了,可这文武百官,却是谁还没到场? 崔圣之的声音不合时宜的缓缓响起,圆润有力,近似珠玉落盘,动听的令人心旷神怡,“这王府啊,办个大宴都令人不痛快,找个老奴在百官身上蹭来蹭去,像个什么话。” 话刚落音,郑伯就吓的赶紧抄起茶盘,匆匆离去,哪里还敢再留下来。被锦示司的人真的抓到把柄,王府即便是通天的能耐也是难以自圆其说。 陆云袖忽然觉着这崔圣之的人倒是不错,下意识的又往他那里多看了两眼,这人端着手中的茶水,目不斜视的静静饮着,旁边是睿王爷不停的赔不是,果然……好大的派头。 一场家宴还未结束,睿王妃便催着陆云袖赶紧回去歇息,她方才做了场戏,的确不敢久留,只好起身告退。 这着紫衣的病美人袅袅娜娜的在众人一团喜庆中起身,令许多桌上人都侧目,低低私语着这另一桩属于王府的秘辛。 “这陆夫人当真是眉目如画的绝色佳人啊。”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哎,这等美人藏于后室,却要娶个丫头做妾,当真是奇怪。” ”说啊,这陆夫人身体不适,恐是不能生育之症。” 叶隐风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杯中酒更是险些泼洒了出来,他按捺着想要上前抱住自己的女人的冲动,却分明无法做到,只能相见不相识,相识又怎知,她还是否将自己挂在心上。 哪料,当陆云袖起身时候,脖间一道绿色华光,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 那是自己送她的坠子,今日却是挂在了外头,这碧绿色的坠子仿佛传递情感的宝贝,藏蕴了两人之间徐徐盈动的情思。 一瞬间叶隐风的心情好了起来,即便是旁人与他说话,难得少言寡语的叶隐风将军,亦是多说了几句。 123 私会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回了自己那小院,推门而入后,突然扑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止也止不住的轻声哭泣出来。 这些日子的强装冷静与坚强,一点点的在大宴后剥离开去。 沈风栖与墨璋已然定亲,沈风景与小荷今夜洞房花烛,再怎样这两兄弟今日都不会再有叨扰。只是封尘、叶隐风,她当真还是不舍得的。 脑海之中皆是他英姿飒爽踏入王府的场面,有如天神降临,又如雄狮镇关,这等气魄,即便是在千百人中,依旧耀眼夺目,令人难忘。 小碧是不允许去家宴的女婢,回来后却看见少夫人整个人匍匐在床上,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立刻跑过来扶住陆云袖,“少夫人,莫不是旧病复发?我去找上官……” 陆云袖一把拉住她,“上官先生今日告假,我只是心绪不宁而已。” 见陆云袖流的满脸泪,小碧已是好些日子没瞧见她这样了,不由自主的拾出帕子来给她擦拭,“少夫人,世子爷订了亲你便这般,若是将来成亲,你可怎么办。” 陆云袖微微愣住,她以为自己是心伤沈风栖与墨璋。 苦笑着摇摇头,陆云袖轻声说:“你去小院那里,把门从内拴上,今晚估摸着外头会很吵闹,别让人闹到我们清荷小筑来。再去给我打点水,我想歇息了。” 好些日子没有出去,身子骨本来就弱,一日折腾下来的确是有些疲累。小碧领了话后着紧出去办了,她摸了摸脖间的绿坠子,感觉又平复回来,才呆呆坐在床畔,想着日里的点点滴滴。 叶隐风大将军,和这王府,会有什么过节?只可惜她没有机会再问对方,否则可能依旧会刨根究底的问个清楚。她不知朝廷事,也只是内院里的小小女子,哪里能晓得那么多权谋斗争,会细琐到连家宴都不放过。 文有沈风栖,武有叶隐风,暗有崔圣之。 崔圣之权势之大,压过百官;叶隐风大将军,亦是威风凛凛;唯有沈风栖,空有虚名却不能伸展抱负…… 小碧将水打来了,她打断了方才的思路,用水将脸洗净后,才问:“家宴结束了嘛?” 小碧说:“家宴里的文武百官已经差不多陆续告辞了,夜里还有在街外的流水席,这一回啊,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盛大,王爷也是下足了本的。” “什么叫街外的流水席?”陆云袖好奇的问。 “就是在庆东大街上也摆上几十桌,流水供应一些饭食,来了吃吃了走,一直摆到天明。”小碧颇有些不忿的说:“王府这般偏颇,也不怕外人说闲话。” 外人只怕说的闲话不会少的。陆云袖软软叹了口气,也晓得自己的婚嫁,就好似一场闹剧,踏着红白的门槛,一边人在哭,一边人在笑。 后来慢慢也就反应过来,这世间人不也如此,事事都如红白,有些人哭有些人笑。她在这里伤怀时候,云萝夫人、小荷、纪花这些人怕就要笑疯了,只是沈风景那样的身子,怎么和小荷圆房,她倒是有些好奇。 “罢了。”陆云袖将身外的薄衫脱去,只留了一个淡紫色绣荷花的小肚兜和丝绸做的亵裤,“我先歇下,你也早点歇息。” 小碧合上门后,她才转了个身,想想又起身去栓门,方站在门畔时候,两手一抵,竟是有人从外头要推门而入的迹象。 明明小碧已经走了,陆云袖一时慌了,以为沈风景又来找自己麻烦,“你今晚不是洞房花烛么?还来与我这里折腾什么?快回去。” “是我。” 听见这声音,陆云袖愣在那里,一时手软,竟是门豁然打开,叶隐风从外头进来,将门顺手拴住。 “你……” 叶隐风才不管不顾,上前就将陆云袖抱在怀里,满怀的软玉温香,那是念了许久的滋味,“袖儿……” 陆云袖忍不住轻轻战栗起来,但她还没有忘记此时王府之中犹有戒备,“你怎么这么胡来,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我哪次胡来的时候,被人发现过?王府没有守卫,沈风栖没有时间,就算郑伯,也在无意之下被我震出了内伤。”叶隐风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搂的紧紧的,顺势抱起,大踏步的来到床畔,缓缓坐下,让她窝在自己怀里。 陆云袖的眼圈都红了,她咬着唇,忍不住的敲了下他的心口,“你还来做什么,我好容易快要忘记你了。” “我忘不了。”叶隐风只顾着看她那张可人的小脸,贪图每一分能在一起的感受,深埋在她的颈窝处嗅着那女子的体香,“封尘即便是忘记天下人,怕也要把你惦记在心里。” 陆云袖第一回听见他这般情深意长的话,两行清泪又是默默的落了下来,这般也不负她在王府里被欺凌成那样,也咬死不画他的画像。 叶隐风的手往下缓缓摩挲,自那圆润削肩开始,抚着光洁的玉背,再落在盈余可握的腰间,忽然他顿住,一把揭开她覆身的小肚兜,“你这伤!” 陆云袖下意识的去挡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浅印,“没事的,都快好了。” “是沈风景?”叶隐风已是勃然大怒的征兆,却被陆云袖一把捂住嘴,轻声说:“真的没事,他打我也好,怨我也罢,本就是云袖该得的。陆云袖不守妇道,就是该受这等对待。” 叶隐风心中岂能不悔恨,若不是他,怎么能让这女子在王府里如此挣扎,可当初是她一力非要回来护着睿王府,否则走到哪里,他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欺侮她半根汗毛。 陆云袖觉着肚子有些凉,也就贴近了对方,见他依旧在怔忡间,不由伸手缓缓抚着他那深邃如刀刻出的五官,往日受的伤痛仿佛烟消云散,只有现下,修成正果。 房外忽然传来一阵烟花炮仗的声音,陆云袖看了看窗外,忽然凑到他耳边,调皮的吐吐舌头,“我怎么觉着今晚像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话刚出口,叶隐风眸色微变,将她轻柔的放在床榻上,生怕碰了她任何一处伤口,“我本怕你受伤……你现在的身子……” 陆云袖揪住他的衣袖,轻声诋毁:“莫不是叶将军今天在外被人说素有隐疾,一下子没了底气?” 叶隐风面色微沉,“你这是自找麻烦。” 124 合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随着话音落下,陆云袖顿觉一阵天旋地转,不禁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呼,下一刻,人已被叶隐风压在了那床榻之上。 屋内的灯早已被叶隐风弹指熄灭,光线很是昏暗。陆云袖痴痴地望着伏在自己上方的这个男人,纤长的玉指抚上那人的脸,沿着轮廓细细地描绘着那坚毅的五官。 “袖儿……”那人不过低声一唤,眼中的柔情简直要将陆云袖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过去有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直到现在,陆云袖才真正体会到了这种滋味,她发现她竟是如此地思念着这个人。 她淡淡一笑,在月光下,那笑靥就如纯美的百合一般:“那今日起,我该唤您封尘呢?还是叶将军?” “叫我相公。”叶隐风将那只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牢牢握住“你我早就以天地为证,拜堂成亲,也有夫妻之实。无论是我是封尘还是叶隐风,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吻自手心落下,带着温存和爱怜一步步流连而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光裸的肌肤之上,引起了一阵战栗,陆云袖粗喘了一声,柔柔地唤了一声:“相公。” 光是这一声,便让身上的男人激动地浑身一震失了控。 叶隐风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陆云袖嘤咛一声双手揽上了他的脖颈,任叶隐风一寸一寸亲吻着她如凝脂一般娇嫩的肌肤,如对待珍宝一样,动作十分温柔。 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隐隐约约在屋中响起,陆云袖一头乌发如瀑在床铺上铺散开来,身上的仅剩的亵裤早就被叶隐风给除去。两条嫩白的长腿被分了开来,叶隐风挤到她**,吻落在那朝思暮想的红唇之上,肆意地品尝着那香甜的滋味儿。 “唔。”陆云袖闭着眼发出短暂的一声呻吟,连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她脸上含羞似怯,浮上了两朵红晕,整个人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妩媚。 叶隐风眸色一沉,温柔的吻落在唇角,沿着陆云袖秀气的下巴,一路舔咬至那颈部细腻白滑的肌肤,停留些许时候,颇为留恋地落下一个个轻柔的碎吻,但许是怕陆云袖明日起来尴尬,硬是敌过心中的冲动,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吻一路向下,来到胸口,陆云袖可以感受到叶隐风那火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她的胸前。她整个人微微的发起抖来,白皙的躯体渐渐染上淡淡的粉色,眼角凝结出一滴晶莹的泪珠,似喜似悲。 与叶隐风肢体**并不是只有这一次,但今夜的陆云袖却比往常更为青涩可人。大约是认清了自己的感情,虽然对这事仍是极为羞涩的,但也索性让自己放开,一副全然贡献的姿态。 叶隐风也是同样的,他目光中似有无限柔情,看着身下的陆云袖,微微侧头将耳朵贴上那温热的胸口,听着那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这猛烈的跳动是因为他。 他抬起头,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手下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伤了身下这个让他倍感怜惜的人儿。 他暗自红了一张俊脸,觉得自己此刻就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所幸陆云袖闭着眼并未注意,否则怕又是要被一阵嘲笑。 忽然目光一滞,带着粗茧的指尖犹豫着触上了陆云袖身上一块未褪去的青痕,陆云袖不舒服地蹙了蹙眉。这样的神情落在叶隐风眼中,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那个沈风景,竟然敢伤害他的人,看来吃到的教训还不够! “怎么了?”陆云袖困惑地睁开眼,两眼水蒙蒙的。 叶隐风迅速掩去那抹异色,换上一副邪笑:“小袖儿莫不是等不及了?” “不正经。”陆云袖脸上一红,眼中带怨地丢了叶隐风一个眼刀,拳头打在他身上却是软绵绵的。 叶隐风乐而受之,手下动作却是不停,将陆云袖的手勾上了他的脖子,眨了眨眼:“我们换个姿势。” 陆云袖有些茫然,谁知叶隐风忽一用力,带着陆云袖的一声惊叫,两人位置一个翻转,造成了陆云袖在上,叶隐风在下的形式。 陆云袖白着一张小脸坐在叶隐风的小腹上,方才毫无准备之下,一时惊慌,呼出了声,她赶忙捂住了嘴,生怕给隔壁的小碧给听了去。 小碧的确还未睡下,听到声响,赶忙披衣而起,一刻也不犹豫,点着灯笼出了自己的房门,生怕陆云袖出了什么事。 “少夫人,您没事吧?” 听到门口的动静时,陆云袖的脸更白了,她现在这种状况怎么能被小碧看到。眼看着小碧将要推门而入,她急得泪都要落下来了。 叶隐风倒是高枕无忧,看到陆云袖害怕的样子,悄悄地笑了一声,小声道:“方才进屋我落了锁,那丫头进不来。” 也正如叶隐风所说的,小碧推了两下门发现推不开,便敲了敲门唤道:“少夫人您开开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云袖连忙应道:“没……没事!只是半梦半醒之间,错把床上的流苏当成了蛇!” “真的没事吗?”小碧再度确认,仍是有几分担忧。 “没事,呃……”陆云袖突然顿了一下,只见叶隐风抚上她的胸,恶意地弹了弹那小巧的朱果,随后轻捻慢掠,带来一阵酥麻。 她恼怒地瞪了一眼叶隐风,叶隐风一脸的委屈,放下了手,谁知才规矩了没一会,那手又悄悄地按住了那形状圆润美好的臀部,下身趁陆云袖不备一顶,就如龙蛇探穴般窜了进去…… “呃!”陆云袖脸上已是一片赤红,体内一阵阵并不陌生的热潮,随着叶隐风的动作渐渐复苏,嘴里又是忍不住一声呻吟,她慌忙按住叶隐风不让他动弹,身体绷的紧紧的,连带着叶隐风也发出一声闷哼。 “少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听到里头些许的声响,小碧有些着急。 陆云袖努力拍掉那双又想作祟的贼手,缓了缓声,尽量不显出一丝异样:“方才打了个嗝,真的没事,你去休息吧。” 小碧虽然还是觉得今天的少夫人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听到小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头的房门掩上的声响,陆云袖顿时浑身无力,瘫软在叶隐风身上,只觉背后出了一阵虚汗。 125 追问【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刚才那一番惊吓,陆云袖的心简直要跳出了喉咙口,她怨怪地剜了叶隐风一个眼刀:“都怪你,刚才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叶隐风也不说话,下身又是一顶,换得陆云袖一声娇喘,他咧嘴露出邪恶的一笑:“那你还敢问我是否有隐疾吗?” 陆云袖瞠目结舌,心中不禁好气又好笑,这小气的男人,她不过一句调笑,他竟然还放在了心上,迫不及待的要证明给她看,当真幼稚。 想到刚才那惊吓,她忍不住赌气道:“传你有隐疾的人又不是我,是你养在将军府中的那三位美娇娘!” 这话听在叶隐风耳中倒是带了几分的醋味,他低低一笑,慢条斯理道:“小袖儿你……莫不是吃味了?” “你……你才醋了!”陆云袖微微张着小嘴,两颊烧的火热,打死都不承认她的确有那么一丝的醋意。 “好,好,是我醋了。”叶隐风也不逗她了,轻笑了几声,展臂将陆云袖抱在胸前,感受着身上的温香软玉,身下或浅或深开始缓缓抽动。 他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动作却有条不紊,温柔中又带了些霸道地贯穿着这具让他魂牵梦绕的身体。 陆云袖先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再度乱了,她脸色潮红,一双剪水星眸泛起一层水色的情意,半睁半掩,逐渐迷蒙,娇小的身体随着叶隐风的动作而摆动。 或许是担心小碧会突然折返,就算已陷入叶隐风带给她的情潮之中,陆云袖始终不敢发出声音,用手捂着嘴,一时间整个帐内都是隐忍克制的轻喘。 这样的陆云袖对于叶隐风来说比往日更增添了一分青涩的诱惑,汗水从额间滑落,他终是抵挡不住,低吼一声,一把将人抱坐了起来,陷入抵死缠绵。 屋外,月上当空,夜还很长…… 床上青丝交缠,陆云袖躺在叶隐风汗湿的胸膛,微微喘着气,调整着呼吸。叶隐风的手指插入她那乌黑的发中,有一下每一下地抚着,感受着那丝绸般的手感。 屋内宁静却又甜腻,陆云袖有些享受这样的气氛,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叶隐风忽然紧紧地抱住了他,在她肩上微微磨蹭,下巴新冒的胡渣刺得她直痒痒,忍不住想把人推开。 谁知才一动,叶隐风便抬起一张委屈的脸,哭丧道:“小袖儿,你我明明是两情相悦、拜了天地的,为何现在就像偷情一样。” 陆云袖嘴角抽了抽,这样与众不同的叶大将军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觉一阵诡异,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下一秒,叶隐风却正经了起来:“袖儿,跟我走吧,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方才欢好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见到陆云袖身上那青痕累累,特别是手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他甚至可以想象当时她身上的痛,连着他的心都隐隐作痛起来。 若是当初他强行带她离开,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陆云袖呼吸一滞,若是以前她怕是早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叶隐风,可是现在,短短一个月的经历,让这句话丢在她面前,却是分外的诱惑。 但她想了想,还是摇下了头。 叶隐风眼中的失落尽显,他苦笑一声,哑着嗓子道:“你还是……舍不得他么?为了他,哪怕自己受伤也不愿意离开,也要护着这个王府?”话说到后来倒是带了点激动,更多的却是疼惜。 “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醋。”陆云袖的小手掩上了叶隐风的唇,眼中一片笑意,凑上去咬了一口那坚毅的下巴“和他无关。” 叶隐风闻言噎了噎,别扭地转过头去,闷闷地开口:“那你为何不愿意同我走。” “我确实是有放不下的人,不过不是沈风栖,而是小碧。”陆云袖趴在叶隐风胸前,玩着他散在床上的发丝,微微觉得有些刺手,便丢了开来。 “刚才那个丫头?”叶隐风挑了挑眉,他记得这个名为小碧丫头还为陆云袖挡过鞭,再加上先前在门外那担心的模样,倒真的是忠心耿耿。 叶隐风皱了皱眉:“那有什么关系,我一起将她带走便是。” “你啊,鲁莽。王府一下子丢了两个大活人,能不查?”她戳了戳叶隐风的眉心,现前还在王府之时,这个男人运筹帷幄,事事料想周到,怎么到这事上却独独缺了心眼。 陆云袖轻叹一声:“况且……王府之中,王妃待我还是亲厚,我总不能让她难做。” 叶隐风冷哼一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睿王妃比我还重要?” “你怎么连她的醋也吃。”陆云袖顿觉好笑,这赌气的叶隐风就像是十岁大的孩子一样,让她突然觉得很是可爱。 “袖儿,我知道你怕我对付王府。但是,我和他们迟早会对上,到时你站在那边?”叶隐风垂下眼帘,神色阴沉,带了浓烈的怨气。 叶隐风忽然的问话,让陆云袖沉默了片刻:“你这是逼我?” 叶隐风摇头苦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陆云袖带着不解缓缓开口:“你身为镇国将军,手握兵权,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同王府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你处心积虑地想处之而后快。” 叶隐风侧身低头凝视着怀中的陆云袖,眼神中浓烈的情绪让陆云袖一震。他抿着唇像是在挣扎些什么,神情复杂多变,半天才幽幽一叹,将陆云袖抱紧,一副认输的样子:“袖儿,愿意听我说一桩关于王府的秘辛吗?” 陆云袖略一迟疑,点下了头,静静地等着后文,她心中渐渐升起紧张之感,她知道她就快要得到她长久以来纠结于心的答案了。 “想必你也听说过,睿王府枉死的三夫人阿怀。”叶隐风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在陆云袖的耳边响起,带着一抹不知名的哀伤,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袖儿,阿怀,便是我的娘亲。” 126 秘辛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阿怀自幼丧父丧母,大约十岁的年纪,还未懂事,便被同乡的叔伯拐到了京城卖给了人贩。 睿王府管家在街上看到了头插草标,哭哭啼啼的阿怀,见她可怜,一时心软便将她买了下来,自此之后,她跟着老管家回到了睿王府做了一名小丫鬟。 阿怀手脚勤快、肯吃苦,又知满足,每顿有一个白米馒头就能让她高兴半天。老管家对她心存怜意,自己又膝下无子,干脆就认了阿怀做干女儿,也将她从杂物房调到了睿王爷房里做事。 皇上那时才刚即位,睿王爷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就被封了王赐了府邸,搬出了皇宫。虽平时做派俨然是个小大人的腔调,但内里终归还是个孩子,还无法习惯宫外生活,经常在半夜想娘亲想的无法入睡,偷偷地哭泣。 这事睿王爷掩藏的很好,但时间久了,细心的阿怀还是发现了端倪。睿王爷要强,为了不拂了睿王爷的面子,她只是每天做上一些小点,故意半夜折返给睿王爷送来,陪他说说话解解闷,直到他睡去,自己才趴在床头打个瞌睡。 大概是自从有了阿怀的陪伴,睿王爷逐渐褪去了过往的不适应,变得更加开朗起来,但也因此却更喜欢缠着阿怀。 不过两个半大的孩子,所有人也都没有在意,只当是王爷又多了一个玩伴,只要睿王爷开心,那身份什么的都不重要。 一晃五年,阿怀已是少女模样,出落得水灵灵的,她梳着丫鬟髻,穿着淡粉色的布衣,却仍掩不住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出尘气质。 阿怀的肤色很是白皙又极其细腻,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上手一摸滑溜溜的。双颊透着微粉,只要一笑就有两个漂亮的笑靥,浅浅的却和灌了蜜似的。而刘海下的那双眼睛, 则如两汪清泉,清澄透亮,看着你时,干净而无辜。 睿王爷本就比阿怀大上个两岁,身量在近两年迅速成长,五官之中虽还带了一丝稚气未脱,但眉眼之间却已是长成了一个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郎,而在几年来的历练里他整个人比起过往也沉稳了许多。 本就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久而久之,一些本不该有的情愫在两人之间产生。 年少易冲动,一日夜里,阿怀如往日一般替睿王爷送自己亲制的糕点。许是夜色迷人,又或许是气氛刚好,两人顺应情意,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待老管家发现,已是来不及了,睿王爷是铁了心的要娶阿怀做正妻,而阿怀更是非卿不嫁。 只是世间之事哪有二人想的那般简单,睿王爷的想法,老管家是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的,为了自家闺女着想,他只得找阿怀好好深谈一番。 烛影摇曳,那夜老管家似乎老了许多,他摸着阿怀的发丝,几乎是恳求一般,道:“阿怀,莫要继续下去了,你们二人是不可能的。” 阿怀正陷在甜蜜之中,睿王府中又无女主人,本就少了一些争权夺势,因此将她养的有些天真。她不明白,既然真心相爱, 又为何不能在一起,于是一时有些发愣,道:“为何不可能?” “若是放在平常人家,或许还有那么几分的可能性。”老管家喟叹一声“但是王爷出生皇家,这婚姻大事本就无法自己做主。你和他一主一仆,身份是云泥之别,莫不说我,上头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阿怀沉默了,她不是不懂老管家所说的意思,只是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不是做正妻,做个妾她也愿意。 老管家见她倔强的神色,心知再劝无意,只得摇了摇头道:“冤孽啊冤孽。罢了,只希望老天能多疼惜你们一些。” 那日之后,阿怀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定,她第一次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重新的审视。她知道,老管家所说都是为她好,但是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期待那一丝的希望。 阿怀终究是没有能够嫁给睿王爷。 三日之后,上头驳回了睿王爷的请求,太后震怒,亲自请皇上下旨赐婚,命睿王爷于正月初八迎娶当朝宰相之女项柔。 皇命难为,睿王爷终是有万般不愿,也只得接受娶了项柔。 睿王妃项柔出生书香,乃是一个知书达理之人。早知睿王爷与她始终淡薄,喜欢的是他房里那丫鬟阿怀,她也不怨,也不阻止两人的来往。 因此久而久之,睿王爷对她多了一分的愧疚,偶尔也会去她的房里坐坐,不再独宠阿怀一人。一年之后,世子沈风栖出生,项柔和阿怀相处也融洽,这睿王府里反而更多了一分热闹。 老管家也默默的期望,这日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只是天不遂人愿,世子出生后半月,皇帝又赐婚于睿王爷,令他娶户部侍郎之女云萝。 说道云萝其名,那时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京城第一的美人。所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这般形容她是再合适不过了。连原本心有所属的睿王爷在新婚当夜,挑开红盖头,也被惊艳当场,很快她就成为了王府之中最受宠之人。 但阿怀也并未因此而受冷落。 几个月之后,云萝和阿怀竟先后有喜,睿王爷大喜过望。为了不让皇家骨血不至于沦为私生子的名号,太后终于松了口,阿怀成为了睿王府的三夫人,虽是妾,也有了名份。 怀胎十月,阿怀每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已没有过多的奢望,只求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产。 寒冬腊月,天上飘雪之时,睿王爷的次子沈风景和三子沈风麟先后降世。 一连添了两个儿子,睿王爷府逐渐人丁兴旺,睿王喜出望外,在王妃的建议下,决定出门酬神,以保佑王府众人安康。 阿怀生产之时受了寒,又逢难产,当时极为凶险。在沈风麟出生之后,她身体一直很虚弱,经常咳嗽不止,偶尔还会咳出血来,几乎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 此次求佛,睿王爷更大一部分是为了阿怀。 127 真相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谁知睿王爷走后第三天,云萝夫人便遣了一干手下,将阿怀和尚在襁褓之中的沈风麟囚于偏院之中,趾高气昂地宣称:“阿怀夫人感染瘟疫,未免王府其他人受染,王爷下令将母子二人隔离在此,外人不得靠近。” 语毕也不给阿怀任何机会,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本就是严冬,天气寒冷,偏院之中没有御寒之物,云萝夫人一日只给他们送一餐,又冷又饿,阿怀的身体每况愈下,而小风麟也饿的嗷嗷大哭。 阿怀几乎是撑着一口气,每日扳着指头数着日子,只等睿王爷回来救他们。谁知,眼看第二日王爷就要回来了,一场大火在偏院熊熊燃起。院门紧锁,阿怀被滚滚浓烟呛得无处逃生,一边哄着怀中大哭的儿子,一边奋力地拍着门。 门外传来一声冷笑,竟是云萝夫人的声音:“贱婢,王爷要你死,你觉得你还能活着?” 阿怀被震得脑中一片茫然,愣愣地看着怀中的儿子,哭道:“麟儿,麟儿是王爷的儿子,他不会不管的。” 云萝夫人哈哈大笑,就像在嘲笑着阿怀的天真:“他与你在一起那么久,恐怕也染上了不治瘟疫,留着有何用?” 阿怀跌坐在地,屋外的声响渐渐消失,火势越来越大,她抱着孩子,心中除了绝望仍是绝望。 听到此处,陆云袖掩嘴发出一声低呼,握上了叶隐风的手:“那后来……后来怎样了?” 叶隐风叹了口气,将陆云袖抱紧:“后来我就被老管家救出,王府也没法再待了,老管家带着我投奔了镇国将军府,而我被将军视若亲子一般抚养长大。” 那阿怀…… 陆云袖没有敢问出口,只是默默地靠在那人的怀中,被自己最亲的亲人抛弃、伤害,那种痛她感同身受。更何况他的娘亲还因此丧了命…… 叶隐风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你所敬爱的那位王妃也参了一脚。” 陆云袖这回完全懵了,瞪着眼睛,满脸的不相信:“王妃那么宽厚的人,怎么……怎么可能?” “王府一下有三位少爷,就算她是正妻,但她却不是最受宠的那位。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她也要为她的儿子扫清障碍,为此她与云萝夫人谋划,将睿王爷骗了出去,然后云萝假借睿王爷的命令,害了我母子二人。”叶隐风一脸平淡,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他看了一眼陆云袖“这皇家的水总是要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 起先这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但是从老管家的叙述中捕捉到一些端倪。 当年,睿王爷为他取名,名字中带有一个麟字。麒麟本是上古灵兽,用来指喻杰出的人,而取字“麟”,正是可以看出睿王爷对这个小儿子的喜爱和期待,因此极有可能将来,能够继承睿王府的人,会是他沈风麟。 反观沈风栖和沈风景,皆没有这样的待遇,怎么能不让睿王妃产生危机之感。 老管家曾私下看到睿王妃遣贴身丫鬟去与云萝夫人谈话,没几日睿王爷出行,他们母子就遭了殃,而事后,那个丫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样前后线索一串联,叶隐风也就明白了个大概,也不禁感叹这睿王妃心计之深,如此一箭双雕的计策,不但除去了他们母子两这眼中之钉,也让睿王爷对云萝夫人心有芥蒂。 而她现在与阿怀情同姐妹,无论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她的身上,就此她的儿子就可以稳坐世子之位。 “那王爷……岂不是无辜的。”陆云袖低声细说。 “无辜?也不尽然,他早就知道凶手是云萝,却一直都未追究,怕的就是这样的丑事影响了王府的声誉……”叶隐风嘲讽一笑“或许在他的心目中,这些虚名更为重要吧。” “所以……你要复仇?”陆云袖下意识地问道。 “云袖,仇恨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还有其他的,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叶隐风看着陆云袖苦笑,若只是为了复仇,他何必如此?大可大大方方的上门,承认自己是沈风麟就是。照他的脾性,还是喜欢正大光明地夺回自己的东西。只是……里头更深的原因,他却无法说,也不能说。 陆云袖看他为难的神色,知道此事自己不应该知道,因此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就是。” 叶隐风虽然有时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但是陆云袖知道,这个人却真真正正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能说恐怕也是有他不能说的原因。 “袖儿,我都告诉你这些事了,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走吗?”叶隐风平生算得上是心高气傲,但是自从遇见了陆云袖这个小女子,连原则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 陆云袖咋舌,怎的说着说着又给绕回来了。 她无奈地看着叶隐风:“我知道睿王府并非我久留之地,你担心我待得越久,危险就越大。” 叶隐风点头赞同,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因为陆云袖很像他娘亲,因此睿王府之中,至少云萝夫人是死活都不会放过她的。 而睿王妃,虽现在如此和善的模样,内心深处究竟想的是什么,谁也说不好…… 恐怕一但侵犯到她的利益了,她怕是比谁都要可怕,平时不会咬人的狗,发起疯来才是最可怕的。 叶隐风正是害怕这点,才处心积虑地想把陆云袖给带走。 陆云袖皱眉思量,淡淡道:“只是要走,却不是现在,我必须要走的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叶隐风原先失落的眸光顿时一亮,这么说来陆云袖还是愿意和他走的。 “云袖,这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不,不需要你。”陆云袖干干脆脆地拒绝了叶隐风,嘴边扬起自信的微笑“我要堂堂正正地出这王府的门,以陆云袖的身份,而不是睿王府少夫人。” 她在叶隐风胸前蹭了蹭,撒了个小娇:“这事让我自己来了断,你莫要插手。” 128 缠绵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每次见陆云袖,叶隐风总觉得能认识到一个新的她,现在的陆云袖比起过去更为坚强果断,像是抛去那懦弱的外壳,给自己上了武装,可以处事而不慌,一切尽在把握。 这个样子的她,他更是喜欢,比什么时候都要耀眼夺目。 “哎,娘子的话我岂敢不听。”叶隐风贫嘴,“可怜我,只能在将军府里独守空闺咯。” 陆云袖“咯咯”的笑道:“你不是还有三房美娇娘嘛?怎么会独守空闺,享受齐人之福还来不及吧。” “你知道什么。”叶隐风暧昧的看了眼陆云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羞的陆云袖满脸通红,又狠狠的捶了他一下,“尽瞎说。” “否则,你认为为何她们要说我身有隐疾?”叶隐风笑的分外迷人,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此时尽是欣慰,“那三个,都是碰不得的人,不给我添乱已是不错。” “怎么会这般说?”陆云袖好奇了,眨了眨眼追问道,说实在的,她不吃那三个夫人的醋自是不可能,但终究这是在认识她以前就存在的。 叶隐风斜倚在床畔,却是指了指自己的唇,“主动一些我便告诉你。” 陆云袖羞红了脸,纵使床榻之上不是初回,这主动之事到底她也做的不多,然则经过这夜的洗刷,满心都是爱意,她撑住叶隐风结实的胸口,送上那宛若红瓷的双唇,吻住之后,方探入丁香小舌,便如同燎原之火,瞬间蔓延至周身的酥软,让她再一次醉倒在漫天星河之中,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 叶隐风搂住那削肩,缠绵至极的轻抚着那光洁的裸背,直到感觉到战意喧嚣之后才歇了下来,到底还是怜惜陆云袖将将经历一场大病,不肯再行欢好之事来折磨她。 待陆云袖离开他的双唇后,已是被亲的轻喘不已,他才摸了摸那青丝长发,轻声说:“这王朝为官,也并非那么简单之事。尤其是作为战场行武的将军,既然掌握了兵权,又承袭了老将军的位置,便更加没那么容易。” 陆云袖险些要问,你一个战场行武的将军天天蹲王府后院,好奇怪的行为。后来想想还是没说,毕竟叶隐风的确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却也并非单单为了自己。 叶隐风说:“那三个夫人,来头一个都不小,看着是娶来做娘子的,实际上,都是各个朝中派系,来监视你相公我的一举一动的。你说这几个人,我碰来何用。” 陆云袖愣了愣,刚要张口,叶隐风将她按在身下,俯视着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低声道:“往日我连话也是不愿意与她们说的,避之如虎狼,何况……” 可能是为了让她安心,叶隐风的手收紧了些,在那腰间轻轻一拂,落在她面上轻轻抚着,“叶隐风自从出了睿王爷那桩事后,就发誓,这一生只娶一个如阿怀那般的女子,绝不碰其他女人。” 陆云袖一时语滞,热泪涌动,险些要哭了出来,但她还是忍了回去,将自己的手与他的手相互交叠,低声说:“云袖此生也只你一个男人……” 叶隐风亲了亲她的额头,笑说:“时间不早了,我再不离开怕是就难走了。” 陆云袖不舍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咬唇不语。 叶隐风明白自己若是走了,她又是一人留在这里孤独作战,虽则坚强,终还是难舍难分。于是温柔的又亲了亲她的面颊,“听话,我走了,若是有事,定要想办法取那玉坠,寻人通知将军府,我还会来的。” 他这才起身着衣,陆云袖直起上身,看着他缓慢的动作,低声说:“世子与沈风景,到底也是你的大哥与二哥……这王府亦是你的亲缘,做事莫要太过狠绝。纵千万人负你,我不会负你。” 叶隐风微微一顿,将鞋子套上后,转身说道:“原先将小公子困在弃院,也是为了一报当年之痛。我知晓你会救他出去,为免他以后在身体上占你便宜,才选择的权宜之计。待你离开王府,自会还他男人雄风。” 陆云袖没忍住,居然笑了出来。 叶隐风终于还是合上门,消失在夜色苍茫之中。外面月色迷蒙,烟花绽放,一派热闹景象,谁也不知道清荷小院之中发生的种种,更不会知道,这夜里的少夫人,却是在王府中度过了最快乐的一夜。 她闭上眼,却想起当初沈风栖与自己所说:若他万分取一的可能,是自己的三弟,他也是决计不敢动她一根汗毛。 还是被世子说个完全,叶隐风居然真的是沈风栖的三弟,当朝大将军是睿王爷的儿子,恐怕在皇朝之中,也是没有人敢相信的。 第二日晨起,陆云袖先穿好那淡紫色绣荷花肚兜及丝绸亵裤,翻开床被依旧是一股欢好的味道,她红着脸掀开帐子,让它散散余味,才走到门边将门栓打开。 小碧敲了敲门,端着清水走进来,探头见陆云袖自己在穿衣裳,赶忙放下水跑了过来,“少夫人,今天不能穿这件衣裳。” 陆云袖从衣柜中选的是一件素淡的白衫,却被小碧给收了回去,她奇怪的问:“为何?” “少夫人你是忘记了嘛?今天小荷这新妇要来给您这长姐敬茶啊。”小碧鄙夷的嘟囔了句:“到底还是正房,怎么能穿的输过妾侍。我看她今天,定是要来剐少夫人的面子。” 陆云袖淡淡一笑,自昨夜叶隐风离去后,她的气色却好了许多,“无妨,我倒是要瞧瞧,以她这点短见识,是要如何剐我的面子。那小碧你替我挑身衣裳。” 她坐在铜镜前,起一柄玉梳梳着自己鬓间的长发,这时小碧进来,手上是一只托盘,里面是一片温柔水蓝,轻轻一抖,上面用深紫,乳白和浅粉的线绣出的大片的芙蓉,中心一点金红,胸前和下摆缀着密密的银珠,清逸中却不失了该有的华贵。 腰间是湖蓝闪光缎面的腰带,系出蜂腰轻柔,盈盈可握。后面垂下长长的两条,配着拖地的后摆刹是好看。 这衣裳……她何曾有过这般好看的衣服。面对她这等莫名的神色,小碧偷偷的解释说:“世子爷说了,今天小荷定会想办法教少夫人难堪,但是这王府之中,怎么能让小荷令少夫人受委屈,所以清早便让君竹送来了这套衣裳。” 129 鬼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世子的心意,真是细致的教人惭愧。陆云袖心中软软一声叹息,便整整这身衣裳,又坐回到铜镜前,难得用心的去画一个清秀却精致的妆容。 小碧和沈风栖都说的对,纵然她不把自己当做沈风景的夫人,却也不能被小荷给比下去,这若是连小荷也压不住,怕是以后在王府里更没地位。 仔仔细细的画了个涵烟眉,又叫小碧给帮忙梳了个略微复杂的发髻,饰以玉兰纹珐琅彩头钗,鎏金花托包镶橄榄形阳绿翡翠长簪。脑后是一柄白玉扇形梳插和几枚深紫色琉璃小簪花,耳朵上是一对白玉耳坠。 待妆容点成之后,哪怕是小碧都感慨,“这若是世子爷瞧见,可不晓得会多喜欢。” 陆云袖轻声责备了句:“世子爷是订了亲的人了,以后可千万不要胡说。” 小碧吐了吐舌头,这时候陆云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我昨日在宴席上见到了另外两位不世出的男子,一位是那叶隐风将军,另一位则是锦示司的崔圣之,果然都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气质,小碧你可有什么了解。” 说实在的,陆云袖也很好奇外人对于叶隐风的评价,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问,只好旁敲侧击问一下。 小碧一听,可就兴奋了,瞧瞧时辰,还不到敬茶时间,立刻搬了个小凳坐到陆云袖身边,绘声绘色的说:“这两位啊,我们后院的奴婢们也时常说啊,就说那位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崔圣之,可不就和圣上有断袖之谊,否则岂能如此明目张胆的不把王爷放在眼里。” 见陆云袖眼睛瞪得大大的,小碧可就来了劲了,低声下来,“难道少夫人不觉着崔大人很美么?” “是很美没错。”陆云袖想起崔圣之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亦觉惊心动魄,更何况时常伺候在圣上身边,难保不动点歪念头。可一想到这样的大人物会跟圣上有点干系,不觉打了个哆嗦,“那、那叶将军呢?” 小碧露出点可惜的表情,“叶将军着实可惜啊,不过他的的确确是我们大凉国的英雄人物,哪怕是后院传出隐疾之说,也难掩他天下英豪的本色。” 隐疾之说当然只有陆云袖可以辟谣,她微微一笑,颇有兴趣的问了下去,“怎么个英雄本色,你与我说说嘛。” 小碧说,叶隐风十五岁时候便跟随叶老将军上战场,艺高人胆大,屡次带领手下兵团进行突袭以及先锋攻城,往往凯旋而归。让他一战成名的,便是五年前,大漠古国楼兰狼眼一族屡屡骚扰边关,昼伏夜出,如白狼过境,杀伐无数,边关百姓简直民不聊生。 叶老将军年岁已大,便让叶隐风将军率阵出兵,叶将军假扮商队入大漠,又摸清楚狼眼一族的作息规律,他以骑兵打藏兵,生生的将狼眼一族逐出了沙漠,当时大凉国的人都称呼叶将军为“杀破狼”,而狼眼一族,尊叶将军为“战场鬼王”,只要他在大凉一日,便再不敢犯我大凉边境。 “所以这些年,大凉便逐渐安稳下来了么?也就不需要叶将军出征了对不对?”到底如今这样的男人,却是自己的男人,陆云袖心里皆是自豪与疼惜,不觉自言自语着。 小碧似乎有些动摇,双眸微闪着说道:“倒也不是,这大漠古国楼兰后来倒是安稳下来,却也暗藏祸心;大凉西陆的夜郎近年来却是几度挑衅,不过叶将军毕竟不能长期驻守在外,他手底下的几个副将,都被派到西陆去了,自己则在朝都镇守,基本上有他在,大凉人都会安心。” 原来叶隐风在大凉人心中,是这般近似神袛的人物。搁下了窃喜的心情,她忽然颇为奇怪的瞥了眼小碧,“小碧,你懂的朝廷中事还真多。” 小碧被说的脸微微一红,“少夫人,你对叶将军也关心过甚了吧。” 两人不知不觉的就笑作一团,恰在此刻,外头传来一声娇笑,“我的好姐姐,今日看来心情倒是非常不错啊,妹妹来给您敬茶来了。” 自那学自云萝夫人的腔调一起,陆云袖便止住了笑,与小碧互相对看了眼,她盈盈起身,微笑着看向来人。 小荷今日换了新妇打扮,高高梳起的发髻,簪着珍珠莲花步摇,长长的碎玉和珍珠镶成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又以黄玉为蕊,碧色水晶为叶,如此还不够,发髻间又点缀红宝石串米珠头花一对,点翠嵌珊瑚松石葫芦头花一对,方壶集瑞鬓花一对,穿了件胭脂红的樱花薄绸衣衫,只是到底是丫鬟出身,再怎么往富贵里打扮,那晒的微黯的肤色,也衬不出周身的好来。 陆云袖也不去计较她和自己如何比美,而是看出小荷如今的沾沾自喜,恨不能将所有值钱的宝贝都往身上招摇,她淡淡一笑,“既然妹妹来了,姐姐也不得不讲点规矩,这毕竟是姐姐的闺房,敬茶嘛,我们还是去堂中比较好,姐姐身体不好,烦劳妹妹去那里候着。” 小荷听后,微微皱眉,但来时云萝夫人还特特交代过,毕竟是新人,先敬她三分为好,来日多的是以牙还牙的时候。 她僵硬的笑笑,“是,那妹妹先去外头候着。”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从头至尾也不去看小碧一眼,倒是小碧,恨恨的“呸”了一口,“贱婢,纵然穿着这般好,还不是和乔大有一腿,将来啊,且不得给小公子怀个野种。” 她这么一打岔,倒是让陆云袖想起自己昨日将将和叶隐风行过了房,不觉微微苦笑了下,低低的与小碧耳语了一番,小碧顿时张了张口,讶然的说:“少夫人,别怪小碧多嘴,这药不是防孕的而是养身的……” 陆云袖剐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照着我说的去做便是。” 小碧顿时有些领悟,她又问了,“那少夫人何时过去?” “让她歇会,我们缓缓过去。”想当初云萝夫人可没少折磨她,到得今日,陆云袖怎么也不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被别人欺负了去。 扶了扶自己的发髻,陆云袖款款站起,亦是朝着中堂而去。 130 云荷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荷正在黄梨木的靠椅上坐着,见陆云袖和小碧先后踏了进来,也就作势起身,学着大家闺秀那样拜了拜,“姐姐您来了。” 小荷的行径,陆云袖也不能说不好,毕竟哪个女子,都向往富贵生活。只是她时而在行为上捉襟见肘,见陆云袖走的端庄优雅的,那举止之间都是自然天成的风姿,兼之今日的确穿的明艳照人的,让小荷眸中闪过了一丝嫉妒的神色。 陆云袖缓缓坐下后,对小碧说,“去取茶来吧。” 小碧应后,对小荷瞪了一眼,才扭头去倒茶,这当口,小荷还笑盈盈的伸手去给陆云袖看:“姐姐看,这是母亲昨日赐妹妹的老翡翠戒指,可还好看?” 碧绿澄澈的,放在阳光底下,还泛着莹莹光彩,一看便价值不菲。见她招摇自己的戒指,陆云袖也不多说,只好轻声说了句:“好戒子,母亲当真是喜欢小荷妹妹。” 小碧在旁边嘟囔了句:“什么好看,一只猪蹄戴了个戒指,真拿自己的粗手和少夫人比么。” 小荷没听见,自鸣得意的观赏着那戒指,还特地“咳”了声,道:“母亲还说了,既然我嫁给了小公子为妾,便不能再用这小婢的名字,特命我用回以前家里的姓氏,后来又觉着不好听,特赐了“云”姓,以示亲如母女,所以姐姐可以唤我云荷。” 陆云袖点点头,这般通过小荷来示威的意思,她怎么能听不懂,“那云荷妹妹,昨夜洞房花烛,过的可还开心。” 这话一问,云荷的脸便绿了,显然过的十分尴尬。 但是她还脆生生的回答了句:“好,十分好,小公子待云荷格外温柔,实在不晓得为何会将姐姐打成这样。” 两人一来一往的嘴仗,让小碧格外无语,将茶盏一推,“都来了,还不敬茶?别真当自己是来叙旧的客人啊。” 云荷起身端起茶盏,学着陆云袖的步伐,款款走着,偏就是多了点东施效颦的意味,小碧看着都险些笑出了声。 幸好清荷小筑里没有别的婢子,更没有闲杂人,云荷觉着走的有些累,便又快了几步,脚底一个趔趄,手中的茶盏便朝着陆云袖飞了过去。 “少夫人!” 陆云袖根本没有错过云荷垂下去的眸子里滑过的一丝狡猾,她是在用那等拙劣的手段转移她和小碧的注意力。幸而同样的套路,纪花曾经也干过,否则陆云袖还真就栽在这杯茶上了,她险险的让过,还是有些狼狈的跌到了另一边,茶盏砰然砸到她坐的位置,溅出一团茶水。 小碧大喊了声:“小荷你故意的!” “大胆!谁让你喊本夫人小荷的!”云荷下意识的就骂了出来。 倒是陆云袖,突然站起身,摔了一巴掌在她脸上,冷冷的说:“你这是敬茶呢还是泼茶呢?做婢女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笨呢?” 云荷当然没想到,陆云袖真的敢打她,但陆云袖却做了,她颇有威严的坐到另一侧,任那茶水滴滴答答在椅子上滚落,也不让小碧打扫。 她似是动了怒,急喘了几声,又变成一副要吐出血来的模样,将云荷给吓在了原地,捂着半边脸颊根本不敢动弹,生怕把少夫人惊出病来,王爷和王妃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陆云袖抚平心头的怒火,才舒了口气对小碧说:“小碧,让你去熬的药熬好了么。” 小碧张大了眼睛,“什么?少夫人,这药可不能多喝啊,上官先生说了,只能喝一次,多了对身体不好。” 陆云袖皱眉,“忒那多话,让你去就去。” 小碧不情愿的“噢”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几句话引起了云荷的注意,她讪笑着坐下,“方才是妹妹不对,妹妹与姐姐赔礼,没想到姐姐还在吃药,可切莫、切莫动怒。” 陆云袖淡淡的说:“无妨,这药与你无关,茶盏既然碎了,也别再敬了。” 云荷并不以陆云袖的冷淡为忤,而是追问道:“妹妹好奇,为何这药只能吃一次?” 她心里头大概也猜到是什么,陆云袖毕竟是去过世子房中过了好几夜的人,恐怕是担心给小公子戴绿帽子,惹来他人闲话,才定要多吃那一剂防孕的药。 陆云袖微微一顿,“这是上官先生开来给我养身体的,只是不知为何,却要说只能吃一回。” 云荷顺势问下去,“那妹妹能不能求一剂药方,也好养养身体?服侍小公子累的很呢。” 陆云袖蹙眉,做出一副犯难的样子。 云荷不依不饶的追道:“难道那药方还不能给了?” 陆云袖叹了口气,“也罢,我让小碧给你拿。” 待喝完药后,又叫小碧将药方递给了云荷,总算是将这瘟神送出了清荷小筑,陆云袖自她的身影离开自己的小院,终于舒缓了口气瘫回椅子上。 小碧收拾着那一凳子狼藉,还不忘记骂骂咧咧,“这该死的贱婢,居然敢泼少夫人,幸好少夫人你躲得及时,不然那烫茶到了脸上,后果不堪设想啊。” 陆云袖点点头,这小荷,果真是毒蝎心肠,所以她也不需要怜惜此人,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这个威胁才好。 陆云袖道:“你别以为这小荷有那般聪明,其实都是云萝夫人教的。” 当然了,想起叶隐风所说睿王妃的举动,其实才是最可怕的,善意的外表包藏着一颗看不透的心,幸而目前她并未对睿王妃产生任何影响,所以那矛头自然也不会针对自己。 倒是云萝夫人,一直都是锋芒毕露,若非一张外表讨喜,始终让睿王爷割舍不清,哪里还会好好的度到今日。偏就是小荷那丫头,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她只是云萝夫人手中的一张牌,却没看清自己的局面,将来耀武扬威起来,最后害的还是自己。 她招手让小碧过来,小碧好奇的凑近后,陆云袖方低声交代:“你所说她与乔大有染,是真?” 小碧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还没到清荷小筑来当差,她就和乔大结了对家了。” 131 钓鱼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说:“那你先记得找小公子院里的人问问,探探她到底照着那药方抓药了没?假若有,今晚上你便在乔大房外头守着,看看他们还会不会私会,有的话,明日再来与我说。” 似小荷那样的女子,一旦尝过欢好的滋味,大概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时日一久,恐怕就会有些骚动,再加上她今日一问洞房的事,假若真有那对家,今晚绝对就会按捺不住。 她唯一信任的便是小碧,偏就是能使得动的也只有小碧,好在此事小碧非常感兴趣,不停的点头说道:“少夫人放心,此事便交给小碧,绝对妥当。” 不过小碧也是个玲珑聪明的人,她可不找小公子院里头的人打听,而是直接去了小公子住的院子:明溪院。 明溪院不似陆云袖的清荷小筑住的那么偏,在内院的西侧,与沈风栖的林和苑相比,小了一半,但风景依旧很美,院墙上垂挂着繁花朵朵,细长的流水穿墙而过,另有一种洞天的感觉。 小公子自小就表现出习武上的天赋,在明溪院里头建了不少自己的小练武场,其他的装饰一应简化,所以明溪院虽然简朴,一直不缺乏外头的王公子弟在里头玩耍斗鸡喝酒,曾经的曾经也焕发过勃然的生机。 只可惜,自小公子出了那事之后,明溪院就显得寂寥起来,安安静静,似是没有人烟。 小碧微微蹙眉,她记得沈风景后来不许人大声讲话,说是自己听了心烦。这趟来明溪院,看来还是注意些的好。 她在院子外头和守门的一个丫头说:“我是打清荷小筑来的,特特代少夫人来探望下云荷夫人。” 这丫头大约也就十岁上下,小小的个子,靠在门旁边打盹,显然昨日明溪院里也是闹了一场,她白日里犯困了。 一说清荷小筑,那丫头两眼一亮,“你等等,我去通报一下。” 等了好半晌,她又匆匆的跑了回来,“你先随我来,小公子要先与你见见。” 小碧听着心里头直打鼓,又不敢不跟着去,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这丫头走,明溪院前后三进,走到第三重门再往里头一瞅,小公子可不就在里头的小练武场上,噼里啪啦的打着木桩,只是他打一下就皱下眉头,打两下便停下来歇歇,显然不及以前,非常的力不从心。 丫头说:“小公子,清荷小筑的小碧来了。” 小碧觉着此时的沈风景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喜欢在街头鬼混的沈风景相差太远,如今的小公子,郁卒难解,沉默寡言,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自卑。 他点点头,让小碧站的远远的,弓着个腰,含糊不清的问:“她还好么?” 小碧听后,顿时想起那顿惨不忍睹的毒打,但毕竟不是自己主子的院子,不敢太过放肆,冷冷的回答:“回小公子的话,少夫人挺好的,自打一人清静了后,身子也逐渐养好了,倒是今晨,云荷夫人去了一趟,少夫人险些又吐了血。” 让她不告状那是不可能的,原本她说的就是事实。 沈风景抬眉,一双阴霾的眸子看向小碧,“为何会动怒。” “云荷夫人敬茶,险些将茶泼了少夫人的脸啊,幸好少夫人眼疾手快躲的快,假若没躲掉,又是一次灾厄。” 沈风景气的浑身发抖,小碧却不疾不徐的接了句:“奴婢奉劝小公子一句,当真还关心少夫人的话,先管好自己院子里头的人。少夫人啊……如今的身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小碧随口胡说,说的沈风景浑身一凛,“她……” 满心的苦涩,也无法表达此刻沈风景心中之痛。他不想那么对待陆云袖的,她本应是他最要好好爱护之人。奈何天公不作美,本是他的娇妻,却成了他人床榻上的玩物。连番打击,早已经将他毁的人不人,鬼不鬼。 沈风景颓废的垂首,“上官先生也救不回来么?” 小碧为了不让他去惊扰了陆云袖,闭着眼睛漫天瞎说:“是啊,上官先生说,只能用药慢慢调养,回不回得来,且说。” 沈风景无奈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去干自己的事吧,我找地方静静。” 小碧觉着好像把沈风景说的有些可怜,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那奴婢先告退了。” 小碧出了习武场,加紧脚步朝小荷的房间走,绿色的裙罗在草间穿梭,似是跳跃着的小精灵。她也算是间接替陆云袖干完了一桩事。 云荷住的单间,是个里外两进的小房,正逢大婚,处处还张灯结彩,漫着艳红的布帘。进去便是鸳鸯戏鲤的屏风一张。再迈步绕进去则是挂珠帘幕。掀开帘幕进去便看见红松木圆桌和三张圆木实心凳。比以前下人时候住的,好过不知道多少倍。 云荷正拿着那药方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小碧一脚跨了进去,倚在那里柔柔的喊了句:“哟,我的云荷夫人,怕是不识字吧,要小碧帮忙么?” 云荷吓了一大跳,见是小碧,才缓缓舒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小碧咧了咧嘴,不予置评。 云荷丢了个眼刀,嗔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一辈子都不理我了呢。” 小碧点点头,“我倒是也想一辈子不理你啊,但是有些事我得和你讲啊,万一害了你的性命,可就对不住了。” 云荷紧张的问:“什么事?” 小碧没好气的唬道:“这可是防孕的药,没那个打算的女人可别瞎吃,我和上官先生学了好些日子的药理了,这点事还是懂的。” 云荷一听,双目微亮,匆忙上前,抓着小碧的手便往里走,想了想还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在小碧手上,“你给我念念,都是什么药?” 果然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小碧得意的浮起唇角,只觉自己和少夫人,在逆境中亦是学会了自保。 到得夜间,小碧一直都缩在乔大的房间外头,她个头原本就娇小,如今躲在墙角,便如个小木桩子一样钉在那里。 夜露深重,略有清寒。好在这初夏时分,大多人都喜欢在外间乘凉,小碧也不觉着有多冷。她揉搓了下胳膊,猫在草丛里,候着那条小鱼的前来。 132 偷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是亥时来的,一直守到了卯时也不见有人过来,这房中都已经传出了乔大粗重的呼噜声,说来乔大原是这外院老账房的儿子,账房年纪大了后,换了个新账房,乔大呢,因为不会算账,但有点能耐,就跟着管家干点事,算是个副手。 也正是因为和管家和账房都有关系,乔大住着单独的小房间,不与其他人一起合住,正好便于他和小荷私会。 至于小荷…… 小碧眸光微微一暗,其实曾经二人同吃同住时候,感情当真是极好的。只是二人所求不同,所获自然也是不同。 小荷还未曾被调拨到沈风栖世子爷的房内,便攀上了乔大,只因为在外院的下人里,乔大都是最和当的人选;后来进了世子房后,小荷便借口说怕被世子爷发现,尽心尽意的与小碧服侍着世子,那时候的小碧一心一意的喜欢着上官轻鸿,何曾晓得小荷会暗藏那么多的机心。 直到沈风栖把碧、荷二人挑出,送给陆云袖调拨,小碧是觉着远离是非地,清净自在的反而好,小荷却又不同,总觉着自己被屈就在这里,没傍上世子爷,分外不甘,就又回去寻了乔大,两人继续做着对家。 小碧猜测,正是因为沈风景不能人道,小荷也觉一面可以和乔大继续对家,一面还能攀上权贵,所以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嫁给沈风景为妾。 罢了,她既然愿意做她的云荷,那便是她的云荷。 正在小碧怔怔出神的时候,又是月上中天之时,她已是快不抱希望,却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走来。 来了! 她往壁上一贴,只探了一点点余光,向外看去。果然是云荷着了今天那身华贵的衣裳,走的匆匆忙忙的,到了这乔大的房门外。 人离的近了些,小碧不敢看的太猖狂,又将头缩了回去,只听见门声轻轻响起,三声重两声轻,不过片刻,门声就响了起来。 乔大说:“我的小荷哦,你居然今天才来。” 云荷嗔道:“冤家,昨日刚刚成亲,我哪里敢跑出来,若不是今天讨了个方子,我还不敢来。” 乔大奇怪的问:“什么方子?” 云荷声音低了些,小碧没听清,不过揣测应是说了是防孕的。 乔大笑出了声,一把抱住身前站着的云荷,两手在她那丰满的身体上,上下揉弄着。 云荷被他弄的娇喘不已,迫不及待的推着对方,“快,我们抓紧时间。” 乔大狞笑着:“老子早就等的不耐了。” 小碧此时已经绕到了窗口,悄悄的探头进去,就看乔大将云荷抵在墙上,两手轻轻一扯,便脱去了她上半身的薄衫。 小碧看的惊讶万分,这、这两人…… 她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又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但看乔大一面咬着云荷的脖子,另一手在那丰满之上,来回揉弄,小碧是瞧不见云荷的表情,就看她不停的哼哼着,两手已是将乔大的衣裳扯了下来。 “啧啧,等的这么焦急了?”乔大的手拂开那下身长裙,再向下一扯,露出她那肥臀,在后头狠狠一拍。 云荷娇喘了下,拧着身子怒道:“我在小公子房里服侍,哪里敢轻举妄动,冤家你快些。” 大约此生小碧第一回见到男女情事的场面,真是惊心动魄。她本想要不就这么溜走,却对此事又十分好奇,便捂着脸又偷偷的看了过去。 结果她一看乔大褪去长裤,便两眼瞪的比牛眼还大。 小碧险些摔倒在地上。 屋里的人是毫不知晓外头尚有个不经人事的女子,经受着此生最大的冲击。 乔大撩起云禾的裙子,一手伸到她膝弯后,提起她一只腿,将她搂紧,下身就紧顶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了。 乔大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开始向云禾体内缓缓刺进去。 不多久就是浪语阵阵,颠鸾倒凤,翻云覆雨,哪里是小碧经受的住的,她两腿一软,仓惶的往后一退。 这一退却是撞到个温热的身躯,小碧吓的险是要叫出声,却被一把捂住。 这满怀的药香,倒是让她立刻安稳了下来,来人拉着她东拐一处,西走一圈,竟是走到了内院的一处院子里,才放开了她。 小碧红着脸转过身看向来人,声音如蚊虫般含糊:“上官……先生……你告假回来啦。” “阿碧。”上官轻鸿俯下身子,“你何时有了瞧别人做这等事的兴趣。” “没有。”小碧慌张摇头,“我、我……” 可一想到刚才她虽则是瞧着云荷与乔大的这事,脑中却始终惦记着,假如说是上官与自己,结果这一联想,站都站不稳,气血翻腾起来,险些又要喷出鼻血。 上官轻鸿忽然上前了一步,两个人挤在一个角落里,呈现的态势,居然亦是贴面的站姿。小碧吓的两手轻轻推拒,上官倒是忽然浮唇一笑,伸手入了她的裙中。 小碧吓的张大了嘴巴,何曾受过这等待遇,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上官轻鸿只是在亵裤外头轻轻一摸,便又退了出来,似是看诊般轻描淡写的拍了拍手,“倒是落了不少的水。” 小碧虽对房事知之甚少,却也知道女儿家的身子是不能随意被人碰的,何况是那处。 她与上官轻鸿一直以来,恋爱不似恋爱,调戏又不似调戏,完全不明白上官待自己是个什么心态,被这般一摸,两个眼圈都红了开来。 上官轻鸿却不以为然,将她那细腰微微一揽,两人贴身而处,感受着怀中小女子那瑶鼻之中粗喘的气息,逐渐深重。他思忖着,怕是方才看完一场春宫大戏,如今被自己一抱,那水该落的更多了。可这小碧啊,明明一脸的委屈,却也不吭气,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来,还是让上官轻鸿软了心。 他凑到她耳旁,轻声问:“想学么?” 小碧满脑子疑问,直愣愣的问:“学什么?” 上官轻鸿习惯性的摸了摸那小腰,“除了与我学读书,学药理,不想学房中术么?” 133 房术【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房……中……术?”小碧念了几遍,终于理解了这三个字的涵义,顿时汗毛倒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 上官轻鸿松开她,也不强逼,自己转头轻慢的走着,“想学就随我来。” 小碧站在那里,险要将手中那一方小帕子给拧坏,她明白男女之事,需是两情相悦的。 只是上官轻鸿……哎,唇角逸出了一丝不明就里的叹息,小碧的目光落在上官轻鸿离开的背影上,只见他已是要没入黑暗之中,忽然跺了跺脚,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小碧垂着脑袋就这么陪着上官轻鸿到了药居里,此时茯苓还没有睡,一直强撑着等上官轻鸿,见他跨进门来,还分外精神的喊了句:“先生,那事茯苓办妥了。” 上官轻鸿丢了个眼色给他,茯苓才发现后头默默跟着的小碧,就见那平日最爱来药居的漂亮姐姐,正挣扎万分的站在原地,一张小脸在灯笼的映衬下,格外的娇艳动人。 茯苓“啊”了声,还问:“小碧姐姐,这么晚了是来取药嘛?” 小碧忙不迭的拼命摇头,到底还是不敢跨进来。 上官取过桌上的布,寻来茶盏啜了口茶,“小碧你进来,茯苓你去歇息,顺手把门关上就是。” 茯苓只是个八岁孩子,他纵使再聪明,也不可能懂这些事,还分外好奇的问了句:“小碧不回去嘛?” “多嘴。”上官淡淡的责问了下,茯苓吐吐舌头,小碧终于扭扭捏捏的跨了进来。 茯苓经过小碧时候,终于顿悟,“啊,小碧姐姐你是要和先生睡觉么?” 小碧那小脸就跟初升的太阳般嫣红,似是要凝出血来,被这孩子的一句话羞的险些要钻下地洞。 上官轻鸿将茶盏扣在桌上,茯苓忙慌退出,很乖巧的将门关上,回头望了望月亮,分外不解的说:“大人真奇怪,不过就是睡觉么?至于那么害羞么。” 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便是一根针落下,亦是能听见声响。 上官轻鸿褪去外裳,将它搁在凳上,抬脚便缓缓踏进内室,小碧一直盯着脚尖,倒是也磨磨蹭蹭的跟了进去。 上官轻鸿坐在床榻边上,让小碧站在自己的两腿中间,医师的手一向很美,纤长而又温柔,仿佛能在瞬间触碰到最敏感的位置。然则小碧心中太喜欢上官,他只是轻轻的一碰触,便有些按捺不住的紧张。 上官轻鸿的手只是顺着她的裙子,轻轻的上滑,最后落在那窄腰处,再只是一拉,小碧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害怕么?” 小碧先是拼命点头,随后又拼命摇头,房屋之中的烛火轻摇,倒是衬出那肌肤如雪,眸光迷离。 上官轻声说:“你为何如此白,倒和小荷相差的那么多。” 小碧总算是说了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我娘亲也白。” 上官微微一笑,“那阿碧褪了衣裳,应是更美。” 小碧“嗡”的一下,脑中尽空,就看上官轻鸿的手如入无人之境的轻解慢剥,自己就光溜溜的躺倒在他的床上。 小碧惊的合拢双腿,双手亦是护住胸膛,缩在床里自是不敢再动。 上官轻鸿却不着急解自己的衣裳,他扳回小碧的身子,那双如星河璀璨的眸子,牢牢的盯着身下的女子,“你若是想回去,还来得及。” 小碧咬着唇,蹙眉看着上官,她到底还是松开了手,任自己坦荡在对方的面前,就如同是三月里第一朵娇艳的梨花,肌肤胜雪。 上官轻鸿自她那鲜红欲滴的唇瓣上,轻吻着,随后抬起头,说:“张嘴。” 小碧听话的启唇,那舌尖便顺势窜入,上官轻鸿吻的十分温柔,轻舔慢挑,就如同他的性格那般柔情似水,她轻哼出声,那瘦弱的身子逐渐染上了淡淡的粉红,直如娇花绽放。 一吻结束,上官轻鸿问:“方才你都瞧见了什么?” 小碧下意识的回答:“什么也……” 见上官轻鸿眸色不变,却是有些沉下面色,只好承认道:“我瞧见乔大亲……亲小荷的胸处。” 话刚落音,她那胸前朱果便被含在口中,那舌尖轻扫,一阵酥麻直窜顶心,竟是连脚尖都蜷缩在一起,小碧两手不自觉的插入上官轻鸿的发间,仰头轻吟出声。 然则这仅仅是个开始,上官轻鸿含在唇间,时而用牙齿轻咬,时而又用舌尖缠绕,时而还向上微扯,几个连续的动作,令小碧简直羞到极处,却也舒适不已。 上官轻鸿亲完了这处,便又去亲那处,把个小碧折磨的在床上拧来拧去,满面潮红,两腿间的露水,是越来越多。 上官终于抬起头,问:“你还瞧见了什么。” 小碧双眸含泪,扭捏的回答:“他……他们的下身结合在一起……” 说完话后,便捂住脸不敢再看对方,倒是上官轻鸿轻笑了下,“这也太快,你毕竟是初次,还是慢些来的好。” “那要怎样?啊……” 只是刚问出话来,上官轻鸿的手指,却滑入了桃源仙谷之中,方才花露深重,自是顺滑不已,他在其中探寻了好半天,直到小碧忽然如鲤鱼打挺一般,险些弹跳起来,他知是找对地方,一掌将她缓缓按下,再循序渐进的揉弄着。 小碧终于忍不住的呻吟出来,那手指顶弄的每一回,都让她感觉到舒服至极,她双目迷离的揪住身下床褥,只觉自己是最幸福的女子——她爱了上官轻鸿好些年,只是他从未曾正眼看过自己。而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却只有自己。 小碧被那手指越来越快的滑动,触及到的酥麻酸痒不断来袭,终于压抑不住想要尖叫的感觉,脑中似是炸开了数朵烟花,喧嚣之后,脑中一阵空白。 她紧紧抱着身前的男人,止不住的轻泣出声,两眼朦胧处,却看上官轻鸿衣裳整齐,一件未除,不觉微微心凉。 但她虽然性格刚烈,却又分外忠诚,只见上官轻鸿窸窸窣窣的又去了件衣裳,却又留着贴身的里衣——她晓得的,这男人只是罩着个假面,怕被她发现端倪。实则细心如她,早就发现了这桩事实。 小碧想了想,低声说:“先生,把灯灭了吧。” 134 初晨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微微一愣,小碧羞涩的说:“灭了灯,小碧才不紧张。” 不论是当初上官将流离失所的她捡回家,亦或者是给了她和少夫人两方安稳的天地,还是她心中满满的都是对方,小碧也不想让上官轻鸿为难,更不会叫他负责,自然,也不想让他,不尽兴。 纵然给自己的不是真实的一面,小碧也不会问那么多,只要他此时此刻,心里头有自己就好。 上官轻鸿轻笑了下,起身熄灭了烛火,顿时房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片刻之后,小碧感觉到熨帖在自己身上的,已是一片**的胸膛,似是无师自通的环住对方的脖子,覆在上官耳畔轻声说:“先生……” 上官纵身闯入之时,她痛的一声惊呼,将下一句话吞回了喉中。 先生,小碧爱你。 药居的夜里,似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么长。只有那八岁的茯苓,偶尔还翻了个身,嘟囔着:“奇了怪了,先生那屋里,跟闹鬼了似的。” 第二日清晨,小碧起了大早,她只觉腰肢酸痛,想起夜里几度感觉濒临死去,仍然面红不已。转过头去,却看上官轻鸿尚在熟睡,她就悄悄的套好衣裳,往外头摸去。 刚一打开门,却见茯苓已然在药园子里打着一套小拳,虎虎生风的。 茯苓一瞧见小碧,立刻收了拳,晃悠着胳膊,天真的问:“小碧姐姐你们昨晚睡好了嘛?先生的房里闹了一宿的幺蛾子,茯苓今晨险些都起不来。” 小碧顿时又语塞起来,这让她如何回答这孩子。 好在忽然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一声轻唤,又给小碧喊了回去,小碧只好扭头又进了房里,直直的撞上那对珠玉光华般的眸子,“先生早。” 上官尚躺在被中侧倚着,小碧也晓得他不起身,还是怕自己发现端倪,只好退了几步,手足无措的说:“少夫人怕是要醒了,小碧先过去服侍她。” “阿碧。”上官轻鸿又喊了声。 小碧停住脚,拂开帷帘好奇的问:“怎么了?” “房中术是修养身心的,多了伤身,几日一回倒是没有问题。”上官轻鸿又是轻飘飘的送来一句话,让小碧顿时羞赧的不知如何是好,仓皇的应了一声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药居。 上官轻鸿自小碧离去之后,忽然搁下唇角那一直浮着的微笑,唤道:“茯苓。” 茯苓大声应了下,跑了进来。 “先生。”见到上官轻鸿之后,茯苓两手平放,规规矩矩的站着。 上官取来衣裳,随手套了,坐在铜镜前,开始除那面上的假皮,茯苓有些忍耐不住的说:“先生,小碧姐姐只是王府里的一个丫鬟,如何配得上您,您何必招惹……。” 上官轻鸿瞥了他一眼,茯苓立刻乖乖的垂下头去,“先生做什么自有道理。” 别看茯苓与小碧交流之时一派天真浪漫的,这心海之中,怕是十个小碧也拼不过的聪慧。 上官轻鸿只是低声交代了一句:“今日送一些补元气的药材给小碧。” 茯苓撅了撅嘴,也就应承下来。 小碧回到清荷小筑的时候,陆云袖已然坐在梳妆镜前,细细的画着眉,她瞧了眼走的面红气喘的小碧,还轻笑着说:“你这一夜去的可真长。” 小碧这才想起,昨日她自给少夫人端来晚膳,便一直外出未归,于是她又搬着小凳,坐到陆云袖身边,如数家珍的絮叨着。 先是去了明溪院那里,未曾想被小公子给拎了过去,问了几句话,幸而她漫天胡说,倒也推搡过去,想来小公子是轻易不敢来打扰少夫人了。 后来找到云荷,给那药方又添了一把柴火,这夜里啊,她果然就来了。 小碧说到这里,想到上官轻鸿在那里截住自己,后面她又跟着去了药居,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给献了出去,却是只字不提。她晓得少夫人关心自己,也希望她和上官先生在一起,只是……面上莫名的挂出了几分寂寥,上官若是想娶她,昨日便该开口了,他到今晨也缄口不言,小碧也就不想强求了。 陆云袖没有漏了小碧那等神色,她轻声问:“怎么?似乎心情不好?” 小碧回过神来,却咬唇回答:“不是,只是在想,若是云荷那事情被发现了,以后这王府会如何整治她。” 陆云袖以为她和小荷毕竟是同住许久,情义还在,所以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种了个因,结什么果还是云荷自己的命数,这将来的事还看云荷自己的表现。” 这日云荷便不需再来,陆云袖也乐得安静,她用完早膳后,由小碧搬着美人靠,去外头的院子里晒晒初夏的太阳。 这时,她忽然瞥见小碧低头时候,那脖间一点点淡红的痕迹,哪怕是延伸到襟口处依旧未曾减少,早经人事多回的陆云袖自然晓得这意味着什么,顿时怔住,再联想起今晨小碧那双怅然若失的眸子,一切意思便不言而喻了。 陆云袖不着痕迹的坐到美人靠上,初夏的空气之中总有几分绵意,带着慵懒的气息,晒的她四肢乏力的,她见小碧哪里还有寻常那么开心说笑的模样,便故意问道:“上官先生近日有时间么?” 小碧一听上官二字,顿时面红起来,“不知,小碧不知。” 陆云袖点了点头,“过几日,你替我去请上官先生来清荷小筑,对外便说身子不适,让他来瞧瞧,有些事还要与他商议。” 小碧支吾的应了下来,实则她还未想好要如何去应对上官的法子,但是少夫人这般说,她还不能不去办。 陆云袖见她那般,心中也是有些烦闷,上官轻鸿说到底是个好人,他在这王府里帮衬着她们二人,一直很尽心尽力,只是于感情上,若是不能给小碧个交待,她怕是也会恨上几分。 她站起身来,“我去小微亭那里走走,你不需跟着了,自己在房内好好歇着。” 毕竟是初经人事,第一夜的痛楚陆云袖还是记得的,她怜惜小碧,便也不肯让她为自己劳累,寻个理由就离了清荷小筑,往门外去了。 135 乱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往小微亭这一路上倒算是清静,显少遇到几个丫鬟家仆见到她弯腰行礼后也就低头离去了。陆云袖耳尖,偶尔擦肩而过后还听得那些仆众嘴里的闲言碎语。 无外乎她这个少夫人如何搭上世子无果,又因为不能生育,连得小公子都娶了新妾,因此而不受宠云云。 她倒也并未生气,权当笑话听了后一笑置之。毕竟此事的真相,只有她才是全局之中最为清楚的那个。 许是入了夏,陆云袖踏入花园时发现,小微亭下那一方水池里,一朵朵红白莲花迎风微动,虽未到盛开之时,那花骨朵儿倒也能随风带来几分夏日的清芬,隐隐袭人。而池中那一群红鲤像是寻到了新的游戏一般,在绿色的荷叶间穿寻嬉戏,好不快活。 从她现在站的位置看已是一番夏意盎然的美景,若是在那小微亭之上,入眼的景象怕更是要美上几分。 陆云袖脚下的动作忍不住快上了几许,拐过那几棵垂柳,却突然顿住了脚步。那小微亭之上,早就有人先行占了位。 陆云袖只觉无趣,原想原路返回,但定睛一看,这亭中之人,却是墨璋与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锦衣男子。 墨璋自那日定亲宴后,时常会来府上住上几日,但每回来,都会偷偷去青荷小筑那探望她。只是今次却没有,这让陆云袖看到墨璋时着实有些意外。 特别是她身边的那个男子……身材很是高大,怕是要比叶隐风还要高上那么一些,墨璋站在他身边只到他的臂弯之处,越发显得娇小玲珑。 因为离得还有些距离,陆云袖微微眯了眼才勉强看清楚那人的轮廓,长得倒是有着那么几分斯文,不过怎么看都觉得那气质就同墨璋那笑面虎的爹爹一模一样,恐怕也是不大好惹的人。 那两人之间像是在争执着什么,陆云袖认识墨璋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的模样。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含怒带怨,透着倔强,丝毫都不肯妥协。 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亦是怒火中烧,也不顾墨璋的意愿,竟牢牢将人困在自己的臂弯之中,强吻了上去。 墨璋先是被吓了一跳,微愣了一下,便开始剧烈的挣扎,但她那花拳绣腿,全被那男人轻松化解。 “啪”的一声脆响,男人的脸被打偏到另一边,墨璋趁这时逃了开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扇了那人一巴掌的陆云袖。 陆云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掌,在看到墨璋挣扎的那刻,她心里无名火烧了一把,等反映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小微亭里。 “云……云袖,你怎么在这?”墨璋的脸已是红的快滴出血来,方才的情况,怕是全被陆云袖给撞见了,她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陆云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抬头怒视那个轻薄了墨璋的男人,道:“你是何人?这王府之内岂容你放肆。” 男人冷哼了一声,丝毫未把她放在眼里,一双眸子淡淡一扫陆云袖,转而看向墨璋,眸中还有未烬的怒火:“跟我回去。” 墨璋连连摇头,倒也是倔强:“我不!我已与世子定了亲,迟早是睿王府的人,我为何要跟你走?” “这桩婚事,我不同意。”男人的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蹙起那一双英气逼人的剑眉,带着森森的冷意“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不走!” 墨璋梗着脖子不动,人向陆云袖身后缩了缩,陆云袖只觉墨璋扶在她手臂上的手抖得厉害,怕是心里也是怕到了极点,不禁更好奇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了。 “这毕竟是睿王府,你若是这样就想把人带走,是置我们王府的尊严于何地?”陆云袖抬眼毫不畏惧地逼视着那个男人,冷冷一笑,将人完全护在自己的身后,大有一种,若要带人走,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意味。 “再者,你又是何人,这桩婚事在文武百官在世人面前早已是铁铮铮的事实,岂是你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的。” 眼前这个男人甚为霸道,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墨璋活生生地拆吞入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嘴角微微上扬,牵出了一个颇为嘲讽的弧度:“她要唤我一声大哥,你说……我是谁?” 陆云袖低声“啊”了一声,眸光诧异地转向墨璋,张口结结巴巴道:“他、他是你、你的大哥?” 墨璋轻轻地点了点头,垂下眸子不语。 她张了张口,表情已是有些木讷,指了指男人,又指了指墨璋:“那他刚才……还……还……” 这个男人对墨璋的感情,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早就脱离了普通的兄妹之情,方才又对墨璋做了那样的事…… 这……这岂不是**? 陆云袖觉得自己无意间似乎知道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事情,现在整个脑子就如一团乱麻一样,理都理不清楚。 小微亭上陷入片刻的宁静,两人都未回答陆云袖的问题。墨璋的大哥此刻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先前身上的戾气此刻已经全然消退。 他转动着手中的玉佩,神色复杂。 这块玉佩是他第一次赌石时,从赢取的那块上等原石中,自己切割下来的。他跟着工匠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精心打磨、一笔一笔在上头细心雕刻墨璋最喜欢的白兔图样,就是为了在墨璋及笄之时送于她作为礼物。 这么多年以来,墨璋从未将这块玉离开过身边,但就在刚才两人争吵之时,却在盛怒之下塞还给了他。 因此他才会生气……才会…… 他突然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自嘲,陆云袖和墨璋都被这个笑弄愣了神,看着他走出了小微亭,突然转身:“这么多年来,我从不计较自己为墨家做了那么多事,却没有一丝回报。我只计较……你为何事先连说都不同我说一声…” 他深深看了一眼墨璋,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136 访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话语落下,墨璋呆呆地看着大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微亭,直到那伟岸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她才轻声嗫嚅道:“但是你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喜欢我……” “璋儿……”这兄妹二人之间的事,陆云袖也不知从何安慰,只是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云袖,不是你想的那样。”墨璋回过神,看到陆云袖的神情,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她心里所想的,也尴尬地摆了摆手,解释道“刚才那人是我父亲的义子,乃金珊堂的大老板,墨子臻。我二人虽从小一起长大,但并没有血缘关系。” 陆云袖了然地点了点头,墨璋心里大约也是憋的紧,拉着陆云袖坐下,便将往事娓娓道来。 这墨子臻乃是她六岁那年偶然从人贩子手下救回来的,因天资聪颖,极有天赋,就一直被她爹爹收在身边学习。 墨家的产业传男不传女,但到了她爹这一代,膝下却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因此在墨子臻年满十五岁那年,她爹收了墨子臻做义子,将手下部分产业交予他管理。而她则是女扮男装,跟在墨子臻身边。 久而久之,世人都知道,金珊堂有大小两个老板,而大老板处事果断、出手雷厉风行,短短四年就将墨家的产业翻了个倍。 墨家的事有了墨子臻掌管,相对而言,她就轻松了许多。因此将全部的精力都花费在了字画研究上头。也正是那个时候,她知道了沈风栖。 墨璋的好奇心何其之旺盛,但凡是让她起了兴趣的人,都并非普通人。 “文有沈风栖”,身为睿王府世子的沈风栖那一手书画功夫,在当下可谓是出类拔萃。 她本就很是钦佩沈风栖那经典独道、一针见血的书画评论,但当再见到沈风栖亲手所绘的一张荷塘春晓的画后则是彻底被折服,起了惜才结交之心。 多方打点,四下牵线,才终于让她见到了沈风栖本人。 所谓一见惊鸿、再见倾心。 这么一来二去的,她对沈风栖就起了爱慕之心,所以当沈风栖说起两家联姻之事,她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墨子臻对她有着这样的心思。 她和墨子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懵懂的年纪,对于墨子臻也存在着一定的好感的,但是自从遇见了沈风栖,她更加笃定那份好感是兄妹之谊,并无其他。 不过经过今天,她却是有些纠结不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瞒着墨子臻定下这亲来,竟然引来了他如此激烈的反应… “云袖,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墨璋靠在陆云袖肩头,只觉烦躁,心下隐隐觉得,从今日起她怕是就要失去墨子臻这个兄长了。 陆云袖只是拍了拍墨璋的肩没有作答。 上官轻鸿与小碧,墨璋、沈风栖和墨子臻,陆云袖的今天实在是有些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墨璋目前的情况,让她把好不容易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陆云袖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将求墨璋帮忙的事暂时搁置了下来。 一切的一切,还是等时机到了再说吧。 与墨璋告别后,陆云袖独自离开了小微亭。 入夏后的睿王府,被花匠精心布置过的娇艳花朵点缀的很是漂亮,只是眼下陆云袖也没有了欣赏的心思,沿着石子小路慢慢地往回走。走了没几久,就远远看到小碧一路寻了过来。 “少夫人!” 小碧见到陆云袖,眼睛一亮,小跑几步来到跟前,气喘吁吁地指着青荷小筑的方向道:“少夫人,您娘家来人了!” 陆云袖一愣,自嫁入睿王府之后,她那姑姑姑父就权当她是不存在了一样,几度回门,都碰见李家一家出门游玩未归,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而为之,总之连门都不得己。时间一久,她也不愿意回去,慢慢的便与李家也就无了来往。 而在这种时候,李家突然来人…… 陆云袖只觉眼角一跳,不禁起了提防,以那家人的秉性来看,怕是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少夫人,要不要我去打发了他们?” 小碧见陆云袖一脸严肃,连半分欣喜都没有,再想少夫人嫁入府中这么久,这李府的人竟然拖到现在才来探望,平时也未见有半分心思…… 怕是少夫人和这娘家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不用。” 陆云袖断然拒绝,整了整衣衫,定了定心神,渐渐冷静了下来:“小碧,前面带路,我去会会他们。” “是。” 这清荷小筑虽然处在睿王府的最南角,很是偏僻。通往主屋的院落的石子小道两旁,不知名的野花隐隐生香,不同于王府花园中那些竞相绽放的名贵花种,这些或白或淡紫的小花,颇有一种恬静之美。 主屋院门之上挂有“清荷小筑”四字,让人只觉清韵闲雅、赏心悦目。走入院中,只觉主人在装点上很是下功夫,院中的每一物、每一景尽显着精致,真真有一种身在闹中取静的桃源之地之感。 李家的两位访客,被陆云袖的贴身丫鬟安置在客堂之上,左等右等未等来陆云袖,于是起身在院落之中转了一圈,心中的嫉妒当下又起了几分。 当日,陆云袖本是代替他们的女儿,作为冥婚的新娘嫁入王府。谁知她竟然如此好运,小公子险中得生,竟然让她坐实了这个正妻的位置。 单单是居住的地方,就比他们好了不下百倍,这让他们实在是难以释怀。 “姑父、姑母,云袖来迟了。” 正等着,只见陆云袖在小碧的搀扶下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体几乎是半倚在小碧肩头,微颤颤的,羸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走。 来前,李家的二位便听说自己的这个侄女虽然迎来了富贵,却没有享受的这个命,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年后。 现下这么一看,这个传言倒不像是假,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家姑母上前从小碧手上扶过了陆云袖,将她安置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面露心疼之色,道:“云袖,你怎的憔悴了这么多。身体可还好?” 137 条件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让姑母担心了,云袖这几日里精神已是好了许多。” 陆云袖低声清咳,心中觉得好笑。还未出嫁之时,她在李家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等关怀。就算平日里,偶尔能在同一桌上吃饭,姑父和姑母也从来不会正眼去瞧她。 而今,姑父、姑母莫非突然转了性子,竟然这般的嘘寒问暖,着实让陆云袖觉得很不习惯。她皮笑而肉不笑,心里打定了主意,更加笃定这两人是有求而来。 “姑父姑母近日可好?怎么不见表妹?”陆云袖带了一丝试探性地询问。 “你表妹她……”李家姑母轻叹一声,在陆云袖一旁坐下,拉过陆云袖搁在茶几上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上,轻轻拍了拍:“云袖,李家这十几年来,待你如何?” 陆云袖心中一动,低下头来,目光柔顺地落在李家姑母握着她的那只手上,缓缓说道:“若是没有姑父姑母,云袖怕是早就沦为孤魂野鬼、不得善终了。” 当年,爹娘双双早逝,她一人上京来投靠姑父姑母,也幸得他们收留才有了一个落脚之地,这点上她也一直铭记于心。 所以当初睿王府提亲希望李府女儿作为冥婚新娘嫁入王府时,姑父和姑母不过在饭桌之上小提了几句、落了几滴眼泪,而她明知他们是故意的,还是甘心情愿地入了圈套,答应代替表妹出嫁。这也都是为了报答这么多年以来的恩情…… 不过有一说一,李府对她的恩情大约也就仅此而已,若说真的待她有多好,她也说不出来。这十几年来,她在李府寄人篱下,一直被当成丫鬟使唤,再脏再累的活她得做、李家人受气了她得承着,经常的吃不饱穿不暖。 回想到这,陆云袖很是自嘲,她虽然挂了一个表小姐的头衔,过的却连底下的下人都不如。 “既然如此……”坐在对坐的姑父突然开了口,他脸上含笑,却带着几分狡诈“云袖啊,你现在已经做了睿王府的少夫人,是皇亲贵戚,那我李家是否也能沾沾你面子上的光呢?” 陆云袖早就料到他们会有所要求,眉头轻蹙,面露为难之色:“…云袖能力有限…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 陆云袖心觉李家人或许是高估了她,她虽是睿王府的少夫人,但是无权无势也无财,这三样无论是李家求什么,她怕是都难以满足。 “也不是什么难事。”李家姑母脸上堆砌着讨好的笑意,道“依依近日想你的紧,对王府的生活也很是好奇,让她过来陪你住上一段时日可好?” 陆云袖心念转动,想到出嫁前李依依对她所说的那席话,一时恍然大悟,完全明白了李家人真正的意图。 李依依对于沈风栖怕是心思动了已久,这回沈风栖同墨璋定亲的事早已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看来李家人真的是急了…… 陆云袖不禁在心底连连失笑,这李家人对自己的女儿未免太过自信,难道让李依依住进王府,她就能够近水楼台地攀龙附凤、一步登天吗?也不仔细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李家姑母看着陆云袖秀丽的侧颜,见她低头沉思,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便暗地里朝自家相公丢了个眼色。 李家姑父顿时板起了脸,口气不善:“哼,还说对李家的恩情不敢忘,就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答应吗?” “李老爷、李夫人,这事需要请示王妃,我家少夫人是不能做主的。”小碧捏着帕子向李家姑父行了一礼,很是淡定地回道。 而姑母则是怨怪地看了李家姑父一眼,对着陆云袖道:“莫要理你姑父。”说着语气一转,叹了一口气“云袖啊,我知道你为难,这王府啊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随便住的。我也不勉强你……可怜了我那依依啊……” 陆云袖冷眼旁观,这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莫非真当她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不能做主?不过住两天能有什么麻烦的。”李家姑父怒上心头,连着声音都大上了几分。 “相公!别让云袖为难了……我知道她也是不想的……”李家姑母赶紧上前劝道,不过眼睛却时不时地偷瞄着陆云袖。 “她就是没有良心,只顾自己享福!”茶几砰砰砰地被狠狠拍了三下,连带着上头的白瓷杯哗啦一声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啊!”小碧心疼地上前,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捡入铺开的帕子,一边捡一边说道:“这杯子是王爷赏下来的,可是当朝贡品,李老爷,不是小碧我说你,你也太不小心了。” 当朝贡品?听到这话,李家二位的脸齐齐发白,就这普普通通的白瓷杯子竟然是贡品?但这王府之中哪一样不是贵重之物,就算这杯子是贡品,怕也不算奇怪。 李家二位自动将这碎掉的杯子,想成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噤了声,不敢妄言。生怕一个不小心,眼前这个小丫头就会让他们赔偿。要知道现在的李家,早就把当初的王府送来的彩礼给挥霍的一干二净,就算卖了他们都赔不出来一分钱啊。 陆云袖捂着胸连连咳嗽,小碧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陆云袖身旁替她轻轻拍着背。好一会儿咳嗽停了,陆云袖取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沁出来的泪滴,有气无力地说道:“姑父姑母,这事儿云袖记下了。明日去王妃那请安的时候,云袖会与她提提,若是有消息,便遣人来李府告知姑父姑母。” 看到陆云袖这虚弱的模样,李家二位也不敢轻慢,陆云袖既然已经答应去与王妃提这事,那就是表示已经成功了一半,他二人大可回去等消息就是。 李家姑母心下欢喜,脸上的关心之色更甚:“云袖,那你好好休息,我和你姑父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说着,两人便起身告辞,丝毫不见拖拉,毕竟女儿的将来,还要靠陆云袖呢。若是现在得寸进尺,将陆云袖气出个好歹,那他们现在也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138 请求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两人走的飞快,陆云袖也没有相送的意思。 见李家那二位已完全没了踪影,这才一扫先前病弱的模样,舒展了下身子,靠在椅背上美美地吃着小碧端上来的点心。 “少夫人,你真要答应他们吗?”对于陆云袖的这两个亲戚,小碧实在是不喜欢。这样仗着给过别人一点恩惠就提出各种得寸进尺的要求,有够无赖的。 陆云袖笑了笑,将口中的甜点咽下:“于情于理,我都是该帮的。” “少夫人你!”小碧气恼地跺了跺脚“您这样迟早要被人骑到头上来的。”李家的那对父母都是这样的人,女儿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说到底,她还是害怕陆云袖在这方面吃亏。 “我自有主张。” 陆云袖打断小碧,示意她附耳过来,小碧依言照做。陆云袖低声轻语了几句,小碧脸上一亮,惊讶道:“原来少夫人你已经考虑的这么周到了。” 陆云袖含笑不语,这李家人的秉性,她与他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自然是十分了解的。李家人现在还仰仗着她,只有她还稳坐这睿王府少夫人的位置,他们才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因此在短时间内,他们还不敢太过放肆。 但这点时间,足够她去做一些布置了…… “小碧。”陆云袖又是一笑,这笑带着三分笃定七分自信,让陆云袖整个人都显得熠熠生辉“明日一早,帮我好好‘打理’一番,我要去母亲大人那里走走。” “是。”小碧低头应道。 第二日一早,陆云袖起了身,小碧早就调好了胭脂水粉,拿起桌上一个陶瓷小罐,葱白的手指探了进去,沾了一点乳白色的膏药出来,细细抹在了陆云袖的脸上。只见陆云袖原本还白中透红的脸颊立刻就变得带有一种病态的青白。 抹完脸,小碧又沾湿了帕子,微微点了点水粉,一点一点地点在陆云袖的唇上,造成了一种苍白的唇色。随后,小碧起身替陆云袖挑了一身素白的袍子里头搭了一件藕色的肚兜,往身上这么一穿,更是显得面色憔悴。 而头发只是简单的输了一个堕马髻,却挑了很明艳的发饰,正好与脸色相对,起到衬托的作用。 一切完成,陆云袖也不急着出门。睿王妃本来就有这晨起礼佛的习惯,而这段时间内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 陆云袖算了算时间,先让小碧去弄了些吃食,两人简单地吃了一些,这才出了门。 睿王妃住在东院里,从青荷小筑走过去,也是有一小段的路程。陆云袖让小碧搀扶着自己,故意走一段歇一段,路过的丫鬟家丁无比以同情的目光予以注视。 两人慢吞吞地来到了东院,时间却是正好掐在了睿王妃礼佛完毕的时候,于是并没有等候多久,便看到睿王妃换了一身华服,匆匆而来。 “见过母亲。” 陆云袖颤巍巍地扶着小碧行了一礼,睿王妃见状上前了几步,扶起了她到一旁坐下。睿王妃看着陆云袖那病态的脸色,摸了摸陆云袖鬓发,道:“怎么病成这样也不好好休息。” 陆云袖垂下眸子,自从从叶隐风那知道了睿王妃的事后,在见到睿王妃时,还是心中会觉得有些别扭,她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女人,和当初想要借刀杀人弄死阿怀母子二人的歹毒之人联系起来。 “母亲,近日可还好?”陆云袖也不回答,径自开口关心道。 睿王妃见她还想着自己,欣慰道:“好!好!倒是你……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她状若无奈,实则苦笑:“云袖这身子,怕也就是这样了。所以……想趁着现在多走东走动。” “你这孩子…怎么尽说丧气话。”睿王妃很是心疼地注视着陆云袖的眉眼,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从头到脚都透露这一股病气,再想到外头的传言,不禁叹了口气,觉得可惜了。 “母亲,云袖的身体自己知道。所以才想来多看看你们,能看一眼也就是一眼了。”陆云袖嘴上说着,眼中也泛起了水色,连着睿王妃也连连叹气。 “唉。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但不要太过勉强了,知道吗?”睿王妃叮嘱道。 “是。”陆云袖微微感动,睿王妃对她倒是真好。 当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么一个女人也变得那么心狠手辣?怕也是被逼到了极致?陆云袖的眼神一黯,大约睿王妃一直以来礼佛的习惯,也是为了赎罪,让死者安息?她如是猜测道。 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陆云袖轻咳了几声,睿王妃则是很顺其自然地替她拍背顺气,一边对着小碧吩咐道:“少夫人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要及时去请上官先生,知道吗?” 陆云袖见小碧的手微微一僵,一会才低低应道:“是。”心下又起了几分担忧,她实在不明白上官对于小碧究竟是做和想法。既然两人……两人都已经发展到了那一步,为何还不来有所表示? 莫非……他对小碧只是起了玩弄之心? 陆云袖心下一凛,瞬间觉得这种可能性还真是很高,心里对上官埋下了几分埋怨。 “云袖,在想些什么呢?”睿王妃见陆云袖突然出了神,好奇地一唤。 陆云袖回神,淡淡一笑,低头一笑:“回母亲。是母亲的话让云袖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哦?”睿王妃早就听说陆云袖自幼父母双亡,寄养在姑父姑母家中,自己方才怕是勾起了她的回忆“你娘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恩……”陆云袖有些怅然,带了些许怀念,她低声道“母亲,云袖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且说来听听。”睿王妃道。 “云袖自幼同表妹一同长大,现在云袖的身体这样,也不知道还有多久……”陆云袖抬头睁着那双温润平和的眸子看着睿王妃,低声请求:“云袖……想让表妹来陪我住上几日,这样也能多个人聊聊天,排遣排遣寂寞。” 139 痴心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这有何难?”睿王妃慈爱地拍了拍陆云袖的手,道“明日你便让你表妹过来就是。” 陆云袖愣了愣,倒是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就让睿王妃答应了这事,她低头思索道:“倒也不急,让她七日之后再来,这样的话我也好准备准备。” 若是这么容易就让李依依进府,怕是往后依她的做派必是要给自己惹出不少的麻烦,还是先拖延上几天,磨一磨她的性子再说。 “听你的便是。”既然是陆云袖自己提出的,睿王妃倒也没什么意见,又关照了她一些话,陆云袖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东院,陆云袖倒是暂时松下了一口气,李家那里也算有了应对之法。她在脑中将自己之前所想的计划一步一步逐条理顺,先前放下的心,此刻却又提了上来。 目前来说进展的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亲眼看着一件一件的事都铺垫到位,也有不少意想不到的关键助力出现,怎么都觉得老天爷似乎也都在帮她。 但是……实际上计划实施最大的问题还是她自己。这些日子除去那些计划好的事以外,却还有更多节外生枝的事一件一件地横在她的心头。虽与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却是发生在她所在意的人身上,连带着她也放不下,整日思索。 陆云袖回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行的小碧,想到自己前几日在小碧脖颈上看到的痕迹,又想到方才小碧听到上官轻鸿名字时那失常的表现,担心再上心头。 小碧和上官轻鸿,一人单纯可爱,一人温文清雅,无论是相貌还是脾性上,在她看来都是非常的相配,因此她原来也是乐于促成小碧和上官轻鸿的。只是前夜的事,却让她有着不小的疙瘩,陆云袖越发的弄不明白上官轻鸿的心思,也越发的觉得此人有些深不可测。 她原是猜测上官轻鸿或许对小碧也是有着那方面的想法,所以……才会和小碧做了那档子事。但是事后,除了昨日里让茯苓送来一些补身体的药物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连面也不露…… 如果他真的喜欢小碧,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的话,那他不该想要娶小碧吗?方才在睿王妃屋里升起的想法,此刻又冒了头。陆云袖皱起了眉,脚下的步子又慢上了许多,但过往的相处看来,她始终不觉得……上官轻鸿会是那种肆意玩弄他人感情和身体的恶棍。 那究竟……是何原因呢? 陆云袖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小碧曾经说过的,上官轻鸿可能易容的关系,难道是因为这个?这个上官轻鸿,怕是还隐藏着一些秘密。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暗自摇头,是她多想了,这上官轻鸿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原是御医出身,被沈风栖带到这王府,许是得罪了皇后,怕连累他人,才不得以遮住自己的真面目。 或许……上官轻鸿同小碧提了这事,但是小碧没有同她说? 想到此,陆云袖又忍不住向一旁望去,小碧仍是那副心中有事,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云袖突然停住了脚步,小碧一时来不及止步,人就撞伤了陆云袖的背,两人一个小踉跄,才站稳了脚步。 “少夫人,你没事吧?”小碧拉着陆云袖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事后才安下了心来。 “我没事。”陆云袖温柔地叹了一口气,道“有事的……怕是你才对。” “我?”小碧不明白陆云袖所说,一双大眼睛眨了两下,眼中尽是困惑“我什么事也没有啊。” 陆云袖似笑非笑,拉着小碧到一旁的石墩椅上坐下:“还说没有。平时你那么机灵,怎么会连我停下步子都没有发现。” 小碧红了红脸,她方才的确是出了神,满脑子都是那日和上官轻鸿的事,一时间没有察觉,就…… 陆云袖也猜到了几分,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她左右观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人,轻声道:“小碧,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上官先生是不是已经……” 小碧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但也不想瞒着陆云袖,好半天才咬着下唇点下了头。 “夫人我……”小碧张口欲言,但是挣扎了半天吐出了三个字,就再也没有了下文,只是埋着头,生怕陆云袖怪她。 陆云袖也不恼,继续问道:“那上官先生有没有提及……娶你之事……?” 陆云袖原有意将小碧一同带走,但若是上官有意娶她的话,陆云袖倒也可放下心来。上官轻鸿虽然寄居于王府,但他背后有着沈风栖撑腰,且王府众人还需要他的医术照料。小碧若是跟了他,想云萝夫人也不敢过于造次。 谁知小碧面露难色,半天才苦笑着回答:“先生……什么都没说……” “但是小碧是自愿的,小碧……不后悔……”紧接着小碧又急忙解释道,在她心里早就认定了上官轻鸿,他愿意亲近她,她自然高兴,哪怕是……没有什么名份。 “你这个傻姑娘。”陆云袖倒是急了,小碧这种全然奉献的心态,她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陆云袖调整了下呼吸,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道:“小碧……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见小碧一副茫然,明显就是什么都没有想,这回轮到陆云袖心起了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她耐下性子,劝道:“你不可能就这样跟他一辈子。他若是不娶你,那将来必然会娶其他人……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你……”陆云袖放低了声音“你已然失了贞节,还有谁会要你。” “小碧不会嫁给其他人的!”小碧抬头急吼吼地回了一句,又低下了头,带了一丝哭腔“就算上官先生不要我……我也不会再去嫁给他人,小碧的心里只有先生……” 陆云袖心疼的不行,拍了拍小碧的肩头,柔声道:“我明白,我明白的。” 她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们二人都是一样的死心眼,一但认定了一个人就再难以改变。 140 恶意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抬头看了看天,她心下渐渐有了主意,掏出帕子,挑起小碧的下巴,细细替她擦干净了眼泪:“小碧,时辰还早,陪我去药居走走。” 小碧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陆云袖却是一动不动。她隐隐知道陆云袖大约要去药居做些什么,她带了丝哀求地说道:“少夫人,我可以不去吗?” 那夜之后,她和上官轻鸿之间始终隔着一道什么,说是害怕受伤也好,还是逃避也好,总之现在的她现在实在那个没有胆子去面对上官轻鸿,更勿论是去戳破那层纸了。 陆云袖见她如此,顿时有些泄气,她原本心想着带着小碧去探问个清楚,如果上官轻鸿愿意娶小碧的,那么她就把小碧留下,如若不愿,她也不勉强,等她离开之时也一同带上小碧。 不过看小碧这个当事人自己都如此畏缩,她就算再想帮她,也是没有用的。陆云袖寻思着,或许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的时机。说不定上官轻鸿那还有什么顾虑,所以耽搁了……陆云袖叹了口气,还是等几天再说好了…… 上官轻鸿和小碧这事,陆云袖暂且搁置了下来,温言安慰了小碧几句,两人便重新起身回到了清荷小筑。 外头的日头已是有些猛烈,两人这一来一去的出了一身大汗。陆云袖爱干净,回到清荷小筑后,立刻就弄了些温水,准备梳洗。 小碧见她洗的高兴,看看外头的日头,也先回房换了一套衣服,便向去了厨房领今日的午饭。 待陆云袖仔仔细细地将身上的汗水擦去,重新换上了一套衣裙,这才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许多。她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佛经翻着,借此来打发着时间,才看了不到十五张,就见小碧面色不善,双手提着食盒进了屋。 小碧将食盒重重地搁在桌上,气哼哼地坐了下来,嚷道:“小荷简直是欺人太甚!” “怎么了?”陆云袖也没了看书的心思,心想莫非小碧在厨房遇见了小荷,吃了亏? 小碧也不急着回答,站起身来,打开了食盒,将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陆云袖见她动作里含着怒气,估摸着吃东西大约出了问题,便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那八仙桌上,大大小小依次放着三道菜,第一盘白菜炒肉,却只见数量可怜的几棵白菜躺在盘中,陆云袖取了双筷子拨了拨,才发现了藏在汤底、零星的一点肉末。第二盘则是番茄炒蛋,番茄和蛋红红黄黄如同一滩烂泥搅和在一起,光是看就让人食欲全无。 而最后一个大碗,满满的一碗清汤,除了上头飘着的几棵葱花,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陆云袖拿了个汤匙舀了一勺,喝了一口,入嘴的味道不过是白水中加了一些盐而已…… 陆云袖放下手中的汤匙,皱起了眉,问道:“小碧,这是怎么回事?” 小碧一脸的不忿,跺了跺脚,将一切告知给了陆云袖听。 原来小碧刚到了厨房,便发现里头的大厨已经换成了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说是姓刘。小碧向他表明了自己是清荷小筑的丫鬟,前来替少夫人取午饭的。那刘大厨倒也客气,很快将东西装好交给了小碧。 但小碧打开一看便傻了眼,原本搭配好的两荤两素一汤一甜点,变成了这么几样菜,顿时要和大厨讨个说法。 大厨倒是意外的淡定,和小碧解释说,是云萝夫人派了云荷夫人来说,少夫人身体久不见起色,怕是因为从前吃了太多的苦,现在锦衣玉食的,身体享不了这福。只要每日的菜系换成现在这个样,那迟早是会康复的…… 之后无论小碧如何据理力争,那大厨就是不肯松口给她换一下,说是上头的吩咐,他也没办法。于是,小碧无法,只好带着一肚子的气回来了。 小碧此时已经气红了眼眶,指着桌上的菜,怒道:“少夫人,他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陆云袖听完小碧说的话后,想了想:“你是说,那大厨姓刘?” 小碧点头道:“可不是。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好人,谁知竟那么势利。” 陆云袖淡笑:“小荷娘家旧姓可也是姓刘?” 小碧一愣,呐呐道:“的确是姓刘没有错。” “啊!”小碧轻呼了一声,恍然大悟,再看陆云袖竟是早已经猜到了,不禁对少夫人的聪慧更是敬佩了几分。 “难怪我看他有些眼熟,原来竟是小荷的亲戚,现在细想两个人还真是有那么点相像。”小碧有些气恼,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层, 陆云袖摇头笑道:“若你不说他姓刘,我大概也猜不到。许是最近多疑了许多,你一提,我立刻就想到你曾经说过的小荷娘家之事,因此也就起了几分猜疑。” “现在听你说他们相像,我更是确定了几分。”陆云袖敲了敲桌子,唇角勾起“人家哪是势利,从一开始就冲着我们来的,想要替自己的妹妹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 “不过……”陆云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荷倒也是有那么一些的能力,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兄弟给弄进了王府,为她自己提升助力。 这睿王府之中,两房除非重要节日或者事件,两房通常都由不同的厨房打理着每日的吃食。王爷和王妃所在的东院正院共用一个东厨房,而她和云萝夫人、小公子一屋则是共用西厨房。 原本身为儿媳的她,还需要同自己的婆婆、夫君、“妹妹”一道用餐。但是自从她告病之后,她每日的吃食都是由小碧亲自去西厨房取来,两人一道在清荷小筑自己吃。也就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云袖叹了口气,看来着云萝夫人和小荷还真是讨厌她的紧,知道她喜欢吃,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安插了自家的人来整治她,真是难以求得一方安宁。 陆云袖拿筷子戳了戳那道番茄炒鸡蛋,对小碧说道:“就算如此,我们肚子还是要填饱的,不然可就没有力气来应对那些人了。” 141 出府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抬头看了看天,她心下渐渐有了主意,掏出帕子,挑起小碧的下巴,细细替她擦干净了眼泪:“小碧,时辰还早,陪我去药居走走。” 小碧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陆云袖却是一动不动。她隐隐知道陆云袖大约要去药居做些什么,她带了丝哀求地说道:“少夫人,我可以不去吗?” 那夜之后,她和上官轻鸿之间始终隔着一道什么,说是害怕受伤也好,还是逃避也好,总之现在的她现在实在那个没有胆子去面对上官轻鸿,更勿论是去戳破那层纸了。 陆云袖见她如此,顿时有些泄气,她原本心想着带着小碧去探问个清楚,如果上官轻鸿愿意娶小碧的,那么她就把小碧留下,如若不愿,她也不勉强,等她离开之时也一同带上小碧。 不过看小碧这个当事人自己都如此畏缩,她就算再想帮她,也是没有用的。陆云袖寻思着,或许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的时机。说不定上官轻鸿那还有什么顾虑,所以耽搁了……陆云袖叹了口气,还是等几天再说好了…… 上官轻鸿和小碧这事,陆云袖暂且搁置了下来,温言安慰了小碧几句,两人便重新起身回到了清荷小筑。 外头的日头已是有些猛烈,两人这一来一去的出了一身大汗。陆云袖爱干净,回到清荷小筑后,立刻就弄了些温水,准备梳洗。 小碧见她洗的高兴,看看外头的日头,也先回房换了一套衣服,便向去了厨房领今日的午饭。 待陆云袖仔仔细细地将身上的汗水擦去,重新换上了一套衣裙,这才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许多。她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佛经翻着,借此来打发着时间,才看了不到十五张,就见小碧面色不善,双手提着食盒进了屋。 小碧将食盒重重地搁在桌上,气哼哼地坐了下来,嚷道:“小荷简直是欺人太甚!” “怎么了?”陆云袖也没了看书的心思,心想莫非小碧在厨房遇见了小荷,吃了亏? 小碧也不急着回答,站起身来,打开了食盒,将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陆云袖见她动作里含着怒气,估摸着吃东西大约出了问题,便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那八仙桌上,大大小小依次放着三道菜,第一盘白菜炒肉,却只见数量可怜的几棵白菜躺在盘中,陆云袖取了双筷子拨了拨,才发现了藏在汤底、零星的一点肉末。第二盘则是番茄炒蛋,番茄和蛋红红黄黄如同一滩烂泥搅和在一起,光是看就让人食欲全无。 而最后一个大碗,满满的一碗清汤,除了上头飘着的几棵葱花,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陆云袖拿了个汤匙舀了一勺,喝了一口,入嘴的味道不过是白水中加了一些盐而已…… 陆云袖放下手中的汤匙,皱起了眉,问道:“小碧,这是怎么回事?” 小碧一脸的不忿,跺了跺脚,将一切告知给了陆云袖听。 原来小碧刚到了厨房,便发现里头的大厨已经换成了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说是姓刘。小碧向他表明了自己是清荷小筑的丫鬟,前来替少夫人取午饭的。那刘大厨倒也客气,很快将东西装好交给了小碧。 但小碧打开一看便傻了眼,原本搭配好的两荤两素一汤一甜点,变成了这么几样菜,顿时要和大厨讨个说法。 大厨倒是意外的淡定,和小碧解释说,是云萝夫人派了云荷夫人来说,少夫人身体久不见起色,怕是因为从前吃了太多的苦,现在锦衣玉食的,身体享不了这福。只要每日的菜系换成现在这个样,那迟早是会康复的…… 之后无论小碧如何据理力争,那大厨就是不肯松口给她换一下,说是上头的吩咐,他也没办法。于是,小碧无法,只好带着一肚子的气回来了。 小碧此时已经气红了眼眶,指着桌上的菜,怒道:“少夫人,他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陆云袖听完小碧说的话后,想了想:“你是说,那大厨姓刘?” 小碧点头道:“可不是。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好人,谁知竟那么势利。” 陆云袖淡笑:“小荷娘家旧姓可也是姓刘?” 小碧一愣,呐呐道:“的确是姓刘没有错。” “啊!”小碧轻呼了一声,恍然大悟,再看陆云袖竟是早已经猜到了,不禁对少夫人的聪慧更是敬佩了几分。 “难怪我看他有些眼熟,原来竟是小荷的亲戚,现在细想两个人还真是有那么点相像。”小碧有些气恼,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层, 陆云袖摇头笑道:“若你不说他姓刘,我大概也猜不到。许是最近多疑了许多,你一提,我立刻就想到你曾经说过的小荷娘家之事,因此也就起了几分猜疑。” “现在听你说他们相像,我更是确定了几分。”陆云袖敲了敲桌子,唇角勾起“人家哪是势利,从一开始就冲着我们来的,想要替自己的妹妹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 “不过……”陆云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荷倒也是有那么一些的能力,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兄弟给弄进了王府,为她自己提升助力。 这睿王府之中,两房除非重要节日或者事件,两房通常都由不同的厨房打理着每日的吃食。王爷和王妃所在的东院正院共用一个东厨房,而她和云萝夫人、小公子一屋则是共用西厨房。 原本身为儿媳的她,还需要同自己的婆婆、夫君、“妹妹”一道用餐。但是自从她告病之后,她每日的吃食都是由小碧亲自去西厨房取来,两人一道在清荷小筑自己吃。也就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云袖叹了口气,看来着云萝夫人和小荷还真是讨厌她的紧,知道她喜欢吃,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安插了自家的人来整治她,真是难以求得一方安宁。 陆云袖拿筷子戳了戳那道番茄炒鸡蛋,对小碧说道:“就算如此,我们肚子还是要填饱的,不然可就没有力气来应对那些人了。” 142 将军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两人在张袂成阴、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也确实就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丫鬟。小碧皮肤本就较常人更白,陆云袖如今抹的大黑脸和她一比,反而相形见拙起来。不过对于第一回成功逃脱的陆云袖来说,自是不会将这等鲜明对比放在心里,只愉快的打量着街头的各种风景。 庆东大街大凡都是朱门的富贵人家。其中以睿王府为最,自街道往南走,再拐过个巷道,便是平时大户人家收菜的菜农居住,而庆东大街的东南西北,皆是朝都的一些繁华集市。 陆云袖观望了下,对小碧说:“你先去菜农那里收些所需食材,我想随意去逛逛,好吗?” 小碧露出点难色,“少夫人,我们最好不要分开,若是将你丢了,可就是小碧的罪过了。” 陆云袖嗔道:“我可是太久没有外出过的人,但也好歹在李家住了那般久,朝都亦是很熟悉的,可别小看了我。你快去吧,我正好买些胭脂水粉带回去。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小碧一听,也就放下心来,“那小碧先去了。少夫人小心。” 目送小碧的背影消失在街口,陆云袖才舒了口气,默默转身,脚步却是往东头走。 若是她没有记错,镇国大将军府邸便是要穿过一条街道,在朝都东城。她要寻叶隐风,也是因为此刻心如乱麻,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该如何走:小碧与上官先生感情僵滞,墨璋与墨子臻也诸多困扰,云荷总是不间断的寻些麻烦,但最讨厌的,却是李依依要来住上几天。 这种局面,使得她在府里即便是胸有千秋,也是突然没有了一个商量的人。 这最终的结果是她在这个时间,愈发的希望叶隐风能在自己身边。哪怕能有一个人,助她拨开云雾见青天,她也可以披荆斩棘,离开这是非缠身之地。 关于叶隐风的存在,她终究是一个人也不敢说,包括小碧。并非她不信任小碧,小碧如今已经是她在王府里唯一的牵挂。曾经被最信任的沈风栖伤害过的陆云袖,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 镇国将军府与睿王府相比,朱门广阁,却又多了许多飞扬跋扈的气势,并非说叶隐风此人行为嚣张,而是这将军府给人的观感,仿佛携着气吞山河的魄力。 陆云袖倒是想起小碧与她说的――叶将军啊,以骑兵打伏兵,生生的将狼眼一族驱回大漠,如今的大梁,有叶隐风,便有心安。 原来不仅仅是她,老百姓也尽是这等感觉。她微微仰头,朱漆大门上方悬着“镇国将军”金字匾额,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还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 只是不知道上回自己夜间被那少年拎至的地方,是这将军府里头么? 陆云袖见到这些穿着兵甲的士兵,还是有些胆怯,刚一踏上台阶,两把枪便横在她的面前,“大胆,谁家丫头这般不识相,将军府也是你想闯便闯的么?” 陆云袖忙退后一步,手握着那枚绿碧的坠子,好声好气的说:“两位大人,我是来替我家主人报信的。” 当中一个士兵狐疑的打量着眼前那黑黝黝肤色的丫鬟,冷声说:“你家主人是谁?” 陆云袖有些犯难,总不能说是睿王府的少夫人吧。她轻叹口气,平摊开手,露出那枚绿色的玉坠,“将军说了,若是要寻他,凭此信物,我家主人便可以见到他。” 那两个士兵对望了眼,也确实有些犯难,他们并不晓得这坠子的来意,但这坠子一看确实珍贵,若肆意拦人,当真拦错,只怕会被将军责罚。 陆云袖心中也分外忐忑,暗恨这叶隐风为何不说清楚报讯的方法,眼下她自己来了,亦是被拦在将军府外不得进。 情势一时僵持,忽然左侧的那个士兵突然松了口气,对着她身后唤道:“文先生,你来的正好,有个丫鬟说是要见将军,我们实在不敢做主。” 陆云袖奇怪的转头,瞳眸陡大,这可不就是上回自己在叶隐风那里遇着的文士先生? 那文先生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忽然自己也吓的倒退一步,这、这不是那王府里的少夫人么?怎么居然扮成这样站在门口。 陆云袖虽然抹的小脸黑黑,又做了简单的改变,但那文先生又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眼看去就基本猜出了端倪。 连走几步,示意陆云袖与他到得一旁,文先生低声问:“少夫人……你这般恐怕不妥啊,若是被他人瞧见,不知道会如何说我们老大啊……” 陆云袖自然晓得,但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眼下王府之中事态变迁,杂乱纷陈,若不是她也在这其中观之不清,又何苦来找叶隐风的麻烦。 陆云袖深吸口气,颇为无奈的道:“先生你不明白,云袖此刻有些麻烦……” 文先生本就不赞同叶隐风与陆云袖之间的干系,在他的观念里,始终容不得这等大不违,何况叶隐风又是那等英雄的人物,他瞥了眼陆云袖眼中那些为难的神思,劝道:“不是在下多嘴,若是将军此刻去王府,亦是有些自投罗网,少夫人还在意我家老大的话,便需小心谨慎。” 陆云袖骤然抬头,眸光之中亦是诸多不解,为何他会觉着自己是在给叶隐风找麻烦?她自嘲的叹了口气,也是,似将军府中的人,自然是为叶隐风考虑,又如何能知道她为了能与叶隐风在一起,始终在想尽办法,把自己放置在刀口浪尖之上。 “谢谢先生。”陆云袖福了一福,“那云袖便告辞了。” 既然对方摆明了不会帮自己报信,她又何苦纠缠,若是时机合适,想来叶隐风还会再去。只是眼下,只能靠自己。 文先生大概也觉着自己这般有些过分,于是又喊住陆云袖,匆匆上前,斟酌了下说:“其实少夫人不要误会,皇上前些日子外出,将将军调去护卫,已有数日不在。” 陆云袖也晓得是文先生怕自己误会,便轻声说道:“那烦劳文先生待将军回来时候,便告知他,云袖这里一切都好,不需挂念……” 143 巧遇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说完,眸中忽然热泪涌动起来,她果然是自寻烦恼。当初她言之凿凿的与叶隐风承诺,自己定会想办法,到得今日也还是想在他这里寻点心灵的慰藉。 文先生若是晓得叶隐风一力想将她接走,大概也会拼命反对。所以她将其余事情皆都瞒下,又补充了句:“先生说不说我今日来此的事情,都无所谓,云袖先告辞了。” 恐怕在这位文先生心中,也是将她当做不守妇道的女子,纵使受了冤屈,她也不打算辩解许多。只是在将军府外遇着的这道闭门羹,却让陆云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叶隐风之间,距离又岂是一星半点。 沿途的商贩叫卖不绝于耳,也有一些行商对着这个穿着布衣但明显出自大户人家的丫鬟打扮的陆云袖喊道:“这位姑娘,带点胭脂水粉回去给你家小姐吧。” 陆云袖却忽然停住脚步,抬头看着身侧的一家店铺,上面写着“金珊堂”三个金硕大字,内中以十字海棠式地砖细细铺开,古木柜格上皆是金石宝器,当堂一个掌柜的正在招呼客人,三两鱼贯而入,一看也都是有阶有品的达官贵人。只是离的甚远,陆云袖没有细看便专注着眼前的一些景致。 这个金珊堂显然只是朝都的分号,墨璋与墨子臻应该不能在这里出现,但陆云袖不知为何,却是对金珊堂起了极大的兴趣,莫名的就踏了进去。 那掌柜见进来的只是个丫鬟,也就没有特意招呼,而是尽心的给旁边的几个客人解释着:“诸位,若论货真价实,怕是再也没有比金珊堂更为专精的地方了。在下自然晓得,但凡喜爱金石收藏的,无非是希望收个真品。无妨,在本堂,就有世上顶级的鉴赏大师,一来可以为您手中的货品做鉴定,二来,也可以助您寻到一件称心如意的宝贝。” “若是想要比皇宫里还要精良的宝贝呢?”这说话之人声音儒雅,却也透着一股风流味道,仿佛从那声音里,就能听出很多的自信。 陆云袖细细的听着,见桌面上摆了一本沈风栖所著的书册,上面写着《风月录》,抬头便是几行精致小楷:柳荫曲岸,执竿垂钓,弄风吟月,纵布衣江湖,赏人间书画。 不知为何却是心中微微一动,开口问掌柜:“掌柜的,这本书如何卖。” 这掌柜的好笑的看着这质朴丫鬟,心说居然还会赏文识字,怕不过是世子爷背后趋之若鹜的少女情怀在作祟,不过开门迎客,他也不拦阻任何一桩生意,掌柜的举了个手指,“这位姑娘好眼力,不过沈世子的大作一向紧俏,而且很贵,姑娘考虑清楚,一两银子。” 陆云袖瞪大了眼睛,这么一本还并非真迹,只是翻印,居然也敢要一两银子? 见陆云袖这般模样,掌柜的也猜她应是捉襟见肘了,于是摇了摇头,不再搭理她这茬,而是转头与那几位客人细心交代。 倒是其中一人,突然开口说:“虽是丫鬟,倒也颇有情调,尤其那声音,却也有些江南情韵的柔美,这本册子,在下送给姑娘了。” 陆云袖好奇的抬眼,顿时撞上了几双眼睛,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话之人,正是崔圣之。那双眸子似有似无的在她面上微微一扫,他旁边站着的一个身着武服的英挺男子,便鞠躬说:“大人,这是一两银子。” 崔圣之伸出手,一两银子便从那英挺男子的手中,转到掌柜那里。 陆云袖知晓此人的神通广大,当日家宴之上若非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可能还不易化解危险。只是她也不晓得崔圣之是否通过自己的声音,听出她是谁来。 崔圣之穿着私服,又形容秀雅,如同一把神骨俱冷的利剑,若非有那剑鞘掩光,怕是能立时杀了旁人。他从那英挺男人的手中又取来个帕子,擦了擦手,转头对愣愣接过书册的陆云袖说:“好调皮的夫人,还不快回家去。” 陆云袖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了句:“谢……谢谢公子。” 待陆云袖离去之后,崔圣之问了句:“无争,这里离谁的府上最近?” 那英挺男人恭敬的回答:“回公子的话,离镇国大将军府,最近。” “哦……?”尾音处,是微微上扬的问话,似是带着些许奇怪,崔圣之垂头翻着那掌柜递上来的珍宝名册,随手点了一个说:“我便要这个前朝的鎏金葵花鸾鸟镜。” 掌柜的大喜,“公子好眼力,不过此宝贝在我们总堂,小人这就派人去取,您先请后堂饮茶。” 崔圣之又用帕子擦了擦手,“不需,金珊堂按理应是不敢做掺假的买卖,明日午时之前教墨子臻送到锦示司,记住,就是墨子臻大老板送,旁人不要。” 这掌柜的张口结舌的看着崔圣之带着其他人,洋洋洒洒的离去,好半晌才拍着大腿,抹去额上的汗,“好险好险,幸好方才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陆云袖抱着《风月录》,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原来的地方,整个人已经是跑的气喘吁吁,果然小碧已经着急的在那里候着。 见到陆云袖,她总算是舒了口气,“我的少夫人,你可吓坏我了。” 陆云袖抱歉的说:“方才绕了点远路,不过总算及时,我们快回去吧。” 小碧见她也并未买什么胭脂水粉,反倒抱着一本书,不由摇头轻叹:“我的少夫人诶……不是说要买胭脂水粉的嘛?” 陆云袖莫名的看了眼《风月录》,说来羞愧,不过是突然好奇,也就随口一问,哪里晓得却因为这把嗓子,被崔圣之认出来了。 作为圣驾前的红人崔圣之,居然没有亲随皇帝,而是出外采办。倒是叶隐风却被皇帝调走,真是太不凑巧。陆云袖暗暗摇头,这趟偷跑,只能当做买了一顿吃食,回去好好犒劳下自己和小碧,也就是再无作为了。 二人这才返身往王府赶,哪里晓得刚一踏到侧门,小碧却连声说:“坏了坏了,侧门换守卫了,我记得是两个时辰换一趟的。” 144 怀抱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按理说小碧是后院中的大丫鬟,平日里不许外出的,更不可能出去干什么收菜的活计。 外院的奴才大多进出采买,早就与守卫们熟悉,偏就是小碧,卡在了这道侧门外头,不敢贸然进去。 若是被发现,别说小碧,就算是陆云袖都会遭到一顿责罚。两个人焦急的站在侧门外头的大门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陆云袖低声问:“小碧,你与那守卫相识么?” 小碧张望了眼,无奈的回答:“小碧往往都在内院,何曾到外院和守卫打交道……” 陆云袖只好算了算剩余的银两,咬牙说道:“那便想办法,通过这个过关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头,也就此办法,还算万无一失。 小碧接过银两,点了点头。两人徐徐的朝着侧门去了,那守卫果然见到小碧,立刻黑了张脸,“你不是内院的丫鬟么?怎么随意外出?谁让你出去的?” 小碧笑靥如花的走到前头,让陆云袖垂首坠后,“大哥,这不是今日夫人想吃点家乡小食,又怕厨房不会做,所以让我去外头采买一点。” 两守门的壮汉都硬生生的拦在那里,摆出一副就是不让进的态势。其中一人的眸光甚至有点猥亵的看着小碧。 说来小碧不论在内院还是外院的丫鬟里,都是最漂亮的,也难怪他们会有绮念。 小碧按捺住心头的火气,拿出一点碎银,塞在两个守门的人手里,保持着方才那笑容,“大哥,这点钱你们拿去喝杯茶,便让我们进去吧。” 塞完之后,其中一人居然抓着小碧的手,生生不放,“小丫头长的可真美啊,咱也不要什么钱,要不你亲亲哥哥,哥哥便放你们进去啊。” 陆云袖哪里能忍这种事情,上前一把将小碧抓住,往回拉,“身为王府守卫,对内院的大丫鬟出手,也不怕我们回去告诉王爷王妃。” 那守卫根本不怕,“你们两个内院丫鬟随意外出,你们不怕我还怕什么……啧啧,长的这么难看,也是内院丫头么?” 小碧见陆云袖的手也被另外个拉住,险些要暴露出那肤白如雪的胳膊,吓了一跳,怒道:“放开她,亲就亲,我亲你们一下,就放我们进去!” “诶哟,这小娘子还真是护短啊……”两个守卫的男人互相对望了眼,递了个会意的神色,更加无法无天起来,这侧门原本来人就少,更何况是犯了规矩的奴才,可不就更好欺凌了。 陆云袖咬牙,“小碧,我们从前门进,我便不信,哪怕是受了责罚,也比被这两个家伙侮辱的强。” 小碧放下手中的菜篮,一把抓住陆云袖,“少……水柔别胡闹,原先还有人能护着咱们,可现在……” 现在今非昔比,世子爷即便是关心清荷小筑的主人,也还得顾忌着墨璋与其他人的想法,更遑论,上官如今也是疏离。云萝云荷那些人,可不就等着看清荷小筑的笑话,小碧宁肯自己受委屈,也不想少夫人因此而遭到责难。 她眸光微闪,有些泄气的想起上官轻鸿,更是痛心。 那两个守门的人笑的格外猖狂,显然这两个丫鬟说的话不明不白,但很是受制,“来来,让哥哥摸摸亲亲,便放你们进去。” 其中一人忽然搂住小碧的腰,笑道:“我们别闹的太大,闹的太大对谁都不好啊。” 那人按捺不住的去抓小碧的胳膊,陆云袖急的没有办法,死活不放手,一拖居然拖了好几步远。 “你们在做什么?”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却是熟悉的令小碧浑身僵硬起来。 陆云袖下意识的回头,果然看见上官轻鸿站在那里,说话不疾不徐,却是眸光越来越冷。 那两个守卫到底也是知道上官轻鸿在这王府里的地位的,尴尬的松开手,说:“上官先生,我们和丫鬟闹着玩的。” “先……先生……先、先生……” 小碧抽泣了几声,眼圈一红,忽然间爆发出一阵痛哭,转身便冲进了上官轻鸿的怀抱,扑了个满怀。 陆云袖也不吭气,默默的朝后头躲了几步,她也想通过这桩事,瞧瞧上官先生到底对小碧是何等情感。 小碧抖着身子,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埋在他的心口,只感觉到委屈至极。若是今日他不出现在此,恐怕她也就被这两个混蛋占去了便宜。可偏偏他来了,她却更加难过。 上官轻鸿一手搂住小碧的腰,倒也坦荡的很,他伸手轻轻抹去小碧面上的眼泪,沉声问:“方才,都摸了你哪里。” 那两个守卫一听,坏了,这可不就表明,那内院最漂亮的大丫鬟是上官轻鸿的女人么。他们连声说:“上官先生,我们真的是闹着玩的,可千万别当真。” 小碧哭的差不多了,突然感觉到不对,眼下是在外头,可不是在药居,顿时连退两步,到了陆云袖身边,垂首拧着袖子,低声说:“先生,我们想进去。” 她至终也不说自己被欺负了,只是流着眼泪,满脸伤感的看着脚尖,“求您帮忙。” 陆云袖有些按捺不住,十分想要出去说句公道话,但形势又与往常不同,她现在扮的不过是个黑脸小丫头,在外人面前哪里有立场去教训上官轻鸿。 上官淡淡的扫了眼台阶上侧门边的两个奴才,虽然一个劲的说着抱歉,但就是没有害怕的感觉,应是觉着上官轻鸿能拿他们如何。 上官轻鸿,到底也不过就是王府里头的一个医师而已。 上官说:“你们不要着急,我与世子爷约在侧门,正要出去。”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假扮的陆云袖,此时此刻,她才觉着自己装扮的拙劣至极。 文先生发现,崔圣之发现,上官轻鸿发现,沈风栖若是不能发现,那才是奇怪了。 今日黄历上应是写了不宜出行,一趟还真是诸多波折,陆云袖暗暗苦笑了下,小碧抽了口气,生生的止住了眼泪,却把那两个守门的奴才给吓的六神去了三神。 145 吃醋【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左边那守卫径直冲到上官先生面前,将手中的碎银又往他那里塞,“上官先生,你可别瞎说,我们真的只是随便……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腕突然蹦离老远,碎银子撒了一地,待陆云袖瞧清之后,才发现那人手上已是红肿一片。旁边那个还没来得及动弹的守卫也不知道怎么的,连碰都没碰到上官,便忽然一下软在地上,自己的手面上亦是蔓延出片片红疹。 上官轻鸿招小碧到他身边,“将你帕子给我用下。” 小碧红着眼睛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他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擦拭了遍,冷冷的说:“倒是谁也敢随意乱碰,脏的紧。” 小碧张大眼睛,诺诺的说:“先生……我们只是想进去。” 她唯独担心事情闹大,会被内院的其他人晓得自己私自外出的事情,所以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轻轻扯扯他的衣角,“就是想回清荷小筑去而已。” 话刚落音,沈风栖已然从侧门拂衣迈出,却一时愣在那里。 外头原本应该只有上官一人的,哪里晓得清荷小筑的小碧和另外个垂首不语的丫鬟站在上官旁边,而守门的两人,一个痛的满地打滚大汗淋漓,另一个则刚看见他,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让上官先生救救小的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会弄出这等阵仗,“发生何事了?” 沈风栖今日应是要外出谈事,穿着深蓝色锦袍,上面绣着盘云金丝,就连袖口边亦是淡灰色流云纹路的锁边。腰间的玉带钩是凤首螭纹,再垂了琥珀眼的翡翠玉坠,而他手持折扇,一头墨发以玉冠束起,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端的是处处精致。 多日不曾细瞧,陆云袖也只敢扫了一眼,便赶紧垂首下去,怀中所抱《风月录》更是忽然灼烫起来,崔圣之的无心之举,让她有些忐忑难安,一下子只想逃离这个混乱地,却又不敢放小碧一人在此。 小碧很善解人意的将她藏在身后,两个人都跟小鸡仔一样,躲在上官轻鸿后头,上官无奈的扯了扯唇,“无妨,也不算什么大事。” 沈风栖也不大愿意管一些下人的事情,并未多问,只是那小碧却吸引了他很多的目光,“你今日怎么跑到外头来了,少夫人呢?” 小碧赶紧告状:“少夫人……那新来的厨子给清荷小筑送的饭菜,根本难以下咽,少夫人的身体又那么弱,小碧只好私自外出,给少夫人买些补身体的。” 说话间,她指了指那篮子菜,“世子明理,少夫人若每日里吃那寡然淡口的饭食,只怕身体会越来越差。” 若论世子对少夫人的关心,她相信整个王府无人能敌,所以一句话说完后,沈风栖才薄怒未平的看向那两个守卫,“是你们不让小碧进去吧?” 守卫生怕小碧再说出他们欺负了她的话,跪在那里分外可怜的说:“小的知错了,再不敢不让小碧姐姐进去了。” 小碧扑哧一声,轻笑出来。这还是第一回听到两个壮汉喊自己姐姐。 听了那两人的告饶,沈风栖虽不知道前情如何,却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再转过身来便又是替他们求情,“他们两个也犯不着受这么大的罪,上官先生,便饶过去吧。” 上官听了这话后,冷笑一声,目光骤然凉薄起来,“是么?不该受么?” 那两人听了这话,立刻惊的大汗淋漓,齐声回答:“该受、该受。” 这场内气氛,一时又僵滞了下来。陆云袖躲在最后,离那混乱场面有些距离,她只思忖着,上官轻鸿应该还是喜欢小碧的吧,若心里不着紧她,何必着这么大的怒。这般一想,她又觉着今日出来,虽然波折甚多,倒也不是一无所获,顿时欣慰起来。 沈风栖奇怪的看向上官轻鸿,这也是第一回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他先是看看旁边还揪着上官衣角的小碧,又看了看上官轻鸿,突然一下似是悟了,目光挪到后面垂首不语的丫鬟身上,陡然间僵直了背。 这…… 哪怕是化做了灰,恐怕沈风栖也能认出会是谁,纵然只露出寸许肌肤,一分姿色,也是在梦中几度萦绕过的形容。 他心中似有所悟,缓缓持起个微笑,也并不多问:“哎……你们先回去吧。” 即便是再多疑问,沈风栖此刻却不想将陆云袖卷入麻烦中去,索性再不多问,先着紧让她们回去为妙。 陆云袖松了口气,心里头还以为对方没发现自己,得意洋洋的抓住小碧的手,甫一擦肩而过,沈风栖忽然问了句:“你怀中所抱,是什么?” 陆云袖顿时露出了窘态,这、这怕是会引起误会的,她也不敢抬头,匆匆忙忙的将手里的书往沈风栖怀里一塞,飞也似的冲进了侧门。 小碧檀口微张,刚要追上,忽然被上官轻鸿轻松拿住,对正自望着书封上《风月录》三字怔忡的沈风栖说:“世子爷,我与小碧有些话要说,望您回避一下。” 小碧顿时吓的浑身一哆嗦,奈何自己被揪着,几乎是半抱半拉的,进了侧门,上官在经过那两个守卫的时候,顿了顿说:“一个时辰之后,自会痊愈。” 两人这才如释重负的瘫软在门边,立刻感觉到手背不再痛的无法忍受,上官轻鸿再不理他们,拉着小碧入了后院,再绕进个僻静走廊,将她按在石凳上,居高临下的说:“我们也该算算总账了。” 算总账? 小碧哑然的问:“算什么总账……?” 上官轻鸿逼问道:“他们都碰了你哪里?” 那温润如玉的目光,骤然间化作勾人魂魄的流光,自她的襟口渐渐向下,流连到蜂腰之上,再滑至臀处。 小碧紧张的站起身,面红耳赤的解释着:“没有,并没有碰到哪里,也就……” 上官轻鸿眸光清冷下来,“也就哪里?” 小碧只觉气氛十分尴尬,而自己也颇没有气节,这最后好似盘问似的口气,却让她锥心刺骨。 原来算账只是算这笔账,她还以为,要算他们从前至后,从开始到现在的关系。 146 迷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只是思量到最后,小碧也仅仅轻声回答了句:“也就是手和腰而已。” 她敌不过自己心里的至终选择,而她始终没有告诉过上官的那句话,便是无论如何,她都只喜欢上官一人。 泪花在眼睛里盈盈闪动,她轻抽了下鼻子,款款起身,捡起地上的菜篮,“先生,还要算别的帐么?小碧……” 上官缓缓伸手拦住她,声音之中犹有那么几分恨铁不成钢,“你有什么话想说?” 小碧摇头,“没有。” 她也想能做个小家碧玉亦或者是大家闺秀,能待字闺中亦或者得其所愿,只是这些愿望恐怕得来生才能实现。而如今的小碧,只是睿王府的一个家奴,身份低微至极,又有什么话能与上官轻鸿说的。 上官倒是不急着再说什么,珠玉光华般的眸子在小碧身上巍然不动,也不让小碧走,始终这般静静的看着她。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周身上下朴素至极,没有一件贵重物事,仿若一块自然天成的玉石,就与她家主子一般,周身漾着的亦是温润的光华。 “这以后,若再有人敢摸你的手,我便废了他的手。”上官轻鸿的话轻描淡写的,却让小碧周身微震,咬唇点头,“小碧再也不敢了。” “不敢?”上官浮唇,“是不许,听见没。” 小碧懵懂的拼命点头,总感觉自己在上官面前的捉襟见肘,已是逼的她有些仓皇,“上官先生若是没有什么要说的,小碧得赶紧回去了,少夫人会担心。” 上官轻鸿这才收了手,晚了挽袖口,露出那双精致细白的手掌,“阿碧。” 他轻唤了下,似是独一无二的爱语,小碧一脚刹住,扶在廊柱上匆匆回头,“先生还有什么事?” “今夜若是无事,就来药居,也该修身养性了。” 小碧顿时红了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站在那里拧了好半天,匆促的点了点头。 陆云袖换好衣裳之后,早站在门畔等了许久,一直不见小碧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别的事情,直到小碧姗姗来迟后,方轻舒了口气,顺手接过失神落魄的小碧手上的篮子,低声问了句:“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小碧默默摇了摇头,却依旧深蹙娥眉,她见识不多,总觉着上官轻鸿今日所为有些意义,只好歪头看向陆云袖,“少夫人……我……我心里头难受。” 陆云袖温柔的拉过小碧的手,上下端详了下这个漂亮的丫鬟,今日她宁肯受那等欺负也不愿意自己遭责难。 这小碧,当真已经是她在王府里唯一的牵挂,若是不将她处理妥当,陆云袖绝对不愿意一个人离开的。 她问:“是上官先生的关系么?” 感情这种事情,的确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原先若非沈风栖的绝情一刀,恐怕她也不会意识到叶隐风的重要,小碧如今恐怕也正逢在迷茫的当口,幸而始终执着一人。 陆云袖笑着将她往小厨房拉,笑眯眯的说:“我们边做饭边说。” 陆云袖来自江南陆家,盛极一时的陆家,亦是当地的一个名门望族,虽则行商之人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富贵,很多人骨子里还是瞧不起的。所以哪怕是个女娃,陆云袖从小也一直在读书,而不能触碰到行商的重要环节。 现在想来,假如当时她学习墨璋,指不定今日,就成了第二个支撑陆家茶行的陆老板了。 读书读的多,做菜也有一手,很多书籍中记载的小菜,她都喜欢跑到厨房里自己去掌勺露一手。 比如“金镶白玉板,红嘴绿鹦哥”,名字听来极为美妙,实则是将豆腐切成小块,用豆油煎成两面黄后,投入菠菜同烧,豆腐用油一煎,外面金黄色,裏面白玉色,菠菜叶绿根红,象鹦鹉的嘴巴,用农家菜做最是入味。 菜式虽然简单,但手法精妙,兼且说的典故妙趣横生,小碧在旁打着下手,一时都忘却了方才感情上的烦恼。 只有主仆两人,陆云袖也做的不多:肉末裹鸡蛋花做成的汤洛绣丸,鲜蒸过后细细熬出的葱醋鸡,还有用豆腐菠菜做出的金镶白玉板红嘴绿鹦哥。汤品倒是用上官轻鸿前日里送来的补品以及一些家中现有的材料熬出的甜汤。 待房中桌上三菜一汤摆上之后,小碧一时看的痴了,若说她也会做饭,却做的不会如陆云袖这般精致。 二人拉出凳子来,第一回感觉这般痛快,昨日里被那新来厨房欺负之后的晦气,一扫而空。陆云袖还给小碧讲了个典故:“小碧听过烧尾宴么?” 小碧慌忙摇头,于是陆云袖夹起一块汤洛绣丸,放在小碧的碗里,这边细心的解释说:“巨源烧尾宴是城内的一次宴会,所谓‘烧尾宴’,指士人刚做官或做官得到升迁,为应付亲朋同僚祝贺,必须请一顿饭。其名称来源有三说:一说虎变成人,尾巴难办,必须烧掉其尾;二说新羊初入羊群,因受群羊触犯而不安,要烧掉新羊的尾巴,它才能安静下来;三说鱼跃龙门,有天火烧掉鱼尾,鱼即化为真龙。” 韦巨源官拜尚书令左仆射,在家设“烧尾”宴请皇帝,肴馔丰美,世所罕见。宴会上的五十八道菜,样样精品,只是手头材料不够,否则应是能做更多的。 陆云袖解释过后,小碧将那软滑酥嫩的鸡肉吞下之后,直呼太美,“少夫人原来懂的这么多,原来这是请皇帝吃的。” 陆云袖倒是忽然轻吐吐舌头,“只是太过好吃,吃不上于是只能自己学。” 小碧这才想起,第一次见到少夫人,便觉少夫人食量惊人,一人能吃两人的饭,那会还咂舌,这少夫人莫不是在家时常吃不饱,原来她一直真人不露相啊。 或许是美味在口,小碧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陆云袖还替她盛了碗汤,眸中显出几分怜惜之色,“小碧,我问你,你觉着上官先生待你如何?” 小碧见重归正题,顿时愣了愣,“应该是好的吧?” 这里是不会多花钱的作者有话说:诸位想看小碧和上官的细节吗?若是不想看的话我就略过,若是还想看的话,这后头的比如某个修身养性的夜晚,我就多写点了~毕竟女主和楠竹还未相逢,小碧如今独撑大梁啊。没人回答我就自己随意了= = 147 碧玉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托腮,“你不觉着上官先生今日是吃醋了么?” 小碧一时未曾反应过来,“什么?吃谁的醋?” 陆云袖笑的格外神秘,凑近了说:“若不是着紧你,今日那两个男人欺负你的时候,他为何要去惩治他们?” 小碧顿时羞的满面通红,支吾的回答:“小碧怕、怕自作多情了。” 陆云袖奇怪的挑眉,为何她会这般说。小碧柔声对陆云袖解释:“少夫人,小碧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即便是上官先生着紧,恐怕也是因为……小碧是先生在王府里的……里的……” 说到这里,她有些难以启齿,小脸红的如火烧云般炙热,陆云袖倒是有所悟的追问了句:“你觉着上官先生不喜欢你?” 这倒是将陆云袖弄糊涂了,虽然她看出上官和小碧之间,的确不可能毫无情愫,但若说深厚,却也未见多少。若按小碧的意思,上官若只是觉着小碧调戏起来可爱,是他在王府里头的一个玩物,那也不至于着那么大的气啊…… 这两个人,哪怕是旁观的陆云袖亦是着急啊。但她时间已是不多,只好认真的覆住小碧的手,“小碧,我问你个问题,你需得认真回答我。” 小碧点头,一双水眸大眼直直的看向陆云袖。 陆云袖将自己以往的心情整理了下,方笃定的说道:“我打算至多一月,便离开王府。” 她说的太过肯定,小碧听后,张大了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少夫人要离开王府,那她出去之后要如何过活?以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又要如何逃脱? 陆云袖接着说道:“原本我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但我放心不下你,你是我在王府里唯一的窒碍。我想看你和上官先生……” “不、不。”小碧不懂陆云袖是为何下了这番决定,但是身为王府的少夫人,却过的这般苦痛,确实不如离开的好,“小碧和上官先生是不可能的,他是决计不会娶小碧的,所以少夫人不用挂念这些。” “所以,假如我能离开,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陆云袖这回终于问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会想办法要来你的卖身契,让你以后不再是个家奴,而是陆云袖的妹妹。” 小碧的双眸顿时涌出了泪珠,她怔怔的看着陆云袖,双唇抖动,半晌都未曾回过神来。卖身契……卖身契……那时候她虽然被顺手捡回王府,到底也是寄人篱下,连口饭都吃不上,不得已和王府管事签下的一纸契约,便是想找到个栖身之所。 这之后多少年,她从外院的使唤丫头,一直到内院的大丫鬟,也是吃了无数的苦头,才挣扎到了今日。 少夫人果然知晓这一份卖身契,是她始终无法跨过自己心头坎的重要缘故。 小碧忽然跪在了地上,对着陆云袖哭道:“少夫人,你莫说取来卖身契,便是不取,小碧也是愿意与你走的。您待小碧恩深似海,小碧何能为报。” 陆云袖赶紧起身,也跟着跪下,“小碧,你千万别对我跪,我早说过,以后你便是我的妹妹,不分主仆。很早之前,我便想布置离开之事,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不可轻举妄动,今日的事情,你也千万不可与其他人说。” 陆云袖将小碧缓缓扶起,替她收拾了下额发,比起李依依,这才真像她的妹妹,“小碧啊,尚有许多时间,你若是能与上官先生圆满,我便能放心了。哎……” 她的一声轻叹,也有为自己和叶隐风,今日的一趟将军府之行,倒是令她看清了自己与将军之间的差距。往后即便是她想尽办法脱离了王府,叶隐风还能否待她如初。 几日来,他都再未出现,可能自从郑伯入了这王府后,有了高手押阵,叶隐风也不敢轻易出入,再加上身有要职,能顾得上她已是万幸。 念及这些,陆云袖心思重重,只好先顾上眼前这个她最着紧的人。 小碧紧张的垂首不语,到底还是憋出了那句话:“上官先生叫我晚上过去。” 陆云袖眸光一亮,“那你、那你应了么?” 小碧低声回答:“我也不晓得要不要去……” 转念想起,与上官之间,应是见一面少一面后,她眸光微黯,点了点头,“我还是去吧。” 小碧不愿违背自己的想法,“我想见先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快乐。” 陆云袖笼了笼发,低声问:“你今晚何时去。” 小碧面红耳赤的回答:“应是子时……” 陆云袖笑眯眯的将小碧往自己的房内牵,“若是这样,今晚姐姐好好给你打扮一下,我家小碧要有个小家碧玉的模样去见他。” 小碧跟在后头,连声说道:“少夫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虽然陆云袖待她一向亲睦,但尊卑有别的观念深种在小碧心里,她始终不敢跨越这条线。 陆云袖哪里管她这些,将她拉到房中,先取出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 小碧死活不肯穿,陆云袖便虎着脸说:“连少夫人的话也不听了么?今晚你还得替我办件事。” 这话说出,小碧便以为穿的如此漂亮是有任务,这才乖巧的托住。陆云袖满意的开始转头挑选一些配饰。 “嗯,你问问上官先生,关于云荷的事情,还需要他多上上心。” 原本云荷不来打扰,她也就不打算再计较下去,哪里晓得这个叫小荷的丫头果然不够聪明,怕是还要来寻她晦气的。若是这般,便先剪去云萝夫人的这个助力,再把李依依留在王府里搅浑水,她便可高枕无忧的离去。 让小碧着上那身碧衣之后,再用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发式亦梳得清爽简洁,只是将刘海随意散得整齐,前额发丝貌似无意的斜斜分开,白玉八齿梳蓬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余一点点银子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带出一抹雨后新荷的天然之美。 小碧那蜂腰,可比自己的还要窄细啊,身段之娇美,无人能敌。陆云袖一面替她梳妆,一面啧啧称奇。果然上官眼光毒辣,在这府中诸多女子之中,淘了块无上的美玉。 小碧羞红的望着镜中崭新的自己,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148 子时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所以遑论是哪个女子,都爱装点自己,便是为了能取悦心上人的吧。小碧起身之后,压抑住喉中几度想要哭泣的感觉,颤声说:“谢谢少夫人。” 陆云袖没给她描眉画眼,实是小碧胜在清新自在,胜在天生丽质,仅仅是如此,便已是能教上官轻鸿刮目相看了。她轻轻推了推小碧,“夜里好好与上官先生谈心,无论如何,哪怕是只有一丝机会可以在一起,便不要放弃。” 小碧总觉对不住陆云袖,带着哭腔的说:“可是少夫人你……世子爷和你为何就不能……” “不是世子爷。”陆云袖垂首擦了她眼角的余泪,又摸着自己的心,镇定的告诉她,“这里头有人,但不是世子爷。” 小碧一时听愣了,她一直以为陆云袖喜欢的是世子,世子也喜欢陆云袖,而他们这一对有情人,是被棒打鸳鸯劳燕飞,可如今陆云袖居然会这么说。 她也晓得不可能是沈风景小公子,那会是谁…… 陆云袖微微摇头,“这桩事,以后有机会再与你说。” 沈风栖是心头血,早就在地道那夜,流尽耗干。 小碧回了房后,左思右想着少夫人可能会与谁有关的事情,也都不得解。她细细的将之前过往的许多事情结合在一起,突然心惊肉跳起来,难不成……难不成少夫人喜欢的是那个地道里欺负了她一夜的男人。因为除了他,小碧再想不起第三个可能的人选。 小碧再不敢乱想,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药居。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房屋一角的陈旧木箱,里头有个红木盒子,只是时间久了,盒子的表面也是斑驳了,她从里头取出个木雕的佛像,青黑色,犹有些香气缠绕。 这是小碧年幼时候娘亲给她的东西,只说这是家传宝贝,若寻了个心上人,便将这宝贝给他,当做结姻求婚的信物。 只是小碧如今再看,也不觉得这宝贝是什么好东西,但既然是个佛像,只将它做个护身符送给上官还是可以的。她可没胆子,当真说什么结姻求婚。小碧身无长物,唯有这一留存了娘亲念想的东西,可以送给上官了。 待整理妥当后,她才乘着夜色深沉的时候,悄悄的开了门朝着药居而去。经过少夫人陆云袖的房间时候,她却是没睡,将灯一直给她点着,生怕小碧摸黑出去。这等主仆的情谊,已是世间罕见。 原先药居离清荷小筑并不远,但自打小公子沈风景回来后,为了照顾方便一些,上官先生不得不搬的离明溪院近了些,去了北端。偏就是这么一搬,反倒是离清荷小筑远了许多。小碧一路走着还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别人发现端倪。 好在她挑选的子时,诸人皆以入睡,匆匆忙忙的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待看见药居的门梁时候,她才缓缓松了口气,抹去额上的细汗,轻轻的敲了敲门,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小碧略有些紧张,却想起了那夜守在乔大的外头,却也是一般的场面,只是如今主角换成了自己,颇有点微妙。 她心头慌乱,更觉不齿。 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也甘之如殆。 她选的时间比较好,茯苓也不在,应是去睡了,小孩子的鼾声,自隔壁小屋里频频响起,只有上官的房间,似是万籁俱静。 小碧没了底气,又轻拍了下,哪里晓得这回用了点劲,木门自己开了。 她呆呆喃道:“门没锁……难道是在等我?” 说话间她自己跨了进去,因没了烛火,里头一片漆黑,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一点点循着记忆往里头走。幸好有明月晕光的笼罩,也不至于令她完全摸不着方向。 刚踏到内室,忽然被人从后头搂住,她吓的险些叫唤出声,拼命挣扎了几下,骤然转过头来。 这是…… 这不是上官轻鸿?月光下那张脸的轮廓,分明不是上官。些微流光的倾泻,便已经能感觉到,白日里的此人,定是更加的无与伦比美的惊人。增添了夜的朦胧后,还是看的不太清楚。 只是当触及到那双珠玉光润的眸子,小碧突然意外的唤了出来,“先生?你是……先生?” 上官似是也发觉今日的小碧有些不一样,他不吭气,只是微微一晃,便到了那烛火边上,待点起光来,小碧才发现他又不知何时戴上了那层假皮,还归如常的上官轻鸿,这等认知令她略觉遗憾的轻轻叹了口气。 上官轻鸿朝前踏了几步,将小碧拉到自己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那动人的模样,不吝啬的夸奖了句:“好看,你早说今日要打扮的过来,我便点上灯等了,险些错过。” 小碧被夸的晕红了脸蛋,一时间忘记了方才依稀窥见的真面目的场面,垂首轻笑着说:“是少夫人……” 上官垂眸,烛火之中那双神采熠熠的眸子实在好看,小碧痴痴的看了下,埋在了上官轻鸿的怀中,“先生。” 想起自己终究是配不上上官轻鸿的事实,她略觉心酸,也就轻轻的靠在他的心口,低声说:“先生,小碧今日真的好看嘛?” 上官握住小碧的小手,长年累月的粗活,早就在她周身雪白的肌肤上,添下了些许痕迹,这双手,便是唯一的缺憾,“嗯。好看。”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上官轻鸿的手缓缓下移,便又挪到了那细柳腰上,那腰肢的弧线,在这衣裳的衬托下,格外的美好。 小碧鼻息一窒,顿时失了语,上官又念道:“不知细叶谁裁出。” 那手灵巧的便扯去腰间系带,小碧只轻哼一声,便软软的挂在上官的怀中,她忽然捂住鼻子,贴近到上官心口,支支吾吾的说:“先生别再念了,小碧又要流鼻血了。” 上官轻鸿轻笑出声,到底还是念完了最后一句话,“二月春风似剪刀。” 灵手掠过,一剪刀便裁去所有的束缚,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按住上官的手,“先生,小碧有件东西要给你。” 上官已是入了情境,抬声疑问的时候,也是有了些许的嘶哑,“什么。” 149 欢喜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害羞的将衣裳笼好,从脖间取下那木雕佛像,放在上官的手中,“先生,这个。” 上官轻鸿微微挑眉,“上回还没见过这东西。” 小碧慌忙解释,“这是我娘给的,说是可以护身安命,我不晓得会不会当真有这效用,但还是想将它送给先生。” 上官轻鸿端在手上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了床畔小凳上,“好,谢谢小碧。” 他又伸手入了小碧的衣裳里头,自那细腰轻轻的揉捏着,小碧忽然又响起什么似的,按住他的手,“还有、还有……” 被二次打断,上官那那颈间抬首,眸光微沉,问:“什么事?” 小碧将陆云袖的原话转述了遍,上官轻鸿浅浅啄了下她的耳垂,才说:“你家少夫人倒是晓得用人。” 小碧哼哼唧唧的说道:“少夫人只是说顺带……嗯……顺带……” 上官思忖了下,微微一笑,“此事倒也不难,你便让少夫人去与王妃说,这内院女眷也该是时间检查检查了。” 小碧躺到床上,奇怪的问了句:“这样便可了么?” 上官轻鸿蹙眉,抬手将她的亵裤褪去,又弹指灭了灯火,拂下帐子,内中一片黑暗时候,才说了句:“多嘴。” 小碧轻呼一声,顿时感觉周身清凉的很,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推了推上官,“先生,再等等。” 上官轻鸿无奈了,“还有什么事?” 小碧可怜兮兮的说道:“这发钗还在头上,磕在枕上也很痛。” 上官轻鸿不觉轻笑出声,遂又坐起身子,让小碧起来摘去头上的那些装饰。小碧一面摘着一面偷偷的看了眼上官,可惜帐内一片黑暗,当真是瞎子摸黑般的深沉。 她将一头长发披在脑后,这时缓缓凑近了过去,感觉上官的温热,顿时呼吸急促起来,哪怕只是想像亦是紧张的够呛,她环在上官轻鸿的脖子,目光略有些凄迷:“先生,你……” 上官轻鸿见她投怀送抱,也就顺手揽下,算起来他与小碧相识时间亦是挺长,原来当年他顺手捡回来的小女孩,居然已经长成这般动人。即便是现在两方黑暗,也能想象的出来,那眉目清秀,面含红晕的模样来。 他突然也就不想直接入了正题,而是享受着床事的前戏。静静的问道:“我什么?” 小碧心想索性问出来,也当是给自己的情感做个了结,哪怕是得来“不”这个答案,她也心甘情愿。 爱一个人,便穷尽所有的付出,便也不悔。 “先生,小碧欢喜你。”小碧凑到他耳边,轻声念着:“喜欢很久了……” “喜欢吗……”上官轻鸿重复了一遍,捉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腰带上,沙哑着声音说:“你来脱。” 小碧顿时红了脸,眼前黑暗,唯有彼此的呼吸,近在耳畔,而她周身**,与上官贴在一起,却需努力撑起上身,伸出一手摸索在他的身上。 她眨了眨眼睛,勉力保持着一丝清醒,分开一丝距离,解开他腰间带钩,一件一件的去除,直到那只小手停在上官轻鸿的臀处那裤子上,顿时脑子一片轰然,清明顿时瓦崩土解。 小碧连续深吸了几口气,似是想起那夜偷看的云荷与乔大的情事,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咬牙褪去之后,却是俯身将那硕大含在了口中。 上官大概也没料得小碧会行此突袭,自己一时愣住,喉间忽然不自觉的发出轻喘。小碧见他舒服,又努力的服侍了几回,便是经验少了些许,牙齿时而刮过,倒是让上官为难的蹙了眉头,他扶住小碧的头,难得温柔的说:“可以了。” 他将小碧推在床上,一只手如同点火的火苗,逐渐燃烧了小碧所有的理智,她的身子逐渐软麻下来,任其施为。上官略为粗狂的咬在她的脖子上,一点点的舔舐出属于自己的印记。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想起白日里那两个人将小碧搂在怀里的情形,顿时心头火起,抬起头来冷冷的问:“喜欢便敢让其他人亲?” 小碧一时语塞,当时只想着救陆云袖,哪里想到那么多。上官见她不语,忽然浮唇微笑,垂首咬在小碧的胸处朱果,“其实,我晓得你喜欢我。” 最后他也没说,他喜不喜欢她。 小碧心头掠过一丝遗憾,双腿被缓缓架起,旋即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痛楚,逐渐从下身传来。 她侧头捂住红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那埋入身体深处的充实,渐渐因着体内湿滑,而愈加的快速,她才感觉到盈满四肢五骸的酥麻。 这一夜,小碧只觉自己被试了许多个姿势,时而跪趴在床上,时而又贴在墙头,时而还坐在他的身上,被弄的遍体酥麻,娇喘不停。 直到不知道第几回,小碧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上官却又将她抱起,很顺畅的从后头进入,一点点的顶弄进去,小碧拼命的摇着头,含着眼泪说道:“先生,小碧不成了……” 上官轻鸿伸手揉弄着那有些红肿的胸处,“怎么不成了?”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可今晚的上官始终不停,小碧被弄的香汗淋淋,呀呀叫个不停,却又不敢说不要,只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到得清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散了架,更别提什么修身养性。 茯苓不晓得小碧在,他还端着水盆冲了进来,喊道:“先生,起床啦。” 帐子被拨开,上官轻鸿比了个“嘘”,显然他还不想吵醒小碧,自己则下了床,看着满脸不解的茯苓。 上官轻鸿将凌乱着好的衣裳整理好,拾起凳子上那青黑木雕的佛像,淡淡的对茯苓说:“别在这里说话,我们去院子里。” 茯苓“噢”了一声,乖乖的跟在上官轻鸿的身后,走了出去。 茯苓估摸着沉睡中的小碧应是听不着了,才脆生生的问道:“先生,这小碧即便再有姿色,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 见上官轻鸿毫无所动,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若是先生觉着王府寂寥,寻个女人睡觉倒是可以理解。” 头被狠狠的磕了磕,却是将佛像把玩在手上的上官,狠狠的揍了他一下,“才八岁,说话别这般猥琐。” 茯苓揉着脑袋,很不服气的说:“我都八岁了,还小嘛?待茯苓十五岁的时候便娶进个娘子!哼!” 150 佛像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听了后,不觉笑出了声,只听见茯苓还特别忧虑的问了句:“先生,你可从来没和哪个女人纠缠这么多,会不会因为小碧,不理茯苓了啊。” 上官轻鸿奇怪的低头,说来茯苓虽则只有八岁,但自小就跟在他身边,应是最懂他的人了。 他揉了揉茯苓的脑袋,低声说:“怎么会。你虽只有八岁,却是上官最得力的助手,怎么能少的了你。” 说完话后,上官轻鸿便抚着那木雕佛像默不作声,脑中掠过小碧那张含羞带怯的面庞,说来她应是唯一一个从不求回报,只默然付出的女子了。更何况他如今还是这般普通的面容,却招出这么个青涩的蝴蝶,也颇为不易。 茯苓好奇的问:“先生,这是什么?是谁家的宝贝么?” 上官轻鸿对着日光看了看,摇头说道:“应就是个普通的乌木,你喜欢么?” 茯苓毕竟是个孩子,见到些新奇玩意还是会动心,不觉笑嘻嘻的说:“喜欢是喜欢,先生舍得给么?” “这有什么不舍得的。”上官轻鸿奇怪的挑眉,将那木雕佛像递给了茯苓。 只是茯苓刚接过雕像,身后却传来几声拼命压抑的轻泣声,上官心中忽然浮起丝异样的感觉,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原来果然是小碧。 小碧本想赶紧逃离这里,哪里晓得两腿一迈,却骤然软倒在地上,她挣扎了两下,扶住墙颓然坐下,看也不敢看上官轻鸿。 她原该晓得自己是一厢情愿,却哪里知道,在对方心头这般不留痕迹。 那木雕佛像还握在茯苓的手中,始作俑者却是很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上官,“先生,小碧姐姐这是怎么了?” 上官轻鸿示意他回自己的房间,茯苓领会之后,撅着嘴一路小跑回房间里,却蹲在门边透着缝儿的看着两个人。 他早就觉着先生平日里那么心高气傲的,迟早会伤了某个女人的心。果不其然,都已经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还欺负对方心甘情愿。先生啊先生,莫看平时在王府里对谁都温和至极,那颗心倒是冷的可以。 小碧咬唇站起,强自撑住酸软的腰肢,又努力迈了一步,倒是身子一坠,险些又跌在地上,幸而上官轻鸿及时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她羞愤的攥着拳头在上官胸口打了几下,只感觉到心口钝痛,似是被重锤砸了一下那般难受。往日不知上官是否喜欢自己,也顶多是纠结不堪,方才那番对话,却足以让她世界崩塌――他不欢喜她,也不在意她,那又何必……又何必招惹她呢…… 小碧狠狠的擦去面上的眼泪,说道:“先生,你快松开手,万一被其他人瞧见,可就不好了。” 上官的目光却是落在小碧脖间的斑斑点点,他向来是个肆意的人,也不在乎旁人晓得上官轻鸿在王府里头的女人,就是小碧。 他问了句:“怨我么?” 小碧的身子轻轻一颤,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怎么会怨呢,她一厢情愿,是上官成全了她的痴想,感谢他还来不及。只是有些事情,放在明白处,有些无法接受而已,“是小碧喜欢先生,何来怨恨。” 哪怕是当初的救命之恩,这以身相许,亦是应该。 她揉着眼睛,轻声问道:“先生,那佛像……你还我吧。” 自己看的重,抵不上他人看的轻蔑,“虽然这佛像不贵重,却是小碧娘亲唯一留在我这里的遗物,是小碧这世上最贵重的东西。” 是么…… 上官轻鸿低声解释了下:“我并不晓得这是你娘唯一的遗物。” 小碧珍视他,他晓得,却并不明白,小碧为何会如此珍视上官轻鸿这个人物。他无外貌无手段无身份,甚至还是个被流放过的人,唯有一个好医术,在王府之中求个生存。 仅仅是这样的上官轻鸿,却被小碧珍重到这般地步。 上官承认,就在方才,随心的将那木雕佛像放在茯苓手中时候,亦是有了那么一丝后悔,如今看到小碧在自己怀中哭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更是有些歉疚。 小碧颔首,擦去脸上泪水,一夜加一个清晨,她已是哭的双目红肿,缓缓松开上官轻鸿的手,她朝后退了一步,朝他鞠了个躬,“谢谢先生,请将那雕像还给小碧。” 一向自视甚高的上官轻鸿,眼中何曾有过凡花,本是带着过眼云烟的心情,对待小碧这朵田间小菊,终究还是出了些许差错。 他不许旁人欺负她,却是自己将她欺负的最为狠烈。 茯苓“轰”的一下开了门,把那木雕佛像递到上官面前,“先生,你太坏了,无端的让茯苓成了罪人。这佛像,你着紧的收好,可、可千万不能还回去。” 他方才偷看了许久,倒是突然喜欢上这个叫小碧的姐姐,只觉着他只有那么几年的见识,还真没见过像小碧这么知情知趣的女孩。 他可真真担心,先生若是今晨不小心脑袋被门夹了,把那佛像还回去,那先生与小碧姐姐,就真的完了。 将木雕塞回上官手里,茯苓又着急的跑回自己的小房间,继续开了条缝偷看,结果上官突然将小碧打横抱了回去,顺手还从内拴上了门,“茯苓,上午药居不接待任何人,世子爷来了也请出去。” 茯苓从里头探出头来,看着那紧闭的木门,忽然摇了摇头,叹气说:“先生怕是真要动心了……” 陆云袖一早起床,见小碧还未回来,也不着急,总觉**苦短,定是上官那里留住了她。 随意从桌上倒了些茶,就着糕点吃了些后,陆云袖才又在柜中寻了件淡紫色烟萝纱衣,珠黄的云头波形纹饰,花到腰际便止了形。柔柔糯糯的藕荷色顺着极纤细的腰身缠绵而下,极清浅的绣着丝丝盘绕的波纹,裙裾以细线镶边。 她的衣裳一向清淡,王府替她准备的衣裳,春夏秋冬的几套也都算得心意,每月除月例之外,偶尔还会赏她一块好料子,寻见心意的,陆云袖也会让小碧做成衣裳,这件淡紫纱衣,便是前些日子挑出来做好的新衣裳,换上后也会显得气色好些。 只是方踏回外堂,陆云袖的面色便微微一沉,小碧还未回来,倒是有人又找上门了。 151 整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云荷倚在门口,收了那副柔顺恭从的模样,劈头盖脸的便问:“听说姐姐您居然要接表妹到府里住几日?” 陆云袖心头好笑,自己决定让李依依进来,自然是不想让她们好过。只是没想到云荷这般沉不住气,一听说李依依要进府,居然如临大敌。 但是她既然来了,陆云袖又不好不做戏了,轻声咳嗽了声,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才淡淡的回答:“对,我在外面也就这么一个表妹,接进府来不是什么大事吧。” 云荷气呼呼的坐到她对面,“怎么不是大事?” 眼瞧着陆云袖一副病怏怏的拖不过多少时间的样子,她若是死了,侧王妃又那么喜欢自己,说不定便会让小公子把她扶成正妻。 小公子总归也不能人道,谁是正妻或许他根本就无所谓。 但云荷不同,她从一个女婢,走到侍妾,再越到正妻,那自是意义非凡的。 可是陆云袖凭空让自己的表妹住进来,这不是故意还是什么,她咄咄逼人的道:“不可,绝对不能让李依依住进来。” 陆云袖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那张描画的艳丽异常的面容――这让她想起了当初小荷和小碧一左一右踏进清荷小筑时候的场面,小荷圆润小碧瘦削,然而两人都是一般的天真无邪可爱浪漫。 而今的云荷,把所有值钱的宝贝都招呼在身上,生怕显不出贵气来,又涂脂抹粉,把个原本圆润的小脸,涂的亲娘都快不认识。陆云袖微微摇头,越发觉着可惜。 见陆云袖摇头,云荷顿时恼羞成怒的拍了下桌子,“姐姐莫不是想将表妹弄进府里来,准备和着一起来欺负妹妹?” 陆云袖被她那一下猛拍桌子,拍的面色一沉,“你倒是欺负起清荷小筑人单力薄,拍桌子拍到我的头上了。” 云荷被她的一声低喝吓了一跳,顿时站起身来,哪里还敢肆意妄为的坐着。她偷偷的看了眼陆云袖,就见她依旧是往日的清秀淡雅的模样,却不知为何,眉宇间多了许多的威严,明明在这王府里受尽了委屈,又没有个真心人护持,身体也江河日下的,怎么还是那么惹人忌惮。 云荷偷偷的嘀咕了句:“我说的还不是实话?” 陆云袖撑着桌子缓缓站起,偏就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依旧让云荷吓的退却两步。 “你今日若是到我清荷小筑来撒野,便着紧了回去,我请不请表妹来,亦是与你无关。”陆云袖冷笑了下,指着门口说道:“当然,此事是王妃定下,若你执意想要较个上下,便请云萝夫人来摆平此事的好。” “哟。看来是我太久不来寻个麻烦,你倒是连个‘母亲’二字都不会说?我云萝……何时娶了个这么不知尊卑的儿媳?” 便是门口,突然传来声尖利的笑声,云荷的脸上闪现过抹得色,陆云袖却心头一惊,糟糕,未曾想居然是自己落进了云荷的圈套里去。 纪花扶着云萝夫人款款踏了进来,刺金西番莲纹胭脂红的纱衣,花纹用暗金线织造,西番莲花中央缀有细小芙蓉石,三重薄纱各是深浅不一,依旧是不论何时都娇美动人。与旁边相形见绌的云荷比,云萝夫人始终是如娇花拂柳,浑不似生过一个孩子的女子。 房中虽然燃着淡淡的清荷香,但是自打云萝夫人一进来,便散满了浓烈的玫瑰香。陆云袖微微蹙眉,也没有心神去与这些计较,只是思忖着,今日云荷做先,诱她说出不敬的话,云萝便寻了时机进来,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母亲。”陆云袖还是垂眉顺眼的站在那里,此时小碧也不在,只有她一人独木支撑,搜肠刮肚的想着解释的词来:“方才也是儿媳一时气愤,才说出这等话来,求母亲见谅。” 云萝夫人端坐在外堂的大黄花梨木靠背椅上,双目一凛,“跪下!” 陆云袖缓缓舒了口气,朝着云萝夫人缓缓跪下。 云萝夫人笑道:“纪花,你来与我说说,我们这位少夫人,到底有什么错?” 纪花一早就看不上陆云袖,尤其是看不得她抓了小公子的心,还躺过世子爷的床,到头来混的风生水起,还能在清荷小筑里过的舒坦,她才不管这女人身体是不是日薄西山,妒心一起,张口便说:“第一桩,目无尊长,对侧王妃大不敬。” “云荷,掌嘴。”云萝夫人冷笑了下,早就知道这个陆云袖心怀不轨,果真是表面的温顺贤良。 云荷一听,大喜过望,上前便走到陆云袖旁边,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的陆云袖满眼金星,险些没有回过神来。她咬牙撑起上身,又笔直的跪在那里, 任她再多言语,云萝还会寻她晦气,不如忍气吞声的好。 “第二桩,心怀不轨,小公子方成亲未有多久,便想接表妹入府,显然是想折辱云荷夫人,为自己添把助力。” 这一桩上来,都不需云萝夫人说话,云荷上前便又狠狠的给了陆云袖第二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陆云袖只觉面上**的疼,但她握紧了拳头,努力的深吸几口气,依旧是不言不语不解释。 “第三桩,私开小灶,此事还是听新来的刘大厨说的。王妃哦,想来我们少夫人是对王妃所选的大厨颇多不满,连吃都不愿意吃了。” 陆云袖额上冒出了细汗,此事是如何被云萝夫人晓得的?私开小厨这等事情,也就两个守门、沈风栖与上官轻鸿晓得,外院之人是不能进入内院,可沈风栖和上官自是值得信任,到底是谁会把这种事情,说给云萝去听? 她身体虽已康健,但始终敌不过连番袭来的麻烦,沈风景前段时间打出的重伤刚刚复原,云萝夫人便又找上门来。 他们果然是不把她活活折磨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云袖想不通那点,却想通了这点,心头是愈发的凉薄,连紧接而来的狠狠一巴掌,都只觉恍惚。 恍惚间,却听见门外又传来温柔至极的声音,掷地有声的砸向外堂,“王妃?这王府里莫不是又有了第二个王妃?” 152 王妃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今日的清荷小筑比以往都要热闹,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源头,睿王妃踏着优雅的步子,身旁是两个贴身侍婢,她笑若春风的便入了这堂中。 小碧则面色微白的跟在后头,抬眼便瞧见陆云袖还跪在那里,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先将少夫人护在自己的怀里。 云萝夫人的面色变了,讪笑了下,缓缓站起,“真巧,姐姐您也来了。” 陆云袖乘机低声问:“你去请的王妃么?” 小碧拼命点头。 从药居离开的时间比较晚,她生怕被人瞧见自己穿的太过花俏,便央上官和茯苓先替自己整了身丫鬟衣裳,才敢匆匆的赶了回来。哪里晓得刚踏进清荷小筑,便看见云萝夫人居然躲在门外。 本想冲进去提醒一下少夫人,但又突然想起前日她私底下交代自己的话:“这李依依的事情,我虽是勉强应承下来,但也需要防着云萝与云荷来寻麻烦。若是她们敢来,你便着紧了去请王妃过来做主,毕竟此事是她答允的。” 小碧想起陆云袖的交代,便还是掉头往睿王妃的住处跑。这一来一回的,还是让陆云袖遭了三巴掌。 她狠狠的看向云荷,真有种立刻撕烂了这女人的冲动。幸而睿王妃已经过来,能替这清荷小筑做个主,她也就默默的将陆云袖扶起,让少夫人坐在一旁歇息。 睿王妃穿着一身垂地长裙,鹅黄颜色,显出她肌肤的吹弹可破。领口隐有雀纹,外披连珠丝织罩衣,腰间流苏低垂,饰以白玉环佩,颇有雍容之姿。她的面目总是温柔堪怜,看不出半点儿强者风范。不过陆云袖却晓得,这婉媚之姿,却是睿王妃在王府中的最强利器。 而陆云袖,渐渐的也似是学会了以柔克刚,以忍度险。方才若非她一忍再忍,如何能逼出纪花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她垂首之余,却是唇角含出一抹微笑,幸而她踏入了云荷的陷阱,老天却待她不薄,及时将她从中救出。 小碧不敢闲站着,倒了几杯茶水,往睿王妃、云萝夫人、陆云袖和云荷四个人手旁递。一夜的折腾,加上晨起后的奔跑,令她走起路来都有些不适,陆云袖见她这个模样,颇有些心疼的皱了眉头。但此时的堂中,自云萝夫人说完话后,却是没有一个人吭气。 睿王妃端着茶盏,缓缓的啜了一口,微蹙眉尖,“我说云萝妹妹,多日不见,你这房中的婢女,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云萝面色略有尴尬,纪花为讨她欢喜,私底下一直喊她“王妃”,没料想却被睿王妃抓出了破绽,但她又不能将这事承在自己头上,只好呵斥了声:“纪花,还不跪下!向王妃认错!” 睿王妃一向亲和,在府里头是公认的好女人,纪花慌张的“扑通”跪在地上,面红耳赤的讨饶:“王妃饶命,小婢是失言,失言了。” 睿王妃却又不说话了,转头去看垂首咳嗽的陆云袖,“好儿媳,这脸被打的还疼么?” 陆云袖刚要答话,纪花马上会意的开始拼命的掌自己的嘴巴,“是纪花的错,是纪花的错!” 睿王妃依旧是柔柔一笑,又看向站在云萝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云荷,对云萝夫人说道:“不是我说,这婢子攀上了小公子,的确是没错,但万万不可仗势欺人,到处咬人啊。到底也没什么官家气质,和云袖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云萝夫人见睿王妃左一句,右一句,句句在骂自己,又句句在夸陆云袖,更不管纪花在下头拼命的扇着自己的嘴巴,显然是要偏帮到底了。 她深吸了口气,忍住僵硬的微笑,“姐姐,这话不能这般说,今日确实是我这不懂事的侍婢犯了错,但是我亦是在管自己房里头的人。陆云袖,毕竟是我的儿媳。” 睿王妃拉住云萝的手,一点也不生气的笑说:“是啊,所以方才你打她三巴掌的时候,我也并没有阻拦不是?” 她的笑意娴静温良,令人望之如春风拂面。偏在此时,睿王妃回眸望来,对着陆云袖灿然一笑,眉目间宛如少女风情,勾人心弦,“你教训自己的儿媳,我自然管不着,只是李依依,的确是我准许进来居住,你为此事寻你儿媳的晦气,不也是在间接的打你姐姐的脸。” 云萝夫人慌忙说道:“怎敢怎敢,是姐姐您的意思,妹妹又怎么敢有意见。云荷,还不快和你的姐姐赔不是?” 眸光过处,在陆云袖那里微微一停,云萝甚是厌恶的转过头来,再看着睿王妃,“姐姐,这纪花打的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 陆云袖下意识的去看跪在那里的纪花,早不知掌了自己多少下,打的脸颊高肿,比自己要惨烈的多,不觉快活了许多,这边云荷不情不愿的道了个歉,“姐姐,对不起,是云荷错了。” 睿王妃这才轻叩杯盖,将那寥寥热气给掩回其中,柔声道:“我是修佛的人,何时责罚过别人,这纪花自掌嘴巴,怎么是我的意思了?” 云萝夫人一时气堵,厉声对纪花说:“还不快谢过王妃。” 纪花哭的涕泪交流的猛磕了几个头,“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陆云袖一直都坐在旁边静静的瞧着,睿王妃的手段,一边是听叶隐风提过,另一边则是今日第一回瞧,她那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却又有雷霆之效,不愧是十年前那桩旧事的主宰者。 云萝见今日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好事了,赶紧站起身来,对睿王妃福了福,“姐姐,若是没什么事情,妹妹便先回去了,难得姐姐到我这儿媳的住处瞧瞧,云萝便不打扰了。” 睿王妃轻轻颔首,“既是如此,那妹妹便早些回去。对了,王爷那边这几日都有些忙碌,朝中之事略有纷扰,妹妹无事也莫要去打扰,好生在云萝居里歇着,恰好风景大病初愈,也能多陪陪你。” 云萝一听,面色微僵,顿首之后便匆忙的离去。 陆云袖甚至隐隐觉出个事实,当年睿王妃可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沈风栖的世袭之位,便暗地操纵,使云萝对阿怀和叶隐风母子下了手;那么今日,她一样可以为了沈风栖,将沈风景从麻烦之处剪去。 也许,睿王妃应该是早就晓得沈风景未死的事实?这内院之主,若是想装作不知,便尽可以瞒天过海了。 这么一想,她突然发出了身冷汗,呆呆的看向温柔的走到自己身边的睿王妃。 153 狐狸【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睿王妃轻轻抚了下陆云袖那被打的略有红肿的脸庞,“我的好袖儿,你我无缘啊……” 说着说着,她就低头抹起了眼泪,“世子那么喜欢你,可惜做母妃的不能替你做主,还让你在这里受尽委屈……本想等你怀上世子的子嗣,再将你要到我们这房来,结果……结果……哎……” 她说的情真意切的,也让陆云袖听了有些伤感,不觉安慰着说道:“是云袖没有福分,今日母妃肯来替云袖做主,已是大恩。” 陆云袖忽然想起方才小碧偷偷与自己说的话,恰好此时时机合适,又垂首做出病怏怏的样子,轻声说道:“这王府之中,若非上官先生,恐怕云袖早撑不到今日了。只是方娶进小荷,又有墨璋在后,不若寻个时间,由上官先生替众女眷一起检查检查,也好过云袖一人独占了上官先生。” 睿王妃听后,爱怜的抚了抚陆云袖的长发,“袖儿想的周到,前几日办婚宴,这出春入夏,倒是忘记了,确实也该由上官先生出面给女眷们瞧瞧了。” 陆云袖方安下心来,因着紧小碧的身体不适,便垂首咳喘起来,睿王妃见她身子骨弱,也不再多说,嘱咐她今天早些休息,和那两个侍婢缓缓离开了清荷小筑。 待睿王妃的身影一消失,陆云袖便起身自己去关上房门,拽着小碧进了内室,按着她躺下,才自己脱了鞋子,并肩躺下。 小碧见陆云袖当真把自己当做姐妹般对待,不觉眼眶一热,缓缓的靠过去,沙哑的喊了声:“少夫人……你受苦了……” 陆云袖抚着自己的脸,摇头答道:“倒也不会,三巴掌能收拾住她们,便也值当的。” 只是她现在觉着云萝不足为惧,反倒是睿王妃,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她低头问小碧,“怎样,昨日太辛苦了么?怎么今晨感觉你走路都那般痛苦?” 小碧顿时红了脸,上官先生的确在情事之上非同一般,若非小碧身子比较坚实,寻常人哪里还能走动。她喃喃着说:“上官先生待小碧还是极好的。” 说罢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早晨上官将她抱回房中,只是搂着让她哭了会,却一言不发,她说要那佛像,他又不还,纠缠了许久才放她回来。 小碧算是明白了,要从上官的口中抠住真心不易,索性也就当他根本不喜欢自己。 二人的关系仅限于身体,倒也简单明快。 她此生就上官一个男人,也不枉费她的一片真心所向。 见小碧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陆云袖也有些苦恼,姐妹二人心中各有一番千秋,不觉却都是一声叹息。 陆云袖也晓得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莫说今日睿王妃的一番棒打,会让云萝更恨自己,似云萝那等心肠的人,怕是再干一回火烧清荷小筑的事情,也是可能的。 她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小碧,我问你件事。”陆云袖忽然想起什么,戳了戳昏昏欲睡的小碧。 小碧忙慌起身,“什么?少夫人你说。” 陆云袖蹙眉问道:“你去找睿王妃的时候,她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小碧奇怪的看了眼陆云袖,只觉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莫名,但小碧向来不会多想,就细细的讲给陆云袖听,“睿王妃听说侧王妃寻你的晦气后,只将手中的佛珠搁在旁边,说了一句,果然去了。” 陆云袖眼皮微微一跳,催促道:“那接着呢?” “接着便是她便换了身衣裳,让我领路,待她来这里。只是……” “只是她看见云荷掌我巴掌的时候,却是未曾出现,直到纪花言语之中出现了破绽,才及时开口,对吧?”陆云袖见小碧面有难色,替她说了下去。 小碧见陆云袖说的仿佛原景重现,还分外奇怪的问道:“少夫人,你怎么好像亲眼见着似的。” 陆云袖往床头一靠,舒了口气,低声说道:“因为……睿王妃是故意而为之啊……” 她算是明白了,原先云萝夫人是被当做对付阿怀的工具,睿王妃不受一点罪名,便成功的“杀”了阿怀和当时还幼小的沈风麟;而今,却是陆云袖她自己,成了睿王妃对付云萝夫人的工具,到头来自己还要感谢睿王妃及时出现,救了自己。 打一开始,她虽然提出了让李依依进府的要求,睿王妃顺势应承下,便晓得云萝与云荷定会上门找茬。想来,自己私开小厨的事情,也是睿王妃告知云萝夫人的。 为何…… 陆云袖都能想象的出来,当时定是沈风栖去寻自己一向亲厚的母妃说辞,最后反过来成了自己遭罪的缘由。 陆云袖叹了口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料想,这黄雀之后,却有只千年老狐狸啊。” 她用李依依的事情,让睿王妃替自己作保,来与云萝夫人对仗。谁能想得,自己也成了睿王妃惩戒云萝的一条新路。 而那三巴掌分明就是睿王妃对自己的告诫:千万不要惦记着利用她。 陆云袖打了个冷战,只觉如今那睿王妃,才是真正的袖里藏刀啊,她不自觉的呢喃了句:“果然是世子的亲娘,天下无双啊……” 幸好沈风栖待自己总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否则她早就在这王府里,被虐的香消玉殒了吧。 正因为今日这桩事情,她决定必须尽快的离开此处,只是墨璋如今受情所累,还不晓得能否及时来与自己碰面,而沈风栖,她却是需要寻个理由再见一面的。 还有,叶隐风……明明说了还会再来的,可惜文先生应是不会帮忙告诉那个无暇顾及自己的镇国大将军,自己曾经在将军府外兜了一圈的事实。 小碧应是昨夜太累,自打睡在陆云袖床榻上后,便始终没醒,陆云袖怜惜她赤子之心,也怜惜她用情深重,便也不着急催她,自己起来将昨日做好的菜热了热,唤小碧起来吃了两口,又让她躺下睡了。 夜深人静,床上毕竟多了个小碧,她也睡的不是很踏实,正巧却听见窗户轻轻一响,陆云袖瞬时惊醒,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而去。 这一看不得了,那月光下的投影分明就是叶隐风,陆云袖惊喜之余也着紧推了推小碧,“小碧乖,你先去后室那小隔间里睡下。” 小碧揉着眼睛,应了一声,晕晕乎乎的就朝后面的小房间去了。 154 云雾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跳了进来,陆云袖赶紧迎了上去,先是捂住他的嘴巴,示意小碧刚刚苏醒,还是稍候再说。 他那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然则叶隐风今日难得的着着随意闲适的蓝衣,月光之下愈发显得英姿不凡,终是修饰出了玉树临风,目射寒江的雅致风范。陆云袖倒是突然想起,第一夜圆房之时,他与自己念的那段诗。 似叶隐风这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人,却也是个文武双全的男子。 叶隐风也不多话,关上窗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她抱在怀里,狠狠的吻住那张柔嫩的唇瓣。陆云袖心中虽然也有无数疑问,却也醉在了这等狂风暴雨的侵袭中去。 这些日子,小碧与上官的你往我来,令她越发的思念叶隐风,只盼着他能尽早来与自己会面。所以那日出府,她是多么的希望他能及时出现,谁料大将军事务繁忙,多有不便,又被人阻拦,最终的结果却是铩羽而归,失望而回。 陆云袖轻喘了口气,待一吻结束后紧紧的抱着叶隐风的腰不松手,只想就这般不用想太多,不用计较太多,更不用挣扎太多。 谁说她不累,这宅中生活日日翻新,时时不同,为了能离开,她不得不把自己放进那团浑水中,尽情的搅合。 “要是一辈子就这般,多好。”她轻声低喃着。 她从一开始,若嫁的不是沈风景,而是沈风栖,或许她和叶隐风也不能站在这里,执手以对。 若从一开始,她就与叶隐风相识,他却又不一定这般珍重她。 这便是命,命数天定,定下了她不会这么轻松的过上舒服的日子。 叶隐风不说话,轻抚着她的长发,这如描似削的身段令他格外怜爱,抱的越紧了些,待得后方隔间里声音逐渐深沉下去,陆云袖才敢又说了话,她看了看窗外头,压低了声音问:“今日怎么能来?” 先不说文先生对自己的偏见,定是不会与叶隐风说自己来过的事情;叶隐风这么忙碌,被皇帝锁住,能够脱身也是奇事。 最要紧的,王府之中如今暗藏高手坐镇,又哪里是想来便来的。 不过叶隐风来了,她依旧很开心,始终挂在他的脖上,展开一丝释然的笑容。遑论他人如何看待自己,这男人不变,她便不变。 叶隐风先将她打横抱上床榻,放下帷帐,待天地之间只容下两人的气息后,才低语道:“我既然是朝中将军,寻个人去拖住沈风栖和郑伯这件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当初为了不让陆云袖遭那几鞭子的罪,连皇帝都出马下圣旨紧急招王爷回宫呢不是? 陆云袖方放下心来,但是她还是好奇的问道:“可是你怎么晓得我找过你?” 叶隐风望了她一眼,忽然将她按在身下头,摸摸索索的伸手入了里衣,在那滑腻的肌肤上缓缓抚摸着,“你那日遇见谁了?” “崔圣之?”陆云袖张了张口,险些讶异的喊出声来,幸好叶隐风封住她那小嘴,又是深吻过去,鼻尖轻抵,唇齿相依,舌尖缠绕,绕出情思款款。 叶隐风挑眉,待她气息逐渐沉静下去后,才又回答道:“对,他后来与我谈话间,说到在将军府附近的金珊堂里遇见了调皮的少夫人,我大概便猜到你去过那里。” 这事倒是让陆云袖想起被挡在门口的事实,颇为怨怼的打了下叶隐风的胸膛,“你骗人。你明明说送了这信物去将军府……你便……你便……可是我自己去了,还不是被拦在外头。” “这桩事确实是我的错。” 他虽是交代了下去,但是却忘记办事的人是否担待的住陆云袖这样的女子。 于情于理这桩事他就为自己的手下承担,并不打算再多说其他,亲了亲陆云袖的额头,他才双眸微沉,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云袖倒不是将自己今日的委屈与他讲,而是心如乱麻,需要个依靠而已。她将最近一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与叶隐风讲了,比如她想带小碧一起走,但小碧在这府里却有上官轻鸿这样的牵挂;比如她在小微亭上,却看见墨子臻与墨璋的表白,这给她带来极大的冲击,原本以为墨璋对沈风栖亦是一厢情愿,到头来却觉着墨子臻有些可悲;还有比如李依依几日后就要搬到自己的清荷小筑。 说完后,陆云袖苦恼的皱着眉头,“这些事情又何止一桩,还有好些其他事。” 像云萝与云荷来寻麻烦的事情,她没说;像睿王妃深不可测的教训了她的事情,她也没说。不过说完那些之后,心里头却是舒坦了,陆云袖埋在叶隐风怀里,似是安稳的舒了口气。 叶隐风沉思了会,却忽然一笑,“你倒是留意在心的挺多。” 陆云袖苦着脸,这也并非她愿意瞧见的。 叶隐风的手肆意抚捏着,把陆云袖摸的有些失神,她生怕事情说不完,又会吵醒小碧,在自己情心顿起之时,立刻拦住他继续下去,燥红着脸说:“先说正事。” 叶隐风似乎完全不觉着这些事情有什么重要的,只是轻描淡写的指点了下,“有些事情,与你无关的,何必在意。不论在何处,独善其身并非坏事。你说的那些,除了小碧与你息息相关,其他的,有关么?” 陆云袖陡然一惊,倒是有些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叶隐风说的没有错,别看事情纷杂,真正与她相关的却也寥寥,她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安排离开王府的事情,墨璋的感情那是墨璋的事情,小碧的感情也是小碧的事情,小碧割舍的下她便带她离去,小碧割舍不下,她就留她在王府与上官继续纠缠;至于李依依,就更加不是阻拦自己离去的因由。 她叹了口气,倒是微微蹙上眉尖,没由来的惹人怜爱,“果然寻你一趟还是对的。” 叶隐风俯身啄了啄她的唇,“袖儿,苦了你了……若是可以,此事便交由我来办吧。” 陆云袖慌忙拦住,“不不,我自有主意离去,你切莫动用自己朝中的关系,若是激化矛盾,怕是后患无穷。” 叶隐风凝望了几眼,也便不再坚持,刚欲解开陆云袖腰间系带,却听见门声轻响,“笃、笃、笃”,这个时辰还会有谁过来? 155 坦诚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看了看叶隐风,这个时辰即便是王妃或者是云萝夫人那方的人,都可以以熟睡未曾听见而混过去。 陆云袖凑到他耳边问:“莫不是郑伯?” 那等高手若是真要来查,可就麻烦了。 叶隐风坐起身,让她别慌,自己则轻轻掀开薄纱帐,看向门外,月光投到窗棱上的人影摇摇晃晃,辨不出男女,而陆云袖一时也不敢出声,生怕被发现端倪。 “袖儿,你在嘛?是我……” 一声轻微的喊声自门外传来,倒是突然让陆云袖喘了口气,原来是墨璋。 这大半夜的她居然摸了过来,当真不易,陆云袖推了推叶隐风,让他寻个地方先躲起来,只是让叶将军躲起来这等事,大约也只有陆云袖敢做。 她刚要指点个位置,叶隐风已经掀了帐子,朝着后方隔间去了。 那是……小碧…… 她嘴巴张了张,却听见门声又响了起来,墨璋似乎还有些着急的轻喊了句:“袖儿你还好么?” 陆云袖无奈,下了床披上罩衫,经过隔间小道时候还颇为忧虑的看了眼,生怕小碧和叶隐风会撞上,她说了句:“我在,璋儿你等下。” 她打开外室的门,墨璋搓着手便闯了进来,口中还说着:“你这里可真有些难找,我险些走迷路了。” 陆云袖将她带进屋里,顺手点上烛火,又倒了杯茶推到墨璋手里。 今日的墨璋一副墨小老板的打扮,头上结着方巾,身上亦是件男子的锦袍,眉目疏朗,俊俏无端。陆云袖顺嘴便问了句:“你怎么有空来瞧我。” 说话间,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墨璋面色一红,喃喃了句:“谁晓得大哥今夜非要拉着沈风栖与郑伯在院中比试,想来应是心里头不忿。我原本还怕出点事情,但他们出手还蛮有分寸,所以寻机便来瞧你了。” 墨子臻大老板? 陆云袖却忽然想起方才叶隐风所说的,他自有人去拴住郑伯和沈风栖的腿,原来这个人竟然是墨大老板。难道说墨子臻和叶隐风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墨璋细细的看了眼陆云袖的脸,“我听他们下人说,今日云萝又来寻你麻烦了,还打了你三巴掌。” 话刚落音,后堂就传来“逛哒”一声,给两人吓了一跳。 墨璋狐疑的问:“怎么了?” 陆云袖心底惴惴不安的瞥了眼,“我今日让小碧在后堂睡着呢。她有些不舒服,我便照顾了下。” “噢……我还以为闹耗子呢。” 陆云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耗子”叶隐风轻飘飘的扔了个石子,顺手给惊醒的小碧点了个穴,让她僵直的站在那里,自己则坐在一旁的小木桌旁,静谧不动。 小碧此时此刻,内心中波涛汹涌――眼前这个男人,可不就是前段时间,她与陆云袖渲染了许久的战场鬼王,大凉支柱叶隐风么! 那寒冽刺骨的眸光瞥来的时候,小碧险些要厥过去了,她突然一下意识到陆云袖那日很认真的指着自己的心口说:我这里有人,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喜欢的人,少夫人心里的人,分明就是眼前这个叶隐风啊! 要是时间可以倒回,她今天一定不在陆云袖的榻上睡着,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叶隐风会不会将她灭口啊。 叶隐风却不理会小碧心里头如何想,甚至也并不介意被她瞧见,而是细细的将前堂之中陆云袖与墨璋的话听了进去。 陆云袖握住墨璋的手,“谢谢璋儿关心,我之前还说你若不来,我便得想办法寻你了。” 墨璋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我躲了大哥数日,最终还是敌不过对他的歉疚,总之我的事情你别多想了,说说你的事。” 陆云袖认真的看着她,“璋儿,你也瞧见了,我若是再待下去,怕是撑不到你与世子的大婚,恐怕就先一命呜呼了。所以,我想好了,我要离开。” 墨璋微微一愣,“可是偌大的王府好歹能够让你过着富贵闲人的日子,你若是出去了,要如何过活?” 陆云袖苦笑了下,“那总好过被折磨至死……” 墨璋怔忡的看着陆云袖,多日不见,她果然又瘦了些。墨璋也是不明白,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会让云萝夫人这般针对她,而世子、睿王妃却已经护持不到。 这些缘由,恐怕也就只有王府中人明白关节:云萝夫人恨的是她与世子之间的情缘,给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戴上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而她那般的像阿怀,总是会让她想起不开心的往事。 陆云袖淡淡的叹了口气,“我晓得你会为难,但我在王府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已然是求助无能了。” 墨璋颔首,“你需要什么。” 陆云袖听见此话,便知道这名满江湖的金珊堂的小老板已经决定相助,这才舒了口气,附耳说了几句话。 墨璋眼皮微微一跳,问道:“你说的这个方法可行么?” 陆云袖凑过去,柔声道:“这也要看墨小老板会不会鼎力相助了。” 以墨家的能耐,应是可以满足她这个要求,全看墨璋愿不愿意去做。墨璋微微垂首,明白自己这趟假如答应,便是淌了个浑水,将来东窗事发,可能牵累的反倒是自己,但是她一向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更何况陆云袖在这里的确过的太过凄凉,已是容不得她拒绝。 她点了点头,拂衣起身,抱拳说道:“你放心,墨璋定当全力以赴。” 陆云袖也起身一拜,被墨璋及时扶住,她面色黯然,倒是有点不舍的感觉,“只可惜云袖不能参加璋儿的大婚了,将来如是需要,云袖也自当倾力以赴。” 墨璋思忖了下,突然问:“你是否……要去……那个……” 说来林碧园那日她一直都在,晓得若非沈风栖伤透了陆云袖的心,恐怕她也不会那么急于离去。只是出于敌对又或者是相予的缘故,她始终晓得那个封尘便是沈风栖心中的一个疙瘩。 陆云袖却异常坦诚的回答:“璋儿既然如此用心待我,我也不愿隐瞒,没错,我便是要去封尘那里。” 墨璋愣住,却顿时苦笑起来。 156 沉沦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这般说却是要让她如何是好,沈风栖与封尘是迟早要对上的,到时候她与陆云袖都会夹在中间,即便不是情人也不是爱人,陆云袖真的舍得出现这样的局面么? 陆云袖垂首不语,确是苦涩凝于唇畔,她为何不知――叶隐风便是沈风麟,更是沈风栖的三弟,而她又如何能看着兄弟相杀,手足相残。 然而这话她却是不能与墨璋说明,只好垂首说道:“那日你也是晓得,我与封尘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我又不愿瞒你,却是希望你能了解,不论日后如何,我与璋儿始终要情同姐妹。” 墨璋咬唇问:“可是你不怕世子利用你,寻到封尘的真面目?” 陆云袖微微一愣,释然的笑笑,“寻到封尘,真的那么重要么?世子为何不审视下如今所为,是否大逆不道。别说一个封尘被发现被灭去,他始终一意孤行,就会有十个封尘,百个封尘,他防,如何防。” 墨璋陡然呆去,她倒是从未想过这等关节。原先喜爱沈风栖,便一应都答允了他,哪里晓得其实暗地里的行径,早就被旁人晓得,假如始终不管不顾的进行着,只怕以后后患无穷…… 她顿时凉了手脚,匆匆起身,“袖儿你说的对,我这就回去劝劝世子,另外,你的事情我会尽快办了。先告辞。” 陆云袖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暗暗舒了口气,实则沈风栖在做什么她并不晓得,但能让当朝镇国大将军暗地查探的,绝对不是件好事。那么她有必要提醒一下,通过墨璋的嘴巴去告知他,却是最好的方式。 这时她突然想起后方隔间里头的小碧,顿时惊的起身就朝内室走去,刚踏到桌边,迎面就碰见了施施然朝自己而来的叶隐风。 叶隐风将她揽在怀中,沉声问:“怎么?开始心疼沈风栖了?” 这满鼻子的醋味哦。 陆云袖着急小碧,赶忙岔开话题,问道:“小碧呢?” 叶隐风侧头看了看那隔间,“不用管她,一个时辰之后/穴道自然就解。” “那怎么成!”陆云袖推了推叶隐风,奈何推不动,只好隐怒道:“别伤了小碧,快去解了。” 又一颗石子“嗖”的一下飞到了隔间。 小碧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满脸惊慌的喊道:“少夫人少夫人,方才叶、叶……” 她忽然停住脚,瞠目结舌的看着陆云袖被揽在叶隐风的怀里,两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上。虽然心里头也这般想了,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没反应过来。 小碧吓得立马捂着脸转过身去,“我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瞧见!” 陆云袖面上渐渐染出了些许晕红,和叶隐风之间感情再深,亦是第一回在旁人面前露出端倪,哪怕这人是自己最信任的小碧,也还是极为羞怯。 她低声说道:“你别吓坏了小碧。” 叶隐风唇角浮笑,“我对其他女人就是这样。” 说来叶隐风初初开始待她,也是一样的冷淡疏离,兼且粗暴无礼,幸好如今变了,不再是以前模样。 陆云袖咬唇薄嗔,轻轻推开叶隐风,坐回到圆桌旁,“小碧,你过来。” 小碧应了一声,也不敢看叶隐风,走到陆云袖旁边,“少夫人。” 陆云袖眸光清澈,拉住她的手,见她尚有些没转过神来,笑道:“我便再也没什么瞒住你的事情了……你说过,叶将军是大英雄,那我跟着叶将军好不好?” 小碧虽则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叶隐风会跟陆云袖处到一起,但看他二人连理情深的模样,也是格外欣慰,更何况叶隐风英武不凡,天下无双,素来是大凉国的英雄人物,别说睿王府,哪怕是当今圣上,也要倚仗叶隐风的威名。 只是她思及方才陆云袖与墨璋的说话,少夫人只说了以后是要去封尘那里的,难不成叶将军就是追查了世子爷及睿王府那么久的封尘? 她吓了一跳,再不敢胡思乱想,只连番点头,“配,少夫人与叶将军,自然是极配的。” 陆云袖这才宽心,抬眼刚要与小碧再说些什么,叶隐风居然晃到了她后头,冷冷的道:“你若还想待在这里看我与你家少夫人亲热,便留在这里。” 陆云袖被堵的满面通红,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小碧也只是呆了一呆,顿时掩着面掉头便跑,一面跑着一面说着:“小碧这就走。” 门声轻合,小碧刚离开突然又折了回来,站在外头扭捏着说了句:“小碧睡好了,今夜替少夫人守着。” “小碧!”陆云袖没料想如今是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左右难当。 叶隐风倒是微微抬了下唇,“确实是个知情知趣的婢子,不错。” “你……你……”陆云袖指着叶隐风,只觉自己的脸面都丢的差不离了,下一刻却又被抱的满怀,身子骨都软了下来。 叶隐风凑到她耳畔轻喃着:“我忙了这些日子,你再不犒劳一下,我便去寻个青楼女子了。” “你敢!”陆云袖也晓得他后院里有三个娘子,她红着脸蛋沉下声来,“寻什么青楼女子,你内院也有三个娘子,酿的太久未必是件好事,何必、何必去青楼寻欢。” 说话间也是醋意盎然的,比方才叶隐风听见沈风栖的名字还要强烈。 她眼下也只是处理自己的事情,可若是出了这里去了将军府,她甚至能预想到,又会有哪些困难。不觉叹了口气,和对方见一次面那么难,她何必纠结这些烦冗琐事。 经历过多番情事的她,早就喜欢上床榻上彼此相拥的感觉,兼且每每醉生梦死的时候,都会令她忘却世间所有痛苦。 陆云袖无奈的搂紧叶隐风的脖子,柔声说:“抱我去榻上。” 叶隐风将她放在床榻上,陆云袖去替他宽那湛蓝的长衣,如今在房事上二人已是熟稔,但依旧有那么点含羞带怯的,只被咬住双唇,亦是情不自禁的合上眸子,不敢再瞧下去。 157 生育【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用舌头在她玉扇耳垂上轻轻的滑动着,口中亦是时而吮吸时而舔弄,陆云袖不由自主的柳腰摇动,娇吟声更加的动人柔媚起来,却因为顾忌到小碧在外头守着,觉出这等偷情的刺激,哪里还敢出声,生生的将那呻吟压抑了回去,变成娇喘吁吁。 伴随着叶隐风的不断的亲吻,她也不时伸出小巧的香舌舔舐着微微张开的樱唇,肌肤一片绯红,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更显晶莹如玉;柳腰如蛇般款款摆动,迎合着男人的爱抚,浑圆笔直的修长美腿,一张一合的缓缓夹缠。 舌尖顺着陆云袖娇翘挺秀、优美无伦的下巴一路下滑:天鹅般优美挺直的玉颈,雪白一片、晶莹耀眼的细滑玉肌和柔媚滑润的锁骨,浑圆玉润的细削香肩无不让他留连忘返,最后久久地停留在两片薄纱衣襟中间露出的那一道洁白晶莹的诱人峰尖中。 这并非第一回行房,却还是令叶隐风格外兴奋。数日不见,他对她除却想念便是想念,就好像她是天生为他造出的女人那般,无论任何地方都那么契合。 这般的认知使他抓住胸处的左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在高耸丰挺上更加狠狠揉搓着。陆云袖娇靥晕红、含羞无助的半睁半合着双眸,而叶隐风忽然停下,倒是轻笑了声,“世人都说叶隐风素有隐疾,又有传言说你不孕,你我二人,当真是天下最配。” 陆云袖顿时愣住,忽然间用力的推开叶隐风,不由自主的便红了眼圈。 原本她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在王府中怀上封尘的孩子,还特特去找上官先生要来防孕的药,哪里晓得后来上官先生却与她说,她的身体体质不好,极难怀上,这反倒比那件事更加令她伤怀,尤其是叶隐风以这么玩笑的态度说出此话后,她反而意识到个问题,莫说自己未来身份尴尬,便是这不易孕育的一条,便足以让将军府的人将她拒之门外。 叶隐风哪里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戳中了陆云袖的伤痛,见她突然双眉微蹙,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怎么了?” 陆云袖缓缓闭上眼,到底还是心一横,咬碎银牙的说道:“是真的。” 叶隐风见她坐在那里上身不自由的抖动着,铁臂一伸,揽入怀中,“什么是真的。” 陆云袖垂首答道:“是真的,上官先生说我不易怀孕,所以……所以叶将军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花太大力气,不值当的。” 若非方才叶隐风的那句话,她反倒不会从这美梦里清醒过来。 陆云袖实在不值得任何一个男人留心,他至终也是要寻个能孕育的女子共度一生,单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她心痛的流出了眼泪。 叶隐风忽然沉默了下,尤见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尽是痛煞心扉的眼泪。她是想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吧…… 他忽然抱着她笑道:“不过是不易怀孕,又不是不能怀孕。” 陆云袖张了张嘴,“可是……” “我叶隐风战场上无所不能,还不信,连让自己的女人怀孕的能力也没有。”叶隐风咬着她的耳朵,“别怕。” 陆云袖就知道每每见到叶隐风都会沦陷一次,她摇着头扑到他怀里,哭着说:“我不要你承受这种结果,何况我本就没有名分,也是不可能嫁你,何必做这种承诺。” 她是沈风景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室,就算是死也拿不到一纸休书。 酸楚至极,陆云袖不愿在想,她将叶隐风推倒,就着那硕大自己缓缓坐了上去,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上下耸动着。 她不是他的妻。泪水滑落在手心,炙热的令人痛心。 她永远都不可能是他的妻,而是他二哥的妻子。 她甚至连为他生育孩子的能力也没有,怕是连个青楼女子都不如。 叶隐风,到得今日,陆云袖才发现和你之间的距离,何止天地。 陆云袖上下错动的有些累了,才睁开那双泪眼斑驳的眸子,望着被自己伺弄的蹙着双眉的叶隐风,她俯下上身,趴在他的身上。 青丝缠绕,而叶隐风环抱住她的腰肢,狠狠的向上一顶,惹来陆云袖不断的战栗,他说:“睿王府欠我的,我只要一个你。” 陆云袖倒吸了口凉气,只觉着脑中一片空白,那狂风暴雨般的袭击,将她封锁在意识崩离的边缘,紧接着她又被翻转过来,变作男上女下的姿势。身子一沉,陆云袖便险些喊出了声。 小碧坐在门外头,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她听见少夫人在里头好似传来了哭声,但小碧和上官也做过这等事情,自然晓得什么时候会被欺负到哭。 她当然不晓得,并非所有人都如上官那般天赋异禀,能折腾她将近几个时辰而不停歇。当屋内时时低吟,时时哭泣的时候,她还托着腮,心思时不时的就飘到了上官轻鸿那里。 小碧歪着头,心说叶大将军也的确很好,但是听闻叶将军素有隐疾的啊,怎么能把少夫人弄到死去活来的样子。 当然,素有隐疾可以抛去一边不说,他后院还有三个夫人呢,少夫人到了那里,又如何立足。古来男子都可三妻四妾,似乎从来没有谁,当真可以给出唯一的爱。 睿王爷当初那么喜欢阿怀,最后也娶了睿王妃,也有了云萝夫人。 世子爷也是,他本来肯为少夫人做那么多事情,却还是背叛了她一片信任,换成两方叹息。 上官轻鸿,从头至尾都不对小碧她说一句喜欢,他喜欢的,可能只是小碧的身体。 如果叶将军,仅仅是玩弄少夫人的感情,待到少夫人拼了命的出了王府,可将军府却不接纳,那她们要何去何从……少夫人,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没了。 小碧越想越害怕,只觉明日定要与少夫人说个明白,假如她与叶将军是真心相爱也就罢了,但凡有一点可能性,她都不愿意少夫人受苦。 158 舍得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一早睁开眼,便看见床畔蹲了个虎视眈眈的小碧,她吓了一跳,伸手便抓了薄被盖在光裸的身上,面色绯红的问道:“叶……叶将军呢……” 小碧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将军乘着天没亮便摸黑离开,走前还嘱咐小碧,好好照顾少夫人。” 她想了想离去时候的叶隐风,总觉着这么可怕的人,少夫人是如何降服的——说降服还真那么点像,就感觉身娇体弱的少夫人搂着只凶猛冷漠的大狼,而那大狼却只对她格外温顺。 陆云袖推推小碧,“你先去替我将衣裳拿来。这样子若是被人瞧见可就不好。” 小碧应声而去。 陆云袖抱着薄被,想起昨日的伤感,到得今日依旧是一想起便心头泛酸。 自她主动之后,那一夜的疯狂可想而知,她拼命压抑住喉间尖叫的冲动,却把眼泪逼的肆意横流。为什么他人都能简单的得到幸福,而她连个简单,亦要拼尽所有。 小碧将一件衣裳取了来,套在陆云袖身外,茶绿底樱草底素面妆花上衣,逶迤拖地蜜合色底绣梅竹兰襕边棉裙,外披朱红底薄烟翠绿纱蝉翼纱。她坐在床畔,至今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小碧端详了下,忍不住问道:“少夫人,你为何……为何会喜欢将军,而不是世子。” 假若是世子,只要少夫人怀上世子的子嗣,就会有王爷王妃做主,将她接回到林和苑去。 可少夫人却偏偏选择了难度那么大的叶隐风,小碧连想都不敢想。 陆云袖就着清水,将那素净白嫩的脸蛋擦拭干净后,才对小碧说:“有些事情是讲不清楚的。” 她和叶隐风之间,从恨到爱,从不齿到追逐,从忘却到留恋,用了那么多的时间,“我与世子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任何干系。” 她顿了顿,又给小碧解释道:“你可晓得,将军是唯一一个,宁肯自己受重伤,也不肯拿我做饵的人。” 小碧点头,“那是自然,似叶将军这等英雄之人,又岂能做那种小人的事。” 是嘛…… 陆云袖唇畔留下一丝遗憾的叹息。 她抬唇微笑,“他以命相许,我岂能不以爱相随。我问你小碧,你对上官先生,是否也是如此,纵然他不再爱你,你也不怨不恨,只想留在他身边。” “是的,小碧喜欢上官先生,就拼尽全力的喜欢就对了,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陆云袖戳了下她那光洁的额头,“这不就对了,那你问我那么多。” 小碧嘟着嘴,“我这不是怕少夫人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谁晓得将军府里头有什么幺蛾子,更何况没名没分的,将军后院还有三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少夫人去了那里又要怎么立足,难道将军从来没想过么?” 陆云袖咬唇,站在那里默然不动了半天,“将军若是懂女人心,又岂会传出素有隐疾这等事……” 他说他想要找个像阿怀那样的女子共度一生,却到底也没说清楚,会如何对待离开王府孑然一身的陆云袖。 小碧握住陆云袖的手,“少夫人,小碧不是不舍得王府,而是希望你想清楚。我并非觉着将军是不会接纳你的人,毕竟你二人已有这等关系。但我怕……我怕……” “怕什么?”陆云袖好奇的问。 小碧垂首轻声回说:“怕是男人的一时兴起,欢喜这等王府偷情的感觉……若是少夫人离了王府,他反倒失了那等感觉,到时少夫人连个名分也没有,这要怎么办。” 她不是没听过院子里那些下人们聚在一起说的一些故事,颇多曲折,不自觉的便代入到陆云袖身上,生怕她吃半点亏。 小碧曾经不讳言,也不掩藏自己对叶隐风的崇敬,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对陆云袖的关心。 陆云袖直起身子,晨光笼在她的身上,沐出了几道光华,“小碧,你自己都说,喜欢上官,就拼尽一切的去喜欢,甚至不在乎他喜不喜欢你,为何怕我受了将军的骗,他可是你口中的正人君子啊。” 小碧心说自己也是关心则乱,如今满脑子的不知所措,就怕少夫人再受到伤害。 陆云袖自己哪里能想清楚,若不是小碧说的这句话,恐怕她也不会坚定下来。自从林碧园之后,她就晓得,自己需要的,不过是在危难时候替自己挡住风雨的身躯。 而遑论这风雨他遮挡住多少,她愿意还之桑榆。 “若是没有舍得的勇气,又何来得到?舍不去,得不到的。”陆云袖拍了拍小碧的肩膀,“说来,你若是试着舍弃王府,也许会得来更大一片天空。小碧,你有想过,若是你离开上官,他会否想你?” 小碧茫然摇头,她从未想过,若是哪一天她离开了上官,上官轻鸿会如何,“也许上官先生,毫无所谓。” 她于感情上更加纯粹,也来的更加清透。未曾多想,也不愿多想。她始终是个婢女,得不来的不会强求,珍视现在便已足够。 陆云袖微微抬唇一笑,“说来,今日你替我去个地方。” 她思忖了下,自一本书里取出张纸条,递给小碧,“替我送到林和苑世子手中。” 坐到铜镜前头,她细细的梳妆着,墨玉般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凌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翡翠珠缠丝赤金铀,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绞丝银镯,腰系湖碧蝴蝶结子长穗五色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石榴红色素纹香囊,脚上穿的是银白云纹绣花鞋。 尘归尘,土归土,最初的还复最初。那一次她披着红盖,孑然一身踏入王府,那一次圆房之夜他拒绝了王爷王妃的要求,那一次他在小微亭跪下承担所有的罪责,那一次柴房之内他将她拥入怀中说要永远,那一次林碧园内却又将她放在危险境地。 小碧吓了一跳,“什么?世子……?” 纸条上写着:西北耳房见。 159 耳房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西北耳房,说来还是世子沈风栖第一回私下帮助她的地方,再回故地,陆云袖有些感慨,那些轻言笑语,仿若昨日。 她抬手在案台上缓缓拂过,对厨房她一向有种眷恋之情,对这个西北耳房更是如此。 木门吱呀一响,沈风栖执着那张纸条,默然的踏了进来。小碧跟在后头,似是怕少夫人与世子爷要旧情复燃的模样,倒是陆云袖轻声说了句:“小碧,乖,去外头守着。” 小碧自从知道陆云袖与叶隐风的事情后,对沈风栖居然多了几分防备,满脸的不情愿的嘟囔了句:“少夫人,你……你想清楚。” 陆云袖怨怼的瞅了她一眼,小碧才分外不情愿的关了门,自己在外头蹲着了。 沈风栖在府里一向穿着随意,但无论如何不修边幅,亦是掩不住他周身的清雅淡漠、风骨傲然的形容。 他垂首看了眼手上的纸条,苦笑了下:“这字条你一直留着。” 陆云袖点了点头,有些记忆,她并不急于将它毁去,她始终愿意给世子爷留一份美好的念想,这是她对风骨无双天下唯一的沈风栖的尊敬。 “说来,难得你约我至此,这本书好歹也是你买的,还你。”沈风栖始终背在身后的手,将《风月录》递了过来,陆云袖的脸微微一红,伸手接过后,低语道:“世子不要多想,那日我经过金珊堂……” 沈风栖伸手拦住,淡淡的说:“袖儿切莫再说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也是,她根本不需解释这些…… 陆云袖想要离去的事情,这王府里第一需要墨璋和上官的助力,第二却是不想瞒着沈风栖。但显然,她不瞒着亦是不行,若是将来她去了将军府,最直接的结果便是将叶隐风便是封尘这件事暴露出来,从而导致叶隐风与沈风栖的对立。 所以她如今站在这里,也是难得的将沈风栖当做她安然离去的一个棋子,只看她现在这个操盘手还能否撼动沈风栖这个无双智者。 沈风栖朝前走了一步,靠近陆云袖,只见她精心的妆点下,那苍白的面色已然恢复了许多,他早在林和苑里,听说了关于清荷小筑的传闻,只说少夫人的身体日薄西山,行将不朽,如今见了,虽则没有那么严重,但分明感觉出那种强装出来的康健。 他心疼的说:“袖儿你……现在怎么变成这般孱弱?” 定亲之后,不论是王爷还是王妃都再不许他踏入青荷小筑,就怕被墨璋误会,可见到陆云袖这般模样,他终归还是不忍,这毕竟是曾经入了他心头的女子,若非自己的一错再错,何苦到了今天这地步。 陆云袖微微浮唇,颇为释然的说道:“世子无需牵挂,陆云袖如今是什么情况,我太了解。” “上官先生如何说?” “若非今日云袖邀世子爷来此,怕是下一回,就是……云袖的死讯。”她将话说的极满,满的沈风栖顿时周身一震,越发颓然的后退几步,坐到了那灶台旁的靠椅上。 陆云袖望了望沈风栖。 这是个好世子,嫁给他的女子,在朝都也会受到多少女子的羡慕。 但他却不是个好男人,他始终将王府放在第一位,纵陆云袖曾经于他心头抹过一层烟云,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朝前走了几步,盈盈跪在沈风栖面前,一双眸中尽是无奈与惆怅,感情之事,谁能说清。沈风栖到底喜欢没喜欢过她,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沈风栖慌忙俯身,去扶陆云袖,而她强跪着,只说了一句:“云袖只想问一句,世子爷若觉着还欠了云袖的情,今日便还了我如何。” 沈风栖又不敢用力的扯陆云袖,生怕如今的她,是受不住这等力气,拉了几下她偏是不肯站起,沈风栖到底还是颓然的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中,苦涩的道:“沈风栖此生唯一所负之人,便是你陆云袖,你让我如何是好。” 陆云袖的身子僵了,推也不好,不推亦是不好,若说她与沈风栖之间,再无半点情分,也不尽然,在沈风栖的那句话中,她听出了太多的悔过,痛苦的说道:“世子,你需要好好待璋儿……” 可说到这里,她却又是微微顿住,墨璋与墨子臻亦是一团乱麻,沈风栖怎能不知,“王府固然重要,但与你终生相伴之人,也很重要。” 陆云袖本想说明他如今所行之事,异常危险,却又怕说出来后只会添了生分,将那话吞下后,才轻声说道:“云袖去后,只有一个请求。” “你不会有事的,袖儿,即便是去请皇宫御医,我也会想办法救回你来。” “皇宫御医?有上官先生家学渊博么?”陆云袖凉凉一笑,不断的为自己的离去铺垫道路。 沈风栖彻底无言,他只是将陆云袖锁在怀中,不言不语。原来最后的最后,就是彻底的失去,连看,也再看不见了。 陆云袖在他耳畔说道:“陆云袖感谢世子将小碧给了我,所以纵然我死,也放心不下小碧,只求世子能将小碧的卖身契给我,我好放她离去,也算了了我这个心愿。” 陆云袖晓得这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只好再婉言恳求,“你也晓得小碧与上官先生之间素有情缘,但上官先生也彻底的伤了小碧的心,我不忍看她继续憔悴纠结下去,这身为家奴便是小碧唯一的苦痛,也是她与上官先生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世子,若我不可得,只求她能得,哪怕是一点点希望,我也想帮一把小碧,求你成全。” 若我不可得,只求她能得…… 沈风栖被这句话触动了心神,渐渐松开陆云袖的肩膀,看着她泪落无端的可怜样子,“我会给你她的卖身契,但她日后出去会如何……” “若上官还怜惜她,自会给她寻个后路。假若上官不管,那我便将身上的银两都给小碧,让她寻个依靠,为奴为婢毕竟不是终身所求。” 160 告别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沈风栖无言以对,他晓得陆云袖已是下了决心要送小碧走,便搀扶起她来,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安排沈君竹将小碧的卖身契送到你这里。” 陆云袖又是想要跪下,被沈风栖伸手一把拦住,他蹙眉说道:“我欠你太多,这桩事若是不应你……” 陆云袖失笑了下,“那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句笑言却又将沈风栖说的伤感起来,而陆云袖看看外头,“世子赶紧回去吧,若是被别人瞧见,只怕又要指摘你我。” 沈风栖静静的凝视了一眼陆云袖,仿若有无数的话在唇角停住,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千言万语,此时再说,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不如尽早赶去上官轻鸿那里问问,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思及此处,他扶着陆云袖的肩,急匆匆的说道:“你等我,我便不信没有任何方法救你。” 陆云袖听了心头一惊,却又拉住他,“小碧的……” “今晚让君竹送到你那里,此事我还是做的了主的。”沈风栖说完话后,掉头就走,他笃定主意要去寻上官问个清楚,木门轰然打开,倒是将蹲在外头的小碧吓了大跳。 小碧惊讶的站起身来,本以为这两人至少要叙一会旧,哪里晓得这么快便说完了话,沈风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好好照顾少夫人。” 他拂衣便走,独独留下小碧半天未曾回过神来,这已经是第二个男人对她说这般话了,哎,少夫人这命道,为何偏偏如此不太平。 陆云袖从后头走了过来,暮色微染,将王府的入夜霞光拉的极长,一晃,居然又是一日过去,屈指算来,还有几日李依依就要入府,而她的布置,从此刻开始,也踏上正轨。 她转头对小碧说:“小碧啊。” 小碧奇怪的转过头来,她一字一句的说:“今夜,去和上官先生告个别吧。” 小碧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伺候陆云袖吃过晚膳后,小碧匆匆的走在去药居的路上,心头时而是欣喜,时而却又怆然。她没想到陆云袖会当真将自己卖身契的事情放在这么要紧的位置,她非常明白,世子曾伤害过少夫人,若是可以,少夫人是绝对不想再见世子的。 可少夫人为了自己……为了自己…… 小碧想起临走时候,跪在地上说,少夫人不走,她便不走。她若是先走了,只留了少夫人一个人在,如何放心。 陆云袖却扶起她说,不是还有上官先生和墨璋,再不济,世子也能护我一命。 小碧咬牙,她定是要撑过李依依离开,才肯走。只是……只是思及未有几日了,她的确还想再见上官先生,哪怕他从未曾主动来瞧过自己。 药居入夜之后,比王府的哪个角落都要安静,大概也就只有青荷小筑能与之相比。小碧站在药居外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前两回至少都是上官轻鸿邀约,可这回不同,是她自己主动来寻。上官轻鸿正背对着蹲在地上伺弄着药园子里头的药草,手中拿着小锄头,而身着着短打衣裳。 小碧蹭在那里好半天,到底还是轻声唤了下,“先生。” 上官轻鸿莫名回头,却瞧见那柔眉顺眼的女子正倚在门畔,那小脸上尽是些期待,于是拍了拍手跨出药园走了过来。 他抬唇浅笑:“怎么?是少夫人要你来传讯的么?可惜世子已经来过了。” “咦?”小碧一愣,“世子说什么?” “问你家少夫人是不是当真无药可救了。” 小碧张大了嘴,倒是忘记世子爷如果确实还关心少夫人,是绝对不会不亲自过问的,那岂不是少夫人装病装出了问题,她立刻抓住上官轻鸿的手,紧张的问:“那、那先生是如何回答的。” 上官轻鸿顺势就拉着她朝屋里走,漫不经心的回答了句:“我也是揣测你家少夫人是不是又开始调皮了,所以顺着世子的话说,确实如此。” 小碧总算呼了口气,幸好如今上官是站在她和少夫人这边的,若是往常,恐怕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替她们欺骗世子。 恰好茯苓正趴在窗口上点着灯笼,别看他个小,两腿一蹬,便顺着柱子爬了上去,还挂在房梁上倒过来看自己的上官师傅和小碧姐姐。 自打上一回小碧和上官闹出佛像那桩事后,茯苓待小碧越发的亲切,咧嘴就笑:“小碧姐姐,你又来陪先生睡觉啊。” 小碧顿时红了脸,张口结舌的说:“不是,不是这样的。” 上官轻鸿“咦”了一声,一把将小碧拽进了屋子里,按在墙上说:“你难道不是顺便来修养身性一下?” 说来,他还真是异常的满意小碧在床榻上的表现,鸾凤和鸣,旗鼓相当啊。 小碧羞的头也抬不起来,望着自己的脚尖,“先生,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话刚落音,不单是房中一片静谧,便是外头的茯苓也突然摔了下来,险些没撞破脑袋。 上官轻鸿的眸子微微一沉,“你要去哪里。” 果然是这种平淡无奇的回答,小碧似是非常明朗的苦笑了下,“少夫人给小碧取到了卖身契,以后小碧便自由了,再不是王府的家婢,待少夫人的表妹离开后,我便也离开王府,自寻生路。” 上官轻鸿好半天都没有回答,忽然间直起腰来,转身看着眼前的那张桌子。 茯苓偷偷的站在门侧望,心里头还腹诽着:装!再装不在乎!那桌子上的茶都快泼没了。 上官轻鸿背过手来,“想好去哪里了么?” 若不舍去,何来得到。小碧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少夫人是少夫人,她是她。 她唯一的执着便是上官轻鸿,即便是舍去自己的性命,也是舍不去对上官轻鸿的眷恋。 她走到上官轻鸿的身后,低声说:“其实小碧出去之后也无家可归,不过少夫人恐怕之后也需要先生的相助,她也离开后,小碧就会和少夫人在一起,她去哪里,小碧就去哪里……” 将少夫人与上官轻鸿放在一起,却让小碧为难起来,她也晓得之后少夫人会去将军府,但她却不敢讲,只好语焉不详的道:“日后,先生若需要个女人修身养性……怕小碧也不能来了……” 161 自由【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就这些想与我说的?”上官轻鸿转过身来,眉眼之间还是那般疏离,小碧看了心口一疼,便又垂下头去,“还有一件事,便是……小碧再不是家奴了……” 说完话后,她的眼泪便一滴滴的往下落,似是一粒粒小珍珠,滴在地上,坠入了观者的心海。 一纸卖身契,让她成了王府的奴婢,却也让她能够在这里,常常守望着药居里的医师上官轻鸿。 若非这一纸卖身契,她恐怕也没有机会与上官轻鸿走到这步。 然则,却也是这一纸卖身契,她无法站在同等的位置,去问上官轻鸿一句,先生,你愿意娶小碧吗? 今日,它终于不再束缚了她的自由,却拉开了她与上官的距离。 小碧凝着泪光,抬眼看向上官,又哭又笑着说:“先生,小碧不再是家奴了,小碧自由了。” 上官轻鸿抬手想替她擦眼泪,倒是想起自己方才伺弄草药,还有些泥土,只好用手背替她蹭了蹭,“就这些想说的么?” 小碧一时无言,哭的越发汹涌,上前抱住上官轻鸿的腰,“先生,小碧爱你,小碧……舍不得你。” 茯苓看的有些忍不住,几度想上去骂冷血薄情的先生,可他偏又害怕先生,只好躲在外头看小碧姐姐被欺负的可怜兮兮。 小碧依偎在那温热的胸膛上,心头却是越发感到凉意,这时,眸光突然看见上官轻鸿的手上有一道伤口,顿时直起上身,握住那手说:“先生,这是怎么搞的?” 上官轻鸿不着痕迹的推开,将右手掩在袖中,“无妨的。不碍事。” 小碧又想追问几句,上官轻鸿凑巧又看见茯苓那贼溜溜的大眼睛,于是低斥了声:“茯苓,先回去睡觉。” 茯苓撅着嘴巴,只要小碧姐姐一来,他就要被关进那个小房间,两眼一转,他对着屋子里喊了句:“先生今天外出被人害了,所以手才受了伤。” 说完话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跑了,生怕被上官抓到痛打一顿。 小碧呆呆的看着上官藏进袖中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那被掩藏在假皮后的脸。无论如今的这张脸是否惟妙惟肖,他终究是个假的。 上官轻鸿,或许从未珍视过眼下自己的这个身份,更遑论上官轻鸿的女人,小碧。 小碧抽泣了下,也不懂上官轻鸿到底想要怎样,那双眸子,明明比星空还美,却也似星空那般,难以捉摸。 她哑着嗓子垂下头去,“先生,我走了。以后若还有别的女子这般爱你,请好好待她。” “阿碧,等下。” 小碧的双肩微微抖动着,生生的刹住步子,就在方才的一线清明中,她突然明白了,上官恐怕也只是想要个这样的女人,但这个女人是不是小碧,他根本无所谓。 他隐藏着他所有的一切,他缄口不言他心里所想,小碧知道,他有他的难处,但她也有她的无辜。 上官轻鸿轻轻伸手,将她拉回到自己面前,认真的问:“我待你不好么?” 小碧慌忙摇头,“好。先生待小碧是好的。” 上官轻鸿蹙眉,“若是好,为何要别人爱我。” 小碧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说是好。 上官轻鸿做了个决定,“只要你爱,不就够了?” 小碧张口结舌的回答:“可是,我要离开王府,就不能再陪着上官先生了。” 上官轻鸿莞尔一笑,“你出去,我也可以出去。” 小碧忽然愣住,原本她便好哭,现如今是哭的越加汹涌,哪怕是上官从不曾说他爱她,可方才的那些话,分明是在表示一种别样的情思。 正如同少夫人一样,没有任何名分,她也心甘情愿的栽在这个男人身上,即便是他永远用上官轻鸿的这张脸与她相会。 其实小碧所要甚少,只字片语的爱怜,便足以令她赴汤蹈火。上官轻鸿见她哭的实在可爱,顺手就将她推到墙边,狠狠的亲了过去。 小碧脑子“嗡”了一下,承下的那刻,脑中只有一行字,似是断了线的风筝,离清醒越来越远:看来今夜,又要哭爹喊娘一宿了…… 初夏时节的蔷薇花结了满墙,漫过绿草茵茵,十里池塘红荷茂盛,轻风徐来,水波轻荡,一一风荷举,荷香弥漫。草木随风,烂漫成霞,蜂绻蝶舞,卷起了阵阵清浅的微甘气息。檐下长廊曲折,青森的树影掩映之下,气氛清幽深邃。 到得四月八日那天,寺院里的浴佛会,都将用铜铸好的佛像送往富贵人家,以求施利。睿王妃是礼佛之人,那日里穿的也很正式,除却门外头广赠素粥,迎佛上门,而后院,亦是请上官先生,为各个女眷诊视身体,以祈求平安康健。 女眷们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而上官先生也不能直接出现在众女子之间,所以小微亭旁假山之上的长廊里,女眷们皆都盛装出现,一面观着初夏的风景,一面挨个入了简易搭出的小棚里,由上官牵红线探查。 陆云袖大早起床,便要小碧寻来件简单的衣饰。 小碧在衣柜里收拾衣裳的时候,很是不解,“少夫人,今日皆是女眷出席,穿的太过朴素,怕是要被比下去的。” 陆云袖目光灼灼,唇边浮起一丝调皮的微笑,“自是要被比下去,而且要觉着我们很惨才好,越不显眼,越妙。” 今日是看好戏去的,又何必穿出个娇艳如花的模样来招人嫉妒。 小碧听后,半知半解的取出了那件素白的长衫,周身洁净,如出尘的玉兰,一头青丝墨发仅仅以白玉簪。为怕被说穿着缟素,陆云袖在腰带上坠了个嫣红的香囊,又将叶隐风给的坠子挂在外头,整理妥当后,才又把面色抹的病怏怏的,这才拉着小碧的手,说:“走吧,今日你也是女眷,可千万得让上官先生好好瞧瞧身子。” 小碧顿时红了脸。 自打上回与上官轻鸿敞开了心扉,即便他再不承诺什么,小碧也不再多问。只要和他在一起,便好过相思苦短。 两人走的极慢,从清荷小筑缓缓的朝小微亭方向而去,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一声娇笑,“姐姐您也来让上官先生探诊么?这般脸色,小心瞧出什么毛病来啊。” 162 沈柔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缠枝花罗的质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玲珑浮凸的浅淡的金银色泽,尤以这裙裾之下,那层层叠叠的波澜,走起来亦是有着行云流水的观感。即便是云荷这种庸脂俗粉的女子,着上这身纱衣,也似美艳了几分。 小碧在旁嗤之以鼻,一副浑不愿与其一般见识的表情,拉着陆云袖说道:“少夫人,我们赶紧走,别和这等人见识。” 陆云袖却是往旁边一让,面色苍白举止无力的说道:“妹妹先行,姐姐脚程慢,怕是赶不上。” 云荷推了推自己的发髻,那面上也是志得意满的,如今云萝夫人一力护持,小公子又不能人道,她无人管束,偷情方便,整个人都艳光散发,仿若浸在蜜糖里,也不与小碧计较,捂着嘴笑了声,便先行离去。 云荷后头还跟着一个垂头搭脑的小婢,应是后来拨给她的,却是整个人都蜡黄干瘦,不知道从哪个外院里调进来的粗使丫头。 小碧对着云荷的背影“呸”了一声,只觉自己原先还有些同情她,当真是瞎了眼。 陆云袖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头好笑,拉着她慢慢跟在后头走,低声说道:“行了,且不得看你夫君收拾她。” 小碧一听“夫君”二字,顿时蔫了,“什么、什么夫君。” 陆云袖戳了戳她的脊梁骨,“可不就是现在搭了小棚给女眷看病的上官先生?” 小碧面色晕红的拧着帕子,“少夫人胡说。” 陆云袖当然是胡说,这些日子小碧与上官的来来往往,她也是看出来此人待小碧有情,只是碍于他自己的身份,两人无法成双。 好在解决了小碧的事情,也让她微微安了心。 缓缓走到小微亭上,又朝着那木式长廊而去。长廊上头已然是莺声燕语,睿王妃那一房、云萝夫人这房,还有一些从外头慕名上官先生医术的亲戚女子,都被邀请来了这小微亭这处。 陆云袖一眼就瞧见个静静坐在廊畔,望着十里荷塘的娴静女子:洁净不沾一尘的娇颜,便如一朵临水自照的水仙,清丽中别有孤傲,闲适中却见轻愁。而那美玉般毫无瑕疵的脸庞,清雅秀致的轮廓,都透着几分沈静淡雅的气度;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女性的妩媚又在随风扬起的青衣锦袍之下,隐隐流动。 这女子,好生的吸引人。 陆云袖是没见过这等端庄秀雅却又动人心弦的女子,不觉多望了几眼,哪里晓得忽然间四目对撞,一时皆都愣住。 小碧毕竟在王府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多,偷偷的与陆云袖说:“这位啊,便是睿王妃的小女,也是世子爷的妹妹沈柔。前些年嫁去西南鸣秦王的封地,很难得能回来一趟。这个沈柔郡主啊,也是个命苦的人。西南边陲那般远,鸣秦王听闻还是个性子孤冷的人,嫁出去的那天,沈柔郡主也掉了许多的泪,就是不肯走。” 陆云袖这才记起,睿王妃统共有三个孩子,沈风栖为大,下头两个妹妹都已经嫁人,如今自己这小姑子,倒是第一回见。 这王朝之中哪怕是公主贵戚,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前几年便发生过一起公主和亲,却在沙漠中遭遇劫杀,公主便失踪不见,恐怕也已香消玉殒;西南边陲自来固土封王,崇山峻岭难以征服,只能靠嫁娶一事来缓和关系,沈柔郡主分明就是其中的牺牲品。 她礼貌性的颔首,倒是突然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来,先朝沈柔走了过去,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个人作陪,其他女子三五成群的,偏她比较可怜,也就不再拘礼,由小碧搀扶到她的旁边。 沈柔微微一愣,没成想陆云袖会这般亲善,她羞涩的向旁坐了坐,“您是……” “我是小公子沈风景的娘子陆云袖,这回倒是第一次见,妹妹好。”看她年龄,应是比自己小些的感觉,陆云袖也便唤了妹妹。 这沈柔微微面赧,“我与大姐嫁的时间比较早,又远在外地,难得回家一趟,倒是疏慢了嫂嫂,嫂嫂好。” 陆云袖对这沈柔的感觉极好,莫说其他,单她是沈风栖的妹妹,便已占了许多得天独厚的好条件,那眉眼如画的女子,亦是有些风骨无双的清朗。 “西南那般远,妹妹来一趟也是多加不易啊。” 沈柔点点头,“前些日子便已经上路,走了将近半月才回了家,见到许多不认识的人……有些不适应。” 她眸光掠处,却是倚在云萝身畔笑的春风得意的云荷,再回到陆云袖这里,低声说:“没成想,家里的变化真大。” 说话间,墨璋也摇着小扇子走了过来,陆云袖欢喜的起身拉她,“沈柔,快,这是你未来的正牌嫂嫂。” 墨璋一听,拍了下陆云袖的手,“还没和世子成亲,你别胡说。” 倒是沈柔忽然一下子莫名起来,她原先回了家中,听到不少闲言碎语,家中遭逢变故,世人都以为小公子沈风景无端死去,这陆云袖是抱着牌位嫁进来的,却在府里头与自己的兄长沈风栖倾心相对,曾经一度是险些要聘给沈风栖做侍妾的。 哪里晓得自己的二哥沈风景忽然活了回来,这陆云袖就再不能与沈风栖在一起了,到头来好梦成空。墨璋便是沈风栖灰心之余,突然决定定下的一门婚事。 沈柔也是个聪慧之人,陆云袖虽然欢笑如常,但那举止行动中,也是娇弱无力,显是重病已久的征兆。与自己说这些话的人,想来是有不少疏漏,如今看墨璋与陆云袖之间,也是感情极深,狐疑的目光来回掠过,却是另一头的云萝夫人忽然不满起来,陆云袖明明是自己这房的,却要与睿王妃那房的人如此亲近,不觉提高声音高声说道:“云袖啊,你这是忘记自己是哪房的么?还不赶紧过来。” 163 旧情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微微一震,目光略带苦涩的点点头,与沈柔、墨璋说了声抱歉,再由小碧扶着,低喘无力的走到云萝夫人身畔,“儿媳见过母亲。” 云萝夫人嫌弃的看了一眼,“久病成疾,还真是越发的长幼不分。都不来与自己的母亲请安么?” 不过云萝夫人看她一副风吹就倒的病态,晓得时日不多,也就懒得再与她多说:“去旁边坐着吧。这病怏怏的,可真够晦气的。早晓得还不如不让你来。” 云荷见状,想起这陆云袖一命归西之后,小公子这一房可就是她的天下了,无论如何都要在李依依进来之前,把自己扶正的事情说妥,不觉抿嘴一笑,更加欢欣。 沈柔看着陆云袖自从过去之后,便不再展开笑颜,只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觉担忧的问了句墨璋,“小嫂嫂,我看着大嫂嫂的身体似乎……” 墨璋转头看看陆云袖,也便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啊……袖儿怕是活不出六月了。” 沈柔立时错愕起来,转眼再看向陆云袖,便多了几分不忍的神色。 这时候桌椅垂纱都已放好,上官轻鸿背着手缓缓踱着,而茯苓提着药箱一路尾随。上官轻鸿一向穿着素朴,而茯苓这虎头虎脑的娃子正自东张西望,一双大眼睛就似是黑葡萄般可爱。师徒两人的眸子都如破云晨光,美的夺人心神。 小碧本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陪同陆云袖,见到上官的时候,便捂着脸羞涩的转过头来,哪里敢与他目光对视。 孰料上官轻鸿的眸子在诸人的身上掠过后,落在沈柔身上后,却微微一愣。 他未曾料到今年的今日,她居然回来了。 沈柔是另一个突然激动起来的人,瞧见那抹身影时候,突然面染红霞垂下头去。 这…… 墨璋与陆云袖对望了眼,均是十分诧异。二人本就无事,习惯性的观察场上每个人的举动行径,这下倒是让陆云袖心头惴惴不安起来,难道说上官轻鸿原有意中人,却是这个沈柔? 若说沈柔郡主的确是个不一般的女子,端看她那般坐着,也是静如止水貌如天仙,没有哪个男子会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只是上官轻鸿与沈柔郡主…… 她可从未曾听小碧说过这种往事啊,陆云袖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眼小碧,只见这娇俏丫头只顾着低头扭捏,哪里注意到这等细致入微的情境。 陆云袖蹙眉看向上官轻鸿,就见他也仅仅是微微一愣,便端坐到垂帘纱帐后头,再不抬头。 她略觉心安,却又按捺不住紧张,对小碧说,“你在这里稍坐,我去那头望望风景。” 小碧原想起身一起,被陆云袖按住,而是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她以为少夫人有什么秘密的计划要进行,也就只好坐了回去。 此时陆云袖又对云萝夫人知会了下,才款款走向上官的近旁。她没了小碧的搀扶,走的是愈加有气无力,这一幕,落进了所有女眷的眼中。 在上官轻鸿的垂帘旁坐下后,茯苓一看她,便兴冲冲的走来,对陆云袖说道:“少夫人,正好你在,帮茯苓瞧瞧这些人名,要喊人看诊。” 这可确实是正中下怀了,陆云袖将提前准备给上官轻鸿的内眷女子的名册拿到手上,指着每个字悄声的告诉茯苓,茯苓再大声的喊出来。 睿王妃还在外布施,先过来的是云萝夫人,她需得坐在廊中的靠椅上,茯苓拿根红线系在腕上,再搭在上官的手中。 上官看后,会写一个方子,有的是补气养血的,有的则是一些小毛病,需用药调理,待到沈柔郡主的时候,陆云袖特特坐直了身子,格外关注起这两人的一言一行。 沈柔垂首坐在垂帘外头,一张小脸红晕满布的迅速看了眼上官,茯苓将红线系在她腕上后,却听她低声说道:“上官先生,一年未见,你可还好?” 上官轻鸿将红线拿住,眸光在沈柔面上微扫,平淡的应了句:“嗯,柔王妃如今过的好么?” 一句“柔王妃”说的沈柔双肩微抖了下,似是极为难过的垂下头说:“挺好的,劳先生挂念。” 上官轻鸿却不再说话,而是提笔在纸上写着,写了一会,才抬头道:“王妃你旧事难忘,心有沉积,抑郁难平,心火较旺,只怕会让自己受苦。” 沈柔捏紧左手的帕子,咬唇回答:“旧事难忘,实是沈柔不该。可……” 沈柔是睿王妃的小女,自生下后身体一向不太好,长到十岁有余,依旧是病怏怏的模样。后来上官轻鸿被沈风栖救进了王府,便照看起沈柔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几年以后,沈柔终于在上官轻鸿的调理下,基本康复,便也将自己的那颗心栽了下去。 只是上官轻鸿虽则是府中药师,却也身份低微,怎么能配得上沈柔小郡主,她不敢说,只把这心情藏在心头好些时日。待得沈柔年岁到了,便被皇上一纸赐令,嫁给西南鸣秦王。 临走前夜,她终于鼓起勇气,与上官轻鸿表白,想着若是能成,便是天涯海角,也愿意与上官去了。哪里晓得一腔爱恋,却遭了拒绝。 “王妃莫再说了。”上官轻叹了声,“鸣秦王待你亦是亲厚,何必眷恋不该之人。” 陆云袖好似听明白了些什么,但又模模糊糊,只是上官却突然不再继续,将手中的方子交给了茯苓,茯苓转给沈柔,沈柔接过,只见她到底是没忍住,“啪嗒”一声,眼泪落在了纸上。 方子上只有一个字:忘。唯有忘记,方能自在。 云荷在后头一个,她奇怪的瞥了眼沈柔,因着没见过,也就不再多想,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来。 陆云袖有些紧张,她生怕沈柔之事搅乱了上官轻鸿的心神,令他无法抉择接下来的行为,不由自主轻声咳嗽了下,希望能够提醒到正自走神的上官轻鸿。 一面担心上官,一面却又担心起小碧来。这可让陆云袖如坐针毡,心里头再度乱如麻团,为何总是在事情能够顺利之时,横生枝节。 上官轻鸿的手刚搭上红线,未有多久,便忽然“咦”了一声。 164 出丑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见上官轻鸿神色有异,也觉奇怪,难不成事出有变? 上官轻鸿松开手后,忽然起身,“云荷夫人稍候。” 云荷莫名的看着上官,即便是陆云袖也不知事态进展,总之今日的一切都超乎了她的想象。 睿王妃尚未过来,而云萝夫人正与其他女子坐在一起赏看风景,上官先生停在云萝夫人面前,“侧王妃,能近一步说话么?” 云萝夫人微微一愣,那双媚眼倒是轻瞪,“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她一向不喜欢上官,只因为上官与沈风栖关系最好,又对清荷小筑多加照拂,所以说话甚是直接。 只是上官轻鸿却不生气,温和一笑后,“就怕说出来夫人您受不住。” 陆云袖忽然悟了,上官先生这是要开始了,不觉心头雀跃起来,看着那边的好戏,锣鼓阵阵喧嚣登场。 旁边的女眷们都在好奇,为何这医师瞧的好好的,却突然又违了规矩到女眷的中间,也都在窃窃私语着。挂念上官的两个女人:小碧与沈柔都关切的看着他的背影。现场虽不混乱,却也暗潮涌动。 云荷至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转头瞧着上官轻鸿。 云萝夫人哧笑了声,“有什么我受不住的,你快说来听听。” 上官轻鸿振袖,微笑,拱手,弯腰,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恭喜侧王妃,虽小公子不能人道,但云荷夫人已经有喜。” 三句话戳的云萝夫人的脸顿时绿了,连云荷也吓的站起身来,惊诧的指着上官轻鸿尖叫着:“不可能!不可能!” 上官轻鸿轻飘飘的往垂帘后头走,“若是不信上官的医术,或者可以寻个其他人来诊治一番,在下从不说谎。” 陆云袖惊讶的张大嘴巴,她原先是想串通上官先生做个假戏,把那乔大与云荷的私通吓出来,好好整治下这个丫头,哪里晓得,云荷居然真的怀上了。 云萝夫人面色几度变化,旁的女眷们都听出了那三句话的意思。 小公子不能人道,这新纳侍妾的肚子里头的不言而喻,那定不是小公子的啊。这下子所有人都在低声说着什么,可又没有人敢大声笑出来。 要知道云萝夫人往日那嚣张气焰,今日可算是第一回自己剐了自己的脸啊。 云萝夫人正色起身,强硬的装出副笑脸,“原来如此,谁说我家小公子不可人道的,这么快便让侍妾有了孩子,那是天赋!是吧,云荷?” 云荷原本还拼命的说着不可能,此时立刻顺着云萝的话讲下去,“对、对没错,小公子早就好了,何来不能人道。” 上官轻鸿也不搭理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合,只执着笔说了句:“原来小公子不药而愈,当真恭喜。” 可这话一出来,到底有人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云萝夫人气的咬碎银牙,对云荷说了句:“你还不跟我回去,赶紧将这个喜讯告诉你的夫君。” 她转身就走,到了楼梯那里险些还摔了下去,云荷跟在后头想要扶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陆云袖唇角浮笑,看着这可笑的一幕,云萝夫人即便此刻保住名声,这事亦是会越传越远啊,睿王爷和睿王妃知晓后,肯定不会放过云荷。 单是想到云萝夫人和云荷因为此事受到的烦扰,不再来打扰自己,她就觉着很开怀,至于云荷结果会怎样,她完全都不在乎。 小碧急匆匆的从对面走到陆云袖身畔,坐下低语:“少夫人,想不到她真的怀上了。” 陆云袖点点头,这桩事倒是意外的很,谁料想那上官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刚才那场混乱与自己无关,淡淡的说:“小碧,进来。” 小碧慌忙应了声,也坐到那靠椅上,茯苓笑嘻嘻的给她牵上红线,还多嘴了句:“小碧姐姐要是也能怀上先生的孩子就好了。” 话刚落音,坐在侧首的沈柔忽然间惊吓出声,一张小脸顿时变的惨白。小碧根本不晓得其中的关节,只微嗔了句,“别胡说,这里还那么多人呢……” 上官从未隐瞒过小碧在王府里和自己的干系,所以众人也都见怪不怪的笑了,只是这其中的苦水,尽都让沈柔一人吞下。她捏着手里的方子,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端坐在椅子上 丫头。 上官倒是毫无所动,只埋头搭着线。 陆云袖的心海也是几度波澜――上官轻鸿果然对爱着自己的女子,皆都一般态度。冷淡疏离,漠然凉薄。只是不晓得他心头到底有没有沈柔,若是有的话,那小碧可就可怜至极。 但在这个地方,她又不敢询问,只看着上官轻鸿忽然浮唇一笑,“你身体倒是好的很。” 小碧撅嘴,“那是自然,自幼练出来的。” 她一派天真浪漫的神色,让沈柔看的感慨不已。 这女子目光凄迷的凝望着上官轻鸿,嫁出去几年了,虽则每年都只能回来一次,但想着能见到他,也是万幸。其实早该想到他会有喜欢的女人,只是她着实没想到,他会选择一个丫鬟。 沈柔还在期待什么呢?自己也已经嫁人,又何必执着于他是否会有女人。 她失笑的垂下头去,泪水一滴滴的落在那药方上。 陆云袖也觉着很头疼。 她一来好奇云萝那边会如何动静,但叶隐风说过,事情点到为止,后面的与己无关的便不要再管,独善其身为妙。 二来,她又真的同情沈柔,这样优秀的女子,居然喜欢上官轻鸿。可小碧是自己的妹妹,她着实不希望小碧受到伤害。 至终她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情字一路,分外纠结。 陆云袖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唤了小碧,“小碧,我们先回清荷小筑。” 墨璋正好凑过来低语了句:“我托大哥去寻你要的那东西了,应是问题不大,等拿到了我会来送给你,别急。” 165 贪恋【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点点头,还对她笑着说:“那璋儿你今日多陪陪沈柔妹妹,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她让小碧搀住自己,经过几个女人的时候,又是听见几句颇为犀利的低语:“瞧见没?上官先生都放弃替她诊断了。” “是啊,看她那走路的姿势,真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呀,你忘记了嘛?她是冥婚嫁进来的,救了小公子的命,搭了自己的身体啊。啧啧不吉利的很。” “你别说,自打冥婚之后,云萝那房可真够晦气的啊。先是小公子正妻命不久矣,这也就罢了,连新娶的侍妾也让他做了回大王八啊。” “也不晓得王爷王妃会怎么处理,反正啊,我们就当看好戏了。” 陆云袖听后,只觉今日自己出来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清荷小筑那也算是彻底安静,而她最开怀的自然是那最后一句话。 回去之后没多久,她便扑到床榻上,在上头滚来滚去,小碧只觉少夫人又开始调皮,笑说道:“少夫人你这下可就高枕无忧了。” 陆云袖忙慌点头,至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云萝夫人是无暇顾及她,小公子也是许久未见,云荷么,那自是不可能再来找她麻烦。 总之,整过一回,也是出了一口恶气。云荷一定到现在还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真的喝了防孕的药,实则那大补方,或者正是促进她怀上的缘由啊。 陆云袖忽然想起沈柔之事,立时坐起,朝着小碧看去。小碧被看的莫名其妙,只好低头看看自己,“少夫人,你在瞧什么。” 陆云袖在瞧小碧与沈柔之间的区别,小碧虽是穿着朴素,但五官已秀美精致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明眸闪亮,全无半分杂质,唇角微微上翘,未语先笑,便如同一阵和暖的春风,沁人心脾;而沈柔和她却是两种风范,沈柔自小便出自名门贵族,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纵然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亦是出奇的端庄秀雅。若小碧是稚嫩的雏菊,这沈柔便是一朵不染自香的玉兰。 二人的可比性不多,全看男人喜欢哪个类型。陆云袖端着自己是上官的心态,选择来选择去,亦是很苦恼,她终于叹了口气,拉着小碧的手说:“还是我家小碧好。” 小碧被说的更加懵然,不知如何回答,吞吞吐吐的问:“少夫人你在说什么?” “不想了。”陆云袖躺在床上,脱下绣花鞋,“装了一天的病,太累了,我还是不庸人自扰,先睡一会比较好。” 小碧完全不明白陆云袖是为何而烦恼,还以为她在想念叶隐风,弯下腰替她拉上薄被,口中安慰道:“少夫人,将军定是也想你的。” 陆云袖拉住小碧的手,笃定的说了句:“我家小碧最好。” 小碧笑笑,还觉今日少夫人是多愁善感,“少夫人放心好了,小碧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离开王府,不将你一人留在清荷小筑。” 陆云袖更加难过了,她翻了个身,喃喃道:“多情自古多烦扰。” 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弄清楚理明白,又操心小碧的,何苦。 只是小碧毕竟是她最亲近的人,从头到尾,宁肯自己受苦,也不愿自己受罪。陆云袖何尝不是这样,她宁肯自己留在王府受责难,也要将小碧的事情先办妥。 人世间,能有一个如此倾心待你的姐妹,便是最幸福的事情。她不愿意让小碧受任何委屈。 那么好的女子啊…… 有着温暖笑颜,有着最美丽心灵,总是说出一些温柔话语的女子,应该得到幸福…… 窗外月色如水,房内微明,风意轻凉。天地就是一泓清澈的水潭,天上微云轻扫过弯月,如平静水面浮泛起微波。灯笼在暮色来临的时候,一盏一盏地亮起来,里面的烛光晕黄,整座睿王府都笼罩在点点灯光中,花灯被风吹动,灯影摇晃。 陆云袖只觉自己睡的昏昏沉沉,迷迷茫茫睁开眼后,爬起来轻唤了声小碧,半晌也未曾有人回应。 她奇怪的坐起身,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陆云袖忽然说了声“糟了”,瞬间惊醒过来,掀开薄被步下床,匆匆的跑到小碧屋子门口,推开门后却也是没人。 她看来是去上官那里了,陆云袖眼皮微微一跳,那沈柔,可千万别被小碧撞见啊…… 小碧雀跃的走在夜间的小径上,微凉夜风里,还时不时响起一阵一阵幽远的叶子翻腾声音。沙沙,沙沙,沙沙。风断断续续,叶声也是时起时息。 这等静谧的感觉,随着初夏微凉的夜风,逐渐染出了美好的意境。她难得能乘着陆云袖睡着的时候,出来寻一趟上官,便是白日刚见,却见的那么少的时间,还是不够满足。 自从决定离开后,越来越贪恋见他的时间。她在药居门口一站,却听见里头传来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很是熟悉。 她急忙退了几步,又躲到了后头去。 药居的园子里有一方石桌,沈柔依旧是白日里的那般打扮,清淡自然雅致天成,而她斟了杯酒给坐在对面的上官轻鸿,柔声道:“先生一向最爱喝我从西南带来的这壶香雪酒,所以从鸣秦王府出来时候,特特为先生准备的。” 上官轻鸿抬起酒杯,缓缓啜了口后,说道:“柔王妃实不用做到这步。” “沈柔若为有先生续命,如何能活到今日,倒是先生说的见外。” 几年以来,沈柔回来探亲,都要给上官轻鸿送一壶香雪酒,仿若成了习惯。 小碧站在外头靠着墙,只一墙之隔,她突然苦笑了下,原来上官轻鸿,总是因为救人一命而招来女子青睐。 沈柔见上官轻鸿不说话,也就勉力开了口,“她好么?” 她终究还是想问下这男人,当初她年华无双,才貌双全,却一心苦恋上官轻鸿,他分明晓得却恪守己礼;而今日她忍不住问了下小碧与上官轻鸿之间的故事,却分明与她是一模一样,可差池却在,上官碰了小碧,为何。 当初为何不要她。 而如今为何却要了小碧。 166 桃花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的酒在手中晃了好一会,琉璃色,扑鼻的香。沈柔的眸中自是不解更多,而上官只轻轻的笑了声,“她好不好,又与柔王妃有什么关系?” 沈柔的声音微微颤抖,“当然有关系,若她真的是先生心中所爱,那沈柔自然再不挂念,只一心一意的做自己的王妃;若不是,那沈柔又如何能放的下,如何能忘得了。” “还有……”沈柔眸中含泪,“不要再喊我柔王妃了,我最欢喜……最欢喜那些年,你唤我的那个名字。” 上官轻鸿抬声疑问,自是有些恍惚。 睿王府中尚有两位郡主之时,自是玉貌绮年,人人艳羡。一树樱华,转瞬华光。那时候的上官轻鸿,与现在确实毫无区别,这张皮,便从来没有变过。只是那时候他的心高气傲,比如今还要强烈。沈柔错过了好时光,小碧留在了上官最温柔的年华。 沈柔垂首乞求:“先生……” 上官轻鸿将酒杯放下,醉意上头,双唇微浮,“阿柔。” 小碧贴在墙边,一双秀气的眸子掉不出一滴眼泪,和上官轻鸿这些日子的纠结,已经让她耗去了所有的心血。她明白自己远不如沈柔,无论是身份亦或者是样貌,哪怕是爱上官轻鸿的那颗心,恐怕也只是与沈柔打平。 沈柔望着眼前的上官轻鸿,目光澄澈若清湖之上波光粼粼,在明月下漾着爱意翩涟,“莫非她是这院中最美的丫鬟,先生才觉足以相配?” 小碧再听不下去,她扭头往来路而回,心若成灰――虽她爱上官,天地可证。 阿柔。阿碧。 原来她比阿柔晚了好些年…… 小碧苦笑了下,忽然一跤摔在地上,幸而离药居已有些距离,她挣扎着爬起,却看见了一双白色绣花鞋,向上看去,却是最关心自己的少夫人。 陆云袖弯下身子去扶小碧,小碧抽泣了下。哑着嗓子喊道:“少夫人……” 陆云袖已是猜到她撞见了沈柔,忙慌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担心,她一年只回来一次,又是他人的王妃,上官与她,不可能的。” 小碧缓缓摇头,“我并非难过此事……” 她只觉自己在沈柔之后,横插一脚,让这么好的女子痛苦成这般。她只觉自己一心痴恋,却能成真,而沈柔为何得不到。她还觉沈柔先爱的上官,她这后者,本应该让道。 小碧并非不讲道理的女子,她听的出来,沈柔的句句话中,都恨不能上官此刻带着她离开,“少夫人你晓得么……只要先生肯,柔郡主便是天涯海角都肯跟先生去的……” “你觉着上官先生肯么?他肯不管你,而带着鸣秦王的王妃去天涯海角么?小碧你别傻了……” 另一方的药居之中,沈柔依旧坐在那里,等着上官的回答。 上官轻鸿撑着头,却分外苦恼,他可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到什么感情纠纷中去,所以才戴了一张如此普通的假皮,可这几年,先开了一朵名叫沈柔的桃花,后开了一朵名叫小碧的桃花。 沈柔咬唇轻语,“小碧真的比沈柔好嘛?”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官轻鸿蹙眉回答:“小碧,自有小碧的好。并非她是丫鬟,我才与她一起。” 沈柔静静的听着,上官轻鸿一向喜欢语焉不详,但这句话却分明告诉了她,不要再有任何痴缠,无论如何,她如今已经是鸣秦王的王妃,而他也有了小碧这般的女子在畔,他二人,从未有过开始,又何来结束。“忘”字便是他给自己最好的药方。 沈柔缓缓起身,“谢谢先生,沈柔明白了。” 上官轻鸿也随之起身,“柔王妃明年再回,这香雪酒也别再带了,上官轻鸿承不起这般沉重的礼物。” 承不住的沉重么…… 沈柔将那话又重新念了一遍,这才如释重负的福了一福,“沈柔似乎懂了。” 沈柔要的,是天涯海角,一个名分,他给不了。 小碧要的,是只在一起,便是安好,他给的了。 大概这就是区别。 小碧自第二天便恢复了正常,完全瞧不出来她发生了什么,或者陆云袖可以用爱到极处,反倒淡然这八个字来概括,最是和当。 唯一的变化便是她没有去寻上官。而上官,从来就不会到清荷小筑来寻小碧。所以一时间,情势的确有些微妙。 她因为装作病重,却又不好打听上官与沈柔那边是个什么情形,所以自己看着也就干着急,倒是做不来任何实际事情的。 依着往日习惯,陆云袖将美人靠搬到院中池塘边晒晒太阳,初夏的午后,阳光不甚耀眼,柔和如细细碎碎的金色粉末,浸在偌大的天地间。头顶是交织的葱郁绿叶丛,叶缝细密无序,那些光做成的金色丝线透射下来,洒落青石板斑斑驳驳的光影。长长的石径尽头,墙边是一大片蔷薇如火。火红之中染着片片绿影。 四周安静宁和,叶声与风声交织出悠远的旋律,花间鸟鸣谐和。甚至,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而在这一片天簌的声音里,倒是极为舒适的。她正自安享着午后的余韵,却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匆匆忙忙的朝院子里走,她以为又是旁人烦扰,哪里晓得是小碧走的极快,几步便跑到了她旁边,兴奋的说道:“少夫人,少夫人,你可晓得……” 陆云袖戳了下她的额头,“这般急急慌慌的,发生什么事啦?” 小碧似是看不出心情不佳,陆云袖也便安心了许多,不再多问她与上官之间的事情。 小碧揉了揉被戳的微红的额头,低声笑道:“方才我将少夫人的衣裳拿去井边送洗,听见他们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瞧她那激动的态势,陆云袖也猜出个大概,“是睿王爷和睿王妃开始收拾云荷了么?” 167 表妹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对!”小碧笑的贼贼的,两眼弯弯甚是可爱,“云荷和乔大私通的事情被别人捅出来了,于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打自招了。云萝夫人一径定要撑着脸面,不肯认输,被睿王爷打了一顿。听说那个嘉事堂里头,简直是一片混乱。” 幸好陆云袖身子骨不好,没被请过去观礼,想来此事睿王爷和王妃也是不想声张的,所以选择私底下处理。 不过说句公道话,昨日云萝夫人在外人面前的表现,无可厚非,毕竟如果当众承认,那便是真的给睿王府抹黑了。只可惜,她在私底下若再强装,那便是等同于要替别人养孩子,这让睿王爷和睿王妃如何能忍。 “那云荷呢?” 小碧说道:“原本她既然嫁给了小公子,又苟且偷情,那便是要受大刑的,只是睿王妃往日礼佛,不肯杀生,所以让睿王爷打了她和乔大一顿,将他们撵出王府了。” 陆云袖倒是舒了口气,毕竟她也不愿意云荷因为此事丢了性命。她眨了眨眼睛,“那也便是说,只要等到璋儿送来我需的的东西,你便拿着卖身契出府去找将军。” 小碧慌忙应下,将所有的杂念都摈除到脑后,比算了下时间,突然问道:“少夫人,表小姐是不是要来了?” 陆云袖点头,双手搭在美人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对,她也有要紧的作用。” 李依依来的那日,已经是两天以后。 偏巧初夏的第一场雨,随着李依依的到府,突然下了起来。她是被李家姑父、姑母合拢着送上府来,或许正是因为抱着不一样的目的,李依依来的时候当真是盛装打扮。 身着一袭梨黄色掐金丝纱衣,下头是银丝缠枝纹边红绫曳地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外面披着湖光色流云水纹披风。两点金蝶振翅碎花小簪子在头上跃动着,青丝垂在肩后,这是尚未出阁的象征。 陆云袖由小碧搀扶着,到小筑外头迎接,而姑父姑母显然有些不忿,撑着伞送进来的时候还念叨着:“这好歹也是少夫人的表妹,为何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陆云袖解释了下,“今日小公子那房出了些事,怕是没有空闲而已,姑父姑母莫要见怪。” 云萝夫人被打了一顿,云荷被赶出了王府,李依依来的的确不是时候。 哪里晓得,却有一声低郁的男声在后头缓缓响起,“谁说没有,我这不是来了么?” 陆云袖心口陡然一跳,抬起头去,却看沈风景站在明明灼灼的树下,不觉扯开一丝苦笑,“相公……” 这声相公喊的不情不愿,也有气无力的。小碧始终扶着强装重病的陆云袖,突然捏了把汗,生怕露出端倪来。 沈风景难得咧嘴笑了,露出那一口白牙,似是那时候阳光下的纨绔少年郎,他赶上几步,顺手接过李依依的手来,“即便是再有事,也不能怠慢了娘子的表妹。” 他乘机又多看了陆云袖几眼,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能来瞧瞧陆云袖的。只是听说她无药可救,始终提不起精神来,也提不起勇气来。 他觉着是自己消磨了陆云袖的命,每日里都格外自责。云荷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母亲受了责打,那也是咎由自取。 只有陆云袖好不好,他才会格外关注。 若非有李依依这等事,他怕是根本不敢踏进清荷小筑来的。 李依依却会错了意,一下子红晕满面,格外淑女的垂下头来,“谢谢小公子。” 李家早在来前便灌输了一番思想给李依依,攀不上世子爷,那便努力的去攀小公子,这王府毕竟是皇亲国戚。 小碧见到这等情景,只觉心头恶心。李依依虽与陆云袖是表姐妹,但形容气质都相差甚远,并不是说李依依不好看,她也挺好看,然则那东施效颦的柔弱,却是令她想起了刚刚被赶走的小荷,幸而李依依也是大家闺秀,举止投足到底还是高贵了些许。 偏她长的比较高大,所以故作娇弱时候,感觉确实是有些微妙的。 小公子心神完全不在李依依身上,只贪看陆云袖几眼,才斟酌着说道:“娘子,不如先将你的几位亲人,带到小筑内去?” 陆云袖原本不想让沈风景进去的,面色微僵,见他眸光之中闪过几丝痛苦后,才冷冷的点头,“好,有劳……有劳相公了。” 这番他才开怀的笑了起来,朝前引着几人,做足了清荷小筑的主人的模样,“来,诸位请随我来。” 小碧与陆云袖坠后,小碧还不自觉的恨恨的说:“怕是贼心不死,想沾染下表小姐。” 陆云袖倒是轻笑了下,“那自是最好啊,若是成双,倒也和当。怕我这表妹啊,心不在小公子。” 小碧张大了眼睛,“少夫人的意思是?” 陆云袖与她附耳说道:“她欢喜的是沈风栖,世子爷。” “那、那……那岂不是引狼入室?”小碧索性停住,先与陆云袖将话说完。 陆云袖轻轻摆手,“世子何等人,岂是随意便可勾引的到的。何况我原本就想让她来,促使我尽快离开而已。” 小碧恍悟,后又不解,终于摇了摇头,很想说:好复杂的干系。不愧是七窍玲珑心的少夫人。 陆云袖拍拍她的手,“你还是慢慢将我扶进去,有沈风景接纳,总比我们张罗的强,别管了,静观其变。” 她与小碧跨进堂中,此时沈风景已与李家三人坐在一起,沈风景也拱手喊姑父姑母、表妹,这等亲昵的称谓,让李家三人笑逐颜开。 陆云袖走了几步,捏着帕子喘了几口气,沈风景见她这般,立时坐起,走到她旁边来也扶住她,“娘子……娘子若是太过辛苦,不如先歇息的好。这里有我照看。” 陆云袖双眉微蹙,却是忽然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算了,也是要离开的人了,便不需再与沈风景计较那些过去的事情,“到底是姑父姑母在此,云袖岂敢贪睡。我去旁坐着,你便代我招待好便是。” 她一番话说的柔弱不堪,让沈风景的心都快化了,似是个曾做错事的孩子般,拼命的点着头,“好,娘子放心,一切交给为夫。” 168 释然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乐得清闲的靠在那里,看着沈风景给李依依寻房间,她甚至撑着头想,那二人若是凑做了堆,可就别怪她没有提前说过:沈风景不能人道。 哦对,也不是这般。叶隐风讲过,若是她离开了王府,沈风景还是会雄风再起。那李依依要攀上沈风景,也不算是个难事。 待房间安置妥当后,姑父姑母就决定告辞,二人皆是喜气洋洋的。单看沈风景这般热情,便已经晓得,哪怕是攀不上沈风栖,沈风景这房问题应是不大的。 陆云袖冷眼旁观着自己的两个亲人,他们从头至尾都未曾关心过她的身体,也没有问过陆云袖是否需要休息。 果然在他们心中,李依依才是至关紧要,而她陆云袖,死不死,亦是与他们毫无干系的。 或者他们更愿意她赶紧死了,这样子李依依嫁进王府,便是指日可待。 她冷笑了下,借口身子不好,让小碧将他们送出去。 待他二老离开后,李依依与沈风景从后堂里头绕了出来,这表妹只要沈风景在的时候,大多是羞答答的表情,见到自己的表姐陆云袖满面苍白的靠在椅子上,也就只端坐在旁,轻声说:“表姐,我初来王府,想让表姐夫带着在王府里转转,熟悉下王府环境。” 陆云袖更是心头发凉,李依依居然这般迫不及待的就想知道世子住在哪里,她眸光瞬间冷了下去,看的李依依头皮发麻起来,甚至娇弱的往后靠了靠,“表姐……” 陆云袖忽然松了口气,扭头对沈风景说:“那劳烦夫君了。” 沈风景便说,让李依依去外头候着,自己要与陆云袖说几句话。 李依依以为小公子是要说续弦之事,赶紧离开了堂中,陆云袖忽然露出戒备的眼神来,她生怕这个疯子会突然干出什么来,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沈风景蹲下,握住她的手,那手背上还有当初自己扎出的伤痕:“袖儿……你别再怪我了……其实我今日来,不是因为你表妹,而是因为想看看你。但是父王母妃都不许我来你这,所以我才借口……” 他说的语无伦次的,让陆云袖心头一阵悲凉。 原本应该是天定的姻缘,她与他最早相识,也是最和当的年龄,只是一点偏差,就落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可惜至极。 见陆云袖双唇微抖并不说话,沈风景又说道:“袖儿,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酿成大错。我只愿意你能活的好好的,可是……” 陆云袖被他说的一阵心酸,喉头一声哽咽,轻声道:“小公子,不,相公,谢谢你这般爱云袖,只是云袖命苦,恐怕再不能服侍你们。” 无论是世子还是小公子,都不能接受陆云袖的身体日薄西山的现实,但眼前那张苍白无色的面庞,还有奄奄一息的说话,都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件事:他最爱的女人,终究要离开他了。 沈风景的面上,流下了两行泪水,那是悔恨的眼泪,他是被陆云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救出来的,可他却下了那么重的手,给她雪上加霜。如果知道她会走到这一步,他一定要好好待她的。 陆云袖颤抖着抽出帕子,给他轻轻擦去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莫要哭了。表妹在外头等久了,你去陪她吧。” 将沈风景的手从自己的手背上推下,陆云袖又嘱咐了句:“快去吧。” 沈风景依依不舍的走了,和小碧跨进来的时候错身而过。 小碧跑到陆云袖身边,就看她的目光逐渐从迷离转为清冽,低声问道:“小公子没欺负你吧少夫人?” 陆云袖摇了摇头,冷笑了下,“我那表妹,恐怕这几日且得折腾。” 李依依进府,是想盼着她赶紧死,然后自己来代替她做清荷小筑的主人罢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李依依便一屁股坐在陆云袖旁边,没好气的说道:“表姐,你答应依依的事情呢?” “我答应过你何事?” 陆云袖不得不在这些日子装足了重病在身的模样,以骗过李依依和沈风景的眼睛,借由他们将她如今的情况说出去,就更有说服力。 李依依薄嗔道:“表姐你明明在嫁之前答允了依依,会给依依穿针引线,介绍世子的。” “世子如今已经定亲,是不允许随意来我这清荷小筑的。” 李依依见她这般说,不由心头火起,“我早在外头听他们说了,还不是表姐你之前勾引世子,我就知道你会骗我,你明明也喜欢世子,所以一进府就抢在我前头和世子眉目传情,他们还说……还说你……” 这些个搬弄是非的人呐。 陆云袖闭上眼睛,懒懒的应了一句,“我如今的模样你也瞧见了,怎么去帮你约世子。” 李依依怒道:“可你明明答应我了。” “我何时答应了?”陆云袖的声音冷了下来,“那若是当初你自己嫁进来,这清荷小筑不就是你的了?你是不是听闻小公子活了过来,你就后悔了?后悔将我的八字和你的八字对调,错过了让你嫁入王府的机会?” 李依依顿时没了底气,嘟囔着:“那又不是我换的……谁愿意自己的亲生女儿冥婚啊……” 陆云袖喘了几口气,“让你进来便已不错,你若想勾引世子你便自己去。” “我昨日试了!”李依依踢了踢脚旁的草,“可世子不见。” “那你觉着如今,我能帮到你么?”陆云袖歪着头连续咳了好几声,这让李依依吓的退了几步,她可是听外头的人说,得小心自己这表姐的病,别让自己也染上了。 陆云袖浮唇微笑,却是看见李依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毒的目光。但她却柔顺的点头,“罢了,那表妹就自己再去试试,若还不行,表姐就帮帮你。” 小碧从里头端着水走出来,见李依依正好抬脚出门,无奈摇头,“贪慕虚荣有何好?实在不明白她即便嫁进来了,又有什么快乐的。” “嗯,说的对。” 一句温和的话骤然响起,吓的小碧手中的水泼了一地,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却看上官先生背着药箱站在外头,立时跳到陆云袖旁边,结结巴巴的说:“先生……先生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169 成交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睿王妃教我来看看少夫人的身体,至少要算下还有几日的命。这王府得准备后事。”上官轻鸿倒不讳言,一句话说的小碧面色一沉,果然他并不是为自己来的。 陆云袖有些为难的蹙紧眉头,自己这病要拖几日全看墨璋什么时候过来,但她倒是对上官轻鸿点了点头,“先生,云袖恰好有事想求您帮忙。” 上官轻鸿放下药箱,看她一脸病态,便示意她伸出手来。 “脉象平稳,血气旺盛,这能再活个几十年。”上官轻鸿取笑了句。 陆云袖吐了吐舌头,忽然揪住小碧,小碧拧着身子想跑,被活活的拉了回来,一脸的不甘不愿,“少夫人……” “上官先生,我思忖着小碧的卖身契已经拿到了,若我‘过世’那几日,还需上官先生多加照料。” 上官轻鸿低声应了下。 小碧蹙眉说道:“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少夫人……” 陆云袖狠狠掐了下她的手,小碧便埋头不再吭气,任她交代,“还有,烦劳先生准备两张面具,我和小碧在外想要安健生活,还需换个身份。” “这桩事……”上官轻鸿刚要拒绝,却听陆云袖斩钉截铁的说:“先生可以的,我知道这桩事,唯先生必须可以。” 上官轻鸿第一次认真的审视着这姐妹二人,倒是意外的问了句:“这是何时知道的?” 陆云袖挑唇,“自然是我的小碧聪明,与我有何干系。” 小碧的耳根都红了,她哪里还敢与上官轻鸿目光对视,只听见他将腕上的袖子理了理,“条件如此多,拿什么交换。” 陆云袖把小碧顺势一推,“这些日子,让她到药居去过夜。” 上官轻鸿一手揽住小碧柳腰,见她强自还在挣扎,于是狠狠的拍了下她的臀部,整个世界便都安宁了下来,他才缓缓浮唇,“成交。” 小碧被上官轻鸿扛到肩上,此人居然并不是出门,而是问了句:“你房间在哪里?” 陆云袖撑头看着这两人,只微微叹了口气,感情果然是庸人自扰,明明甜如蜜糖,偏要强装不喜。这等薄凉寡性的男子,果然还是需要冷冷,方能达到目的啊。 她忽然再扭头看向小碧的房间,瞪大眼睛,其实小碧也没那么笨啊……上官轻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呐。 李依依在的这几日实则最为难熬,一来这表妹总是神出鬼没的,时而出去之后,忽然便会回来寻个东西,时而在厨房里鼓捣个半天,便端着个食盒晃悠出去;时而走了半路却又突然回来,对镜梳妆,将陆云袖的衣柜翻了个遍,定要找出最好看的衣裳来装点自己。 陆云袖每每冷眼旁观,都晓得她定是要为了沈风栖。 奈何沈风栖岂是那么容易撼的动的……当然,若沈风栖果真被李依依拿下,那也与她没有任何干系的。 当然,她甚至也没忽略到,李依依经过池塘看向自己时候,那颇不耐烦的眼神。这个表妹,定是觉着为何她还不死掉,硬要撑什么。 陆云袖也无奈,但是墨璋迟迟不来,这要让她怎么办。 到得第五日,外头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陆云袖很是头疼的看过去,这些天沈风景总借机前来,定是要陪着她待上一会才肯走。这种时间,般般也都很痛苦。 她听见脚步声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听见耳畔轻笑,“我的好袖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呢?别怕别怕,我可不会偷偷轻薄你。” 一听这声音,陆云袖险些要扑过去哭了出来,这不就是她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墨璋么? 墨璋轻咳了声,将个瓶子塞到她手中,啧啧称奇,“说来你这表妹,可真够不知廉耻啊……” 陆云袖心头一阵轻松,倒是笑出了声,“怎么,沈世子的正牌夫人,终于忍不住了?” 墨璋将个扇子在她头上轻轻一敲,“若不是你将这表妹弄进来,还由得着我吃醋么?” “她怎么啦?”陆云袖也很好奇,往日只见李依依进进出出,却是从不晓得她到底去干了些什么,此时墨璋一说,她反而好奇起来。 墨璋促狭的说道:“第一日,她在花园里瞧见世子,便赶紧转身,打扮了一通,再赶过来,哪里晓得世子不见了,听闻那日,捶胸顿足,悔不当时。” 陆云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墨璋又开始掰手指,“这第二日,她便提着个食盒,说是奉你之命给世子送个点心,刚一进门,却是世子提前知晓换了自己的弟弟小公子在那里候着,不得已,只好将点心给了小公子。” 陆云袖未料李依依进府倒是给世子带来不少烦恼,不觉又是笑出了声。 “这第三日,她听闻世子要出门,便蹲在必经的路上候着,世子听后便换了个路线,自侧门出去,于是她又扑了个空。” 陆云袖终于忍不住捧腹笑了出来,墨璋剩余两天未说,但应也是差不离了。此时墨璋终于摇头叹气,“我说袖儿啊,你走便走,定要留个李依依在此惩罚这沈家兄弟二人么?” “怎么还有小公子?他不是挺高兴的么?” 墨璋虎着脸,“胡说,之前他娶小荷是为了气你,如今你都这样了,他心都碎了,哪里还来得及看李依依。昨日李依依无奈,只好去看望养伤的云萝夫人,希望能讨个侧王妃的欢欣,好替代你的位置啊。” 陆云袖撑着下颔,说来李依依最后一个举动倒是差不离了。 她低声说:“她这么胡闹,别人也没空来惊扰我,不是挺好的么?只是这唯一的麻烦,确实是我的疏忽。” “怎么?”墨璋蹙眉问。 陆云袖苦笑着说道:“我忘却了这表妹从来没当我是个姐姐,所以她若是等不及,恐怕就会下手了。” 她原想等李依依走后再进行这项计划,但是防不胜防中,她只能将计划提前。 夜里坐在房中,香炉中袅袅轻烟缓缓盘旋,清荷香味逐渐弥散。她将小碧唤了进来,整理着手头准备好的物事:墨璋带来的假死药一枚;上官轻鸿准备的两张面具。 170 去世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蹲在旁边,好奇的看着那两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这就是上官脸上戴的那种?可惜了,这男人偏是不肯撕下面具,让她瞧瞧真实的面容啊。 见小碧好奇的抚摸着,陆云袖随手拿出一张来,示意小碧凑过脸来,她沾了点水,在边缘处轻轻一滑,然后沿着小碧那细白的肌肤,缓缓的熨帖上,那假皮竟似是神奇的紧紧覆在了小碧脸上,而当那一圈走完之后,小碧宛若换了个人。 小碧摸了摸脸,只觉这面具做的分外精致,没有一丝憋闷的感觉。她见陆云袖望着自己发愣,于是凑过去问:“怎么?” 陆云袖掩嘴笑道:“这张脸倒是与上官轻鸿的面相,颇为神似,有些夫妻相。” 小碧奇怪的找了铜镜去看,却见果然是张平凡无奇的面相,和自己以前的相比,真是差了许多。 她皱着眉头问陆云袖:“先生就不晓得做个漂亮的面具么?” 陆云袖让她蹲下,又将她那面具撕了下来,用布巾将两个一同包好,递到了小碧手上,细细的交代着:“只有平凡点的面孔,才不会引人注意。你明日便拿着自己的卖身契离开,出去后便换上面具,将这个绿色坠子送到将军府,先让叶隐风安排你住下。” 小碧仔细的听着,生怕自己漏了任何一个环节。 “我会在你走后,乘着李依依在的时候,吞下假死药。上官先生会以我身染重病,怕是不能停棺为由,央王妃将我速度葬下。” “我若去世。”陆云袖停了停,“上官先生应有办法通知你葬下的地点,你与叶隐风要记得,两日之内定要将我带走。这假死药只能撑得两日,若是过了这个时间,你的姐姐我可就当真要死在土里头了。” 小碧听后拼命的点头。 陆云袖的所有环节都设计的非常到位,如无意外,定是会顺当的离开王府。 小碧甚至觉着眼前的这位少夫人真是格外的睿智,短时间内踢走云荷,让云萝无法寻事,又与墨璋、上官轻鸿结成内部的小团伙,将她离开的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 陆云袖交代妥当后,便让小碧脱了鞋子,与她同榻躺下,她轻声与小碧说:“小碧,谢谢你。” 在这个王府,若是没有小碧,又何来她陆云袖的安生。假如小碧也与小荷一样,那么陆云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小碧微微一笑,“少夫人何出此言,这难道不是小碧应该做的么?” 小碧还是懵懂,不晓得她的感谢从何处而来。可陆云袖却念在心底,不论前途有多么的未知,至少小碧会一路相陪,便不会有多害怕了。 第二天一早,晨光初绽,陆云袖便着紧给小碧收拾着衣裳,她从自己的衣柜里挑出了数件好看的锦缎绸衣,又将银两和自己的一些值钱首饰搜出来,都给小碧打包在包裹里。 即便是短暂的分开,小碧的眼圈也一直红红的,看着陆云袖忙东忙西,只差把整个房里的东西都给她装起来,到底也怕小碧出府被人指摘,也就捡了些小件给她包好。 小碧接过包袱,突然一下就哭了出来,“少夫人……” 陆云袖由着她哭,这离别的假象做的越真越好。她替她擦去眼泪,只低声说道:“出府以后,所有都得靠你了,小碧,可千万别忘记昨晚交代过的事情。” 小碧拼命点头。 暖阳初露,在灰霾的云层后绽放浅金色的光芒。白色花朵隐在花间,散发出的点点银色光芒如子夜星星一般闪烁。青石板的缝隙里冒出蓬蓬的绿草,青绿茂盛。两人头顶的树绿叶繁茂,叶丛被雨水洗得发亮,还残留着蜿蜒下落的雨水。 李依依正站在檐下,昨日初雨将歇,仍旧有些雨滴顺着屋檐而下,她见小碧哭的梨花带雨,好奇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陆云袖轻咳了声,有气无力的回道:“表姐如今身体江河日下,却还想给自己这贴身婢女寻个出路,所以让她今天便离开王府,别等到我真的怎样了,可就没人疼她了。” “哎哟,表姐你可真是个好主子。”李依依在两人旁边转悠来去,最后轻叹了声,“看来表姐也知大限快到了么?” 她话是这么说,表情可是有些沾沾自喜的,小碧险些就要骂了过去,被陆云袖轻轻一拉,最后也就忍了下来。 陆云袖颔首,“表妹说的对,姐姐可能撑不过这两天了……” 她推了推小碧,让这傻丫头赶紧离开。 小碧擦了眼泪,突然转身,对着陆云袖跪下,狠狠的磕了几个头,才依依不舍的转身跨出了清荷小筑。 陆云袖眸中亦是有些眼泪在打转,纵然是演戏,她与小碧情真意切,仍旧是难舍难分。 李依依见了只觉好笑,看陆云袖自己颤巍巍的想往庭院里头的美人靠走,也不去帮扶一下,直到她坐倒在那美人靠上后,才撇唇说道:“表姐,我出去一趟。” “依依啊……” 陆云袖攥着那枚假死药,只想在临走前,再吓她一吓。 李依依站在门边,转身看着陆云袖。 “上官先生说我这病,恐怕会传染他人,你若是回家,最好还是将自己弄的干净一些,别和表姐一样命苦。” 话刚落音,李依依便吓的收回了脚步。 陆云袖冷笑着看她突然往自己的房间跑,想来是要去洗个澡的,她摸索着将那药拿出手,只觉这些时间应是足够了。 林风凉爽和软,吹得阵阵清雅花香弥漫,微雨过后的午时,阳光突然灿烂,树影清凉,美人靠上的淡蓝色纱衣的女子安详的合上眼睛,睡颜恬静。手边散落了大叠大叠的白色信笺,随风飘飘扬扬地乱飞,纸页轻翻的声音哗哗啦啦,安宁静谧。信笺上黑色墨字,娟秀灵动:陆云袖无缘无命,愿来生,再结亲缘。 171 爱恨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171爱恨 一声尖叫,自清荷小筑中,勃然响起。 睿王府少夫人陆云袖,十八嫁入,未及一年,因病去世。 府中的医师上官轻鸿,以少夫人命薄染病,而病恐传至他人为由,请求王妃不要在府中停棺。 听了此话后的睿王妃,不得已含泪将陆云袖于一日之内,便葬于白燕山上。 这消息传到将军府时候,已经是翌日,而睿王府少夫人下葬那日,又开始不断的下着雨。叶隐风随即带着小碧动身前往白燕山。小碧此时已经蒙上了新的面具,看不出原先美艳的半分端倪。 白燕山位于朝都南麓,据传这里葬有多位前朝公主,风水是极好的,睿王妃也是将陆云袖看的比较重,才选择此处为安息之所。 只是二人刚到达白燕山那香冢外的竹林,却听见内中传来数人的说话,叶隐风功力好,迅速按住小碧的身子,躲在了竹林之中,朝那头看去。 青竹林只见坟冢前有三人:沈风栖、墨璋及沈风景。 雨点噼哩啪啦打在伞上的声音很乱,毫无节奏可言。不断有水滴沿着伞线流落,几乎可以聚成一条水线。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雨丝如柱,细细密密的雨线织出斜纹的雨帘。 沈风景浑身透湿的跪在地上始终不言不语,而沈风栖的目中甚是苦痛,几度想要上前都被墨璋拉了回来。 墨璋心中明白陆云袖不可拖过今日,所以也不打算让世子再在这里消磨时间。 墨璋透过雨声阵阵,只告诉沈风栖一句话:“世子,袖儿已经去了,不要再徒劳伤心,还是回去吧……” 沈风栖站在那里,双唇微微抖动,“让我再看她一眼。” 墨璋抓住他的手,咬牙说道:“世子,袖儿是沈风景的娘子,你为何这最后的时间,也不让小公子陪同呢?” 其实她心里头也在犯难,沈风栖她有理由唤走,可是沈风景呢,她要怎么办?世子那般聪明,还是尽早将他先弄走为好,其余的事情,便交给封尘去做便是。她下了决心,揪着沈风栖往外走,“你这般,是让自己的弟弟难为,还是赶紧走吧。” 沈风栖看着墓碑上,那深深刻着沈风景之妻的字样,颇为痛苦的合上眼,脑海中尽是陆云袖在府里的一颦一笑,只是墨璋说的的确不错,他只是陆云袖的兄长,又有什么资格,可以与沈风景比肩站在此处。 若他待的时间久些,怕又有些闲话传出,只会让墨璋难做。他看了眼墨璋,微微颔首,这才转身与墨璋离开。 雨很大,雨滴打在纸伞上的声音噼哩啪啦,天地如洗,仿若一瞬间,浸在了雨水之中。 自他二人的身影离开竹林后,这原本沉默着的沈风景,忽然间发出一声长嚎,撕心裂肺的哭出了声。 这个女子,他就从未对她好过,她便这般撒手离去。从昨夜他就跪在墓碑前,只求陆云袖对他的原谅。爱之深,则恨之切。可深处,心头却依旧是那份挚爱,从未变过。 他知道自己对陆云袖,若非因爱生恨,也不会那么惨忍。若非他与王府提过,他喜欢的是陆云袖,她恐怕也不会嫁到王府,受了那么多的折磨…… 眼泪混着雨水,不断的落在地上。他还是不肯离去,只死死盯着那墓碑,只觉这份爱,会唤醒土中的女子。 叶隐风和小碧就藏在竹林里头,他们二人都没料到,沈风景会对陆云袖如此情深意长,三个人明暗处各自待了有几个时辰,可那沈风景依旧不肯离去。 这让小碧都有些焦急,险些要冲出竹林,把沈风景赶紧揪走,若迟上几步,陆云袖可就当真香消玉殒了啊。 叶隐风按住小碧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小碧都觉着自己站都站累了,可那沈风景居然还是纹丝不动,比那墓碑扎的还要稳当,笔直的跪在那里,双眸阴沉,浑身透湿,时不时掠过几分苦痛的神色,睚眦欲裂。 陆云袖静静的躺在棺中,外头的世界似乎一下子与她隔绝开来,不到一年的王府生活,只在那合上眼的梦境中,反复上演。 她做了好长的梦,梦里头时而是叶隐风朝着她慢慢走来,时而是小碧的长声呼唤,时而又是沈风栖苦痛的轻叹,时而还有自己的爹娘温柔的笑颜。 爹……娘? 她自七岁,爹娘便撒手人寰,只留她一个人在这世间沉浮。若非爹爹与娘亲的离开,她又如何会以冥婚的形式,嫁到了王府之中。 爹爹说:乖孩子,这些日子受苦了,你与我们一同走吧。 陆云袖看着爹爹和娘亲,眼泪都模糊了双眼,她已有好长时间未曾体验过何为亲人,“爹娘……你们独独留下女儿,女儿过的好辛苦……” 她扑到爹娘的怀中,近似儿时,无牵无挂,无忧无虑。 只是转瞬,身后便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唤,“袖儿,你舍得我么?” 陆云袖下意识的回头,却见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粉桃树下,那些粉色的花瓣在风里漫卷,纷纷洒洒,有点缠绵悱恻的味道,她呢喃了句:“叶……隐风?” 他来接她了么?陆云袖赶紧回头,想与爹娘介绍叶隐风,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梦境瞬间破碎,散如天地归墟。 陆云袖缓缓睁开双眼,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好久……好久未曾梦见爹娘了…… 只是她立时又陷入了更加茫然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可叶隐风人在哪里?他怎么还不出现?再这般下去,她可就真的窒息而死。 沈风景跪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跪了一天一夜,他依旧觉着不够,欠陆云袖的还是不够。 叶隐风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他若是再不离开,叶隐风只能自己出手,将这个沈风景打倒,方能救出坟里头的陆云袖。 然则,当他已然准备动手的时候,竹林外头又传来一声轻叹,“小公子,你这是何苦呢?” 172 新生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险些就要叫出声来,幸好她及时忍住,因为上官轻鸿正一步步的踱了过来。 说起来她离开王府后,并没有和上官联系,毕竟她想尽办法的找到叶隐风已是不易,何曾有机会再与上官说自己在哪里。 倒是叶隐风将陆云袖的计划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这莽撞丫头,幸好我重新交代了一遍所有人这绿色坠子的重要性,也恰好今日我在将军府里没有外出……若是你寻不到我,可就要命了。 小碧为了维护陆云袖的光辉形象,嘴硬的抗了一句:不怕,若当真将军不在,我便自己把少夫人刨出来。 陆云袖的计划之中,也算是百密而由一疏――疏漏了沈风景的深情至此,甚至与叶隐风不分轩轾。 上官轻鸿踱到沈风景后头,又重复了一遍,“小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再伤怀了。” 沈风景挣红了眼睛,只回头怒喊了声:“你给我滚――” 只是话刚落音,他便觉眼前一晕,瞬间天旋地转,竟连上官轻鸿的脸都看的不清,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问,便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小碧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被上官轻鸿抓了个现形,“小碧……快给我出来。” 小碧朝前踏了一步,却想起叶隐风是不能让上官瞧见的,刚想说要不少夫人由她去接出来,却看这男人比自己跑的快了许多,一下子便踏到了坟墓前头。 上官轻鸿负手而立,显然不打算帮忙,但小碧最为奇怪的是,他似乎对叶隐风视而不见似的,刚跑到上官旁边,便被他一把拉住,只顾着打量了下小碧脸上那平白无奇的面孔,皱着眉头说:“真难看。” 小碧哪有心情计较这面具好看不好看,即便是不好看,那也是上官轻鸿自己做出来的,她又朝前几步,想要帮叶隐风铲土,就又被揪了回来。 小碧面上红白交错的,不满的说道:“先生,我得去帮忙。” 天上的雨下的还很大,打在竹叶之上,刷刷的动听。 小碧与叶隐风方才都被淋的透湿,唯有上官举了把伞,他不让她出了伞的范畴,只淡淡的说了句:“既然是他的女人,当然要他自己接出来。” 陆云袖在棺中,只觉胸闷气喘,最恐惧的当然还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真如同她已经死了一般。 她生怕王府的人还没走,根本不敢敲打棺材,她抚摸着自己的喉咙,感觉到越发难受,心中在回想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莫不是真要死在这棺材里头,一命呜呼了。 就在她仓皇不已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光亮,无数的泥土混着雨水浇在脸上,而叶隐风气喘吁吁的站在旁边,也是满脸的紧张。 方才沈风景与上官轻鸿对话的时候,他险些真的要出手,将两个人一起打了。 幸好,上官是救援的,而不是添乱的。 小碧想取过伞去替陆云袖挡雨,却被上官搂在怀里,低声说道:“他二人的相聚,你去凑什么热闹。” 小碧只好忍住,呆呆的看向那边。 叶隐风跳进棺材中,俯身将周身乏力的陆云袖抱起,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陆云袖念起方才的惊魂一刻,一下子傻在原地。待到那雨水打在身上,又疼又凉的时候,她才恍悟,真的已经出来了。 陆云袖先是呆呆的看着叶隐风,突然一下哭了出来,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分外的不真实,只觉方才经历了一场梦。 小碧见到这等情景,不由的开始心酸起来,少夫人为了能与将军在一起,真的已经付出太多。若她还是不能幸福,这老天也太不公平。 上官轻鸿乘机问她:“你为何出了王府,都不与我说一声?” “我只想着尽快出来找到将……”小碧看了眼叶隐风,突然一把抓住上官轻鸿的宽袖,“先生可莫要将我与少夫人在将军这里的事情,说给王府。” 上官轻鸿低声笑了笑:“那得看你怎么报答我。” 小碧顿时无言以对,幸而那面具能罩住她满面通红,不至于太过窘迫。 叶隐风抱着陆云袖出了棺材,这回他只是用力一扫,那棺材板立刻翻回了土中,而上面被刨出的土,也在叶隐风的内力催动之下,纷纷自己涌回原处。小碧这回再不听上官轻鸿的,她跑到土堆上头,自己努力将土坡踩实,一切看着如常,才踏实的站定。 陆云袖已有两日不曾进食,加上前些日子为了装病而刻意少吃,如今正是前心贴后背,气若游丝,她看向上官轻鸿,低低的说了句:“多谢先生。” 既然叶隐风已经暴露,她也不打算再瞒,只轻声问道:“我们如今是去哪里。” 她已经无家可归,便真的就一心系在叶隐风身上,而上官轻鸿嘱咐了句小碧,“你们先走,我还有小公子要管。” 小碧点了点头,跟在叶隐风后头走,突然扭头对上官轻鸿说:“先生,先生你三天后午时在庆东大街的朱雀桥上等我可好?” 虽然她是顺利跟随陆云袖出来,但还没与上官约定相见的地方与时间,总归也不放心,于是特特说了一句。 上官愣了下,却也眸光亲和起来,点了点头。 彼时的雨水已经逐渐歇了下去,整个白燕山都淹没在新洗出的碧绿之中。翠竹的香气扑鼻而来,恍惚新生的味道。 陆云袖靠在叶隐风肩头,又轻声问了句:“我们这是去哪里。” 叶隐风说:“眼下将军府中还未安置妥当,你们也需避开这段风头才好过去,我在城外还有处议事的地方,可暂且住下。” 陆云袖倒是无所谓住在哪里,只要不用经受那些烦扰,她宁可一辈子住在外边。 叶隐风托了托她的身子,突然说道:“这地方你也不是没去过。” 陆云袖忽然反应过来,难不成是那天夜里,她被那少年郎一路拎去的地方? 也是在那里,她嗅到了很多的兵甲味道,未料,果然还是被她猜中,封尘果然与兵甲有很多联系,只不过她不是山大王,也不是土匪,而是堂堂大将军。 虽则力气不足,但她还是笑了出来。 173 浴汤【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见她笑的乖张,叶隐风奇怪的挑眉,将她放在置备好的马车上,“笑什么?” 陆云袖靠在小碧怀里,只扯开唇瓣,微微一笑,笑容苍白却又简单,似乎许久都未有这般轻松的感觉,“笑你。你这土匪。” 叶隐风为免她的事情被人暴露,连马车夫也不请,自己来担这车夫要职,他坐在前头将那个词反复叨念许久,突然朗声笑了出来。 土匪,有意思。 小碧俯身问陆云袖,“少夫人,你身体好些了么?” 陆云袖点点头,歇息了好一会,也就觉着饿的慌,旁的感觉倒是还好,她撑起身子,拂开帐子看向外头,却被小碧拉了回来,“少夫人,谨慎一些。” 她只好乖巧的点了点头,这突然之间与王府远离,换了个身份,陆云袖一时半会居然没有适应,倒是小碧突然凑到她旁边,轻声说:“少夫人,你可晓得,小公子……” 见小碧欲言又止的样子,陆云袖奇怪的问:“小公子怎么了?” “小公子……”小碧此时对这小公子充满了同情,她低低的回答:“您这一趟假死,当真是能看清人性暖凉啊。” 陆云袖这才对她闭上眼睛假死后的事情,起了兴趣。 小碧说:“里头到底怎样,是不晓得。就是在出来迎你的时候,听到传言,便说王府还算亲厚,替少夫人选的白燕山,是很多公主埋骨的地方,想来应是睿王妃的安排。至于后来在墓碑前头,也就只留了墨老板、世子爷和小公子三个人。” 她将这三个人的详细情况描述给了陆云袖听,最后还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小公子用情至深,居然在墓碑前头生生跪了一天一夜,任风吹雨淋也死活不动,简直吓死我了。我都以为若他再不走,将军要和小公子大打一架,才能将你救出来了。” 陆云袖听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心头亦是缓缓爬上一丝悲凉。 原来她所有的环节都没问题,居然错算了小公子的深情。 叶隐风在前头,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他算是插足在陆云袖与沈风景之间的第三人,最后这女子虽然跟了自己,到底还是欠了沈风景一个交代。 陆云袖捏住小碧的手,柔声道:“我与小公子无缘……” 是叶隐风强夺去的缘分,将他们彼此间的红线,生生的接到了一起。只是如今,她甘之如殆。 马车忽然停住,叶隐风跳下马车,将陆云袖接了下来,此时三个人身上都是一片狼藉,而陆云袖一触及到他冰凉的身子,顿时轻咳出声。 可不能因此而感染风寒,叶隐风心念一过,对小碧说道:“小碧,你来过一日了,对这里也熟悉,让陈嫂给你烧上热水,我带袖儿去后面的浴室。” 小碧顿时会意的拼命点头,少夫人也算是盼到了和将军相聚,她可千万不能打扰了两人难得一起的机会。 陆云袖在马车上也都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下了车后更是如此,始终躺在叶隐风的怀里,半合着眼睛,打不起一点精神来观望下这城郊处的议事堂长的如何。 身周倒是时有“将军好”的声音出现,可能是平日里管束甚严,没有人对将军怀里头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表示异议,更没有人敢有意见。虽然大多数人都好奇,叶隐风不是素有隐疾么,怎生抱着个大姑娘在怀里,还那般亲密的感觉。 浴室分前后两室,这一墙隔过,前室有几个人早在忙碌,烧水燃薪,就候着大将军的回来。 叶隐风打开浴室的门,内中以一个雕松鹤麒麟的照壁隔开,绕过照壁,便是砌成四方形的浴汤。 陆云袖被放在地上,顿时染红了一张小脸,虽则已经出来,不再在王府之中,到底还是有些女儿家的羞怯。 她轻声说:“其实我有点饿的没力气……” 叶隐风轻笑了声,拨来她那缟素上衣的领子,将那湿漉漉的衣裳褪去,皱眉说:“刚从土里头出来,不吉利,何况还淋了场大雨,还是先洗个澡。” 陆云袖也便随了他,不再扭捏,强打起精神来,低垂着眼睛也替叶隐风除去衣裳。两人一同进入水中的时候,她瞬间舒服的低吟出声,不知为何心神激动,突然欺上前去搂住叶隐风的脖子,伏在对方身上莫名的便开始流眼泪。 见她本来在王府里还一副强装的冷静,出来之后倒是又柔弱回来,叶隐风那双的手在那湿漉的发间滑过,靠在池岸边上说道:“辛苦了。” 陆云袖摇头,这倒是不辛苦的。 只是念及在王府最后安排的那些日子,反复的不安与反复的梦靥,常常让她陷入去留不定的境界。手头上虽然一直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心头却始终念到,出来之后,叶隐风会不会接纳她。即便是接纳了她,会否给对方的生活带来困扰。 如今一切烟消云散,她也就安心下来,靠在叶隐风结实的胸膛上,任由对方替她擦拭着身子。 那只手滑过胸前朱果,又在腰间停驻片刻。 她抬眼看他,一时也有些痴迷。这般英挺不凡的男人,笔挺的修长身材,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因为战事留在身上的些许疤痕,都让叶隐风看起来格外富有男子的气魄。最要命的是,那水珠,顺着他一头随意披泄下来的黑发,直直滚过结实的胸膛,又落在钢臂铁腕,最后坠入池中,使得观者的眸中,一片眩晕,哪里还有半分清明,只觉眼前这肆意疏狂的男子,早已经在心头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叶隐风何曾注意到陆云袖此时的反应,只是不满的看着她那瘦了许多的身段,“为何这些日子,连胸都小了许多。” 陆云袖顿时面红耳赤,上前便咬了他一口,“我都要饿死了。” 叶隐风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牵过她的手,停在他身下那高傲抬头的龙头,沉声说:“袖儿,我也饿了……饿了许久。” 柔嫩的肌肤一点点的染上了潮红,竟是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陆云袖的小手不由自主的上下抚弄了下,她羞涩的回答:“我……也是。” 敌不过对这男人的思念,她将腹中饥饿的感觉压下,乖巧的转过身去,趴在岸上,“你、你进来罢了。” 这般**,无非是因为离开了那个地方,她终于可以不用在夜里偷会,也不用害怕被人发现,更不用按捺自己的情感,只是包容着这个男人给予自己的温情就好。 174 情韵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淌水走了过来,从后头搂住陆云袖的腰肢,顺势滑上,按在那柔软的胸处;如蝶落花瓣的轻吻,在她的脖颈上扫过,最后一口咬在柔软如玉的耳垂上。 陆云袖低喘了声,险些软麻下去,幸而后头有人撑着,却因为她那一点点的小动作,叶隐风猛然纵身,如水柔滑的内中洞天,当真紧致的妙不可言。 四周的水波,因着这缓慢的动作而泛着涟漪。这前方的女子那白皙的小脸更是在情事的冲击中,满面潮红。红唇微张,不时吐出软绵轻吟。 水花逐渐泛起,男人的动作从缓送变的越来越快。陆云袖两手抓着石岸,险些要在那突然袭到顶心的酥麻阵阵而晕厥过去,她不由自主的咬住唇瓣,似是寻常一样,拼命的忍耐着喉中意欲而出的娇喘。 叶隐风两手扶住她的腰肢上,下身不断的攻击着女子最柔嫩的部位,眼瞧着陆云袖依然拼命忍耐着,就似是在王府中私会般的紧张。 轻打了下那雪白丰润的臀瓣,叶隐风咬耳朵:“袖儿,想叫就叫,这在家里。” 家里二字令陆云袖顿时清明失守,伴随着接踵而来的冲击,顿时惊喘出声。 那在前院不断的添薪加柴几个下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这浴汤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然不言而喻,可这世间盛传将军素有隐疾,连他们将军府的人都是早就明白的。可这如今听着那浴汤里面,战事激烈分外胶着,纵然是外面的人,都能听得面红耳赤起来。 小碧已然沐浴好,端着陆云袖的干净衣裳走了过来,方踏进前室,见这些下人们个个都燥红着脸,顿时收住了脚。 耳朵往那一支,里头可不就是春情荡漾,水声阵阵。 她哪里还敢进去打扰,刚要转身回去,却被个正在添柴的下人喊住:“这位姐姐,烦劳问下,里面的那位小姐,是谁家的……” 看将军抱进来那宝贝的架势,兼且眉清目秀颇为知书达理的恭顺感,也不似是什么坏女人,所以诸人乘着将军不在,便私底下讨论了番,最后也得了个结论:怕不是将军遇见个心仪女子,才雄风乍起,看来以后这议事堂是要用来金屋藏娇了。 不过诸人都喜闻乐见这等事情,要知道叶隐风素有隐疾的传闻,令他们都担心如此威名远播的大将,却要没了传承,未免太过可惜。 小碧一听,也晓得迟早得有人这么问,她清了清嗓子,用陆云袖教过她的话说道:“我家姐姐和我本是到朝都寻亲,谁成想路遇土匪,凑巧被叶将军救了,她二人一见倾情,自是难舍难分。” 小碧刚说完,却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哀鸣。 她心中暗暗叫苦,这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粗狂男人,倒是忘记了陆云袖身子骨虚弱,居然如此索取无度。 陆云袖此时已被弄的玉面泛着一股妖艳的红晕,若非没有力气再喊,怕是也要哭叫的梨花带雨。她星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鼻中娇哼不断,迷人的红唇微微开启,讨饶道:“将军……将军我不成了……” 她不停的摆着头,一头青丝溅出无数水滴,砸在石岸上。陆云袖只觉自己已经变成了跳到岸上的红鲤,急欲寻到水源,脑中一片空白,喘的快要窒息。 “叫夫君。” “夫君……夫君……”陆云袖断断续续、哀哀凄凄的求情。 叶隐风怜惜起来,将她弯折的腰扶起,二人紧紧相贴,他连续冲刺几回,终于蹙眉闷哼出来,已是埋到了最深处。 陆云袖被抱出了水,如今她真的已经要死过去,半闭半合的眸子里,叶隐风的面庞也成了重影。她就像个木偶,周身无力,叶隐风只好将她半抱半坐着擦干身子,又唤小碧递进来衣裳,穿戴整齐后,神清气爽的打横抱起,“回房歇息。” 小碧十分担心的跟在后头,口中连喊:“将军,我家姐姐怎么晕了?” 叶隐风低头拍了拍陆云袖那柔媚的小脸,正经的转头与小碧说:“她这是饿的。” 遂自打这日之后,整个将军别院的议事堂里头,都流传着一句话:莫看叶将军往日素有隐疾,这遇着了心仪的女子,果然非同凡响,第一回就将人给弄晕过去。 问题就在于陆云袖原本便身体虚弱,又水中作战,岂能不晕。 偏就是第三日她总算是休息清醒以后,将将跨出门,就迎来了无数好奇的目光以及分外崇敬的呼喊:“夫人好!” 陆云袖让小碧带出几件自己最喜欢的衣裳,身上如今便是那粉桃翠青色的薄衫,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一头青丝随意披泄,单已青玉簪子随手镶饰,仅仅是虚软无力的靠在门畔,也极似是从水中开出的碧莲,清丽无双,淡薄安雅。 她站在门口愣了好半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句:“好。” 议事堂大多都是兵士,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呼呼喝喝,堂中一大块地方都是他们用来操练的,而陆云袖两眼一望,便瞧见了那个少年郎,正板着脸站在场中,看看这个人的腿脚,又拍拍那个人的胳膊。 “啊!” “啊!” 陆云袖指着他,陡然张圆了嘴巴,但那个少年明显也正好转头看见了她,也呆若木鸡起来。 一大清早便没瞧见叶隐风,陆云袖只好对他招了招手,“那个小哥,你过来下?” 少年简直不曾想到,叶隐风背着诸位兄弟,居然把睿王府的少夫人给弄了出来,而且明显摆出了金屋藏娇的架势。他隐隐约约只觉不妥,自己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但文先生恐怕不那么容易接受这等事实。 见陆云袖对他招手,少年不得已,僵硬的走了过去,笔直身板的喊了句:“夫人好!” 既然木已成舟,将军怎么也要负点责任,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如何看都不是红颜祸水的料,他也就随了大家的称呼。 “小哥如何称呼?” 少年中气十足的回答:“我叫叶茗衷。” 175 朱雀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好奇起来,他也姓叶?“那你是叶隐风的弟弟嘛?” 叶茗衷摇头,“不是,我和将军都是被老将军救的,所以随了老将军的姓。将军年长我几岁,又比较有能耐,所以我是他的副将。” 陆云袖晓得这少年最是听话,于是柔声问道:“茗衷,那将军人呢?” 叶茗衷抬眉,“将军需要上朝的,他一早起便已经离了议事堂,这里离朝都比较远,所以走的比往常都要早。或许很快就回来了。” 陆云袖算算时辰,那也是走了有几个时辰,可惜自己这两日太累,居然就这般睡到现在。小碧正从厨房里端来早膳,顺口说了句:“叶小哥,你早膳吃了么?没吃的话我给你也端一点?” 叶茗衷的脸顿时红了,“不、不、不用,你们吃。我还要训练士兵。” 他像兔子一样,迅速的逃离此地。小碧与陆云袖又回了后屋,她将靠墙的那张桌子收拾干净,把清粥与小菜放在桌上,才长叹了口气。 陆云袖奇怪的看着她,“小碧你叹什么气?” 小碧嘟着嘴说道:“这里太简陋了,我不高兴。” 议事堂主要是为了商议事情,所以一应摆设都很简单。大堂的后屋,既可以就寝,也要处理公务。相比较寻常住家,定然是简陋了许多。 陆云袖撕了点馒头塞进口中,笑道:“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当自己的家一样,这里都嫌弃简陋,那些苦人家可怎么搞。” 小碧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碧凑到她耳边说:“我来了好几日了,这里啊,似乎是将军训练一些高手的地方,我看那些男人,走起路来,都跟猫一样无声无息的,好可怕。而且……” 她吞吞吐吐的道:“毕竟都是男人,我们两个年轻女子在这里住,其实多有不便的。” 她昨日溜达了一圈,除却陈嫂等几个妇孺,倒是真的没几个女人了。 陆云袖点头,“找一日我与将军说说,实在不成我去变卖一点首饰,在附近寻个住处。” 她早就想通了,自己既然不易怀孕,也没什么资格去争长短,更何况从王府中出来,亦是带着陆云袖的这个身份。既然摆脱不了沈风景夫人这个名头,她就只求叶隐风能陪着她便好。 小碧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才低声说:“姐姐,今日我想告个假。” 陆云袖微微一愣,“呀,今天是第三日了,你与上官先生约在朱雀桥的对不对?” 小碧羞赧的点点头,“对的。好些日子没见先生,着实有些想念。” 那日从白燕山离开,她也十分担心,就怕沈风景回去会对上官撒火,牵累了先生,心口惴惴了有两日,就想赶紧回去探探究竟。 陆云袖起身,自床头摸出两块碎银,放在她手里,“一会去朝都城里,你让上官先生陪你去买两件衣裳。” “咦。”小碧不接,“小碧身上这衣裳没什么不好。” “如今你是我妹妹,哪里能穿的这般朴素。你听我的。”陆云袖将碎银塞到小碧手里,推着她赶紧出门。 小碧只好接下,在议事堂外头拦了个马车,交了点铜板,跟着便往朝都城里去了。 她坐在车里头,对面也有几个要去城里的农妇,穿着干净朴素的,想来手里头也有点钱,可以搭乘下马车,省的用脚力。 掀起旁边的车帘,地上的葱翠青草,揉出了山野之中的香气,过眼皆是繁花朵朵,清晨的露珠尚结在草木上头,整个天地都似是洗出来的干净。 少夫人和将军……应该可以长相厮守了吧。只是她与上官轻鸿,怕还是没有未来的。 姑且走一步算一步。 马车停在了朝都城门口,她在城门口登记了姓名,前日里和陆云袖商量的,两人都取个化名,陆云袖是来自江南洛家的洛白烟,而小碧则是洛白璧。 小碧念完自己的名字后,便通过了关卡,朝着朱雀桥走去。 她作为王府内院的侍婢,是很久不曾见过繁华人烟的。除却上回,偷偷的跑出去收菜,亦是来去匆匆。 她怕去的太晚,让上官久等,于是加紧了脚程,等到了朱雀桥上,亦是将将过了午时。 玉色石桥,如飘带般横跨两断。桥下水波粼粼,如地上繁星,坠出点点光华。一艘艘大船,自桥下穿梭而过,这是往外域而去的商队大船,尤见朝都的繁华兴盛。 夏季一至,大雨过后也有一日,天气忽然炙热起来,小碧走的也有些累,额上出了许多汗,居然渗出了上官巧手制作的面具,路上的男人女子皆穿着轻薄起来,尤其是这朝都的女人,柳腰轻摆,酥胸微露,自是风情万种。 朱雀桥上的上官轻鸿负手而立,迎风吹拂起那墨色长发,身着的宽袍大袖在风里头鼓鼓吹起,倒有些飘飘欲仙起来。 小碧微笑着便跳了过去,“先生!” 上官轻鸿恰好转身,正迎上那张雀跃的笑脸,唇红齿白的,偏就是面皮普通了点,他轻轻一揪,“甚是难看。” 小碧苦着脸,“还不是先生你做的面具的关系。” 上官轻鸿微微一笑,小碧顺手就攀在上官的胳膊上,“先生,小公子没有寻你麻烦吧?” 上官轻鸿摇头,“我只说他是跪的太久,身子虚弱,所以晕了过去。” 小碧这才放下心来。 上官轻鸿转身朝前头走,小碧一蹦一跳的跟在后头。后来看小碧脚程不快,上官又放慢了脚步,低声说了句:“说来,小公子那病……好了。” 小碧吓了一跳,她可不晓得这桩事,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这就好了?” 上官轻鸿点了点头,“如今侧王妃总说是晦气走了,所以小公子的病才能好。” 小碧顿时气的跺脚,“真是没良心,少夫人都走了还如此说。” 上官轻鸿又补充了句:“她似乎想将李依依纳进自己这房,来给小公子做妻。” 176 房契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这下子火头更大了,“小公子定是不会娶的,他那么喜欢少夫人。” “错了。”薄唇轻启,上官轻鸿的话让小碧一时愣住,“小公子觉着李依依是少夫人的表妹,唯一沾亲带故的女子,思念成疾,看见李依依便能想起少夫人,于是答应了。” 小碧再说不出半句话来,揪着手里的帕子,简直要气的吐血。那个李依依,比小荷要可恨太多。李依依这还是所谓的表妹,却一点也不关心少夫人的死活,只顾着攀着自己的关系,最后哪怕是墓碑前头,她亦是不来送一下。 所以像她这样的女子,真是对了云萝夫人的胃口。也难怪云萝夫人一力主张要将李依依娶进去。 只是小碧对小公子也是颇多同情,李依依若是嫁给小公子了,那可真是糟践了那个一往情深的男人。 上官轻鸿也不多劝,“小公子娶李依依,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所以也要自己去承受以后的果。” 就好比上官轻鸿决定碰了小碧,他也并没有想要始乱终弃。 小碧无奈的叹了口气,却见上官轻鸿突然带她拐进了个巷道,不觉好奇的瞪大了眼睛。这是要去哪里? 将她带到一处民居前头,那房子空空,从窗户前头只能看见里头黑漆漆的,木门上上着铜锁,小碧奇怪的问:“先生,这里是谁家?” 上官轻鸿斟酌了下,回答:“你家。” 小碧将手指向自己,“我没有……” 上官将钥匙放在她眼底,“以后便是了。若是和少夫人来朝都,也有个地方落脚。不用到处乱跑。” 小碧的眸子顿时涌出了眼泪,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钥匙――小碧并不值得上官轻鸿做到这些,更何况她也从没有要求过。小碧不想让上官轻鸿觉着自己是个攀附权贵的女子,所以从不主动开口要求什么。可当上官又从袖中取出房契的时候,她更是声音沙哑,泪眼婆娑的说道:“先生,小碧不值得的。” 上官见小碧并没有接钥匙,他便自己打开,房子里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虽不是那种富贵人家的装饰,但至少的确如他所说,有个落脚的地方,更有了自己的家,对小碧来说更是重要。 上官挑眉,“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全看我喜欢。” 小碧甚为奇怪,上官明明在王府中是个大夫,从何来而买这处地方的钱。 倒是上官轻鸿,坐在藤木椅上,说了一句话:“卖点合欢散给达官贵人纨绔子弟,大约也便够了。” 小碧的脸顿时红了,剐了他一眼,“尽、尽卖些不正经的东西。” 当初若非这合欢散,恐怕少夫人与将军还不会……甩了甩头,她将纷乱的思绪清除出脑海,上下打量着这个地方。 房子不大,分前后两进,前面这进是厅堂,后面则是卧室,也可做所谓的闺房。后头套着个院子,院子的偏角处搭着茅房与厨房,院中设着深井。 小碧挪动着身子四处打量的时候,上官撑头看着她,突然说道:“将你的面具摘了。” 小碧撇了撇嘴,说来,至今也未曾见到过上官的真实面相,她蹑步走到他旁边,被拉进他的怀中。她伸手摸了摸上官的脸,好奇的问道:“可是先生……小碧……” 上官的眸子微微有些清冷,她却又不敢说下去了。他不肯自己露出真相,那她也就别再打听。上官如何都是小碧的心头好,何苦纠结此事。 她也就自己默然的摘掉了假皮,靠近对方怀中,再抬眼便被吻住双唇,小室之中皆是无尽的缱绻。 房外,两处细窄的巷子里,有两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贴墙站着,低语了一句:“先生这喜好,真是深不可测啊。” 陆云袖见叶隐风也未曾回来,小碧又去约会情郎,便自行拖着个太师椅到门口,奈何实在沉重,只好拖一路歇息一路,直到被外头的兵士瞧见,一窝蜂的上来帮忙。 陆云袖抹着汗,实在不好意思的揣着袖子,“抱、抱歉。” 士兵们热情的很,甚至用一双双异常真挚的眼神看着陆云袖,这让她突然理解了小碧的感觉――即便是这些人都对自己没有邪念,被如此多的男人包围,到底还是需要不少勇气的。 幸好陆云袖已经习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微微一笑,便跟在太师椅后头,指挥着放在了议事大堂的前头。 她往那一坐,便开始看这些士兵们打拳。 训练场上喝喝哈哈,分外努力,她瞧得认真,只差捧着盆瓜子观赏。 如此这般倒是让所有人时不时的飘来几分余光。不是他们觉着陆云袖有多漂亮,而是总想看看,这般的女子,到底哪一点让叶隐风欢喜上了,甚至隐疾都不再是个困扰,差点夜夜笙歌起来。 当然,正因为她解决了叶隐风如此大的问题,一向景仰叶隐风的士兵们,对陆云袖更是多了几分仰慕。 所谓爱屋及乌也。 叶茗衷本没什么感觉,忽然间觉着本在场中打着拳的大家不对劲了,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就看陆云袖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晃悠着两腿看向这里。 叶茗衷的面色一僵,蹭蹭几步跑到陆云袖这方,“夫人……夫人您不能坐在这里。” 陆云袖奇怪的问:“为何?” 叶茗衷嘴拙,又不知如何解释,闷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就说了一句:“夫人就是不能坐在这里,会影响我的训练。” 陆云袖歪头,“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随便瞧瞧。你们训练你们的啊……” 说来看这些人打拳还蛮有意思,她倒是也想见识下小碧口中所说,走路像猫一样可怕的那种感觉。要不今日也不会兴起拖着凳子到门口来瞧的心态。 叶茗衷的唇角微微一抽,板着小脸应道:“夫人站在这里便是影响!” 177 逆谋【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刚要说话,却听见一声马啸自外面传来,叶隐风已然回到议事堂的别苑,他将马缰交给旁人,大马金刀的跨了进来,就瞧见陆云袖正与叶茗衷面对面的站着,不觉冷声道:“你二人这是做什么?” 叶茗衷先告状,“夫人非要坐在这里看我等训练。” 陆云袖无奈,叶隐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顺手带进堂中,回头对叶茗衷说:“好,我将她带走了,你们继续。” 陆云袖被拐进去后,解释道:“小碧出去会上官先生了,我实在没人说话,便在门口瞧瞧而已。” “是觉着寂寞么?”叶隐风凑到她耳畔,轻声问。 “不会。”陆云袖摆手,“这与王府比,自是热闹了许多。” 只是她一不敢外出,二又不认识这些人,三来没个小碧陪着,这个议事堂又不似清荷小筑,还能赏花观月,手边也没一本能瞧的书,都是兵法,闲的发慌而已。 叶隐风只好沉声说道:“毕竟外面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子坐在那里确实不合适,让他们这么瞧你,我不开心。” 陆云袖又闻见了些许醋味,她皱了皱鼻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你每日早朝,岂不是都要见到睿王爷?” “自然。”难得刚刚下了早朝,叶隐风也便揽住她的肩,打开这小屋的后门,只见门刚一开,陆云袖便张大了嘴巴,方觉原来后面才是另一方天地。 山麓平坦,直直的伸出一大片临崖的山石,一株葱翠挺拔的大树伫立在右手边,而树下还安有一张棋盘石桌,数片落叶洒在石桌上,幽幽的再随风飘起,落到陆云袖的脚旁。山石上头开满了各种花朵,白的红的紫的粉的,皆都是山中的野花,却仿若浸在了香氛之中。 陆云袖哪里想的到,就在他们所住的那简陋小屋的后头,有这样美景的存在,一时看的呆住。 叶隐风说:“若是觉着外头太闹,便来这里寻寻清静。我选此为议事堂,也是为了这处风光。” 陆云袖心中有些感慨,谁不愿和心中那人,可以在这等闲云野鹤的地方长相厮守,然则叶隐风选了这处,不过是暂时避过往日烦扰,退后是王朝兴衰,往前则是安逸自在。 她朝前走了几步,坐在花丛中,闭着眼睛感受着清风拂面的舒适。 虽然被他领到了这世外桃源的石台,到底也没忘记当初叶隐风对自己的承诺。 他说过,只要自己一日在王府,他便一日不会出手。可如今她已经在叶隐风这边,那么他是否会对王府采取行动。 “那、那你是不是要与王府……正面冲突了?”陆云袖紧张的问走向自己的叶隐风。 他坐到她旁侧,一双狼枭般的眸子终于再度冷了下去,“你这是担心沈风栖?” 陆云袖无奈,这男人怎生如此多的醋劲,她攀在他的胳膊上,柔声道:“我担心两桩事,一桩是墨璋,璋儿待我情同姐妹,此番若没有她的相助,我又哪里能出来;第二桩则是,睿王爷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她想过很多次,封尘匿在王府之中,是要查探什么?自从她与叶隐风在一起后,他也就查的少了,但不论是崔圣之亦或者是叶隐风,都对王府虎视眈眈,这是为何? 叶隐风搂住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所办的,大多是圣上想要做的,并非叶隐风私心复仇。” 陆云袖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了,颤声问:“难道……睿王爷是想谋反?” 她的嘴巴被一把捂住,叶隐风低声说:“这等事情,千万小心隔墙有耳。睿王爷是个闲散王爷,被圣上看的极紧,更不许私藏兵器。那日林碧园,若非沈风栖以你为借口,将兵器库作为噱头,又如何能引我过去?” “可是……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叶隐风抬唇浅笑,“他既然是引我过去,又如何能将真的兵器库放在面前?沈风栖聪明至极,即便是落下把柄,却也令人无话可说。” “所以你藏在王府,是要查他谋反的证据?”陆云袖这下有些头大,若说当真是此事,可何止是家破人亡,这可是株连九族,她吓的立刻跪起,直直的盯着叶隐风的眸子,“若当真是谋反,此事爆出,可连你都会受到牵累的……” 叶隐风闭目不语,陆云袖摇着他的肩膀,“所以此事只能压下,千万不能当真查到什么啊。” “可若是睿王府当真从西南起兵,内乱亦是要我去平反。”叶隐风将她搂在怀里,深深的嗅着那淡淡发香,“你夫君我如今……是骑虎难下,不查不行。” 陆云袖蹙眉,西南?西南不是沈柔君主嫁过去的鸣秦王的封地?所以当初睿王爷将沈柔嫁到西南,也是为了能借此隐瞒自己勾连反贼的计划? 陆云袖微微颤抖了下,“那……大约多久可以查出?” 毕竟如今只是揣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叶隐风说道:“说来此事还是崔圣之的锦示司,于百官之中查出睿王爷有勾连偏远封地招兵买马的嫌疑,恰好如今外无战事,内有隐忧,便着手让我与崔圣之开始查睿王爷此事。毕竟是亲兄弟,太后听见此消息后,也多加阻挠,不许圣上太过疑心。” “哎呀,你别与我说那么多,我只要听实际的。”陆云袖着急起来,拍着他的胸膛,被叶隐风一把拿住,皱眉说道:“我与你说的可都是朝中机密,你居然还嫌弃我说的太慢?” 于是叶隐风懒得再说,按住陆云袖一阵深吻,吻的她气喘连连,再没力气与他计较快慢问题,待她如同个小白兔般柔顺的时候,才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沈风栖已然是个小狐狸,更何况睿王爷那老狐狸,我平日事务繁忙,除了原先夜里能探几回查出端倪,派人去西南取证,暂时无法分身。” 178 反对【红包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我与睿王爷在朝廷前,也的确是不大对付的。” 所以当日世子爷定亲,小公子大婚,如果不是为了看眼陆云袖,叶隐风是绝对不会去捧场的。 陆云袖叹了口气,只觉大脑一片混乱。 显然,别以为出了府便能安享晚年,那真是大错特错。睿王爷要谋反,世子爷是帮凶,当初为了这谋反大计,世子甚至不惜将自己抛出去来引出黑暗中的封尘。这也还只是最肤浅的关系,封尘是谁?封尘是当朝镇国大将军叶隐风,可叶隐风却是睿王爷的亲儿子。 说白了,爹要造反,大儿子帮工,可小儿子却是和爹对着干的――最后的结果就是,睿王爷如果谋反了,小儿子要代表朝廷和他打仗;睿王爷如果谋反成功,这小儿子会第一个成为王朝覆灭的牺牲者;睿王爷如果谋反不成功,小儿子亦会因为这个爹而株连九族,受尽连累。 也就是说,不管如何,叶隐风都背负着一个比较悲情的包袱。 那么最有可能逃脱生天的一条路,自然就是制止睿王爷这番行为,不让他再动谋逆的念头,又或者是及时将睿王爷的这行为扼杀,即便是日后皇帝问罪,也会看在叶隐风多年战场之功,大梁不能失去这个战场的鬼王,而网开一面。 陆云袖想到这里,越想越深,越想越害怕,不由的抱住叶隐风的脖子,皱眉说道:“我不管,此事你定要小心为上。” 好容易逃脱了王府,却感觉陷入了更大的漩涡,这等认知,让陆云袖分外无言。老天爷怎么总与她开这般玩笑。 幸好叶隐风是经过无数死战,流血受伤下来的战士,对于这等朝廷暗斗,反倒不觉事大,他像抱着轻羽一般将陆云袖驾到自己的腿上,四目相对,甚是轻松的说道:“如今还有一些好光景可以过,想那么多做什么。” 陆云袖无奈,“我……” 叶隐风伸手抚摸着她的肩背,贴近到她的脖颈中间,一点一点啃出属于自己的印记,“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不是我所想看见的。但是袖儿……你可晓得,除非是内外安定,大梁盛世,否则我永远都除不去身上的危险。若有一日,我要去远赴战场,亦是不能照顾到你。” 可男人若是没有一些家国天下的事业在肩,她又怎么能这般爱眼前的男人。 原本不应该今日便说到这些,但也是自己性子急了些,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到最后,却是将自己问的沮丧不已。 她振作了些许,松开叶隐风的双肩,目光诚挚的说道:“我不怕。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逃离王府,自然已是有了这些准备。我也想能和你青山水长,携手归隐,但你双肩之上,却是黎民百姓,我又怎敢逆你心愿。” 她这只是说的简单,更何况叶隐风有王朝压身,有皇帝信赖,有老将军的恩德,还有……母亲尚需供养。 陆云袖心念一动,倒是突然想起那个阿怀,不晓得如今她却是在哪里? 刚要开口,却听见二人身后一阵轻声咳嗽,陆云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是那个文先生站在后门处,颇为尴尬的看着两人。 她顿时面色羞赧,两颊晕红,不知所措的揉着衣袖,翻身下了草地。 文先生一贯应是不喜欢她的,当日她站在将军府外,清楚的人自然会猜到她定是遇到了大麻烦,然而文先生却还不如崔圣之。崔圣之虽只见过两回,每回都在帮她,文先生明明是将军的心腹,唯独不赞同她与叶隐风之间的感情。 叶隐风难得的面露微笑,“袖儿,我与你介绍,这是文筠遥。” 陆云袖轻声与他说:“文先生定是有事寻你,你还是去吧,我便不见了。” 她心里头对文先生有些疙瘩,也晓得他不喜欢自己,便也不去给人家添堵。倒是叶隐风听她说后,微微一愣,也便轻轻将她一拥,“那我先去议事,你在这里等我。” 陆云袖乖巧的点了点头。 待叶隐风与文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门畔,陆云袖忽然惆怅的吐了口气,感情与生活皆都一团乱麻又开始了!好在她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陆云袖,也懂得进可攻退可守的道理,只要叶隐风站在自己身边,任它天打雷劈,也有一个人陪自己生受着,那也足够了。 以她的聪明才智,亦是能猜到,如那少年郎叶茗衷是不敢与叶隐风较劲,文先生来此,定是与自己有关。 陆云袖偷偷的跑到门边,再轻推开木门,走到后屋里头。她就是与叶隐风住在这后屋,隔了个帐子便是正堂。上一回,她被叶隐风强吻也被那几个人瞧见,现在倒是便宜了她将那些话一字不漏的都听进去。 少年叶茗衷、谋者文筠遥、最后应还有个壮汉,统共有三个人――头两个已经见过,也都听过他们的声音,所以陆云袖很轻松的便辨别出是谁说话。 文先生:在下以为,老大你此事做的十分不妥。 叶茗衷:只要老大喜欢,我看也不是不行。只是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定要纠缠别人的娘子。 壮汉说的更甚:我看老大这些年不碰女人,莫不是非要吃点熟透了的果子才肯罢休。 陆云袖听后,肚子都气的有些疼。她从头至尾都只跟过叶隐风一个人,到了这些人嘴里,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叶隐风倒是笑出了声,说道:“别再说了,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她已经到了我这里,何必再纠缠这些。” “关键是!”文先生又开始高谈阔论,“他人之妻不可欺啊,老大你凭空弄来了睿王府小公子的娘子,即便那边以为她已经死了,可纸包不住火,难保哪天,她不会成为你与睿王府之间对敌的证据啊。” “红颜祸水……啊,老大只夜里摸去了睿王府几回,便被这女人勾的失魂落魄的。如今倒好,却把人给弄回了议事堂。” 陆云袖从没有想过自己在别人心中居然如此不堪,一时间愣了过去,她晓得文先生不喜欢自己,可没想到,这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厌恶。 179 顺从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苦笑了下,果然应了自己方才的那句话。 纵然天底下人皆都欺你,只要所爱之人与你同在,便是生受了委屈,亦是无怨无悔。 好在叶隐风只四两拨千斤的回了一句,用他擅用的手法,“好了,都别说了。我打算过些日子,将她接进将军府去,你们谁敢欺负她,那就提着脑袋去战场,别在朝都里享福了。” 叶茗衷嘟囔了句:“我看到时候得是她欺负我……” 文先生在旁暴跳如雷,显然是格外不能认可此事。说话间也有些语无伦次,已是拿出那种:将军你若是将她弄进府里,我便死在这里的劲来。 哄闹时候,叶隐风只淡淡的说:“我爱她。” 一时间,整个议事堂都安静了下来,哪怕是几个男人都只能倒抽一口凉气,再不能发出一句疑问。 连陆云袖都怔在那里,仿佛方才听见的是句戏言。 叶隐风从未曾与她说过,他爱她。哪怕两人在床榻上情动至了极点,他亦是不说一句。 陆云袖知道他喜欢自己,但这个喜欢,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她从不敢深想。若想从这个男人口中撬出一些甜言蜜语,自是不易。 陆云袖忽然间微笑起来,托腮看向身后的一片葱郁――她也欢喜叶隐风的。 听见这句话后,纵然心头有波澜万千,却也仿若归于平波,仿若有个小手在心头一按,所有的怨气以及不甘、还有郁卒,都安宁了下来,只有一点点的悸动,随着那棵大树的晃动,洒下了蓬勃生机。 他爱她。 陆云袖忽然间鼻子有些酸,终于有一个男人,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天花乱坠,却是对着讨厌她的人说,爱她。 文先生显然也安静了许久,终于还是嗫嚅了下,“老大你被施了什么迷药……” “文筠遥你如今根本不懂爱为何物啊。”叶隐风决定送客,“你们先回府里。顺便带话给老将军与母亲,这几日我先不回去,有什么事……到议事堂这边寻我。” “当真?”文先生确认了一遍。 叶隐风斩钉截铁,“自然。” 文先生最后也就妥协了,“那好吧,既然老大你已经决定这般,文筠遥便不再强求。” 堂中传来陆续的脚步声,陆云袖也估摸着他们离开了,才扶住墙边缓缓站起,看着叶隐风大踏步的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陆云袖轻声喊了句:“夫君。” 叶隐风愣了下,她便顺势扑进了他怀中,撒娇说道:“夫君今日忙么?” 叶隐风被那如同猫儿温顺的态度给迷了过去,若说他也算是心如止水的男人,偏巧陆云袖也一向稳重清淡,从未曾这般娇俏可人,顿时温和了下来,“今日若是忙,怎会有空陪你?” 实则他将很多事情都甩给了自己的几个兄弟,便是为了能多给些时间给陆云袖,也算是难得偷闲几日。 叶隐风拨弄了下她在风中被吹得略有凌乱的发,“特意腾挪出时间来,就是为了……” 陆云袖刚想问他,却忽然被抱了起来,不自觉的轻呼出声。她似是腾云驾雾般,晃悠悠的便躺到了榻上,挣扎的想要起身,就瞧见叶隐风开始褪衣服,顿时红了脸,“这还没到晚上呢。” “袖儿。”叶隐风褪去外裳,凑到她耳畔,说:“你便舍得我忍了那么久?” 不舍得。那自然是不舍得。 可这整个议事堂的人都在外头,万一被人瞧见,可不就觉着她是个红颜祸水? 陆云袖耳朵被舔的很痒,推了推叶隐风回道:“可昨夜,昨夜刚要了许久……” 叶隐风皱眉,“昨日是昨日,今日想要就要。” 果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丢头,这叶大将军不愧积蓄多年,终于还是在她身体上彻底爆发。她来了不过三日,就这般如狼似虎的索求无度,可不就是想把她累死。 不过陆云袖喜欢方才他对那几个兄弟说的那句话,这让她变得格外听话,叶将军三下五除二便将她的衣裳脱到了地上,顺手拉下帐子。 叶茗衷是不用和其他两个人回将军府的,他的任务便是训练这些士兵,将他们都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勇者。 走到训练场,他突然想起来把剑落在了议事堂,便派人进去帮自己取,结果在场中游走了好几遍,便发现场上的人却是变少了。待他反应过来,就发现又有人偷偷的跑进了议事堂里,顿时额上青筋直冒。 大踏步的冲进议事堂,叶茗衷刚准备发火,就瞧见那几个消失的家伙都聚在帷帐那里,与他们兄弟几个上回干着一样的事情。 叶茗衷好奇的走过去,就听见将军房里头传来一阵阵的莺声燕语,那女人时而发出软绵的轻呼,时而又痛苦的呻吟着。 将军的床榻不太牢靠,所以声响也是极大的。就听着那木板摇晃的程度,大抵能猜到那**激烈的速度。叶茗衷摸了摸头上的汗,自己这个大哥这得忍了多少年,居然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把那女人给抱上了床。 陆云袖紧闭美眼,黛眉轻蹙,螓首轻摇,不时从迷人的樱唇里发出动人的娇吟,在婉转娇吟的同时,亦不断扭腰摆臀,迎合着叶隐风的动作。 叶隐风正值壮年,尤是精力旺盛,大起大落的时候,亦是将这女子弄的开始轻声啜泣,偏又酥麻难耐,随着那床榻上愈加迅猛的动作,那一片桃花源中,更是水源大开,桃花水如决堤般涌了出来。 陆云袖只觉今日下午的时间有些长,已经一个时辰了,可叶隐风依旧战力十足。往日在王府里私会,他自是不敢弄太久;前日在水里头,她也是身子骨太虚弱;如今见她康复回来,叶隐风这大杀四方的架势,可教她暗暗叫苦。 二人持续做了许久,陆云袖已是汗湿夹背,额上身上都是汗水,连一头墨发都贴在面上,两眼迷蒙的看着床顶。她怕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便将手咬在唇中,未料这行径倒是让叶隐风更加兴奋。 180 塌床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折杀我也…… 陆云袖心头刚掠过这句话,便被翻了个身子,整个人跪趴在床上。叶隐风让她将腰肢伸展开来,彻底的将自己袒露在他的面前,就听见轻微的一声纵入,陆云袖被顶的险些往前趴下,腰便被扶了起来。这一深入,更是埋到极点,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随着动作越来越剧烈,陆云袖的身体如电筛般抖动着。 她本是情淡的女子,对于房事更是如此。不能说有多爱,但也不能说不爱。叶隐风想要了,她也就随了,叶隐风不要,她也没有多渴望。陆云袖只是比较害怕欢爱时候的那份无法控制,另外一个人的不断冲击,带来的无法掌握的快感,令她往往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为何男女之间会有这等感觉。本能淡泊房事的身体,在叶隐风的不断索求下,居然逐渐适应了那种节奏。 是不是有了爱,就更加需要欢爱。陆云袖媚眼如丝,神若无骨,思绪仿若飘到了天边。一战将歇一战又起,一场醉生梦死。 小碧乘着来时那趟马车回到议事堂的时候,已是近黄昏时候。训练场的士兵们大多也都休息了,只是她走到门边,就听见其中一人咂舌道:“将军可太勇猛了。” “是啊。这都几个时辰了,方才听那屋子里头,还在继续啊。” “可不是?我就说将军怎么会有隐疾,这等非常人的能耐,必须非常人的女子才能抵挡的住。” 小碧听着脸都红了,她就晓得将军若是能和少夫人团圆,必是要**,夜夜欢歌。哪里晓得,这还未到晚上,便将少夫人弄到房里。幸好这里是议事堂,不是将军府,否则别人一定要给少夫人挂个狐媚子的名号。 小碧扭捏了几下,还是默默的踏进了议事堂中。叶茗衷早就将一干偷听的人都拎走了,堂中空空荡荡的,时不时便从内里传来几声虚弱的呻吟。 小碧悄悄往前走了几步,贴在那里偷听了几耳朵。 她见识过小荷与乔大的偷欢,导致自己当日便栽到了上官轻鸿手里头,后来她细细思索了下为何那日上官会想和她睡觉,大概原因可能也是上官先生瞧见这等场景,难得的挑起了那一马平川的心。 如今看来,将军大人也非比寻常的很。小碧也是晓得这种滋味的人,光听见陆云袖在里头一会哭一会求饶的,恐怕亦是被弄到欲生欲死,欲死欲仙了。 忽然间,她就听见一阵摧古拉朽的声音,仿若什么东西倒塌了似的。小碧吓了一跳,着紧的掀开帐子,却看将军的那张可怜的床板,就在他奋勇拼搏下,彻底崩塌。 陆云袖满面绯红的坐在叶隐风怀里,幸好有床帐挡住,倒不至于春光乍泄。可她还是觉着太过丢人,捂着脸呻吟了句:“小碧你快……出去。” 小碧瞪大了眼睛看着碎裂成几块的板子,叶隐风正拨拉着似乎要出来,立时后撤几步,跑到了堂中,隐在门边支支吾吾的问道:“需要我去喊人帮忙么?” “不用。”叶隐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甚是精神抖索。自这日,叶隐风的传闻又多了一桩:御女有道,竟是将床板做塌,可谓是神勇无双。 陆云袖穿好衣裳,软酥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颇为怨怼的看着众人终于将那咯死人的大床板给搬离出去,只留下一片空地,“你……都怪你……” 说完话后,她又捂着脸一片羞涩,方才那些士兵进来,莫不是拿一双促狭的眼睛看她和叶隐风。结果这个男人倒好,巍然不动,面色不变。累的她在这些人的话语里,险些要钻进地洞里去。 叶隐风轻飘飘的道:“恰好这床,也该换个大一些的,能容两个人的。” 小碧在旁边给陆云袖递过帕子,让她擦了擦头上的汗,颇为不满的说道:“将军你这般下去会弄坏姐姐的身体的……” 到底陆云袖的身体,也是刚刚复原,水里头要的她都晕了过去,昨日夜里也弄了一回,这今日她刚出去回来,便把床都整塌了。 她嘟囔了句:“先生说的,房中术尚需适度。” 叶隐风垂头啜了口热茶,“我听闻上官轻鸿,于此道颇有研究?” 小碧顿时被说的囫囵脸红,再埋怨不出半句话来,被弄的哭叫连连的,可不止陆云袖一个人。 好在这时候叶茗衷迅速将新的床榻指挥着搬了进来,是从议事堂的库里头选了张结实点的,早前叶隐风搬进来,只是将这里当做临时落脚的议事地点,从未曾想过会长住。如今看他这般心爱眼前这个女人,看来是要替将军挑个好点的床了。 叶茗衷始终想不通,这位夫人又并非倾国倾城之貌,怎生就能把将军迷的无可救药。用文先生的话说,古来出过多少红颜祸国的幺蛾子,他就是觉着这女人是刻意勾引的叶将军。 好在叶茗衷一向是听话的少年,把疑问都埋在心里头,默默的替叶隐风办着事。只是他毕竟是将军这边的心腹,总觉着叶隐风如此肆意妄为,定是有目的的。 他为何非要弄的将军府里人尽皆知,这别苑里头金屋藏娇呢? 陆云袖见他们还在收拾床铺,也便款款起身,“将军,我有件事与你说。”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不好意思喊夫君的,他二人也并未成亲,更不涉及名分,说来她这样呆在人多嘴杂的地方,到底还是不方便。 将叶隐风拉到后山的花草中,她认真的说道:“这里人这般多,我怕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所以,我和小碧还是寻个人少的地方,买处房子住下,你若是想我便来寻我,不是更好么?” 叶隐风是这大梁国的将军,她对外又宣称自己是流落朝都的洛白烟小姐,时间久了毕竟也会予人口舌。 叶隐风蹙眉,“过些日子我是要将你接到将军府里头的。” 陆云袖慌忙摇头,“不可,去了府里头就更加容易遭人非议,我不想让你……” “我正与母亲和老将军请求,将你娶进去的事情。”叶隐风接下来的话让陆云袖一时愣住。 181 不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好半晌,她才讷讷的问道:“所以说,老将军他们定是不肯的对么?” 与叶隐风后院的三个夫人比起来,她的确什么也不算,又背着个假名,老将军他们肯定以为叶隐风是被迷了心智,才这般胡来的。 “此事交给我吧,你不需管。” 的确如陆云袖所说,叶隐风后院虽然有三个夫人,但将军夫人之位,如今依旧空缺,依着老将军与自己母亲的意思,是希望他娶了老将军的小女儿叶灵秋,促成这桩和美的事实。 所以自打叶隐风说,他想要将这个来自江南洛家流落朝都的孤女洛白烟娶进来做正房的时候,遭到了众人的反对。 虽然叶隐风名声在外,可毕竟尊重自己母亲的意思,也受了老将军的恩德,迫不得已只好回到议事堂,与诸人冷战。这些年母亲早就希望能看见个孙儿,替叶隐风传承下香火,奈何后院三个夫人,他一个不碰,的确也急坏了这些个长辈。他将此事弄的天下皆知,便是想让将军府里头的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洛白烟,打定了决心要将她娶回家。 陆云袖忽然揪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说:“我不嫁。” 上官先生既然说过她不易怀孕,又何苦霸占着叶隐风妻子的名号。 叶隐风眸光忽然诧异起来,未成想陆云袖居然也这般坚决。她含出几分苦涩,正视着叶隐风:“陆云袖是想以陆云袖的身份嫁给你,即便是做侍妾也愿意,可若是洛白烟,这等掐出来的假身份,我是如何也不愿意嫁的。” 她也有自己的小坚持。若嫁,便堂堂正正的嫁。 叶隐风收了手,“原来你一直是这般想的。” 陆云袖垂首,“云袖只希望能有一天,不用再戴着假面具,也不用再装作他人,更不用伪装自己。拿到小公子的一纸休书,若到那天,将军还想娶,那我便嫁。” 叶隐风的眸子也逐渐苦涩起来,他知道让陆云袖忍气吞声的跟着自己,终究还是他欠了她的,所以他不肯将她放在独门小院里,便是不想令她受了委屈。 堂堂镇国大将军,若是喜欢个女人还要私藏着,那真是对不起她蛰伏这么久,逃出生天的一径跟随。 虽然于陆云袖的心里,她可能觉着在山野之间买个简单的地方,过这粗淡的生活,也是幸福,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不愿。 如今,倒是变成,她不愿。 叶隐风扶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会努力。” 他会努力让她回归自己的身份,而这其中,又是会有万分的艰辛。 陆云袖埋在他的怀里,轻声说:“任前山崎岖,我也不后悔,踏出王府。” 这日下来,陆云袖既然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便亲自去了趟后厨,只让陈嫂等人帮工切菜,她负责掌勺。自从陆云袖说今日她做饭后,小碧便一直特别开心,上一回少夫人做的饭,便已经让她赞不绝口了。 议事堂的别苑统共有二十几口人,十余个在此接受训练的士兵,人也很多。陆云袖不敢只几个人吃的太好而忽略了其他人,也便用上了大灶。大灶就没那么好用,大勺都快高过半个人,兼之男人们大多能吃,她也不敢做的太过精致,细细的问了平日里将士们爱吃的菜。 问明之后,陆云袖以青玉簪子简单的盘起长发,再卷起袖子,露出半截藕臂,后厨皆是女子,这般也是无碍。陈嫂等人也算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娇滴滴的小姐拿着大勺的模样,又并不拿乔作态,都对这位江南的洛姑娘印象越来越好。 叶隐风将一些简单的事务处理完后,便跨出议事堂,站在训练场上,顺便指点着他们挥舞的一些动作。叶茗衷听闻今日是陆云袖做饭后,十分意外,反而是叶隐风微微抬唇,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那倒是要便宜了你们。” 陆云袖做了一些素食,素食虽则简单,但也讲究,当先一道半月沉江,是南普陀寺的一道素席名菜。一半香菇为黑色,一半面筋为白色,宛如半轮月影沉在江底,色泽分明。她做这道只是让这些人对她来自江南一隅,更加深信不疑。待半月沉江之后,她也就不再卖弄典故,老老实实的做了爽脆鲜藕、清炒白菜等一些寻常菜式。 后厨的另外一边,她却是让另外个灶子架起大锅,起水烧热,将墙上挂着的云南晾出的火腿搬下,火腿切片,再放入口蘑与鲜笋,现开始熬制一道汤品。 准备好这些清淡的菜后,她就开始做一些荤食:红焖羊肉、香辣鳜鱼,杂锦鸡丁,都用的量比较大,她细细的盯着大锅,还得注意着另外个灶上的汤熬的如何,寻常陈嫂他们做饭,都是以简单为上,吃饱为主,哪里似陆云袖这般,不单好看,还搭配合理。 待得汤快要熬好,陆云袖又取了些鸡皮放进以增添鲜的口感,再长吁了口气,“好了。” 小碧蹲在旁边,嗅着那鲜汤的味道,已是要口水横流。心中也觉少夫人是当真不容易,离了王府,一应事情都要自己张罗,甚至还不愿意委屈了将军的嘴巴。说来原本她想和少夫人说,要不她们两人也别在这里待着,去上官买的那处地方暂住就是。 眼瞧着陆云袖为叶隐风付出如此多的心血,最后她也是没忍心说出此话。 在议事堂的东侧厅里头有一张大桌,那是给训练的将士们吃饭的地方,叶隐风坐在主座上,陈嫂等人将菜一道道往上端,羊肉红亮,鳜鱼鲜美,最好吃的莫过于拿道细细熬制出来的鲜汤,众人都在起哄,说将军寻了个贤惠娘子,这么好的女人得赶紧娶回去。 叶茗衷虽然一直在听文先生说陆云袖不好,但此时却也闷着头拼命的吞着菜,只觉似乎与文先生所说的略有出入――当真是个祸水,恐怕早就日夜缠着将军,哪里还会有闲心下厨做饭。几日下来,也未曾见她开口找将军要过一分一毫,也未曾穿金戴银,更不曾对这简陋的住处有过任何指摘。 这般好的女子,为何文先生会大骂狐狸精呢? 叶隐风听到所有人的交口称赞,心里头也颇有得色,平日难得一见的笑始终挂在唇边,但他却分明晓得,这么好的女人,他却是一时娶不回去的…… 182 为妻【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与小碧坐在里屋用饭,她替小碧盛了碗汤,才轻声说:“快些吃。今日上官先生与你说些什么了?” 这一日被叶隐风折磨的够呛,又加上塌床之事,否则她也不会以做饭一事来挽回下自己的光辉形象,当然陈嫂等人做的饭的确略粗陋了些,跟那刘大厨有的一拼啊,她吃了一日之后,实在有些撑不住,只好决定亲自上阵。 小碧这才想起李依依要嫁给小公子之事,前面一直没有时间与少夫人说,“先生与我说,说小公子要娶李依依了,可给我气坏了。” 陆云袖听后,怔忡了半天,最后才憋出了一句话:“他若是真能爱上李依依也好,我就想求一纸休书……” 终究她还是软软的叹了口气,自我安慰着。叶隐风便是她如今的天,也便画地为牢,困住自己,何必想那些展翅高飞的事情。 叶茗衷早就给两人换上一张榉木海棠花如意纹老花梨木的架子床,或许是突然觉着陆云袖是个不错的女人,又派人去了库里头翻出菱花镜,再在后门处搁上竹嵌紫檀木躺椅,陈嫂过来垫上了一领绝细的席子,放了两个长藤枕,两眼花丝细的单被,隔上金色妆花纱幔,用百合花薰的喷鼻香。 这般一布置,小室里头总算是有了点家的味道。 小碧从后头管事的先生那里额外领来一个褥子,铺在席子下头,口中还埋怨着不愧是粗心大意的将军,连个房间都不会布置下,还不如那叶小哥心思细,弄的似个模样。 叶茗衷恰好又往里头搬个竹制的屏风,听到小碧夸他,顿时闹了个满脸红,做起事来却是越发的卖力。 陆云袖只觉这少年人很有趣,心思淳朴,又不留心眼,跟那个文先生比起来,简直是太好相处了。 小碧收拾完后,才转身朝外头走,恰好撞见叶隐风心情极好的往里头迈,不自觉的教育了一句:“将军,虽然**苦短值千金,可你与姐姐到底也是要长相厮守的,有些力气,可以省着点用。累坏了姐姐,明天可没有人做好菜给你吃了。” 陆云袖嗔道:“小碧,赶紧回去睡觉。” 小碧这才嫣然一笑,捂着嘴跑了。 叶隐风站在门口看了眼,险些没认出自己原先那陋室来。陆云袖从屏风后头绕出去,说道:“幸好还有个叶茗衷,否则我还得睡几日硬板床。” 叶隐风抓住她那小手,让她环抱住自己的腰,难得打趣了句:“这也得本将军先将床给震塌了,他才有机会整治房间。” 陆云袖被他逗的一笑,倒是让他坐到床畔,自己则取过个盆,去前院打了些热水回来,蹲下身子,替叶隐风褪去鞋袜,抬眸笑道:“让娘子替夫君洗脚。” 叶隐风一时愣住,“袖儿不需如此。” 陆云袖试了试水温,才将他的脚放入其中,柔声道:“夫君每日在外辛苦,为妻伺候一下又有何妨。应该的。” 叶隐风看着她那张分外认真的神色,不觉更是心头微苦。 当初在林碧园地道的时候,他瞧见她为了沈风栖,不惜赴汤蹈火,只要拖住他的后腿。叶隐风从那时候就知道,若是被这个女子爱上,她定会倾尽全部。 自封尘强占陆云袖伊始,至叶隐风抱出美人归终,他终于得偿所愿。叶隐风是真想将她娶回房中,做自己唯一的娘子,可如今……她不肯嫁,不肯以洛白烟的身份嫁。 叶隐风威风一世,到底还是折在了这个女子绕指柔情上,只怔怔的看着她那细白的手在水中晃动。自己后院之中所谓的三个夫人,每一个都费尽心机想爬上自己的床,每一个也都日日顾着算尽心机,哪一个如她,不求不要,甚至不嫁。这世上,哪一个都不如她。 叶隐风说:“袖儿……” “嗯?”陆云袖又抬起头,好奇的看向他。 叶隐风想说,替我生个孩子。 可他想起陆云袖心中最痛的也是这桩事,遂又展开一丝温柔的笑,“到我怀里来。” 陆云袖探探水温,还是热的,便起身坐到他怀里,任他环住自己。烛火微摇,她满足的叹了口气,“这般真好。” 她是真觉着这般真好。在王府里的时候,每日都面对空窗,偌大的清荷小筑里头,常常只有蛙声相伴,何曾像现在这般,她可以一直靠在他的怀里,不用想着他何时会走。 叶隐风的手又开始不安分的在陆云袖的**里头乱摸,这行径令她顿时满面赤红。这男人……这男人怕不是又要…… 一夜的缱绻温柔自是不用叙说,只是到底今日陆云袖收买了回人心,所有人都开始同情起这个柔媚的女子。 叶隐风将军,于床事之上,果然非常人也,般般人,可当真是消受不起的。 清晨时候,陆云袖只觉腰肢快要断了,哪里还能爬起,至日上三竿,才缓缓睁开眼睛。叶隐风怜她辛苦,也就由着她睡,自己悄悄的去朝都上早朝。 只是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赶着叶隐风上朝的时间,来寻麻烦。 一大早,议事堂训练场上的将士们都在喝喝哈哈的练习着剑术,明晃晃的剑在阳光下,璀璨耀眼。而一辆紫檀木夹纱清油车缓缓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个明眸皓齿的女子,芙蓉面,勾魂眼,着一袭柔软轻薄微露**的烟霞色纱衣,整个人似裹在一团烟雾之中。胸口处只绣几朵枝叶缠绵的浅色鸢尾,配珠色百褶裙。发间簪一枝粉色珍珠圆簪,零星点缀几朵珠花,朦胧如烟霭,直如新柳娇花,临春初绽。 她只在那门畔媚态横生的一笑,便勾去了所有人的魂,场中的男人们大都直愣愣的看着她,唯有叶茗衷皱着眉头说道:“大夫人,您怎生来了?” 没错,这便是叶隐风后院里头一号偏房夫人,也是被圣上赐下的一位美人,名唤玉烟罗。 183 烟罗【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玉烟罗笼了笼发,媚声道:“我听闻将军近日与一个名唤洛白烟的女子整日如胶似漆,这不是特特来瞧瞧么?” 小碧恰好端着水出来,一眼看见那站在院子外头的玉烟罗,显然是要寻事生非的模样,立时收回脚去,匆匆的跑到正对镜梳着长发的陆云袖道:“姐姐,不好了。” 陆云袖奇怪的看向她,“这能有什么不好?慢些说。” 小碧道:“那外头,来了个女妖精,怕是要寻衅的。” 陆云袖叹了口气,将木梳搁在镜前,从屉中取出好久未戴的面具,就着清水细细的戴上,熨帖完全看不出端倪后,只可惜上官的面具,一向形容平庸,倒是让姐妹二人立时显得平凡至极。 穿戴整齐后,陆云袖却不出去,就着床上一靠,浮唇说道:“小碧,若她要寻我,便说……边说昨日一夜劳累,如今腰肢酸软,不易起来接迎,请她进来。” 小碧忙慌应了,转头就往外头走,果然就在议事堂外头,碰见了迎面走来的玉烟罗,叶茗衷对着小碧连连摆手,显然是让她想办法支开玉烟罗。 小碧可不怕,陆云袖怎么也是从睿王府练出来的女人,如何都不会被这女人欺负了。她挺直了腰板,拦在外头问:“请问你是谁?” “哈。”玉烟罗一看小碧虽然身段窈窕,可那相貌着实平凡,葱指纤纤,指着小碧说道:“这位莫不就是那位洛白烟?” 小碧歪着头,“你说我姐姐嘛?姐姐昨夜被将军折腾了一宿,至今还在休息,不见客。” 玉烟罗眸光微敛,“我倒是要看看,长的到底有多天香国色,能被将军折腾一宿!” 她简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令小碧只觉好笑。 但小碧还是尽忠职守的拦着,“可是将军说了,得让我姐姐休息好,你到底是谁?” “你问我是谁?”玉烟罗跨进议事堂,不管小碧的拦阻,“我是将军的正牌夫人,特意来教训狐狸精的!” 叶茗衷头疼的看着小碧句句话都在揭玉烟罗的火头,他又怕两个女人当真要是打起来,可也要命,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头。 玉烟罗刚掀开帷帐,就见陆云袖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口中说着:“阿璧,是哪位来了?”玉烟罗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玉青领绣缠枝莲纹纱衫,粉白小衣,下面是绿绫绣梅竹纹多幅罗纱裙,腰上则系着海棠花式的丝绦,映着那娇懒倦倦的容颜,袅袅娜娜的,更衬出青烟一般灵秀清雅。 也就是那弱柳扶风的站姿,让她显得有了些许韵味,可这外貌,当真平凡的令人心寒啊。 纵然是叶茗衷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明明昨日还柔媚动人的陆云袖,怎么一下子换了张脸。他突然悟了,恐怕她这是要隐藏身份,也便不再多话,默默的站在一边。 玉烟罗险些要吐出一口血来,明明后院里三个夫人哪个都比眼前这个好看,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将军宠着这个洛白烟已经是宠到无法无天了,夜夜笙歌,时时索取,甚至连原先那张旧床,都因为欢爱过度而塌掉。最甚,将军还说要娶她做正房,凌驾于其他三房之上。忍无可忍之下,玉烟罗决定代表其他两个姐妹,教训下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结果,若当真是个狐狸精也便罢了,玉烟罗只觉将自己和眼前这个比比,都无语凝噎。 莫说玉烟罗在看陆云袖,陆云袖也在看玉烟罗。 这样一个烟视媚行的女人放在内院,叶隐风居然一次都没有碰过?难怪……他被盛传素有隐疾,若非陆云袖自己每日领教的太过苦痛,也都要怀疑叶隐风是不是不能人道了。 她柔柔一笑,“请问,你有事吗?” 玉烟罗寒声问:“你便是洛白烟?” 陆云袖见这小屋里头实在没个坐的地方,也就只好站着,面上亦是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是的。” 玉烟罗绕着她转了好几圈,口中“啧啧”了好一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能让将军眷恋到不肯回家,我这个正牌夫人也就只好来瞧一瞧真相。” 陆云袖明知道她是来挑衅的,也便不吭气,先听她说。 玉烟罗打量了下这简陋的房间,“将军与你逢场作戏,你倒是心机颇深,居然想嫁入王府做妻?也不看看将军给你放的这地方,简陋的简直不堪入目。” 陆云袖原本就不打算与她横着来,在王府时间待的时间久了,就越发明白,似王妃那种人,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所以她根本没有反驳,而是露出委屈而又惊惶的表情,“这位夫人,您怕是误会了。白烟从未想过要嫁给将军,前日里我还拒绝了此事。” “当真?”玉烟罗放下心结,瞬时笑了出来。 “当真的。”陆云袖便又续道:“原先大家都说将军素有隐疾,后院之中有三大美人,仍旧碰也不碰。洛白烟也以为将军不能行房,所以被将军救了的那夜,也未曾注意,也便同室相处。哪里晓得……晓得将军如此眷恋白烟的身体……如今可什么都给出去了,这让白烟如何是好。” 她扶着木桌,持着帕子偷偷的擦着渗出眼角的眼泪。这般可怜的模样,险些憋坏了旁边闷笑的叶茗衷和小碧。 玉烟罗一见她这般,倒是突然放下心来,这等性子哪怕是进了将军府,还不任她们三个姐妹玩?不过陆云袖一说将军素有隐疾后,玉烟罗的脸色倒是绿了下,轻咳一声强装镇定的说:“谁说我们家将军不能人道的,我们三个姐妹好的很。” 陆云袖垂着眼睛,“那白烟可就放心了……” 她扶着腰,皱着眉头说:“若是能让将军分些精力出去,白烟也便不用这般苦了。” 玉烟罗一听,眸光陡亮,若说她们三个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自然是叶隐风将她们娶进来后,便从不同房。若是洛白烟被接进将军府后,以她这柔软的性子,能帮着劝劝将军去下其他三房,不也是很好的事情么? 玉烟罗突然下热情起来,上前拉住陆云袖的手,“我说白烟妹妹,你可想入将军府?” 184 鬼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说话间,玉烟罗已是瞧见陆云袖脖子上那只只红蝶,显是情事张狂才落的满脖颈都是,心头虽然醋海翻腾,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为何这样的女子会被将军瞧上,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喜的却是原本当真以为将军素有隐疾不能人道,看来也是讹传。 陆云袖一听她这么说,反而苦了脸,她倒是未曾想到自己的装柔倒是令事态起了变化――她可并不想那么早去将军府。眼下这等清闲时候多么难得,何必非要去那里自寻苦吃? 只是她突然间身子微微一震,朝后退了一步,方才不知为何,五内翻腾,险些要当场吐出血来,幸而这只是顷刻间的事情,陆云袖睁大眸子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我听闻府里头的夫人及老将军都还不认可白烟,白烟即便是去了,亦是要小心翼翼,与其如此,还不如待在这议事堂里服侍将军。” 玉烟罗露出一丝笑容,她倒是想好了,总归眼前这个女子也不是要霸占将军正房之位,那么即便是她进了将军府,也是个好捏的软柿子,还不如由着她入府,改变下这将军府内院的情势。 她声音柔软了下来,“这桩事妹妹莫要担心,若是你不嫁给将军做正房,怕是他们也都不会有意见的,不过是给我们后院再添一房侍妾而已。” 陆云袖立刻摇头,“不……侍妾我也不做。” 她垂下头,声音低了下去,“只要能服侍将军便好。” 玉烟罗心中更加笃定,这何止是个可以任捏的软柿子,简直是不争不抢的傻丫头啊。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再寻衅,还颇为善意的四顾了下房间,“说来这房间可真是简陋,姐姐会尽早的说服怀夫人与老将军,将你接进府里头。” 陆云袖这才些微的松了口气,还转过头与小碧说:“阿璧,去替这位姐姐倒杯茶,我们出外叙事。” 玉烟罗莞尔一笑,示意小碧不要去,“我也就是来瞧瞧妹妹,还没告诉白烟我的名字,我叫玉烟罗。想来也是有缘,名字中竟有一字相同。” 陆云袖展开抹羞涩的笑,这场景让一直冷眼旁观的叶茗衷甚是惊讶。他只觉将军喜爱的这位云袖夫人的确极为聪明,不骄不躁,却也不争不让,面对玉烟罗的攻击,能化刚为柔,居然在这寸土寸金的对白里头,就已经将玉烟罗大夫人转为自己的盟友,兼且还愿意替她游说去王府的事情。 玉烟罗见时间不早,将军也该是要上朝回来,为免被那双狼眼射伤,她决定赶紧告辞。 陆云袖做出想送出门去的模样,玉烟罗却又回头拦住,笑言:“妹妹便在房中休息,姐姐自己离开便好。” 这话是正中陆云袖的下怀,便又怯生生的笑了笑,玉烟罗才风姿摇曳的转身踏出了这陋室。 陆云袖自她走后,立时双眸一凛,捂住手腕,吓了小碧一跳。叶茗衷问:“方才玉夫人是用内力试探你么?” 陆云袖不懂试探之事,但就在玉烟罗挨近自己的时候,那一股股针扎般的疼,始终缠绕不休,莫看她笑的春花秋月的,确实是个笑里藏刀的家伙。 小碧奇怪的问:“这玉夫人会武功?” 叶茗衷指点小碧,“你回头看她走路的姿势,与我平日训练的那些高手可有区别?” 小碧慌忙回头,恰好玉烟罗正踏到议事堂边,但走起路来行云流水,踏地无声,明明走的极快,却又不减妩媚风姿。她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我与姐姐两个人若是要跟上她,怕得拼命跑几步。” 陆云袖自她走后,才缓缓叹了口气,“这玉夫人也忒紧张了,我有什么武功可以试探?” 她坐在菱花镜前,也不避讳叶茗衷在,对着铜镜细细的将那面具摘下,捧在手中,那薄如蝉翼的假皮,倒是让叶茗衷好奇起来。 “云袖夫人,能将这面具给我看看?”叶茗衷问。 陆云袖也未曾多想,只将手里头那薄薄的皮递给了叶茗衷,这少年虽则年龄不大,但阅历丰富,武功很高,否则也不会担任起训练他人的职责。 叶茗衷摸了摸,又捏了捏,眸中现出了几分艳羡,“这……这可是江湖人称‘鬼医圣手影逍遥’的杰作?” 鬼医圣手影逍遥?是说上官轻鸿?陆云袖与小碧对望了一眼,瞬间觉着那眸光清冽素衣安然的上官轻鸿,璀璨起来。 叶茗衷拼命点头,或许是说到心中仰慕之人,平时寡言亦是话多了起来,“鬼医圣手影逍遥,在江湖中可谓是名声赫赫,据传死了也能变成活的,活的能立时让你死不见尸。但是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没有人晓得他的真实住址。此人性情冷淡,更是寡薄之人,所以江湖里也没什么朋友……总之在‘江湖传奇榜’里头是排在第三位的人物。” 小碧心中暗自叹息,即便是与他最亲近的女子,也未曾知道过他的真面目啊…… 但是她却饶有兴趣的问道:“居然还是第三?那若是有人想求鬼医医治要怎么办?” 叶茗衷点头,“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他这等行踪不定,排第三亦是正常。” 小碧一双大眼睛真挚的看着叶茗衷,显然是兴趣盎然的很,叶茗衷也很高兴的继续说道:“这个鬼医很神奇,听闻在整个大梁朝,若是你想请他行医,便在家门口挂起一盏金色鲤鱼灯,不论在哪个地方,都会有人前来,收录病患信息,只要是入了鬼医眼里头的病症,他便会接诊。” “那……那有人见过鬼医本人嘛?” 叶茗衷蹙眉,回答道:“说来这也是个传说,时而这鬼医是以孩童形象出现,不出十岁;时而鬼医又是个蒙面男子,身材高大,形容分外英挺,但不论是孩童还是男子,出手却是一脉传承。” 孩童岂不就是茯苓?难怪茯苓之前一直不在王府之中,想来是出诊去了。只是为何上官轻鸿定要在江湖中闯出个鬼医圣手影逍遥如此神奇的名头啊。小碧却又偏头揣测,分外英挺的蒙面男子,她如何都联想不到上官轻鸿是如何。上官可以疏离,可以冷淡,可以雅致,但与高大英挺有些距离呢…… 185 嫉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茗衷说完后,就将那面具递回到陆云袖手中,恭敬的说道:“云袖夫人是如何认识这位鬼医大人?” 陆云袖对这少年颇有好感,也便软言回答:“叶小哥就千万别再喊云袖夫人,以后若是去了将军府,怕是要露出破绽的,往后便直接唤……” 她露出丝狡黠的笑容,“唤我白烟姐姐好了。” 叶茗衷那小薄皮顿时爬的满脸晕红,说来这少年虽则年龄不大,不出十六,但始终站姿挺拔,衬托出身材轩昂,加上唇红齿白的,有种嫩豆腐的观感。 他微露尴尬的道:“这……这不太好。” 陆云袖托腮,“这有何不可,叶隐风是你大哥,我做你姐姐又有什么不对?” 叶茗衷窘迫的随口丢了句姐姐,便落荒而逃,倒是小碧挤兑了句:“姐姐你真会调戏好少年。” 陆云袖无奈的摊手,将那面具塞回屉中,若不如此,这叶茗衷肯定会刨根究底的问明面具的来路,毕竟上官轻鸿帮了她们那么多,她又岂敢随意泄出所谓的鬼医圣手影逍遥的真实住地。 只是上官轻鸿此人,再听下去,也是觉着实在神奇。 若真如同叶茗衷所说,先不论茯苓或者那英挺男子代其行医,这只要挂个金色鲤鱼灯,便有人前去看诊的能耐,也并非是常人所有。陆云袖忽然轻咳了声,下回还多了个召唤上官轻鸿的途径,今日却也不算毫无收获。 小碧倒是没有陆云袖想的那么多,她看陆云袖脸上依旧是一片倦容,便问道:“姐姐你睡的怎样?实在不成,再回去休息一下。” 陆云袖摇了摇头,既然昨日已经开始做饭,那便不要半途而废,反倒容易落人口实,说她做一顿饭只是为了收买人心的。 待后厨的菜准备齐当,她用新鲜的大江鲢鱼鱼头做了道鱼头豆腐,又将鱼肉熬出鲜美鱼汤,手旁已经做好了萝卜烩羊肉,鸡肉炖蘑菇,鲜辣鸭肠。将剩下的鸭肉她留备下来,嘱咐陈嫂晚上熬出鸭架汤,免得不能入味。 做好之后,已是有些晚,但是将士们都说叶隐风还未回来,要等将军一起吃饭。陆云袖将菜往那头一推,冷冷的说:“别等他,你们先吃。” 这陆云袖虽然只来了几日,但主母风范的确很足,那双眉一凛,诸男人十分听话,也就不再多说,抄起筷子开始争抢起来。陆云袖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掉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叶茗衷看在眼里,只交代了几句,便端着碗蹲在议事堂院子外头候着叶隐风回来。 嘴巴里咬着鱼骨头,他不得不承认,相处的久一些,恐怕原本讨厌她的文筠遥文先生也会改观。 不远处一道风卷尘土,已有洋洋洒洒的骏马踏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叶隐风的马是当年皇帝所赐的汗血宝马,名为飞影,自圣上御赐之后,飞影便跟了叶隐风足有五年。 叶隐风下了马,摸着飞影身上柔顺的鬃毛,见叶茗衷正靠在墙边啃着鱼骨头,不觉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很明显,自己这副将一向不会拐弯,叶隐风晓得他定是有事与自己说,果然少年起身问道:“早朝过后是又去了一趟将军府么?” 叶隐风松开马缰,让飞影自己去后头找些嫩草,跟在叶茗衷后头说:“对,去府里问了下安。” 叶茗衷好奇的问:“怀娘还是不肯接受白烟姐姐么?” 叶隐风微微一愣,倒是唇角微浮,“你小子倒是被收买的挺快。” 不过他转瞬便蹙了眉头,阿怀娘亲便是惦记着老将军的恩德,总说若是将陆云袖接过去,只会伤了老将军的心,可她却不能想到,若总是这般淡待云袖,也是会伤了这好女子的心。 叶茗衷推了推他的胳膊,“老大,上午玉夫人来了趟,我看……” 一向颇为冷静的叶隐风骤然声音一寒,“她来做什么?云袖呢?” “我怕是打翻了醋坛子,咳。”叶茗衷候着老大,也是为了给他提个醒,其实这少年很清醒,陆云袖若单单是个省油的灯,怕也不会收了叶隐风的心,但是这两个人,纵然是旁人也会着急。如今一个不肯嫁,一个娶不了。一个受委屈,一个承压力。真是可怜至极。 叶隐风不再多说,匆匆的往陋室里走,果不其然,陆云袖正自坐在菱花镜前头发呆,眼角还有残余的眼泪,小碧手足无措的待在旁边,见到将军的时候总算是呼了口气,“将军你回来啦?” 她会意的离开了房间,放两个人单独相处。 陆云袖脑子里乱糟糟的,实际上玉烟罗根本没有欺负过她。可叶隐风踏进来,她凉凉的便转过身去,捂着脸蛋不说话。 叶隐风将她的手拿掉,却看她满脸都是眼泪,心头似是被斩了一刀,“玉烟罗欺负你了?” 陆云袖摇头,“她没欺负我……” 叶隐风蹙眉,“若是她未曾欺负你,那为何……” 陆云袖轻叹了口气,能让叶隐风懂得女人心,太难。可这感情原本就是纠结复杂,她亦是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今日见到玉烟罗,真是让她相形见绌起来,与这般女子相比,陆云袖真的相差太远,她到底还有什么定要留在叶隐风身边的资格。 叶隐风忽然轻笑了下,将她的手拿开,附在那削肩之上,“那你是吃醋了?” “我……”陆云袖咬在那一个字后头,半晌也未曾说话,忽然间泪水汹涌而下,“为何她们可以与你拜堂我却不能……为什么她们是你的娘子我却不是……” 她到底还是介意不能嫁这桩事。 叶隐风见她哭的娇弱不堪的,心头掠过几分无奈,将她抱到榻上,坐到床畔训道:“不嫁是你说的,我一直想让你嫁进去。” 陆云袖双目红红的回嘴道:“我就是嫉妒……嫉妒一下……为什么她能顶着你娘子的名头来寻我的麻烦。我只能默默生受了。” 这明明是吃了一缸醋啊。就如同那些日子,眼看着她先在沈风栖身边,又回了沈风景身边,可她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只能这么瞧着,心里头一样不好受。 186 骑马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抚摸着那如绢丝一般的长发,循循善诱着,“那你若是做了我的正妻,不也可以寻她的麻烦了?” 陆云袖只觉心口一团郁结,她不想当真一辈子都是洛白烟,“可我是……陆云袖啊……” 说完话后,她的声音亦是开始沙哑,“我是陆云袖,我是陆云袖……” 她一遍遍的念着,念的叶隐风心都疼了,他将她搂在怀里头,说:“叶隐风一定会娶陆云袖,绝不妄言。” 陆云袖抽泣了下鼻子,她方才闲着无事,便开始胡思乱想,一会是父子相残,一会是兄弟相杀,一会又是战场浴血,一会还有他与其他三个夫人鹣鲽情深。这些事情将自己虐的够呛,可这也证明了,她不想失去他…… 陆云袖知道,他一时半会也不会与自己袒露心扉,更不可能放下仇恨。但是她却知道,唯有放下仇恨,才可能解决如今睿王府与将军府之间随时可能爆发的问题。 若是他肯为了自己,放弃这段陈年旧事,可能睿王爷看在他是三子的份上,也便既往不咎。 但是…… 他到底是不会开这个口。陆云袖与叶隐风之间的爱,尚需很长的路要走。 叶隐风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陆云袖说:“说来,今日下朝的时候,崔圣之忽然与我说了件事。” 陆云袖被这句话吸引了心神,问道:“什么?” “他说,睿王府的沈大世子突然登门拜访,似乎是想要查探些什么。”叶隐风的手在陆云袖滑腻的肌肤上轻轻揉捏,口中亦是解释道:“我想,恐怕世子爷是把崔圣之当做封尘了。” 陆云袖有些纳闷的看向叶隐风,倒是他忽然凑到她耳旁低声说:“我娘子今日都不给为夫留饭,这可是想让为夫饿死?叶茗衷说你也未吃,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隐风抱起陆云袖,她一声惊呼,只捶打着他的胸口,“别、别这样出去,羞死人了。” 叶隐风朗声一笑,“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 这番刚踏出议事堂,陆云袖嘤咛一声,当真是面红耳赤不敢睁眼,来时晕晕乎乎,此刻却分外清醒,只好将头埋在叶隐风的怀里,再不敢胡乱挣扎。 她做的一手好菜将议事堂里头的人收拾的妥妥当当,莫不是喊着:“将军和夫人慢行,晚些回来。” 她和叶隐风到了飞影旁边,只见飞影鼻中呼呼喘着气,一双铜铃大眼直直的瞅着陆云袖。 陆云袖骤然紧张起来,要说骑马,她可当真是从未有过经验。叶隐风将她往上头一抱,又附耳与飞影低语了几句,那大马儿顿时乖乖顺顺的,居然一点都不动弹,随后叶隐风便翻身上来,从后头笼住陆云袖的身子,一拉缰绳,“驾。” 飞影后腿一蹬,瞬间朝前冲去,这让陆云袖一下子后仰到叶隐风身上,她紧张的一张小脸都煞白起来,到底却还是咬牙稳了下来。 要做叶隐风的女人,即便远远不如那玉烟罗,但也绝对不能弱到哪里去。 好在叶隐风很快便放缓了速度,让飞影不急不缓的跑着,夏日的暖风吹拂在脸上,山野中的葱翠气息围绕满身,没有人烟喧闹,只有夏花灿烂。 行的时间久些,便会看见三三两两聚集的小船停泊在河岸边。而叶隐风就在这类似闲庭漫步的散心中,将沈风栖与崔圣之的那桩事细细道来。恐是外出也不用顾忌外人会瞧见,这等杳无人烟的地方,让陆云袖心静如水,不自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自打睿王府的少夫人离开了清荷小筑,对一些与她交往不深的而言自是毫无所谓。但却有几个人,始终郁郁寡欢。 一人,是跪在墓碑前一天一夜,后被上官轻鸿给打晕了带回去的沈风景。一人,则自然便是世子沈风栖。 沈风栖多些年也未曾有过心动的感觉,然而心动伊始,却也将这个女人算计了进去。直到最后,他也能记得陆云袖款款跪下,那目光凄迷的神色。 那是最后一面。是活着的一面。 后来他冲进清荷小筑后,便见到这身着浅蓝色纱衣的女子,含着微笑靠在美人靠上,一树和风拂过长发,纤手微垂,那白色信笺如蝴蝶翩然飘到了他的手上:陆云袖无缘无命,愿来生,再结亲缘。 沈风景冲了进去将她抱起,可他却只能站在原地。因为她的夫君,不是他。 那含笑沉睡的模样至今也在脑中,沈风栖总觉着,她只是睡了过去,并没有死。 自那日后,沈风栖一直穿着白衣,即便是整个王府都在准备着自己弟弟的婚事。 沈风景说:见着了李依依就好比见到了袖儿,所以我要娶她。 可沈风栖却想,这李依依比袖儿,差了甚远。人若可代替,又在乎生死做什么。 只是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缅怀那个女子,是夜,郑伯便匆匆而来,二人推测了一番,只觉崔圣之的嫌疑最大。 崔圣之的锦示司的人马可谓是遍布天下,收集各路消息,亦是十分容易。兼且他深受皇恩,早朝也不用日日前去。 那日在婚宴上,郑伯独独没有试过崔圣之,便被他一句话给吓了回去。 即便封尘不是崔圣之,封尘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陆云袖听着叶隐风的说法,自己也觉奇怪,“那崔圣之和你有关系嘛?” 叶隐风不瞒着陆云袖,只是点了点头,“我早与你说过,崔圣之与我联手在查睿王府。但这次是反过来,我在暗,他在明处监视。” “那崔圣之我觉着是个好人……”好歹帮过她好几次,陆云袖颇为羞赧的说道。 叶隐风挑眉,“他是好人?那这天底下,可当真没有好人了。” 见叶隐风对崔圣之如此评论,陆云袖又不好细问,转而奇怪的说:“那、那崔圣之知道你是封尘?” 叶隐风尤其很头疼的说:“他今日难得上朝,便是冷哼的与我说了一句,我是替你背了一回黑锅,你倒是抓紧给我查啊。” 187 告假【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世子……做了什么……”陆云袖紧张起来,总觉着叶隐风与自己说这件事,绝对与自己有关。 叶隐风勒住马,忽然说:“到了。” 他伸手将陆云袖抱下,恶狠狠的捏了把她的腰,“世子爷亲自拜访了一趟崔圣之,穿着一身素白雅衣,时不时的痛心你的离去,显然是旧情未了。” 沈风栖知道封尘喜欢陆云袖,假若崔圣之便是封尘,他听见陆云袖亡故的消息不可能不会动摇。只是在言谈之中,崔圣之倒是极为淡然的说了句:“我看,倒是世子爷情缘未了,一心挂念那位少夫人。” 此话一出,本打探崔圣之神色的世子爷,立时被将了一军――若他不是一心挂念,又何必始终穿着白衣缟素。 冤枉! 陆云袖自打林碧园一次,就对沈风栖绝了心,她可不愿始终在世子事情上,纠结不清。 不过叶隐风随即皱眉说道:“好了,不提这些朝中的麻烦事,你看那边。” 陆云袖这才分神看向叶隐风手指的方向,一时间又愣了去。眼前这木质长廊,曲曲折折,在蒙蒙天雨中看不清尽头。突如其来的斜斜的雨线扫过八角重檐,润湿了青石的地板。庭院的墙角假山处,绿藤缠绕,被雨水润出光华点点,夏日的蔷薇花开得正繁茂,花色湿重,如血火红,湮染了大团大团的红云。雨中的小阁楼里透出摇曳的烛光,灯光透过绮窗洒落在润湿了的青石地板上,昏黄和暖。 这处地方是哪里? 陆云袖不觉好奇的看向身后的叶隐风,他倒是突然叹了口气,“原本想将你与小碧接到这里来的,可后来觉着离朝都太远,又想天天瞧着你,便私心将你放在了议事堂。” 陆云袖愣了下,“这里是……” “在未曾遇见你前,我便买下来。”叶隐风甩开马缰,让听话的飞影自行玩耍,自己则大踏步的往里走,“原想待老了,打不了仗了,皇帝若还没杀了我的时候,带心爱的女人到这里来终老。” 说话间,叶隐风一字不顿,似云淡风轻的说出,可陆云袖却忽然停在后头,再也走不动,明明应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他虽从不说爱自己,但他用这种方式告诉陆云袖,他带着心爱的女人来了,亦是想平息她今日对玉夫人等人的嫉妒。 可陆云袖看着叶隐风那挺拔的背影,却突觉难受。 他架在高处,大梁国的皇帝需要他,大梁国的百姓也需要他,就像是设在神坛上的神明,别人已经不让他下来。可时间久了,功高盖主,亦是要受到牵累。 陆云袖想与他长相厮守,却要看皇帝愿意不愿意,百姓愿意不愿意。 内斗连连,外战隐患,这天底下,即便是陆云袖想要一个叶隐风,也要走的自己周身是血。 叶隐风……是把自己的命悬在手里头活着的…… 陆云袖忽然间扑了过去,从后头拥住叶隐风,似乎只要抱着这一下,便是永远。 叶隐风的手缓缓爬上她的小手,他的声音不似他泛起波澜的心,镇静的多,“袖儿,我与你说过,叶隐风唯一后悔也唯一不后悔的,便是与你相遇。” 他不是个能给女子安稳的人,可终究想为她护佑下一片天。只是有时候,当你这天做的久了,再塌下去,那便是绝望。所以他得努力将这片天支住,不让它崩塌。 叶隐风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在细雨霏霏的庭院中走着,他些微挑眉,树影之下尤见清俊,“说来,我与皇帝告了个假。” “咦?”陆云袖一时傻了。 叶隐风咳了声,虽然他用的理由是,常年战事,内外纷扰,难得最近边关安稳,而内事不多,暂且告几日假,回家给叶隐风努力留个后代。 但他也晓得陆云袖是不易怀上,也便不再多说,省的触了她的心伤,反倒令两人不快。 皇帝当时特别欣慰的准了,只说你若是能把隐疾给解决,皇帝批你半月的假都行。 叶隐风当时便拱手:“多谢圣上,那微臣半月后再回来。” “等等!”皇帝急了,立刻伸手拦住叶隐风,“将军,你与朕商议一下,不若三日便可?三日似乎也有些长了,还是两日吧。” 叶隐风面色不变,“谢主隆恩。” 能给他两日清净时光,也是难得的恩赐了。崔圣之可是一日的假都没有。 陆云袖一时急了,“你早说要在这里待两日,我便让小碧去寻上官先生了。” “喔。”叶隐风搂住她的肩,“此事我让叶茗衷去交代了,小碧那么聪明,她不会留在议事堂等你的。” 陆云袖这才舒了口气,还偷偷的看了几眼叶隐风,有些懊恼来时候让将士们把饭菜都给吃了,未留一些给他,气呼呼的给了他一顿埋怨,只顾着自己了。她走到叶隐风前头,扭捏的拧着香帕,“夫君饿了么,这里可有食材,我去做饭。” 以后陆云袖再不与叶隐风计较了,他肩膀上根本不仅仅陆云袖一个女人,他肩扛的是整座江山的安危。陆云袖若是只顾着给他增添烦恼,那的确是不配与他在一起。 当然,她默默的抚了下自己的小腹,唇角浮出了丝苦涩。不解决这桩麻烦,她怕是永远都不能嫁。 叶隐风坐在庭院的石头上,对着阁楼那方喊了声:“张老,在么?” 说话间,那阁楼的窗户便打开了,从里头探出一对老夫妻,那老人家一看叶隐风,顿时喜笑颜开,“麟儿,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叶隐风低声对陆云袖解释:“张老与张婆婆是最先收留我与娘亲的人,后来年纪大了,我便将他们安顿在这里。张婆婆做饭十分好吃,你今日先尝尝她的手艺。” 陆云袖一听说是救过叶隐风的人,立时起了敬意,张老与张婆婆虽然年纪不小,但在这天地灵枢的好地方住着,腿脚十分便利,没有片刻便走到叶隐风与陆云袖面前。 叶隐风微笑着对张老与张婆婆说:“二老,这位便是麟儿的娘子陆云袖。” 陆云袖羞涩的福了福,“云袖见过两位老人家。” PS:后天墨白火车回家,这两日要攒足精力码后日车上的存稿,拖欠加更会放到下周二后,见谅。 188 喂饱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不知为何,即便是未见叶隐风的母亲阿怀,陆云袖亦是有一些紧张,她羞涩的站在那里,脸上皆是晕红。 这女子柔而不弱,落落大方,秀美如玉。那眉眼轮廓,柔和轻婉至不可思议的地步,在树影摇晃间,偶而流泄出的一点波光,更是有着春水般的温情。如此似江南烟雨之中走出的大家闺秀,在朝都也是不多见的,张老和张婆婆都欢喜的不行,直对叶隐风说好,说的陆云袖头都抬不起来,只顾着害羞。 叶隐风见时间不早,错过了午饭,怕是晚饭都快没了着落,赶紧摸摸肚子支开了话,“婆婆,我想念你做的饭啦。” 张婆婆一听,拍了拍腿说:“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做饭。婆婆一见到你们啊,就高兴的险些忘记正事。” 张婆婆转身朝着厨房走,张老倒是不急着走,站在原处,垂手看着叶隐风,正经的说了句:“麟儿啊,园子该取个名字了。” 叶隐风只沉思了下,便认真的对张老说:“以后,它便唤云隐别院吧。” 若将来我老了,打不动仗了,皇帝也还没杀我的话,便带心爱的女人来此,共度余生。只是不晓得,叶隐风有没有这么好的命,能与陆云袖在这云隐别院里清净度日。 张老转身带着两人往饭堂去,还激动的抹着眼睛,“往年啊,真担心你没个看的进眼的,我们两人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着你的娘子了。” 陆云袖一时有些痴,她总觉着自从自己踏出睿王府,每日都过的如同梦境。云隐别院,也许是只存在她梦里头的吧。不过即便是做梦也好,好歹也有两日好过。 云隐别院依山水而修,山是朝都东麓白鹿山,与朝都比邻相望,再过了云隐别院,就快到下个城市绵城;水则是白鹿山腰腹处直接引进来的温泉水,山水之间的别致安顿,风景秀丽,景色迷人,更是别有洞天。 饭堂在阁楼南侧,是独门小房,也是木制的构建,绿叶爬满了木房每个角落,偶尔也有鲜花点缀在上头。此时,那突然来的小雨将歇,每一片叶子上面,都凝着颗颗露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清新的味道。 张婆婆做的饭有些乡野的味道,这等浓香扑鼻的味道,就好似记忆里头时常有的那种故乡的感觉,也难怪叶隐风喜欢吃。 清炒蕨菜,腊肉笋干,酱烧茄子的等菜摆了一桌子,陆云袖一时饿了,吃了好几大碗,这可将张老和张婆婆乐坏了,拼命的给她碗中夹菜。叶隐风从未曾和陆云袖同桌吃过饭,看她吃的香甜,甚为奇怪明明身骨匀称,倒是特别能吃,时不时那双狼眼瞥一下陆云袖,望的最后她都不好意思再吃,便将碗箸放下,声音如蚊虫般的细小:我吃好了……。 丢死人。她又贪吃了。 叶隐风倒是难得垂头笑了出来,见到这般可爱的娘子,出来一趟亦是值得的。 吃完饭后,张婆婆将他们带到收拾好的房间里,这处四面环窗,烟紫纱帐随风而舞,左侧有书案,右侧立琴桌。穿过碧色珠帘,紫檀锦挂云锦百鸟罗帐的架子床于右面而座,鎏金雕山水双雀花鸟大铜镜贴墙而立,镜架为白玉雕芙蓉,左右各一荷叶形小桌,用以放各种首饰,与镜相对的是碧色双开大衣柜,柜身通体亦雕芙蓉莲叶图。左面座锦缎半卧贵妃椅,椅脚处,有一雕花小门木,那便是浴房。 叶隐风尚有些话要与张老与张婆婆叙旧,陆云袖便先自己在浴房里头就着温泉水擦洗了下身子,走回到房里头的榻上躺下,靠在上头只觉分外舒适。 这才是远离尘世,这才是真正的隐于人间啊…… 原先所谓的林碧园,都不如此地像世外桃源。叶隐风至少不会将她做诱饵,放在这里等着人上钩。她翻了个身,略有些春光外露,不过陆云袖也不大在意,云隐别院根本没有别人。 迷迷糊糊的等了会,叶隐风拉开门走进来,就见陆云袖半靠半倚,半路**的模样,顿时眸子微沉,上前躺了过去,将她拥在怀里头,“袖儿?” 陆云袖已经睡了有一小会,不觉蹭到他脖间,“嗯?” 叶隐风的手伸进里衣里头,就着那饱满开始轻轻的**着,另只手滑了下去,轻轻的触摸着敏感部位。 陆云袖一下子醒了过来,双手搭在叶隐风的胸口,打着呵欠问:“张老和张婆婆去歇息了幺?” “嗯。”叶隐风一面抚弄着,一面还坏心眼的问了句:“我的小袖儿这般能吃,为何身子骨不见胖。” 陆云袖听后,却又想起了儿时寄养在李家的事情,双眸微微一黯。 她压住唇中似要溢出的低吟,埋怨道:“你不想听幺?” “想。”叶隐风立时不再动,手却还放在原处,只把那温热熨帖在上头,陆云袖拧了拧身子,虽然还是不自在,至少能够正常说话。 那个时候陆云袖寄养在李家,与李依依差不多大年岁。 她穿李依依剩下的,吃,亦是要吃她不爱吃的。每顿饭她都是趴在桌子旁边,先看这一家三口吃的差不多,才敢动筷子。往往桌上是不剩什么的,她饿极了,便只能把桌上能吃的便扫光。 等到年岁大了些,亦是有女儿家自己的尊严,她便说,在后头等着他们吃完,再上桌子。只是每次出来后,桌上总是不留什么的。没办法,最后她也就只好去和李家的下人们在一起吃饭,至少还能填饱肚子。 所以陆云袖有一个习惯,便是不喜剩下什么菜,但凡能吃到肚子里头,她绝对不会放在眼前。 她就想起那时候,为了能吃一点好的,甚至爬树掏过鸟蛋,下来以后她偷偷的烤熟了,还没进口就被李依依抢走了。但李依依根本不吃,她嫌弃的放在鼻子下头闻闻,便扔到了地上。 李依依从小到大都没改掉她那坏习惯,幸好后来陆云袖嫁进王府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倒是让李依依捡了一回她的牙慧。沈风景和沈风栖不论如何都是将陆云袖放在前头的。 陆云袖说的眼睛里头湿湿的,后来靠在叶隐风的肩头,轻声说:“那时候李家说要我冥婚嫁过去,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因为不管怎样,至少在王府里头,我能吃饱……” 叶隐风听后,便将她按在身子下头,低低的吻了下去,在她那红唇之上,吻了一遍又一遍,“以后再不让你受苦。” 陆云袖方收了那委屈的情绪,却见叶隐风的眸子陡然认真起来,“叶将军别的能耐没有,至少能喂饱娘子的两张嘴。” “两张?”陆云袖好奇的问:“我与小碧?” 只是她刚问完话,便面红发烫,摔着手说:“你、你不正经!” 叶隐风便坐起身来,也拉着陆云袖起来。 小室轩窗,两人对望。窗外一轮清月渐渐升起,四周一片寂静。这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两个人,再不用顾忌其他。 不自觉的,陆云袖便顺势接下那炙热的亲吻,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叶隐风隔著衣衫抚弄那高挺的丰满,入手酥软,三下两下,便将其衣裳解开,月光之下,白嫩如雪,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扑鼻袭来。 PS:场景描写太占地方,于是这章多放了四百字当做补偿~ 189 肉肉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入夏之后便不会觉着寒冷,纵然是上身裸住,亦是温暖如初,更何况转瞬,叶隐风便已在不断的含着她唇齿的过程中,褪去了自己的上衣,二人搂在一块,哪里还有半点清凉。 他顺手去掉她发间那青玉簪子,让一头长发顺势披下,叶隐风窸窸窣窣的上下抚摸着那光洁如玉的身体,听着耳畔那入了情的低吟,似是婉转的莺啼,格外动听。 陆云袖粉脸通红,张嘴急喘,眉稍眼角尽是春意款款,偏在这处幽静地方,连小碧也未曾相陪,无人惊扰,反倒让她能够尽心投入。 叶隐风以一只手支撑住她的腰部,舌尖扫过她的鹅颈,再往下,含住那樱红朱果,刚入口便抬起头以另只手的指尖轻轻刮过,说道:“硬了。” 说话间,那手便爬到丝绸软裤下头,隔衣一摸,又轻喘了口气,“湿了。” 陆云袖呜咽一声,上身又被抬起,叶隐风垂首埋在那嫩白如雪的高山之中,一时迷失方向。他揉弄着,含咬着着,甚至用齿间轻轻刮着,陆云袖的腰越来越软,只能用余光扫到叶隐风的墨发。 她咬住下唇,伸手解开叶隐风的发冠,随手放到旁边,这时候叶隐风再抬起头来,烛光之中竟是柔化了他那分外坚毅的面庞,月华洒金,洒出万千柔情,一室空明中,这便是属于她的天下无双。 陆云袖倚在他肩头上,伸手在上身的累累伤痕处,轻轻抹过,她也学着方才叶隐风做的,垂首咬了上去。 这一下子令叶隐风整个上身瞬间僵住,低头看来,却是陆云袖正伸着粉舌,舔过他身上每一处刀疤剑痕,最后落在那心口,落下翩翩一吻。 她拂开脸旁长发,轻声说:“以后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叶隐风让她倚到自己怀中,肌肤相贴,他伸手从后头轻轻一褪,便将陆云袖的小裤一起脱下,知道要进行到这关键处,她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就是每每初探进去的时候,都会喊一声疼。 这回不是习惯的姿势,令她瞬间僵硬起来,叶隐风顺手解开自己的腰带,让外裳全部脱落,露出精壮结实而又骨肉均匀的身体,紧接着他伸手向下,亦是同样的速度,便立时顺着那水源不断的桃谷,顶弄了进去。 但是陆云袖习惯性的紧张起来,瞬间将叶隐风卡在原处,她张着小嘴倒抽了几口凉气,“疼……疼……” 叶隐风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陆云袖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带着哭腔回道:“你试试,真的疼。” 叶隐风纵身一闯,立时长驱直入,陆云袖喉间不由自主的便吟哦出声,险些要趴下去,被叶隐风及时兜住,戏谑的说了句:“我怎么试?或者下辈子你做男人也可。” “我……我才……”陆云袖刚要回话,就被那来自下身处不断的撞击,将脑中所有的清明都打散。 叶隐风伸手将她修长圆润的大腿打开,以方便顺畅的进入。单手紧紧搂住纤柔如织的细腰,毫不吝惜自己浑身的气力,似是要将自己全部穿刺到那幽深紧致而又妙趣无穷的空间里。浑身被冲击的娇慵无力的陆云袖只能一遍一遍不断的呻吟着。 叶隐风晓得这处是没有旁人,自是不用再顾忌什么的**。 如同秧苗破土,陆云袖分明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棵不断被滋养长大的大树。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他先是缓缓磨转着,不疾不徐的轻轻纵摆,待到她终于不再喊痛的时候,便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侵袭,时快时慢,九浅一深。强烈的快感令陆云袖一双雪藕般洁白的玉臂无所适从,就象沉沦中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的浮木,可前方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抓拿,一双秀眸中尽是情韵之中渗出的点点泪珠。 发丝散乱,轻摇臻首,眼前一片茫茫然。渐渐地,就连视线也都模糊了,陆云袖舒服的哭出了声,虽则这几日,每日都要被弄到泪眼连连,可今日不同往时。今日是在杳无人烟的地方,阁楼上的两位老人自是不会听见他们的欢爱,而整个云隐别院就是为二人专门置备出的地方,她到底是可以喊出了声音,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情绪。 骤然间,叶隐风虽然觉着不能瞧见陆云袖那张柔媚动人的小脸是个异常可惜的事情,便又再将她翻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陆云袖双唇微微开启,两眼迷离的盯着叶隐风,这个男人……越看越是好看。 她顺手环住男人的脖子,两腿被自然分开,果然一向最喜欢的就是彼此相拥的感觉,便是这世间独一的距离,令她觉着心都融到了一起。 叶隐风忽然想起初初时候,她对自己百般冷言,双眸相触时候,纵然情动,却也痛恨。然则她却是个这般如水柔顺的女子,她只对自己所信赖的人忠诚——所以她可以为了待她好的睿王妃与沈风栖等人,苦苦守在王府之中,就是怕他动手;所以她亦是可以为了小碧而不肯离开睿王府;所以她才在在最后的时刻拼尽全力,为了他而走出王府。 陆云袖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 这般想着,他偏头吻住那张一开一合发出无数软媚呻吟的唇,舌尖缠绕,唇齿相依。一双白皙纤嫩的可爱小手慌乱地娇羞撑在他肩膀上,越发强烈的冲击,令她雪白秀美的纤纤十指紧紧抓进他的肩膀里,樱唇瑶鼻里怎也抑不住的连连娇啼轻哼。 陆云袖眸光凄迷之中,甚至觉着叶隐风也将她的身体当做了战场,带着驰骋疆域的快感,带着杀戮四方的狠烈。可她当真喜欢,那彻彻底底将她占有的霸道,不温柔但也不粗暴。 她的身体忽然一阵战栗,紧紧的掐住叶隐风的肩头,指甲陷进去极深,显是到了极限。叶隐风亦是如暴风骤雨急速起来,陆云袖尖叫连连,脑中早已彻底空白,只听见男人到底是发出了声低吼,缓缓的将周身瘫软的她翻覆,抱到了怀里。 190 往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气喘吁吁的靠在他的肩头,半晌也未曾回过神来,忽然间她哭着埋首在叶隐风怀中,将他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哭什么?怎么哭了?” 陆云袖边哭还边那指尖抹着眼旁的泪水,始终不肯告诉他为何而哭。一张犹有余韵的小脸始终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突然间叶隐风悟了,轻笑道:“是太舒服了么?” 陆云袖顿时摇着头,面色绯红的不敢回答,叶隐风笑着拨开她的手,深深的吻了一下,“我娘子的下头,是最美的。” 陆云袖听后,还以为叶隐风又战意喧嚣了,吓的推拒了下,“我不行……不能要了……” 这几日连连欢爱,已是让**有些肿胀,原先不说,是因为经久未见,想念为上,如今歇息下来,还是有些不适的。 叶隐风将她揽在怀里,“不要,就是这般抱着你。” 陆云袖这才放下心来,再度靠回去,手在他身上的伤痕处轻轻滑过,每回都想问,最后也噎了回去,怕引起他心头的不快回忆。以前每每都是在夜里,瞧都瞧不清楚,上回在议事堂中,总算是瞧的清楚了,却生生的压了回去。 见陆云袖又在摸胸口那最深的伤疤,叶隐风低头问:“怎么?好奇?” 陆云袖拼命点头,毕竟见了都觉深可见骨,何况当时该有多痛,她这般想着都觉心疼,轻声问道:“痛么?” 叶隐风说:“几年前大漠上和狼眼一族交战时候,惹下的麻烦。” 狼眼一族是大漠楼兰的一支藏兵,所谓藏兵,便是隐秘而又难寻,他们来如闪电去如风,曾经令边关的人民过的极其的苦痛。大漠楼兰因深处在无垠无际的大漠,对这支藏兵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大梁国的皇帝便让叶隐风挂帅,领兵出战。 那是老将军力荐叶隐风代替自己上阵,也是他第一次挂帅,所以格外重视这场战役。他假扮商队入了大漠,被狼眼一族抢过好几次,次次暗地追击,都失去了踪影。最后一次叶隐风总算是摸到了对方的大本营,临走的时候被发现,仓皇之下被围攻,胸口中了这样一刀。当时狼眼一族都以为叶隐风死了,就不再管他,结果他生生的扛着这伤,奔回了兵营。 怕对方临时转移,叶隐风带伤出击,那一场追击战,打了三天三夜,最后因为这伤口始终以简单的药覆上而不管不顾,导致溃烂较深…… 陆云袖不肯再听了,她攀在叶隐风的臂上,说:“若往后还有这样的战事,岂不是还可能受到这样的危险?” 叶隐风倒是毫不忌讳这些事情,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她的手往下挪了下,分外慷慨的指着一道浅浅的伤疤,“这个相对比较要命,险些要了你夫君的命根子。” 陆云袖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隐风轻咳了声,“说来这并非外域邦国留下的,而是自己人害的。” “什么?”陆云袖不敢置信的抬眉。 叶隐风轻描淡写的说道,哪怕是陆云袖在睿王府也会遇见似小荷这样的内奸,何况是国与国之间。他遭遇暗杀,就是来自于自己比较信赖的一位将士。 那时候叶隐风正是如日中天,一人在外,声名赫赫,将很多外域野狼吓的再不敢对大梁国土动心思。但正因为叶隐风太过厉害,他们哪怕是要对大梁下手,第一个便要除掉这个战场鬼王叶隐风。 三年前,正逢国事初定,叶隐风的训练场新征了批有潜力的高手,作为叶隐风麾下“杀破狼”先锋队的人马。暗杀的人就藏在这批新兵里面,也就是在那议事堂中,叶隐风险些遭了毒手。 如今也算是盛世太平的日子,叶隐风将那些年的过往一桩桩说来的时候,陆云袖只觉心头凄惶,他如今的架上神坛,当真是用了多少鲜血和濒死换来的。 她喉头觉着有些憋闷,讷讷说道:“这样的时间,不要让我经历。” 她怕自己纵然是再坚强,也没办法接受叶隐风在自己面前垂死挣扎。 叶隐风微微一笑,眸光掠过那颇为伤感的眸子,又将手挪到自己肩头一处伤痕,“知道这处是哪里来的?” 陆云袖颤声说:“我不要听了……” 叶隐风吻了吻那只还在颤抖的小手,“是这只手抓的。” 陆云袖愣了下,一下子破涕为笑,她一下子翻到叶隐风身上,敲打着他的胸口,“胡说,这不是我抓的,我抓的在这里。” 说话间陆云袖突然下沉了脸,“这是谁抓的?” 叶隐风将她架到身前,也是闻到了一鼻子的醋味,这两人从始至终,总算是有了相爱的感觉。他低声说:“玉夫人用暗器打的。” “咦?”陆云袖顿了顿,“她不是你娘子么……” 一说到他娘子此事,便让陆云袖心头犯苦,叶隐风拍了下她的白嫩小臀,“自然是因为我不肯和她圆房,气的拿暗器砸为夫,为夫为了令她消停一下,生生受了。” 陆云袖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还觉着伤感的情绪,顿时被叶隐风弄的消弭殆尽,她又翻回到叶隐风怀里,将脚旁的薄被轻轻扯了,盖在二人身上,“不说了,睡觉。” 叶隐风从后头环住她,那钢臂铁腕上亦是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陆云袖看的一时心酸,也就只好闭了眼睛。她知道,他是为了安慰她的。 可是…… 如今是岁月安好,却尤惦记着世事无常。若是有日他遇见危险,她一定要想尽办法的保护他。陆云袖纵然是个弱女子,可也有想要保护自己男人的想法。 转念,她又在叶隐风怀里翻了个身,与他面面相对,红唇轻轻落在对方的额上,见他呼吸安稳,才柔声说:“我觉着,我真的爱你。” 原先是喜欢,很喜欢。如今是爱,很爱。 叶隐风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搂在她的腰间。那像如今这样,也就是很幸福的了。陆云袖求不了别的,也不求别的。只求能与他一起,就这么走下去。 191 大敌【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转日清晨,微光洒金透窗的房间,陆云袖睡的很好,早早便起了床,她坐在镜子前头细细的梳着长发,依样将她挽成个简单的发髻,插上那青玉簪子,回头看叶隐风还在熟睡,也便不多打扰,拉开门坐到外头的木质走廊上看着面前的山山水水。 檐外雨声淅淅沥沥,草木被雨水打湿,沙沙地响,泥水坑积着浑浊泛黄的水,被雨线点出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不断晕开的水圈――天地安静到只剩下雨水的声音,像是缓慢而悠远的诗行。 朝都初夏的雨总是有些多的,昨日下了一会儿,如今又是开始了晨雨绵绵。 张婆婆早就打着伞在院子里闲逛,瞧见陆云袖,晃悠悠的便走了过来,满面慈祥的说:“袖儿早啊,我去给你取早膳。” “不用,婆婆,等夫君起来再一起吃,我就是出来坐坐。”陆云袖挪了个位置,张婆婆也在她旁边坐下收了伞,伞面是青烟绿柳的纸面,合拢起来也极为好看。 或许是昨日体会到了自己的心境,陆云袖格外的关注叶隐风的事情,她不由自主便问:“婆婆,我能问问当初你们是如何救了夫君的?” 这桩事,说来也是引发了她与叶隐风之后众多纠葛的缘由。若没有当年的一把火,或许也便没有如今的镇国大将军――事态翻覆,也许今日的世子爷却是沈风麟。而没有沈风景假死的那桩事,陆云袖是万万没有嫁入王府的机会。 张婆婆听她如此说,抬头看向檐角上滴滴答答的雨水,雨水连绵成线,在风中斜飞入了木廊,皱着眉头拍腿说:“作孽啊……那时候老身还在乡间务农,凑巧看见一对母子,浑身是伤,跪在门口,说要讨碗水喝。老身一时心软,便收留了他们……” 恐怕那日,正是睿王府一场大火,阿怀带着儿子沈风麟不知道从哪里逃出去了,后来流落到张婆婆家中。 幸而有张老与张婆婆的及时救济,才让阿怀和小风麟的伤好的那么快。否则可能今日……他们已经……眸光微微一黯,陆云袖又想到了在睿王府中,对自己的亲人下了狠手的睿王妃与云萝夫人,不觉叹了口气,握住张婆婆那双苍老的手,“婆婆,谢谢你们。” 说话间,却又见张老打着伞从那边走来,陆云袖见他分明是来寻自己的架势,立刻站起身来。 张老探头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房间,似是有些顾虑叶隐风的样子,陆云袖轻声说:“夫君还在睡,一时半会应是不会醒的。” 张老这才点了点头,低声说:“那烦劳……呃,夫人与我来下。” 陆云袖见他面有难色的感觉,自己亦是微微一愣,但思及这二老都是被叶隐风奉为亲人的救命恩人,不可能害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张婆婆将自己的那把青烟绿柳伞递给了陆云袖,让她支着跟着去。 陆云袖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张老身后。 踏过泥泞,又穿过草地,二人行走的方向居然是朝着阁楼方向,阁楼一层,便是书房。 绮窗的窗纸上剪影幢幢。书阁中的藏书架巨大的身影,被灯光剪到窗纸上,成了交叠层层的黑影。一抹纤细的女子身影映在窗纸上,低垂螓首,手持书卷,慢慢地翻阅。恍惚可见,女子倾落成瀑的青丝以及那唯美的侧影。 大概是下雨的缘故,空气潮润,蜡烛燃烧的声音细微噼啪。书页轻掀,哗啦的声音也是细微的,仿佛也有些小心翼翼。 陆云袖见到窗后那幕唯美的场景,一时没有想到,居然又是个女子来寻自己,她心头暗暗叫苦,莫不是玉夫人之后的第二个? 在自己的见识下,在与叶隐风的对谈中,也可以了解到玉烟罗玉夫人不但是个妖孽,也是个要强的女子。 这窗纸后的那抹美丽的侧影,倒是令人怜惜的多,显然不会是玉烟罗,陆云袖却晓得,自己这等性格,对付强硬的可以,对付柔弱的只怕是要吃亏。 她站在那里顿了顿,才跟着张老走了进去。 女子还靠在书桌前,手中是一本陈旧泛黄的书册。 她抬头也未曾抬头,只是用那婉转动听的声音问道:“是洛白烟姑娘到了么?” 若是唤自己白烟,怕是来者不善,陆云袖整理了下心情,不卑不亢的说:“洛白烟在此。” 那女子听见她的说话后,到底还是抬起头来,眸光对撞之后,两人俱是一震――陆云袖还是第一回瞧见如此与自己想象的人,但她更如一朵临水自照的水仙,清丽中别有孤傲,闲适中却见轻愁。她的眉眼中,更多的是淡淡的疏离以及视若无物的冷淡,柔而不弱,雅而不骄。随手轻拂间,周身都隐隐流动着夺天造化的妩媚。 这…… 陆云袖这才发觉,自己恐怕,如临大敌。 女子将书放下,同样上下打量着陆云袖,忽然间柔声道:“我原以为洛白烟姑娘,应是个更加肆意更加娇媚的女子。” 陆云袖微微浮笑,“岂敢,白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 话刚落音,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未曾戴面具,心头更是紧张起来,若是这女子回去与那玉烟罗一对,发觉两次所见外貌不对,可不就容易穿帮。更何况叶隐风说过,他后院的三个女人都是有来路的,这让她更加警惕的看向对面。 张老早就静静的退了下去,将这满室书香留给了眼下这两人。 女子有些瘦弱,在某种程度上,比陆云袖要瘦小的多,这等身量真的让她不忍欺负,只在想,若她也求自己放了叶隐风,要怎么办。若她说让自己别霸占着这男人,要如何回答。 这女子一头青丝随意披散,与陆云袖不同的是,她只是以根竹管随意固定个发髻,青色衣袍宽宽大大,周身都泛着股清新的气息,那是与云隐别院更加和谐的感觉,就仿若她是从这里走出的草木精灵。偏这种闲适的姿态反倒让陆云袖无奈起来,这样的女子叶隐风为何不爱。 她将手头的书放下,站起身来,入了正题,“你可知道我是谁?” 192 劝说【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刚要答话,却突然闭了嘴。 原因无他,这女子伸出袖子的腕处,戴着串十八菩提,而最要紧的,却是那浅浅露出的伤痕。 陆云袖忽然间震惊的抬起头,更加紧张了,“你……你是阿怀?” 那女子也有些诧异,“原来……麟儿都与你说了。” 幸好方才陆云袖谨慎,未曾口出不逊,原来阿怀如今看起来依旧这般年轻,险些让她以为这也是叶隐风后院里头三个夫人之一。 阿怀招手让陆云袖坐到自己对面,她在桌前倒了杯茶。因为惦记着对方毕竟是叶隐风的娘,陆云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颇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不安感,坐在那里腰板都是笔直的。 在阿怀倒茶的时候,她只用余光偷偷的看着对面。说来阿怀也与自己一样,挺多委屈。当年是睿王爷的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婢,委身给了睿王爷,却始终不得名分,明明睿王爷那么喜欢她,到头来也不过是个三夫人。 陆云袖虽明白男人三妻四妾在大梁朝最是正常,却将心比心的想着,若有一日,叶隐风当真要和那三个夫人中的一人亲密,兼且生儿育女,怕自己也是要伤透了心。爱情若是可以分半,那便不叫爱情。 睿王爷娶王妃宠云萝的时候,阿怀一定很伤心吧……尤其是最后,一把火恐怕将她烧的彻底绝了情。 只是陆云袖从来不曾想到,阿怀居然会与睿王爷住的这么近,这些年,睿王爷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三夫人和儿子都还好好的活着。 倒是阿怀打断了陆云袖的思绪,当先开了口,“洛白烟姑娘,我能问你一句真心话,你便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爱我家麟儿么?” 如果是在前日,恐怕陆云袖还会思考一番,然则今日她倒是含出一点苦笑,“当然。” 阿怀其实对陆云袖没有恶感,尤其是见到一个与自己这般相像的女子,她更是不可能厉声相对。原先在将军府中,虽一直处在深宅之中,还是听见了不少关于洛白烟的传闻。 文先生说她是个狐媚女子,用心狠毒**上的将军。 叶茗衷却又说她,为人不错,甚为豪爽,不出几日便收服了议事堂里的所有人。 玉烟罗倒又说她形容温婉,应不是个会惹是生非的女子。 诸人口中,无一吻合。只有叶隐风,持之以恒的与自己说她的好,二人之间的交往,也是源源不断的传到耳中:将军的隐疾不是问题的确是个喜事,但自打有了洛白烟这个女子,日日承欢,夜夜笙歌,便是铁打的身子恐怕也得亏了,此事她倒是能忍下,毕竟谁没有个七情六欲,尤其是年岁正好的儿子,时时忍着也不是个事情。前些年,她没少花心思让叶隐风与那三个夫人圆房,这最后将军府的后院鸡飞狗跳的,到底也是不了了之。 可是最后听叶茗衷喜滋滋的报告说,叶隐风带着洛白烟到了这处别院后,阿怀忍不住了,终于踏出了佛堂,想要瞧瞧,这个洛白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自己的儿子失了心魂。 阿怀始终觉着,她欠了老将军一句话,也欠了老将军一条命。 她是想让叶隐风娶了叶灵秋的。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听话,却是第一回。 阿怀只好将实话告诉陆云袖,“白烟姑娘,我虽知道……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与你已有夫妻之实,可我早已属意让叶灵秋嫁给麟儿做正妻。今日来也就不想瞒你此事,只想请你谅解,并非我不答应……” 陆云袖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她倒是从未曾知道有叶灵秋这个人的存在。 眸光之中似有些不能理解,但她还是忍了下去。得认,似她这般不宜生育的身体,便是嫁给叶隐风做正妻,亦是要犯七出之条:不能传承后代,只怕最后也要成为众矢之的。 她原本就不想霸了叶隐风终生,可昨日刚刚意识到自己那么爱他,最后也是一场空梦了么。 陆云袖垂首说道:“您放心,我并没有不谅解。只是……” 她揪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我只与将军相守过几日,本也就是想能待的时间长些,从未曾想过求什么名分……我前几日已经与将军说过,我不嫁的。” 阿怀微微一愣,她原以为至少会遭到一顿驳斥,却哪里料得是这般反应。陆云袖暗暗擦去眼角的泪水,忽然一下跪在阿怀面前,“我晓得自己不应该和将军在一起,可我……” 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吃到的苦头,所以谁也不能谅解她横插而入的这一步,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也走了那么久的路,甚至在棺材里躺过一回,便是想与他在一起,这才不过五日,才不过五日。 陆云袖哑着嗓子说道:“我爱将军,我是真的爱他,我只求能多与将军一起几天,等过了这些日子,我便会离开,不再让你们为难。” 这番话却突然让阿怀想起了自己跪在睿王爷面前,哭着说她不求名分,只要与他在一起的那些场面。 她的手微微颤抖,总觉自己是在做着一桩坏事,当年别人棒打了她与睿王爷,而今她却要用自己这念佛的手,去拆散儿子与眼前的这个女子么? 陆云袖见她不说话,不得已便再求了几句,“我与将军相识半载,可在一起的时间只有这几日,我不是要攀附权贵,亦不是要夺人所爱,只求能与将军有些回忆,纵使以后不再相见,好歹也能留个念想。阿怀夫人……” 她张着眼睛,泪眼汪汪的问:“你能容下三个夫人,却为何容不下一个我……是因为,你觉着将军对我,就是真爱么?你怕将军娶了叶灵秋小姐,不会真心相对,所以才想让我离开的对么?我是可以离开,但是将军一生戎马,从未曾有过片刻心灵的安稳,作为母亲的您当真忍心么?” 193 赌约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阿怀敛下双眸,为人父母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只是处在她这个位置之上,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考虑,也有太多的情要还,即使不忍,却顾虑太多。 但的确陆云袖有一点说的没有错,她是担心,若自己的儿子对眼前这个女子是真心的话,那么叶灵秋该怎么办? 阿怀的内心百味交杂、极其复杂,既希望叶隐风可以幸福,又希望自己可以给将军府一个交代。她不禁惆怅,若眼前坐着的这个女子就是叶灵秋该有多好,那就不用让她再来担这份心了。 “夫人,白烟所求不过这几日的温存,您就成全于我吧。”陆云袖伏在地上不起,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滴落在地上,她就想是空口吃了黄连,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涩的浑身发寒,连着指尖都是满满的凉意。 从睿王府一直到议事处,她一直都隐忍着,总以为只要越过了这些困难,哪怕没有名份,两人能够厮守在一起,贪得那一线温存也是好的。 她虽然也做梦想过自己未来有一天可以以陆云袖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嫁给叶隐风,嫁给这个她所深爱的男人,但是确实是没有想到,现实摆在眼前是如此之残酷。 阿怀是叶隐风的娘亲,而且心中早有替叶隐风挑选的正妻人选,那么她也没有办法去违背阿怀的意思。这个女人当初为了自己的儿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或许比她还要多,陆云袖无法也不忍心让叶隐风因为她成为一个不孝不义之人,若她的结局只有退出,那么她也甘愿了。 只是,这几日……这几日就好……完了,她便会和小碧一同离开。 “起来吧,我允了你就是。”阿怀叹了口气,纤白的手搀起了陆云袖,这个洛白烟与当初的她实在是太像了。若是真如文先生所说的那样,怕她现在也不会有那么一丝的心软和愧疚,怕是处理起来也能够果断一些。 “谢谢夫人。”陆云袖起了身,拿着帕子不停地拭去眼角滚落的泪水,对着阿怀夫人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她并非在博取同情,只是这么多些天里,心底积攒的压力与委屈顷刻间爆发,让她止也止不住。 阿怀默默地拍了拍她的手,她并不想为难她,心下百转千回,终发出一声叹息道:“罢了。我也并非是那么不近人情之人。洛姑娘,你愿意和我打一个赌吗?” 陆云袖不解,手下的动作一顿,张了张嘴,愣道:“夫人要赌什么?” 阿怀一颗一颗拨着手中的念珠,眼神柔和却又坚决:“倘若你离开之手,麟儿还要寻你,并且找到了你,那么我便让你入府。”如果叶隐风真的非这个女子不可,那么她就算想要阻止也是没有用的。 阿怀并非不懂情爱之人,她明白,若是两人动了真情,又将对方视若比自己还要重要的存在,那么若她还要将叶灵秋硬塞给自己的儿子的话,怕是对叶灵秋也不公平,而且说不定会造成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另一出的悲剧。 虽然她心中最喜欢的仍是叶灵秋,但是这一切的一切还都要看这几个小儿女之间自己的缘分。 陆云袖心中忐忑,虽然这个赌约赢了的话,只是说让她入府,还并未承认她,但这算不算阿怀夫人在给她机会?但若是叶隐风不来找她,或者说找不到她的话……两人是不是也就此错过了一辈子?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还是点下了头:“我答应。”现在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既然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她相信叶隐风会来找她,如若找不到……那也只能证明两人之间的缘分尽了。 陆云袖想了想,又补充道:“夫人。为了公平性,白烟不会给将军提供任何的线索……一切凭缘。” 陆云袖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坚决,阿怀的眼中掠过一丝意外,原本就算陆云袖不说,她也打算提出这个条件,但没想到陆云袖竟然自己提了,阿怀心中略微有些改观。这个女子表情坦坦荡荡,果然不像文先生所说的那样是个心机极深的狐媚女子…… “恩。这期间,我也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干扰,若他找到你,那我便认了。”阿怀此刻的神情柔和的许多,甚至带上了一抹略带赞赏的笑意。她本就做事凭良心,又吃了太多这么方面的亏,所以也不屑用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既赢得起,也输得起。 只是……这诺大的国土,要寻一个人,又没有任何线索,恐怕也如大海捞针一样……这结果谁赢谁输,谁也不知道。 有了阿怀夫人这一句话,陆云袖的心也安定了许多,她捏着帕子,双手相碰搁在腰间,倾下腰行了一个礼,抬头道:“三日之后,将军假满归朝,白烟和家妹自会寻恰当的时机离开,请夫人放心。” 阿怀点头:“如此,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你我所说,莫要让麟儿察觉。” “应当的。”陆云袖恭敬应道“白烟知道该如何做,夫人就放下心来。” 语毕,陆云袖抬头望向阿怀夫人,只见她闭上了眼,握着手中的念珠,面目祥和,嘴唇微动,念着梵语经文,一副入定的姿态。 陆云袖也知趣,知道阿怀夫人意思是她已经可以离开了,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轻轻地掩上了门。 张老早已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便迎上前:“洛姑娘,与夫人谈完了?” 陆云袖点了点头,眼眶因为先前的谈话,还有些红肿。张老见她如此,他与阿怀母子相处甚久,虽没有亲耳听到两人的对话,但也猜到了一二。 张老轻叹:“夫人,莫要怪阿怀夫人……” 陆云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您放心,我并非是不懂事之人,夫人如此,必有她的理由。”想了想,她又对张老说道“张伯,我们先不回去,您能带我去厨房吗?” 194 用心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张老在前方引路,陆云袖莲步轻移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两人均是默不作声,气氛很是安静。 张老带着陆云袖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尽头见到一扇圆形拱门。两人踏进门去,陆云袖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拱门的那头是足够一家子自产自销的绿油油的菜地,陆云袖跟着张老从用石板搭出来的小路上直走绕开了那片长势极好的蔬菜地,来到了空地之上。只见空地上竖立着一座青砖瓦房,门口摆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水缸,而在离屋旁的井边不到二十步路的地方,还被隔出了一个圆形栅栏,里头圈养了一些鸡和鹅。 张老见她看那些小鸡小鸭看的仔细,憨厚地笑道:“老汉是庄稼人出生,被将军安置在这后,闲得慌,见这地大,就自己种了些蔬菜、养了些家禽。府内人不多,这点地方就能管全府的温饱。” 陆云袖微微点头,张老一家很是朴实,她本就很有好感,因此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 张老替她打开厨房的门,陆云袖踏了进去,她左右转了一圈,发现着厨房内早准备好了一些摘下的新鲜蔬菜和一些猪肉和鸡肉,陆云袖在灶台上的竹篮里还发现了一块白嫩嫩的水豆腐。 她眼睛转了转,心中已有了主意,她对张老说道:“张伯,您先回去,今天中午的饭菜就交给我了。” 张老有些惶恐,连连摇头:“夫人,这可使不得。” 陆云袖微笑道:“没有关系。我又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昨日我和将军已经让您们两位老人家操劳了一天,今天又怎么好意思。” 说着陆云袖扶着张老的手臂,轻轻将他往外扶,说道:“早上出来的匆忙,您就替我和将军知会声,就说我找你去帮忙准备午饭的食材了,让将军不必担忧。”陆云袖自然记得与阿怀夫人之间的约定,她原本就打算今日要大展厨艺,此番正好顺水推舟,可以在叶隐风面前把事情圆了过去。 “那老汉就先走了。”张老犹豫了一会,也不再推辞,向陆云袖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张老走后,陆云袖先去院里的水缸内取了一桶水,倒进锅内,然后进了鸡笼,摸了几枚鸡蛋,又用刚才打的半桶水将鸡蛋表层洗干净后,将其中三枚放进了锅中,其他的则取了一个瓦碗放在一旁备用。 陆云袖将炉火升起,看着锅中的水渐渐地升起了白烟,扑扑地冒着水泡,她见水烧的差不多了,便熄了火,捞出了鸡蛋泡在冷水中,而烧好的水则倒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水盆中。 盆中先前就有备好一些冷水,现在热水往中间一倒,水温刚刚好。陆云袖将自己怀中的帕子进在水中,捂热了再绞干,热敷在自己的眼睛上,这是为了让先前哭红的眼睛看起来自然一些。 帕子冷了再放进水内弄热了继续敷,以此重复了好几遍,陆云袖才停下手来。她叹了口气,将冷去的水倒掉,今日对她的打击不小,但是发泄过后,也觉得心中郁结的那一股子闷气散掉了不少。 陆云袖勉强打起了精神,取出泡冷的鸡蛋,剥壳切开,取出蛋黄后弄碎了放在一旁备用,而蛋白则是和红青椒一起切成了丝。 叶隐风嗜辣,陆云袖自己也很喜欢这种辣的爽快的感觉,她起了油锅,将切好的朝天椒和花轿一起丢进去爆出香味后滤出,再将青红椒丝丢入翻炒,最后才将切丝的蛋白倒了进去一起爆炒,为了增加味道,陆云袖还舀了一勺豆酱倒了进去,顿时锅内的香气四溢。 待陆云袖将菜盛出搁在盘内,那红绿白三色相衬相映,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陆云袖尝了一口,火候掌握的刚好,蛋白滑嫩而不老,辣而入味,很是爽口。而这第一道双丝蛋白正是叶隐风最喜欢吃的。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再给叶隐风做这一道菜。 陆云袖眼中又微微泛起了泪光,被她用袖子胡乱的抹去,她吸了吸鼻子,露出无比苦涩的一笑。 爱到深入,若说离开,又怎么舍得?但是她却不得不走……所以这所剩的最后几日,对她来说,只有珍惜,而不能留有遗憾。 辣食易上火,对陆云袖来说,一个威风凛凛大将军若是因为嘴上长疮,口上起泡,说话都说不利索,那在文武百官面前在圣上面前,可是一件太过于丢脸的事。 因此,平日里她就算再贪嘴,也不允许叶隐风多吃,所做的也大多是些清淡却有益于身体的东西。 而如今既然快要离开,她就想掏尽自己的所有去对叶隐风好。知道叶隐风也馋了许久,因此她必要满足与他。 将做好的第一道菜放入食盒保温,陆云袖挽挽衣袖又开始准备起剩下的几道菜。 厨房顶上的烟囱升起了袅袅的白烟,若是靠近了这间普普通通的青砖瓦房,那香气便扑鼻而来,直勾起你满肚的馋虫。 而厨房内,那道忙碌的粉色身影,神情认真,捏着刚洗好的茄子切成段后放入油中爆炒,搁酱放调料一气呵成,最后撒上肉末,闷上一会,一道油焖茄子便好了。 将菜盛出,陆云袖摸了摸额上的汗,看着灶台上头的菜,双椒蛋白、水煮肉为辣食,蛋黄炒南瓜和清炒青菜则是解辣的良品,剩下这道油焖茄子也很是下饭。陆云袖稍作思考,想到吃饭的人数,还是决定拿着剩下的材料再做一道汤。 竹篮里还剩了一块豆腐,先前做水煮肉时也还剩了些肉,正好可以切一些肉丝。陆云袖开锅烧水,将豆腐小心翼翼地切块放入锅中,而且切好的肉丝裹了蛋液后也放进水中一起翻煮。最后则调味勾芡盛出,在上头洒上一些洗好的香菜叶,便是一道爽口清新的香菜豆腐羹。 陆云袖的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她随意抹去汗水,一道道菜往那大食盒中放,这每一道菜虽然简单,但都是叶隐风最喜欢的,都倾注了她的心血。并不是陆云袖悲观,总隐隐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也许这几日之后,两人此生都无再见的可能性了。 195 可惜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另一头,叶隐风一夜好梦,醒后,手下意识地往身旁摸去,却意外地没有摸到那具熟悉的身体。他睁开还有些困倦的眼,在房内左右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陆云袖的影子。 “袖儿?” 随意披了一件外袍起来,叶隐风推开房门,唤了两声,没人回应,刚想转身回房间换好衣服,去寻人时,却远远地见到张婆婆端着一个铜盆,稳稳地向他走来。 叶隐风连忙迎上前去,结果张婆婆手中的铜盆,道:“婆婆,您这么大年纪了,这些事还是让下人来,您别太操劳了。” 张婆婆乐呵呵地笑开了,脸上的皱褶越发明显:“干了一辈子活,现在让我闲着,我可不习惯。” 老人家的步子慢,叶隐风端着盆配合着张婆婆,缓缓地走进屋内。他将铜盆搁在案几上,又扶着张婆婆在一旁坐下。 张婆婆捶了捶自己的双腿,笑道:“快抓紧时间洗漱,水冷了就不好了。” “唉。”叶隐风应道,拿水漱了口,又在热水中弄湿了脸巾,细细地擦着脸,擦着擦着突然一顿,转头问道:“婆婆可有看到白烟?” “一早便和老头子出去了。”张婆婆随口应道,心里却有些复杂,她自然是知道,自家老头子带陆云袖去了何地。她不禁在心下叹了一声,叶隐风是她看大的,当初知道他有“隐疾”时,可急坏了她。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人若是摊上了这毛病,可是大事! 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个合心的,又能解决叶隐风“隐疾”的,却还是阻隔重重……让她忍不住想怒骂老天不长眼。 “若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张婆婆小声地嘟囔。 叶隐风洗着脸听得不真切,抬起头困惑地“恩?”了一声。 张婆婆回过神来,讪笑道:“麟儿,白烟是个好女孩,你可要珍惜。”昨夜叶隐风和陆云袖两人的相处,张婆婆自是看在眼中,她与阿怀不同,陆云袖在她眼中,温婉又可爱,知书也达理,是个好妻子的人选。她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姑娘,也希望叶隐风和她能有个好结果。 所以,方才她就在想,若是陆云袖能够怀上孩子,怕是阿怀也不会狠心将他们拆散开来。 叶隐风面对着这个他尊敬的长辈,难得脸红了一下,为了掩盖自己的异样,拿着手中的脸巾,胡乱地抹了抹脸,才重重地点下了头:“我只爱她,所以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张婆婆笑眯了眼:“不离不弃?” “恩,不离不弃。”叶隐风郑重地做下了承诺。 张婆婆满意地点头,道:“那这两日,寻个时机,带她去见见你母亲。”若是阿怀见到这两人站在一起,看到叶隐风的决心,这样或许两人之间还有转机,张婆婆如是想。 “恩。”叶隐风薄红了一张俊脸“我本就打算带她去见母亲……我是一定会娶她的。”叶隐风知道,自己的母亲一心想让他娶叶老将军之女叶灵秋。但是他一直以来都只当叶灵秋是自己的小妹妹,并未有其他的心思。 而自从遇见了陆云袖,他便知道,这个女人,便是他要厮守一生的人。他认定了,那一辈子也不会更改。 至于母亲那里,他也相信,时间久了,母亲一定会接受陆云袖,所以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那婆婆,就等着抱曾孙了。”张婆婆乐开了,嘴一张便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叶隐风一愣,脸上笑着,心中却是有些惆怅。虽然他也希望陆云袖能为他生个孩子,但是想到陆云袖现下的体质,这孩子……怕是难…… 叶隐风眼神闪了闪,唇角又扬起了几分,但就算没有孩子那又如何,他要娶得本来就是陆云袖这个人,而并非就图她为自己生个孩子,有没有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只是陆云袖那个性子,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现,怕是内心因此纠结的很……叶隐风暗想,他是无所谓,但是却想陆云袖开心,那么这个心结必须要解除。这怕是要寻个时机,去问问大夫,可有调理的药方……若是能请到那鬼医圣手影逍遥就好了。 张婆婆并未发现叶隐风的异样,全当他是害臊,在一旁但笑不语。 屋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叶隐风耳力好,侧耳仔细一听,那熟悉的步伐声让他转头对着张婆婆一笑:“看来是张伯回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张老硬朗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前,他见叶隐风已经醒了,正与张婆婆谈笑着,便也笑着上前:“麟儿,睡得可好?” 叶隐风点了点头,向张老身后望了望,却没有见到陆云袖,他疑惑道:“张伯,白烟不是同您出去了吗?怎么不见人?” 张老故意板起了脸:“怎么,你我这么久没见,你就想着你的小娘子?” 叶隐风赔笑道:“当然不是,来,您老喝茶。”说着从一旁的水壶中倒了一杯子清茶递给张老“这是我从宫中带回来的,上好的龙井,您尝尝。” 张老在张婆婆身旁坐下,就着杯子喝了一口,笑道:“老汉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夫人正在厨房,说要为你做一顿好菜。” “看来,又有口福了。”对于陆云袖的手艺,叶隐风自是喜爱得紧,他的这位夫人,总能把最简单的东西变得很好吃,那一双巧手,真是妙哉。 “张伯、张婆婆,一会一起尝尝白烟的手艺,保管让你们赞不绝口。”叶隐风笑着发出了邀请,就算他不说,一会陆云袖回来,也一定会留下两位老人一起用餐。 两位老人家也不推辞,叶隐风笑着同二位打了个招呼,又转身回了内室,再出来时,已换好了衣衫。 他笑了笑道:“您二位现在这等着,我去看看白烟。”说着行了一礼,便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 等叶隐风走远了,张家二老却收敛了笑意,张婆婆一脸忧愁,对着张伯叹道:“阿怀夫人寻了白烟去,可是为了那事?” 196 温暖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张老点头:“我在屋外听的不全,但也能猜到阿怀夫人说了些什么。而且白烟那孩子出来后,眼睛都是肿的。” “作孽啊。”张婆婆大叹,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满“也不知阿怀是怎么想的,若只是为了报恩还情,又何必如此狠心。” “阿怀总是有自己的考量!”张老瞪了一眼张婆婆,对于她的说辞颇有微词,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几分。 张婆婆恹恹地低下了头,嘀咕道:“我就是觉得可惜。”相爱而不能相守,这是多大的折磨,阿怀自己又怎会不知,又为何要让两个年轻人又步她的后尘。 张老沉默了好一会道:“这事我们管不了,顺其自然吧。” 张老说的也有理,他们二人毕竟是外人,又怎么知道阿怀心中那千思百转的想法,或许真的有她的道理所在。 但是……张婆婆始终为陆云袖而觉得不甘心…… 张婆婆又叹了一声,不再作声,屋内陷入一片沉寂,两位昔日感情很好的两人家,头一次意见产生了分歧,各据一方,互不理睬。 厨房内,陆云袖将灶台整理干净后,却对着那个大食盒犯了愁,里头装了六道菜,每一道的量都很足。 她尝试着去提,却发现自己的那点小力气,根本就不能稳稳地提着食盒回去,恐怕还没走多少路,里头的菜便洒的差不多了。 陆云袖不禁懊悔,为何当时没把张老留下来,这样的话,两人还可以搭一把手。 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了腰,陆云袖一惊,刚要挣扎,想是谁如此大胆,随之而来的熟悉的声音,又让她定下了心:“袖儿,怎么站在这发愣?” “怎的走路都没有声音的。”陆云袖转过身去,怨怪地瞪了一脸无辜的叶隐风一眼,叶隐风大喊冤枉,他哪里知道竟会吓到陆云袖。 陆云袖依在叶隐风的怀中,指了指那案上的食盒,嘟起了嘴:“我拿不动。” “做了什么好吃的了?”叶隐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食盒的盖子,先前他在门外时就闻到了那扑鼻而来的菜香,胃中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 而当他看到食盒每一层那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肴时,肚子忍不住就咕咕地叫了起来,引得一旁的陆云袖轻笑出声。 看着陆云袖缩在他怀中,因为笑而颤抖的肩头,叶隐风尴尬极了,他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自己可是一早起来就什么都没有吃,现在面对这样的诱惑,又怎么能忍得住。 “还笑!” 叶隐风瞪着眼睛佯怒道,谁知陆云袖笃定了他不会真的生气,反而笑得越来越厉害,有收不住的趋势,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动。 叶隐风很是郁闷,一不做二不休,抓过陆云袖就吻了上去,要重振夫纲!叶隐风着了魔似的亲吻着陆云袖,那双唇就像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一但沾上就上了瘾,怎么都不够。 两人变换着各种方位,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发出滋滋的水声,不一会呼吸都乱了起来。激烈的亲吻让陆云袖眼中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双颊娇红如天边的晚霞,眼波流转,柔中带媚。 这样的陆云袖让叶隐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手向陆云袖衣中探去,刚要触碰到那团温香软玉,手却一顿,几番挣扎,还是将人推了开来。 双唇分开,陆云袖的神情还有些迷茫,茫然地看着叶隐风,像是奇怪他怎么不继续下去。叶隐风极力克制,此时的陆云袖就像是一只无辜的羊羔站在大野狼的面前,却天真无邪不知逃跑。 叶隐风眼中微暗,哑着嗓子温柔地拍了拍陆云袖的脸,低声道:“袖儿,我可不想在这里就要了你。” 陆云袖顿时烧红了脸,胡乱地整理着被扯开的前襟,叶隐风见她手颤的厉害,宠爱一笑,大手伸向前,仔细地替陆云袖整好了衣衫,抚平了皱褶。 想到自己差点就在这厨房之中同叶隐风一道共赴巫山,陆云袖羞的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乖乖地站在原地任叶隐风摆弄。不知怎地,看着叶隐风,她又想到阿怀夫人同她说的话,落寞在心中四溢,抑制住不断上涌的泪意,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有多么不舍。 叶隐风牵起她的手,放在唇前落下一吻:“我们回去吧,张伯和张婆婆还在等着呢。” 陆云袖点下了头,为了不让叶隐风有所察觉,她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和饭桶,道:“那这些……” 叶隐风无奈,将食盒重新盖好,一手提起,一手抱着饭桶,却再没有手牵陆云袖了,这让他有些不满。 陆云袖看他的脸忽然变得有些臭,再看看叶隐风的双手,一下子便猜到了什么,没想到这个叱咤沙场的大将军,也有这么孩童的一面。 “我来。”她从叶隐风手中抱过饭桶,这个东西要比食盒轻上许多,她抱在怀中还算是轻松。将自己空出的一只手放进叶隐风的手中,陆云袖笑道:“将军大人,还不快在前方引路,再磨蹭,饭菜可全都要凉了。” 叶隐风眨了眨眼,微微弯了弯腰:“遵命,夫人。”说着牵着陆云袖的手,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看着陆云袖沁汗的前额,却又有些担忧,道:“若是太重,还是我来拿吧。”说着便要伸手接过来。 陆云袖固执地将饭桶又抱紧了几分,另一只手握紧了叶隐风,摇了摇头:“相公只要牵着我就可以了。”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让叶隐风牵一辈子,只是现下,这样的情况,能够珍惜一分便是一分,好歹让她往后也能留下个念想。 叶隐风勾起了唇角,从陆云袖手心传来的温暖直暖上了他的心头,那轮廓分明的五官更是柔和了几分,他不再多说,牵着陆云袖往前走,两人间的气氛,他用心便能感觉的到,那种满满的溢满心头的幸福…… 197 出城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回到两人居住的小院,张家二老早就在饭堂等候。见二人携手而归,张家二老上前接过叶隐风和陆云袖两人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 张婆婆将食盒中的菜一道一道地取了出来在桌上摆放整齐,面对着桌上精致的美食,看着陆云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满意。这样进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子,比起那只会舞刀弄枪的将军府小姐好上千百倍,如果让她选择,那必然是陆云袖这样的做儿媳妇不可。 张老见自家娘子又对着陆云袖露出怜惜的目光,生怕叶隐风发现什么,在桌下暗自轻轻踢了一下张婆婆,换来对方一个白眼,完全对他不作理会。 张婆婆替叶隐风和陆云袖盛好了饭,唯独不给张老盛,只是将饭桶往张老面前一推,让他自行解决,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张老面对张婆婆的突然发难,不知道往日温顺的老太婆是怎么了,只得吹胡子瞪眼给自己添了饭。 叶隐风和陆云袖看着两位老人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分坐两边,谁也不愿意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面面相觑着坐了下来吃饭。 入嘴的食物也正如它散出的香气一般,很是美味,张婆婆越吃越是对陆云袖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您这手艺是跟哪家师父学的?” 陆云袖红了红脸,细声说道:“不才,是我自己学的。” 小时候她总是吃不饱,经常半夜饿醒后跑到厨房去找吃的。后来被厨房的大师傅知道后,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给陆云袖加伙,因此总是留下一些材料,藏在厨房的一角,让陆云袖半夜来自己弄着吃。 起先陆云袖总是把菜做得如焦炭一般,吃着那样的东西,却是比饿肚子还难受。陆云袖便暗下决心,摸索着做菜的诀窍,她本来就聪明,这菜也一次做的比一次可入口了,久而久之,便被陆云袖成就了一番好手艺。 竟是自学成才!张婆婆赞赏地点了点头,眼神有意无意地瞥过张老,似乎是在说,你看人家洛白烟多么贤惠,多适合叶隐风。 张老视若无睹,径自往自己碗里添菜,毕竟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妻,张婆婆所想,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虽然不说,但是内心其实也是喜欢陆云袖的。只是这阿怀夫人所决定的事,他一个外人又能怎样? 而且这大家族中的恩怨情仇,总是复杂许多……毕竟将军府里还养了那三个如豺狼虎豹一样的夫人,陆云袖这样柔弱的女子,一但入了府,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事,谁也不知道。 就算叶隐风护着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照顾周全了。所以,或许分开了……对陆云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桌上的气氛又变得有些诡异,叶隐风和陆云袖对视一眼,清咳道:“张伯、张婆婆,一会吃完,我带着云袖出去逛逛,家中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若是有人来寻我,就让他们两日之后直接去将军府。” 这两夫妻之间的问题,只有两人自己能够解决,叶隐风特意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而他自己也打算要带陆云袖去一个地方。 “恩,你就放心去吧。”张老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搁进了陆云袖的碗中“麟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您放心。”陆云袖连连点头,面对张老的示好,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一点一点扒着碗里的饭菜,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一旁的叶隐风无奈,取了一个小碗,舀了一碗汤,放在陆云袖一旁,柔声道:“慢些吃,喝点汤,别噎着了。”说着干脆直接舀了一勺,放到了陆云袖嘴边。 陆云袖红了红脸,张口吞下了那口汤,叶隐风又取了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沾到的酱汁。 见两人气氛正好,倒是张婆先忍不住红了眼框,她暗自叹了口气,低下头默默吃饭,原本好吃的饭菜,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叶隐风留下了自告奋勇要收拾的张家二老,独自牵着陆云袖,当做消食散步到了马厩。 将吃草的飞影牵了出来,叶隐风安好了马鞍,替陆云袖披上了披风,将人举了上去,待陆云袖坐稳,自己则翻身上了马,拉起马缰,正好将陆云袖揽在胸前。 “坐好了。”随着话音落下,叶隐风一夹马肚,飞影嘶鸣了一声,小跑着载着两人出了云隐别院,直奔城门而去。 叶隐风在京城中的名气太大,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位人称“鬼王”的将军。先前他凯旋而归之时,街上挤满了为了一睹他真容的百姓。 因此平日里给人感觉不近女色,又有“隐疾”传闻的叶大将军,此时骑着马怀中还抱着一个脸藏在披风兜帽中看不清真容的娇小女子,无人不投来好奇的目光。 “莫非叶将军病好了,人也开窍了?”街上的百姓这么想着。 不少还未出阁的小家碧玉闻讯羞涩地躲在门后,悄悄地看着这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大将军,那少女之心起了憧憬。当他骑着马远去之时,看着那道宽厚的背影,又忍不住落寞,对于叶大将军怀中的那名神秘女子,也心生了几分羡慕,想着若是自己是那名女子就好了。 不知自己以成了全城待嫁少女羡慕的对象,陆云袖只是害怕地侧身缩在了叶隐风的怀中,大大的披风兜帽正好遮住了她的容貌。 她先前不知道叶隐风竟要带她出来,因此并未带上上官轻鸿为她准备的软皮面具,现下,她心中胆颤不定,生怕被熟人认了出来。 不过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飞影悠闲地驮着二人来到了城门口。城门前的守卫是认得叶隐风的,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叶将军这是要出城?”守卫边说着,目光不敢放肆,却忍不住好奇地落在了叶隐风怀中的女子身上,先前就听叶将军营中的将士们说,叶将军碰到了真命天女,连“隐疾”都不药而愈…… 见两人的亲密模样,想必就是这位姑娘了…… 198 温泉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恩。”叶隐风随口应道,将怀中的陆云袖遮挡地更严实,眼神不悦地撇了那名守卫一眼。守卫摸了摸鼻子,收回了视线,叶隐风占有欲十足的表现,让他不禁心想这女子果然对叶将军来说是十分重要。 守卫退到一旁,让开了道:“将军何时回来?若是会过了关城门的时间,可要我同下一班的兄弟打一声招呼?” “不用,我们明日才回来。”叶隐风淡淡地丢下一句话,马鞭一扬,飞影便如离弦之箭,飞驰了出去。 出了城之后,人不如城内那么多,陆云袖僵直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许多,放任自己依偎在叶隐风的怀中。 飞影不亏是难得的宝马,只是一会的功夫便出了朝都,离城门已是遥遥相隔数里,算起来已在最近的绵城境内。听着擦耳而过呼呼的风声,陆云袖放开嗓子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叶隐风轻轻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着拍了拍飞影的脖子“好孩子,再快些。” 飞影颇有灵性,嘶鸣一声,雄纠纠气昂昂,四蹄如飞在宽敞的大道上疾驰,从远处看所过之处掀起淡淡的尘雾一片,很有腾云驾雾之感。 两人骑着飞影拐进了大约离京城十里地有余的一片树林之中,叶隐风令飞影放慢了脚蹄,两人一马徐徐前行,静寂的林间除了极有节奏的马蹄声外,便是风声和盘旋在上空清脆的鸟啼声。 因为四周无人,陆云袖取下了兜帽,一双好奇的眼睛四下张望。这片树林很大,一眼望去,树木繁茂,地上还长着不知名的野花同野草。再向上看,阳光透过层层枝桠的缝隙,投射下来,少了些灼热,多了些柔和,林间的小鸟,一边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一边躲在枝头,小心翼翼地偏着头看着他们这两位闯入者,偶尔还发出几声悦耳的鸣叫。 有些胆大的,则是飞了下来,停在飞影的头上,一步一步试探着向陆云袖跳去,刚要跳到她的身上,飞影打了个喷嚏,惊起身上的飞鸟,一时间飞得连影儿都没有了。 陆云袖长在深宅之中,平日里接触的假山假水和人工种植的花草,还从未接触过这样的景象。她脸上多了几分因为新奇而产生的愉悦,叶隐风见她高兴,笑了几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两人沿着林间小径越走越深,沿途还能看到一些温顺的小动物探头张望,陆云袖完全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到了。”叶隐风一勒马缰,飞影乖乖地停下步来,陆云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来到树林的中心。 陆云袖由着叶隐风将她抱下马来,脚下站定后,面前是一大片青葱的草地,上头长着或白或紫的小野花,偶尔几只白色的小兔子在草地上吃草,三瓣嘴一动一动,分外可爱。 而草地的中心则是一片圆形的小湖,湖边还建了一座别致的木屋,揉了揉眼睛,陆云袖奇怪地往湖的方向又忘了几眼,确定自己的确没有看错,那湖上袅袅的白雾缓缓升起,空气之中还有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叶隐风牵着陆云袖走到湖边,示意她跪下来,将陆云袖的手放入池内:“如何?” 陆云袖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嘴巴微张,呆滞了一会,才说道:“温泉?” 叶隐风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哈哈大笑,陆云袖一头雾水,噘着红唇郁闷地看着他。叶隐风笑了一会,停了下来,道:“这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地方。当初也没有想到这片野林之中还藏有这样的温泉之地…因此在这建了所木屋…每过一阵便来此享受一番。” 说着他微微一笑,道:“夫人对这里可还满意?是不是感觉同云隐别院不同,别有一番乐趣?” 陆云袖红了红脸,心知叶隐风这又是带她来泡温泉了,实际早在她接触到那舒服的水温时,早就有些蠢蠢欲动,只是这里毕竟和家中不同,是野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外人来,她始终放不开来。 叶隐风见她如此娇羞,起身在陆云袖瞠目结舌之下,一件一件褪去身上的衣物露出那健壮的胸膛,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虽然说,两人早已肌肤之亲了无数次,但是陆云袖面对这样的景象,仍是会忍不住脸红。 叶隐风的身材极好,身上肌肉线条优美,即不会显得太壮硕,又不像书生那般文弱,他的身上每一块每一节,无不透露出一种男性的力量之美,就连那处也是极其惊人。 眼前的叶隐风已然**,陆云袖脸越来越红,连忙低下头不敢抬起,叶隐风跃入池内,邪邪一笑,一把抓住陆云袖的脚裸,在陆云袖一声惊呼一下,将她拖下温泉之中。 “夫人,为夫先前的火可还没有灭呢。”叶隐风在陆云袖耳畔低呐,那诱惑的嗓音,让陆云袖浑身一颤,下一秒那温润的双唇随之而来,堵上了她的嘴,深情又缠绵,扫过了她口腔内的每一处。 炙热的一吻终了,温泉的热气使得陆云袖头脑更加晕眩,她一手手勾上了叶隐风的脖颈,迷迷茫茫地看着眼前这个品貌非凡的男人,另一只手则顺着那英气的剑眉一路而下,迷恋地描画着叶隐风的五官,像是要把这个人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样。 “衣服湿了,穿着不好。” 温泉水浸湿了陆云袖全身的衣物,紧贴着那玲珑的身躯,让两个人身上越发火热了起来。叶隐风哑着嗓子低声说道,邪肆的手爬上了陆云袖的腰间,解下了腰带。那双大掌滑入陆云袖的衣内,贴上那柔滑的肌肤,换来对方一声娇喘。 陆云袖身上的薄衫和内衬已被褪至腰下,只剩下一件藕色的肚兜,挂在脖上,半遮半掩,这样的她,极尽诱惑。 叶隐风发出痛苦的一声呻吟:“袖儿,我忍不住了。”他抬起头盯着陆云袖,眸色暗沉,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仿佛就要在此将陆云袖吞噬殆尽。 199 交融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听到这话,陆云袖贝齿轻咬,垂下眼睑,双颊醇红,低声细诉:“何必要忍……”说着那修长的双腿缠上了叶隐风坚实的腰际。 陆云袖的主动,让叶隐风很是惊讶,他的袖儿,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他高兴的意外之举。对于已经送到嘴边的美食,叶隐风自然也不会客气。 他顺着陆云袖娇嫩的脖颈一路啃咬,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串串的痕迹,随后身下一挺借着温泉水的润滑,进入了那温润之地,感觉到自己被紧紧地包裹住,叶隐风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喟叹,揽住身下的陆云袖,以吻封缄,赌住了那暧昧的喘息声。 “袖儿……袖儿……” 水波荡漾,叶隐风时轻时重,忽快忽慢,如疾风劲柳一般占有着这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想到陆云袖与平日里不同的风情万种、妩媚百态均只有他一人可以瞧见,也只属于他一人,叶隐风的心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他的小袖儿,虽然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而陆云袖也因为他在王府内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这不但让他心存愧疚,也曾唾弃过自己,为何要这么对一个无辜的女子。 但陆云袖就像是带毒的蜜罐,她的善良、隐忍到后头的机智、细腻,无一不吸引着他, 他越是尝越是上瘾,也愈发的放不开她。 他从未亲口对陆云袖明确地表达过心意,但是他知道,陆云袖能感受到…… 所以当陆云袖来到他身边后,他更是要加倍的对她好,不会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就像先前同下属和张婆婆所说的那样,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陆云袖这个名字早就刻在了他的心头,会跟随他一辈子。 所以,他的正妻只能是陆云袖。 这在很早之前,他就下了决心,不管文先生他们对陆云袖有着什么样的误会,不管陆云袖之前是谁的妻子,但是他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便是只认定了她,一辈子也不会改变。 叶隐风九浅一深,极力地取悦着陆云袖,换来她一声接着一声柔媚的吟哦,越发觉得要的还不够,他想占有的更多。 陆云袖就是这样,总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他的**。 “不、不要,够了,我受不住了……” 陆云袖攀着叶隐风的肩,只觉那无法抵御的快感一波一波地向她袭来,将她整个人一点点击溃,在叶隐风身上化成了一滩春水,不断地喘息,捕捉着新鲜的空气。但是温泉腾起的热气,更是让她浑身发软,使不出一丝气力,禁不住摇乱了那一头青丝乌发,连连求饶。 “袖儿,还不够,怎么会够呢……还差得远呢……”男人恶劣地用力一挺,陆云袖只觉眼前一片晕黑,好半天才又抓到一线光亮,她星眸半闭,无力地靠在男人身上,长长的羽睫微微颤动,无助地听着自己嘴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羞人的喘息声。 靠在叶隐风的肩头,陆云袖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心中却是不舍,这每一下就像是抵死缠绵的一般,好像下一秒,她与他就要相隔天涯,生死不见。 喘息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两行清泪就这样顺着脸颊落下,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才能放任自己在叶隐风面前名正言顺的落泪。 叶隐风见她落泪,唇温柔地落在她的眼帘,吻去了那溢出的泪滴,放慢了速度浅浅地**:“袖儿,不哭。” 陆云袖的泪落的更凶了,她紧紧地抱住叶隐风,将自己埋在叶隐风胸前:“夫君,让我生个孩子吧。”这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不小的疙瘩,若是她能同寻常女子一般,替所爱之人哺育后代,那该有多好……只是,那么多次亲密的接触,也没有刻意的去做避孕的措施,她却到现在肚子都没有消息。 现在一天已过去大半,离三日之期已不远,到时她必须要离开。而离开之后,她不会再另嫁他人,她只会有叶隐风这么一个男人,她想要做母亲,那么孩子只能是叶隐风的。只是,若是这几日内还怀不上……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好!”叶隐风心疼极了,虽然,从他的内心深处,也是渴望可以拥有一个和陆云袖的骨肉,这样在外人面前,她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妻子。 他并非想把孩子当成娶陆云袖的筹码,只是当一切不利条件摆在眼前时,这的确会增加一定的机会。 所以,当陆云袖方才提出之时,他的心中的确有那么一丝的松动,但是更多的仍是担心,因为他不知为何陆云袖今日会如此执着地想要一个孩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被他飞快地压了下去。 或许…他的小袖儿…只是不安吧…… 将陆云袖从温泉中抱起走向湖边的木屋,打开门,里头竟是床铺被垫样样齐全。用脚随意一踹关上木门,叶隐风快步走向床榻,将陆云袖放了下来,被子一掀,连人带被又一起压了上去。 被被子掩住的两人,被掩的严严实实的,被中只有稀薄的空气,致使两人间火热的气氛四溢,如胶似漆、水乳||交融。从外头看,依稀可看见被下一起一伏极有节奏,一时间闷细的喘息声,在这间小木屋里回转,带来了春意浓浓,让人闻之生羞。 忽而一双藕臂挣扎着将被子掀开,两人紧贴的身躯露出了大半,陆云袖无力地瘫在床上,脸染桃花,神色迷茫,连视线都失了焦距,只是下意识地张着小嘴发出小猫一般的呜咽声。 外头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屋内仍是热火朝天,随着几声粗重的喘息过后,恢复了一片宁静。陆云袖缓缓地闭上双眼,将自己缩进了那熟悉而温暖的怀中…… 她累了…这段时日的厮守,就像是做了一场美丽的梦,若是这个梦永远也不会醒,那该有多好… 200 寻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清晨,鸟儿轻声歌鸣,露珠自翠绿的叶间滚落,白色的花朵更显娇艳。林间淡淡的薄雾萦绕在温泉周围,使得这片地带仿佛传说中的仙境一般。 叶隐风在睡梦中隐约感到身旁之人的辗转反侧,他眼未睁,长臂一捞将人拉进怀中,道:“怎么了?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语毕却意外地没听到回答,怀中的**反而颤抖的更加厉害,连带着人都蜷了起来。叶隐风心觉不对,睁开了眼,发觉陆云袖浑身冒着冷汗,脸色惨白,死死地咬着下唇,不住地发抖。 叶隐风大惊,昨夜两人光着身体就这样睡了一夜,叶隐风以为陆云袖大概因此受了凉,连忙拿被子将陆云袖盖得严严实实,自己下了床在木屋之中翻出两套干爽的衣服,回到床边。 他自己胡乱地披上了一套,拿着另一套要替陆云袖穿上,才掀开被子,却看到陆云袖身下的床单,晕染出一块鲜红的血迹,而陆云袖捂着小腹不停地在床上翻滚。 叶隐风顿时慌了神,连忙抱起浑身颤抖的陆云袖唤道:“袖儿,袖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陆云袖此时已疼的神志不清,完全听不到叶隐风在问些什么。 叶隐风心疼极了,勉强定了定心神,替陆云袖穿上了衣服,随后将人抱起,大步向屋外踏去。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双手微微的颤动。 叶隐风从未这么害怕过,若是陆云袖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他难辞其咎,怕是一辈子也难以心安。 “飞影!”叶隐风气沉丹田,大唤一声,声音在林间响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自远而近,飞影的身影渐渐出现,停在了两人面前,还打了个响鼻。 叶隐风抱着陆云袖跳上马,一路向最近的绵城而去。 陆云袖只觉得浑身像在火焰上煎熬一般,甚至愈发迷糊,只是隐约知道他们离开了所林间小屋,于是下意识地将脸往叶隐风怀中靠,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路上的人看到。 飞影许是知道马上的主人现在是多么的心焦,四蹄飞驰,没一会便到了绵城门口。 绵城的守卫并不知来人是谁,见其将过城门既不下马也不放慢速度,大有要突破城门护栏的意味。于是众守卫互视一眼,手中的长矛齐齐一拦,尖端指向马上的叶隐风,叶隐风迫不得已一扯马缰停了下来。 他双唇紧抿,脸上不悦,眼中肃杀之气尽显:“让开!” 强大的气场瞬间压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守卫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退怯,来人怀中还抱着一名女子,腰板挺直,俊俏的脸上一片寒气四溢,实在让人无法忽视那从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魄力。 这人怕是不简单。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城门?” 带头的守卫努力收起心中的害怕,但是那颤抖的嗓音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城门开着,我为何不能过。”怀中的人早已失去了意识,叶隐风不愿多说,一挑眉道“让开!” 守卫倒退了一小步,道:“律法规定,城门前必须下马进行检查,你既不下马也不放慢马速,不是恶意擅闯又是什么?” “哼。”叶隐风冷哼一声,完全不管守卫在说些什么“我说让开,不要让我再说四遍!” “来人!”带头的守卫一声令下,守城的这班卫士将叶隐风围了起来“此人来路不明,带回衙门,让知府大人处置!” “是!”军令在前,将士们也不敢再退,再加上他们人多,难道还怕一个带着女人的男人吗?众人一拥而上,大有要把叶隐风和陆云袖扯下马的趋势。 叶隐风的脸已然黑了大半,他沉着脸挥开一只要将陆云袖从他怀中拉出的手,怒道:“放肆。” 语毕,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御令,展示在众人面前。 “见金牌如见圣上,吾乃镇国大将军叶隐风,谁敢拦我!” 哐啷啷一阵乱响,周围的守卫们手中的武器掉落了一地,自动让开了一条路,齐齐地跪在地上,而那名头领脸色惨白,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连连磕头。 他竟然得罪了叶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原本远大而美好的前程等着他,而现在却只让他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叶隐风冷哼着策马而入,路过那名头领之时,眼睛一瞥道:“不知者无罪,这次不怪你。”说着一家马肚,飞奔而去。 头领跌坐在地上,擦着头上的冷汗,真是好险,好在叶将军是同理之人,不像某些官员那样,凡是忤逆了他们,都没有好下场。他暗自在心里记牢了叶隐风的长相,心存着敬意,告诫自己,下次可不要这么莽撞了。 绵城这地方,叶隐风也鲜少光临,对于城中的状况,他并不熟悉。叶隐风一路问人,从路边的小摊贩口中得知这城中最好的大夫是在城东的悬壶医馆,便丢下一枚银子,无视小贩的千恩万谢,骑着飞影往城东而去。 此刻陆云袖的裙摆之上也沾上了鲜红的血迹,这让叶隐风更加焦急,到了医馆,几乎是抱着陆云袖一跃而下,风一样地冲进了屋内。 “大夫,求您救救她。” 有着山羊胡的老大夫被叶隐风抓了个正着,他抚了抚山羊胡,上下打量了一番叶隐风,只见他满脸急色,眼中尽是担忧,再转而看他怀中的女子面色苍白,已失去了意识。 “跟我进来。”老大夫迈开步伐,引着叶隐风向内室而去,他指了指内室之中那张朴素的竹床道:“把人放到床上。” 叶隐风依言照做,老大夫又递于他一根红线,示意他系在陆云袖腕上,一切完事之后,老大夫手搭上红线,闭上眼细细诊脉,忽而皱眉道:“夫人之前有何状况?” “早上起来变见她浑身疼的发抖,床上还有血迹。”叶隐风回想那场景还是怕的紧,他握紧了拳头道“大夫,我夫人她为什么会流那么多的血…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大夫呵呵笑了出声,说出的话却是与病情毫无关系:“你们成亲多久了?” 201 乌龙 【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大夫为何会问这个,但是也不敢随意猜测,低下头认真道:“大约有半年了……”自那时他强迫陆云袖与他拜堂之时,他就已然把陆云袖当做是自己的夫人,也是此生的唯一。 “那你怎会不知这种状况?”老大夫捏着胡子笑道,那笑容之中颇有些揶揄的味道。 叶隐风纳了闷,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陆云袖这样,又怎么会知道是何原因,他强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大夫,我夫人会不会有事?” “当然不会。”大夫放下了搭脉的那只手,这种状况司空见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这个男人怕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夫人这样,竟然惊慌失措如此。 老大夫不禁摇了摇头,只是不明白,明明是成亲已有半年的夫妻,为何会不知道呢?他捻了捻胡子又想,见这男子的穿着,估计也不是普通的人家,或许是商人?恩……那就也能够解释了,或许是经常在外经商,便正好错过了那些时日。 “大夫……”叶隐风被老大夫那一双精明的眼睛打量的浑身发毛,忍不住开口唤道“那我夫人为何会流那么多的血……” 老大夫拍了拍叶隐风的肩,轻叹一声:“难道你不知道,女子每月都会有葵水要来吗?” 叶隐风愣了神,他先前见到陆云袖流那么多血时,几乎下意识的就认为陆云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毕竟先前她的身体那么虚弱……却万万没有往那一方向去想…… 他捂着脸坐到床沿上,那用手掩住的脸上两抹薄红,现下竟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让他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老大夫慈祥道:“就让她在这里歇息就是,我去开两帖调理止痛的药方,一会等她醒来,你喂她喝了。”说着对着叶隐风善意一笑“女子这几日总是比较难熬,你要小心照顾她,注意保暖,不要碰凉性的东西。” 叶隐风将老大夫的叮嘱一一记下,点下了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床上昏睡的陆云袖不再离开,现下他悬起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老大夫见他如此,笑了笑便背着手,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现在的年轻人啊,让他这个老年人看着都觉得要脸红了…不过还真是有些羡慕啊… 叶隐风索性翻身上了床,替陆云袖将被角掖好,周身的疲劳也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他侧躺下来一手揽着陆云袖,也渐渐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陆云袖只觉身体疼得好像被撕裂了一般,无论她如何挣扎,都缓解不了那股剧烈的疼痛,然而在不知不觉中,她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陆云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她与叶隐风一起生活在一个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天蓝的出奇,水也清澈可人,在那里他们建起了一栋竹制的居所,在院中种了许多美丽的花朵。 两人挑选了良成吉日,以天为媒成了亲,从此过上了与世无争、男耕女织的隐居生活。 她还替叶隐风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看着那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大,五官之中既有她的也有叶隐风的影子,她瞬间就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没有了遗憾,哪怕这只是一个梦,这是属于她和叶隐风的骨肉,也让她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陆云袖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长长的羽睫之上沾上了晶莹的泪滴,若这不是一个梦,那该有多好,她不禁这么想着。 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的困难险阻牵绊,可以就这么一世相守…… “怎么哭了?”耳畔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温柔而细腻,紧接着,她感受到了一双温暖的大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她的脸颊不自觉地靠着那掌心细细地磨蹭。 “还撒娇。”那人轻笑到,语气中尽是宠溺,让陆云袖忍不住缓缓睁开了眼,让那人的身影落在自己的眼瞳之上。 “身体还好吗?”叶隐风柔声问道。 “恩,好了许多。”陆云袖轻轻点头,想到自己身体的情况,忍不住红了红脸,这段时日她过的糊涂,竟忘了自己的葵水之期,再想到晕迷之前那隐隐的记忆,她的手忍不住握上了叶隐风的大掌,这个男人怕是被她吓得不轻。 不过想到叶隐风竟然也有如此单纯的一面,陆云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叶隐风捏了捏她的手:“怎么,刚才还在哭,现在又笑了?” “没什么。”陆云袖可不敢说自己在笑他,勉力止住了笑,只是嘴角还在微微上扬“方才做了一个好梦。” “梦?”叶隐风好奇道“什么梦?” 陆云袖将自己梦中所见同叶隐风一说,叶隐风却沉默了下来,抱着陆云袖的手又紧了几分,他深深地看着陆云袖道:“袖儿,我定会娶你的,如若不然,天打雷……” 陆云袖的手掩上了叶隐风的唇,轻摇了摇头:“别说,云袖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 叶隐风眉头紧蹙,陆云袖的这个梦,也是他所渴望的景象,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突破万难去实现它,不但是为了陆云袖,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一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但定了下来,也就不会改变。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家人们都能接受陆云袖,他们会在一起,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儿,过着令人期羡的生活。 叶隐风撑起身体,在陆云袖额前落下一吻,轻声许诺:“你一定要相信我,要等我。” “恩。”陆云袖那双星目完成两道新月,回以嫣然一笑。 “我去替你拿药。”叶隐风披起外衣起身向外走去,陆云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望着这陌生的房顶。 做过了那个梦之后,她的心中产生了无限的期望,她愿意信他,所以……若是她离开之后,请也一定要努力找到她。她在以自己的一生打这个赌,赢了则是一辈子的幸福,若是输了……等着她的,怕只有孤老一生…… 202 医嘱【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在悬壶医馆喝下老大夫替她熬制的药后,陆云袖觉得小腹间的寒气瞬间被驱散了开来,连疼痛也被减轻了许多。 又休息了一会,趁着叶隐风替陆云袖去买替换衣服之时,那名年过半百的老大夫大笔一挥,刷刷写下了一张药方交给了陆云袖。 陆云袖捏着方子,莫名地看着眼前的老大夫,止疼的药方先前已经交给了叶隐风,那这张又是? 老大夫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夫人您的身体若是想要受孕,怕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老夫从医这几十年,虽然比不上那鬼医圣手影逍遥,但是夫人若照我这方子每日一次,文火煎服,假以时日必然可以如偿所愿。” 这算不算是阴错阳差因此得福? 陆云袖捏着方子如获珍宝,她的手微微发颤,心中狂喜,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受孕的可能,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默默将那纸药方子叠好放入腰间的荷包,暗自下定了决心。 虽然她很快就要离开,未来也不知如何,但有一线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老大夫想了想,又放低了声音:“不过夫人,您的身体若想完全康复……那么在服药期间还是尽量减少床事。毕竟那事适量即可,多则伤身。”说着看了一眼陆云袖裸露在外的脖子上那暧昧的痕迹。 痕迹这般深,恐怕那相公对这小娘子占有欲颇深,但是纵情爱欲,怕是迟早要掏空了这柔弱女子的身体,看来等一会公子回来之时,他还得对他说上一说,可勿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肆意而为。 陆云袖被老大夫瞅的满脸通红,拉高了衣领欲遮住脖子上的吻痕,老大夫见她拉的辛苦,转身在柜中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块鹅黄的丝巾,递给了陆云袖:“这是我出嫁的闺女出阁前所用,你围在脖间也好遮挡一番。” 陆云袖红着脸接了过来,系在了脖间,而这时叶隐风也正巧归来,手上拿着一套衣裙掀帘而入,交给了陆云袖。 老大夫清咳一声:“公子,让夫人在里间换衣服,我有事要同你说。”陆云袖大体猜到老大夫要同叶隐风说些什么,此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真是羞死人也。 叶隐风不明所以,看了老大夫一眼,随后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物件,塞到了陆云袖手中,尴尬道:“我……问了人,那些大婶便给了我这个……” 说完他的脸微微一红,便跟着老大夫走了出去。 陆云袖微怔,回过神后看上手中柔软的东西,只觉脑中轰的一声,整个脸热的不行,那竟然是一条手工月带。陆云袖甚至可以想到,叶隐风这个大男人是如何一个一个地去问,然后拿回这条月带的。 不过,这也证明了……他对她是真的好,有多少男人肯为自己的女人去做这事,怕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不少。 陆云袖红着眼眶,一件一件脱去身上脏了的衣物,换上了叶隐风给她带回来的衣裙。细心的叶隐风生怕他着凉,特意选了一条棉布的亵裤,比起在府中所穿的丝质亵裤更为保暖。 衣物换妥,陆云袖莲步轻移,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屋外,叶隐风已同老大夫说完了话,见到她脸上还带了一些愧疚。快步上前,将搭在他手臂上的披风替陆云袖细细围好,轻声道:“往后,我会多注意一些,你也不要太由着我。” 显然他是将老大夫说的话牢牢放在了心上,毕竟对于他来说,陆云袖比什么都重要。 陆云袖觉得这一日半的时间,她脸红的次数几乎她自己都数不清,她向老大夫行礼告辞,落荒而逃一般地推着叶隐风向外走。 叶隐风知道她面子薄,便配合着她出了医馆,牵来了飞影,叶隐风替陆云袖带好兜帽,将人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去,与送出门的老大夫一拱手,便策马奔了出去。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两人又回到了都城边际的云隐别院。下了马,叶隐风拍了拍飞影的马屁股,飞影自觉自发地向马厩而去,而叶隐风不顾陆云袖的反对,一把将人抱起,一路回了他的院内。 才到院门口便碰到了迎出来的张婆婆,两人一夜未归,现下见叶隐风抱着陆云袖回来,而陆云袖的脸色有些发白,张婆婆不禁担心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 陆云袖低垂着头,细声道:“婆婆不用担心,只是……每月那事……” 张婆婆立马了悟,叶隐风道:““张婆婆,替我烧些热水,云袖发了一身汗,我想替她擦擦身。” 张婆婆放下的心又担了起来:“怎么,昨日里着凉了?”说着怨怪地瞥了一眼叶隐风:“女子这段时日体质最是虚弱,都是你这混小子,尽胡闹,拉着人家乱跑。” “婆婆!”叶隐风委屈地一唤,他冤枉,他又怎知陆云袖正好这个时候来了葵水。 张婆婆哼了一声:“还不快带人进去,我去烧水。”说着就匆匆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叶隐风将陆云袖抱入房内,放在床上,关心道:“我听大夫说,这期间是不能有剧烈的运动的,先前骑马可有颠到?现在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一大串问题接连而来,陆云袖见他紧张的样子,整颗心都是甜甜的,她摇头道:“我哪有那么娇弱。现在好的很呢……” 叶隐风顿时舒了一口气,笑道:“那我出去看看,给你弄些热汤可好?” “不要。”陆云袖固执地拉住了叶隐风的手,不让他离开“你在这陪着我就行。”这一来一去,又在绵城内耽搁了大半的时间,眼看着外头天又要暗了下来,一天又要过去,而明日叶隐风就将归朝,他们所剩下的不过两个晚上的时间。 陆云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竟然出了这劳什子的问题,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而剩下的这每分每刻,更让她想要用心的去珍惜。 203 将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既然开了这个口,叶隐风自然不会不知趣,只当是病中的人总是特别容易依赖他人罢了,因此也没有再做他想。 等张婆婆端着热水进来时,就见到叶隐风揽着陆云袖两人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两人的脸上都含着淡淡的微笑。 张婆婆无奈地将水搁在桌上,上前替他们二人盖上被子,便退了出去,顺手将门掩了上。这对孩子,她看了就心疼,张婆婆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远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陆云袖和叶隐风醒来之时,张家二老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张婆婆将水又重新烧热了端进两人的屋内。叶隐风替陆云袖褪去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用那温水擦了一遍,又替她将衣服穿好,便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快放我下来。”陆云袖脸薄,在叶隐风怀中微微挣扎,若是这样到饭厅,还不让张婆婆和张老见笑。 叶隐风在陆云袖的臀部轻轻一拍,说道:“你现在身体不便,为夫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不由分说地向外走去。 陆云袖靠在他的身上,心中却是五味陈杂,叶隐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是让她无比贪恋,就怕呆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舍不得离开。虽说她下定了决心是要珍惜剩下的每一分时间,但是现在看来……却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 一顿晚饭下来陆云袖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四人都不是那么讲究规矩的人,桌上你说我笑的很是热闹。张婆婆几乎是已经把陆云袖当做是叶隐风不二的妻子,她性格本就开朗,拍着陆云袖的手就祝他们早生贵子。 陆云袖看着叶隐风的笑脸,忽然就想到了荷包里那张方子的事,几番想要开口还是吞了下去,毕竟自己是明日就要离开的人,还是不要给叶隐风轻易地许下过多的希望。 饭毕,因为第二日一早叶隐风就要归朝,因此两人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便告别了张婆婆和张老,临走前,张婆婆一直拉着陆云袖的手,叮嘱她一定要记得有时间来看他们。 陆云袖红着眼眶,不答,只觉心里难受,她知道张婆婆喜欢她,但是若是叶隐风不能找到她,那恐怕这一辈子都难以回应这个承诺。 月正当空,叶隐风和陆云袖骑着飞影回到了议事堂,许是夜深了的缘故,两人一路往里走,都是静悄悄的。将陆云袖送回了房,叶隐风摸了摸她婴儿般柔滑的脸颊,道:“今夜我就不留宿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做完事后我再来看你。” “恩。”陆云袖点下了头,目送叶隐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陆云袖完全没有睡意,腹间还有些隐隐作痛,她偏头想了一下,向外走了出去。 小碧住的地方正在她隔壁的小隔间内,先前她和叶隐风回来的时候,没有一丝动静,若不是还在上官那里,那就是睡的太熟了。 陆云袖下定了决心要明日在叶隐风回来之前离开,那么现在开始她就必须开始准备。陆云袖脚停在小碧房前,抬手轻轻叩了几下门,唤道:“小碧!是我!快开门!” 房内没有一丝动静,陆云袖生怕吵醒了这议事堂的其他人,因此不敢太过大声,只得略微加重了敲门的力道,继续唤道,敲了大概十来下,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小碧显然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发丝微乱,睡眼朦胧,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小碧张口欲言,却被陆云袖捂住了嘴推进了房内,待陆云袖将房门关上,才小声道:“夫人你这几日去了哪儿?” 陆云袖叹了一声:“这事随后再说,小碧,快收拾一下,你我二人要连夜离开。” 小碧张口结舌,一把拉住陆云袖的手:“夫人,究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走?是叶将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 陆云袖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关他的事,你先收拾一下。”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先前你同我说过,上官先生替你在这京中布置了一所宅院?” 小碧点了点头,仍是不明白为何陆云袖一回来就说要离开,这几日里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她不禁有些恼,自己为何没有跟在陆云袖身边,这样当时有什么她也可以帮助陆云袖一起担待,她却是不知,陆云袖这次是见到了叶隐风的母亲,这事就算她在,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陆云袖有了主意,正言道:“小碧,收拾完东西,我们先去你那栋宅子,再做打算。”一来她并未出都城,离叶隐风不远,关于叶隐风的动作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打听的到,二来,她也是抱了一线希望,若是离叶隐风近一些,或许他就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找到她。 小碧没有再多问,手脚麻利地开始整理起东西。 陆云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几套常用的衣物叠好,放了两双绣花鞋在上头,随后将从王府内带出来的银子银票都塞在了几个荷包之内,加上一些金银首饰一起放在了一个木匣子内,在外头裹了一层麻布,连同先前的衣物一起包了起来。 弄完这些,陆云袖在镜前坐下,拿起上官轻鸿替她所准备的软皮面具,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脸上,瞬间原本娇艳的容貌变得普通了起来,从镜中看顶多就是带了几分清秀,走在人群内完全不显眼。 这时小碧也准备好了,背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小声道:“夫人,我好了。”陆云袖转头,见小碧也带上了上官轻鸿的面具,心想这小碧果然是跟她久了,竟然如此有默契。 小碧见陆云袖包了一大包东西,连忙上前将包裹拿起背在了肩上,肩上瞬间增加的压力,让她有些吃力:“夫人……你这是带了些什么,竟然这么重。” 陆云袖道:“往后你我二人独自生活,吃喝用度都需要银子,所以我把值钱的首饰和银子都带上了。”毕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叶隐风身边,陆云袖不得不考虑仔细,再者,若是小碧以后嫁人,她这个做姐姐的定然也要为她准备好一份嫁妆。 204 离开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红了红脸,放下陆云袖的包裹,转身向外走去,道:“夫人您再等我一下。”等她再回来之时,先前还扁扁的包裹也变得鼓鼓囊囊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青布包裹道:“先前夫人给我的那些银两和首饰我一分没花全在这里的。刚才准备的匆忙,竟然忘了,还是夫人周到,也提醒了我。” 说着上前把陆云袖的包裹背在了另一只肩膀上,笑道:“夫人,我们走吧。” 陆云袖看着小碧吃力的样子,又上前要将包裹拿回来:“先前便说了,出了王府,你我就是姐妹,哪能让你一人背这些东西。还有……方才你的称呼又错了。” 小碧微微一愣,眼睛中竟然含上了泪,她笑道:“先前叫习惯了,这一时情急又忘了。姐姐,你身体不好,这事妹妹多做一些也没关系。”说着将包裹往自己背上又提了几分,向屋外走去,走了几步,见陆云袖不动,回眸一笑:“姐姐还不快走。” 陆云袖满心的感动,心想若是以后有小碧陪她,怕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随即应了一声,跟了上去,姐妹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出了议事堂。 两人来到朝都城门前,只见朝都的城门早已关闭,两名负责夜间巡视的守卫手握长矛立在门前,面色严肃,陆云袖与小碧相视一眼,寻思着现在这个时辰,若要进城怕是很困难。 陆云袖寻了一方手帕,在里头包了几锭碎银,与小碧附耳说了几句,将银子交到了她的手中。两人向前走了几步,一柄长矛突然横到身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拿长矛的守卫大约三十来岁,一脸的横肉,一皱眉便是一脸凶相道:“两位姑娘,城门已关,还是等明日再早些入城吧。” 小碧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这位军爷,我们姐妹二人是从外乡来都城寻亲的,在城外也没有居所…这荒郊野岭的,让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那名守卫像小碧身后的陆云袖望了望,这两名女子,身形娇小,看起来就是一副柔弱的模样,若是不让他们进城,那荒郊野岭之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这规矩若是一开……以后上头追究下来,他难办。 守卫犯了难,迟疑了一下道:“姑娘,这是我朝规定,我也不能徇私……” 小碧两眼含泪,从袖中拿出陆云袖方才交给她的那一小包银子,往守卫手中塞道:“这位大哥,这是我们身上仅剩的一点盘缠,您就行行好,通融一下。” “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凶脸守卫苦笑道,将银子推了回去,而一旁的小个子看见小碧手中的银两,眼珠一转对着凶脸守卫道:“王二,这两位姑娘这么可怜……不如我们就……” 王二摇了摇头,叹道:“这样对上头没有办法交代。” “诶~”小个子眨了眨眼道“现下这里只有我们四人,只要我们不说,也没有人能够知道。再说了你想,若是两位姑娘因此出了什么事,怕你我心中也会愧疚一辈子不是。” 王二觉得有理,心下也更加犹豫,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小个子道:“整扇门就不必打开了,那门上不是还有一扇让我们通行的小门么,就让两位姑娘从那里进,这样动静也小一些,不会惊动那头的人。” 王二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含泪的小碧,又看了看她身后摇摇欲坠的陆云袖,终于点下了头。小碧激动,但也知道王二不会收这银子,转而将银两塞到小个子手中,连连道谢。 王二见小个子拿了银两,脸上有些不满,刚要开口,陆云袖也上前了几步道:“今夜两位之恩没齿难忘,这些银两只当是谢礼,两位军爷就拿去喝些小酒,莫要再推辞了。”若是拿了这银两,往后要是叶隐风找起来,这两人也不会透露见过她们两人,毕竟犯了规矩,又拿了人钱,也无法开口,陆云袖怕的就是他不拿。 陆云袖的声音清脆悦耳带了一丝小尾音,那王二听到后竟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一下,人家都说道这份上了,若是他们不拿,倒有些不识抬举。 王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没有再多说,引着小碧和陆云袖两人到了小门前,打开了门,让两人进去。 小门关上前,陆云袖又对着王二和小个子行了一礼,道:“若是他日还有缘再见两位军爷,小女子定当重谢。”语毕便跟着小碧远去了。 陆云袖跟着小碧走过了朱雀桥,夜间的朱雀桥两岸上还挂着些许红灯笼,灯火摇曳,映照着暗色的河面,诡异又别有风情。 陆云袖本就肚子不舒服,走到这已是冷汗潺潺,小碧发觉她不对,连忙扶她坐在桥沿上,拿出帕子替她擦着汗,一边愧疚道:“瞧我这记性,出来前因该先让姐姐服药的。”之前在王府,每次陆云袖葵水之期,必是疼的死去活来,后来寻了上官轻鸿开了一贴药方,在那期间服药,才能缓解了疼痛,不影响她日常的生活。 而自出了王府,小碧也一直把药方带在身上,可这几日陆云袖同叶隐风出去,而她自己也在上官那呆了两日,回来后又匆忙出来,竟一时这事忘了。 陆云袖朝她摆了摆手道:“没有大碍,这里离你那宅子还有多久?” 小碧手指着前方:“再向前走一个路口,左手边的小巷内进去,不一会儿就到了。” “如此。”陆云袖深吸了两口气,借力站了起来“我还撑得住,等到了你那再休息也不迟。” 待到了小碧的居所,陆云袖的背部已被冷汗浸湿,小碧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却手抖得怎么都对不准钥匙孔。 陆云袖靠着墙笑道:“莫急,慢慢来。”她喘了两声打量着周围“上官先生选的地方倒是僻静,还真的适合金屋藏娇之用。” “姐姐您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取笑我。”小碧的双颊微红,好不容易打开了门锁,扶着陆云袖便往里走去。 205 藏身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当初替小碧寻这处居所时就有考虑到将来陆云袖也可能要来此居住,因此后来那间闺房又请人重新隔成了两间小卧室,重新开了门,正好陆云袖和小碧一人一间。 小碧把陆云袖扶进靠左稍大的那一间,陆云袖半靠在床上,缓缓气,笑道:“上官先生待你很是用心啊。”先前一路看来;小碧的这所民宅,虽然不大,但这段时间内已经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很有家的味道。 小碧提着水壶正要向外去走去,听到这话,在门栏上绊了个正着,幸好扶住了门框,才没有摔下去,她拍了拍胸口,嗲怒道:“姐姐你又开我玩笑。”说着便捂脸奔了出去。 陆云袖知道她是羞了,轻笑了几声,疲惫地闭上了眼。这一日的折腾,再加上昨夜的劳累,让陆云袖几乎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她蜷缩着身子,看起来无比可怜。 半柱香后,小碧从后厨折返,推门而入时,发现陆云袖已经入睡,便将软皮面具替陆云袖取下,又把被子替她盖好,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躺在那张小床上,小碧久久不能入睡,这些时日下来,叶隐风是如何待陆云袖的,有多重视她,小碧全然看在眼里,只是今晚这一离开,明日议事堂会发生什么样的混乱,她几乎是想也不敢想……小碧突然有些可怜起叶隐风,失去挚爱之痛定然是锥心刻骨之痛。 小碧在床铺上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叹息,她知道陆云袖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她就算再想知道也不敢多问,陆云袖做什么事定然有她的理由,只希望这场别离……并不会太久。 屋外,夏虫蝉鸣、更深夜阑,静静的黑幕之上,点点星子闪耀,却更显得孤寂而凄凉。 第二日一早,陆云袖被屋外啾啾的鸟鸣声所吵醒,因为昨夜直接是和衣而睡,陆云袖起身将被子叠好,向着屋外唤了两声:“小碧。”不一会便听到小碧轻快的脚步声。 小碧用袖子随意抹去额上的汗水,笑道:“姐姐醒了?我刚做好了早点,要吃一些吗?” “不急。”陆云袖牵着小碧的手进了屋,示意她坐下“昨夜走的匆忙,还未来得及和你解释,你竟然也不问吗?” 小碧自然也有万千疑问在心中,她低下头道:“我相信姐姐定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我才不问。” 陆云袖抚了抚小碧那头乌黑的长发,垂下眼眸,淡淡道:“我见到了阿怀夫人……” 小碧一惊,捂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她昨夜设想了千种万种可能,却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块,小碧双唇颤抖:“阿怀夫人和三少爷不是……” 陆云袖摇了摇头道:“你知道叶隐风是何身份吗?” 小碧一脸茫然:“不就是镇国大将军吗?还会有……”她突然想到之前陆云袖是同叶隐风一道出去的,而这次出行又见到了明明已被烧死的阿怀夫人……小碧瞪大了眼睛“难道!” 陆云袖点下了头,声音中带着苦涩:“将军他便是睿王府的三公子沈风麟,阿怀夫人也没有死,当初逃出生天的他们被一对老夫妻所救,后来又被叶老将军收留……” 陆云袖将事情的原委经过一一同小碧说了一遍,说到阿怀夫人和她打得那个赌时,几乎落下泪来,小碧早已是泪流满面,咬着手指不发一言。 “事情就是这样……”终于把事情向小碧交代清楚之后,陆云袖苦笑道,她只觉得现在的自己甚至没有了哭的力气,即抱有希望又不敢期望太高,生怕将来受的伤也更深。 “姐姐,那我去同将军说,让将军来这里找你!”小碧抹了抹眼泪就要往外走,既然只要叶隐风找到陆云袖,那阿怀夫人就能答应陆云袖入府,那就让他找到便是。 刚踏出一步,小碧便被陆云袖一把拉住:“别去。” “为什么?”小碧顿时急了,如果不去就怕将军发现人没了,就往城外找,又怎么会想到陆云袖会在这朝都之内,毕竟人人都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句话。 陆云袖轻轻摇了摇头:“我既然答应了阿怀夫人不会给将军提供任何线索,那么我绝对不会食言。” 小碧跌坐在椅子上,扑入陆云袖的怀中嘤嘤哭泣:“姐姐,你怎么这么傻!”这无疑于让叶隐风在大海里捞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陆云袖轻轻拍了拍小碧的背,以示安抚,并非她不知变通,只是她要的是正正当当地被阿怀夫人所承认,而非投机取巧,所以她也是在赌叶隐风足够了解她,只要叶隐风静下心来细想,定然会自己找到线索的。 两人在屋内又坐了一会,小碧擦干了眼泪,还带了一丝哽咽,勉强牵出了一抹笑道:“姐姐你等着,我去替你拿吃的。” 陆云袖点了点头,又将那张药方从荷包里拿出,唤住小碧道:“这是绵城的一位老大夫替我开的补身药方,一会你去回春堂替我照着这药方把药抓回来,顺便打探一下消息……记得不要被人发现了。” 小碧一目十行将药方扫了一眼,确定的确是调理之用后,将药方折好放进了袖中暗袋道:“姐姐你放心,我省得。” 陆云袖低叹一声,向窗外望去,天空仍是一片澄蓝、万里无云,但是这将军府内的天,怕已是乱了…… 叶隐风下了朝,心中还记挂着陆云袖,几乎是第一时间地往议事堂而去,到了议事堂,却见叶茗衷正匆匆往外走,一脸的急色。 “茗衷,怎么了?”他开口唤道。 叶茗衷一见是他,三步并作一步上前跪在叶隐风面前:“将军我正好去找你!” 叶隐风皱起眉头,往常很少见叶茗衷这幅模样,就怕真是出了什么大事:“发生什么了?起来说话。” 叶茗衷却仍是跪在原地不起,一脸的愧色:“都是我不好,夫人不见了!” 206 相谈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顿时大惊失措,下摆一撩便往堂内冲去,叶茗衷不敢大意,紧跟其后。叶隐风直奔陆云袖的房间,碰的将门踹开,里头空无一人,甚至连陆云袖的东西都少了不少。叶隐风握紧了拳头,转向隔壁小碧的房内,同样的衣物几乎被带走了。 “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叶隐风疲惫地坐在陆云袖房中的太师椅上。 “陈嫂按照您的吩咐,早上去夫人房内服侍,那时就发现夫人和白璧姑娘都不见了。”叶茗衷低头回道,夫人本来就极少出府,往日里也多在前厅和后厨转悠,但是他们找遍了整个议事堂,都不见夫人和她妹妹的踪影。 “可能两人出去了还没回来,我们再等等。”叶隐风往好的地方想,或许陆云袖只是在这议事堂里憋得慌,所以带着小碧出去晃悠了。 叶茗衷皱了皱眉:“可是将军……她们的衣物都少了许多……” “闭嘴!我说了再等等!”叶隐风大怒,明明前两日陆云袖还如此粘他,她的每一个眼神都不会骗人,她怎么会离开他!定是和小碧出去了,所以还没有回来。叶隐风不停地在心中想着,怎么都不愿意去往不好的方向想。 叶茗衷不敢多语,乖乖的站到一旁。 叶隐风僵坐在房内,就这么从正午阳光明媚之时一直等到了傍晚暮色渐深,却是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握紧了拳头,狠狠敲了一下桌面,但仍是无法将心中的憋闷发泄干净。 陆云袖从来不会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事实摆在了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他看了看那张毫无皱褶的床铺,怕是昨夜他送陆云袖回来之后,人便离开了。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突然叶隐风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出的议事堂,翻身骑上了飞影,不管身后叶茗衷的追逐,马缰一挥边外城而去。 叶隐风骑着飞影一路飞奔到了云隐别院,下来马,他连气还没有喘匀,用力地拍着门,直等到张婆婆来开了门。 “麟儿,你怎么又回来了,白烟呢?”张婆婆见他很是惊讶,左右看了下却没有发现陆云袖的影子。 叶隐风见她这么问,心知怕是张婆婆也不知道陆云袖的踪迹,不过想也是,陆云袖与张婆婆不过认识两日,甚至张婆婆并不知晓陆云袖的真实身份,陆云袖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下落透露给她呢。 “婆婆……白烟不见了。”叶隐风说的苦涩,只觉得自己现在已是方寸大乱。 张婆婆沉默了一会,却是意外的淡定,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果然还是走了。”说着她拍了拍叶隐风的肩膀,道“孩子,看开一些,莫要难过。” 叶隐风虽然现在心烦意乱,却仍敏感地抓住了张婆婆话中的不对之处,为何陆云袖的离开,张婆婆会如此淡定,甚至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还说“果然”,怕是张婆婆知道些什么。 “婆婆。”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眼下叶隐风却顾不得那么多,一掀外袍下摆,便在张婆婆面前跪了下来。 张婆婆大惊,连忙扶住叶隐风:“麟儿,你这是干嘛。” 叶隐风凝视着张婆婆,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此刻溢满了浓浓的悲痛:“求婆婆您告诉我,白烟究竟为何离开。” 面对这样的叶隐风,张婆婆沉默了,并非是她不愿说,只是这事涉及到了阿怀夫人,她不想这母子二人因此产生了间隙,她相信,陆云袖也是不愿意的。 “婆婆!” “罢了。”又是一声低求,张婆婆是看着叶隐风长大的,又怎能忍心他这样,顿时心软了下来,叹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若是想知道,还是去问你娘吧。” “我娘?”叶隐风一惊,站了起来“白烟见过我娘了?” 张婆婆点了点头:“就在你带她来的第二天早上。” 叶隐风不语,处于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叶隐风不难猜到他的母亲同陆云袖谈了什么,他不怪他的母亲,毕竟他们的确是欠了老将军诸多的人情,母亲一心想要还情也是情有可原。他只怪自己,为何不让自己的决心在母亲面前表现的更加坚定一些,或许这样……陆云袖就不会逼走了。 他起身向云隐别院内走去,张婆婆将门关上,看着叶隐风前往的方向,又是一叹,只希望这对母子能够好好的谈谈,不会出什么问题。 佛堂之内,佛香袅袅,阿怀一袭青衣,乌黑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根布带扎起垂于脑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装饰了。她一手捏着念珠,一手拿着槌棒敲击着身前的沐浴,闭着眼,满脸的虔诚肃静,嘴中和着那木鱼的节奏唱着那梵文的佛经。 “娘。”身后传来叶隐风低沉的一唤,阿怀手中的细木槌棒正巧击中那木鱼,咚的发出一声脆响。 “麟儿,你来了。”阿怀睁开眼放下手中的物件,只捏着佛珠,转过身去,却见往日神采奕奕的儿子,此时却情绪低沉,满眼的伤痛,很是反常。 她顿时满脸担忧尽显:“麟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叶隐风苦笑一声“你就这么想让我娶灵儿吗?” 阿怀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低眉顺眼道:“灵儿有何不好,出身将门,人品相貌均是一流,你配她怕还是高攀了。” “但我只当她是妹妹。”叶灵秋对于叶隐风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打闹闹的小姑娘,他一直都只将她当做亲妹妹来看待,从来没有半分儿女之情。 “麟儿,这是我们欠老将军的。”阿怀皱眉道,他们欠老将军的不止是收留之恩,还有那数不清的情意。 “娘,我爱的是白烟,也只爱她。”叶隐风凝视着阿怀的眼眸,浑身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认真“若是让我娶灵儿,怕她会被我辜负一辈子。” 207 剖心【金牌加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麟儿!”阿怀薄怒“你这是一定要违背我的意思吗?”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的儿子竟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就为了一个洛白烟。 “娘……”叶隐风叹道“你并非是不懂爱之人,当初你为了要同那个人在一起,连名份都可以不要,为何现在又容不下白烟。”叶隐风并不想再为了这些问题同自己的母亲争论,毕竟无论怎么样,她都是自己的娘。他只是喜欢阿怀她可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既耽误了叶灵秋,也会害了他和陆云袖的一生。 阿怀失神,看着自家儿子与那人年轻时肖似的外貌,她想到了那时的她是如何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去追求那爱的,虽然后头被王妃和云萝夫人所害,但她始终不悔,因为她有了那人的骨肉。 只是……她实在无法开口说出这事的真正原因,当初叶老将军倾慕于她,但是她的心里却始终只有睿王爷,叶老将军也不悔,一直细心的照料他们母子,更将叶隐风视为亲子。因此在老将军弥留之际,提出要让叶隐风娶自己的女儿,来完成他的夙愿,续他和她所不能之情时,出于愧疚,她鬼使神差地便答应了。 叶老将军为她无怨无悔付出了一生,现下若是她连他的遗愿都无法完成,怕是以后也无脸去地下见他。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幸福,叶灵秋是个不错的女孩,只要洛白烟不在,或许再相处下去,他就会渐渐爱上她…感情这个东西,总是要靠培养的… “麟儿,你听我说,我并非不让你娶洛白烟,只是这正妻的位子只能是叶灵秋的。”阿怀细声劝道,现下她只能暂退一步,行缓兵之计。 叶隐风心思缜密,细细一推敲便知自家娘亲在想些什么,他摇头道:“娘,我说过了,我只会娶白烟,其他人我谁也不要。” 阿怀皱起了眉,按捺怒火:“你房内已有三位夫人,那她们怎么办?” “我从未碰过她们。”叶隐风有些不耐了,心中还在担心着不知所踪的陆云袖,比起往日来着实少了几分耐心“如果她们愿意,我会替她们另寻好归属。” “你!”阿怀气结,指着叶隐风的手指微微发颤“你当真要气死我才好吗?”说着她背过身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缓了缓气,冷笑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你不必在这里和我绕圈子表决心。我告诉你,洛白烟的下落我也不知道,想必她也透露给你了,我和她打了个赌,若是你能找到她,那么我便让她进门。若是找不到,那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她。”好一个洛白烟,竟然还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若她不说,叶隐风又怎么会来她这找。 “娘……我想你是误会了,白烟她什么都没有说,若不是张婆婆透露给我,我也不会来这套你的话。况且你不告诉我,我恐怕也不会知道你们之间会有这么一个赌约。”叶隐风心中已是震惊万分,没想到陆云袖竟然答应了打这个离奇的赌,没有任何线索,她又怎么能够肯定他一定能够找到她,若是找不到,那么他们便将错过一辈子。 阿怀一时哑然,没想到自己竟然错怪了那名女子,方才气在头上,她下意识地便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在了洛白烟的身上,现在静下心来一想,确实是冲动了。 那日相谈,洛白烟答应她时的眼神极为真挚,并不像是在骗人的,而自己今日,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静静地在蒲垫上跪下,叹了口气问道:“你当真如此喜欢她?” “不。”叶隐风摇头,眼神已恢复了沉静“我是爱她。”说这一句话时,阿怀只觉自己儿子的周身都柔和了下来,眼中散发着浓烈的爱意,似要把天地都燃烧殆尽。 “罢了。”她敲起了木鱼“不过,这个赌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么也只有赌完了才能收场,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你能找到她,那我便答应让她进门。至于灵秋的事,也以后再议吧……”这寻人并非易事,还有没有缘分,这不好说。 叶隐风却一脸的坚定,面不改色握拳道:“无论天涯海角,我定然会找到她。”语毕大步向外走去,徒留下身后阿怀闭眼敲着木鱼,待脚步声远去,阿怀手中的动作越发的慢直至停了下来。 她发出一声长叹,孩子大了……思想又岂是她能够随便左右的。她苦笑一声,也罢,若是洛白烟被寻到,那么之后的一切就随这几个孩子吧……而叶灵秋,若是有缘就好,无缘也不强求…… 一夜的平静,第二天一早,整个朝都的人都发现,叶大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据说是要去寻一名女子。据知情人士透露,这名女子是叶大将军深爱之人,也是当初那名让叶大将军的“隐疾”不药而愈的女子,只是不知为何从将军身边离开。叶大将军痛失所爱踪迹,因此才主动申请替皇上去各城微服私访,顺便寻找那名女子的下落。 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市井流言又起,均说是叶大将军索需无度,因此才吓跑了人家姑娘。 打听到这个消息时,小碧正好替陆云袖从回春堂取了药要回去,那抓药的药童,不过十岁的模样,还未到知人事的年纪,他一脸天真,一本正经地向小碧请教何为索需无度。小碧煞红了一张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瞬间便想到了,当初在议事堂内那张被叶隐风“做坏”了的大床,想这市井流言其实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小碧尴尬地朝仍在等她答案的药童笑笑,心头寻思着要怎么样回答才是比较好的,正当她苦恼只是,却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外人看来那人带着斗笠,遮住了大半的容貌,但是被他拉进怀中的小碧却是将他的相貌看的彻彻底底。 “先生!”小碧惊呼一声,来人正是几日未见的上官轻鸿。 208 受伤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揽着小碧的腰直接将人带进了回春堂附近的一条暗巷,小碧被推在墙上时,刚要开口,却被炽烈的吻夺取了全部的声响。 一吻毕,两人均是气息不稳,小碧轻喘,看着面前显然风尘仆仆的上官轻鸿,困惑道:“先生这是从哪儿回来,怎的弄的这么狼狈。” 上官轻鸿身上的布衣被勾破了好几处,脸上也有几处擦伤,他眼神闪了一闪,随后微微勾起唇角道:“外出去寻几样珍贵的药材,遇到了些意外而已。” “意外?”小碧闻言,慌了神,拉着上官轻鸿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其他不对,但小碧仍是不放心,拉起了上官轻鸿的袖子,想要仔细查看“先生可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咳。”上官轻鸿清咳一声,收回自己的手,将小碧禁锢在两臂之内,揶揄道“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小碧的双颊顿时红晕满布,纤纤素手因为害羞而不停地绞着帕子,她呐呐解释,说的结结巴巴:“先、先生,您误会了,我、我没有,真、真的没有……” 说到后来,小碧见上官轻鸿看着她的目光仍是那种高深莫测、别有意味,她生怕让上官轻鸿误会她是那种不知羞的女子,慌得连连摆手,脸直红到了脖子根,那两只精致漂亮的耳朵,红的简直能滴出血来。 “先、先生,我真没有、没有那意思,只是想看看您、您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小碧头垂到了胸前,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不可闻。 上官轻鸿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个女子对他的真情实意,他样样记在心头,只是每次看到她,总还是忍不住会想去逗她,看到她因为自己而脸红,就心情愉悦。 “恩,我知道。”他伸手揉了揉小碧的头顶,入手的发丝柔滑,手感极佳,让上官轻鸿有些喜欢上了这样的触觉,经不住诱惑又用力揉了几下。 “先回宅中再说吧。”上官轻鸿牵着小碧要走,小碧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脚步,拽住上官轻鸿。 上官轻鸿不解地回头,只见小碧一脸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张了张嘴道:“先生,我和夫人已经搬到了你送我的那所小宅内。” “哦。”上官轻鸿轻轻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一丝意外,显得很淡定“进城时就听说叶大将军正在寻两名女子,结果又在这附近的药铺中碰到你,我就已经猜到了。”说着将自己头上的斗笠往小碧一戴“人家这么大张旗鼓地寻找你们,你还毫无防备地在大街上乱走,也不怕被人发现?” 小碧将斗笠取下抱在怀里,轻声道:“若是带着这个,怕是在大街上格格不入,更要惹人怀疑。” 上官轻鸿不可置否,拉着小碧继续往外走,小碧咬着下唇,心中微动,先生方才是在关心她吗?她这么做会不会显得有些不解风情?小碧在心中怯怯地回想上官轻鸿先前的一举一动,忽而眼前那高大的背影肩上那点点暗色的血迹,让她一个激灵,“啊!”地轻呼出声。 “怎么了?”上官轻鸿蹙眉问道。 小碧瞪大了眼:“先生,你在流血!”上官轻鸿右后肩的衣物裂了一指长的小口,小碧眼尖,正巧看见那裂口中隐隐露出的皮肤上那道鲜红的伤口。 “不碍事,一会上点药就行。”上官轻鸿头微转往右肩望了一眼,步子不停,淡淡道“还不快走?” 小碧咬咬牙,加快了步伐,努力跟上上官轻鸿,走的额上冒汗、气喘吁吁。而上官轻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渐渐放慢了脚步,小碧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只不过她一心在上官轻鸿的肩伤上,完全没有发现他那体贴入微的行为。 待两人回到居所时,陆云袖已将饭菜做好,见到跟着小碧回来的上官轻鸿,也没有多问,转身去厨房,又拿了一套碗筷。 小碧将上官轻鸿按在座椅上,自己则跑回房间抱出药箱,又弄了一盆热水。小碧将上官轻鸿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退至肩下,露出那道血肉淋漓的伤口。 看到伤口上翻出的血肉,小碧和陆云袖均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小碧微红着眼眶,双手颤抖,抬眼泪眼朦胧地看着上官轻鸿道:“先生疼吗?” 上官轻鸿见她如此,叹了口气,温和道:“不疼。” 小碧知道上官轻鸿是在安慰她,但是伤口这么深又怎么会不疼。她颤抖着手,在热水里绞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官轻鸿伤口附近的血污。 上官轻鸿眉头紧蹙,睫羽颤抖,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先生这伤是怎么回事?”陆云袖问道,上官轻鸿为人细致小心,之前在王府也从来没有见到他这么狼狈过。 “不是什么大事。”上官轻鸿道“不过采药时一时不慎,被一道锋利的石壁所划。”听到这话,小碧一个晃神,手下一用力,上官轻鸿发出一声闷哼。 “先生,对不起!”眼见着那伤口因为先前的不查又渗出血来,小碧慌忙道歉,陆云袖眼疾手快拿出药箱中的止血药粉,细细地洒了上去,药粉本就是上官轻鸿自制,效果极好,不一会血便止住了。 “没有关系。”上官轻鸿示意小碧替他继续包扎,小碧定了定神,手脚利索地用绷带将伤口包了起来,一切完事后,上官轻鸿披上衣服道:“我去小碧房中换套干净的衣服。”小碧的房内,他一直备着几套换洗衣服,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处。 见上官轻鸿走出了客堂,进了小碧的房间,陆云袖脚步轻移,走到默默收拾着药箱的小碧身旁,道:“方才怎么突然那样?” 小碧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被吓到了。” 陆云袖也没有多想,戳了戳小碧的额头:“你啊,关心则乱。” 小碧扯了扯嘴角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翻天覆地了一样。先生在说谎……那伤口怎么会是被石壁所划的,明明就是利刃所伤……她不知道上官轻鸿究竟在做些什么,但是那伤口的确就和当初她流亡期间,身边的人被恶贼杀害时,身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209 决定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早在王府的时候,她就知道上官轻鸿不是一个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人,后来再议事堂从叶茗衷的嘴里才知,他竟是江湖上有名的鬼医圣手影逍遥……但是现在她隐隐有种感觉,上官轻鸿这个人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似乎还在进行着什么比较危险的事。小碧感到十分不安,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发着颤。 陆云袖只当她是害怕,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道:“上官先生自己便是大夫,不会有事的。” 小碧轻声“恩”了一声,她不管先生在做什么,唯独希望他能够平安就好。想到这,她走至门边,目光忧思重重,直望向对屋那道紧闭的房门。 陆云袖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下,小碧对上官轻鸿的感情她看在眼里,虽然不知上官轻鸿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想必对小碧也是有情的。 现下她自己这里是一团乱麻,小碧那也帮衬不了多少,只盼望小碧能比她幸运,少一些波折。 再出来时,上官轻鸿已换了一身白色布袍,头上扎着绣锦发带,长长地飘在身后,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位翩翩的佳公子。而且也不知他在房内是否服了什么药,之前因为失血还有些苍白的面色,此时却恢复了红润,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受伤之人。 三人在饭桌前坐定,陆云袖今日做了三菜一汤,先前的一番折腾,此时饭菜温热,正好下口。上官轻鸿在小碧口中多次听说陆云袖做了一手好菜,今次却是第一次吃到,虽然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色,但入口的味道确实是堪称一流。 一顿饭,众人各怀心思,只有上官轻鸿一人吃的最为尽兴。饭毕,小碧知道上官轻鸿爱干净,给他和陆云袖一人递上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湿帕。 上官轻鸿接过后先是擦了手,随后拿着干净的一面将嘴角沾上的菜迹抹去,这才开口对陆云袖道:“夫人如今有何打算?” 陆云袖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忧郁,静静想了一会,摇起了头:“我还未有任何打算,为今之计我只有等他找到我。” “等?”上官轻鸿眉毛轻挑,冷笑一声道“一年、两年、三年这么无休止地等下去?” “先生为何这么说。”小碧扯了扯上官轻鸿的袖子,制止他说下去“将军待姐姐是真,您今日也看到了,将军已经出城去找姐姐了。” “天真!”上官轻鸿弹了弹小碧的前额,瞥了陆云袖一眼“虽然我不知道夫人和将军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诺大的一个国土上寻人本就不是什么易事,再者……”他顿了顿“现虽然表面看起来国都风平浪静,但往往这种平静之下又有暗潮汹涌,叶隐风身为当朝大将军,又岂能将过多的时间浪费在儿女私情、寻人之上?” 陆云袖和小碧一时哑然,上官轻鸿说的极有道理,完全没有反驳的必要。陆云袖的心又沉到了低谷,她的确是欠考虑了,她与阿怀夫人的这个赌可以说赌的有些荒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叶隐风现在的状况吗? 睿王府现下正蠢蠢欲动,叶隐风本就是焦头烂额之际,自己还给他添了这档子麻烦…… 上官轻鸿轻叹道:“夫人若只是闹别扭,还是尽早回去的好,大局当前,莫要再添乱了。”他原以为这陆云袖也是聪慧之人,却忘了,再聪明的人深陷在这情爱之中,又能保存几分清明?这不就做出了糊涂事。 陆云袖愁眉不展,低头苦思,小碧见她不说话,试探道:“姐姐,不然,我去找将军,让他接你可好。” “别去!” 小碧说着便要起身,却被陆云袖一声喝止,小碧满心疑惑:“姐姐,为何?” 陆云袖不答,转头对上官轻鸿道:“上官先生,云袖知道自己此次是鲁莽了。云袖有事想要求上官先生相助。” 上官轻鸿奇怪地看了一眼陆云袖:“夫人先说,若是能帮,我不会推辞。” 陆云袖淡然一笑,语气波澜不禁:“先生可否寻人去将军府给将军传个话,让他不必寻我,我现在很安全,让他先做他该做之事,时机一到,我会自己回去的。” “这有何难。”上官轻鸿道,这事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帮她一帮也不过举手之劳,至于陆云袖此时不愿回去的原因,怕也不是他能知道的。 见上官轻鸿答应,陆云袖松了一口气。和赌约无关,她不愿回去,只是因为此番折腾,人人都知叶将军正在寻找两名女子。而她先前在睿王府本就病的蹊跷,死的突然,小碧也在那时被安排离了府,并非她顾虑太多,只是这前前后后,若是有心人联系起来细加推敲,定然会怀疑到叶隐风的身上。 毕竟……先前沈风栖连那无所不能的崔圣之都列作了怀疑对象,又何况是叶隐风。 她和小碧虽然有上官轻鸿所制的软皮面具,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不愿意现在回去,给叶隐风增添麻烦。 所以,唯有等这阵消息平息之后,她才能回到叶隐风的身边。 况且……陆云袖垂下双目,在这里,说不定她还能帮到叶隐风。 “如此……”上官轻鸿忽然开口“夫人可否也答应我一件事?” 陆云袖怔道:“先生请说。” “这几日我就在此养伤,不回睿王府了。”上官轻鸿笑道,他伤的蹊跷,原就打算在这里休养一阵,等伤好了再回去。但是陆云袖现在住在这里,小碧又面子薄,必定是不肯同意让他留在这里,于是只有同陆云袖说才是最有用的。 “先……先生!你!”这所小宅统共只有两间小屋,她和陆云袖各一间,如果上官轻鸿住下来的话……那他会睡在哪儿?一时间小碧的脸颊飞红,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先生帮了云袖这么多,云袖又岂能拒绝。”陆云袖笑应,转而又对小碧叮嘱道“快扶先生回房,先生的伤口很深,只怕今夜会发热,你可要小心照料才是。”陆云袖自然乐于成人之美,毕竟小碧和上官轻鸿若是能修成正果,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210 伤害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许是受了陆云袖的影响,小碧小而整洁,陈设很是素雅,入门第一眼便能看见一张较小的红木圆桌,上头搁着一套青花瓷的茶杯与水壶,四张圆凳分立四角被收于桌下。桌后是一道拱门,门上挂着青纱所制的隔帘,过了门后可见一张绣床靠墙而放,床边不远的窗边还放着一张梳妆台,台上一面铜镜正映着屋内相依的两人。 小碧生怕上官轻鸿的伤裂开,一路走来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才进到这屋里,便被上官轻鸿一把抱紧怀了,吻了吻她的前额道:“先前在回春堂见你取药,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那不是……”还未等小碧解释,上官轻鸿便拉着小碧的手坐到床边,三指相并搭上了小碧那纤细的手腕,示意小碧不要说话。 小碧干瞪着眼看着上官轻鸿为她搭脉,片刻之后,上官轻鸿收回手:“脉象这般精神,看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我健康的很呢。”小碧撅嘴咕嘟:“那药是姐姐让我去替她取得。”虽口上说着这话,小碧心头还是因为上官轻鸿的这一关心的举动有些小窃喜。 “哦?”听小碧说方才是去为陆云袖取药,上官轻鸿思索了一番,想到陆云袖体质的特殊性,手一摊道“夫人给你那方子给我瞧瞧。” 小碧乖乖地从袖中的暗袋中掏出那纸药方交到了上官轻鸿的手中,上官轻鸿捏着手上的药方,一列列药名剂量看去,这药方的确对调理陆云袖的身体有些作用,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药物过于寻常,见效很慢,但若陆云袖真想靠这副药调理好身体,以便怀上孩子的话,那恐怕也要再过个七八年…… 这么长的周期,也不知陆云袖能否等的了。 先前在睿王府时,陆云袖就算是他的病人,眼下若是不负责到底,那也不符合他的脾气。上官轻鸿想了一想,道:“替我取笔墨。” “可是先生,你的伤……”小碧却是不动,上官轻鸿伤正巧在右肩,这才刚止血,若是写字会不会…… “无碍的,我拿左手写。”上官轻鸿道,见小碧还在犹豫,故意收起了笑意道“你可想让你家夫人早日康复?” 听上官轻鸿都这么说了,小碧也只好取了笔墨放在那圆桌之上,将墨磨耗之后,扶着上官轻鸿来到桌前。上官轻鸿将那张药方摊放在桌上,取了笔勾去几味药物,重新换上同类效果更好的草药,吹干了上头的墨水,还给了小碧。 “回头你照这方子重新去抓药,文火煎服,一晚药汤分早晚两次服用。” 小碧将方子收好,把上官轻鸿的话记下,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先生。” “恩,扶我去休息吧。”这几日的操劳,着实让上官轻鸿觉得很是疲惫。 回到床前,小碧替上官轻鸿褪下外袍,搁在床边的衣架之上。 “先生,我来!” 上官轻鸿刚要脱靴子,小碧一个箭步上前抢先替他脱了鞋,上官轻鸿脸色复杂地瞥了小碧一眼道:“你就这么喜欢伺候人吗?” 上官轻鸿话说的不客气,小碧脸白了一白,声如蚊吟:“我只是担心先生你的伤。” “不过是小伤,不必过于担心。”上官轻鸿无奈叹道,小碧这般的小心翼翼,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想到那狰狞的伤口,小碧咬了咬下唇,几乎是冲口而出:“现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先生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上官轻鸿微愣,很快便回了神,装作一脸不解,淡笑道:“这就是我采药途中被锋利的石壁所划,这便是实话,小碧你莫要想的太多。” 说着便要拿那只没有伤到的手去拉小碧,却被小碧侧身躲开,上官看着空落落的手心,轻轻皱起了眉头。 “先生你骗人,那明明是利刃所伤。”小碧侧足而立,素白着小脸,满面的担忧“先生,你告诉小碧,你到底是因何而伤?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你莫要让小碧担心。” 见上官轻鸿没有回答,小碧顿了顿,哑声又道“先生,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莫要吓我。” 上官轻鸿久久没有开口,脸上的神情愈发的淡漠,他冷冷地斜睨了小碧一眼,小碧顿觉浑身发凉,她从来没有见过上官轻鸿如此对待她,就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 “先生……”她忍不住低唤了一声。 “小碧,我原以为你是个知趣懂事的姑娘。”上官轻鸿下了床站了起来,逼近小碧,嘴边带着一抹冷笑“你什么时候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你可以问这些的地步?” 上官轻鸿的后半句话如同一桶凉水将小碧从上到下浇了个彻底,她目瞪口呆,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会说这样的话。小碧颤抖着双唇,艰难地一字一字问道:“先生……你说这话是何意思?” 上官轻鸿俯视着小碧,眼梢之下流露出一抹轻蔑,冷然道:“没有别的意思,这些事情,我想说也是我喜欢,若是我不想说,你又何必问。” 小碧几乎是哑口无言,从心尖开始一点点泛出疼痛,渐渐的溢满全身,直达指尖,她苦涩一笑:“先生……我不过是担心你而已。” “担心?”上官轻鸿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他抬起小碧的下巴,逼她直视他,又道“莫要太高估自己了。” 小碧只觉呼吸困难,眼泪不知不觉地便涌出了眼眶,一滴滴滑落沾湿了衣襟,她还是想不明白,先前还那么关心她的先生,不过一个问题,为何就突然变得如此狠心。 小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呐呐低诉:“先生,小碧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先生你的真实面容……小碧之所以愿意不计名分地跟着先生您,只是因为小碧爱您……” 话音落下,小碧哭着多门而出,只留下上官轻鸿留在原地,那挺直的背脊显得有些僵硬,他抬头默默地看了一眼那还在摇晃的木门,长叹了一声。 因为不能说……所以只有伤害吗?上官轻鸿旋即苦笑。 211 身份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房门猛地被推开,陆云袖一惊随后便发现小碧一脸的泪痕,失魂落魄地站在她的门前。陆云袖赶忙将她拉进屋内,关上了门。 “小碧,你这是……” “夫人!” 话音未落,小碧发出一声哭唤,扑进了她的怀里,顿时眼泪如雨落,止也止不住。陆云袖愕然,但也隐隐觉察小碧这样,估计是和上官轻鸿脱不了干系。 她不禁默然,双手环上小碧瘦弱的身躯,一下一下轻拍着小碧的后背,以作安抚。她原以为小碧和上官轻鸿两人或许能比她和叶隐风来的好,却没到情之一字对于她们姐妹二人来说,却是同样的坎坷不定。 “哭吧,哭出来便舒服了。” 陆云袖轻声叹息,心中苦涩,看着哭得愈加厉害的小碧,却是有些羡慕,因为现在的她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小碧这一哭,足足哭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几次哭的差点晕厥过去,让陆云袖好一阵手忙脚乱。待哭声渐渐平息,小碧一边打着嗝,一边用手不停抹着眼角的泪滴,小声道:“姐姐,让你见笑了。” 陆云袖温柔地凝视着小碧,捏着帕子,替她细细擦着泪:“你我又何必见外。” 小碧将头搁在陆云袖膝上,呐呐道:“姐姐,我不明白先生为何这样对我……” “同我说说。”陆云袖若有所思,平日里小碧就算再难过,也是强颜欢笑,如今这样的反应,怕是这次上官轻鸿给她的打击实在太过于大了。 小碧神思恍惚,将刚才在房中所发生的一切同陆云袖娓娓道来,说到伤心之处,又落下泪来,嘴上苦笑道:“姐姐,我知道刚才我大概越过了先生的界限,但是一旦得到,就会想要更多。要做到知足常乐似乎并不容易。所以这便是贪心嘛?” 陆云袖低声叹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怪你。”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也渴望着能够独占叶隐风,甚至还吃那个从未见过的叶灵秋的醋……正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想要得到他,也因此才会患得患失,去在意这个人的一切。 “夫人你说……先生他是不是故意要瞒着我?”小碧蹙紧娥眉,她仍是不相信先生会这般对她,或许先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一定。 “这个……”陆云袖沉吟,看向小碧的目光深邃,犹豫了一会道“小碧,我也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见陆云袖面色严肃,小碧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姐姐你说便是。” “先前听你说上官先生易了容时,我便觉得他绝对不会是一名御医这么简单。”陆云袖说道,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后来,叶茗衷看到我们的面具,提到了‘鬼医圣手影逍遥’,到那时为止,我也权当他或许是江湖上的侠客也不一定。” 小碧点了点头,这些她之前也有想到,但是陆云袖所想说的并非只是这些,她继续说道:“今日里,上官先生劝我的那一席话,你也听到了,若只是一名江湖人士,那他所知道的也太多了。若说他是一名普通的御医的话,那对于当下的朝堂现状和国情与周边部族的异动也过于了解了一些…就像一直在观察一样…所以……” 陆云袖缓了缓气道:“你的这位上官先生,必然是一位地位背景超凡的大人物,而上官轻鸿这个名字定然只是他的化名。” 虽然她只是凭感觉在推测,并没有过多的证据,但是上官轻鸿这个人同当初化身封尘的叶隐风还不一样,虽然同样是身上谜团重重,但是这上官轻鸿却藏的比叶隐风更加深,也更加令人看不透。 从上官轻鸿来到睿王府开始一直到助她离开睿王府,他身怀绝技却异常低调,表现又从容不迫甚至大智若愚,能够沉着冷静地应对突发的状况,这样的才情气魄绝对不该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出现。 再者他既不畏强权,也时常给人于高高在上的感觉,陆云袖仍记得那次在王府偏门时,上官轻鸿和沈风栖替她和小碧解围时,上官轻鸿的表现魄力十足,不像是一个大夫,倒像是一个习惯于掌权之人。 甚至……陆云袖都有一种错觉,像是这一直以来发生的所有一切尽在上官轻鸿的掌握之中,因为他总是能够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陆云袖将这诸多线索前后一串联,便下了这样的定论。 小碧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原先也最多以为上官轻鸿在替他人做事,却万万没有往这一块去想,若上官轻鸿真是身世背景超群,那么……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岂不是更加的遥远了吗?小碧的眸子又黯淡了几分,一时间竟有些一蹶不振。 陆云袖将小碧的神情变化尽收在眼里,她慢慢道:“莫要想太多,现在不过全是猜测罢了。”小碧朝她淡淡一笑却仍然是没有什么精神。 陆云袖伸手捏红了小碧的脸颊,看她捂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这才淡笑道:“无论怎么样,他都是你爱的人,你们又有了肌肤之亲,而且在我看来,上官先生对你也不是全然无意,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轻易自暴自弃?” 小碧呆呆地捂着脸低头思索,再抬起之时,眼中已有点点星光,她哽咽道:“姐姐,我明白了。”她的姐姐明明吃了那么多的苦,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却仍是如此坚强,在这点上,她确实是略逊一筹……小碧暗下了决心,也要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争上一把。 陆云袖见她打起了精神,也放心了下,但仍不忘叮嘱道:“今日上官先生既然不愿意提他受伤之事,那必然有他不能说的原因。你也快快这事忘记,莫要再多问了。” 小碧点下了头,今日她确实是关心则乱,怕先生也是被自己逼急了,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想到此处,小碧忽然跃起,向屋外跑去。 陆云袖也不拦她,悄然一笑,她相信小碧自然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212 寻人【特别感谢馬尛萌萌萌亲】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第二天一早,陆云袖醒时,小碧和上官轻鸿早已和好如初。当上官轻鸿被小碧从房内扶着到了饭堂见到陆云袖的时候,竟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向陆云袖点了点头。 陆云袖此时正带着上官轻鸿替她所制的软皮面具,将那绝美的容易全然隐藏了起来。小碧见到她“咦”了一声道:“姐姐你要出门吗?” 陆云袖点了点头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她打算去金珊堂一趟,与墨璋打听一下睿王府的现状,若有什么异动,她和小碧也好早作准备。 小碧也没有多问,安排好上官轻鸿坐下,与陆云袖打了声招呼:“姐姐,昨夜里先生发了热,今早刚退烧,我去替他做些清淡的东西,你要吃些什么再出去吗?” 见小碧现在就同往日一般,看不出一丝异样,陆云袖彻底安了心,微笑道:“不用管我,你准备你们二人的份就是,我出去吃。” “好!”得了答案,小碧便笑吟吟地向后厨而去。 饭堂之中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上官轻鸿清咳一声,率先打破了宁静:“夫人,昨日你托我之事,今天我会安排茯苓去办,你就放心吧。” 陆云袖点头浅笑:“那就有劳先生了。”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先生……你可否再为我和小碧做两幅面具?”她和小碧易容后的模样在议事堂中有许多人都看见过,若是再顶着那张脸出去,就怕还没到恰当的时机就被叶隐风给找到了。 上官轻鸿略微沉吟:“这原本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现在有伤在身,要一月之后才能完工。” “不急,这一月内我们尽量少出门就是。”陆云袖淡然一笑,这府中目前只有他们三人,府上的吃食都是与菜农所定,每三日便有人送上门来,无须自己出门。若是有要事要出去,也就自己小心点便是。 “既然夫人没有意见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上官轻鸿慢条斯理地说道。 “多谢先生了。”陆云袖朝上官轻鸿行了一礼,告辞道“那我先出去了,先生你……可莫要再欺负我家小碧了。” 上官轻鸿微愣,直到陆云袖的身影消失在院中,才长叹了一声,怕是在陆云袖眼中他已经是个恶人了,但她又岂止,这世上他最不愿伤害的人便是小碧,只是……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上官轻鸿替小碧所购置的这所民宅,地处城中闹中取静之地,离金珊堂所在的市集很近,走路过去也用不着小半柱香的时间。 许是时间还早,金珊堂内的客人并不多,鲜少有一两个进门来逛了一下也就出去了。陆云袖在门口徘徊了半天,也不能确定墨璋今日是否在店中,眼见得路上的行人渐多,还有人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陆云袖生怕自己再这么犹豫下去会被发现,咬了咬牙,便走入了金珊堂中。 堂内的掌柜还是先前陆云袖偷溜出府时所碰到的那位,他抬眼见陆云袖穿着普通便也没有在意,只当她是同之前那些人一样,不过进来看看,并不打算来买东西,因此也没有特意上前招呼,只是派了个伙计跟在陆云袖身后,防止行窃。 陆云袖在堂内逛了一圈,状似在打量着店中的古董书画,眼角却有意无意地望着那间被门帘挡住的内室,若是她今日来的正是时候的话,那这个时辰墨璋必然是在里头办事。 只是金珊堂的内室向来不好进,只有有大单生意要谈时,掌柜的才会将贵客引入与金珊堂的老板亲自交涉。陆云袖在店中转了几圈,也没有想到进去的法子,她暗自后悔,当初离开之时,为何没有和墨璋定下相会时的信物或者暗语,这样今日她要见到墨璋就能简单许多。 一旁的小厮对陆云袖起了怀疑,偷偷跑回柜台前同掌柜低声耳语了几句,掌柜皱起了眉头,这位姑娘在这店中转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了,既没有表现出要买东西的感觉,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着实是有些奇怪。 他向小厮使了个眼色,走出了柜台,到了陆云袖身边道:“这位姑娘,对本店的东西,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陆云袖一惊,被突然冒出来的掌柜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摇头道:“并不是,只是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而已。” 掌柜露出了然的一笑:“本店的货物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姑娘会犹豫也是应当的,那我便不打扰了,姑娘慢慢看。” 陆云袖额上冷汗潺潺,自然知道自己行为太过诡异,怕是被掌柜给误会了,她抬头想要擦汗,一眼瞥到了手上戴的镯子,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掌柜的!”她开口唤住掌柜,掌柜疑惑地顿住了脚步,转身来望着那名身材娇小、相貌清秀的年轻女子,小跑了几步到了他的面前。 “姑娘有何事?”掌柜仍是那副恭敬的态度,笑眯眯道。 陆云袖略一迟疑问道:“贵店小老板今日可在店中?” 掌柜的笑脸收敛了起来,神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道:“我家小老板可不会随便见客的。” 陆云袖泰然自若,笑道:“我自然知道。”说着她褪下手中的玉镯交到掌柜的手中“劳烦掌柜将这玉镯交到小老板手中,就说有故人来访,小老板就自然晓得。” 陆云袖这手镯自小便跟着她,在手镯内壁,则在她小时候用刻刀刻上了自己的名讳,虽然字迹稚嫩了些,但是仍能看得清是“陆云袖”三个字。 墨璋一向为人仔细,既然自己把手镯交给了她,她必定会仔细查看,那么定然是不会不发现着三个字的。 掌柜接过镯子,这镯子不过是普通的玉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这姑娘说自己是小老板的故人……那他也不能随便下结论……掌柜稍作考虑,向陆云袖拱了拱手:“姑娘在此稍后,我去去就来。” 213 老板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别提有多紧张,坐在这里亦是总惦记着这里与将军府极近,兼且是个分堂,她不过是来碰个运气,毕竟墨璋时常爱在哪里她倒是一点都不知道的,然则似她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将军府附近也是得用了多大的勇气:大概便是那句话,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吧。 在外堂坐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就看那掌柜的便匆匆忙忙的又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陆云袖微微一怔,未曾想到居然如此顺利。她不由自主的微张檀口,“小老板当真在?” 那掌柜的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姑娘随我来便好。” 陆云袖有些犹豫,他话中的感觉却不似是璋儿在,这后头有什么幺蛾子又是未知,贸贸然跟着去了,感觉颇有危险。步履一顿,她确实开始担心起来。 掌柜似有疑虑的看了她一眼,然则不过是瞬间,陆云袖便想开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金珊堂又不是什么真的刀山火海。 她点了点头,“烦劳掌柜的。” 这声音软糯而又柔软,听的掌柜周身一荡,如沐春风,脚下也快了几步,拂开堂后垂帘,让陆云袖先行一步。她朝前一跨,眼前顿时一片开阔。入夏之后的金珊堂后院,生机勃勃,两旁绿草芳菲,墙头繁花如许,四周叶丛里隐藏着婉转鸟鸣,前庭的喧闹人声遥远无比,仿佛一道垂帘隔出人世,这里独自静谧。 跟随着掌柜的入了红木的长廊,弯弯徐徐的走了一会,便在个小房间门外站定。 这金珊堂到底是个分处,也未曾有多少奢华的装饰,看来平日里在这里进出的人也不多。兼且金珊堂虽然做的是珍奇古玩的生意,想来真正的宝物是不会放在这里的。 掌柜的躬身说道:“老板,我把这位姑娘带来了。” 陆云袖心头起了疑问,看这架势绝对不是璋儿那性子,难道……竟是那墨子臻大老板? 这般一想,陆云袖都紧张起来,果不其然,内中传出个男人沉厚的声音,“进来吧。” 掌柜推开门,自己却不踏进,而是让陆云袖自行进去。她惴惴不安的往里头望了一眼,不过既然墨子臻对璋儿情有独钟,想来不应为难她才是。 “多谢掌柜。”陆云袖点了点头,便跨了进去,而掌柜顺手便关上了门,这里头显然是个书房,墨子臻正把玩着她手上的玉镯,另一只手搭在桌上,整个书房整齐明亮,见对方并未说话,陆云袖也就默默的坐在旁侧,细细的观察起墨大老板来。 墨子臻温厚尔雅,如有光华裹在这一团和气之中。陆云袖见过几个长相好看的男子,若沈风栖,那就是一枚放置在金珊堂格架上最好的玉石,温润美好;若叶隐风,却是斩破利空的宝剑,光华出鞘;若崔圣之,似盛开在繁华丛中的罂粟,毒入五脏。而眼前这个墨子臻,成熟深邃,眸光淡泊,偏就是这样的人,就与上官轻鸿一般看不透,利剑始终封在宝鞘当中,不让人揣摩出丝毫端倪。 这便是一手将金珊堂打造出全国盛名的男人啊……陆云袖看不明白自是正常。 他搁在书桌上的那只手戴着个绿油葱翠的戒子,一看便价值连城,偏就是不显张扬,陆云袖看的心中有数,便也觉难怪他可以将对璋儿的喜欢,藏了那么些年也没让她晓得,这样的人果然是隐忍习惯的。 墨子臻见陆云袖始终不说话,眸中倒是闪过一丝赞赏,将那镯子放下,朗声说:“若非璋儿在我这求了假死药,又与我说了原委,我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这个相貌平凡的女子,便是从睿王府里头出来的三夫人。” 陆云袖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便也点点头,“我也晓得璋儿什么话都不会瞒着大老板,在此特特感谢大老板当初的帮助。” 墨子臻起身将她的镯子递还给她,“璋儿难得交心一个朋友,我若不帮,还有谁帮。” 似乎是想起当初在小微亭上被陆云袖瞧见他与墨璋的纠葛,眸中闪过一丝苦痛,“我已经派人去请璋儿了,你在此稍候片刻。” 说话间,掌柜又送来了杯茶,将茶盏搁在陆云袖手旁,再垂手退了出去。 陆云袖露出丝笑容,落下了心头大石。这日来,当然还是为了睿王府与将军府之间的纠葛,墨璋毕竟是要相助睿王府的,而她,到底最后也要跟随着叶隐风,摸了下手中茶盏的热度,陆云袖思忖着说了句:“不知……大老板可知睿王府私底下的事情?” 她问这话,完全是因为墨家举凡上下,都在相助睿王府,而偏偏却将墨子臻隔离在外,但陆云袖笃定,墨子臻必然晓得。 墨子臻显然未曾想到陆云袖如此直白,倒是愣了下,遂勾唇一笑,“这番事如此直白的说,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不愧是金珊堂的老板,说话滴水不漏,可陆云袖总觉着似他这般的人,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盘算,她深蹙娥眉,却不晓得如何要将话进行下去。 墨子臻却是略为奇怪的坐回原处,打量了下这个身材娇弱的女子,也觉着她是个很奇妙的女子。在王府之中明明孤单一人,却能将有效地人都掌控在自己身周,与墨璋化敌为友,终于设计出奇妙局面,脱离王府。这般聪慧的人,却又显然在心机算谋上稚嫩的很。明明想打探自己的心思,却明显不知道要如何绕下去。 他轻叩手中茶盖,内中轻烟袅袅,遮住那双深不可测的黑色瞳眸,“陆姑娘只要晓得,我不会将你离开的事情,出卖给睿王府便是,其他的,身为女子,知道越少越好。” 墨子臻这番话显然是意有所指,但是她却还未品味出其中的意思。要是叶隐风在,恐怕早就明白,可惜她在这关节中知之甚少,又如何能了解的更加清晰?陆云袖不觉心中气闷,只好啜了口茶,掩盖内心的慌乱。 幸好这时,门豁然打开,墨璋带着爽朗的笑跨了进来,“是我的好姐姐来了么?” PS:难得墨白收到个中长评,格外开心,所以昨日加更一章。所以留言对作者其实很重要的~写文再辛苦也敌不上有人喜欢~爱你们=3= 214 纠结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自打墨璋出现后,墨子臻便再度沉默了回去,陆云袖捕捉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滑过一丝颇为郁结的神色,便晓得这男子也并非是如外表般不可捉摸,至少墨璋便是他的软肋。 陆云袖起身走到墨璋身边,握住她的手说:“许久未见,实在是有些想念,便偷偷的溜出来见你。” 墨璋刮了下她那小巧的鼻子,“也不瞧瞧这里在哪,别说离将军府那般近,便是睿王府,亦是不远,你当真是胆大。” 陆云袖吐了吐舌头,方才她出来时候多少也是非常担心的,好在她运气一向很好,到底也是不曾被人发现踪迹。 墨璋松开陆云袖的手,跑到墨子臻身旁,别看她平日里做惯了公子哥的模样,在墨子臻面前,还似个娇俏的小女孩,攀着他的胳膊说:“大哥,让我与袖儿说些体己的话呗。” 墨子臻原本冷淡的神色骤然温和了下来,语气柔缓的道:“你便晓得支使我,若以后没有我在,你可想怎办?” 陆云袖险些将饮到口中的茶喷了出去,这男人说话莫说温和了太多,便是字里含间都是柔情款款,甚至也不避讳有她在场,就说出这般情话来,倒是墨璋愣了下后,却也双颊微红的松了手,嘟囔了句:“我怎会没有你。” 这……这…… 陆云袖越听越恍惚,幸好墨子臻乘着墨璋松手之际,抬步走到房中,又蓦然扭头看了看墨璋,才离开了书房,将门合上。 墨璋自墨子臻走后,一双晶亮的眸子都仿佛没了颜色,这变化骤然顿时让陆云袖心中蹊跷起来,难不成墨璋自打被告白后,才发现了自己对墨子臻的感情? 墨璋轻叹口气,移到陆云袖身旁,见她杯中没水,又起身倒了杯水,才轻声问:“袖儿,封尘……待你好么?” 说来,墨璋还不知封尘便是叶隐风,所以叶隐风满城寻找女子之事,她应是联系不上封尘。陆云袖点点头,“好的很。只是比较担心睿王府之事,总怕有日会真正对上,才来与你打听些消息。” 墨璋怨怼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晓得有日会对上,还义无反顾的跟着封尘走。” 陆云袖目露苦涩,不由自主的拾起茶盏轻含了口茶,待心头微定后才恍惚的说道:“其实这桩事,我原先便提醒过你,圣上已然察觉,睿王府若再进行下去,怕是要遭大难,便是你也脱不了干系。封尘是谁,已经无关紧要。” 墨璋听后,自也是心海波澜,她轻叹口气,“你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想收手便可收手的,我爹不是那么好劝……” “这我自然懂。”陆云袖将面具细细的摘下,以真实面容与墨璋相见,眸子中尽是真诚,“我当然也希望王府安全,毕竟那里曾经也是庇佑过我的地方,否则又为何这般关心近日睿王府之事。” 那日叶隐风带她骑马时候,也简略的说过一些。沈风栖为何偏是不肯放弃寻找封尘,而他将崔圣之误以为做封尘时候,竟然陡然登门拜访。行出这些明目张胆的事情,居然当真不像谋算深藏的世子爷。 墨璋轻声道:“近日王爷被太后召见过一次。太后一向对睿王府十分亲厚,或许朝中有变,她也特意传达给了王爷,自是怕兄弟当真相残。所以世子被回来后的王爷授意,近日不许大动干戈,暂缓……一些日子。” 陆云袖听后,这才长吁口气,如果睿王府能够暂缓行动,至少也给她自己争取了不少时间,她虽是个弱女子,却终究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爱人与朋友殊死争斗的。 墨璋忽然抬声说:“王府之中,最近倒是有不少事情发生。” 陆云袖点头,想来马上便是李依依与沈风景的大婚,不过她不太关心此事,相比较李依依,她更担心墨璋好嘛? 墨璋听后失笑,见陆云袖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便解释道:“你可晓得,世子一直认为你的逝去与封尘大有关系,所以他始终解不开封尘这道心结。前些日子与我说,觉着崔圣之便是封尘。” 陆云袖讶异的站起身,一双秀目融了太多的不可置信。她……她原以为世子至今追查封尘,实在是不智之举,也是拘泥在了那小空间里,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哪里晓得沈风栖此行径,居然与自己有关!不由自主的,她轻撇唇瓣,无奈至极的说道:“璋儿,你可千万别多想。林碧园那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墨璋浮唇微笑,异常释然的说:“世子这不是作茧自缚是什么,早些醒悟,你又怎会离开睿王府。” 陆云袖蹙眉,站在墨璋前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这女子始终是英朗俊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扮成男子亦是偏偏佳公子,做了女子也是当仁不让的娇俏伶俐。只是这最近,那净白的面上似有些……桃花嫣红的感觉?兼且联系方才她对墨子臻的态度,以及方才说世子爷的淡然,陆云袖劈头就问:“璋儿,你实话与我说,你与墨子臻……是否发生了什么?” 墨璋的小脸顿时红了,哪里还有平日里墨小老板的分寸。 墨璋挠了挠头,甚为苦恼的说:“什么?我的袖儿你何时这般明察秋毫的?” 陆云袖揣着袖子,分外慨然的看向墨璋,废话,若非她心思那般通透,当初王府里头的细枝末节,怎么都在她心头绕上了千百回,险些没将她自己给累死。更何况,她与小碧皆是陷于情爱之中不可自拔的人,又如何看不懂她人眸中的挣扎。墨璋眼里,分明多了很多别样的情绪。 墨璋长叹了口气,捂着脸说道:“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那日清晨,墨璋又穿着小公子的衣裳,俊朗不凡,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甚为满意的便推开门。说来近日墨家的生意有些阻碍,她也就很少往睿王府跑,着紧着先打理金珊堂的一些事。这日就是要与墨子臻前往城郊唐门谈一桩生意,打着小扇,她便拔脚往墨子臻的房里走。 215 欲念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墨璋与墨子臻一向亲睦,从来没有彼此之分,自小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她一脚踢开墨子臻的门,大声喊着:“大哥我来啦。” 谁料想她刚踏进内室房中,顿时囫囵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心中的感想:她虽然儿时见过墨子臻的**,但毕竟两方稚嫩,谁也没当回事过,可、可谁能想到墨子臻竟然有裸着睡的习惯。她方一脚踏进房中,便瞅见了满堂春光。 墨子臻看见墨璋满面通红的时候,她顿时翻身躲到了帐后,紧张的舌头都开始打结:“大、大、大哥,璋儿无礼了。” 墨子臻在后头半晌无话,墨璋尚以为他是在穿衣裳,便难得乖顺的站在那里候着,哪里晓得一只大手将她的胳膊一拉,瞬间她便贴近了墨子臻。 墨璋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大哥,纵然往日我是个男儿心性,可到底是个姑娘家,好羞……” 羞涩间,她却没忽略了墨子臻一把好身材。趴在对方心口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睁开一线眸光偷偷瞧了瞧。 墨子臻低沉而又**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怎么?对大哥也起了欲念?” 救命…… 墨璋说完,便再不好意思继续下去,还慌张的解释,“袖儿你别误会,那日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听见她如蚊虫细小的声音后,陆云袖心说什么都发生,那便才怪。 墨璋见陆云袖一脸不信的模样,便只好招供了,“其实那日大哥就是,就是又强……” “什么?强……?”陆云袖一时呆了,哪里还敢继续问。 墨璋顿时跺脚解释:“只是强抱了下而已,袖儿你跟了封尘后变坏了。” 那日墨子臻在墨璋耳旁说完那句话后,墨璋两腿一抖,险些没厥过去,幸而被墨子臻牢牢抱着,她到底也没推开对方,心里头只记得小微亭上头的告白,一时间满脑子混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墨璋原本就是个清明自在的女子,于情感上也是洒脱,可面对墨子臻的时候,却心软不已。只好推了推,说道:“大哥,你别这样……我怎么可能有、有欲念。” 哎呦,墨璋快要钻地洞了,哪里还好意思接下去,偏被墨子臻勾起心头无数想法,大哥的身材真的太好了,说她没一点欲念那是不可能的,就是被戳中心扉后,竟然脑中刷的一下空白。 墨子臻伸手圈住自己的心头宝贝,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大掌轻覆在墨璋的胸口,用力揉了揉,眸光无波却又语气温柔:“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就快成他人的娘子,这身段倒是愈发的好了。” 墨璋脖子都不争气的红了,尤其是耳畔热气呼呼的,让她都瘙痒起来,“大哥……大哥我们这样不太好。” 她分明感觉到了墨子臻那昂扬的勃动,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险些都快哭出来,若是被墨子臻身边的侍从瞧见,爹爹一定会怪罪他的。但墨璋抬眼看见墨子臻眸中深藏的苦痛,只觉着若是她推开对方,恐怕此生再也不能好好见面,双眉微蹙,低声说:“大哥,会被人瞧见。” “不怕。今晨不会有人进来。”墨子臻隔着衣裳从上头轻轻抚摸着墨璋的身子,听见她这般说后,只觉心头微安,抱的又紧了些,“璋儿,让大哥再抱会……” 墨璋无奈,暗叹了口气,双手也搂上墨子臻的腰处,哪里晓得这般回应让墨子臻上身僵直起来,霍然间打横将她抱起,大肆的抚弄起来。 晨光初绽,罩在朦胧不明的薄雾上。 到底……到底那日除了最后一步,墨璋被伺弄的很舒服,犹记得额头出了汗,被抚着呼哧呼哧大口呼气的时候,墨子臻只说了句:“喜欢么?喜欢大哥便继续替你弄。” 其实墨璋很明白,她根本不应该这般,但是偏巧很喜欢看墨子臻自己忍得浑身是汗,只顾着照看自己情绪的模样,为何只是隔着**便让她有这般火燎的感觉,颇有种不明觉厉的冲动。 碍于罪恶感,墨璋到底也没将那日后来发生的事情与陆云袖说,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只是陆云袖听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算是看出来了,墨璋怕是与墨子臻这几番纠缠,最终还是有些动摇了。先不说墨子臻对她太过了解,长年累月下彼此之间相互信赖,又诸多牵连,被告白后哪里想放便能放的开。 墨璋揉了揉眼睛,略有窘迫的说道:“虽然大哥那日以自己刚起脑子不清醒为由,将此事避过,我倒是越发的烦躁了……” 陆云袖真是无奈了,要说她喜欢的两个女孩,一个小碧一个墨璋,还真是与自己同病相怜,好在她与心上人的确能心照不宣,却因为世事无奈,最终没办法在一起;小碧呢,则是与上官先生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窥破了许多究竟,却还是摸不到真心;这墨璋,恐怕一颗心里头也似她当时,不知要如何装下两个人。 只是陆云袖,在最初的最初,真的将沈风栖当做了心头血而已。 墨璋说完这些后,微嗔了下,“好了,我的这些便放到一边,不算大事,总归也要自己解决的。” 的确啊,感情若是得靠他人,便简单的许多,陆云袖点了点头,才转换个话题说道:“王府对我的离开没起怀疑吧,总之若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可千万替我留意着。” 墨璋见不着墨子臻,脑子清醒的很,“也罢,我告诉你一处地方,那里是我大哥的私宅,只要去那里通报一声,我便会立刻赶去那里与你碰头。” 她附耳与陆云袖说了地址,这才皱着眉头说:“我着人从后门用马车送你离开,以免你一个人回去出了什么麻烦事。” 陆云袖颔首,也不推辞,款款起身后说:“那我先离开。” 墨璋要送,陆云袖拦住,“为免被人瞧见,还是谨慎些好,你让掌柜的送我就是。” 她低头又贴好那层面具,才转身打开门,却见墨子臻始终站在外头,颀长的身子沐浴在阳光之下,玉树临风,风神灵秀。 216 转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踏出门,对墨子臻福了福,管家早就被他唤了过来,显然是已有准备,这等知心知情的人,若是墨璋错过,却也可惜。陆云袖说不清自己心里头的感觉,一面又不希望沈风栖真个孤单,一面却又希望墨子臻能求得心中所爱。这种模糊不清的念头令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随着管家朝后门走去。 墨璋自与陆云袖说完当日的事后,脸蛋始终红扑扑的,居然有些不敢看墨子臻。倒是对方,只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说:“昨日这分堂掌柜的说,收了件龙鱼玉把件,据说雕工很精美,大哥带你去看。” 墨璋被这泾渭分明的态度又弄的有些意外,怔忡了好半天,才默默应了声,跟在墨子臻后头朝库房走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行驶着,陆云袖坐在车里头,才恍惚想起,方才离将军府好近,说不定她自前门走,也极有可能遇见叶隐风的,只是既然做了那个赌,她便要彻底的赌下去,幸好、幸好睿王府最近没有异动,所以叶隐风应还是有时间寻她的吧。 马车夫在前头突然叹了声:“最近也不晓得怎么了,这城门守卫那里格外的严,幸好姑娘你不去城外,不然且不知何时才能出城。” 噢?所以说这也是叶隐风加强城守,却也要通过这种方式把控住她的行踪?可惜了,她就在朝都,就在这繁华人烟之中。不过想到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焦心竭虑的,心头不由的柔了几分,鬼使神差的便掀开了车帘一角,偷偷的朝外头看去。哪怕是捕捉到一丝与叶隐风相关之事,都能令她雀跃不已。 只是她颇为意外的,却撞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叶隐风,却是沈风栖。 马车将好绕到了庆冬大街上,不巧就看见沈风栖正站在睿王府外头,旁边沈君竹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微微蹙眉,便也是点了点头。 沈风栖……果然如叶隐风所说,依旧着着缟素白衣,面容清瘦了些许,也还是令大街上诸多女子不断回眸。 沈风栖是没想到,那个合眼微笑的蓝衣女子,恰恰好正与自己擦肩而过,他只细细的听着沈君竹说:“世子,王爷……又寻你说话。” 他愣了下,前几日父王刚刚说完睿王府暂停手中之事,他便专心追查封尘下落,为何今日又要寻他说话。不过沈风栖一向孝顺,点了点头后,便拂衣朝着王府内走。 哪里晓得刚跨进院内,便瞧见个令他头疼的人候在那里,显然是守株待兔之势。 李依依堆着满脸的笑容,远远的便想要拦住他的意思,沈风栖收住脚,毫不犹豫的便朝着另外个方向走,心头更是百般淡薄――这李依依,与陆云袖相比,当真是云泥之别,也不晓得自己那弟弟沈风景是吃错了药,还是看错了人。定下婚期之后,李依依借着提前住进来的机会,每日里只晓得纠缠自己,如今他一踏进睿王府便觉烦躁,只想避的远远的。 换了条路步到睿王爷的书房前头,沈风栖躬身走进,朗声道:“父王,孩儿回来了。” 睿王爷看到沈风栖的时候,往日严峻的面容还是微微柔和了些,他两个儿子,最出息最孝顺也最听话的,便是如今的世子沈风栖。他从未在任何事情上出过问题,只除了当初那个死在院子里头的可怜儿媳。 不过幸好,这些都过去了…… 睿王爷让沈风栖坐下,在他那一身白衣上打量了下,说:“为父晓得你最近心情不好,但这女子毕竟已经逝去有些日子了,莫要再想。” 沈风栖愣了下,扯开一丝勉强的微笑,“父王多虑,孩儿并未再想。” 见他并不愿意在陆云袖的问题上多说,睿王爷也便点到即止,而是挑眉说道:“你们这些孩子,尚是年轻,有些个红颜知己,也能理解。便说那镇国大将军叶隐风,自打隐疾好了后,满城掀翻的寻个女子。让诸多人都看了个笑话。” 沈风栖听后,却是颔首应道:“孩儿倒觉着叶将军是个情痴,至少敢爱敢恨。” 被他人知道又如何,被别人笑话又怎样。这叶隐风做的倒是光明磊落,毫不畏缩,反倒让沈风栖佩服起来。 睿王爷话锋一转,“叶隐风不干正事与为父无关,只是栖儿,你最近总是去寻崔圣之的麻烦,未免有些不智。” 沈风栖面色微僵,没想到自己的父王会将话拐到崔圣之身上,不过他说的倒是没错,最近这些日子,明里暗里,他都与崔圣之做了不少对,这恐怕确实与他笃定了对方是封尘有关。沈风栖思来想去,也觉着只有崔圣之这般肆无忌惮的人,才敢在睿王府中兴风作浪。 睿王爷见他面色冷了下来,也晓得他心结难平,便劝慰道:“为父并非不让你对付崔圣之,崔圣之始终是个石头,迟早得挪开,只是近日,还是行事低调些好。假若被崔圣之发现下手之人的来路,怕是要对你不利,锦示司若要出手,后果可……” 沈风栖默然应了,唇畔浮现一丝苦笑,“父王教训的对,不过崔圣之近日也不再外出,孩儿也不再有机会了。” “消停些日子吧。”睿王爷抬手,“待过几个月,将柔儿送回西南,再作打算。” “是。” 陆云袖放下帘子,只觉奇怪,方才遥遥远处的天空,似有阴霾,不过顷刻间,便自转晴,乌云来了又去,刮起了几阵大风,险些以为要下起雨来。大梁的京城朝都似乎将将又些微安定了下来,关于叶隐风的传说,关于沈风栖的文采,关于崔圣之的隐秘,关于圣朝天子的诸多安排,依旧如常的在老百姓的口中咀嚼往来。 一朵粉蝶翩然飞过绿意盎然的庭院,起起落落地翻飞,盘旋不定,如风中飞羽,无定无根。草木随风,卷起了阵阵清浅的微甘气息。小宅的屋檐低矮,但是雅致古朴,青森的树影掩映之下,气氛清幽深邃。 小碧坐在四合天井的院中洗着几件旧衣,却听见门扉轻轻响动,原以为是陆云袖回来了,刚回头去看,发现上官轻鸿轻悄悄的迈了出去。 217 跟踪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心头疑窦顿起,平日里上官轻鸿即便是出去,也至少会与她说一声。自从那日被上官一顿话剐了心口之后,小碧哪里还敢再多问半句,可正如同与陆云袖所说的那般,就是因为得到了,才会想要更多。明明应该满足于目下的情况,却还是有一探究竟的希冀。 她将正洗着的衣裳放下,擦了擦手,偷偷的跟了上去,远远的坠在后头。 小碧本是个安分的女子,奈何跟了陆云袖这个少夫人后,多少心里头也有了许多自己的主意,她明知道若是被上官轻鸿发现,大概自己会很惨,但搏它一搏的心情,令小碧还是紧赶慢赶的随着。她担心上官轻鸿的伤,也害怕他再会受到什么危险,却也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若她……若她不是个小小婢女,若有能力护着些先生就好了。 想到上官轻鸿身上那道被刀刃所伤的伤疤,小碧的心口便痛的好似自己被刺了般,若是当真可以,小碧宁肯是自己。 正走到街口,上官的青灰色衣袍微微一飘,便自消失在了转角处。 小碧急了,生怕跟丢了上官轻鸿,连跑几步,未料街口突然有个高大挺拔的男子骤然间转了进来。小碧还未曾煞住脚,便陡然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小碧除却上官,还未曾和其他人这般亲密,顿时惊呼一声,连番后退。还没看清楚那男人的长相,就见那俊脸微红,迅速的说了声“抱歉”,便似是有急事般,拔腿便跑。 “喂……”小碧扭头唤了他一声,心头却一惊,糟糕,先生! 她奔到街口处,哪里还有先生的踪影,小碧颓丧的撇了撇嘴,分外不甘的恨上了方才那男人,若非他突然奔进来,怎么会丢了上官轻鸿的去向。 不过,怎么就会那么巧? 小碧奇怪的在原地打了个转,突然间小脸都变了颜色,原先系在腰间的绣花荷包居然不见了?长的明明挺好看的,居然做起了贼的勾当,小碧咬牙切齿的回头看向那男人消失的方向,只觉今日出来一趟甚为波折,回去的路上就更是郁卒,心思全绕在方才偷偷离开的上官轻鸿身上了。 先生去哪里了?先生会不会再受伤?先生……小碧长出口气,多想也无用,只好乖乖的回家等着了。只是她刚走几步,忽然间后背一凉,怎生感觉后头有人跟踪似的,小碧耳力一向好,立时站定在那里。 幸好这个巷子里头住户挺多,到了膳食时间,大多开炊做饭,时而还有大娘在外头摘着绿菜。小碧顿在那里待了会,才缓缓的朝前走,可发现跟在自己后头的那轻微的脚步声依旧在,还以为是上官轻鸿与自己开玩笑,便倏然转过身去,莫名落了个空。 小碧吓出了身冷汗,怎么会有人跟踪自己?她拼命朝前头跑几步,特特绕远了些路,再定下来后,发觉背后那寒气森森的感觉消失了,才舒了口气,扭过头拼了命的奔回家里,将门反锁上,猛地一靠,才些微安心。 希望只是自己的多心吧。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小碧霍然间有些害怕,这是从未曾有过的感觉――其实早应该习惯一个人努力一个人吃苦不是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习惯了和陆云袖同进退,竟然想念起上官先生的护持? 小碧倒抽几口凉气,不知为何,今天她的心里头一直惶惶然。自她一路流落到睿王府到今天,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等感觉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阵敲门声,小碧吓出一身冷汗,高声喊:“谁?” “是我,小碧开门。” 姐姐回来了!小碧舒了口气,抹去额上的汗,转身将门缓缓打开。陆云袖说着天气果然越来越热了,便款款入内,小碧神色不定的又看了下外头,确定再无他人后,才彻底的冷静下来。 “小碧,你这是怎么了?”陆云袖奇怪的看着蹙眉不语的小碧,自己这妹妹一向不会藏心事,倒是第一回见她如此,不觉好奇的看了看四处,“上官先生呢?” 小碧扶着陆云袖在堂中坐下,取了把团扇来给她扇,又倒了杯凉茶递过去,轻声回答:“先生有事出去,可能一会回来。” 其实她也不晓得上官轻鸿什么时候会回来,那小偷的出现,有意无意的,也无从得知是否是上官派来的人刻意滋扰,小碧又想起那突如其来的跟踪,心头有事,一时堵在那里,憋闷的很。 见小碧面色不佳,陆云袖便知这两人怕是又有麻烦,只是小碧面色忽然柔和了下,“姐姐别多想,我与先生没什么。” 陆云袖也不打算多说,就算想开导也要等上官回来,好在未过多久,两人忙碌完毕,四菜一汤摆上桌后,仿若是踩着饭点,上官轻鸿飘飘然的便跨了进来,见到两个女子一左一右的坐着候了半天,倒是愣了下,“你二人饿了便先吃,何必等着。” 小碧习惯性的起身去给上官整块帕子擦手,这边他坐下后,却是陆云袖问了,“先生今日去哪里了,小碧担心了好久。” 上官轻鸿将手擦净后,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小碧,勾唇轻笑,“今日收到消息,说城东头有盏金色鲤鱼灯,我便去瞧了瞧,没什么大事。” 鬼医圣手影逍遥!姐妹俩相互望了眼,俱是未想到上官轻鸿并没有瞒着她们两人。 见二人都不说话,上官轻鸿眸光微冷了下,“小碧。” 小碧瞬间紧张的直起上身,“先生。” 上官轻鸿与小碧结识时间也有许久,自是晓得她有心事,往日里她瞧见自己,面上皆是欣然微笑,只怕是待在自己旁边一时一刻,也尽皆幸福。可今日完全不同,就好像他不认得这个女子了,便将那热帕子放到桌上,问:“你有心事?” 小碧思来想去,半晌还是垂下头说:“不知为何,今日出去了下,总觉有人跟踪。可能……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陆云袖惊讶出声,竟然有人跟踪小碧?这是为何?不会是因为自己而牵累的小碧吧。 上官轻鸿轻叹了声,“近日里,朝都不太安全。听闻已经发生了数起少女失踪的案件,小碧和夫人,你二人近日还是不要肆意外出的好。” 218 议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和小碧愕然,小碧更是胆战心惊,若是按照上官轻鸿所说,如果方才不是自己有所警觉,说不定现在自己就已经遭了毒手,一时之间小碧顿觉后怕,小脸倏地变得惨白。 陆云袖知道她是怕了,心下也有些担忧,不禁皱了眉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在朝都内也敢乱来。”毕竟是皇城之下、京城重地,竟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做这事的人未免也太过肆无忌惮了,完全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上官轻鸿摇头,手指在饭桌上轻弹,一下一下很很有节奏,他思索道:“官府已去查了,只是犯人太过狡猾,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怕是短时间内暂且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停下手上动作,看向小碧,蹙眉又道:“总之这段时间听我的便是,你二人勿要单独外出。” “恩。”小碧心有余悸地点头应道,一旁的陆云袖也随之点了点头。 “吃饭吧。”上官轻鸿端起碗来,夹了一口那喷香四溢的水煮肉放进口里,细嚼慢咽。 陆云袖扒了几口饭,又想到今日里在墨璋所说的那一席话,如今沈风栖像是认定了崔圣之便是封尘,且甚为执着,这么看来的话,叶隐风那边倒是安全了几分,自己若是以后回去,怕也不会惹上什么不该有的麻烦。 但是,她却还是放不下心来,沈风栖对于封尘的身份如此不依不饶,如果日后有一天觉察了那崔圣之并非该查之人,那势必还是会怀疑到叶隐风的身上……而叶隐风虽然对睿王府一直心中有怨,但也一心想要化解这场灾难,无论怎么样,两人都最终会对上,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已是进了这个局的人,就不能够独善其身,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而作为她来说,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叶隐风的助理,而非是绊阻…… 思及此处,她忽然开口问道:“先生,将军那里……” 上官轻鸿知道她要问些什么,眼皮不抬,淡淡道:“你那叶大将军,这几日里掀起的动静太大,圣上已紧急招他回京,现在怕还在皇宫里没有出来呢。我已交代了茯苓,等他回了府,便替你传话,你不必担心。” “谢先生了。”陆云袖谢道,心中对上官轻鸿的疑惑又多了几分,这个上官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连朝中的一举一动都甚为清晰。陆云袖担忧地看了一样面色发白的小碧,心中轻轻叹了一声,她只希望小碧莫要受太大的委屈就好了。 陆云袖低头吃饭,思绪也渐渐飘远,这往后的事,看来她自己也要早作打算才好…… 天近傍晚,叶隐风才出了宫,先前在宫中被皇帝一顿痛骂,骂他为了一名女子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对得起一心栽培他的叶老将军。叶隐风不敢反驳,并非是估计到骂他之人是当今皇帝,也是的确被戳中的心事,产生了那么几分的愧意。 所幸皇帝并未过多的追究也未阻止他继续寻人,只是命他继续回来调查睿王府的事,而寻人就交给手下的人便是。 叶隐风知道自己这几日的行动颇大,已是惊动了上头,若是再不好好完成皇帝所交代之事,怕是以后陆云袖回来也不会有人让她好过。因此也便允了皇帝,表明了自己会有分寸行事,不会再犯之前的错了。 但他的心里头却仍是苦涩的很,出了宫后,一路牵着飞影,慢悠悠地往回走,这几日没日没夜的寻找,他连陆云袖的一丁点消息都找不到,既担心又害怕,也不知道她和小碧两个娇弱的女子会不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着苦。 再加上这段时日里,京城中出现的几起少女失踪的案件,本就闹得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人家人心惶惶,他也忍不住担心,生怕陆云袖也发生了什么危险。 想着想着便回到了家中,此时天也黑了大半,府内管家来报文先生一行人已在书房等了多时,叶隐风自是知道这段时间因为寻人耽误了不少事,文先生他们必然是来找自己说事儿来了。 叶隐风暂且收了心神,将马缰丢给守门的小将,让人把飞影牵回马厩,自己也不敢多有耽搁,进了府。 自收到消息叶隐风今日被召回了京城,文先生自午时起便一直在将军府中等着,直至在府内用了晚餐,才见到叶隐风迟迟而归。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叶茗衷少年气盛,耐不住性子,凑上前和叶隐风打招呼,还不忘小声探问一番“老大,可有夫人的消息?” 这次出去叶隐风留了叶茗衷和文筠遥在京城内替他打理事务,自己独自带了一队人马出去,因此整个寻人的经过,除了他,在场没有人会知道。 叶隐风摇了摇头,叶茗衷“哦”了一声也不再搭话,只是面上仍有些失望。他可不像文先生那般固执,先前的相处,让他对陆云袖早就改了观,再加上陆云袖的那手做菜的手艺更是把他收的服服帖帖的。陆云袖失踪后,他把大部分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认为是自己没有看好夫人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叶隐风却一直说此事与他无关,让他不必如此,这更让他无比自责。因此叶隐风回来之后,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人是否有了消息,这样他也可以将功赎罪,好好的替叶隐风将人接回来。但是,似乎结果并不如人意。 叶隐风沉默了一会,看着垂首站于一旁的文筠遥道:“先生这么急寻我,睿王府那可是出了什么事?” 文筠遥一拱手,将睿王府近期的事同叶隐风前前后后说了个明白,叶隐风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道:“你是说沈风栖竟派人去刺探崔圣之,而崔圣之受了伤?” 文筠遥点头道:“没错,沈风栖似是认定了崔圣之便是您,因此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到证据。” “这么说来,崔圣之这个黑锅帮我背大了。”叶隐风眯起了眼眸。 219 灵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朝野之上,凡是重臣都会养有一些眼线,崔圣之受了伤这事即便他暗藏着不说,恐怕是已在众人心里引起轩然**,毕竟有那个胆子去伤锦示司头头的人在这世上没有几个。睿王府此时恐怕早已人人自危…… 叶隐风摇了摇头,原以为沈风栖如此狡猾之人定不会让自己露出什么马脚,但是最近的几件事,他却做的糊涂。 叶隐风忽然想到那日去接陆云袖时,坟前沈风栖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种虽然极力克制着却依然浓烈的伤痛……他心中一动,不禁猜测,这沈风栖如此介意封尘而放大局于不顾,莫不是因为陆云袖的缘故? 叶隐风细想之下,认为这不是不无可能,似乎也是唯一可以有的解释……再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失常,他心中暗叹,果然情之一字面前,人人都是一样的难保有几分清醒。 忽而,书房的门被推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便冲了进来,见到叶隐风,那一双星目瞬时弯成两道新月,上前拉住叶隐风笑道:“隐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叶隐风见到她也不推开,任由她半挂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无奈道:“灵儿,我们正在议事,你先回去,一会再陪你玩可好?” 来人正是阿怀所中意的叶老将军之女――叶灵秋。 她不过十五岁的模样,身形娇小,只及叶隐风的手肘高,穿了一身利落的鹅黄色短褂,眉宇间虽还带了几分稚气娇憨,但不乏灵韵动人之处。让见者忍不住感叹,她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如此水灵,这再大一些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倾城之容。 听叶隐风叫她回去,叶灵秋可不愿了,撅着嘴撒娇道:“哥哥你就让我在一旁呆着就是,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说着眼睛却在偷偷地往文筠遥的方向瞥了一眼,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人来一次,又怎么能白白错过见他的机会。 自小叶灵秋算是叶隐风带着一起长大的,叶灵秋那点儿小女儿的心思,他又怎么能够不知道,只可惜,文筠遥那颗榆木脑袋却一心地想让叶灵秋嫁给他,完全没有发现这小姑娘眼里心里都只有这根木头。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有了陆云袖之后,叶隐风才更加反对母亲让他娶叶灵秋。他们二人的心思,本就都不在对方的身上,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叶隐风将叶灵秋带到一旁的座椅上坐好,也算是默认她留在此处。叶灵秋虽然年纪小,平日里也是顽劣了些,但是她天资聪颖又识大局,因此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捧脸偷偷瞧着心上人。 叶隐风回到书桌前,桌上摊放着各处安插的探子所传来的消息,叶隐风随意看了一些,均是上报“没有异样”,因此也没有了看下去的意思。 他抬头问道:“文先生,那睿王府现下又有何动静?” 文先生嘴边扬笑,笑中含了一丝嘲讽:“沈风栖那事惹下了麻烦,睿王爷那只老狐狸也不是省油的灯,怕是这段时日里为了避嫌必当是按兵不动。” 叶隐风点头,还不由得有些感谢沈风栖,他这么一闹,无疑是又给他争取了一些时间,他又转头看向叶茗衷道:“铭衷,你那兵器库又查得如何?” 叶茗衷刚要开口,一旁的叶灵秋突然杏眼一眯,跃了起来,大呼一声:“什么人!”便向屋外冲去,叶茗衷和文筠遥先是一愣也随后跟了出去,只听得外头有人大喊:“有刺客!”随后便是兵器相触,兵乓作响,人声、脚步声一阵混乱。 “嘻嘻。”叶隐风原也要跟出去,耳边却响起几声孩童的嬉笑声,他抬头一望,房梁之上不知何时坐着一名十来岁模样的孩童,蒙着脸也看不清样貌,只听得那稚嫩的嗓音,一板一眼地说道:“没想到这将军府竟是如此好进,亏得主子和我说时,让我激动了这么久。” 叶隐风皱紧了眉,屋外的打闹声越来越远,他心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却又不知这孩童是何身份,只是看他的样子,摆明了便是来找自己的。 那孩子见他一脸防备,从屋檐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学着大人的模样,背着手踱步道:“将军何必紧张,我不过是替人来传话的。” “传话?”叶隐风不动声色地开口。 那孩子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状似天真,笑道:“将军可要站稳了,莫要听到消息太过激动。” “哦?小先生请说,叶某洗耳恭听。”事至此处,他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对他没有半分恶意,确实是替什么人传话来的。 “咳咳。”那孩子清了清嗓子,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先生可认识一名叫做陆云袖的姐姐?” “当然!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一听得陆云袖的名字,叶隐风声音也扬了几分,紧紧地盯着那孩子,生怕错过些什么。 那孩童被叶隐风盯得有些心虚,本就替人来传一句话,但他自己起了玩心,故弄玄虚了一番,谁知竟把人弄的这么紧张,他一时也收了兴致,只想早点把事说完了,好回去蒙头睡大觉。 想到这,那孩童向叶隐风行了一礼,恭敬道:“姐姐托我向将军您传一句话,让您莫要找她,她现在很安全。只是时机未到,还不便回来,将军你只管去办自己的事,莫要担心她。” 好不容易得到了陆云袖的消息,叶隐风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很快又紧张了起来:“云袖她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孩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姐姐她只让我传这么一句话,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完了还摆了摆手,急匆匆地向屋外跃去,只丢下一句“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急什么。” 叶隐风错愕,没想到一名半大点儿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轻功,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220 木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没一会,叶灵秋三人便气恼地冲了回来,叶灵秋往椅子上一坐,双颊气得鼓鼓的,一副不愿理人的模样。 “你们没事吧?”叶隐风问道,没有半分要提方才他这发生的事的意思。 “老大放心,我们三人都没事。”叶茗衷神情也不是很好,闷声回道。 “这是怎么了?”叶隐风不解为何这三人的脸色竟然这么难看。 “都是他(她)!” 叶隐风这一问像是打开了闸门,叶灵秋和叶茗衷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怒道:“要不是她(他)来碍事,我早将那刺客给抓住了!”说罢了,两人齐齐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竟是谁也不愿搭理谁,闹起了别扭。 叶隐风是知内情的,既然陆云袖选择用只有的方式给他传话,那必然是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因此也不愿意继续在这个方面纠结下去,话题一转继续问道:“茗衷先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叶茗衷一愣暂且收了性子道:“根据下头传来的线报,我都去可能的地点一一查了,都是老狐狸的幌子。” 叶隐风冷哼一声,这点他倒是也料想到了,就像先前在林碧院那次也是,所谓的兵器库不过是引他上钩的幌子罢了,他只是没想到,为了隐藏真正的兵器库所在,老狐狸竟然耐下性子花费了那么多的财力,建了那么多假机关精良的兵器库以掩人耳目,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睿王爷的心思从过去到现在,都不是轻易可以摸透的。 “这段时间,睿王府恐怕不会有什么别的变化,筠遥。”叶隐风沉吟片刻唤道。 “在!”文筠遥站定抱拳,静候吩咐。 “明日起,就留下一些人盯着那两只狐狸的动作,其他人全部调回来,我们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尽快地找到兵器库的所在。” “是!” 叶隐风一声令下,文筠遥和叶茗衷丝毫不敢懈怠,明日开始又是一场暗战。 “老大。”文筠遥得令后犹豫了一会又道“您还要去找那陆云袖吗?” 叶隐风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筠遥皱紧了眉头,先前他便看那陆云袖不顺眼,只觉她的存在势必会对叶隐风造成影响,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为了寻那陆云袖,眼前的叶隐风面色憔悴,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弄得自己身心疲惫不堪。文筠遥不禁疑惑,这个陆云袖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能让叶隐风如此上心…… 他想了一下又继续劝道:“人既然已经走了,您何不将她就此忘了,否则这样下去,在下担心您势必会因为她而误了正事……” 叶隐风脸上已有些不悦,冷然道:“这是我的私事,筠遥你管的过多了。” 文筠遥急道:“老大,你莫要忘了,你同灵秋是有婚约在身的,这陆云袖就算回来也是绝对不能入府的!” 这回还没轮到叶隐风开口,一旁的叶灵秋听到了这话立马跳了脚:“我不嫁!我是绝对不会嫁的!”她虽然性子跳脱,但在感情一事上亦是胆小鬼,没有胆量表明自己的心迹,只怕会吓跑了文筠遥。但心上人一心要将她推入别人的怀中,叶灵秋自是急上了火,红着眼眶直跺脚。 这还是叶灵秋如此直白地表明自己不会嫁给叶隐风,这让在场除了叶隐风之外的两人都惊了一惊。他们总以为叶灵秋与叶隐风如此亲昵,必是喜欢他的,谁知她竟说自己不愿嫁,文筠遥皱起了眉,只当她是介意陆云袖的存在,道:“灵秋,你莫要胡闹。” “我胡闹什么了!”叶灵秋嚷嚷道,急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隐风哥哥喜欢那陆云袖便让他娶她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我嫁,我又不想做隐风哥哥的妻子。”她就算要嫁,也只想要嫁给这个死木头! 说着她又拉上叶隐风的袖子,求救道:“隐风哥哥你懂我的,你替我同他们说。” 叶隐风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脸一转面向文筠遥,淡淡道:“文先生,你应是个明白人。先不管灵秋如何想,陆云袖从始至终都是我爱的女人,你在我面前这么说,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文筠遥知道叶隐风这是动了怒,心中咯噔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得拱手道:“是在下越礼了。” 叶灵秋抹了抹眼睛,看着文筠遥,忽然骂了一句:“死木头!”便转身跑出了门。 文筠遥看了看叶隐风又看了看装糊涂的叶茗衷,一脸的莫名其妙。叶隐风见他如此,轻叹了一声,这个文筠遥,看他平日里善谋略、善计算,却也是读书读成了一块顽石,在感情上一窍不通,完全转不过弯来。 这么个不动情的人,怕是叶灵秋以后的情路更是艰难。 “你莫要担心太多,我有其他事情要做,暂时不会再去找陆云袖了。”叶隐风说道,既然已经得到了陆云袖报的平安,他也可暂时安下心来做一些事。按照陆云袖那性子,若是还有什么事,自然会再联系他。 他是打定了主意,就算等一辈子也所谓。 文筠遥听到这句话暂且松了一口气,叶茗衷倒是愣了,呐呐道:“那夫人怎么办?”这句话一出口立马换来文筠遥的一个冷眼,叶茗衷就当是没有看见。 叶隐风拍拍叶茗衷的肩:“我自有分寸,你放心。” 叶茗衷点下了头,对于叶隐风这个老大他自然是信得过的,也相信叶隐风是可以处理好的。 “对了,这近日城内的少女失踪案件又是怎么回事?”今日进宫皇帝便同他提了此事,犯案的人很有经验、武功也很好,几乎没有给官府留下任何痕迹。虽然这事儿现在转由刑部查办,皇帝也叮嘱了他,如有可能也会需要他的协助。 “只听说这近半个月里,朝都内有诸多十六七岁的女子陆续莫名失踪,闹得人心惶惶,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文筠遥回道,这事也着实是蹊跷,官府查了许久也没有眉目。 221 遇险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已经半个月了?那为何到现在才捅出来?”叶隐风不解。 “这个我也不知。”虽然这几日里,这起案件甚为轰动,但是他们一心盯着王府,因此也只有耳闻,知道的并不详细。 “如此。”叶隐风沉吟“明日里,派人就此事进行暗探,我要整起案件的全部消息。” “是!”文筠遥应道。 “你们先回去吧。”叶隐风挥了挥手,文筠遥和叶茗衷知趣儿地退出了书房。叶隐风抬头望着繁星满布的天际,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时正值中伏前后,正是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陆云袖本就身体虚弱,这几日里更是着了暑气,喝完祛暑的药后便晕乎乎地躺在床上休息。 上官轻鸿一大早便出门去了,说是又看到了一盏鲤鱼灯。小碧此时已对上官轻鸿的说辞深信不疑,再加上先前上官所说的少女失踪的事,致使这些天里她也不敢随便出门,便独自一人在院中洗着衣服。 将众人的脏衣服洗好晾晒完毕,又将污水倒掉后,小碧顿时闲了下来,又不便去找休息中的陆云袖聊天,只得左摸摸右看看的找事儿做。 忽然小碧从房中的砚台下发现一张纸,摊开一看,正是几日前上官轻鸿替陆云袖重新调配的药方。小碧这才想起,这药方拿到手之后,还未曾使用过,想到陆云袖的身体,小碧看了看天,这时才正午刚过,街上的人多的很,现在出门怕是不会有什么事。 这么想着,小碧坐到了梳妆镜前,将那片软皮面具小心翼翼地带到了脸上,又摸了几锭银子,这才出了门。 一路上,小碧避开了人少的地方,专挑人多的大路走,不一会就到了回春堂。许是这几日里暑气渐盛,来堂中抓药看病的人多了许多。堂内的掌柜、大夫与药童均是忙的不亦乐乎。 那回春堂的掌柜眼尖,一下便在队伍中发现了她,笑眯眯地上前道:“姑娘,又来抓药?” 小碧颌首,由于陆云袖时常让她来这回春堂内抓药,因此小碧也算的上是这回春堂中的常客,那掌柜的记得她也不算是意外。小碧将药方递给了掌柜,左右望了望,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今日人太多了,若是排到我还不知是何时……可我又急着回去,掌柜您给我行个方便可好?” 掌柜将小碧递过来的药方扫了一眼,不禁疑惑地打量着小碧,这姑娘的衣着打扮很是普通,一点都不像是有钱人家,他不禁提醒道:“姑娘,这药方中的药,价格上可不便宜……” 这些上官轻鸿早就同小碧打过招呼,因此她早准备,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坦然笑道:“掌柜的放心好了。” 掌柜的此时权当小碧是有钱人家出来的丫鬟,或许是替主人来取药的,因此也不再多问,领着人便向后院而去。小碧缓步跟在那掌柜身后,见掌柜的将药方递给一名梳着双髻的小药童,转身同小碧道:“姑娘,一会药抓好后,你就把钱交给这孩子就是,我前头还事,便不相陪了。”说完掌柜便向小碧拱了拱手,转身回了前堂。 院中的小药童已将药方看了一边,抬脸笑吟吟地指着院中的一间青砖红瓦的屋子道:“我去库里替姐姐取药,姐姐在此稍后片刻。”回春堂的珍贵药材有部分都是放在这后院的药房之中,平日里也不许外人进入。 小碧点下了头,见小童进了药房内,便闲着两手在院中闲逛。回春堂这后院极大,但大约是因为今日里的客人多,所以人手全集中在前堂内,这后院中反而冷清的紧。 不过,这奇怪的花草倒是种了许多。 小碧好奇地抬着头看着那院中墙壁之上不知名的藤蔓,只见那藤蔓之上花瓣细小,边缘还长着些许绵毛,萼片披针形,枝条淡黄中带着褐色,散着淡淡的苦香,让人闻之精神一震。 由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植物,小碧看的颇有兴致,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不知名的小花之上。 恰是这是,变故陡生,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小碧的口鼻,同时小碧的哑穴被点,令她发不出一点声音。而那大掌之中不知涂了什么,一股诡媚的异香在小碧抽气之间冲入鼻中,不一会便浑身瘫软,失去了挣扎的力道。 小碧在心中无声地喊着救命,惊恐地睁着眼睛,任眼泪因为害怕不断地涌出眼眶,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逐渐不能为自己所掌控,晕迷之前,她只看到一名面目不清的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抱起她便跃出了墙外。 随后,便是一片黑暗袭来,她虽是不甘心,但也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姐姐,您的药好了。”小童拎着包好的药包走出了药方,他个子小,药方中的几味药放在了比较高的地方,因此爬上爬下花了不少的功夫,耽搁了一些时间。 “咦?”小童止住了脚步,左右望了望却是没有发现那位客人姐姐的身影,不禁偏了偏头,一脸的疑惑,难道是到前面去了?他这么想着,拎着药包,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进了前堂。 堂内掌柜忙着接待络绎不绝的客人,忙得焦头烂额,一撇头却见那小童傻愣愣地站在通往后院的门前,朝里头左右望着,便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一个毛栗敲在了小童的头上,怒斥道:“叫你在后头给客人抓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客人呢?” 小童两眼泛出了泪花,一手捂着头顶,一手将那几幅药递了出来,委屈极了:“我抓好药出来,就不见那位姐姐了,因此来前堂寻她。” “咦?”掌柜的也发出一声疑惑,见那孩子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也跟着在堂中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那个淡绿色的身影。 难道是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有事先回去了?掌柜如是想道。 “把药和药方放好,或许过会就来取了。”方才小碧说了自己有事急着回去,说不定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便等不及了,先行离开了也说不定。掌柜也没有多想,又交代了那药童一句,便走开了。 那童子虽是疑惑,但也乖乖地去照着掌柜的吩咐行事,只是这两人谁也没有发现那丝不对之处。 后院仍是静悄悄的,而那面长满藤蔓的院墙前,一方碧色的丝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P。S:前一章发的急了,有两处BUG,因为没法修改,怕大家看着不明白,因此在这里说明一下,顺便深感抱歉(′;ω;`): ① 这还是叶灵秋如此直白地表明自己不会嫁给叶隐风。----> 这还是叶灵秋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明自己不会嫁给叶隐风。 ② 他是打定了主意,就算等一辈子也所谓。 ----> 他是打定了主意,就算等一辈子也无所谓。 222 动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小碧!”陆云袖醒来的时候,整所屋子静悄悄的,除了外头时而飞过的雀鸟的鸣叫声以外,没有任何的动静。陆云袖开口唤了两声小碧,见没有人回答,知道小碧大概是出了门,而上官轻鸿也还没有回来。 陆云袖起身在屋里屋外转了两圈,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都这个时辰了,小碧会去哪儿呢?不愿一个人在客堂多想,陆云袖又转到了后厨,上官轻鸿已说了不会回来吃晚饭,因此陆云袖预备做几个小碧喜欢的菜,等小碧回来一道吃。 大约是因为太阳落山了的缘故,少了那炽烈的阳光照射,陆云袖的身上也舒爽了许多,连带着干活也麻利了许多,不一会几道喷香的菜肴便被摆上了桌。 饭菜由热逐渐变凉,陆云袖的心也愈发跌入低谷。小碧从未这么晚都还没有回来……陆云袖不禁想到了上官轻鸿先前所说的事,越想越是害怕。她心中着急,生怕小碧出了什么意外,也顾不得脸上还没有带那软皮面具,就想往外走。 “夫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才开了门,便撞上了上官轻鸿,上官轻鸿见她形色焦急,甚至顾不上伪装,心中警铃大响,往陆云袖身后望了望,皱眉道“小碧呢?” 陆云袖见到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抓住上官轻鸿的袖子就不肯放开,她焦急道:“我打了个午觉,醒来后就发现小碧不在,眼下这天都黑成这样了,她都没有回来。你说她会不会……”说着便又要往外冲。 上官轻鸿眉头紧蹙,虽也是分外担心小碧,却是努力保持下了冷静,他一把拉住陆云袖,劝慰道:“说不定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一下,夫人你先莫急,我们再等等。” 陆云袖此时已是心神不宁,心中七上八下的很是惴惴不安,听到上官轻鸿这么说,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呐呐自劝道:“对,对,说不定是耽搁了,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上官轻鸿见她如此,暂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拉着人往饭堂而去,两人坐下,看到那早已凉透了的饭菜,上官惊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两人均是沉默不语,时不时地往门口望去。随着时间的推移,陆云袖更是坐立难安,不一会就跑到堂前张望,恨不得下一刻,小碧就出现在院内,还是同往常一样,唤她一声“姐姐”。 上官轻鸿此时也是坐不住了,他不明白怎么就出去了一日,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况,上官轻鸿起了身,对陆云袖拱手道:“夫人,我出去寻她,你在家中等候,万一小碧回来了,也好有个照应。” 听上官轻鸿这么说,陆云袖更是忧心忡忡,原想自己也跟着一起去的,但上官轻鸿的话也有道理,若是小碧回来了,那家中有个人也是好的,想着她便点下了头。 得到回应,上官轻鸿则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出了门他却未直接去找人,而是拐到了一个无人的暗巷,沉声道:“无争!” “大人!”一道劲装打扮的黑影倏地便出现在他的身后,向他跪下行礼。 “还记得那日的女子吗?”上官轻鸿在月光下背手而立,淡淡而语,气质完全不同于陆云袖和小碧平日里所见的那样温和,他虽然带着软皮面具,那双眼睛却是琉璃一般美得出奇,只是那眸光太冷,简直能将人冻死。 “记得,大人有和吩咐。”被唤作无争的人相貌五官赫然就是那日与小碧相撞之人,他垂首答到,语气无波,对上官轻鸿很是恭敬。 “带上一些人,全程搜索她的下落,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不过切记莫要打草惊蛇。”上官轻鸿冷然道,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杀意“找到人后立刻通知于我,我要亲自处理……” 原来他心中早已笃定,小碧怕是早就遭了毒手,那群全城掠走少女的人,估计自那日跟踪之后,已经盯上她数日,就等着她落单出门,好行事。 “是!”无争知道那女子与自家大人的关系,因此也没有多问,行了一礼后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上官轻鸿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柔的仿佛能将天地间的冰雪融尽,身边传来一个孩童稚嫩的嗓音道:“先生,你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必是想要杀人了。” 不知何时,茯苓已站到了上官轻鸿的身边,小小的脸上却是与年龄不相符的严肃。 上官轻鸿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蹲下身对上茯苓的眼睛,柔声道:“难道茯苓你不想吗?” 茯苓一愣,旋即回以上官轻鸿一个天真的笑容,甜声道:“先生明知故问,茯苓现在心中就像着了一把火,恨不得将那群人烧烬。” 他是先生的首徒,又是先生唯一的贴身隐卫,平日里如无意外,几乎不离先生十尺以外,因此陆云袖的话,自然被隐于暗处的他听的一清二楚。 小碧那么爱先生和敬爱陆云袖,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们。因此小碧的失踪必定是人为。 茯苓冷哼了一声,他本就对小碧有好感,虽然先生不说,但他早已将小碧当做了主母看待,那便是自家人,他与先生性子相似,平日里可以过的与世无争,但是竟然动到自家人的头上了,又岂能放过他们! “这样啊……那等人找到之后,我们一起玩一出游戏如何?”上官轻鸿笑道,声音中含了森森冷眼,眼中嗜血之色渐深。原本这起案件并不在他的管辖内,只是那伙人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他的人! “好啊,先生想要怎么玩茯苓都乐意相陪。”茯苓眼中闪着兴致盎然的光芒,已是兴奋至极,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很是期待。 先生这回可是动了真怒,小碧姐姐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倒还好,或许还可以留他们一个全尸。若是有什么意外……茯苓小小的脑袋摇了摇,那他们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他家的先生,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自有千百种的手段去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223 囚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自晕迷中醒来之后,她便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这个地方,与她一起的还有七八个看起来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她们似乎已在这关了许久了,神智都有些恍惚,只知道相偎在一起细细啜泣。 小碧一下便想到了上官轻鸿同她和陆云袖所说的朝都少女失踪的案件,顿时就明白了,这些女子恐怕就是先前失踪的那些。而自己,恐怕是自几日前的跟踪开始便被这犯人给盯上了…… 小碧张口想要同一旁的女子搭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儿的声音,这才想起来,似乎在似醒非醒间,那犯人喂她吃了一粒什么药丸,恐怕正是因为这药丸的关系,自己才发不出声来。 小碧借着昏暗的光线,将这间不大的囚室环视了一圈,屋内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任何的东西。室内那透气的小口大约只有一名幼童可通过的大小,而且位置极高,估计也是怕她们借此逃走。 一番探索无果,身上又没有什么力气,小碧无声地喘着气缩在角落休息。虽然已值酷暑,这囚室内却异常的阴冷,小碧穿的不多,拉紧了衣领也无法抵御那股侵袭的寒气。 忽然一双沾着灰的手将小碧揽了过去,小碧一惊抬头望去,只对上一双含泪的明亮眼睛,那人指了指小碧,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两人抱在一起那就不会那么冷了。 小碧接受了那位姑娘的好意,两人相偎在一起,热气隔着衣服自对方身上传到了自己身上,小碧一下觉得好受了许多,对着那位姑娘便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小碧想不通那名犯人抓了这么多的女子在这究竟是有何目的?心中也在隐隐的害怕,不禁后悔,自己若是等上官轻鸿回来再一同去药铺那该有多好,说不定就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了。 想着小碧落下泪来,真正在这里时,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陆云袖,想上官轻鸿…… 小碧擦干了眼泪,她并非不害怕,但是现在她的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她相信陆云袖和上官轻鸿是一定会来救她的! 屋内的光线很暗,小碧他们甚至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昏暗的房间中是有多久了,周围不时的传来女子嘤嘤的低泣声,她将头靠在那硬冷的墙壁之上,神情看似呆愣,此刻脑中的思绪却是意外的清晰。 在这个期间,小碧发现犯人并不是只有一人。她的耳力极好,经常能听到门外细小的却不清晰的对话声,久了才分辨出每日屋外有两人守着,一天一换,总共四人,而被她们送饭的只有一人。 不过这么多天下来,小碧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的真面目,就连饭菜也是通过门前的一扇小口,将东西逐一往里头递。 他们提供的食物量很少,姑娘们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那馒头一递过来,就蜂拥而上,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起先小碧见到这样的情况,几乎是目瞪口呆,但是抵不过饥饿感和求生欲,毫不顾忌形象地和其他人抢食。 因为她要活下去!活着见到她想见的人! 这几日里,小碧的民居内阴云密布。小碧一直没有消息,陆云袖的身体又不好,上官轻鸿便唤来茯苓,命他照料陆云袖,实则是看住她不让她妄动。 小碧已经不见了,若是陆云袖又因此出了什么岔子,那等他找回小碧后,小碧定会无比自责。只是派出去的人搜遍全城都毫无消息,也令上官轻鸿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 是夜,饭后,让陆云袖服过药,便让茯苓带着人去休息,这些日子以来,因为担心,陆云袖一直睡不大好,再这样下去势必会拖垮了身子。上官轻鸿思前想后,又在陆云袖房中的香炉里加了几味助眠的香料,陆云袖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非但等不回小碧,还会给上官轻鸿造成麻烦,因此也很是配合。 待陆云袖睡下后,茯苓才退出了房间,他快步回到堂前,只见上官轻鸿一袭白衣立在院中,不知为何,茯苓觉得,那月光下的身影此时却显得格外寂寥。 果然……虽然先生不说,但是小碧姐姐在他的心中还是特别的吧……茯苓这么想着,上前道:“先生更深露重,还是先回房吧。” 上官轻鸿避而不答,只问道:“无争那可有什么消息?” 茯苓摇了摇头:“先生莫要太过着急,说不定明日就有线索了。”那拐走小碧的人太过于狡猾,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那么多的大活人,竟和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上官轻鸿沉默了许久,抬头望着天际的明月,叹道:“茯苓,我对小碧是不是很不公平?” 茯苓自是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从身份到背景到相貌,上官轻鸿对于小碧来说,有着无数不可解的谜团,但小碧却仍然义无反顾、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只想要留在上官轻鸿的身边,甚至不求任何回报。 上官轻鸿见茯苓不回答,垂下了眸子,轻声苦笑道:“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人呢 ……” 茯苓急忙辩道:“先生你那样也是有苦衷的,小碧姐姐若是知道了,只怕处境会比现在更为艰难,所以……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幸福。”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又是长长的静谧,茯苓站在上官轻鸿的身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正当他苦恼之时,上官轻鸿突然开口,神情肃然,仿佛先前茯苓所看到的那个感怀之人不是他一样:“明日我出去一趟,你照顾好夫人。” “恩。”茯苓点了点小脑袋,模样很乖巧,又担忧道“先生这回是要去哪儿?”先前几日,上官没回出去寻人,均是失望而归,而这京城上下怕是已被翻了个遍了吧。 “去刑部。”上官轻鸿道“这两日下来发现事情恐怕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那头的人恐怕不是普通的人牙子,所以我们必须要从长计议。” 上官轻鸿一声冷哼:“刑部那群老匹夫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案件是一直由他们处理,我许久未回朝了,现在也该是到了去找他们喝喝茶的时候了。” 224 隐乱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晨光微曦,叶隐风一大早便起了身,粗粗吃了些早点,便一头埋进了书房。昨日圣上正式下令命他接手朝都的少女失踪一案,刑部协查,因此刚下了朝,刑部的刘尚书便领了手下将这半月来的案宗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事本轮不到他管,不过圣上私下却找到他,告之此事恐有蹊跷,若是刑部继续办下去怕是也得不到什么结果,而且眼下崔圣之负伤未愈,还处在修养期间,这件事只有交给他手下的军部暗署说不定才有几分起色。 叶隐风粗略翻了几卷,毕竟刑部办案多年,这半月来也并非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只是作案之人极为狡猾,不定期犯案,每次作案都没规律可言,刑部查出的那丁点儿线索很快便断了线,之后再也查不出什么了。 叶隐风想了想,翻出了第一起案件发生的记录卷宗,上头写着失踪的女子是一名孤女,平日里照顾着城南的一批小乞丐的生活,失踪那天她如往常一般早上出门至帮工的人家干活,可是直到晚上小乞丐们都没有见到她回来。饥肠辘辘的小乞丐们只得上主人家寻人,却得知那名女子今日根本没有来,小乞丐们这才察觉不对,便去报了官。 卷宗将事情发生的经过描写的很清楚,在空白之处还绘上了那名女子的画像。叶隐风随之摊开第二起、第三起的……发现所有的女子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城中各处莫名失踪,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她们先前都有感觉到被人跟踪,都有将此事同亲友提过,但基本相隔三日不到便都失去了踪影。 叶隐风隐隐觉得,这名犯人拐人前跟踪目标,是为了观察些什么,或许是周遭环境,或许是其他……一但条件适合、时机相当,便将人带走。 正当叶隐风沉思之际,外头有家丁相报:“将军,骆副将求见。” 叶隐风听得,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形貌魁梧,身材甚是高大,容貌粗狂却又坚毅的彪形大汉踏进了书房,站在叶隐风跟前,他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 若是此时陆云袖在场的话,见到这大汉的五官,定是十分熟悉的,此人正是起先还在睿王府时,后院之中陆云袖所遇到的除文筠遥、叶茗衷以外叶隐风的另一位下属,也正是叶隐风的得力副将骆虎。 这骆虎长相粗犷性格也甚是爽朗,若论文采谋略他或许比不上文筠遥,身手拳脚也不似叶茗衷那般矫健灵活,但他确是集有众家之长,绝对是三人中最为细心、洞察力最为敏锐之人。也正因为他的中庸,叶隐风才让这骆虎管理他手下负责情报收集的将门暗署。 骆北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对着叶隐风一抱拳,道:“老生见过将军。”虽骆虎总爱称自己作老生,但他现在也不过刚满三十,正值壮龄。 叶隐风拍了拍骆虎的肩:“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寒暄过后,骆虎对叶隐风的称呼也恢复了往常一般:“老大,你命我办得事,我已经办妥了。” “哦?”叶隐风一抬眉,只见骆虎从腰间取下一枚竹筒,将塞子拿下,倒出一张牛皮纸,摊放在了叶隐风的书桌前“这正是夜郎现下的军事分布图。” 叶隐风低头看去,却是眉头越皱越紧,良久,冷笑一声:“这夜郎兵败之后果真还不死心。”图上可看到,夜郎看似将军力分散开来,分布在国境各地,但是仔细观察之下,却可发现,兵力虽成分散之象,但是却逐渐各自向本朝的边界靠拢,只要在位的夜郎王一声令下,边可拧成一股,挥兵进犯。 骆虎道:“所幸就近一段时间,夜郎还不敢有异动。” “哦?怎么说?”叶隐风好奇道。 骆虎笑道:“将军可还记得,上一位的夜郎王?” 叶隐风点头,那位夜郎王不同于今日在位的这位野心如此博大,反而是一名爱民如子的良君,但是性子却太过善懦,致使夜郎国常被邻国欺凌。因此那位夜郎王忍痛想将自己的幼女送入本朝和亲,却在路上遭了围堵,那名年幼的公主不知所踪。 不多时,夜郎王被自己的弟弟谋反杀害,而他的弟弟坐上了王位,为了满足自身的野心,开始养精蓄锐,吞并周围小国,并且在几年前进军本朝,却被叶隐风给打了回去。 骆虎继续道:“夜郎国有一至宝,拥有此物才可拥有兵权。而真正的至宝却在上一位夜郎王遇害之后便不知所踪。现在的那位手上的,是假货……” 叶隐风了悟道:“你是说……现在这事可能被人捅了出来?” 骆虎点头道:“没错,现在夜郎王虽暂时压下了此事,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有人让他拿出至宝来一眼真假。因此……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寻找真正的至宝之上,一日不找到,他便一日不敢动兵。” 叶隐风低头思索,既然如此,那夜郎之事暂时也不用着急,这至宝既然已消失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那么现在也再找也势必很困难。 他开口道:“如此的话,骆虎你继续派人盯着夜郎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立即汇报。” “是!”骆虎抱拳应道“不过将军……” “你说。”叶隐风见他语言又止,定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骆虎一脸的严肃:“回来前,我收到一神秘人的密信,说夜郎至宝现在我朝境内,夜郎人恐怕已潜入了我朝。”他顿了顿“这密信来的突然,我还未查过真假……” “拿来看看。”叶隐风向骆虎伸出了手,骆虎自怀中掏出一纸信封交到叶隐风的手中,叶隐风打开一看,来人叙述有条有理且文气十足,因该至少也是读过书的人,但是他虽用汉字书写,却笔锋生疏,若不是故意,那便是不习惯这样的书写方式。 叶隐风直觉判断则是后者,因此他觉得写这信的人或许就是来自夜郎国内的人,但是为何要给他们报信呢? 225 推理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再将信件仔细看了几遍,发觉这人的字里行间带了一股莫名的焦急,这种感觉竟像是要通过他们来保护那至宝不落入夜郎王之手一般…… 虽然只是猜测,叶隐风却觉得,这夜郎国中或许藏有更大的秘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一份戒备总是好的。”叶隐风沉吟道“骆虎,从暗署内调一波人出来调查此事,此事列为最高机密,切莫惊动了那些暗中‘魑魅魍魉’。” “骆虎明白。” 话至此处,叶隐风又道:“对了骆虎,你看看这些。”说着他便将案上的案宗摊在了骆虎面前,令他仔细看过。 正当骆虎正在翻看之时,家丁又来报道:“将军,府外有一人自称是上官轻鸿,求见将军。” “速速请人进来。” 听得这话,叶隐风和骆虎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今日里是刮了什么风了,怎么就将这尊大神给刮来了? 上官轻鸿跟着引路的小厮进了镇国将军府,一路上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欣赏着打理的颇有韵调的府邸,只是步履急促,形色匆匆。 昨日与茯苓说了后,今日一大早他变换上了官服去了刑部,谁知刑部尚书告之与他,他不在朝的期间,这案件已移交给了镇国将军府。听到这话,更是验证了上官轻鸿的猜测,若只是寻常的案件,那皇帝又岂会让叶隐风出手。 心中担心小碧,出了刑部,他回去换了身衣服,便马不停蹄地往这将军府赶。 “公子请。” 上官轻鸿点头致谢踏进了门,书房内除了叶隐风以外还有一名壮汉,上官轻鸿自然认得这人是叶隐风帐下的副将骆虎,出于礼节,他手中的扇子一合,点头致礼道:“叶将军,许久不见。”说着眼角却下意识地瞟到了书桌上的卷宗,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这上官轻鸿现在虽然还带着那面具,可是叶隐风却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因此他也不敢有丝毫含糊之处:“的确是许久不见了,大人的伤可还好?”说着眼睛往上官轻鸿的右肩一望,甚是关心。 上官轻鸿摆了摆手:“已没有大碍了。”随即话锋一转“那起少女失踪的案件现在可是由将军负责?” 叶隐风摸了摸鼻子:“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这上官轻鸿既然晓得来这和他说这事,估计之前已经去过刑部一趟。 “实不相瞒,今日来此,便是想向将军借这案宗一看。”上官轻鸿手向前一指,正指着桌上放满的卷宗。 叶隐风心里早就猜到这大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想到人家毕竟是因为给他背了黑锅才受的伤,就冲这这事儿,他怕是也得答应。只不过这大神不是向来懒得管这闲事,为何突然又关心了起来? “这事并不难。”叶隐风迟疑道“只是大人为何突然对这案子起了兴趣?” 上官轻鸿眼神复杂,不知说或是不说,一但说了叶隐风必当知道陆云袖正在他那里,但是若是说了,能够得到叶隐风的全力相助,他们两方合手,定是可以将这案件破获,把小碧给就救出来。 思及此处,上官惊鸿也不在犹豫,淡声说道:“实不相瞒将军,小碧也遭了这贼人之手。” 叶隐风瞬间说不出话来,他先前是有听陆云袖说过小碧同上官轻鸿的关系,只是自陆云袖和小碧离开后,竟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在陆云袖那里,恐怕那日来他府中传话之人,也是上官轻鸿的属下。 不过,他转念一想,小碧和云袖二人从来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若是小碧不见了,那么云袖她…… 他不由急道:“那云袖呢?” “将军莫要担心,夫人眼下很安全,不见的……只有小碧。” 听到这话时,叶隐风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却意外地从上官轻鸿眼中捕捉到一丝痛楚,心中不由感叹,这面冷心冷的男人,这回竟然也是动了情了。 叶隐风虽然与小碧并不是特别熟悉,但那几日的相处,也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对陆云袖也是极好,两人甚至姐妹相称。陆云袖还常夸她温柔单纯、玲珑通透,这样的人,也难怪让上官轻鸿记挂上。 叶隐风忽转念一想,心又提了上来,小碧与陆云袖感情那样好,若是出了什么事,身为姐姐的陆云袖自然心中也不会好过…… “大人,小碧是云袖的妹妹,她出了事,我身为云袖的夫君,更加责无旁贷。”叶隐风下定了主意,朝上官轻鸿抱拳道“大人可愿同我合作,共破此案?” 上官轻鸿等的便是叶隐风这一句,自然欣然答应。 叶隐风、上官轻鸿与骆虎三人凑在那书桌前,叶隐风指着桌上摊开的卷宗道:“这半月内,由官府记录在案的共七起,加上小碧,已经是八起了。对方似乎专挑城内无父无母的孤女下手,因此报案的都是他们的好友或其他相熟之人。失踪的人的年龄大约都在十六七岁的样子。” 上官轻鸿沉吟道:“这些人如此有目标性的下手,怕是别有目的。” 叶隐风点头,他也正是这么想的:“刑部曾派人挨家挨户的调查,发现凡是家中适龄的少女,出门后都曾有被跟踪的经历。但是失踪的却是个别的几人……” 叶隐风略一思索继续道:“这朝都之内年龄相符的女子,没有几十怕也有上百人,对方出手犯案之前,因该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潜伏排查,挑出符合条件的女子,才伺机下手。” “没错。”上官轻鸿眸色暗沉,隐隐泛着冷意,哼道“恐怕他们是想从这群女子中找到什么人吧。” “若目标只有一个,那为何要抓那么多人?”骆虎不解,沉思道。 “恐怕原因只有一个。”上官轻鸿开口,语气颇为笃定“抓人之人只知要找到的人的特征,却不想城中有那么多符合条件的女子,因此废了些功夫把人全抓到一起,只等真正认识的人来认。” 226 盘问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一口气说完了上述的话,上官轻鸿喘了口气道:“先前我曾怀疑,他们仍藏在这城中,因此派了手下的人暗中搜索,却一无所获。可我仍是觉得,他们不会出城……” 叶隐风点头:“你的推测无错。自案发,朝都各城门已是戒严,无论是载有货物的车辆还是载人的马车,都会进行仔细的搜索,若是要带人出去,冒险太大,那些人定然不会这么做。” “这朝都之内,恐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暗处……”上官轻鸿目光悠远,总结道。 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无论前头说了多少,这终归是问题的结点所在,若是没有办法查出人被关在了哪里,那么仍然没有办法破案救人。 叶隐风默默地将剩下的卷宗展开,仔细看完却仍是毫无头绪。先前刑部曾取了各城门的登记簿勘察外来朝都的人员,将已出城的划去,停留半月以上的登记在案。然后按照姓名逐一寻上门去,勘察情况,随后又至户部寻出各地户籍,一一对照人员的说辞,再下派人至他们的家乡查探,竟无一人有可疑之处。 这唯一的答案只有,这些人恐怕没有按照正常的规定入城,若不是城门守卫收受了贿赂,那便是有权势之人相助,因此才可逃避登记入的城。 想到这里,叶隐风将自己的想法告之于其他二人,三人当下决定,先从城门守卫开始调查,是否有人收受过贿赂,在不该有的时间里放人入城。 朝都共有四扇城门,每扇门前守城将士一日共有四班轮流倒班,因此四扇门共有一百二十八人在列。三人看了看天色,时辰还尚早,今日若抓紧一些,定是能有结果。 做下了决定,叶隐风又换来了文筠遥和叶茗衷,五人分配完后各自带着人手出了将军府,各奔目的地而去。 无论是叶隐风还是上官轻鸿或是文筠遥、无争等人,皆是行事雷厉风行,又多有手段,因此才得当今的圣上如此重用。 不过三个半时辰,朝都城外议事堂练兵处,叶隐风和上官轻鸿坐于堂上正中的位置,文筠遥、叶茗衷、骆虎、无争四人则分别立于两侧。至于堂下七七八八跪了大约有五六名将士,各个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在下方瑟瑟发抖。 他们自以为自己收钱放人一事隐藏的很好,却不知得意洋洋大方挥霍的时候早已被营中的其他军士给怀疑了上,如今上头竟然来人调查,一下子便被人给捅了出来。 叶隐风的眼光如明镜,扫过堂下跪着的众人,视线落在了一名黑壮的凶脸大汉身上,这人虽然也是害怕,但比起其他人来说却镇定不少,他开口道:“你便是王二?” “正是小人。”王二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声音中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语气仍是不卑不亢。 叶隐风之所以先点名于他,正是因为这王二与其他人不同,他不过在营中一问,这王二便自己走了出来承认自己犯了军规,不似其他人那般,非要别人捅出来才死心。 “你于何时何地,向何人收了多少银两?” “大约十来日之前的夜里,城门已关了有一个多时辰,有两名女子称自己是从外地来寻亲,便求我放她们进城,她们愿意用剩下的盘缠作为谢礼赠予我。我原是没打算同意的,但是见那两名女子着实可怜,若是进不了城必定只能在这郊外过上一夜,那样的话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意外。因此我同李汉商量之后,还是将她们二人从小门放入了城中。”说着王二指了指身旁跪着的已经抖如风中落叶般的小个子“那两名姑娘硬是要将银两送于我们作为谢礼,我们拒绝不下,便收下了。” “李汉,事情可如王二所说?”上官轻鸿问道,眼睛一眯忽然语气转冷“小心回答,莫要有一句虚言,否则……当心你的小命。” 李汉此时已吓得屁滚尿流,又怎么敢说自己当时是真的在贪图那银两,嘴中连连应道:“是是!事情的经过就是王二所说的那样。” “这位大人,当日的银两我二人一分未用,总共四两纹银,均在我的身上。”王二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着银两的小布兜交到了叶茗衷的手上,叶茗衷拿到那布兜,先是咦了一声,只觉看的眼熟,便纳闷着将东西递给了叶隐风。 叶隐风捧着手心的布兜解开后,一眼便看到那帕上的绣花处一个小小的袖子,便立刻认出那包裹银两的手帕正是陆云袖所有。他面色复杂的将东西递给了上官轻鸿,上官轻鸿毕竟是同陆云袖和小碧相处过一阵,知道陆云袖绣品的习惯,一眼便了悟了。 叶隐风只要想到,陆云袖被逼连夜离开他,心中便是慢慢的疼惜,看着下方王二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厉色,他淡淡道:“这银子既然收了,为何不用?” 王二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虽是可怜她们才放人入城,但是毕竟犯了规矩,这钱收着违心,自然也没有花的理由。” 一旁的李汉此时也只知道跟着点头,脑中一片空白。 “你二人先下去吧。”叶隐风说道“这事也算是情有可原,暂且只记你们一个过,退下吧。” “谢将军。”两人齐齐告退,李汉此时不知多么感谢王二当初拦下他不让他将这银子花掉,否则今日还不知有什么样的下场,说不定连着饭碗也丢了。不过经过这事,他是再也不敢贪图小便宜了。 “这王二倒是个有心之人,若是能有好机遇,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一旁的文筠遥轻声说道,叶隐风和上官轻鸿默不作声,心中却各自有了想法。 上官轻鸿看着剩下的人,浮唇淡笑:“你们可有什么话要同我们说说?”这话说的轻柔,却让堂下的所有人浑身一震,抖的更是厉害了,不停地抹着头上的冷汗。虽然不知堂上这名青衣书生究竟是何人,但能够同叶将军平起平坐,那必定不是普通人。 227 计策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下头众人终是不堪重负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哭爹喊娘地将自己犯下事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只是越听叶隐风和上官轻鸿越是失望,因为竟然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 上官轻鸿此时已到了忍耐的极限,这一日又将过去,小碧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就怕是时间拖得越久,人便会越危险。 待最后一人语音落下,他牵起一抹冷笑:“叶将军,将士若不守军规,私收贿赂,按照军法当如何处置?” 叶隐风心中之怒恐怕不比上官轻鸿来的少,他竟不知一名小小的守城将士竟然也敢如此大胆,贪图钱财,若是这些人放到前线去打仗,怕是第一个便会出卖自己的国家!他冷声道:“按照军法,革除军职,杖责三十大板赶去营去。” 上官轻鸿低下头饮了一口杯中的茶,头也不抬,淡定地说道:“怎么?还不照办?” “是!”立在两侧的几名将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将堂下已吓得连连喊冤的人围了起来,一个个拖出了议事堂去。 堂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上官轻鸿也没有了喝茶的兴致,几人坐在椅上各自心绪翻转,只觉烦躁。 这时,众人竟看到那先前离开的王二又匆匆而返,见到叶隐风和上官轻鸿还在,松了一口气。 “王二,你怎么去而复返。”叶隐风皱眉问道,莫不是要为那些人求情? 王二抱拳道:“先前走在路上,突然想起一事,觉得或许对各位大人所查之事有用,因此特回来向大人们禀报。” “哦?”上官轻鸿挑眉,静候下文。 “大约是一月半之前,那日丑时刚过,正值交班之际,有一马车从城外进来,我们这班的老大向马车内的人问了几句,便示意我们放行,说车中之人是少府寺高大人的家眷。我因好奇就对着马车多看了几眼,这就发现了不对之处。”说到这,王二的眉头紧蹙“那跟在马车之后的几名守卫,脖子这”王二比了比自己衣领上方几寸的位置“露出了一个金色的图案,我看不明白那图案是什么,只觉得像龙又像虎,我依稀是记得少府寺的守卫都没有这样的印记,心中疑虑,便记了下来……” 听王二说完,上官轻鸿和叶隐风面色皆是凝重,王二所说并非是没有用,只是…不知道那几名守卫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犯人…若是这正是说明了朝廷官员也涉案其中,此事可大可小,不能轻易相对。 “这事除了你还有何人知道?”叶隐风问道。 “没有了。”王二老实回答“今日之前,我从未将此事告知给第二个人知道。” “恩。”叶隐风点头,对着王二说道“你先回去,切记不要再告诉他人。” “小人晓得。”说着王二便行礼退了出去。 “这也不算是没有线索,起码现在已经有了目标。”叶隐风淡淡叹道,这有总比没有好,照着往下查,总能查到的。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实在不知道若是按照这个步骤下去,还要查多久,这期间小碧是否会出事,而陆云袖又能否等得? 一行人又回到了将军府书房,索性这书房有足够大,这近七人在里头也不会显得拥挤。 待众人坐定,一路上一直不发一言的上官轻鸿却突然开了口:“我有一个想法,有些铤而走险,但或许是现在能够破案最快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叶隐风问道。 上官轻鸿伸出四个手指“就四个字‘引蛇出洞’。” “你是说……”叶隐风瞬间了悟上官轻鸿这是想用诱饵将犯人勾出洞来,从而来找到藏人之所。 上官轻鸿看着叶隐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已知这犯人是针对符合条件的目标下手,那我们便找出这些失踪女子的共同点,来塑造一个诱饵,来让他们上套。” “既然如此……”叶隐风将记录案情的卷宗一一在桌上展开,对照道“这些女子均是孤女,年龄十六七岁左右,容貌皆是中上之姿,耳背之上均有一颗红痣。”叶隐风点了点几幅画像“都在左耳之上。” 上官轻鸿想是想到了什么,微微颌首:“恩,小碧也有。” 叶隐风状似无疑地撇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还有一点,这些女子均是自西南方向而来……”说到这,叶隐风忽然和骆虎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却又极有默契的各自不提。 “相同之处大约就些,只是这诱饵该是谁来当。”这在场均是男子,骨骼自是与女子不同,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被认出来。 除上官轻鸿以外,众人的视线在各自身上飘移,最后齐齐落在了叶茗衷的身上。叶茗衷顿时大惊失色,苦着脸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不会是我吧。” 这场上所有人,只有叶茗衷还是少年,面容清秀,骨架纤细,若是扮作女子倒也能唬住一些人,比起其他人来说,最是适合。 见叶隐风竟然也属意他,叶茗衷涨红了一张脸,急得跳脚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作女子打扮。” 叶隐风闻言故意板起了脸,斥道:“茗衷要为大局着想。” 叶茗衷想要反驳,但是话到嘴边看到周围人那种予以重任的关切眼神,又讲话头咽了下去,小声嘀咕:“做就做。”一会又纠结着道“但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这辈子都要娶不到老婆了,不行不行。” 骆虎性子直爽,见他如此黏糊,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发出清脆一响:“是男人便干脆一些,做还是不做?” 叶茗衷的后背被拍的火辣辣的疼,他含泪苦道:“我做还不行么。” 却在这时,一旁上官轻鸿悦耳温润的嗓音传来,瞬间解救了叶茗衷与水火之中:“此事不用你,我自己来便是。”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上官轻鸿,叶隐风忽眼睛一亮,不要命地开口道:“对啊,若是用你原本的那张脸的话,怕是女人都要自愧不如了呢。” 228 引蛇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只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显然是轻蔑的很,倒是叶隐风视若无睹的自言自语着:“我看还是小心,这若是真颜上阵,怕不只引来一条蛇,整个城的登徒子都该出动了。” “咳。”一旁的文筠遥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官轻鸿听后面色微变,却也不计较这番近乎调戏的语言,起身来问:“我需要个空房间,另制备好我所需的这些材料。” 他要来笔墨,悬腕提笔,龙走蛇行,却是左手写的格外顺畅。 待搁下笔后,他对着纸张吹了吹,才将其交给了叶隐风,叶隐风扫了眼,大约猜到是要用来制作面具的,将它交给叶茗衷这腿脚利落的去办,起身对文筠遥说:“文先生,烦劳……你去灵秋那里,借一件女子穿的衣裳来。” 文筠遥张了张口,书生面皮薄,顿时红了开来,“怕是不妥吧……” “妥,为何不妥?今日皆是为了被囚抓的少女们而行动,岂能拘泥于这等小事,文先生你说是不是?”叶隐风声音一沉,冷下来道。 文筠遥无奈起身,拱手道:“那……那文某便去试试。” 他转身离去的刹那,颇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有旁观者终于不小心蹦出一句话:不就是去取件衣裳嘛,怎么跟赴死一样。 文筠遥内心哭泣,你不懂…… 这时叶隐风见上官轻鸿轻缓的将自己的袖子卷起,露出一双修长的手来,只是右手依旧有些行动不便,蹙眉问道:“你如今右手还未好,当真要亲自涉险?” 上官轻鸿眸光冷冽,毫无痕迹的将那右手笼回袖中,淡淡的说道:“若连自己的女人都需要别人来救,这还算是个男人么?” 叶隐风突然欣赏起他来了。虽然上官从来不说喜欢小碧,却肯为了她扮作女子自作诱饵,又肯轻易涉险,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 房间与材料、以及文筠遥双颊红红的提回来的一套衣裳,都准备妥当。 上官轻鸿跨进了房中,整整待了一个时辰。待他再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眸子都亮了。五官精致秀丽,尤其是那一双弯盈盈的月牙眼,还真像天边的月牙一样灵秀,透出些天真讨喜的味道,虽然身量比较高,但一眼看去,却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裙装本是雍容的紫色,但上官特特在胸口处系了个小巧的结带,此时随风轻摆,立时透出几分活泼的样子来。 这肯定不是上官轻鸿的那张脸,但极其配搭那双珠玉光华的眸子,尤以那微微翘起的小鼻尖,居然能让周遭的男人们,都只觉可爱。 眼瞧着好几个人都露出了色气的眼神,上官轻鸿终于忍不住,以自己的声音说了句:“看够了没?” 叶隐风垂首闷笑了声,又嘱咐了叶茗衷等人,叶茗衷负责跟踪后回报藏人地,而骆虎则是留在藏地保护众人。一路记得好好跟踪上官轻鸿,务必要保证不跟丢,若是出了问题提头回来见人。 众人领命后,上官轻鸿扮演的这个少女便袅袅娜娜的出发了。 他们将人牙子的行事风格早已探测完毕,给上官轻鸿在城东头安置了处小宅子,由他所扮演的“紫云姑娘”入住了进去。之后紫云姑娘会以身体不适为由,一日之内会去回春堂两回。这回春堂便离住处有些距离,紫云姑娘身子骨又弱,所以走起来磨磨蹭蹭的会行上许久。 那小宅子附近的婆婆们见紫云是一人居住,都纷纷劝她不要独自外出,只说这最近朝都城不安宁,有人牙子专找她这等年轻女子下手。 上官扮演的紫云还真是惟妙惟肖的很,莫说走路如弱柳扶风,这态势更是楚楚可怜,轻轻颔首,只说着自己身体不太好,每日都要去取个药,无妨的。 婆婆们见劝阻无效,也便只好让紫云一人去了。 于是上官的紫云姑娘便在城里头溜达了一日,待到回来时候,已是有些晚。叶茗衷与骆虎必须得从头盯到尾,夜里头二人只能在远处的房梁上伏着,好在入夏之后的夜晚正好乘凉,骆虎身子壮,还让叶茗衷小憩了片刻。 天边已是一钩淡金的纤月,衬着暗蓝半晕黄的天幕。如女子纤长的柳眉低垂,表情恭顺淡雅。星子漫天,不时有静静蝉鸣掠过,整个朝都都陷入了沉寂当中。 “来了!”忽然间骆虎推了推叶茗衷,二人精神抖擞,只觉上官的演技太好,一日便钓到了来人。 果然这两个黑衣人上下腾挪,也是武功高手的架势,站在上官轻鸿所在的宅子上观察了片刻,就看她一人去院子里打水,又对着镜子梳着头发,恰好露出耳后一个红痣。 上官轻鸿面对着铜镜,心中安定下来,勾到人后,那便是――后日,他们绝对就会出手。 果然,人牙子不会在第二日对选择的少女下手,因为必须要让她放松警惕,到得第三日,紫云姑娘又再次去回春堂取药,亦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套路,好在上官轻鸿本就是医师,对于这等药物实在熟悉,早在踏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做好了防备,待到一条巾帕蒙到嘴巴上的时候,他立时闭上眼睛装晕。 来人扛着她一路走,口中还念叨着:咦,这少女莫看外表甚是可爱,还挺沉。 说话声不似中土人士,讲起来还有些生硬。 上官轻鸿甚至还能瞧见这人脖子上的似龙似虎的金色印记,这些特殊的意味都在这路上,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头。 小碧都不记得被关了几天,这牢里头的少女是几天就多一个,大多十六七,她缩在角落里,呆呆的听着她们的低泣声。 有人担心过几日她们说不定就要被卖到哪里去,沦为富人家的玩物。因为都是无父无母无人照应,说不定根本就没人担心她们的下落。 说着说着就有人哭的更加惨烈起来,本就十分可怜,哪里晓得会这般可怜。 只有小碧,却听的心中一阵哀伤。不晓得陆云袖与上官等人,如今是否也心急如焚。 突然间,就听见牢门再开,一个紫色衣服的女子被送了进来,这已经是……第十个了! 229 营救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那紫衣女子不似其他人,到了这牢中还需缓上很长时间,才会醒来。就看片刻,她那身子便微微一动,眼眸张开,看向牢中的数人。 有人哭。有人埋首不语。有人抬头看天。也有人在昏昏沉沉的睡着。 他迅速的扫了眼,便看见角落里正自疑惑的盯着自己的淡绿色身影。 小碧的身子微微一颤,那个人…… 她虽然觉着身形略有不像,面相也是不同,可那双眼睛,她只认得那双眼睛。疏离淡泊,星河璀璨,天下无双的眸子,只有那个人会有。 小碧与旁边的姐姐说了声,三下两下便爬了过去,好些日子忍下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先……” 上官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拉到怀中,明明此刻如同两个女子相护依偎,可小碧终于心安下来,双目涌出的泪水,已是打湿了上官的胸襟。 小碧知道上官不说话,是因为他为了自己已经屈尊扮作了女子,再捏紧嗓子说话未免跌了身份,只好一个人凑到上官的耳畔旁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错了……” 上官狠狠的自后头掐了把那细如烟柳的小腰,这些日子小碧的失踪,终于还是勾起了他长久未曾动摇的心扉。他果然还是看重这个女子,为了她已经数次放低自己的底线,这一回更是深入虎穴,就是为了将她找回来。 他想念这个总爱哭却也总爱跟在自己后头,什么都不求的女子。 “回去再惩罚你。”上官也附在小碧的耳畔,回复了句。 小碧上身微微一颤,疼的抽了口凉气,但她一点都不觉着难过,反而格外欢喜。脸上的眼泪自也是想念的泪水,也是愉悦的泪水,这辈子纵使被上官轻鸿欺负到底,她也要追随着他。 可小碧忍不住的看了下外头,见并没有什么人,才大着胆子的去摸上官脸上那张可爱的面具,想起他的手还没有完全好,便又去拉那只右手,很显然,上官的右手有些无力,为了做那张面具及准备事项,花了不少的精力。小碧有些心疼,这泪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先生……实在没必要为小碧花这么大的心血。她很想说这句话,但又怕被他人听见毁了上官的清誉,憋了半天只好埋在上官的怀里哭了起来。 旁边的人只觉这早就来了的小碧姑娘,似乎和紫衣女子感情极深,也都在感慨,没想到一抓抓来了认识的人,这若是以后受苦的日子里,至少还有个伴。 只有小碧清楚,接下来她们都有救了。 上官轻鸿闭上眼睛,右手将小碧搂在怀里头,他心中思忖着对方的来路:不似中土人士,脖上还有特殊的印记,寻找的女子耳后都有红痣。看来他们其实目的是一个人,并非这群人。 听叶隐风说,前些日子收到夜郎来信,只说夜郎宝物流落到了民间,难不成这些女子里头,便有夜郎的宝物?虽上官轻鸿对夜郎了解不多,但将这些事情联络起来,显然可能是夜郎王派来的人,在这朝都里头兴风作浪。 夜郎啊……两年前叶隐风带兵马镇守西南关,把夜郎的死士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两年过去,至今还不死心么? 小碧不明白上官轻鸿在想什么,只是哭的渐渐歇下,再抬起头来,看他闭上了眸子,没了那双眸子的映衬,那可爱的面庞令小碧总觉不适应――她是多么的怀念上官轻鸿的面庞啊,也多么的想念上官轻鸿的声音。 不过,即便如此,也异常幸福。她再度埋首回去,静静的等着救兵的来援。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兵器搏斗的声音,叱喝的男人骂喊不绝于耳,这动静之大令牢中所有女子都惊吓的看向外头。 上官抱紧了小碧,目光清冽的看向外头。果然,这些黑衣人中分出了几个,显然是要将她们往别的地方带的,当先进来便去强拉小碧。 上官轻鸿的手轻轻一抹,那人霍然间倒退几步,只觉手腕处生辣的疼。待他们反映过来,就看见墙角处的紫衣女子已然站起,一阵劲风掠过,便知高手袭来。 小碧傻傻的看着上官轻鸿的动作,就觉优雅至极,每一招如佛祖拈花,掌切之中又大多狠烈,数人都被逼退。 她担忧的站起来,也怕上官的右手受伤而体力不支,咬牙大喊:“还不快往外跑?” 小碧的这声大喊,把呆愣在原地的女子们惊醒过来,她们一看外有救兵,内有高手,显然是有人来救,而牢门已然洞开,纷纷起身朝着外头跑去。 十余人如潮水一般的朝外头涌,也确实替上官轻鸿减轻了些许负担。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句威严的喊声:“匪徒都已投降,内中的人如果再行不轨,我叶隐风今日便大开杀戒。” “将军,是将军来了。” 少女们都停住了混乱的脚步,莫不是雀跃的喊出了声。她们再不害怕,被黑衣人推搡着的也都开始反扑过去,拼力扭打到一起。这些黑衣人也知道来不及查探后续,更何况这里还有个不明的绝顶高手,他们相互使着眼色,低声喊了句“撤”,便迅速离开了现场。 叶隐风带着诸多将士闯了进来,开始收拾残局。有去清点女子的,有在安抚哭泣的少女的,也有远方亲戚特地赶来迎接的。 小碧站在那里,忽然间眨了眨眼,扑到了上官轻鸿的怀里。 这一幕,令所有不明就里的女子们都僵住了身子――全因为上官轻鸿此刻,还是个女子打扮。 一场纷纷扰扰的朝都少女失踪案,也彻底结束。叶隐风在这些死去的人牙子身上,查探到那独有的龙虎印记,的确是来自于夜郎一隅。 朝堂震怒,将此事传达到了夜郎王处,只说夜郎王自己看着办,否则大梁定要其好看。 上官轻鸿将小碧完璧归赵,安全的送回了宅子里头,陆云袖正在屋子里头来回走动,自打接到叶茗衷的信报,她已是等了好久,只见小碧蓬头垢面的冲了进来,口中连呼:“姐姐,姐姐我回来了……” 230 惩罚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你、你没事便好。”陆云袖因为这事早就自责了许久,若非小碧帮她取药,又怎么会被人盯上,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小碧,看她完好无缺,那悬在心头的紧张,终于松弛了下来。忽然间脑中一空,竟是晕了过去。 幸而有人及时从后头揽住了她,原来是一路跟着上官轻鸿的叶隐风,他也算是间接的通过这朝都少女失踪一事,将陆云袖找了出来。 叶隐风抚摸着消瘦了的陆云袖的面庞,心头一阵苦涩,“她这些日子恐怕也是累坏了,我先带她回将军府。” 上官轻鸿见小碧也着急,便搭在陆云袖的腕上瞧了瞧,眸中忽然滑过一丝异色,却并不声张,只说了句:“回去后,找个大夫替她调理下身子。至于小碧,明日再让她去将军府找你。” “为何要明日?”小碧与叶隐风皆都有些奇怪。 上官轻鸿冷冷的勾唇一笑,“自然是今日得惩罚一下。” 叶隐风悟了,立刻打横抱起晕倒的陆云袖,将她放在随行而来的马车上,探头说道:“明日早些让小碧过去,省的袖儿担心。” 小碧头都不敢抬,窘迫的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倒是上官轻鸿将她拉到面前,仔细的看了眼后,轻声说道:“去烧水洗个澡,如今整个都是个脏人儿。” 小碧当然晓得,这些日子被关在牢里头,哪里能干干净净的见人。她低声应了下,扭身跑到院子里去提水烧水。 待小碧将浴房里头的木桶放满水,旁边搭上一块干净的白巾,这才褪了衣裳跨进了桶中。热水将她包围之后,她霍然间满足的叹出口气,脑海中亦是翩涟万千,那些个错综复杂的人,那些晃动的金色印记,仿佛梦靥一般,只要她闭上眼,皆都迎面扑了过来。 忽然间她听见门声响起,以为又是暗中的袭击,吓的惊呼出声,却看见上官轻鸿跨了进来,才长舒口气,小声的说道:“先生,小碧忘记,应该让你先洗的。” 她服侍人惯了,也晓得上官也在牢里头待过一回,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怕是也憎恶的要死。谁晓得上官轻鸿轻轻的踏到旁边,不动声色的开始宽自己的衣裳,小碧顿时红了脸蛋,“诶诶诶?” 上官轻鸿不理会她的惊疑,将衣裳褪去后,也跨进了木桶,从后头将小碧搂在了怀里头。小碧只好挣扎了下,蚊虫般的声音不是抗议,而是不好意思,“先生,我这水不太干净……” 上官轻鸿哪里搭理她这茬,只拿手轻轻的抚着小碧的被水洗的白白嫩嫩的肌肤,又看了眼她而后的红痣。 原先并未注意,现在瞧来,还真是朱红如点樱曼妙,不觉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小碧被舔的周身一颤,不自觉的逸出了声低喘。 上官轻鸿冷冷的说:“该惩罚了。” 小碧尚以为他是要做些什么,将自己弄的要死要活,一下子脸庞红的能滴出血来。可谁料想,上官居然用力一提,如小鸡仔一样的便被提出了水,然后她被按在桶边,臀上连挨了好几下。 上官轻鸿打第一下,“啪”一声,伴随着小水滴四溅,小碧颤抖了下,便自承受了下来。 “啪”。第二下,小碧委屈的撇了撇嘴,不敢吭气,任由上官施威。 上官轻鸿见她依旧小脸柔柔的承受着,这回更用力的拍打了下,小碧终于轻哼出声,口中还讨饶着:“先生……先生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上官轻鸿“噢”了一声,“你怎么不听话了。” 说话间,他倒是不停歇的拍打着,小碧抚着桶缘,居然感觉被打的两腿间一片湿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打出感觉来,羞耻至极的姿势令她流出了眼泪,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在还热气腾腾的水中,整个浴房里都呈现出异样的微妙。 小碧一面轻泣着,一面说道:“先生说了不要外出,可小碧不听话,还自己一个人跑去回春堂取药。” “还有呢?”上官轻鸿又打了几下,这次下了点狠劲,打的小碧上身一弹,嫩白的肌肤晃的上官眸子都有些发晕,顿时暗沉了下来,“你还瞒着我什么?” “先生,你莫不是以为那些人是找我的么?怎么可能……”小碧惊呼出声,哭的委屈至极。两手湿漉漉的,根本拿不住桶边,险些栽倒到水里头,又被上官扶住了腰,陡然间她惊喘出声,却原来是被强行闯入。 方才被打的已经**甚是湿滑,上官的进入很是方便,他弄了几下后又觉着不舒服,小碧太过娇小,这姿势使得两人之间不太平衡,便抓著她的腰肢,用力一提,小碧的双脚顿时无法着地,吓的连忙紧抓住桶沿,整个身体因为刚才的惊吓疯狂的微颤了起来。 “笨蛋!放松。”上官轻笑了下,又下意识的拍打了下小碧红通通的臀部。 小碧倒抽一口凉气,只觉着整个身子都悬空而立,只有双手撑着桶缘,哪里还敢放松,“先生……先生你饶了我吧,这姿势我撑不住。” 她的声音好似秋后的落叶,片片凋零,而上官近乎惩罚的行为,令她一面喘着气一面承受着。先生果然还是生气了,若不是生气哪里会这般不怜惜。想了想她也只好咬牙抗住,两手拼命的支住桶缘,好几回都因为身后巨大的冲力,栽进水里头。 长发在水中荡漾来去,而她的鼻尖几度滑过水面,一滴滴汗水混着泪水落在桶里头,每每吓到,下身处定然是紧张起来。 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迅猛的动作,小碧忽然间如电筛般拼命抖动着娇小的身体,手猛地一滑,差点掉了下去,就在那刹那,上官终于轻吼了一声,居然就这般埋在了她的体内。 小碧一时间呆了,这是第一回先生落到她身体里头……可别有什么事情…… PS:今天多更几章~~争取更到7章左右=V=看我爆发一次 231 子嗣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自从搬到这边来后,因为顾及到陆云袖住在隔壁,上官轻鸿也要养伤,所以两人也都只是同床共寝,很少**。所以上官轻鸿这一回也算是大动干戈,将小碧弄的浑身虚软,原本在牢里头就颇为疲累,这下子更是周身乏力,腿一软差点就倒在地上。 上官轻鸿放下小碧后,忽然间微微蹙眉,后背处又是一阵刺痛。倒是小碧眼尖,看见他背上的伤口裂了,不觉惊呼出声:“先生,你的伤!” “不碍事。”小碧其实也不大明白,明明是在惩罚她,为何先生竟像是惩罚自己,非要弄的背后都是血。 上官轻鸿却当真是不介意的,又用那右手抱起小碧,二人到了浴房里头的一张小榻上,极尽缠绵。 小碧知道上官轻鸿的索求挺大,可是这一回总感觉有些不对,先生即便是再想要,也不会不管不顾自己的伤处,她拼命的推拒了下,“你的伤,伤还在流血。” 上官轻鸿蹙着眉尖,眸光之中尽是清寒,“你可知道,我的伤也是惩罚你。” 小碧当然知道,上官身上任何一处伤口,都比她自己被砍了还要疼,她抽泣着扑过去,“我知道,先生不要这样,小碧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也迟了……” 上官的一句话,莫名的令小碧一时愣了。她不明就里的看着压着自己的上官轻鸿,“为何会迟了?” 为何会迟了。 上官轻鸿是睿王府的大夫,是流落在民间的流放御医,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医圣手影逍遥。 可如今,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另外个身份。 上官轻鸿要消失了。 但他不打算告诉小碧这桩事,小碧本就是上官轻鸿的女人,她从未曾……与真正的上官轻鸿在一起过。上官轻鸿指尖下的女子,善良而又温柔,他或许会惦记她一辈子。 窗外纤月明净,星子闪烁,隐约可以看到暗蓝色的天幕底下淡薄的云层流动。像雾一样。灯影摇晃,昏黄和暖。 叶隐风坐在自己的榻旁,将陆云袖缓缓放下,再对叶茗衷交代了句:“茗衷,去寻个大夫来。” 叶茗衷领命而去。 他端身坐下,不管其他人会怎么说,今日是必须要留住陆云袖。这时候骆虎先一步踏了进来,大声喊道:“老大!” 叶隐风赶紧伸手,让他声音放轻一点,以免惊扰了床上的女子。 骆虎这才不好意思的挠头,这才沉下声来,道:“老大,那个放了夜郎人进城的少府寺高大人,在家……毒发身亡?” “什么?”叶隐风的眸子一沉,原本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交给仵作检查后,便派人去将那放夜郎人入城的高大人捉拿归案,哪里晓得还未拿下,便已经死在了家里。 叶隐风扯唇冷笑,鹰枭般的眸子瞬间残忍起来,“是么?既然敢放外贼入内,就要有死无全尸的打算。骆虎,立刻派人去他家里搜查证据,提拿尸首,交由仵作细致检查,看看是哪种毒发,其他事情……” 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陆云袖,他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待她醒过来再说吧。” “是!” 只是骆虎刚走没多久,阿怀夫人也紧跟着跨了进来,她今日还是差不多的青色衣袍,这女人的容颜并未随着年华而逝去,倒是因为多年清净而显得越发的动人。她站在叶隐风旁边,时而不似母子的感觉。 当她靠近榻旁,果然看见了叶隐风带回来的陆云袖,凝眉说道:“我便说你抱着个女人回家,却为何除了几个兄弟谁也不许进来。果然……是她。” 叶隐风直起上身,站起来与阿怀夫人对视,“娘,你们的赌约作废了,我已经找见她了,就不回让她离开这里。” 阿怀夫人蹙眉,既然儿子的确是按照约定找到了这个名叫洛白烟的女子,那么她也不能再因此而较劲下去,但是阿怀夫人拨动着手中的念珠,眉眼低垂的道:“那你要如何对灵秋交代,如何与你后院的三房夫人交代?你可晓得,自从你将她抱进来,这整个将军府里头都等着看你的笑话。” 叶隐风无奈的摇头,只对自己的母亲说了一句话:“娘,你总是让我对其他人交代,可为何不替白烟想想,我要如何对她交代。她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一个我。” 阿怀夫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然间叶茗衷在外头说道:“将军,大夫请来了。” 叶隐风就拦住自己的母亲,“娘,一切都别再说了,等白烟醒过来,你让儿子负荆请罪都可。” 阿怀夫人念了个佛,站到旁边,那大夫扶着药箱便走了进来,先对夫人拱手问好,又请了下安,才将红线交给叶隐风,由他栓到陆云袖的腕子上。 那大夫眯眼判断了好一会,突然间撤了手,喜笑颜开的对着阿怀夫人与叶隐风说:“恭喜夫人,恭喜将军,这位姑娘,有喜了!” “什么?”阿怀和叶隐风俱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榻上昏睡中的女子。 “几个月了?”阿怀问道。 “已有一月。”大夫对这方面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说话间很是笃定,他感慨了句:“这位姑娘的体制本来是比较弱,但也不晓得哪位大夫替她照看的身子,将她原本不易保住的身孕,给生生留了下来。” 叶隐风朗声笑了出来,他抚摸着陆云袖的面庞,难得激动的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虽则她不易怀上,但老天垂帘,还是让她有了我的子嗣。” 此事的确要感谢上官轻鸿的,若非有他,怕是这子嗣也难存下。 阿怀夫人纵然是有千般不愿,到得如今这等境地,她也只好默然的承下,陆云袖肚子里的毕竟是叶隐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盼了许多年的孙儿。本还有许多话说的阿怀夫人只能叹了口气,拱手对天拜了拜,转身对那大夫说:“大夫,你看看洛夫人可有需要调养的药材,尽管开出,我将军府一力承担便是。” 232 无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她已将对陆云袖的称呼改成了洛夫人,显然是默认了将陆云袖当做叶隐风娶进来的第四房夫人,临走的时候还交代了句:“麟儿,不论如何,此事……你还是与灵秋交代一下,为娘以后也不再管这位洛姑娘的事情。” 叶隐风心里头很明白,自己根本不需要与叶灵秋解释什么,只轻轻点头,让阿怀安心。他满心都投在陆云袖的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阿怀本来很少露出自己的笑容,可她踏出门的时候,还是难得的浮唇笑了笑。这让本在院子里头坐着等了好半天的三个夫人,相继无言的对望了下。 玉烟罗这位大夫人奇怪的挑眉,“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怀娘不是进去找麻烦的么?” 其他两位夫人都在那里摇头,这时候,大夫跟着叶茗衷后头走了出来,玉烟罗着紧了走过去,打听道:“大夫,我们这个妹妹身子骨如何了?” 大夫连忙摆手,“好的很呐,这位姑娘怀上将军的孩子了。” 一句话如朵烟花,轰的整个将军府,瞬间炸开了锅。 陆云袖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她睁开眼来,却觉这里的摆设不一样了。厅堂宽广,卧榻柔软。一张华丽的雕花大床垂着三重帘子,一重重的遮挡住她看向外头的视野。这是哪里? 旁边坐着个丫鬟,见她睁开眼了,忙不迭的惊喜出声,“夫人醒了,洛夫人醒了!” 这丫鬟不是小碧?小碧去哪里了?上官轻鸿呢?叶隐风呢?陆云袖一时有些发懵,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房门大开,叶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大步跨到她的旁边,将她按回到了床上,“袖……白烟你醒了?” 一句话虽然险些因为激动而露出破绽,到底叶隐风也及时改口,让那丫鬟赶紧出去,又让叶茗衷等人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进来,这才柔声道:“袖儿……” 陆云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被叶隐风抱在怀里头,紧的险些让她窒息。昨日里不是小碧被找了回来,她一时激动居然就这么晕厥过去,再醒过来为何会在叶隐风这里? “我……”她嗓子有些哑,不知要如何解释,眼圈陡然红了,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上叶隐风了,哪里晓得,小碧回来了,叶隐风也出现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炙热,是那么温暖,陆云袖也觉着心头安稳,他是舍不得自己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珠,她也缓缓伸手,爬上叶隐风的背部,“让你担心了。” 她轻声说:“我回来了。” 这一句是凑在叶隐风的耳畔说的。却生生的如绕指柔,再次扣断了铁汉的心肠。人世间最美的事情,莫过于爱一个人,恋一个人,怜一个人,等一个人。有叶茗衷与骆虎在外头守着,他也不怕其他人进来搅局,便放开陆云袖的手,脱去步履,坐上床榻,然后搂着她靠在床头。 陆云袖问:“小碧呢?” 叶隐风无奈的说:“此时,你便不需再想那位妹妹,先想想我们的孩子如何?” 陆云袖一听,顿时很气恼的道:“我刚刚就醒,你便……你便想着要孩子的事情么,更何况我本就不易得……” 叶隐风又是愉悦的笑出了声,将她揽回怀中,低声在她耳朵旁边说了一句话。 陆云袖先是一怔,忽然间跪坐起来,面对着叶隐风,摸着自己的小腹,“真的?真的嘛?” 叶隐风抱住她,忽然间心海澎湃,“真的……我们真的有了孩子……” 陆云袖一时间没有忍住,到底是泪流满面。她想了那么久,恨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终于、终于梦想成真了。纤纤五指滑过腹处,她委屈的扑倒在叶隐风怀里,“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在做梦……” 她显然是格外激动,叶隐风同样是这般,看着这个女人因为自己,因为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就高兴成这般,内心却愈发的愧疚――他让她进了府,也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可终究没办法娶她。 这就像自己的娘亲当年于睿王府里头的遭遇,又何不同?可问题在于,陆云袖是从睿王府里偷逃出来的,他们两个至少还没有旁的选择。陆云袖哪里晓得此刻叶隐风心中的情绪,有一刻钟才渐渐歇住了激动的情绪。不管怎样,她也有了在这个将军府里头努力下去的愿景,她甚至都不在乎外头守着的三个夫人,会如何寡薄她。老天已然垂怜,总会再度降福。 只是两人温存还未有一会,就听见门外头传来一声痛哭,这哭声那般熟稔,让陆云袖眉梢一跳,小碧?小碧这是怎么了? 叶茗衷让小碧进去也不是,不让小碧进去也不是,少年面上皆是不忍,他当然晓得小碧和陆云袖的感情之深,但将军的命令他也从来不敢违抗,否则门口那三个母老虎早就进去扒了陆云袖的皮了。 陆云袖直起身子,喊了句:“让小碧进来。” 叶茗衷这才呼了口气,赶紧打开了门。小碧一面哭着,一面拿着封信函,两条腿迈的已是生涩不已,她扑到陆云袖床边,“姐姐……上官先生……上官先生不要我了啊……” 什么?叶隐风忽觉不妙,探手取过小碧手中的信函,而陆云袖赶紧下了床,披上罩衫,将小碧扶到桌子旁边,看她哭的满脸泪水,小脸上都是伤心与绝望。 小碧本以为上官肯为她深入虎穴,定是心里头有她的。纵使得不到上官轻鸿亲口承认的爱意,只要能时常看见他,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可她从未能想到,自己犯的一次错误,却造成了他与自己的永别,这让她分外苦痛,比剐了十刀还要难以接受。 叶隐风看了看信,信上自然无非是一些,上官轻鸿从此后不会再出现在睿王府中,亦是不会再和小碧你相见。他日若是有缘,定会续缘,只是而今,缘分已尽,你我就此,江湖不见。 这凉薄的男人,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233 推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本身是不知道上官轻鸿真实身份的事情的,但她心中隐隐猜到为何,她先给小碧倒了杯热茶,让她别着急,不论如何也有自己与叶隐风后面撑着。 她坐到床边,推了下正在看信的叶隐风,低声问:“这是为何?” 叶隐风叹了口气,显然上官轻鸿此番即便是小心谨慎,恐怕也败露了真实身份,人多嘴杂也需考虑周全,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只是他明明心里头有小碧,还将小碧一个人扔在了宅子里头,性情依旧是难以捉摸。当然,他若是好捉摸的上官轻鸿,恐怕早就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叶隐风对陆云袖附耳说了几句,只听的她浑身一震,瞬时间清明了许多……原来……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陆云袖被叶隐风的一番话说的各种疑窦全数涌起,但她还是默默的暂时按下,至少先解决了小碧此刻的事情才好。 她又坐回到小碧身边,回身使了个眼色,让叶隐风暂且回避下。 这时候她才认真的握住小碧的手,蹙眉说道:“小碧,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碧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抽噎着说:“有、有……当然、然……可以。” 陆云袖无奈的说道:“你早知道上官先生的身份非比寻常,此番……此番他为了你,动用了原来的那个身份,可你应晓得,他一旦动了,就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自己易容的问题,尤其是在睿王府里,一旦有任何破绽,便会有危险。” 小碧没明白,她于感情原本就单纯,怎会了解其中的关节。 陆云袖只好再解释了遍:“更何况既然是那种高位的人,为你破了例,也为你折了腰,到底还是知道你就会成为自己的危险。而一旦成为危险,他只能舍去……” 这句话小碧算是懂了,她揉着眼睛,努力的不让眼泪再落出来,“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小碧原就想和上官轻鸿在一起,他面具下的本来面目,根本就不在意。可如今,可如今连这么个小小愿望都无法实现。 陆云袖咬唇轻言,“恐怕……恐怕上官先生真实身份,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小碧又傻了,这身份略高了些许吧,但她根本不记得除了睿王爷这个皇帝的亲弟弟,还有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小碧喃喃着:“不可能,先生怎么可能是睿王爷……” “你这傻子。”陆云袖突然想起件事情,“这人你还与我说过、说过他的秘辛。在这大梁,可当真有一个人,虽然官位不高,但权倾朝野的……” 小碧又傻了,“崔……圣……之?” 崔圣之,曾今在小碧的笑言中,说他貌美若仙,恐怕与皇帝还有点干系。而这人,在朝野上口碑一般,自是因为他手段狠辣,党羽遍布天下。没有当官的不怕他,就是因为他随时有可能让你没命。 崔圣之这样狠毒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至少时而有善念出现,又行医救人的上官轻鸿呢? 小碧死活都不肯相信,而陆云袖轻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上官先生受伤来的那回,崔圣之也被人刺杀。” 小碧的嘴唇都白了,甚至也忘记了哭泣,“去林碧园的那次,崔圣之特特乘车在外候着,而此事知道的人甚少,其中便有上官先生。” “另外,我曾经受过两次崔圣之的恩,一回是去将军府寻将军,凑巧遇见了崔圣之,转头你我二人在外头进不了府里,是谁来解得围?” “上官……”小碧上身轻轻颤抖着。 “后来便是崔圣之将我去将军府的事情告诉的将军,如果崔圣之不是上官轻鸿,他为何会知道我和将军的关系……并且用那么巧妙的方式告诉过去?”陆云袖抽丝剥茧的说着,上官轻鸿便是崔圣之的这桩事,果然是**不离十了。 小碧垂下头去,把苍白的唇瓣快要咬出血痕来,“世子订婚那日,因为崔圣之要参加婚宴,上官分身无术,便告假了……” “对,上官与崔圣之,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陆云袖见小碧实在难受,上前将她拥住,“其实,还有件事情可以佐证。” 小碧双泪眼模糊的看着陆云袖,“姐姐你说,小碧能受得住……” “听闻,锦示司的崔圣之崔大人善使左手。” 小碧“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啊,上官先生的左手也一样很灵。” 若崔圣之是上官轻鸿,陆云袖却忽然间悟了一件事,当初她在王府里头确实没有怀疑错,与那少年叶茗衷在她后院里头密谋说话的,定是上官轻鸿了。 可上官轻鸿与沈风栖一向关系密切,他甚至还是沈风栖亲自从法场上救下来的御医,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崔圣之做这么大的赌注,要假扮成一个大夫,在睿王府里头流连。 但有一件事可以笃定的是,正是因为崔圣之有上官轻鸿的这个大夫身份,又在江湖中有鬼医圣手影逍遥的遮掩,他可以更加肆意的查探天下大事,为朝廷谋利。 所以这是他扮成大夫的根本?而他扎根在睿王府里头,正好因为流放之事,可以随时随地以假面示人,才不会引人怀疑。 陆云袖背后一阵恶寒,只觉着崔圣之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狠人,连沈风栖都被他当做棋子玩弄在手心之中。 若非出了小碧此事,恐怕上官轻鸿还会藏在睿王府中,查探睿王府谋逆之事吧。 所以说,当初陆云袖跟随沈风栖前往林碧园,而他还特特的给了一个合欢散,并且将此事告诉了叶隐风,都是故意而为之的。 没有人不是他手底下的玩物,除了小碧,让他失了心啊…… 陆云袖蹙眉轻声说道:“小碧……若上官先生当真是崔圣之,你要怎办?” PS:今日飚速第六更~留言、推荐票票、金牌,什么都可以,只有你们的肯定才是我飚速的最佳利器。冲! 234 寻找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摇着头,埋在自己的双手掌心之中,就在昨天夜里,上官一遍又一遍的要她,完全不知累是何物,他背后的鲜血始终在流淌,可他偏不许她去帮忙包扎。小碧知道,不论是上官还是崔圣之,这个人从来没有变过,变化的那张脸,不变化的那颗心,所以他心里头有自己。 小碧哑着嗓子说:“我去找他。” 陆云袖赶忙拉住她,“你要去哪里找他?” 小碧苦笑着,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她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锦示司,无论是不是,她亦是要亲眼瞧瞧,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是不是曾经小碧倾心喜欢的那个。即便是他不要她,哪怕是望上一眼,也是甘愿。 陆云袖又拉住了她,“小碧,你可知道,褪去了上官轻鸿的身份,他便再也不是曾经爱过你,曾经救过你的那个男人了,你若是去,只怕会更伤心。” 小碧推开陆云袖的手,柔声道:“姐姐我知道。先生不论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知道那个人是他。我只要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她想的有些发痴,满脸泪水,却又凄然一笑,“小碧本就孑然一人,从未曾有过什么爱人,只是痴傻的爱着先生而已。姐姐你别劝我,让我去吧。” “让她去吧。”说话的却是从后头拐进来的叶隐风,方才姐妹二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落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知道陆云袖不让小碧去,是怕小碧伤心,但是若是小碧不去,恐怕会哭死在这将军府里头。 陆云袖这才担忧的放开手,小碧转过身来,跑几步歇一会的往门外走去。那个天真活泼,善良可爱的小碧,居然被折磨成如今这般。爱为何物,纵千万年,亦是源源不断,飞蛾扑火的朝着它奔去。无论那条路,是死路活路绝路,都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陆云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我也要去看看。” “你的身子骨不行。”叶隐风把她按回了位子上,“我让茗衷在后头随着,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照应着。” 陆云袖这才放下心来,默默的点点头。她当然不敢任性,如今她已经要做母亲,是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负责的。 叶隐风将叶茗衷喊了进来,对他细细的交代了几句,便让他赶紧往锦示司方向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昭示着整个朝都又再度恢复了元气,夜郎闹出的少女失踪一案,更是在一刻间将破了此事的叶隐风大将军的声名提高了很多,而街头巷尾也在流传着新一轮的朝都传说。 小碧走到外头,才微觉心酸,若上官轻鸿也是崔圣之,那么那位将自己放到被万人唾骂位置上的崔圣之,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从来不把百姓的赞誉当回事么?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小碧有些茫然。其实她是不太认路的,睿王府内院的丫鬟,即便是出行,也就是周围数里,锦示司在哪,她还真是不知道,后来与人细细的打听,都被用奇怪的眼神看。 她苦笑着朝问来的方向去,果然锦示司在朝都人的心中,也并不是个好地方。她呆呆的站在这个门楼高广分外开阔的地方,心口就似是被锤了一下的钝痛起来,朱门高阁,警示森严,门口列着数人,都是锦示司的职司。他们着着分外耀眼的绣麒麟官袍,腰佩长刀,将锦示司拦的严严实实。 小碧心里头清楚的很,锦示司水深四海,能坐镇锦示司的人,那个她曾经舌灿莲花的笑谈中的崔圣之,不是个易于之辈。她爱的那个人,若真的是这里头的主,那她也认了。即便是罪人,那她也愿意帮他到佛前请罪。 “什么人?在锦示司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小碧被吓了一跳,就见她还未站稳,上前一人就对她叱喝着。 小碧惨白着脸,她如何说,说要见崔圣之,人家肯定会嗤笑她不自量力,说要问问上官轻鸿在不在,别人恐怕会以为她脑子有病,她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在这里站站……” 她谁也不找,就是在这里耗着,一直等到崔圣之的出现。 那人四顾了下,觉着这姑娘虽然可疑,但光天化日下应是不能做什么的。锦示司还不能欺负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于是厉声道:“要站远点站,别站在锦示司的门口。” 小碧往后退了几步,在那镇门雄狮旁边站定,楚楚可怜的问道:“大哥,我就在这里待会可以么?” 那男人一看小碧的眼睛里,已是快要哭了出来,旁边的人都在低语着锦示司在欺负个弱女子,也便不好再说。更何况这女孩虽然长的普通了点,但声音软糯,一句大哥喊到了人心里头,也就恶狠狠的道:“行,你在那里待着,可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别怪锦示司的人蛮横。” 小碧拼命颔首,她在雄狮旁边站好,又抬眼朝着锦示司紧闭的朱门看去,其实这般苦等,他到底会不会出来,她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着,小碧的两腿站的已是有些酸麻,本来一**爱,有些苦累,这眼巴巴的瞧着,到底是没盼出心上人的出现。 从清晨时分一直站到了明月初上,大约已是未时。 锦示司的轮班值守已经换了好几个岗,都见着同一个女子在那镇门的狮子旁边站着,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心说恐怕是艳羡崔圣之这美色来的,也就没有多管。 忽然间,朱门开了,从里头出来一大批人,一群锦司如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当中那人,款款跨出了门。一辆八抬大轿也在同一时间落在了锦示司的门口。 小碧像被雷劈了般的愣在了那里,变化了那张脸,变化不了那颗心,变化不了那双眼。容貌美丑都是皮下白骨,她看见的,只有那双天下无双的眸子,疏离淡泊,星河璀璨。 那的的确确,就是她的上官轻鸿…… PS:今日第七更完成,我去喘口气,晚上如果还有力气,吃完了饭继续飚。我知道大家喜欢上官和小碧,我也超级喜欢的~最喜欢小碧了=V= 235 追赶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下意识的朝前头踏了几步,谁料想几把明晃晃的剑封住了她的去路,“大胆!崔大人在此,还不快滚?!” 小碧站在那里咬唇不语,就这么望着站在台阶上的崔圣之。近在咫尺,远在天边。她终于明白了陆云袖所说的:如果他褪去了上官轻鸿的皮,就再也不是你的上官轻鸿。不是那个会宠你、爱你,会为你受伤、为你愤怒的男人。 束身的麒麟官服衬得那张脸俊秀白皙,轮廊柔和,虽是男子,却有着女子一般精巧的脸形,俊雅温然。一双如柳纤长的眉下,星眸点缀出的美艳,当真是动人心弦。崔圣之即便是冰冷如昔,却带着一尘不染的风华气度。那是天然自成一格的出尘脱俗。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澄净,如天地造物的自然一般,瞬间拉开了他与其他人的距离,仿若孤傲于世的清冽宝剑,见血封喉。 崔圣之正与旁边的官员说话,听见下头的异动,只是拿眸光扫了一眼。那淡绿色的身影到底还是让他驻足了片刻,便又微笑着看向旁人。 “怎么,崔大人是有熟人?”那官员小心翼翼的问。 崔圣之又扫了一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碧,摇了摇头,淡薄的笑容始终挂在唇角,纵然凉寒彻底,却美的令下头经过的女子们纷纷驻足,小碧站在下头就似个不起眼的丫头,仿若与芸芸众生混为一体。 崔圣之勾唇微笑,深邃的眸子里头似是湮没了哪些璀璨的星子,变得更加的疏冷,“不认识。” 官员拱手笑道:“那崔大人先行一步,下属家离此不远,步行回去也可。” 崔圣之淡然颔首,抬脚朝台阶下走去。旁边的锦司们莫不是将他捧在中间,而最出色的无争侍卫,也始终相随。 小碧忽然觉着那个英挺男子有些熟,顿时反应出来,这不就是那日偷了自己荷包的人。这认知令她顿时微微颤抖起来,泪水止也止不住的涌上了眼眶。 那小丫头虽然戴着他亲手做的假面具,平凡的令人厌憎,但那汪汪水眼,仍然让崔圣之又看了眼。她怕是又要哭了,那揪着心口的可怜模样,就好似被谁欺负了一样。一纸信笺,原本以为以她那柔软的性子,怕是要知难而退了,谁料想这日清晨,便站在了自己这门外,可这有什么用……崔圣之早就不是她的上官轻鸿了。 小碧看见崔圣之毫不眷恋的下了台阶,行走如风的步到八抬大轿旁,鼻尖微微抽了几下,那拼命压抑的哭声到底还是传进了轿子那头,让崔圣之微微一滞,便才跨了进去。 “起轿――” 小碧骤然想起了上官轻鸿第一次与自己亲密时候的模样,她拉上了帷帐,与她紧紧熨帖在一起的,就是那轿中的男人;上官轻鸿没有消失,他还在这个世界上。那个药居,那个宅子,那尊佛像,那次营救,还有那个小茯苓,都还能见证着自己与上官轻鸿的朝朝暮暮。 泪水蜿蜒在白瓷般的脸上,明明是盛夏时节,可在小碧这里,却犹如雨打霜冻的季节。后悔嘛?她轻轻的问自己,一场自欺欺人的戏目,上演者为自己,由头到尾的独角戏,都只有小碧一个人的痴恋是吗?她终究还是……无法恨他。伤她至此,终究还是无法恨他。 “先生――”小碧终于沙哑的喊出了心中的那个名字,在她心里头,这个人就是上官轻鸿,他不是崔圣之,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也不是与她对面相视不相识的朝廷权贵。她只要她的先生。 没有人听见她的那声呼喊,也皆以为这个彷徨在人群中的女子是个傻子,小碧挣扎了几下,便拔脚跟在轿子后头跑着。不论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她都要唤回自己的那个先生。 “大人,那个女人追在轿子后头,要把她赶走么?”紧紧骑马跟在崔圣之身旁的无争,还是认出了小碧,这不就是那个被大人养在东郊巷宅子里头的女人么? 崔圣之的手搭在腿上,眸光睁开一线,那句“先生”直直的撞进了心里头,她果然还是很傻吗?微微拂开轿帘,崔圣之只淡淡的应了句,“不用管她,让她跟着吧,跟累了自然会回去了。” “是。”无争应道,余光扫到跌跌撞撞在后头追着的小碧,到底心头有点不忍――这个女人,恐怕是被大人迷的失了心魂,才会做出这等痴傻的事情来。 小碧仓皇的追在轿子后头,生怕会失掉崔圣之的身影,仿佛这一刻,那顶轿子就已经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抹着眼泪,却想着和上官轻鸿在一起的时时刻刻,他这个恶人,全天下就晓得欺负小碧的大恶人……只有不断的想念,才是她努力跑下去的勇气。任她再自欺欺人,小碧也知道,她所求不过一个上官轻鸿,可崔圣之能不能给亦是个问题。 “啊!”小碧一跤摔在了地上,周身上下都**的疼,白玉无瑕的胳膊上瞬间被划出了几道血痕,她下意识的抬头,却看轿子已经没入了旁边的巷子,她挣扎着爬起来,又朝着前头走。好累,自昨夜到今晨,她都没有休息过,累的已经四肢五骸都失去了气力,每跑一步都牵动了周身的经络,酸疼的令她难以迈脚,可即便是这样,她若是不跑下去,这辈子若是再也没有先生了,小碧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知道,坐在轿子里的那个人都明白,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崔圣之可能早就习惯了这种刀口上度日的生活,所以他已经麻木了。 小碧终于失去了上官的踪影,那八抬大轿居然像神秘失踪了一样,在那曲长的巷道里头,连人带轿的彻底消失。文有沈风栖,武有叶隐风,暗有崔圣之。这崔圣之就连住处都隐秘的令人难以捉摸。她在巷道里头来回走了几圈,也没发现任何端倪,不觉心凉彻底,一下子跌倒在地,失声痛哭出来。 真的没有了……先生真的没有了…… PS:小碧和上官本就是这部书里头最重要的两个角色,堪称双女主的线路,到后期会越来越多~(千万别哭哦,这章我给自己整的泪眼模糊的= =要了亲命了…… 236 规劝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蹲在原处,她知道,既然对方消失在这里,那么明日清晨一定会从这里出来。只要她等下去,还是会等到他的。可是……他已经对自己这么淡漠了,就算是她明天等到了,崔圣之还会不会假以颜色。上官折磨她也好,刻薄她也好,但从来不会淡漠了她。这等区别,令她将自己深深的埋在两膝之间,彻底的崩溃了。 叶茗衷大老远的跟着,他少年心性本就简单。将军交代的,若小碧出了什么事再出手,可这个丫头到现在也没出什么事,他当然不敢贸然动作。可跟在后头瞄着,总觉着她现在的情绪不太对,那到底……要不要动呢。 忽然间,房梁上跳跃的轻响让叶茗衷抬头看去,他立刻提高了警惕,这个孩童,好像便是上一回去将军府里送信的那个。孩童在房梁上连续翻腾,动作轻巧兼且灵活,显然小小年纪便已经被**出了身高强的本领。只见这孩童突然间好似看见了蹲在墙边的小碧,那双眸子微微一愣,骤然站住,他挠了挠头非常烦恼,挣扎了好一会,最后默然的下了房梁,到了小碧旁边。 见那孩童已然出现,叶茗衷便收了脚,静静的盯着茯苓的一举一动。 小碧只觉身前似乎站了个人,但她心里头晓得不可能是先生,缓缓抬头,见小茯苓站在面前,不觉撇唇一笑,比哭还要难看的惨笑,“茯苓……” 茯苓对小碧是极有好感的,他有些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发,“呃,小碧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其实他心里头清楚的很,但人小鬼大的茯苓觉着,自己不敢卖了崔大人。崔圣之要是发起火来,茯苓的小命也得掂在自己的手上。 小碧垂首说:“我在等……先生……” 茯苓真不明白这两个人啊,哦不,应该是真不明白崔圣之啊,小碧的行径倒是表里如一的很,说爱就爱,说追就追,说等就等,从来不曾有过半丝犹豫。不过她倒是又让茯苓欣赏了几分,莫说往常的女子,见到崔圣之都要退避三舍如见狼蛇,纵使是皇宫里头的那些个妃嫔,都对崔圣之敬而远之的很。可这小碧,明明已经知道了上官先生是崔圣之,却还穷追不舍,死不放弃。 不过若她是个凡夫俗子,又怎么会入了崔大人的眼睛,要刻在崔大人心上的人,本就寥寥。 茯苓撇了撇嘴,没奈何的说了句:“大人不会见你的……小碧姐姐你还是乘早回去,别把自己弄的这么惨。” 小碧咬唇不语,到底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茯苓无奈,他是个小孩子,也劝不了人,只好叉腰说道:“你不能指望先生来哄你啊。先生做过的决定,从来不曾后悔过……” 小碧张着泪眼,也颤颤的说道:“小碧做过的决定,也从来不曾后悔过……” 茯苓被这句话堵的豪没奈何,只好又歪头问了句:“我一向觉着先生喜欢知情知性的女子诶,你这般死缠烂打,先生会不会讨厌你。” 小碧当然晓得,当初上官轻鸿欢喜和她在一起,可不就是因为她的不言不语,不争不要,可那是因为她始终能瞧见上官轻鸿。瞧不见的时候,所谓的不争不要,不言不语,便就是放弃。 小碧垂首不语,好半天才支吾出一句话:“我知道,可是茯苓,若我不再寻先生,他会来寻我么?” 茯苓想了想以往崔圣之的行径,缓缓摇头,“我想还是不会的。” 小碧蹙眉,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茯苓都觉着有些心疼,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单薄的如同白日飘雪,“所以若我不在这里等下去,还有别的可能性么?” 茯苓挺想说,即便是你在这里等下去,或许也没有什么可能性,但有些同情她,只好摇摇头说:“我进去帮你劝劝大人,不过……” 茯苓轻叹了口气,这最后一句话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他还是满喜欢小碧的,也就不像对其他人那么冷漠。摇摇头就再度跃上房梁,几下便消失了踪迹。 小碧张大眼睛看着茯苓的动作,她晓得这个巷道的某处怕是有机关,能入了崔圣之的宅子。但她到底还是不敢这么乱来,先生一定不喜欢的…… 坐在那里好一会,小碧觉着身上有些凉意。她揉了揉胳膊,感觉方才与茯苓说完话后心情倒是好了些许,拭去眼角的泪水,她靠到墙边,闭上眼睛都是上官轻鸿的勾唇浅笑,睁开眼睛却又是崔圣之的淡漠不理。 说到底,逼着上官先生离开,也是自己犯的错。若非当日思忖着要去回春堂拿药,结果被人牙子掳了走,怕也不会弄到如今这般局面。 先生连补救的机会都不予她,便这般撒手离去,也符合他那凉薄至斯的性情。 小碧想起当年自己不过几岁,和亲人离散,最后流落到边关大漠上。她挣扎着晕倒在地上,后来便是上官先生捡了她。那会上官先生正从流放的地方往朝都走,带着世子爷给他的边关通行文书。 不管那时候的崔圣之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救了她,小碧睁开眼的第一刻,便傻在了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头。后来上官先生要走,她无人能跟,便一直坠在后头。一直走到城镇边上,小碧晓得假如不跟上上官,可能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她抽泣着哭跑向正拿着边关文书通行的先生。 那边关的守卫问:“这是谁?也是与你一起的么?” 小碧哭哭啼啼的揪着先生的衣角,拼命的点着头,“对,我是一起的。哥哥不要抛下我。” 也许就是自己鼓足勇气的一句话,让上官改变了想法,一路将她带到了睿王府,而后她签了卖身契在王府里头做了个丫鬟,而上官轻鸿则住到了内院,成了偏远药居的医师。 小碧拼了命的从外院升到内院做大丫鬟,无非是想离先生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痴痴的抬起头,看向重重阁院。想不到终于近了,却又远了。 237 登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茯苓踏进重重机关设置的崔府,说起来崔大人可真是戒心不小,昨日里刚换了连环弩,今儿个就改成了地针。幸好茯苓身手矫健,连番踏滚便落在了木廊里头。 崔圣之正坐在大开的门内饮茶,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外头的月亮。崔圣之为人谨慎,即便是坐在自己的家里头,也要大开大合的宽敞,眼中不容藏物的东西。这等小心也是因为多年的被刺杀,几回死里逃生养成的习惯。 茯苓“啪嗒”一下落在崔圣之面前,垂手站好:“大人,茯苓回来了。” “嗯。睿王府那边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是吧?”上官轻鸿既然要离开,那便要做的不留痕迹,他幸而有一个鬼医圣手影逍遥的名头,能让睿王府放心的放他离开。 茯苓点头,“对的,已经偷偷的将上官轻鸿的所有痕迹都抹去了。” 崔圣之漆黑如乌羽的长发披在脑后,归家之后已换上了闲散的衣裳,洁白的轻袍大裳随意搭在身上,却也好似优雅的贵公子,迷人至极。他手中茶碗的烟气腾腾,遮掩了羽扇般的睫毛以及黑曜石般的瞳眸,“那近些日子你便不要出门,在家修习武艺和医术,旁的一切都不要过问。” “是!”茯苓也乐得清闲。 “下去吧。”崔圣之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茯苓看了看院子外头的月亮,夜幕渐渐降临,整个天穹仿若一块巨大的画布,上面点缀着珠光闪闪的宝石星子。他颇为担忧的看向崔圣之,“大人,那小碧姐姐……” 崔圣之将手中的茶盏磕在桌上,整个大堂似乎骤然冷了下来,茯苓也就不敢再说,端端正正的垂首站在旁边,孩子气的心性令他忍不住嘟囔了句:“我若是遇上喜欢的娘子,才不会让她在门口挨冻呢。” “如今正是盛夏,夜里何来的挨冻?”崔圣之倒是答了他这句话,“她愿意待在外头挨冻,那也是她喜欢,我从未强迫。” 茯苓无奈的看着崔圣之转身而去的身影,总觉着这样的崔大人也很可怜,难得有个知情知性的女人,却要生生的挡在一道墙的外头。 又是等了许久,宅院里头莫不是传来了阵阵饭香。小碧当然觉着饿,她甚至动了要回将军府的念头,这巷子里头本就偏僻,白日里人已经很少,到了夜里头就更加静悄悄的。老树晃出的月光投在身上,似是鬼魅一般张牙舞爪。小碧扶着墙站起,却又因为对先生的想念,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她要等、在这里等上十天半个月也要等。 忽然间一阵笑声从巷子口传来,小碧转头看去,却见几个男人堵在了那个地方,还指着她说:“唷,白天我就瞄着她了,没想到晚上还没走,兄弟们,我们运气不错啊,这女子身材相当好啊。” 其中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摸着下巴说道:“就是长的普通了些,要是长的再好点,玩起来更有乐趣啊。” 小碧听着他们的淫言秽语,惊出了一身冷汗,刚转过身跑没几步,便被强行拉住。陡然间她发出了声尖叫,“你们别过来!” 偏僻的巷子静悄悄的,几个男人像围堵一个猎物般合拢向站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小碧。 她紧张的咬着嘴唇,声音里头都是哭腔,“你们别过来。” 那些人的目光就兜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上,那柳腰纤纤顿时让**们笑的张狂不已。好一个玲珑娇小而又令人血脉贲张的女子啊。他们果真是遇到个宝贝了。 小碧连退几步,陡然靠到了个温热的身体,她知道后头也是个登徒子,绝望的看着天际上那轮明月,狠狠的一口咬下,顿时鲜血流出了嘴角。 叶茗衷的剑握在手上,已经蓄势待发,但他在等,等那个宅子里头的人出手。少年虽然性子纯真,却晓得这时候自己绝对要稳得住。 “她敢自杀!上!” 冲天的气劲升腾起来,原本冲向小碧的几个男人被瞬间轰散,连同那些小巷的安宁也一同冲破。煞气瞬间弥漫开来。雪色而不染烟尘的身周卷起风场,墨发飞扬,一股戾气随风卷动翻腾,掩盖住了那双眸中血红的征兆。一声尖啸,凌厉的吼声如雷贯入诸人的耳朵,只有他雪袂翻扬,笔直站在那里。落下的手紧紧攥拳,锐利尖甲已经刺入掌心,渐渐的滴下血来。 地上已经躺了个死人,那是刚才从后头抱着小碧腰的男人,不过如今已经气绝在地,再无声息。 崔圣之怀中抱着昏迷过去的小碧,眸光之中杀意尽显,“无争。” 无争及数个锦司立在墙头,逆光之中的麒麟官袍似是催命符咒,令这些人瞳眸陡大,“锦示司……是锦示司的人啊……” 崔圣之没入宅院之时,下了命令,“一个都不许看到明日的太阳。” 巷道里头顿时鬼哭狼嚎起来,近似末日降临。锦示司要人死,还没有人能活到下一刻。 叶茗衷渐渐松开了手中的剑,长舒了口气,幸好方才他沉住气了。那个姓崔的家伙也在等他出手,假若叶茗衷方才出手救了小碧,可能崔圣之就不会出现。 但叶茗衷很明白小碧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也在帮她赌崔圣之的耐心及挣扎程度。幸好,方才那一局,也算是叶茗衷赌对了。 崔圣之将昏死过去的小碧放在床榻上,又唤来茯苓提来药箱,他擦了擦手后,蹙眉撕去那面上多余的面具,露出本来娟秀清丽的面容。只是可能眼泪流的太多,红肿一圈就似个大核桃。他捏住小碧的下颌,轻轻一顶,将她的嘴巴打开,探视了下。 傻丫头……居然咬的这么狠心。茯苓也倒吸了口凉气,赶紧将药膏送上,幸好小碧身体虚弱,没当真一下咬的齐根断去,这才留了条性命。 238 挽回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用热毛巾反复的将左手擦净,这才替小碧的舌头抹着药膏,面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可是茯苓却猜到他大概是心软了。当然,要在崔府门口真的轻薄了崔圣之的女人,那也得掂量下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握在手里头。只能说这几个男人运气不太好,偏偏巧撞到了正在纠结之中的崔圣之大人。 茯苓还暗叹了句,这世界上能受得住这个崔圣之这种性情的男人,怕也只有小碧姑娘了。 小碧只觉着舌尖一阵清凉,刺痛的嘤咛一声便缓缓睁开了眼,当她瞧见正自弯腰敷药的却是毫无掩饰的崔圣之的时候,顿时吓的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却又磕在了崔圣之的胸口,连伤第二回。 小碧磕到了好似是块玉饰,硬邦邦的,立刻那额头便肿了好大一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崔圣之不说话,只又按住了那光洁如玉的额头,又挖了块药膏抹在一抹红上,才站起身来,笼着袖子靠在旁边。 小碧恍惚间还记得方才发生的事情,不禁打了个冷战,捏紧了自己的衣裳,难道是先生救了自己?不过已经不需怀疑,当崔圣之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已经不言而喻了。她这才仔细的看出崔圣之与上官轻鸿的区分。崔圣之是毒,上官轻鸿是玉。毒是藏不住的杀气,而玉却始终包裹在温光之中。崔圣之即便是不说话,他那挺直的腰板,以及尖锐的眉眼,妖冶的外表,仿若千里飘雪,轻寒彻骨,不留余地。 小碧被冻的有些凉意,可又不知要从何说起,她嗫嚅了下,两行清泪滑下面颊,因舌头有伤只好含糊不清的说:“先生,我……” “我不是先生。”崔圣之难得用比较温和的态度说话,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让小碧一时难以接受,颤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默默的爬下床来,对着崔圣之跪了下去,面色清冷了下来,似是有些绝望,“谢谢崔大人救命之恩,谢谢崔大人救命之恩……” 边说边磕,直把原来的伤处磕的红肿肿的。什么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她终于明白,这便是她与上官先生之间的差池,天地永变。 崔圣之站在那里半天未动,忽然间转身要离开,小碧呆在那里,到底还是软软的唤了一声:“先生……先生你怎么欺负小碧都可以,但不要离开小碧……” 崔圣之拨弄了下身边的烛火,轻声说:“我说过我不是先生。” “在小碧心里头,只有先生。先生即便是变成天底下最丑的人,也是小碧心中的先生。”小碧舌头疼的直抽凉气,但她还是努力的将心头所想说出来,“我不管你如今是权倾朝野的崔圣之,还是被流放的那个上官轻鸿,在小碧心里头,从来没变过。” “没变过么?”崔圣之冷笑了下,勾唇回身,那艳若流光的眉眼上下扫视着小碧的身体,她因为太过疲累,只能坐在地上,这白玉无瑕的小丫头已经被折磨成这般模样么。他以为,她再不会回来找他的。 寒光掠处,小碧的身子还是微微颤抖了下。她咬紧牙关努力的直视了回去,纵然现在的模样的确有些惨淡,她也在努力的尝试唤回自己的上官先生。 “你怎么知道上官轻鸿喜欢的女人,崔圣之还会喜欢?”崔圣之的手负于背后,不紧不缓的问。 房间里头静悄悄的,方才茯苓见小碧醒后便偷偷的跑了,他虽然有偷窥主子私会的习惯,但毕竟崔圣之与上官轻鸿不是一个脾性,兼且这人此时还处在别扭阶段,茯苓见好便收,索性将其余人等都驱逐了干净。 小碧慌了,崔圣之的意思是上官喜欢她?而崔圣之却不喜欢? 她一时间不晓得如何接话,反倒是崔圣之那边轻笑了声,言语间风情万种,令观者毒入肺腑的魅惑,“见也见到了,回将军府吧。” “不。”小碧撑着两腿的酸痛站起身来,“先生……先生心里头有小碧的。” 否则她不会拼了命的追出来,也不会跟在轿子后头走那么远,若是不可挽回的爱,她绝对不会去尝试。但是……但是小碧不信,变了个身份便能变了颗心么,她不要命的扑过去,一把抱住崔圣之的腰,抖抖索索的说着:“先生的脖子上,还挂着小碧的佛像!” “……” 方才若非这佛像磕到她的头,她如何能醒悟过来,崔圣之还将它挂在脖子上。眼瞧着被剐了面子的崔大人要将那佛像取下的时候,小碧急了,按住他的手说:“先生别取,先生……” 小碧张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拼命努力的将崔圣之的手往下头按,一时间咬住了自己方才破了的舌头,顿时疼的捂住嘴巴,眼瞧着崔圣之又要去取那佛像,她上前就抱住对方的脖子,哭着说:“先生不要。你若是心里头还有小碧,就不要这般待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是想来看看您……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马上就走,你不要取下来。” 这番行径,就好似当年边关城镇之时,她努力扯着上官的衣角,咧着嘴说:“我是和他一起的,大哥哥不要丢下我……” 崔圣之见小碧真的说完话,撒腿就往外头跑,不觉微微蹙了眉头,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她的面前,卡住那细柳小腰,欺夺着吻了过去。小碧被亲的生疼,舌尖处的伤口混着药膏嘶嘶的倒抽着凉气。可是她又不敢动,一双大眼睛里头的泪水哗哗的往下落,两手搁在崔圣之的胸处,瞬间揪紧了那胸襟上的衣裳。先生…… 崔圣之亲完之后,微蹙眉尖,捧着那张哭花了的小脸,淡淡的说:“真脏。” 小碧拿袖子去擦眼睛,他抬手拦住,凉声说道:“不许再哭。” 小碧拼命点头,只要崔圣之不说取下那黑木佛像,也不说让她离开,她如何都不会哭。 崔圣之无奈扯唇,到底也是入了自己这宅子了,随意放她出去也未免太可惜了些,于是悠然转身,坐回到自己的藤椅上,“去洗个澡再回来与我说话。” PS:知道大家喜欢上官小碧,于是这里多写一些小碧与上官的故事。当然,后半部的王妃,实际上小碧也是女主角,待大家慢慢往后看就知道了~嗯哼,感谢今天的金牌,墨白有动力去写啦。继续沉下水去码字。 239 崔府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紧张的环顾四周,哪里是可以洗澡的地方。崔圣之抬声喊:“茯苓。” 茯苓果断的推门而入,笑嘻嘻的说:“大人,有何吩咐?” “带她去沐浴。”崔圣之目不斜视,面不红气不喘的拂了拂衣服上方才险些揉烂了的地方。 “是!”茯苓愉快的很,他可喜欢小碧姐姐了,在睿王府的时候就格外的喜欢,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牵小碧的手,待到走到门边的时候,他还是停下问了句:“是送到锦玉香嘛大人?” 崔圣之愣了下,眸光中掠过一丝玩味,原来茯苓居然这么护着小碧,他撑着头淡淡的说道:“去吧。” 茯苓喜笑颜开,拉着小碧就朝外头的回廊上跑。 小碧是被抱着进来的,还不曾晓得崔圣之的府邸长成什么样,她只对茯苓说了句:“茯苓,慢些走,我腿还疼着。” 茯苓这才乖顺的缓慢下来,自己倒是也念叨了句:“也对!啊,小心!小碧姐姐,你得跟着我走!”说话间,一道羽箭自小碧的后方射来,茯苓猛地一跃,抬脚踢开,那羽箭呼啸着便钉到了旁边的柱子上。小碧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的立在哪里,根本不敢再动。 茯苓无奈的摇头说道:“大人这处房子里头埋了不少的机关,小碧姐姐你跟着我慢慢走,可千万别踏错了……” 崔圣之怎生如此小心?小碧的脑子里头滑过一行疑问,却又不敢多说,毕竟既然这般谨慎的行径,自是讨厌其他人的多余打听。 天上星疏云淡,浅浅一弯新月垂挂着。廊檐下升起了黄灯笼,视野开光的宅邸仿若变成星海。小碧跟着茯苓穿过廊檐下的一盏盏灯,往那处浴室走去。这房子前头挂了两串红色的鱼形宫灯,在昏暗中闪着幽幽的光芒。整座宅子里头似乎人也极少,即便是从院子里头走过去的人,也都好似身怀绝技,但偏偏都不看一眼小碧。 幸而前方来的一人,她还认识,小碧跟着茯苓又不敢乱走,只能踩着茯苓走过的地方一点点的跟着,忽然间就正好与那人碰到了一起。 小碧认得他,他是偷了自己荷包,又时常跟在崔圣之旁边的男人。他身着着锦示司的官服,宽肩窄腰恰好修出最好看的身形,腰佩长刀,胸前的团金麒麟的图案是锦示司最高级的锦司标识。小碧尴尬的站在无争前头,见其闷不吭气的想避开,却突然喊了声:“喂。” 她不晓得他叫什么,但小碧还是默默的对着对方伸了手,“还我……” 无争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可能是一直在锦示司办事,未曾与多少女子打过交道,上一回他奉命去偷小碧的荷包来转移注意力,已是付出最大的努力。见无争不吭气,小碧只好又说了遍,自己的脸都红了,“将我的荷包还来……那、那是女子的东西,如何能去你那里。” 无争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清脆而又柔和,是那种非常温情的男人的感觉,他说:“荷包我已经给崔大人了,若是姑娘想要,直接与崔大人拿便可。” 小碧这才怔怔的收了手,反问了句:“先生那里么?” 无争颔首。 两方无言,小碧这才让开去路,对无争弯了弯腰,“那、那我不与你要了。你慢些走。” 茯苓见着这情景也觉十分好笑,似乎在崔府里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种愉悦的光景。不过他还是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这才八岁,要待到十八岁可不得闷死。 他将锦玉香的门打开,内中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是个天然温泉,在朝都内居然有这等地方,亦是有些夺天工造化。小碧站在外头好半晌也不敢进去,这时茯苓才与她解释了句:“小碧姐姐你先进去洗,衣裳我去为您寻一件过来。不过……” 他面色难了难,还是为崔圣之解释了句:“你也别怪大人,他有时候也没办法。幸好这里的人都不敢乱声张,否则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被朝廷那女人折腾的。” 朝廷那女人?小碧不明所以的看向茯苓,茯苓慌忙摆手说道:“我不能多说,若大人要与你讲,你便听着,他若是不与你讲,自有他的苦衷。” 小碧愣了愣,最后也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见茯苓要出去,她还是轻声说了句:“茯苓,谢谢你。” 茯苓咧嘴一笑,“我可期待小碧姐姐有日能欺负的大人无话可说才好。” 这、这孩子。茯苓说完便将木门拉上,就留下小碧一个人面对着偌大的浴池。屋中虽素,隐隐却有流水叮咚潺潺,如琴音天乐,荡得人心也如水清波。 小碧拨了拨池中的水,竟诧异的闻见了先生身上常有的味道,不觉面色一红,鬼使神差的便慢慢解开淡绿色的衣裳,露出白皙如玉无暇的女子躯体,从颈项滑至脊背至双腿,曲线无一处不优美平滑。 自从跟了先生以后,小碧就养成了爱洗澡的习惯。这个男人似乎天生爱洁,容不得一点脏东西。小碧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今日咬的太重,至今说话还不利落,想起方才被崔圣之强吻后的感觉,明明有血……他还亲…… 她抱着自己的双臂一点一点沉没在温热的水中,黑色长发在热水中湿透散开,漂浮在水面。心里头也是想了许多。 不论是整个宅子里头古里古怪而又沉闷的气氛,还是处处机关的设置,都让小碧替崔圣之捏了把汗――这样的男人,内心到底有多寂寞。活在高处,却过的不是自己。所以上官轻鸿可能是他比较自在的一面,才会肆意的与小碧处在一起。昨日夜里头,还是上官轻鸿与自己彻夜的欢爱,他亦是在木桶旁侧,以一个异常诡异的姿势,强行的要了她。一日之间诸多变化,上官轻鸿便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之中,可他对自己的意义,远超过了自己的生命。即便是明日,崔圣之忽然又说不要她了,大概也是正常的反应了。对待这个男人,不论他是何态度,都持之一心便是。小碧有着全天下最执着的一颗心,要与先生走下去,纵死不悔。 240 交涉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端坐在自己的房中,四野无声,唯有院子外头的虫鸣相伴。 一日之间,这个女子就失而复得。她追在自己的轿子后头,站在宅子外头痴痴的候着,甚至冒着被自己弄死的危险强行扑了过来。以往从来不会有一个女人这么做,小碧虽然哭的可怜兮兮的,但行为却一如既往的坚定。 崔圣之第一次觉着自己的这个宅子很寂静,原先即便是回到了崔府,他也愿意默默的带上上官的假面,去寻小碧过夜。原来不做上官了,突然就寂寞了。 崔圣之甚至觉着自己对小碧的了解还不够,知道自己是崔圣之后,他以为,她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小碧裹了件有些衣不蔽体的薄裳,被茯苓送了进来。她扯了这里扯那里,走起路来更是扭扭捏捏,突然间有些难过,也许崔圣之往日里招一些女子进房,便是这般的场面。她踏着每一步走到崔圣之旁边,都能联想起一些春色盎然的桥段。 她清楚自己与他之间的区分,到底有多远。只是小碧那么喜欢先生,想到这些未免会有些不舒服。他的确已经不是自己的上官轻鸿了。纵然她口口声声的“先生”。 好在崔圣之也并不是要与她干点什么,而是见她方才实在太脏,一身灰土,小脸上还都是眼泪,若是那个模样,崔圣之的确是不大想和她好好相处的。他掸去肩上一丝细毛,这才缓缓起身,踏到床边,坐下。 小碧穿着的是往常服侍他的那些女人的装束,透白的薄纱掩着玲珑身段,尤以腰肢部分,如水流淌分外迷人。小碧有些窘迫的掩了这里,又压不住那里,抬头见崔圣之坐下后,习惯性的跑过来说:“先生你是要睡了么?小碧替你去打水泡脚。” 不论是崔圣之还是上官轻鸿,都有睡前泡脚的习惯,倒是崔圣之嘴角微微一抽,将小碧拉下后,让她安安稳稳的在自己旁边坐下。 崔圣之眸光之中甚是轻蔑,“你不要你的姐姐了?要留在我这府邸里头么?” 他问的很直接,自是要让小碧自己想清楚。实则他从未给过小碧任何承诺,但她当真想留在崔府里头,或许崔圣之也不会拒绝,一个情人、一个侍婢、一个不求不问的好女人,也正是崔圣之需要。 小碧微微一愣,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我得回将军府的……” 小碧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头的古怪想法,可能在崔府待久了,人也会变的小心翼翼起来。她想陪着崔圣之,可又觉着和他这般,并不是长久。 崔圣之冷笑了下,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唇角微勾,更是令周遭冷然了下来,“那你想如何?追在我后头,便是想告诉我,你还要回将军府?” 小碧身子微微一颤,嗫嚅着道:“可即便是我想留在崔府,先生也是不肯的……” 所以这就是崔圣之的精明之处,永远不让错误犯到自己这边,而小碧深明这一点,也不想让对方难办,便自己承了这等麻烦。 崔圣之挑起她的小脸,令她与自己对视,纤长的指尖冰凉触碰,“你倒是清楚的很。” 崔圣之是多么精明的人,崔府既然如此隐秘,恐怕除了茯苓以及无争,没有一个会长留在此的人。小碧方才一个来去,便基本了解的大概,那些个看着武艺高强的下人,不是聋子便是哑巴,想来要留在崔府,就要有自己成为废人的打算。 小碧知道自己并没有得到全盘的信任,更何况崔圣之此人疑心从来就重。她甚至就在刚才洗澡的时候,清楚的意识到,上官轻鸿身份暴露是崔圣之离开的起因,但自己被夜郎人抓了却是崔圣之有了疑心的结果。 小碧垂首轻叹,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男人,最后把自己折磨的如此难堪。她低声说:“先生……先生……” 见到了,要说什么?如何挽回?挽回之后又要怎么办?小碧脑子中一片空白,她眼巴巴的看向崔圣之,“先生若是想小碧了,可以出去见我嘛?” 还真没有一个女人敢说这种话!难不成她还指望崔圣之真的跟上官轻鸿一样,没事溜到大街上头,再跑进将军府里头睡女人么? 崔圣之的眸子忽然间又危险了下来,小碧顿时软弱的嘀咕道:“那或者先生想见小碧了,派茯苓去唤我也行……” 顿时那周遭凉薄的气息安稳了下来,小碧才舒了口气,总归对方并没有说不想见她,也没有驳斥了这句话,而是就势躺在卧榻上。 小碧听见后头传来了轻声的“啪啪”,显然是让自己也躺下来,小碧也瞬时滑下,躺在了崔圣之旁边。这张上官轻鸿的真实面容,可真是美的惊心动魄。眸如星河,鼻若悬胆,眉若柳叶,神若秋水,小碧一看,就羞的埋下了头,救命……真的没办法仔细看下去,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每日都要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样的脸。 然则这也是多余一想,总归也是没有未来的,得过且过的只要先生不离开她就好。小碧的心思十分单纯,总觉着如现在这般就好,但是崔圣之却淡淡的说了句:“以后,还是少见为妙。” 小碧的心口怦然一跳,咬唇问道:“为何……” 崔圣之扯唇轻声说道,“凡是在我身边待过一个月的女子,基本上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若想活久一些,还是与我少见为好。” 小碧想起了茯苓所说的“朝廷那个女人”,不觉微微拧了双眉,总觉着自从脱出了牢笼,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可又被搅进了愈多的纷扰。她其实不想知道这些的。 后来过了许久她也没说话,眸光里头委屈也好、不甘也好、痛苦也好,诸多神色来回荡漾,最后挺直了脖子,咬牙说道:“若是不能见到先生,小碧宁肯死了,也好过天天想念。” 241 中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突然间轻笑出声,凑近了过来,那男人的馨香味道瞬间窜进小碧的鼻间,令她忍不住的血脉贲张起来,满脸通红的抵住崔圣之的上身。 “宁肯死也要见我么……?”崔圣之舌尖轻绕着这几句话,让那最后的尾音慢慢抬起,似是意犹未尽,却又**至极。 这时候小碧陡然想起了什么,突然间劈头问道:“先生身边的女人活不过一个月,难道是因为圣上?” 这与圣上有什么鬼关系?崔圣之半晌没有理解,忽然间双眸一眯,露出些许危险的神色,“我与圣上有没有关系,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小碧被那陡然增加的重量压下,吓的额上出了汗,再不敢胡乱调笑,高喊了声:“先生饶命,街头巷尾都这么说,我就是随便猜猜?” 崔圣之翻身到小碧身上,声音是愈发的冷漠,“给你三分胆,你倒是编排到我身上来了?旁人如此想,你便这般想么?” “当然不是!”小碧矢口否认,吓的整个身子都蜷到一起,拼命的推着动作越来越狠烈的崔圣之,“小碧是随口胡说的。” 她不过是想探知下朝廷那女人的情况,哪里晓得触了崔圣之的怒火,她痛的发出声尖叫,随着崔圣之狠狠的贯入后,两只手的指甲瞬间埋入对方的肩头,痛的撕心裂肺的,“先生……先生轻点。” 崔圣之即便是上官轻鸿,可能也不大温柔,尤其是床上时候,孟浪而又强硬。这行止与他的外表更是差之甚远,幸而小碧一向习惯了他的不大体贴,一下子僵直了上身,像是离了水的小鱼般拼命的粗喘着气。 好痛…… 小碧一面呜呜的喘着气一面努力的放松自己的身体,只是连番操劳又兼上昨夜的折磨,她实在是痛的承受不住,就感觉到体内始终是有一把剑,前后穿刺,根本不顾她到底舒服不舒服。 “先生……先生你轻点……”小碧迫不得已只好又哀求了遍,虽然她也说了死也不怕,但估摸着之后崔圣之还是不会经常见她,格外珍惜此刻的小碧也就不敢说不要,可要了后又只觉钻心撕裂的痛,时时刻刻侵袭着自己的大脑的撕裂,令她不停的哀鸣着。 小碧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可崔圣之依旧眸光清冽,似乎毫无所动,甚至可以说小碧的每一声哀求都激发起他嗜血的冲动,做的愈加激烈,小碧只觉自己是不是就要死在这张床上了,她拼命的推着崔圣之的胳膊,惨叫道:“先生,我求你了,好疼……” 她不但**痛,舌头也痛,哪里都痛,也不晓得崔圣之到底是生气,还是泄愤,无奈之下,她放弃了哀求,转而低泣着说:“若小碧有一日死了,先生你会心疼么……” 这句话终于让崔圣之不动如山的神经有了一丝颤动,他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哭的两眼红肿的小碧,果然,他又弄哭她了…… 小碧捶着他的心口,“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崔圣之这才笑了出来,是难得愉悦的笑容。他抽身退了出来,方觉下面出了一些血丝。小碧抽泣着合拢双腿,缩成一团,其实她早就应该意识到和崔圣之在一起之后的后果,也非常明白他是怎样的人,可他真的就像捧毒,毒入五脏六腑,也还是甘之如殆。崔圣之拿帕子替自己擦干净,又帮小碧揩了揩,这才和衣躺下。 小碧偷偷的拭去眼角的余泪,又挪蹭了过去,靠近崔圣之的胸膛,见他也不理会自己便这般睡了,心头掠过一丝疼痛。 崔圣之最后是要跟朝廷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吧?他毕竟是身居高位,又权倾朝野,若要圣上安心,最好的结果就是与朝廷中的人结姻。小碧又不是傻子,她当然晓得会是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崔圣之不说,她都能意识到这等问题。 就好比陆云袖始终嫁不了叶隐风一样,小碧和崔圣之也似只能像如今这样你来我往。但她比陆云袖还要可怜,她甚至都只觉着好容易先生心里头有了自己,却仅仅是如此而已。目光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她轻轻的在崔圣之的唇上印上一吻,低声说:“先生,小碧爱你。若有一日,小碧能配的上您了,您能等等小碧么?” 虽然极有可能是黄粱一梦,但小碧也真的希望能成为一个配得上崔圣之的女人。不过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她自言自语了句:“做你的千秋大梦吧,唉……” 只要先生心里头有自己不就好了么?能不能在一起,对于个丫鬟出身的她,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是,单纯善良如小碧,心头又怎会没有遗憾。 崔圣之自她翻身睡去之后,便睁开了双眼。眸光静沉如水,却揉了三分情意。 陆云袖从小碧去了崔圣之的府邸里头便一直很担心,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搅的叶隐风也无法睡好,一大早便起了床往朝廷里头去问崔圣之麻烦去了。 陆云袖又歇了片刻,才打开门,就看小碧揉着眼睛站在外头,连忙拖着她进来,埋怨道:“为何不直接进来?在外头候着做什么?将军早就去早朝去了。” 她替小碧捋了捋头发,轻声问:“先生待你如何?” 昨日叶茗衷将事情禀告后,她也就安下心来,如果崔圣之不喜欢小碧,他不会吃醋,也不会出手救人。只是这个男人相比较叶隐风而言,更为复杂。复杂到什么程度――千面一心。他可以掌控整个朝廷最恐怖的机构,独尊天下;他可以放下身段流落到大漠,再以一个低调的上官轻鸿的身份出现;他甚至可以放了长线于江湖中闯下鬼医圣手的名号。似乎只要崔圣之想,还真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如果仅仅是上官轻鸿,陆云袖是安心让小碧跟着他的,可如今换做崔圣之,她…… 小碧揉着眼睛,似乎没睡好,她笑了笑说:“先生怕也要赶早朝,便让无争把我送了回来……” 242 春花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陆云袖看着小碧,只觉着一夜之间就连自己这个妹妹也长大了,那双清澈如波的眸子里头更多的是坚定与执着,这转变令她心尖尖上微微一颤,慌忙握住小碧的手问:“先生……先生可说了些什么?” 小碧摇头。自从昨夜睡后,崔圣之便什么都不再说,也不说以后会不会再找她,这种空落落的感觉令她分外难受。她抚着自己的小腹,垂首轻道:“先生就是走后,让我喝了碗药,说是补身体的。” 陆云袖往后一跌,坐倒在木凳上,这崔圣之……分明是给小碧防孕,不想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她有点烦恼的抓了抓自己还未梳理整齐的头发,倒是小碧深吸口气,振作起来,喜笑颜开的说道:“姐姐!你居然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陆云袖奇怪的张大眼睛。 “叶茗衷说姐姐你怀上将军的孩子了,若我昨日晓得此事,定是不会胡乱跑出去的。”小碧这种强颜欢笑的说法让陆云袖好生为难,可恨自己不是皇亲国戚直接替小碧做主,让这么个善良的孩子受如此多的折磨。 正说话间,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小碧脸色一虎,如今叶隐风与叶茗衷都不在,被朝中公务烦扰,外头没人拦着,难不成是来寻麻烦的? 小碧对陆云袖说:“姐姐,将军走的时候如何交代的?” 叶隐风自然是不肯她去面对将军府里头的事情,也担心因为将军府那些复杂的人导致这孩子出什么问题,所以不让她出去,只说着定要等自己回来再说。但陆云袖好歹也是在睿王府里头待过的人,这点事情都摆平不了,龟缩在一隅也并不是长久之计,她深思片刻,对小碧说:“去开门。” 小碧撅嘴不肯,陆云袖只好再说了遍,“若是连开门都怕,以后在将军府里头,还不得被人怎么笑话,我不出去,也不能让你出去受欺负。去开门。” 小碧只好站起身来,将房门打开。 自从入了将军府后,陆云袖两日来确实也未曾出过叶隐风的房间,尤其是传出她怀上孩子后,这整个将军府里头,也都晓得那是个现在碰不得的女人,所以过的也算安宁。只是没想到,叶隐风今日刚去上朝,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来人是个丫鬟,面生的很,但举止也算和当,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青衫,笑靥如花的躬身说道:“见过四夫人。” 陆云袖微微一怔,与小碧相互看了眼,不知道对方心里怀的是什么鬼胎,她淡淡颔首:“你是哪一房的?” 这丫鬟依旧保持着甜甜的笑容,“奴婢名唤春花,是大夫人那房的。大夫人今晨便说,既然四夫人已经入了将军府,到底是个妹妹,却为何都不与姐姐们见个面?莫不是以为自己肚子里头有了将军的孩子,便恃宠而骄了?这可不是桩好事。” 陆云袖当然晓得大夫人是谁,那日她特特装了柔顺,让玉烟罗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但自己踏足到将军府里头,还怀上了孩子,这可就触了对方的霉头。 陆云袖咬唇不语,这丫鬟见这名叫洛白烟的四夫人并没有露出不快的颜色,还以为确实是个好欺负的对象,于是笑的一双眼睛都眯成条缝,“二夫人与三夫人都在大夫人那里候着,就等着四夫人前去相会呢。难不成四夫人今日真的打算一直待在屋里不出来?” 小碧听着很是不痛快,拍了下桌子,怒道:“我家姐姐还没答应将军做四夫人呢?说不定是正房,别一个个的摆出姐姐的架势来教训她。你也得小心说话,本来将军就爱姐姐,母凭子贵你听过没?阿怀夫人如今都得照顾着姐姐的情绪,你倒是说话不客气起来。” 小碧本来就护着陆云袖,尤其是见不得别人欺负她,一句话不喘一口气的说出来,把那个春花说的满脸白,拼命的颔首道歉,“春花错了,春花不该胡说。大夫人请四……请洛白烟姑娘前往一聚,不知姑娘什么意思。” 小碧说完后,她连四夫人都不敢喊了,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个洛家姐妹,如此看来,倒是洛白烟这妹妹洛白璧更加厉害啊。 陆云袖还真没见过二夫人与三夫人,她拍了下小碧的手,轻声说:“我倒也想瞧瞧另两位什么情况。你放心,她们还不敢对孩子做什么事情,毕竟我若是去见她们出了事,莫说将军会寻他们的不是,阿怀夫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玉烟罗这么聪明,她才不会选择今天来挑衅。” 小碧听后,这才放下心来,只说着自己要陪陆云袖过去。陆云袖点了点头,对那春花说:“你去告诉大夫人,便说我换身衣裳就过去。妹妹来此三日还未拜访,的确是妹妹的不对。” 春花这才觉着自己完成了使命,一口长气呼了出来,又对陆云袖与小碧福了福,这才转身离开。 小碧进屋里头替陆云袖选衣裳,而陆云袖端坐在原处,蹙眉思忖着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三个女人。思来想去,她接过小碧挑好的衣裳,柔声道:“待会你千万别说话,就让我与那三个夫人周旋一下。” 小碧将选好的浅绿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替陆云袖套上,这衣裳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再宽宽松松的系上腰带,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她这面笑面迎人的,那面就打了个呵欠,显然昨日疲累不堪的很。 陆云袖心疼小碧,便让她自己坐在那里休息,自己梳了个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小碧盯着她梳头,突然间打了个激灵,说道:“姐姐,能烦你今晚和将军打听件事么?” 陆云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柔声笑道:“别说一件事,十件事一百件事,只要是小碧的事情,我都办。” 小碧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听闻朝中有个女子喜欢崔大人,不晓得是哪位……”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43 夫人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将簪子簪好,挑眉说道:“朝中的女子,莫不是皇亲国戚?” 小碧咬唇不语,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茯苓与我说的,只要是先生旁边的女人都活不过一个月,好似是个朝中的女人干的。” 陆云袖打了个激灵,不敢置信的说道:“当真如此狠辣?” 小碧蹙着眉头,“先生怕是以后也不肯常来寻我的,便是受这桩事影响,虽然我也说不在乎此事,但他肯定不答应的。” 以崔圣之喜欢小碧的程度,怕也不敢冒这种险,只是一直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事情。陆云袖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今夜帮你与将军打听下。” 她对着铜镜再看了看,便才起身跨出了门。之前将军府也不曾好好逛过,如今走在内院,也觉亭台楼阁,各色掩映,只是与睿王府相比,不足富贵,却足大气。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叶隐风的住处则是后院之中视野最开阔的正房,光门廊前头的庭院,已有原先三个清荷小筑那般大。 女眷们大多住在东院,陆云袖算是个例外一直住在叶隐风的主院的锦麟院当中。三位夫人则各居白虹、紫羽、珈蓝三个院落,陆云袖当初听说三夫人这珈蓝二字时候,还觉这名字颇为奇怪。 原本还以为自己到了东边还得打听打听,谁料想经过一处园子的时候,便听见里头笑声不断,想来便是三个夫人候着自己经过的地方。 陆云袖贴近小碧,轻声说:“你说她们会如何待我?” 小碧着急的跺脚,“她们三个人呢,姐姐你可真被她们欺负了。更何况那个玉烟罗大夫人还会武功。” 陆云袖微微一笑,“我还真的就得让她们觉着我好欺负……” 她徐徐往园子里头走,绿影婆娑间,就闻香风阵阵,一张竹制大桌摆放在湖水旁边,上面放着各色干果,三个身着艳丽的女子环坐着,旁边则是伺候她们的婢女。陆云袖深吸口气,给自己提了把劲,这才垂眉顺眼的步了过去,“见过三位姐姐。” 玉烟罗大夫人是与她见过的,这烟视媚行的女子着了身殷红的衣装,陡然看到陆云袖的时候,打着团扇的手也停了下来,口中忙不迭的说道:“哟,这不就是我们将军心头肉手中宝的洛白烟姑娘么?” 其他两人皆都朝着她看来,莫不是露出了惊疑的表情。虽然玉烟罗也许与他们已经打过招呼,便说这洛白烟相貌平凡,也不知道将军是哪里失了心,对她恩宠有加,还分外宝贝。如今隐疾非但没有了,还怀上了孩子。这个突如其来的洛白烟真是让三个美人分外挫败,然则当二夫人与三夫人分别瞧见陆云袖面具上那平凡的形容的时候,表现也各有不同,那身着紫衫的女子不露声色只眸中滑过一丝讶异,而看着年纪最小的蓝衣女子,则捂住了嘴,倒抽了口凉气。 陆云袖心说有那么严重么,她哂笑着坐下,自己也不着痕迹的看着另外两人。玉烟罗介绍说,紫衫女子便是二夫人,名唤宋巧云,而三夫人则叫莫兰。 宋巧云有一双弯弯的眉眼,静谧的微笑,还有举手投足均合礼制的仪态,感觉她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娴静温和及雍容不惊的气度。与玉烟罗的妩媚相比,陆云袖还以为看到一位相夫教子,内主中馈的贤良妇人。 而莫兰不同,五官精致无瑕,十分耐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间艳色殊胜,又有些骄傲般的矜持,微微一瞥间,便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姿容的自信之意。莫兰的身段窈窕,尤其是一把柳腰,竟然与小碧不分伯仲。 陆云袖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看起来柔弱不堪的,“三位姐姐实在抱歉,前日里白烟不意病倒,才被将军接进府中,白烟从来没有想过要怠慢各位姐姐的。” 玉烟罗只记得她那股子柔弱不堪任人宰割的劲,顿时骄傲的捂住嘴巴,挑眉厉声说道:“纵是不想,你倒是也怀上了将军的儿子,这以后,还有我们三个夫人的日子好过么?” 莫兰也不甘示弱的接话,“就是就是,将军根本不理睬我等,更别说一回来便在你房中待着。这般专宠可不是件好事。我们三个人又不是豺狼虎豹,你这是在他耳朵根上说了些什么话,让他只顾着你一个人?” 玉烟罗扭头对一直不吭气的二夫人宋巧云说了句话:“妹妹你倒是也说句话啊……” 二夫人宋巧云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持帕子擦了擦嘴,轻声道:“我只是觉着将军无心于我们,也并非是白烟姑娘的问题。所以他既然不肯与我等同房,只揪着白烟姑娘也没意义。” 玉烟罗眸光一横,显然是非常不耐,本就想三人同心的为难下陆云袖,哪里晓得这宋巧云又是一贯那等无所谓的态度,只好忍下一口气来,转头对陆云袖说:“何况妹妹你虽说不嫁将军,如今你有了身孕,便是不嫁也不能了吧,我就不信哪个女子可以不计名分的为男人生孩子,瞧瞧你一直住在将军的主房里,俨然一副将军正房的架势,这不让我们为难你都不行。” 陆云袖无奈的拾起手绢,拿着方才点上辣椒水的地方对着眼睛揉了揉,泪水便哗啦啦的往下落着,她一面哭着一面说道:“我也不晓得怎么会这样……我也不想的……我与白璧二人无父无母,只能依附着将军。若得罪了三位姐姐,你们教我如何做,我去做便是。” 果然还是这副柔弱的模样,玉烟罗还以为是上回自己的刺骨功法令她心生胆怯,娇笑了声后,便柔下声音,说道:“妹妹你既然怀孕,恐怕与将军也不可太多**。这若是影响了孩子,毕竟也不好对不对?不若劝下将军,哪怕是眷顾下其他三房,也好为将军府开枝散叶,让阿怀夫人高兴高兴。” 244 关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听后,险些要说话,被陆云袖一把按住,她继续揉着眼睛,红肿肿的,看起来格外可怜,“好,姐姐们说的我定会去做,可是……可是将军若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玉烟罗笑的咯咯咯的,显然是分外欣喜。 莫兰在旁边说了句话:“你只管去说,说没说我们自有办法知道,但若是不说,可别怪以后我们不让你有好果子吃。” 陆云袖频频点头,心中自有盘算,目前来看这三个夫人,大夫人独断专行,其他两个夫人显然是唯命是从;二夫人宋巧云有些在状况外,似乎比较容易接近的感觉;三夫人明显不大有自己的想法,大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而她们说自有办法能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明显是因为身怀绝技的关系。但陆云袖实在很讨厌这等被人窥伺的感觉,只好吞吞吐吐的说了句:“你们……若是被将军晓得要怎么办……” 玉烟罗显然被反将了一军,但看陆云袖眸中流露出的真诚,却也放下心来,至少不是个会和自己对着干的女子,假以时日总能绕到这边来。她声音柔了下来,“白烟姑娘别哭,我可从未欺负过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你怀上孩子,阿怀夫人也是属意叶灵秋那丫头做正房,与其让别人占了这个好,不如与我们团结起来。” 陆云袖险些要被辣椒水呛的咳出声来,她一面轻声咳着,一面继续思忖着,这简直比睿王府要复杂好多啊,叶灵秋这女子她虽然没有见过,但被大夫人提起后,到底还是犯了点酸楚,委屈的说道:“叶灵秋我还未曾见过,不过白烟原本就对正房毫无兴趣,只要有个栖身之所便好。” 这话说的大夫人满意起来,她点了点头,颇为深明大义的说道:“那白烟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这叶灵秋能不能容得下你都是个问题。” 陆云袖嘴角微微一抽,大夫人这手转移仇恨的方法的确高明,幸好她心里头有数,知道最大的麻烦反而是这个玉烟罗。毕竟叶灵秋应早就晓得自己来了,当真是沉不住气的,也该要来寻衅的。 她牵过小碧的手,缓缓站起,“妹妹不敢在外头待太久,怕将军回来了会生各位姐姐的气。姐姐们的话我记在心上,定会全力以赴的相助。” 小碧终于聪明的跟着补了句,“幸好姐姐今日没受什么委屈,否则定要将军回来做主。” 小碧这般一说,其他三个人互相看了眼,却发觉把这个叫洛白璧的妹妹给忘记了。毕竟洛白烟虽然与这些事情息息相关,但与这个叫洛白璧的却毫无利害干系。玉烟罗笑了出来,分外亲热的搂住陆云袖的胳膊,“妹妹既然身体有孕,自当早些休息,若叶灵秋寻你麻烦,自有姐姐替你做主挡了去。” 唉……好辛苦。陆云袖哀叹了句,便点了点头,与几个人告辞,缓缓往叶隐风的居处锦麟院走。 沿途将军府内院的丫鬟家丁们都晓得这两个相貌平凡却穿着不俗的女子是谁,定然就是将军刚刚抱回来的女人,不过因为还未曾有名分,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也默默的目送着二人去了。 小碧在旁边陪着陆云袖,恨恨的说:“这将军的后院,可当真十分精彩啊。幸好你及时怀上了孩子,不然可不得被怎么欺负。” 陆云袖微微一笑,也不多话,正好瞧见没走几步远的庭院里头有个小亭子,便拍拍小碧的手说:“你与我上去歇会。” 叶隐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还不如寻个地方,纵览下整处将军府的风景,顺便寻个隐秘地方与小碧讲清楚这其中的关节。亭顶是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绿色的檐上雕着各种各样的精美的花纹。上有四个翘角,每个翘角上都系着一只铜制的风铃;一阵风吹过,风铃发出“叮叮、叮叮”悦耳的铃声。 小碧与陆云袖相携着坐到亭子上,切好可以看见那湖畔边上竹桌旁边的几个夫人,陆云袖轻声说:“你可晓得,其实她们也是可怜人。” 小碧挑眉,“怎么说?” “将军与我说的,她们应都是奉命嫁进来的,各怀目的,所谓取悦将军,或者希望将军能与她们圆房,自是做为夫人应尽之事,但到底却是身不由己。” 小碧张了张口,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也难怪叶隐风对她们碰也不碰,她撇撇嘴,说道:“那她们的来路……?” 陆云袖想了下之前与叶隐风在一起的时候他私底下的交代,也为了给小碧提个醒,她细细的说道:“若我没有记错,这武功心机最高的玉烟罗大夫人,是太后所赐,太后说将军劳苦功高,如何能后院无妻,便将玉烟罗送了过来;二夫人宋巧云却是老将军弥留之际让将军娶的;最后这个三夫人莫兰,则是皇上赐下的一个舞女……” 小碧听后不停的咂舌:“什么,靠女人来控制将军么?” 陆云袖微微一笑,“古往今来,多少美人不都红颜祸水了么?更何况一个将军尔尔?不过大夫人精明,三夫人莽撞,这二夫人,却有些来路。” 见小碧一副愿听其详的模样,陆云袖轻叹了声:“若果我没记错,宋巧云当年应是这将军府中管家的女儿,一直陪着叶灵秋长大的,老将军当初将宋巧云嫁给将军,实际上是希望宋巧云能帮衬着叶灵秋。” 所以这也是如今宋巧云只觉无趣的缘由,她本就无心争宠,又见不到叶灵秋嫁给将军,于是整个人空落在那里,显得无所事事了。 河水粼粼,水声浅浅,叶声微沙,风意清凉。树叶在风里翻腾,正面的翠绿和反面的灰绿时时交替。 小碧突然问了句:“那姐姐,若是将军最后不得不娶了叶灵秋呢?” 陆云袖微微一怔,她可从来没想过这等问题,目下三个夫人已经足够她烦恼,更何况阿怀夫人也未曾来叨扰,想来是已经默许了自己的存在。小碧倒是说的对,叶隐风不愿意娶叶灵秋,但不代表叶灵秋不能嫁叶隐风,若是当朝皇帝一个圣旨,为老将军的遗愿做主,怕叶隐风不应也得应。这男人,天塌下来都能顶着,偏就是忠心的有些令人无奈。 “他娶谁都好,心里头有我不就行了?”陆云袖这句话似乎也是说给小碧听的,让小碧一下子怔忡起来,念起两人如今的颓势,莫不是长出口气。 恰在这时,却听见蹬蹬蹬一阵脚步声自台阶下传来,陆云袖下意识的往那湖边竹桌一看,却发现少了个夫人,可不就是三夫人莫兰提着裙子一路奔来。 245 手段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皱着眉头低声说:“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 陆云袖缓缓摇了摇头,“这三夫人……唔,正好让我再会会她。” 她对三夫人的理解仅限于这个叫莫兰的女子对大夫人的言听计从,没有什么心机。眼瞧着她在台阶处嫌走的太慢,直接轻轻一踏,整个人就如同蝴蝶般,腾跃而起,小碧惊的瞪大了眼睛,这等武林高手突然出现,令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有些紧张。莫兰轻点足尖,踏到陆云袖与小碧身边,也不着急说话,一双水眸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姐妹二人。陆云袖心想,或许这又是大夫人捣的鬼,便是想让莫兰给她们点下马威。她不觉微微挽唇一笑,“莫姐姐有何事寻我?” 莫兰一瞬间突然逼近,那动作之快一下子令陆云袖呆住,她什么话都没说,拿起陆云袖的手腕来点了下,小碧在旁边顿时扯住她,“你做什么?” 莫兰蹙眉,不过是试探了下便又收了回去,“果然不会武功,也确实怀孕了。” 陆云袖冷冷的收了手,“怎么?你以为我是在骗将军么?这事可不能胡说,是将军请来的大夫说的,与我有何干系。” 莫兰顾左右而言他的乘着陆云袖分神之际,抓住小碧的手,强行的拉着她转了好几圈,“这位洛白璧妹妹身段可真够漂亮的。” 小碧恼怒的挣扎着:“你、你有病啊,快放手!啊……好疼……” 就算陆云袖也一下子被这个莫兰弄的糊涂起来,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原本还说她是要整治自己,这难道是要与小碧为难。她赶忙起身,试图去把小碧拉出来,谁料想手刚伸过去,便似是被针扎了般,“三夫人你需自重!” 这个大夫人,好狠的心。不寻她麻烦,居然寻起小碧的麻烦来。小碧被扎了好几下,疼的两双眼睛都红了起来,那莫兰才冷笑着松了手,柔声说道:“方才大夫人让我带话与白烟姑娘。这以后,还是放聪明些与我们好好合作,否则,即便是你受了将军与阿怀夫人的宠,可您的妹妹洛白璧也没大肚子对吧?” 小碧痛的跪在地上,长发垂在地上,她咬牙怒道:“你们这些女人,除了整天想着爬上将军的床,还能做点别的么?” 说话间,她的眸光正好对上了莫兰,却看她闪过一丝蹊跷之色,退了两步面色一黑,“有做别的啊,如今这不是能欺负下你么?” 陆云袖走过去扶起小碧,将她笼在自己的怀里头,垂下的眼眸中尽是愤怒的神色,这个大夫人,果然手段强硬,她冷声说:“三夫人你整日里替大夫人办事,可小心一些,别哪日就做了替死鬼,没怪我提前提醒你。” 莫兰微微一愣,声音顿时僵硬起来,“我的选择,不需你管。让你这妹妹以后说话小心一些,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没怎样呢,她倒是恃宠而骄比谁都张狂。什么说不定是正房,什么母凭子贵,可别再让我们听见第二回。” 原来是春花嚼了舌根。 陆云袖的脸色一沉,将小碧护在怀中,可她又不敢露出其他的端倪来,方才扮柔弱,如今却成了被捏着打的软肋。莫兰将方才大夫人的意思传达之后,便又哼了声,“好了,那莫兰便先走了,妹妹记得今天要与将军说的话。” 她一脚踏在围栏之上,自是飘飘若仙的又踏着树冠,返回到了竹桌旁,陆云袖探头,是那大夫人持杯执盏,红唇欲滴的娇笑着看过来。陆云袖立时收了这满脸的不忿,转而回头问小碧,“你怎么样?还疼么?” 小碧捂着心口,叹了口气,“姐姐不要生气,她那点痛算什么,远不及先生带来的痛彻心扉,所以小碧无事,不需自责。” 陆云袖哪里会不自责,因为自己受着将军府上下的关照,反而令小碧得了委屈。她低声说:“我们先回屋里,我替你看看身上的伤。” 二人这回就不再在五角亭上待着,而是转头往正院走,一路上陆云袖脑子里头都是大夫人那妩媚动人的微笑,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必须要想办法在这三个夫人之间做点文章,否则大夫人一定不会让她好过。虽然以柔弱应对一阵,但毕竟不是长久。这个大夫人玉烟罗看起来好骗,但明显不是这回事,她定会要与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作对的。 陆云袖紧蹙着眉头,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咀嚼了句:“恐怕她若是出手,也会让三夫人来背黑锅。” 小碧没听清楚,抬头问了句,陆云袖苦笑了下,将她推进房中,随手关上门闩。 小碧将外裳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上面星星点点的多了许多红色的印记,陆云袖心疼的倒吸口冷气,说:“这莫兰好狠的手段!” 小碧愣了下,立时揪住陆云袖的手,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是……这是先生弄的,这才是莫兰弄的伤。” 她指了下前胸处,一道很难瞧见的细纹横在上头,陆云袖轻轻一碰,她就倒吸了口凉气。陆云袖蹙眉:“我去寻个大夫。” 小碧摇头,“不需要的,姐姐你替我取个碗来。” “啊?”陆云袖奇怪的看向小碧,难不成她了解这个伤要如何治?以她对小碧的了解,这不……不应该啊。 小碧却让陆云袖快去,她面色绯红着,两只白嫩的小手还略微颤抖着,陆云袖这才咬牙拂开帐子,从外堂取来个碗。小碧已经将一块白毛巾含在口中,从柜格里取出个玉簪,再示意陆云袖将碗拿到自己的胸膛处。 陆云袖的眸子陡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小碧将那玉簪顶到细纹处,只见那伤口逐渐的增大,小碧闷哼了声,额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陆云袖看着都心疼死了,更何况正在自己疗伤的小碧。 她捧着碗的手都逐渐颤抖起来,这莫兰的手段怎么如此邪门……可小碧又如何晓得处理这处伤痕的。 小碧紧闭着的眼睛上,那双羽扇睫毛轻颤着,就听见“啵”的一声,玉簪也逐渐变成了黑色,一滴滴黑色的血从小碧的胸口流出,落在了碗里。 PS:目前真的更的不少了~因为金牌比较多,已经从每天六千加到每天一万字。再加下去,墨白大概会精X而亡了==而且这个故事走的是权谋+斗争的风格,线索很多,写起来不易,看在我每天不怎么好好吃饭也要趴在这里写文的辛苦上,日更一万这速度也还行了,求谅解。 246 寄情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当滴在碗里头的血变成艳红色的后,小碧才松了口气,从锦囊荷包里头取出崔圣之给她的药,细细的抹在了伤口上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拼命的喘着气,“这个莫兰……简直……” 陆云袖将那毛巾取过,赶紧替她擦去额上的汗,心里头疑问迭起,莫兰为何敢下这般重的毒手,假如小碧真的因此一命呜呼了,她何止是犯下大错。她缘何会对小碧出手,而小碧却又为何会知道解毒的方法。 小碧似是无意的“呸”了一声,“幸好先生告诉过我这是什么毒,否则的话真要栽在莫兰手里了。” 陆云袖忽然失笑出声,她倒是忘记了小碧有个鬼医圣手影逍遥的男人。不过既然小碧晓得这是什么毒,不觉又好奇的问道:“莫兰下的这是什么?” 小碧恶心的看着自己手里头的那碗黑血,捏着鼻子说道:“这种毒叫做缠丝草,是一种异族的毒药,之前与先生学习的时候……” 提到崔圣之,小碧的话微微一顿,眸光掠过一丝哀伤,然后轻声说道:“先生教了我一百零八种毒药的类别,也让我好好记下如何解毒。他说将来哪怕是不在我身边,我也能自保。想不到……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陆云袖恨恨的说:“这个莫兰,我定要整治她。” 小碧拦住,轻声说了句:“算了。若是被将军晓得,恐怕不知要如何惩罚她,这两日也是小碧说话不知轻重,忍下去吧,别让她们真的豁出去,对你做些什么。” 陆云袖憋了口气,刚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袖儿?开门。” “将军回来了。”小碧赶紧起身,但甫一站起,顿时眩晕起来,她扶住旁边的桌子干喘了两口气,才窸窸窣窣的将外裳套好。 陆云袖让她歇着,自己去了外堂将门打开,逆光之下的男人,英姿飒爽赫赫威风,叶隐风大跨步的便走了进来,顺手就抱住陆云袖的腰,显是一副要亲热的模样。 “别、别,小碧在呢。”陆云袖羞的满脸通红,捶打了下他的心口,让他着紧的将自己放下来。 叶隐风瞥了眼还坐在里头没有恢复完全的小碧,低声说:“小碧不就是自己人,怕什么。” 他放下陆云袖,想往里头走,又被拦住,她扯着叶隐风的袖子,柔声说:“你先与我来。” 叶隐风便揽着陆云袖的肩,先在外堂的太师椅上坐下,顺手又将她搂进怀里头,引来一阵薄嗔。拧不过他,陆云袖也只好放弃挣扎,低声问:“崔圣之今日早朝时候可与你说了什么话?” 叶隐风蹙眉一想,还真有。 晨起时分,叶隐风匆匆的便跨上飞影,往皇城内走。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大梁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这是在叶隐风一力护持下的大梁江山,每每行在街道上,他的心情都异常的好。入了皇城大门,正好碰见了一辆八抬大轿,轿帘上绣着麒麟图腾,分明就是崔圣之的官轿。 叶隐风见是崔圣之,便也勒住了马,缓缓的跟在旁边行着。大约是听见马蹄声响,崔圣之便也拂开轿帘,露出那魅影流光的眸子,“怎么?将军今日看来心情不错。” 叶隐风难得打趣了句:“我倒是瞧崔大人今日心情也很好,否则为何突然来上朝了。往常不是事务繁忙,晨起不便么?” 崔圣之冷哼了声,“叶将军的话中有话。” 叶隐风无奈摇头,“崔大人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小碧毕竟在我将军府里头。” 崔圣之沉思片刻,忽然拂下轿帘,“我的事情,将军最好少管。” 叶隐风霍然间笑了出来,这崔大人难得有软肋在手,他倒是不介意多玩一会,入了皇城后,都需步行,叶隐风将飞影与佩刀扔给侍卫,而崔圣之也缓缓跨出了轿子。 叶隐风说:“崔大人昨夜过的可好?” 崔圣之淡淡的睨了眼叶隐风,自从朝都少女失踪一案后,难得这两人亲睦了些,他微微颔首,“好。只是不似将军,美人在怀,怕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保大梁安康,若来日战事一起,可就得与美人分开了。” 啧,这张毒嘴。 叶隐风有意无意的提醒了句:“小碧是个好女孩,崔大人若是无意,还是早些说清的好,索性绝情,索性无情。” 崔圣之止住步伐,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眼皮都不抬的哼出一句话:“替我转交。” 小碧一听崔圣之给自己带了扇子,早就按捺不住的跑了出来,虽然心口还疼的厉害,陆云袖怪道:“你怎么早不说崔大人让你带了东西。” 叶隐风说:“我可真怕崔圣之在这扇子里头藏点毒整我一下。” 他微笑着将扇子递给小碧,小碧激动的缓缓打开,妃竹制的扇子,金笺上云遮雾挡的江南山水,笼在银白的月光中,她一下子眼泪就涌了出来。 叶隐风低声问:“怎么?你看懂了?” 所以说爱情一路,只有自己走过的人方能看懂,旁的人反倒只觉是个信物。小碧点点头,“先生是与我说,山水之间,以月寄情。” 天各一方的时候,便留些想念,不需再有其他的想法。崔圣之如果不想保护小碧,也就任她来去崔府。小碧合上扇子,轻声说道:“谢谢将军。” 陆云袖想起小碧所问的那件事,沉思了下,说:“小碧,你先去房间收拾一下,然后睡吧,昨日太累了,就别撑着。” 小碧这才想起房内还有一碗毒血,怕被叶隐风发现,赶紧模糊的应了,匆匆的往房间里走,待小碧端着碗出去后,陆云袖才随口解释道:“阿怀夫人着人送来了补药,我刚喝下你便回来了。” 叶隐风收拢了大掌,终于认真的说道:“这崔圣之……若是有情,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陆云袖反问了句:“是那朝廷的女人么?” 叶隐风未料陆云袖居然晓得,他微微颔首,“荣华公主,当朝圣上最小的妹妹。”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47 荣华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早就猜到是个皇亲国戚,兼且应该位高权重,听到荣华公主的时候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若不是个公主级别的,怕也难不倒崔圣之。她以己心去揣测小碧如今的感受,幸而崔圣之对她有情,小碧应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只是因为一个荣华公主便两方思念,未免也太可怜。 恰好此时房中无人,陆云袖就又将脸上那面具给摘了下来,露出本来那张清秀无双的面容,柔声问:“这荣华公主,难不成还不许崔圣之纳个妾?” 其实陆云袖也知道小碧她心里头忌惮自己的身份卑微,配不上崔圣之,即便是能与对方在一起,怕也只能当个妾室。但就算是个妾室,在陆云袖这里都是个奢望,所以于情于理,她也想争取一下。 叶隐风叹了口气,“谈何容易,这个荣华公主……” 说来话长,叶隐风一番话讲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荣华公主年方十六,生平最好美男,每日出街都要拐的美男子回宫里头玩闹。自打在御花园中见到崔圣之后,便一见倾心,一直缠着圣上赐婚。圣上与睿王爷虽是亲兄弟,但始终很宠爱这位荣华公主,这桩事出来后,圣上又不敢随意决定,于是便将崔圣之唤去问了下。 崔圣之性情寡淡,那时候也还并没有小碧的出现,早就听闻过荣华公主的做派,只轻轻一笑说:“微臣平日最怕与自己相像的人,恐不能与公主结好。” 这荣华公主听后,气的摔烂了整个殿里头的东西,颤抖着说:“好,那我便不让它相像。” 陆云袖听到这里,只觉好奇,为何会说荣华公主与崔圣之自己好像。 叶隐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认真听。 荣华公主卯足了劲想杠上崔圣之这条难搞的船,她驱散了自己后宫里头无数美男,当时在整个皇城里头也算是件非常轰动的事情,人人都说荣华公主爱惨了崔圣之,但实际上只有后宫里头,反倒是盛传着当时荣华公主边哭边驱散这些人的一句话:都走!你们都走!十个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个崔圣之好看! 陆云袖整个人都愣住了,荣华公主不会是真的只看上了崔圣之的长相吧。 叶隐风啜了口茶,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讲述。 “荣华公主闹的皇上也没有了办法,便又与崔圣之说,最好还是娶了荣华公主。” 当时皇帝的意思很简单,你既然掌控了大梁最强大的机构,你便最好能与皇家结姻,这公主也不算辱没了你。崔圣之也算是同意了此事,于他而言,娶谁都一样,总归也没有能入的了眼的。 可惜了,这最后,小碧才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那荣华公主是个妒妇,还未曾与崔圣之大婚,便对崔圣之身边的女人们进行了暗杀加绞杀,只要是崔圣之看上的女人,第二天便会消失在这个世上;只要是在崔圣之的崔府里头度夜过的女人,也绝对活不过一个月。不论是眼、心、亦或者是身体,荣华公主都不愿意与其他女人共享。 陆云袖听后,簇紧了眉梢,这事听来也有些骇人听闻,荣华公主这般做着,可崔圣之也就由着她来?叶隐风无奈的摇头,“这皇家之事,本就复杂。荣华公主虽则胡闹,但她说的已是义正言辞,定要说是那些女人勾引了自己的未婚驸马爷,所以……” 所以如果让她知道了小碧如今是崔圣之喜欢的人,那确实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幸好崔圣之变作上官轻鸿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晓,他与小碧在一起,也算隐蔽。可如今上官轻鸿已经不在朝都,你说崔圣之除了以一把折扇寄情,还有旁的方法么?锦示司即便权势熏天,到底也就是个衙门下属,如何能与金枝玉叶比美?” 陆云袖思忖着这件事,只觉除非崔圣之去与荣华公主争取,否则没有人能帮助的了小碧。别人家的家事,让叶隐风去管却也不易。她终于理解了为何崔圣之要让小碧喝那防孕的药,自也是不想让荣华公主听到消息,最后对小碧下手。那荣华小公主在陆云袖的心里头,就与个张牙舞爪的鬼婆婆一般,只要小碧去与崔圣之见面,怕小碧立时就被那只鬼手捏死。 好心疼小碧…… 叶隐风缓缓抚摸着她的肚子,总觉着老天也算待他们不薄,他叶隐风即便是有个想棒打鸳鸯的女人,幸而不是叶灵秋,而是他自己的亲娘。 陆云袖这时候总算也是想起那桩事来,便伏在他胸口上头轻声问了句:“这般说来,你让我住进来,叶灵秋姑娘是否会不高兴?” 找她麻烦的到底只是大夫人等人,这正牌的叶灵秋却还未曾来过,这倒是让陆云袖好生奇怪,她本来卯足了劲的,要等着对方上门。 见她眸光又开始闪闪烁烁,便知心结难消,叶隐风倒是笑了笑,将她那白嫩的小脸蛋扳正,与自己对望,“夫人不要多想,灵秋我从来都只当是自己的妹子,她最近缠着文先生出去玩耍,还未回来。” 咦?文筠遥文先生?难怪那个一向讨厌自己的文筠遥也未曾搅局,却原来是被叶灵秋给缠住了。她扑闪扑闪着大眼睛望向叶隐风,嘟着嘴问:“难道说……难道说叶灵秋姑娘实际上喜欢的人是那个文木头?” 文木头?叶隐风霍然间愣了下,未成想陆云袖居然还给他冠上了个如此贴切的名字,不觉笑出了声,扯着她的手说:“夫人果然好才思。” “啐。”陆云袖虎着脸,“我又不是你夫人,你夫人有好几个呢。” 叶隐风随手拂开她披在肩上的墨发,沉声说:“莫不是又吃醋了?我又不去见她们……” 陆云袖按住他的手,那上头骨骼分明,刚劲有力,哪怕是握着也能觉出十分的安全,她轻轻的道:“不是,只是她们毕竟是你的夫人,你虽不管不顾的将我迎了进来,但是外头的人会如何说你……既然娶了,还是需要负责的。” 叶隐风有些不愉快了,他冷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希望我与她们同房么?” 248 邀请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 ) “我不是!”陆云袖高声回道,因着男人突然而来的怒意,变得泪光盈盈起来。他如何晓得自己在这里过的也并没有多舒服,只一日便在外头让小碧受了欺负,可偏偏又不能与他说。她左右思量,也还是白了小脸,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我怎么舍得……我也没那么贤良,只是想着大夫人毕竟是太后那方的人,时间久了她不知道要与宫里头说些什么,到时候怕是你也要受到牵累。” 叶隐风剑眉微抬,面色十分凝重。陆云袖还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心头微颤,搂着他的脖子说:“你、你这是故意要歪曲我的意思……我怎么可能真想让你去与他们同房……” 叶隐风见她那小脸都皱巴巴的,不觉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腰说:“也是我不对,这局面说到底也是我当初未曾坚持后的结果。” 房中一时无话,陆云袖只觉有些乏累,她不能将今日随意外出,最后搞得小碧受了伤,还被大夫人欺负过的事情说出来,自己沉在肚子里头,靠在叶隐风肩头轻叹了口气――这等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忽然间,门声轻响,陆云袖直起腰来,寻出面具覆在脸上,这才柔声问:“谁啊?” 是春花。 “白烟姑娘,将军可在?” 陆云袖怨怼的看了眼叶隐风,便自他腿上站起身来,坐到一旁让他去应对。叶隐风无奈的笑笑,抬声问:“有事?” “将军。”春花的声音瞬间柔顺了下去,“我家夫人今日在白虹院子里头煮了些好茶,请将军前去品尝。” 叶隐风愣了下,看向陆云袖,她倒是柔柔一笑,“看来夫人们也挺有闲情雅致。” “三位夫人都在候着将军呢。”春花补了句。 陆云袖垂下眼眸,起身来推了下叶隐风,“那你便去,三位夫人的心情可得伺候好。” 正如同她方才所说,三位夫人今日就是要给她下马威的,若叶隐风始终霸着她宠着她,怕以后这日子也难熬。既然已经装过乖顺,便只能忍气吞声。 叶隐风沉默了片刻,搂了搂陆云袖的肩,“我去去就回,在屋里等我。” 白虹院里头,三位女子打扮的一个比一个娇艳,环坐在茶室中,有人煎茶,有人煮水,细语慢言的说着私话。 大夫人玉烟罗娇笑着说:“你们说,平日里将军都拒绝,今日会来么?” 二夫人宋巧云不答话,倒是莫兰抢先说道:“我看不会,既然他那么喜欢洛白烟,刚来三日怎么会改变了作风。” 玉烟罗瞥了眼宋巧云,捂着嘴笑道:“错,我说他今日一定会来。以为那个洛白烟不敢不让他来。” 莫兰张了张口,“难不成你让我设计她的妹妹,突然起了作用?” 玉烟罗不答话,媚眼如丝的将茶叶一点点的放进水里头,再盖上紫砂壶盖,闻着那香薰袅袅的茶味,“不管今天是什么缘故,我让尔等坐在这里,便不是独占,而是分享。” 莫兰这次又迷惑了,歪着头看向玉烟罗,倒是宋巧云皱着眉头说:“姐姐难不成……有什么想法?” 玉烟罗拂着轻烟,将外裳缓缓褪去,只留个透明的红衫裹着玲珑的身躯,娇媚无骨的说道:“这是我们的夫君啊,做点什么不也是应该的么。总不能什么好都让那个洛白烟占了吧?” 宋巧云低声说:“可这不太好吧,若是将军晓得,可不得如何惩罚我们。” “他好意思么?”玉烟罗笑的愈加神秘,“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在后院里头闲置了这些年,以前说是有隐疾,还可以推卸掉;如今孩子都怀上了,他可没办法与宫里头的人交代啊。我玉烟罗好歹也算是太后嫁进来的女人,总得给太后三分面子吧。” 莫兰频频点头,“对,我好歹也是皇上赐给将军的,也得给皇上点面子。” 只有宋巧云不答话,她到底不过是老管家的女儿,没什么炫耀的资本,原先在这三人里头她就口拙势弱,如今在里头格格不入的反而不知要说什么,只好继续沉默下去。 玉烟罗打开壶盖,便在其中撒了些粉末,娇笑着说:“闺房之乐,总是需要有一些的,将军既然能让洛白烟怀上孩子,定然也可以与我们同房的。说出去,不会有别人笑话。” 春花领着叶隐风走了进来,玉烟罗当先瞧见,顿时眸光一亮,第一个起身迎了过去,“夫君,你来啦。” 叶隐风堪堪避过那香风一扑,自顾自的坐到桌旁,“几位夫人今日倒是心情不错?” 玉烟罗虽不是第一回被叶隐风避开,但到底在其他二人面前脸面有些挂不住,讪讪的走了回来。这时宋巧云与莫兰都乖乖的对叶隐风喊了声:“夫君好。” 叶隐风战场上所向披靡,唯独头疼面对这三个女人,宋巧云与莫兰都还算乖巧,可就这个玉烟罗最难办,他点了点头,本想敷衍了事。可看那一向柔顺的二夫人宋巧云面上露出点寂寞的神色来,声音也便温和下来,“巧云,今日是什么茶?” 被叶隐风这么一喊,宋巧云有些恍惚,连忙答道:“是姐姐弄好的香雪茶。” 玉烟罗有些不快,但看宋巧云留住了叶隐风,顿时使出浑身解数的将茶倒进叶隐风面前的瓷杯里头,柔声说:“夫君,你饮一些尝尝。” 叶隐风持起杯盏,扫视一圈也就宋巧云欲言又止了下,其他两人皆是巧笑嫣然的,他嗅了嗅茶香,并无异样,便也饮了下去。 莫兰看了眼玉烟罗,就算是宋巧云也忽然间红晕满脸,总觉着今日若是发生了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可这感觉格外奇怪,就好比一向在冷宫里待着,却突然要三个人一起服侍夫君。这等想法,令一向稳重的宋巧云,都突然间微微颤抖起来。 249 迷药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眉宇之间尽是不耐。他看起来和以往并无不同,同样的英俊逼人,也同样的英武不凡,只在那里一坐,便端坐出属于大将军独有的气势。但他根本不笑,双眉微蹙,忽然间将瓷杯放在了桌上,“叩”的一声轻响令在场三人都心口微微一跳。为了方便行事,她们早就驱散了其他的奴婢,哪怕是春花都也躲了起来。院中一片寂静,唯有一旁小池中引出的山泉水在滴滴答答,清脆入耳。 宋巧云只觉喉中干涩,轻声问了句:“将军怎么了?” 大夫人玉烟罗那红裳轻摆,娇滴滴的靠近了叶隐风,“夫君是否有不适?让奴家扶你去屋里歇着。” 她看向叶隐风的时候,露出了几分痴迷,这便应该是她的男人啊……可为何他那温柔的一面却独独给了洛白烟,这不公平,明明最先嫁给他的是自己。纵然是这男人坐在身边,怕他的心也飞回到主屋里头那个叫洛白烟的平凡女人身上,因为叶隐风的面上毫无笑意,这点认知令玉烟罗格外沮丧。她暗暗的握着拳,过了今夜,只要过了今夜,她便会让洛白烟知道自己的厉害。 叶隐风额上渗出了一些汗滴,咬牙问:“这茶水中有什么?” 玉烟罗扯唇轻笑,“夫君说的哪里话?烟罗怎敢胡来?” 瞧叶隐风如今拼命忍耐的样子,想来这茶水中的药性起了作用,玉烟罗恰好又将外裳褪去,只余了红绡薄衫,贴近了叶隐风的胳膊后,自是更容易让男人感觉**。 而莫兰被她使了个眼色后,也自另一侧扶住叶隐风,娇声说道:“夫君,我们扶您去屋里歇息吧。” 叶隐风半晌未曾说话,两手支在桌上,显是还在与那药性做抵抗。 玉烟罗笃定了今夜叶隐风逃不过这宫廷迷药的魅惑,整个人都快挂在叶隐风身上,媚语连连,“夫君……让奴家服侍您?” 玉烟罗的身子挨着叶隐风,磨磨蹭蹭似是要勾起对方的欲火,而胶着之时,却听见叶隐风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院中响起,“玉烟罗,玩够了没有?” 玉烟罗与莫兰都一惊,自叶隐风的身边抬起身子,看向对方。 叶隐风按着桌子,瞬间就听见一道裂纹,自桌心处走过,而他坐直上身,冷笑着看向玉烟罗,“你将我叶隐风当做什么人了?这点药便能起作用?” 玉烟罗打了个寒颤,正色说道:“夫君你在说什么?奴家不知……” 叶隐风忽然握住她的手,声音越发的冷,“你方才所用,可是江湖中常用的伎俩?” 莫兰与宋巧云见形势不对,哪里还敢妄动,都躲在一旁看叶隐风整治玉烟罗,就见月光之下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身周的冰寒气息足以冻伤任何一个人。 玉烟罗面对叶隐风是一点都不敢使用自己那点武功的,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确小看了叶隐风,宫廷迷药的确是可以迷倒任何一个人,但是他是谁?他是战场的鬼王?是无数外族人闻风丧胆的大梁镇国将军啊。 玉烟罗吓的浑身发抖,“夫君……夫君你需要体谅我等,我等嫁于你这些年,实在是寂寞难耐啊……” 叶隐风周身散发着一股天然的野性,让他看着此刻格外的狂浪不羁,却又携着浑然天成的一股霸气,这等风卷云残的气势,怕是一辈子都能令在场的三个女人记住,不敢忘记,也不敢忽视:“我只是不知道,在我将军的内院里头,还有行这般下三滥的行径的!玉烟罗我告诉你!” 玉烟罗发出一声尖叫,叶隐风却是将她的手拉往下处,生生的搁在自己的私处,“我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任你用了药也是毫无作用。” 宋巧云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将军,你便饶了姐姐吧……” 叶隐风将手放开,站起身来,天阶夜色凉如水,泉水滴答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见是宋巧云,他也不再为难,而是淡淡的说道:“若你们能寻得心上人,便与叶隐风说,纵然被其他人耻笑,也会为你们做了主。” 他毫不犹豫的踏出了白虹院,在门口巧巧看见春花正探头探脑,寒声说:“伺候好三位夫人。” 陆云袖呆呆的看了眼门外,心头一阵虚晃,暮色昏沉,夕阳余晖渐退,天边星子初明,整个大梁华灯初上,又是一片繁华掩盖的落寞。她连晚膳也不想吃,只着小婢将饭菜送去给了小碧,自己坐到房中,翻出一本书来随意的看着。 木框的纸灯极其古朴又雅致非常,里面燃着一小截白烛,散出的烛光如半隐山峦后的落日颜色。昏黄而又和暖。 她翻着一页,便告诉自己,那是三个女人的夫君,并非自己的夫君,她没有权利求他留下。 待第二页翻过后,她便又叹了口气,总觉着心里头好像缺了一块似的。所谓三妻四妾是个寻常,自己在这里纠结些什么…… 待第三页匆匆扫过去,陆云袖又有些落寞的搁下书,旁人如何那是旁人的事情,爱情劈了几瓣那便不是爱情。她爱的人如今在别的女人旁边,她为何能不难过。 翻过第四页,陆云袖伏在桌上,痴痴的看着窗外。 陡然间,门声响了,陆云袖只听见那入内的脚步声,便能分辨出来是谁,她立刻松开手中的书,扑了过去。叶隐风一把将陆云袖抱住,露出丝温和的笑容,这等笑容是方才从未在别的女人面前出现过的,释然而又欣慰,温情却也安心。 陆云袖抬首,见他似有些倦意,奇怪的问:“怎么了?” 叶隐风习惯性的抱起身材娇小的陆云袖,将她搁在自己的腿上,方才一直压制体内的药性,幸而他有一身深厚的内功,否则今晚上怕是真回不来。这陆云袖虽然说的轻巧,他若是真不回来,她怕是要一夜不眠了。 PS:今夜万更完毕~爱大家,留言稍候慢慢回复=3= 250 服侍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轻喘了口气,才安心的靠了过去,她当然相信叶隐风,只是自己干坐在那里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明烛摇晃,叶隐风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他缓缓将手放在陆云袖的腰间,额上的汗却是越来越多。 陆云袖抬眸,“你这是怎么了?” 她垂首从怀中抽出帕子,挺腰去给叶隐风擦汗,忽然间纤手被牢牢握住,双唇瞬间被侵夺,他吻的炙热而又激烈,令她一时间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两手紧紧扣在对方胸前,被撬开的唇瓣顿时也被吞含入了湿濡气息之中。陆云袖呜呜轻唤了两声,便瞬间软倒,两颊绯红,仿若陷入了狂风暴雨的洗刷之中。 见叶隐风的吻来的如此迅猛,陆云袖也伸出小舌,轻轻的勾了勾对方,只听见粗喘声起,叶隐风忽然间便松开了她的手,将她的上身推离自己几分。陆云袖总算晓得为何了,因为她的臀部下方,早就被坚硬的顶住。她倒吸口凉气,奇怪的看向对方。自从她怀上孩子之后,叶隐风也便再没碰过她,两人同榻除了说些体己的话便是相拥而眠,她不明白为何仅仅去了趟白虹院,就让他如此激动。 陆云袖柔声问:“发生了什么?” 叶隐风紧紧窟住女子的小腰,不让她脱离自己的腿,二人贴的极近,将晚上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下,倒是令陆云袖的腰都直了起来,“什么?大夫人给你下迷药?打算三女侍一夫?” “幸好这药远不如崔圣之的合欢散来的烈性,否则今晚就着了道了。” 陆云袖面色羞红起来,说:“若真着了道……” “那也要挣扎回来睡我的小袖儿。” 陆云袖见他正色说着如此不正经的话,顿时结结巴巴的说:“你别胡说!” 不过叶隐风倒是的确很想要了眼前秀色可餐的女人,一来是好几日都未曾房事,二来也是那药性渐渐开始起了作用,他不再以内力抵挡,周身都如同灼烧起来的炙热。他咬牙忍了一会,念到陆云袖刚怀上孩子,又身体虚弱,实在是不敢冒险。 他揉了揉陆云袖的脑袋,起身准备往外堂的凉榻上凑合一晚,轻声说:“早些睡吧。” 见叶隐风忽然间变了性子,陆云袖一时呆愣了住,因为她都解开了腰带,原想侍寝,却哪里晓得叶隐风不但没有欢爱的打算,甚至有分床而睡的趋势。鼻子微微一酸,陆云袖恼怒的将腰带掷在床榻上,“你、你!叶隐风!” 叶隐风奇怪的挑眉,却看陆云袖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处,分外委屈的问:“你这是厌了我的身子么……” 在议事堂的时候没日没夜的要,要的她险些死在床上,转眼回了将军府却碰都不碰她,纵使中了迷药也毫无想法,这让陆云袖羞愧至极,泪水都在眼眶里头打转。 叶隐风这才晓得让陆云袖误会了,他握拳在唇边轻咳了声,高大的身躯朝前一踏,便又回了陆云袖身畔,擦去她那盈盈而动的泪珠,“怎么会?这不是你将将怀上孩子,我想稳妥一些。” “可你毕竟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这般忍着……”陆云袖哑着嗓子,被这句话又说柔了心肠,她真的好爱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什么都是为自己,方才她不该随意发脾气,扑过去搂住叶隐风的腰,急慌慌的说:“我真的没事,才一个月,小心一些即可。” 他毕竟中了迷药,若不与自己,也不与那三个夫人,岂不是要憋死。陆云袖心疼叶隐风,她拼命扯着他僵直不动的身子,“夫君……进来……” 叶隐风的身子微微一震,忽然间上前将陆云袖紧紧搂在怀里,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怪我,这几日你一声夫君都不肯喊我。” “不是……我不是……”陆云袖张了张口,自己毕竟一个名分也没有,不唤夫君完全是因为怕别人听见了笑话自己,所以每每想喊,又怕自己习惯了后容易出错,便也随着其他人唤一声将军。 “夫君,我没有怪过你。”她柔眉顺眼的替叶隐风宽衣解带,烛火摇曳下那张娇俏清秀的面上,淡淡的五官如同一幅水墨,恰到好处的让那翠星的眸子,乌黑分明,令人难以忘怀,“我爱夫君还来不及,哪里有过埋怨。” 勾住那里衣的带子,陆云袖坐在床榻上,将自己的外裳褪去,露出内中翡翠色的肚兜,两只藕臂洁白如雪,一下子眩晕了叶隐风的眼。第一回见到这小女子如此主动,当真娇媚的快要令人疯狂。 叶隐风俯身,将自己躺在床上媚眼如丝的陆云袖扣在身下,他深深的看进去,却是想起二人的诸多不易。目光如梭,在陆云袖美丽的身躯上,缓缓滑过,至小腹处却又突然停下――她想要这个孩子真的太久了,太艰难了。 叶隐风垂下身子,在那小腹处轻轻一吻,长叹口气,“你身子骨这般不经折腾,若是将这孩子不小心弄没了,为夫罪过可就大了。还是莫要强求。” 他起身想要离开,陆云袖却又拉住了他,一双眸子执着的很,她咬唇不语,最后面色绯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今日定要服侍了夫君……” 她将长发捋到脑后,缓缓低下头来,将叶隐风的裤子松开,露出那坚硬的硕大,顿时整张脸都红的炙烫起来。先是用舌头轻轻舔了舔,陆云袖张开檀口,缓缓的将那硕大包裹在口中,几度吞咽才努力的含住。 “袖儿?!”叶隐风薄唇之中低吟出声,从未曾有过的战栗感觉,自下身缓缓传至全身。可是让陆云袖做这等事情,他实在是不忍心。 陆云袖似乎适应了下,才抬起头来,低声说:“让娘子服侍夫君。” 她将叶隐风缓缓推倒在床上,又褪下男人的长裤,这才跪在中间,低头继续含弄着。感受着口腔之中的逐渐肿大,她也越发的呼吸困难,小脸挣的通红,时而牙齿不小心刮过,倒是让叶隐风轻笑出声,坐起身来,让她到自己怀中,握住她的手放到龙蛇抬头的地方,“夫人用手便好。” 不知为何,哪怕只是握着那粗硕的根部,已是让陆云袖不敢直视,可每每抚弄过去,却又惹来男人的一阵不能自抑的喘气,这等奇妙的感觉令她加速了手中的动作,好似也晓得了哪里是叶隐风喜欢的部位。 PS:墨白今天大姨娘光顾T-T喝了好多红糖姜茶,也还是精神涣散很是难受……这两日可能会更的比较晚,不要介意。尤其是字句的雕琢,不能像往常那么尽心尽力。(大姨妈就是女人的天敌啊5555555 251 莫兰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恰在另一边的房间里,小碧也未曾睡去,小碧因为如今正是陆云袖的妹妹身份,住的也是这个主院,房间虽不如叶隐风的那般大,但肯定比以前的住处要好太多。她始终想着日间里的一切。尤其是三夫人莫兰今日对她下的毒,到底意味着什么?小碧在床榻上想了许久也未曾想明白,莫兰为何要对她下那等缠丝草的毒。 她在床上翻了几回身,却突然听见小窗轻响,顿时警醒的坐起,看向外面。只见一只纤手果断的撑开窗户,三夫人迅速的跨了进来,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踏到小碧床上,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小碧挣扎了几下,结果根本挣不脱三夫人莫兰的桎梏,别看莫兰娇小,可这身手的确灵敏,一下子便点住小碧的穴道,令她再也叫喊不出。 小碧惊恐的看着莫兰,心说自己到底哪里招她惹她了,一双水眸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莫兰骤然间伸出手来,撩开小碧的衣裳,显然是要拨她肚兜的意思――这个女人是有病吧?小碧简直要疯了,可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肚兜也被拿掉,露出上身光裸的肌肤来。 莫兰根本不说话,所有的动作都极为迅速,也非常小心。她自然是怕引起更强的高手叶隐风的注意,只是当她细细的贴在墙上听去,也晓得那边正在做什么,便放下心来,抓住桌上的烛台,昏黄之中,莫兰往常那张毫无心机的脸庞居然看着极为谨慎。 小碧的眸子陡然睁开又陡然闭上,那烛台分明照照向自己的胸口,莫兰的手指轻轻的在胸口的伤口处划过,终于问了一句话:“你解开毒了?你居然能解开缠丝草的毒?你是如何办到的?” 小碧怒目看向莫兰,她又不能说话,让她如何回答。 莫兰摇头失笑,“我才不能给你解开穴道呢,万一被隔壁房间里头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发现了,莫兰三条命都不够收拾的。” 莫兰忽然间又逼近小碧的脸,她这时候才发觉小碧脸上的肤色似乎与身上的白皙完全不同,顿时悟了的在她面上细细的摸了一圈,“你们这姐妹两个人果然有些来头。” 莫兰的手刚要揭开小碧面上的软皮面具,却听见旁边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便立刻收了手,眸色之中都是惊疑,她低声说道:“你若是心中有所猜测就别声张此事,我以后有机会再来与你说。” 她拍开小碧的穴道,施施然的正了正衣裳,果然,小碧坐起来后出了一头的汗,却咬着唇瓣不敢开口说话。 莫兰推开小碧的门,正巧坐在院子里头乘凉的居然是将将服侍完叶隐风的陆云袖。说来这也算是有些可笑,她弄的时间久了,居然给自己弄出了一身欲火,不得已,便也在结束后说想出来凉快一下。 谁料想正坐在院子里头扇着团扇的陆云袖就与莫兰撞了个对眼,不觉微微一愣。 莫兰本想着不管是将军还是那个洛白烟,她都要会一会,虽然目的不同,但总归对自己没有太大坏处。见是洛白烟,莫兰心里头也不晓得是遗憾还是无奈,也便叹了口气走到了院子中央。陆云袖没想到三夫人今日坑害了小碧后,居然夜里头还跑了过来,不觉脸色微冷的说道:“三夫人你来此做甚?” 莫兰微微一笑,夜色之下的娇艳如花绽放,蓝衫如水波在风中轻摆,“姐姐你不要多想,我自然是来瞧瞧洛白璧姑娘,假如她没办法解去这身上的毒,我可也不能害了她啊……” 原来是想过来看看小碧的毒解了没有,还算有些良心。陆云袖这才缓和下来,没好气的说了句:“三夫人今日这手段未免有些歹毒,幸好我家妹妹晓得如何治,否则……” 莫兰抢先问了句:“可为何她会晓得治毒的方法呢?” 一句话说的陆云袖反倒愣住,莫兰难道发现自己与小碧的异常了么?假若说小碧是从上官先生那里学来的也不对,容易露出破绽。可若小碧凭空便会解毒,却也奇怪。但陆云袖倒是淡然的笑了笑,回答道:“江湖之上奇人辈出,既然三夫人有办法下毒,自然也有人会解毒,是不是我妹妹又有什么奇怪的。” “咦,不是她解的么?”一句话说的莫兰奇怪起来,单手覆在唇上思索了片刻,莫兰这才缓缓起身,“既然如此,莫兰便也告辞。” 这时她侧头瞥了眼陆云袖,在自己嘴角点了点,“洛姑娘当真用心良苦,这唇上还未曾擦干净。” 陆云袖顿时红了脸,持着帕子在方才莫兰指着的位置擦了下。 莫兰这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话,“我原先以为将军可能不太在意容貌美丑,现在想来,可能是莫兰想的有些误解。” 这女人平日里受大夫人驱使都是装的吧!陆云袖心口一惊,还以为自己与小碧被她发现了端倪,顿时紧张的看向她,谁料想她却嫣然一笑,“不过这些事情与我无关的,幸而今日大夫人被将军整治了下,想来近些日子应是会平静一些,洛姑娘需更加谨慎、小心啊……” 直到莫兰离开,陆云袖都未曾想明白,她是通过哪一桩事发现了自己和小碧的伪装,又是因为什么而对她们起了疑心。但是这些都不要紧,她若是与其他人说了此事,可就越来越不利。 兼且…… 陆云袖只觉着自己是不是哪里想的少了一些事情,才出现了这等纰漏。可如今……团扇在小嘴上一拍一拍,她只觉着眼前是云山雾海,反倒把自己弄的更加迷惘,甚至还要担心莫兰会不会将她与小碧伪装之事告诉大夫人玉烟罗。忽然间眸光一闪,陆云袖甚是莫名的看向小碧的房门。原先以为莫兰三夫人就算是寻衅也是找自己下手,可她分明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全是往小碧身上招呼,这又是为什么? 252 求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天色已晚,陆云袖却心里头一团乱。目光再掠过小碧的房间,陆云袖却失去了去房间里询问的勇气。 也许,只是她无端的多心吧……哪里那么容易撞见很多蹊跷。即便有事,也等明日叶隐风不在了再说,小碧恐怕有苦衷也是不敢让别人晓得的,这般想来她心里头也踏实了些。 转日,叶隐风照例于鸡鸣之时准备早朝,陆云袖将上朝的官服替他穿上后,才低声说了句:“夫君早些回来。” 叶隐风眸光轻柔,在她唇上亲吻了下,这才依照往常带着叶茗衷往皇城里去。整个将军府的一日之晨,便是从飞影的对天长嘶开始。 陆云袖送走了叶隐风后,换上日常的衣裳,对着镜子梳了个简单的发饰,待小碧进来后,这才轻声问道:“小碧。” 小碧显然是有心事,突然间吓了一跳,抬头问道:“姐姐,姐姐有什么事情?” 陆云袖看向小碧,她眸中有些错乱,却是真诚如斯,她的小碧不可能欺瞒她,即便是欺瞒,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陆云袖自知她对小碧一向信任,情同姐妹,却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与自己说的。陆云袖原本就不打算试探小碧,她与小碧之间根本无需有那么多纠结,所以只交代了句:“小碧,若有什么难处,记得姐姐说。姐姐早就说过,只要是你的事情,莫说百件,便是千件,也要去做。” 小碧霍然间泪涌双眸,皱着眉头说道:“小碧没有。只是昨夜三夫人来的时候,查看小碧的伤口,似乎发现了小碧罩着软皮面具的事情……所以这会不会是个麻烦。” 陆云袖奇怪的抬眉,“就只这桩?” 小碧说话间是越发的艰涩,显然是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她跪了下来,“姐姐,恕这桩事暂时还不能与你说。若是说了只会牵累姐姐,还不如让小碧烂在肚子里头。假如有一日可以说,我定会第一个告诉姐姐的。” 陆云袖叹了口气,果然。不过她原本就知道小碧是个好姑娘,便是有个**,亦是正常,她何苦要穷追不舍,缓缓上前将小碧扶起来,刮了下她那秀挺的小鼻,“我知道,你以后别随意与我下跪。我是你姐姐不是外人。这三夫人你还需小心,我觉着她估计还会寻你麻烦。” 小碧咬牙,“我知道。不过她应是不会将我们面具之事说给她人,这点姐姐可以放心。” “嗯,你去替我寻见衣裳,我今日要去见个人。”陆云袖暂且将小碧的事情放下,心头也松了口气,既然伪装之事不会被人晓得,那她就没什么后顾之忧。 自昨日叶隐风在玉烟罗院子里头遭遇那等事情后,她便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大夫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纵然会有片刻安宁,假以时日她定是要采取别的方法的。陆云袖昨夜并未睡好,为了小碧也是为了这玉烟罗,今晨送叶隐风走的时候她倒是突然灵光一闪,三位夫人各怀鬼胎――大夫人玉烟罗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三夫人明显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二夫人可并非如此。二夫人宋巧云显然在三个人里头最是势单,加上那日陆云袖对她的印象极好,所以她在想,三个人里头她是不是能先让二夫人帮帮她,假如以后大夫人有什么异动,至少能通过宋巧云知道。 这么一想,陆云袖也觉去见见二夫人是必要的,但因为宋巧云也在东院住着,与白虹院的玉烟罗挨着有些近,毕竟还是不太方便的,便让小碧出外头打听了下,便是这二夫人宋巧云在午膳之后,有去五角亭逛逛的习惯。大好,这五角亭她恰好知道在哪,陆云袖也就不吝制造一下与二夫人亲近的机会。 叶隐风也并非每日都很清闲,他带着叶茗衷上朝后,朝会结束后,有时候会回来,有时候却要四处商议军机要事,偶尔还要陪皇帝说说国家大事,所以往往踏进门的时候,都是晚上。陆云袖晓得他身有重任,自然不会因此而觉无趣,午膳过后便带着小碧往五角亭而去。 五角亭处在整个将军府内院的中心园林处,临了近处便会听见亭上铃声叮当,树叶轻摇,将阳光的碎影撒在琉璃碎瓦上,亭下水池中的锦鲤泛着鲜红,仿若工笔画里的鲜明一角,分外迷人。宋巧云携着自己的侍女在亭子上头静静的站着,昨日里发生的一切仿若烟云在心头掠过,她答允嫁给叶隐风全是因为自己的爹爹受了老将军的重恩。她还记得当初老将军离世之前只这般与她说:巧云啊,男儿三妻四妾本是正常,但我这灵秋闺女心性天真,我看这玉烟罗不是个好相与之辈,你若能嫁给麟儿,帮衬着一点灵秋,以后灵秋也不至于受了委屈啊。 宋巧云便是因为这番话才嫁给了叶隐风,虽然这些年叶隐风从不碰她,但对她多少也比其他两个人好一些。当然宋巧云心里头清楚的很,叶隐风完全是因为她是老将军许给他的。她不像玉烟罗,心里头的计算那么多;也不像莫兰,总是逢迎着玉烟罗。她自己也不晓得要些什么,所以每日午后便会在五角亭上站一会,偏就是越看越迷惘――叶灵秋也并未嫁给叶隐风,而她也并未能与叶隐风圆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后院里头该做些什么。 早前听闻叶隐风在外,有了相爱的女子,名叫洛白烟,她一点也不意外。叶隐风是个什么样洒脱的男人,平生最怕拘束,三个女人相继被强塞到自己的后院,对他便是个莫大的侮辱。叶隐风从来不肯正眼看下她们亦是正常,好在她一向无所谓,不似其他两个人那般激愤,所以心里头也好过许多。爱?这东西她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遇见啊…… 宋巧云微微叹了口气,却听见旁边传来声软糯而又温柔的声音:“这么巧,二夫人也在此?” 253 求救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宋巧云奇怪的转过身来,就看明明灼灼的日光之下,那洛白烟与洛白璧一对姐妹二人款款走来。其中洛白烟身着翠色袖衫长裙,上缀水波纹饰,非但青翠欲滴,水光若隐若现,袖衫领口略低,微露胸前一抹白皙,及下方淡粉的小衣。洛白璧则是嫩黄色小衫罩在身外,举手投足显然更加娇俏,姐妹二人虽不是殊色,却让宋巧云恍惚想起了上古时代的娥皇女英。 那日有大夫人与三夫人在,宋巧云一直都未曾仔细瞧洛白烟,只觉着她除却相貌平凡,似乎十分可怜,性情又十分柔顺。若是一般得宠而娇的女人,哪里会肯在昨夜放将军去白虹院。但是这样的女人却会让叶隐风那般喜欢,甚至会放出宁肯被众人耻笑,也想放她们三个人各自离去。 宋巧云不为叶隐风,单单为他那般喜欢,也想了解下这个洛白烟。 陆云袖见宋巧云一直看着自己,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软皮面具,戴的挺齐整,今日并没有戴错啊。她甚至下意识的看了眼小碧,以为自己和小碧弄错了对方的面具。好在确实没问题后,为何这宋巧云一直都痴痴的望着自己,她奇怪的问了句:“二夫人?” 宋巧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妹妹来坐,方才我有些走神,抱歉。” 陆云袖顿时无奈的愣住,转瞬便笑出了声。宋巧云略微尴尬的抚了抚发鬓,低声道:“往常总是太过无趣,习惯了放空自己。” 陆云袖垂眸看着宋巧云,依旧只觉她罗裙飘飘,不类凡俗,柔声道:“二夫人,我瞧你确实常常心不在焉,是真不在乎么?” 宋巧云“啊”了一声,显然未料陆云袖会开门见山,顿时窘迫的脸都红了,“不在乎什么?” 陆云袖苦笑了下,“不在乎与将军之间……” 宋巧云慌忙摇手,“妹妹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因此责怪过你,感情之事本就是天经地义,有就有,没有便没有,不需强求。” 陆云袖对其他两位夫人倒是一般,可不知为何,看见宋巧云的时候,总会有些愧疚的感觉,她垂首说:“其实应该是我说抱歉的。” 宋巧云侧头去看陆云袖,但见她眸光清澈如水,举手投足隐有大家风范,尤其是那白雪皓腕,乌云青丝,以堪称妩媚的姿态目视着前方一波池水,这女子总有些自己的好,能让叶隐风倾心相待吧。 她笑了笑,“相爱的感觉很好吧?” “什么?”陆云袖听的一下子怔住。 宋巧云双眼弯成月牙形状,温婉动人,“我是问,你与将军相爱的感觉,很好吧?” 陆云袖顿时羞赧了起来,倒是小碧在旁边帮她说了句话:“二夫人不晓得,将军与我家姐姐经历了好多磨难才在一起。” 陆云袖这才发现一桩事,宋巧云从未曾喊过叶隐风夫君,口口声声的亦是和小碧一般的将军二字,难不成她对叶隐风真的毫无夫妻之情?宋巧云显然对这句话很感兴趣,“哦?我前些听闻,说是白烟姑娘被将军所救……然后……” 陆云袖为这段自己编过的话感到些微羞耻,她拍着手中的扇子,只觉脸庞燥热。不过这般看来,二夫人宋巧云的确是可以拉到自己这边的人,她不觉两眼微微一弯,陡然间声音激动起来,“二夫人……救我……” 宋巧云微微一愣,扭头看向陆云袖,只见那双眸子里头皆是滚滚热泪,不觉惊讶道:“怎么?为何要如此说?” “二夫人你也晓得,我如今怀上了将军的孩子,但你应晓得,大夫人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此事宋巧云自然知晓,以玉烟罗的手段,她恐怕如今已经恨洛白烟入骨,又如何能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莫说玉烟罗的背景最大,其手段更多,心机之深,武功最高,叠加起来,足以让如今这手无寸铁的洛白烟死无葬身之地。她哀声叹了口气:“可是我亦是个寻常女子,哪里有能耐能救你。” 陆云袖听闻她这般说便知有戏,便也安定了些,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大夫人对你与三夫人还是比较信任,有什么事都会与你们商量,白烟只求,假如有日二夫人听着什么风闻,只要告诉白烟,让白烟提前做好准备便好。” 宋巧云垂眸不语,心中更是起伏不定。说来她一向清静自在惯了,能否当真帮的了洛白烟呢?她不晓得。 陆云袖便又说道:“二夫人你可晓得,白烟的身体不佳,很难怀孕。这次有了第一个孩子,以后还会不会有……都不知道……所以当初白烟死活不肯嫁给将军,便是因这身体缘故。如今怀上亦是心惊肉跳的。所以白烟只求,能将这孩子生下,此生余愿已足。” 原来……这便是洛白烟不嫁将军的原因么?这是个痴情的女子啊…… 宋巧云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放心,若有什么事,我会与你说的。” “谢谢二夫人。”陆云袖大喜,与小碧互相对望了一眼,这也便是说,三位夫人,至少已经争取来一位。 另外两位,大夫人玉烟罗暂且不说,三夫人莫兰那天晚上的态度甚是暧昧,似乎与小碧之间颇有关联,这般看来,自己的处境也就没那么难熬了。陆云袖自五角亭叙话之后,便也安下心来养胎。在将军府足足待了一月,两个月身孕时常会有些孕吐的反应,肚子虽没起色,但这等将军有后的喜事越发明显了起来,大夫人玉烟罗在一月内还未曾来寻过麻烦,三夫人莫兰也安静许多,倒是二夫人宋巧云因为那次叙话,时常会来瞧瞧陆云袖。 这日,她与小碧正围坐在一起绣花,小碧绣的是一幅鸳鸯戏水,陆云袖则是观音送子,两人心情大是不同。似小碧,绣着绣着,就忽然间垂下了眼眸,眸光隐隐又有泪珠渗出,陆云袖晓得,她怕是又想崔圣之了。 一个月,足足有一个月,崔圣之都不再托叶隐风说句什么,往常只要叶隐风踏进房中,小碧都会极为期待的看着他,但他甚为无奈的摇着头,显然是……一无所有。见小碧这样,陆云袖自是不知如何安慰。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54 败露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你是在想先生么?” 小碧一听,周身微微颤抖着,两双眼睛不自觉的便开始掉眼泪,她将那幅鸳鸯戏水的图放在一旁,忽然间伏在陆云袖的肩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姐姐,前几天,我去前院替姐姐领月例,听见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陆云袖都一下子紧张起来。 “圣上最近心情不错,一下子定下两桩大婚的时间,一桩是睿王府小公子与李家千金的,一桩则是先生与荣华公主的……” 陆云袖顿时惊慌起来,什么?这么快?叶隐风一句都不曾与自己说,可小碧却居然藏了这些日子,这种煎熬的日子小碧是如何扛下来的,她心疼的咬唇看向小碧,就见她泪眼婆娑的伏回桌上,不觉轻声说:“小碧……” 她根本不知要如何劝慰,如今这时候只能让她发泄出来。看小碧哭的可怜至极,她却束手无策。荣华公主那是圣上最亲的小妹妹,哪怕是叶隐风又能有什么作为? 崔圣之啊崔圣之……你这般无情,又如何对的起一心为你的小碧。 小碧哭着呢喃:“他为何不能等我……为何就是不能等等我……” 陆云袖不懂此话的含义,只静静的坐在旁边,思忖着待叶隐风回来,亦是要想点办法。她绝对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小碧受苦。 外堂那里突然间传来一声温文的佛号,“大夫,烦劳在此等候一下,我去唤洛夫人来。” 是阿怀夫人? 小碧忙慌擦了眼泪,阿怀夫人正好拂帐走了进来,笑着说:“白烟你出来一下,让大夫给你探探脉。” 这将军之子到底身份尊贵,阿怀也在意起来,前些日子每日里都让厨房做了炖品送到房里头,今日还特特带了大夫过来,便也是谨慎万分的。 阿怀算是看出来了,至少自己这个儿子是死心塌地的要与陆云袖在一起了,只是当她突然间看见陆云袖突然换了个相貌,微微一愣。 上一回她被叶隐风抱进来的时候,分明不是这个模样。 陆云袖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拿着洛白烟的长相见人,但上一回在云隐别院的时候,因为太过突然,所以未曾准备好软皮面具,这一下子等于顿时出了差错,她愣在那里好半天,倒是阿怀镇定了下来,先说道:“你先与我出来谈谈脉。” 她说话间已是冷了几分,哪里还有方才的温和。阿怀自也是非常奇怪,难怪其他人都说洛白烟相貌平凡,可她见过的却是那般秀雅天然。 小碧也被吓的没了眼泪,哪里还能惦记的上崔圣之的事情,总觉着今日被阿怀发现,以后说不定还得有别人发现,这下子就更加紧张起来。 陆云袖强自镇定下来,揉了揉小碧的头发,让她安稳住,自己转身去了外堂。 在外堂桌旁坐下后,那大夫挑出根红线,阿怀面不改色的接过,系在陆云袖的腕上,至此她一句话未曾与陆云袖说,显然是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那大夫探视了片刻,便拱手说道:“这位夫人脉相平稳,想来近些日子调养较好,再添些补血气的汤药便好。” 阿怀夫人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将大夫请下去,这才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陆云袖垂首不语,阿怀夫人也不着急问,她念了念佛,才淡淡的说:“取下来吧,如今这房里没有别人。” 陆云袖不敢抬头,只转过身去,将那层软皮揭下后,才垂眸面对着阿怀夫人。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上一回阿怀夫人见她,便应是将今日的事做到打算。可那日之后她以为自己会跟叶隐风天涯不见,便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谁料想今日却无心之中还是败露了出来,她感觉到阿怀夫人的手在隐隐颤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到底是谁?” 陆云袖明白,自己与叶隐风如今在阿怀夫人这里,全盘皆输,再无可能。她一咬牙,决定自己背负起这等大罪,“怀夫人,我本叫陆云袖,是睿王府小公子亡妻。” 这话一出,阿怀的身子整个都在颤抖,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与睿王府再有瓜葛,甚至与小公子的娘子有这等……这等…… 阿怀的头开始晕眩起来,险些栽倒在地,小碧吓的赶紧从后头扶住她,她捂着心口,冷声道:“继续说。” 陆云袖缓缓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说道:“是云袖不守妇道,定要勾引将军,这些皆是云袖不对,与将军无关……” 阿怀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若非念在她怀上孩子的份上,阿怀已然想要上前扇这女子一巴掌。老天为何要这般对她,明明她想与睿王府彻底划清界限,此生再无干系的。 陆云袖颤抖着说道:“是,是云袖勾引的将军,让他想办法带我离开的睿王府。全是云袖不对……” 小碧听见陆云袖这般说,哪里还能再忍,跟随了陆云袖这么长时间,她是最清楚这些事情的人,“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姐姐说的这样,当初若非将军强要了姐姐,你根本不会沦落到今日,想嫁不能嫁,连真实面目都不能露出来,过的这么苦。” 陆云袖拼命摇着头,她爱叶隐风,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你情我愿何必这般执着。 只是她刚要张口,却忽然间捂着唇开始犯呕,小碧吓的赶紧扑了过来,哀求着阿怀,“夫人,你不要为难姐姐了,当初发生了什么你去问问将军便就知晓,是将军缠着姐姐不放,她才会倾心将军。若非如此,姐姐如今说不定都是世子妃了,何苦在将军府里头隐姓埋名。” 阿怀心里头何尝不苦,她深喘了几口气,强压下方才席卷而上的痛苦回忆,走过去跟着小碧一起扶起陆云袖,“你如今怀上孩子,还是不要激动了。这桩事我自会去问麟儿,是与不是,我心里头也能分辨。” 255 错误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陆云袖一直窝在椅子上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阿怀夫人。此事的暴露,这最后只会有两桩结果:要么她会被赶出将军府,运道要是好一些自还是能维持原状,只是她不知道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待阿怀夫人离开了锦麟院,她才呻吟了声,沉声对小碧说:“小碧,去找骆虎,让他尽快将将军寻回来。便说身份已经被阿怀夫人晓得,让他着紧去平息下夫人的怒气。” 往常她从来不叨扰叶隐风的公务,可如今……如今……眸光微闪,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便流了下来。若阿怀夫人实在不容她,恐怕她只能出府寻个安稳的住处,待孩子生下来再离开朝都。她实在害怕睿王府若是晓得了自己还活着,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似沈风景那等痴情的性子,怕是又要疯了似的,索了自己的命吧…… 叶隐风的几个得力手下中,叶茗衷平日里在议事堂负责训练“杀破狼”,而骆虎则会在这将军府里头主管将军府的安危,如今只能去求骆虎将将军找来了。一时间,她心乱如麻,手脚都冰凉了起来。 叶隐风听闻了事情前因后果,匆匆忙忙的便从议事堂往回赶,一路上不断的策动着飞影的速度,他甩开马缰,大步流星的冲进了房间,就看陆云袖正伏在桌前,不停的干呕着,立刻上去抱住她,“袖儿,袖儿你别激动。” 陆云袖可以隐藏心机,她可以为了叶隐风让自己笑里藏刀,但对方不同,对方是叶隐风至亲的娘。陆云袖纵然有天大的本领,此刻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她深喘了口气,哭着说:“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被阿怀夫人发现。” 这怎么能怪你。叶隐风将她搂在胸前,“我去与娘亲请罪,你安心住在家里,不要多想。” 陆云袖颤抖着身子,闭上眼便是一片空白,她揪着叶隐风的衣裳,似是风中落叶般的轻抖着,“你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是不是个错误?从一开始便是错误?” 若不是错,为何总是这般波折。她不过是想安稳度日,做个寻常的女人。似寻常能嫁,似寻常能孕心爱男人的儿子。可这仅仅是寻常都不可得。 叶隐风面色冷峻了下来,他搂紧了陆云袖,寒声说:“以后再不许说错误二字。” 说完话,他转身朝外走去,只是掷门的那一刻,传来重重的响声,一下子砸碎了陆云袖的心――自相爱以来,叶隐风从未曾与她生过气。 佛堂里头始终以碧玉雕花龙耳炉烧着梵香,入了其中便会感觉到一股令人心舒体展的香味溢满房间。前后两堂以一道淡青色的纱幔遮掩,前堂是往日阿怀夫人供佛的地方,后堂则是她的住处。只是住处除却一应寻常的床榻、柜格,也会有一尊禅阁供她参拜。 如今她正一袭素衣跪在禅阁前头,两手合十。虽看似平心静气,可这眉宇之间始终紧紧皱在一起。 听见脚步声,阿怀已然习惯,这便是这么多年来从不间断每日来问安的儿子的脚步声。她轻声说:“我方才一闭上眼皆是睿王府的熊熊大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眼看着火越烧越近,你却哭的比谁都厉害……” “娘。”叶隐风晓得陆云袖的这桩事掀起了阿怀心中掩藏了十年的噩梦,他不得已,只好沉沉跪下,面对着自己的娘亲。 阿怀没有睁眼,而是继续说着:“当时我只觉着,我死了没关系,但绝对不能让你死。所以生生的从墙侧的狗洞爬了出去。我养你这么些年,便是让你能做这天底下的大英雄,让当初想烧死我母子的人看看,大梁若是失了你会如何面临外族侵略,内部混乱。” 当她转过头看向叶隐风时,眉眼疏朗,风姿傲然,这样的大将军,即便是面对着自己跪下,也依旧是气势逼人,仿若朗朗乾坤之下最不可撼动的坚定信念,才铸就了大梁如今的安稳太平。 可如今倒好。如今你居然将睿王府的女人弄回了将军府里头,甚至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这个麟儿,何时是我阿怀的养出来的儿子?字字泣血,句句逼人。触动了往事的阿怀,已然上身开始颤抖,她深吸口气问:“是她勾引的你么?” “不是!”叶隐风矢口否认,当初的袖儿恨自己还来不及,何曾勾引过。 那日在睿王府听闻了世子拒绝与自己的弟媳圆房,他只是随意去看了一眼那个抱着牌位坐在房中的陆云袖。只是瞥见的那一刻,便觉心头被撞了一下,顿生怜爱之情。那样秀雅天成,如清水芙蓉的女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房间里头的摆设,时不时风声吹过,吓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只觉,这样的女人是应该被疼爱的,仇恨沈风景的心情堆叠了对这个女人的怜惜,诸多情绪酿就了他迈入新房一刻的错误。 对,袖儿说的没错。从一开始他与她便是个错误。若非当日的一场圆房,如今的陆云袖或许当真已经是世子沈风栖的女人,而不是在这将军府里头忍气吞声。 阿怀听见此话之后,不能置信的看着叶隐风,麟儿从未曾这般不冷静过,为何在睿王府里,居然失心着魔到去要了个女人。 “袖儿从一开始便是叶隐风的女人,深爱的女人,从未变过。”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沉稳不羁,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在了阿怀夫人的心头,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如此喜欢那个叫陆云袖的女人。 阿怀长舒口气,“你让为娘好好想想。” 叶隐风缓缓站起身,只留了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袖儿离开我。我做的到保护苍生,却做不到保护自己的女人,这个大将军,索性不做也罢。娘亲早点歇息,睿王府迟早孩儿会替您收拾他们。”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56 谋略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站在佛堂外头,只听见里头传来阿怀隐隐的哭声。他知道短时间自己的娘亲是很难再原谅自己。苦笑了下,他便又往自己的锦麟院走。结果刚刚经过自己房间的窗外,便隐隐瞧见透窗的光辉洒在内中女子的鹅颈上,寸寸雪白。而她亦是在垂首哭泣,小碧同样的愁容满面,叶隐风不觉叹了口气。 听见他的声音,小碧便赶忙起身,到外堂开了门,沉默间小碧闷闷的说道:“将军你别和姐姐生气,她也是害怕和你分开……” 他怎么可能与陆云袖置气,只是方才听见她说错误的时候,确实是痛恨自己:若非当初自己一力要她,不顾她的处境与哀求,又怎么会令她如此委屈?他生的是自己的气啊。 只是当叶隐风跨入之后,眸光掠处,却见陆云袖怯生生的抬眼,晶亮的双眼如同天上繁星,璀璨明耀。 陆云袖一直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就缩在那个角落里头,咬着粉色的唇瓣,垂眼说道:“夫君……” 这一声轻唤触动了叶隐风的心神,他连跨几步,走到陆云袖面前,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便一把扶起她的肩膀。 “袖儿……” 陆云袖泪痕未干,显然是后悔至极,她嗫嚅着说:“夫君……我从未曾后悔与你在一起。” 叶隐风叹了口气,宠溺的将她抱入怀中,凑到她耳畔说:“若一开始便是个错误,何妨一错到底。” 那日陆云袖哭惨了去,正是因为叶隐风的这句话,令她越加坚定了要在一起永不分开的打算。小碧听着姐姐幸福的痛哭,只觉老天总算待陆云袖不薄,总是横亘了那么多的困难,但至少给了她一个执着不悔的男人。这男人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是要为她抗住这天的。 小碧望着院子里的朗朗青天,却是想起了先生即将要迎娶荣华公主的现实,她与先生就这么结束了,不觉鼻息一滞,险些又要掉出眼泪来。 自从她回到将军府后,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因为她要成为配得上崔圣之的女人。所以她不管什么事情,都再不像以前那样好哭。只是如今,先生没等她……不过这也不能怪先生,与他无关的,当今圣上的决定,又岂能是先生所能抗衡的。 门声吱呀轻响,陆云袖红着眼圈站在后头,轻声说:“小碧你进来。” 小碧正坐在台阶上,收了方才那哀伤的心思,挤眉弄眼的问:“姐姐你与将军好了?” 陆云袖点点头,还是招手让她进来。她与叶隐风被阿怀夫人发现的事情,如今也只能暂时放到一边,用叶隐风的话说,不要太担心,无论如何阿怀夫人也会看在孙儿的份上,暂且将此事放下。 时间会让她看见陆云袖的好,这是叶隐风唯一期盼的进展。 小碧起身,拾裙而入,只见叶隐风正坐在桌前,手中持着小碧绣着的花样,顿时红了脸蛋。显然叶隐风是知道崔圣之要大婚之事,只是他顾忌着小碧的心情,始终未曾与她说。 陆云袖坐到旁侧,将自己的事情放到一边,先想着帮小碧一把。她轻声说:“今日……今日阿怀夫人带大夫来给我探脉的时候,我倒是想起了个方法。” 小碧揣测了会,自是茫然的紧。 陆云袖问:“小碧你想见先生么?” 小碧大张了眼睛,垂下臻首,“我想见……也没办法……先生恐怕已经不见我了。” 送来一把折扇当做告别,告别他们之间的那段感情,也将一切彻底结束。这已经不是小碧追在轿后便能挽回的了。 陆云袖看了眼叶隐风,显然他也很奇怪会是什么方法,说来今日若非阿怀夫人,她可能也不会想到这个方法。陆云袖点了点头,“烦劳夫君今夜在将军府外挂上金色鲤鱼灯。” “这是!”小碧上身一颤,这不是召请那位鬼医圣手影逍遥的方法么?虽然未曾试过是否有用,但是上一回先生自己在那东郊巷宅子里头说的,说是在城内看见了鲤鱼灯,所以他去看了看。 上官轻鸿虽然不在江湖了,但是鬼医圣手影逍遥却还在。 小碧没想到还居然真的给陆云袖找到了方法,不觉激动的将脸埋在双掌之间,“先生……先生肯来么?” “若他真的天各一方,两相思念。那便一定会来。” 陆云袖相信爱情之中的人,都是会失去理智的,崔圣之也不能避免。他既然为了小碧已经放弃了许多事情,那她们在规则内使用的金色鲤鱼灯,还是可以请他来的。 陆云袖叹了口气,“总之,总比见不上的强,先看看今夜谁会来取信。” 更何况,她亦是觉着在此时请出鬼医圣手影逍遥是一桩顺理成章的事情。 陆云袖方才已在房内想过,既然阿怀夫人对叶隐风也心忖芥蒂不肯原谅,那便顺势说自己因此事郁结难平,导致身子骨急转而下,请来几个大夫都毫无办法,最后只能通过鬼医圣手影逍遥的妙手来回春。 此话一出,整个将军府里头就开始忙忙碌碌起来,叶隐风让叶茗衷带人在将军府外头挂上两盏鲤鱼灯,又在自己的房间外头也悬挂而上。陆云袖便躺在床榻上,由小碧贴身照应着,其他人一律不能进来。二夫人宋巧云本在门口打了个转,也被拦了回去,三夫人在院子外头探了探头,见到叶隐风坐在外头独自喝着闷酒,也便不敢胡来。 不过一个时辰,便听说佛堂那里头的阿怀夫人也坐不住了,但是她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等着那鬼医圣手的消息。如若那个鬼医还没办法,阿怀恐怕就只能自己去化解此事。 叶隐风斟着酒,觉着自己那卧在房中的小娘子实在是可爱至极,才思敏捷。相当于一招制敌,一箭双雕啊。 257 成疾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天空灰沉沉的,只余一抹光洁纤月。隐约可以看到暗蓝色的天幕底下淡薄的云层流动。像雾一样。夜渐深更,人愈静,几上那壶清茶也由烫热转为冰凉。一朵雪白玲珑的花被风带落,翩翩扫过陆云袖的的长发,陡然被发丝勾缠,短暂停驻。又被一只大手拈起,五指修长白净,骨感分明。叶隐风站在小碧房间外头,看着陆云袖柔和而又安详的侧脸,她今夜倒是十分紧张的。 入夜之后,主屋外这灯影昏黄,衬着月色明亮,交相辉映出一道道光华,洒在灯下两人的身上。陆云袖紧张的问:“如今是子时了,为何还不来。” 叶隐风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别担心,既然将军府的这趟行止闹的沸沸扬扬,那么崔圣之肯定也听闻了。 突然间,头顶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叶隐风剑眉微挑,“来了。” 只是叶隐风却忽然剑锋出鞘,从腰间划出一道光影直直的射向屋顶上的人,那人显然未料叶隐风会突然袭击,机敏之余就地一滚,足尖在剑尖上微微一踏,便自落在了二人面前。 是无争。 崔圣之果然派了自己的亲信出山,叶隐风收了剑,那无争亦是毫不气愤,英俊清朗的面上只是恭敬,单腿跪地说:“拜见将军。” “起来。”叶隐风很赞赏这个无争的临危不惊,“如今是我们将军府求医,你跪什么?” 无争微微一愣,“真的有人得病?” 依照鬼医的流程,今日算是探问,来人会将病症详情记录在药簿当中,回去交由鬼医查看,若他觉着必须自己出手,便会应诊。 陆云袖点点头,“一切照章办事便是。” 无争跟随二人入了房间,只见房间的床上躺着个女子,若无争没有记错,这身形有些熟悉。但无争未曾多想,只是讷讷的取出怀中书册,问:“敢问得病之人的名姓?” “洛白璧。”陆云袖答。 无争面色一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名字写在了药簿上。 “可有什么病症?”他继续问。 陆云袖唇角挽出一丝调皮的笑,“相思成疾,卧床不起。” 无争愣了下,还是认真的记录了下来,然后抬眸问:“小碧姑娘真的……?” “咳。”陆云袖这回有些撑不住,她扭头埋在叶隐风臂上轻轻咳了声,才转头回答,“方才是说笑,但你记在上头让鬼医先生查看便是,至于实际事实,是我这妹妹被人下了缠丝草的毒,如今十分难受,整个府里头无人能解,更别说外头的大夫,所以只能挂出这两盏鲤鱼灯来,若鬼医不来,怕是就没救了。” 无争显然还算有些关心小碧,便皱眉说:“缠丝草的毒……这毒我晓得如何解,若是着急……” “不!你照章写上,必须交给鬼医看。”陆云袖双眼一弯,“或者说这位小兄弟打算拉开我妹妹的肚兜亲自探查她的胸口?” “不、不、不!”无争出了一头的细汗,果然与面前这女子说话,颇多艰难,“无争晓得了,会如实禀告鬼医先生。就此告辞。” 他说走便走,几乎是在瞬间,挺拔的身姿便跨出了主屋,再翻个房梁,消失在了夜色茫茫之中。 陆云袖呼了口气,小碧则翻身而起,皱着眉头说:“姐姐我那缠丝草的毒已经解了。” “解了最好啊,让他瞧瞧。”陆云袖眨了眨眼,显然是心情愉悦的很,当然她心里头还是有别的想法的,缠丝草的毒难道当真是崔圣之教给小碧的?不过好在她根本不关心此事,只是心头掠过,便自按下,催促了声:“你该回屋子里头等着了。” 小碧面色一红,立时下了床,“我……” “别说。”陆云袖揽住叶隐风的手臂,“我与他不听的,恰好夜里头有些热,我与他去五角亭那里乘乘凉,你便回去候着就是。” 小碧逃也似的跑了回去,陆云袖浮唇微微一笑,拉着叶隐风便朝外头走,实则她也有些话想要问他,但小碧在,亦是不好出口的。 叶隐风有些日子没与陆云袖这般闲庭漫步了,白日里不是太忙便是毫无机会,如今这般倒是也好,难得清闲,难得悠哉。陆云袖拉着他穿过抄手长廊,又穿过玉带小桥,上了五角亭上,这里是将军府的至高处,夜风吹过,依旧是满耳叮当。明月浮光,满园幽香。 陆云袖靠在叶隐风怀里,轻声埋怨:“为何崔圣之要娶荣华公主的事情,你连我也不说。” 叶隐风苦笑了下,这事可略有冤枉,他沉声解释:“这桩事是崔圣之不让我告诉你们姐妹二人。他说,若是小碧知道了,怕是要又要哭成个泪人儿。虽然他喜欢欺负小碧,但着实不喜欢别人欺负小碧。” 这……这个别扭的解释。 陆云袖蹙了眉头,但还是狠狠敲打了下叶隐风的胸,“他不让你说,你便不说,你何时这般听崔圣之的话?” 那是自然,他叶隐风能和陆云袖有儿子,也是依仗了崔圣之的高超医术。朝堂之上若不是至交,最忌欠了人情。于情于理他都欠了崔圣之一条大大的人情,索性就以答允此事还去了。 他倒是不反驳,而是点了点头,“对,为夫错了。” 陆云袖一时语塞,便只好寻了别的话题,“你是大将军,你总有些办法帮帮小碧的,为何总让我想,你快些替我想想……” 叶隐风蹙眉,抓住她肆意乱挠的手,“朝中之事你看不见,自是不明白为何我始终不相助的缘故。崔圣之自己丝毫不努力不反对,我去反对算作什么?总不能说,我娘子的妹妹倾慕崔大人已久,想要嫁给崔大人吧?是本将军的妹妹要紧,还是圣上的小妹妹要紧?” 当然是荣华公主重要啊,这事哪里可以比较。陆云袖顿时陷入了困境,若是崔圣之自己不做任何打算,那岂只能看今夜小碧自己的表现了…… 258 相思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躺在床上,时时看向窗外的那轮明月,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人来,她不觉有些心灰。若崔圣之笃定了主意不见,怕是没希望了。小碧揪着心口,深喘了几口气,在未曾绝望前,她绝对不要江湖不见。 枕畔便放着崔圣之给她的那把小扇,她摸索着缓缓展开,一轮明月光,薄薄的如烟云缠绕,她长长的呼了口气,便又将脸埋在枕上,拼命压抑住身体的抖动。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就听见耳畔突然传来声轻淡的声音,“果然还是哭成个泪人儿。” 小碧陡然身子一颤,咬牙收住涌向眼眶的泪水,缓缓直起上身,看向来人。他没有穿官服,也不是上官轻鸿的打扮,黑色的衣裳犹如黑夜里头的鹰鹫,将他修长的身姿隐藏的完完全全,待没入烛火之中,小碧才发现崔圣之戴着个黑色铸着花纹的软甲面具。 她轻轻的在上头敲了敲,“原来鬼医是这般的……” 崔圣之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问:“听闻你中了缠丝草的毒。” 小碧想起陆云袖所说的话,顿时僵直了背部,结结巴巴的说:“是,就是已经解了。” “脱了。”崔圣之将面具摘下,露出那张美艳无双的面容,烛火昏黄下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感,若非目若寒潭,小碧险些又要醉了,她的手轻轻一抖,便垂首将衣裳褪去,刚露出那窄小的淡粉肚兜,便被一只冰凉的手覆胸抓去。 小碧紧张的打了个哆嗦,立时**了上身,尤见肌肤如雪的胸处,多了一个裂缝似的伤口,那伤口依然结痂,但血块还浅浅露着黑色。崔圣之以拇指细细的在上头摩挲了下,眸色更是深不可测起来,“谁给你解的?” 小碧当然不能说是自己,她撇过头去,装作无意的说道:“那人不许我说,总之若等到先生来救,怕是已经死在这里了。”话里头自然是有怨气的,不过小碧更为委屈的,却是崔圣之来了之后,关于他婚事的事情,依旧只字不提。 崔圣之直起上身,将药箱提起,声音愈加的冷寒,“这般,若你已经好了,那我这鬼医也没有出手的必要,先告辞了。” 小碧未料崔圣之居然当真如此绝情,一下子愣在那里,她咬紧牙关不去喊对方,可是泪水还是被逼的倏倏往下落。 崔圣之有意无意的走的比较慢,踏的每一步都仿若与小碧之间的纠结挣扎与博弈,走到门畔时候,小碧终于失声哭了出来,“先生你为何总要如此待我?” 崔圣之唇畔浮起一丝微笑,因为只有他才能欺负的小碧哭成个泪人儿,旁人他还不许。只是他依旧不转身,只负着手说:“既然你的病好了,我无需再留。” “有!”小碧揪着自己的心口,“药簿上还有一条,小碧的相思病难解,已无药可医。” 崔圣之望着门外的月亮,低声问:“你是要治本,还是粗浅治疗。” 小碧咬唇,甚是难堪的垂下头,“若想治本,先生今日还是不来的好;若是粗浅治疗,先生你便回来……” 若想让相思病去的干净,还不如绝了她的念想。可如今崔圣之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只会在这泥沼之中越陷越深。小碧见崔圣之还是没有动,掀开薄被踏下床去,光裸的上身沐浴在月光之下,仿若圣洁的仙子不染尘俗。她走过去搂在崔圣之的腰间,柔声道:“先生,你救救小碧吧……” 这心尖尖处唯一的男人,却是要和别的女人成亲。而他对自己,始终这般,时而亲密时而疏离,时而却又甜如蜜糖,时而冷如寒冰。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小碧收紧了手腕,那纤细而又雪白的腕子,于月光下仿佛披了层薄纱,美的亦是有些惊心动魄,这小女人到底还是学会了点勾引,崔圣之眸光微微一沉,沉默间听着她将自己的相思病娓娓道来,“哀莫大如心死。先生你懂这种感觉么?” 他不懂,但她懂。所以他一把折扇了却情缘,她守着月光眷恋山水。她以为天地间的美好直如镜花水月,却原来抵不过感情的沧海桑田。爱、爱他,就是小碧的全部。她可以放弃自己,却不能放弃他。 “先生……”小碧颤抖着身子低语着,“你今日实不该来,你来了,小碧会越加的放不了。你若是不来,小碧死了心,恐怕也就守着这扇里山水,直到天荒地老。” 崔圣之闭上了眼睛。 所以这世上最残忍的人,才是自己。总是让她哭的断了肠,总是让她伤心绝望。 而他,持着药簿前来,自是不愿让她放下。 一把折扇,亦是要让她念着、惦着、看着便会想到自己。 断了便断了吧,这是何苦,何苦要一直这般纠缠下去。 崔圣之那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小碧的胳膊,轻轻一扯,只那么一转便让小碧倒在了怀中。他的手寸寸逼近,如冰凉刺骨的利剑,划开了彼此之间的伤痕累累,令血骨愈加的疼痛。小碧知道自己让崔圣之软了心,便又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喘着气说:“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娶那个女人。”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小碧会知道,崔圣之完全不意外,他眉梢不动面色不改,将小碧推到床上,自己褪去了衣裳,冷冷的道:“不能。” 圣上的旨意,岂是他说逆便逆的。 小碧感觉到裙带也被解开,两条白皙的腿露在了外头,她又问了句:“那你能……能……” 能等等小碧么?――可是这话她没有问出,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有多长。咬住唇瓣,小碧退而求其次的问道:“那小碧做先生的情人吧。” 崔圣之眸光再度沉了下来,伴随着闯入的动作,那桃源深处的紧致与干涩令他皱了眉头,“你不怕死?” 小碧一口咬在崔圣之的肩膀上,踢蹬了两下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放松了身子,才回答道:“小碧与先生说过很多次了,不怕……真的不怕……死也要和先生在一起……” 259 公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她瞧见了陆云袖与叶隐风之间决然的爱,她瞧见了他们生死不离的那般缠绵。但小碧清楚的很,崔圣之不是叶隐风,崔圣之不会如同叶隐风那般付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断的付出与倾诉,将自己的情感一滴滴的渗透进这铁石心肠的人心里。 崔圣之吻住小碧的唇,似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伴随着身子的不断耸动,那唇舌间的挑逗亦是越来越激烈,小碧**纳入的硕大,仿佛在顷刻间又涨大了许多。她腰肢一软,终于在不断的冲击下,水源滚滚起来。 小碧不由自主的伸腿缠住对方的腰处,在承欢之余,学会了迎合。 只是做到激烈处,崔圣之忽然停了下来,烛火未灭,小碧似是第一回见到动情时候的先生。竟是媚飞眼角,美艳的令人发指。 不顾顷刻间,他便冷下了脸,问:“你这毒,是谁解的?” 小碧愣了下,只觉卡在悬空处,周身酸痒的很,不觉小脸微微一苦,“真的不能说……” “那好,又是谁下的?”崔圣之换了个问法。 小碧又是摇头,她当真是怕这桩事会引起崔圣之的疑心,而实际上,每一次的疑心都在消磨崔圣之对她的信任。不觉心中暗暗叫苦,姐姐这次说缠丝草却是害苦了她。 崔圣之恶狠狠的长枪直入,让小碧顿时尖叫出声,他便又问了句:“是谁?” 小碧刚要摇头,显然崔圣之连面色都冰寒了下来,她害怕的摇着一头青丝,“是三夫人……三夫人……” 是么?崔圣之眸中寒光一闪,这次总算是温和的纵身而入,引来女子软媚的一声轻呼,满足而又快意。他颇为恶劣的捏住她的腰肢,异常快速的顶了进去。小碧似是鲤鱼出水,顿时被顶的向上一弹,再度落下后,便发出了阵阵**的呻吟。 这一战,整整从子时持续到了丑时,小碧险些感觉自己要死在这床榻上了,崔圣之终于闷哼了声,将所有的白浊都灌入到了小碧体内。她紧张的瞪大眼睛,却想起那日离开的时候崔圣之让她喝的那碗药,心头又掠过一丝哀伤,她哪怕是想学姐姐,替先生生个孩子也不可能。 不过无妨,小碧本就不是陆云袖,走的路再崎岖也是她自己选的。她缓缓靠近崔圣之,伏在他胸口处,轻声问:“先生,你不急走吧?” 到丑时下半时,鸡鸣过后,方会天明。此时天色尚晚,犹有微光浮在遥远的天际,仿佛画布上的一抹白。 崔圣之瞥了眼窗外,看了眼小碧眸中的期许,便摇头说:“歇息片刻。” 小碧这才放下心来,又靠回他的肩上,这感觉又似是回到了东郊巷宅子里头的安逸,那时候上官轻鸿待她最像个夫君,夜夜相拥而眠,说不出的甜蜜。 果然时光如流水,逝者不可追。她再看看此时的崔圣之,哪怕是眸子里头,也看不见多少温情,只是当她垂首的时候,崔圣之才会拿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肩头,那双眸中到底还是柔和了下来。 小碧呢喃了句:“先生,那下次……何时才能见?” 崔圣之摇了摇头,“近日要离开一次朝都,或者要月余才能回来。” 是锦示司的要务么?但幸好不是拒绝,小碧这才安稳下来,嘟着红艳艳的小嘴翻过身去,“这真是太可恶了。” 这句话说的太过可爱,令崔圣之难得的多了几句话,“上次你们那案子还未收尾,高大人在家中服毒自尽,夜郎王只交来了个国中反党,说是反党策谋,但事中几多蹊跷,所以圣上让我暗地查探,不需叶隐风明里追踪了。” 想起上回被夜郎人抓住的事情,小碧还是颤抖了下,若不是因为这桩事,她又怎么会和崔圣之走到今天这种困境。 而崔圣之拂开她的头发,露出而后的朱红小痣,意有所指的哑声说道:“我前些日子听闻了件事。” “什么?”小碧吓了一跳,慌忙捂住自己的耳朵。 “前夜郎王当时将小公主送到大梁和亲,路上遭遇劫持而消失不见。听闻夜郎的女子中,只有尊贵身份的,才会在耳后点一颗朱痣。” “先生……先生你是怀疑小碧?”小碧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 崔圣之未曾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抚摸着那颗小痣,“那些夜郎人应该便是寻找当日被劫持的公主,但这女子在哪里目前还不确认?你说,她会去哪。” 小碧垂下眸子,无奈的撇了撇嘴,“小碧如何能晓得……” 崔圣之半晌不语,这会忽然间吻到小碧的脖颈处,一点点如他往常习惯那般,轻轻的咬噬着,咬的舒服了,才缓缓坐起身来,捡起落在床脚的衣裳,小碧见他似是要走,便赶忙起身替崔圣之穿衣,她服侍人惯了,极为熟练的替崔圣之先将里衣套上,再系上带子。这时崔圣之搂住那细柳小腰,低声说道:“小碧,我此番便是要去西南大漠暗查,你可晓得此生我最讨厌骗我的人,希望你不要成为那个人。” 小碧的手顿时僵住,她肩膀开始轻轻的晃动着,最后咬牙说道:“小碧对先生的心,可昭日月,你让小碧现在为你死,小碧也肯。” 见崔圣之似乎温和了下来,小碧才补充了句:“先生放心,小碧绝对不是那个公主……若是的话,小碧就要嫁到皇宫里头,哪里还能与先生厮守。” 她弯下腰来,替崔圣之穿上步履,这句话令崔圣之一时有些发愣,他突然觉着自己看不透这个女人,明明纯善到了极致,也单纯到了极致。可她说的这句话,分明是有些意义,否则她绝对不会这般说。 可是小碧心里头也开始难过起来,果然先生这次来见她是带着目的性的,可纵使如此,她还是没办法怪他。一面暗恨自己的无能,一面又开始觉着自己前面的路,越走越狭窄。 260 求情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丑时最后一刻踏出了小碧的房间,恰好看见叶隐风正背手站在院落的树下,他亦是毫不意外,便抬脚朝叶隐风走去。 这一幕正被房间里头的两个女人偷窥着,一树碧叶,两个世间举世无双的男子,皆都风姿出尘,只是某些时候,眉眼之间的正邪区分,似乎又有那么些微妙。 崔圣之走到叶隐风旁,冷声说:“未料将军还有窥探别人的兴致。” 叶隐风笑,“我这是在等你,谁愿意窥探崔大人行房。” 微风轻轻吹拂过崔圣之的面庞,披泄的长发肆意飞起,崔圣之毫不羞愧的垂眼,似是闲谈的说道:“我恐怕要外出月余,往西南大漠的楼兰和夜郎走一趟。” 叶隐风挑眉,“是为了夜郎宝物一事吧?说来圣上亦是对这宝物分外好奇,他甚至说只要能先得到这宝物,说不定夜郎以后也会更加听话。” 崔圣之垂首接过一片落叶,淡淡的说:“当然,圣上对那位公主之事,也很挂心。” 叶隐风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绿叶之中的疏影洒落片片光影,晨光逐渐破云而上,他终于还是问了那个问题,“若照之前所推测的,小碧若当真是……你又如何保她?” “这事崔某暂时不想想。若当真是了,便只有送进宫里。” “你倒是对圣上一片忠心,就不怕小碧会恨你么?”如今推断尚未证实,所以崔圣之此行便是要拿到更多的证据,之前他曾经与叶隐风私下聊过一回,便是那前夜郎公主当年失踪的时间,与小碧略有出入。但当年上官轻鸿是从大漠捡到的小碧,地点却又吻合,所以他为了解除心中的疑虑,打算亲自去一趟西南边陲。 “其实你也是在拖延和荣华公主的婚期。”叶隐风摇头,“你这人,明明心里头有想法,为何嘴上定是死死不说。圣上知晓你是去办夜郎之事,怎敢催你大婚,偏就是这一趟,恐怕与小碧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哼。”崔圣之一言不发,“还不快些,要早朝了。” “呀,崔大人难不成今日是不打算早朝了。”叶隐风长声问。 崔圣之拂袖微振,“崔某今日心情不佳,便不上朝了,不似叶将军,每日都需为国为民操劳。” 叶隐风无奈摇头,这个崔圣之啊……说他不努力,他也在想办法拖延时间,但这时间一拖延,却牵扯到小碧的真实身份,所以如今陷入困境的又何止他与陆云袖二人,眼瞧着崔圣之比谁都为难――小碧是那公主,那崔圣之可就替圣上戴了顶绿帽子,摘也摘不去了;若小碧不是那个公主,他总不能一直在大漠呆着,假以时日总要回来与那荣华公主成亲。 只有待在屋子里头的小碧,却是惆怅满腹的看着崔圣之离去的背影。陆云袖轻悄悄的迈到小碧房中,合上门来低声问昨夜与崔圣之之间的事情。小碧简略的将她的心情叙说了下,不过是以后能做崔圣之的情人,即便有被那荣华公主发现的危险,也要去做这桩事的。她放弃不了先生,就好比陆云袖如今也离不开崔圣之一样。 陆云袖无奈至极,这不就是与自己一般,她如今不也相当于叶隐风金屋藏娇的情人,并非夫妇,除非能拿到沈风景的那封休书,才有机会和叶隐风在一起。 只是当叶隐风与崔圣之走了未有多久,却看见个家丁匆匆忙忙的跑来,问:“二位姑娘,将军已经上朝去了?” 陆云袖奇怪的看了眼对方,问:“对,方才已经离开,若是派快马追,也还是来得及的。” “作孽哦。出大事了。”这家丁拍着腿,突然陆云袖才觉着他有些眼熟,似乎是一直跟在叶茗衷这些人旁边打杂的,便问道:“那发生何事了?" 余下人是不知道昨日里陆云袖佛堂里的一切,只觉着这位夫人目前正自受宠,恐怕在将军府里头亦是有说话余地的,便也据实以告,“叶小姐自郊外游玩归来了,但是今晨刚到,便直直的去了佛堂请罪,说是希望阿怀夫人成全她与文先生。” “什么?”陆云袖与小碧皆是不敢置信的对望了眼,这郊外一行未免也太进展迅速了吧,以文先生那脾性,居然当真被叶灵秋驯服? 那家丁转身要往外头走,“我这便派人去请将军,姑娘若是可以,去佛堂帮帮小姐吧,我看夫人如今气的浑身发抖,怕是要出大事。” 陆云袖暗暗叫苦,这分明是因为自己的事在前,叶灵秋的事情在后,所以才会让阿怀夫人气成这般吧,但她又不能去不瞧瞧此事进展,立时起身对小碧说:“你在屋里歇息,我去佛堂看看。” 小碧点点头。 陆云袖这才扭头朝着佛堂而去,佛堂离她的居处不算近,因为阿怀夫人为求清静,特特在清幽的南院开辟了个竹林洞天,只踏脚入了其中,便觉竹涛漫过,便如碧水卷浪。而她刚一靠近佛堂门外,便听着一个娇俏的女儿声频频响起,“是,我爹爹是要我嫁给将军,但我从小就将他当哥哥,而且我们性格也不和当的。” 阿怀夫人问:“如何不和当?” “两个武夫在一起,难不成要整日打架么?”叶灵秋说的十分坦荡,可陆云袖在这里反倒是觉着自己不太适合进去。她到底算个什么呢?昨日里刚刚被阿怀夫人训斥了一顿,这般进去是不是反而不好。 叶灵秋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叶隐风回来,连忙转身喊道:“叶大哥你快来替我说说。” 陆云袖止步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分外苦恼的看着内中。她与叶灵秋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产生。见她出现,阿怀夫人显然更加气恼,声音都冷了下来,“怎么?这是听说了叶灵秋不想嫁麟儿,心情愉快的来了么?” 261 胶着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被这般一说,陆云袖双眸一黯,显然是被刺痛了心,想不到阿怀夫人对自己的误会居然这般深了,她低声解释道:“方才是有人去主屋里头说了声,怕阿怀夫人您气坏了身子。” 文先生正满面通红的跪在中堂,这书生不停的的摇着头说自己枉读圣贤书,对不起列祖列宗什么的。倒是叶灵秋推了他一下,瞪大眼睛看向陆云袖,难道这个相貌平凡的女子便是……便是叶隐风喜欢的那个叫陆云袖的女子? 但她也此刻也不好开口问,毕竟她正在朝阿怀夫人请罪,只见文筠遥默默的靠过来,低声说:“这位便是将军欢喜的女人……” “啊!”叶灵秋又转过头去,只见这女子身段窈窕,形容虽平凡,但眸光清澈如水,不似是文筠遥一直与自己说的什么妖女形象,文筠遥便又低声说了句:“她易容了。” 阿怀夫人恐怕是想起昨夜的波折,也怕将自己的孙儿害了,便缓和了下情绪,淡淡的问:“此事与你无关,陆姑娘还是回房歇着较好。” 陆云袖顿了顿,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的叶灵秋,只见她身着淡黄色裳子,腰间盘着马鞭,一身劲装清朗无比,这叶灵秋忽然对她眨了眨眼,显然一副让她放心的表情。这丫头……她是想替她说个情的,结果果然自己一到,就果然帮她转移了阿怀夫人的注意力。陆云袖无奈的点头,“昨夜已经请大夫来瞧过,也留下了几味药……” 阿怀夫人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陆姑娘先回去吧,你的事情我择日再与你说,如今这是我与叶家的要紧事。” 陆云袖晓得大概自己是不大管用的,只好福了福道:“云袖以为,阿怀夫人并不欠叶家什么,若当真想要偿还,不如随了叶家小姐的意思,她若是当真不喜欢将军,而强求在一起,实则反倒是个折磨。这桩事,我想阿怀夫人自己心里头也了解。” 叶隐风也说过的,阿怀一生最爱睿王爷,所以当初老将军救了她以后,她虽然也想以身相许的报恩,但是老将军却说尊重她心里头的选择,若有一日当真喜欢上他,那便在一起,若心中无他,便莫要强求。到老将军因病去世,阿怀夫人都未曾说出那句话。感恩与爱情,始终无法相提并论。 阿怀夫人显然是没料到陆云袖会说出这等话来,面色微变,:“陆姑娘请出去吧。” 哎……到头来,没想到叶隐风的娘亲会如此讨厌自己。陆云袖心头犯苦,便抬脚走了出去,也没有立时离开,而是在外头候着,叶隐风最近应也是比较头疼的吧,国中之事尚未解决,这家事也甚是烦扰啊。她在竹林中转悠的第十圈,却是有不速之客陆续来到,没有旁人,无非是闻讯而来的大夫人与三夫人,还有被强拉来的二夫人。 大夫人玉烟罗显示是当真心情极好的前来,叶灵秋不肯嫁给叶隐风,那叶隐风的后院之主,自然无形中变成了她。虽则那夜受了叶隐风变相的惩戒,但玉烟罗是绝对不会死心的。眼瞧着陆云袖正站在竹林之中,便也以为她亦是欣喜叶灵秋之事,顿时面色一变,“想不到我等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却是有人捷足先登,好快的脚程啊。” 陆云袖见到三人,自是有些头疼,她瞥了眼二夫人,宋巧云对着她微微摆摆手,意思是让她小心谨慎,还是柔软应对比较好,心领神会后的陆云袖便笑了一下,柔声说道:“大夫人说的哪里话,白烟只是过来瞧瞧叶灵秋小姐,旁的事情一概是不敢想的。” 玉烟罗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洛白烟,目光落在她那小腹之上,目光之中是愈加厌恶,就在昨日叶隐风为了她,甚至大张旗鼓的挂起了金色鲤鱼灯,便是要请那位传说中的鬼医至家里治疗,可谓是宠爱有加,她冷哼了声,便走到门外头,同样是听着里头的对峙。 陆云袖心里头明白的很,玉烟罗自是觊觎叶隐风将军夫人的位子已久,只要叶灵秋说不嫁叶隐风,那她便是最有望的了。不过叶灵秋这么一闹,倒是令陆云袖心头紧张起来,她却是忘记,叶灵秋不做将军夫人的话,玉烟罗的对手便只剩自己了。那么她肯定会将所有的仇恨目标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再扮柔弱恐怕还不知道会怎么死。 不过片刻,佛堂里头传来一声长叹,显然是阿怀夫人被叶灵秋说动,只好念了个佛号,说:“既然灵秋的确喜爱文先生的话,那便择日让文先生娶了你吧。” 叶灵秋拍掌叫好,一跃而起,搂住阿怀的腰说:“我就晓得阿怀娘亲最心疼灵秋了。” 叶灵秋也算是阿怀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阿怀一直都当女儿对待的,只是可惜,她却成不了自己的儿媳,不觉微微心痛的握住叶灵秋的手,“灵秋啊……只可惜此生你是无法做我的儿媳……” “怀娘说哪里的话,灵秋本来就是你的女儿啊。”叶灵秋赶紧瞪了瞪眼睛,拉着文筠遥到阿怀近旁,“这可不就是你另一个儿子以后?” 文筠遥只觉老脸挂不住,自从那日他跑去叶灵秋的房外头借一件衣裳后,叶灵秋就每日缠着他做这做那,非说他欠了她的人情。后又说要去郊外玩耍,定是要他一路相陪,这下子就陪出了问题。文筠遥只觉自己对不起的人是叶隐风这位将自己当兄弟的老大啊…… 陆云袖倒是想起什么似的,匆匆朝着竹林外头走,玉烟罗笃定了主意要与阿怀夫人多说几句话,便不打算离开,其他二人也只能乖乖的跟在后头。果不其然,陆云袖在竹林外头拦住了往回赶的叶隐风,她蹙了眉头说:“你这妹妹,行事早不与你说,如今倒好,目下三个夫人都在阿怀夫人那里,你要是再过去,恐怕会遭池鱼之殃。” 叶隐风一听,英挺的身子立时僵硬的往回走,顺便拖着陆云袖的小手,“那可就对不住我娘亲了。” 262 猜度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与叶隐风一路往回走,这边厢却惦记着得回去与小碧交代清楚,这些日子吃穿用度恐怕都得小心一些,以免着了玉烟罗的道。而她也似有似无的问了句:“今日崔圣之与你说了些什么。” 叶隐风这才想起要与陆云袖说清楚小碧的一些事情,以免将来她会承受不住,于是将陆云袖拉到了旁侧树下,寻了石凳坐下后,才细细交代着:“崔圣之要去大漠夜郎与楼兰查探下上回朝都少女失踪案的事情,恐怕近日内不会回来。” 陆云袖听后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崔圣之要离开小碧一段时日。” “可以这么说。”叶隐风解释给她听,“这一次我们联手查案,发现了不少……疑点。” 其实陆云袖也发现了一些疑点,否则怎会问到小碧那些问题,她心中隐隐觉着此事应该与小碧有些牵连,否则崔圣之不会如此上心的远赴大漠,不觉艰难的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此事与小碧有关对不对?” “夫人果然聪慧过人。”叶隐风颔首,“你可记得,当初小碧是在大漠被上官轻鸿给捡回王府的。那段时间,正是夜郎内乱的时候。当时的时间再往前两年,前夜郎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膝下无子,无奈之下采取了和亲政策,将自己最小的女儿送出了大漠,想要嫁给当今圣上,可谁料想,这位公主便失踪在大漠上。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香消玉殒。” 陆云袖惊讶的大张了嘴,“你的意思是说,那位公主便是小碧?这不可能。” 虽然她猜测过许多,但如何都不会猜到小碧会是个夜郎公主。 叶隐风蹙眉,“我倒没这般说,毕竟时间上是有出入的,前后差了两年的时间,如果说她是那位被人劫持失踪的公主,又如何解释……她后来出现在大漠被上官轻鸿救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初夜郎人疯狂的在夜郎捉拿十六七岁的少女,这耳后红痣便是证据之一,夜郎贵族女子都有耳后点痣的习俗;兼且说这些夜郎人在寻找遗落的宝物,而那宝物实际上是能调动夜郎大军的……” “啊?”陆云袖连番摇头,“小碧身上绝对没有那东西的……” 叶隐风收拢她的削肩,沉声道:“袖儿,如今不是顾忌感情的时候,你与小碧那般亲近,是否有发现过什么可疑的地方。你需得知道,此事也与我们大梁的国威有关,若那掌兵权的宝物再回到夜郎,可就不妙。” 陆云袖听的一知半解,她只是闺中女子,对朝中大事的了解还不如小碧,忽然间她颤抖了下,“小碧……小碧倒是与我说过夜郎、楼兰一带的事情,当时我还说她怎么会如此了解朝中的事。” 是啊,一个内院里头的丫鬟,即便是听外人口舌,也不可能对天下事了解如此多。 叶隐风正色,果然与陆云袖询问一些小碧的事情,反而有些进展,他告诉她说:“夜郎这些年始终野心勃勃,新夜郎王是篡位而上,自有吞并天下各国的雄心壮志。他这些年在关外通过几年布置,甚至很可能与睿王府暗自勾连,就差那兵权信物,便要发兵边境了。” 陆云袖一下子惊呆了,她没想到如今这些事情居然会与自己最好的妹妹,曾经的丫鬟联系在一起,而她想起当时小碧跪在自己面前,哭着说这桩事暂时不能与自己说,难不成便是这夜郎人身份的事情? 也对,夜郎与大梁一向关系不佳,任谁都会谨慎万分。 她骤然想起一桩事来,立刻揪住叶隐风的袖子,“我问你一件事,三夫人莫兰是哪里人?” 叶隐风失笑,“怎生如今还惦记着那三位夫人。” “我与你正经说呢!”陆云袖拍打了下他的胸口,“你一直说她是皇上赐给你的舞女,那她是从哪里来的?” 叶隐风这才明白了陆云袖所问何意,说道:“当年夜郎被我打出关外,为求和送来了一批舞女……” 陆云袖豁然站起身来,整个身子都在那里颤抖起来,她到底是明白了三夫人莫兰为何要寻小碧的麻烦,莫兰这是要试探小碧啊……所以小碧才会笃定莫兰不会将她二人乔装之事告诉大夫人玉烟罗。 陆云袖咬着唇瓣,才低声与叶隐风说:“夫君,我明日想出去一趟。” “去哪里?”叶隐风奇怪挑眉。 “我去见一下金珊堂的小老板墨璋,他们常年累月的在外经商,恐怕对夜郎的宝物外形,以及一些典故更加了解,我想与她聊聊,顺便帮你探听下最近睿王府的情况。”既然此事涉及到天下大事,陆云袖也觉自己责无旁贷了,她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而叶隐风陡然笑了出来,单手下滑,滑到她的腰间,“我娘子果然足智多谋,不过关于金珊堂,我亦是有些事情要与你交代。” 陆云袖便一下子呆住,原来叶隐风居然如此多的事情都没有与自己说?她讪讪的坐回到叶隐风身旁,垂头搭脑的说道:“夫君请说……” 她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呢,结果其实好多事情都是被瞒在鼓里的,这崔圣之与叶隐风之间,定然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与自己说,不觉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些许寂寞的表情。 叶隐风笑了,他捏了下陆云袖的鼻子,“这等谋略争斗,与你说了反而不好,你一个弱女子是应当受保护的。” 陆云袖实际上是想到了小碧,不觉心头黯然,她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夫君你快与我说说金珊堂的事情。” 叶隐风想了想,便缓声道:“你可知道沈风栖为何要娶墨璋?” 这当然是知晓的,因为墨璋与墨家背后的那庞大的财力,若果联姻,自然有助于睿王府的谋逆大计。更何况金珊堂遍布全国各地,更有利于睿王府的举兵起事。所以沈风栖即便不喜欢墨璋,也绝对会娶了她。 263 劝服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但此事墨家是隐瞒了墨子臻的,因为墨子臻才是墨家真正的主使人,偏巧他又不是墨老爷的亲生儿子,此事亦是伤透了墨子臻的心。” 陆云袖何等的冰雪聪明,她一下子猜出来这之后的事情,因为墨老爷的一意孤行,实际上是分化了墨家内部,让墨子臻有了异心吧? 她柔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得来叶隐风的赞赏,“此事,还有崔圣之在后的推进,他特特借为朝廷置办珍宝的事情,将墨子臻请到了崔府,二人之间一拍即合,墨子臻如果想保护墨璋不会因谋逆大事而受到牵累,便必须要答应和崔圣之合作。” 所以…… 所以近日睿王府为何会这般安稳,自然是因为圣上多心,而亲家也受到了各方阻力。来自一个不知明的富贾,总是从各处打击金珊堂的生意,俨然在短期内一跃成为金珊堂的劲敌。而这个富贾,亲自在朝都成立了一个分号,名叫晓月轩。 陆云袖一下子明白了。既然墨子臻能一手打理好金珊堂的生意,只要有崔圣之的财力支持,他便有可能再开出另一家全国知名的商铺来。墨子臻便是崔圣之与叶隐风的一盘以商打商的棋子,将睿王府的气焰压制了下去,令他们裹足不前。不过能出出这个主意的肯定是崔圣之,此人的头脑简直是天下无敌了…… 陆云袖叹了口气,埋在叶隐风的肩头说道:“以后最好不要与崔圣之为敌,此人简直太过可怕。” 叶隐风深表同意,一个又漂亮又蛇蝎心肠还分外聪明的人,这世界上还真的没几个,崔圣之算一员猛将。 不过即便如此,陆云袖还是打算去见一趟墨璋,在将军府里头待了足有一月,每日提心吊胆的与那三个夫人周旋,已是有些疲累,只想着出去散散心,此要求被叶隐风肯定了,不过他强烈要求跟随,谁让陆云袖要去做的事情,与他的公务正好相干。 陆云袖无奈,也便答允了下来。 陆云袖在叶隐风的**下,对于事情也开始习惯性的进行深思,比若如今又陷入相对比较混乱的局面,而她只要关心最要紧的事情:小碧的身份之谜;崔圣之的远赴大漠;墨子臻的私下较量;还有玉烟罗可能的戕害;莫兰的行为莫测;阿怀夫人的不谅解。诸多事情混在一起,她需得学着如原先叶隐风教自己的,抽刀断水,剪去乱麻。 与小碧,不需有任何芥蒂,因为若她是小碧,可能会更加小心谨慎,更何况如今并没有确定小碧便是那所谓的前朝公主,一切还需等崔圣之回来再说。至于墨家与睿王府的事情,实则与她干系不大。她唯一要做的,便是取得阿怀夫人的谅解,防备好玉烟罗。 恰好此时,正听见后面传来几人的笑语连连,不觉小腰一紧,却原来是阿怀夫人与叶灵秋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叶隐风为了避开三位夫人,特特没选会经过东院的路,哪里晓得叶灵秋第一日回来,便陪阿怀出来散心,这一下倒是撞到了一起。 叶隐风率先起身,恭敬的喊了声娘亲。 倒是陆云袖心里头暗暗叫苦,方才她为了不让叶隐风与三个夫人撞上,便提前出来拦住了他,这下倒好,阿怀夫人一定要恨她红颜祸水。 叶灵秋像个小鸟一样欢快的扑到叶隐风身边,挂到他的胳膊上甜甜的喊道:“叶大哥!” 若是原先,陆云袖心里头可能还有醋意,这如今却是心头微暖,突然感激起这个叶家,若不是叶老将军当年的栽培,叶隐风如今还不知道会如何成长。 倒是阿怀夫人的面色的确不太好,见到陆云袖的刹那更是冷下了脸,“出了这般大事,麟儿你却在此陪着陆姑娘,你到底……” 一见阿怀夫人又是要训斥陆云袖的模样,叶隐风赶忙拦住,说道:“娘,昨夜那鬼医将将瞧过白烟的身体,我在竹林看见她后,担心她受累,便是要送她回去而已。” 阿怀夫人这才面色稍霁,看向陆云袖,“陆姑娘,你随我过来。” 陆云袖对着叶隐风摇了摇头,再柔声说道:“文先生与灵秋姑娘都是将将回来,还是与将军去叙个旧的好,我与阿怀夫人说句话。” 叶灵秋接收到了陆云袖的求救,便赶忙将叶隐风拉了走,然后她站在阿怀夫人面前,颔身说道:“阿怀夫人。” 阿怀夫人难得温和的看了眼陆云袖,这女人总算是让她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当年她深爱着睿王爷,纵使没有名分,亦是要跟在睿王爷的身边。阿怀甚至想,若自己的儿子是睿王爷,恐怕陆云袖最后的下场会不会如自己一般。 这等联想令她的声音也难得柔和了下来,“陆姑娘,你可有想过与我家麟儿的未来。” 陆云袖微微一愣,她知道最终还是要说到这桩事上来,不由揉着衣裳轻声回答:“未曾……我只想留在将军身边,并未想那么多。若有一日能拿到休书,便是嫁给将军做个侍妾也好。” 毕竟阿怀夫人那般讨厌她,她也不能说自己要嫁给叶隐风做正房。只是话刚落音,阿怀便摇了摇头,“你若是替麟儿生下儿子,却又不让你嫁给他,分明是我太过分,但陆姑娘,你却要晓得……若你有一日身份暴露,只会牵累的我们将军府与睿王府关系愈加僵化。” “所以我一直在隐藏身份……” 阿怀夫人委婉的道:“即便如此,不也被我发现了么?假以时日,还会有其他人发现。” 陆云袖瞬间明白了,阿怀夫人为了叶隐风的将来,依旧是在劝服自己。她立时白了脸,“那阿怀夫人的意思是……” “若陆姑娘不介意,将来这孙儿我定当好好对待,但你,却是不能留在将军府的。” 264 女眷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险些跌倒在地,她扶着一旁的垂柳,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她在努力的克制自己腹中的怒火,最后亦是心冷刺骨:“阿怀夫人将陆云袖当做什么?当年你不肯与自己的儿子分开,便愿意我骨肉分离么?” 她的指尖扎进掌心,疼进了骨头里,但她还在咬牙坚持,“我要走可以,我需是要带着孩子走,绝对不会留在这里。” 陆云袖算是第一回与阿怀夫人如此冷漠的说话,让对方一时愣住。其实二人初初见面时候,也算是惺惺相惜的,可越到后来,却不知道是为何,会越来越生疏。恐怕这也是太像了的关系。 一直独自养育着叶隐风长大的阿怀,已然将他当做了自己的生命,可如今生命之中生生的嵌入了另外个女子,让她觉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已经被陆云袖抢走。。这让阿怀心里头是越发的不顺。陆云袖一直觉着自己在谨慎的处理着与阿怀之间的关系,但是到得这一步,已经不亚于撕破脸。 她苦笑了下,对着阿怀夫人鞠了下躬,“无论如何,请让我先将孩子安然的生下,这后续如何,变数之大,只有天道。” 不欲多说,至少短时间内,陆云袖不打算再去见阿怀夫人。即便是她不尊长辈,已是无奈至极的选择。不让叶隐风娶她已经不算什么,竟然想让她把孩子丢下,这已是陆云袖忍耐的极限,她匆匆转身,再不与阿怀夫人说下去。 已是旬夏,天朗云淡,鸟喧花静,正是乔木繁盛之季。她心郁难平的走回主屋,却见二夫人宋巧云正站在院中,旁侧是叶灵秋与小碧、骆虎,而文筠遥与叶隐风悠闲的在桌上铺开雪白的宣纸,小碧研墨,捏了朱砂混入,又调好石青的颜料。文筠遥笔走宣纸,不多时那片花海已跃然纸上。红的似火,却又仿佛从那繁复的花瓣中溢出血来。他执笔看了好一会,他重新俯下身正待添上那同样繁复的绿叶。 园中的风柔柔细细,几上的画便已新干。 此时叶隐风点了点头,似是赞赏文筠遥的画工。却提笔沾了少许褚青与墨色,在纸上勾勒出几朵翩翩欲飞的青蝶,翅翼末端隐然几缕黑色,生气勃勃。 骆虎不懂这些机巧,只是站在那里闲看着。 宋巧云则在叶隐风旁边,面色安详,温婉动人,时不时的指上几个位置,叶隐风便将笔添到哪里。陆云袖呆呆的站在树下看着这幕,只觉自己便是方外人士,若没有了她,宋巧云与叶隐风此刻看着也是极其搭的。 这时叶灵秋瞧见了陆云袖,挥手喊她,“洛姐姐,你来看我家先生作画。” 说完话,文筠遥便红了脸。但他一向不喜陆云袖,抬眼瞥过,便又沉下脸去,扭头与宋巧云说话却又柔和的很。这一幕生生的砸痛了陆云袖的心,说不介意是不可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站在这里,受如此多的冷眼。 将军府里头的下人,私底下的窃语她可以不计较;文先生的无理对待,她依旧可以不计较;可他大将军的娘亲,却要她将孩子留下,而让她离开这里。 陆云袖到底算什么。 其实她才是横插到别人感情中的旁人,哪怕是叶隐风说:若开始便是个错误,何妨一错到底。可错到底之后的结果是什么?是她被阿怀唾骂,是要骨肉分离,还是人人指摘。她抬眼看了眼叶隐风,心头掠过几丝遗憾,这样的男人,她该要好好珍惜的。 小碧见陆云袖一直在那里发愣,忙慌走了过来,“姐姐,你怎么了?” 陆云袖摇摇头,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定起与叶隐风在一起的信念,才可以不被其他人打倒,她已经承受了那么大的挫折,如今的这些…… 看向叶隐风的眸子里头又滑过几丝感慨,陆云袖拉着小碧走上前去,对叶隐风说:“今日主院难得这般热闹,我去做些饭,晚上大家都在这里用个膳吧。” 叶隐风搁下手中的笔,当先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头,让他看方才自己和文先生画的画,陆云袖顿时羞红了脸,除却文先生以外的其他人都捂着嘴轻笑出来,她怔忡的看向这幅活灵活现的画,展唇笑了。 就好似是忽然获得了勇气一般,陆云袖轻轻挣脱开叶隐风,怨怼的看了一眼,才扭头对宋巧云与叶灵秋这些女眷说:“让他们几个男人在院子里说话,我们进屋里去吧。” 叶灵秋拍手叫好,倒是文先生似又有话说,陆云袖忙慌堵住,“文先生画技一流,当得上是本朝数一数二的水准,哪怕是搁在金珊堂亦是上乘之作。这般好画,不如再画上一两幅,也好让我挂在房中,日日瞻仰。” 高阁一竖,文筠遥就不好意思再使什么脸色,放陆云袖与小碧、叶灵秋、宋巧云一起入了主院外堂。 叶灵秋今日是第一回见陆云袖,之前还未曾有机会与她好好说话,只是总觉二人仅是几个眼色便能心领神会一般,便觉很喜爱这个嫂嫂。虽然文筠遥不少说陆云袖的不是,但她偏就觉着,似文筠遥那等榆木疙瘩的脑袋,如何能理解一个女人为了叶隐风的付出。 这如今满室生香,似小碧那身段窈窕,似宋巧云那温文尔雅,似叶灵秋的灵动不羁,让整个堂中顿时充满了莺声燕语。而小婢们也鱼贯而入,给座上的几个女子纷纷送上了将军最惯喝的云螺,小碧习惯性的想起来帮忙,被陆云袖用眼色按了回去。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小碧若是服侍别人,反倒行为奇怪了。 陆云袖问宋巧云,“宋姐姐,你这般唐突过来,玉夫人会起疑心么?” 宋巧云莞尔一笑,将那白玉瓷碗放到桌面上,缓缓摇头,“就是因为目前三个夫人里头,就我比较难以招恨,所以玉夫人特特交代的我多来这里走动走动。” 叶灵秋一听,杏眼圆睁,露出了分外鄙夷的神色,“那个玉烟罗,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小碧听见叶灵秋这般坦率,也跟着笑出了声。 265 唐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轻咳了声,也就直接去问宋巧云,“二夫人,自打今日叶小姐说不嫁将军后,大夫人是否就要开始针对我了。” 宋巧云尴尬的愣了下,扫了眼对面的叶灵秋与小碧,显然是不晓得当不当开口。陆云袖心说,她让叶灵秋在此,自是要寻个助力,于是点头说道:“二夫人直言无妨,叶小姐不是外人。” 叶灵秋听后自是喜悦,眨着眼睛说道:“既然不是外人,嫂嫂便唤我灵秋好了。” 陆云袖心中微暖,便也随了叶灵秋的说法,宋巧云这才安下心来,柔声道:“白烟姑娘,这些日子你确实应要小心一些。玉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会如何对付你,但恐怕的确不太好相与。” 陆云袖冷笑了下,“我倒是要瞧瞧大夫人的手段,到底有多难对付。” 小碧紧张的打了个哆嗦,讷讷的说:“可玉夫人武功那么高。” “放心,玉烟罗虽然是江湖人,但在宅子里头,也不屑用什么武功,她只会拿那些心机和手段来应付我这个弱女子。”陆云袖从旁侧的小桌上拿起把扇子,轻轻的拍着殷红的唇瓣,“总装柔弱也不是事,是时候让玉夫人也吃点苦头了。” 她抬首看向宋巧云,这个女人不晓得为何,从一开始就获得了陆云袖全部的好感,“那烦劳二夫人,还是有什么事情提前派人来说一下。我也好准备应对。” 叶灵秋一听这貌似是要与玉烟罗对抗的计划,顿时起了兴趣,忙不迭的说道:“我也要,我也要任务。” 如此玩心深重的小丫头啊,陆云袖无奈摇头,便说:“简单,灵秋你以后没事便来我这里好了,权当做了护卫,万一玉夫人请了武林高手来整治我,我恐怕是真应付不来的。” 总归也没什么事情要交代给叶灵秋的,她也便随口说说,哪里晓得叶灵秋一听自己能做护卫,顿觉威风,还将盘在腰间的马鞭取下,一副要与玉烟罗比个高下的意味,这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倒是令余下的女子都非常喜爱叶灵秋。 这时,叶隐风与其他两人也跨了进来。骆虎、叶茗衷、文筠遥算是叶隐风最得力的助手,只可惜叶茗衷那个白面少年郎命不如其他二人好,总要在议事堂那里守着。这几个男人见她们都笑吟吟的,顿觉入了其中之后,便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叶隐风奇怪的问:“发生什么事了,这般开心。” 陆云袖笑说:“我们聊些体己的话,难不成你也想知道?” 她也不打算将如今内院的这些事情再告诉叶隐风了。恢复心情之后,她只觉着叶隐风肩上的担子那般重,若自己可以解决,便不打算让他烦恼。 自打知道二夫人宋巧云与陆云袖关系也很亲睦后,叶隐风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他坐到主座上头,随手取过陆云袖手上的茶盏,啜了口后才说:“巧云以后若有时间,便常来陪陪白烟,她与白璧二人到底是初来乍到一个月,就烦劳你照应着。” 宋巧云微微一愣,忽然念叨了句:“可是……可是将军,你若是不娶灵秋小姐了,能否休了巧云。” 叶隐风口中的茶险些没咽下去,瞪大了眼睛看向宋巧云,这回堂中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一向温婉的闺中女子,谁也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此事,而分明这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行径,却也十分符合宋巧云的性情。 叶灵秋有些坐不住了,她倒是想起来这个宋巧云完全是因为自己嫁给的叶隐风,结果她今日闹的这出,倒是让宋巧云难办了。 宋巧云一路想了许久,否则她也不会平白的跑来这里寻叶隐风,这回大家都在,她把话说明白反倒更舒服。叶灵秋不嫁叶隐风的话,她当初的目标便又没了归处,原本老将军是想让她帮衬着叶灵秋的,可如今等了这般久,倒是将自己的青春都给栽进去了,索性不如求个休书来的痛快。 叶灵秋讷讷的说:“二夫人……对不起……” 宋巧云忙慌摆手,“是巧云无能留在将军身边,与灵秋小姐无关的。既然灵秋小姐能寻得自己所爱,还不如让巧云得到自由。兼且白烟姑娘一直还未有名分,这二夫人不若让给白烟姑娘,尚且实至名归。” 她的眸光扫到文筠遥那里,恰好掠过骆虎,却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一直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顿时微微一愣,遂有些红了脸。宋巧云还从未曾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说如此多的话,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唐突了。 叶隐风刚要答话,却是陆云袖拦住,她轻声说:“若二夫人拿到休书,要何去何从?” 宋巧云一时也怔住,她还从未想过这之后的事情,也不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便默默的摇了摇头,陆云袖蹙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轻声叹了口气,“二夫人若是还未想好去处,便不要说休书一事。女子被弃出门,可并非是件小事……” 她不欲因为叶隐风的这般胡来,让宋巧云没了着落,只死死的按住叶隐风的手,颇有气度的说道:“这事暂且放下,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厨房做些菜,今日便在主堂开一桌。” 宋巧云见叶隐风并未说话,便也搁下这桩事来,捏着手里头的帕子,缓缓点了点头。此时诸人都听说那位曾在议事堂因厨艺太好而广受称赞的洛白烟要亲自下厨了,皆都开怀起来。几个女子陪着陆云袖去了主院里头的耳房,而剩余的男人则都坐在堂中静静的候着,忽然间骆虎接到文筠遥的眼色,赶忙起身,说了句:“我去帮帮忙吧,这厨房里头应该也有些体力活要做的。” 文筠遥便正好寻机留下与叶隐风话事,他一看骆虎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堂外,赶紧拂摆跪下,“老大,今日文某必须要负荆请罪,你揍我一顿吧。虽然你不说,但好歹叶家小姐应是你的未婚妻子……” 266 姻缘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被文筠遥这般一说,愈加无奈的起身扶起文筠遥,“我早已与你说过,灵秋喜欢的是你,你就是转不过这道弯来。” 文筠遥羞愧万分,“文某自问一世清白,结果……” 他险些哭出两行眼泪来,结果叶隐风却笑了。那日叶灵秋跑来说要去郊外玩,偏要寻文筠遥陪同,他就晓得定是要干点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了,果不其然,这一趟他放手给了文筠遥一月假期,回来便修成了正果。 叶隐风为了避免继续被文筠遥唠叨,于是果断的截断他的话头,道:“我本就不打算娶灵秋,更何况我已有袖儿,就更不可能做这等事。” 文筠遥眸子一亮,见话题转到了陆云袖身上,便立刻进言:“老大,文某以为你一直强霸着睿王府的少夫人不太妥。很不妥。非常不妥。” 这榆木脑袋果然过多少年都不大会转变,叶隐风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的绿树繁花,“文筠遥啊,文筠遥,你那脑袋几百年不开窍,大概是永远不会懂何为爱情。我这灵秋妹子怕是要受苦了。” 文筠遥果然没明白。他持着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架势,呆呆的看着正自出神的叶隐风。 而在另一边的厨房里头,几个女人陆续忙碌着,骆虎手足无措的站在外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正好小碧将菜切好,扭头与宋巧云说:“二夫人,您能替我去取一些柴么?这灶子里头的柴火不够了。” 宋巧云点点头,往门外头走,骆虎则见机便跟在后头,结结巴巴的说:“搬柴火么?此事交给我吧。” 宋巧云还是第一次和外面的男人如此近距离,不觉红了张脸,默然的点了点头。她走在前头,骆虎跟在后头,后来宋巧云又觉着自己好歹是叶将军的夫人,便又突然煞住步子,未料整个背部都撞到了骆虎的胸膛,顿时轻呼出声。 骆虎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立刻双手撒开,向后一跳,“夫人你没事吧?” 宋巧云小嘴微张,立时扭头站到一旁,指着房子旁边那一堆柴火,“就在那里,烦劳骆副将了。” 骆虎正要去搬柴,忽然间奇怪的问:“二夫人知道我是谁?” 见他问的唐突,宋巧云顿时紧张的向后撤了一步,谁料想正踩到一块圆滚滚的柴火,整个身子向下一滑,显是要摔倒的迹象。骆虎扔下刚搬起的柴火,在宋巧云与地面接触的最后一刻,顺手一捞。 宋巧云微微睁开眼,总觉着此刻有些不对。眸光一线微开之后,整个院子里头传来声尖叫。 陆云袖等人听着不对,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出来,就看骆虎揽着宋巧云的腰,两个人都一副傻掉了的状态。眼瞧着所有人都跑了出来,骆虎吓的两手一撒,宋巧云整个身体再度往下一坠,骆虎眼疾手快的又再度捞起,如此反复三回,两人都已经手足无措起来,尤其是宋巧云,每次回到骆虎的怀里头,她都吓的浑身颤抖。 叶灵秋终于忍不住了,在宋巧云哭出来的瞬间喊道:“骆虎你就不能将二夫人放好再撒手么?” “噢,对对对……”骆虎紧张的像对待个宝贝一样,将宋巧云扶好,再退到墙边,拱手讨饶,“二夫人抱歉,在下是无意的。” 宋巧云扭捏了好半晌,忽然间滑下两行眼泪,捂着嘴唇往外头跑了。 骆虎愣了下,连忙跟在后头跑了过去。 叶灵秋张了张口,没料想事情会如此进展,这时陆云袖淡定的拉了拉她和小碧,“这柴火我们自己搬吧。” “那……那二夫人呢?” “骆虎犯的错自己解决。”陆云袖其实也不确定,但总觉着这两人是不是会引发些小暧昧。不过宋巧云如今正自尴尬,谁去了恐怕都不好,不如让骆虎给追回来便也罢了。她们几个女眷就当何事都未曾发生便好。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陆云袖将菜都准备齐全,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往院子里头支起的桌子那里端,却见宋巧云与骆虎又默默的前后走了回来。只是此刻宋巧云两颊晕红晕红的,倒是骆虎,一直维持着一个比较微妙的傻笑。 陆云袖端着菜,又后撤了步,打量了眼后便自若有所思的踏进了院子里。 主院的夏木浓荫,幽雅安宁,几个花木架子高高的打着,嫣红的花儿妖娆盛开,花香四溢,蝶舞纷纷。而正值花期的有石榴紫薇珠兰栀子蔷薇,和风徐徐,花瓣零落飘飞,花架下头已经搭起了个大圆桌,几个下人家丁正在打着下手,有帮忙端菜的,也有帮忙布置桌面的,桌上放置了玉瓷白杯、琉璃色的酒盏,还有各色茶点。 正巧有花瓣打着旋飞过,偶然间有几瓣落在茶烟袅袅的杯里,茶几上几碟糕点,精致玲珑,让人舍不得入口。 陆云袖自从入了将军府后,还是第一回这般开怀,叶隐风、骆虎、文筠遥、宋巧云、小碧以及叶灵秋,加上自己,一行七人,分别坐在圆桌旁。陆云袖坐在叶隐风旁边,另一侧则是宋巧云,毕竟如今宋巧云还是二夫人,显然还是需要尊敬的。 叶隐风举杯,“叶某在此,先敬诸位一杯。如今大梁也算安康太平,才有我等在此的闲散舒适。” 余人也都将杯子举了起来,这酒还是从将军府的酒窖中搬出来的,说是有不少年头了,陆云袖将酒杯凑到自己的鼻下,便觉香气扑鼻,然她一直不胜酒力,加上有孕在身,便只是浅浅的啜了一口,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然是晕红满脸。 叶隐风还未曾注意到这幕情形,他持了筷子,从远处嫁了一块东坡肉放到陆云袖碗里头,微微一顿后,便又夹了筷子搁在宋巧云碗里。 陆云袖觉着这酒有些甜,埋头又偷偷的喝了一杯。小碧坐在旁边低声说:“姐姐,你可是怀了身孕的人,别喝太多。” 陆云袖舔了舔,轻声嘟囔了句:“这酒好甜,应该没事吧。” 267 醉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总算是注意到陆云袖贪杯之举,他按下她那只伸向酒壶的手,看着她两坨红红的小脸蛋,已经从那软皮面具上隐隐透了出来,皱着眉头对旁边斟酒的小婢问:“谁许你给白烟倒这么多酒的?” 那小婢吓了一跳,捧着酒壶说:“夫人……夫人一直偷偷的自己拿。” 叶隐风看着陆云袖满脸迷离的状态,蹙着眉头问:“她喝了多少……” 这回倒是小碧接了话,“方才姐姐喝了有五杯,加这一回有六杯了。” 小碧很奇怪的看向陆云袖,往常她都是极为克己的,今日这是为何,竟是有些借酒消愁的感觉。可是陆云袖面上未曾表现出来,只是咂着嘴巴,娇声说道:“这酒为何如此好喝,平日里你都不取给我喝。” 废话,若照这般喝,那陆云袖岂不是得日日喝醉?叶隐风额上青筋一冒,冷冷的将她面前的酒杯撤去,放到了小婢的盘子里头,让她走远一些,以免被陆云袖再偷偷的喝了。 倒是骆虎十分爽快的举起杯子来轻轻嗅了一下,说:“这可是老大私藏了多年的好酒啊,当今圣上赏了他两坛,封了好几年,今日才拿出来的。嫂子你可少喝一些。” 陆云袖皱了皱鼻子,也不说话,只迷惘的看了眼小碧,小碧立马护住自己面前的酒杯,生怕被陆云袖给抢走,她才总算消停下来,乖乖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叶隐风长出口气,自是无奈今日居然不小心让陆云袖喝多了,便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面前的碗中,轻声说:“多吃一些,补补身子,不要喝酒。” 陆云袖盯着面前的盘子,还未回神,就看叶隐风同时夹了一筷子放到了宋巧云碗里头。其实她明明知道叶隐风毕竟要照顾周全,可为何心里头就酸楚楚的呢…… 小碧就一直坐在旁边,莫名的看了好几眼陆云袖,为何姐姐今日这般不对劲,方才还故作轻松的讨酒喝,这此刻便又沉默了下来,任酒桌上推杯换盏,她也不动一下筷子。小碧无奈,只好给陆云袖多夹了好几口菜,心说果然别人都说怀了孕的女人,脾性时常会扭曲一些,连姐姐都不能免俗。 一顿饭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结束,小婢们将大桌上的残羹杯盘都收拾一空,余人也都告辞归了自己的宅子,文筠遥送叶灵秋回自己的屋子,那骆虎责无旁贷的便要送宋巧云。小碧见叶隐风与陆云袖站在那里,自己成了多余的人,便赶忙寻个理由,跑回房间里休息。 陆云袖闷哼了下,骤然间掉头也往自己的房间跑,谁料想台阶上猛地一滑,险些要翻倒在地,也是叶隐风往日武功极高,单脚微踏,便将陆云袖揽到了怀中。 “袖儿!”叶隐风显然没料到陆云袖居然烂醉如泥,随手拍了下她的臀部,“以后不善酒力,便不要乱喝酒。” 这幸好是他眼明手快,若换做文筠遥,今日这孩子说不定都得摔在地上。 陆云袖迷蒙的睁开一线目光,再晃了晃头,不记得刚才是怎样,便推开叶隐风,自顾自的往房间里头走。 叶隐风只好紧紧的跟上,见旁侧几个小婢都在窃笑,着紧了让她们都出去,顺手将门关上。陆云袖长呼口气,摘下面具随手一扔,叶隐风在后头接住,搁到旁边的桌上。 露出本来面目的陆云袖果然是满脸通红,醉眼迷离的,打着酒嗝往床头一靠,甚是撩人的抬腿坐上,再望向叶隐风。 叶隐风心里头一咯噔,大英雄也觉头疼了,这分明是双委屈至极的眼神,不觉走过去,将她又抱回了怀里头,问:“你这是怎么了?今日要喝这许多酒。” “夫君……”陆云袖两只小手乱爬了下,柔光之下,眉眼弯弯,却又目光凄迷,“夫君你今夜去和二夫人圆房吧。” 叶隐风真是想拎着这喝醉酒的女人暴打一顿,可又碍于她怀上了孩子,不敢轻举妄动,咬着牙说:“你在说什么?” “我说真的。”陆云袖晃着脑袋,青丝如瀑散落一床,“我看的出来,夫君是碍于平等对待,才一直不碰二夫人,可心里头对二夫人亦是敬爱有加,若当年只娶了二夫人一个侍妾,恐怕早就给夫君怀上孩子了,也不至于到今日还这般可怜。” 她声音低了下来,“其实我还满喜欢二夫人的,看着她那样,我其实也难过……” 叶隐风声音沉了下来,“你当真是如此想?” “我……我也纠结……”陆云袖揪着叶隐风的衣襟,声音都如泣如诉起来,“我觉着二夫人是个好女人,我不能独占着你……更何况我两月身孕以来,你碰都不碰我一下,你也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这般。阿,好烦,你去吧,我睡一觉起来便什么都不知道。” 她像个小鸵鸟一般将薄被拉起,又将枕头抽出,捂在自己的头上,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叶隐风已然有揪住她暴揍一顿的冲动,陡然间陆云袖又双眼朦胧的爬起来,可怜兮兮的叮嘱了句:“你、你可得温柔点,当初第一回可疼死我了。” 明明已经快成了醋缸,却还要顾及旁人的心情。叶隐风哭笑不得的松了手,俯身将她从枕头底下拉出来,“怎么?今日又是不痛快了?” 陆云袖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她虽然醉了,却又有几分清醒。不该说的不能胡说,比如叶隐风娘亲的那些诛心之话,还是自己默默吞下的好,比如对自己未来的迷茫,也暂且按下的强。她叹了口气,软糯的声音简直能酥了听者的心,“我不知道……嗯……原来想要不负人心,也那么难……” “是不是太久没疼爱你了,你这里开始想念了?”叶隐风的声音冰寒透底,整个人将陆云袖翻转到自己的身上,单手牢牢的窟住,不让她肆意逃脱。 268 想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勾起唇来,抬声问:“嗯……?” 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藏着情深似海,唇瓣上头还洋着淡淡的酒香,令叶隐风食欲大开的咬上去,在上头舔了好一会,陆云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得叶隐风加深了这个吻后,上身也跟随着轻轻颤抖起来,雪白的肌肤也染上了片片微红。陆云袖上身微微抖动着,不知是叶隐风唇中的酒香还是自己喝的太醉,一时间被吻的晕头转向而浑身酥软。 “夫君……”陆云袖呓语了声,紧接着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翻倒在床上,两只手攀在叶隐风的脖子上,眨巴着眼睛,水嫩的小脸蛋上挂着糊涂的神色,“夫君你说我好看么?” 叶隐风苦笑不得,但回答的十分温和,“好看。” 陆云袖又揉着自己的衣裳,将嫩白的胸膛露在了外头,朱红的小果实被捏的略微僵硬起来,颜色十分好看,“那袖儿的身段可还好看?” “……”叶隐风只觉有些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夫人的身段也十分美。” 陆云袖又嘟着嘴垂下眼睛,“那为何这么久了,夫君碰都不碰我……” 她刚从王府里头出来的时候,叶隐风图着新鲜,几乎夜夜笙歌,可自从来了将军府,反倒是极少同房。这让她心里头始终在纠结,是否自己的身体已经缺乏了吸引力,才会讨不得好。 叶隐风两掌在她脸上揉来揉去,分外无奈的说:“你怀孕了啊。” 一双含泪大眼直直的撞进他的心里,陆云袖抽泣着说:“夫君,袖儿想要……” 叶隐风愣住,他日日夜夜也没少忍耐,若果不是因为挂念陆云袖的身体,何必这般冷待自己,他亦是个需求甚多的男人啊。只是眼下这女子喝醉酒后简直诱惑到了极处,就似只乖顺的小猫似的只在他面上来回磨蹭,两只修长的腿交叉轻磨着,显是有些难耐,他一把兜住陆云袖的身体,缓缓伸手一探,那丝裤已然湿濡一片,便知她有多想要。 他浮唇微笑了下,反手抱住陆云袖,让她小腹冲外,不容易因为欢爱而影响身体,另一手去处了身上多余的衣裳,只略褪去那条碍事丝裤,轻轻一闯,便自滑了进去。 “啊……”二人皆是发出了声满足的叹息,好些日子未曾有过这种感觉,叶隐风压抑住想要肆意掠动的想法,只缓缓的顶弄,每一次的进出都让陆云袖发出了娇媚的呻吟。 陆云袖星眸微闭,满脸泛红,柳腰轻摆,口中传出的娇吟声动人柔媚的令叶隐风皱紧眉头,贯入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幸而他这身体亦是健壮,仅仅维持着这个姿势而不断的上下挺动。见时机差不多了,叶隐风双手托起圆臀,又慢条斯理的缓缓揉动,时浅时深,时快时慢,**蚀骨的滋味令两个人都沉浸在其中,当真是**帐暖,夜又深沉。 待陆云袖睁开眼后,便觉浑身软麻,即便是腰肢那里也酸楚的紧,她陡然惊醒,才发现自己与叶隐风**的**在一起,便知昨夜自己是不是饮醉之后犯了错误。 叶隐风翻了个身,从后头搂紧了她,与她咬耳朵,“夫人昨夜当真是热情的紧啊。” 陆云袖面红耳赤的说:“我、我什么也没做……” 臀部顿时被揍了一下,她轻声叫唤出来,显然是委屈的很,可叶隐风却难得教训道:“要你喝这么多酒,让你险些摔在台阶上。” 陆云袖哪里记得自己昨夜都做了些什么,就有一点印象,便是昨日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幸而醉酒忘忧是许多人常做的,不过她还是咧嘴一笑,趴在叶隐风胸口上娇声说道:“可是那酒十分之甜。” 这般谄媚,倒是让叶隐风下不去手,抬起的一掌便自轻轻落在她的腰间,沉声说:“以后再不许胡闹。” 难得任性一回,也难得肆意一番,陆云袖倒是终于懂了很多人那般**的缘故,幸而她一眨眼,好似想起来昨日宋巧云请求休书一事,她明明记得那会自己还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不如便让宋巧云真正的做个二夫人,也省的她一心求去。怎么搞到最后也是如今这般局面,她皱着眉头想了一回,也觉自己忘记了这中间最要紧的过程,叶隐风忽然将手挪到她的胸处再度收紧,哑声说:“以后可千万不许再这样。” 陆云袖奇怪的问:“怎样?” “别下让自己受不住的决定。”明明自己会受不住,还非要咬牙扛着,待到自己喝的七荤八素的,却又把事情通通砸掉。 陆云袖捂着头,将前后的事情联系了下,便颓丧的说道:“我简直太可恨了。” “若你真为巧云好,不如想点别的办法。”叶隐风低声道:“你没发现骆虎有些喜欢巧云么?” 原来不仅仅是她的感觉么?她昨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骆虎一顿饭的时间总是不停的看着宋巧云,后来宋巧云都不敢抬头了,便是因为骆虎的目光太过肆意的关系。陆云袖本来是瞧见的,但被叶隐风对宋巧云的关照又吸引去了心神,到头来喝了一缸子醋,就将骆虎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她捏着眉心,匆匆起身,“此事的确有些意思,待我们回来商议。今日是去见璋儿,夫君快起。” 陆云袖转身去拉叶隐风,自己穿上粉荷小肚兜,穿上裙内丝裤,再走进柜旁,替叶隐风也挑了件衣裳。她还记得在睿王府的时候,一下子被夺去心神的,反而是他穿过的一件蓝色长衫,若说叶隐风眉目俊朗,这雅致之色着在身上亦是多了几分文气。陆云袖替他合上腰带的玉扣后,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小碧忽然在外头轻轻的敲了敲门,陆云袖赶紧套上罩衫,将外堂的门打开,小碧满脸羞涩的站在外头,扭捏的说了句:“姐姐,我今日想出去一趟。” PS:我知道你们想看小碧和崔别扭~但是~主线不走就跑去另一条线的话,整篇文的节奏会打乱的~尤其是不写主角跑去写小碧,我大概会绕的自己也不晓得去了哪里。但是!我会尽量的多写点小碧和崔别扭的= =+至于叶大将军与小袖儿,因为还涉及到后面的家国天下,总不能一笔带过QAQ(群众呼声过高一度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了……Q0Q 269 送行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还正想说今日恐怕不能带小碧去,毕竟要问到一些夜郎的消息。这回居然是小碧自己提出要出去一趟,不觉好奇的问:“小碧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碧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首,说道:“先生今日便是要出发,小碧想偷偷的去瞧瞧先生。” 陆云袖愣了下,“崔大人与你说了地方了么?” 小碧羞赧的笑笑,“自是没有,不过因为始终惦记着,先生再回来怕是得好几个月,所以便为先生准备了件赶出来的衣裳送过去。” 陆云袖这才注意到她手里头拎着个包袱,显然是要送去给崔圣之的,不觉舒了口气,“那你早去早回。啊等等。” 陆云袖又将小碧唤了回来,跑到叶隐风旁边,在他身上摸摸索索的取出了一袋银两,放到小碧手上,“出门多带些银两,若是有事就直接唤个马车,不要自己一个人走。” 小碧接过,只觉沉甸甸的,这辈子她恐怕还没拿过如此多银两的感觉,顿时紧张了下,便背上包袱,轻声说:“姐姐,那我就过去了呢……” 她转身朝将军府外头走,昨夜她一宿没睡,便是坐在床上将前些日子攒下的月例买回来的布,赶出了件衣裳。虽然不算珍贵,但亦是代表了自己的心意。匆匆忙忙的往那处隐藏的巷子方向走。崔圣之那日随口说过,今日一早起来便会出发。她估算了时辰,应是能在外头等到崔圣之的。 小碧奔到巷子口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她看了下天色,也不过蒙蒙初亮,心中安定了些,应不会来的太晚。她紧张的走到里头,顿时想起了那日里不太愉快的经历,先写被几个男人在这里欺负了,幸好被崔圣之救了进去。 她奇怪的看着一马平川的墙面,好神奇,哪里会有来去自如的入口呢?好奇的在墙面的砖块上按了按,也未曾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好吧,她还是不要胡闹,以崔圣之那么小心的个性,怎么会被她发现机关所在呢。 其实她今天这么唐突的来了,崔圣之会不会不高兴,不过她做的崔圣之不高兴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老虎须捋多了大概也不会怕,所以傻傻的站了会,她便开始微微打起盹来。一夜未眠,只有自己能体会其中的煎熬,还不能错了一针一线,心里头也想起了深夜织寒衣的女子们,原来都是那等心情,虽然似乎时间没有多久,他不过两月便回,只是再回来,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崔圣之了。 他追踪自己的身世,他会查到很多事情,他回来便要娶荣华公主,他只能是自己的情人。 忽然间,头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小碧立时睁开眼,却看四野无声,又抬头看看树桠,难道是方才顶上的大树落下的什么树枝砸了自己?她又默默的让开几步路,刚踏出一脚,却觉又是颗石子落在头上,她奇怪的抬起头,就见茯苓正悬在高高的树上,手里头掂着几颗石子,立时笑了出来,“茯苓,先生呢?” 茯苓笑眯眯的指了指下头,她朝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便见崔圣之已经变作了上官轻鸿的模样,平凡的长相,却又有着珠玉光华的眸子,器身修长,却又让小碧恍若隔世。她好像更久没有见到上官轻鸿了…… “先生……” 小碧的声音都哑了,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上官的这张脸,这等激动的神色就算是崔圣之都默默皱了眉头,上官轻鸿的脸到底有多平凡他自己心里头很清楚,总不能说小碧喜欢这张脸远胜过自己原本的相貌吧,这让崔圣之情何以堪。 只不过这桩事情先放到一边,小碧突兀的前来让崔圣之有些不快,淡淡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小碧本想挪脚上前的,便又停在了那里,嗫嚅着说道:“因为先生今日要远行,小碧便想着来送送先生。” …… 崔圣之又是好半晌的沉默,闷闷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背个包袱是也要跟着去。既然来了,也见过了,可以回去了。” 他抬头对树上围观的茯苓说:“茯苓,我们走。” 茯苓应了一声,整个身子飞旋而下,对小碧挤眉弄眼了下,显然是让她放宽心,崔圣之也是怕节外生枝。 “等下,先生。” 小碧着急的解开包袱,从里头抖出那件月白色的袍子,赶紧在他走出巷子口的时候拦住了他,气喘吁吁的说:“先生,这衣裳……小碧连夜缝的,大漠里头夜间会凉,怕你穿的太少……” 小碧话未落音,便瞧见上官轻鸿的那张温柔面容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种久违的感觉令她一时愣住,转瞬便被拥进了那微寒却又温柔的怀抱,“先生?” 无论他如何冷淡寡薄,她从未曾变过……这样的女子,当真傻的可怜。所以假若在大漠查出什么事情来,崔圣之自己也不晓得该如何处置。如今走一步看一步的艰涩,唯有他心里头清楚。 “小碧。”崔圣之说。 “嗯?”小碧微笑着抬起头,“先生你放心,我不是那个你找的公主,所以小碧会永远跟在先生后头……” 崔圣之顿时滞住了鼻息,明明两人都带着面具,却为何分明能看见那面具下头,如玉温婉的面容持着的微笑,这般可爱清澈。他什么承诺都未曾给过她,为何她偏就是这般执着的追随其后。 小碧皱了皱鼻子,“待先生回来,小碧再亲手做件大婚的婚服给先生,虽然皇宫有皇宫的贵气,恐怕也不一定能瞧得上,不过,也权当心意了吧。” 崔圣之远去大漠,回来恐怕就要娶荣华公主了,她明白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等刀割心口的事情,如此简单的说出来,居然也开始不疼不痒了,倒是崔圣之多了层面具,被挡住了真实面容,反倒是容易表达内心情感,他点了点头,眸光微沉,“好,我定会穿你做的婚服。” 270 墙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茯苓站在旁边,仰头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个人,听的他心里头都不是滋味了,怎么感觉这么不自在呢。他摸了摸鼻头,甚是无奈的蹲到了墙角,一手拾来根树枝,一面听着二人纠结的对话。 小碧一时间还是有点难过,便取过崔圣之肩上的包袱,蹲下放在腿上,果然里头没几件衣裳,要么是太有钱准备随时买,要么便是压根没想过多穿一些。她将自己缝好的月白长袍给合拢起来,细细叠好放进去。这边重新包好后又交给了崔圣之,可偏偏又挡在他面前,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崔圣之皱了皱眉头,将包袱背上,轻声说:“小碧,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茯苓心说是不是自己太碍事了,挡着别人谈情说爱,他干咳了声,说:“先生,我想起来药房那里还需抓些药随身带着,先生你与小碧姐姐慢些说,不急。一个时辰后城门关口见。” 小碧顿时展开了一丝笑颜,没料想茯苓居然这般知心。崔圣之倒是没阻拦,让茯苓去了。 崔圣之看了下太阳,计算了下时辰,暗骂了句小兔崽子,他索性也就将小碧推到了墙边,于阴影之下摘下了她面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好看的面庞来。如水柔和,如花绽放,看的人心头一软,自是美不胜收的好景如常。 他一手穿进小碧柔软的发间,另一手在腰间渐渐收紧。 小碧脑中思绪刚过,双唇便被突如其来的气息霸占,崔圣之一吻而上,单手轻滑,沿着那凹凸有致的身子,上下掠动。 湿濡的舌尖轻轻一顶,小碧就像一团软泥,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崔圣之在对方口腔中不断的轻扫细碾,任她有千军万马的抵抗,也顿时溃不成军,节节败退,在他一步步的吞噬中,沦为叛徒,从反抗到顺从,仅仅是顷刻的时间。 采摘清甜,品尝香果,直到听见对方发出了无意识的轻吟,不觉更是唇齿相接,气息粗重。崔圣之那曾经如水墨留白的眸子,逐渐墨染,仿佛瞬间,黯霾天际。清明好像就在那一刻情动中,被抛却脑后,他只有不断的掠夺,墙边的两人,拧做一团,纠缠在一起,他们不断的亲吻,交换着彼此口中的气息,甚至在这阴暗的角落,这种愈发浓烈的热度中,小碧的衣裳也被推了上去,那人的手就在里面,反复揉捏。 “唔……”小碧的喉间上下滚动着,溢出的低吟阵阵,令小巷里头亦是春华外泄。 小碧忽然间轻颤了下,一把抓住崔圣之伸向下身的手,面部羞赧的脱开被吻的炙热的双唇,轻声说:“先生,这在外头……” “怕什么,此处又没旁人。”崔圣之扯着唇瓣冷笑了下,“如何,我今日便要离开,下回再回来还不知是何时。” 小碧面色一白,也晓得他说的是实话,可这……这在街头巷尾的,委实是没有勇气。见崔圣之一副审视的目光,也是在挑战她心里承受能耐,更是羞惭的垂下了头。她不敢……两手轻轻颤抖着,这巷子虽然无人来去,巷口更是人烟稀少,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这如何能过的了心里那坎。 崔圣之松开了手,“那我走了。” 小碧一把抓住了崔圣之,满脸通红的垂下头去,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的颤声说:“先生,就、就在这里吧。” 她为了崔圣之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任何束缚皆都抛到九霄云外,带着哭腔的声音过后,她颤颤巍巍的将裙子解开,露出光裸的长腿,即便是在阴暗的角落里头,亦是令人炫目的美艳。 小碧又开始有些难过了,这般不知廉耻,就似是……青楼女子。可崔圣之不管不顾,只是分开她的两条腿,自己站在中间,贴身过后,只能听见二人的喘息声,在黑暗中频频响起。崔圣之撩开小碧的衣襟,将亵裤褪至臀下,小碧紧张的连眼睛都不敢睁,便由着他欺负。 这等时光却是难熬的紧,说崔圣之怜惜她,这后面的院子却就是他自己的家,有什么事不能在宅子里头解决,定要于街面上做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说崔圣之不怜惜她,他却又事事为她留情,处处为她放行,旁人不敢做的小碧做了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仅限于此,还有其他的么? 总不能说他肯穿小碧做给他的婚服,便是天大的恩赐吧。 小碧面对着墙壁,只能听见不断进出自己体内的声音,频繁响起,以及崔圣之偶尔溢出喉间的低吟。她扶着面前的那块砖,脑子里头却是一片空白,从背面与侧面看,二人也只是仅仅相贴,似是毫无异状,可谁能想到他们在这巷子里头做如此逆天之事,小碧咬着唇,一丝鲜血就这么被咬了出来。她真的……有点伤心。 刹那,眼泪无助地从眼角滑落……小碧悟了一个道理,因为自己总是委屈求全,因为自己总是事事退让,所以他可以宠她,可以怜她,却不会尊重她。 又酸又麻的快感却又让小碧犹如身在云端,身后力道大的她几度憋不住想要尖叫出声,“呃!”太重的力道,撞的脑袋有些发晕。 小碧扭了扭臀部,想要躲开这样的撞击,可因为他双手的紧箍,根本就躲不开去。在他一下接一下的撞击下,小碧胸口中的心就跟著一颤一颤的跳著,他撞的猛时,心就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小碧不自觉的便哭出了声,眼泪涟涟的,伤心欲绝。 明明是来送行,为何自己每次都在找虐,就好比她送上门来任他欺负一样。她又不敢哭的太大声,只好一个人将额头贴在墙面上,闷闷的流着眼泪。 不知为何,看到自己将小碧又弄哭了,崔圣之心里头也升起了愉悦的快感,加快了速度,立时便埋入了小碧的体内。 小碧揉着眼睛,迅速的将里裤穿上,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再看向崔圣之的时候,他亦是面含微笑,显然是心情很好。她怔怔的问了句:“先生,此次去大漠,你真的要去夜郎么?”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71 坦白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微微蹙眉,“自然。” 小碧顿了顿,便指着方才自己整理好的包袱,“夜郎与楼兰人都对大凉人不算太友好,先生若是去的话,记得穿上小碧给你缝的衣裳。” 崔圣之瞬间无言了,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一时又有些懊恼,她昨夜定是又没睡,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他从袖中兜出一粒药丸,持在手上,轻声说:“小碧,张嘴。” 小碧微微张口,便晓那定又是防孕的药,不觉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自己选的路,就算是死也要咬牙挺过去,那泛着药香的药丸抵到唇边,可她的心里头百感交集,闭着眼睛便吞咽了下去。 崔圣之问:“你不问下是什么药么?” 小碧努力的吞下,才抚着嘴唇摇了摇头,“不是防孕的么?” “哦?你以为是这个?”崔圣之也不再说话,看了下太阳,便又算下时辰,“不早了。回去吧。再送也送不出这城。” 小碧只好收住了脚,停在巷子口,轻声说:“先生慢行。” 可崔圣之到底还是又说了一句:“既然你什么也不与我说,我便自己一桩桩的查出来给你看。” 小碧苦笑了下,有些事情,定要讲的那般明白么?她无奈的说:“小碧是先生的女人,单这一点还不够么?为何非要……” 话未说完,崔圣之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街口,小碧又观望了会,这才默然的转身往来路去。 她真是想念与上官轻鸿在一起的生活,那般无忧无虑,那时候她战胜了沈柔郡主,还以为上官能带着自己走一辈子。这下倒好,越来越不如……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城郊而去,无人注意的话,便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陆云袖坐在叶隐风身边打着盹,为了不引人耳目,叶隐风特地选了辆最寻常的马车,自将军府的侧门而出,一路向西走。 墨子臻的私宅离城里也有些距离,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听见马夫停了车,在外头说道:“公子、夫人,已经到了。” 车夫是叶隐风挑选的杀破狼将士中的一名守卫,向来忠诚,叶隐风应了一声,便下车扶陆云袖下来。 只见这私宅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大,至少与林碧园、云隐别院比起来,相差甚远。而院子里头种着数棵梨树,翠色盎然,鸟雀齐鸣,一草一木都繁盛纤绵,远山青翠,间着几大片的锦绣,那是正值花期的草木盛放。风里夹杂着清雅的花香,沁人肺腑。花团锦簇间,一座宅子坐落其中。陆云袖愣了下,尚以为这等财大气粗的人,怎么也该将私宅做的更宽广些,哪里晓得,竟然也只是寻常百姓人家的感觉。 当先有一个扫地的大爷瞧见二人站在外头,皆是温文尔雅的感觉,不觉转身出来,在院子外头问:“敢问二位是?” “我是小老板与大老板的故友,烦劳老人家帮忙通知下小老板,便说旧友求见。”陆云袖没说的那般明白,便说因为这私宅恐怕知道的人也少,而他们能找到这里,便已是值得信任的人了。 那大爷立时直起身来,恭敬的侧身让出院门,“二位请进,我这便派人去请小老板来。” 这老人家带叶隐风与陆云袖去的是书房,书房内室有一合博古橱,里面是三五盒好印章,窗前横着一张书案,澄心堂纸随意铺散着,只等着人去落笔,另有紫檀商丝嵌玉八方笔筒、一套的青玉葵花洗、青玉笔山、青玉墨床,皆是古雅精致的玩意儿,雅致宜人。朝南长窗下放着一张紫绒绣垫杨妃榻,边角用墨绿乌银的绒面封成。榻边案几上放着两盆水仙,吐蕊幽香。窗上一色的雨过天青色的蝉翼纱帐,窗下悬着一盆吊兰,虽在冬日里,也长得葳蕤曼妙,枝叶青葱。当地一张紫檀木的雕花桌子,上面排一个青瓷美人觚,里头插着几枝欺香吐艳的红梅,如胭脂点点。另一副绿地粉彩开光菊石茶具。 陆云袖与叶隐风一前一后的坐在书房的靠窗藤椅上,两人似乎都想起了云隐别院的几个日夜,像这般娴静淡雅的生活,已是许久不见的感觉了。老人家大概去通知别人请墨璋去了,再来的时候手里头托着茶盘,将两杯茶放在二人旁侧,恭谨的说:“二位慢用,小老板片刻就到。” 陆云袖抬头看老人家又退了出去,这才低声与叶隐风说:“夫君,璋儿还不知道封尘是谁,你这般可就……露馅了啊。” 叶隐风抬唇一笑,垂下眼眸来吹了吹茶盏,上面漂浮着的烟气缭绕,掩盖了黑眸深邃,“不妨,你既然与她关系如此亲睦,早些晓得不是坏事。” 咦,这又是为何。 陆云袖不太明白叶隐风的用意,只好颔首,总归叶隐风的决定,至少比自己睿智一些。 恰好此时,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墨璋来了,陆云袖顺势抬眼,便看她今日还真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头戴雪镂通天冠,身穿软金白纱袍,腰悬白玉五蝉佩,全身上下不染一丝杂色,拂衣跨进之后,刚要说话,便撞上了叶隐风的眼睛,顿时愣在了那里。 墨璋后退了几步,揉了揉眼睛,见陆云袖与叶隐风坐在一起,自是只觉在做梦。但是明显,那两个人十分坦然的看着自己,便又对着门框撞了下,只觉额头生疼,才发现是件真实的事情后,恼恨的蹲在那里,指着叶隐风说:“你、你居然是……封尘?” 叶隐风似乎觉着眼前这幕十分可笑,将茶盏搁下后,淡然回答:“不才在下,便是封尘。” 墨璋只觉肚子有些疼痛,她反省了许长时间也只能认了这桩事实,镇国大将军叶隐风便是封尘,封尘是陆云袖的男人,封尘还是睿王府的仇人…… 272 宝物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那么也就是说,叶隐风大将军,便是如今替圣上办事的那个人,而掌握全国兵马的这位大神仙如今坐镇大凉,她金珊堂与其相拼岂不是自寻死路?枉费之前沈风栖还一直以为封尘是崔圣之,虽然崔圣之已经很可怕了,但是崔圣之在大凉的名望毕竟远不如叶隐风啊。 陆云袖见墨璋那等模样,自己都捂着嘴笑了出来,从未曾如此好笑过的感觉。墨璋约莫坐在那里终于反应过来了,到底还是站起身来,认命的踏了进来,拱手说道:“大将军。你快饶了我们金珊堂吧,我要晓得封尘是你,十条命都不敢陪着沈风栖玩。” 叶隐风说:“既然隐姓埋名为封尘,就未曾打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如今也是看你与袖儿一向和睦,才做的这番打算。” 墨璋抚了下光洁的额头,甚是忧郁的对陆云袖说:“袖儿,你为何早不说……” 陆云袖实在是很不好意思的小声道:“便是因为他是将军我才不敢说,若是正面与睿王府对上,到时候你我都为难。今日若非他定要跟来,我也……” “咳。”叶隐风轻咳了声,来掩饰自己的男儿雄风,于是陆云袖便闭了嘴,转瞬换了个话题,“璋儿,你近日还好么?” 墨璋当然晓得她是来打听最近睿王府的消息,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陆云袖面前,俯身说道:“说实话,睿王府最近是不太好的。” 这陆云袖也听叶隐风说了,墨子臻以晓月轩在手,反压金珊堂,兵与财两条路都走的不是很顺畅,她点了点头,“此事我晓得,我倒是更关心你的感情……”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叶隐风,心说既然墨子臻与叶隐风崔圣之有合作,定是晓得墨子臻喜欢墨璋这桩事的,可千万别以为她问的是沈风栖,平白招来一顿醋意。叶隐风面无表情的继续喝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并未有任何变化,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墨璋甚为苦恼,她怨怼的瞪了眼陆云袖,这等事情怎好意思当着叶隐风的面说出来,但她还是略带遗憾的说道:“大哥近日太忙,不大有时间理我。不过他做些什么我全晓得,如今看见大将军,我已做了个睿智的决定。” 墨璋笃定的看向叶隐风,而叶隐风抬头,两人目光对视,陆云袖突然蹊跷的看向自己的男人,难不成,他这一招叫做――威胁? 墨璋哼哼了声,“既然叶大将军都开始查睿王府了,只能说明睿王府如今有些穷途末路,金珊堂再跟着睿王爷,可不就遭罪了么?谁敢跟天下闻名的大将军对抗啊,大凉国的老百姓一人唾口唾沫可就淹成大海了。” 她打了个哆嗦,显然是想到,万一爹爹执迷不悟,那金珊堂可真就完蛋了。 陆云袖揉了揉脸蛋,终于明白了叶隐风贴身跟随的缘故,他可就是拿自己在给墨璋提醒啊,这个坏人。她递了个眼刀,才转头与墨璋说:“那你已经与世子定亲了啊。” 墨璋尴尬的道:“其实前几日我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想逃婚……” 这回不单单是陆云袖,即便是叶隐风也瞪大了眼睛看向墨璋,当然二人的心思完全不同。陆云袖是没成想,墨璋居然当真被墨子臻打动;而叶隐风却是为了自己的情敌沈风栖哀叹了一下,第一朵桃花陆云袖还未盛开,便被自己摘下;第二朵桃花墨璋都已定亲,结果也被墨子臻给抢走。难道这人命犯情劫? 陆云袖嗫嚅了下,显然是未曾从这震惊中回复过来,“你要与大老板一起私奔么……” “咳!”墨璋窘迫的回答:“胡说,谁、谁要与他私奔……” 不过说到最后,话里头没了底气,她还是转移了下话题,“我若是跑了,袖儿你可千万别惊讶,毕竟也要为大哥与金珊堂解决后顾之忧。我若是一直在的话,恐怕爹爹也要被捆住,不如我跑了强。不过……此事说来也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当初执迷沈风栖,错过了身边人。” 陆云袖无奈的点点头,当初墨子臻是被隐瞒着的,若是他提前知晓此事,墨璋也不会那般快就和沈风栖订了婚。 叶隐风提醒了她一句,“今日你来此,也并非为了睿王府,而是小碧不是么?” “哦对。”陆云袖反应过来,便问墨璋,“你们金珊堂遍布全国都有分号,兼且经常与海外行商,可晓得,传说中的夜郎宝物有什么?” “夜郎宝物?”墨璋愣了下,“能再具体一些么?” “据说前夜郎王手里头有一样宝物,可以诏令兵马,而这宝物始终在夜郎传承,想来应是很有名的。” 墨璋听陆云袖这般说了,倒是喃喃着:“说来此事,倒是世子沈风栖知道的更全一些。他懂得当真是世间无人能敌啊。” 若是能请教沈风栖,还会来这里问她嘛?陆云袖便也直说:“我当真去问沈风栖,他怕是以为我从地底下又跑出来了吧?” 墨璋意有所指的说了句:“倒也不一定哦,沈大世子如今还是穿着白衣,心里头还挂念着……” 叶隐风正捧在手里头的茶碗猛地一震,茶水洒了一地,墨璋笑的贼兮兮的,“当然,我才不会与世子说,你在将军府的事情。” 墨璋拿着扇子拍了拍头,似乎也在想此事,这会她突然想起来似的在书架上寻摸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本《夜郎志》,放到陆云袖手上,“这是前年世子前往夜郎游历,返回来后写的一本书,在大凉虽然行路虽然远不如其他的书册,好歹还是能帮下你的。” “沈风栖去夜郎?”叶隐风倒是总结极快,瞬间问出了关键的话。 墨璋点头,“是啊,当初他正自无趣,说要去西南大漠游历一番,方可以寻些灵感。等他回来之后,便将这本《夜郎志》写了给我。” PS:如你们所愿,多写了两章小碧和崔别扭,可要了我的命了==等我今天写完后,明天来一条一条的回复留言~~下头有猜测剧情的,也有再给中评的,好爱你们嗷嗷。就是现在写起来好艰难,步履维艰啊……一口血。 273 失踪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这句话自打陆云袖与叶隐风坐上马车后,叶隐风也一直在叨念着,他甚至揽住陆云袖的腰,垂头问:“我倒是突然发现。” 陆云袖跟着说了句:“说不定睿王府与夜郎私下勾结。当初沈风栖便是去夜郎铺平前路,将夜郎王说服?” 假若有这样的理由倒是可以解释夜郎人如何能闯入朝都,虽则一开始叶隐风便怀疑着睿王府,但到底是没什么证据的。如今知道两年前沈风栖居然还亲自入了大漠夜郎,十有**不是真正为了游历去的。 叶隐风再推敲了下,“那个服毒自杀将夜郎人放进来的高大人,我看,得再查查。” 陆云袖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虽则因为太过结实而未曾拧动,但也表达了下自己的痛恨之意,“此事暂且放放可好,若当真是睿王府将夜郎人引进朝都,可当真是叛国的死罪,不需斩尽杀绝,好歹……也是你的父族兄长。” “我从未曾承认过,我有这般的父亲……”叶隐风还是第一回这般说睿王爷,显见他心里头的疙瘩,当真是郁结难平。当年睿王爷那般冷淡阿怀,弃他们母子于不顾,甚至连寻都不寻一下,便彻底的将那弃院封存。他每每想起睿王爷的薄情寡义,便再不能念一分旧情。 陆云袖倚在他的臂膀上,柔声劝道:“你便是看在阿怀夫人对睿王爷还心存一丝惦记的份上,也千万别太赶尽杀绝啊。若说如今睿王府已经被你和崔圣之整的不敢动静,既然安定了下来何苦……” 叶隐风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缓缓攥住,沉声说:“我的确可以不查夜郎入朝都之事,但你觉着沈风栖会放弃么?” 陆云袖也很奇怪。 为何沈风栖会这般执着,这般卖力。他明明是恋慕山水更眷顾闲云野鹤之人,何曾这般放眼红尘。她始终想不通,沈风栖这般做的缘由。 倒是叶隐风叹了口气,“实则睿王府如今这般,圣上与太后也并非没有责任,只是有些人会选择销声匿迹,有些人会选择恃宠而骄,有些人则会选择隐姓埋名,可有些人,却似睿王府这般,暗地潜行。” 陆云袖虽然听不太真切,但望着叶隐风的完美侧颜之时,忽然间想明白了一桩事:文有沈风栖,武有叶隐风,暗有崔圣之。这三个人鼎立于世,却只有沈风栖因为自己出生于皇帝亲弟的家族,而处处受制。虽承袭世子之位,但并无实权;虽有驰骋天下之能,却只能以一杆笔代天下情。所以他才会选择如今这条路,将叛逆进行到底了。 她翻了翻手中的书册,一如既往的文辞犀利,墨笔生花。心有灵犀间,叶隐风却将她手里头的书接了过去,塞到了自己的袖中,“此事便让为夫来看,你安心养胎。” 陆云袖忍了片刻,默默的便撇过头去,这人,每每提到沈风栖便会吃上一缸子醋,酸溜溜的险些让她以为和沈风栖旧情未了。 下了马车后,陆云袖与叶隐风又自侧门而入,小径通幽,两簇丛花芬芳相迎,而香飘鼻息之时,却有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将军将军,有人在路上拾到了个钱袋,里面的银子已经被人掏空了,可外头的袋子分明是我们将军府的标识。” 陆云袖一听,心头陡然一跳,赶紧上前将钱袋取过,这不是自己给小碧的那个钱袋么?她骤然转身去问叶隐风,“难不成,又是夜郎?” 叶隐风接过钱袋瞧了眼,站在原处问那个报信的下人,“来人可说在哪里捡到的。” “是在东市不远的三里巷附近,那里本来人烟稀少,后来有人捡到了钱袋看见外面的印记是我将军府的,便还是送了过来。”毕竟叶隐风在这朝都还是极有声望,百姓也都爱戴这位坐镇朝都的将军,所以看见将军府的印记,即便是个小事物,也送了过来。但外院主管一看,可吓得够呛,这可不就是将军的贴身钱袋么? 叶隐风立时皱紧了眉头,三里巷那不就是崔圣之私宅之处么?此人谨慎的纵然是住处都离的很远,小碧今晨去送他,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可如今还未曾回,不会朝都还残存了夜郎人? 他立时将钱袋收起,“让骆虎立刻到无上堂找我。” 无上堂也是将军府内的议事大堂,陆云袖心悬小碧,也急匆匆的跟着叶隐风去了,这里头与议事堂十分相像,两旁设着兵器架,刀枪剑戟陈列在上,而两排长长的座椅显示了平日里若叶隐风回府邸,亦是会在这里商谈大事。 骆虎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而叶隐风将钱袋放在一旁的桌上,声音与往常都不相同,带着股杀伐之气,气势逼人的喝问道:“骆虎,不是让你搜查整个朝都,是否还有夜郎残众,为何今日小碧还会被人劫持?” 骆虎万分意外,不过他只是愣了一下,便自回答:“回老大的话,此事你绝对放心,朝都不可能有半个夜郎人。” 骆虎这般笃定的说,叶隐风是十分信任的。他虽然外表粗狂,可做事风格十分细致。既然他说没有,那便绝对没有。可任一个小碧莫名其妙的又在朝都失踪,而且还是将军府内的人,这若是说出去,可当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这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街劫持将军府的人。 陆云袖忽然抖索了下唇,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我、我去小碧的房内看看。” 早晨未曾睡醒,她以为小碧拿着的那个包袱,便是当真要送给崔圣之的,哪里晓得是不是真的。难道小碧是要离开自己了么? 陆云袖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抽泣了好几下,“我去她房里看看。” 叶隐风一把抓住她,“你别激动,让骆虎去看。骆虎,快去小碧房里清点下东西,是否缺了什么东西。” 274 折磨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小碧眼前一片模糊,总觉着身体虚软无力,她爬了几下,也未曾能动弹半分,这时候她缓缓睁开眼,却见一个女子站在面前,顿时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持鞭子的女人,她给人的印象,除了娇美动人的脸蛋,便是那满脸满身的傲慢。着一身织金红锦宫装,桃形凤冠垂下四面花簪,团绣烟锦裁作广袖长裾流云裙,斜插步摇,铮铮环佩,淡淡匀妆,一点冷傲的笑意绽在唇上,横春水,泛秋波,摄人心魄。长得着实有些好看,却又显得那般令人害怕,大约便是眉宇之间的戾气十足,令小碧不由自主的向后爬了两步。 她浑身酥软毫无气力,但小碧又不是傻子,立时便猜到了这人是谁。能如此宫装华丽,能如此娇蛮无礼,大概便只有那个荣华公主了。 可是荣华公主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她又是如何能摸到自己的路线。虽然她做好了会与荣华公主正面相迎的一日,也做好了与崔圣之在一起便会被其整死的下场,但没想到会来的这般快。 荣华公主将马鞭搁在小碧下颔下头,狠狠向上一抬,“不过是个凡俗长相,崔圣之为何这般喜欢?” 小碧两眼亦是模糊的很,她拼命的甩了甩头,就听见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旁边说:“不晓得。性格倒是张扬的很。” 说自己性格张扬?难不成……难不成是将军府的谁?可是听声音她又想不起来是谁,小碧周身都在轻轻颤抖着,虚弱的问:“你是……荣华公主?” “诶哟,小脑袋挺聪明的嘛,居然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谁还敢和崔圣之在一起,你这是玩他呢,还是玩自己呢?”小碧只觉下巴处痛的可以,猜想那马鞭上定是安了倒钩。 她微微皱了下眉,回答道:“既然公主已经寻到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早就做好了这等心理准备,只是小碧撑着地面,死活都不敢相信,崔圣之刚离开朝都,她便被荣华公主给抓住了。在一起的时间那般短,她便要死在这里了么? 荣华公主冷笑,“死?死太便宜你了,我怎么也要玩一下啊?” 耳听一声尖啸,那是鞭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小碧倒抽了一口凉气,伴随着身上传来的剧痛,令她尖叫出声,顿时间衣裳撕裂出道长纹,内中已是皮开肉绽,在小碧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疤痕,长足几寸,白嫩的肉翻在外头,露出里面的血红。这鞭子上果然有倒钩,只是设计精巧,荣华的手法又十分精准,那鞭子下去,愣是没打出血来。 浸过盐水的皮鞭如雨点般落在了她的身上,荣华撒开了手的拼命的抽着。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了地上,新伤覆盖着旧伤,撕心裂肺的疼痛压的小碧喘不过气来,一下子感觉天旋地转顿时晕厥了过去。 见她昏了,荣华示意了下,两个人拎着冰水,兜头朝着躺在地上的小碧浇去。她打了个激灵,一阵冰凉刺痛了她的神经,奄奄一息的又睁开了眼。 荣华“啧啧”两声,用鞭子的把柄再度抬起小碧的脸来,柔声问:“我再问你一回,给你个机会离开崔圣之,我就放你条活路,你走不走?” 小碧恍惚了下,她想起了崔圣之如今已往大漠而去,他说不定会寻到自己的身世,但是已经什么用处都没了。其实她不过是想做个普通人,能与先生在一起,即便是无法成亲也没关系,只可惜…… 她干喘了几口气,惨白了双唇,道:“不……我不离开先生。” 泪水混着汗水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转眼便听见又是一声鞭响自耳畔传来,荣华狠狠的说:“不死心,那只有让你死了。” 小碧说:“我宁死,也要和先生在一起……” 又是一顿毒鞭疾风暴雨一般的冲着她身上而去,娇弱的身体上,绽开了一朵朵的血花,翠绿色的纱衣已然碎裂成片,她硬是咬着牙,唇瓣也被咬出了血丝,不肯求饶。忽然间,一鞭子砸到了脸畔,就听见她发出了声凄厉的惨叫,那软皮面具挂着一片血丝,落在了地上,露出了本来那张清丽无双的小脸来。 “哟,还是个美人儿啊,我说崔圣之何时眼光变得如此低下,却原来是隐藏的小美人。”荣华公主蹲在地上,将那软皮面具揉了揉,又一脚踹到小碧肚子上,顿时痛的她弯了腰,如虾米一样弓在那里。 这个女人…… 哪怕是被打成如今这般模样,那苍白的脸上依旧是漂亮的令荣华嫉妒,不施粉黛,而肌肤雪白,不染朱唇,而唇红齿白,不点胭脂,而自然天成。这般姿色,令荣华再度恶毒的站起了身,“既然长的如此美,我倒是不忍心弄死你了。” 小碧微微一抖,颤声说:“你……你让我死了吧……” “你不是死都要跟崔圣之在一起么?那我自然是不能完成你这心愿咯。”荣华笑的咯咯咯的,“我就要划花了你那漂亮的小脸,我看看崔圣之还会不会要你这破烂女人。到时候你死也好不死也好,都与我没关系。” 好狠的女人!小碧如风中落叶一般筛动着身子,却又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喘息,她如今已经没有力气叫喊,却原来荣华已然踩在她的手上,不停的碾了几下后,方叫人去拿刀子。 小碧喃喃了句:“先生从未喜欢过我,你不需要做这些事情。索性杀了我吧。” 荣华发出了声疑问,“哦?崔圣之不喜欢你么?我倒是也发现他似乎不那么心疼,是不是,崔哥哥。” 小碧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抬头看向荣华说话的方向,只见崔圣之正端坐在帘子后头,露出一脸漠然的表情。 先生……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75 爱恨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你说话啊,你求救啊,说不定崔大人心一软便救了你不是?”荣华公主笑眯眯的,拿着冰凉的刀贴在小碧的脸上,每一刀轻轻的掠过都划出一道浅浅的红印。 小碧抬起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眸中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她已然看不清垂帘后方崔圣之的面容,只能目视着他脚畔放着的包袱,的确,是自己替他整理好的。方才……方才先生都瞧见了,可他一句话都没说。她似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揪紧了双手,却硬是把掌心掐出了无数血痕来。 “你说啊?”荣华又问了声。 小碧咬着牙,拼命的摇着头。 “就算这样,你还是要和崔圣之在一起?这人可真不怜香惜玉啊,自己的女人被打成这样,居然一声不吭。” 原本是身上疼,可如今心里头更疼。原来心口被刀划破的感觉,是这般痛……这般的痛…… 小碧摇晃了下身子,用力撑住地面,抬眸看着崔圣之的方向,那把刀明明好似在脸上轻轻略动,威胁着自己,可又好像是崔圣之拿着刀,狠狠的扎在心口。即便是如此,她还是那么爱他……从不不愿意恨他…… 小碧挣扎了下,忽然干呕了起来,好半晌才似风雨飘摇中的一朵残花,枯败不堪的说道:“宁死,也要和先生在一起。” 荣华那娇艳如花的面庞骤然变了模样,一刀狠狠滑下,小碧愣是咬牙没喊出声来,她闭上眼睛,血泪交融。 “不后悔么?跟了这样一个薄情寡性的男人,被弄成这样就是不开口替你说句话,你瞧不见他的眼睛么?冷漠的哦……让人心疼啊姑娘。”荣华公主循循善诱着,偏是想让小碧说出那句后悔的话来。 小碧已经痛的睁不开眼睛,她委顿的伏在地上,一声不吭。她说过什么?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纵然是条绝路,也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崔圣之即便是不爱她,不怜惜她,不尊重她,这也是当初自己选过的人,她无怨无悔。 “先生……”小碧试图寻找着崔圣之的方向,可又想起自己脸上也有好多伤痕,自卑的垂下头去,眼泪源源不断的滚到地上,她只能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坚定不移的支撑着自己最后的意志,“爱……你。” 荣华公主只觉着与小碧这般纠缠下去没有意思,便又转头去问崔圣之,“崔哥哥你都不心疼你这女人么?你要是心疼的话你便说,说不定荣华就放她一条生路。” 崔圣之垂首不语,只拿着旁边备好的白巾擦着手,冷淡的说道:“你若是高兴,便如何都好。” 一桶冰水再次浇满全身,小碧忽然间拼命的颤抖起来,她听见了崔圣之说的话,心比这冰水还要凉。原来付出了全部,最后不过是空梦一场。她忽然间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方才那句话,比什么都痛,痛的她根本喘不过气来,这一幕令荣华突然间笑了,原来自己无论如何折磨脚底下这个破烂女人,都比不上崔圣之说一句剐心的话啊。 她歪着头说:“那我弄死她,崔哥哥也不在意哦。” 崔圣之起身,背过手去,“随意。” 小碧的哭声不断的传进耳中,崔圣之缓缓的闭上眼睛,又缓缓的睁开,再睁开的时候,那眸中的一丝热度便淹没了回去,只留下了冷淡与默然。 荣华公主忽然觉着索然无味起来,娇红的面上皆是不满的神色,咬牙切齿的一脚踢向小碧,钝声掠过,小碧在地上滚了几圈,突然间又剧烈的颤抖起来,两腿间不知为何汩汩不断的流着鲜血,她惊悚的看向自己的双腿,就见那鲜血潺潺,刺眼猩红。她突然间惨叫出声,“不是的,不会的,我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这不可能……先生明明给她吃了防孕的药,为何会怀上?她和崔圣之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小碧不停的摇着头,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猛然间趴在那鲜血之中,尖叫出声,“我的孩子……” 崔圣之的眸子陡然间滑过一丝厉色,而荣华公主却也跟着笑出了声,“崔圣之,你不是说不喜欢她么?不喜欢她还让她怀了孕?你崔圣之不想让她怀的时候,谁也怀不了!你装,继续给我装啊!” 啪。啪。啪。 频繁的鞭声再度在房中响起,小碧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她只是拥着面前的那摊子血,从自己双腿间不断落下的血,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绝望的了,她曾想与他山水之间,徒留思念,却原来,放在现实之前,如此苍白。所有的希冀与梦想全数破碎,所有的深爱与眷恋都尽数湮灭。 几乎就在同时间,从外头破窗而来一人,而崔圣之忽然抬眉,也跟着出了手,掌风相接,却是推杯换盏,那人手中也是一把鞭子,骤然间似是蝴蝶一样,翩然在房中错身而过,鞭子狠狠的便抽向了荣华公主。 荣华公主发出了声尖叫,“什么人?”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劲装,而崔圣之似在与她游走,但每一鞭子都准确无误的砸在了荣华公主的身上。而崔圣之索性将荣华拦在身后,拎着她向外一抛,荣华发出声尖叫,便落在了外头的草坪上。 来人看了眼崔圣之,立刻俯身抱起小碧。 “等等!”崔圣之喊了声。 黑衣人停了下来,一道劲风瞬间自脑后而来,他顺手一接,竟然是一瓶药膏。崔圣之冷然下来,却是顿了顿,道:“带她回去。” 小碧躺在那人的怀中,眸子空洞的看着房顶,孩子没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怀上崔圣之的孩子,而这个孩子,生生的夭折在他的面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怀上了这桩事,“崔圣之,我恨你……” 276 难处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她不后悔与崔圣之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亦是做好了今日这等被折磨致死的结果。她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崔圣之作为鬼医,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实,可他却任由他们二人的孩子,死在了这个房间里。 小碧根本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她要逃离这个地方,她害怕的揪着黑衣人的衣服,喘着气说:“带我走……走……” 崔圣之的身子僵硬了起来。他不说话,只是因为若他一旦开口,小碧恐怕会力毙当场。崔圣之只能表现出自己对小碧的不在乎,方能让荣华索然无味的放弃鞭打。他淡然的转过身去,“你快走吧,乘着她还没进来。” 荣华正好从草地上翻身而起,骂骂咧咧的对着几个宫婢喊道:“还不扶本公主进去?” 那黑衣人也不多话,迅速的离开了满地鲜血的房间。 而荣华刚一跨进来,便对崔圣之怒斥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方才为何要推我出去!你为什么不拦着那个人!” 崔圣之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挑眉说:“你够了?崔某还需前往大漠,没有时间陪你玩这把戏。” 被崔圣之的一句话堵的瞬间无话可说的荣华公主,跳着脚的骂道:“你分明是想躲着大婚,还好意思说去大漠。” 崔圣之冷笑了下,那魅惑众生的眉眼,顿时眼波流动的令荣华呆愣了去,“在下如今身负国家大事,又怎能与公主时时厮守。公主如今已经解决了心头大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荣华拍了拍手,恶狠狠的说了句:“方才被那个人打的很痛啊,你得替本宫做主。” 崔圣之点头,“好,我这便启程去大漠,你让无争帮你办此事。” 荣华一时无语,只好娇嗔道:“那你早日回来,本宫还等你成亲呢。” 小碧始终昏昏沉沉的,凉风灌进耳中,只觉这抱着自己的黑衣人走的极快,而后她又是一阵痛楚的喘息,背部着落在了个软垫上,她陡然间睁开眼,才发现已然到了个不认识的房间之中。 这里是哪里……救自己的这个人又是谁? 她艰难的扭过头去,便见那黑衣人缓缓扯下了面罩,却原来……是三夫人莫兰。小碧深吸口气,却又痛的叫出了声。好疼……缓过神后,脸也疼,身上也疼。 莫兰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你别怕,我知道你是夜郎人,即便你不是公主,我也会救你的。” 在大凉国没几个夜郎人,何况都在将军府里头。莫兰原本是跟着小碧摸出去的,想瞧瞧她的去向以及探查下她的身份,哪里晓得却有人半路将小碧劫走,她追了半天居然跟丢了,好容易找见,没成想小碧已经被打成这样。 莫兰虽然一向和陆云袖不亲睦,但并不代表她不护着本国的女子。见小碧如今这等惨状,气愤的只想再回去抽那荣华公主几鞭子。小碧颤抖着唇,甫一动作便又倒抽了几口冷气。 莫兰说:“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方才那个很好看的男人应该是自己人,他明明武功高强,却一直将自己手头的鞭子引到那个女人身上,似乎有点故意而为之。不仅如此,还放自己和洛白璧走,莫兰估摸着应是不会害床上这个女人的,所以将那药膏拿了出来,试图给小碧抹点药。 小碧却说了句:“三夫人,烦劳你替我拿个镜子来。” 莫兰嗫嚅了下唇,显然是为难的很。小碧却又说道:“三夫人……求求你……” 莫兰叹了口气,回身在柜格里取来个小铜镜,大约又怕小碧心里头承受不了,便又说了句:“其实不碍事的,能治好。” 小碧艰难的伸出手来,努力的放在面前,镜子里头那个,哪里还是当初娇俏可爱的小碧,满脸的伤痕,鲜血在风中早已经结了痂,肆意纵横在面上,甚是狰狞。小碧缓缓伸手触碰了下脸,到底还是颓然的放下镜子,抽着鼻子说:“无妨……我早就不在乎了。” 还有什么比崔圣之让她痛的更加彻底,还有什么比他不再爱惜自己更加伤心。容貌美丑,已然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了。 莫兰替她检视了下身上的伤,瞠目结舌的说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居然连将军府的人都不看在眼里头。” 不过话说完后,她想着还是先替小碧处理下身上的伤比较好,便打开崔圣之方才给她的药膏,轻轻的揭开一点小碧身上的衣裳,她便咬着牙拼命的发着抖,显然是疼的钻心。莫兰无奈摇头,这鞭子可比自己的鞭子厉害百倍的,一个个倒钩钩出的皮肉简直惨不忍睹。但这般密集的伤口,反倒让她有些下不了手,毕竟不是大夫,更没有什么疗伤经验,一下子呆在那里,最后做了个冒险的决定。 她说:“我现在要先将你这碎裂的衣裳都拿下来,可能会勾连到皮肉,疼的话你就喊出来,总比自己忍着强。” 小碧默然的点了点头,盯着墙面半晌无语。若方才经历的是一场噩梦多好,可惜此刻她比谁都清醒,身体上的每一处无不喧嚣着疼痛,就好像自己被撕裂了一般,哪里都钻心彻骨。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问:“我姐姐还好吧……” 她一直不回去,陆云袖肯定会很担心。本来他们姐妹两个前后怀上孩子,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只可惜……只可惜啊。 莫兰捻起小碧肩头的布料,惹来下头的女人一阵拼命的颤抖,她将残料放在旁边的木凳上,告诉小碧,“你出来的时候我便跟了出来,如今将军府里头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只是她发现没有人回应了,便探头看去,却发现小碧已经不知不觉中晕了过去,“我还说你这骨头真硬,居然能生抗到现在啊……” 身后的木门忽然笃笃响起,莫兰谨慎的将手中的药膏放下,向后急退了几步,贴到门边问:“谁?” 外面传来个孩童的声音,清脆响亮的很,“是方才送药膏的那位先生,想来看看这位姑娘。” 莫兰看了看床上,谁料小碧忽然间惊醒过来,昏昏沉沉的呓语着:“我不……我不见他……” PS:崔某人不至于那么可恶的啦。他有他的为难之处。做个提醒,往前头看伏笔。被虐到的诸位,别急~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77 救赎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莫兰见小碧整个人都缩在那里极其可怜,便只好回答:“姑娘说不想见。” 茯苓歪着脑袋看崔圣之,小人儿很成熟的耸了耸肩膀,意思是看来小碧姐姐误会先生了。不过崔圣之往往什么都不说,被误会了也是正常。尤其是明明担心到了极点,却还是冷漠如常。 崔圣之只好自己说了话:“她的伤需要大夫。” 依靠锦示司的弥天大网,到底还是避开了公主诸多眼线,最后寻到了这个隐秘的住处,崔圣之却只能面对着一盏木门,没有如往常那般强横。 小碧的哭声从里头传来,显然是伤心透顶,“我不需要大夫。” 听着小碧的哭声,崔圣之那一线眸光凛然起来,藏在袖中的手也渐渐握成了拳头,他沉声对茯苓说:“让无争过来吧。” 无争算是承袭了鬼医圣手医术的大徒弟,有他在,小碧的身体应是能恢复的比较快。既然小碧不肯见他,他也不强求,只是让茯苓尽快去将无争找来。 待无争和茯苓进去之后,崔圣之在门外寻了个地方坐下,抬头看着渐渐升上半空的月亮。所以说似他这样的男人,还是不要有女人爱上比较好。以前他身周的所有女人,莫不是死在了公主的手下,小碧是唯一一个还活下来的,只是他不知道,还能再如今日这般救回小碧几次。其实若当初那般,以扇寄情,山水思念,天各一方,才是最适合他们两个人的吧。 崔圣之自小就无父无母,当时他甚至觉着自己可能会活不下去。偏就是雪天里面,他被一群小孩欺负,又冷又饿的倒在雪地里头,那时候正是冬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别的孩子都牵着父母的手自身边走过,而他就只能窝在角落里头,任雨雪鞭打。 一个经过自己身边的老乞丐,将他从土里头给挖了出来。这老乞丐有着通天的医术。崔圣之跟着老乞丐流浪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过这般舒适的生活,在破庙里头也能有个容身之地。老乞丐说,人生在世,能活着已经不错了。崔圣之那会不懂,一面跟着老乞丐学医,一面还在奇怪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做个乞丐。 后来才知道,老乞丐其实是个宫廷御医,但他因为得罪了权贵,最后被流放到了民间,当时民间有句传言,就叫宁追不死。宁追就是这个老乞丐,只要是有宁追的地方,他的妙手回春也能救活人,但是大家忌惮那个权贵的势力,都不能给他看诊费,他只能做个乞丐四处流浪。 老乞丐终于死了,他不是因为不会给自己看病,更何况当时的崔圣之也医术十分高明。他是因为没有钱买药,最后死在了破庙里头。走的时候,身无分文,无钱埋葬。 崔圣之当时便立下个誓愿,他要成为当朝权贵。此后,他便是靠着自己的心狠手辣走到的今天,在他的眼里,没有所谓的人命关天,只有需要与不需要。锦示司是他一手创立,最后逐渐遍布全国,成为大凉最大的暗卫之地。 他往高处每走一步,脚下踏过的尸体便会越多。 他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折腰,眼里头也容不下什么人。所以他习惯藏匿心里头所有的情绪,因为走到这一步,已经容不得他回头。 天下之高,人间寂寥。恐怕只有这种能解释的了站在锦示司最高点的崔圣之的心。 小碧躺在床上头,一时晕一时醒的,晕过去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正是无争与茯苓站在旁边替她处理伤口,醒来的时候无争就不太好意思出现,便站在帐子外头,让年纪小一点的茯苓钻进来替她敷伤药,茯苓一面敷着药一面哼哼:“你现在不好意思了?等先生转过神来,恐怕要弄死你了无争。” 无争顿时窘迫的很,分明是崔圣之让他进来替小碧处理伤势,但是小碧如今这伤确实太过厉害,一面需要用热水擦拭去身上的血水,一面还要请三夫人莫兰将那破烂的衣裳给清除掉,最后还需有人边帮忙挡着要紧部位,他起手施针。 无争的手刚碰到小碧的脸,她便分外难堪的侧过头去,低喃着:“你……你不要碰……太难看。” 无争愣了下,清冽的眸光倒是澄澈透净,“小碧姑娘一直很美的,不要担心,能治好。先生……” 他刚要说先生已经教过他如何治伤,却哪里晓得话刚出口,牵扯到小碧的伤痛,顿时“哎哟”一声,无争连忙说:“你别急,我不提先生了。” 茯苓在旁边,心头掠过一排寒鸦――这分明有点不妙的冲动是从哪里来的,无争虽然向来性格内敛,兼且听话乖巧,又忠诚安稳,所以是崔圣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茯苓太了解无争了啊,他极少这般温柔的与一个女人说话啊。 啧。 茯苓撇过头去,虎着眼睛看向门外头,这些大人们的世界真难懂,他还是不要长大的好,什么十五岁就要娶个娘子,都是呸呸,他绝对不敢干这桩事了。 小碧听无争说完,才安稳下来,闭着的眸子上还凝着珠泪,只是不管是无争亦或者是茯苓,都非常清楚,若崔圣之不着紧小碧,她恐怕早就已经死在那个地方没了活路;若崔圣之不喜欢小碧,她根本也不可能怀上所谓的孩子;若崔圣之不惦念小碧,他也早就为了大凉远赴大漠,而不是如今这般,屈尊等在门外头,连进都不进。 崔圣之这人,便是喜欢了,才会折磨的双方都痛到绝望。 无争伸手,又在小碧面上盖了层白纱,从旁侧的碗里取出药水来,静静的刷完一层后,小碧就感觉到头有些晕厥。而这时候,崔圣之才踏了进来,接过无争手里头的碗,只轻轻一瞥,无争立刻红着脸退了出去。 三夫人莫兰站在后头,莫名的看着这一幕。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方才那个英挺男人,帮小碧治伤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瞧一眼;可眼前这个,分明很熟悉小碧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的感觉,连那指尖掠过的时候,小碧都在那里微微轻颤着。她清楚是谁在替她抹药,但她再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只能装睡。 278 心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将药再重新以自己那娴熟的手法给小碧抹上之后,细细的看着伤口上头逐渐停止流血而开始迅速结痂后的恢复,这才放妥了心,将手里的碗交给茯苓,又替小碧盖上被子,指尖方一触及到小碧的面颊,她便又开始拼命的发着抖,于是着紧收了手,示意茯苓好好在旁照看,自己则缓缓退了出去。 她不想见自己,这是应该的。他崔圣之这辈子第一回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坐上权贵的位置,依旧得屈尊于皇家威严之前。不过竟然敢挑战他的忍耐力,那个告密之人倒也胆量不小,那么既然那人敢尝试锦示司的能耐,他也不吝啬留在朝都陪他玩一玩。 踏出门外,崔圣之又坐回了原处。庭外月光如华,温柔笼纱,他却有些挫败。一旁站着十余个锦司没有一个人敢出大气,但是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位锦示司的崔大人,怕是正在酝酿着什么计划。敢在锦示司崔大人头上撒野的,这世上本就不多见。 ――不……我不离开先生。 ――我宁死,也要和先生在一起…… ――先生从未喜欢过我,你不需要做这些事情。索性杀了我吧。 ――宁死,也要和先生在一起。 ――先生……爱你…… ――崔圣之,我恨你。 每一声鞭响,伴随着小碧那柔软的话语,句句扎进了崔圣之的心里。他是亲手摧毁了小碧对自己的深爱,也亲眼见证了那个孩子的突如其来,再度离去。崔圣之孤寡惯了,从未曾想过,那个翠碧色的小女人,已经在心头深深的扎了根,如同个田间小苗,居然已经隐蔽苍天。 忽然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朝着这里奔来,锦司们顿时机敏的以人墙挡住,不让那些人过来,结果顿时一阵怒喝传来,“你们敢拦着我的路么?” 是叶隐风。见是大将军,锦司们顿时为难起来,倒是崔圣之不紧不慢的说了句:“放他们过来。” 将军府的人收到消息之后,匆忙的便往这里跑,陆云袖整个人都似疯了一样的穿过人群,扑进了小碧的房间,结果床上头的那个曾经天真可爱的妹妹,面上盖着白纱,白纱上头还隐隐透着血迹。纵然是脸都已经如此了,何况身上,好狠、好狠的荣华公主。 陆云袖站在那里喘了好几口气,头也不回的奔出了房间,只见叶隐风揪着崔圣之的衣襟,显然是气到极处,但面对着那张淡定自若的脸,叶隐风居然觉着胜之不武了。陆云袖一把推开叶隐风,上手就抽了一巴掌到崔圣之的脸上。 锦司们纷纷拔出佩刀,“你敢动崔大人?” 叶隐风身后的杀破狼亦是拔出剑来,两方皆是隐隐要战在一团的意思,陆云袖却仿佛置身事外般的浑身打着颤,指着崔圣之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个男人嘛?你让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打成这样?你……你怎么对的起小碧的一腔深情……” 崔圣之抚了抚脸,其实陆云袖身子娇弱,打人亦是对崔圣之而言,属于无足轻重的那类,然则他似乎亦是第一回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被个女人打了。 崔圣之却扯唇一笑,“打的好。” 陆云袖哭了出来,她没想到小碧去给崔圣之送个行,居然送出了如此结局,她痛恨的骂着:“若早知道会是这般,还不如让你们两个断了的强。你这个冷心薄情的家伙!” 冷心薄情么?崔圣之微微蹙眉,但他也让锦司们不敢置信的,任这眼前的娇弱女人骂着、任她恨恨的踢着。总不能说是看在叶隐风的面子上,崔圣之都在默默忍着吧。 怕陆云袖伤了身子,叶隐风始终默然的扶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大动干戈,他心里头也很清楚,陆云袖与小碧之间的感情深厚的比亲姐妹还要亲,如今荣华公主竟然也算是动到了将军府的头上,就别怪叶隐风不心慈手软了。正在他安慰着陆云袖的时候,却忽然瞥见站在房间一角的三夫人莫兰,顿时愣了一下。难怪将军府会那么快得到消息,居然是三夫人莫兰救了小碧?只是如今尚没有时间理清楚三夫人与夜郎的关系,首要还是将小碧给完整的救回来再说。 陆云袖挣脱开叶隐风的桎梏,趔趄着迈了进去,蹲在小碧旁边,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小碧……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女子,被崔圣之那家伙占去了便宜,居然就这么任她凋零。小碧的纯善,是因为对崔圣之有信任,有爱,可现如今,她都不敢想象,小碧醒来之后,会是如何的情形。 无争在旁,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夫人莫急,小碧姑娘的伤,大人可以治好的。” 这陆云袖倒是相信,毕竟是鬼医圣手影逍遥,死的也能救出活的来,更何况小碧还并非一命呜呼,但她还是执拗的问了句:“那孩子呢?” 无争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大人给小碧姑娘喂过一枚保胎丸,但是不知为何,荣华公主的那一脚带着内劲,保胎丸也没能保住……” 陆云袖又开始浑身打颤起来,目光挪到小碧的身上,不觉狠狠的握住拳头,这个荣华公主,她定是要替小碧讨回这桩公道来。 无争见陆云袖似乎已经气到了极点,还是安慰了句:“不过小碧姑娘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假以时日定是能周全的。其实只要小碧姑娘能好,再怀上也是可以的。” 无争说完话后,总觉着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小碧真的是个执着而又善良的好姑娘,能爱上崔圣之,是崔大人的福分。只可惜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但看崔大人如今的行径,却又不是对小碧无情。其实往往看似无情,却是有情。无情有情的一线之间,总归只有自己才能掂量清楚。 279 一眼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冷冷的沉下脸来,就算这样,她还怎么能让小碧与崔圣之在一起。心若死,爱也成灰。她那个天真执着着那份爱的小碧妹妹,恐怕已经消失了。小碧没有醒,她似乎听见了姐姐的声音。但她始终睁不开那双眼,似乎蒙在脸上的白纱有一股让人昏昏沉睡过去的药力。 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头,先是一场大火,烧的整个院落成了灰烬。紧接着,她手里头被塞了个东西,娘亲说,这是祖传的遗物,你快带着离开这里。能走多远走多远。她踏入到大漠,身边是几十个死士守护着,但一路追一路逃一路死人,到得大梁边境的时候,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人常说,一眼万年。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当她睁开眼的刹那,便坠入了万千星河,天下间再没有比这对眼睛更令人心动的了。小碧知道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救了自己,她生怕对方会抛下自己不管,让她又被大漠里头的那些野狼们抓走,吓的一直跟在他后头,就想着能混进大梁再说。 没想到,他答应了。他非但答应了,还一路给她领进了睿王府,自此后,她再没有了之前的提心吊胆,因为野狼们想进大梁,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安安稳稳的住在睿王府中,大大方方的每日偷窥着他的进出。所有的小婢家丁们都晓得她喜欢那个住在内院里头,还整日不说话不与旁人来往的上官大夫,可他们都不理解,上官长的那般平凡,又没有什么身份,小碧这般漂亮,喜欢了上官那是自找苦吃啊。 小碧喜滋滋的坐在阳光下头,最好别有别的人喜欢先生。因为他们都不懂先生的好。 原来。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小碧都忘记了一桩事,崔大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那时候想,不论先生如何待自己,她定是要执着不移的喜欢下去,总有一天,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自己融化掉的。所以不论崔圣之如何薄待了自己,小碧也坚定不移的踏在自己的路上,可她分明忘却了――崔圣之又岂是寻常人,他作为大梁人口中那心狠手辣的锦司统领,已然恶性惯了。她死缠烂打,她穷追不舍,不过是对上官轻鸿的那些眷恋。可崔圣之终究不是上官轻鸿。上官轻鸿是他的内在,但一旦覆上了崔圣之的面具,他便再也回不去那个时光。 幸而,崔圣之还保留了上官轻鸿的记忆,所以他次次对她留情,也处处放松了界限。小碧以为,自己能得到这些,便是安满。所以她不甘心崔圣之送来的那把扇子,似是要做天地永隔的行径,崔圣之能做到,是因为他本就性情淡泊;可小碧做不到,因为她心里头只有个崔圣之。 其实若就此断去,恐怕对两个人都是件好事情。可现如今…… 其实到底还是自己作孽,崔圣之将自己悬在那么危险的位置,哪个女子莫不是飞蛾扑火,崔圣之从一开始便提过醒,也试图保护过自己。是小碧自己,定要兵行险招。她以为,若自己不这般做,又如何能彻底偷到崔圣之的心。 只是现在,小碧觉着累了。纵死不悔,却也有种没了未来的末日之感。 果然是,心已死,爱便成灰么? 没有,小碧依旧很爱、很爱、很爱先生。只是先生若是始终不爱她的话,她这般穷追不舍,也是穷途末路。好累。 手微微一动,小碧听见耳旁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声,“小碧姐姐醒了!” 陆云袖自外面奔了进来,一把握住小碧的手,“小碧,小碧你还好么?” 小碧张了张口,只说了一个字:“水……” 叶隐风赶忙让三夫人端来水,小碧伸了伸胳膊,却又疼的无法动弹,陆云袖赶紧坐到旁边去,将小碧搂在怀里头,轻轻揭开她唇部的白纱,将温水缓缓的送了进去,小碧饮下一口后,终于感觉到自己那烟烧火燎的嗓子舒服了些,这才扭头看向四周。 蒙着白纱的眼睛实际上依旧是模糊不清,整个房间里头站着不少人,似乎有救了她的三夫人莫兰,还有将军叶隐风,另外两个人,应该就是自己时醒时晕瞧见的无争与茯苓。先生……不在。 但小碧清楚,先生应该便在外头。 这样冷漠疏离却又时而回转的男人,你永远都弄不清楚他心里头的想法。但自从小碧做了那么长的梦,不知为何,原本对崔圣之的怨气又消弭了几分,她是该与他说清楚了。 小碧对陆云袖说:“姐姐……烦劳你去将先生唤进来吧。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陆云袖皱眉,“小碧,你最好今日别见他了……” 小碧的身子颤了颤,其实她也不想见,但是若是不见,又分外不甘,幸而面上以白纱覆面,他也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惨状,便才低声说:“姐姐,我想与先生说清楚。你便让他进来。” 茯苓揉着脑袋,只觉着很头疼,他相当喜欢小碧姐姐啊,尤其不希望她与崔圣之分开,这崔府真要来个师母,茯苓也就只认一个小碧啊。至于荣华什么的,茯苓甚至想过,她只要敢踏进崔府,他就会下千百种药,让她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啊啊啊,好烦恼,眼瞧着两个人的这条红线是要崩了啊,茯苓简直要跳脚了。 陆云袖柔声说:“好,我去将先崔大人请进来。小碧,你做什么决定,姐姐都支持你,只是,莫要再以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我们当不起这等大人物。” 说话间,叶隐风已经走了出去,心中对崔圣之还有着怒意,便非常冷峻的说道:“小碧想见你了。烦劳崔大人高抬贵脚,走一趟吧。” 崔圣之微微一愣,他全然没想到小碧居然肯见自己。便也默然的起身,拂衣走了进去。 余人见到二人之间,似乎有些私密的话要说,便都退了出去,无争最后一个离开的,看了眼两人。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崔圣之的背影,明明两两相望,却又如此孤寂。不觉叹了口气,将门关上,自己守在外头,心里头亦是波澜万千。 280 说明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在小碧旁边坐下,看着她艰难的转过头来,那白纱下头,正是那张被荣华毁去了的清丽容颜,他缓缓伸手,似是想触碰小碧的手,但她苦涩的收了回来,静静的唤了声:“先生。” 崔圣之今日始终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半晌才应了一句,“阿碧。” 小碧抖动了下上身,阿碧是上官轻鸿最喜欢唤自己的爱称,只是自从她与崔圣之在一起后,他便再没有这般唤过自己。她透过白纱,看向崔圣之的眸子,依旧是那么秋水横波,无双风华,当年,为了这双眼睛,她追逐到了今日,从不悔过。 小碧轻声说:“先生,小碧很爱你。” “……”崔圣之沉默了一会,“我知道。” 若不爱他,何必在荣华的鞭子下头,硬扛着一句不中听的话也不说。他不在的时候她不说,他出现了她还是不说。小碧抽了下鼻子,只觉那里酸溜溜的,但她不能再哭了,如今一流眼泪,脸上的伤就牵扯的格外疼痛,“只是以后小碧怕是没有机会再服侍先生了。” 崔圣之仿若早已明了,又是一声,“我知道。” 他还是这般淡定自若的态度,小碧的唇畔含出了几分苦涩,“先生,我们分开吧。我将扇子还你,你将佛像还我。从此以后……” “不用还了,便放在你那里吧。”崔圣之淡淡的回答。 小碧张了张口,颓丧的垂下头,“先生,从今而后,就让小碧与你,天各一方,再无挂念。” “你若这般想,我照做便是。”崔圣之的回答让小碧不由自主的心口泛着苦涩的滋味,她原也该知道,依着崔圣之的性格,他要么会强横至极,要么便是如今这般,淡然如初。他自是不会挽留自己,不过,她又何必强求呢不是。 “好了先生,小碧没有旁的话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小碧艰涩的吐着口中的话,“祝你与荣华公主幸福,那件婚服,若小碧身体好了,还是会做的。” 崔圣之盯着那端坐在床上,一字一句说着剐出自己心血的话,仿佛于一刹那,自己的心口也开始钝痛起来,他点了点头,“好,我会穿。” 他又是这个模样。但是小碧已经累了,她挽留不住了,虽然她心里头很清楚,只要她再说一句,又还是以前那样,崔圣之恐怕还是会与自己回到以前那般。可是,回不去的便是回不去,正如同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孩子。 她忽然叫住了崔圣之,“先生。” 崔圣之顿住步伐,转过身来,“嗯?” “先生你是晓得小碧怀上孩子这桩事的吗?”小碧的声音虚弱而又飘零,提到孩子二字,更是止不住的伤感起来。 崔圣之未曾告诉小碧,他曾让她服下了一颗保胎丸,但是这保胎丸还是没有保住他们两的孩子,所以亦是他始料未及的结果,点了点头后,他说:“我知道。” “还……还有机会么?”小碧的声音破落不堪,却又寄希望于崔圣之好歹是鬼医,说不定他有办法。 崔圣之挺直了背脊,声音也寒澈刺骨,“阿碧,这桩事是我的错,以后……” 还有什么以后。崔圣之转念一想,便又低沉的说道:“既然你不想再见我,我让无争留下来照看你的伤势。” 小碧眼睁睁的看着崔圣之的背影消失在了门边,而陆云袖、叶隐风、无争也都鱼贯而入。她舔了舔嘴唇,上面干涸的紧,她又说了句:“姐姐,我想喝水。” 陆云袖赶紧去替她张罗温水,叶隐风将水倒好后,递给陆云袖,她再走过去,让小碧倚在自己的怀里头。小碧盯着碗里头的水,却又不喝,而是喃喃着说了句:“姐姐,我与先生分开了。” 陆云袖心疼的皱紧了眉头,这桩事她方才便看出来了,崔圣之一声不吭的踏出了门,交代无争留下照看小碧,便带着锦司们与茯苓匆匆的离开,茯苓被拎着脖子走的,他显然是不满至极,但也无可奈何。 崔圣之只与叶隐风说了一句话,“你们将军府里头,有人将小碧出卖给荣华了。需万事小心。” 这番话说后,他便再不多言。但是陆云袖却看出来,他短时间怕是不会再去大漠,除非小碧的身子康健了。 小碧努力的探出头来将水喝下,陆云袖又让她躺下,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多言的三夫人莫兰,对她说了句:“谢谢你。” 若非莫兰去的及时,怕小碧还不知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陆云袖原本对三夫人莫兰的那些敌意,顿时烟消云散。哪里晓得莫兰却不领情,而是垮了下脸,抱胸说道:“你们回去千万别对我太好,否则大夫人还不知道如何整治我。” 陆云袖便点点头,算作应答。而小碧抚着她的手说:“姐姐你早些回去歇着吧,你怀了孩子,千万得保重身体,不要因为小碧而伤心过度,小碧无妨的。” 陆云袖柔声道:“傻丫头,我如何能不关心你……” 小碧怕也是受了失去孩子的刺激,也生怕自己会因为她而遗留下问题,便安慰道:“一会马车徧该来了,我们先回家去。” “不。”小碧咬唇,“我如今这般是不想回去的。兼且玉夫人那里对姐姐还诸多觊觎,万一因为我如今行动不便,还让姐姐遭了秧便更加不好。让无争留下来陪我,你们先都回去。” 无争听小碧这般说,有些不自在。不过原本他便是崔圣之留下来照看小碧的,便也坦然的的说道:“诸位先回吧,小碧姑娘如今还需静养,在这里也安全,外面有先生留下的锦司们随时看护。” 叶隐风也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将士们说:“你们也留下来,谁敢随意跨进来扰了小碧姑娘,即便是公主,也给我赶出去。” “是!” 281 告状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与叶隐风坐在来接的马车上,三夫人为免去被大夫人玉烟罗的猜忌,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去逛一圈再回。 马车上头陆云袖始终愁眉不展,原以为前些日子的事情已经够复杂了,未料想如今变的更加麻烦。见她这般模样,叶隐风忽然间说道:“袖儿,我要去一趟宫里。” “啊?”陆云袖见他忽然间变了个模样,面色冰寒,显然不悦到了极点,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叶隐风冷声道:“看来荣华公主已经不记得我为大梁国立下的汗马功劳,连将军府的人都敢欺负,我自然是要去找皇上讨个公道。” 陆云袖一紧张,揪着他的衣裳说:“去寻皇帝?可她是荣华公主啊,连崔圣之都没办法。” 叶隐风揪了下她粉嫩的肌肤,“所以此时此刻便需你的夫君出马。至于崔圣之我以后再寻他麻烦。” 他乘着马车还在行进的时候,陡然间跳下马车,打了个呼哨,只听见不远处一声长嘶,飞影原来一直跟在后头,乖顺的在叶隐风面前垂下脑袋,他摸了摸飞影的鬃毛,甩开长鞭,直向皇城而去。 叶隐风一路飞奔,那飞影显然已经熟门熟路,到达宫门口后,依着平日里的习惯,叶隐风需要下马撤刀方可进入,只是今日叶隐风心里头憋着火,长鞭一扬,手中举起个金色令牌,那些个宫人们再没有敢拦的,纷纷躬身站在朱门畔――这是当年叶隐风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之后,圣上御赐的一块免死金牌,便说见牌如见圣上,若有急事,也可凭此证物,长驱直入。 当朝圣上梁荣正与自己的爱妃坐在一起品茗观月,梁荣自打江山稳固之后,白日里处理处理朝政,晚上便让几个爱妃陪在身边,虽算不上骄奢**,但亦是分外舒坦的。只是今日不太一样,只听见外头传来赵太监的一声长唤,他转过身去,便瞧赵太监跪在地上,“陛下,叶将军持金牌求见。” 梁荣奇怪的看了眼怀中的爱妃,只见她咯咯咯的笑着,“陛下,难得叶将军大晚上的来与您商谈国事呢。” 赵太监说:“陛下,您是在哪里接见叶将军?” 梁荣伸了伸懒腰,还真是,许久都未曾夜里头忙碌了,“摆驾,御书房。” 梁荣踏进御书房的时候,叶隐风还穿着便装。今日的叶大将军与往常是在不同,连行头都不换,便急匆匆的赶来了。梁荣觉着十分奇怪,若论以往,叶隐风哪怕是匆匆而来,至少也会换上官服。今日以一块金牌长驱直入,是要怎样? 叶隐风看见梁荣走了进来,便拱手说道:“微臣参见圣上。” 梁荣摆手,“免礼,今夜是什么好风,一下子把叶将军吹了过来,还这么行色匆匆,难不成夜郎那桩事有进展了?” 如果能将夜郎那宝物拿到手,何愁夜郎不纳入大梁的版图之中,梁荣虽然闲散惯了,但也不是没有野心之人,反倒是叶隐风,听见话后,突然怒气盎然的说道:“陛下,我实在不知是将军府闲散太久,还是微臣太久没有出征打仗。朝都之中竟也有人敢欺压到微臣将军府的头上。” 梁荣微微一愣,这不是受了欺负来找自己申诉?他难得见到叶隐风这般模样,顿时笑开了怀,“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欺负我们叶将军。整个大梁我看也就崔圣之敢做这桩事吧?崔圣之要是欺负了你,我便替你揍他。” 叶隐风嘴角微微一抽,“崔圣之怕还没这个胆子敢欺负微臣。” “那会是谁啊?”梁荣一下子好奇了,“朕往日待爱卿还是十分亲睦,不曾虐待过爱卿吧。更何况爱卿一向劳苦功高,大梁谁敢?” “荣华公主!” 梁荣傻了眼。 自己这最小的妹妹,为何要与叶隐风寻不是。他尴尬的说了句:“莫不是朕这小妹妹轻薄了将军府上哪位将士?若是如此,朕替妹妹赔不是。” 叶隐风这回更是额上黑线,他僵硬的说道:“微臣的娘子,有一个妹妹……” “什么?叶将军你弄错了。朕的妹妹可从未有过对女人出手的习惯。”梁荣忽然咳了出来,想起自己的妹妹除了喜欢调戏良家妇男,大约便是喜欢弄死崔圣之的女人的癖好,脸色都有些白,“叶将军的意思,莫不是朕这小妹妹弄死了你娘子的妹妹?” 叶隐风冷冷的道:“回皇上的话,荣华公主不但让微臣这小姨失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毁去她的容貌,打的她皮开肉绽,如今命悬一线。微臣只想知道,何时公主能够如此罔顾君臣之情?” 荣华!居然!干了这等事? 梁荣虽然心里头知道荣华可能是真的把此事干的太过恶劣,但碍于颜面,他还是温声劝慰:“呃,也许这是桩误会,朕这小妹虽则往日顽劣胡闹,但好歹也知道轻重,怕是一场误会吧。” 叶隐风不说话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梁荣。梁荣心里头一直在打鼓,叶隐风毕竟是大梁国的镇国大将军,出点问题都是他领兵出征,无往不利,所以梁荣虽然心里头多疑,也知道功高盖主不是件好事,但是问题就在于,整个大梁朝还寻不见这般能干却又忠心的主来,所以梁荣许多事情都需要依仗叶隐风。 他见叶隐风就是不说话,只好无奈的说:“不然,我让朕这小妹去表示下歉意。” “圣上?”叶隐风不得已,只好问:“您这是在说笑么?” 是啊,小姨子被迫引产,又毁了容,还卧床不起,搁一般人,公主打死个人皇上也可以装作瞧不见,但是针对的是将军府里头的,可就不一样了…… 梁荣寻了下根源,于是硬着头皮问:“莫不是爱卿这位小姨与崔圣之崔爱卿有点关系?” 叶隐风含笑,“是,回陛下的话,公主将崔大人的孩子给弄没了,一瞬间的事。” 梁荣要哭了,他是个明君,也是个有德之君,一向最信赖两个人,叶隐风和崔圣之,但是、但是他这小妹妹居然干了一桩事,惹了两个朝中重臣啊! 282 愚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梁荣无奈的问:“爱卿想要如何处理此事?” 叶隐风反问了句圣上,“微臣只想为微臣的小姨讨个公道,至于处理,全看圣上。” 梁荣眉心一拧,甚是威严的对旁边的总管说道:“立刻去请荣华公主!不!给朕将公主绑来!!” 御书房内案几摆放秋雕立凤香炉,袅袅檀香从凤凰口中氤氲而出,烟气飘渺之中,梁荣盯着叶隐风看了好半天,他忽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问:“听闻叶爱卿近日盛宠一位女子,却并非后院三房夫人,难不成是这位女子的妹妹?” 叶隐风颔首,“正是。” 他从来没打算将此事瞒下,毕竟皇帝在自己那里也并非没有眼线。梁荣缓缓直起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浅酌了一口,方才又想起了什么,说:“去将崔圣之也传进来吧。” 毕竟事关三方,既然如今被侮辱了的主家将军府上已经找上门来求皇帝裁断,那么那位崔圣之崔大人怕也得顾及上。皇帝并非不讲理的人,荣华公主此番确实做的太过分。当然他自己腹诽的是,往日荣华也并非没有脑子,却为何这回如此大动肝火。 外头传来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尖锐的令梁荣一下子皱紧了眉头,他一向疼爱这个小妹,却当真是疼爱的有些过头,经常胡作非为的让他十分难堪。但这有什么办法,皇宫内院之中,也就剩这么一个还待字闺中,作为兄长的,总归是要迁就许多。 荣华公主穿着一身白缎金针绣孔雀开屏摆裙,搭配蝶恋花对襟琵琶无袖春衫,**微露的便冲了进来,手里头依旧挂着自己的马鞭,一脚踹开跟在自己后头拿着绑绳的卫兵,怒吼道:“谁敢绑本宫?” 她刚一踏进去,目光触及到坐在一旁的叶隐风的时候,顿时明白了似的指着他开始跳脚,“叶将军,你也不管好你们家的女人,居然敢碰本公主的男人,是不想活了么?” 叶隐风的手扶在座椅上,骤然间收紧,眸光亦是深邃了起来,“看来公主明知是我将军府的人,也要下手了?” “废话,我堂堂大梁国公主,还有什么忌惮的?”荣华公主叉着腰在御书房里头走来走去,显然不把叶隐风放在眼里头,这行止令叶隐风心里头的火越来越大,突然间,案几那方传来声“啪”的重响。 荣华吓了一跳,愣愣的看向自己的皇帝哥哥。她瞧见皇帝哥哥今日的脸色也不大对,便撇了撇嘴说:“哎哟皇帝哥哥,又不是我弄死了将军的亲娘,不过是个没成亲的女人的妹妹,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也没弄死。” 虽然她十分想弄死那个叫小碧的女人啊。 梁荣大怒,拍着桌子喊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朕将公主绑起来!” 荣华公主一听,冲到梁荣面前,大喊大叫着:“皇帝哥哥,你居然为了个破烂女人来绑我!” 皇帝的命令不能不听,后面的卫兵们又是一拥而上,荣华公主气的甩出手中的马鞭,每一下都狠狠的抽在那些卫兵身上,“让你们绑我!绑我!” 一只手视若无睹的伸出,四两拨千斤的将士兵们统统自鞭子下头救出,强行扯住荣华公主手中的鞭子,叶隐风只用另一手收住其中一个士兵拿住的绳子,在荣华公主骂骂咧咧中轻巧的捆住,再跪到地上请罪,“微臣依照圣上旨意,已将公主捆住,交由圣上发落。” 梁荣晓得,叶隐风是真的怒到极致了,才会当着自己的面出手。 但他又不好怪罪,因为要绑公主的是自己,可并非叶隐风。手按在案几上头,他看向喋喋不休骂骂咧咧的荣华公主,只见她红着眼睛冲着皇帝吼道:“皇帝哥哥,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会让母后替本宫做主的!” 梁荣的眼睛忽然眯成一条线,他本想让自己这个妹妹赔礼道歉,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她非但不顺着自己给的台阶下飞,反倒攀到自己的头上作祟,这可就触了梁荣的霉头了。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给朕,闭嘴!” 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可怕的让荣华顿时呆在那里,她从来没见过皇帝哥哥这般凶狠,顿时吓在原处,缩做一团。 荣华公主的眼圈更红了,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狼哭鬼嚎。叶隐风原本还怒意上头,却立刻又开始同情起这个皇帝来。他到底是如何宠溺的,把个小妹妹宠成如今这无法无天,愚蠢至极的模样来。这样的女人,扔大街上也不会有男人愿意要的。真是可悲了崔圣之,还要背这么个负担。 梁荣看向叶隐风,原本清俊的面庞上显出几分无奈,说来他宠,其实太后更宠。否则荣华公主如何会变成今天这般。他和蔼的说:“叶爱卿你打算如何处置朕这位公主妹子?” 他特意如此弯弯绕绕的说,便是想提醒下叶隐风,这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随意惩处下也便罢了,千万莫要太过分。 而叶隐风却只是将荣华公主扔在原地,自己则向后撤了几步,又单膝跪在地上,“微臣以为,还是等崔大人来了再定夺吧。毕竟崔大人是直接受害人。” “崔圣之是本宫的男人,却为何他亦是受害人,叶将军你可千万别血口喷人。”荣华公主不甘心的嚷嚷着,但是听说崔圣之要来,一下子便又开心起来,崔圣之一定会帮她的,以前无论她如何胡闹,崔圣之可从来都无所谓的。 叶隐风顿了顿,见梁荣亦是一脸茫然,便冷然说道:“圣上如此了解崔大人,难道不晓得,如他这般小心谨慎的人,他若是不想让女人怀上孩子,自定是不会令她怀上。崔大人既然肯让微臣这小姨子怀上,便定是心里头想要的。既然心里头想要,却被公主给毁掉,崔大人,为何不是受害人?” 叶隐风难得绕出这些话来,却说的荣华公主顿时脸色苍白起来。她异常坚定的摇着头,“崔哥哥会替荣华说话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通报:“陛下,锦示司统领崔圣之求见――” 283 较量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是着了官服而来,一身麒麟图腾的官服紧紧的熨帖在修长的身段上,衬着俊容无双,眉眼清朗。那璀璨若星的眸子始终垂着,令人猜不透他此刻心内所想。 荣华一见崔圣之跨了进来,忙慌大喊着:“崔哥哥,皇帝哥哥和这个破将军两个人合起来欺负本宫,你得替本宫做主!” 崔圣之站定,也未曾搭理荣华公主,先对皇帝拂衣跪下,“微臣叩见陛下。” 梁荣欣慰的看着崔圣之,这家伙虽然手段狠是狠了些,但好在一向不会挑战自己的权威,所以他也一直让崔圣之在这锦示司统领的位置上,稳坐不动山。而民间皆流传他梁荣与崔圣之关系非凡,虽则有些空穴来风,但梁荣的确比较喜欢瞧崔圣之那张脸――身为皇帝,自然是喜欢赏心悦目的事情,何况他坐拥江山,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当然,梁荣纵然是个明君,也喜欢抱着自己的爱妃柔软的身体,但的确是没有胆子将崔圣之按在身子底下的。传出他宠爱崔圣之,崔圣之便是自己的**这桩事的人,一定自己是有问题的,早就爱慕崔圣之那张脸了吧。 崔圣之起身之后,便笼袖站在叶隐风旁侧,“既然是圣上要欺负公主,微臣也只能坐视不理。圣上想如何欺负便如何欺负。” 荣华公主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踢蹬着地面上能见到的东西,这一幕又让梁荣原本看见崔圣之的脸后愉悦的心情再度沉了下去,这等公主,和乡间泼妇有何区别。 梁荣转头又去欣赏崔圣之,然则他十分了解这人,如今看来,他定是心情不悦的了。一想到脚下那个泼妇公主妹妹将崔圣之的孩子给弄没了的事情,梁荣便又郁卒的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东西啊,简直丢尽了大梁皇室的面子。 他尴尬的咳了声,“崔爱卿,你想如何处置朕这公主妹妹。” 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又深得太后宠爱,梁荣又再度拐回弯来,将原话抛给了崔圣之。他其实心里头很明白,崔圣之是敬重皇权,才没有对公主下手,她也亏得生在帝王家的这桩身份,若是以往他的性格,自己这妹妹恐怕早就死了千八百次。 崔圣之挑唇微笑,瞥眼看了下叶隐风,很清楚叶隐风定是以自己的将军之威给皇帝施压,便是想办了荣华公主。他含唇冷然的说:“全看陛下抉择。” 荣华公主一愣,立时咧嘴哭了出来,“崔圣之,你不是喜欢我么?你居然、居然为了那个破烂女人,让皇帝哥哥欺负我!” 梁荣纠结的看着叶隐风与崔圣之二人,尴尬的说了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两位爱卿看在朕的面子上,便放过公主一码。朕思来想去,不如朕派御医去亲自探视那位姑娘,并且由公主亲自伺候到那位姑娘到康健。” “谁要去啊。本宫去了还有她的活路……” 荣华的话刚出口,就感觉到身后勃然而发的森寒冷气,顿时噤声下来,再不敢胡说八道,但她还是非常傲慢的道:“本宫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等下作之事。更何况母后也不会答应的。” 荣华再次搬出了太后,目光却是直直的看想崔圣之,仿佛意有所谓的威胁着对方。 叶隐风面上显出了几分厌色,纵然一个女子外貌娇媚,若内心下作,可当真是不能一看。崔圣之倒是一直都很淡然的表情,只是垂下的眼眸里,皆是冰寒刺骨的颜色。 崔圣之声音柔慢,而又清亮,方才荣华公主的说话全然未进其心的感觉,“陛下,前些日子臣在西北天疆一带的锦司回报,说是州牧云王如今正对大梁磨刀霍霍,似是要大举进攻。” “州牧云王那等草原野王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朝都有大将军叶隐风坐镇!” 梁荣的话刚落音,就又弱了下去,如今不解决好公主一事,怕是叶隐风也不会给好好坐镇了,他尴尬的笑了笑,“朕以为,叶将军是以万民福祉为自己肩上重任……” 叶隐风抱拳,“圣上过誉。” 梁荣莫名被这四个字说的压力极大,崔圣之倒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州牧云王的确是可以让叶隐风去扫荡。但问题则在于夜郎与楼兰西南大漠一带的暗中窥伺,恐怕会让叶将军分身乏术,微臣以为,对付州牧云王没有必要如此辛劳。” 梁荣竖眉,“那爱卿以为……” 其实叶隐风也很奇怪,为何崔圣之突然说起这个不疼不痒的州牧云王,实则好几年州牧云王在西北天疆一带便已猖獗,但他们无非是想抢夺个草地和水源,所以往年叶隐风都会调一支骑兵驻守于天疆附近,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州牧云王的麾下毕竟不如夜郎国,这等草原牧民原本便不需挂在心上。 但是崔圣之却在这时候说的头头是道,叶隐风心里头在犯嘀咕,难不成这崔圣之是想以此来要挟皇帝办公主? 说到底,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而他与崔圣之也只是臣下之民,有时候看似位高权重,但走每一步棋都需慎重。所以崔圣之不可能如往常那等狠辣的手段去对付荣华公主,但以叶隐风对崔圣之的了解,此时此刻,崔大人心里头一定已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之窝囊。所以再以叶隐风对崔圣之的了解,他一定在酝酿、酝酿、酝酿、酝酿一个借圣上的手去整治荣华公主的事情。 只要完成这一点,责任在圣上,而非他崔圣之。心机老道向来都是崔圣之的能耐,叶隐风也不吝啬观望一次崔圣之会如何做。 崔圣之淡淡一笑,“昨日里,微臣的锦司连夜前往州牧云王的草原之中,与那位大王深谈了一番。假若我大梁朝以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为和亲条件,此后天疆州牧云一带将全数归顺我大梁,并且每年会进攻一千匹战马,签订睦邻友好的盟约,凡大梁有难,天疆骑兵会尽数出击,代我朝作战。” 叶隐风的眸子陡然瞪大,好厉害的崔圣之,这等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委实不是常人所有。而荣华公主突然间听懂了崔圣之的话,厉声尖叫出来,“崔圣之,你想让本宫去草原和亲?!” 284 朝廷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坐下之后,合眸浅笑,“公主说的哪里话,微臣可从未说过要让公主去草原和亲,如今我大梁皇室之中,虽然只有公主一位金枝玉叶了。但说老实话,那位州牧云王虽有三妻四妾,但大多年幼,不出十五,荣华公主如今已有十八,年岁上已然大了许多;更何况州牧云王最恨悍妇,想来公主是不合适的。” 叶隐风本来今日来势汹汹的,被崔圣之这番话说的哭笑不得起来。以荣华公主的愚蠢,应是听不出崔圣之话里头的毒损。 荣华公主先是一愣,再面色一黑,霍然间却又笑了,“本宫就知道崔哥哥不会让本宫去和亲的。” 梁荣哪里听不出来崔圣之话里头的意思,他抚着额上的痛处,问:“那爱卿的意思。” “先将公主松绑吧,如今比较麻烦的是,这州牧云王已然到了朝都,显然是要来商谈下公主和亲之事。微臣以为,不若选出一些十五岁以下的年幼貌美的女子,都交由太后收养,作为公主让州牧云王挑选最好。” 叶隐风听着越听越不是味道,他甚至开始揣测,崔大人想要办件事,怎么这么九曲十八弯的?不过他定是有自己的道理,而且若当真是将此事促成,对大梁亦是件功高之事,省去了多少外患之争。光天疆一带交由这个州牧云王去统领收复,便可化解多数问题。 所以叶隐风甚至是没有吭气,只静静的观望着崔圣之的安排,他对崔圣之还算了解,此人的狠辣,时而外露时而内敛,但绝不肆意。既然如今被荣华公主坐在头上,又触了逆鳞,崔圣之不可能不过问。 等他再看向崔圣之的时候,只觉着他此时此刻的温柔行径,当真是笑里藏刀啊。 公主抹去脸上的眼泪,好奇的问:“什么,那个草原野王居然已经到朝都了?” 崔圣之抿唇笑道:“对。如今外事比较要紧,若是可能,不知圣上可否让公主帮微臣个忙?” 梁荣愣了一下,崔圣之此刻垂头拱手,只能看见光洁的额头以及垂下的眼睫毛,皇帝也是与崔圣之共事已久的人,要么此时此刻,他当真是不将那个女人放在心里,要么就是要通过这桩事恶整一下自己的妹妹。当然,如今这后一条显然更为明显,但是只要不让公主远嫁草原,惹来太后那边的麻烦,大概被恶整一下也是无妨的。 梁荣心里头想明白了,便点头说:“爱卿请说。” “这位州牧云王一向倾慕我大梁的美人,亦是对大梁的公主敬爱有加。微臣以为,选出来的少女毕竟是少女,缺乏一些皇家风范,不若先请公主去试探下这位州牧云王,以了解他的喜好,顺便也展现一下我大梁公主的气魄。” 这番话说的十分得体,顿时让荣华公主喜悦的说道:“这桩事还不好办,皇帝哥哥便让华儿去办。” 梁荣见荣华公主终于在崔圣之的软言下头变了性子,还喜滋滋的定要去与那州牧云王见面,便也答允了下来。待得荣华公主要回去换件衣裳再决定去见州牧云王的时候,梁荣才小心翼翼的对两位爱卿说:“好歹是公主,崔爱卿你手下留情。” 崔圣之挑眉,很是茫然的抬头,“一切都是圣上裁决与定夺,臣也是为了大梁江山社稷劳苦奔波,何曾针对过公主。” 梁荣叹了口气,便抬手让崔圣之与叶隐风退了,自己则出了御书房继续往后宫寻爱妃饮酒观月来的舒坦。 待梁荣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后,崔圣之与叶隐风才直起腰来,缓慢的朝着宫阙外走。天顶那抹弯弯纤月带着晕黄的明亮,且又星子满天,一条璀粲的星之河横过天空,蜿蜒向天际,两重身影前后踏在这深邃而又悠长的宫道上。 叶隐风说:“昨日是叶某冲动,怕是错怪了你。” 崔圣之摇头,对叶隐风的话不知是否认还是确认,只是随意的回答:“你今日亦是冲动的很,幸而我连夜派人去将州牧云王请进了朝都。” 叶隐风对这州牧云王的事情十分不了解,只是蹙眉说道:“此事是由来已久还是你……随性所为。” “此事自然非一日所为。”崔圣之冷笑了下,“不过你始终不明白圣上的心思啊……” “求解。”叶隐风倒是问的直白,本身在宫廷之事上,他远不如崔圣之,否则又如何去做骑马打仗的将军。 崔圣之看了看天际上的星子,眸光清冷如月,不起波澜。 当今圣上梁荣与睿王爷方是亲兄弟,荣华公主实则为太后亲女,一向奉为掌上明珠。太后此人,虽看似毫无作为,对朝廷却诸多干涉。即便是他与睿王爷之间,太后亦是要选睿王爷更为亲睦,梁荣夹在中间,时而心郁难平。 太后宠荣华公主,梁荣逢迎,但其的逢迎何其不是将荣华公主送进一条嚣张跋扈的路子,迟早要为自己的性格所累。前些年荣华公主看上崔圣之,死缠烂打着要嫁给崔圣之,表面上是圣上答允,实是太后推动了此事。 叶隐风似乎想明白了些。梁荣幼小时候,太后曾亲政许久,直到梁荣能独立掌事后,方退位让权。但实际上太后手中的人脉,依旧是让梁荣忌讳。 太后让荣华公主嫁给崔圣之,是要拉拢崔圣之,甚至要让崔圣之替自己办事。所以别看梁荣表面上什么话也不说,今日的进展他自己围观的十分开心,正中下怀。崔圣之老谋深算,梁荣更是聪明绝顶。二人什么话也未曾说,便将太后与荣华公主绕进了圈设的套中,只放了州牧云王在那处,等着公主入套。 叶隐风问:“州牧云王有何等殊容,比你还要好看?竟能将公主给套进去?” 崔圣之颇为神秘的回答:“州牧云王是我相中的最合适的人选,他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草原上多少烈性女子都被其气魄所压。他虽无殊色,但天赋异禀,又手段强烈,比崔某要更上一层楼,想来,公主会更加满意的。” 285 野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什么意思?”似叶隐风这等正直的人,如何能明白崔圣之话中的深意。 崔圣之唇角浮现一丝冷笑,“此话叶将军若是不理解,崔某自然不打算细说,一切静观其变便是。我不是曾说过公主是一个与我太像的人么?不过将军应也是理解不了的。” 叶隐风被反将了一军,不急不恼,只淡淡的回应,“既然如此,我就静看崔大人的手段与能耐,本将军便不需再操心。” 崔圣之哼了一声,极不领情的说道:“崔某自己的女人,何曾需要大将军助力。” 叶隐风打了个呼哨,飞影再度在长嘶之中矫健的奔到主人身边,他摸了摸飞影的脑袋,瞬间跨上马背,笑道:“既然如此,叶某也便不再插手此事,崔大人保重。” 崔圣之眼瞧着叶隐风非常没有同僚之情的,拍马而去,自己则慢悠悠的在长长的幽道中走着。夜色深沉,可崔圣之的身影恰似完美的融入到黑暗之中,就仿佛他本就是从这里出现,再慢慢隐没。 一块四曲红木的屏风,镂去了边角。鹅黄绸的屏蒙上,绘着锦鲤戏莲,蜻蜓点水的刺绣。屏风后头,是张彩漆楠木床,滚云边的床沿,梅花格的挂落。床上头是个粗壮汉子,下面压着个娇幼女子,大约十五岁上下,身子骨都未曾长全,却又极度娇媚,每当那男人快速耸动的时候,便发出了娇软的呻吟。 这还不是全部,床上头旁侧还跪着两个裸/女,显是随时准备伺候着的场面。床侧则站着两个身着暴露的女人,皆都露着小蛮腰,白纱裹着的玲珑剔透的身子,几乎一览无余周身的曲线。 荣华明明记得已经请人通报,哪里晓得旁人领进自己后,却遭遇到这等血脉贲张的场面,顿时愣在了那里。纵然荣华往日里肆意胡闹,但也没见过一男战几女的场面啊。秀目微微眯起,这便是那个传说中的州牧云王敬天翔么? 几个女人分明都不往她这里看,房间里面只有不断响起的水声,让平日里豪放惯了的荣华都有些脸红。但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女子,被这般冷遇顿时激起了无上的挑战心,哪里还能想到为何会被冷待的缘由。她咳了一声,大咧咧的往那床畔一坐,静静的看着这男人将身子下头的女子弄的死去活来的场面。果然是……活色生香的好画面。 那男人大概终于感觉有人来到,从裸/女的身上爬起来,看向荣华。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显是精心打扮而来。 荣华咂舌的瞧着这来自草原之上的王。面相粗犷,就光是下面那物事也的确是天赋异禀,竟然连那裸/女都一点也不羞耻的卧在男人的怀里头,怨道:“王,哪里来的女人干扰我等,难不成是您新瞧上的女人,可这年龄瞧着也不合适啊。” 荣华顿时绿了脸,她还是第一回被人寡薄了自己的年岁,顿时斥道:“滚到一边去,本宫还不至于被你这丫头计较。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段……” 不过她立刻消了音,因为这裸/女已然转过身来,那前凸后翘的玲珑健康的体魄,一看便是来自大草原的美感。但荣华一向蛮横,挑眉说道:“知道本宫要来,还在此寻欢作乐,你这个王是不想与我大梁结好了么?” 敬天翔有一把大胡子,身强体壮的,光个头就已经有两个荣华那么高。这人说话的声音也很粗暴,只是拿着双铜铃大眼上下打量着荣华,讥笑了声:“什么大梁公主,我看这身段也不过如此。” 荣华心头窜起了一股火苗,手里头的马鞭下意识的就抽了出去,“本宫的身段还不至于让你来看。” 敬天翔“哈”了一声,大手轻松的将那马鞭抓到手里头,又轻巧的一带,荣华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那马鞭强夺而去,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这泰山压顶的男人,赤身将怀中的裸/女推开,马鞭在手中微微一震,便自发出劲风掠过的声音,啪的一下抽到了荣华的头顶,将她精心梳妆的头发顿时打散。 荣华浑身发着抖,斥骂道:“你这野蛮的男人,居然敢打本宫。” “哈哈哈哈哈。”敬天翔将马鞭挥了几下,“这马鞭和我们草原上的马鞭差太远啊,就算是打人也不够味啊。” 荣华刚要说话,那马鞭再度抽了过来,这回是直直的抽到了她的背上,她顿时发出了声惊叹巨吼,“你这什么草原野王,居然敢打本宫!” “怎么?你不就是大梁要跟本王和亲的公主么?本王一向是用这方式调教女人,既然你连马鞭也带来了,本王当然要试试你们大梁的鞭子。” 荣华一听,脸色都变了,“谁是要跟你和亲的公主,你这野王快给本宫滚出去!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叫我的皇帝哥哥灭了你们一个族!” 裸/女们听了,都发出吃吃的笑声,敬天翔倒是越听越开怀,“本王就喜欢调教这浑身辣味的女人。” 荣华吓的后退几步,刚要往门口跑,那扇门便紧紧的关住。后背又是一阵烧心火燎的疼,她再度叫出了声,狼狈的就地一滚,但是无论她滚到哪里,那鞭子就追到哪里,不多时,浑身上下都是被鞭出来的伤痕。 荣华哭的惊天动地的,“你别过来!你这个混蛋野王!救命啊,好疼、好疼!” 敬天翔伸出右手,将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荣华抱到怀里,荣华吓的再度尖声惊叫:“你敢轻薄本公主!” 敬天翔狠狠捏了把她身上的伤口,荣华顿时浑身发起抖来,哭爹喊娘的说:“你快放开我……我不玩了……” “不玩?本王还没玩够呢?”敬天翔迅速的剥掉荣华身上的衣裳,她一面被扒着一面哭的惨叫连连,又一面在这男人熟练的抚摸下浑身软绵绵的,她痛恨难当的怒道:“你要做什么?本公主……” “怎么?不是本王的和亲公主么?”敬天翔冷笑着,“本王先让你尝尝本王的能耐。” 荣华刚要横脸,看见那马鞭和粗掌再度袭来,将她往床上一掷,连续几鞭子抽来,她哭着边骂边喊:“你这野王,本公主要是出去了,一定要让你好看。”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86 无争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敬天翔更加猖狂的笑了出来,“是嘛?既然出去要本王好看,本王今天就不想让公主出去了。” 荣华忽然觉着身体四周更加疼痛起来,那野王!居然让她浑身光脱脱的被这马鞭捆着,那马鞭的倒钩直直的穿入了身体内,让她无时无刻不被折磨得痛哭流涕。但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那几个侍妾从内中拿出了各种器具,有手捧蜡烛的,也有手捧玉杵的,一双杏眼瞪得铜铃一般大,哀嚎一声后便晕了过去。 冷水兜头而来,荣华醒了过来,只见自己已然躺在了床上头,这野王一面劈开她的腿,往里头送着自己异常巨大的物事,口中还说着各种淫/秽不堪的话语,手里头那蜡烛是拿的越来越近。荣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忽然之间缠住对方的腰际,将那蜡烛推的极远,与那家伙激吻了起来…… 转日清晨,薄雾弥漫,晨曦正好。无争又是很早便来到了小碧单独住的这处小屋,小碧正蜷缩在那里静静的睡着,无争未曾吵醒她,只是上前将床帐拉开,又从随身背的药箱里头取出药水和药膏、白纱,整整齐齐的放到旁边的木凳上。 小碧听见有脚步声,迷迷糊糊间便喃了句:“先生……” 无争愣了下,怕小碧会发高烧,探手去触碰了下她的额头,瞬间手就被小碧轻轻拉住。虽然她只是轻轻一拉,无争并未挣脱,立时站住,生怕会牵扯到小碧的伤口。 小碧睡的昏昏沉沉的,出了一头的汗,迷糊之中总感觉有个温柔的人在身边忙来忙去,时而给自己擦着汗,时而又探视着自己的额头,这种感觉,就好像恋慕了那么久的上官轻鸿回来了一样。小碧轻轻拉住他的手,分外颓丧的说了一句,“先生不要离开小碧……” 小碧听不见回信,便又轻拉了下,小指勾缠住,勉力维持着这般行止,“小碧如今好丑,先生嫌弃了么?” 等了好一会,依旧毫无音讯,小碧便又轻轻扯了下,这回用的力气大了些,顿时让手腕处的伤跟着疼痛了起来,她顿时皱紧眉头,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回应:“不丑,不嫌弃。” 小碧这才舒心的笑了。 当鸡鸣狗吠声自门外传来后,小碧才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面上蒙着白纱,一切都看的模模糊糊的。但明显无争早就到了,一直蹲在那里煎药。挺拔的身姿即便是蹲着,亦是线条笔直,仿若个案几,几乎可以在上台泼墨作画。 小碧艰难的扭过头来,甚是疑惑的看着床顶,方才她似乎做了个梦,梦见崔圣之在照顾自己。转念她便颓丧的勾起唇角,她都已经与先生说明白了,他不可能再出现了……心里头不知哪个角落似乎顿时坍塌了下去,小碧垂下眼睑,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无争这才发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赶忙站起身,站在小碧床边说:“小碧姑娘,你先莫动,我给你换药。” 崔圣之的药还是非常管用的,虽然身上依旧隐隐作痛,但至少不会疼的钻心了,尤其是四肢,也可以比较大范围的挪动着。小碧听后,便轻轻点点头。 无争将小碧脸上的白纱缓缓揭去,每每露出那刀痕的时候,小碧都在瑟瑟发着抖,无争便安抚着说:“小碧姑娘不丑,这伤疤现在已经很浅了,先……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无争怕小碧听见先生二字太过激动,堪堪避了去。可小碧却忽然间还是僵硬了身体,似乎觉着那“不丑”二字非常熟悉,怎生方才不是在做梦?而是……而是无争的回答?她顿时吓傻在那里,倒是无争未曾反应过来,尚以为小碧还是伤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无争与崔圣之一样,有一双很好看的眉眼,那双眸子虽不如崔圣之那般璀璨如星,倒也清澈如水。他今日因为要照顾小碧,便未曾穿那身锦示司的官服,而是一身江湖侠客的装束,蓝衫在身,而锦带束腰,修出了极为耐看的身形。 他见小碧没有说话,自己站在那里也不是事,便俯身去给小碧换药。只是他的手刚触及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小碧立刻伸手拦住,红着脸说:“不……不行……这如何使得。” 无争心里头也在叫苦。昨日换药,大多有众人相助,兼且虽衣衫褴褛,好歹也有破布罩着,茯苓干了许多他不好意思去做的事情,但如今只有自己,想让他当真眼观鼻鼻观心,亦是太难啊。 但他处于大夫的职责,便也温声安慰,“小碧姑娘还是需要上药,不上药这伤不容易好。” 小碧无奈的说:“你……你先将药给我,我自己抹前头……” 说到最后,话语成了蚊虫一般细微,她感觉自己脸面都没了,便又重复了遍:“我手能动,自己可以抹前头。你先出去等等,一会我喊你。” 无争的俊颜顿时染上一层薄红,他“嗯”了一声,将药膏打开,放在小碧的手中,又转身提起炉子,到外头去熬药去了。 小碧自他走后,才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每挪动一下都倒抽口凉气,实在是好疼。幸好如今不像昨日那么惨烈,至少可以动作了。她拾起药膏,挖出一点来,往胸口处的几道鞭痕上抹着,凉意过后,就看那红痕的颜色似乎淡了些许。 屋子外头药味盎然,小碧艰难的抹完前头,便试图往自己的后背上抹,只是手刚一往后头够,便痛的咬住唇瓣,颓然的再将药膏放回到枕畔,支支吾吾的喊了声:“无……无争……” 木门吱呀响了。无争从外头闷闷的走了进来,只是小碧却瞥见那张净白的脸,已经红的如同秋红闷熟的大闸蟹,显然对方也在纠结此事,不由尴尬的说道:“不若等姐姐来了,让姐姐给我抹吧……” PS:最近几天应该是小碧的戏份比较重。我知道你们想看什么~~~~幸好剧情设计里头,小碧是无上的女主角之一,否则人气高过了陆云袖,我一定会哭的……今天的本本过于发烫了,暂时不写。明天要出门,晚点回来更。 287 抹药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无争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但到底还是固执的说道:“小碧姑娘,这药尽早上了比较好,以免误了时辰。” 无争的手伸向小碧的薄被,她揪得紧紧的,一张脸殷红如血,偏就是不肯揭开盖住自己身体的被子。无争同样红了脸,“小碧姑娘……” 小碧呻吟了一声,甚是苦楚的说道:“你、你莫怪我,昏迷的时候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但小碧……” 她不想让崔圣之以外的男人看见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自己尚且清醒的时候。无争愣了愣,见她面色苦楚,着实可怜,便自衣角撕了块布下来,覆在眼睛上,待眼前一片黑暗之后,方温和的说:“放心,我不会碰你、亦是不会看你。” 小碧微微一怔,这般温柔而又守礼的男人…… 她默默的转过身,将薄被褪下,露出还未敷药的背部。无争却从药箱里取出了一把敷药的小刷,在空中寻摸了下位置,这才下手替小碧上药。过程缓慢而又紧张,纵然是这男人看不见也未曾摸,小碧还是闭紧了眼睛,睫毛微微闪动着,没由来的随着那刷子的上下走动,而心跳加速。 待药上完之后,无争的额上已经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显然比平日用的力气更大,也废了不少的心血。晾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待那药水干透了,无争才说了句:“可以了。” 小碧这才翻过身来,感觉到肚皮都凉凉的,上面红痕满布,十分难看,她恼羞的将薄被拉上,才呆呆的看着无争将眼罩摘下,目光落到无争撕去的那衣角上,小碧说:“你明日来的时候,将这衣裳带来,我替你补补。” 无争俊朗的眉眼微黯,拍了拍那衣裳,“无妨的。” “带来!”小碧斩钉截铁的道,那厉害的模样倒是让无争又愣了下,见她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无争也便笑着点头。 “还在熬药,我去外头看看。”无争指着外头,让小碧先在里头歇着。方推开木门,却顿在那里片刻,这才回身合拢了门,走到蹲在炉子边照看着突突冒着烟气的药的崔圣之。 他拱手说:“大人……” 崔圣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多礼,将手中的小扇交过去,让无争继续管着,这才站起身来,靠在墙边,眸光里尽是一些倦意,显是一夜未睡。 见崔圣之不打算说话,无争便也闷不吭气的低头看着熬着的药,这会里屋里头传来小碧低低的咳嗽声,崔圣之才缓缓启唇,“昨夜我设在朝都三十六处的锦司皆都出动,将整个朝都这些日子来,有可能与荣华公主接触的人做了比对,如今大概已经知晓谁是告密的人。” 无争有些犯傻,他不明白崔圣之与自己说这些话的意思。 而崔圣之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处理完这些,我便要去大漠。你,在此好好照顾小碧。” 无争心里头暗暗叫苦,他硬着头皮站到崔圣之面前,“大人,这孤男寡女的未免有些尴尬,不如换茯苓来照顾吧。” “哦?”崔圣之的声音微微一挑,眉眼流光,“怎生尴尬了?” 呃…… 无争分明已经闻出了诸多醋味,却根本不了解崔圣之明明醋了,却为何要将自己放在小碧旁边照料。但若说茯苓确实比较毛躁,很难好好照顾的了,往常这个时辰,茯苓恐怕已经闹着想出去玩一玩了。 崔圣之显然亦是因为稳妥,才放了个稳妥的无争。纵然如此,被其一语点的满心酸溜溜的,遂眯着眼睛说道:“无争,我是向来信任你……” “大人放心!”无争立刻颔首回道:“无争不会有雄心豹子胆去染指小碧姑娘。” 崔圣之点了点头,自己朝前走走了几步,忽然间停下,转身冷然的道:“给你雄心豹子胆,你也可以试试。” 无争额上滴下大颗汗珠。 崔圣之到达街口后,双眸微微一合,那倨傲的表情再度浮现在脸上,几个锦司瞬间围了上来,“方才这附近没有闲杂人吧。” “未曾。”锦司甲果断的回应,“荣华公主亦还没有从州牧云王的居处出来。” “哼。”崔圣之缓缓踏上自己的官轿,低声说:“看来荣华公主一定很满意崔某为她挑的夫婿。” 他靠在软垫上,阖眼小憩。当初说要娶荣华公主的时候,他并不反对,与皇室联姻,对锦示司只有好处未有坏处,何况荣华是太后那方的人。只是有些时候,并非他想为之便可为之。他原本私底下也算是尽心的保护小碧,哪里料到荣华会这么快知道小碧的下落。他老谋深算,殊料漏算了那个人的存在。 不过这原本就并非他预料范围内的事情,归根结底,也与叶隐风管教不严有关。崔圣之的轿子缓缓悠悠,外面的锦司问了句:“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去将军府,抓人。”崔圣之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尽是戾气,仿若顿时阴霾了的天际,刮出了最刺骨的寒风。 陆云袖两个月的身孕了,总是有几分嗜睡的。窗棱上的阳光绽放,她才陡然间睁开眸子,匆匆起身,在柜子里随意翻出件宽松的长裙,浅红粉紫的轻纱裹住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焦急的说道:“这个时辰,莫不是小碧要等急了,我得快一些。” 叶隐风昨日里回来后,也未曾告诉她太多进宫之后的消息,但显然心情不错,只拍着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此事尽都交由崔大人处理。他既然胸有乾坤,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陆云袖缠着他说仔细些,便听闻了那弯弯绕绕的州牧云王的事,叶将军还十分奇怪的问她:“州牧云王他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草原上多少烈性女子都被其气魄所压。他虽无殊色,但天赋异禀,又手段强烈,比崔某要更上一层楼,想来,公主会更加满意的。夫人,这个虽无殊色,但天赋异禀,又手段强烈,到底是何用意?” 陆云袖何等聪明,顿时面色一红,葱指轻轻指向叶隐风的下身,扭头说道:“那里,便是天赋异禀咯?” PS:貌似出去一趟感冒了= =头疼的要死……写的会比较慢,大家不要介意……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88 抓捕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陆云袖想起当时叶隐风脸上的七彩斑斓,自是笑的前仰后合。当然,再多的机关她也听不出来。倒是叶隐风说了句,荣华公主往日就有圈养男宠的喜好,看来崔圣之是笃定了州牧云王能吃死这个下作的女人。 只是她将将踏出门,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管事一路喊着一路说:“几位大人,这里毕竟是将军府,锦示司还没有能在将军府里头拿人的权利吧?” 男子身穿黑色底绣红色云纹长袍,握剑的右手五指纤长白净骨质分明,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朱的戒指。黑发披肩,容颜苍白冷俊,一双眸里满是清冷与淡淡阴鸷。他在前头走着,突然间顿住,甩袖回眸,“是么?即便是叶隐风今日在,这人,我也拿定了。” 陆云袖一听是崔圣之的声音,慌忙跑了几步,只见他带着将近二十个身着麒麟图腾锦服的锦司们冲了进来。为何要乘着叶隐风不在的时候到将军府拿人?不过若是叶隐风在的话,估计的确不太会让崔圣之这么胡闹。 她跑到崔圣之前面,问:“崔大人,不知今日是为何……” 崔圣之见是陆云袖,口气也温和了下,“寻到那个告密的人了。” “啊?”陆云袖一听此话,顿时紧张了起来,小声问道:“难不成真是将军府的人?” “嗯。”崔圣之也不多说,转身对那二十个锦司下了命令,“现在就给我搜。” 陆云袖还未曾接话,阿怀夫人也闻讯赶到,站在园中与锦示司的人对峙,“敢问崔大人,你是受了皇上的指令,来查我将军府么?若没有,敢问凭什么来搜我将军府?” 陆云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崔圣之与叶隐风说到底,都是大梁朝的栋梁,而二人看似平起平坐,实际上崔圣之的官职是要低于叶隐风的。但毕竟崔圣之查出了坑害小碧的人,她必须要帮着说两句话,便也转头与阿怀说:“阿怀夫人,崔大人若是无事,应不会故意生事。” “你不是我将军府的人,别在这里偏帮外人。”阿怀夫人本就对陆云袖没了好感,如今听她这般说,就更加冷淡,“你可晓得若今日让崔大人查了将军府,将来外面的人会如何说将军?” 陆云袖一下子面色白了。她站在那里左右不是,甚至已经听见了四处有围在外头的小婢们的窃窃私语。她们都在笑话她的自不量力。 崔圣之冷然说:“我锦示司有皇上圣谕,若有要事,可自行搜查任何一个大梁朝的官邸,无论官阶如何。搜!” 将军府里头的将士们纷纷赶到了内院里头,与锦司们持对立之势。陆云袖见此情形,只觉这般下去不是事情,假如再拖下去,恐怕那个告密人就会自己逃跑。她咬了咬牙站到中心,对将军府的将士们说:“诸位听我一句,崔大人与将军素来和睦,今日定是有要事要办,先别拦他。否则今日打起来,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阿怀夫人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洛姑娘的意思是,今日你放了锦示司的人搜查将军府之事,将军回来便可原谅了你?” 陆云袖目光掠过在场所有人,这些人莫不都是在等她一句话,而崔圣之声音清寒,不减风情的说了句:“这位夫人,莫不就是将军极其宠爱的那位?看来整个将军府里头只有你一个清醒的人啊。” 陆云袖苦笑着摇了摇头,咬牙说道:“此事由我负全责,崔大人请尽情的查。” 阿怀并不晓得这外面究竟发生过什么,更不清楚小碧被荣华公主虐伤之事。即便知晓,小碧这陆云袖的妹妹,在她心里头根本算不上将军府的人,也无需这般劳师动众,而崔圣之在陆云袖的保证下,二十个锦司们顿时如夜枭一般没入了将军府的各个角落。 阿怀夫人使了个眼色,站在四周的所有家丁们也都跟随而去,整个院子里头只剩下了陆云袖、阿怀以及崔圣之。其他三位夫人还未闻讯而来,显然都在东院里头待着。 崔圣之眼观鼻鼻观心,俨然不动,而阿怀忍不住问道:“崔大人今日究竟是为什么来此生事?” 崔圣之在院中寻了处花架坐下,飞眉入鬓,凤眸温然,眉目如一幅意境幽远的山水画,周身都散发着凌驾红尘之上的气质,淡看人间悲喜,无关于心的冷漠,“此事夫人若是有疑问,便问将军就是。” “将军近日并未有任何逆了朝廷的事情。”阿怀夫人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以为锦示司是奉了皇命来寻麻烦,顿时紧张的替叶隐风说情。 崔圣之甚为无趣的挑眉,净白的手自花架上取下一朵花来,拈在掌心只轻轻一揉,便自飞花落叶,甚是美妙的场景,“罢了。只是桩私事。府上有人招惹了崔某的……” 他顿了顿便不再说话,而是抿唇看向远处。 陆云袖小小声的说了句:“心头肉。” 谁还看不出崔圣之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替小碧报仇,那便是个傻子了。陆云袖纵然此刻被阿怀夫人误解,又明知道崔圣之与小碧已经分开的事实,但心里头还是很高兴。如今这般总比崔圣之淡然处之要强的太多。 崔圣之显然听见了陆云袖所谓,眉头微微一皱,却又当做未曾听见,便放了过去。 阿怀夫人看了看陆云袖,总觉着她应是知晓些什么,毕竟任这锦示司欺压到头上的,陆云袖背的责任也是不小。 这时候,两个高大挺拔的锦司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两人手里头拉着个女子,女子不停的高喊着:“大人饶命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陆云袖下意识的转过身去,看到那个女人的刹那顿时间瞠目结舌,为何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PS:抱歉QAQ今日的眼睛真的好疼,疼的看不清电脑屏幕了。所以去睡了QAQ对不起诸位。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89 告密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甚至因为看见她,而惊惧的躲到了花架旁边,一对清澈大眼甚是紧张的看向那个女子,她甚至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不停的浑身颤抖着。这一幕皆都被阿怀夫人及崔圣之看在了眼里,崔圣之不着痕迹的起身,挡在了陆云袖的身子前头,单手抚着自己指中的朱红戒指,淡淡的问:“你是叫小荷么?” 对没错,那个被两个锦司拉在中间的女人,便是之前从睿王府里头被赶出去的小荷。小荷相比较之前云荷夫人的时候,自是落拓许多,穿着一身布衣,圆润的身子亦是消瘦了不少,她流着眼泪哀嚎着扑在地上,颤抖着看向崔圣之:“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与我无关的。我就是内院的一个厨娘而已啊。” 原来小荷竟然到了内院做厨娘?陆云袖愣了下,狐疑的从崔圣之身后探出头去,果然小荷穿着的便是下人的布衣,上头还有好多油污。 崔圣之抬声轻蔑的“嗯”了一声,倒是毫不意外的说道:“是么。不是你。不过……” 他挪脚走到小荷面前,眸子内尽是狠烈,“我有一百种方法,会撬开你的嘴。” 小荷吓的浑身发起抖来,她明明记得自己与荣华公主说过,此事与自己无关,为何、为何……她抬眼看着那美不胜收的黑衣男子,就见那双眸子里头一点暖意也没有,好似是冬季来临,森然彻骨,她顿时觉着是自己小看了锦示司,更以为堂堂皇朝公主定然能压过锦示司一头。可如今那荣华公主也不曾出现,自己的小命显然是握在了锦示司的手里头。小荷尖叫出声,“真的不是我啊……” 崔圣之说了句:“先带下去。” 旁侧的将士们碍于陆云袖未曾发话,便也不再上前围堵,但到底因为锦示司今日欺压到 眼瞧着小荷被拖了下去,阿怀夫人忍不住问:“我将军府的一个厨娘为何会惹到锦示司,敢问崔大人是否查错了。” 崔圣之冷笑了下,转过头来看着阿怀,“我锦示司若想查错,当然可以捏造上千条罪名让这错案成真;但若是不想查错,任她是个厨娘亦是逃不过我的天罗法网。当然,阿怀夫人真以为我有那个时间来陪个小厨娘玩的话,请便。在下先告辞。” 陆云袖见崔圣之似是要走,便轻声唤住了他。 崔圣之停步,也不转头,“这位夫人有何见教?” 陆云袖知道他是故意在阿怀夫人面前装疏离,便也点了点头,“那日对不住崔大人了。” 她是在为自己当日又打崔圣之,还又骂了对方道歉,如今看崔圣之真的为了小碧,连大漠也不去,只在这朝都揪出了将小碧弄的如此惨的元凶,说来他也是不容易。心里头更是明白,崔圣之是想护着小碧,才愿意与她分开,也愿意去铺一条让荣华公主自己悔婚的路子,只是因为小荷的凭空出现,让小碧提前终止了二人的关系,他心里头应该亦是委屈。 但男人到底是男人,他永远不会将自己的委屈告诉旁人,只是默默的用自己的行径昭告所有误会了他的人们。他若不重视小碧,如今早就在大漠里头,探查夜郎一事。 崔圣之只字不说,轻轻点了点头,便不紧不慢的跨出了这花架下头,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房梁下头,没于眼帘之中,阿怀夫人忽然冷冷的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云袖咬唇垂眸,她在阿怀夫人心中的地位早已经一落千丈,如今她要如何说?说这小荷也是睿王府被赶出来的丫头,没成想她会摸进将军府中做事。至于小荷是如何发现小碧的踪影,又是如何知道的她与崔圣之之前的情事,恐怕只有崔圣之今日能问出来。 陆云袖自小荷出现后,便始终不敢露出自己的身形,自始至终,小荷应该还未曾知道自己的存在吧?毕竟她已经是睿王府那边昭告死亡的人,而小碧因着领出的一张卖身契,自此后能自由行事,所以小荷能发现小碧也是正常。 但她知道这个小荷也是服侍过自己的人,若她被小荷发现,恐怕会在这院子里头激起更大的波澜。 若她将这些事情告诉阿怀夫人,素来喜欢清静的阿怀又如何能忍受这些更加混乱的事情,她含着微笑,与阿怀夫人说:“夫人,只是因为前日里云袖与将军外出,遇着了崔大人,因为云袖的无知顶撞过他。今日怕他寻衅闹事,便就顺势道个歉。至于那个厨娘,云袖是一概不知的。” 阿怀夫人漠然的看了眼陆云袖,便也不再追问,那声音森冷如霜,“若是这般,你便好自为之。” 陆云袖苦笑着垂下头去。她知道自己来自于睿王府,让阿怀不快,自己的诸多事情,都会让阿怀想起不愉快的过去,所以自己的存在简直是对方的死穴,不得已,她便也福了福说:“夫人,云袖今日有事外出,不能多陪……” 阿怀夫人倒是淡然的转身往自己的佛堂走,边走边说:“既然最近事情这般多,姑娘还是不要随意外出,以免被睿王府的人抓了回去。像我这等身份,如今也有许多年没有出去过了,除却那会特特去云隐别院见了一趟姑娘。” 陆云袖深吸口气,扭头便朝着外头走,即便如阿怀夫人所讽刺的又能如何,她当然不能把小碧抛在那里,幸好昨日里叶隐风特特在侧门给她备了辆马车,以便不时之需。他可不似崔圣之不需早朝,叶隐风每日早朝和诸多事务,都能将他忙的团团转,所以陆云袖去瞧小碧,也只好自己一人去了。 她在马车上的时候,还是对方才那幕心有余悸:小荷为何会摸进将军府里头,她既然在的话,那么那个乔大是不是也在将军府里头做事。不过若果他们是被赶出睿王府的,定然还是要混口饭吃。此事还需叶隐风回来仔细询问下外院管事的。至于其他,恐怕还得等崔圣之的消息。 崔圣之回到锦示司内,锦示司驻守朝都的锦司大约有数百名,光锦示司内的刑房也有数处,设在地下的地牢是外界传闻中最为恐怖的地方。但往常锦示司只关押官员,这是第一回将个厨娘给关了进去。 290 审问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沿着幽深暗黑的小道往下头走,越往下越是阴森寒凉,下头传来阵阵的哀嚎声,也有不停的求救声。他将外袍解下,随手交给紧跟其后的锦司,自己则往堂中一坐,阖眼浅歇了会,便说:“将那个厨娘带过来。” 小荷被拷着扔在了地上,她哭的面无血色的,方才只是坐在那里,便听见了无数人的哀嚎以及惨叫,血色污了她的眼睛,眼前耳边都充斥着各种冤屈叫唤,她颤抖着哀求:“大人,此事真的与小荷无关啊……求您放过我吧……” “哦?”崔圣之撑头冷然,“你当初可曾念及小碧与你一向亲睦,便放过她呢?” 小荷打了个寒战,她抖抖索索的抬起头来,为何……为何这位崔大人似乎很了解自己与小碧之间的事情呢?她当然不晓得,眼前的崔圣之便是在睿王府里头潜藏着的上官轻鸿。 崔圣之唤来个锦司,他手里头捧着个铁烙,是方从旁边的火堆里头拔出来的,铁烙上头烧灼的殷红如血。小荷见此情景,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崔圣之轻言慢语的说道:“崔某早就说过,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撬开你的嘴,你真当我的锦示司是空穴来风,不会暗查的机构么?这天底下还真没有我查不出来的事情,更别说你与荣华公主私下里告密的那些小伎俩。” 小荷涕泪横流,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着,而崔圣之只是将那铁烙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还是说,你没见识过锦示司的手段,想在这里尝试一下。” 小荷哭着往前头爬,一把抱住崔圣之的腿,“大人饶命啊,大人……” 小荷仅仅在这里被关了一天,四邻牢中被**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犯人,已经打击着小荷的胆量,而她原本就只是个没什么底气的女人,被这铁烙一吓,就已经屁滚尿流的喊道:“大人我全招了行不行,你放过我吧?” 崔圣之一脚将她踹开,旁边的锦司立刻蹲下来,用白巾擦着他袍子上头的脏污,他皱眉说:“我问你,你是何时发现的小碧?又为何要去与荣华公主告密?” 说话间,两旁锦司手中的刀也一起拔了出来,刀尖齐齐的指向跪在地上的小荷,以免她再度上来脏了崔圣之的衣裳。 小荷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惜了,这里是锦示司的牢狱,而荣华公主即便是从州牧云王的房间里出来,也是不可能救她。对于荣华公主来说,交换信息的小荷无非是从她那里得去了大批银两,那也就是银货两讫,根本没必要管她的死活。 小荷颤巍巍的说着,大约是发生在数日之前―― 她和乔大从睿王府里头被赶了出来,好些日子没有着落,也就得想办法去寻个生路。乔大出了外头,总觉着自己是被小荷害的,对她始终不给好脸,还染上了赌瘾,这让小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也就自己寻摸着想去找个生路。后来将军府在招家丁小婢,她一咬牙,又把自己卖进了将军府里头。 内院里头的厨娘,往日是没有什么机会踏进内院去和各个夫人结好的。可那天正好小碧跑进厨房里头张罗菜式,她一下子便认了出来。和小碧同僚许久,即便是换了长相,可那身段和走路姿势是不会变的。 她这才发现,小碧居然也这么命运巧合的到了将军府,甚至攀上了将军这个高枝住在了主院里头,这让小荷积郁难平,为何她可以得到卖身契,为何她就能锦衣玉食,而自己却沦落到此。小荷花了很久的时间,暗地里头跟踪小碧。因为她是厨娘,当然可以出外采买,所以有一回,居然跟踪到小碧站在锦示司外头,一直追在崔圣之后头的那幕。 小荷这才串联起来,莫不是小碧便是崔圣之拜托给将军照顾的女人。知道了这等关节后,小荷就更加的痛恨小碧,自己未能攀上高枝,可小碧居然一下子攀上了崔圣之与叶隐风两大权贵。越来越多的嫉恨,令小荷终于忍不住,将此消息卖给了荣华公主。她知道,假若荣华公主知道了此事,小碧定是有去无回的。 小荷说完以后,崔圣之骤然站起,一脚再度将她踹倒。他眸光冷的似是要将小荷撕裂了去,“给我带下去,严刑伺候。” 小荷惨叫着,“大人,你说了要放过我的。” “放过你?”崔圣之坐了回去,手中接过锦司递过来的热茶,“那谁放过小碧和小碧肚子里的孩子?” 小荷一听,立时死死的攀住旁边的刑架,尖声惨叫着,“大人,求您放过我吧,我也怀了孩子,三个月了……” 小荷哭着说:“我不知道小碧怀孕了,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我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卖给将军府当厨娘的,每天苦累什么都不怕。我若是知道小碧已经有了孩子,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大人,大人我求你……” 血泪从脸上流了下来,那是她拼命磕着头的结果,“我死也可以,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给他一条活路大人……” 崔圣之将茶碗轻轻捧在手里头,烟气缭绕,茶香四溢,在这哀声连连的地牢里头,独有这里,静谧如常。四个贴身锦司将崔圣之笼在中心,他只是垂首不语,小荷不断的磕着头,不断的哭泣着。崔圣之想起了小碧扑向那滩血的场面,她当时哭喊着,不敢置信着。光影交错,竟让崔圣之这往日清醒的大脑,有了一线恍惚。 他们的孩子,便这般没了。 崔圣之缓缓起身,茶碗磕在旁边的桌上,他淡淡的说:“将她流放到大漠,锦司二部给我看紧了,谁也不许施救,死活天定。” 若小碧在旁,她听见小荷三月身孕的事情,定是不忍心让她惨死,还是遂了她的愿吧。崔圣之听着小荷的痛哭,并没有因为突然有了活路而欣喜若狂,这条流放之路,恐怕比死,还要艰辛。 PS:上一章因为写的太急有一句话漏掉,在此补上:旁侧的将士们碍于陆云袖未曾发话,便也不再上前围堵,但到底因为锦示司今日欺压到将军府上,皆都面色有些不忿。 另:我最近真的是感冒啦,症状是太阳穴牵扯到眼睛疼的睁不开,才更新的比较慢。大家多体谅。 291 清静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走到地牢外面,正巧已有自己麾下的锦司等候多时,他皱着眉头接过旁边的锦司递过来的白巾,擦拭完手后,又轻轻拧了下那朱红的戒指,才缓慢的问:“是不是宫里头来消息了。” “大人说的是。”崔圣之对自己下头的人十分清楚,每个人的值守他更是了如指掌,此人就是他派在荣华公主身边紧跟着的下属,这位下属挺直了背,按住腰旁的刀,森然回答:“恭喜大人,大人不愧是神机妙算。这荣华公主巳时便带着州牧云王前往宫里,请求圣上撤回与大人您的婚约,势要改嫁州牧云王。” 崔圣之眸光微微一凛,却还是讽刺的勾唇一笑,神机妙算么?晚了一步的神机妙算算什么?他将白巾交回到身边的锦司手上,淡淡的问:“那圣上是不是已经宣我入宫了。” “没错。大人现在过去么?” 崔圣之点了点头,“备轿,这便去宫里头将此事解决了。” 可惜了。解决完这些,都已经迟了不是?日光至了正午,已是艳阳高照,这去往宫中之路,漫漫长长。整个大梁朝都熙攘的人声鼎沸,独有此处寂寥。天下间,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静无为的了。 小碧轻咳了声,翻身过去,药水抹完之后,身体康健的速度倒是极快。她就说以自己这等皮糙肉厚的,躺了两日便也有些歇不住了。没成想,这药的作用居然如此神奇,不过是两日光景,想不到如今坐起身来,背部已经没那么疼了。 她刚起身,就听见外头传来了陆云袖的声音,姐姐正在与无争说话,软糯的江南口音总是能让人心情大好。小碧虽然心头始终挂念着崔圣之,但歇了几日以后总算是感觉缓过来了,眼下听见陆云袖的声音更是十分开心。 只是顷刻她便哀伤的看了眼四周景物,感情再深,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么? 然,她依旧是那么爱着先生。 陆云袖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头拿着一把团扇,如今夏日正浓,虽则树荫极多,但奔波一趟依旧很累。她迈进来后,走到小碧旁边,细细的看了她几眼。面上的刀痕已经淡了许多,而裸出来的肩部的伤口也似乎开始愈合。 陆云袖奇怪的回身看了眼无争所在的外处,意有所指的坐了下来,问小碧:“小碧……你……这般……” 小碧当然晓得如今自己是光裸着的,虽然只露着肩颈处,若论她以往的性子,的确早就害羞了。只是晨起那幕还始终在心里头放着,对无争的信任也是不断的累积,她轻声点头说道:“无争是个正人君子。” 更何况,她如今满身是伤,丑陋不堪的,何曾能吸引什么男人的觊觎。 陆云袖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其实原先,我对崔圣之太多误解……前些日子还将他骂成那般,但今日……” “今日怎么了?”小碧好奇的问。 陆云袖便将今日的事与她说了一遍,她没想到,那小荷被睿王府赶出来后,居然阴错阳差的到了将军府。这等命运相连的感觉,有时候连陆云袖觉着苦不堪言。崔圣之这几日,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先是想办法解决荣华公主之事,后又替小碧查出了告密之人。不得不说,崔圣之果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能耐即便是叶隐风,也敌之不过。 小碧听后,居然一时间怔忡了起来。说实话,她想过许多人,有可能是大夫人,也有可能是崔圣之的仇家,可确实没想到,会是小荷。 她与小荷曾经也有一段感情极深的时刻,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成想最后居然是自相残杀的这般结局。小碧不由唏嘘了许久,不过事情既然已经结束,她唯一不知道以崔圣之的手段会如何折磨小荷。想到当初同榻而卧的时候,小荷还与自己笑嘻嘻的说,将来啊,将来我小荷若是发达了,必定会待你好的。 小碧不自觉的揪紧了身上的被,两眼已是有些泪眼婆娑。陆云袖安慰了她好久,又将无争煮好的粥端进来喂了她吃下,便又陪了许久。 眼下叶隐风应该已经回了将军府,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不晓得他会不会去找崔圣之算账。毕竟小荷是锦示司直接从将军府里头带走的。陆云袖想到这里,顿觉头疼,便也不敢再胡思乱想,先等小碧睡了后,再回将军府里头请罪吧。 说话间,无争从外头走了进来,他手里头拿着两瓶药膏,都是用朱红色的玉瓷装着。小碧奇怪的看着他手里头突然多出来的东西,突然间颤抖了下身子,想要下床,却又生生的忍住了。 她知道,先生就在外头。 无争却没看出小碧心里头的挣扎,而是将药瓶放在柜子上头,说:“小碧姑娘别担心,你脸上的伤,敷上此药后,会很快恢复原状。这世上还真没什么能难得到……” 他又生生噎住,怕小碧听了受不住。结果小碧眸光中泪光隐隐,带着鼻音的轻声道:“嗯,我晓得了。小荷如今怎样了。” 无争微微一愣,陆云袖则下意识的便转头过去,匆匆忙忙的走到门畔,推开门去,哪里还有崔圣之的影子,他果然只是过来送了趟药便自离开,这男人,还真是……。 无争在里头把药膏的盖打开,“小荷被流放到了大漠,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的命数。至于……荣华公主。” 无争显然知道小碧想听后续,便柔声道:“荣华公主今晨自己取消了婚约,圣上为了弥补大人,又给大人升了官职。” “是说婚服我便不用做了……”小碧抽噎了下鼻子,却忽然间落了眼泪,到头来已是晚了,她和崔圣之便是彻底的结束了,这回是她自己提的分开,不是先生。她纵然有万千的希冀,也有极大的勇气,再去追一次崔圣之,但她却明白,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回不来的也是回不来。所以崔圣之甚至都不进门,便只是将药交给了无争。 292 回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小碧自那日后便变得有些沉默,崔圣之每回来也都是在外头问明了情况,再将药交给无争,便自洒脱离开。可偏就是这般,往往惹得小碧心痛难当。时而听见声响,再侧头看向窗外,仿若只在这一片天空底下,便也是满足。 叶隐风回了将军府,虽然也觉崔圣之此行有些唐突,但考虑到他亦是为了小碧而心急抓人,即使被剐了面子也就将此事掠过。 待一月之后,小碧的伤势基本康健,无争果然不愧是崔圣之的首徒,人又细心,将小碧照料的无微不至的,到了月末,那面上的伤痕亦是只剩浅浅的红印。小碧便也催促着无争赶紧回去锦示司,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这日里,午后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叶缝间漏下,光影叶影随着微凉秋风摇晃,站在树下的翠衣女子浑身笼罩在晕黄的光影中,将手中织补好的衣裳交给了无争,小碧便与他告了别,自己登上了将军府来接她的车子。 陆云袖掀开车帘,就看无争捧着手里头的衣服微微发怔,那英挺的身子在树下拉出了老长的影子,她摇了摇头,将小碧的手牵了过来,让她到自己旁侧坐下,方问道:“你觉着无争这人如何?” 小碧探出头来,对无争摆了摆手,这才回身说:“无争么?一个正人君子,是个好人呢。” 这一个月来他每日照顾自己,但都非常的守礼。而且日日鸡鸣便至,月出才归,小碧说不出有多感激无争,也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能感谢他的,唯有将那件衣裳补好了,算作回应。 心细如陆云袖,又怎会看不出无争对小碧的心意,问题就在于小碧心里头只有崔圣之,而无争却是崔圣之最信赖的下属。所以无争恪守己礼,从不显露自己的心事,的确也是个大丈夫行径。 她将小碧冰凉的手握在掌心,二人的手臂上都是伤痕不褪,一个是咬牙不画叶隐风的画像而被沈风景打的,一个则是为了崔圣之被荣华公主整治的。姐妹两人紧紧地将手握在一起,只觉难得又能再聚。 小碧问:“将军这些日子忙不忙?姐姐你的肚子如今已经有些能看出来了,他该是能陪在你身边了吧?” 依着叶隐风如此喜爱陆云袖的程度,他不应该单独放她出来的,小碧才柔声问道。 陆云袖听她这般说,苦笑了下说:“当然不是。前两日睿王府出了点事情……” “什么?睿王府能有什么事?”小碧毕竟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多少还是有感情,自然惊诧的很。 陆云袖解释道:“前几日世子爷启程送沈柔郡主回西南鸣秦王府了,圣上总觉此事蹊跷,便派将军一路跟随,直上西南了。” 小碧的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没想到叶隐风居然离开了将军府里,把陆云袖一个人丢在家里。陆云袖倒是苦笑了下说:“好歹如今是盛世,又没有什么大战,他只是被派去西南我反而舒了口气。” 小碧蹙眉,幸好她的伤也好了,至少如今陆云袖已经三个月的身孕了,谁晓得那大夫人还会不会闹什么幺蛾子。陆云袖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不觉浮唇一笑,“无妨的,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来,既然以前死不了,如今也死不了。” 凤凰涅槃,破茧重生。她与小碧都是这等从火里头走出来的人,怎会怕一个区区大夫人了。 和小碧从侧门下了马车,经过园林之中长长的甬道,便自回了主院。主院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小碧在小房子里待久了,突然觉着这么大的院子,有些空寂。 陆云袖拉着小碧往屋子里头走,结果就在堂中,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粉白色的纱衣衬着嫩黄色的襦裙,面相温婉柔和,原来是二夫人宋巧云。宋巧云显然很是着急,坐立不安的在那里候着陆云袖,见她回来了,赶紧走了过来,扯着她的手往里头走。 见宋巧云这般模样,陆云袖奇怪的看了眼小碧,二人对视之后大概也就猜到,恐怕是大夫人乘着将军不在,开始动作了。 宋巧云进了里屋,才四处打量了下,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原来白璧姑娘居然出去玩了这么久。” 为了防止旁人晓得小碧受伤的事情,陆云袖与叶隐风对外一律说的是洛白璧出去游玩,要一月才归。她覆着崔圣之新作的软皮面具,自然是毫无蹊跷,不让别人怀疑。宋巧云问完之后才入了正题,“白烟姑娘,不是我说,最近大夫人可能对我也有了点戒心,加上三夫人也不知为何,鲜少去与她来往,导致她时时自己行动,全然摸不清到底是要做什么。” 陆云袖思忖了下,起身去给两人倒了杯茶,问:“那她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行止。” “有。”宋巧云笃定的说:“我们都在东院,便是要做什么,亦是容易瞧见。就在今晨白烟姑娘你出去的时候,这大夫人亦是招了个下人入府,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当时怕她要对你不利,吓的赶紧跑过来与你通风报信。” 下人? 陆云袖奇怪的挑眉,有什么下人是能对自己不利的? 她刚要答话,宋巧云便柔声道:“若是大夫人当真想了什么龌龊行当,姑娘你可千万小心,最近还是待在主院里头不要外出,以免被误伤了去。这将军不在,骆虎亦是要替将军管事,怕没有多少精力可以顾得上你这边。” 小碧哼哼的说了句:“不怕,大不了可以让三夫人暗地里头保护着姐姐。” 陆云袖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倒是将二夫人宋巧云弄的有些发懵,难不成连三夫人都成了这姐妹二人的助力,那这也太神奇了。陆云袖不欲解释过多,总不能说三夫人和小碧都是来自于夜郎,所谓惺惺相惜了,她蹙眉看着手中的茶碗,心里头亦是在犯嘀咕,大夫人莫名的招个下人,是要做什么。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危险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总之,这段时日,白烟姑娘你还是注意一些为妙。” 宋巧云不住的担忧,大夫人此人向来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自叶灵秋闹着要同文先生成亲后,大夫人就只剩下洛白烟这么一个对手。她对洛白烟本就芥蒂极深,视为眼中钉,这之后又何尝不想将她除之而后快。 只是前阵碍于叶隐风的关系,大夫人迟迟不敢有行动,如今叶隐风前脚刚走,她立刻便招了一个平日里没有多大干系的外院奴仆进来,这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否将要有什么动作…… 陆云袖浅笑颌首,将二夫人的话记在心头。 “我晓得。”陆云袖拉住了宋巧云的手,敛起脸上的笑意“东院那头,还劳烦姐姐多加照应。” 宋巧云轻轻点头,话已传到,她也不好多留,便起身同陆云袖告辞回了东院。 “姐姐,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办?”小碧见得陆云袖一脸的严肃,也不禁收起了先前的那份自信,小脸上添了几分忧虑。虽然她可以请三夫人在暗中保护陆云袖,但是有些事情总是防不胜防的,若是真闹出了什么,叶隐风也不在,那时该如何是好?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大夫人下一步棋准备怎么走,陆云袖相信总会有法子可以应对的。 玉烟罗向来是一个极会享受的人,因此在吃穿用度上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她一身湖蓝色的华衣裹身,裙幅褶褶上用银线绣着大朵的牡丹图样,轻泄于地,外头罩着一件白色的轻罗纱衣。一头青丝一丝不苟地梳了一个随云髻,白玉兰花样的步摇斜插入髻,垂下的珠帘摇曳生姿,甚是动人。 玉烟罗半倚在那金丝软榻之上,榻旁的小桌上,摆着各色精致小巧的糕点。她纤手轻抬,微微翘着兰花,自桌上取了一块红色的枣糕,膻口微张,小小地咬了一口,用帕子接住了落下的碎屑,每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优雅。 玉烟罗一向自视甚高,她出身贵族,被太后看上,从小便留在太后身边进行着皇室贵女的教育,琴棋书画、刺绣针织、舞技武功样样不曾落下。 而自她及笄之后便被送来了这将军府。对于太后送她来此的用意,她再清楚不过了,便是让她替她看着这王府的一举一动。不过自大婚那日,新房之内红盖头被掀起,她第一眼见到那个英俊狂狷的男人起。一颗心便系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拿不回来。 只是叶隐风挑了她的盖头之后,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再也没有踏入过她的房间。玉烟罗自是知道,叶隐风对她有所防范,但是自那夜之后她疯了似的想要得到这个男人。 她是侧室入门,而正妻之位,叶隐风的娘亲早就替叶大将军的女儿叶灵秋留着了,只待灵秋长大成人,便择吉日让两人完婚。 叶灵秋在将军府内有众人庇佑,她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玉烟罗自认自己的长相比起叶灵秋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更为风情和女人味,只要能被叶隐风宠幸一次,那么她便有把握,迟早有一日能拿下那正妻之位。 只是没想到,还未等到叶隐风来,二夫人和三夫人相继入府,那段时日,玉烟罗几乎快要被心中的妒火给燃烧殆尽了。只是时日一久,她便发现,新近的两位夫人处境如她一般,也没有见到叶隐风踏入她们二人的房内一步。 玉烟罗起了心思,联合了两位夫人,不时地到阿怀夫人那里哭诉叶隐风的冷淡,想要从阿怀夫人的方向入手,逼迫叶隐风同她们圆房。 可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叶隐风干脆拿身患隐疾来应对,直接声明自己无法提起兴趣。她也只得暂时作罢。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杀出个洛白烟,叶隐风非但同她夜夜笙歌,还让她怀上了孩子,甚至要为那洛白烟替她们三人再另寻出处…… 玉烟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手中的枣饼被捏成了一堆碎屑。她那一双美目之中怒火中烧,心中满是不甘,这个洛白烟,她定然不能再将她留下去。 眼下叶隐风已去西南,带走了文筠遥同叶茗衷这两位左膀右臂,眼下将军府洛白烟身后再也无人可靠,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水兰。”玉烟罗将手中的碎屑随意裹在帕子中丢在桌上,开口懒懒唤道。 守在外室的小丫鬟,脚步轻移进了屋子,低头道:“夫人有何吩咐?” “那厨娘的丈夫可来了?”玉烟罗昨日里便听得将军府出了一件大事,锦示司上门抓走了外院的一名厨娘,至于原因似乎是同洛白烟的妹妹洛白璧有关。 玉烟罗何其敏感,自然从中嗅到了一丝蛛丝马迹,立刻便派人前去打听,昨夜里来了消息,称那名厨娘还有一位相公在外院里头做苦力,因此一大早便派人前去传唤。 玉烟罗隐隐有种预感,这一次,或许她可以将洛白烟从这将军府中彻底拔去。 “乔大已在屋外等候夫人传唤多时了。”小丫鬟低声恭敬道。 “恩。”玉烟罗点了点头,轻轻一抬手“去把人唤进来。” 小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一个身着长工灰白布衣的男子跟着走了进来,见到玉烟罗,两腿打着颤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小人乔大,见过夫人。” 玉烟罗媚眼轻抬,嘴边含笑:“你便是乔大?抬起头来。” 底下的男人依言照做,只见这粗壮的汉子长得甚是难看,粗眉小眼一口烂牙,见着玉烟罗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贪婪的欲念,但随即便低下头去掩饰。 这般猥琐的男人…… 玉烟罗满眼的厌恶,但仍是含笑道:“你可知我今日唤你来是有何事?” “还望夫人指示。”乔大半个身体都趴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乔大。”玉烟罗眯起了眼睛“将你娘子的事同我说说,来龙去脉一丝都不可落下!”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94 阴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玉烟罗既然发了话,乔大当然不能可违背她的命令,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交代了出来。 这乔大先前在睿王府时也算的上是一个口舌伶俐之人,因此这一番话说的有条不紊,条理非常清晰,待说到小荷被锦示司崔圣之抓走之后第二日就传来了被流放的消息。乔大多少还是惦记着小荷的好,紧赶过去却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说到此处乔大竟然落下泪来,一边用袖子狠狠地抹着眼睛,一边道:“可怜我娘子还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如今大人是死是活都无法知晓,更何况这么远的路程,途中艰险自是不用说,那肚中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到这事上。” 玉烟罗听乔大将事情说完,先是一愣,倒是想起一桩事来:“你那娘子名叫小荷?” 乔大涕泪交加,“回夫人的话,我娘子是叫这个名字。” 玉烟罗没有接话,若有所思地靠坐在椅榻之上,前些日子,水蓝上报有一新来的厨娘就接下来马上换季要食的秋膳一事想与她商讨,想了解了解她的喜好口味以方便配食。因此她就让水蓝把人带了进来。 那名厨娘自称叫做小荷,那嘴倒也灵巧,专挑些伶俐话讲,很能哄人开心。玉烟罗是许久没有遇到这么贴心的人了,因此两人之间聊的倒也痛快。只是不知为何,那小荷总是旁敲侧击地同她打听那崔圣之的事。她倒也没有多想,只当这乡下来的女人没有见过世面,或许是街上见到了那相貌绝色的崔圣之出行便起了什么心思,因此便也随口将崔圣之和荣华公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同她说了一说。 哪里之后,这之后还能牵出这么大一桩子的事。 不过…… “你说那洛白璧也是从睿王府里出来的?”玉烟罗蹙眉问道。 “确是这样没错。”乔大不敢有任何隐瞒“听娘子说那洛白璧确是就是当初和她一起当差的丫鬟小碧,我娘子同她认识近七年,就算那洛白璧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的。” “照你这么说的话,洛白璧自小便在睿王府里当差,那么她的姐姐洛白烟又是怎么回事呢?”玉烟罗沉思道。 “姐姐?”乔大一头雾水“那小碧虽然我没有见过,但在睿王府的丫鬟中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因此她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她卖入王府时就是孤女,是没有任何亲眷的。” “此话当真?”玉烟罗一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乔大,你若是敢骗我,我立刻让你横尸当场。” 这话一出,乔大当即吓得屁滚尿流,重重地对着玉烟罗连声磕着响头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乔大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如有一句谎言,便……便叫我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玉烟罗渐渐沉默了下来,脑中思绪翻转,想到叶隐风欲将洛白烟带入将军府时的那一套说辞,与乔大今天同她所说的完全相反,她起了疑虑。按照乔大所说,洛白璧并没有姐姐,那么洛白烟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究竟为什么叶隐风要隐藏他们的真实身份,不惜编造故事来欺骗大家? 这是不是说明了,他们之间有着不能为人所知道的秘密? 玉烟罗起身在屋内踱步深思,洛白璧和洛白烟之间的感情不像作假,确实是姐妹情深,而洛白璧对于洛白烟的习惯作息也很是清楚,两人之间的默契看起来就像是生活在一起许久的人。 但就算再亲的姐妹,这么小开始就那么久没有见面、没有一起生活,势必会很陌生,完全不会像她俩这样。再加上乔大所说,洛白璧也就是小碧,是孤儿,从小没有离开过睿王府……那么…… 这是不是也可以推测,这个洛白烟,也是从王府出来的呢? “乔大,我问你,小荷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个小碧在王府中还同谁亲厚?” “这个……”乔大皱眉思索了一会,正颜道“先前小碧和小荷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但是自从两人因为少夫人撕破脸后,整个王府里小碧也就只和少夫人贴心而已……” “少夫人?”耳中捕捉到这三个字,玉烟罗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禁开始加速,玉手一抬示意乔大起来说话。 大约是跪着时间久了,乔大起身时着实有些颤颤巍巍的,他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汗水,对着玉烟罗抱了抱拳道:“回大夫人,这少妇人是睿王府小世子的正室,名唤陆云袖,不过这几月前已经过世了,小碧也正是少夫人过世之后才离开的王府。” 过世?然后小碧离开了王府,随后洛白烟洛白璧姐妹二人一起出现在了将军府……这似乎也太巧合了一些。 玉烟罗心下暗忖,将前后的线索联系起来一想,思绪是越来越清明,她觉得她似乎已经把握住了重点。若洛白烟就是那陆云袖,那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叶隐风要替她们二人重新塑造身份后再带回将军府。 毕竟若是让人知道,睿王府少夫人死而复生这件事……怕是要引起大混乱了…… 玉烟罗唇边的笑意渐深里头却蕴藏着无限杀意,看的一旁的乔大背脊上串上一股凉意,手脚冰凉,心生惧意,浑身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乔大……”玉烟罗转身挑眉轻笑,手中抓着檀香扇挑起了乔大汗淋淋的下巴“告诉我,你想为你的娘子和未出世的孩儿报仇吗?” 乔大虎躯一震,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报仇?他做梦也想!若不是这突然的变故,他的家又怎么会被毁去,甚至都没有办法见到自己的亲生孩儿。 乔大咬牙点下了头:“想!” “那么……”玉烟罗朝乔大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乔大只听耳边传来几声细语,顿时了然,对着玉烟罗行礼:“谢夫人相助,此事若成,乔大感激不尽。”语罢,便匆匆榻门而出。 玉烟罗嫌恶地将手中方才碰过乔大的扇子丢到了地上,步态愈加雍容地走回了软榻,懒懒地靠坐了下来。 她眼中得意之色不掩,洛白烟啊洛白烟,我就不相信,这一次,你还能在我眼前碍事! P。S:还望读者们见谅,作者也是人= =需要吃饭睡觉上班。一天写近万字真的很不容易……尤其是最近身体不适眼睛太疼,恐怕更的比较慢一点。 但是对比下同期发的文,墨白敢说,真的已经是同期里面最快的了。在速度方面,墨白无愧于心。同时也感谢支持墨白的人,墨白会继续努力的…… 另天后是编编的要求 这个不是我们自己做主的。以后王妃日更八千。 296 故人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月华初上,夜如凉水。 晚饭过后,小碧的身子仍有些虚弱,便早早地告别了陆云袖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陆云袖独自一人在屋中绣花,只绣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乏了。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她小腹的渐显,精神也越发差了起来,有时和人说说话也能忽然发困睡了过去。早些时候,她还觉得担心,便请了大夫来看,后来才知道自己这不过是孕期的正常反应罢了。 到底是要做母亲了,也就敏感了一些。 陆云袖温柔地抚着自己的腹部,这个孩子,来得突然,也来得惊喜,到现在她还有一种恍若在梦中一般的感觉。当初,崔圣之告之她她的体质不易受孕时,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生生地要将她的身体撕扯开来。 身为女人,有谁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因此至此之后,每每面对叶隐风,千般万般的缱绻之后她总是有一种无法回避的失落感。总想着,若是没有她的话,或许叶隐风将来会找其他的女子成亲生子,因此那时她也确实想要离开的。 但是奇迹却降临了,不单是她,她可以感受的到叶隐风对她和对这个孩子的重视,因此在这将军府中,她也在逼迫着自己为了孩子步步为营。并非是要争夺些什么,那些对于她来说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虚物。她所想要的,不过是和叶隐风和孩子一道,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而已。 因此,白日里二夫人给她带来的那个消息,对于她来说很是重要。叶隐风才走了不到三天,大夫人这个时候开始就有了动作,这让陆云袖不得不去猜测,这是不是又要针对她进行什么阴谋诡计的。 如今这个将军府之中,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至于阿怀夫人,现在留她在府内,不过是因为她肚中的孩子。她可以感受的到,阿怀夫人对自己那种敌意,毕竟自己……是从睿王府出来的,那里是阿怀夫人不愿去回想的伤心之地。 但是陆云袖却仍是希望,阿怀夫人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至少偶尔可以维护她一下…… 这样的话,或许在叶隐风回来前的这段时日可以用不着这般的心惊胆战。 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陆云袖起身坐到了梳妆镜前,将头上的发饰取下搁到桌上,又将发髻拆散,任一头浓密的乌发披于脑后长曳至腰下。 陆云袖对着镜子将脸上的面具小心翼翼地从紧贴的皮肤上一点一点剥离。崔圣之这面具做的极为精细,透气性也是极好,但是带久了终归是不舒服的,因此一到了晚上独处的时候,陆云袖便要将这面具取下来放入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温水中,倒入几滴崔圣之给的药水来进行保养。 一切做完之后,陆云袖起身预备脱下外袍,却在这个时候,听得屋顶之上有着些许动静,就像是有人在上头走动一般。 陆云袖手上的动作一顿,侧耳听去,确实是有声响,陆云袖顿时警惕了起来。 她脚步轻移将门轻轻拉开一条缝,扬声问道:“是谁?” 回应她的则是一声野猫叫,随后屋外那野猫又轻轻叫了几声,陆云袖只听得随着屋顶瓦片的几声轻动,那只野猫像是越出了院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声响了…… 陆云袖推开门,探出头去左右观望了一圈,确实再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便缩回了房内,落上锁。 真的是猫? 陆云袖困惑地想着,不知为何心跳总有些安定不下来。 她将外袍褪去,爬上了早已铺好的被子中,将自己裹了起来,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微凸的小腹之上,闭上了双眼。 叶隐风才离开三日,她却觉得像是过了百年一般,思念钻心入骨,怕是要等到那人回来,才能解掉这名为“相思”的毒。 第二日陆云袖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小碧早前就已经把早点给准备好了,见她醒了,便一如既往的要上前来服侍她。 陆云袖连忙阻止,柔声说道:“如今你身体才刚好,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是。” 小碧也是知道自己现下的身体状况,也没有推脱,只是微微一笑:“那我唤人替姐姐将早膳拿进来。” 陆云袖寻了一件淡黄滚边白底印花的衣裙穿上,将那一头青丝简易梳了个发髻,用一根木簪斜插固定住,洗了脸后也未着妆,先将那面具从药水中拿了出来擦干贴到了脸上。 随着叶隐风的离开,这面具就像是她最后的盾牌一般,每日若是不带这东西,她便心有不定。 小碧端了两碗红枣莲子粥进了屋,姐妹二人时隔多日之后又在一桌之上,用起了餐来。眼中看着小碧脸色那还未完全褪去的伤痕,陆云袖心中不禁心疼不已。崔圣之与小碧之间的情意仍在,但是却随着孩子的逝去,再难回到过去那般相处。 那荣华公主当真是作孽,让这一切着实让人觉得唏嘘不已。 两人正喝着粥,外头却有人来报:“白烟姑娘,外头有人求见。” 叶隐风去西南一事仅皇帝、锦示司和这将军府自己知道,对外并没有公布,如今无论是谁找上门来……为了不曝露叶隐风上西南一事,总是不便相见的。 “你去回了那人,将军身体有恙,暂不见客。”陆云袖左思右想吩咐道。 那仆下却未退下,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姑娘,那人不是来找将军,而是求见姑娘您。” “见我?”陆云袖蹙眉与小碧相视一眼,洛白烟这个身份本来就是捏造的,朝都之中当初为防意外,她连墨璋都没有告诉,那么会是什么人来找她?总不会是易容后的崔圣之吧…… 仆下低眉敛目继续说道:“那人让我转告姑娘‘不知您可否记得那东墙之上、梅子之约’?” 陆云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东墙之上、梅子之约…… 当年她还未出嫁时,在后厨的东墙上遇见那个笑容阳光温暖的少年,少年抢去了她手中的梅子,惹哭了她,却在离开之时,握着她的手发誓今日吃了她这梅子,来日必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那个少年……便是沈风景。 296 抓回(之前那章序号表错了QAQ)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见或是不见? 沈风景既然来到这指名道姓的找她,必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前来试探。如若不见…势必会让沈风景觉得她是心虚了,说不定会更加笃定她的身份…但是若是见了,她也不能保证之后的事态会如何发展…… 陆云袖难得慌了神…… “姐姐,怎么了?”小碧见陆云袖脸色不对,有些担心。 “小碧…”陆云袖张了张口“小公子来了……” 小碧的脸色一变,握着陆云袖的手劲道加重了几分,显得极为紧张:“姐姐,这可怎么办?” 陆云袖脑中一团乱麻,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行踪被泄露的事情,恐怕与东院那位脱不了干系。那日听了二夫人的话,她是千防万防却是压根没有算到玉烟罗竟然会给她来这么一手,打得她防不胜防。 那厢小碧同样是心绪不宁,她是拿了卖身契才离开的王府,因此小公子奈何不了她,但是陆云袖不同。陆云袖是诈死离开,这一件事牵涉的人过多,无论是帮忙弄来假死药的墨璋和墨子臻,还是叶隐风和崔圣之都逃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后两人…… 既然陆云袖是在将军府内被找到,那么封尘的身份也不用再猜测。再加上王府里众人对她和上官轻鸿之间的关系都是知晓的,前阵崔圣之为了她如此兴师动众,陆云袖这一但被发现,那么追寻蛛丝马迹,王府必然会发现上官轻鸿就是崔圣之。 如此一来,就因为他们二人,可能会导致崔圣之和叶隐风正在进行的那些事败露。 这样的话……可如何是好…… 小碧所想的,陆云袖自然也想到了,只是眼下她已是进退维谷,若是避而不见,就怕沈风景会以此为话题为难将军府,那时她可真的就是千古罪人了。 想到之前阿怀夫人让她好自为之,陆云袖定下了主意,开口道:“小碧你马上替我去寻二夫人和三夫人,将这里事告之于她们,让她们去寻骆虎。”此事涉及到王府和将军府,阿怀那陆云袖根本不敢指望,因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骆虎身上,希望骆虎能有法子可以帮她。 小碧冲着陆云袖点下了头,咬咬牙便快步出了院门。陆云袖坐在原位之上,对着门口还在等候的仆众道:“去将人请进来。” “是!” 屋内只剩陆云袖一人,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只希望这面具可以成为她最后的一道屏障,可以暂且拖延一些时间,让她可以从小公子手上全身而退,以护她和这整个将军府的周全。 陆云袖起身回房换了一身黑色的罗裙,往日在王府中她的衣裙中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颜色,因为她不喜欢,这事在王府中众人皆知。此时这么做,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是她只希望能够将过去陆云袖的影子从自己身上拔去一些,以在沈风景面前减轻些嫌疑。 回到客堂坐下,便远远地见到那名下仆引着一行人走了进来,而带头的那位,身着一身素白的锦袍,显得仪表堂堂,正是沈风景。 陆云袖暗自在袖中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耳边似乎能听到自己胸膛内那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白烟姑娘,人带到了。”下仆弯腰行礼,陆云袖微微点头,那名下仆便自觉地低头告退。 陆云袖抬起了下巴,强抑住心中的紧张,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淡淡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来此寻我何事?” 沈风景脸上似笑非笑,让陆云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他轻启薄唇缓声道:“陆云袖,你莫要同我装腔。” 陆云袖一慌,没想到沈风景如此的开门见山,她缓了缓心神,振作起精神,眼下她只有死撑过去,才能有一线生机。 “公子,我想您认错人了,我名唤作洛白烟,根本不是公子口中的什么陆云袖。” “哦?”抬了抬眉,沈风景眼中明显可捕捉到那熊熊的怒火,他上下扫了陆云袖一眼,陆云袖顿时如坐针毡,浑身僵硬了起来。 沈风景冷笑一声:“娘子,你莫要以为你带着那面具,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陆云袖瞬时间浑身冷汗阵阵,牙口打颤,沈风景竟然会知道她带着面具?心下一寒,她努力扯出一笑:“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沈风景倾身靠近她,那只带着冷意的手抚上了她的脸侧,陆云袖侧身要躲,却被沈风景一手牢牢地按在位置上:“怎么?心虚了?” 沈风景空着的那只手在陆云袖脸上细细摸索,在摸到那条缝隙时对着陆云袖展颜一笑:“发现了!” 随后在陆云袖的惊愕之下,一鼓作气地撕下了那片面具,丢在了地上,他颇为痴迷地看着那剥去面具之后露出的清丽无双的容颜,柔声道:“娘子,为夫昨夜可是将一切真真切切地看在眼睛里,您还想狡辩吗?” “原来昨夜在屋顶上的人……是你……” 面具被剥下,身份完全曝露后的陆云袖眼下已是六神无主,眼下骆虎还没有来,她无人可求助只得她不留痕迹地护着自己的小腹,警惕地看着眼前仍是言笑晏晏的沈风景道:“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沈风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轻笑了一声,随即道“我来接我的结发妻子回去,这有何不可?” 陆云袖心下着急,扭头咬牙道:“我是不会同你回去的。” 沈风景顿时拉下脸来,一把抓住陆云袖的头发,狠狠道:“你今天不跟我走也得走。”说着他语气转为阴冷“还是说你想要众人知道堂堂的镇国大将军叶隐风竟与睿王府少夫人有染,以此来毁他一世英名吗?” 陆云袖脸色铁青:“你在威胁我?” 沈风景哼哼怪笑,轻轻拍了拍陆云袖的脸颊:“娘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为妙。” 陆云袖脸上千变万化,最后化作了一抹苦笑:“我同你回去……” 297 挣扎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沈风景切中了她的要害――她是睿王府小公子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结发之妻,她虽然是捧着牌位嫁进去的,但天底下的人都看着她坐着花轿往睿王府而去。假若沈风景将她在将军府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会污了叶隐风的名声。 可叶隐风是谁,叶隐风是百姓口中交口称赞的大将军。圣上借口将他调往西北天疆护送荣华公主的名义,实则换了个人跟随着那州牧云王。如今众人都不晓得他跟着沈风栖去了西南,但却都晓得如今将军府中的主人已经不在,所以沈风景才敢大喇喇的来到将军府里头拿人。 陆云袖微微直起身板,喉中只觉烟烧火燎的疼,“敢问小公子……” 沈风景手中的扇子随意一晃,扇柄便撑在了她的颔下,眸子陡然沉住,“叫夫君。” 陆云袖盯着面前的沈风景,脑中却想起那些日子里头,自己诈亡时候沈风景的一举一动,他应该是很爱自己的吧,所以才在牌位前面跪了那么久,若不是上官轻鸿将他弄晕带走,恐怕沈风景会一直跪在那里。 但是陆云袖太怕沈风景了,无论他如何爱自己,他的爱太沉重,她根本承受不起。蚊虫一样细微的声音自唇中吐出,“夫君,是谁将此事与你说的。” “怎么?是后悔被我找见了么?”沈风景逼近几步,“你可晓得我昨夜欢喜的简直睡不着觉,清晨起来便冲到了将军府,便是要将你接回去。” 陆云袖认清了今日的事实。 她甚至隐隐感觉到此事便与大夫人有关,所以说小荷被抓走一事怕是出了什么疏漏,才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但是陆云袖如何都想不透自己是怎样被发现的。而小碧如今正往东院赶,但即便她如何赶,恐怕也架不住眼前的沈风景将自己强行拖走的事实。 往常出了什么事,都会出来护着将军府的阿怀,此刻定是不会出现。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云萝夫人的儿子,沈风景。 她深吸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眉眼浅阖,不住的让自己安稳下来,其实她很担心自己的处境,即便是陆云袖回到了睿王府,恐怕也会过的很惨:能护着自己的沈风栖也去了西南。西南一隅将自己所有的救星都困住了,而她却只能想尽办法的为将军府脱罪,也要想办法瞒住叶隐风便是封尘的事实,“你莫要多想,此事与叶隐风将军无关。当日我入了土中,没料还有声息,我在地里头拼命的呼救,是路过的将军将我救了下来。” “哦?”沈风景扫了眼陆云袖,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他见她说的可怜,便握住她那只冰冷的手说:“既然如此,娘子该随夫君回去了。” 陆云袖面露苦楚,颤声说:“如今睿王府都以为我死了,你也娶了李依依,是要将我带回去受罪的么?” 沈风景顿了顿,似是想起了李依依那边,他笑了笑,“娘子是介怀依依么?无妨,我秘密的将你接进王府,谁也找不见你,谁也不知道你在哪里。” 陆云袖打了个寒颤,不可置信的看向沈风景,他的意思是要将自己囚禁起来? 其实与沈风景说这般多,她无非是想拖一些时间,但眼看着外面依旧毫无动静,陆云袖颓然的坐了下来,苍白的面色越发的惨淡,她颤声说:“你等我换一件衣裳。” “娘子还在等谁?”沈风景握住她的手,强行将她拉着与他面对面,陆云袖凄迷的目光之中只能瞧见他眼里头那隐隐升起的戾气,不觉又开始害怕的抖动起来,她忘记了一件事,如今睿王府里头连上官轻鸿也不在了,她若是去了,可当真是求天不应,求地不能了。 沈风景低声道:“娘子是盼着这将军府里头谁来替你说话么?没了叶隐风的护持,你当真以为他们会管你?与我走吧。衣裳便不用换了,你是墨色我是白,天地绝配。” 陆云袖心里头也清楚,再候着,这骆虎即便来了,也拦不住沈风景带自己走,因为她身份明摆着便是沈风景的娘子。也只能仰仗他们去西南通知下叶隐风,她甚至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护得了肚子里的孩子,用右手掩住微隆的肚皮,点点头说:“我去寻个披风,你等我。” 她即便是出了将军府,也要为叶隐风留几分面子。用披风将自己的身形彻底掩住,陆云袖对守门的侍婢说了句:“我今日要外出一趟,等白璧姑娘回来后,便说……便说不用等我了。” 沈风景此刻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站在后头,只是负手而立,看不出任何端倪来,那小婢不解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也不敢拦着,便点头说:“是。” 陆云袖这才踏出门去,跟着沈风景一路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后,她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 沈风栖、叶隐风都不在朝都,他们甚至在那里还在暗中相斗,即便是他们要回来,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那里离朝都实在太远。她微微侧头,沈风景的面上始终持着幸福的喜色。这个睿王府的小公子,曾经如昭阳耀目,性格爽朗,也是街头巷尾打马扬风的纨绔子弟,自从被叶隐风关进了那废院之后,再出来便是不能人道,性情大变,自此后他便不再是他。 现如今,他虽然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气质,却终究不是那个东墙之上、青梅之约的少年沈风景了。十九岁的沈风景,也死在了牌位之下。 沈风景见陆云袖一直在看他,忽然间面色阴霾了下来,这般转变令陆云袖吓的坐离许远,两手遮掩着自己的肚子。 沈风景心里头描画着陆云袖美好的模样,但这般美好的人却始终与自己有缘无分,她被那个封尘欺压,又住在将军府主院里头,谁晓得与叶隐风有没有干系。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 他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让陆云袖扶着车窗,紧张的问:“你、你是又想打我了么?” PS:今天身体好多了,脑袋也清醒不再浆糊了,尝试下七连更?=、=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298 囚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沈风景见陆云袖那等怕到极致的神情,也自知亏欠她许多,但她也欠了自己许多,不觉扯唇冷笑了下,“自然不会,我是在想,要将娘子你搁在哪里,方是稳妥。像你这般聪明的人,即便是困在青荷小筑里头,你都有办法离开,所以不得不慎重啊……” 陆云袖浑身打了个冷战,她别过头去,不敢看沈风景,沈风景早就已经性情大变,他就算是爱自己,也爱的已经疯癫。她实在是想不透沈风景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这件事情,算了,想不透她也便不再想,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马车戛然而止,车夫在前头说了句:“小公子,已经到了。” 陆云袖被他搀扶着下了马车,盛夏的光影在头顶不断交错,树荫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而又陌生。睿王府,她又回来了……当初为了逃离这里,她拼尽全力,未成想最后又是画地为牢,将自己圈了回去。 沈风景强拉着她,甚至用力将她往前一推,“走,娘子与我回家。” 她站在睿王府的后门处,一道破旧的铜门仿佛从未有人进出过的感觉,门上斑驳着锈迹,上面爬着绿油油的藤草。这里看着冷冷清清,外有两个守卫,皆是面色冷淡,对眼前的一幕显然毫无动静。待沈风景将她强拉着走上台阶后,两个守卫都躬身说道:“见过小公子。” “开门。” 沈风景的声音冷了下来,守卫将门锁打开,用劲推了一把,铜门才被打开。 陆云袖不知道沈风景要将自己放在哪里,心砰砰乱跳,眼皮也跟着狂跳起来,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原先可以依仗的那些人,一个都不在这里了,无论是沈风栖还是墨璋,又或者是上官轻鸿。而沈风景显然根本不打算让她与睿王府里头的人打交道,只是要将她囚禁起来的架势,如今,还有谁能来救她…… 她低垂着头,披风下头的面色越发的黯然,两行珠泪直直坠下,滚落在地,瞬间便自干涸。 沈风景进了铜门,见她始终止步不前,便又伸手来轻轻一拉,陆云袖打了个趔趄,瞬时便被沈风景抱住,她的身子一直不停的颤抖着,双眸绝望的合在了一起,待她看清楚眼前的地方的时候,瞬间跌倒在地。 这里……这里是睿王府的那个废弃旧院。 是阿怀与沈风麟被关押过的地方;是她被叶隐风强行要了的地方;是沈风景被关过的地方,甚至是被烧灼的已经面目全非的地方。 她揪着沈风景的衣裳,哀声恳求:“不要……不要将我放在这里。” 沈风景冷笑了下,转身将她的腰揽近,单手抚摸着她的鬓发,目光柔和,陡然狠厉,“不将娘子你放在这里,能放哪里?这里可都是我们的回忆啊……更何况这里谁也不知道,为夫以后定会好好待你。你放心,这屋子里头我已经寻人收拾过了,就是要接你进来的。” 陆云袖哭着死死拉住他的衣服,却被强行送进了房中。破门吱呀打开,内中陈旧的家设都泛着难闻的味道,陆云袖被他按在床上,看她哭的可怜巴巴的,沈风景伸手抹去她面上的眼泪,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柔情似水的道:“娘子你便好生在此住下,为夫夜里再来瞧你。” 陆云袖下意识的抬头,挣扎着站起身,朝着外头跑,只是两扇木门瞬间关上,那两个随行守卫立刻在门上挂上了大锁,陆云袖拼命的拍着门,但是她知道,这个废弃旧院之所以废弃下来,便是因为此处毫无生机,整个睿王府都将它当做尘封的秘密,谁也不敢靠近,也便是说,根本没有人能知道她在哪里。 陆云袖滑坐在地上,捂着脸抽泣起来。以往她无论如何都能博它一把的勇气全数消弭,如今只能等着小碧那方想想办法了。 小碧那方极为紧张的才绕开了大夫人的白虹院,还险些被那春花水蓝给揪个正着,与二夫人宋巧云交代完后,宋巧云便自偷偷的溜出去帮忙寻那骆虎报信,希望骆虎能着紧的与远在西南的叶隐风报个信。 只是小碧匆匆忙忙的奔回了主院,却见人去楼空,门外守着的小侍婢颤颤巍巍的将陆云袖的原话转告后,她顿时也六神无主起来。怎么办?这要怎么办……小碧还未曾去与三夫人莫兰说,毕竟莫兰目前还不需要她出马,总不能让她夜闯睿王府,再将陆云袖给救回来吧。 小碧跺了跺脚,咬牙又往外头跑,却骤然间撞上了一个款款而来的女人,她立时愣在那里,果不其然,是大夫人……联系了前几天大夫人的行径,小碧忽然间明白过来,她招的那奴仆,恐怕就是与陆云袖被抓回去有关的。 大夫人行走间依旧是那般烟视媚行,摇曳生姿,挥舞着手中的小扇子说:“白璧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哦,又或者说,是睿王府的小碧丫头,你们姐妹两个人胆子可真不小啊,也不怕将军被牵累。” 小碧咬着唇,冷冷的看着玉烟罗。 她与陆云袖果然小瞧了这个大夫人的手段,小碧倒是猜到,也许玉烟罗招来的那个人,就是小荷的丈夫乔大。 玉烟罗见自己将小碧给吓住了,于是浮唇一笑,“若说小碧姑娘想出去找谁帮忙也是可以的,但你觉着我会让你出去么?” 她目光一瞪,春花水蓝两个丫鬟瞬间围了上来,将小碧困在中间。小碧颤声说:“如今将军不在,你便在此胡闹,若将军回来……” “若将军回来,也与我毫无干系。”玉烟罗嫣然一笑,扶着一旁的花架,几朵落花顺势滚入她的掌心,她捏碎了花瓣笑的妖艳无端,“睿王府的小公子上门来请回自己的娘子有错么?将军不怕朝廷追究便来与我评说啊。” 小碧陡然间看向玉烟罗,春花水蓝将她锁的紧紧的,显然也是有一点武功底子。玉烟罗说的没错,她毕竟是太后那边的人,假若叶隐风一定要寻回陆云袖,这朝廷也不会帮他的。 299 办法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幸好方才陆云袖想的及时,让她迅速去找了二夫人宋巧云,至少二夫人已经去寻骆虎了,否则假如骆虎也没找见,陆云袖才是真正堪忧了。小碧拼命挣扎了下,但春花和水蓝将她箍的死死的,显然已经笃定了主意,不会放小碧离开去报信。 玉烟罗扭头转身,长叹了口气,“你说你们命道怎么可以这般不好,连阿怀夫人都不想帮你们,才由得我在此胡闹,可真够讨厌的。” 小碧气的牙痒痒,但是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只能眼巴巴的被三个人押到了东院里头的一个耳房里。耳房里头只有个灶台,但是显久未有人开小灶,看着还很干净。小碧清楚,玉烟罗肯定不欲她出去找人求救,所以定是要将她关在这里的。 正值盛夏,烈阳高照的时候,外面的蝉鸣声不绝于耳,耳房内自也是热气蒸腾,没多久,小碧便急出满头大汗,一时间也不晓得自己要如何是好。反抗吧,这几个女人放任何一个都足以捏死自己;不反抗吧,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春花和水蓝在旁侧与玉烟罗说:“这房内太热了,不若我二人在外头看着便好,夫人您去歇着吧?” 玉烟罗冷笑了下,“你们二人,先去将这女人脸上的面具摘掉,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天香国色,能让崔圣之动这么大的干戈。” 崔圣之是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虽则官职不高,但到底整个大梁都亦是出名的美男子。这般权贵居然为了眼前的丫头,生生跨进了将军府里头将厨娘抓走,还和荣华公主断了婚约?虽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荣华公主为了州牧云王甩了崔圣之,可是玉烟罗那么聪明的人还能不知道这是崔圣之耍的手段? 水蓝的手在小碧脸上摸索了半天,突然间用力一扯,小碧痛的叫出了声,再抬起眼睛的时候,玉烟罗忽然间失望的看着小碧的真实面目――原来也不过如此,算的上清秀佳人,但面上那几道浅浅的红印,甚是有碍观瞻。 她叹了口气,“怎么如今的男人,都这般奇怪,居然会喜欢像你们这种凡俗的女人呢。” 小碧咬唇不语,她如今是什么模样自己清楚,虽然过去一月有余,但面上的伤不可能好的那么快。 正在玉烟罗观赏着小碧满脸狼狈的时候,突然间外头传来一声娇笑,入耳动听,让小碧也浑身振奋了起来,是三夫人! 三夫人莫兰穿着件柔白混着翠绿色的纱裙踏了进来,捂着嘴巴笑道:“姐姐今日可真够忙碌的,听说主院那姐妹两个被你收拾了?” 她恰好看见被捆在灶台边上的小碧,微微一愣,转头看向玉烟罗,“姐姐果然厉害,一直熬到将军走了才出手啊。” 玉烟罗将扇子挪到嘴畔,眉眼一弯,“自然。任何事情自然需要稳妥的好。” 小碧心里头清楚,上一回莫兰救自己,不过是因为她是夜郎人,但眼下她并没有任何性命危险,莫兰也肯定不会出手。更何况她犯不着因为自己,而和玉烟罗撕破脸。小碧垂首沉思了好半晌,就听见几个女人站在原处笑的前仰后合的,显然是她与陆云袖两人的遭遇,已经大快人心。 …… 小碧脑子里头纠结至极,眼看着玉烟罗与三夫人莫兰都要踏出去了,她终于决定赌她一赌,一串旁人都听不懂的语言,自小碧的口中说了出来。 三夫人莫兰的背部整个僵直起来,倒是玉烟罗也听着了,甚至讥笑着:“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在说什么?” 莫兰僵硬的笑了笑,“我也听不懂。” 小碧的面上失望起来,果然不是么?她和陆云袖的好运气真的到此为止了么? 骤然间,就看莫兰的手已经迅速伸出,玉烟罗陡然间也似乎反应过来,但是她的手远不如莫兰的手快,就看莫兰啪啪几下,身子如同旋风一般急速转了几下,便将玉烟罗与春花、水蓝的穴道点住。 玉烟罗根本没有想到莫兰会背叛自己,整个人眼睛瞪的有如铜铃那般大,尖声叫道:“莫兰你!” 莫兰愣了下,面有难色的看向小碧,立刻过去将她的绳索解开,说话却是恭敬了许多,“要如何办?” 小碧没想到自己这一赌居然赌对了,嗫嚅了下看向被点住穴道的三个人,声音沉了下来,“先将她们都捆住。”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与这几个女人计较,更何况要计较也不是她小碧计较,而是叶隐风回来算总账。莫兰听话的拣起地上的绳索,先将叽叽喳喳骂做一团的三个女人捆到了一起,然后在歪头看向小碧,目光之中颇多怀疑,“你……?” 小碧冷静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候又是恢复如常,她浮唇笑了笑,“这桩事安后再说,先想办法救出我姐姐吧。嗯,能想办法,让她们几个都闭嘴么?” 其实莫兰也很讨厌玉烟罗,但碍于玉烟罗往日武功太高,她不得不防着一手,所以一直都追随其后。今天也算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她在后头寻摸了下,从地上捡起几块破布来,一人一块的塞进她们的口中,这才退回到小碧旁边,“这样可以吧?” 小碧满意的点点头,她摸了下脸,想了想还是从地上捡起面具,掸去上头的灰尘,这才转出了耳房,看着外头的院子怔怔出神。 其实莫兰还是想问许多事情,但是看小碧面色沉重,便也收住不说。小碧踌躇了下,到底还是轻声问道:“莫兰,你可晓得最近外头锦示司的动静?” 莫兰清楚她问的是那个美貌男人,便也点点头,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崔圣之该是准备离开朝都,往大漠去了。” 去大漠探寻她们夜郎人的宝物的事情,正是因为与夜郎人有关,所以莫兰暗地里头还是颇多注意的。 小碧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你能陪我去一趟锦示司么?我思来想去,如今只能求他帮忙了……看来又得留他在朝都一段日子了。” 300 求见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看小碧一脸的烦恼,作为上一回救过她的莫兰,倒是有些清楚这其中的问题的,她蹙眉说道:“你是不是不想去?” 是啊……若是可以,小碧当真是不愿意去烦扰崔圣之的,别说他们二人已经分开多时,即便是她去求了,崔圣之肯不肯见都是个问题。小碧似是想起来什么,转身对莫兰说:“我自己的事情,不会瞒你,不过要你再帮我个忙。” “你说。”莫兰点点头。 毕竟大夫人这几个人都被困在耳房里头,但难保大夫人不会用自己的武功解开穴道再闯出去拦她,所以小碧原本想让莫兰陪自己去锦示司的心思淡了下来,而是下了另一个决定:“你在此看着大夫人她们,想办法困到今夜,夜里头得烦劳你去睿王府探查一下,睿王府往来是不许用兵的,以你的武功进去看看也是没问题,我自己一个人去锦示司找崔圣之。” 无论如何,试试吧。叶隐风去了西南,沈风栖也不在朝都,如今能帮陆云袖的,只有崔圣之了。小碧交代完后,便戴上面具,匆匆的往锦示司赶。白日里的崔圣之应该在锦示司里头吧,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又像上次那般,一直候到夜里头,才会等到他的出现。 小碧一路出了将军府,她以洛白璧的身份倒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心里头在盘算着如今具体的情况:二夫人宋巧云去帮她找骆虎,通过骆虎给西南那边的叶隐风一个消息,只是这来回时间如此长,所以还得自己努努力;三夫人莫兰今夜去夜探睿王府,希望能找见陆云袖被关押的地方。至于自己,目前去锦示司,也是希望能博得个希望。 只是她的脚微微一顿,唇角忽然苦涩了起来,果然还是要靠崔圣之的么…… 到了锦示司的外头,依旧是几个值守的锦司站在外头,正如同陆云袖重回睿王府般心绪万千,小碧的心里头也是惴惴不安,那锦司照样喊道:“别在锦示司门口游荡,小心被抓起来。” 小碧知道崔圣之想见,可没那么好见,脑筋迅速转动之后,她柔声道:“这位大哥,我想找无争大人,不知无争大人在么?” 这锦司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下小碧,见她穿着也算贵气,虽则相貌普通了点,但要找无争的女人可从来没有过,不由放缓了声音,问:“你找无争做什么?” 小碧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起来,她总不能说自己来找无争伸冤,又或者是故友寻访,那也得人家肯帮她通报啊,时间无多,小碧不得不跺脚薄嗔的说道:“烦劳大哥帮忙与无争说下,便说他家乡的未婚娘子,前些日子刚替他补过衣裳。” 那人整个人都傻了,可从未听说无争在外,还有什么未婚娘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见小碧说的这般恳切,那锦司也就僵硬的点点头,“烦劳姑娘等一下,我去帮你问问。” 小碧在门口开始晃悠起来,心里头更是惴惴不安,万一无争脑子没想明白,硬说自己没有什么未婚娘子怎么办。老天保佑,她最近的运气还算可以,至少今日第一赌,赌对了莫兰的身份;那么第二赌,自是要赌无争能够出来。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看那紧闭的朱门忽然间打开,身着锦司麒麟制服的无争,扶着剑缓缓迈出,那旁边的人还挤兑的笑着说:“我便说无争你前些日子天天穿着的私服,原来是小娘子替你补的,好命啊。” 话说间,四眸相撞,无争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小碧却大喜过望,拾起裙子奔上了台阶,喊道:“无争。” 无争对通风报信的这个锦司点了点头,显然是表示感谢。诸人也都知道无争是崔大人身边最信赖的助手,所以能得到他的关注,亦是条康庄大道的感觉,那人脸都笑开了花,喜滋滋的踏回原处去继续值守。 小碧一把扶住无争的胳膊,低声说:“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了,我要见崔大人。” 无争的背笔直而又挺拔,听见此话后更是僵滞在了那里,好半晌他才“嗯”了一声,“你随我进来。” 小碧千恩万谢,无争果然是个好人,他居然不问自己缘由,便答允带自己进去。 踏进锦示司的大门后,小碧的眸子一时间睁大了,她呆呆的看着里头气象万千宏伟壮观的建筑,兼且那森罗密布的囚笼两排列开,每个囚笼里头都有个奇怪的雕像,旁侧站着的便是诸轮班值守的职司。 往常人踏进这锦示司,可不得被吓死……好阴森诡异的感觉。小碧也有点害怕,紧紧的跟在无争后头,顺手还牵住无争的衣袖,生怕他走的太快,将自己留在那囚笼旁边。 无争被小碧的手这么一牵,背部又再度僵硬了起来,他低声说:“小碧姑娘,在这锦示司里头,你还是……别这般……” 万一被崔圣之不小心瞧见了,他三个脑袋都不够被砍的。小碧以为他是要避嫌,便也乖乖的松开了手。一想到一会要见到崔圣之了,心里头顿时紧锣密鼓的开始蹦跳无端,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无争让小碧在主堂外头候着,他顿了顿,还是提前劝慰了下,“若是大人不见,你也别怪大人……” 小碧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崔圣之帮她,那是崔圣之心里头还惦记着往日的情分,崔圣之不见她,那也不是他的错。原本就是她提出的,要和崔圣之分开。 无争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跨进了主堂内。 崔圣之正坐在主堂里头的太师椅上,清冷俊美的男子身影与偌大的厅堂交织出一幅安静唯美的画,男子身上散发着冰冷疏远的气息,却莫名地让人平静宁和。他抚着手里头那朱红的戒指,眉眼如远山静默,轻缓森严。 无争拱手说:“大人,小碧姑娘求见大人……” 他问:“听闻,是你的未婚娘子要来寻你?” 无争顿时愣住,一时间百口莫辩的感觉,他呆愣了下方才解释:“大人冤枉,小碧姑娘怕见不着您,才这般说的。”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301 主动【崔大人其实是个醋桶】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见不着啊…… 崔圣之缓缓阖上眼睛,那一刻,整个再重要了吧。 崔圣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勾唇一笑,甚是冷淡的说道:“既然如此,便让你的未婚娘子见你,何必见我,若是被外人晓得,可不就给你添了麻烦。” 无争的额上顿时滴下了一滴豆大的汗珠,他苦笑着弯腰说道:“大人……” 崔圣之很明白无争是想让自己见小碧,他不明白,都分开一月有余了,为何小碧却又突然想见自己。崔圣之倒是变成了召唤物,想见便见,不想见便不见了么?不过依着小碧的性格,若他今日不出现,她恐怕又要追在轿子后头跑一趟吧?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一只黑猫自帘子后头绕出来,崔圣之低头将它抱在怀中,抚着那一身柔顺的长毛,垂首说:“不见。让她回去吧。” 无争无奈了,明明崔大人那么喜欢小碧,那一个月屈尊周转于房门外头与药炉前头,就是巴巴的希望小碧早点康复,可到头了,又开始这般冷淡。他是个老实人,实在是弄不明白崔大人的心理。 无争退出了主堂,眸光里头尽是同情,垂眼看向小碧。小碧哪怕是对方不说,也大概晓得无争的意思,崔圣之不见自己。她苦笑了下,果然……似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既然当初自己说了要分开,他当然是不会再见。对他而言,恐怕自己已经是个过去,再没有辗转的可能性。 小碧嗫嚅了下,轻声说:“那可要怎么办……” 她看了看天色,离入夜还有许久,便振作起来,说:“谢谢无争,我在这里等着大人。” 无争很想说,要么你也别在这里等了,崔圣之冷酷起来,可当真是翻脸不认人的,万一他让人将她逐出去可要怎么搞。无奈,他只好在旁边站定,心说万一崔大人当真要怎样,无争也得想办法护着小碧一些。 崔圣之自无争跨出了大堂,便又将手里头的黑猫搁下,那黑猫轻盈的跳到地上,甚是柔软的喵呜了声。他站起身来,定定的看了眼外头,便再转身,进了后院。 后院里头有不少正在习武的锦司,见到崔圣之的时候莫不是躬身喊道:“崔大人好。” 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不用管他。 这几个人边挥舞着拳头边私底下讨论着:“听闻今日无争领军副统领的未婚娘子找上门来了?” “对啊。我便说前些日子每次归家的时候,领军那边总是会将那身织补的蓝衫穿了再走,原来是他娘子织好的。感情可真够亲厚的。” “可不是?你没看那小娘子蹲在外头,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她会不会是想求大人放无争领军一个自由?” “可大人明显是不见啊。所以小娘子一直在外头候着,然后无争领军呢没办法,自己尴尬的站在那里陪着。郎情妾意的简直羡煞人。” “嘘。”正调笑间,忽然那说话的几个人里,终于有人瞧见了崔圣之的脸色,显然是杀气腾腾的,顿时噤了声。往常他们这些在后院里头练武的人,可从来没遇见过崔大人这般模样,顿时没人敢再胡乱说话,一时间整个后院都安静了下来。 崔圣之扭头又回到了主堂里头,坐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那黑猫想要跳到他腿上,又被轻轻赶走。 他深吸了几口气,眉宇间清冷无双,一双眸子陡然间看向外头,单手握成了拳头,好一个,郎!情!妾!意!啊。 小碧呆呆的看着这偌大的锦示司,来往的人莫不都是笑脸相迎,显然是因为身边站着的无争,无争应该在锦示司里头的职位很高,所以才会这般给自己面子吧。但是崔圣之不想见自己,还不晓得要守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崔圣之出来。 她怕连累了无争,便轻声说:“无争你别陪着我了,我就在这里候着大人。” 心里头一时间也有些百感交集,她垂首捡起根树枝,漫无目的的画着各类药材的名字,脑子里头是当初在睿王府里头,他教自己的那些药理,最后一笔划啊划啊,落在了个上官轻鸿的名字上头。 无争忍不住说:“小碧姑娘……何必呢……” 小碧哭丧着脸,柔声道:“我不是来与大人求和的,是想求他帮忙……” 她咬咬牙,将树枝扔下,看向无争,“你倒是说对了,他既然不肯见我,应该是我去见他才对。” 小碧一扭头,在无争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冲进了内堂,目光触及到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崔圣之的时候,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捏着裙摆便跪在了地上,“崔大人……” 崔圣之眸光微寒,单手握紧,指尖掐在掌心之中,“你如今倒是越来越胆大。” 小碧跪在地上,埋头哭着,无争想要踏进来,却又被崔圣之喝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小碧以为他在骂自己,浑身止不住的抖动着,双唇微颤的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无争立刻收了脚,崔圣之却迈到小碧面前,单手一提,将她拉起,轻轻的放在那花梨木的椅子上。 小碧一时愣住,呆呆的看着崔圣之,他伸出手来,抹去她眼角的眼泪水,叹了口气,“以后别再哭成这般了。” 面上的伤还没好,随意乱哭只会让伤口加重,崔圣之眸光微凛,定定的看着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小碧。 二人居然一时间都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有那黑猫时不时的窜到崔圣之的脚旁,软绵的蹭着他,发出温顺的叫唤。小碧嗫嚅了下,陡然间又垂首哭了出来,她猛然间扑到崔圣之的脚旁,说:“先生,你救救姐姐吧!你让小碧做什么都可以,你千万救救她。” 崔圣之原本尚暖着的气息陡然寒冷下来,“你便是为了这桩事来找我?” 小碧不知道该说什么,捂着脸又哭了出来。 崔圣之退了几步,“若是没有这桩事,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来这里?” 小碧一时愣住,默默的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却又不对,便再拼命的摇着头。 PS:累了=-=中饭都没吃埋在这里写……精疲力尽啊…… 302 奴婢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转过身去,望着堂口的那两尊雕像不说话,时光静谧,一瞬间反倒被那堂外的蝉鸣声拉出了声声嘶哑的感觉,小碧的啜泣声始终在后头隐隐响起,好半晌她才支支吾吾的说:“姐姐被睿王府给抓回去了,将军又不在朝都,我并不想麻烦先生的,但是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崔圣之根本无所谓陆云袖如何,说到底那也是别的男人的女人,若说叶隐风走了,就无法保护的了陆云袖,那也是叶隐风的问题。 “这与我何干,此事应当叶隐风来管吧。” 小碧垂下头来,偷偷的看了眼崔圣之的背影,她小小声的回答:“但是与小碧有关……” 心里头其实有些开心的,一月未曾见到这个男人,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想他。相思成疾,相思成狂,小碧一直都用全部的心血压着这股爱意,才让她止住了不来看崔圣之的念头。若非有这个契机,她恐怕永远都不敢再踏到锦示司来,如今崔圣之又站在了她的面前,小碧抑制不住的想要走上前去,拥住那看着十分孤寂的背影。 但是她不敢,如今虽然身体已经康健,但还是留下了多多少少的疤痕。她现在怕自己已经配不上对方。正如同玉烟罗说的,崔圣之是当朝权贵,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而小碧是什么…… 她落寞的面庞与他孤寂的背影相互辉映,大堂之中尤见清净。外面的熙攘声仿若一时间也安宁了下来,无人敢来打扰这内中的冷绝之处。小碧逐渐的想起了那日地上的那摊子血,想起了自己腹中还未曾知道便已离开的孩子,手渐渐滑到自己的肚子上,甚是艰涩的问:“大人……你……你还喜欢小碧的身体么……小碧可以继续陪你,只要你能救姐姐。” 崔圣之的身子微微一颤,转过头来,那双温润光泽的眸子盯着小碧,那黑眸陡然沉下,突然欺近上前,单手一握,握住了小碧的下颌,冷冷的扫过小碧那张平凡的假面,然则她似乎想起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交换的,尤其是这一身伤,顿时哭了出来,“崔大人不为小碧,就权当为了小碧和您的孩子……” “人,我救。”崔圣之简短的回答,“但你,留下来。” 小碧咬住唇瓣,他这是答应了交换的条件?不自觉的又偷偷看了眼崔圣之,但见他眉眼之间甚是疲惫,顿觉心疼起来,怎么办……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这个男人,难道方才她做错了么? 小碧嗫嚅了下,有些慌乱的回答:“可我的身体……已经都是伤……” 崔圣之勾唇一笑,魅惑万千的沉声道:“为奴为婢你不是第一天做吧?谁说要你的身体了?” 小碧顿时领悟,她连忙起身,站在那里好半晌,才回想起当初自己在睿王府里头服侍人的感觉。崔圣之似乎真的没有个婢女服侍,难不成往日里都是无争和茯苓照料着,她忙慌上前,躬身问:“大人,你需要小碧做什么?” 崔圣之撑着头,声音柔和了下来,伸长了自己的腿,“叫先生。” 他的确是喜欢小碧用那么柔软的声音唤着先生、先生,就仿佛只要崔圣之的心冷了下去,那一句先生,也能让他回转回来。上官轻鸿纵然消失了,但那颗心始终留在了小碧那里,只要她一句先生,便自己受不住的往回走。情感之间的你来我往,便是这般,逐渐升温。 小碧蹲了下来,替崔圣之捏着腿,力度适中的,声音亦是甜美如初,“先生……” 这日,锦示司的人都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为何无争的未婚娘子似乎与崔大人那般暧昧,自从无争的那未婚娘子与崔大人处在一起的时候,无争领军的面色都开始沉默了下来,崔大人明明那般宠幸无争领军,为何却独独要抢占他那么平凡普通面貌的娘子。 这亦是简单的诉说,虽然锦示司里百来号锦司职卫,但都是年轻男子,面对这诡异的一幕,纷纷表示不理解,毕竟崔大人自从与荣华公主退了婚,心情一落千丈,但大家都发现,往来一月整个锦示司那沉闷的气氛随着这个普通的女子的踏入,一扫而空了。 因为,崔大人明显心情大好。 这真是神奇的现象。锦司甲默默评说。 小碧给崔圣之捶完腿后,便也不敢再胡乱坐着,做奴婢就得有做奴婢的习惯,她始终乖巧的站在崔圣之旁边,抬头看看天色,欲言又止的看着对方。 “有话便说。” “先生,你何时去救姐姐……”小碧拧着袖子紧张的问。 “怎么?救回来后,你便要走了?”崔圣之挑眉,问的亦是很直接,小碧听后拼命摇头,“不不,先生何时厌了,让小碧走,小碧便走。” 小碧拧着双眉,偷偷的看了眼崔圣之的侧颜,男子手指上那朱红的戒指铮铮发亮,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而又安静,流光墨黑的发丝在灌进堂中的热风里头,时起时落。但却会让人想起月的男子,会在无垠的夜空中静静绽放清冷光华的明月。 小碧心里头微微一暖,纵然是这般局面,她好像也安定了下来。哪怕曾经被伤的那么重,血流了那么多,为何回到这里,看见了他,似是一切还复如初,再没有那份记恨的感觉。只是锦示司里头不知为何,总有种闷热的感觉,院中连树都极少,所以炽阳照在房梁,那热度便在锦示司里头不断的散发着。小碧抹了抹额上的汗,往后头取来把扇子,替崔圣之扇着风。 崔圣之将茶碗放下,问:“你出来将军府,可有人知道。” 小碧想起了三夫人莫兰,便轻声回答:“莫兰晓得,我还让莫兰夜里头帮忙去夜探一下睿王府,至少要先知道姐姐如今的下落。” PS:今天有点不太会写= =写的比较慢不要骂。铸造文字的过程便在于对人物的理解,若果因为贪求速度而忽略了对人物的塑造以及故事的走向,反倒是个缺憾。我不喜欢注水,注水文速度快,但质量憾缺。我在写的时候,往往要改上好几遍才敢发,但是有时候怕被人说慢,来不及改就发出来,等到发现错误了,已经来不及了。写文不易啊。 303 危机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夜阑人静,晚风习习,月已上了枝头,王府院中的枝叶刷刷轻响,借着月光投下的倒影显得有些诡异。 王府内各院里都早已熄了灯,此时已是万籁俱寂。 一抹黑影越过墙头,轻如飞羽一般落于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息。来人正是莫兰,受小碧之托,前来这睿王府探路。 毕竟是皇亲贵戚所居住的府邸,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在防卫上却是丝毫不见松懈,每相隔一小段时间,就可以看到在院内巡逻的守卫与家仆。 莫兰小心翼翼地在府内探索,按照小碧所给的地图,先去了陆云袖先前所住的清荷小筑。她侧身闪入十字路旁的假山后,躲过远远迎面而来的一列巡逻,待那些人走远之后,才闪身入了院门。 只是一踏入院内,她便蹙起了眉。 院落之中杂草丛生,那池塘之内的睡莲也不知被谁连根拔起,就弃在池塘边上。小筑内静悄悄的,偶尔一阵风刮过,黑漆漆的院落着实让人觉得有些慎得慌。 莫兰没有在院中多做停留,轻移脚步,飞快地向主屋掠去。莫兰停在门前,只见那木门之上结了一层蛛网,她取下腰间弯刀将蛛网破开,将上头吐丝欲逃的蜘蛛抓进了随身带着的竹罐内。 莫兰推门而入,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潮湿阴凉的气息,屋内的陈设似乎还一如陆云袖和小碧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借着月光看去,屋里头蛛网丛生。莫兰随手摸了一把案面,上头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看起来像是荒凉了已久。 院落无人打扫,门口蛛网未破,屋内灰尘厚积,这一切至少说明陆云袖不可能被小公子安置回了这青荷小筑。 那么会在什么地方呢?莫兰不禁暗自思酌。 她将小碧手绘于她的那张地图摊了开来,青荷小筑这一处被她用炭笔画了一个叉,而剩下的地方……陆云袖既然是小公子沈风景的妻子,那么必然不大可能会将她安置在主院和世子的居所,而且王府内也没有什么地牢之类的暗设,这样最有可能的地方还是小公子现在所住的那一房。 思及此处,莫兰也不敢再在这院中多做停留,将门掩上之后,足尖一点跃上了墙头,身姿轻盈往西院方向跃去。 一个时辰时候,莫兰气喘吁吁地摸出了睿王府,不但是小公子的居所,她整个王府都摸遍了都没有寻到要找的人的踪迹,这个陆云袖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莫兰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的夜探功夫虽然不错,但是时间久了也怕会露出了马脚再加上担心被她锁在房内的玉烟罗那里会有什么意外,因此只得咬咬牙暂且离去,等明日再同小碧商量,再另觅其他的计划。 只是匆忙离去的莫兰,恰恰错过了这个时候自后院而出的那道人影…… 屋内已经被收拾干净,烛光摇曳,陆云袖发鬓散乱地抱膝坐在床前,目光呆滞,脸上还犹有泪痕。 她心中慌乱,如今被关在这个地方,叶隐风还远在西南,也不知道小碧他们是否可以找到她。陆云袖自是害怕,那沈风景现在已如同疯子一般,白日里,他看她的目光都让她遍体身寒,也恰恰让她知道了,当初那个阳光跳脱的公子是真真正正的不在了。 陆云袖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事等着自己,但是心下也隐隐觉得,自己此时的境况已是落至了冰点,恐怕沈风景必然不会让自己好过。 陆云袖突然有些明白阿怀夫人当初被关在这里的心情,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肚中的这个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寄托,就算让她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她也要护这个孩子周全。所以她拼了命地也要活下去,不惜任何代价,直到等到小碧等到叶隐风来救她。 陆云袖伸手擦干了泪迹,她默默地下了床,走到桌边。只见桌上还放着先前守卫送来的晚膳,此时已经全部都凉了,陆云袖倒也不在意,拿起筷子,夹着菜就着米饭吃了起来。只是还没有吃上两口,胸口一阵憋闷,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般,她连忙捂着嘴冲到了门外,在墙根处吐了个天昏地暗。 吐过之后,陆云袖回到屋里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轻抚着胸口,她温柔地对着肚子说道:“宝宝,娘亲会保护你的,只是你也要乖乖的知道吗?” 这是这两个月以来,陆云袖第一次出现了孕吐的反应,只是她明白,为了腹中孩子的健康,就算是再难受,也得将饭吃下去,这样以后她才能有体力分娩。 陆云袖重新拿起筷子,压抑着胃中的不适,小口小口的咀嚼、吞咽,一顿饭竟前前后后吃了大半个时辰,但总算也都吃了进去。 将筷子搁下,陆云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先前沈风景说过,他今夜要来寻她,此时已过亥时,却是仍没有见到沈风景的影子。陆云袖不禁在心里头期望,这沈风景被李依依绊住不能前来。 只是虽然如此,陆云袖却还是如坐针毡,半点也不敢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天本不随人愿,正当陆云袖战战兢兢之时,外头却有了动静。陆云袖的身躯猛然僵直了起来,水漾的双眸霎时间充满了恐惧,直直地盯着那扇薄薄的门板,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旧的门吱地一声长吟被推了开来,沈风景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衣满面春光地踏了进来,见陆云袖一见他便抖动如筛糠,顿时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里头充满了阴霾,他嘴角冷冷上扬:“娘子,为夫来了为何不上前相迎?” 陆云袖原地一番激烈的挣扎,但在沈风景的逼视之下,她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咬了咬牙,腿如灌铅一般,沉重而缓慢地移动到沈风景面前,双手放在腰间,盈盈倾身一拜:“见过夫君。” 沈风景哈哈大笑,笑声中既有讽刺又有得意,忽然笑声蓦然终了,他一把捏住了陆云袖的下巴,满眼的阴厉之气:“娘子,为夫来同你圆房来了!”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304 逼迫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面现惊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便被沈风景拦腰抱起,陆云袖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那么多,在沈风景怀中奋力挣扎。 “沈风景,你放开我,你别让我恨你!” 但她这点力道不过是杯水车薪,又岂是常年习武的沈风景的对手。沈风景恍若未闻,随手点了陆云袖的穴道,牢牢地将已是动弹不得的人禁锢在双臂间,抱着她便往床榻边走去。 沈风景将陆云袖轻轻地搁放在柔软的床榻之上,俯身压了上去,手顺着陆云袖的眉眼之间细细描绘,陆云袖的全身立刻紧张的绷了起来。他低下头附在陆云袖的耳畔,柔声道:“你若是听话,我便待你温柔一些。” 沈风景执起陆云袖的双手轻吻了一下,随后在脸上来回地磨蹭,下巴上的胡须刺得陆云袖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她抖着嗓子道:“沈风景,你何必强人所难,你明明知道……” “住嘴!”沈风景的神色突变,暴喝一声,吓得陆云袖浑身一抖,他赤红着双目看着身下已是恐惧万分的女人,低哑着声音道“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陆云袖垂下眸子没有回答,但是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沈风景深深地凝视着陆云袖,忽然笑出声,声音中充满着无限哀愤,他像是要将陆云袖揉进身体一般抱得紧紧的,自言自语:“本就是我先遇上的你,也是我娶得你。凭什么让那个封尘占了先机,还拿走了你的心!这不公平……你明明是我的……” 说到这里,他神色变得癫狂,忽笑忽怒,犹如一个疯子一般不断地抱着陆云袖重复着“你是我的”这一句话。 这话语犹如咒语一般落入陆云袖的耳中,直让她心生恐惧,却也令人生涩。她真是不知,沈风景对她竟然如此用情至深,以至于到癫狂的地步。这让她不禁想起,当初那个在她的墓前痛哭不止的沈风景,也是那般的绝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阴差阳错,因为她爱上了叶隐风…… 这所有的错都源自于她和叶隐风之间…… 沈风景……只是成了这场斗争之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她也曾想过,若是没有叶隐风的出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同沈风景如同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平平淡淡、执手偕老。但是转念一想,她嫁给沈风景本身就因为那场冥婚,若是叶隐风不出现,没有掳走沈风景,造成小公子去世的假相,恐怕到头来入府的,还会是她的表妹李依依…… 说到底,他们之间还是没有缘分。 况且,世间没有如果,她确实是爱上了叶隐风,这是事实……所以即使她再对不起沈风景,也不能背叛叶隐风。况且……她又怎能让沈风景越陷越深,越错越多? 这般的罪孽他们两人谁也抗不起,既然错过,便是错过…… 如此想着,陆云袖勉强定了定心神想与沈风景好好谈谈,便放软了声音道:“你冷静一些,是我对不住你,你先解去我的穴道可好?我不跑。” 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沈风景的伤处,他咬牙切齿,冷冷一笑:“你莫要再欺骗我了,我是不会再信你的。” 说着翻身坐了起来,表情狰狞,大手一扯,陆云袖身上的夏季薄衫顷刻间被撕裂了一大片,露出了里头粉色的肚兜同雪白的肌肤。 “娘子,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沈风景并非不知人事的人,他着迷地看着身下这具娇媚的身躯,裆下已是坚硬如铁,他欺身要去吻陆云袖那嫣红的双唇,却被陆云袖偏头躲了开来,顿时大怒,手下**的力道猛地加重,所到之处留下一片青紫。 陆云袖一脸的羞愤不已,却是因为穴道受制,挣脱不得也无法挣扎,眼睁睁地感受着沈风景的手顺着她的肩头一路往下,眼看就要摸到那地方时,她顿觉绝望,也顾不得那么多,嘶声力竭地喊道:“沈风景!你是不是巴不得再让我死一次,然后你在墓前头再跪上几天几夜!” 沈风景闻言,手下动作一顿,深思恍惚地向陆云袖看去,只见陆云袖一张小脸之上泪痕满布,红肿着一双泪眼,看着他,哽咽着继续道:“你说,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安心!”说这话时,陆云袖的眼中一片死寂,恍若无了生念。 沈风景心中一慌,刹那之间便想起了那日,在清荷小筑内,这个曾经会对着他或笑或哭无比生动的女子,一脸的惨白,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与血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客堂之上,断了气…… 他上前去抱她,她一丝反应都没有,浑身冷冰冰的。那时,沈风景用力地搓揉着她的手臂,想以此让她产生些温暖,但怀里的那具身体,却越来越僵硬……感觉不到一丝生的气息。 在那时,他的心中除了绝望只有绝望。 他真的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他只是恨、只是不甘,为何得到她的人和心的都不是他,就如方才所说的,明明最先遇到她的人是他才对。 可是……他恰恰就是伤害她最多的人…即使他本意也是不想的,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么现在呢? 沈风景渐渐冷静了下来,从陆云袖身上爬了下来,伸手解去了陆云袖被制的穴道。陆云袖一得松懈,便立刻取下发间的发簪,用尖头的那段对着自己的脖子,见沈风景要靠近,仿若刺猬一般,竖起自己全身的刺,将簪子逼近自己的脖间,厉声道:“放我走!不然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沈风景眼见着那尖头已划破了陆云袖的肌肤,那鲜红的血珠从伤处沁了出来,他向后退了几步,苦涩地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陆云袖:“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他其实并不想逼她的。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那些日子的醉生梦死,每天都看着自己的双手,想着在她在自己怀中渐渐冷去的模样,想着他再也看不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满心的痛不欲生… 305 孩子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而现在,他眼瞧着好不容易寻回来的珍宝,却如此厌恶于在他的身边,甚至还感觉生不如死。他突然觉着 假如他再这样下去 她恐怕真的会将那根簪子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的脖子里,然后……再一次的,在他面前死去。 而她若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和当初的天地分离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心软了下来,张了张口:“那就……” 恰是在这时,只见陆云袖忽然脸色变得惨白,握在手间的簪子从手上滑落在凌乱的床铺间,陆云袖捂着腹部,整个人软倒在了床上。 “袖儿!你怎么了?”沈风景察觉不对,快步上前。 “唔……” 先前,陆云袖只觉腹间突来一下刺痛,但随后便是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疼痛袭来,让她瞬时失去了力气,不禁满头冷汗,眼中升起了雾气。 孩子…… 腹中的疼痛愈演愈烈,陆云袖蜷缩成一团,紧咬的牙关中不失溢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她心中暗叫不好,怕是先前的那番举动令她动了胎气,但是那种隐隐的坠痛感,却让她的心越来越沉,只觉得恐慌。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亲不好! 不要怕…娘亲一定会救你的!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腹中孩子的不安和恐惧,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孩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在这里出现任何的意外。 她硬提起一口气,一手护住腹部,另一只手一把拉住扑上前来的沈风景的袖子,喘了几口粗气,咬牙道:“快……快叫大夫!” 话音落下,今日里已是身心俱疲的她,终是无法抵御那剥皮抽筋一般的痛楚,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袖儿!袖儿!” 见陆云袖晕了过去,沈风景已是焦急万分,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却见陆云袖一直死死地护着腹部,他的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好像发觉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是陆云袖那惨白的脸色,让他十分的害怕。 若是她有什么意外…… 沈风景猛地一惊,扬声便大喊道:“来人呐!快来人!”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关着的大门被踢开,两名守卫冲了进来,见他坐在一团乱的床铺之上抱着一动不动的陆云袖,就知道出事的不是沈风景,而是他怀中的女人…… 两人怔忪之间,沈风景一手拉过薄被替陆云袖盖上,转头怒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两人回神,提气风似地向外跑去。 怀中的人轻盈的好像只要一眨眼便会消失了一般,沈风景紧紧地抱着陆云袖,一刻也不愿放手。 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在他的面前出任何的事了! 好疼! 不止是腹间,那痛牵扯着她的全身,整个人仿佛撕裂了一般。陆云袖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 一会是幼时,她在家乡的花田中奔跑,远远地看到已经去世的爹娘,在微笑着冲她招手唤道:“袖儿,袖儿!”,那一声声殷切的呼唤,让她忍不住迈开脚步向他们走去,就当她走到两人面前,看着爹娘依旧年轻慈祥的笑容,她伸手想要抱住娘亲时,爹娘却化作了一团烟雾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于是天地之间,仅剩下她一人在无助地左右顾盼。 “娘亲……爹爹……”她忍不住呢喃着哭泣出声“不要丢下袖儿……” 而这时,梦里场景又是一转,她已是长大,站在一团浓雾之间,叶隐风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 “夫君!” 她轻唤一声,拨开浓雾向前探去,却见得那玉烟罗半挂在叶隐风的身上,冲着她妖媚一笑,道:“洛白烟,夫君已是我一个人的了,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免得留下来徒增伤感。”语毕便同身旁一眼都没有瞧过她的叶隐风两人相携着越走越远。 陆云袖想要追,但是身前不知何时隔了一道无形的墙,无论她如何地拍打,都无法靠近那两人一步。 陆云袖长久以来心中的不安,在这个时候顷刻爆发,清澈的泪水似泉涌一般一滴滴落下,她呜咽着跌坐在地上,满心的惶恐和无助。 忽然耳边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了过来,替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陆云袖呆愣愣的望去,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穿着红色的肚兜,光着小屁股,扎着两条小辫,冲她乐呵呵地笑,还露出了牙床上的两颗门牙。 “娘亲!” 眼前的孩童并未开口,但陆云袖却真真地听到了那甜甜的奶声奶气地呼唤。 “娘亲,不哭。” 小童笨手笨脚地钻进陆云袖怀中,伸出小胖手,戳了戳陆云袖的脸颊,随后仰起头嘟着小嘴,吧唧一口亲了上来,紧急着满意地对着陆云袖露出甜甜的一笑,模样煞是可爱。 陆云袖红着眼眶,将孩子揽进怀里蹭了蹭,道:“恩,娘亲不哭了。” 小童在陆云袖怀中玩着自己的手指,可是下一秒,一张红扑扑地包子脸顿时皱了起来,紧紧地缩做一团,在陆云袖怀中直打滚。 “宝宝,宝宝怎么了?你不要吓娘亲。”陆云袖顿时慌了神,怀中的孩子慢慢地抬起了脸,却是满脸的鲜血,哭道:“娘亲,我疼!好疼!”随后,在陆云袖怀中的小身躯,竟然越来越透明。 陆云袖伸出手却再也抓不到孩子的形体,心中绝望之意顿生,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孩子……孩子……”手仍在不停地向前摸索。 “孩子…孩子…” 沈风景只见陆云袖一声呓语,整个人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一旁的老大夫面对如此暴烈的举动,手上的银针顿在了半空之中。 沈风景一咬牙,翻身上了床,将陆云袖困在了怀中,不断在她耳畔温柔地低语:“没事的……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平安的……” 许是安慰的话起了作用,陆云袖的挣扎小了下来,老大夫抓紧时机,银针稳稳地落下,扎进了相应的穴道,渐渐地,陆云袖紧蹙的眉间舒展了开来,整个人的身躯也放松了下来。 P。S:想看小碧和崔大爷晚上如何相处的,请留言= =我看看回头要不要写XDD 306 醋桶【高呼醋桶之名:崔圣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莫兰一路如穿花蝴蝶,身姿曼妙的落入将军府中,却未曾见到小碧归来,房梁之上倒是有一位锦司在候着,背脊挺直,模样俊俏,待她到了后便迅速拦住,面色沉静的说:“大人请三夫人至锦示司一叙。” 莫兰愣了下,旋即想到小碧定是今夜不打算回将军府了,才让她去的锦示司,点点头也便跟了过去。到得锦示司已是日暮戌时,小碧还乖乖的站在崔圣之旁边,双目含情又焦虑万分的看着对方,倒是这位天下传闻的崔大人,手里头捧着一杯茶,喝的气定神闲。 小碧抬头就看见莫兰与无争落在庭中,当先想要跨过去喊,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又默默的收回脚来,小声的说:“先生,莫兰来了。” 崔圣之点头,将茶水搁在旁侧案几上,抬眼看向莫兰。他记得她,这位三夫人上一回便救了小碧,自然态度亦是和蔼了许多,说:“请坐。” 莫兰看着始终如往日侍奉自己的婢女般合手站在崔圣之那边的小碧,为何这两个人看着如此古怪呢?但莫兰并未想那般多,而是大喇喇的站在那里问:“她为何站着?” 小碧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多问,崔圣之勾唇转头,“累不累?” 小碧一愣,只觉这个温柔的微笑已经许久没有瞧见,晃神了许久也还是摇了摇头,“不累,习惯了……” 在睿王府服侍人的时候,小碧还真就习惯了始终站着,见她摆手,崔圣之微微皱眉,也便不再多说,转头问莫兰:“你可探查到什么?” 莫兰拿出那张地图,递给了无争,无争再转身交给崔圣之,只见上面数个地方,全部都是“X”,莫兰见他们都在看那张地图,也就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睿王府我基本每个地方都跑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白烟姑娘的踪影,就好似是人间蒸发了般。莫兰猜测,会不会不在睿王府里藏着,被关到了别的地方?” 崔圣之的手渐渐滑过那张地图,“也有可能。”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弯腰凑过来的小碧,“不过锦示司恐怕明面上是不能与睿王府撕破脸的,无争,这几天你派人盯住沈风景,三天之内若他没有外出,这女人一定还在睿王府里。” 听见崔圣之居然称呼陆云袖为“那女人”,小碧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僵,一脸埋怨的瞥了过去。崔圣之置若罔闻的将地图放到案几上,拂袖站起,“好了,三日内的事情解决,你先与我回家。” 他伸手抓过小碧的手腕,她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也就垂眉顺眼的点点头,再与莫兰交代道:“那三夫人就烦劳你回去……把大夫人玉烟罗的事情处理了。姐姐一日不回将军府,我也便不回了。” 话刚落音,她的手腕便倏然生疼,想起与崔圣之之间的约定,便又面上泛红,悄声接续:“先生让我回,我再回……” 手腕上的力量陡然消失,她这才舒了口气。 莫兰这才往将军府回了,而崔圣之倒是颇有深意的问了句小碧:“你是与你的未婚夫婿回,还是与我回?” 小碧顿时露出窘迫的神色,无争也在旁侧陡然一惊,没成想崔大人居然还挂念着此事,顿时尴尬的回道:“大人……” 说完这两个字,无争也便不晓得如何解释,而小碧则颇为冤枉的回答:“先生,我也是权宜之计,若不那般说,今日恐怕也见不上你。” 崔圣之淡淡的瞥了眼小碧,他自然瞧出了无争待小碧的心意,偏就是这个女人完全不自知自己已经勾搭上了锦示司的领军大人,便拉着她往外头走,这边冷然说道:“无争,你今日便不需回崔府了,在锦示司里头歇息吧。” 无争一愣,登时明白了崔圣之的意思,他看出来了……无争那英俊的面庞染上了些许晕红,只是顷刻,他便斩钉截铁的躬身回答:“是。” 小碧甚是不解的跟在崔圣之后头,忙不迭的问:“为什么不让无争回去,先生这样不太好吧?” 崔圣之停住,冷笑着转身,勾住小碧的腰际,“那将你留下与他一起好了。” 咦咦咦咦? 小碧再不敢乱说话了,乖巧的闭上嘴,咬唇坠在了后头,她为何会闻见一股醋香,所以果然是自己多心? 跟着崔圣之的轿子回到了崔府,进了门,小碧想起先前小茯苓同她说过的,这崔府内机关布置奇多的事,便步步紧跟在崔圣之的身后,半步也不敢偏离,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崔圣之见她如此战战兢兢的模样,忽然停下脚步,小碧停步不及,一头撞上了崔圣之的后背,捂着撞疼地鼻子,眼泪花直在眼眶里转动。 崔圣之却是在这时将她打横抱起,眼角一瞥,那些跟在后头面露惊讶的锦司便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小碧到底是面子薄,殷红着一张俏脸埋在崔圣之胸前不敢抬头。 崔圣之抱着小碧径自进了自己的房内,跟回来的那些锦司则守在院外。崔圣之将小碧放了下来,自己坐到了堂上的靠椅上,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下。 小碧自小便看惯了主人家的眼色,对于崔圣之的意思也是能摸透一些,立刻从茶几上拿起那壶早已凉好的茶,替崔圣之倒了一杯,端了上来:“先生,您用茶。” 崔圣之接了过来,就着茶杯喝了一口,表情仍是淡漠,小碧心头忐忐忑忑,也猜不出先生此时究竟是何想法。 “小碧。”崔圣之忽然开口将小碧快要跑远的思绪给拽了回来“我要歇息了。” 小碧愣了一愣,心头也有些失望,倒不是说她期望崔圣之会对她做什么,只是至少先生也不要这般的冷淡,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禁在心头苦笑了一下,不过也是,当初不正是自己同先生提的分手,先生这般对她也在情理之中。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307 夜会【崔大人出卖色相进行时 】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正想着,崔圣之已移步进了内室。小碧站在原地举步维艰,犹豫了片刻,却是不敢再跟着往里头走半步。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便转身想要离开。恰是她刚往外踏了半步,屋内的崔圣之却遥遥开了口:“我允许你走了吗?” 小碧动作微微一僵,杏眼圆睁,他先前的意思难道不是让自己出去吗?心头虽这么想着,可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小碧默默地低着头走回了原处。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里头又是一声召唤,小碧自是不会违抗,脚步轻挪,是片刻也不敢耽搁。 “先生,你……” 小碧一抬头话才说了半句就呆立在当场,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崔圣之。 崔圣之背对着小碧,拆下了头上的发髻,一头如瀑的黑发散落了下来,衬得他脖间隐约露出来的肌肤柔白似雪。他身上穿的还是先前那套锦示司的官服,听得小碧进来的声响,侧转过身,黑红色袖金的衣领前襟已略微敞开,露出里头精致漂亮的锁骨。 小碧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发热的鼻子,视线却是如同高糖一般紧紧黏在了崔圣之的身上,无论如何也移不开来。 崔圣之的身形高挑秀雅,走到小碧跟前,小碧也仅仅刚到他胸口的位置。他双手向两旁平伸,下巴微微抬起,那双低垂的星眸之中流光璀璨,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诱惑的弧度。他神情淡漠,薄唇轻启:“替我更衣。” 更衣? 小碧的视线自崔圣之的脸上落到那露出来的肌肤之上,只觉鼻间涌出一股热流,蜿蜒而下,她甚至能够闻到自己手心沾染上的淡淡的血腥气。 明明两人之前已经有过无数次的肌肤相亲,先生没有穿衣服的模样也见过许多回了…… 但为什么,她还是会…… 小碧的一张小脸霎时间红的发烫,羞怯的无地自容。 崔圣之自然是没有错过,小碧那捂着鼻的手的指缝间,那映出来的一点点血色。他眉间轻轻一蹙,抬手便捏上了小碧的鼻梁:“将手放下。” 小碧苦着脸依言照做。 眼前小碧鼻下拖着一管新流下来的鼻血,先前的那些,许是因为她捂着鼻子的关系,被手心抹得脸颊、嘴边到处都是。崔圣之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若不是他一贯自制力极佳,怕是此时也要破了功。 小碧被崔圣之捏着鼻梁被迫抬起了头,心里头叫苦连天,直翻腾了半天,为何她总是会在先生面前出这样的丑。 崔圣之取了银针在小碧身上施了一针,见鼻血渐渐止住,又小碧腰间拿下帕子递给她,皱眉道:“去擦干净,脏死了。” 话虽这么说着,小碧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从他手中抽不走帕子,只得委屈地抬眼望了过去。崔圣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将帕子在盆中绞湿,又回到小碧跟前替她细细擦拭,手上的力道很是轻柔:“以后若是再这样,你就自己来,我是不会再帮你的。” 小碧哭笑不得,也不知今日这崔圣之是怎么回事,竟然这般的别扭,先前分明是他不愿意撒手,怎的说的好像是她求他似的。 崔圣之将手上擦完血迹的帕子,随手丢到了桌上,小碧垂下脸不敢再看崔圣之,呐呐道:“先生,我替你更衣。” 崔圣之却是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罢了,你先去替我取盆水来。” 小碧微怔,“那衣服……” 崔圣之抬了抬眉,眼神意有所指地从她脸上掠过,小碧当下了然,捧着脸跑出了内室,却又堪堪的在门口刹住了脚步。 这……她该去哪儿取? 虽说之前来过一次崔府,但是对于这偌大的府邸,她唯一的印象便是那不知藏于何处的机关,若非必要,她连房门都不敢踏出半步。 而且……那个时候,还有茯苓在一旁…… 但是现在……小碧哭丧着脸,她可没有一分把握能在这机关重重的崔府之内全身而退。 小碧一时间没了主意,扶着门框斗争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回去问问崔圣之再说。 崔圣之身上未着片缕,褪下的衣物散落在脚边,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背部,他手上提了一件白色的内衫,正要往身上套,恰是在这时,小碧闯了进来。 “先生……我……啊!” 入眼的景象,让小碧措手不及,惊呼一声,连忙捂上眼睛背转过身去,红晕自如玉肌肤上晕染开来。 “你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 崔圣之自背后贴了上来,光裸着双臂将小碧纳入怀中,温湿的气息扑洒在小碧的脖间。她浑身微微一颤,似乎可以感受到,透过那薄薄的布料,自崔圣之身上传来的热度,就好像要将她燃烧一般。 “我……我…只是…” 小碧整张脸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自那件事过后,她与先生已经有多久没有这般的亲近了。 孩子的事却是是两人之间无法割去的一道心结,但是在这些避而不见的日子里,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同样的,也对她的先生万般的思念。 这情自她幼时第一眼看到崔圣之时便镌刻在了心头,这么多年下来,又岂是一句“分开”可以割舍的? 所以,她确实是舍不得,因此这次回来见到崔圣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怕是这辈子再也难离开这个男人了。 哪怕他不要她,她也想一生一世地跟在他的身边。 崔圣之在小碧的耳侧轻轻一笑,“只是什么?你既然有胆子与别人说你是锦示司领军大人的未婚妻子……却没有胆量直视同我之间的关系吗?看来……” 崔圣之将小碧拦腰抱起抗在肩头,举步走向床榻。 “先!先生!你快我下来!” 小碧一声惊呼,瞬间意识到崔圣之的想法,在他的肩头不安的挣扎起来。崔圣之狠狠地拍了一下小碧那翘臀,换来小碧一声呜咽,他继续道:“你我之间似乎需要温习一番我先前教于你的那些东西了,得让你记住,你究竟是谁的人!”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308 比较【崔大人教学ING】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崔圣之将小碧丢到了床上,转身便从地上捡起了腰带,冲着小碧勾起了唇角。 小碧看着愈发逼近的崔圣之,紧张地呼吸着。崔圣之上前猫捉老鼠似的逮住颤颤巍巍地缩在床角的小碧,在她惊愕之间,手上一发力,将腰带断成了两截,分别把小碧的两只手同床柱绑了起来。 “先、先生,你要做什么?”虽然明知道崔圣之不管做什么,是不会伤她的,但是小碧却仍是提心吊胆。 崔圣之却是不答,检查了下系在小碧手腕上的死结,确认绑的既不容易挣脱又不会伤到人时,他直起了身,冷眼看着小碧在床上兀自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小碧泪眼盈盈看着他,软声道:“先生,放开我可好?” 崔圣之摇头,将自己那张俊美的脸凑了过去,眼睛一眯,温柔却又危险地开口:“你不是……想要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着他自枕下取出一把匕首,锋刃的刀刃在烛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冷光。小碧不禁浑身一颤,心中却是复杂万分。 崔圣之究竟过去遇到过多少的危险,除去府内那大大小小的机关不说,竟然连枕头底下都暗藏刀刃。显然平日里……必是不安全到了极点,才会做出这样的对策…… 这般想着,心下又软了几分,对于眼前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更是多了几分心疼。 崔圣之转动着手上的匕首,瞥了小碧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害怕吗?” 小碧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抬起眼眸,坚定道:“不怕,先生……你是不会伤我的。” “你就这么确定?”崔圣之挑眉反问,小碧却仍是一脸的坚定。 崔圣之手上的匕首贴上了小碧白皙的脖颈,冰冷的触感,让小碧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刀面贴着她的肌肤,缓慢地一点一点下移,崔圣之轻声道:“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是不是你死了,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话音落下,匕首滑入小碧的衣领内,刀尖移至小碧的左胸处停了下来,小碧的身躯瞬间僵硬了起来,咬着唇柔声道:“若真是这样,先生你杀了小碧便是。能死在先生的手里,小碧此生也没有遗憾了……” 崔圣之轻轻叹了一声,另一只手抚上了小碧柔嫩的脸颊,掌间带着微微的凉意:“说你是笨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说到这里,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勾开了衣间的内扣,一路向下忽的用力,挑断了小碧束腰的碧色腰带,没有了束缚的夏日薄衣瞬间松散开来,露出里头藕色的肚兜。 多日未在这人面前敞开身子,小碧忽然想到身上那些遗留下来的红痕,不禁有些羞愧,娇小的身躯忍不住蜷了起来,慌乱道:“先生……莫要看我,丑的很。”说着语气里头便带上了哭腔,眼看着眼泪便要落下来。 崔圣之的手轻柔地抚摸着那一道道断断续续纵横在雪白娇躯上的红痕,小碧有点颤抖,生怕会因此被崔圣之所嫌弃。 是啊,过去完美无瑕的肌肤,因为那场灾难,此时已是伤痕累累。即便用了崔圣之给的药,也不能将那疤痕消除干净……如今就算是她自己,有时都不忍去看自己的身体。这一切就如同噩梦一般勾起了她心底潜在的自卑…… 她现在怕是已经不配再站在崔圣之的身边了吧。 “丑?”崔圣之撇撇嘴,忽然笑了,随即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袍走了出去。 小碧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来,心犹如死灰一般。 她苦涩地牵了牵嘴角,果然……先生是嫌弃她了。她这样的身体,连自己看着都讨厌,更何况是那么完美的先生……她如今只希望崔圣之能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帮她救出陆云袖。至于往后,那就真的是桥归桥,路归路,天涯两端,再不相见的好…… 这番想着,小碧却是再也忍不住,侧过头去,嘤嘤地低泣。 待崔圣之端着托盘回来时,小碧已是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 大约猜到小碧哭泣的原因,崔圣之只是了悟地挑了挑眉,随后搬了一张圆椅搁在床畔,将托盘放了上去,自己又翻身上了床。小碧睁着一双泪眼望来,只见那托盘之上放着红白粽三色的颜料与一支毛笔,一叠清水。 “先生……小碧还以为、还以为……”小碧哭着小小地打了个嗝。 崔圣之不作声色,伸手解开了捆缚小碧的腰带,将她半挂在臂间的薄衫褪了下来,随手丢到了地上,那碧绿的衣裙同黑红色的锦袍交织在一起,看的小碧微微脸红。 “以为什么?”出神之际,只觉崔圣之凑到她的耳畔不时的吹气,小碧不禁一颤红着脸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侧过头刚想回答,却瞥见到崔圣之嘴边浮笑,勾魂摄魄、魅惑众生的模样。 她心头猛地一跳,一下子便愣住了。 但紧接着,崔圣之却一把拉下了她身上的亵裤,对着那丰盈的臀部便狠狠地拍了一下,随后分开她那两条修长白嫩的双腿,整个人都覆了上来。 崔圣之的手似带了一把火,所到之处就像是在小碧的肌肤上燃起了炽烈的火花。小碧软着身子,低喘着,眼神愈发的迷茫。 崔圣之满意于小碧的柔顺,轻啄着她颈部细嫩的肌肤,润湿灵巧的舌尖一路上舔卷住那小巧的耳垂,微勾轻吸,极力挑逗,换来身下的人一阵阵的战兢。 他手探入肚兜内,指尖轻捻那雪峰上的朱果,一边冲着小碧的耳后吹气道:“于你来说,我同陆云袖之间,谁比较重要?” 听到这个问题,小碧瘫软成一滩春水的身体蓦然一僵,呆愣了好半天也无法说出答案来。陆云袖与她情同姐妹,对于她来说,陆云袖就是她最亲的亲人;而崔圣之,是她心尖尖上的人,与陆云袖不同的是,她爱他,这一辈子都想要同他在一起,白头偕老。 一方是亲人,一方是爱人,孰轻孰重,小碧无法将两人放在一道比较。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309 活色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地上,亦落在了小碧的心头。她启了启唇,艰难地开了口:“我……不知道。” 崔圣之看着她那微微蹙起的秀眉,水润的双眸如泣如诉地凝视着他,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求他不要这般逼问于她。 “不知道?那便再想想吧……”崔圣之故意收去了脸上的笑意,眼角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工具,忽然伸手拉去了小碧身上的肚兜。小碧惊诧之间,伸出双手交叉相叠遮住了那一片春光,呐呐道:“先生莫看!” 崔圣之却是不由分说地伸手叫她的双手拉下,动作霸道但又不失温柔。只见那先前遮掩在肚兜之下的肌肤之上,还印着一条条短短的红痕,就如同毛虫一般狰狞地盘横在白皙的肌肤之上,格外显眼。 虽然比起双臂与后背上好了许多,但是看上去却仍然是有些刺目的。 “太难看了……”小碧苦笑着说了一句,自己这浑身上下,已是没有一处可以入眼的地方了。 “难看?”崔圣之轻轻摇了摇头,手抚了上去,轻声道“我却觉得美极了…” 说着崔圣之从一旁的圆椅上取了拿支毛笔,细细地沾上那殷红的颜料,随后提起笔来,视线自小碧身上扫过,落在那白兔般的**上。 “先、先生,你在做什么?” 小碧只见崔圣之手中的毛笔,笔尖上朱红的颜料沾上了她的前胸,那微凉软毛扫过胸前的朱果,带来一阵瘙痒,不多时,小小的果实挺立了起来,在空气中颤颤微动。 崔圣之眼不抬,手中动作行云流水般的顺畅迅速,不多时以朱果为花心,一朵栩栩如生地桃花渐渐隐现,其中一片花瓣的边缘正巧落在红痕之上,倒更添了一分艳丽。 他嘴角轻勾:“这样如何?” 他抬眼笑的动人心魄,小碧不禁迷失在那笑容之中,微怔着点下了头。 话音落下,小碧眼见得崔圣之又就着另一道痕迹开始作画,偏偏还恶意地放慢放柔了速度,一起一落一挪一勾间均能引得小碧那敏感的肌肤一阵阵的战兢。一朵画完之后又接着一朵,崔圣之笔尖轻扫,悬腕落笔,肆意挥洒,朱红点点的桃花在小碧身上朵朵绽放,嫣红冶艳、格外妩媚。 床榻之上,含羞带怯、面浮红晕的娇美少女与持笔在她身上作画的半裸美男,这幅画面异常的生动和香艳,而那男子墨笔书成的画,却是在那柔白细嫩的肌肤为绘卷,更是显得妖冶万分。 小碧恍恍惚惚之间突然想起,自己投身王府多年过后再度见到崔圣之的时候也正是三月初春,桃花盛开的季节。那个时候……一树桃花之下,崔圣之一袭的白衣如雪,虽顶着上官轻鸿那斯文普通的面皮,可气质却仍是那般的不染凡尘。他眸光温润,却带着微凉的气息。就如同此时此刻,眸光微凉,笔上温润。 只消一眼,便让她失了心神。 崔圣之笔头一路往下落在了肚脐的位置却停了下来,蹙眉沉思,却迟迟不见动笔。小碧回过神偷偷地微微往旁边挪了挪身体,方才崔圣之作画之时,却时时用笔上的软毛折磨着她身上的敏感之处,令她不觉情动,双腿|||之间已是润湿一片。 哪知崔圣之,长臂一伸将她捞了回来,笔尖落下,恰是以那小巧的肚脐做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那肚脐之处,本就是小碧最为敏感的地带,崔圣之作画之时,时不时地用那软毛在那小洞之处时重时轻地扫动,小碧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却被崔圣之在臀上狠狠地打了一记。 小碧湿润着双眸,委屈地看向崔圣之道:“先生,你莫要再折磨我了。” “那你现在可有答案了?”崔圣之微微停笔,眼中带笑,过去无数次的肌肤相亲,他对小碧的身体碰什么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谓是了解的一清二楚,而此番虽说是作画,更多的则是**。 并非是他太过恶劣,只是他越来越无法忍受,别人在小碧心目中的分量日渐超越了他。他仍然记得过去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少女,只要他一出现,就可以看到那个少女的眼中完完全全的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的位置。 尤其是听着她在他耳边,一声声的说着“小碧爱先生时。”那感觉是满足的,亦是欢喜的。 他为她一步步放低了自己的底限和原则,但恰恰就是无法忍受自己在她心中最高的位置受到了动摇。 小碧扁了扁嘴巴,却仍是没有回答,崔圣之侧身将毛笔在清水碟中洗干净,小碧暗自松了口气,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见崔圣之捏着笔又沾上了另一叠颜料,提笔转了回来:“既然如此……有花无枝也说不过去。” 他一手拉起小碧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肩头,认真地盯着那花心处,小碧羞得伸手去掩,却被崔圣之轻松地拨了开来。小碧从头红到了脚趾,耻意的催动下,脚趾都崩的直直的。 崔圣之下笔落在那敏感的腿根,枝头向上蔓延联接了先前所画的每一朵桃花,他笔下如游龙,嘴里犹自念道:“桃花深径一通津……小碧儿,你看现在可是符合了这诗意?” 桃花深径一通津…… 小碧怎么会不懂自崔圣之口中念出的这已经变了味儿的含义,却也只能掩着面红透着双颊,心里头的羞耻感随着这句诗和崔圣之未停下的动作越积越多,她不禁连连摇头,求饶道:“先生,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饶了我。” 崔圣之一抬眉:“你明白我想要听到什么?” 小碧支支吾吾,有口难言,崔圣之笔尖轻移往下落在了那花心之处,用力一扫!小碧浑身猛然一颤,自身下不断传来的快感,令她忍不住哭叫出声:“是!是先生!” 说罢,便禁不住这一天以来的刺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崔圣之搁下手中的笔,将人揽进自己的怀中,亲了亲小碧头顶的发璇,爱怜轻叹:“早些说不就好了。” 310 苦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晨光微曦,陆云袖慢慢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头顶那灰白的床帐。一夜混沌的梦境,致使她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两眼空茫茫。 微微侧转过头来,就看到趴在桌前打盹的沈风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陆云袖的思绪突然回笼,呼吸一下便急促了起来,手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腹部摸去。 入手处仍是如先前一般,微微有些突起,陆云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皮下的脉动,一瞬间似乎能够体会到那虽然还没有成型,却仍是想要活下去的孩子的心情。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轻咬着下唇,迫使自己不发出一点点哭泣之声,陆云袖直起身来,突来的晕眩感,致使她又失力躺了回去。 许是这动静略微大了一些,趴在桌上浅眠的沈风景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袖儿,你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陆云袖看着靠近的沈风景,前一天晚上的恐惧和惊慌一瞬间袭了上来,她整个人抖如风中落叶,推拒着沈风景想要来搀扶她的手:“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险些失去腹中的这个孩子。即使先前对他还存有的那一些愧疚,也在这一刻里烟消云散。 “袖儿!”沈风景大喝一声,震的陆云袖浑身一颤,他的一双铁臂不顾抗拒牢牢将人锁在自己怀中道“你现在怀有身孕,不便这般激动!” 陆云袖蓦然静了下来,但很快又如惊弓之鸟一般,扭头道:“你知道了?” 沈风景面色复杂,艰难地点了点头,昨夜里,大夫告诉他陆云袖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时,他当时真真有一种万念俱灰之感。他的妻子、所爱的女人,竟然有了别人的孩子,所以还要不顾一切地离开他,这让他情何以堪? 陆云袖在沈风景发愣之际猛地推开了他,缩到了床的另一角,护着自己的腹部,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沈风景,咬牙道:“如果我肚中的孩子出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 如今身为阶下之囚,再加上昨夜里沈风景的态度,陆云袖不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容忍这个仇人的孩子的存在。但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宝、她的命,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保护它。 沈风景看着陆云袖如此抗拒他的模样,面露苦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吗?” 的确,在初闻陆云袖有两个月身孕的那一刻,他是恨……恨的牙都在痒。但是冷静过后,却是觉得,他再也没有办法看到陆云袖在他面前出现一点意外。 昨夜的大夫都说了,陆云袖的身体很虚弱,一但流产,怕是连大人的性命都没有办法保住。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又怎么能够看着她又死一次呢? 心中的不舍和爱恋战胜了一切,他甚至觉得,不管陆云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不是封尘的,但只要陆云袖愿意留在他的身边,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他都愿意将他视如己出,绝对不会亏待于他。 只是却不知陆云袖竟然已经厌恶他到如此的程度。 听到这个问题,陆云袖微微有些发怔,当年的沈风景虽说调皮顽劣,却仍是心地善良,经常会帮助周围的街坊领居。但是那场变故,终究是将他的性子给扭曲了过来……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在睿王府时他那般的冷嘲热讽 以及……拳头落下时的那毫不留情…… 但是…… 他也是有后悔的,那最后的一段时日,陆云袖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的想要去弥补,还有那跪在坟前泪流满面的那几天几夜,都可以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悔了……虽然……为时已晚。 可昨夜里……他又好像变回了那一煞星…… 陆云袖心中亦是彷徨,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她抬眼望去,却被沈风景眼中浓浓的悲伤给震在了当场。 沈风景落下了泪来,他说:“袖儿,我是真悔了。” 陆云袖呐呐道:“你我有缘无分,小公子,你放了我吧。” 沈风景脸色一白,目光闪躲间,坚决地摇了摇头:“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依你。”这次将她寻回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了。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相信,总有一天,他是可以打动她的。 陆云袖心蓦地一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公子,这个孩子是封尘的。” 沈风景身体一震,没想到陆云袖竟然同他承认了这事,他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仍是点下了头:“我猜到了。” 陆云袖抬脸,对着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即便如此你也要留着我们吗?强扭的瓜不甜……” “我明白的!”沈风景忽然开口截断了话头,神情变得有些焦躁,他深吸两口气道“但是,我不舍的放手……所以这个孩子,我也会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只要你安心地留在我的身边。” “你这又是何必……”陆云袖幽幽叹道,自知这沈风景是当真铁了心不愿意放她离开了。 沈风景拉起一旁的薄被,替陆云袖盖上,温柔道:“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说着起身便要离开。 陆云袖半倚在床头,神情淡漠,却是一眼都没有再瞧他。 沈风景的心就如同被蛇虫鼠蚁啃噬了一般,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大步向外头迈去。 关上门之后,他靠在廊前的柱子上,满脸的疲惫,但是身侧的双手却是拳头紧握。 “公子!” 手下的亲信恰在这时奔了过来,附耳与他低语了几句,沈风景面色一变,眼色复杂地望了望陆云袖的房门。 “我去与客人会上一会,你们留在此处好好照顾里头的人,不得有一点闪失。” “是!” 亲信恭敬地抱拳领命,沈风景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步子一跨,大步向外走去。 云袖啊云袖,你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让镇国将军府的人亲自上门来要人…… 311 变故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与此同时,崔圣之的锦示司内同样也是不甚太平。 小碧自起来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的,一早上在锦示司内到处找活干,堂内那些桌椅都已经被她上上下下地擦了至少有十遍。 听前来报告的锦司们对崔圣之说,昨天夜里头无争出了这锦示司之后就直接去到了那睿王府附近埋伏,只是这大半日过去了,仍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小碧心里头慌得很,当日在睿王府时,陆云袖被沈风景施暴的场面还是历历在目,她到现在都记得如破布一般倒在她怀中的陆云袖是那样的脆弱。这次,当日设下的局被人识破,深知上当受骗后将人抓回去的沈风景定是暴怒不已…… 这样一来的话,陆云袖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再加上她腹中还有着两个月的身孕…每拖一天都是危险… 心中这番作想,小碧更是焦急万分,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抹布,站在门口扶着门栏不时地向外张望。 她前后的这一番动静,闹得崔圣之搁下手中正在看的书,眉头微蹙,懒懒开口唤道:“阿碧。” 听到这一声,小碧身体猛然一僵,干笑着转过身,嗫嚅道:“先生,莫不是……我打扰到您了?” 崔圣之本就是喜静之人,小碧也知道自己这东擦西擦、坐立难安的样子必定是弄出了不少的动静,只是她无论怎么样也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恐慌,若是不找些事情来做的话,怕是要急晕过去了。 崔圣之朝小碧招了招手,小碧在原地扭捏了半天,还是低眉顺目地挪着小步子走了过去。 才一靠近,崔圣之便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身上带,小碧一惊,下一秒却是稳稳地坐在了崔圣之的腿上。 崔圣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臀,“乖乖坐着,莫要闹了。”语毕,便又拿起了书看了起来。 小碧坐在崔圣之身上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惹得她的先生不高兴,只能自顾自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但是她心里头本来就在焦躁,担心着如今不知安危的陆云袖,时间一久便有些坐不住了。小碧偷偷抬眼望了一眼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兵书之中的崔圣之,微微矮了矮身向下挪了挪,见崔圣之没有反应,继续向下挪动。 眼见得脚尖落到了地面,下一秒便被崔圣之自腋下向上一提,又坐回了原处。小碧咬了咬下唇,苦恼地抬起头来,软软唤道:“先生让我下去吧。” 谁知崔圣之好似打上瘾了一般,下一秒那臀上又挨了一记巴掌。小碧委屈地摸着臀侧那被打的火辣辣的地方,只听得耳边崔圣之说道:“你急什么,等一会儿你的未婚夫婿来你再去迎接也不迟,现在就给我乖乖地坐着。” 小碧张口还想说什么,崔圣之却是嘴角一挑,眼波流转抢先道:“你若是在动下去……莫怪我将你就地正法了。”说着便动了动自己的下身。 小碧顿时吓得动也不敢动,那个火热坚硬的物件抵在她的臀下,让她瞬间便想起昨夜里头那香艳的场面。 昨夜也是这样,先生明明这般说,却是什么也不做。明明感觉到他有** 但分明也没怎样 这不太符合先生的本性,也让小碧无法捉摸头此时崔圣之内心的想法。 “放松一些。”耳畔又传来崔圣之那好听的声音。 小碧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想什么,整张脸烧的如同天边的夕阳一般,格外好看。 小碧捧着脸,侧眼瞧着崔圣之,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纠结了好一会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先生…我和无争真没有关系……” 说罢便噤了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强装淡定。 所幸的是,这一回小碧也没有与自己内心的焦虑抗争多久,外头便有人来传话,无争回来了。 小碧慌慌忙忙地自崔圣之腿上跳了下来,却没发现身后崔圣之忽然板下的脸。她快步走到门前,便见到无争一脸疲惫地迎了上来。 “无争!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小碧焦急之下直接拉住了无争的袖子,无争刚要开口,就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当即心头一震,先行向内对着崔圣之行了一礼。 “大人。” “恩。” 崔圣之轻点了点头,起身上前将小碧拉到自己的身旁,微抬起下巴:“如何了?” 无争内心叫苦不迭,但是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端倪,只是迫于压力,低着头不敢抬起道:“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见到那睿王府小公子踏出府门半步……” 崔圣之蹙眉:“既然如此为何不继续去盯着?”念头一转,忽然神情变得严肃,问“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不亏是锦示司的头号人物,心思必然缜密,无争什么都还没有说,便已察觉到了不对。 无争对着崔圣之一拱手道:“今日里,镇国将军府叶小姐杀上王府要人,现在两方正在对峙之中!” “你是说!叶小姐去救姐姐了?”小碧惊喜,如果有镇国将军府出面的话,说不定陆云袖便有救了。 “糊涂!” 谁知崔圣之猛地一拍茶几说道,小碧吓得浑身一颤,却是不知崔圣之为何发此一言,不解道:“先生……是有什么不妥吗?” 崔圣之难得情绪外泄,他平定了下心神,却是没有回答,只是道:“小碧,你速回将军府一趟,让阿怀夫人派人将叶小姐速速带回。” 见小碧满脸糊涂,崔圣之放柔了声音:“莫要多问,此事可大可小,你速去速回。” 小碧略微犹豫,但仍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大人。”无争站到了崔圣之身旁,沉声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崔圣之转动着指间的玛瑙扳指,眸色深沉:“总之,我锦示司不方便直接出面。你继续盯着,静观其变。” “是!”无争抱拳之后身形一闪,也瞬间没了踪影。 崔圣之背手回到了座位之上,面色神情严肃,久久忽叹了一口气,叶隐风啊叶隐风,这回你可有大麻烦了。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312 要人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自从知道文筠遥要同叶隐风一道去西南后,叶灵秋缠了叶隐风几日都没能让他同意让她跟着他们一道去。 无奈之下,叶灵秋只得求叶隐风让她送他们出关。 叶隐风是知道这个小妹妹的心思的,毕竟暗暗在心中喜欢了文筠遥那么久,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又怎么舍得在这火热的关头分开呢。于是,对于叶灵秋的这个请求,他倒没有拒绝。 从朝都到峪嘉关只需短短两天的时间,于是到了关卡的时候,心中万分不舍的叶灵秋抱着文筠遥泣不成声,但叶灵秋舍不得归舍不得,心中也是明白他们这次出关是要去办大事,可是万万耽搁不得,最终还是抹着眼泪将文筠遥一行人送出了关。 当叶灵秋独自一人回到将军府时,心中烦闷,原想去陆云袖的院里找陆云袖聊聊天,谁知进了院后,却发现已是人去院空。 恰在这时,遇见了匆匆而来的骆虎及二夫人,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弄了个清清楚楚。叶灵秋当即怒不可遏,没想到那玉烟罗,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离开不过短短几日,竟然一手弄出了这么多的事,害得陆云袖被那睿王府的小公子给掳走,若是叶隐风回来的话,可让他们如何同他交代。 骆虎和二夫人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便分别离开,一人去东院与三夫人一同看守大夫人玉烟罗,而骆虎则是去想办法通知叶隐风此时。 叶灵秋独自在房内,来回踱步,越想越气,当初她答应过陆云袖要护她周全,可哪知人偏偏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事。她狠狠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转身拿起佩剑便气势汹汹地冲出了将军府。 睿王府来将军府掳人,此事欺人太甚,令她无法咽下气来。心火汹汹燃烧,叶灵秋一路疾走来到了睿王府门前。 王府守卫见一名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来势汹汹,手中长枪一挡,便将人拦在门外,喝道:“来者何人,睿王府岂是你可以乱闯的。” 叶灵秋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手中长剑出鞘,直攻守卫身上软肋,三人瞬时间缠斗在了一块,刀光剑影间,只见叶灵秋一双美目怒火中烧,下手竟是不留一分情面,招招狠辣,直取要点。 叶灵秋自小由名师教习武艺,叶老将军和叶隐风对她的培养也是非同一般,十四岁那年便放她独自闯荡江湖,一番游历下来,竟然也混得一个“灵秋仙子”的名号。 这样与无数高手交手过的叶灵秋,对付几个小小的守卫也是不在话下,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将两人打得落花流水。叶灵秋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暗自施压,令其无法爬起,杏眼一横,对着旁边瑟瑟发抖地那位厉声道:“让沈风景出来见我!” 见那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去报信,叶灵秋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下那人的身上,难得地耐下心来等候着。 不多时,却见着先前进去的那名守卫引着一名大约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匆匆而来,叶灵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小女孩,一眼见到那人浑身散发的贵气与气魄,便知道来人正是这睿王府的当家之人-睿王爷沈敬弘。 儿子不来,老子来了吗? 叶灵秋冷笑一声,不过正好,子不教父之过,她今日就要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睿王府与镇国将军府上一辈毕竟同朝为官,相互之间是有来往的,叶灵秋虽然才第一次见到睿王爷,可是睿王爷一看她的相貌妆扮,猜到了她的身份。 只是,睿王府何时受过这般的挑衅,沈敬弘眉头紧锁,快步向前:“叶小姐,不知我王府何时得罪过了您?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来辱我王府尊严?” 叶灵秋哈哈大笑,随即面色一冷:“分明是你睿王府先来我将军内挑事,否则我何必无缘无故来此胡闹?” 辱他王府尊严?那他儿子抢她嫂子这一事又从何算起。 “叶小姐,何处此言?” “老混蛋,莫要废话,快将我嫂嫂还来!”叶灵秋见沈敬弘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以为他定是在糊弄她,顿时心中一急,指着睿王爷的鼻头,横眉冷竖道。 听得这话,沈敬弘想起先前小厮来报,叶灵秋指名道姓地要见沈风景,怕是自己这个儿子惹出的事端,只是……自陆云袖离世,沈风景娶了李依依之后,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有何理由去抢那叶隐风的夫人。 睿王爷对此甚是不解,不禁开口道:“叶小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含血喷人。” 叶灵秋急上了火,对着睿王爷直跺脚:“你还不承认!那沈风景趁着我义兄前往西南,就上门来抢走了我的嫂嫂,你不信,便把沈风景叫出来,我与他当面对质!” 睿王爷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勾勾手指换来一旁守卫道:“去找小公子。”守卫领命而去,叶灵秋见状哼了一声,便一屁股又坐到了门旁的石墩上。 睿王爷打量着叶灵秋,微微眯起眼,开口探问道:“叶小姐,你是说你义兄去了西南?” 叶灵秋气在心头也没有多想,没有好气地脱口回道:“废话,要不然,你儿子又怎么会上门来抢人。” 闻言,奸猾如沈敬弘,当下心中起了怀疑。 朝间均知道,皇帝派了叶隐风随行送荣华公主前往西北和亲,但按照这小姑娘所说,他竟是同沈风栖一样去了西南。 这……说明了什么? 怕是送荣华公主一事是为幌子,借此转移视线,其目的怕还是在沈风栖的身上! 难道,自己筹备了那么久的事,上头已经起了怀疑? 沈敬弘顿时警觉了起来。 不多时,远远地就见到沈风景跟着先前那名守卫疾步而归,叶灵秋眼尖,一跃而起手中剑直指沈风景:“淫棍!今天本姑娘便来教训教训你!” 沈风景武功亦是不弱,反应极快,手中铁扇一挡,手腕一转借着巧力将剑势推至一旁,自己旋身一躲避了开来。 313 闯祸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在回来之前,沈风景便从亲信那边知道了这头的情况,因此一来,叶灵秋二话不说的攻击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早就听闻镇国将军府上的灵秋小姐性子火爆,今天这么一见,倒果然是不假。 两人缠斗在了一块,叶灵秋身型灵巧,脚下变化莫测,出招凌厉果断,不见犹豫,而沈风景则是稳扎稳打,态度自然、善防也善攻,因此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难分高下。 “灵秋!” 忽然听得一声爆吼,一道破空的掌气自上而下陡然切入,直入劈开天地的巨斧,顿时让斗在一起的两个人感觉到手腕一疼,顿时松开了手,掌中武器叮叮当当落在了地上。 只见两人之间,一黑壮的汉子傲然立于其中,虽长得甚是粗犷野蛮,可身上的气质却是沉稳非凡,让人觉得极有气度。 “骆虎?”叶灵秋一愕,他不是去通知叶隐风了吗,怎么又杀了回来。骆虎皱眉看了叶灵秋一眼,眼神中既有无奈亦有指责,似乎在问叶灵秋为何这般鲁莽。 “跟我来。”骆虎难得语气中少了恭敬,淡淡的却很有威慑力,叶灵秋也知自己太过冲动,心虚之下乖乖地跟在骆虎身后。 “此事是我将军府的不是,灵秋小姐没了解事情原委真相,便上门来寻衅,误会了小公子,他日等将军回来,必当重新登门道歉。”骆虎向睿王爷行了一礼,却一眼也不瞧那罪魁祸首的沈风景,转身带着叶灵秋离开了。 上了骆虎驾来的马车,叶灵秋心中还有些不平,小声嘟囔道:“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何要道歉?” 骆虎面色不佳,翻身上车,手中马鞭轻轻一挥,马车便动了起来。待离睿王府有了一段距离,骆虎才冷声道:“你可知你差点闯了大祸。” 叶灵秋不解,“分明是他们抢了我嫂子,怎的就成了我闯祸了。” 骆虎叹了一口气,只得将叶隐风潜入王府调查睿王爷叛逆真相,又化名封尘同陆云袖的一番纠缠之事一一告之了叶灵秋。 听得骆虎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叶灵秋的脸色也愈发的凝重,竟然不知道这事情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是非曲折。她本就不笨,立即便明白了过来:“骆虎,我方才……是不是很有可能将隐风哥哥是封尘的事给暴露了出来?” 骆虎没有马上作答,只是点了点头,驾着马车往前走,眼看着离将军府越来越近,才缓缓开口道:“总之,你这一次祸可闯的不小,只希望在这个时期,睿王府那头可不要有什么变故才好。” “恩。”叶灵秋这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着实有些羞愧,若是她做事再稳重一些,莫要这么冲动,也不会惹出了这样的幺蛾子来。 想着想着叶灵秋又不禁庆幸,还好叶隐风此时远在西南,要是知道了她惹出这么大的事……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先前王府面前同睿王爷的一番对话,嘴呆呆的张了张:“糟了!” “怎么了?”她这一声,也让骆虎顿时提心吊胆了起来。 叶灵秋欲哭无泪地转过脸来,惨惨地干笑一声:“我刚才……不小心同睿王爷说了,隐风哥哥在西南……” “你!”骆虎瞬间如同五雷轰顶,第一次产生了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甚是天真的少女掐死的冲动。他手中马缰猛地一拉停住了马车,深吸了几口气,勉力地静下心来思索,眼下这种情况,叶隐风已经暴露,怕是睿王府那头很快就会有所应对,届时那头所要遇到的危险,他也无法预估。 毕竟,叶隐风的对手,是这三绝之一的沈风栖,那般惊才绝艺的人,也同他的父亲一般的狡猾多变,如今还不知这头情况的叶隐风,怕是很难应付。 骆虎咬咬牙,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将手中缰绳一丢,拉着叶灵秋跳下马来,招手唤来一旁随侍的军士道:“你回府同阿怀夫人报个信,就说半路中已经拦住了灵秋小姐,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其它的无论夫人问你什么,也不要多说,明白吗?” “是!”军士跟在骆虎身边多年,也是晓事的主,当下便领命而去。 “骆大哥,我们怎么办?”叶灵秋知道这次自己闯下的祸只怕是难以挽回,惨白着脸讪讪而问。 骆虎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领着叶灵秋往相反的方向走。 只希望……那位大人能有办法助他们一臂之力。 骆虎和叶灵秋一路前行,但毕竟两人都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已久的人,不一会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骆虎带着一恶灵求一路绕行找了一件制衣店,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花了些银两重新买了一套装备。自衣店自带的更衣房间内换上了衣服,骆虎和叶灵秋稍作易容,一人扮作了老态龙钟的花甲老人,另一人则是瞬间从大家小姐成为了乡野村妇。 两人神态自若地出了店铺,混进市集的人海之中,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确认身后的人已经跟丢了他们,骆虎带着叶灵秋绕进了一条小路,期间弯弯曲曲,叶灵秋走的头晕脑胀、完全不辨方向,所幸有骆虎在前头引路,不然的话怕是让她走上十天也出不来。 终于路虎带着她走出了那小巷道,到了一条宽敞的大路,路前立着一栋大宅,门前走动之人甚少,叶灵秋抬眼望去,不禁睁大了双目,只见那门上的牌子上书了三个字――“锦示司”。 叶灵秋一怔,很早之前就有坊间传闻说锦示司同镇国将军府不合,先前那崔圣之还带人上门来抓人,也是半分面子都不留给将军府。 此时骆虎带她来这里,又是何用意? 眼见得骆虎迈开步子要往里头走,叶灵秋一把拉住他道:“骆大哥,我们在这干嘛?那崔圣之不是据说视隐风哥哥为眼中钉,又怎么会帮我们呢?” 骆虎哼了一声:“莫要轻信传言。” 他幽幽望去,长叹一声:“如今能帮到我们的,除了这崔大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314 舍得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骆虎与叶灵秋进了锦示司拜见了崔圣之之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同崔圣之一说。崔圣之双眉紧蹙,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已非他一人之力可以解决的。 他略微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我需要同圣上商量一番才可做决定。”叶隐风的安危毕竟还同这个国家的安危息息相关,又是皇帝派他去做这件事的,所以眼下的情况,圣上那头也要有个交代,这样才能有所应对。 骆虎毕竟也是浸淫官场多年,这些道理也是懂的,因此一抬手,尊敬道:“如此,便拜托大人了,骆虎与手下将士随时听候崔大人的差遣!” 语罢也不多留,便带着叶灵秋告辞离开了。 崔圣之坐在原位之上,手上端着那碧玉杯,杯中盛着香溢的茶液,他却不饮,脸上神色深沉,似在深思。片刻之后,他轻轻将手中的杯子搁在一旁的红木茶几之上,旋即起身,穿过客堂暗门,沿着门后小道,一路蜿蜒而入,直至深径,只见那桂花盛开之处,一间青瓷瓦房静立其中。 崔圣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许是听到了动静,一碧色倩影自那烟囱冒着白烟的厨房内奔了出来,见到崔圣之,急忙上前,“先生,情况如何了?” 崔圣之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手中的扇柄在手心上下拍击了几下,才开口道:“阿碧,你家姐姐和将军如今都遇上了危险,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听到这话,小碧浑身一哆嗦,竟然脚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崔圣之跟前,颤抖着手抓住崔圣之的衣服下摆,就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先生,求您救他们。” 如今陆云袖在王府内安危不知、生死未卜,而这个时候叶隐风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就算他们日后将陆云袖救出来的话,怕陆云袖也无法独自安生。 从议事处到将军府,着一段时日,小碧将陆云袖和叶隐风两人之间的感情全然看在眼里,深知这两人对于对方的重要性……所谓的“生死也要相依”说的也就是他们了。 因此,无论哪一方出了事,对于另一方来说都是毁天灭地一般的折磨。 见小碧如此,崔圣之的眉间轻蹙,微微地别转过头去,道:“即便如此,凭什么你要我去冒这个险?” 小碧并不是不知道,如果崔圣之出手的话,可能要把他自己都牵进这危险之中…小碧虽然也害怕崔圣之会有什么意外…只是如果他不相救的话,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她了,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陆云袖和叶隐风在自己的面前出事。 这样的话……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安心,所以,即便只有一线的希望,她也想试一试。 小碧咬了咬下唇,润湿的双眸哀怜地朝崔圣之望去道:“先生只要您能救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 见崔圣之不说话,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继续道:“先生 我觉着你不是那般无情的人。更何况你已经在这潭中,如何能撇清干系。除非……除非小碧离开了这锦示司,先生便可脱身。” 崔圣之眸色渐冷,小碧看在眼里,心中微颤,泪水便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她哑着嗓子道:“是小碧的错,不该让先生为难……”语罢竟起身要向外走。 “回来!谁让你走了?”崔圣之猛然喝止,上前两步拉住了小碧,止住了她的步伐。 小碧泪眼朦胧道:“先生,你放我走吧,这样的话,您就不用这般纠结了。” 崔圣之微眯起双眼,捏住小碧的下巴,逼她抬脸直视自己:“你这是在逼我?” 小碧慌忙解释:“不是的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 崔圣之冷着脸,凝视着小碧,许久才开口道:“我愈发觉着,你有些地方,与我挺像。”说着凑近了小碧耳旁,低声道“一样的……残忍……” 小碧闻言一颤,难堪地垂下双目,是啊……即便她并不想如此,但是夹在情义之间,她无法两全,虽然舍不得崔圣之受伤,却又不想看到陆云袖出事。 抱着这样的心情,她又何尝不是在逼迫着崔圣之这般的人被尘世所沾染? 其实若不是遇上了她,崔圣之恐怕到现在仍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一直无牵无挂,近似神人一般……又何尝会为了自己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底线呢? 但是……她却又无比庆幸着上天让她遇见了他… 小碧难过地伸手牵上了崔圣之的袖子,弱声道:“先生,你陪小碧做个凡人可好?” 崔圣之挑起了眉,眼前的小碧细声啜泣、泪水潸然,如雨打梨花,令见者生怜,闻者动容。 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变得渐渐放不下她…… “明日我便让无争去西南,睿王府那头已经让茯苓去盯着了,我们先静候消息再说。”崔圣之叹气道。 小碧微怔之下,欣喜出声:“先生,你的意思是……” 崔圣之神色不变,淡淡道:“这局算你赢了。” “谢谢先生……”小碧霎时间泪落的更凶了,哽咽不止,崔圣之见状,伸手去替她拭泪,却被小碧按住了手掌。 掌心之下,小碧如同小猫一般微微蹭了蹭他,柔声道:“先生,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小碧都会陪着您,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崔圣之一时怔忪,眼前的女子虽然眼角含泪,眼中却是闪着坚定不移的光芒,似乎正在同他诉说着自己的决心。他心中微动,过往的记忆渐渐地浮上脑海之中,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当初那个被他随手救下,跟在他后头的小丫头,竟也成长到如此的地步。虽然还是同以前一般爱哭鼻子,就像水做的一般,但是那颗心,却是比谁都要来的坚定。 他的手不知不觉松了下来,小碧擦了擦泪,对着崔圣之展颜一笑:“先生可饿了,我做了些饭菜……” 话音还未落下,却被以吻封缄。唇上覆着的那双薄唇微微冰凉,但是吻却是出奇的火热,小碧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目,攀上了崔圣之的肩头……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此刻便是永恒。 315 寻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正值正午时分,夏末的气候仍是说不出来的闷热,陆云袖独自一人坐在屋内,桌上放着三五样按照她的口味所做的菜肴,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很是诱惑人,可是对于陆云袖来说,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勉强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但日渐强烈的孕吐反应,让她连一口都咽不下去,当场捂着嘴巴,小跑至窗前,扒着窗沿对着外头吐得轰轰烈烈的。 陆云袖浑身发软地回到床边上,取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她在这屋里头已经被关了整整三天了,自从昨日里沈风景离去之后,对她的看守是愈来愈严格,她只要一打开门,外头便有四名守卫守着,就连每扇窗下都安排了人看着。沈风景就像是要将此处画地为牢,把她终身囚禁了一般。 陆云袖无力地斜靠在床柱上,她在这里头简直是度日如年,又不知道小碧那头可不可以找到她的下落,终日里担心受怕恍恍惚惚的。 她突然之间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没有用这样的法子跑出来的,那是不是如今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但是……若是当初她不逃的话,恐怕就要被弄死在那青荷小筑之中了……况且,这天大地大,除了叶隐风的身边,她没有一处是想留下来的,所以后悔归后悔,若是回到当初,再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逃出来。 想到叶隐风,她的眼圈又微微红了起来。 自叶隐风离开到她被沈风景抓到这里,已经过了整整七天了,算起来,若是脚程够快的话,叶隐风他们已经到了凉关了,等出了关后,再走十日,就能到西南。但是到了西南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完事回来…… 陆云袖心中既希望叶隐风能够早些回来救她,但是又不希望因为她而误了叶隐风的大事。毕竟这件事非但攸关国家安危,也同叶隐风个人息息相关。 可是她又害怕…… 若是小碧他们一直无法找到她的话,那么这段时日里,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陆云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虽然沈风景一直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却不相信,沈风景可以容忍的了,她肚子里怀着其他人的孩子……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眼中钉――封尘。 并非她随便去怀疑别人,只是,她真的害怕,有朝一日,沈风景会对她的孩子下手…… 因此,这段时日里,侍卫端来的药,都被她给偷偷倒了,如今的她,是一点风险也不敢冒了。 怀孕之人本就易困,待胸口的憋闷渐渐缓解之后,取而代之的疲倦感席卷了陆云袖的全身。 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索性爬上了床,盖上了薄被,沉沉睡去。 待沈风景进屋之时,陆云袖已然熟睡。他悄声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地将陆云袖散落在脸上的发丝轻轻地撩至一旁。 昨日里头,那镇国将军府的叶小姐来闹过之后,睿王爷将他带至书房,父子二人进行了一番深谈。 一向老谋深算的睿王爷,自是从叶灵秋口上探得了一个对于他们来说颇为重大的情报,叶隐风恐怕才是那个一直以来多番探查他们王府兵器库与动态的神秘人,至于先前所怀疑的崔圣之不过是替他背了黑锅。 而叶隐风,一直以来都是皇帝手下的人,这就说明了,上头龙椅上的那位,已经对他们王府起了疑。如今皇帝对外宣称叶隐风是随行去西北送公主和亲,但实际人却是去了西南这一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沈风景也不是愚笨之人,听父亲说了这些缘由,前后一串联,便在心中笃定了叶隐风恐怕就是封尘,而陆云袖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别人的就是叶隐风的。 所以她才在叶隐风的将军府里头住着,这是最有力的佐证,虽然陆云袖说自己是被叶隐风从棺材里头救出来的,但是明显这也是她替对方隐瞒的缘由。 这样一来,时间上也对应上了。 面对老谋深算的父亲,沈风景再三思虑之下,还是先将陆云袖的事同睿王爷全盘道出,但惟独略去了陆云袖与封尘的那一段。潜意识里,他告诉自己,唯有这样,才能保护陆云袖。 睿王爷倒也没打算为难陆云袖,只让他好好照顾于她,不过对于叶隐风……睿王爷却是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便是神秘人,那么叶隐风是万万不能再留了。 于是当下便派人给沈风栖传信,命他秘密处理掉叶隐风,不要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对于这个消息,沈风景是欢喜的,只要叶隐风死了,那么陆云袖便只能留在他的身边哪也不能去。 沈风景凝视着陆云袖的目光充满着深深的情意与占有欲,他伸手替陆云袖将薄被掖好,转身刚要出去,却见到一旁桌上的饭菜只被动了几口,他微微皱眉,想着一会大约要去济世堂内问问大夫一些适合孕妇所吃的菜食。陆云袖的身体本就虚弱,若是再不能好好吃下饭去的话,之后的这八个月恐怕会很难熬。 这般想着,他便是片刻也不敢多留,大步地向外走去。 济世堂不过是朝都之内的一家小医馆,位置又是偏僻,堂中只有自蜀中而来的父子二人,两人虽然医术是不错,但是生意总是显得有些冷清。 沈风景一路之上小心翼翼,避开了人群专走一些大部分人所不知道的小道,几番绕行到了医馆。医馆里的老大夫见到他,便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毕竟沈风景可是这几年以来,他们最大的主顾。 将陆云袖的状况告之给了老大夫,那老头一番沉吟,捏了捏自己的山羊胡,捏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几种药膳的做法后,将墨水吹干,递给了沈风景道:“夫人的身子虚弱,害喜的反应较平常妇人也严重了些,因此膳食方面可以服用这药膳,另外公子可以去城中的蜜饯铺子里替夫人买些酸梅,即有助于食欲又可以止吐。” p。s:这一章是过渡章,写小公子心理的时候突然觉得其实小公子挺可怜的,大家觉得呢? 316 转机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这老大夫正是夜里头被沈风景的手下逮去别院救陆云袖的那一位,因此医术上沈风景是看在眼里的。因此也没有再多问,丢下一整锭银两,便告辞了。 沈风景出手很大方,老大夫喜滋滋地捧着那锭银两放进了自己的钱袋内,再一抬头,却见到一个大约十来岁粉雕玉琢的童子冲着他甜甜的笑。 周围街坊邻居之间又孩童的不在少数,但是没有一个长得如眼前这个孩子一般可爱伶俐。老大夫不由自主放软了声调,道:“小娃娃,你爹娘呢?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只见那仙童一般的孩子自腰间取下一枚令牌,胖乎乎的小手举着在老大夫面前一展,他看着老大夫瞬间变得死灰的脸色,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愈发的天真无邪:“锦示司崔大人邀您过府一叙!” 锦示司在民间可是犹如地府一般阴森恐怖的存在,传言凡是被捉进了锦示司的人,便没有几个可以活着走出来,即便出来,也都是缺胳膊短腿的。 李姓的老大夫,颤颤巍巍地跟在蹦蹦跳跳的茯苓身后下了马车,站在锦示司门口,虽然感觉得到那炽热的阳关,可是心里头却不停地在打着哆嗦。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茯苓后头,不时地以袖子擦着额上冒出的冷汗,路过的道路两旁的锦司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那视线无情无欲冷的让他浑身颤的愈加厉害。 一路之上他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到了正堂之上,只听得前头的小童脆生生道:“大人人带来了。” 在这锦示司内能被人叫做大人的,除了那锦示司使崔圣之外还会是谁,他当即脚下又是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冲着堂上连连磕头:“大人吉祥,大人吉祥!” 堂上之人还没说话,他也不敢随便抬头,忐忑不定地跪在堂下不知所措。忽又听得门外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旋即他眼角瞟到湖波一般摆动的裙摆之间一双碧色的绣花鞋踏进了门栏,停在他的面前。 “来了?”堂上的大人终于开口,声音之中却带着几分温度,李大夫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话是同他说的。 “恩。”只听得面前一软糯的少女开口道“茯苓,这就是那位李大夫吗?” 那名叫做茯苓的小童大大方方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剥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这才点头道:“没错,我跟了那沈风景一日,就见他刻意避开人群到了济世堂寻他开药方。想这睿王府大病小病自有专属的大夫,又怎会轮得上他,所以……”茯苓指了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人“我觉得沈风景选他是为了一个不能被其他人所知道的人,也就是……” “是我姐姐。”小碧接了口,茯苓的推断十分有道理,她在王府呆了那么多年,对于两位公子的脾性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确实如同茯苓所说,沈风景如果不是为了陆云袖寻医,那么就没有必要避开人群,偷偷摸摸,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个性。 小碧看了一眼地上的老人,微微弯腰将人扶起道:“大夫,您莫要害怕,我们起来说话。” 她的语调十分和善,听在李大夫耳中柔的化解掉了他心中的几分惊惧,剧烈跳动的心也慢慢缓和了下来,思绪也清明了起来。 先前所听到的那番话……看来锦示司的人寻他,是同那位公子和夫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阿碧,过来!”上头冷冷的唤道,小碧看了看李大夫,略微犹豫,却还是乖乖地走了上去。崔圣之长臂一挥将人直接抱进怀里,从袖间取了一方巾帕,抓着小碧先前碰过李大夫的手,细细擦着“以后莫要随便碰别人,脏的很。” 后三个字说的杀意十足,令得李大夫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神又瞬间提的猛高。 崔圣之将擦过手的巾帕随意搁在了桌上,一手揽着小碧那细软的腰,一手拿起茶杯吹了吹,浅浅地酌了一口,抬眼挑眉:“现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将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得有任何隐瞒。二,你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是……后果……” 崔圣之手上暗自发力,只听得一声脆响,手中的那只碧玉杯在一瞬之间化作了碎屑,杯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小碧连忙取了手帕替他擦拭,一边检查着手上是否有伤口,确认无事后,才放下了一口气,怨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对于崔圣之之前所说的话却没有任何的反驳。 她也是懂的,在必要的时候,适当的威胁和手段是可以促使人说出真话的。 被崔圣之这么一下,李大夫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他本就是识时务之人,断然没有必要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便老老实实、完完全全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之了崔圣之三人。 “老朽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当时小公子给了老朽一百两银票作为封口费。”说着李大夫还从荷包内掏出那张银票道“老朽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开恩,我绝对不会将今日的事泄露出去半句。” 他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敢得罪锦示司,否则的话,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圣之没有多说什么,把玩着小碧垂在胸前的发丝,懒懒地开口道:“听说大夫您是蜀中人?” “回答人,老朽乃蜀都人氏。”虽然没有明白为何崔圣之会突然问这个,李大夫还是低眉顺眼乖乖回答。 “茯苓!”崔圣之道。 “在!”小茯苓自椅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双手,行了一礼。 崔圣之眼皮不带,看似沉浸在玩弄小碧头发的乐趣中,缓缓开口道:“取一千两银票交给李大夫。”见茯苓领了命,才又微微抬起眼来勾唇一笑“朝都之中始终令您无法得志,因此关了济世堂回蜀都老家再寻出路,这样,如何?” “是!是!如大人所说,老朽明日便告老还乡。”李大夫连连颌首,没有半句怨言,这对于他来说可是最好的退路。 “如此,拿了钱便离开吧。” P。S:崔大人要正式出手啦! 317 潜入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静静地坐在崔圣之的怀中,没想到沈风景竟然将陆云袖关在王府别院,那里头的状况,小碧是再清楚不过了。 别院遭过火灾,除了唯一没有烧坏的偏房之外,其他的残桓断壁不说,到处杂草丛生,平日里因为别院被传闹鬼,压根就没有人愿意去打扫,也就愈发的荒凉了起来。那样的地方,又怎么能够住人?况且,陆云袖还有着两个多月的身孕…… 先前听那大夫所说,陆云袖被抓当日的那晚还险些小产……小碧是吃过这个苦的,自己身体比陆云袖强壮的不知有多少,那一阵都被折磨的整整瘦了一大圈。那么陆云袖不是更加危险? 虽然知道沈风景确实不像是要伤害陆云袖,反而倒很是照顾,但是只要一想到陆云袖的身体,小碧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了起来。 “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崔圣之垂下眼睫,似在思索,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对着小碧微微一笑,附耳过去轻声细语了一番。 小碧的神情显先惊愕,随后转作了浓浓的担忧,待崔圣之说完,她一把抓住崔圣之的衣袖道:“先生,小碧说过的,无论您到哪儿,小碧都要跟着。” 崔圣之有些意外,可是小碧的神色很是认真,还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决。他叹了一声道:“太危险了。” “小碧不怕。”小碧抱紧了崔圣之的手臂,整个身体都依在他的身上,软软低诉“姐姐还在受苦,小碧本就不能置身事外。如今先生又要去犯险,小碧又怎么能够就这么看着,无论有多危险,我都要跟着先生。” 她抬起脸,眼如秋水,脸上浮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先生,小碧昨日才告诉过您,你生,我生,你死,我也死。生死相随,先生怎么能忘了呢?” 更何况,崔圣之是因为她才会出此下策去冒这个险,与其看着等着,她宁可陪着他,同进同退,危难与共。 崔圣之凝视着小碧的双眸,拒绝的话语凝在喉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对于这个女子,他的原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破坏,如今竟是拿她越来越没有办法。 “你生,我生,你死,我也死……”这般天真的话语,怕也只有她能够说的出来,但是,偏偏就是这番话,却总是能够触动到他心底的最深处…… “我明白了。”他叹道,望向小碧的目光是难得的温柔“依你便是。” 沈风景这两日,有了些麻烦。他按照那济世堂的老大夫所给的方子,替陆云袖制了药膳,可是陆云袖却仍是吃不下去,眼见得人越发的消瘦,情急之下,他便想请那大夫前来替陆云袖把把脉,生怕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导致了这食欲不振。 可谁知,他派了底下亲信去请人,亲信回来之后却上报那大夫举家回了蜀中,怕是不会再回朝都了。这事来的突然,一时之间,他无法找到可以接替那大夫的人选,只能先暂时按照大夫的方子先继续让陆云袖服用。 不过,几天之后,事情又有了转机,睿王府内迎来了一位故人。 沈风景脚步匆忙迈进了客堂,只见睿王爷沈敬弘正与一青衣书生聊的兴头正起,听得他进来的动静,堂上几人齐齐向他望去,沈风景定睛一看,那青衣书生长相清秀斯文,气质温润如玉,而那一双眼睛却波光流离甚是漂亮。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睿王府的家医上官轻鸿。 “景儿,你来了。”睿王爷看起来似乎心情极好,沈风景想起这上官轻鸿似乎是他大哥沈风栖的人,也难怪睿王爷可以这般的放下提防同他交谈。 “小公子。”上官轻鸿起身对他行了一礼,沈风景注意到他的身旁站着一名身形娇小,样貌普通的女子,不由有些惊讶。 “先生,这位是?” “这是在下的新婚妻子,家中排行第十,公子唤她阿十便行。”上官轻鸿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羞涩,将女子拉到跟前,示意她同沈风景行礼。 那女子倒也懂规矩,手放在腰侧对着沈风景盈盈一拜,才哑声道:“阿十拜见公子。” 沈风景笑着示意她起身,阿十便乖乖地站到上官轻鸿地身后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睿王爷赞许地点了点头,对着沈风景笑道:“先前还以为上官先生同过去一般出去云游,没想到却是回了趟家乡,连夫人都娶好了。” 上官轻鸿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所幸,他在睿王府这几年间,每年总有一段时日会出门以云游为名告假,实则替上头办些事情,因此这次的离开,睿王府也是习以为常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所以这次回来,倒是一帆风顺,理所当然。 睿王爷对他的医术一直颇为信任,先前沈风景伤后的不举之症也是上官轻鸿离开之前所治好的,因此这次上官轻鸿回来,他很是高兴,笑道:“先生,往后我这王府众人的健康,还要仰仗先生了。” 上官轻鸿点了点头:“这是在下份内之事,王爷不必担心。” 沈风景此时心中却是另一番做想,现先陆云袖还在王府之时,身体便一直是由上官轻鸿替她调养,如今那李大夫不在了,若是能够得到上官轻鸿的相助,一方面他就不必要时时向外跑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另一方面,依照上官轻鸿的医术,陆云袖的身体康复不过就是时间的事而已。 心思这般转动,沈风景看向上官轻鸿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上官轻鸿何其敏感,却不动声色,估摸着这沈风景也已经动了心思,便起身同睿王爷告辞道:“今日刚回来,院中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整理,我与内人便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为王爷看脉。” 说着便带着那阿十和茯苓,在沈风景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阿十不自觉地握上了上官轻鸿的手,他发现她的手心之中竟是一片濡湿,便悄声说道:“怎么?害怕了?” 阿十其实就是易了容的小碧,方才在堂上她紧张的浑身都是汗,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府里的人给认了出来,还好……仰仗着上官轻鸿这高超的易容之术,硬是给瞒了过去。 小碧摇了摇头,握着上官的手力道愈发的紧了,她一边跟着上官的步伐向前走着,一边小声道:“先生,你说那沈风景真的会来找您吗?” 318 回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也便是易装之后的崔圣之,如今变成了原先那般平和的模样,倒却让小碧一时看直了眼。上官如玉,崔圣之如冰,这温润的感觉令小碧痴了半晌,竟是少了许多惧怕的感觉,让她主动反握住上官轻鸿的手。上官轻鸿微微一笑,似是做回王府医师后,心态又再度转变,连带着看小碧的眸光都温柔了许多,他拉着她一路穿花过柳,回到了原先的药居。 药居已经太久没有人打扫,崔圣之的上官轻鸿与小碧的阿十也算是凭空而来,这里头满是灰尘。小碧站在那里屈指一算,他们离开王府也有几个月了。 小碧刚要跑进去收拾房间,却被上官从后头拎着脖子一拉,让她安安稳稳的站在自己面前,才低声回答她方才的问题:“那蜀都的老大夫如今被我送去养老,沈风景暂时寻不见医师的话,会来寻谁?” 当然是上官轻鸿,更何况上官的医术在整个朝都亦是极其有名的,所以沈风景何必舍近求远。 小碧听后,这才安了心,她软软的回答:“那先生,我给你在堂中泡杯热茶,你便坐在里头候着小公子便是,这药居就交给阿十好了。” 说到阿十的时候,小碧目光还影影灼灼的,似是想起了当时崔圣之为自己的所谓内人取名时候的事情。 那日,崔圣之坐在内堂里头,熨帖着将那藏了许久的上官轻鸿的面具给覆在脸上,小碧则紧张的坐在旁侧,看他那张脸再抬起来的时候,小碧傻了会,突然间扑上去抱住上官轻鸿的脖子,轻唤了声:“先生。” 这才是她念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又喜欢了那么久的先生嘛。所以这声喊的也是那般自然天成,倒是令崔圣之开始吃起自己的醋来,将心头狂涌醋意按下后,他狠狠拍了下小碧的臀部,问:“要替你换个名字入府。” 小碧愣了下,“叫什么?” “小红?” “……” “阿猪?” “……” “六狗?” “……” 小碧苦着脸说了句:“先生……” “那你说叫什么?”上官轻鸿笑着问。 小碧思忖了下,眉眼弯弯,笑的十分可爱,“爹爹儿时喜欢唤我阿十……” 上官轻鸿悟了,原来这是排行第十的意思么?说她没心机,倒真的是毫无心机。 小碧回过神来,赶忙打水烧水,烧水的间歇当中,先将大堂的桌椅都擦拭的干干净净,以备待会沈风景要过来,这边厢擦完,就又去收拾房间内院以及药房,一径行动如行云流水,不愧是睿王府里头练出来的大丫鬟。 这会,她刚把茶叶寻了出来,放在洗干净的杯子中,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恭敬的说话:“敢问上官先生可在?” 小碧下意识的从院子的炉子旁转过身,就看沈风景一脸疲惫的站在外头。她心里头打了个激灵,想起来崔圣之与自己交代的事情,眼前的这个男人,别看他往日纨绔,实际上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幸而对陆云袖一往情深,才会为她做出许多激烈的行径。 小碧虽然知道道理,但终究还是很讨厌他,但想到通过他,即将能见到自己的姐姐,便马上把茶炉搁下,含笑站定,“你寻先生,这边随我来。” 小碧为了掩盖自己的身形与相貌,面上戴着崔圣之做好的新面具不说,连腰处都多绑了一块棉布,以显得腰粗一些。然则便是这样,才让走在后头的沈风景微微蹙了眉头,往日听闻那上官轻鸿与这内院被陆云袖送走的那大丫鬟小碧感情极为亲睦,哪里料想这小碧获得了自由,却也没与上官轻鸿在一起。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莫名的就在小碧后头叹了口气,给小碧吓了一跳,加快了脚步跨进堂中,将沈风景引到坐在堂中看书的上官轻鸿身边,“……相公,这位公子找你。” 她结结巴巴的把相公两个字吐了出来,然后小脸顿时红了开来,幸好有面具挡着,才让她没显出更多的措手不及来。早知道提前便在家里将相公喊顺畅了,幸好这位沈风景心里头有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这么多状况。 上官轻鸿好笑的瞥了她一眼,知道此时小碧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上定然已经红晕满布,却又追加了一句调笑,“娘子去为小公子泡杯茶。” 小碧慌张的应下,立刻站在旁侧,替两人一人倒了杯水,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堂中,毕竟她是内人,还是不方便留在这里听二人叙话的。 沈风景自小碧的身影消失在了堂中,才敲着桌面,伸手取过那杯茶,嗅了嗅杯中茶香,缓缓寻个理由开了口,“想不到上官先生居然会娶这样的女子,而放弃了小碧。” 上官轻鸿没成想他居然会以小碧开场,然则小碧不就在院子里头呢么?他心中好笑,但还是抿唇微笑,“此乃上官家中安排,并非上官可以一力解决的。情爱不过是世间云烟,过之则忘,看淡便好,这女子是家中为上官娶来传宗接代,大概也便是如此而已。” “唉……”沈风景虽然一向知道上官轻鸿这人看似温和,实则冷薄,但还是被他这番话说的怔忡开来,他苦笑了下,“若可看淡,早就放下。偏就是看不穿,所以才来寻上官先生相助。” “治你还是治她?”上官轻鸿语带玄机,长袖于桌上轻扫,带过一阵轻风,转而上官也举起茶盏,面色如常的说:“不过小公子的病在心,恐怕上官是治不了的。” “所以请先生去看看内人……内人……”沈风景顿了顿,“内人如今有孕在身,但始终因为身子骨有点弱,那老医师给开了几服药安胎,但效果不佳。眼下恰好先生来了,也晓得先生医术通天,便亲自来请,求先生相助。” 上官轻鸿微微挑眉,“小公子这说的哪里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上官吃的是睿王府的粮,自然该为睿王府办事,请小公子带路,是新娶进来的那位夫人么?” 话至此,沈风景便也就低声说道:“非也,先生与我去了便知。” 319 看诊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绕过南院,再往里走,果然是离那废弃院落越来越近,破落的铜门前头站着几个家丁,显然是严行看管的模样。沈风景到了后,让其中两个家丁上去将那铜门的大锁给打开,他强按了下,才将门给推开。这会上官轻鸿的眸子逐渐凝重起来,弯腰跟着沈风景入了内。 阴暗的房里头,只有桌与床榻还是完整,桌上放着各色点心还有酸梅,原本还能洒进几缕阳光,因着家丁守门的多了,拦在这门外一排,让房间里面始终黑暗无光。陆云袖正靠在床榻上歇息,今日已经是第几日她都已经忘记算了,眼瞧着沈风景倒是待自己安和了起来,她也能微微宽心,至少他不会欺负自己,还能替她保住孩子。偏就是想起与自己两相分离的叶隐风,便感觉十分难过。他如果晓得自己被沈风景带回来,不知会如何作想。似他那么沉稳的人,恐怕也一时间束手无策吧,毕竟陆云袖是沈风景的娘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头就立刻空荡荡的,仿若整个心都被撕碎揉烂,她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当真在这里困一辈子。 咬咬牙,陆云袖撑着困乏的身子,坐起,伸手向那桌上去拿酸梅。 忽然间,门外传来沈风景的声音,“先生请随我来。” 回应的人声音温和,而又润泽,似是泉泉流水入了心坎那般动人,陆云袖骤然间直起了背部,满怀希冀的看向门外,这个人!这个人……居然是崔圣之么? 门霍然打开,上官轻鸿的身影跟随着沈风景跨了进来,这一幕就好似突然出现的生机,顿时让陆云袖眸中散发了点光彩,但她生怕被沈风景发现端倪,顿时隐去了方才那等欣喜若狂的感觉,颤声说:“上官先生?” 上官轻鸿那里也自是表现出格外奇怪的感觉,因为当日上官是从陆云袖的墓碑前头将沈风景带走的。所以他还是问了出来:“小公子,这是……” 沈风景没有发现陆云袖与上官对视的那几眼中的端倪,而是解释道:“先生别问那么多了,我娘子如何?” 上官轻鸿环视了圈,忽然皱紧眉头说:“小公子!” 沈风景被吓了一跳,不知这位平日温和的大夫为何突然间发了怒,他慌忙拱手说:“先生请有话直说。” “既然夫人已经有孕,为何要将她锁在这密不透风的房子里头,兼且不让外出,你可晓得这样孕妇若是心情郁卒,十有**会让孩子夭折。” 沈风景尴尬了下,眉宇之间多是不甘,但他并不打算与上官轻鸿解释太多,而是强硬的说:“先生请原谅,在下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将云袖锁在这里。但请先生先帮她看看身体。” 上官轻鸿点点头,一个家丁替他搬来凳子,让他坐下,一缕红线从药箱中取出,他顺手递给了沈风景。沈风景又走到陆云袖身边,温柔的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娘子,让上官先生替你调养调养身子,放心,孩子一定能顺利生下来。” 陆云袖不敢去看上官轻鸿,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谢谢。” 沈风景见她面有倦意,疏离不堪,也就在旁侧寻了个位子坐下,候着上官轻鸿替陆云袖看诊。上官轻鸿原想让他退出去,如今看来可真是将陆云袖看的死死的,无论接水送物,都看管的极严,也便暂且不动声色,手搭在红线上头,仔细的探视起来。 待观察完毕,这才收了红线,对旁侧的人说:“将那老医师的药方,给我看眼。” 沈风景自怀中取出药方,交到上官轻鸿的手里头,他细细的看完后,说:“我还是换个药方吧,这药方虽则是补血养气的,但并不对症下药,如今少夫人心郁难平,心火过旺,如何能好生养胎。至于这房间,即便是小公子有难言之隐,也该每日过来,扶少夫人出去散散步,晒晒太阳。否则,上官轻鸿即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无法救治这位少夫人的。” 沈风景听后,只好应承下来。 陆云袖细细的思忖着方才那些话,总觉着是不是暗藏了玄机。既然崔圣之又入了睿王府,显然是小碧央求的他来助自己逃离这处桎梏牢笼。可沈风景将自己看的严严实实,即便是上官轻鸿来了,也是不许他与自己单独话事,即便是她有心想要与对方说话,亦是不敢开口,便眼睁睁的看着沈风景与上官轻鸿再度离开了偏院。 陆云袖叹了口气,她也晓得要出去,也非一日之功,即便是崔圣之那般权贵,亦是不敢与睿王府正面冲突,更何况他已经为自己涉险,她也只能静静候着。 沈风景将上官轻鸿送出去后,便又退了回来,将药方交给自己的手下去抓药,这才坐在她的旁侧,静静的观着那张苍白而又清丽的脸蛋,不自觉的便伸手去抚,被陆云袖匆忙躲开。 沈风景心中不悦,但也无可奈何,他沉声说:“你便那般喜欢叶隐风?” 陆云袖惊的双眸陡大,什么?他难道知晓了叶隐风便是封尘之事?不可能啊……自己从头至尾也都是说,孩子是封尘的,何曾提过叶隐风半句? 见陆云袖的面色变了,沈风景突然想起,此事也只有他与自己的父王因为叶灵秋胡闹之事猜测出来,还需隐瞒下来。他便转换了语气搪塞过去,“封尘既然把你丢在将军府内,又怎么会是真心待你?你若是与叶隐风非亲非故,他又如何来救你?你倒是想的那般天真,总以为封尘与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忽略了眼前真心为你的男人。我告诉你,他们没一个人会来救你了,你便安心在此生下孩子,以后……” 沈风景顿了顿,眸中闪现出几分狠烈,自是因为想到了远在西南的叶隐风,“以后我会代替他们好好照顾你。” 320 演戏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 陆云袖被说的心头几度疼的钻心,沈风景无缘无故的提什么叶隐风,虽然他绕开了话题,但她那般聪慧,一听便知道出了点问题,不觉牙关咬紧,腹中抽痛了下,额上也冒出了冷汗,这孩子,总是故意来吓她一吓。可沈风景这般说,反倒让她越来越担心叶隐风的安危,莫不是……莫不真是睿王府发现了叶隐风的行踪,要对他下手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护住自己的小腹,有气无力的回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暗自垂泪的时候,她的手紧紧揪住身下床褥,必须……陆云袖必须要逃出去,她绝对不能让叶隐风出任何问题。 而在另一边,上官轻鸿快步走回到药居里头,这还刚踏入到院子里,就看见那等久了的“娘子阿十”早已经焦躁不安的在那里来回踱步,看见上官出现后,手脚并用的便扑了过来,“先生……先生怎样?” 上官轻鸿眸光微敛,将她揽入怀中,揪了下那裹着棉布的腰肢,“叫什么?” 小碧面色一红,又开始结结巴巴的说:“相公。” 上官轻鸿这时候才浮唇微笑,“你仔细听好,在这王府里头,可千万别再出错,出错的话,恐怕会让王府的人抓到把柄,然后……” 小碧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然后怎样?” “倒也不怎么样,无非是让睿王爷去圣上面前奏我一本,便说我预谋不轨,埋伏在王府之中居心叵测。” 小碧紧张的打了激灵,“相公教训的是,小……阿十记得了。” 她险些又喊错自己的名字,立刻狠狠的揪了下自己的脸蛋,生怕再出了问题,还学习着表现夫妻之间的亲密,一把搂住上官轻鸿的腰,软声问:“那相公,我们入房再说?” 毕竟房内比较安静,又没有旁人,依着崔圣之的能耐也能注意到是否有人窥伺。结果上官轻鸿刚与小碧入了房中,便按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有人。” 小碧吓的环视了下四周,居然没有发现半点声息,她没有武功,发现不了也是正常,但小碧紧张的低下头,又怕自己说的话被外面的人发现,立刻挨着上官轻鸿坐在床榻上头,紧紧的贴到他耳朵边低声问:“先生,那姐姐怎样?” 上官轻鸿意有所指的指着东面的房梁上头,意思是那里有人,不方便说,不过他还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部,扯唇微笑着说:“娘子你这是醋了么?那位姐姐如今已是有了身孕的人,为夫可不能怎样。” 小碧心头一滞,就知道上官定是去看陆云袖了,她急的没奈何,却又怕那房梁上的人偷听到更多,焦急的一双眼睛里头渗出了点点眼泪。上官轻鸿忽然吹了下她的耳朵,柔声问:“娘子,既然日里无事,我们便做些夫妻间的事如何?” 小碧一下子慌了,难不成崔圣之是要用那羞人的事情挡住房梁上的那人的偷听?但她与上官轻鸿本来就扮演的夫妻,假若那些人要试探真伪,定是要用此事来遮住耳目。然则这光天化日的,还要在别人面前……小碧的脸顿时羞红不堪,紧张的说:“相公,可这……天色还不黑……” 上官轻鸿眸光清寒,凑过去啄了下她的唇,“药居又没旁人,既然小公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你我榻上说些体己的话,不是更好。” 小碧心说,既然只能如此,那便咬牙做一回,又不是没干过此事,总归也是先生的人,怕什么!她握了握拳,声音却是越发的娇媚动人,“相公,让奴家为你宽衣。” 她的手伸到上官轻鸿的腰带上,轻轻一解便露出了当中的锁骨,肤色如牙白,而肌理结实,小碧脑子一热,想起那日被推倒在床榻上,被以毛笔画的那数朵桃花,桃花冶艳而男子妖娆,天底下再没有比那一刻更孽障的令人欲死欲仙的了。 只可惜,那几日崔圣之也仅仅是做到一半,却并不与她行鱼水之欢,小碧虽然也思念与崔圣之被里相拥的感觉,但对方不提,她也不敢说。兼且特别害怕再怀上孩子,小碧始终不想下一步的事情。 上官轻鸿忽然“嗯”了声,说:“虽然家里头都希望你为我添个一儿半女,然为夫却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你可难过?” 小碧一愣,他倒是突然提了此事,定是要说给那梁上君子听的,否则他用了什么防孕的药,恐怕都会被人揣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小碧忙慌接话,“相公的意思奴家都明白,全依相公便是。” 说话间,她的眸子又开始闪闪烁烁,紧张的牙口都在打颤,尤其是似乎想到地上的那滩血,顿时不由自主的打着摆子。而上官轻鸿褪去外裳,将她抱在怀里头,先一步扯去腰带,露出那柳腰纤细,做了个口型,怕么? 小碧有点害怕,但是她想到陆云袖,却又立刻振作了起来,原本她与崔圣之就不是演戏,有什么可怕的。将头发解开,拔去发髻上的簪子,放到一边,青丝垂下之后,她坐到床榻上,微微摇头,意思是并不怕。 上官轻鸿倒是不急着继续宽衣,而是戏谑的问了句:“倒是用哪种方法防孕呢?” “咦,相公,这回不是药么?”小碧的回答接的天衣无缝,一面是目光纯真的询问,一面却是可爱至极的回答,这让一直在扮演着上官轻鸿温柔脾性的崔圣之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上官轻鸿摇了摇头,从床畔取过一个透明的用线缝过的缩口型的透明物事,小碧一看,顿时窘迫的问:“先……相公,这是什么?” 上官轻鸿认真的回答:“鱼鳔,娘子可还喜欢?” 小碧奇怪的摸过去,鱼鳔,可不就是市井里头买来的鱼腹里的东西,这东西居然可以防孕?她可从未听说,鱼鳔可以防孕啊,小心翼翼的拿手指戳了下,小碧又问了个天真的问题:“可相公,这物事似乎有些小啊……可……” 目光扫过上官轻鸿那已然有些坚硬的地方,小碧小声的问:“可能容得下相公的宝贝……” PS:古代防孕知识普及,是朋友告知的= 、=当时震惊到了。今天写一写,顺便普及下大家。 ―――――― 为了金牌,哥拼了!!!妹子们汉子们,最近打赏金牌都加更了哦,一章不少~!没有金牌的妹子们汉子们,那就记得点个推荐票票,要是推荐票票也懒得点,不如留句话安慰下墨白呗>w<。要是留言也不愿意,那哥给你们笑一个,记得明天来看更新啊~~ 321 鱼水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崔圣之要笑死了。 幸好他现在是上官轻鸿,也确实是笑了出来,小碧一时懵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先生笑的前仰后合的,自己说的话真的那么好笑么?她异常羞愤的捂住脸,再呻吟了声才说:“相公往常都是让阿十喝药,阿十哪里知道这物事能不能容下。” 忽然间她轻呼了声,便被上官轻鸿按在了身子下头,只见他眉眼浅笑,虽则是面目平凡,但却又衬得那双眼睛格外的璀璨动人,小碧见他还拎着那个鱼鳔,便自羞怯的说:“相公真的要用这个么……” “当然不是。”上官轻鸿扔到了一边,皱着眉头说:“虽然它可以收缩,容的下你相公的宝贝,但是呢,怕是会不舒服。” 他垂头咬住小碧的耳垂,轻轻的咬住,咬的小碧顿时浑身酥软起来,他才轻叹了声:“逗你的。” 小碧呜呜喘了两声,敲打了下上官轻鸿的肩膀,“相公,那、那到底用什么?” “什么都不用。”上官轻鸿拂下帐子,目光直视着小碧,可能在这张面具遮掩下,才更容易显露真心,崔圣之依旧如常,但遮掩下的真挚却呼之欲出,他除去小碧的亵裤,让她光裸着躺在床榻上,自己又覆身上去,说:“既然你我都是凡人,替我生个孩子吧。” 小碧一愣,险些要哭了出来,她抖动着身子,咬牙不让这种情绪露出分毫,颤声问:“可……可相公不是不想要么……” 而且她如果有了崔圣之的孩子,会不会继续成为他的阻碍。她好害怕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她真的没有勇气再与崔圣之重来一次。 上官轻鸿抚着她光洁如玉的身体,脖颈上的佛像在小碧眼前晃来晃去,她忽然间捂着眼睛哭了出来,“相公,我想替你生孩子,我爱相公……” 上官轻鸿愣了下,旋即笑了出来,这一句仿若当年她一遍遍的跟在自己后头,不断的说着先生,小碧爱你,如出一辙。所以崔圣之才这般重视这个女人。他俯身在小碧的发鬓上轻轻一吻,柔声道:“嗯。我知道。” 上官轻鸿缓缓挪到小碧的肚脐眼处,舌尖轻扫,如灵蛇一般缓缓滑到小碧的双腿间,小碧羞愤的一把夹住,捂住脸说:“不要……不要……好脏……” 那里头早已经水源滚滚,天晓得小碧早就想要崔圣之许久了,只是每每被挑逗到了极致,崔圣之又弃手不管,弄的她分外难受,今日还未曾开始,她便已经汹涌泛滥起来。上官轻鸿伸手轻轻一拨,便顺畅的滑了进去。 小碧立时发出了软媚的呻吟,舒适的用手捂住檀口,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拼命喘息。上官轻鸿的手指越往花心处揉,她便喘的更加厉害,周身都在随着那动作颤抖着,不多时便泄的更加厉害。 上官轻鸿勾唇一笑,深邃的眸子挪到小碧的面前,他轻声说:“娘子这桃花水,可真够多的,想来是为夫有些日子没疼爱的关系了。” 他说话的口吻温柔而又多情,淡然却又**,小碧简直被挑逗的没有几下,便随着他手指的**,拼命的拱着下身。 不再犹豫,小碧反射性的惊呼中,上官一把抱起她那细腰,深深地吻住,灵舌长驱直入,舔过她每一个甜美的角落。最后则含住粉舌,温柔地戏弄著。 和崔圣之的薄情相比,上官轻鸿在床榻上更加温和,也极尽缠绵。这让小碧咬着手指,娇小的身体拧来拧去,已是情动至极。她媚色飞扬,眸子像是盈满了千言万语,水波潋滟,荡漾著万种风情的美丽双瞳,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秋水,眼波一转,又是另一片美丽风情。她忽然握住上官的手,柔声说:“相公,相公我可以了……” 上官轻鸿轻巧的一个纵身,便将整个炙烫投入到了紧致当中。那层层叠叠的花瓣包裹住的**,令上官轻鸿的面色也微微一变。忍耐多时的两人,几乎是在瞬间,便如同**,熊熊燃烧起来。 他嘴角噙著一抹邪恶的笑,眼角微微上勾,墨黑色的眼眸里藏著点点耐人寻味的笑意慢慢地释放出来,小碧被他的连续快速的律动,惹的娇喘连连。上官轻鸿的抓握住少女充满弹性的饱满,下身奋力飞快地挺动著,时而换成温柔,时而野蛮,时而快速抽/插,时而慢速厮磨。手上一对弹跳着的玉兔更是变著法子玩弄着。 就在小碧快要达到顶峰的时候,上官轻鸿忽然间凑到她的耳朵边上,死死贴紧,喘着粗气的说:“你姐姐还算健康,不需担心。” 小碧快要哭出来了,居然在这时候与她说此事,那声音窜进耳中,还伴随着他的灵舌涌动,顿时让小碧那白玉瓷般的身子开始拼命的颤抖着,突然间发出了声尖叫,显是到了巅峰。 翌日,整个王府里头都流传着一件事,便说这上官先生带着自己的内人回了王府,第一日便弄的自己的娘子死去活来,那声浪波传甚广,即便是经过药居外头,便能听见那行房的声音。有一个家丁还绘声绘色的说,哪怕是往日上官与那小碧在一起,也未曾如此孟浪。看来上官轻鸿的这位内人,定是具有些特别之处。 小碧晨起时候打水,常有些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她便晓得昨日的事情定是传的有些厉害,顿时羞红了脸,哪里还敢多在王府里走动,匆匆忙忙的就回了药居里头,她寻思着,不知道今日若上官去看陆云袖,自己能不能跟随在后头。 恰好上官轻鸿与沈风景一前一后的走了回来,而上官轻鸿正与他不知在说些什么,那沈风景看向小碧的眸子里头也是颇多寻味的,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一脸郁卒的转身往屋子里头跑。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人,幸好她现在是阿十,不是小碧。 哪里晓得上官轻鸿却唤住了她,“阿十,你过来。” 小碧立刻挽出个愉悦的笑容,一路小跑的溜达过去,对着上官轻鸿与沈风景福了福:“小公子,相公,唤阿十何事。” 上官轻鸿将小碧的手拉出来,正好露出她那双略有薄茧的小手,他与沈风景说:“我这娘子纵然来自乡间,但与我父亲一向素有渊源,所以也略懂医术。小公子那方既然没个贴心的人,不如让娘子去看护少夫人的好,也得有个照应。” 322 照料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紧张极了,生怕沈风景会不答应,忙不迭的说:“阿十与相公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医术,照看个娘子是没问题的。” 见沈风景沉默不答,小碧还歪着头故作天真的说:“这孕妇若是旁边连个女子都没的照应,会有很多不便的,这起床如厕洗浴总不能都靠男人吧?” 这话一下子说到沈风景心坎里头去了,连上官轻鸿那双眸子都似笑非笑的在鼓励着她,小碧又开始游说:“想来小公子还是关心令夫人的,若始终让她一个人卧在房里头,难免抑郁,虽则我与她不太认识,倒也能帮小公子开导开导。” 沈风景终于动了心,他抬眼看向小碧,看着也是个忠厚老实的模样,便点了点头,“那便烦劳。嫂嫂请随我来。” 说来上官的年岁比沈风景大上几岁,他一句嫂嫂把小碧吓得够呛,不由撇唇颔首,心里头却欣喜若狂,真的快见到姐姐了…… 沈风景一路将小碧领到了废弃院落外头,让家丁开了铁门,小碧跨进去后,便瞪大了眼睛,居然这么多人守在外头,她与先生就算想将姐姐给安全带出,也要考虑到能不惊动到睿王府,否则后患无穷阿。 陆云袖咳喘的声音从内中隐隐传来,小碧侧头看了眼沈风景,就见他双眸之中也有不忍,但奈何爱到深处,又不肯放,便也将小碧往一引,“嫂嫂请随我来。” 小碧点了点头,安安稳稳的跟上。 沈风景将门打开,小碧跨了进去,可能因为身形外貌都做了变化,陆云袖居然一时也没认出来,呆呆的看了眼,却听沈风景说:“夫人,以后便让这位阿十姑娘照顾你。” 陆云袖心说不过是多了一个监视自己的女子。便也随意的点了点头。 小碧怕陆云袖因为听出自己的声音而激动起来,就隐忍不说,站在那里点了点头,还示意性的让沈风景快出去,自己也好帮他劝劝陆云袖。 沈风景无奈,狠狠的握了握拳,扭头走了出去,将门合上的时候,还严声说道:“给我好好看着!” 小碧努嘴,这个男人哦……总这么强硬,就好像个孩子,生怕别人抢走自己的玩具。可感情哪里是这般培养的。 她匆匆走上前,攀住陆云袖的臂膀,用最低的声音说:“姐姐,是我。” 陆云袖浑身一震,清冽的眸光缓缓移到小碧的脸上,下意识的伸手在上头摸了摸,来自于那种面具的触感,以及小碧熟悉的目光,令她忍不住颤抖起来,显然是要掉眼泪了。小碧连忙按住她的手,拼命的摇着头,意思是千万不要露出破绽来,毕竟她能到这里来照顾陆云袖已经是极大的进展,往后千万不能让沈风景看出问题来。 而陆云袖立刻也死死的咬住嘴唇,勒出一道痕印来,这才歇住了哭泣的声音。 小碧从桌上端起那碗还熬的好好的粥,柔声道:“夫人,再不舒服也不要累了自己的孩子,要知道,他如今还需要补补的。” 陆云袖看着小碧,终于还是扭过头,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头,双肩抖了许久。 小碧……崔圣之。 他们二人为了自己,又再闯回了这龙潭虎穴。尤其是小碧,她原本便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如今也陪着自己,是如何天高地厚的感情。陆云袖哭了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眸光之中仍有余泪,而声音沙哑的说:“我饿了,我要吃饭。” 那日,沈风景便听闻了从废气院落那里,自己的亲信传来的消息,便说陆云袖已经肯好好吃饭,而且把那一桌子都扫的差不离,兼且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与那新去的阿十娘子经常闲话几句,自己也跟着开怀起来,便立刻下令,若陆云袖想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只要有人跟着,就放她在外头坐坐。 这是陆云袖第一次可以跨出那废弃的旧房子,站到院子里头看着外面的太阳,而她通过小碧几回密语,又配合着那日沈风景的表现,她真的已经基本笃定,睿王府知道了叶隐风的真实身份,而她已经开始担心远在西南的叶隐风的安危。 虽然相比较自己,叶隐风足够自保,可到底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她真的太担心了。可多的话又不敢与小碧说,只怕会让小碧也危险起来,宁肯自己出不去,也绝对不能牵累到小碧与崔圣之二人。 几日后,总算是连沈风景也似乎安定了许多,上官的照料下,陆云袖的身子骨似乎真的开始康健起来,而她也愿意多吃点饭,甚至愿意与他说笑两句。这等表现,也让沈风景心情好了很多,只要陆云袖一直这样下去,他愿意好好照料陆云袖与她的孩子,全当己出。 小碧照料完陆云袖的第五日,她匆匆的踏出院落,往药居回去,路过之时却突然迎面见到个不太熟悉但也不陌生的身影,那不是小公子如今的正牌夫人李依依么?而且还是陆云袖那个很无情无肺的表妹。只见她气势汹汹的走着,连小碧侧身让过都未曾注意,一路匆忙的反倒让小碧心里头打了个激灵,难不成李依依知道陆云袖回来了? 她快速几步,飞奔到药居里头,上官轻鸿正蹲身伺弄着已经倒了一片的药草,显然是方才李依依用脚踩出来的。小碧慌忙奔过去,蹲在地上帮忙,这边还低声问上官:“先生,今日可还有人偷听?” “嗯?”上官轻鸿听见了不习惯的字眼,顿时抬声起来。 小碧立刻抖索了下,不好意思的哼了出来,“相公……” “未曾。”崔圣之拉着小碧连续上演了几日的春宫戏,即便是有偷听的人,大概也会觉着没意思,跑的远远的解火去了,谁还守着药居蹲守呢? 小碧低声问:“那个李依依来找相公麻烦么?” PS:追文的妹子们能不能顺手点个推荐Q-Q 这可怜的推荐数看着好揪心阿…… 323 麻烦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上官轻鸿不着急答话,而是缓缓的扶起秧苗,将其栽回土中,小碧实在是憋不住,又追问道:“相公你告诉了李依依那废院子里头的是谁么?” 不然为何李依依的态度会那么气势汹汹,这让小碧始终心里头不踏实,总觉着别扭至极。上官轻鸿轻轻的瞥了她一眼,直起身来,小碧立刻跟上,两个人迈到堂内后,小碧给脸盆倒上热水,又将毛巾弄干,送到上官的手里头。 他擦干净手后,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这叫釜底抽薪,你可懂?” 小碧怎么可能明白的了崔圣之大爷的意图,立刻拼命摇头,“求相公告诉小碧。” 她赶紧走到上官轻鸿的后头,轻轻的给他捶着肩膀,而他也捧起桌上的茶盏,低声解释,“小公子将陆云袖放在那废弃偏院里头谁也不知道,这便是一潭死水,我若是告诉了李依依,那么云萝就会知道。你应该还记得当年院落被烧的事情,我便是逼着她们把水弄乱,然后激化矛盾,促使云萝夫人干出点更厉害的事情来。” 小碧听的眼皮一跳,紧张的问:“可若是这般,姐姐若有危险怎么办?” 上官轻鸿浮唇一笑,“你如今不是在照料她么?若是她们上门找麻烦,你不知道去寻沈风景救她么?” 见小碧还是蹙眉不语,他笑了一声,说:“如有生命危险,我锦示司的人一直都在旁侧盯着,你以为平日里他们都是吃闲饭的么?” 小碧这才放下心来,然则她始终愁眉不展,不说陆云袖如今陷入困局,她与崔圣之在其中斡旋,希望能救出这母子二人,那叶隐风西南一隅亦是毫无消息,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多波折呢。 陆云袖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就在梦里头她看见叶隐风一身是血,她拼命的拉着他说:夫君……夫君你不要扔下我……但是叶隐风只是微微一笑,却始终不与她说半句话。整个梦里,血流成河,而她拼命的哭喊着,也只是与叶隐风的手越分越远。 陆云袖捏着帕子,一想起那个噩梦来就觉着恶心的很,立刻翻倒在床下,拼命的干呕起来。外头的人都以为这位夫人又开始害喜,便也没有人过来打扰,倒是小碧正好走到门口,听见后立刻冲了进来,“夫人,你怎样?” 她还不敢喊陆云袖姐姐,两人这些日子的交流始终都比较生疏,这也能让外头的人放松警惕,而陆云袖忙慌摆了摆手,目光之中颇多痛楚,“我做了个噩梦而已。” 话只说到这里,小碧便猜到了陆云袖为何这般,她叹了口气,摇着头将陆云袖又扶回到床榻上,昨日夜里头便听人私下里议论,便说这小公子乘着世子爷不在、睿王爷不管的份上,在偏院里头金屋藏娇,让那位后来娶进来的李依依夫人气的摔烂了无数瓷器,还和小公子大吵了一架。 小碧低声对陆云袖交代了一番崔圣之的意思,估计今日那李依依便会来寻衅,所以定要小心为上,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番刚说完,外头突然间传来阵叫嚷声,尖锐刻薄,横冲直撞的便踢开了陆云袖这废弃房间的门。 李依依陡然看见伏在床畔的陆云袖的脸,立刻发出了声尖叫,连带着后头的云萝夫人都微微蹙眉,冷冷的将她推开,“你这是干什么……” 话刚落音,连她也看到陆云袖正躺在那里,顿时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的说着:“你、你不是死了么?” 陆云袖看见这两个女人,顿时肚子又开始抽痛了,她幸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立刻冷冷的说着:“抱歉,我又从地底下回来了。” 李依依又惊又怕,两唇抖索着,而云萝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立刻高声叫道:“可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主啊,想不到死一次居然没死成,还带着野种回了我睿王府。” 陆云袖着紧的推了把小碧,让她赶紧想办法去通知沈风景,虽然沈风景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如今在睿王府里头能护着自己,她额上渗出了点汗,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撑着床榻起身,坐到这屋里仅有的桌子前头,倒了两杯水,轻声说:“二位不若坐下喝口茶,毕竟已经许久未见。” 李依依拉着云萝夫人的袖子,厉声道:“可千万别进去,谁晓得她在这茶里头下了毒没有?” 陆云袖自己啜了一口,按着自己那肚子,压制住拼命害喜的感觉,努力的抬眼,冷冷说道:“我也想阴魂散去不惹二位烦心,然则如今是小公子将我幽禁在此,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二位应该更加高兴才对。” 这般一说,那李依依就更加不快了,如今沈风景还是她的夫君,却将别的女人幽禁在府里头,这算什么。当然了,陆云袖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面色苍白,“我倒是想起来,到底我还是这小公子的正房妻子,未曾得到一封休书,我应是要唤一声娘亲与妹妹的。” 云萝夫人冷哼了声,当先跨了进去,李依依跟随其后,她们眼中的陆云袖一如往日那般清秀脱俗,挽着低低的对髻,梅红的长裙没有纹饰,非常的朴素,只是在领口上镶着黑得油亮亮的锦缎就显得古雅尊贵,宽大的衣袍遮掩住了她有孕在身的小腹,虽然面色惨白而又精神萎靡,但那挺直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唇角,漂亮的坐在那里,就宛如一枝插在白瓷冰纹瓶中的红梅,依旧昭显着这个女人的危险性。 云萝夫人坐下后,目光微寒的看过去,“既然走了,再回来,可就不智了。” 陆云袖的手轻轻一颤,她垂下眼睑,低声回答:“你们权当陆云袖是个死人,若是可以,不若放我走吧。” “哈?”云萝夫人檀口微张,显然是觉着陆云袖的提议太过可笑,“我睿王府的媳妇即便是死了,也是睿王府的人,你以为你怀上了野种,不是给我儿子戴上的绿帽子么?” 324 作对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自然晓得云萝夫人巴不得她再死一次,而且因着向来讨厌自己,她和她们絮叨如此多的话无非是要拖着时间。李依依也拧着自己手里头的帕子,异常纠结、恨不能当的说道:“陆云袖,你既然喜欢别人,又何必再纠缠我夫君呢……” 话说来说去说不尽,任何事情都是陆云袖的错,跟沈风景没有任何关系。云萝夫人冷笑着接道:“即便是我儿要留你在睿王府,你也得把这肚子里的野种给打掉。” 陆云袖的手微微一颤,陡然间激烈的站起,她当然知道云萝夫人来找她不会有好事,她不过是想拼了命的拖时间而已。她目光移到面露喜色的李依依身上,颤声说:“依依,我即便不是你的情敌,也是你的表姐,你这是何必?” 李依依被说的再不敢看陆云袖,只是垂着头交给云萝夫人做主。 幸好这时候小碧已经带着沈风景赶到,沈风景一脚跨了进来,站到陆云袖的身前,对云萝夫人说道:“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萝夫人见沈风景这般护着陆云袖,气的浑身开始发抖,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庞上头已是痛恨至极的表情,“你那么喜欢这个贱人么?她死了,你跪在墓碑前面一天一夜娘不说什么,反正她是个过世的人了;如今她活了过来,还带着别的男人的野种,你这是干嘛,故意要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么?” 沈风景未曾想到李依依这般无理取闹,昨夜里头大吵大闹不算,今日又带着自己的娘亲过来寻陆云袖的麻烦,顿时冷了声音,“李依依,我没想到你这般不念旧情,她好歹是你的姐姐,任何意义上的姐姐!” 李依依身子趔趄了下,没成想沈风景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顿时哭了出来,“娘,你替儿媳做主啊……什么姐姐,明摆着要让夫君来欺负我的。” 云萝夫人厉声说:“沈风景!你这是要与为娘的作对到底了?” “娘,我将云袖锁在这里,便是想一生一世的好好照顾她,她从我眼前消失过一次了,绝对不能再消失第二次!” 云萝夫人的胸膛上下起伏了许久,她连番呼气,终于沉声说:“好,她要留在这个破院子里也行,那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沈风景苦笑着说:“不行。娘,她若是打了孩子,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云萝夫人瞬间噤声,而陆云袖躲在沈风景的身后,突然间唇角也苦涩起来,这个男人,果然是真心爱着自己。但他爱人的方式太过偏激,所以陆云袖始终都无法接受他,可这般作为,只会让云萝夫人对自己动了杀机。 她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心里头会这么爱一个女人,更甚过自己。沈风景一向最听自己的话,如今却是为了个陆云袖,第一回这般逆着自己,简直无法无天。 果不其然,陆云袖在云萝夫人的眸子里头看见了一丝厉光,顿时懂了崔圣之将这潭水搅乱的意思,只有让云萝夫人动了杀机,那么她就可以用“死”再逃过一劫。所谓死里求生便是这般涵义吧。她不得不赞叹崔圣之的心机果决,让这睿王府里头自己乱起来,然后他在乘乱救走自己,上官轻鸿便可与小碧全身而退,不伤毫发。 而沈风景见自己的娘亲不说话了,才柔声下来,“娘你放心,云袖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她就在这偏院里头呆着,待孩子生下来,我便收养做自己的儿子……” “混账东西!”云萝夫人忍无可忍,她真是不想承认自己生了如此不成器的儿子,要是被个倾国倾城的妖孽给迷了心智也便算了,居然是因为这个陆云袖,而且这么个女人,居然会将睿王府的两个公子哥给搅得不得安宁,荒天下之大谬! 见云萝夫人气的转身离去,李依依还分外不甘的喊了两句,但奈何云萝夫人走的匆匆忙忙,显然是不想再在这里待下的意思,她也只好扭头跟上。 陆云袖站在那里好半晌没有动静,忽然间她轻呼出声,沈风景立时转头,焦急的扶住她的肩头,“袖儿你怎么了?” “我肚子……肚子好疼……” 经昨夜的一场噩梦,又加上方才的急怒攻心,陆云袖此刻的肚子又开始闹腾起来,她真是不晓得自己这辈子是如何欠下的叶隐风,额上的汗开始不断的披泄下来,弄的衣服外头都渗出水来,而沈风景立刻大喊道:“快,速度去请上官先生。” 小碧冲了过来,斩钉截铁的说:“小公子,将夫人抱上床榻,然后请立刻出去,这里不易男人留下。” 她就在方才瞬间,接收到了陆云袖的眸光,顿时领会了下来,而沈风景哪里还敢乱想,打横将陆云袖匆匆抱上床,用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见她还是翻来覆去显是疼的要死的感觉,握住她的手说:“袖儿你别急,你别急,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孩子的。” 说到这,小碧将他拼命的往外推,“你快出去,这里交给阿十便是。” 见小碧开始掳袖子,显然是要替陆云袖看诊的模样,单手已然开始去掀陆云袖的裙子,沈风景这才赶紧起身,手足无措的走了出去,两扇门一关,便将二人留在了里头。 陆云袖又叫了几声,这才拂去额上的汗,“真快要憋死我了……” 小碧掐了两把陆云袖,她又吃痛的叫了出来,小碧低声说:“先让小公子没心思管你,一会先生肯定可以编个理由绕住小公子,女人家的那些事情他又不懂,没事,姐姐你赶紧交代。” 陆云袖乘机便说:“那云萝夫人今天闹了一回,过几日定是要寻我麻烦,你啊,回去让先生想办法探听到这云萝夫人准备怎么做,我们伺机行动便好。” 325 等待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秋至的废弃院落更显萧瑟,墙上的爬山虎也有些枯黄,而落叶飘零,诸个男子依旧站在外头守成一列,反倒显得这院落狭窄起来。院落当中放了把美人靠,便是给平日里头陆云袖出来晒太阳躺的。 上官轻鸿被唤到这别苑已是有些时候了,沈风景在外头转来转去,显是焦躁不安,里面偶尔传来陆云袖的叫声,让上官轻鸿听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又不是生孩子,叫成这样做什么? 沈风景慌忙走过来,紧张的说:“令夫人正在里头救我娘子,但她不许我进去。” 见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上官轻鸿倒是轻笑出声,“无妨,此事我娘子便可处理,并非大事,还未到生产时间呢。” 上官轻鸿也不晓得到底里头发生了什么,但他甚是无奈的摇摇头,幸而现在沈风景被搅得心海混乱,不会注意这其中的蹊跷,否则那两个人在里头装神弄鬼的,早就被发现了。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娘子,夫人如今怎样了?” 小碧愣了下,与陆云袖对望了眼,低声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一切多加小心。” 陆云袖点点头,小碧这才起身,特意回身将茶水泼在自己的手上,推门而出,笑语嫣然的对沈风景说:“小公子,夫人安好,你入内去陪夫人吧,阿十便与相公一起回去了。” 沈风景和蔼的点点头,拱手说“有劳二位了。请早点回去歇息。” 小碧扯了扯上官轻鸿的袖子,二人转身往偏院的外头走,走了一路无话,直到偏僻无人处,小碧方才敢低声说:“先生……” 她的鼻子被上官轻鸿一把捏住,那眉眼动人的男人眸中含着笑意,“我上官轻鸿怎么也算是个鬼医,居然能教出你这么个蠢笨徒弟?方才你是在帮她分娩嘛?” 小碧抖了下唇,“可以是葵水来了!” “你敢再笨一些么?”上官轻鸿两眼一眯,“孕妇怎来葵水?” 小碧捂唇惊呼一声,顿时羞的满脸通红,转身便逃,一路小跑着回了药居里头。上官轻鸿不紧不慢的跟随其后,而小碧忽然响起了什么,又转头去找上官,便在门口一下撞到了对方的胸膛。 上官轻鸿看她跑的气喘吁吁的,皱眉说:“急急慌慌的怎么了?” “相公!”小碧一急,说话都娇嗔起来,倒是令上官轻鸿的耳朵受了软,立时有挑回了唇,牵着她的手往里头走,“恩,你说。” “方才姐姐与我说,恐怕近日云萝夫人要动杀机,我们必须提前知道她的行踪,也会做出对策。”小碧红扑扑着脸蛋,被上官轻鸿揽到了怀中,而她坐在他的腿上,又觉害羞,说话是越来越小声。 上官轻鸿垂眉思索了下,“嗯,放心。” 然后……呢? 小碧瞪大了眼睛看着上官轻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说他的扰乱一池秋水的方式的确铤而走险,但假若配合得当,确实可以逃出生天,就是不知道他那胸有千秋会如何行动,便又问了句:“相公,那然后?” “等。” 上官轻鸿一个等字,便当真是揽着小碧的腰,手中握着书卷,就着屋子里头洒进来的阳光开始等。小碧又陷入了上回那般尴尬的局面,她其实挺想下去,但又怕上官不高兴,一会坐的无趣了,也只好捉出上官轻鸿的发丝开始玩耍。 上官轻鸿微微蹙眉,按住她的小手,恶意的将它向下挪,搁在那微微隆起的物事上头,吹了口气,说:“要玩便玩它吧。” 小碧轻呼一声,立刻紧张的往上收,又被强行按下,她羞红了脸,轻挪了下臀部,小声的问:“到底在等什么吗……” 上官入了房中便让一头墨发垂下,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就如同他往常在崔府中一般,在房中就一定是舒适为上。他背脊挺直的坐在椅子上,将小碧的腰肢轻轻搂着,侧颜优雅入画,虽则上官的相貌平凡,但在小碧的心里头,却依旧和崔圣之那张魅惑众生的面容,相差无几,尤其是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更是在低垂的角度中,格外诱人。 小碧看呆了,就忘记了问,仰头看着自己的星空,如梦如幻。 说话间,一封信骤然从天而降,而上官轻鸿的手轻轻一捏,便将那封信夹到了手中。小碧瞪大了眼睛,奇怪的抬头看向房上,难不成这上头还有人?那、那她岂不是这几天和崔圣之的床事都被锦示司的人听个完全? 上官轻鸿根本没注意到小碧的这些情绪,而是细细的看着上头自己的属下送来的信报,上头写着云萝夫人与李依依的对话,并对重点地方做了标注。 而上官轻鸿看完后,基本上已经对云萝夫人的行动了如指掌起来。 她居然还打算用同样的套路。 当上官轻鸿将信放回信封里后,却看小碧还捂着脸在那里羞愤,于是掰开她的手,“不想听重点了么?” 小碧立时直起腰板来,认真的说:“当然,相公请说。” 云萝夫人预备就在几天以后,会以外出礼佛,请求保佑王府康健的说法,将沈风景等人都引出去,待她们走后,便让李依依寻人下手,用一把火把这个废弃院子彻底烧了,而且云萝还咬牙狠心的说,务必斩草除根,连那个上官轻鸿的阿十也给烧死在里头。 上官轻鸿尤其是看到云萝居然敢对小碧也起了杀机,顿时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单手收紧,却又分毫不差的把方才信中的话温和的说给小碧听。 小碧一听,吓的握住上官轻鸿的手,“那先生,我们该如何做?” 上官轻鸿拍了怕她的背,轻声说:“别急。若是她要这般行,反倒简单的多。” 326 放火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愣了下,何以说这般行反倒简单的多?毕竟大火烧院,可不是个小事。万一逃不了,可不就沦落火海了么? 上官轻鸿见她蹙着眉头甚是可爱的模样,下意识的就亲了亲她的唇角,才回复道:“你当真是将我的锦示司当作摆设?” 小碧嗫嚅了下双唇,到底也没敢说什么逆天的话来,乖巧的张大眼睛问:“那相公打算如何做?” 如何做?顺势而为之―― 十五那日,正是天气阴霾,云萝夫人缠着睿王妃说要去朝都的寺庙礼佛,睿王妃正好也想出外散心,便欣然喏下,而沈风景则被云萝夫人要求跟随,沈风景原本还想陪着陆云袖,但云萝夫人说,即便是要留下陆云袖,你也最好去佛前忏悔一下,否则为娘的绝不答允。 沈风景无奈,便也随了去,走之前还特特去上官轻鸿的药居,拜托他们夫妻两人好好照顾陆云袖,此事也算正中下怀。原本沈风景不来拜托,今日上官轻鸿与小碧二人也一定要在陆云袖的偏院里头守着。 待得诸人走后,上官轻鸿与小碧二人收拾好东西,走进了偏院里头,院子里头依旧是很多人守着,但没有一会,那李依依便上门将其中几个人领走了,只留下了两三个家丁。上官轻鸿、小碧、陆云袖三个人坐在房中,见外面的动静消失后,小碧有些不忍心的看着院子里头来回巡逻的两个家丁,但上官轻鸿冷冷的说:“总要有人牺牲,早死早超生,先顾好自己的命吧。” 小碧这才无奈的垂下眼睛,陆云袖从旁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惹崔圣之生气。毕竟胡乱救人的确是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刻钟后,外面的守卫忽然间将锁给落上,把三个人都锁到了一起。然后上官轻鸿才微微浮唇,“看见了么?这几个人都已经被云萝夫人收买了,还需要等着你救么?” 小碧顿时露出窘迫的表情,默然的垂头不语起来。这时候,陆云袖回头看了看墙壁,说:“发现这屋子热了许多没?” 刚说完话,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烧起来拉。那院子又烧起来拉。” 李依依站在院子外头,旁侧那些家丁们还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但是今日是云萝夫人特地安排,他们没有人敢抗命。 里头传来了数声不停的拍门声,以及呼救,“来人阿,来人阿,快把门锁打开阿。” 李依依娇笑了声,带着众人缓缓离开了这个偏院,“本来就是个死人,何必再回来呢?正好,这次把这两个大夫也送给你陪葬,也不枉你再从地底下回来一场。走,看什么看,这里一个人不许留,也当作没看见这桩事。” 待沈风景回来之后,再找个替死鬼去承担责任,说是天干物燥,不小心将这院子烧成了灰烬,谁还能找她的麻烦。 陆云袖冷笑了下,这李依依还真不愧是自己的好表妹,做事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上官轻鸿站起身,撕掉了面上的面具,还复原本崔圣之那举世无双的面容,他朝房梁上看了眼,打了个呼哨,只听见连续几声房瓦被拆去的声音,房顶上便出现了个大洞,数个锦示司的锦司们站在上头,顺下来一根粗长的绳子,而崔圣之则将陆云袖与小碧都绑在上头,轻声说:“你们先去马车上候着,我稍后再来。” 轻轻一掌,两人的腰间如春花秋月般被柔力浮动,居然瞬间向着房顶上掠去,而那些锦司莫不都是武林高手的感觉,居然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将绳子借力打力,同时提起,几乎就是在顷刻之间,陆云袖与小碧便被几个锦司环在中间,持保护之势。 崔圣之站在火海里头巍然不动,吓的小碧顿时扑到洞口,“相公,你快上来。” 崔圣之微微一笑,示意他们赶紧先走。而他的身形居然瞬间朝着门口欺去,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小碧和陆云袖被带到了睿王府外三里左右的马车上头,她们耳旁不停的有人在说着:“哎呀,今日的睿王府可又着火了阿。” “可不是,听闻这是睿王府第二次着火,好奇怪,明明是占着最好的风水,为何……” “嘘,不是真龙,怎么能占着真龙穴呢。当然要造怪的。” 小碧紧张的揪着帕子,为何崔圣之还不回来,耳旁那些人熙熙攘攘的对话就是围绕着睿王府的那个大火,突然间有人尖叫出声,“这睿王府是怎么了!突然间起了那么大的火!” 陆云袖一听,两人对望一眼,纷纷掀开了点车帘,露出一点眸光来,看着睿王府那边的方向,就见冲天的大火,如魔鬼獠牙一般,铺天盖地,火势惊人。 小碧陡然间放下车帘,低声说:“此事……莫不是先生做的……” 陆云袖也总算明白了崔圣之留下来的意思,他这是又要把事情闹大阿,果然是腹中坏水太多的崔圣之,这回居然变着法子的整李依依了。 小碧紧张的揪住身边陆云袖的手,目光直直的看着远处的睿王府,忽然间一阵旋风而起,却是崔圣之不知不觉中已经端坐到两人身边。他似是方才并未大动干戈,身上没有一滴汗水,甚至脏污也没,面色如常,勾唇便说:“先离开这里。” 马车开始晃晃悠悠的朝着郊外走去,崔圣之如今穿着上官轻鸿的衣裳,倒是显得格外的清朗无双,但见他转头看着小碧,她正攀在他臂膀之上,紧张的问:“怎样?先生没受伤吧?” “嗯……?”虽然在睿王府里头并没有藏匿多久,但崔圣之居然一时间非常不习惯的挑眉,声音上扬,让小碧愣了一下。 为何出来了先生也不习惯么?见陆云袖似笑非笑的,小碧便面色羞赧的哼了句:“相公……” 崔圣之舒坦了,很好心的解释道:“这还想不通?既然火是李依依放的,她想把废弃院子烧掉,让沈风景无处寻衅,理由是天干物燥无法控制,那我便可让火再大一些,使天干物燥更加无法控制。那么这次就不是沈风景寻衅,而是睿王爷要彻查。整个王府烧了一半,我看这次睿王爷会怎么找李依依云萝的麻烦。” PS:今天状态不好,写文比较慢,大家见谅Q-Q继续求推荐票。谢谢打赏和金牌的妹子们,爱你们~ 327 失踪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见崔圣之说的笃定,陆云袖张了张口,“什么……烧了一半……” 崔圣之将目光挪到陆云袖的面上,浮唇轻笑,“是啊。如果他们拯救得当,还是可以留下一半,假若人手不够,可能就不止一半了。” 陆云袖顿时打了个冷战,看来真的不能惹到崔圣之,这位心狠手辣的主,可当真是出手不留情。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郊外,崔圣之拂开车帘,外面愈发清净,天高云阔,清风和鸣,小碧还以为崔圣之要将她们送到外面暂时避开一阵风声,哪里晓得马车只在这郊外转了圈,便又往着朝都城内走去。 小碧忍不住问:“先……相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显然下意识的又想喊先生,但怕崔圣之不乐意,便立刻改了口。而崔圣之淡然的回答:“锦示司。” 陆云袖奇怪的问:“可是如今多事之秋,去锦示司不是给崔大人找麻烦么?”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更何况,就算是睿王府,敢去将军府要人,可还没有胆子去锦示司要人。”崔圣之冷冷的勾唇,媚眼流光,令陆云袖都有些羞赧的垂下头去,这个崔大人,真是长的太过祸水阿…… 待几人从锦示司的后门绕入,几个锦司分列两旁,莫不是森严以对的局面。崔圣之领头,一句话也不说,带着两个女人入了正堂,崔圣之坐在上首的位置,无争恰好迎面进来,看见小碧与崔圣之,微微一愣后便自拱手:“大人,已经替您通知了将军府的骆虎。” “传。”崔圣之眉眼不抬,低头看着方才另一个锦司送来的信函,抽开来后,内中墨迹力透纸背,十分潦草。 骆虎自己一个人跨了进来,显然是怕人太多会更麻烦,他看见陆云袖坐在太师椅上后,不觉长舒口气,“不愧是锦示司崔大人,出手不留痕迹,我听闻今日睿王府大火,心里头便猜了十之**,立刻从将军府赶了出来,哪里晓得路上就遇见了无争领军。” 崔圣之点点头,问骆虎,“你将叶茗衷派到西南了吧,可有回信。” 骆虎看了眼陆云袖与小碧,躬身道:“二位夫人一番波折看来有些累了,不如先找个房间歇息下如何?” 崔圣之微微蹙眉,陆云袖的心口忽然咯噔一下,此事不能让她听见?她本就聪慧过人,只骆虎这一句话便听出了端倪,立刻按住手旁扶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骆虎,你就在这里说,我便是去休息也不会安心。” 骆虎迟疑了下,显然还是觉着在此明说不妥。但陆云袖心里头的不祥是越发的浓重,她泛起苦涩的唇角,冷硬的说道:“骆虎,你便说了吧,瞒着我不是事情,更何况,即便是现在瞒下我可以不知道,但能瞒永远么?” 崔圣之将信函放下,心里头其实大概已经清楚了,这大梁还没有快的过锦示司的信报速度的,他淡淡的说:“无妨,又不是生命危险,说吧。” 骆虎只好无奈的坦白:“睿王府也有一条自己的传讯路线,想不到几日之内就如同烽火连台一般,把将军在西南的消息传了过去,而不知道为何,叶茗衷到达西南后,便如何都找不见将军,就仿佛失踪了一般……” 陆云袖的脑子晕眩了下,她晃了两晃,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对,崔圣之说的没错,失踪了并不代表有生命危险,即便有生命危险,可他是叶隐风啊,大梁从未打过败仗的鬼王将军,他定是有什么事情才把自己隐匿下去。 陆云袖深吸口气,问骆虎,“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自己的联络方式,都用上了么?” 骆虎见她表情寻常,并不太受打击,便也安下心来,冷静的回答:“没错。但是将军都没有出现。所以我们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陆云袖垂下了头,双肩开始微微颤抖,她想起了那天夜里头做的血糊糊的梦,梦里便是叶隐风握着自己的手,但是无论她如何用尽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拉,对方也是毫无反应,终而从自己的怀中慢慢消散。 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的落了眼泪,默不作声的缓缓擦去,抬起头后却是噙着微笑,小碧在旁握住她的手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陆云袖柔声道:“我要去西南。” “什么?!”骆虎与小碧都不敢置信的抬声问道。 而骆虎紧接着便矢口否定,“万万不可!西南本就比朝都要混乱的多,又何况那地方比邻夜郎大漠,夫人您如今还怀着身孕,万一有什么问题,怎么和将军交代。” 陆云袖说:“虽然你们都在劝慰我,可我知道……以锦示司这铺天盖地的信报,都未能寻见将军的话……那么以将军的能耐,恐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陆云袖自知能力尚浅,我只是想自己去西南,找一找……” 她声音有那么点沙哑,但陆云袖还是努力按捺住哭泣的感觉,“更何况,陆云袖与沈世子也有些渊源,或许能起到一些别的作用。所以,让我去吧……” 小碧咬了咬唇,她同样的替叶隐风焦心起来,为何将军会在西南莫名失踪,这么个武艺高强又颇有能耐的男人,在朝都都没有输给过沈风栖,为何到了西南,反而被陷害了?除非西南那边,当真有常人不知道的东西…… 她抬眼看向崔圣之,实在是想让崔圣之拿个主意。他那边将信函放到旁侧的案几上,轻声道:“明日我便禀明圣上,恐怕这趟西南之行已是少不了。至于陆云袖你……明日待我回来再说。你切莫一个人偷跑过去,这等行径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328 安排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在崔圣之的眼里,陆云袖的确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所以崔圣之的这个提醒,也是为了让她自己掂量清楚,不能因为叶隐风的失踪而没了分寸。 陆云袖频频点头,崔圣之虽然一向态度不明晰,但显然已经不断的在妥协。只要他肯出手相助,就仿若安上了强大的羽翼,极为安全。 小碧与陆云袖被安置在锦示司的后院,小碧也能去掉面具自由行动,可在锦示司里头,又默默的流传了个话题,便说崔大人对无争的小娘子貌似宠爱有加,当日回来后,连崔府都不去,定要同房,而且弄出的声浪巨大,这可将无争领军的脸往哪里放。 但他们都只敢私底下胡乱说说,明面上没有一个人张扬的。说漏了嘴万一被崔大人听着,可有的好受。但是锦司们也都在好奇,貌似这个小娘子是崔大人坚持时间最久的一个女人了,莫不是崔大人真的动了真心? 崔圣之从早朝回来之后,跨进锦示司内,这些个人立刻噤了声,再没有胡言乱语的了。而崔圣之冷淡的目光掠过后,解开外面罩着的锦袍,便也毫不理会,负手朝里面走着,与站在门边静静候着的无争说:“去将陆云袖与小碧唤到堂中来,便说有事告知。” 无争领会,刚要离开,崔圣之又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还有,你何时将小碧未婚夫的名头解决掉,再何时回我身边当差。” 无争额上出了滴汗。小碧的未婚夫可是小碧说的,至今整个锦示司里头还胡言乱语,倒是让自己有苦难言。他本就不太多话,如何能解释的清楚无争其实是中间最倒霉的那个人?他倒霉到别说救人行动没参与,还被苦哈哈的派去西南当值,然后再连夜疯赶回朝都来,如今又要受这声名所累,可真是遭受池鱼之殃啊! 陆云袖听闻崔圣之早朝归来,立刻奔出了房间,小碧在后头跟着,还连声喊着:“姐姐你慢点,小心别摔着。” 陆云袖冲进了堂内,一双水眸大眼直直的盯着崔圣之,“崔大人,可有消息,我真是……真是一天都等不了。” 崔圣之垂头捧着手里头请来的圣旨,目不斜视的说:“坐。” 小碧慌忙赶上陆云袖,将她按在椅子上,生怕她太过激动,崔圣之则撑头说:“西南一隅易守难攻,这是目前皇上无法对西南用兵的缘故。如今叶隐风在西南失踪,他已经授意让我在西南秘密调查。毕竟……” 崔圣之顿了顿,媚眼流光处,斜睨到的是陆云袖脸上万般隐忍的苦楚,便放缓了语气,“叶隐风失踪之事,如今必须保密。因为他代表的便是大梁的安危,若果被外面诸国知道,只怕会立刻发兵,所以圣上的意思,是让我拿着这道圣旨,可在西南调兵,务必将叶隐风掘地三尺的给挖出来。” 陆云袖这才舒缓了口气,她昨夜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时不时的就是叶隐风决然离去的背影,但她始终不信,叶隐风会真的出事,正如同大梁的百姓对叶隐风的期待一般,从来不会有人觉着他会倒下,陆云袖的声音斩钉截铁的在堂中响起,“我相信他不会有事,叶隐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那等偏隅。” 崔圣之颇为欣赏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能够临危不乱,而且依着她与那沈风栖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她在西南,反而是一步好棋。他将圣旨收好,缓缓起身,“那你,便随我去西南吧。” “我也去!”小碧连忙附和了句,见崔圣之的眸光微微一变,她才嘟囔着说:“姐姐是个孕妇……我若是不去,路上谁照顾她,难不成让其他大男人管着么?” 崔圣之见她颇为紧张的表情,便点了点头,“倒是连你也似乎变聪明了些。” 小碧露出了甚是惊异的表情,什么?她就那么笨么?明明其实还是挺聪明的,见崔圣之不再理会她们,自己一个人垂首静谧的思考,显然是要想明白西南那地方的关节。她也就不再多加打扰,只要带上她去就行。 崔圣之单手在桌面上轻轻的点着。 沈风栖去西南送沈柔,当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沈柔,鸣秦王府里头上官轻鸿倒是还有沈柔这条暗线可以利用;而陆云袖对于沈风栖也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所以他们几个人上西南倒是有很多助力。 无争刚刚从西南归来,对那边也算是比较了解,那么无争是要带上的。而骆虎与西南驻军可以联系,并且应该有一套与叶隐风暗地沟通的方法,所以骆虎也是要带上。茯苓虽然是个孩童,但是他便于几个人隐藏身份。那么他们这几个人可以算作举家搬迁至西南的商人,茯苓嘛……就是他和小碧的儿子,无争是护卫,骆虎当管家,而陆云袖这孕妇则是侍妾,这倒是委屈了陆云袖。 不过陆云袖为了见叶隐风,她自己应该会识大体。西南那边因为地处偏远,一向民风诡异,尤其是那地方蛇鼠虫毒最是严重,去前应得让茯苓带好药材,以免到了当地捉衿见肘。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做药材生意,也减免了更多的麻烦。 崔圣之想好之后,便抬声喊道:“茯苓、无争你们二人来一下。” 茯苓和无争立刻出现在了崔圣之的面前,崔圣之则做了指令:“茯苓你立刻去寻一趟晓月轩的老板墨子臻,便让他出钱给我们置备所有去往西南的药材;无争,你则去一趟将军府,让骆虎过来,便说我们马上要赶去西南,让他尽快准备出我们这几个人需要的身份以及通关凭证,这对将军府应该不是个难事。” 他将自己的安排妥善的交代完毕,小碧听后突然一愣,“相公,姐姐做侍妾……这……这不太妥不?” 崔圣之面色微微一冷,倒是立刻勾唇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做侍妾?” 小碧顿时露出了哭脸,不敢再多话,而陆云袖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无妨的,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我若是做侍妾,又怀上孩子,老爷即便是与你同房,也不会出任何问题是不是?” 小碧一下子又红了脸。 PS:要转大场景大梁西南了,目前思路还没有整理清楚,后续如何安排仍然有点混乱,所以今天暂时不会再更,大家不要多等时间=33= 329 人马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将事情差不多安排完毕,崔圣之还需要置备一些假面具来隐藏身份,所以便让小碧和陆云袖两人自己行动,他便将自己关到了房间里头,说是谁也不许打扰。 小碧扶着陆云袖缓缓的在后院里头走着,这后院依旧有许多锦司们在训练着,陆云袖还真就发现,似他们这般行动,与议事堂的那些杀破狼们又大多不同。杀破狼训练的是快、狠、猛,而锦司们则是轻盈、隐秘及迅疾。 不过往日这些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都异常的凶狠,但在训练之时却大多男儿心性的嬉闹,这锦示司突如其来的两个女人,让他们都越发好奇,不过谁也不敢胡说八道了,据说昨日暗地里说无争领军未婚娘子之事的几个人就被革职回家,面壁思过去。 陆云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拍拍小碧的手,二人再往回走,不过也不敢去打扰了崔圣之制作面具,这时间紧迫,面具的制作又需精细,还是莫要胡乱惊动了她。小碧问她这是要做什么,陆云袖则立在堂外的广场处,似乎在等着谁的样子。 “我等骆虎,有件事也得交给他办一下。”陆云袖柔声道。 “姐姐,这外面风凉,不如去里头等着。” 陆云袖缓缓摇头,目光灼灼,清风摇动发丝,让她的面庞看着既柔软又坚强,“我即将踏上西南之路,就绝对不允许自己示弱,所以我与你没有任何区别……”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骆虎才姗姗来迟,刚一踏进广场内,就瞧见陆云袖小碧姐妹二人站在风中,微微一愣后便自拔脚走到她们面前,拱手说:“夫人好。” 陆云袖虽然一直没有嫁给叶隐风,但她在骆虎心中实在是最佳的将军夫人的人选,一句称谓自也是恭敬万分。 陆云袖顿了顿,才轻声问:“骆将军,这西南驻军鸣秦王不能调动,但你可以调动对吧?” “不,唯有将军才可以调动。”骆虎无奈的回答。 “那如今你可以调动的人马有哪些?”陆云袖蹙了眉头,也便是说紧要关头,除了锦示司西南一带的隐藏人马,便就没有其他…… 骆虎手无兵符,即便是能调动不过寥寥,他不明白陆云袖为何自作主张的要带兵马,总不能说这个弱质女流打算带着一批兵马到西南关下去踏平西南城门吧?以骆虎以为,这西南关就算是倾整个大梁的兵马亦是难攻,地势险要又水流湍急,所以西南的鸣秦王虽则是受封在外,但亦是固土为王的难于之辈。 陆云袖沉思了下,见骆虎一直没有回答,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所以柔声道:“主要锦示司虽很强大,但锦司善于寻查信报,并且隐秘身形,保护人上的确会比将军的人马差上许多,这才是我所要说的关键。” 骆虎见她说的有理,便也细细的听下去,“我们这些人里头,我与小碧不想成为你们的窒碍,所以方想调动一些能手,暗中跟随,能随时应付的了西南的险况。” 而且就如同叶隐风所说,朝中之事瞬息万变,今日是你的朋友,说不定转日便成了你的敌人,所以千万不要欠太多的人情。虽则小碧如今是崔圣之的心头好,可到底还没有成婚,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她也害怕那些不可预知的事情,所以也要自己做好准备。 小碧一脸懵懂的看着她,而陆云袖则微微吐了口气,所以小碧这般纯真,也是个好事,不似她,总要多留一手退路,方可保全自己。 骆虎想了下,“如今将军府里尚有一些将士……” “不需。”陆云袖截住他的话头,“便将议事堂的杀破狼们带上便好,这些人都在议事堂练了那般久,将军养了这么些时间,总要有用武之地。我记得足有十余人,这十余人的能耐抵得过百人兵马,便已是足够。” 骆虎恍悟,原来这夫人打的是议事堂的那些人的主意,若是议事堂的杀破狼,反而好说许多,他点了点头,迅速撤离了锦示司,速度去办此事。而陆云袖松了口气,若是能多十几个人暗中保护,总算不会让她成为个麻烦事,其实陆云袖最怕自己和肚子里头的孩子牵累别人。 小碧侧头望着陆云袖,她记得第一回见陆云袖的时候,是在冬日白雪皑皑,她一身娇弱,仿佛风吹就倒,时时还魂不守舍,纵然是个被欺负的少夫人,但对下极好,又心地善良,小碧是十分喜爱她的。逆境让人成长,而她也在睿王府的步步惊心中,走到了今天这般……波折不断,却又越发强悍。小碧甚至清楚,即便是没有崔圣之的相助,陆云袖自己也会前往西南,那里有她爱的人,也有她所有的心血。弱土中的青苗,已然慢慢长成苍天大树,足以荫蔽其他人。 自此,崔圣之、小碧、陆云袖、无争、茯苓、骆虎往西南关鸣秦王的封地凤水走。而崔圣之为了加快速度,在一月之内赶到,让墨子臻直接从凤水边境上的所有城市调药材,自己则轻装简行带上比较珍贵的一些药材,快马加鞭的赶着,可谓是日夜兼程,到得临近凤水,也不过花去仅仅十五日,这一路上的艰辛可谓异常。崔圣之不得不承认,叶隐风挑了个好女人,小碧虽然也累,但陆云袖到底是个怀了孕的女人,害喜依旧严重,尤其马车颠簸起来就更加辛苦,她始终靠在那软垫上,亦是为了叶隐风,从头至尾不说一句苦,其他人如何,她便如何。 这夜便在一处山涧里面歇息,为了避开耳目,他们也都是在这山涧里头,将所有的行装换好。崔圣之如今,是张蓄了点小胡子的老爷模样,还微微凸了个小肚子,大概是觉着得安排妥当,他居然给小碧换上了张贤妻良母异常恭顺感觉的女人面具,最可笑的当然是陆云袖,她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这张艳妇模样,显然让其他人都有点难以接受。 崔圣之轻轻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说:“侍妾当然要艳若桃李,夫人也要贤良淑德,这侍妾当然会比夫人先怀上孕。” 小碧频频点头,觉着崔圣之所谓极为正确,而他顺手勾住小碧的新面孔,尚为满意的微微一笑,“这张脸,可就看的舒服多了……” 330 往事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拍开崔圣之的手,环视了下其他几个人,莫不都是变了模样变了身形,顿时有些羞赧起来,如今让她似个当家主母般的行事,还真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这时候,茯苓从后头一把扑了出来,驾轻就熟的就抱住她的腿,“娘……” 坏了,把茯苓要扮作孩子的事情给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小碧顿时傻了一下,还不知死活的看向崔圣之,“大人,明明是夫人比侍妾先生下孩子……你看……都长这么大了。” 崔圣之只顾着做面具,茯苓因为是个孩童便就不管,倒是把他给落到了后头,枉费他给陆云袖安上个艳妇模样,自以为十分贴切,便也面色未僵,冷哼了说:“这孩子是领养的……” 茯苓做了个鬼脸,跟在崔圣之后头喊:“爹,爹。孩儿怎么能是你领养的呢!” 崔圣之顿住脚步,甚是无奈的勾住他的衣领,强行让他转过去,“乖,去和你娘玩。” 茯苓看着小碧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顿时觉着还是小碧更可爱,两眼一弯,晶亮的大眼睛里都是笑意,“娘――” 小碧忽然心口挫痛了下,似乎想到了自己那个还未出生便已离世的孩子,将茯苓轻轻一搂后,她才转身将陆云袖扶到旁侧树下坐好,又有毛毡铺了地面,再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轻声说:“姐姐,我去那边坐会。” 陆云袖点了点头,赶了好久的路,她虽然从来不说,但真的很累,靠在那里眼睛就有些模糊,显是快睡着的样子。 小碧让骆虎过来看着陆云袖,自己则转身走到一弯泉水旁边的石块上坐下,望着那潭水发呆。茯苓歪着头看了好半天,见崔圣之正坐在马车边书写着什么东西,显然是为了进城做准备,而无争在外面看护着,骆虎陪着陆云袖,便就偷偷的走到小碧后头,低声唤了句:“小碧姐姐。” 其实小碧比他大不了多少岁,方才喊娘,哪怕是茯苓心里头也觉着别扭至极,不过为了能演的惟妙惟肖,茯苓也就提前练习起来。 小碧挪了个位置给他,茯苓一向人小鬼大的,最是聪明伶俐。崔圣之的左膀右臂又哪里是简单的人物,他直接张口便问:“小碧姐姐你心情不好?” 小碧也不晓得今夜是为何,她抱着腿轻声说:“倒也没有,只是偶尔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心里头憋的慌。” 和崔圣之弥补的起来的事情天衣无缝,总归也弥补不了那地上流下的一摊血。她侧头看着茯苓,只觉他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便也柔声说:“若那个孩子没走,如今该也和姐姐肚子里的差不多大……” 茯苓摸了摸脑袋,小碧那些日子受的苦他当然清楚,不过总不能让他安慰说,以后就将他茯苓真当作儿子看待吧,他可不要。大眼睛眨巴眨巴,茯苓说:“小碧姐姐别伤心,大人这么喜欢你,以后孩子还是会有的。” 近了西南,谁知道……后事如何? 小碧苦笑了下,她和崔圣之……就跟当初的陆云袖叶隐风差不多,总是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按压下的都是可能会起的波澜。崔圣之虽然与她表面平和,也一直很宠爱有加,如今这般也就能满足。 崔圣之口口声声让她喊相公,可从未曾说过要娶了她之事。小碧心里头清楚,他觊觎着西南大漠的那个夜郎,怕自己身份有误,最后触了皇帝的霉头。不过……不过即便她当真是那个公主,崔圣之也当真舍得将她往皇宫里送么? 他明明说了,想让她再给他生个孩子。 茯苓看小碧面有难色,虽然不明白是为何,但他难得与小碧这般亲近,便托腮说道:“茯苓是大人收养的呢。” “诶?” 小碧没想到茯苓居然说到自己的身世,奇怪的挑眉,“然后呢?” “大人虽然表面上严厉而且寡薄的很,其实茯苓见过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茯苓记事起就跟随着崔圣之,那时候他不懂事,每日里要泡药浴,要学武功,崔圣之要学着带茯苓,还要教会他很多东西,茯苓偷偷的说:“其实大人做爹的话,真的蛮不错的。” 小碧悟了,茯苓相当于崔圣之一手养大的,而且养的这么活泼伶俐聪慧无双的,想来崔圣之做爹,的确会比较地道。她顿时红了脸,脑子里产生了些异样的画面,无非就是崔圣之怀里头抱着牙牙学语的茯苓…… 茯苓这边说完,还笑嘻嘻的说:“当时茯苓被人抛弃在雪地里头了,还染着重病,正好大人经过,本来以他的心性,肯定是要忽视掉的,没想到他居然把茯苓捡回来了,不但替茯苓治好了病,还让我健健康康的活到这么大,我好喜欢大人的。” 小碧“嗯”了一声,那个外冷内柔的崔圣之,她也很爱。 当日崔圣之看见那么小的茯苓躺在雪地里头奄奄一息,怕是想起了自己当年,被那老乞丐从雪里头扒拉出来又救活的往事,所以恻隐之下,他鬼使神差的便把茯苓抱了回来。茯苓便始终跟在崔圣之的旁边。 茯苓见自己将小碧逗的差不多,那面色已然稍霁,这才开怀起来,不过这些闲聊倒是让小碧对无争也起了兴致,毕竟崔圣之的左膀右臂,茯苓是被抱回来的,难不成无争也是被养大的? 话刚落音,茯苓便笑的咯咯咯的,静谧的夜被孩童的笑声感染,引来了一片目光,茯苓便马上冷静下来,强压住那等好笑的感觉,瞥了眼站得笔直的无争,便又细细的给小碧解释起来。 说起来无争比茯苓要可怜。他是从一堆死人里头被崔圣之发现的,但无争并不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谁,只是当时崔圣之站在无争旁边问:你想活么? 无争的手微微一动,显然是不想死。 崔圣之便又问:那你想报仇么? 无争终于抬起了头,少年的面上皆是冷寒,他拼尽全力的说:想。 崔圣之含笑,“若你想活,想报仇,就需要卖命给我,你肯么。” 就是这样,无争跟随了崔圣之数年之久,他虽然时间短,但天资聪颖,又一心报仇,所以学什么都倾尽全力,所以没有两年的时间,便成了崔圣之最得力而且最信赖的助手。 原来无争还有这样的往事,难怪从来寡言少语。 331 入城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诸人自凤水城外集合,商队的药材也都在山涧中陆续送到,待到他们走出山涧,已是云破日出时分,而马车以及装载药材的车队,一行数十人的到达凤水城外。陆云袖拂开车帘往外头看去,就见这里的确是山路较多,远望青山而层峦叠嶂,恰是秋至时分,这里却相当热,与朝都的气候也大相径庭。 往来的女子男子似乎民风大胆,穿着亦是比朝都的人更要简陋,陆云袖看了会后便放下了车帘,听着外头喊:“你们什么人,怎么这么多人一起到我凤水来。” 陆云袖和小碧好奇的探出头,就见守城士兵正在和崔圣之扮演的老爷打交道,就看崔圣之取出怀中信函,又让骆虎拿出了通关文书,恭敬的交到那个看守的士兵手中。 崔圣之温言笑道:“在下是晓月轩的老板故交,且祖上故里就是这凤水城,近日在外做生意多有不便,遂想回故里来做做生意。这不,就带了一些西南独缺的药材,来凤水碰碰运气。” 这守城人看看文书,又看了看崔圣之那小胡子的长相,的确有点奸商模样,他粗着嗓子说:“最近凤水管的很严的,哪里能让进这么多人。” 崔圣之不着急,而是赛了点银票到他手上,继续说:“大人通融通融,你看我一家老小都在这里候着呢,若是进不去凤水,可不就又要带着这批药材餐风露宿的回去?” 正好此时挺着肚子的陆云袖、还有小碧、茯苓都露出了脑袋,巴巴的看着那守门人,看模样还真是一家人,他捏着手里的银票,捋了下鼻子下头两撇胡子,笑道:“不过这么多人……” 崔圣之又塞了几张银票,兼且将通关文书递过去,“我们此次来凤水,手续齐备,并没有任何问题。大人不信可以搜查一下。” 那人笑了下,挥手说道:“兄弟们,看看这批药材有问题没?没问题的话便放他们进城。” 呼啦一群人往马车后头跑,而马旁边站着的乔装改扮过的锦司们,也都将马上的药材松了下来,打开后让守城的人仔细查看。 片刻,那边传来了连绵的“报告老大,没问题”,这守城兵士便也再仔细的看了通关文书,挥了挥手,“放行。” “多谢大人。”崔圣之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甚至还许下个诺言,“若在下在这凤水城理挣上钱,一定不忘大人的恩情。” 陆云袖与小碧放开车帘,皆都吐了口气,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城内而去。甫一进入,街头巷尾就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味道,似乎是属于西南凤水城独特的气息,而陆云袖从马车跨入城内,便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叶隐风,你在哪里? 夫君,你藏在何处? 进城之后已是午后,潜伏在城里头的锦示司的人,已然安置好一切,在凤水城城东大街上寻了处房子,派人打扫干净,就静候着主人的到来。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荡荡的穿街走巷,让凤水城内肆意行走的人们,经常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明显是从外域而来的人,穿的宽袍大袖,极有儒雅风范。 崔圣之让那些人自行收拾药材,自己则带着一家子跨进了院子里头,直接穿过绿树成荫,进入到主院的大堂内。 方坐下,小碧便开始寻水打水热水,因为崔圣之坐下后比较喜欢喝口热茶静静心。陆云袖则实在是坐不住,在堂中来回的走动。 方才骆虎一到就已经去找叶茗衷了,希望叶茗衷能带来点好消息,不要再让她担惊受怕了。 未过多久,叶茗衷就随着骆虎急匆匆的跨了进来,陆云袖正好转身遇上,立刻冲上前去抓住叶茗衷的袖子,颤声问:“茗衷,你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叶茗衷吓了一跳,因为陆云袖如今的脸面实在是美艳动人,妖艳惑众的很,唇瓣微微抖动的时候颇有点楚楚可怜的感觉,他端详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了几个字:“白烟夫人?” 叶茗衷与陆云袖最多的交往便是在那议事堂中,他对陆云袖还是更喜欢喊白烟夫人,所以陆云袖也不做纠正,轻轻颔首,“对我是。” “方才骆虎与我说你也来了,我还不信……想不到你竟然……” 竟然肯为了将军,亲自到了西南这种蛮荒之地,而且面临不可预知的危险,叶茗衷看陆云袖实在着急,便也据实以报:“我赶到西南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睿王府有自己的一套传讯方法,居然能先我一步,我本想告知将军小心为甚,所以按照将军之前所说的刻画印记,在凤水城西北角的茶楼下等候,但一直没等到将军出现……” 陆云袖蹙眉,叶隐风此人做事向来谨慎,除非他此刻行动不便,否则绝对不会不管叶茗衷的到来。 这时就听崔圣之问旁侧等候多时的那位西南驻守的锦司,此人也是一身掌柜打扮,显然亦是以行商的身份潜伏在西南一隅,“近日可曾见到睿王府的世子沈风栖出没在凤水?” “有。”那锦司双手合拢,用的是西南这边见人恭敬的套路,“沈风栖世子送沈柔郡主回了鸣秦王府,近日一直在王府中做客。” “那可有外出,或者可有与何等人接触过?” 小碧捧着茶杯走进来,见堂中颇多人,便也莞尔一笑,将热茶送到了崔圣之手上。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那锦司皱着眉头回答:“这鸣秦王一向古怪,不爱与人多交流,倒是与世子相谈甚欢的感觉,所以留世子多待了些日子,世子即便是外出,也不过是赏花看戏,偶尔去乡野里头踏青,倒是的确没有旁的异动的。” 崔圣之闭上眸子,心里头也在奇怪,既然表面上一应如常,那么问题,是出在了哪里。 PS:头绪还没理清楚= =也许今天就三更,若是有第四更估计也晚,姑娘们别等。至于有人问冥婚下部的内容,我在这里稍微剧透下,关于大梁能否抵得过夜郎与楼兰的联兵,关于小碧与崔大爷到底能不能都到底,关于将军是否能卸甲归田,与云袖回到云隐别院,还有关于无争的真实身份……(很多很多谜题没解开呢 332 村落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一时间大堂中陷入了安静之中,谁都在想,叶隐风并非寻常人,怎么会说丢就丢。倒是小碧轻轻揪了下崔圣之,崔圣之睁开眼,流光媚眼缓缓挪到小碧面上,她低声说:“先生,若是人手够,不若就去世子爷去过的地方都查探查探。” “何以见得?” 崔圣之的声音比较温和,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关节。别看世子爷往日里闲庭漫步,可他的手段都在这往日平淡的生活中,此人的能耐鲜见一般。 小碧轻声说:“世子爷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性的,他不会随意游玩或者玩耍,我毕竟也在世子爷身边当过差。他这人,看似悠闲,实则心碌。” 崔圣之做了决定,对旁侧那站着的锦司,以及骆虎、叶茗衷说:“既然如此,得烦劳二位副将先暂且听锦示司的调令,由我的这位西南驻守的姚锦司负责安排摸查所有沈风栖去过的地方,明日午后在此集合。” 既然是为了叶隐风,让崔圣之不辞辛苦的到了西南,骆虎与叶茗衷也没有什么异议接受他的调令,拱手与那西南姚锦司相继离去。 小碧这才走到陆云袖身边,看她眸子里头始终在滚着泪珠,便拉过她的手说:“姐姐,别着急……” 原先不着急,是因为离西南好远;如今就在这里,却还是没有叶隐风的下落,陆云袖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大街上,挨家挨户的敲,直到把叶隐风敲出来为止。 见小碧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陆云袖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没事……我只是……” 很想念他。 陆云袖真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评说对叶隐风的感情,当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天天看着小碧为她犯愁;如今听说叶隐风出了事情,整颗心都空空荡荡的。陆云袖望着天外白云,恨不能插翅飞到失踪的那个人的身上,他很少做这等事情,从来不曾如此教人担心的啊…… 这天里头,凤水城里来了个商户,是专做药材生意的,而他带着一妻一妾,妻子长的温婉贤淑,妾则是妖媚动人,这等两全其美的好事,在凤水城也传的很快。这西南边陲临近大漠的凤水城原本便不大,一日之间就有许多人在崔圣之住地门外转悠来去,其中也不乏从鸣秦王府特意来瞧瞧情况的人。 崔圣之心里头清楚既然到了凤水城,又是要行商,若是不去见下这凤水城的鸣秦王反而不像话,他整理整理便自出了门。如今做了这般大的改动,那沈柔郡主应也是看不出来上官轻鸿的模样来。当然,崔圣之也不过是去走个过场,鸣秦王又岂是想见就能见的,为了消除鸣秦王的疑虑,他就是带着名贵药材与一些银子到鸣秦王的府邸拜个山门而已。 到得第二日,派出去的人马陆续回来,都到姚锦司那里做了汇报,包括叶茗衷、骆虎、姚锦司三人,都寻各种方法隐秘的跨入了这宅子的大堂里头。崔圣之等人早已经等候多时,为了让他们凤水城一行看着更加不惹人注意,无争和茯苓大清早相伴着去做药材生意去了。剩下的三个人坐在那里,就等着最新的消息。 姚锦司说:“已经将世子爷最近踏过的地方都摸了一遍,并无太多异状。” 见他表情似乎有点怪异,崔圣之便说:“话要说完,定是有下文的对吧。” 姚锦司便自回答:“我派往东南乡野处的锦司回报,说哪里的村落最近出了点问题。” 那叫柴家村。所有的村民都姓柴,世代耕作,生生不息,村子里头共有百余口人,但是最近这个村子里染上了一种怪病,所以没有人敢去那里。至于这怪病,则是自世子爷去那里踏青后大约十日左右,才流行开来。 话说完毕,姚锦司还斟酌了句:“虽有蹊跷,但这等怪病又如何能与世子爷有关系呢?” 崔圣之微微蹙眉,而陆云袖忽然间问了一句:“既然是鸣秦王辖下村落,村中百余口人都染上了怪病,鸣秦王便没有派人去看过么?” 姚锦司被这句话说的双目微亮,显然是有了想法,他立刻抱拳对崔圣之道:“大人,我想起来了,这村落染病后,世子爷与鸣秦王的确曾经派过大夫过去,但都无功而返,便说此病症极为棘手,怕是治不好了。后来也不让其他人再去,大有让这村子自生自灭的感觉。” 陆云袖听后,突然间跌坐在凳子上,缓缓看向崔圣之,二人心中都隐隐有感,这村子恐怕有诈。 崔圣之缓缓闭眼,单手在那白巾上擦来擦去,他似是在思索其中的关节点。假若以叶隐风便在那村子里头的说法而论,沈风栖当日实则是布局陷害,让叶隐风跟随而去,十日以后那村落便染上了病疫,以叶隐风的大英雄气概,恐怕也会觉着此事多少与自己有关,便会再摸回去,想寻机为这些人治疗。 而当他回去之后,恐怕就真的被沈风栖给算计进去,那病便传染给叶隐风。他若是受了重伤,怕一时就走不出这村庄。待得那些大夫过去,看似是要治病,实则是要搜查叶隐风的存在。 既然他们无功而返,那么只能说叶隐风……恐怕不在那个村落里头? 陆云袖深吸口气,“崔大人,既然这村落是如今唯一的突破口,不若我们便去探查一番吧……” 崔圣之也晓得她心里头的心急如焚,但那村落既然有怪病,却也不敢肆意妄为,便点点头说:“这样,让无争夜里头亲自去探查一番,他是我的首徒,医术高明,自是不会出问题。假如这病不会染给其他人,我们便亲自去一趟那村落。” 见陆云袖似乎还想说什么,崔圣之轻声说:“你如今毕竟也是怀了孕的人了,不为自己想,也为那肚子里头的孩子想。你身体本就孱弱,若是把病染给孩子,怕会让他胎死腹中,所以任何事情,我们做好完全的准备。” 333 失望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陆云袖自然是懂的,再加上崔圣之说的也有道理,她如今可不是一个人,就算她再着急,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如若不然,叶隐风还未寻到,她和孩子再出了什么问题,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一番考虑之下,陆云袖点头应下。崔圣之便立刻唤来了无争,一番交代之后,安排了两名锦司同无争一道随身带着一些方便携带的应急药丸,前去探寻情况。 虽有着先前去柴家村探寻过的锦司带路,无争这一路上也没有少花功夫。这柴家村一带毕竟对于鸣秦王和沈风栖来说实属敏感区域,因此他们必须要小心地掩饰,才能不被沈风栖留下的暗探给发现。 与其偷偷摸摸的,无争一行人索性易容打扮作了江湖游医,光明正大地一路进了村子。毕竟柴家村这段时日以来,也常有其他地方闻讯而来的大夫前来探视情况,因此无争他们这一举措倒也不显突兀。 无争几乎是挨家挨户地探视情况,凡是家中有疑似重病在床的男子,他都仔细查寻过,却没有发现叶隐风的一丝痕迹。 站在村末最后一户人家门前,无争蹙紧了眉头,若是这一户还没有消息的话,那莫不是叶隐风真不在这里?那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这般想着,无争命两名锦司去其他村民那里再去套问一些,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留下来的线索,自己则是举步进了屋内。 这座屋宅比起村里其他人家来说显得更为简陋,甚至有些家徒四壁之感。 “请问,有人在吗?”无争扬声问道。 只听得那门帘之后,一阵细微的动静,一名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憔悴的年轻女子,拄着拐掀开门帘,慢慢地挪步了出来,看样子很是虚弱。 无争忙上前道:“姑娘,我是大夫,您这边坐着,我替您把把脉。”说着将人扶坐了下来。许是近日以来时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而无争的面相温和,看起来也不像坏人,那名女子倒也没有排斥,静静挽起了袖子,露出了那细瘦的皓腕。 无争搭脉而上,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村内的每一户人家,他都给得病者搭过了脉,只是这脉象之诡异,不像是病症,倒有些偏似于中毒,可若说是中毒,似乎也不完全像,甚至太为古怪。据村内人说,这个病几乎是一夜之间盛行而起,村内除了一些外出的人,几乎大部分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中了招。 这种蔓延的速度,却是是如同瘟疫一般,但是……这脉象……无争暗自思忖,这种情况,说不定还真的需要崔圣之亲自来一趟,才能有些眉目。 无争放下手来,替那名女子卷下衣袖,柔声道:“不知姑娘家中还有其他人吗?可否也让我把一把脉?” 那名女子打量着面前的无争,面露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低声道:“我相公在里头,麻烦先生了。” “应该的。”无争说着便跟着那名女子进了内室,只见室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微弱的光线不能估计到室内每一个角落,显得幽暗极了。屋内靠墙的位置是一张炕床,床上躺着一名男子,因为背对着他们,因此看不清楚形貌。 不过……无争猛然一震,那男子的身形……同叶隐风极为相似,不过仔细看下来却有觉得偏瘦了一些。究竟是与不是,若是不看到正面的话,无争无法判断。 许是听到了两人进门来的动静,那名男子转过身来,低哑着嗓子问道:“惠娘,是谁来了?”那声音极为粗哑,与叶隐风那种沉稳浑厚截然不同,无争不由有些失望,但又想着或许也有可能是伤到了声带。 “相公,是外头来的大夫,来替您把脉。”惠娘柔声说道,无争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看惠娘,只见她眸光之间尽是掩不住的柔情似水,就像是平日里小碧看崔圣之那般。无争皱了皱眉,相公?他现在只希望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不是叶隐风,不然的话……陆云袖可如何是好? 这般想着,无争走近了床边,刻意压低了嗓子道:“敝姓吴,这位公子可否伸出手来,让我把一把脉。” 那名男子听得无争这样说着,似是默许了一样,向靠坐了几分,伸出了手,也正式这个时候借着昏暗的光线,无争看清这人的面貌,不禁心觉诧异,只见那名男子的脸上纵横交错着许多的伤痕,只能隐隐察觉到,或许他破相之前是一名极为极为英俊的男人。 他表面泰然处之地搭上了那名男子的手腕,手下的脉象同惠娘的无异,只不过内息还更为混乱,似乎受过重伤。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人一眼道:“除了瘟疫症状之外,公子似乎还曾受过内伤?” 还没等那人回答,一旁的惠娘嘤嘤地哭出了声,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哀声道:“先生医术高明。我家相公,前段时日里外出遭遇了山贼,不但相貌被毁,还险些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撑着回到了村里,如今又遇上了这样的事。” 惠娘说的情深意切,不像作戏,无争平日里最怕遇见女人哭泣,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自怀中掏出一瓶先前崔圣之交给他的疗伤药丸递给了惠娘,安慰道:“我这有一瓶专治内伤的药丸,你每日给你相公服上一丸,这内伤便可痊愈。只不过,这瘟疫之症,眼下我还是束手无策……” 惠娘接过药丸,感激道:“谢谢先生,先生如此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说着便扑进那男人怀中哭泣,而那名男子也柔声细语地劝着。 两人的相处确实就如感情极好的夫妻一般,无争在一旁仔细看了半天也发觉不出异样,或许这个毁了容貌的男子,当真不是叶隐风。 无争与惠娘夫妻二人告辞之后,同其他二名锦司会合,一道回了他们在西南的临时住所,眼看着快要到了,无争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次柴家村之行,仍无所获,恐怕真要令陆云袖失望了。 334 夜入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无争的回报自然对陆云袖无异于一个打击,她呆呆的坐在凳子上望了许久,直到小碧推了推她的胳膊,才反应过来。 崔圣之显然也因此陷入了沉默之中,如果无争查探属实,这柴家村的确没有叶隐风的话,那么即便是去了,也是扑个空而已,也许他们之前的某个环节还是出了问题,所以他需要再想一想。 陆云袖深吸口气,声音还是微微颤抖着的,“崔大人,既然你是鬼医,应有办法给那柴家村的人治一下的。我想……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要不管那些人,我们去看看吧。” 她其实已经没什么目标,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夫君,但若就这么放下那柴家村不管,任她做不到,所以恳求的看向崔圣之。 而小碧也轻轻推了推崔圣之,“先生,既然到了这凤水,你便去瞧瞧吧。” 崔圣之问无争,“那些病具体是何等症状。” 无争说:“外表是看不出来,但明显体内虚弱,兼且行动不便,看似瘟疫,但并不易传染,不知道为何会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染上病症。可能是村井出了问题,我在来前取了点井水,观察后发现,确实是井水引发的疾病。单纯的触碰应不会传染。” 崔圣之点了点头,这般说来,那可以断定为是投毒。 若真的是投毒,那这个村子还是值得一去的。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既然如此,今日便秘密的去一趟那柴家村看看。” 当然不能明着去,毕竟在凤水里头还是低调点的好。若真的被鸣秦王发现问题,怕是要出城都会比较困难,更何况还带着陆云袖与小碧两个女人。崔圣之一向行事稳重,决定下来后,几个人是入夜才出发,对旁人都说的是一家人去野外散心,过几日便回来。 马车在柴家村的村口大树就停了下来,陆云袖、小碧、崔圣之、无争与茯苓都下了车。小碧陆云袖是自己要跟来帮忙的,只说这村子里头这么多人,把她们两个放在府里头估计也担心的慌,不如出来一起行动。崔圣之本来也不想带她们,但是考虑到在一起的话至少能随时照看着,也便不再多管。 待到下了马车,崔圣之先去拜访了村长,以大夫的身份,从暮色降临以后便开始一户户的探诊。小碧陆云袖就干一点最简单的活,端茶倒水,而无争茯苓则是主力,在崔圣之到下一家的时候,便去把门敲开,让他们做好准备。 崔圣之看了四五家后,便心里头大概有了定论,这种毒,类似是西南蛊毒,怕是将毒下到了这井水中,但这蛊毒他还没有看出是什么来,尤其是每个人因为身体体质的不同,这病症反应也是不一样。 这会,便到了下一家。他抬脚跨了进去,捏了捏颇为疲劳的眉心,便为眼前的女人开始探脉。女人身体原本似乎就比较虚弱,所以五内皆空的时候,蛊毒渗透的尤其严重。 村里头的人都听说了这位大夫是特特来给他们治病的,还把自己的一家子带过来帮忙,根本不似其他人那般惧怕他们,莫不都是交口称赞,说这位大夫虽然性格冷淡了些,但果真是仁心慈术啊。 陆云袖和小碧被崔圣之驱使去了村井那边,无论如何先投一些解毒药粉进去,这村里头百余口人都靠这口井水过活,即便是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毒,却解不开这水里头的毒,这蛊毒便是一辈子的缠身疾病。 小碧将药粉撒完后,看陆云袖坐在大树底下发呆,便款款走回去,柔声问:“姐姐,你别太担心,将军迟早会找到的……” 陆云袖望着天际那一望无垠的星海,轻声说:“你说,他会去哪里呢?” 原本以她的身体,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之后又辛苦劳累,从朝都到西南凤水,原本该是三个月的路程,她却咬牙跟着崔圣之的车队只半个月便到,到了这里后,她又马不停蹄的来帮忙给这个村子的人治毒。其实陆云袖是怕……怕自己闲下来,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叶隐风原本是她的那片天,能为她挡风遮雨的,却到底也不见踪影。 “回去吧。看看大人那里还有什么要帮忙的。”说完话,陆云袖便捂唇对着旁侧干呕了许久,小碧担忧的拍着她的背,“姐姐,你还是歇息一会,不要太累了。” 陆云袖将袖子卷起,又将头发整理好,轻轻一笑,“无妨,再累也比不过这村子里头的人受的苦多。我们回去。” 往崔圣之所在的那个点灯的屋子走着,陆云袖与小碧刚踏到门口,她忽然间静止不动了。眸光直直的看着那站在屋子里头的背影,这背影……这……这背影……怎生那么熟…… 陆云袖的双唇微微一颤,险些没有站稳,小碧在旁边赶紧扶住,失口便喊:“姐姐。” 那男人也跟着侧了身,只是从屋子里头便走出个长相柔婉的女人,“相公,你身体不好,大夫替你看完诊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但是她说完话,便又是一阵咳嗽。 陆云袖的眼睛从这里又看到那里,相公……相公? 她径直抢了进去,想也不想的便拽过这男人,让他面对着自己。他眉眼不变,似是非常坦然的看了过来,但陆云袖却忍不住的双肩抖动起来。他的脸上都是伤痕,纵使瘦了这么多,却依旧抵挡不住那股坦荡的英雄气概。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化作灰,陆云袖都认得。 见陆云袖一直看着这男人,那惠娘奇怪的问:“相公,你认得这位夫人?” 男人扯了扯唇,沙哑的声音溢出口来,“不……认得。” 小碧看了看这男人,突然间她也总算是从那毁了容的迹象里看出是谁来,这不、这不就是叶隐风么?他居然说不认得姐姐?不可能,陆云袖与叶隐风之间的感情,岂是寻常人可以介入的。可为何他要说不认得陆云袖?虽然如今陆云袖面上带着个假面具,但她的身形未变,眼睛没变,叶隐风绝对不可能没认出来。 335 追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的身子又是跟着微微一晃,心头的恍惚已然快淹没她所有的思绪。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点点滴滴忽然间尽数涌上:他待自己的情真意切,他待自己的点点滴滴,莫不是二人用艰难险阻漫漫度过。他带她去过的云隐别院说,这是要带自己最爱的女人,在这里卸甲归田。她为他死过两次,一次入了棺土,一次浴火重生。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正三月有余,现如今……他不认得自己了? 陆云袖不知道他面上是为何弄成这个模样,是为了避人耳目又或者当真是跌下山崖。只是,叶隐风并非不负责任的男人,他即便是这般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和难处,因为当年他可以不碰那三个后院夫人,今日,依旧不可能会为了个惠娘而罔顾陆云袖母子。 她是爱他的,也是信任他,更加的了解他。 虽然劳累又加了心酸,让她几欲昏倒,但陆云袖咬牙坚持了下来,缓缓的松开手,转头问崔圣之:“他们的身体怎样?” 崔圣之实际上也认出叶隐风了,无争这双眼力,差点就被他给蒙过去,幸好陆云袖坚持要来,才将这个叶隐风给掘了出来。只是他的变化亦是让崔圣之十分奇怪,但他不好干涉,一来这是夫妻间的事情,二来也许叶隐风还有什么难处无法明说。若是如此,崔圣之便还是把这桩事当做不知道,让陆云袖与他纠缠便是。 他点点头,“这位先生中毒最重,如果不是身子骨太好,恐怕早就……” 陆云袖看了眼叶隐风,他现在这样子,真的是糟糕……太糟糕了……她眸子里头隐隐有泪花盈动,轻声说:“那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他们……” 微微一顿,陆云袖苦涩而又坚决的说:“照顾他们夫妇两。” “这怎么成,夫人你一看就是怀了身孕之人,哪里能让你来服侍?”惠娘慌忙的摆手。 陆云袖目光直直的看向叶隐风,他虽然也微微摇头,但触及到那双坚定不移的眸子的时候,却生生的停了下来,陆云袖赶忙垂下头,扶住那身子如风中落叶的惠娘,柔声道:“我扶你进去,我虽然已有身孕,但好歹略懂医理,既然你家患病最重,留我在这照看亦是正常。” 崔圣之终于开了金口,“我家夫人说的没错,既然这位先生中毒最深,还是留个人照看一下比较好。” 说到“我家夫人”四个字的时候,不论是陆云袖亦或者是小碧还是现场的崔圣之,都能瞥见叶隐风身上那微微一颤的迹象,他果然……果然是故意不认陆云袖的。 陆云袖想到这里,就越发不可能走,她不容置喙的将惠娘往屋子里头送,让她躺在床上,用被子给她盖上。 惠娘盯着这形容妖冶的女子,原本以为似这般长相的女人,肯定是说话刻薄举止无端的那种类型,哪里料得一举一动却是大家闺秀的行止。她见房中没有旁人,突然间握住陆云袖的手,低低的哀求道:“求你们一定要救我家相公。” 陆云袖心头似被斩了刀的痛,她呼吸也有些艰难,而淡淡回应了句:“……好。” 惠娘叹了口气,“我相公是将其他人身上的病都引到自己的身上,才导致如今比其他人都要厉害。” 原来叶隐风还干了这桩事。 陆云袖正好看见窗外走过叶隐风那有些瘦削的身体,心知这是能单独相处的机会,便对惠娘说了句:“你先歇息,我出去看看可有什么能帮忙的。” 陆云袖转头便跨了出去,跟在叶隐风后头走着。他应是听说了这村井有问题,便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提水,手里头是个木桶,只是走一段路可能还需停一下,大约是对村里头的路不太熟悉,陆云袖跟了上去,俯身去替他拿桶,口中的话也是淡然如初,“这位先生身体不适,还是让我来提吧。” 叶隐风愣了下,却又自己提在手上,说:“夫人怀有身孕,不易太过劳累。” 陆云袖眼中又要有泪涌出,她侧头缓缓擦拭而去,才直起身子跟在叶隐风后头,她多想喊一句,夫君,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可她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千帆过尽本应看淡,奈何情深似海,又如何能抹得去对叶隐风的思念。哪怕他现在身患重病,又形容俱毁,可在她心里头,这不还是那个曾经谈笑风生的叶隐风么? 她面对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轻声说:“我是来寻我的夫君的。” 只是夫君不认她,她也不敢认夫君…… 叶隐风的背脊挺直,站在坡上头,看着下面潺潺而过的湖水,他并没有回话,而是跳了下去,踏到湖边去取水。 陆云袖一咬牙,跟着往下头走,可是脚腕被藤蔓缠住,顿时向下一滑,陆云袖发出了声惊呼,那边的叶隐风听见后,抛下手中的桶,立时转身,却浑身乏力,根本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腾挪过去将陆云袖抱在怀里。 眼睁睁的,陆云袖便从上头滑坐了下来,浑身狼狈的卡在藤蔓堆里。而叶隐风只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叶隐风的面上,纵横着几道刀疤,这让他原本俊朗的外表顿时显得有些可怕,眼看着陆云袖忽然间跛腿走过来,叶隐风却微微一撤,沉声说:“夫人你多小心。” 陆云袖往前走一步,追问道:“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叶隐风转身去湖里面打了水,一声不吭的走过陆云袖的身边,踏上坡后却又转身伸手给她,“我拉你上来。” 陆云袖的手握在叶隐风的掌心,她忽然间泪如泉涌,再也止不住的哭了出来。她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来到西南,不是为了看到叶隐风对自己这般疏离,这只手还是曾经的那只手,即便是手背上那隐隐若现的伤疤也还是原来的位置,温热如初,寒凉入骨。 陆云袖被拉上土坡,而他的额上已经渗出了点点汗珠,她想要上前替他擦汗,他却冷冷避开说:“我这病有点严重,夫人还是……” “我在乎么?”陆云袖颤声说:“我找的是我的夫君,不是大将军叶隐风!” 336 不离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站立不动,俯身去提那桶水,但手足无力,那水也明显重了许多,他一边提着那水往前头走着,一面回答:“叶隐风是谁?你夫君又是谁?” 陆云袖连喘了几口气,显然是急怒攻心。叶隐风何曾这般对过自己,她甚至因为他的冷淡疏离直接想到了那房中的惠娘,虽然她明知道和惠娘毫无关系,可心里头越来越空的感觉让她痛哭出声。 捂着脸站在原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来到西南是为了什么。为了看到一个这样一蹶不振的叶隐风,看到一个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夫君,看到一个被别的女人喊相公的那人,看到一个面部尽毁甚至不复当年勇的将军。真是想不到,一次西南,居然让沈风栖下了这般毒手,令叶隐风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好听些,那便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陆云袖抽泣着站在那里,看着叶隐风的背影,天底下再没有此刻比他更孤寂的感觉。他难道是觉着已经回不到过去那将军的风采,还是觉着已经无法再面对自己?可是她不甘心啊……她和叶隐风走的那么艰难才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老天不肯成全他们? 似乎感觉到陆云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叶隐风又停了下来,将水桶放下,缓缓踏了回来,伸手给她,“先与我回去吧夫人,这里待着有危险。” 陆云袖一把撕开自己面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那张清丽动人的面庞,不管不顾的扑到了他的怀里头,抽泣着说:“我不会在意你毁了容,也不会在意你身染重病。毁容可以治,小碧都治好了,你也可以;病也可以慢慢调理,我什么都不介意,哪怕是一辈子好不了,我也要陪着你,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原本精壮的身子仿若被抽了气,居然能摸见骨头的感觉,但是她的肩膀被强硬的一推,叶隐风退后两步,“别这样,我这病染的最重,万一把你传染了就得不偿失。” 陆云袖见他真的不理会自己往前走,咬牙跺脚,将面具覆回脸上,闷不吭气的跟了上去。叶隐风走几步她就走几步,叶隐风停下她也停下,一直这般默然的回到了小屋。 惠娘瞧见这身怀六甲的夫人居然与自己的相公一起回来,显然有些意外,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分外不好意思的说:“夫人,你家老爷在村长家中,说等你回来便一起离开。眼下我们村子无法治愈,是不能留你们在此歇息吃饭的。” 陆云袖万般不舍的看了眼叶隐风,他俯身将水桶里的水倒进缸中,举袖子刚要擦汗,惠娘便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帕子给他擦汗。 这一幕落到陆云袖的眼中,她只抽泣了声,就黯然的说:“那你们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照顾你们。” 踏出房中后,陆云袖的哭声隐隐从外头传来,声音凄凉的穿透人心,惠娘收了帕子,问:“相公,这可是你认识的人?” 叶隐风愣了下,缓缓摇头,“你先歇息吧,我去后厨房休息。” 惠娘一把按住他的手,“相公,既然惠娘已经称你相公,也不在意你这面相,为何始终不肯同榻……” 叶隐风笑了笑,拍拍衣裳,默不作声的往后头的厨房走。他刚坐在柴堆上头,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无争,无争轻松一跃到了他面前,蹲下,说:“将军,大人有封信让我交代给您。另外,你可能得忍受点苦,我要抽点您的血带回去给大人。” 叶隐风不说话,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无争俯身去取叶隐风的血,而他则单手展开那封信,就着月光细细的看了下去。他微微苦笑,果然这老狐狸最聪明,猜到了他的用意,他轻咳了声,从怀中掏出块羊皮,说:“就把它带回去给崔大人,便说后面的事情交给他了。” 无争接过羊皮,叶隐风靠在墙面上。他微微阖眼,月光透到窗格洒在满布伤痕的脸上,叶隐风似乎想起了那些风沙阵阵的岁月,他连续突击一力追踪,最后险些死在围攻的大漠之上,但凭着超强的意志最后反败为胜。这一次,他和沈风栖的一步棋,前后交错,你来我往,就看谁最先倒下…… 回去的马车上,陆云袖一直在哭泣,虽然明知道现在叶隐风的身体和惠娘是不可能弄出什么事来,但是想到如今自己的夫君身边伴着其他的女人,她就心如刀割。 小碧自从也看出叶隐风来后,本气愤的要死,也想上前去和那惠娘说清楚,奈何崔圣之总是捂着她的嘴巴不让胡说八道。她最后也是被强拖上车子的。而茯苓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也觉着这些人可真够复杂的,自己如个小大人一般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碧替陆云袖擦着眼泪,轻声说:“姐姐,若当真难受便不要来了,明天我和相公过来瞧就是。” 崔圣之一直未曾吭气,闭着眼睛细细的思索着这蛊毒,要如何彻底根除。 陆云袖微微摇头,“我要去……” 小碧无奈:“可姐姐……他都……” “当初崔大人不肯认你的时候,你是如何做到?我相信将军是有苦难言,在他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守着他,我怎么可能输给那个惠娘。不离不弃本就不是空谈,别的女人能做到,陆云袖一样可以。” 正如她所说,第二日入夜陆云袖又跟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下车时候她只觉头上一阵眩晕,一夜未曾睡着果然是格外折磨,但想到既然已经找到叶隐风,总比之前一点下落没有的强。所以她深吸口气,努力的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那个方位走。 惠娘的轻咳声从那屋子里头隐隐传来,陆云袖瞥见叶隐风坐在那里,手里头应该便是昨日崔圣之留下的药方子熬出的药,惠娘俯身将药喝光之后,眸中脉脉含情的看着叶隐风,“相公,都是惠娘不好,居然又发作了……” “无妨,如今这位大夫医术高明,又肯来给这村子医治,总会好的。” 陆云袖站在外头很是迟疑,为何今日到得此刻,她觉着自己成了方外之人,手举了好半晌亦是停在半空中,恰好此时叶隐风将门打开,微微愣下侧开身子让开路来,显是让她进去的意思。 看他分明没有任何要与自己说话的感觉,陆云袖咬着唇瓣,跨了进去,惠娘正躺在床上,苍白的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夫人,你来了?” 337 情敌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还未得到回应,只见叶隐风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药,低头道,“我来吧。”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而这期间,却一眼都没有瞧过陆云袖。 陆云袖不觉嘴边露出一丝苦笑,为何两人会到如此地步,他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了吗?陆云袖只觉得心中苦涩,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关节上出了错。叶隐风做什么事从来都是有他的道理,如今这般又是为了什么呢? 房内只剩下陆云袖同躺在床榻之上的惠娘两人,陆云袖只觉得房间之内唯一的床榻很是刺目,胸口也是闷闷的。 陆云袖有些尴尬,转身将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半扇,想透透气,却听得身后惠娘清咳着唤了她一声:“夫人。” “怎么?是冷吗?”这些日子已经是入了秋了,天气较先前的盛夏冷了不少,身体壮实一些的可能还不觉得,像如今惠娘这般体弱之人,或许是有些凉了。陆云袖连忙将窗户掩上,在桌上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了惠娘床前“喝些热水,就不会咳那么厉害了。” 惠娘却是轻轻地将杯盏推了开,那双黝黑的眼眸淡淡地望向了陆云袖,“夫人,我是有些话,想同你说。” 陆云袖隐隐已经知道惠娘大约要同她说什么,心中不禁一颤,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盏茶放到了一旁的木椅上,挺直了背脊,道:“你说。” 惠娘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双水眸盈盈动人,似有万般哀愁在其中,只让人心生怜意,而艳丽无双的容貌更是她这样普通的女子所比不上的。但是自从这位夫人来了之后,惠娘明显感觉到叶隐风的异常,她也惶惶起了些许担忧。 她害怕,害怕如今这般幸福的生活走到了终止,害怕相公会因为这个女人动摇了心神而离开她。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为自己争上一争…… 这般想着,惠娘垂下了眼帘,这些日子病痛的折磨,在她眼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她缓缓开口道:“夫人,这两日您对我夫妻二人的照顾,惠娘很是感激。” 陆云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只是呐呐了两句,“应该的。”便低下了头。叶隐风是她的夫君,她自然是想要留在他的身侧照顾他,而至于惠娘,既然叶隐风放不下她,那她也只能一同地照顾。 并非她胸怀有多么的宽广,这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但是……她却仍是舍不得离开…… 她历尽了这么多的磨难,好不容易再从虎口逃出,来到这西南,就是为了找到他,看到他活着。如今,能够再见到他,她又怎么舍得轻易地放弃……那么多的事她都经历过来了,因此也就不差这么一件了。 惠娘见陆云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腹,话语在喉间一哽,却仍是狠着心地说出了口,她语气微微转冷,“虽然很感谢 但是我能看出来 夫人似乎对我相公青眼有加…不过,我先前问过相公了,他说他根本不认得你…” 不认得? 陆云袖不自觉地抚上了前胸,只觉得手底下那颗碰碰乱跳的心如同被一把利刃狠狠地搅动一般,痛不欲生,眼前也在一阵一阵地泛着黑,好像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一样。 不认得……夫君,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陆云袖默默地垂下了头,掩去了眼底那泛起的泪光,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在惠娘面前示弱。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硬是将泛上眼睑的泪意被憋了回去,心头却是愈加的闷痛。 惠娘将陆云袖的变化看在眼底,也只当她说中了陆云袖的心意。她伸手握住了陆云袖放在膝上的柔荑,话语恳切“夫人,如今,你既然也已经有夫君了,总这般缠着我家相公,总是不大好的。” 她深深地凝视着陆云袖,略略干裂的双唇亲启:“所以……以后你莫要再来了,可好?我不想我们的生活再被人所打扰。” 陆云袖默不作语,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静的几乎只可以听见两个人那轻轻的呼吸声。陆云袖此时心中五味陈杂,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气血翻滚。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遇到这般的事情…… 这难道也是叶隐风所希望的吗?不再同她有任何的瓜葛,只同眼前这个女子一起度过余生吗? 不……陆云袖当然不这么觉得。 她和叶隐风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又怎么会是惠娘这短短十几日里可以比拟的?所以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陆云袖抬起了头,眼中的光芒却是让惠娘心生紧张,不由往床侧缩了一缩。只见陆云袖嘴角微微牵起一抹淡笑,如雨后茉莉一般,清新而美丽,她垂眸而言:“你是累了才会说这些胡话的,若不见你们康复了,我是不会走的。”只要叶隐风一日不认她,她便一日不离开,陆云袖坚信着叶隐风不会如此狠心抛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的…… 惠娘张了张嘴还未回答,这时叶隐风手端着两碗黑漆漆的药汁走了进来,陆云袖连忙上前接过一碗道:“我来喂惠娘便是,你先把你自己的喝了。” 说着便端着药回了床前,一勺一勺吹冷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喂进了惠娘嘴里。如今叶隐风在场,惠娘也不便再说什么,也只得乖乖地就着汤勺喝着药。 一碗药,就这么在诡异地气氛下喝了个精光。陆云袖端起空碗,走到叶隐风身边,轻声道:“碗给我,我拿出去。” 叶隐风略微犹豫了一下,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药碗放入陆云袖手中,随后便走到了床边,替惠娘掖了掖被角。 陆云袖将他如此呵护惠娘的举止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憋闷,她咬了唇,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身后还隐隐传来那两人温声细语一般的亲密对话。 338 命悬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惠娘,身子可好些了?”除去自己之外,陆云袖还是第一次听到叶隐风对其他人这般温柔的说话,不觉脚下步子一顿。 “相公,已经没事了。” 惠娘这句话落下,屋内隐约传来一阵细琐的衣物声,只听得叶隐风道:“惠娘你这是……” “相公让我抱一会就好……”惠娘娇柔中带着娇意的声音传来。 陆云袖一颤,难道叶隐风真的对惠娘动了情意?若是其他女子,此时早就被他推了开来,也不会任由她这般。陆云袖内心不断的翻腾,何其希望叶隐风下一秒便出现在她的面前,而非在里头抱着另一个女人。 陆云袖在门口站了许久,却只听到里头叶隐风一声宠溺的叹息:“你啊……”顿时她手中的碗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先前惠娘所说的那一席话,全然不如此时给她的打击来的剧烈。陆云袖只觉得心就如这地上的碎片一般四分五裂,一阵阵的钝痛袭来,陆云袖喉间一甜,几乎抑制不住的一口心血自口中喷了出来,陆云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恍恍惚惚间她看到地上那如朵朵红梅的斑斑血迹,脚下步子踉跄了起来,她挣扎着向门口走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要倒下,她也不能倒在这。只是双腿愈发的虚弱无力,陆云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她勉力走到客堂,却是脚下一软直接向前摔倒了下来。 只听得“哐啷”一声,陆云袖连人带着面前的椅子摔倒在地,她顿时觉得腹间一阵阵坠痛,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袖儿!” 叶隐风好不容易挣脱开惠娘,跑出屋后,先是见得自己脚下那朵朵红云与随便,瞬时间心中大骇,再往前走了几步出了过堂,便看到陆云袖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他顿时犹如心神俱灭一般发出一声嘶吼,奔上前去,跌坐在了地上,虚软的双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人揽进了怀里。 “袖儿!你醒醒!” 他何尝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怀中的陆云袖无论他如何地摇晃,都紧紧地闭着双目,额上泛着冷汗,眉间紧蹙,似乎极为痛苦的模样,不时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声。 叶隐风紧紧抱着怀中这个让他搁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却感觉到陆云袖的呼吸越发的微弱。他如困兽一般不停地大声嘶吼着崔圣之的名字,除此之外因蛊毒缠身使不上力气的双腿双脚,让叶隐风无比憎恨自己此时的无力。 大将军叶隐风救得了天下,难道这个时候却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吗?他不甘心,放下陆云袖,勉强提起自己那微弱内息,向外摸索而去,但是气海之内忽而翻腾的气劲,却冲得他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也恰是在这个时候,崔圣之同小碧闻声而入,见着躺在地上的二人均是一惊,叶隐风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崔圣之的衣摆,“快救救袖儿!” 崔圣之往陆云袖那儿望了一眼,暗叫一声糟糕,连忙上前将晕迷不醒的陆云袖一把从地上打横抱起,便向屋内冲去。 躺在床上的惠娘先前也是听到了动静,正摸索着下了床,却正看见崔圣之抱着陆云袖冲了进来。她眼见着崔圣之将陆云袖放在床铺之上,而陆云袖脸色苍白,下身所躺的位置,雪白的被褥渐渐染上了血色,惠娘不禁大惊失色。 但她转念又想到先前出去探看的叶隐风,如今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意外,便强撑着身子向客堂跑去。 崔圣之却是没空顾忌那头的状况,命无争解开陆云袖的外衣,掏出银针便开始细细施针。 再道那惠娘到了客堂之时,正巧看到小碧扶着叶隐风起来,叶隐风的唇迹还犹有血迹,一急之下,她唤道:“相公!”便要向前搀扶、 可谁知小碧却一臂将她挡了下来,冷着嗓子对叶隐风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由着她这般唤你吗?”先前进门来看到陆云袖那惨状时,小碧只觉得悔恨万分,为何自己当初不再强硬一些,阻止陆云袖来照顾叶隐风,那么也就不会遇到这样的状况了。 她也是小产过的人,她自然明白陆云袖方才身下映出的血迹意味着陆云袖和腹中的孩子都极为危险。早前大夫就说过,陆云袖和孩子两人一体,其中一个出了什么事,另外一个也有可能保不住命。 现在的情况,让一向脾气甚好的小碧也不禁起了肝火,看着惠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恼怒。 惠娘不明白为何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夫人如今用这般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她同叶隐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百般纠结之下,她畏畏惧惧地张了张嘴:“相……” 话头还未说完便被叶隐风满脸疲惫地抬手制止了,她只得一脸委屈地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叶隐风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掩不住的焦急和悔意,他闭了闭眼道:“是我的错,我早该将我的顾虑同你姐姐说清楚的,也就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此时叶隐风已是悔恨万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陆云袖和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她们两个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顾虑?”小碧已是气上心头,她冷笑一声,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一边的惠娘道“你的顾虑难道就是她吗?” 叶隐风一愣,他的顾虑从来都和惠娘没有一点关系,小碧见他没有马上回答,指着内室的方向气急道:“现在里头的人,一个是你的妻子,一个是你未出世的孩儿,如今他们二人命悬一线,你还要如此吗?” 说着小碧忽想起,先前陆云袖在朝都所经受的那些苦楚,还有那一路上忍受身体的折磨来到这西南,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寻到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看的比自己都要重要的男人,却哪知如今还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339 懊悔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小碧不禁悲从中来,泪水顺着眼角落下,“你可知,姐姐为了来找你受了多少的苦?你可知你不过来西南十几日,姐姐却是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几个来回?如今你当真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才肯作罢吗?” 小碧的这一席话,对于叶隐风来说就犹如五雷轰顶,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道,“鬼门关是怎么回事?” 小碧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了一旁的惠娘一眼,叶隐风立即会意,道:“惠娘,你先出去。” 惠娘虽是出身乡户,并未念过几年书,但也明白这几人之间的关系恐怕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先前这位夫人说里头的那位竟是叶隐风的妻子,这着实让她吃了一大惊。但是打击过后,她幡然醒悟,先前叶隐风来的时候为了躲避搜查,那么这行人既然这般乔装打扮地隐藏身份一定也是有他们的道理。 但这些东西已经不是她因该知道的东西了,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叶隐风,欠了欠身低声道:“相……不。”她摇了摇头,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口上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叶大哥,我去厨房给大家弄些吃的。”说着便走了出去。 确认惠娘离开之后,小碧便从大夫人通风报信开始到中间阿怀夫人的见死不救令陆云袖被小公子捉走软禁直至最后救人,整个叶隐风离开西南后的发生的种种经过统统告诉了叶隐风,当然也包括了叶灵秋上门闹事一事。 将一切仔仔细细地叙述完毕之后,小碧便冷眼旁观地立在一侧,看着眼前的叶隐风整个人就像瞬间苍老了一般,脸色死白。 叶隐风将方才听到的消息一点一点在腹中消化,他来西南之后,朝都的消息安排了专人替他传讯,只是遇到了这事之后、被瘟疫缠身,才彻底断了消息,他心中一直隐隐有着不好的感觉,却未想到竟然突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叶隐风忽然反应了过来,想起文筠遥先前同他办事时那时常闪躲的眼神,想必文筠遥先前已经得到了骆虎传来的陆云袖被捉的事情。只不过文筠遥一直对陆云袖没有好感,认为陆云袖回到睿王府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所以才将消息给封锁了下来没让他知道,直至叶灵秋上门要人、睿王府决意对付他,而他也因此中计和文筠遥失散后,便是想说也来不及了。 他放在膝上的双拳微微颤抖,不过一时的疏忽竟然造成了这么重大的后果,不但所办之事突变多生,就连陆云袖也如今身在生死边缘,说到底,这都是他的失败所致。 脑中思绪一但理清,叶隐风便明白,他所要做的并非是在此如同一个女人一般自怨自怜,不管他的初衷如何、过程又是如何,确实是因为他而造成了这般的结果,叶隐风自当承担。如今他唯一希望的是,崔圣之可以救回陆云袖。 至于某些人,这笔账他也是会一一地向他们讨回来,叶隐风如果是任由着别人欺负的那种人,那也不会坐到这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上了。 叶隐风抬起脸,眼神之中毫无颓丧之气,反而透露出了一股坚决,他沉声道:“你姐姐没事之后,我会同她解释我的用意,也请你相信我,我同惠娘并没有任何关系,我至始至终,心里头只有你姐姐一人。” 小碧凝视着面前镇定下来的叶隐风神情认真,心里头的那股子气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先前若不是亲耳听见惠娘唤叶隐风作“相公”,她也不愿意相信叶隐风变了心。而看到陆云袖倒在地上的时候,她更是急得没了理智,毕竟对于她来说,除了崔圣之以外,陆云袖就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但是见得叶隐风如此同她保证,态度诚恳不似虚假,她忽然觉得,或许她应该相信他。想这段时日以来,她是看着陆云袖和叶隐风一路走来,两人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却仍是坚定相守在一起,这般的深情,又怎么可能说断便断呢? 冷静下来之后的小碧忽然明白,有的时候男子同女子不同,更多的是把顾虑埋在心中,或许真要等一切安排妥当没有后顾之患之后才会同你坦白。所以也或许真如叶隐风所说,他有不得不顾及的苦衷,想当初崔圣之不也正是如此?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门内,幽幽道:“如今只求姐姐没有事,这样也不至于追悔莫及。”说罢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叶隐风。 叶隐风浑身一震,小碧所说也正是他如今所想,如今事态紧要,天大的事情都比不得陆云袖的性命安危重要,他攥紧了拳头,一双充满忧虑的星眸直直地盯着那门帘,片刻之后却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向里走去。 小碧自然也是紧跟其后,她对陆云袖的担忧,可分毫不比叶隐风低。 两人进了屋,只见陆云袖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崔圣之手腕轻翻,手中银光闪烁,稳稳地将手中银针扎入穴道之内,见得小碧和叶隐风两人进来,崔圣之却也只是眼皮轻抬,手中动作不停道:“站一边去,莫要打扰我施针。” 叶隐风一进屋眼睛便胶在了陆云袖的身上,看着她如此虚弱的模样,心中撕心裂肺般地疼痛。他从来都是舍不得她受伤的,可偏偏这一次,却是他伤得他最重。 小碧见他如此,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伸手照着崔圣之的吩咐,将人拉到一旁的桌椅处坐下,无争这时上前来,对着叶隐风行了一礼道:“大将军,先前见您也吐了血,让我替您把把脉。” 叶隐风刚要应允,却听得那头崔圣之道:“无妨,让他受着,堂堂的镇国大将军,又岂是几口血就会吐死的?”说着叶隐风之间崔圣之微微抬眸,眼中不耐之色尽显,他张口道“无争,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来帮我的忙。” 340 醒悟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无争立在原地犹豫进退不是,那头崔圣之又冷哼了一声:“叶大将军杀场内风里来血里去,又岂在乎这点小伤,你说对不对?叶将军?” 崔圣之的声音微调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挑衅。他一直是有些佩服陆云袖这个女子的,再加上小碧的缘故,久而久之也对陆云袖有了几分偏护,而且自己同小碧好不容易几番从鬼门关那头抢回来的人,又怎么能让叶隐风这番折腾。 叶隐风苦笑一声,这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吗?当初小碧受伤时,他不给崔圣之面子,如今到了陆云袖身上,他自也要担起这份奚落,毕竟自己所犯的罪过更要来的大些,崔圣之未挡着他见陆云袖已经是不错的了。 叶隐风向无争点了点头:“我无碍,袖儿要紧。” 无争听得他这么说也不敢再继续逗留,快步回到床前,按照崔圣之的吩咐自他们带来的药箱中取了药丸,将陆云袖扶起,喂了进去。 崔圣之自陆云袖身上取下针灸所用的银针,搁回放针的布兜内,转身冷眼看着叶隐风道:“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选哪个?” “我要袖儿。”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叶隐风开了口,崔圣之瞥了他一眼,了然地转过身去继续医治,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小碧倒抽了一口冷气,捏着帕子,忍了许久的眼泪,扑朔着顺着眼角流下,落在了地上,她死死咬着下唇,逼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她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自然知道陆云袖醒来之后,若是知道孩子没有了的话,那会是多么的绝望。而且与她不同的是,陆云袖本就是不易有孕的体质,这个孩子被她视作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又岂能允许它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是也同叶隐风一样,若是让她选择,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陆云袖,因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小碧不自觉地向叶隐风望去,只见叶隐风的背脊崩的紧紧的,可见他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很大的煎熬,她不禁垂下眸子,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何苦要这般地折腾他们呢? 叶隐风此时已是心如刀割,他是知道这个孩子对陆云袖的重要性,他自己同样也时时刻刻地期待着孩子的诞生。只不过,如今让他选来,却是远不及陆云袖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哪怕陆云袖不原谅他,他也无法看着陆云袖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至于孩子…… 叶隐风闭了闭眼,可能这个孩子会是他和陆云袖之间唯一的子嗣,他自然也是心疼的。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了解到当初小碧小产时,崔圣之的心情……所谓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在两者只能选一的情况下,他却只能生生地将那血肉自自己心头剔去,那种连皮带肉撕裂感,怎能让他不疼?现在的他,整颗心就如放在火上煎熬一般,痛苦、自责、懊悔种种情绪纠缠在了一块,就像是要将他撕裂了一般。 叶隐风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他却丝毫没有感觉,任由着鲜血自掌心间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上,对于他来说,这点的疼痛远不及陆云袖所经历的痛来的痛。他多么希望,可以代替陆云袖躺在那上头受苦,而不是只能无能为力地坐在这里。 这般想着,那头崔圣之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工作,自无争手中接过帕子细细地擦了擦手,淡淡道:“让夫人好好休息,我们出去吧。” 听得他这么说,那便是说明陆云袖此时已无大碍了,除了稳坐在原位的叶隐风之外,所有人均是向外走去。 崔圣之揽着小碧的腰站在门口,皱了皱眉道:“叶将军,你还坐着做什么?” 叶隐风噎了噎,起身却是走到了床边坐下,他执起陆云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侧,“我要在这里陪着她。”他要看着陆云袖醒过来,然后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对她有一丝隐瞒。哪怕她骂他也罢,怪他也罢,只要她活着、不离开自己,他什么都可以承受。 崔圣之知道撕去了掩饰之后的叶隐风依旧是那个深情的大将军,因此也不置可否,带着小碧就走了出去。 到了屋外,就看到惠娘踌躇地在客堂内徘徊,桌上早已放了几盘凉透了的饭菜,见着他们走出来,先是一愣,随后慌忙低下头去,犹豫着轻声道:“夫人……怎么样了?” “无碍了。”崔圣之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却意外地被卷进了这整件事中,他看的出来,对于叶隐风,她确实是动了真情的,只不过,另一个的心却始终不在她的身上。只希望,她莫要做出什么回不了头的事来…… 崔圣之向前迈进的步子一顿忽又补充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水本来就浑浊了,你莫要再搅和进来,如今全身而退还来得及。”他没有再说更多,毕竟这是叶隐风惹出来的桃花债,即便最后收尾,也该是由叶隐风自己来才是。 惠娘轻咬着下唇站在原处,因为蛊毒折磨的身形消瘦,两颊突起,看起来很是可怜,她绞着袖子,眸色灰暗,久而久之忽而苦笑了一声道:“惠娘明白,谢谢大夫提醒。” 如今,若是她还猜不出这几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那她便是真傻,如今知道了,也一同解决了她心底无数的疑问,为何叶隐风一直不愿同她同床,为何也不愿意同她过于亲密,为何在那位夫人来之前,却从未开口叫她过一声“娘子。”,甚至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现在,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惠娘又想到先前自己不理智同陆云袖说的那番话,恐怕也是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之一,自己想来也是难辞其咎。 惠娘从来也不是什么心底险恶之人,知道错了便是错了,那就不会再一错再错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崔圣之同小碧道:“待夫人好了,惠娘也会亲自同夫人解释……还有道歉的。” 341 离开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屋外夜色已深,一轮圆月悬于当中,柴家村本就位于盆地中央,四周环绕着青山,一到了这样的夜里,便显得有些鬼魅。 西南本就比较潮湿,入秋之后,夜里头总带着一股阴冷的潮气,小碧才走出屋子就不禁浑身一颤,打了一个激灵。随后肩上被披上了一件青色的棉制外袍,上头有着精致的银色暗纹,正是崔圣之先前穿在身上的那一件。 “先生,我不需……”小碧连忙回头,但是接触到崔圣之望过来那淡淡的眼神之后,又将话尾给咽回了肚里。 崔圣之将外袍替小碧又拉紧了一些后,转头对无争吩咐道:“去备车,将车内多弄些软垫,一会我们要把人带回去。” 无争没有多问,领了命,提气往夜色中急纵,不一会便失去了踪影。小碧也是听明白了他话里头的意思,不由问道:“姐姐不是刚刚才失了孩子,如今上路是不是不太方便?”她的眉宇间尽是担忧,从柴家村回到他们所居住的地方,这一路并不好走,路上多有颠簸,这样对于陆云袖如今的身体来说不是很合适,最好还是能够安稳一些。 崔圣之却是奇怪地看了小碧一眼,见她一脸认真,嘴角微微抽了抽,已是哭笑不得 ,他叹了一声道,“小碧,你同我学了多久的医术了?” 小碧微愣,似是不明白崔圣之为何会突然问她这个,但还是乖乖答道,“到下月末便整三年了……” “那我问你,方才我替你姐姐医治的时候,她可有出血的症状?”崔圣之问道。 小碧倒是被问得噎了噎,仔细回想之前的状况,似乎她同叶隐风进屋之时,无论是陆云袖衣物上还是床铺上的血迹都像是染上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后头也未见血迹加深,崔圣之也没有叫人烧水除污……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嘴唇微张,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崔圣之,“姐姐的孩子还在?” 崔圣之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小碧,“倒还不算太笨。” “那先生为什么……”小碧不明白,既然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事的话,那为何崔圣之还要让叶隐风选择救哪一个?先前好不容易才清明了的脑袋,此时又是一片混乱。她左思右想,也猜不出崔圣之这般做的用意。 “做错事,总是要受些惩罚的不是吗?”崔圣之淡淡道,人啊 ,何苦要在失去时才知道后悔。无论是叶隐风也好,他自己也好,孩子总是成了心头上的一根刺,扎的越深,便越是能让自己记住当初的痛楚。他不介意做回恶人,将这根刺没入叶隐风的心头,待往后真相大白,失而复得之时,叶隐风才能更懂得珍惜。 小碧哽咽了几声便说不出话来了,此刻她的心中已是悲喜交加,喜的是陆云袖保住了孩儿,终是没有和她一般的骨肉分离。悲的则是她又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她没有陆云袖那般的运气,先前腹中的孩子同她没有缘分,竟然连面都还没有见上,便消失了。那段时日,小碧的心真正犹如在水深火热的折磨之中一般,只要一闭上眼,便是失去的那个孩子全身是血的在她面前哭泣。 她伸手想去抱,却发现抓到的是一场空……即便如此,那婴孩的哭泣声时时环绕在她的耳畔,让她心碎不已,折磨的她几近疯狂。 小碧是明白这种痛不欲生的失子之痛的,也因此,如今她无比地庆幸陆云袖腹中的孩子还在,没有踏上和她一样的路。 小碧拉住了崔圣之的袖子,低低地道了一声谢。崔圣之看着小碧眼中染上水汽显得波光潋滟的双眸,他能够看的出来小碧如今心里头的想法,他揽着小碧的力道略略紧了几分,只把人往自己怀里带。随后小碧便听得耳畔一声轻叹,崔圣之那清冽如山泉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莫要多想,还是会有的。” 无争驾着车回来时,便看到月色下相依的两条身影,见到无争,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这才略略分开了一些。 “都准备好了?”崔圣之道,语气依旧是那般冷冷清清,无争暗自苦笑,难不成自己又回来的不是时候了? “是!”无争抱拳。 小碧在崔圣之的示意下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只见里头铺着一层软软的垫子,上头还覆了一层毛皮,白色的软毛看起来暖和极了。小碧忍不住坐了上去,那又软又温暖的感觉,让她不由感叹无争的心细,处理的竟然这般好,这样的话,即使路上的那些小颠簸,对于陆云袖来说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崔圣之看了看天色,唤了无争一声,又一道进去去接人。才进了内室,就看到叶隐风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陆云袖。听得他们进来,也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 惠娘见两人进来,连忙倒了两杯热茶递了过来。崔圣之倒也没拒绝,接过放在掌心喝了一口,同叶隐风说了这柴家村的状况不利于陆云袖休养,因此要将她带回去一事。叶隐风略作思考后,便同意了下来,但是要求便是他也要跟着一道走。 听到叶隐风的决定时,惠娘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但还是稳住了,随后咬着唇站到了一边。再看叶隐风的脸上也是坚决万分。 叶隐风的决定也整合崔圣之的心思,如今他们先头的准备早已完成,叶隐风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反而他若是在这多留一分,这村里的人更多几分磨难。 两人想法一拍即合,未免意外,崔圣之当下里便对叶隐风施了易容之术。在崔圣之的妙手之下,叶隐风那布满伤痕狰狞的脸,逐渐变成了一张憨厚老实又平凡无奇的面孔。 准备完毕之后,一行人上了车,随着无争手中马鞭一响,车子便稳稳当当地上了路。 车子离柴家村越来越远,马车之上,崔圣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以腿为枕将陆云袖半抱在怀中的叶隐风,略微思量了一番开口道:“我与文筠遥已经联系上了,这两日我会设法去取那药材回来替你们解蛊,随后,我们的计划便可以开始了。” 342 相认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如今倒真是有些形销骨瘦的,但若不是他这般卧薪尝胆,可能还真查不到沈风栖与鸣秦王的兵器库的地方。崔圣之心里头很清楚叶隐风的劳苦功高,但他向来不吝寡薄下叶大将军,尤其是看到他现在这么落魄,崔圣之倒是快活的很。 听到崔圣之说取药材的事情,叶隐风将陆云袖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才问道:“果然是沈风栖控制了这治蛊毒的药材么?” “对。”崔圣之眉眼浅阖,颇为冷淡的回答:“沈风栖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一个,但已经确信你就在这村子里头,为了让你死的彻底,甚至不惜让这村子百余口人为你陪葬,倒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好手阿。” 叶隐风终于难得笑了一下,但依旧嗓子沙哑,“遇见这样的对手也算是三生有幸。将所有的真面目藏在了温润如玉的形容之下,天底下的人都以为他是风华无双的大梁朝第一美男子,实不知崔大人才是真正的表里如一。” 小碧听后,还不停的点头附和,被崔圣之掐了把小腰,就再不敢胡闹,稳稳的坐住。 一行人在晨起破光的时候,默然的摸回了崔圣之驻扎在西南凤水的宅邸,将叶隐风与陆云袖安置到房中,小碧想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姐姐,被崔圣之给拉了回去,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留给两个人一些时间。 叶隐风握拳到嘴边,轻声的咳嗽着,撕下了脸上的面具,方松弛了下来。这些日子在那柴家村里头,即便是风平浪静的,也需防着沈风栖的日查夜查,所幸惠娘与村长口径一致的说他早几年便已经娶了惠娘,才拦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查探。后来沈风栖认为自己已经把叶隐风给毒倒,又把根治的药材给全城搜罗而去,最后才放松了警惕,不再管这个柴家村的死活。 握住陆云袖的手,他看着这女子也跟着消瘦下来的身子,叶隐风从未想到,她会这般契而不舍的追到西南,如斯娘子,夫复何求阿…… 陆云袖嘤咛了声,缓缓睁开眼睛,眸光一线中,渐渐闪现了叶隐风那如今有些难看的面容。她一时间没有回过神,突然间扯开了唇,伤心的哭了出来。 “袖儿……”叶隐风艰涩的唤出了她的名字。这是他挚爱的女人,再没有比她更惹人怜爱却又坚强不已的女人,她的身子微微一颤,到底还是难以置信的偏过头来,“你……你肯认我了?” 叶隐风无奈的点头,若再坚持下去,陆云袖恐怕也要死在西南,他做不到,叶隐风低声解释:“袖儿,我是为了你们的安危。如今我已经无法自保,短期内根本无法离开西南,若再让你们的身份暴露,只怕所有人都会困在这个凤水城,甚至极有可能走不出去。” 他若还是以前的叶隐风,就算是浴血奋战,也能将陆云袖和小碧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带出西南凤水,可如今……如今的他哪怕是陆云袖,都很容易击倒,这等身子,又谈何保护自己的女人。 陆云袖颤抖了下唇,偏过头去合上双眼,再转过去看着叶隐风,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而他看着却又格外的伤痛,陆云袖深吸口气,问:“孩子……孩子没事吧……” 叶隐风双眸一沉,立刻握紧了陆云袖的手,又怕会刺激到她,好半晌都未说话,陆云袖浑身开始轻轻发抖,单手也抚上自己的肚子,本是已经要哭泣的表情,却忽然间愣在了那里。 微微凸起的肚皮倒是完全没有下去的迹象,而她甚至只是动弹了下,就能感觉到内中还在脉动的孩子,这让她奇怪的看向叶隐风,既然孩子保住了,他露出这么伤痛的表情是为何? 难不成……难不成是崔圣之故意报复的他?让他内疚? 但是说到底陆云袖对惠娘的事情也很介怀,所以她心思微动,却也将孩子还在的事情忍住不说,而是露出丝勉强的表情,“若是如此,那倒也离的干净。” 叶隐风的心一沉,“袖儿你在说什么。” “我与将军本就无婚约在身,又从未拜堂成亲,腹中的孩子也是维系二人干洗的纽带,如今带子断了,可不就方便你与那惠娘在一起。”陆云袖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在外人面前都不敢唤相公,她倒是一口一句,你也应的痛快。既然将军心里头有惠娘,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 陆云袖说的自己也跟着呼吸困难起来,两行眼泪渐渐滑下,“惠娘既然也不介意你的面相与身体,想来也是爱你……既然爱你……” “袖儿!”叶隐风几乎是低吼出来,但是他力气不足,话刚出口便微喘起来,“叶隐风不论是将军也好,还是现在的落魄状态也好,心里头只有你一个人,从未曾变过。” 陆云袖听后,耳根一软,心也跟着一软。她看着叶隐风,这样的男人,即便是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依旧背脊挺直而面色不改,甚至并不因为她的直视,而觉着面相丑陋。他死死的握住陆云袖的手,沉声说:“袖儿,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休想从我的身边离开。” 陆云袖从床上缓缓坐起,纵身将叶隐风的脖子揽住,柔声道:“你说的。所以莫管自己的外貌如何,也不要管身体怎样,更不要担心会牵累我,既然你说了这辈子我是你的,又何必拒我与千里之外,你可晓得,我不怕死,唯怕你不爱我了……” 惠娘抱着叶隐风腰际的画面,像针扎一般的令她感伤,叶隐风深深的吸着属于陆云袖身上独有的香气,他哑声回答:“好,我答允你。” 陆云袖这才安下心来,虽则如今的叶隐风与以前相比,相差甚远,但他是自己心头肉,又如何能舍得。无论他是什么样子,都比不过曾经执手相看的岁月。但她还是要惩罚一下叶隐风,偏也不告诉他孩子还在的事实,只是直起腰来,苦着脸说:“孩子没了,以后还能有么?” 343 缘由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拦腰将陆云袖一抱,直直的看着她的双眸,坚定的说:“会的。就算以后没有,我也不在意。” 陆云袖眸光中泪光闪动,她亲吻着叶隐风脸上的刀疤,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我说清楚。” 叶隐风愣了下,遂唇边含出了点苦笑,此事倒是说来话长―― 他远赴西南,便是皇帝的旨意,皇帝认为西南易守难攻,而沈柔郡主还是西南鸣秦王的王妃,若两方联手,再与夜郎楼兰勾结,将兵器库设在了西南凤水,准备妥当以后,凤水打开西南关,让夜郎楼兰长驱直入,便会构成大梁最大的威胁。 所以叶隐风这次西南之行最是要紧,他一路跟随着沈风栖,完全不敢怠慢。原本他是以护送荣华公主去往州牧云王的路上,杀了个回马枪,连夜追上了沈风栖的车队。自进了西南以后,每日都要仔细盯着沈风栖的行踪。 但是中途叶灵秋将他的行踪泄露,沈风栖便在他尾随到达的柴家村里下了蛊毒。沈风栖自是料定,他叶隐风不会罔顾这些人的性命。 十天以后,柴家村百余口人都染上病的事情,被叶隐风知道了,他自责之下,连夜摸进柴家村,和村长沟通之后,自己一个人行功将多半数人的毒度到了自己身上,这时,鸣秦王与沈风栖派来的探查们就已经入了村子。 惠娘晓得叶隐风这个大英雄是为了这个村子中了招,所以和村长商量下,让叶隐风扮作自己多年未归的夫君。叶隐风知道这是他和沈风栖博弈环节中最煎熬的时候,要么他玉石俱焚,要么便卧薪尝胆。 为了大梁朝的百姓安危,不能给西南关大开城门的机会,叶隐风选择了拿刀亲手毁去自己的容貌,即便是来探查的人,也几乎是认不出眼前这个中毒深重而面容俱毁的男人,便是叶隐风大将军。 沈风栖是爱护皮相的人,他绝对想不到叶隐风会这般对待自己。所以叶隐风在惠娘家逃过了一劫。当他努力挣扎着从中毒中回转过来,并且也发现了水源有问题,暗处他让所有人先暂且别再饮用井水,自己也在寻找着治疗的方法,叶隐风绝对不允许这百来号人成为自己的随葬品。 幸而他自己折断羽翼的强悍作风,令沈风栖暂时失去了严密的防守。而叶隐风设在凤水城里的文筠遥,终于顺利的摸到了兵器库的位置。 叶隐风令文筠遥守着那地方寸步不要离开,恰好正在此时,陆云袖崔圣之等人居然到了西南。他不肯认她,并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想保护她。 若他无法安全离开西南,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折损在西南。只是他未曾料到,崔圣之居然真的把陆云袖给带来了凤水,这对他来说,真的是折磨至极。 陆云袖抚着他脸上的伤痕,泪光盈盈,“夫君,辛苦你了……” 为了大梁,他真的付出了太多。真是不晓得何日,那个皇帝才会让他好好休息。 叶隐风低声说:“如今只希望能够尽快的将柴家村的病治好,然后送你们安全离开。” 陆云袖蹙眉,“你这话是为何,要走一起走。” 叶隐风摇头,“破坏掉沈风栖的兵器库,我需要留下来为你们争取离开的时间。” 陆云袖不说话,双目紧紧的盯着叶隐风,他则拍了拍她的手,将那个朴实的面具往脸上戴,陆云袖凑过去,自己为他轻轻的贴合上,然后柔声道:“夫君,你护着他人太久了,让袖儿也保护你一次吧。我虽是个弱女子,但也有想保护夫君的念头,而且我坚信我可以。” 纵然保护不了,她也绝对不愿意留叶隐风一个人在后面孤军奋战,她无法忍受和他天地相别的感觉。叶隐风的背缓缓挺直,扶着门框柔声道:“袖儿你先歇息,我去与崔大人商量下后面的事情。” 陆云袖忽然间又说:“夫君,若能安全回到朝都,我们便成亲吧……” 她已经在一场大火中彻底的死去,睿王府应该不会再寻她麻烦,虽然她不能再做陆云袖,但她不介怀了,不介怀用别的身份嫁给叶隐风。经此西南一事,她要堂堂正正的喊叶隐风夫君。 叶隐风的唇轻轻勾起,点点头便走了出去,将门阖上,他才朝着崔圣之所在的大堂而行。 崔圣之正在大堂里头饮茶,旁若无人的将红着脸蛋的小碧搂在腿上,所以说到了今日眼瞧着叶隐风的感情纠结起来,崔圣之却能佳人在怀,他心里头真是痛快至极。只是小碧实在是不好意思,一看叶隐风来了,便赶紧的拧着腰肢说:“相公……相公你们说话,我去看看姐姐。” 崔圣之抬眼瞥见走路缓慢,几乎是扶着墙侧而来的叶隐风,顿时笑了出来,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叶隐风,简直是太痛快了。 而叶隐风缓缓埋进堂中,眸色不变,亦是不改轩昂的气度,缓缓坐下说:“崔大人既然不远千里来到西南,自是乾坤在怀,又何必这么不顾同僚之情,想笑便笑吧。” 崔圣之松开环着小碧腰的手,让她迅速的奔离现场,自己则撑着头看叶隐风,“叶将军为国为民真是可歌可泣,在下岂敢乱笑,只怕是要热泪盈眶了。” 叶隐风无奈的摇头,果然崔圣之这张毒舌,总要找回以前自己挤兑他的地方,他振作了下精神,问:“羊皮你已经拿到了,后续的计划我看还是要兵分两路。” 崔圣之不着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问:“如何兵分两路。” “一路恐怕要先去鸣秦王府内,偷来所需药材,然后赶往柴家村里替众人解毒;另一路,则要火烧兵库,与文筠遥汇合,之后两路汇合,伺机离开凤水。”叶隐风道。 “恩。”说到正经事,崔圣之便也不再多话,虽然说他这次带的药材足够多,但仍然缺了一味西南凤水盛产的药材,便只能去鸣秦王的府里头偷,他淡淡的问:“鸣秦王府的地图有了么?” PS:有人抱怨叶将军,可是我当真觉着似他这般从头到尾就袖儿一个女人,而且不沾惹桃花,也对她专一,也并没有因为大梁而放弃自己的女人,真的很男子气概?0V0 所以我一直认为崔圣之适合做情人,但叶隐风才是丈夫的好人选啊。 344 计划【如何逃脱生天】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叶隐风从怀中取出另外张羊皮,扔给了崔圣之,崔圣之接到手上后,还分外感慨的说了句:“看来叶将军在弄残自己之前,还是做了不少准备的,若不是你那胡搅蛮缠的妹子出了问题,恐怕早就赢了这一局,真是命啊。” “无妨。”叶隐风颇为正直的回复了一句,“有崔圣之崔大人这妙手回春的神医在,若是柴家村的病解不了,岂不是崔大人也肩负重要的使命?毕竟都是为国为民。” 崔圣之冷哼了一声,柴家村的蛊毒他是必须要解开的,此事并非是他当真为国为民,而是为了这蛊毒的神秘莫测,竟然有一些挑战自己的意味。既然如此,那么在走之前,他当然要好好的解开毒来回敬这设计出蛊毒的人来。 他将羊皮收好以后才说:“叶将军莫不是打算用这副残躯来应付我们走后的追兵?” 崔圣之的确是了解叶隐风的,但他却微微一笑,“纵然是残躯,即便自己打不了,还是可以指挥我的麾下去迎战。” 骆虎与叶茗衷都已经到达了凤水,再配合文筠遥,他麾下最信任的四人已到达三个,还有什么可怕的? 崔圣之将茶盏捧到手上,冷声说:“你若是不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估计小碧又该整日与我哭了,所以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配搭上你的计划,合为声东击西。” 叶隐风挑眉,何为声东击西? 兵分两路依旧不变,只是其中的顺序可以调换一下。 崔圣之夜间派出无争与茯苓相互配合,拿着鸣秦王府的地图,去将那锁着药材的地方偷出来,直接送到柴家村,崔圣之等人都在柴家村候着。 意识到药材被偷之后,鸣秦王府的人一定会发现端倪,并且派兵追击,柴家村的村民可帮忙掩护,周旋之下,崔圣之等人便引开这些追兵,再由守在另一边的骆虎、叶茗衷三人下手毁去兵器库。 兵器库被毁,沈风栖自然会回去救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里,崔圣之手中有一道圣旨,可以临时调动西南凤水的驻军,连夜赶出西南关。骆虎与叶茗衷两人本是武艺高强的人,他们要逃离开追击,再赶出城与众人汇合本就是简单至极的事情,那么在这个计划里面,看似简单,实则也是困难重重,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所有人都可能会被拦在凤水城里。 所以必须要将这环环相扣的环节,务必接续到位,方可逃脱升天。 将计划交代出去以后,崔圣之等人又连夜入了柴家村,在柴家村里头等着茯苓与无争的到来,看崔圣之信心满满的样子,显然是对茯苓无争的能耐十分相信,所以诸人也就不再担心。到得柴家村后,陆云袖柔声道:“夫君,我想与那位惠娘说几句话。” 说来惠娘也算是情深意重的女子,并且也救过叶隐风,陆云袖总惦记着走前,要和惠娘好生交代清楚,否则的话,她心里头总有个疙瘩无法抹除。 叶隐风点头,来到这柴家村,唯一要面对的惠娘,是他们之间必须要解决的麻烦。 文筠遥大概心里头有愧,尤其是见到陆云袖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来寻叶隐风,甚至根本不介怀他现在如今的状况,也便将原先的疑虑释然开来,这样的女人,怕是对叶隐风爱至骨血,才会不计后果。他看崔圣之等人在马车里头坐着并不打算下来,显然是要等着无争到了才会行动。 文筠遥自己先下了车,恭敬的拂开车帘,说:“将军、夫人,我先扶你们下来,然后文某去请惠娘来这里见你们。” 陆云袖微微一愣,没成想文筠遥会这般唤自己,突然间泪水都快落了下来。将军府里头受过的冷眼对待,仿若云烟一般在眼前掠过,那等辛酸委屈又有谁能体会的到。 文筠遥大概老脸有些发红,实在不好意思的赶紧下了车,将叶隐风搀扶下来,再又接过陆云袖,这才朝着惠娘所在的房间走。 陆云袖忽然开心的与叶隐风说:“夫君,方才文先生他肯认我了。你说之后回了朝都,阿怀夫人是不是也能认我?只要袖儿再努力一些,是不是他们都会承认我?” 叶隐风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头,轻轻抚着她的发间,“你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傻瓜,朝都岂是他们几个这次能轻易到达的地方,他吻了吻陆云袖的鬓边,声音沙哑而又疲惫,“无论生死,这次绝对不抛下你。我会带你回朝都,见阿怀。” 陆云袖点了点头,终于笑了。只要其他人能安全的离开就好,自己与叶隐风,怎样都要在一起,任何人都不会将他们分开。 惠娘垂着头走到树下,看着站在树下的两人,突然明白了为何陆云袖怀着孩子也要步步不离的跟随着叶隐风,他们那么彼此相依,他们无人能够拆散啊。 惠娘声音哽咽了,甚至身子往下一坠,跪在地上,“对不起,叶夫人,惠娘不晓得你的身份,之前唐突了你,更不该……” 陆云袖赶紧弯下腰来搀扶起她,轻声说:“若非惠娘你及时掩护,我夫君恐怕也不会活在这世上。他的命是你给的,我岂能让你下跪,应是我感谢你才对。” 惠娘立时哭了出来,要说当初叶隐风坐在那里,一个个的将村民身上的毒往自己身上引,风神俊秀,光霁如月的外表让她倾心不已,而当追兵来到,他依然决然的毁了自己的面容,却丝毫不减周身的英武气度。惠娘当时想,整个村子若是再无法医治,和这样的男人相守到老,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陆云袖面带苦涩的握住惠娘的手,“你我都是女子,我知道你也欢喜我家夫君,但是……” “夫人,惠娘早就想开了,似叶大哥这般人,岂是惠娘可以觊觎的。”惠娘转头看向叶隐风,又将目光落回到陆云袖身上,“叶大哥,叶夫人,若是不嫌弃,你二人便权当有缘,认我这个妹妹。惠娘便已十分满足。” 345 忍痛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赶紧唤了声妹妹,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心里头也搁下块石头,至少惠娘的事情算解决了,她又转头在崔圣之那里取了些银两交给惠娘,允诺若来日能安全到达朝都,便会派人将她接到朝都,绝对不会放她一人在柴家村里受苦。 这时,茯苓与无争相继便已回来,他们莫不是抹着头上的汗水,显然是方才一径奔跑还是十分疲累的,崔圣之听见动静,拂开车帘低声问:“取到了么?” 无争看了看茯苓,显然是要让他来说,茯苓吐舌说:“唔,虽然中途有波折,但还是得手了,大人,在这里。” 药材被送到车内,崔圣之打开看了眼,的确是西南凤水稀缺却又独有的药材天香果。只是方才茯苓的话令他微微有些迟疑,但刻不容缓,现在时间不多,又需要环环相扣,崔圣之立刻下了车,对站在树下的惠娘交代了如何煎服,如何去除井水里还沉淀的蛊毒,交代完毕后,便从车上将所有准备好的药材都拿了下来,这才回头看了眼来路,“乘着鸣秦王府发现端倪前,我们尽快回去。” 茯苓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的忍下。无争抿着唇不说话,陆云袖则转身对叶隐风说:“夫君,我扶你上车。” 藏在村口老房旁边的一个男子忽然间浑身一震,原本捏在手上的传令烟火紧了又松,这正是跟在茯苓无争身后摸过来的沈风栖。沈风栖穿了一身夜行衣,自睿王府连番出事后他也早有风闻――他知道沈风景又将陆云袖给抓了回去,但他远在西南无法去探望这个女子,更无法护持她,却也在收到叶隐风便是封尘的消息后,决定痛下狠手。 只有叶隐风死了,陆云袖才会在王府中安心的住下去。他虽与陆云袖无缘无份,但好歹可以见着了却思念。 未过多久,朝都又通过密行的渠道,将新的消息传来,便说关着陆云袖的那个宅院被李依依放了一把火,牵累到整个王府。如今睿王府元气大伤,陆云袖恐怕也死在那场熊熊大火之中。 沈风栖虽然只能看见那个树下女子的背影,这个身形纵然是化骨成灰他也能认出来,更何况那口软糯的江南口音,又岂是旁人所有。 陆云袖……居然还活在世上…… 这个念头令他一下子欣喜起来,可那声“夫君”,又喊的沈风栖眸子沉了下去。那个容颜俱毁身形消瘦的男人居然是叶隐风?他的手又捏住了传讯的烟花,只要他放出烟花,在村外等候的鸣秦王便会将整个村子团团围住,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沈风栖看向树下,陆云袖转过身,明显肚皮那里还微微隆起,行动颇有不便的感觉,她瘦了太多,走路都有些艰难,但她还是努力咬牙将叶隐风给扶上了车,自己则站在那里又与惠娘说了好些话。 但她似乎感觉到这边的目光,突然间转头看向沈风栖的方向,沈风栖立刻贴在墙面上,忽然间呼吸急促起来,若他捏碎了手中的烟筒,那么陆云袖会因为他,再死第三回,沈风栖突然明白了,如今的陆云袖已经与那个叶隐风,无法分离。试问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赶赴西南凤水这等地方,便是为了见一眼可能正在危险当中的叶隐风;又试问一个女子为何不介意叶隐风如今的模样,定然是因为深爱至斯。 沈风栖颓丧的靠在那里,几度浮起的手又放了下去,他纵然对天下人狠心,也已经再没办法,将她往死路上推。 茯苓在车里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后来还是无争冷冷的开了口,“你还是早些与大人交代比较好。” 茯苓委屈的嘟嘟嘴,“大人。我因为在王府里头看见个金毛小狗,一时贪玩,结果惹到了王府里头的机关……恐怕早就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那为何居然没有人追上来? 崔圣之狠狠的看向茯苓,已经有冲动将他扔下车子丢到西南面壁思过的冲动,但小碧不忍心他这么凶茯苓,轻声说:“大人,没有人追上来就好。也许他们还没有发现丢了药材。” 崔圣之冷冷的说:“若是沈风栖和鸣秦王都那么傻便好了。” 叶隐风握拳咳了两声,“改变计划,不要回府邸收拾行李,现在立刻出城。” 叶隐风和崔圣之都是与沈风栖打过交道的人,虽不知道鸣秦王的实力为何,但沈风栖岂是那么容易想与之辈。 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忽然掉头就往城外头走。沈风栖眸光渐渐泛起了无奈,如今他也只是帮忙拖得一时,能不能顺利逃走全看他们自己。 忽然间就看见从村子外头跑来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跪下说:“世子,方才鸣秦王府那方传来消息,说我们埋下的那个地方,忽然间被人炸,一时间损失惨重。” 沈风栖陡然间簇起眉头,好你个叶隐风,我放过了你,你倒是下手狠辣。 他抬声道:“立刻搜查整个凤水城,务必将毁器之人翻出来。” 已经猜到了那群人的去向,但是念及正在马车上的陆云袖,沈风栖又咬牙忍了兵器库被毁掉的痛。现在整个睿王府可谓是元气大伤,在朝都的府邸被火烧去一半,而在西南的兵器库也被尽数毁去,如今手中的筹码在不断的减少,全因为个叶隐风,全因为个叶隐风阿。 若不是他的出现,沈风景与陆云袖可能便过着安稳的生活;而若不是他的出现,如今的睿王府又如何能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回禀世子,鸣秦王已经派兵朝城外追去。” 是么?那他们能不能逃出生天,全看自己了,他沈风栖输在足够狠绝上,却也输在不够心狠手辣上。 沈风栖抚了抚手腕,低声说:“既然如此,那我便要看看,他们可有什么本事,真的离开这西南凤水。” 346 鸣秦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无争跃到马车前面,扯住马缰,快速的在夜间行驶着,他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宽敞大道,过了这条大道,便是城门。出了城门便是西南曲折难行的山路。 陆云袖伏在叶隐风的身边,马车内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呼吸也都急促起来,随着马车疯了一样的颠簸,连温度也在不断的上升。 在城门边上依照计划,崔圣之先要请出圣旨,让所有的西南驻军,都听调令。这一道关卡基本没有问题,因为驻军即便是听任鸣秦王的调遣,短时间内,还能为他们挡去一段时间的麻烦。 马车在城门口仅仅是停留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坐在内中的陆云袖忽然间似乎听见了外面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和斥喝声,“拿住他们!谁也不许动!” 叶隐风轻轻一动,沉声说:“是鸣秦王。” 他拿出崔圣之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的药丸,在陆云袖一脸茫然的眼神下含在口中,闭上眼睛调试了下内息,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妄动体力,便是要在今天彻底的发挥出自己残存的内力。 药丸强烈的效用令他额上渗出了点点汗珠,但是顷刻间,叶隐风就如同往日般直起腰身,精光迅速掠过他的眸子,叶隐风一把强搂住陆云袖的腰际,在众目睽睽下猛烈的亲吻上去,多日的体力殆尽令他尝够了无法用力抱住陆云袖的苦痛,陆云袖惊讶的张大眼睛,不敢置信他怎么能在这瞬间便有了力气。 而叶隐风缓缓松开了手,扫过端坐在那里的崔圣之,“这里便交给我,你们先出城。” “不行。”陆云袖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好了要在一起。” 叶隐风看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便回握住她的手,扬声笑了出来,“当然是带着你。” 陆云袖惊呼一声,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打横抱起,叶隐风出了马车,骆虎与叶茗衷已经等候多时,一匹马静静的候在那里,他将陆云袖置于身前,扯马看向来路的鸣秦王与身后西南诸人。 两方一时静谧了下去。 小碧在车内惊呼了声:“姐姐!” 她也想出去,被崔圣之一把拎了回来,他冷冷的启唇,“开城门,走。” 城门被叶茗衷强行打开,文筠遥颇为担心的看了眼横在城门大道上的将军府三人,但他此时已经不能留,不会武功的他留在这里也是拖累,所以摇了摇头便上了马车。无争驱策的马车也迅速的消失在城门外面,驶进夜色苍茫中。 小碧拼命的哭着、挣扎着,泪水不停的往下落,“你怎么就不管他们了呢!” 崔圣之令她冷静下来,他也知道小碧最不能看见陆云袖也被留在了城门那里,但他凉薄的声音缓缓响起,便是要告诉小碧这个事实:“我来西南,救叶隐风是其次,摧毁兵器库才是主要。叶隐风他既然是历经九死一生的大将军,这号令驻军之事当然是由他掌管,他不会死在这里,即便是他死在了这里,你以为你家姐姐还愿意独活么?” 小碧一时愣住,知道崔圣之告诉自己的是事实,假若陆云袖放任叶隐风在西南挡住鸣秦王的追兵,她也是不能心安,恐怕中途还要往回跑,但若是叶隐风真的因为此事而出了问题,陆云袖又岂能自己一个人留在世间。 这就好比假若崔圣之有了危险,小碧和陆云袖会是同等的选择,当然,崔圣之似乎目前为止,除却被人暗杀,倒是没遇见过什么危险。 陆云袖坐在叶隐风的前头,深夜的月光下,整个西南凤水就如同是个巨兽,沉默的躺在那里,而一行兵马聚集在正前方,白马之上的那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应便是鸣秦王顾照影。顾照影长身而立,面容俊朗,而风度不凡,尤以眼角处,那微微上挑出的魅惑,似是随时泛着的桃花。而他就身形似沈风栖,高挑颀长,可这面相,又有点如崔圣之那么邪寒。 这就是沈柔郡主的夫君,鸣秦王顾照影? 顾照影挑唇微笑,“若不是提前有人知会过,我怕是决计想不到,这位便是大将军叶隐风。叶大将军为与我西南作对,还真是费尽心思阿。” 叶隐风铁臂紧紧窟住怀中女子,眉眼不动,朗声说:“所以在此要感谢鸣秦王对我等的悉心照料,就此告辞。” “想走?你以为到了西南,便那么容易出去么?” 顾照影的手微微一挥,数处城楼上方都出现了无数持箭的士兵,但他们穿着的都是鸣秦王府的袍服,显然归于鸣秦王的管辖。 叶隐风感觉到身后亦是一片异动,在西南地,若要真的调令西南驻军,强龙也是压不住地头蛇,更何况鸣秦王显然还留有后手。若西南驻军敢不尊皇令,那他们今日便只有自行杀出一条血路。 陆云袖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轻扯了下叶隐风的衣裳,拔身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话刚落音,叶隐风的口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内力雄浑而尖锐的哨音,哨音过后,整个城中突然间出现了许多身着劲装的男人,他们手中持着箭弩,箭无虚发,身形飘渺晃过,可谓是快、准、狠,立时血溅四野。 是杀破狼!这是将军手中一支最有血性的男儿组成的先锋部队杀破狼! 叶隐风乘着顾照影分神之际,夺下身边士兵手持的长枪,奋力朝着顾照影击去,黑夜之中,这带着呼啸声而过的长枪,让顾照影身边的护卫顿时乱作一团,顾照影从腰间拔出剑,狠狠的把朝着鼻梁冲来的长枪拨开,就听见咣当一声,顾照影整个身体向后借力撤去,而一缕血丝顺着嘴角就滑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中了毒了?为何却有如此武力?” 顾照影的身后传来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影随形的将顾照影接下,才回复道:“他的确是中了毒,但有人给他吃了暂时压制毒性的药,即便是他出了这西南凤水,也不会太好受的。” 顾照影的眉梢一动,却看对面的几人已经乘乱调转马头,几乎是在瞬时间,便冲出了凤水城。 347 爱你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顾照影的眸子陡然狠烈起来,这几个人若是成功离开西南,回到朝都,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劲敌,他怒喊了声:“给我追!” 陆云袖感觉到戾风不断的吹拂在脸上,来自西南的潮湿气体始终扑面而来,陡然间她感觉到身上一暖,原来是叶隐风解下了外袍罩在了她脸上。 “相公。”陆云袖被埋在了衣服里头,耳旁是倏然来去的箭矢声音,还有不断的马蹄阵阵,眼中陡然间又泪光闪动起来。只要他在,他从不会让自己体会何为艰险,即便是杀伐无数的追踪当中,他也要挡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血肉横飞的现场。 马蹄飞驰,叶茗衷喊了声:“将军!小心!” 陆云袖听见这声,惊呼出声,抬头掀开衣服,就看见一柄羽箭牢牢的穿在叶隐风的臂膀上,而他的身上,几乎被鲜血给浸湿了。 叶茗衷和骆虎互相看了眼,说:“将军,后面交给我和骆虎,有这几十个杀破狼,足以拦住鸣秦王的这些虾兵蟹将,你快带着嫂子离开这里,她毕竟怀了身孕。” 叶隐风忽然愣住,但也只是瞬间,陆云袖就担心的哭了出来,甚至因此而腹中绞痛,额上汗珠大颗大颗的滚动着,她咬牙呻吟着:“孩子……孩子……好疼……” 叶隐风眸光掠过,顿时惊醒了般的再不多话,对叶茗衷与骆虎点了点头,便扬起马鞭,迅速的朝着旁边的丛林而去。身形迅速没入深暗的森林当中,便如同入了夜的枭狼,而叶茗衷骆虎也顺势没了进去,只要入了西南山麓连绵的森林,几十个人就如同千人行军,便是在隐秘处也可以算计对手。 陆云袖死死的咬住唇不说话,两手覆在小腹处,刚一回手触碰到叶隐风的手臂,汗水便浸满了她的掌心,而他面上的汗珠亦是极多,甚至连体温也格外的高。但他却狠狠的打了下陆云袖的臀部,“孩子还在,为何要骗我?” 也是他这些日子精神恍惚,居然未曾注意到她的小腹还微微凸起,叶隐风的一世英名,也要毁在这桩事上了。 陆云袖被这么一打,居然小腹也不再抽疼了,她顿时松了口气,焦虑的看着四周,森林里面更是阴暗无光,月色透进来也是少许,她靠着的胸膛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的起伏着,粗喘的气息始终缠绕在耳畔。 陆云袖刚想说话,却听见叶隐风在耳畔轻声说了句:“袖儿。” 陆云袖模糊的应了一声。 叶隐风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袖儿,我爱你。” 突然间,她两眼一黑,只来得及喊出相公两字,便没了意识,月色迷离,但她分明能看见一双情深似海的眸子,直如天边星光,让她一瞬间进入了沉睡。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陆云袖只看见几双关切的眼睛盯着自己,而小碧一见她醒过来了,骤然间放声哭了出来,崔圣之将银针从她身上拔了下来,舒了口气,“总算及时。” 陆云袖翻身而起,却看见两手手心全都是鲜血,顿时到吸了口凉气,她夜里头以为是汗水,为何会是血!难道!她张了张口,环伺四周,哪里有叶隐风的身影,“将军呢!我相公呢!他人去哪里了!” 小碧擦着眼泪,将陆云袖扶起,哭着说:“姐姐你别急,因为昨天夜里你肚子突然发作,将军怕你会再引产,所以便连夜把你送到了汇合地点,但他说先不能走,抛弃战场上的兄弟便不是将军所为,所以他留在原处等着自己的兄弟回来。” 陆云袖浑身颤抖着,不……昨天夜里叶隐风浑身是血,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还要如此坚持…… 陆云袖疯了一样的往外头冲,这次又是崔圣之出手将她拉了回来,淡淡的说:“他会回来的。” 陆云袖深吸口气,厉声说:“马车停下!” 小碧和茯苓都被她这种表情给吓的一呆,无争生生拉住马车,陆云袖正了正自己的衣服,也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下去等他。” 一日也等,两日也等,若他不回来,她就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 小碧从来没见过陆云袖这般伤心,她甚至可以说有点绝望。小碧终于也忍不住说:“我也陪姐姐等。” 崔圣之去拉她,她甩脱开来,“我是把姐姐当自己的亲人的,将军是为了我们的安危在血战,我无法自己一个人安然离开,先生,你回朝都去吧。” 小碧也跟着陆云袖下了马车,将她扶到一旁的石块上坐下,从怀中取出帕子替她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安慰道:“将军会没事的……” 崔圣之的眸子微微一闪,好半晌他无奈的浮唇,让无争解开马车,自己牵出马来,腾身上马,小碧奇怪的抬头,却看他冷然的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无争茯苓文筠遥你们三个务必看好她们,我去前面迎一下叶隐风。” 话未绝,人已经消失,马蹄阵阵,掀起一阵清风,揉碎了的花泥溅了一地。小碧和陆云袖面面相觑的看着那长去的背影,一时间皆都陷入空寂无话的境地。 仿若望穿秋水一般,陆云袖已经看着那个方向将近一个时辰,她时不时的垂首轻泣几声,再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再过了一刻钟,她忽然间又哭出了声,叶隐风这次就算是回来了,还能不能回复原先大将军的体魄,还能不能恢复原先的状态都是未知之数,但是无论如何,只要他有命回来,任何事情都有希望…… 小碧忽然间揪住陆云袖的袖子,“姐姐,回来了!” 崔圣之、叶茗衷以及骆虎都骑着马向这边飞驰而来,崔圣之的马上驾着个血人,叶隐风被他半揽在身前,到了马车旁边,他果断的下了马,将叶隐风抱上马车,沉声说:“无争,火速拿药箱过来。” PS:在王妃即将完结之际,看文的妹子们,咱们都留言吱一声呗!! 348 照顾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无争立刻从马车下方的木格取出药箱,扫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叶隐风,又将针包打开,顺手拂下了车帘,不让陆云袖和小碧等人上前看。内中传来几声叶隐风的闷哼声,陆云袖眼睛都快哭肿了,可到底心里头也踏实了下来,至少他还没死,有崔圣之这鬼医在,叶隐风应是无忧了。 小碧默默的替她擦着眼角的泪水,骆虎、叶茗衷、文筠遥几人分列左右呈护持之势,这时陆云袖才陡然惊醒似的看向旁侧的骆虎,“骆虎,已经顺利摆脱后面的追兵了么?” “回夫人的话,是的。”骆虎抱拳,“我们从那山林里和那些追兵游斗,节省了不少体力,只花了一夜的时间,便渡过了西南关,一旦过了关卡,就不属于西南凤水的地界,我们顺势便调来此地驻军对抗,并封锁了西南关边界的架桥,所以已经完全安全。” 陆云袖长舒了口气,又蹙着眉头看着骆虎叶茗衷身上也多少有些伤痕,便让闲在旁边的无争茯苓赶紧替他们处理伤口,问:“那、那跟随我们的那些杀破狼呢?” 骆虎伸手让无争帮忙裹肩膀上的伤,淡然的回应道:“折损了三个兄弟。” “……”陆云袖直起腰来,一时无言的看着来路,虽然她知道这些人既然入了军中,随时就要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即便是叶隐风,也险些死在这里,但他们如果不是自己带来解难,恐怕也不会死在西南。 陆云袖让小碧搭了把手,缓缓跪在地上,冲着来路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感谢诸位英杰相助,陆云袖永不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夫人!”文筠遥与叶茗衷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使不得阿。” 可他们多少也有些感动,这十几个杀破狼不会出现,但肯定也能感觉到陆云袖心中的那份真挚。她外表虽然柔弱不堪,但内心缜密聪慧,行事恩威并重,哪个女人能配得上叶隐风,可不就是眼前这个陆云袖。 文筠遥之前一直误解着她,如今倒是越来越愧疚。 崔圣之正好拂开了车帘,小碧赶紧迎了上去,嗫嚅了几下,想起方才因为赌气随口喊了“先生”,逼的崔圣之最后亲自出马去救叶隐风,不得不垂下头去,柔声道:“相公,将军如何了。” “暂时死不了。”崔圣之将染了血的帕子顺手交给小碧,目光清寒,掠过场上众人,最后又定在了陆云袖身上,“听闻你在将军府里头还遇到了麻烦。” 关于阿怀偏就是不认陆云袖这桩事,小碧也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崔圣之既然已经让叶隐风欠了自己人情,就不介意他继续欠下去,待他醒了怕是就要悔不当初。 陆云袖无奈点头,只要她的身份一日是那睿王府的儿媳,就一日不可能嫁给叶隐风,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嫁给他,无论什么身份,她也都认了。 一旁叶隐风的三大副将都在说,阿怀夫人如果知道她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奔到西南,救回了叶隐风这桩事,便肯定会愿意接纳她。 陆云袖却在苦笑,此事又谈何容易。只要她没有亲眼看见,任何事情旁人说了,恐怕都无法触动她的心。不过她现在真的很满足,只要叶隐风没事,孩子没事,安然回到朝都,她真的再不多求什么。 这时,崔圣之才说:“我们最好还是秘密回到朝都,不能被任何一个夜郎或者楼兰的人知道,他如今身体有恙。” 小碧被扫了一眼,顿时拼命的点着头,“夜郎人不会说的。” 而崔圣之又与陆云袖解释:“在凤水城门口,为何叶隐风要爆发自己最后的力量,来与鸣秦王对抗,便是要让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个大梁朝的将军,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也是造成个假象,只要我们回到朝都,不管是西南还是大漠夜郎、楼兰,都暂时不敢胡作非为。” 所以叶隐风吞的那颗药丸便是崔圣之为他配的可以瞬间恢复原状,但是一旦药性过了,恐怕会反噬身体的…… 陆云袖立时有些晕眩,她抖着双唇,“那他还有救吧?” 她问的是个肯定句,这让崔圣之难得平和的点头,“我会在路上为他续命,但如今他身上的毒也会因此而积蓄下来,但我手头并没有适合救治的药材,所以到得朝都,恐怕会彻底爆发,甚至极有可能让旁人感染,这样,你也不怕么?” 陆云袖下意识的便摇头,“不怕,这有什么可怕的。” 有了陆云袖说的这番话,到了下个城镇,他们便换了马车,虽然叶茗衷等人顾及陆云袖的身体和孩子,要求代替陆云袖照顾叶隐风,也被崔圣之以男子不合适这等奇怪的理由给推掉,只留陆云袖一人与叶隐风待在马车里头,其他人则乘着另一辆马车,秘密而又快速的朝着朝都而去。 陆云袖将叶隐风搂在怀里头,他身上的血衣也在城镇里头被她换去,给他擦拭身体的时候,毛巾也经常会出现隐隐的黑色物体,看着极为恐怖,但陆云袖闷不吭气,她笃定崔圣之这般说有他的道理,所以一路下来,任何服侍叶隐风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让旁人插手。 两个月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朝都,陆云袖的肚子也因为足有五个月而大了起来,但她却整整瘦了一圈,要照料叶隐风,还要顾着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问题,心力交瘁。 马车从侧门进了将军府的后院,阿怀等人提前接到叶茗衷送来的消息,在后院的门旁早就等上了。为了让阿怀等人能有心理准备,叶茗衷与骆虎也早已经将陆云袖远赴西南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今入了初冬,整个朝都都开始凉了起来,陆云袖罩着个斗篷缓缓走了下来,她在里头已经用一块大毡将叶隐风的身体裹好,以免他感染他人,才让骆虎和叶茗衷过来将叶隐风给抬了进去。 经过阿怀、玉烟罗等人的时候看见叶隐风露在外头的脸的时候,莫不是倒抽了口凉气,阿怀捂着唇,忍不住开始哭了出来,自己的儿子去了一趟西南,怎么就变成这般的回来了,还不许外人知道,她连哭都不敢哭的太剧烈。 陆云袖走在后头,刚到门口,却被阿怀拦住,她眸中含着泪水,说:“陆姑娘,我们将军府承不起你这等大人物,你还是自己寻个去处吧。” 陆云袖张了张口,已经累了两个多月险些就要晕厥,她扶住旁侧的门栏,死死的咬着唇不求情。 文筠遥站在里头忍不住开口:“阿怀夫人,陆姑娘已经怀了将军五个月的身孕呢,你请她出去她该去哪里?” 陆云袖低声说:“让我照顾他。” 见阿怀没有反应,陆云袖继续说了句:“将军的身子需有人贴身照顾。” 阿怀说:“将军的三位夫人,难道就没有能照顾的了的?” 玉烟罗一听,面色大变,连忙说:“娘,你在说什么,将军这病是会感染其他人的。” 宋巧云与莫兰也不吭气,说实话现在这样的叶隐风真的有点让人难以接近,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接近的。 见这三个夫人除了玉烟罗说了句闹心的话,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服侍将军,这让阿怀格外生气的吼了出来:“你们的夫君,居然还敢在此说风凉话。” 玉烟罗笼了笼袖子,撅着红唇说道:“有一直不同房的夫君么?我看就只能让这个陆姑娘来照料了。” 阿怀瞬间不说话了,她回身看着玉烟罗,声音骤然冷了下去,“既然不认这个夫君,那就尽快离开我们将军府吧。” 玉烟罗愣了下,未成想阿怀居然说出让自己离开的话,艳丽的面容几番变化,最后冷冷转身,“那也要将军早日康复,给玉烟罗一份休书才行。” 玉烟罗的背影消失在了后院之中,其他两个夫人对陆云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她们绝对不抢照顾叶隐风的这个机会,相继也转身跑了。 陆云袖与阿怀尴尬的站在院子门边,她揪着手中的帕子,又说了一遍:“夫人,让我照顾将军吧……” 阿怀终于还是让陆云袖踏了进去,虽然陆云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刚刚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阿怀始终对自己都不能谅解,或者是否她与云萝夫人一般,觉着自己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厄,比如说现在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叶隐风。 如今的他和以前相比,又岂能同日而语,但即便如此,她心里头也全部都是心疼,心疼他为这个国家付出的一切,心疼他站在高位无法退下神坛的负担,心疼他的伤痛往事和险些死在火里的故往。 她替他擦完汗以后,握住叶隐风的手,轻声说:“相公,你会好起来的。” 这时候,小碧在外头敲门,问道:“姐姐你在里头么?出来一下吧。” 349 大结局章 - 冥婚王妃 - 墨白千九 陆云袖又看了眼床上的叶隐风,这才扶着腰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踏出门外,将门合上,这才问小碧:“怎样?崔大人配好药了么?” 小碧点头。自从说叶隐风身上的毒会反噬后,崔圣之连她也不许跟着陆云袖,让她在崔府里头待着,今日放她出来,自然是小碧自己强烈要求的。小碧扶着陆云袖的胳膊,陪她在院子里头缓缓的走着,见她面色也不是太好,便小心翼翼的问:“是阿怀夫人……” 陆云袖点点头。 阿怀夫人对自己的厌烦,真的不是一日两日可以解决,但她含笑看向小碧,面色已然沉静淡泊,“我想开了,只要将军能醒过来,便万事足矣。” 小碧有点生气,她摸了摸陆云袖的肚子,“姐姐最近可有动了胎气,身体是否有异状?” 陆云袖摇头,“就是照顾将军略有点疲累,有时候真想……能好好的合眼睡一觉……。” 小碧心疼的看着陆云袖,这几个月来,她来回奔波,又要随身伺候着,这样的好媳妇阿怀居然还不认,可真是太过蹊跷。但是她突然想起来睿王府的事情,便一五一十的说给陆云袖听。 原来自从睿王府的一场大火,将一半的睿王府都烧了去,李依依吓的根本不敢留下来等睿王爷寻麻烦,拾捡了些贵重的财物便逃离了朝都,后来睿王爷回来,为此盛怒,又派人将李依依给生生的抓了回去,如今送进了大牢等待审查。 而沈风景从外礼佛归来,一眼看见烧成灰烬的废弃偏院,顿时整个人都崩溃了,他执着的认为陆云袖的“死”与自己有关,如果不是他将她再抓回去,怎么会受这等折磨。 “那沈风景怎样了?”陆云袖听的双眉紧蹙,问。 “他前些日子挂冠而去,在朝都偏郊的一处寺庙里,剃度修行,便说自己万念俱空,早已看淡红尘了……算来,也已经出家少有一月有余。睿王爷和云萝夫人如何苦劝都不肯回来,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在那里待着了。” 陆云袖心头泛起一阵难言的感觉,望着院中萧瑟的大树怔怔发愣,何为看淡,却原来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放下执念。人生何处不是舍得,不舍何来得。她不舍自己,如何能从西南唤回叶隐风,她不舍嫁娶的固执,又如何得来此时的寸寸相伴。 轻风乍起,扬起一阵落叶,光秃秃的树顶上已经基本没有任何叶片。而陆云袖抬头看去,却陡然间心酸起来。 小碧也说最近崔圣之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她也便只好窝在房里头忙活,今日偷空来看看她,这便要回去了。陆云袖送走小碧后,一个人坐在房中用了午膳,撑头靠在床畔睡到了午后,崔圣之上门来给叶隐风施针换药。他终于准备妥当,陆云袖才放下了心头的石块。 替叶隐风除去身上的衣服,让他光裸着躺在床上,又细细的用毛巾擦去他身上的污汗。陆云袖端着脸盆对崔圣之说:“崔大人,你开始吧,我出去等着。” 刚走到门口,头顶便是一阵眩晕,手中的盆也跟着咣当一下砸在地上,陆云袖扶着门框站了好久,对里面虚弱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可以继续。她回身将门缓缓关上,又走到台阶下的盆坠落的地上。 因为叶隐风可能会感染他人的病因,整个主院所有的丫鬟家丁都被调走,陆云袖想拾个盆也要自己弯腰下去,可肚子如今有点大,她撑着腰一点点的下蹲,直到手指够到盆为止。只是不知为何,指尖触碰的刹那,凉意袭遍全身,眼泪却一滴滴的滑落到嘴角。 她不敢哭的太大声,怕扰了崔圣之的行医过程,只敢使劲拿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坐到树下之后,陆云袖呆呆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脑袋仿若一下子空了一样,从西南,到路上,从马车,到将军府中――世事沧桑,变化无常。陆云袖的一年,与其他人的一年相比,真的波折万千。她不过是想做个寻常女子,可生活的脚步逼着她自己往前艰苦的爬行。 去年隆冬,她被强塞入牌位,嫁进了睿王府;去年冬夜,她和叶隐风圆了房。一年的时间,看似极短,却为何会那么长。长到她以为自己已经陪着叶隐风许久许久,可这不过数月,到底也是不够的。单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满怀慈爱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就好似一场梦,突然而又艰辛。自己是个好妻子,却并不是个好母亲,她的怀胎五月,基本上就未曾停下脚步,仿佛在不断的奔跑。 泪水滚滚落下,陆云袖抽泣了几声,却听见里头传来崔圣之的声音,“陆云袖,你进来,替你夫君擦下身上的汗。” 她拼命擦拭了下,捡起手边的盆,高声回答:“来了。” 艰难的抚着腰又站了起来,陆云袖停在原处又歇息了好一会,才迈开疲累的步伐走进房中,缓缓合上房门。 这一幕,尽数落在了一个人眼中。 崔圣之将药水抹在白纱上,覆在叶隐风的脸上,看陆云袖替叶隐风揩干净身子后,眸中闪现过一丝赞许。所以说小碧这姐姐可也真够坚强的,放了一般的女人,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其实所谓叶隐风身上有毒也好,或者说他会感染也好,全数是崔圣之用来诓骗其他人的。越少人接近此刻的叶隐风越适合他的康复,那一颗药丸瞬间提升了叶隐风的内力,也同时将他打入了洗经伐脉的过程中,任何人的打扰都极有可能让他此时毁于一旦。所以崔圣之干脆连陆云袖也一块骗了,但没想到,即便是这样的叶隐风,她也甘心在旁侧服侍着。 他坏心眼的在叶隐风的身上扎了一针,以示惩戒。 收拾好药箱后,崔圣之才接过陆云袖递过来的帕子,擦去手上的药水,说:“好了,他身上的毒血基本上都已经排去,可以让其他人来替你照料了。” “那他的伤……需要多久才康复?”陆云袖问。 崔圣之浮唇一笑,“这就看叶将军自己的恢复能耐,这是消除脸上伤疤的药膏,你每日替他涂上便是。” 接过散发着清香的药膏,陆云袖缓缓点点头。崔圣之这才准备离开,但她却还是叫住了他,“崔大人。” 崔圣之奇怪的看向她。 “崔大人,你打算何时娶小碧?”陆云袖早已经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将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她能看出来崔圣之很喜欢小碧,若是喜欢为何不能直接娶了,荣华公主的危险已经不在,却又为何还是只在崔府里头藏着呢。 “我与她之间,还有许多事未曾解决,再说吧。”崔圣之丢下这句话,便扭头离开。陆云袖怔忡的看着他走后,这才缓缓的坐回到叶隐风身边。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 他的胳膊上也还有新伤。 这样的男人,她爱到深处无法自拔。陆云袖将头轻轻的靠在叶隐风的怀里,只是她真的有点累……让将军身边的人都认可她自是不可能,但是被他的娘亲生生挡在门口,却已经剐的她心都在流血。 陆云袖轻声说:“相公,我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喊你一声相公。” 叶隐风没有回答。她靠在那里好半晌,终于长出一口气,起身将被子盖在叶隐风的身上,又小心的站起身来,将床帐落下,这才走到了院子里头,又想了想,朝着院子外头走。 正好撞见了一个人,却是阿怀夫人。 陆云袖原本便想要找她又或者是叶灵秋,便也福了福,轻声说:“阿怀夫人。” 阿怀夫人问:“陆姑娘这是去哪里?” 陆云袖握着手上的药膏,垂眉回答:“相公……噢不,将军身上已经没有毒了,不会感染别人。夫人可以去看看他,另外,这是治脸上伤的药膏,崔大人说过些日子将军应该便会康复。” 阿怀夫人没有接药膏,而是再问了句:“我是问你去哪里。” 陆云袖愣了下,“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找小碧或者墨璋,应是不会离了朝都,生下孩子以后将军想看还是可以看到。既然他已经好了,我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留下吧。”阿怀夫人睨了她一眼。 陆云袖一下子愣住,似乎没听清方才阿怀说的话。 “我准备亲自拜访一下睿王府,将往年的恩怨说清楚,若是他肯给一份休书,让沈风景休了你,就等着将军八抬大轿将你抬进来。”阿怀夫人正了正衣裳,似是非常淡然的说着这件事,她转过身自己一人朝着外头走着,朝都初冬的第一场雪忽然间飘洒了下来,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漫地的白色光影,缓缓,缓缓地下落。 ――“我看啊,我这儿子,也是离不开你。” 陆云袖站在那里,手里头紧紧地攥着药膏,眼泪婆娑而下,她捂着唇,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踟蹰独行而又坚定的朝着门外走着的阿怀夫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阿怀会突然想通,只是当雪花片片飘落的时候,她只觉着,人生的某一处幸福的角落却在雪落花开。 容正十年,将军府的第一个女儿降生,取名为叶槿。 容正十年年中,将军府上突然拜访了一位僧人,他交了封信到将军府便飘然离去。陆云袖抱着女儿,打开之后,却看上面写着“休书”二字,一时间百感交集,等候一年的休书,终于到了手中。叶隐风从旁取过休书,依样画葫芦的写完,交给了玉烟罗三位夫人。 骆虎直接娶了二夫人宋巧云,三夫人莫兰追到了崔府和小碧住在一起,只有玉烟罗玉夫人,突然间不知了下落。 容正十年年末,自从阿怀夫人上一回入了睿王府里,这睿王爷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日日都要往将军府里头看望自己的三夫人和三儿子。沈风栖知道叶隐风是自己的三弟之后,突然间唏嘘不已,便再也不愿承袭世子之位,只说着自己几番险些害死三弟,罪无可恕。后睿王府向上请命,便说叶隐风劳苦功高,西南隐患被其一力扫除,望皇上将睿王爷的世袭之名,传给叶隐风大将军。圣上虽好奇缘由,但乐得睿王府自此名正言顺的退隐朝堂。 容正十年年末,叶隐风官拜镇国大将军,袭睿王之位,其妻陆云袖,则赐封王妃。 而这时,叶隐风和陆云袖却发现,忙忙碌碌的生子,忙忙碌碌的一年,却还未曾成婚。 容正十年年末的春节,陆云袖从睿王府出嫁,小碧手捧着崔圣之提前交代好的婚服,给新娘子缓缓穿上。小碧说,待姐姐陆云袖成婚完毕,她决定和莫兰前往夜郎,若夜郎的事情一日不解决,她便不可能嫁给崔圣之。 陆云袖已为人母,形容婉约,性情沉静,她端坐在铜镜前,小碧替她一点点的描眉画眼。这是她第二次出嫁,却是从睿王府出发…… 鞭炮声响,掠过长空,冬日的雪漫过天地,属于叶隐风与陆云袖的故事,却启开了新的篇章。 窗外风雪漫卷,窗内温馨和暖。 陆云袖踏进堂中,等候多时的便是要与她拜堂的叶隐风,他伸出手,将她握在手心,她在心里头喊了一句:“相公。” 这是她真正的相公。 容正十一年,小碧去了夜郎。 漂亮的身着红色衣裳的女童伸开双臂,做出抱抱的姿势。雪白的小靴轻轻跺脚,裙摆带起微微的风,打乱了雪花飘落的轨迹,粉雕玉琢异常可爱,这便是陆云袖为叶隐风生的第一个孩子叶槿。叶槿自小身体便不太好,幸而崔圣之与叶隐风之间干戈化除,崔圣之索性乐得眼前清净,让无争贴身照料这个将军府的大女。无争始终跟在叶槿后头,寸步不离。 叶槿很喜欢这个贴身照料自己的小叔叔,最后生生给自己取了个小字,名叫青峥。 陆云袖坐在檐下头,望着眼前那幕,抬起头,看看院中越发挺拔的苍天大树,又回头看看拥住自己的高大男子的侧脸,星眸温柔。叶影青绿,光影斑驳,风声细细,在叶声风声交织的那刻,天簌静寂悠扬…… PS:冥婚王妃的上部,关于陆云袖的主线故事到此就告一段落,如果喜欢冥婚的朋友,就静候墨白最近存稿,打算明年开出的夜郎篇。夜郎篇依旧会是这些人,也会加入很多新人物,陆云袖叶隐风自然也还担当着重要的角色。感谢这两个月以来大家的陪伴,虽然文章人气不高,但我写的很高兴。所以才坚持要将这个系列的故事讲完,也算是对她们生命的一个交代。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