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邂逅意中人(1)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是个贪玩的女孩。贪玩的女孩是快乐的女孩。  学院在年前十多天就放了寒假,好让学生回家过年去。然而放了假的海燕并没有回家。海燕玩去了。不是今天去了百色的张同学家,就是明天去了龙州的李同学家;这天游了隆安的龙虎山庄,那天又到凭祥看边境民族风情去了。  海燕玩得乐不思归!  然而玩得再高兴也得回家去。不回家的孩子算什么孩子。  海燕一直到除夕这天的傍晚才坐大巴回到家乡的西兴镇来。  大巴在镇西那处十字路停下来。海燕走下车。  抬眼望去,巍巍的巨龙山就在眼前了,它像一条长龙盘桓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将它环绕成一张椭圆形的盆子。  看着那高昂的龙头峰海燕知道自己确实到家了。  海燕沿十字路往南这条兴龙路(西兴镇――龙头峰)走一小段路到一个岔路口,然后往西南方向走十多里到巨龙山运河石板桥,再沿着巨龙山脉的边缘走四、五里地才能到达山脚下那个村子。海燕那个村子叫高冈村。你看巨龙山下是星罗棋布的田野和村庄。高冈村就象一首歌里唱的一样:我站在高冈上向下望,那一片绿波海茫茫……现在海燕特别想家。  海燕在十字路西面一座房子的山墙边等车。有三马仔进村的。  高大的房子遮不住呼呼的西北风,眼前的相思江象一根干裂的竹壳,自南向北横躺在脚下――那是巨龙山运河的一个支流。但现在西北风刚好从那根“竹壳”里卷到这面山墙来,这股风强劲而凛冽,不一会儿她就浑身都凉透了。  她等了一个多钟,三马仔连个影儿都没有。甚至眼前这条从宝盆县城下来的巨龙山公路汽车也不见跑了。她这才心慌起来。今天是大年夜呢,是农村中最隆重的节日。三马仔们和汽车们都要过年的,谁也不想跑得太晚。她看看表,快六点钟来了,夜幕都降下来了。镇上已是路静人稀,家家户户都鸣起了祭祖的鞭炮,炮声很热烈,噼里啪啦的,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让海燕听起来更感自己孤单。都是吃年夜饭的时候了,只有自己仍然露宿街头。  街上空荡了,西北风就肆无忌惮的乱闯。西北风来势汹汹,在呼呼的西北风中海燕俞觉自己弱小,仿佛一群饥饿的狮子向一只小羔羊扑来。  她暗暗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贪玩,竟然玩到今天才回来,还回来得这么晚。要是没有了车子就得步行回去。要是步行啊,这二十里的路程真是够戗。因为她还带着个大旅行包呢。  她心慌得要哭了。  正在急得没办法时,一辆红色摩托车呼呼地从镇东那边开了过来。  她象遇到救星一般急忙跑到十字路中间拦摩托车。她想,不管摩托车往哪个方向去,她都决心让摩托车搭自己一程。虽然她知道西兴镇上的摩托车不搭客,三马仔才搭客。但她顾不上这些了,她决心说服那摩托车,跟他讲道理,让他送自己回去。实在不行就给他钱,哪怕三十、五十的。哪怕死皮赖脸的。不然,你总不能走着回去吧。  她站在路口中间向摩托车挥手,示意摩托车停下来。  摩托车就突突突的停在她的脚下。  她看了看头盔下的脸庞,既而大声惊呼:“啊!贺老师,是你!”  头盔中那张方正的脸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在风中大声叫喊:“你不记得我了?贺老师!”然后她摘下风衣中的帽子。  贺老师的头盔也摘了下来,摘下头盔的脸是张年轻英俊而又刚毅的脸。 第一章 邂逅意中人(2) - 凉粉冈 - 干哥   贺老师知道眼前的女孩肯定是他的学生,但他一下子却叫不出她的名来。  贺老师显然被眼前这女孩调动起了兴趣,虽然身边凌厉的西北风在怪叫,但他仍然不失诙谐道:“慢,慢,让我想一想……你是……海燕。对了,是海燕,2000届毕业生,97(1)班那个圆脸蛋女孩,现在是2005年了,到了7月你们可就毕业得整五年了。”  她便拍手叫起来:“你的记性真好,老师。”  风很大,在十字路这风口里说不了很多话,贺老师只简短地说:“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  她为老师记起她而高兴,便一个劲地说:“谢谢啊,谢谢!”  贺老师把摩托车开到那座房子的山墙,她的旅行包放在那里。她在后面跟了来,兴奋得不住地抓住摩托车的后架。  贺老师叫贺新,是西兴中学的老师。  贺新知道,海燕从这里回家去。他也从这里回家,不过到山脚下那座石板桥,两人可就分手了。沿着山脚那条巨龙山运河走,海燕往西,贺新往东,都要走四五里地才到家。贺新的村子也在山脚,叫“三江村”。三江村有几条江河流过,一条就是巨龙山运河,它从巨龙山脉西麓远处的水库中流出来,然后一直沿着山脚流。巨龙山运河是一条人工河。上个世纪五六十代国家在巨龙山脉一带修筑了大大小小几十座水库,为排灌的需要而挖了这条长长的巨龙山运河。其他就是些小江河了,那是从村子后山里流出来,所以巨龙山下的村子都有山清水秀的特点。  支好了摩托车,贺新问:“你这是怎么搞的,都这么晚了,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我从学校回来啊!”海燕耸了耸身子,然后将两个手掌放在嘴巴上呵气。大概她觉得很冷。  “学校,哪个学校?”贺新不解地问。  “学院啊,我在西都师范学院读大学呢。”  “读大学?我还以为你打工了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能读大学吗?老师。我那时的成绩太让你失望了吧?”  “没有啊!可是大学早就放假了呢!你怎么这个时候才……”  “啊,你原来这么想呢,我还以为你认为我上不了大学呢!是早放假了,可我玩去了。我们那几位同学可爱玩呢,玩着玩着,竟玩到了今天。现在可好,车也没有回家了。老师,你就搭我回去吧。”  “那是当然,我们同路呢。”  “可是到了石板桥……”  “没关系,我一直把你送到家就是。”  “你回到家,只怕天都黑了。”  “没事儿,摩托车有灯呢。”  “谢谢你,老师!”  “不谢,你是我学生呢,即使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你真伟大!”  “你该不会叫我雷锋吧。”贺新打趣道,“上车吧,看你冷得脸都红了。”  海燕拾起她的旅行包。  贺新从她手里抓过包子道:“总不能老拎着。”  贺新从后架上解下胶带子,将旅行包麻利的绑在摩托车后架上。  她用感激的目光默默地看。  贺新发动了车子,她便攀了他的肩膀跨上车。  西北风从斜刺里的身后吹来,摩托车跑得飞快,耳边的风象魔鬼吹哨子般怪怪地叫着,但海燕感觉伏在贺新的肩头上,比刚才十字路边那座房子的山墙还要暖和得多。  她将嘴巴凑到他的耳根大声喊道:“老师,你怎么也是这个时候才回家,学校里还忙工作吗?”  他的耳朵能感觉到她嘴上呼出来的热气,这热气是能驱走寒冷的。  他大声道:“我到镇上筹备春节篮球赛的事儿,竟搞了一整天。”  “是什么赛了?”她明明听出贺新讲的是春节里镇上的篮球赛,但为了很好地证实,所以又问了一句。  “春节篮球赛啊,明天大年初一上午九时在学校里举行的,咱们西兴中学也参赛呢。你也来看吗?” 第一章 邂逅意中人(3) - 凉粉冈 - 干哥   她在西兴中学读书时知道他打篮球是很棒的。他高高的个儿常打中锋,很够劲够威的,她那时还是他的球迷呢。但想不到都几年过去了他打篮球的劲儿仍不减。于是大声道:“我会来的,你打篮球我怎么不来呢?你忘了当年我是你的球迷?”  “是吗?我可不知道。”  “你真是说瞎话,当年我可没少给你掌声。”她说话放肆起来。  “你也不错嘛,学习很认真,歌也唱得好。”  “这话不假――学习蛮认真,又爱唱歌,只是感觉唱得不好。”  “还说不好呢,那年元旦文艺晚会,你们那几位女生那首《歌声与微笑》――你都忘了那些掌声?”  “这些你都还记得啊?”听贺新这么说海燕很高兴。想不到自己在老师中的印象还相当深刻呢。那是初二秋学期的元旦文艺晚会,她们几位女生代表班上的小组唱,特别唱到那句――明天明天这歌声,飞遍海角天涯,飞遍海角天涯……她们反复的咏唱,感觉正在放飞自己的理想,一个个都唱得很投入,竟然赢得了全校师生的阵阵喝彩,那阵势好象她们都成为歌星了,而下面的观众就是她们的“粉丝”!现在贺老师重提起来,她真有说不出的自豪感。  “当然记得了――”贺新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他要适可而止,不然她在后面要飘起来了。  贺新接着刚才打球的事:“你爱看篮球赛吗?我还以为我们打球时你都在教室里学习呢。”  “我可不是读死书的人,每逢学校里有球赛我都去看的,尤其是你打的球,你没看到我们在为你鼓掌?”  “这我可不大知道,那么多人在看球,鼓掌时你又没有站出来让我看到,谁知道你在哪个角落了?”他故意揶揄道。  “你是没听到我掌声,但平时与你讲话时我说喜欢看你打球,难道这样的话你也忘了?”她着急的道。  “你说――过吗?”他故意把声音拉长。  她用手在他的肩膀狠擂道:“不理你了,真辜负了我们!”  “那明天你来看球我就相信了。”  她就装着恼了道:“不去了,去了也是白去……”  他把车开得飞快,说话间已到了石板桥头。他将车停下来道:“不去。我也不送你了,自己走回去吧!”  “不送?天都晚了,我要被鬼叨了去,你这个当老师的可得负起责任。”她又狠擂他的肩头。  他摇了摇头,装着很无奈的掉转了车头向高冈村驶去。  他一直将她送到了村口,然后解下了旅行包给她递去。  她道:“到我家坐坐再走吧。”  他已掉了车头,转身对她道:“不了,明天去看球。”说着摩托车又哒哒哒地跑起来。  他怎么可能忘了呢?当年在学校里每当有了球赛,她们那帮女生的掌声最热烈了。而且球赛过后,她们还要围了他一阵子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言语中净流露出对他打球的赞赏。  几年过去,现在海燕已从一个幼稚的初中生长成大姑娘大学生了。贺新真希望明天还有她的掌声。 第二章 西兴镇的魅力(1) - 凉粉冈 - 干哥   西兴镇是一座小镇,说得确切点它是一个袖珍小镇:几条小街道,几家店铺,镇上人口才四五千。  然而,别小看了它,它的交通真正是四通八达,地理位置优越着呢!就说镇西那处十字路吧,它向东去广东东莞、深圳、广州、珠海等地,是桂南重要的出海通道;向西上县城宝盆城,然后转车往西南直达八桂大都南宁市;向南横穿巨龙山后进入广阔的桂南大地,可到达钦州市、防城港市、北海市等八桂沿海各市;向北跃过宝盆县西部平原腹地,再从北面越过巨龙山可去柳州、桂林等广西名城。  自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兴起了打工潮,以及本世纪初的西部大开发,十字路就像一条经过长时间冬眠的大黄蛇,被温暖的春天激活了起来,浑身充满了活力。你看,现在十字路每天车如流人如潮。所以西兴镇是一座热闹的小镇,一座生机勃勃的小镇。  正月开始那几天就更热闹了,每天都有四面八方的人向小镇涌来。  人们到镇上看球赛来了。西兴镇从初一到初四有很激烈很精彩的篮球赛。  西兴镇镇子小,镇上没有什么特别拿手的活动,但这篮球赛却是真正的吸引人。  原来镇政府为了提高本镇的知名度,吸引各方人士到镇上来做生意,搞活经济,同时也为了活跃镇辖区十里八村的群众文体生活,就充分利用镇上有利的地理位置开展拳头活动,这个活动就是篮球赛。镇上的篮球赛一般在一些重大的节日举行,比如春节、清明节、五一节、端午节、中秋节和国庆节等。这些节日人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和很好的心情来看球,其乐融融。  西兴镇的篮球赛叫做“吊奖赛”,就是镇政府拿出丰厚的资金来搞吊奖,以此吸引四方球队来打球,因为每个名次的奖金都有好几千元,所以经常有外地球队来参赛。  “吊奖赛”的吸引人之处还在于镇球委会有一个规定:各参赛单位的球员资格不限,即打球的不一定都是本镇本单位球员,“请”人来打也行。就象CBA和NBA允许外籍球员加盟一样。同时,“请”人打球这个规定也没限死,就是每场球都可以重新签名,只要你拉到高手球员了随时都可以参赛的。  因为这个规定灵活,所以每场球都有变数,每个队都象魔术师一般变出个县队、市队或者某某体校某某体工大队的篮球高手来。所以西兴镇的篮球赛是真正的高档次篮球赛。每次比赛比CBA甚至NBA还要精彩。CBA、NBA那是在电视里看比赛,而西兴镇球赛是身临其境看实况。  西兴镇的篮球赛在西兴中学里举行。西兴中学在镇东巨龙山公路北侧,从十字路那里往东走二里多地的路程。学校里有一个广阔的操场,操场中有好几个篮球场连在一起,操场外围还有排球场、羽毛球场和跑道,操场东面有一幢面向操场的五层教学楼,这样广阔的操场连同教学楼的走廊可以容纳五、六千人观看球赛。  春节这几天的球赛,场场精彩,场场爆满,看球的人把个操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铁桶般严实。 第二章 西兴镇的魅力(2) - 凉粉冈 - 干哥   今年春节来报名参赛的一共有八个队。西兴镇有两个队,西兴中学队和西兴企业联盟队,外县也有两个队来参加,就是和宝盆县毗邻的横山县鸿雁家电队和宝南县公鹿电车队,其他四个队则是本县县城或乡镇球队。比如东城酒业,新星皮革等,从这些参赛队的队名来看,除了西兴中学以外,其他队都是企业的名称。由此可以知道西兴中学的篮球实力,更可以看出大家来打球也是为了给本企业本单位做宣传。这也不足为怪,CBA和NBA不也在为自己的城市和企业做广告吗?  八个队的球赛分三轮进行,第一轮分组打循环赛。八个队按抽签分为A、B两个组,每组四个队均打六场球,共十二场球。按积分每组的一、二名进入第二轮,三、四名则被淘汰出局。第二轮是四分之一决赛,即A组第一名对阵B组第二名,A组第二名对阵B组第一名(这像CBA和NBA的季后赛第一轮)。第三轮就是半决赛和决赛。即第二轮中的两个负队对阵争三、四名,两个胜队对阵争冠、亚军。第二、第三轮每轮都是两场球,三轮就是十六场球,每天打四场,共打四天,从初一打到初四。到了初四后在县城宝盆城有许多很精彩的春节活动,比如舞狮、舞龙、油彩架和炮龙。尤其是正月十一灯会至正月十五元宵的炮龙节,其主题:“精彩油彩架和百龙舞宝盆”是桂南的名牌活动,那是在广西乃至全国都有名的。所以到了正月初四后宝盆县的春节活动就从乡下转到了县城。有这么一种讲法,外地人来到宝盆如果没有看到油彩架和炮龙就不算真正到过宝盆。  第一轮战罢两天,人们便知道了进入第二轮的四个队,那就是横山鸿雁家电和宝南公鹿电车,其他两个队则是西兴中学和西兴企业联盟。另外四支本县城乡球队于第一轮便被淘汰而西兴镇两支球队均杀进第二轮。由此可知,西兴镇的篮球具有多强的“综合实力”。当然在这几场球中人们也真正看好打入第二轮的几个队,他们真是要人才有人才,要技术有技术,打得身手利索,精彩纷呈,让观众大饱眼福。对于横山鸿雁家电和宝南公鹿电车,观众感叹:真是“牛角不尖不过界,马尾不长不扫街”。而对于西兴中学和西兴企业联盟,观众更是欢呼道:塘浅鱼也大,本地姜――“辣”!  第二轮的四分之一决赛按积分的对阵是西兴中学对宝南公鹿电车,西兴企业联盟对横山鸿雁家电。又经过了两场比赛,结果西兴中学胜宝南公鹿电车,西兴企业联盟则输给了横山鸿雁家电。  第三轮半决赛战罢,宝南公鹿电车和西兴企业联盟分别获得第三、第四名。看到这个结果,观众虽有惋惜但更多的是高兴。惋惜的是西兴镇的西兴企业联盟仅获第四;高兴的是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观众看到横山鸿雁家电那是真正打得好,他们的团队就象一队骄傲的鸿雁,同时西兴中学进入决赛则增强了西兴镇观众的自豪感,再有,外地观众也有很多支持西兴中学――因为东道主进入了决赛。  因而观众期待着决赛。  决赛这场球是在初四日下午进行的。到了午后的时候,凛冽的寒风生起来了,而且还居然下起了纷飞的小雨,寒风夹杂着小雨,天气就更冷了。但观众好象没有感觉到这么寒冷的天气。为了看球赛,观众的热情高涨着呢。观众热烈的情绪都把这个小镇给温暖起来了。你看决赛这场球的观众是最多的,偌大的一个操场每一个地方都塞满了人,人们也不管有没有地方看全都象潮水般向学校涌来,结果是五层教学楼的每一层长长的走廊上都挤满了人,那架势都快把走廊给挤破了,操场旁边的大树上也爬满了人。因为观众多,镇政府不得不从派出所里调来民警维持秩序,球场的指挥台上还隔三差五的广播,提醒树上和楼上的观众注意安全。  你看这场面,球员刚进场观众就不断的唏嘘和鼓掌,因为两队中又有了“了不得”的球员,也就是两队都换了不少“生面孔”。这些“生面孔”要么“高”,要么“身手不凡”。对于“高”球员在练球热身时观众中就有不少人高呼“扣篮吧、扣篮吧!”,而“身手不凡”的球员则是远距离三分和中距离跳投频频命中。  球员进场了。看到两队的“首发式”观众又是报以热烈的掌声,因为他们大多是刚才观众看好的球员。西兴中学呢,除了贺新老师上场,其他的就都是“生面孔”了,由此可以看出西兴中学也是费了多大的劲去“招兵买马”啊! 第二章 西兴镇的魅力(3) - 凉粉冈 - 干哥   球赛开始了。两个队都打得有板有眼、节奏分明,比分交替上升。用观众的话说两个队打的都是技术球,无论是进攻或防守都配合得相当默契,所以抢攻快捷,投篮不管是篮下强攻,还是中远距离都屡屡得手。每逢进球,场外观众便掌声雷动,呼声四起。特别是鸿雁队那8号后卫,他不是很高,看样子只有一米六多身高,原来观众并不是很看好他,觉得鸿雁是不是拉不到人了,就权且用这样的矮子来充数。殊不知这矮子打起球来身手敏捷象个猕猴,即使是两三个又高又大的敌方球员阻挡或包夹他,他都敢于个人突破,并且通过他一连贯巧妙的运球、转身、假动作等绕过了一道道防线,最终强行上篮得分,且他的进攻投篮都是单手进行,动作优美连贯而又自信。几个回合下来,观众对他刮目相看,都道:你说人家矮子,打不了球怎会大老远的跑来?而西兴中学队呢!那高中峰12号和22号大前锋贺新的默契配合更是一个耀眼的亮点。从指挥台的介绍可以知道,这12号叫白勇,他也是宝盆人,但却在桂东县公安局工作,春节回家打球,让人津津乐道。这人身高有一米九,长得猴头猴脑,机灵得很。看看白勇与贺新的配合,往往是白勇插入到篮下,贺新的球必传到他的手上,然后他篮下硬打无人能敌。而后来鸿雁队经过暂停调整战术,每逢白勇要进攻,鸿雁必然用两人甚至三人强行包夹住白勇,但白勇却很机智,他进攻不了便将球倒出来给贺新。贺新则中投两分、远射三分均达到极高的命中率。因此鸿雁往往是封住了白勇却漏了贺新,而压住了贺新,白勇就篮下得分。这样两队打得难解难分,让观众大加赞赏。特别精彩的是到了第四节还剩十多秒时,鸿雁凭借一个远距离三分投篮成功,将比分打成了86:84,鸿雁反超两分。这时口哨声、喝彩声混杂在一起,观众和球迷的情绪达到了白热化。在这种艰难的局面下西兴中学只好要求暂停。观众看到双方的教练在紧张的排兵布阵。特别是西兴中学队那矮墩墩的占板头金副校长教练,他简直急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在不断的责怪自己的队员防守不到位,说着说着,竟骂起娘来了,使周围的观众都对他摇头,也惹得贺新在旁边不时的对他瞪眼睛。  暂停后,比赛继续进行。西兴中学发前场球,鸿雁布成一个紧逼联防阵,稳稳压住西兴中学。鸿雁显然清楚西兴中学的战术:一是强攻篮下取两分然后打加时赛(在这种情况下鸿雁决不会犯规让西兴打三分);二是远距离投三分绝杀鸿雁。所以从鸿雁的布阵来看,两套战术他们显然都做了充分的部署。只见西兴队的组织后卫不断的瞄着机会按本队的战术意图发球,鸿雁却盯得很死,西兴发球的队员迟迟未敢将球轻易出手,西兴的队员在不断的跑动,以此破解鸿雁的防守阵法。机会终于来了,进攻后卫拿到了球,只见他将球稳健而快速地运动推进,以寻找最佳的进攻点。终于,贺新经过几个回合的迂回运动,出其不意的突然埋在了左侧的空挡三分线外。俗话说:男左女右。这是个绝好的远射点。但那持球后卫好象有点犹豫,也许他在想:贺新他能投中吗?要投不进就完蛋了。时间无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鸿雁将每个号位都封住了,即使是身高占优的白勇都没有拿球的机会,此时西兴唯一能打的就只有贺新这点。然而,几乎就在控卫将球传给贺新的同时,鸿雁马上盯上了贺新,并且一人立即向他猛扑过来。但贺新已稳稳的接住了球,在千钧一发之际,贺新将球打进内线已没有时间,况且此时的内线也被对方牢牢地封死。说时迟那时快,贺新果断地将球投出,可恨这球不进,但那人却因扑得过猛而撞上贺新犯规。贺新竟然得到了三个罚球的机会。也就是说贺新只有三罚全中才可赢球。这时的观众有的唏嘘、有的尖叫,有的屏住了呼吸,因为三罚全中难度大啊!弗容置疑,“扭转乾坤”的责任全落在了贺新的身上。成败在此一举。贺新被逼到了“悬崖峭壁”。只见他从从容容的站到了罚球线上,队友都走过来向他击掌,以示支持和鼓励,仿佛在告诉他,放轻松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胜败乃兵家之常――中一算我们运气不好输就输了,中二够本打加时赛吧,中三我们走运、赢啦!  罚球开始了,贺新将裁判扔过来的篮球先拍了几下,以调整自己的心态。只见他脸不改色心不跳,那情形真象一位身披铠甲冲入敌阵进行生死搏斗的将军。然后他稳稳地拿住球,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篮筐――他要投出第一球了。观众屏住了呼吸,全场鸦雀无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千双聚精会神的眼睛对贺新来说是巨大的压力同时更是巨大的动力。一道红色抛物线划过篮筐 。“嗦”――第一球进了!场外掌声一片!接着第二球、第三球……贺新果然不负众望,竟然三罚全中,反赢一分,比赛结束。全场爆发出了最热烈的掌声! 第二章 西兴镇的魅力(4) - 凉粉冈 - 干哥   这个结局让观众很是满意,因为,观众大多是西兴人,他们希望西兴中学赢。而鸿雁以一分之差输掉,也让鸿雁赢得了尊重,因为毕竟西兴中学是主场,况且人家也真正厉害,今天发挥出色,运气也特好。  比赛结束了,观众也不知道刚才的小雨是什么时候竟然晴了。原来小雨也是知趣的啊!她怎么会给热情的观众留下骂名呢!  雨走了,但球迷和观众余兴未尽久久不肯离去,都在场外看着两队的球员平头品足。贺新则成为“王者英雄”――那场面够风光的啊!  海燕这几天也到镇上看球来了,因为她和贺老师有约定。她最初看球的动机本来不在球而在于贺老师。还在西兴中学上初中时贺老师就对她有了吸引力。贺老师是个很棒的年轻人,他的“棒”主要在三个方面。一是打起球来身手利索,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了。二是他的课讲得好,贺老师上的是数学课,他往往把抽象的数学问题讲得深入浅出,妙趣横生。海燕在小学时并不爱数学,但上初中后却爱上了数学,这主要是贺老师数学课上得好的原因。现在海燕在师范就是读数学专业,这都是贺老师的影响。三是贺老师长得又高大又帅气,他那张五官端正,菱角分明的脸既严肃又带着微笑,让她们那几个女孩子既想接近他又有几分敬畏他。  所以,海燕到镇上来看球就是因为贺新这位老师当年的魅力而来。当年她们畏他,现在就不同了。现在她是大学生,年轻又漂亮,有的是自信心,不用畏她了。况且除夕那晚他送她回来,让她对他多了几分亲切感。  海燕每天都到镇上来看球,她在镇上看球却沾了贺老师的光,因为她找到了贺老师,贺老师就让她到场上自己球队席里来看球,能坐在最佳位置上看球,她真是乐得很。现在她看了几场球,贺老师对她不光是几分亲切而简直是魅力无穷了。因为西兴中学这支球队很棒,他们要高度有高度,要技术有技术,几场球下来,他们每场必胜。原来西兴中学拉到了一些很高手很专业的球员,这些球员有县内的也有县外的,且全是贺老师拉来。因为他打球行,所以在圈内就认识了不少打球人。这些都是她听周围的观众议论听到的,也是她作为他的学生过去所不知道的。她看到有了这些高手球员,他在场上就如虎添翼,他场场打得出色。当然,其他人,他们整支球队都打得出色,观众对他们这支球队评价很高,特别是今天,她乐得都飘飘然起来了。  还有她看到他们每打完一场球,场外就早已有了一些看上去很名牌的小轿车在等着接他们到其他地方打球去了。  听了周围观众的议论她这才知道,因为是春节呢,县上县下县外都在打球,不是“某某赛”就是“某某杯”,吸引力可大了,谁都在拉高手球员去。  海燕在镇上看了几天的球赛就成了真正的球迷。每当有车子来接贺老师他们去打球,她也乐得跟了去。  海燕没有想到,自从除夕那天邂逅了贺老师,就整个春节都能跟他在一起了。 第三章 对酒乐无穷(1)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跟着贺新去看球,倒也跟出个角色来。你看每逢坐车她都要紧挨着他的身边坐,车上车下,球场里球场外还给他拿衣包拿鞋子的,且每天那个笑靥挂在脸上。她这个角色俨然是他的女朋友。几天下来,他那帮哥们再也憋不住了。那天也是到一个镇上打球,下了车后,那帮哥们便一个个都捣了他的腰鼓扯了他的耳朵道:“贺新你不够兄弟,有了女朋友也不给哥们介绍,下次再拉哥们打球不理你了。”  这些牛一般的哥们玩起来还真下劲。贺新被捣得腰都疼了,耳朵被扯了个通红。一上一下的疼得他大叫:“行行,谁是谁的女朋友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老实是吧,不老实老弟我上了。到时我要是勾了去,别怪兄弟不够兄弟。看那妹子靓着呢,要多水灵有多水灵。老弟我要是能上这么个小美人,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了。”那公安白勇道。  白勇这么一说,旁边的人倒也哈哈的乐起来。大家打趣道:“你这瘦猴,仗着腰里插根‘木薯梗’,就能将人家海燕唬了去是吧?人家贺新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不是他女朋友能跟了这许多天?别不识趣了,死木脑一个。”  白勇将手在腰间摸了摸,空的,他没带枪。显然他是听了那“木薯梗”的说法后的下意识动作。  白勇干脆拍了拍后腰道:“是他自己说不是女朋友。别狗眼看人低,我要不看贺新老兄的脸,我就勾了去,你这帮骡还蒙在鼓里呢。”  贺新看到白勇脸色通红,看样子真生气了,于是赶紧打圆场道:“我说的是实话,真是八字没一撇。这海燕是我同乡,还死心塌地的是我们的球迷。”贺新不肯说出她是他的学生,“她非要跟了来看球,难道我能赶了人家?”  那几个听贺新这么一说,都哈哈大笑道:“贺新你这么大方,那我们公平竟争,到时别怪兄弟不够兄弟。”  白勇听贺新这样说,似乎不假,抵不住海燕的美丽,于是回头看了看走在后面的海燕,却看到她快步追了上来。  海燕走上前来,其他人倒也识趣的快步向前,撇下贺新与海燕走在一起。大概他们说就说了,但却是有心成全这对郎才女貌。  海燕气喘吁吁的抢过贺新手上的衣裤包道:“走那么快干吗?我来帮你拿。”顿了一下又道,“刚才你们几个闹什么啊?又拉又扯的。”  贺新就神秘道:“我不敢说,你要有胆子就问他们去。”  海燕看贺新那么神秘兮兮的,还真以为有玄机。于是撇下他走上前去道:“问就问,看他们能把我吃了。”海燕本来就是个乐天派,几天下来却也和这帮光杆们闹起来了。  “喂,你们刚才闹什么?”海燕大声道。  白勇认真看了海燕一眼道:“我们说你不够意思,跟了我们那么多天,连个身份都不报来。”  其他人便一齐道:“我们只能叫你贺新嫂嫂了。”  说完便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海燕脸红脖子粗,一副无地自容相。到了这时她才知道贺新刚才为什么不愿说的原因。  海燕这时觉得跟着这帮人走也不是,等着贺新来也不是,看到旁边有店儿,便装着走进去买口香糖吃。 第三章 对酒乐无穷(2) - 凉粉冈 - 干哥   正月初九上午贺新在县审计局里打球,那是审计局对县中医院,都是县城里两家大单位,所以看球的人有好几百,小小的审计局大院全挤满了人。贺新是由在审计局的表弟卢世荣拉来打球的,贺新又拉白勇他们几个。当然审计局也有能打球的。中医院也是挺厉害的。两家单位都想通过赢球来为本单位争光,你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龙争虎斗的一场球。球赛很精彩,观众很激动。最后是审计局赢了球,举局上下都很高兴。  到了中午,审计局就在县城的金龙饭店里设盛宴招待贺新他们一帮球员。  这个宴席审计局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答谢贺新这帮哥们球员,决心让他们喝足酒,说白了就是要“放倒”他们。按照宝盆县的习惯,“放倒”了客人才能让客人记住主人,是主人对客人的最大尊重。为实现“放倒”这个目标,审计局就制订了周密的计划,就象他们审计工作的那些月计划、季度计划或者年度计划一样。计划周密才能完成审计任务。于是局里将各科室最能喝酒的都派了来,而且还从单位里拉了几个靓妹来助兴。贺新看到表弟那位年轻貌美的弟妹金兰也来了。表弟今年元旦刚结婚,贺新与弟妹还没有来往,仅在婚礼那天目睹她的芳容而已。  这样的场面让贺新一帮哥们很高兴。贺新他们经常打球,饭没少吃,酒没少喝,但象这么个规格就少见了。于是贺新便与他的哥们暗暗使了眼色,也决定“放倒”审计局几个。  菜没上几道,酒令却开始了。酒令的气氛很有节奏,就象贺新他们打球的节奏一样。这节奏是先缓后急,又如大海的波涛一样,一浪一浪的袭来,让人应接不暇,让人充满激情。具体来说这节奏就是:先“大合唱”后“单挑”。  “大合唱”分摸牌和踩马(亦名“猜马”)。主队和客队各为一组,人人上场。  摸牌的玩法叫“猜点数”。每次开始,场上每人各摸上一张牌,然后依次猜点数,每人猜一个数字。从2至10是什么数字就是多少点,而A为1点,J、Q、K分别为11、12、13点,大小王则都是20点。每人手上拿到一张牌以后,你要猜场上所有人手上拿的牌一共有多少点,你猜大了,对方不相信了,便叫开牌,若小于你猜的点数你方便输,反之就赢,输了喝酒。  踩马叫做“一脚踩死人”,每次开始每队上一人,各伸出手指猜数字,比如“一定中”、“六六顺”、“十足发”那些喊声。猜中者赢,输者被踩下场,然后再派一人上场。哪方被踩光了哪方便输了。  “大合唱”的好处在于:气氛热烈和谐,能增进集体感情,人人能喝上酒。  只见牌摸几圈,马走数巡,不胜酒力者,脸上都升起了“红太阳”,于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纷纷败下阵来。剩下来的就都是能喝酒的人了。  剩下来的改变了玩法,叫“单挑”。“单挑”更为精彩。这是要出“英雄好汉”的,就象《水浒传》中的那些英雄好汉。刚才说退下来的大多是主人这方的“女流之辈”。这些“女流”就在旁边观阵,有了她们的观阵,场上喝酒的男士就更加神勇,他们会喝到不惜“倒下去”,能喝酒的当然能得到“女流”们的青睐了。所以自古有“酒是色媒人”的说法。“单挑”的玩法先是人人找好对手,就是一对一的进行,也分摸牌和猜马的玩法。但方式却转换了。比如摸牌不再是猜点数而是“批挡”或“十点半”等玩法。猜马换成“一马四蹄”或“一马跑一连”。无论是摸牌还是猜马,全靠“技术”,没“技术”或“技术”不高必是输多赢少。“技术”的高超得需要“有智有勇”,这才能压住对方。这些玩法在酒场上玩过的就知道了,要是没玩过,说得再多你也不懂,你就把它理解为每一招都是千方百计的让人喝酒就行了。  大家看到一位叫什么科长的人找上了贺新。因为从刚才打球到现在喝酒,他觉得贺新很豪爽、很男子气。这科长四十上下,身材魁梧、肥头大耳、宽脸颊、平头、一副“将军肚”。科长先自我介绍,说他叫刘鹏芝。这时审计局便有人从一旁插话道:“叫他刘胖子。”刘胖子倒也痛快:“对,就叫刘胖子。”贺新笑笑,伸出手与刘胖子握手道:“这哪象话,叫胖科长吧。”贺新看年纪看长相就知道这胖科长是挺能喝酒的。 第三章 对酒乐无穷(3) - 凉粉冈 - 干哥   开始时是有几对对手在同时进行“对打”的。但过了一阵全都停了下来,大家一起来看贺新与刘胖子的“对手戏”了。因为大家看到他俩桌上的酒瓶子都空了四、五个,而且这几个瓶子都是不一样的瓶子,什么“铁兄弟”、“三分醉”、“角斗士”,让人看了眼花和咋舌。因为但凡酒场上的人都知道:不怕喝酒,就怕喝杂酒。喝杂酒是定“倒”无疑,况且这几种酒全是宝盆县的“土特产”,号称“宝盆铁三角”,他的厉害劲是人们“有口皆碑”的。平时人们只要是喝上一种就已经算得上有“酒劲”了。大家看着换了几种酒,还都是够威够猛的“宝盆铁三角”,于是没有不佩服贺新的。因为审计局的人都知道这刘胖子有个外号叫“不倒翁”,意思是刘胖子挺能喝酒,不管在什么场合、喝什么酒从未让人“放倒”过。现在大家看到贺新能够“陪”得起刘胖子,这就着实地佩服他。大家想,打球行,喝酒行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刘胖子果然名不虚传,只见酒换了几种喝了几瓶,他仍然是“脸不改色心不跳”。对于审计局的人来说,他们平时只知道有个“不倒翁”刘胖子,今天见识了贺新后他们才真正信了那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老话。  但还是有人担心贺新在刘胖子面前会“倒”下去的,那就是他的那位漂亮的弟妹金兰。金兰一直坐在她老公卢世荣的身边。这时暗地里拉了老公一下,然后将嘴巴凑到他的耳根细细的说道:“表哥他能行吗?不要倒下了让人笑话。你赶快想办法让他脱身吧。”  这卢世荣原先看热闹看得挺高兴看得忘乎了所以,而且还暗地里佩服表哥为自己争了光。这时经老婆一提醒也顿时慌了神,若表哥真倒了就丢脸了。于是匆忙借故上卫生间的机会打了贺新的手机。  没想贺新喝酒在兴头上,手机响了也不接,还故意从裤头间掏了出来“拍”的一声扔在桌上道:“今天审计局这帮兄弟够兄弟,胖科长够朋友,那就专心致志陪兄弟陪朋友喝酒,凭是谁的电话也不接,就算是头儿老子的电话也不接。”  刘胖子听贺新这么说,便站起来拉住贺新的手道:“贺老师这才是真心朋友,接下来喝什么酒就让贺老师说了算。”  贺新也真来了劲,道:“既然胖科长让咱说话咱就说了,那就再来几瓶‘角斗士’。”  刘胖子在酒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怎能不知道那“角斗士”是最够威够力的呢?他可是“宝盆铁三角”中的“老大”啊!怎能不知道贺新是在给他出难题的呢?但刘胖子却不肯示弱道:“好,就‘角斗士’”。  不一会儿服务员拿了两瓶“角斗士”放在桌上。贺新拿了一瓶看了看才35度,便打住服务员道:“不行,才35度,这就小看了我们胖科长,得要55度的。”听到这里场上的人个个咋舌,就象篮球场上看到一个精彩的妙传。  服务员换来了两瓶55度“角斗士”。贺新便即兴道:“今天高兴,就陪科长喝个够,直到咱科长说够了,就歇手。然后我回家,我借我表弟的摩托车搭我这个小妹回家去。”说着拍了拍海燕的肩膀。  海燕一直坐在贺新的旁边陪着他。贺新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的喝酒她也没劝,贺新每喝一杯酒她还挺专注地看,大概她觉得这很好玩,但也招徕审计局这些妹子妒忌的目光。那染黄发的鹅蛋脸叫阿琴的便用眼睛狠盯了海燕好几回。海燕没在意,倒是让贺新接住了她那利剑般的目光,这目光很有力,贺新看去就象接着一个长远球。不过喝了酒的贺新不觉得她的目光利如剑,而是觉得如一道道温柔的闪电。  最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场酒谁也不倒,但也着实让在场的人增长了见识。  这场宴席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散场,因为大家都喝了酒,所以审计局要在金龙饭店里就近开房子让贺新一帮哥们住下。但他们却不愿住,大正月天的,谁都想回家。况且他们都出来好几天了,在外面都住腻了。酒店虽好但“龙窝不如狗窦”。天还不算晚,大家都坚持回家去。也好,审计局有的是车子。 第三章 对酒乐无穷(4) - 凉粉冈 - 干哥   表弟卢世荣开局里的车子送贺新和海燕回来,金兰也跟着老公一起送表哥。  路上贺新半醉半醒的直夸胖科长够豪爽有酒量。而卢世荣则数落表哥不应该斗酒,他今天都为表哥担忧,说你不知道胖科长的“底单”。胖科长其实不是个科长而是个股长,只是因为喝酒行,大家才封他为“科长”。这实际就是时下人们用喝酒实力来衡量人的能力的“封侯”……  卢世荣将贺新送到了西兴中学,然后贺新让表弟将海燕送到她的高冈村去。  回来的路上,金兰感概道:“没想到你有这么优秀的表哥啊!这个海燕可是他的女朋友?”  卢世荣说:“我没听他说起有女朋友了。”  “那她是什么,干吗跟了表哥那么紧?不是女朋友能这样?他叫她妹妹但又不同村,该不会是表妹吧?”  “这个我就不懂了,反正表哥是我三舅的儿子,我三舅和我舅是堂兄弟,他的表妹我就不全清楚了。”  “也许吧。”金兰自言自语。  “你对表哥的女朋友干嘛那么感兴趣?是不是想给表哥也介绍一个?看咱局里你那帮姐妹倒是有几个挺水灵的。”卢世荣乐呵呵的道。  “你说呢?”  “我说你最好不要瞎掺和了。你那帮姐妹一个个眼睛都往头上长,能看得上我表哥这乡下穷教师?我与你算门当户对了吧,开始时你都正眼不看我一下……”卢世荣揶揄道。  金兰便用力狠擂了卢世荣肩膀道:“本小姐当然眼高了,你要不死皮赖脸的……”然后顿了顿又道,“不过要是当年我要见着你表哥,恐怕就轮不到你了……”  卢世荣便笑道:“别想得美你,说不定我表哥还看不上你呢?我表哥可优秀了,字写得又漂亮,还是自学成才,他的专科和本科都是自学考试考出来,毅力够强的。现在又是学校的副教导主任。知道吗?副教导可是学校的教学骨干呢。”  “那表哥干嘛现在还没结婚?”  “所以说表哥眼高嘛。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不过表哥十年前曾历经一场苦恋,后来失败了。那时表哥还非常年轻,才十八、九岁,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原来这样啊,表哥他该不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既然这样,现在是春节,县城里那么热闹,何不叫表哥来玩玩,咱们局里靓妹那么多,兴许有缘分相上一个也说不定。”  “你想当红娘是吧?我说门不当户不对的,要是表哥再来个折腾,再沉上个十年八年,那他岂不是一辈子打光根了?”  “从今天表哥这样的性格来看,我想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是找不到合适的罢了。”  两人说着说着,车子已经开到了单位的大门。于是这才打住话。  门卫开了门,卢世荣将车子开到车库里,然后拥着妻子上楼一起享受新婚的甜蜜去了。 第四章 真的好想你(1)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早上起来感觉心情很好,心情好了她就哼唱,哼着哼着就哼到了那首《真的好想你》。她边哼边在梳妆台前梳妆,她喜欢穿那件粉绿色斜形条纹的毛料背心。她还喜欢站着梳妆,这样可以欣赏自己曲线分明的身材。站在梳妆台前的筱琴是一个美人儿:脸蛋圆得可爱,长发披肩,她又给发儿们染了黄色。这是时下城里很流行的。  “真的好想你,你是我灿烂的黎明!”每当唱到这一句她都会羞答答的微笑。想谁呢?她在心里自问自己。说实在话,象她这么漂亮的俊妹子,又在审计局这样的好单位,还真不乏追求者,可能够让她看上的还真没有一个。但昨晚那场宴会却让她怦然心动――那个贺新。在球场上时她就为他所折服。如果说在球场时她还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因为虽然他在球场上矫健,可打完球后人家走人,你又上哪找他去?但偏偏,单位把他们留下来吃饭,又偏偏把她们找了去相陪。更令她佩服的是,他在宴席上的表现还很让人叹服:能喝酒,够豪爽又谦恭礼让。现在她发现能喝酒也是她所仰慕的。总之,那个贺新深深的印在了筱琴的心里。  “真的好想你!”想谁呢?她在心里将这支歌送给他……  她在镜前晃了晃腰肢,扭了扭两腿。她来了激情,于是索性打开手机放起舞曲边唱边跳起来。先是慢三再到慢四还有探戈、迪斯科。她的身材高挑,舞姿优美,她因而更加自信。她相信自己能配得上他。筱琴这么想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昨晚在宴席上她和他的目光几次交汇。她有着受他欣赏的感觉。只是令她感到不安和妒忌的是,那个叫海燕的姑娘却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她是她的什么人呢?是他的女朋友吗?虽然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太亲热的举动,但她却一直跟着他,晚上他们还一起坐着卢世荣的车回去了。想到这些黄筱琴就感到茫然。但想到他是卢世荣的表兄,金兰跟自己又亲如姐妹,所以又激起她决心走向他,了解他的急切心情。  舞曲完了,她兴犹未尽,她干脆关了手机跳即兴的自由舞:  “追月的星星哟,也知道我的心,我心中只有你……”  黄筱琴边唱边从抽屉里抓出一把米花放进玻璃杯子里,又从热水器里向杯子按水。热腾腾的水很快将米花融化在杯子里。筱琴真希望贺新是热水,自己就是米花。  筱琴一共喝了两杯米花。这就是她的早点了。  米花是过年时从农村的家里带来的,她从小爱喝,现在也爱,她一旦爱上一种东西会持续很长时间。虽然妈妈这米花富含糖份,而过多的糖份对女孩瘦身绝没有好处,但她还是乐此不彼,妈妈的米花脆香香的。  回家过年那几日,母亲对筱琴其它事情都不问,不问工作不问收入不问花钱单问婚事。妈絮絮叨叨的,问她有男孩了没有,有了就带回来让妈看。哥、姐都结了婚有了孩子,筱琴你是妈最小的女儿,妈就想看你的男孩。妈将男朋友叫男孩。其实妈有点担心筱琴,都出来工作两年了,男孩连个影子都没见。妈担心筱琴眼高。水灵的女孩眼都高。  喝了米花,筱琴便到卫生间里洗杯子。筱琴住单位的单套间。筱琴将自己的房间装饰得雅致而有品味,走进这样的房间让人感觉一位淑女待字闺中的那种神秘感。 第四章 真的好想你(2) - 凉粉冈 - 干哥   筱琴看了看表,才七点半钟,有半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上班地点就在大院二楼的大厅里,从五楼这里下去,一忽儿就到了。筱琴来到阳台上,因为楼高,空气很清新。南国春来早,宝盆城里满眼都是**。今天出了太阳,阳光洒在阳台上,感觉一片温馨,这样的天气在正月里是不可多得的。  远处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声,说明这座城里春节的气息仍然很浓。  上班时领导要求筱琴几位女同志将上年度对全县各单位的审计结果进行归纳整理,筱琴专门负责教育部门的中学组。  筱琴从桌上拿出各中学的审计材料仔细的看起来,然后将审计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行归类。筱琴花了小半天时间才看了几所中学,然后她感觉眼睛有点涩,也许是昨天喝了那几杯啤酒,身体有点热了。她放下手中的材料,将身子坐正,然后作深呼吸状的呼了几口气,再然后用手揉了揉眼睛,这样感觉舒服了一些,眼睛也明亮了起来。她放眼望去,其他人都在认真的工作,几台计算机的键盘在有力地敲打,鼠标游来游去。这个办公大厅有五六间房子那么大,在这里上班虽然只有十来人,但由于装了空调,所以大厅里气温宜人。办公大厅又装饰得大方而雅致,窗帘柔和,光线充足,让人感觉心悦诚服。看到这些,筱琴每每觉得自己工作的条件是多么的优越,这也是她没有急着找对象的原因。她想,找对象也要称心如意才行。  筱琴看了一会,对面桌子上的金兰也抬起了头,然后隔着电脑朝她点头微笑。两人相视了一阵,就又埋头到工作中。  看了几所中学,筱琴就觉得其实这些学校存在的问题有些雷同。其一是小卖部的承包不经过招标,租金还相当低,一两千学生的学校,一年的租金才两三千;其二就是一些发票写得很含糊,上万元的发票填得很笼统,比如“水电器材一批”,“办公用品一批”,总之什么都是“xx一批”,也没见附有清单,让人难以置信;其三就是有的学校餐费大得惊人,一学期的餐费三千五千的正常,一两万的不少,甚至几万的都有,而且用途都大多是招待上级领导……  下班了,金兰在走廊里等筱琴。  筱琴走过来,金兰拉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中午吃什么呢?”  “不吃什么,回去下点鸡蛋面条就可以了。”  “要不到我家去吧,现在大正月天的,家里什么都有,现成的,不用忙活。”  “这……”  “这什么,快去,卢世荣也在家呢,让他给我们弄去,我们两个说话儿。”  筱琴就跟着金兰回去了。她俩个要好,中餐晚餐的金兰都经常拉着筱琴回家来。  卢世荣看到金兰领着筱琴回来便一头扎进厨房里。只一会儿他便弄来了一个简易的午餐。那是几个荷包蛋,一盆子油菜,一个瘦肉花肠汤。都是女孩子瘦身美容的饭菜。这也是黄筱琴经常乐得跟金兰回来的原因。  看着卢世荣那么忙活,黄筱琴便找了话题道:“姐夫,昨晚你们回来晚吗?那西兴中学是不是很远?”  “不远,来回个把小时的路程。怎么,我平时开车你都没问,今天就突然问起昨晚的事来了,是不是对我那位表哥有兴趣?要是有兴趣照直说就可以了,别拐弯抹角的。”  “人家关心你们嘛,姐是我的姐,姐夫是我的姐夫,大老远的跑夜路,还喝了酒,我能不关心?”  筱琴说着就要过去闹卢世荣。 第四章 真的好想你(3) - 凉粉冈 - 干哥   金兰便将筱琴拉住道:“别闹,卢世荣说的是真话,昨晚我也看到你对我表哥还挺有意思的,难道我没看出来?要是心里有意就说,叫卢世荣帮你。”  筱琴就拧了金兰的膊子道:“连你也笑话我。”   卢世荣走到餐桌上坐好,又作手势让金兰和筱琴坐了,然后拿筷子敲了盆子道:“明天是正月十一,县城里有大型的油彩架活动呢。我表哥肯定会来。明天单位也会放假看节目,你要是有意我就邀上我表哥,我们一起看节目。”  筱琴便羞答答的道:“怕你表哥看不上咱。啊对了,你表哥不是有了女朋友?昨天坐在他旁边那位……”  “公平竞争呗。”卢世荣说得特轻松,“这年头就兴这个,包括爱人也是这样,想想前一阵子你姐还不是不乏追求者?可最后呢?本少爷还不是摘到了这朵带刺的玫瑰?”卢世荣得意的道。  金兰便在老公的大腿上狠拧一把道:“你要不说大话和瞎话,说什么也轮不到你。”  卢世荣被拧得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  黄筱琴看他两个瞎闹,心想,真是幸福的一对,就不知道今后自己的情为何物。  正月十一这天,贺新早早就接到了卢世荣的电话。卢世荣说,表哥你今天来县城看游彩架吧,上午十点开始呢。  贺新说不想去了,这些天天天都出去打球,现在就想在家里清净一下,况且油彩架我都看了好多回了,今年不看也罢。  其实不去看游彩架不是贺新的本意。在正月,在宝盆县,城里乡下,大人小孩,都爱看游彩架和炮龙。那游彩架年年有新意,年年好看;而炮龙则气势壮观,震撼人心。每年的春节人们都把能够看上游彩架和炮龙当作是很幸运的事情,要是看上了那一年的开局才好,一年中做事才能顺心顺意:工作学习才能取得好成绩,种养才能有好收成,做生意才能发大财,做官才能官运亨通,谈恋爱才能心想事成。等等等等。总之,看上了就是一年中好的兆头。特别是改革开放这些年来,油彩架和炮龙已经名声在外。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外县甚至外省都有人专程来看。宝盆县就抓住这个“特色”,将油彩架和炮龙向联合国申请到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又把正月十一到十五定为“宝盆炮龙节”,做成了这么个响亮的品牌对外宣传宝盆,使宝盆县获得了巨大的商机。你看宝盆真个是“人杰地灵”啊!  所以,每年到了这时候,贺新的心就会痒痒的,因为他对游彩架和炮龙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就像上球场和酒场的那种愿望。  可是正是这种强烈的愿望让贺新压抑好久了。贺新都有好多年没到城里看游彩架和炮龙了。  今天早上出了太阳,出了太阳房子里反觉得冷,贺新就拿书到学校池塘边的草地上来看。这里没有风,太阳温暖地照着。在这个美好的早晨,贺新就想在这里度过了。后来表弟卢世荣打来了电话,贺新的思绪就乱了起来。 第五章 情窦初开(1)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想到了十年前的春节,那个春节他过得最有意义了:正月十一看游彩架,正月十五看炮龙。那时他刚刚参加工作,是和一位姑娘一起骑着单车去的。  她叫叶珊,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一个非常清秀的女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张有着两个小酒窝的迷人的脸蛋。那张脸蛋微微一笑时的那两个小酒窝啊!贺新在睡梦中都会想到。  他清楚地记得,一整个春节,她都披着一条粉红色的围巾。  他俩原来并不认识,因为之前他们分别属于两所师范的中师生。那时的宝盆县还属于桂南地区,现在则归属桂南市。他是桂南一师的学生,而她则是桂南二师的学生。  他们认识得很自然。在春节前的那个秋学期他们都回到家乡的西兴镇来实习。而且还在同一所学校里。他们虚心好学,经常一起去向有经验的老师学习教法,然后再在一起切磋,然后又互相听课等等。那时他们只专于教学,还绝没有谈情说爱。他们纯洁得象一池清水,就象贺新眼前这口池塘一样清澈透明而没有杂质。当然,也在于他们还年轻,他们都只有十七、八岁。十七、八岁的他们想的全是工作。  两个月的实习,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们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得到了师生的好评。离校那天,学生自觉排长队对他们挥泪惜别。那动人的场景令他们一生难忘。  毕业后他们按照国家的要求回到了家乡工作,他们很乐意,不象有些年轻人,就是不愿回家乡,净想留城换岗位啊什么的。只是让他们感到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争取到分在同一所学校。他分到了龙头峰山脚下的龙头峰中学,就是距离西兴镇十余里地的地方;她则分到了一片广阔田野中自己村子的兴隆小学,那学校从西兴镇往东,也有十里八里的路程。  没在同一所学校了,他们这才想念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光虽然短暂,但让人记忆犹新。因为在教学中,他们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要是从前他们是最好的交流对象。当然他们也会请教有经验的老师,但得到的结果总不如他们交流出来的有新意。  于是他们互相探访对方了。这样,他们的感情与日俱增。后来他们终于约会了。他们往往在西兴镇那处十字路约会。那里留下了他们美好的身影。  春天来了,西兴镇生机勃发。田野里金黄的油菜,开着紫红花的绿肥,以及其它郁郁葱葱的冬作物,还有远处巨龙山清新的山峦,所有这些构成了一幅优美的春天水墨画。  贺新和叶珊将自行车支在十字路边,他们扶着自行车说话儿。他们谈论的话题很多,无拘无束,就象十字路边这条自南向北的相思江自由自在的流淌。  贺新说:“叶珊你的名字起得真好。”  然而,叶珊没等贺新作解析,便说:“我想你的名字才好呢。”  贺新赶忙道:“别说了,我这名字起得老土,就一个‘新’再普通不过了。你想,我爹给我起名,什么‘勇’、‘马’、‘刚’、‘强’不起,就单要这个‘新’字。你说俗不俗嘛?”  “照你这么说,你爹给你起个‘贺马’(河马)你才喜欢啊!”叶珊说到这里就咯咯的笑起来。  贺新还一时反应不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盯着叶珊的脸。  叶珊见贺新那呆头呆脑样便将声音扶正道:“那你就不叫贺新了,叫‘河马’吧,‘河马先生’,你好啊――”  贺新终于明白了过来,他装着严肃道:“你耍我?你这小蹄子。看我收拾你。”说完用手去挠叶珊的腰肢。叶珊躲闪不过被挠得大笑不止的倒在路边的草地上。他们这么闹着招徕了路人一双双羡慕的目光。  叶珊好容易才捉住贺新的双手道:“别闹了,我现在跟你说正经的。”  叶珊瞪者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贺新,那对酒窝儿还特别迷人。  贺新见叶珊那正经样儿便住手道:“说吧,再贫嘴,绝不饶你。”  叶珊便认真道:“你说贺新老土,我给你添一个字儿,你准高兴。”  贺新以为叶珊又要戏弄他,就又伸开手。叶珊微笑地摆摆手。  “你猜我添个啥字呢?”  “谁知道?你那鬼主意,净拿人开玩笑。”  “你不是常说你爱领袖毛伟人的诗词吗?你现在朗诵几首来,我就给你点个明白。” 第五章 情窦初开(2)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不知道叶珊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看她认真的样儿也只好乖乖的朗诵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  ……”  贺新正儿八经地朗诵一通。只见叶珊不住地摇头。  叶珊最后说:“都不用那么罗里罗嗦,不朗诵了,我现在单要你说那些诗词的词牌名和题目。”  贺新说:“你咋不早说,”于是又认真的道,“‘沁园春﹒雪’,‘蝶恋花﹒答李淑—’……”  叶珊听他说了一气便打住道:“都不对,有一首很好的,没有说上来,亏你还自称毛伟人诗词专家呢。”  贺新道:“不说了,你自己说说看。你成心捉弄我。”  叶珊道:“要我自己说,我说好了,我说了可是要奖赏的喔!”  “什么什么,还要奖赏?”  “当然要了。”  贺新扭不过她,只好让步道:“好,只要说得好,奖赏没问题。”  叶珊就露着她那迷人的小酒窝道:“好好听吧。不是有个词牌名叫‘贺新’什么来着?”  贺新莫名其妙:“有叫‘贺新’的吗?”  “当然有了,‘贺新——’接下去。”  贺新茅塞顿开,笑笑道:“是‘贺新郎’。”  叶珊道:“这就对了,那你就叫‘贺新郎’啊。”  贺新乐了:“新郎,好啊,那我是谁的新郎呢?”  叶珊将脸别到一边:“谁知道。”  贺新不再追问下去,他知道叶珊不好意思了。  贺新十分高兴的道:“我真要奖赏你。到了元宵节我请你到县城看炮龙去。”  叶珊不满的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道:“这也叫奖赏啊?”  “我用单车搭你去呢,你知道这里去县城有四、五十里,一个来回就是上百里呢,小姐!”  “……”  元宵节那天一大早他们就在十字路约会了。他们要赶宝盆县城。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去。叶珊乐极了。  从西兴镇到宝盆县城骑自行车得花一个多小时,不过路还好走,是刚打起来的柏油路,路上又净是些赶县城看炮龙的人。看,年轻人都比起赛车来了。  宝盆县的炮龙是在晚上,看完炮龙大家还要赶回来。不过没问题,路上热闹着呢,天上又有月亮。  还不到中午时分他们就来到了县城。只见大小街道儿处处张灯结彩,最热闹的要算商贸城大街那里。今年的炮龙在晚上九点开始,将持续两个多小时。  一整个下午贺新和叶珊都在商贸城这里徜徉,因为晚上的炮龙就在商贸城里舞起来。现在这里人很热闹,人们摩肩接踵的,他们担心离开商贸城后就再也挤不进来了。  商贸城是一片新城区,位于宝盆城十里大街南段东区,是最近几年才开发出来的,现在看来它比老城区还要大。这城区临着大街有一个气势恢弘的大门,琉璃瓦砌成的门顶上相对盘踞着两条张牙舞爪,金光四射的巨龙,这就是宝盆炮龙的象征。炮龙下面的门楣上镶着五个行草镏金大字:宝盆商贸城。这几个字原来不是这样,而是由原广西主席成克杰亲笔手书的城名。后来成克杰贪污腐化被正法,这才换成了现在的字体。这个过程也说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官一任当为人民谋福祉,如果脱化变质祸国殃民,则为人民所不齿。成克杰之流的下场说明了党和国家反腐败的坚定信心和在反腐斗争中所取得的丰硕成果。  走在商贸城里,只见街道广阔,店铺林立,这里集工商、农贸、餐饮、娱乐于一身。商贸城里的花灯让叶珊看得眼花缭乱,爱不释手。这些五彩的花灯昭示着节日的浓浓气氛,也昭示着这座城中城的兴旺发达。  看了一会儿花灯,贺新忽然心血来潮道:“叶珊,我觉得你的名字才起得好呢。”  贺新以为叶珊问他:“我的名字好在哪里?”  想不到叶珊却自豪的说:“我的名字当然好了。” 第五章 情窦初开(3)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见叶珊那快乐的样儿,便道:“那我也要你用自己的名字猜一个古文学家所写一首词的词牌名。”  “我的名字会与什么词牌名对上号吗?”叶珊不解地问。  “当然能。”贺新肯定地说。  “那你这是说的哪一位啊,中国古文学家可多了,浩如烟海的。”叶珊来了一点兴趣的说。  “就猜欧阳修的。”  叶珊便也胡乱猜了一气,但总也猜不出贺新的意思来。  “你听吧。”贺新说。于是便装模作样的自个朗诵起来:“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贺新刚读完叶珊马上道:“欧阳修这首词的词牌名叫‘生查子’,词名是《元夕》,是一首写离别的词作,我干吗与它对上号了?”  贺新说:“不对。是‘山查子’。不是‘生’是‘山’。”  “放屁。怎么可能是‘山查子’?你是怎么读的书?”  “不要奚落人好不好?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写的是‘山查子’。”  “有这样写的吗?那肯定是误写。”  贺新看叶珊那认真的样子,就不敢与她争辩。于是道:“就算是误写吧,但我却喜欢上她了。”  “什么意思?”  “你听吧,‘山查’与‘山茶’同音,而山茶树是我们这里常见的一种树,山茶花好看,山茶籽可用来洗头,洗出来的头发乌黑发亮还带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我们本地妇女就喜欢用山茶籽来洗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莫名其妙,断章取义。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叶珊瞪大一双不理解的眼睛看着贺新。  “耐心点好不好?你听我说,别那么较真。我认为‘山查子’好。‘山’与‘珊’同音,你就叫‘山查子’(山茶籽),这岂不有了诗(词)意?”  “天啊,我真是服了你!这样来联想。”  但叶珊显然喜欢这“山查子”,于是便用她那双迷人的酒窝报以贺新一笑。  差不多是晚上八点钟了,宽阔而绵长的商贸城大街上到处站满了人。此时人们想移动一下脚步都难。贺新和叶珊好不容易才挤到商贸城大门处找好一个地方停下来耐心地等着,因为等下炮龙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叶珊看到越是到炮龙开始的时间,街上的秩序就越好。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秩序却不混乱。原来街道上有好多警察和志愿者在这里维持秩序呢。  大家都在耐心的等待着晚上九时的到来,看看那炮龙到底为何种玩意儿。  这时他们听到身边的人议论开了。炮龙就是一队舞龙的人赤膊上阵,他们仅穿一条裤衩也不戴帽子,任凭人们往龙身上扔鞭炮。直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将龙身烧得仅剩下一副骨架,但舞龙的人就是伤不着。这就得舞龙者有非常勇敢的精神和高超的舞龙技艺。这技艺就是万炮如乱箭般向你轰来,你却能巧妙的躲开,让人感觉你是一个炮打不入的神奇的铁骨钢躯。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而是经过长期而艰苦的磨练才能修成的正果……  他俩正听身边的人讲得入神,突然看到大门处万炮齐鸣,火光冲天。密集的鞭炮声如狂风暴雨,冲天的火光如道道闪电。叶珊惊得捂住耳朵,伏在贺新的肩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这才在贺新的一再提醒下看着炮龙舞到了眼前。火光和花灯光中,只见勇敢的人们纷纷向龙头龙身龙尾巴,扔大把大把的鞭炮,而舞龙人则一扎扎的,巧妙地躲过了一把把,往自己身上扔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时而观众中,一些大胆的人,还跟着舞龙人钻进龙肚子里,想体验体验鞭炮轰炸的滋味,说这样今年才能鸿运齐天。但警察和志愿者都巧妙地拦住了那些冒失鬼,既使他们感受到了刺激又保住了他们的安全。  所以尽管鞭炮声山崩地裂地轰鸣,但整个过程却绝对安全,没见有舞炮龙人或看炮龙人伤着哪怕是一个手指头。  贺新也要向炮龙冲去,但每次不是被志愿者挡住,就是被叶珊拉了回来。叶珊整个儿都要抱住贺新的后腰,她既怕贺新突然跑着不见了更怕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将自己给吞没了。  这就是宝盆县的炮龙节,它属于勇敢的宝盆人民。 第六章 难忘的初恋(1)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还沉浸在十年前那欢乐的游彩架和震耳欲聋的炮龙声中。  突然腰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表弟的电话。  贺新从腰间掏出手机来接听。  电话那头,表弟说:“表哥你来了没有,怎么都没见着你人?游彩架快要开始了。”  贺新说:“我还在学校呢,不去算了。”  表弟就急了起来:“怎么能不来呢表哥?金兰也要你来的。她说我们结婚都一个多月了,你都不来玩一下,她都抱怨起我来了,怪我对表哥不够意思,这样下去咱们兄弟还不生疏了?”表弟最后说,“要不你跟金兰说去吧!我可不愿受她的气呢,你知道你弟弟一向懦弱。这不?现在都怕起老婆来了。诺――”  贺新知道卢世荣将手机递给了老婆。  接着听到金兰用脆亮的声音道:“表哥你来吧,自我们结婚后一直都没得到你那里去,对表哥真是怠慢了,但今天是正月十一,来看游彩架啊,够热闹的――”  金兰没有说黄筱琴也会来。  贺新知道这位弟妹对自己够热情的,不然前天晚上她怎么会陪着表弟送自己回来呢。  想到这些贺新便道:“那弟妹我去了,你们等着吧。”  贺新就到校园西区宿舍楼后面车棚里取出自己的摩托车。贺新叭叭地发动了车子,然后呼呼地开起车来。只二十来分钟他来到了县城。  卢世荣让贺新将摩托车开到自己公寓楼下的车库放好。然后与金兰一行三人走到新城广场来。  卢世荣家在新城广场附近,三人步行不到十分钟的工夫就来到了广场。只见这里黑压压的全挤满了人,广场上空自上而下飘着许多大氢气球,每个气球的四面都写着同一个大字,如果你把同一条垂线气球上的字连起来念呢,就会得到一些标语。比如:弘扬民族艺术,振兴宝盆经济!山水甲天下,美丽新宝盆!等等。  除了这些气势恢弘的气球,广场里还到处飘着五颜绿色的彩旗、彩带,这些彩旗和彩带把偌大个广场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人感觉这座桂南小城浓浓的节日气氛。  卢世荣道:“等会儿游彩架就是从广场西面的舞台前走出来的,那里才热闹呢,走,我们现在就挤过那边去看才好。”  金兰就白了卢世荣一眼道:“你看现在哪个地方不是人了,这会儿哪能挤进去?我们就站在这里看好了,这里是新城大道,等下游彩架出来了肯定要经过这里。”  卢世荣也不敢固执己见,只好换了口吻对金兰笑道:“金兰,你那些姐妹现在都在哪里了?叫一两个过来陪咱表哥一起玩不好吗?”  金兰便捏了卢世荣的腰又看了贺新道:“嗨,现在谁知道人家在哪里?这么热闹的天,肯定是跟男朋友在一起了。”  卢世荣大声道:“我不相信她们一个个都有了男朋友,”他顿了顿又道,“怎么?你就不乐意帮咱表哥介绍一个?”  金兰则大声的抢白卢世荣道:“看你来捉弄我,咱表哥不是有了女朋友?”于是她对贺新笑笑,“啊,对了,表哥怎么今天没带女朋友?”  “表哥,你那位女朋友呢?干吗不叫她一起来?”卢世荣也问。  贺新便惊愕道:“莫名其妙。我的女朋友在哪?弟妹你要不帮表哥就算了,可不能说我有女朋友啊!表哥现在也老大不小的了,要真的找不到老婆,定然找你们这两个捉狭鬼算帐。”  金兰就瞪了大眼睛道:“那个晚上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叫海燕的可不是?” 第六章 难忘的初恋(2)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说:“闹了半天原来你俩说的是她啊!告诉你们吧,人家是我的学生,现在才读大二,假期里见着我打球就跟了来,我还把她当孩子哩。”  金兰说:“原来这样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把她当孩子,可说不定人家已经暗恋上了你。都大二了,还小啊?”  贺新摊开手道:“反正现在我们仍是师生关系,那一层意思由你们去想吧。”  三人边挤着边说笑,突然金兰的肩膀被人拉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然后又惊又喜的大声道:“筱琴,原来是你啊,刚才我正在抱怨呢,人山人海的,我们这帮姐妹未见着一个,真让人心急!”  筱琴不住的拉着金兰的手笑道:“你还急什么急你,有卢世荣这么如意郎君陪着,你还不知足啊你,难道你还要天上的太阳下来陪你吗?”  黄筱琴心中暗乐的边说边抬头看站在身边的贺新。金兰这才想到忘了给他俩作介绍。  金兰笑笑道:“这是我表哥贺新,你忘了?”  黄筱琴也笑说:“我哪能忘了你表哥这位英雄好汉呢!怕是你表哥忘了咱这小人物?”  贺新也陪笑:“我不是英雄好汉,若论人物,我比你还小呢。”  黄筱琴便装着认真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新又道:“不是吗?你们城里,我们乡下,若论人物乡下不比城里小?”  “没想到你是这种想法,莫名其妙!”黄筱琴噘着嘴道。  金兰和卢世荣这时只管手挽手的挤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黄筱琴和贺新有意思的谈话。其实金兰夫妻俩把贺新叫到县城来,是想安排他与黄筱琴的巧妙相会,没想到还没等他们作好安排,他两个还真碰上了。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呢。金兰想,莫非他俩真有缘分?正想着,只听前方响起了热闹而有节奏的锣鼓声。  “别闹了,你两个。看,游彩架开始了。”金兰大声道。  一会儿喧闹的锣鼓声走了过来,原来是一支威武的训练有素的少先队仪仗队方阵。走在最前头的是鼓号队,小朋友们一个个身穿白色制服,头戴白色镶红边平板制帽,号声富有激情和进取精神,鼓声雄壮有力、强烈的节奏感催人奋进。紧接着是蓝色的鲜花方阵队,雄赳赳气昂昂的不断地高呼:努力学习,振兴中华!宝盆宝盆,我爱宝盆!两队方阵步伐整齐,气势恢弘,真正体现了青少年那种八、九点钟太阳的火热豪情。  少先仪仗队走过后便是彩旗方阵,只见方阵队员一个个身着盛装,高举各色彩旗,他们的表演体现了宝盆人民为改革开放的成就而欢欣鼓舞。接下来是艺术队方阵,有舞狮队、舞蹈队、板鞋队、竹竿舞队、高跷队、孔雀凤凰队,所有这些都富有浓浓的地方艺术特色。再接下来是彩车队,那是各行各业、各条战线的彩车,有“宝盆农民庆丰收”、“全国商业百强县”、“全国质量兴市先进县”、“教育兴宝盆”、“发家创业,XX银行助你成功”、“小商品遍天下”、“手工业誉神州”等等,彩车缓缓前行。这是各行各业拿着自己的丰硕成果在接受宝盆人民的检阅。  彩车队伍刚过,只见前面又是一片喧闹声。治安队员在道路两旁不断地划着彩旗指挥才能让人们平静下来。人们翘首望去,原来这才是游彩架走过来了。  游彩架贺新是看过好几回的。但每一次给他的印象都首先是一个“神”字。他的神奇之处在哪呢?就是比戏里、电影里那些所谓的杂技还要神,还要富有玄机;再就是一个“新”字。你看吧,宝盆县的游彩架年年搞,但每年总不一样,年年都那么的吸引人。真正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就说贺新吧,长到了二十八岁,这二十多年中在正月十一这天为看油彩架而上县城来也有十来回,但真正能看上的也只有那么几回。为什么呢?因为人多啊,若找不到有利的地形地段,就不能看到他的真面目,而只有在外围奏热闹了。 第六章 难忘的初恋(3) - 凉粉冈 - 干哥   今年的游彩架却让贺新、黄筱琴几个在这里过足了瘾。你看吧,一个骑着一头老牯牛的七十多岁的老者走过来了。那老者看上去神态不是很好,他显然是一个饱经沧桑的风烛残年的老者。然而,他却是那么的从容、安详的骑在牛背上,他悠闲地叨着一杆长长的烟竿,烟竿那里的烟斗不是抽烟而是坐着他那可爱的小孙女,他的小孙女看样子刚刚上了小学。小孙女穿着节日的红衣衫,她由爷爷的烟竿高高地悬在半空中,下面没有任何保护物,要是掉下来啊,定然摔个头破血流。然而小孙女一点也不怕,她不哭也不闹,她脸带微笑,粉面桃花,二目传神,让人无法想象,她怎么能够坐在她爷爷的烟竿上?她爷爷那微薄的嘴唇又怎么有那么长久的耐力来叨起她呢?人们还在对小孙女和她的爷爷赞叹不已,这时又开过来一辆五彩车,一位妙龄少女正神气活现地站在那五彩车上。她白衣白裤白披肩,象一位飒爽英姿的古代女侠。她目视前方,左手叉腰,右手斜举着一杆红缨枪,一个五、六岁男孩的右脚丫就踩在她那明晃晃的枪尖儿上,左脚丫则很自然地向外叉开。这男孩也是神态自若、脸不改色心不跳的随车前行,着实让周围的观众惊呼不已!  贺新和黄筱琴几个正看得入了神,突然又看到一辆自行车驶过来。自行车由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踩着,自行车的左右车把上各有一个单腿站立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两个小孩很有意思的一个左手叉腰,一个右手叉腰,他们的另一只手则一字儿伸开,而在他们的手掌心上还各有一个单腿站立另一腿伸开的小孩,除了那大男孩,四个小孩子看上去都不过六、七岁。他们的精神是那么的饱满,他们的心情是那样的舒坦,他们的耐力又是那样的持久,因为他们要走完这长长的新城大道,然后还要绕新城区一周,小小孩子就有这样的绝技和耐力不得不让人扼腕惊叹!  ……  这就是宝盆县的游彩架。  金兰、卢世荣他们与周围的群众一道啧啧称赞。这样的游彩架绝对是世间绝无仅有,足可登上大雅之堂走向世界!  全部的游彩架走过去了,贺新的目光还远远的跟着追去,黄筱琴便扯了贺新的衣角道:“怎么样,这样的绝技值得一看吧?”贺新连声道:“当然――当然――”  当然,游彩架贺新看过好几回的。而最值得回味的还是十年前那一次。  那年贺新邀着叶珊一起来。叶珊看着看着竟“哎呀呀、哎呀呀!神极了、神极了。”的忘乎所以地叫起来。她一忘乎所以就从后腰里紧紧地抱住了贺新。而贺新也连声不迭道:“当然――当然――”然后紧紧抓着叶珊的手。此情此景,贺新身上好象还留有叶珊手心的余温,他下意识地用双手向身后抓去。但没有叶珊的双手,只有他那硬邦邦的裤腰带。黄筱琴刚才抓住他衣角的手早就离开了。  贺新“唉――”的叹了一声。  卢世荣和金兰以为贺新和黄筱琴两个还在余兴未尽,便一齐道:“你两个别再唉声叹气的了。表哥,我们叫你,你还不想来呢。都过去了,走,我们另外到别的地方玩去。”  卢世荣和金兰便带着贺新和黄筱琴一起来到城东的榕湖乐洲里吃了一回烧烤。吃着吃着,卢世荣和金兰便很情侣般的到林荫处窜去了,留下了贺新和黄筱琴两个在原来的草地上。  黄筱琴当然乐得与贺新在一起。  黄筱琴没想到与贺新在一起的美好心愿就这么快地实现了。她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概。看着草地上一对对亲密的情侣,黄筱琴觉得她俩就是这众多情侣中最幸福的一对。 第七章 迷人的龙头峰水库(1)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要上学去了。海燕想来这个假期过得蛮有意思的,因为遇上了贺新,当了他的球迷――跟他到城里乡下看了几回球。  再见到贺新海燕很激动,因为贺新对她有一股吸引力。在初中时海燕就对贺新有好感的,那好感最先原于贺新对她的一次别开生面的鼓励。那是一节数学课,海燕考了100分,当试卷发下来时,贺新象即兴吟诗一样,面对全班同学很高兴地朗诵起来:海燕飞啊飞,飞过了高山,飞过了大海,终于飞到一百分!贺新的激情和幽默把全班同学都逗乐了。海燕也乐了。因为在此之前她还没拿过哪个科目的100分,这次测验却拿了,还是数学呢。海燕那个高兴劲啊,就甭提了。  后来海燕考上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学,她觉得贺新那首“诗”起了很大的作用。  海燕感觉贺新身上有着浓浓的活力――就是球场上和课堂上的那些活力。当然,西兴中学也有不少年轻教师的,他们也都有活力,比如他们都热爱农村教育工作、热爱学生。可她还是觉得贺新那些活力的吸引力最大!但那时也是吸引力而已,进一步的事情海燕还没认真想过,那时她还小,太单纯。  现在她长大了,有了思想,不再单纯。所以多年后再次遇上他,这种激动和吸引力就有了升华,这种升华就是对他的爱,一种深深的爱。  如果这个假期没遇上他呢,可能就没有这种升华。在这几年中海燕也经常想起他,但那也只是想起罢了。每当想起,对他也只是感激而已。因为她的大学生活过得扎实而有意义。海燕是个乐天派,每天唧唧喳喳的象只小燕子。虽然她们女生中好多人都在谈恋爱,她也知道在她的周围有几个男生在围着她转圈儿,可她还没有把哪一个当回事儿。就是她想起贺新时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儿。她知道她远离贺新,他又是那么有回事儿,怕是他早就结婚了,或是正处在热恋中呢?她怎么可能掺和得进去呢?  现在却不同了。几年过去,海燕惊喜地发现,有些东西其实可以从头开始,这东西还是爱情。这段时间她发现她对爱情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她对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向往过。她发觉他闯进了她的心里,而且占据着一席很大的位置。  所以,她决定在自己即将到西部上学去的时候再去见他一次。  她今天早早就起了床,然后梳洗。她将自己头发认认真真地进行梳理,再用红色的发夹夹好,让那又长又柔顺的头发在她的肩上分成了两绺,她在学校就经常梳这个发型,同学们都说她这样最漂亮。然后她穿了那件粉红的圆领薄纱笠衫,再穿一条牛仔裤。南方的冬春时节女孩子的这种穿法是很流行的。海燕在梳妆镜前转了转圈儿,就自我感觉胸脯丰满,曲线迷人,青春气息浓厚。  海燕打了贺新的手机。贺新说他不在学校在家里呢。  自从到西兴中学来任教,贺新一学期都没回多少趟家,就三两回吧。这并不是他不想回家。父母都七十岁的人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是该常回家看看的;还有他的侄儿、弟弟那个六岁的儿子――又顽皮又可爱,也要常回家看看的。去年夏天贺新回家,“小顽皮”便吵着让他这位伯父带他到池塘里游泳,他一问父母才知道,小孩子长这么大,弟弟和弟媳为了安全起见就从未让他下过水。看到池塘里许多小朋友在玩水他的心就痒痒。伯父回来了“小顽皮”非常高兴,他立即走上去缠住伯父要带他去游泳。他在家里缠公公婆婆都没用,因为公公婆婆同意他下水而爸妈不同意,他照样不能下水。伯父就不同了,伯父答应的事情,爸妈就不敢改变。你看几岁的孩子都能这么揣摩大人的心理,这孩子机灵不机灵了,难怪他得了个外号叫“小顽皮”。果然,贺新同意了。你想这孩子怎么着,他甩开贺新的手就猛跑到池塘边,然后没等贺新赶到,就自个儿脱光了衣服“嘭”的一声跳进水里。贺新急了――小顽皮还没会水呢,这不淹死吗?贺新急得疾跑过去,没脱衣服就跳进池塘将他捞上来――不用说小顽皮已经呛了几口水。可是呢,贺新跳进水里,手机都来不及摘掉。唉,为了这条小生命,他刚买的新手机都报销了。通过那一次贺新这才知道,弟弟和弟媳为什么不让小顽皮下水游泳的原因。也是从那一次贺新才知道这孩子有多顽皮,所以他每次回家都对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老人对小顽皮必须寸步不离的进行看管。  海燕决定亲自到三江村找贺新去,她沿村边这条巨龙山运河赶来。海燕没骑单车,她觉得走路更好。自从长大后到镇上读书都好多年没走这条路了。小时侯她却象个调皮的小男孩常在小河上玩呢!最有意思的就是在小河里摸小河蚌了。边摸边走,竟从高冈村摸到了三江村。但要是在河上专心致志的走路,也得走小半天的工夫。这也足见那时的海燕是多么的贪玩。  现在刚刚开春,乍暖还寒,小河里的水浅得很。水里也没见着一个人,因为小河蚌在夏秋时节才大量的生长起来,现在水里凉冰冰的,河里什么都少,这就没人下水了。 第七章 迷人的龙头峰水库(2) - 凉粉冈 - 干哥   顺着河堤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儿。河对面不远处就是绵延而狭长的,如巨龙狂舞的巨龙山脉。春天来了,哪个山头都绿了起来。海燕看到现在座座青山都长满了松树,不再象她小时候看到的光山秃岭了。还有小河两旁的田野里全种着绿肥。绿肥花开,有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淡红的、粉黄的,五颜绿色,象铺了一块块五彩的壮锦。田野中不时飞起一只只欢快地叫着的小鸟,有的直冲云天,有的飞向更远处的田块,有的则落在河边的小树上,看来鸟儿很是留恋此地此景,不情愿飞走呢!  尽管沿河两岸的山川景色让人赏心悦目,但见到心上人的急切心情还是使海燕加快步伐赶路。  春风从脸上轻轻地拂过,海燕的心头就有说不尽的爽快。路上并不寂静,摩托车、电动车、三轮车、面包车、小轿车、货车等大小车辆不时从身边走过,这都是赶圩做买卖跑生意的车辆,倒是行人、自行车少得可怜。嗯,世事变化就是快,就在几年前,这河堤上走的还多是步行或骑自行车的人呢,看看,只短短几年时间这些大小车辆就一窝蜂的冒出来了。说实在话,现在人们赶点远路而步行或骑自行车的还真没几个了。  桂南也真是个好地方,除夕那天海燕回来还是冷嗖嗖的西北风,过年那阵立春一过这春风就温和起来了。看,今天太阳还出来露脸了呢。阳光洒在小河岸边让人浑身都暖融融起来。  海燕走到身子发热的时候便来到贺新的家里,一问,贺新却不在。贺新的老妈子说他刚刚一会儿前到龙头峰中学那边去了。贺新的老妈子对海燕够热情够爱怜的,为她搬凳递水,一双老花眼很慈祥的对她上下打量个不停。  海燕听贺新说过,他每逢回家来总要跑到龙头峰中学那边去。她知道贺新对那学校有感情,他在那里读了高小和初中又在那里工作几年。她想,一个人重感情这本身就是一件大好事,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所爱的人呢。  她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才走到龙头峰中学。这时刚好一位老教师从学校的大铁门里走出来,那教师眼袋耷拉、稀疏而又花白的头发直挺挺地竖起来,象只发了情的刺猬。老教师目不转睛地看着海燕,大概是被她的美吸引住了。海燕有点不好意思,慌忙的说明了来意,老教师这才恍然大悟般的回过神来,仿佛这么美貌的女子来找贺新那是理所当然的。  老教师进去不大一会儿贺新便出来了。看到贺新,海燕心头一喜,既而就抱怨起来。说打电话时,你在家里的,怎么快就跑到了这里来了。  贺新说,你打电话时我已经出了村子,不过出门时我跟我老妈说我去的时间不会长,想不到你就赶了来。  “怎么?你从家里一直走着来?”贺新很关切的问。  海燕嘟嘟的道:“可不是!”  贺新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开摩托车接你去。”  海燕看到学校大门大松树下的摩托车,又听到贺新关心起自己来,就高兴得很。心里想这趟还真没白跑。  贺新问:“怎么大老远的跑来,有事吗?”  海燕就撒娇道:“没事就不能找你?”  贺新说:“不是,我是说你应该让我开车去接你。”  海燕再次听到这话更加高兴,便柔柔的道:“人家高兴走着来。”  贺新便道:“那么进学校去看看吗?”  海燕说:“你不在这里工作了,进去了也没个地方去,怪不好意思的。”  贺新知道,海燕说的是学校里还会有老师,便不好再勉强她,又不好再问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其实不问贺新也猜出了几分。于是便道:“那我们到山里玩去了。”  海燕说:“你不是说这里有座龙头峰水库吗?到水库里玩怎样?”  “现在是早春,水库里凉着呢。”贺新说。  海燕则说:“没事儿,这点凉算得了什么?”  贺新就走到大树下抓起了摩托车,叭叭叭地发动起来。海燕攀着贺新的肩膀坐了上去。贺新载着海燕沿校门前这条又长又陡的坡道驶下去。这么长这么陡的坡道海燕有点怕,她赶紧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去变成两堆肉饼。 第七章 迷人的龙头峰水库(3) - 凉粉冈 - 干哥   坡道下去是狭长的龙头峰小圩。贺新看到猪肉铺上的猪肉二哥、豆腐摊里的俏三婶、杂货店中的勤勤大伯以及杀狗四哥等等这些老相识都从他们的店铺里伸头引颈的看着他俩亲热的骑车驶下来。其中杀狗四还在他的店里向贺新招手喊起来:  “贺老师,来吃狗肉吧,狗都上铛了。”  贺新知道那是杀狗四在故意跟自己逗趣,便也大声的道:  “等着吧,四哥,会来的。”  这时其他人却哈哈的大笑起来。因为在他俩的一问一答间,海燕就不经意的向圩下看去,这样大家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这是他们所需要的。杀狗四哥的目的达到了。人们笑了。海燕这才觉得不好意思,便又把脸埋到贺新的肩膀上。海燕感觉贺新的肩膀真温馨。  摩托车一直驶到圩上,然后向右拐,车子沿着小溪边向水库驶去。贺新不自觉的朝小溪上面的学校看去。这时看到刚才那几位老师全跑到门前的大松树下看自己来了,那刺猬头老师还向他招手呢,那意思是:好小子!  海燕也往上看。海燕道:“这刺猬头可真有意思!”  贺新说,那是他的中学老师。叫贺善男老师,他的本家呢。善男老师年轻时经历可丰富了。去过农建兵团,上过水利,经常演戏的,唱歌、弹琴、拉二胡样样来得,是个多才多艺的老师呢,不过现在老了,嗜烟嗜酒的,又特别爱吃鱼生,都吃得毛发倒竖起来了。刚才就是他将我叫来吃鱼生的,你来了,我可躲过了一回。  海燕便很认真的说:“当老师的,干吗要嗜烟嗜酒啊?”  贺新说:“不知道,或许是工作累和家庭压力大吧,你不知道当老师有多辛苦,农村教师需要教学和家庭两兼顾呢。”  海燕似懂非懂的“嗯嗯”地应和着,然后又道:“听说那鱼生不是回事儿,吃了会长肝吸虫,你怎么能吃那东西?”  “那东西着实好吃,”贺新说,“我们那帮老师可不信这个邪,尤其是善男老师,他就经常吃,不分季节的、天天的吃。他说好吃的东西不吃那才叫有病。”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海燕有点愤愤不平,“要真是善男信女就不要杀牲。”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然后又意犹未尽的道,“以后你可不能吃。”  贺新听起来与其说是批评善男老师倒不如说是关心自己。这关心都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地步了。  一会儿摩托车开到了山下的水库边。贺新将摩托车支在水库大堤下,便领着海燕向坝上走去。  海燕不放心道:“车子就丢这里了?”  贺新说放在这准没事,就是没上锁也没事,我在这多年还不明白这个?  听贺新这么说,海燕便放心的跟着他走上坝顶上来。  水库堤坝两边又高又长远的山岭形成了一个大山口,象一条长龙张着巨大的口子。堤坝北面那座高高的山峰就是龙头峰了,山峰浑圆高耸松树茂盛,远远看去真是一个昂首挺立的龙头。坝顶上风很大,凉飒飒的山风直扑人脸。海燕的头发全飞起来,成了一群可爱的“飞儿”。她不断的用手去拢头发。拢头发的海燕有一种很青春很浪漫的美。  宽阔而绵长的龙头峰水库象一条蓝色的玉带一直飘向山的深处,波涛很有力量的一袭袭地向堤岸上扑来。波浪的气势让海燕兴奋不已,何况又与贺新在一起呢。此情此景让海燕有一种“我要飞”的冲动,她用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上大喊:“啊哈,哈――巨龙山你真美――龙头峰水库你真美――我爱你们――”然后又情不自禁的唱起来:我要飞得更高,我要飞得更高啊!  贺新知道海燕就是爱唱歌。  看着海燕那么高兴,贺新的神经也被调动了起来。他在堤坝上拾起小石子奋力向水库中掷去。  突然,海燕看到水库南岸的山脚下浮着几条小船,她激动得拉起贺新的手不住的摇道:“我们划船去。”  贺新虽然也很爱划船,但担心海燕不会水性,水库中又风大浪险。 “别闹,风大,水库里危险着呢。”贺新停住脚步道。  没想海燕更加使劲的拉住贺新不放手,并娇嗔的说:“怕什么?我会水呢。小时候我常在河边玩,水性可好了,要是你掉进水里说不定我还能把你救起呢。”  “请将不如激将”,海燕这一闹,贺新所有的神经再次被调动起来,于是他跟着海燕手拉手的奔跑起来,边走边说:“去就去,谁怕谁!”  “这才是我的老师嘛!”她得意地说。 第七章 迷人的龙头峰水库(4) - 凉粉冈 - 干哥   走到水库边,贺新从水上拉过一条船。海燕真的胆大,一脚便跨进了船里。贺新开玩笑道:“不要逞能,掉到水里我可不救你。”  海燕也笑:“我才不怕呢,你可知道,巨龙山运河是先流过我们村的,小时候我就常在河边玩,谁要你救了?你要害怕就不上船来。”  贺新便从容的跨上了船,并装着认真的道:“真是自大,难道到了船上我倒要你保护来了?”  贺新用力摇浆,不一会儿小船漂向了老远。贺新有意要逗海燕取乐就丢下浆道:“你有本事,你来摆弄吧,你将船划到哪随你。”  海燕看到刚才贺新划船那么轻松,便好强的走过去从他手中夺过浆划起来。  可是不管她怎么使劲,小船却只是象一只晕了头的水鸭子在原地转圈儿而就是没有往前去。  贺新看到海燕那傻劲,便在船头干笑。海燕气急了,丢下船浆道:“不划了,真气人!”  贺新索性坐着不动说:“就让船儿漂着好了,漂到哪算哪,这才好玩呢。”  海燕便走过去在贺新的肩膀上狠擂道:“你要我困在水里吗?你可是使坏了。”海燕闹了好一会儿,贺新才拉开海燕的手道:“别闹,小心掉到水里,不淹死也要冻死。”  贺新握着浆悠悠的摇起来。两岸的松树象碧绿的屏障,让人感觉在水库上荡舟有一种特别的踏实感。  海燕喜不自胜,就唱起她的拿手的歌曲: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魏魏耸起像屏障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白云片片天苍苍呀喂  海燕高兴贺新也高兴,他与海燕对唱起来: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郎在冈上等红妆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站着一个有情郎呀喂  海燕原本只是高兴的哼几句,这时听到贺新唱起第二节这才羞涩地感到这歌词还挺有意思。有什么办法呢?情歌是自己先唱起来,也许贺老师也真正对自己有意吧,这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啊!于是两人便放声的唱起来:  我站在高冈上远处望  那一片绿波海茫茫  你站在高冈上向下望  是谁在对你声声唱  但由于最后那一节: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郎情妹意配成双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我俩相爱在高冈在高冈   属于“浓情倾诉”,这样的“爱情直白”无论对于贺新还是海燕都还觉得难为情,所以唱到这里时两人就变成“相视一笑”,然后又不约而同的进行“倒带”反复的唱前面那几节。但这对于天真的海燕来说也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  两人就这么边唱边笑,海燕象一只快乐的小鸟。  小船转过了几道山弯,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湖心岛。贺新告诉海燕,那叫“松林岛”。海燕看到岛上全是茂密的大松树。  海燕高兴说道,想不到这水库里也有岛呢,我们到松林岛上玩去!  贺新说,龙头峰水库中小岛可多了,这也是她吸引人之处,真值得一游呢。  快到松林岛,海燕更加兴奋了。她高兴地站在船头,不停地向小岛招手而又连连的发表感慨道:“我们西兴镇有山有水库有河流有秀美的田园风光,真正是‘风景这边独好’,真可以发展成为一个旅游区……”  贺新也赞同道:“也许吧!”  贺新使劲地摇浆。摇着摇着,眼前一忽儿模糊一忽儿清晰。恍惚间他看到眼前的身影中女孩的长发不再是随风飘荡而是一根又粗又长的辫子。那辫子很长很长一直垂到腰间――那根长辫子有一种特别的美。以至于贺新看得眼睛都模糊了…… 第七章 迷人的龙头峰水库(5) - 凉粉冈 - 干哥   那是一个炎热的周末,贺新和叶珊又在十字路上约会了。这天的叶珊特意梳了一条很好看的辫子,这辫子之所以好看是因为它又粗又长,贺新很认真地看了一下。叶珊看到贺新那眼神,就知道今天没有白梳这条辫子。本来今天她还对梳这样的辫子有犹豫,觉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老土了,因为这几天天气都太热,不梳理成辫子着实不方便,可没想到贺新还真喜欢。  “今天去哪呢?”贺新在征求叶珊的意见。  “天气太热,你想个去处吧,只要能凉快就行。” 叶珊显得不耐烦起来。  贺新不加思索地说:“有。一个地方你准喜欢。 ”  “什么地方呢,说出来听听?别神秘莫测的。”叶珊急不可耐的问。   “跟我来吧。”他很自信,于是就将单车掉头往南。  “又去你的龙头峰中学啊!”  “我们学校是‘避暑胜地’,但今天我们去的是‘旅游胜地’,包你喜欢的。”  ……  贺新就带叶珊到龙头峰水库来了。  山风的凉爽和水库的浩渺让叶珊忘乎所以。  叶珊不断地挥着手沿大坝的斜坡向水面走去。  在水库里叶珊兴奋得不停地掬起水来洗脸。  水库两岸的山下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钓鱼,叶珊便提议也钓鱼去。  叶珊说她村边那条相思江里净是小水潭儿,小鱼虾长得可多了,她可爱钓鱼了。  贺新就在山下找到了一条小船,然后在船上取来钓鱼竿子和诱饵。那是钓鱼人预备着的鱼竿子和诱饵。在这里钓鱼的人一个个都很友好,船中预备的鱼竿子是任随人用的。  叶珊果然身手不凡,一会儿便钓上来几条老大不小的鱼儿。  贺新就提议到山里野炊去。  贺新向钓鱼人借了小船载着叶珊向水库深处划去。  叶珊第一次在水库中荡舟。  青山巍巍在小船边逝去。  叶珊兴奋得手舞足蹈。  叶珊问贺新,这水库通到哪里去呢?  贺新说:“一直通到‘凉粉冈’去。”  叶珊说:“‘凉粉冈’?多好听的名字。为什么叫‘凉粉冈’呢?”  贺新说:“那山冈又高又长,山里人进山出山经过那座山冈都要吃上碗凉粉才能过冈。所以就叫‘凉粉冈’了。”  叶珊说:“真有意思,过‘景阳冈’要喝酒,过‘凉粉冈’要吃凉粉啊!那我们到‘凉粉冈’看看去,看它到底有多高多长。”  “远着呢!”贺新说。  正说得高兴,原来天公不作美,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一忽儿却下起了急雨。  贺新慌忙将船向附近的松林岛划去。叶珊看到小岛便不慌了。叶珊兴奋得站到船头不断地向小岛招手。她那粗长的辫子不停地在腰间摇来摇去,象岛上那棵被风吹动的小松树。  夏天的雨象没有谈好恋爱的恋人,来得急走得也急。刚上小岛,雨便停了。然后出来毒热的太阳。  贺新看着叶珊湿淋淋的衣服道:“把衣服脱下来拧一拧吧。”   叶珊脸就红了。  贺新知道叶珊不好意思起来,就远远地躲开。  好大一会儿后,叶珊便喊道:“出来吧,行了!”  贺新从岛那边的松树中跑出来。  叶珊看到贺新那么快就来了便不满的道:“你刚才肯定偷看我了。”  “我肯定没有。”贺新浪浪地笑。  “还说没有,你这人最滑头了。”  “我这人最老实。”  ……  就这样他们谁也不服谁。  两人莫名其妙的站了一会儿,叶珊忽然指着贺新的湿衣服道:“你怎不也拧一拧。”  “你也要偷看我吗?”贺新乐起来。  “去你的吧,谁稀罕。”叶珊又羞又乐的道。  贺新并不理会叶珊,他一意孤行的说:“太阳这么大,这样反而凉快。”  叶珊白了贺新一眼,然后从船上拿来钓鱼竿道:“那边背风的地方又阴着,准有鱼儿。”说着拿着钓竿走了过去。  贺新对钓鱼不大感兴趣,便在附近采起野果来。一会儿贺新采到一把捻果送到叶珊手里。  叶珊爵了几颗感觉味道不错,但还是小声止住贺新道:“别走来走去的,鱼儿看到就不上钩了。”  “还挺神秘的。”  贺新也白了她一眼,便又采野果去了。  刚走不了几步,便听到水中“哗啦啦”地声响。贺新转身,却看到叶珊钓到了一条大红鲤鱼。那鲤鱼足有巴掌大,还在水上使劲地挣扎着。  钓到了大鱼儿,叶珊又高兴又慌乱,竟“哎呀呀”的大叫起来。但不管她怎么使劲,鱼儿总拖不上来。看到这情景,贺新便乐得走过去帮忙。可没走几步,突然“呀嗬”一声叶珊连人带竿的掉进了水库里。 第七章 迷人的龙头峰水库(6) - 凉粉冈 - 干哥   看着那情势,贺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跳进水库中救人,而是心头一乐——他觉着好玩。因为叶珊说她会水。他还干拍着手要看看叶珊爬上来的狼狈相。  但贺新看到水中的叶珊不但爬不上来,还一点章法没有的用两手慌乱地拍打水面,身子一浮一沉的。贺新一急就跳进水里将叶珊抱了上来。  上了岸的叶珊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用手擂贺新的胸膛道:“干吗不救我?真熊!”  贺新有点心虚的笑道:“这不是救了?也是刚才你说会水,常在小河小水潭里玩儿。”  叶珊知道自己出了洋相就羞羞的道:“没想到这水会这样深,脚都踩不着底儿。”  贺新笑道:“我的天,这是水库,不是你村边的小水潭。”然后用手给叶珊抹脸上的水珠儿。  经过一阵惊吓后,叶珊回过神来,她觉得躺在贺新的怀里有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  贺新又要叶珊拧湿衣服。叶珊白了他一眼说:“不拧了,你这鬼主意的,那是要偷看人家。”  贺新就装着恼了道:“懒得理你。好心不得好报。”话是说完了,但两手可不老实。他给她抹脸弄头发。  叶珊则很听话的让贺新不停地檫脸和梳弄头发,梳着梳着,贺新又玩起叶珊的大辫子来。叶珊的大辫子沾满了水,贺新就给叶珊拧大辫子的水,边拧边用鼻子去闻辫子。贺新觉得这辫子有一股很特别的幽香。那是一股淡雅的幽香。贺新都觉得奇怪,这辫子已经沾过了水的,为什么仍能散发出香味,而且这香味还挺诱人的。  贺新说:“叶珊,你这辫子是洒了什么香水了?很中闻的。”  叶珊说:“是吗?那是怎么个中闻呢?”  贺新说是一种很爽心很淡雅的幽香。  叶珊笑笑说:“我没有洒过什么香水。”  “那这香味怎么来?那是从你的头发孔里生出来?”  “当然不是。”  “那就怪了,真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呢。”  “是洗出来。”  “洗出来?水库水能洗出香味来?”  叶珊笑笑,既而又用小拳头擂贺新的胸膛。  “我经常用一种东西洗头。”  “是什么东西了,说给我听听。”  “你猜。”  “你女孩子的事我猜不了。”贺新鼓着嘴巴装着不满起来,“别捉迷藏了,我又不是女孩子,我不去抢你的专利。”  “一点耐心都没有,”叶珊也发泄她的不满,“没什么专利的,就是用山茶籽洗头。”  “山茶籽?真有意思。对了,我忘了你叫‘山查子’”。  贺新于是吟欧阳修那首《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叶珊的小拳头更加狠劲的擂贺新的胸膛:“这诗虽好,但这是一首离别诗,我可不要离别。”  贺新说:“诗离别,人就离别了?虽是离别,但却很凄美。凄美毕竟是一种美。”  “那你的‘贺新郎’是一种怎样的美?”  贺新知道叶珊说的是毛伟人那首《贺新郎》。贺新说,你念念就知道。  叶珊就站起来,对着眼前白浪滔滔的水库大声朗诵起来:  挥手从兹去!  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  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  知误会前翻书语。  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  人有病,天知否?  ……  叶珊念完诗道:“从这首诗可以看出,毛伟人的感情世界可真丰富,他把杨开慧比作 ‘人间知己’这比喻真是感天动地,他们的离别真是依依不舍啊!这是一首离别诗呢。难道离别也是美?”  贺新道:“真是的,净往离别上想,为什么就不能把它往其他方面上想呢?  叶珊说:“那就是壮美了!”  “这还差不多。这诗够壮美的。”  …… 第七章 迷人的龙头峰水库(7) - 凉粉冈 - 干哥   突然,船很激烈的颤了一下。贺新一个趔趄,差点儿掉到水里,幸好他很快将船舷抓住了。  原来海燕使劲儿跳到了岛上,脚下一用力小船便激烈的颤了起来。海燕回过头看到贺新那狼狈样,就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贺老师,你呆了。怎么坐都坐不稳?”  贺新掩饰道:“我正转身呢,你就跳了起来,还说呢,也不轻点,弄得我差点掉到水里。”  “谁说了,我只是轻轻一纵。我想你刚才是呆了,准是想事儿,快告诉我,想了什么事这样入迷?”  贺新紧步走到船头,也轻轻一跳的跳到了岸上,然后很自然的拍了拍海燕的肩头道:“就你聪明,我能想什么事?要是想事也是想着今天怎么玩个痛快。”  “来到这里已经是很痛快了。”海燕说。然后很听话的让贺新抚着肩头走去。  岛上长满了粉嫩的绿草,清脆欲滴;高大的松树象伞盖一样在小岛的山头上挺立着;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一只鹁鸪不知在哪兜树上很有节奏的啼唱,他与水库南岸山坡上的那只她一唱一和的恰恰地鸣和,那歌声是――咕咕咕――咕咕咕――它俩的配合是那样地默契,韵律是那样地优美,让人欣赏到了《同一首歌》的真情实感。  此情此景,海燕高兴得很,她不住地转圈儿,然后在一片绿茵草地上放开手脚的躺起来。躺了一会儿,不见了贺新。海燕就大声地叫起来:“贺老师,你在哪呢,快来这里,这片草地太好了!”  贺新从那边的树上转了过来。贺新看到躺在草地上的海燕十分可爱,他的心头迅速的有一股冲动,他真想也躺到草地上,象电影电视上那些情侣那么的浪漫。但无奈,叶珊的影子在他的心头上还没有完全抹去。他这所以要带她来这里,心里头多少有点搜寻当年与叶珊在一起的记忆。看到草地上的睡美人,他的眼睛就模糊了,模糊得心头都蒙了起来。他的脑海里一忽儿是海燕、一忽儿又是叶珊。  贺新坐了下去,海燕用小手去握住贺新那粗大的手,既而她转过身子,轻轻地靠在他的身边,样子好乖。正在这时贺新两腿一缩,竟突然跳了起来。  海燕莫名其妙的也坐了起来,呆呆地抬头看着贺新,似有失落地说:“你这是怎么了?”  贺新有所抱歉地说:“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在哪了?”  贺新向身边的大松树上指了指:“喏。”  听说树上有猫头鹰,海燕就站了起来,在松树下仔细地打量着,但尽管她转着圈儿看了又看,可就是找不着。  “在哪呢?猫头鹰在哪了?我可想看猫头鹰了。以前只是听说过,还没亲眼目睹这夜鹰的英姿呢?”  “也许跑了。”贺新重新坐到草地上。  其实就在贺新坐到草地上,海燕轻轻地靠过来时,贺新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哎呀,我的天。”她大叫一声,然后她扑倒在他身上。  贺新清楚地看到,那是叶珊。  贺新就问:“你这是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好大一会儿,叶珊才从贺新的怀中抬起头,朝着树上慢慢给贺新指着道:“你看,喏。”  贺新顺着叶珊的手指看去,原来是一只猫头鹰静静地站在树上,头和眼睛都一动不动的。  贺新就要找小石头儿。  叶珊道:“别、别,猫头鹰可是个英雄,它在夜里太辛苦了,就让它休息去吧!”说着拉了贺新走开。  海燕当然不能理解刚才贺新那条件般的反射。  贺新觉得奇怪,那么多年了,这里处处有叶珊的影子!  贺新借口这里风大,天气还凉,不能久留,便拉着海燕乘着船儿回去了。  海燕多少觉得今天没有尽兴,但听到贺新的话句句是在关心自己,也只好跟他走。  海燕边走边在心里说道:“以后还会再来的。” 第八章 难忘的芭蕉林(1)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要在元宵节前上学去了。在宝盆县元宵节还是一个大的节日,特别在西兴镇这地方,家家户户都要杀鸡宰鹅来祭祖过节的。也就是说,过了元宵节这才算长长春节的结束,所以西兴镇重视这个节日。  但海燕还是决定在元宵节前走了。她早就跟贺新说过,她不能在家里过元宵节了。贺新知道,其实大学比中小学开学还要迟。但海燕说她上学去是有任务呢。她在上大学的那个西都市有两份家教。她说,她挺爱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也爱她,她要提前回去几天帮孩子们补习点功课。这样孩子在新学期开学后,学习起来就会轻松得多。那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两个孩子的名字很有意思,女孩叫春春、男孩叫天天,每人取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春天。在她看来孩子的世界就是一个美好的春天。她接春春和天天的家教是上学期的事。开始时,两个孩子的成绩都不很好。每当考起试来,语文、数学都不及格。其中天天那男孩还特调皮的,三天两头就与同学打架。她教他们不久,两个孩子的成绩就有了很大的提高,期考考了八、九十分,天天也不打架了。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很高兴,春节里多次打来电话邀她去作客,她每次都推说不行,说家里春节的气氛还没过,父母亲不让走的。家长们想想也是,做父母的哪个不疼自己的孩子啊!何况海燕又是一个乖孩子呢!于是家长们只得让步,说海老师那至少元宵节来这里过吧,孩子真的太想你了。  海燕没办法,只得提前上学去了。  上学这天贺新来送海燕。海燕高兴极了,象春天的小燕子吱吱喳喳的在他的摩托车上说个不停。说她如何鼓励春春树立自信心,如何指导她制订学习计划,探索学法;又怎样引导天天,做事要强是好事,但要有爱心,有爱心的男孩子才是好男孩。想不到这些还真奏效,孩子慢慢地就进步了。海燕没完没了的,让贺新听起来觉得她挺有经验挺有办法的。她在向他传授教学经验哩!“到底谁是谁的老师啊? 简直是‘班门弄斧’。”他在心里笑着说。海燕可不管这些,她有啥说啥,怎么想怎么说。说着说着,还挺得意的。她说家教也让她得到了实惠,让她克服了上学的困难。两份家教合起来每月有五六百元,足够一个月的伙食零花,甚至还能接济家里弟妹上学的一点费用。家里本来就很困难,但困难就这样让她给解决了。  她说得挺自豪挺得意,好象天底下她是最有办法、最有能耐的人。  看,海燕就是这样,只要与贺新在一起就没完没了的吱喳个不停。  听着海燕的吱喳贺新一点也不烦,反而觉得她确实长大了,是个了不起的女孩。  他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女孩。  摩托车来到了西兴镇上,他还要将她送到县城去。  她甭提有多高兴了。他把摩托车开到西兴中学放好,就来到十字路与她一起等车。  春节的班车还真难等的。往县城的中巴大巴一忽儿就过去一辆,可站在路边等车的人招手都招痛了,但哪一辆也没有停下来。车上的人挤得满满的,每一辆都严重超员,上面的人塞得象搬运牲口一般,让人看去感觉可怕。  他们只能站在路边等,耐心地等。  和海燕站在十字路口中间,贺新就会想到当年与叶珊的约会。 第八章 难忘的芭蕉林(2) - 凉粉冈 - 干哥   那一次贺新和叶珊游了龙头峰水库后,叶珊就对那水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龙头峰水库一直通到凉粉冈里去,她很想知道那长长的山冈是个什么样儿。山歌中、小说里山冈可是个神奇的地方呢!她于是不断的缠着他带她到凉粉冈去。  那是初秋的一个早晨,太阳如金灿灿的圆盆从东方冉冉地升起。天高云淡,红红的圆盆近在眼前,简直唾手可得。贺新从龙头峰中学来到十字路接叶珊。叶珊感动至极,有种为他奉献整个身心的冲动。要知道从龙头峰中学骑单车到这里得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呢。本来他们进山的路就从龙头峰中学经过,叶珊一再说,贺新你就在学校里等我就行了,不用你走这段重复路,我又不是没去过你的学校。贺新说这段路算得了什么?我让你一个人跑这荒郊野路算怎么回事儿?就这样他来了,真是一个有爱心有责任心的小伙子呢!她打心眼里感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他已经长得很高大了,是一个能让自己托付终身的男子汉了!  他领着她花半个多小时来到了龙头峰圩。进山的路就是水库东面那条。他说进山的路虽然不算难走,但她没有骑自行车走山路的经验,走起路来肯定吃力,山高路陡没个安全保障,所以他没让她再骑单车,他将她的自行车放到龙头峰中学来。说我载着你进去就行。她一脸的惘然――两人骑一辆车不是更加吃力、更加没安全保障吗?他说没事,山路我走的多了。听他这样说,她心里感觉好踏实。她又问,为什么不划船走水路呢,走水路挺好玩的。他说,骑单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划船的时间可多了,得走五六个小时呢,一天赶不了一个来回的。她便不再问,反正能进山就行。  进山的路是一条蜿蜒但又比较开阔的粘性较强的黄土路,所以路上并无灰尘。一路上也不寂静,进山出山的人都有,大多都是骑单车,偶尔也会有手扶拖拉机或者农用汽车,有时在山坡或山头上会看到牧牛人或者砍柴人。他们或者高歌一曲或者高叫几声,让沉寂的大山横添几分生气。鹁鸪在山腰或者山顶上“咕咕咕”地高声啼叫。山坳里、山坡上沙沙的松涛声,气势恢弘而又韵律优美,象一个大型的乐队在为歌手演奏一支优美的乐曲。这样的情景让叶珊高兴不已。叶珊说,我原以为进山是多么的幽静和孤单呢,想不到大山是这样的充满生机。  贺新说,别只管说话,小心道路坎坷处会把你震得摔下来。贺新每逢这样提醒,叶珊就会用小拳头轻轻地擂贺新腰板,然后再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杆。  自行车跑了小半天后就爬了一道长长的陡坡。叶珊看到贺新将单车踩得很吃力,便跳下车来。她说,这山坡咋这样长!  他也跳下来推着单车与她一起走路。  他说这就是凉粉冈了,上坡路和下坡路都有二里多路,你现在还不感觉怎样的吃力,等下可就有你受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她就感觉身子发热、腿儿发软、嘴上呼呼地直喘粗气,不停地喊着累死、喊着坐下来歇歇儿。  他踏着大步推车又不时的指着与他们一起爬坡的山民鼓励她道:“别停下来,爬这凉粉冈是最能检验一个人的毅力和意志力的,人们都以一口气爬上山冈为荣。你看看吧,人家还挑着担儿,驮着东西爬坡呢。”  终于爬到了冈上,她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她摊坐在一棵大松树下,嘴里一个劲地喊口渴。他说,知道了吧,这就叫凉粉冈了。以前冈上有人在摆凉粉卖呢。她说,现在怎么没有了凉粉?要是有一碗凉粉该多解渴啊!  他说,不知道。凉粉是由一种凉粉草做成。听说现在山上凉粉草少了,要到一些崇山峻岭才能采到。同时卖凉粉赚钱不多,便没人做凉粉卖了。  好一会儿,她才从大树脚下站起来在冈上转悠着看。 第八章 难忘的芭蕉林(3) - 凉粉冈 - 干哥   这真是一座好山冈!  冈上开阔而又平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小,两侧长着又高又大的松树,遮天蔽日的,是休息乘凉的好去处。从这里看去,山、水、天都别有一番风韵。近处的山岭曲径通幽,条条山路象缠绕在姑娘秀发中的黄丝带,让人感觉既柔顺温情,又动感十足。远处则云雾缭绕山外有山,云蒸霞蔚之中的高峻山峦,有的象骆驼、有的象奔牛、有的象寿星、有的象牧童、有的象多情的少女、有的象互相依偎的恋人;巨龙山水库在崇山峻岭之中若隐若现,又如仙女们在云中轻舞拂下来的几条白玉带。山水的衬托使这里的天空更加蔚蓝苍穹更加辽阔。总之凉粉冈上风景这边独好!  山冈上也不寂静,树下有三三两两的赶路人在歇脚儿。叶珊看到北面山坡上几座两层的楼房围成了半个“口”字形,楼房的四周又围了篱笆墙。叶珊很感兴趣,便跑过去看。贺新告诉她,这是学校呢。叶珊走到了篱笆墙前,看到了木栅栏门上方一块门板大小的厚木板上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凉粉冈小学。叶珊说,是学校,里面一定有水,进去要几口水喝吧。贺新就用力推了推木栅栏门,挺牢靠的。贺新说,今天是星期六啊,学生不上学,里面哪会有人。叶珊也用力拍打着木门,但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看到建在山坡上、掩映在松树中的教学楼,和校园中处处盛开的火红的扶桑花,叶珊还是不住的感叹――这学校真美!  贺新看到叶珊不停地要水喝,便突然间来了灵感道,有了。他将单车靠在篱笆墙边,然后领着叶珊从学校北面一条小路一直走下去。一会儿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口清泉。  叶珊看到了泉水,象遇到救星一样。她捧起水,连喝了几大口。贺新也喝了几口。走了远远的山路,爬了长长的山冈,口不渴才怪哩!  喝够了水,叶珊就坐在泉边那圆溜溜的大石头上。  叶珊看着贺新道:“你来过这里啊?咋对这地方那么熟悉?”  贺新说:“当然来过。小时侯我在龙头峰学校读书,周末就和同学经常跑进山来玩,记得那一年我们学校搞建设,老师就组织我们进山来扛木头呢。今年春天我又带学生来这里野炊哩。”  “野炊?你们野炊的地点在哪呢。”叶珊听说野炊更加来了兴趣。  贺新向身后指了指:“从这条小路走过去只翻过一座山,便有一片茶园。刚才你也看到了,龙头峰水库就通到那里,那边有山有水的。是野炊的好地方。”  听贺新说得那么好,叶珊又缠着贺新带着他玩儿去。  贺新领着叶珊沿着一条羊肠小迳,翻过了一座小山包,又爬了一道小山坡,来到了半山腰上。叶珊忽然看到路边有几棵好高大的树,其中一棵足有三四层楼高。叶珊很高兴,拉住贺新的手就走过去将树合抱起来,可不管她俩怎样的沿着大树转圈儿,就是不能将树抱过来。  叶珊啧啧地赞叹,又用力拍打着树身,然后仰着头往上看。却看到树上结满了拇指般大小的黄橙橙的果实。  叶珊说:“这是什么果呢,竟这么多。能吃不?”  贺新肯定地说:“这叫木麻果,能吃的,不信你尝尝。”于是指着掉在地上的果实。  叶珊往地上看,还挺多的,就检起一个要往嘴里送。  贺新赶忙止住她:“慢,掉在地上的不卫生,不吃它。”只见他双手一抱两脚一蹬,便麻利的爬了上去。惊得叶珊不住的大叫:“要小心、要小心啊!”  贺新爬到了一枝高高小丫上,然后用脚猛蹬几下,树上的果实便象小冰雹一般的纷纷掉下。叶珊兴奋得“哎呀呀”的弯腰检起来。贺新从树上跳下来。叶珊将手中的果实递给贺新。贺新将一个放进嘴里道:“尝尝吧,别只顾检。”叶珊看到贺新吃了,也嚼了一个,然而她马上用手按住小嘴巴叫了起来:“天,太酸了!”  贺新道:“没事儿,慢慢嚼,你就嚼出个味儿来。” 第八章 难忘的芭蕉林(4)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就慢慢嚼的起来,感觉这木麻果是先酸后甘,而且那瓤儿就象泡泡糖一样,怎么嚼也嚼不掉。  贺新看到叶珊嚼出了味儿,便问:“怎么样,有意思吧?”  叶珊一个劲地点头:“有意思、有意思!”  叶珊只吃了两三颗便不再吃了。贺新鼓励她道:“再吃几颗、再吃几颗。”  叶珊不停地摆手:“不吃了、不吃了!”  贺新道:“知道了吧,这果为什么长在树上没人摘?”  叶珊连连点头:“因为不能多吃。”  虽然这样,但叶珊还是在口袋里塞了几大把的木麻果,说是留着呆会儿慢慢地品尝。  贺新催叶珊,快走吧,爬上这座山顶就到了。于是便牵着她的手沿着小径小跑上去。  叶珊没走过那么多的山路,一会儿就喘了粗气,边走边抱怨:“还要爬啊,你不是说只爬过一座山就到了吗?刚才不是爬了一座?”  “刚才那座太小,不算数。真的,到了这座山顶你就会看到一片美景的。”看着劲儿松下来的叶珊,贺新顿了一下又道,“这就算累了?我们走的这条还是近路哩,要是走东面那条宽阔点儿的道儿得远一半的路程,还要转几圈山腰那才叫累呢……”  “还有更远的道儿啊?我可不愿走得那么费劲。”  “那是进茶山来的车辆走的道。”  “还有车辆走的大道啊?那干嘛你不开摩托车进来?”  “走那道儿便没有木麻果懂吗?”  “是这样啊?那走这条道值得。”  叶珊就这样被贺新连哄带拉的,走走停停的爬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叶珊喘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瘫坐在草地上。  贺新道:“怎么可能坐下来呢?往前看吧。”说着走过去将叶珊强拉起来。  叶珊勉强站起来,往贺新指的地方一看,立即快乐得“哇!真美啊!”的大叫起来。  她看到前方不远处几座小山包上,一条条蜿蜒曲折,而又梳理得整齐的带子,和小山包前开阔碧净的水库。  眼前的美景让叶珊兴奋不已。  贺新说:“这就是茶带了。美不美呢?”  叶珊一叠连声的说:“美、美,太美了!”  她不顾沿途的劳累,快乐的拉着贺新的手朝着茶带走去。  他俩在茶带上采茶,叶珊快乐得象一只小鸟儿般唱起采茶歌来,贺新也和着唱。  叶珊说:“怪不得刘三姐的采茶歌唱得那么好,原来在茶山上就是有一种好心情呢!”  贺新笑道:“那你是刘三姐我是阿牛哥了。”  叶珊便用两只手指同时在自己脸蛋的左右两边,上上下下的划了几下子说:“真是‘老鼠上磅――自称自’,到底有几斤几两啊,也敢自比刘三姐和阿牛歌。”既而又问,“贺新,你说这里怎不见采茶人呢?我们在这采茶人家该不会骂我们吧?”  “也许人家今天不采茶。这里的人最淳朴了,我们采点茶是没问题的。我们野炊的时候也采过的,人家采茶人就在这里,却是随我们采。采茶人说吃了他们的茶   才知道他们的茶好吃,等于帮他们做广告呢!”  听贺新说得有道理,叶珊就放心地采起茶来。叶珊采了茶将自己的裤兜塞满了,又塞到贺新的裤兜里。  “真贪心啊!”贺新说。  “人家爱茶不!”叶珊快乐的说。  茶山的四周山高林密,让人对莽莽的巨龙山横添好多神秘感。  “贺新,你说这巨龙山有多长多大?”  “这长嘛它象一条巨龙,在我们宝盆县这片桂南大地上盘旋。我们宝盆县总面积有二千四百多平方公里,这样算来这条龙环绕在宝盆县上该有四、五百里长;至于大呢,小时候听老人说那时没通巨龙山公路,步行走出这座山得一两天功夫,这跋山涉水的总有一百多里吧。” 第八章 难忘的芭蕉林(5) - 凉粉冈 - 干哥   “啊,这该是世界上最大最长的一条龙了!”叶珊频频点头感叹,她心里暗自佩服贺新的讲话说事的形象生动。她想到他们到西都去上学,汽车在这巨龙山中走,沿途层峦叠嶂、山高岭险、林木茂盛——很是令人震撼!  “凉粉冈这一带则尤其令人神往。你看山冈有多长、水库有多远,松树、杉木、竹子树种又多又繁茂,山峰神奇而秀丽,山民淳朴而憨厚……”贺新啰嗦得都找不出再好的词儿来赞美了。  两个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喋喋不休的边说边走。  好一会儿叶珊又让贺新带到水库里玩水。淙淙的小溪从山涧里流向水库,山涧的水清清的,石子儿圆溜得可爱,快乐的小鱼儿沿水库往小溪上游。叶珊高兴得卷起裤腿跳下小溪捉鱼。叶珊以为小溪里的鱼好捉着呢,殊不知,等她跳到水里,小鱼儿早已溜得无影无踪了。贺新说,山溪里的鱼儿精灵极了。  叶珊便与贺新在小溪里相互戏水,两人玩得衣服都湿了好几块块儿。  玩了好一会儿,叶珊突然停住道:“你们在哪野炊呢?”  “走,我带你去。”贺新走过去拉起叶珊。  他俩走上茶山,再沿着茶带往下拐,就来到一片低矮山坡中的芭蕉林地。这里有几百棵芭蕉树连在一起长着。地势开阔、又遮住了太阳,下面不远处就是水库,取水挺方便。贺新指着地下的一些坑洼说:“喏,这就是我们野炊用过的小灶儿。”  叶珊又是一番高兴不已。叶珊说,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也在这里野炊。  贺新说:“我知道你头一次来肯定想多玩,野炊得花时间呢。下次吧,我的小姐。”说着从包里掏出从西兴镇上买来的饼干塞给她。  玩到这个时候,叶珊确实饿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啃起来。  叶珊看到贺新不吃,就将几块塞到他的嘴里。  贺新也将饼干往她的小嘴巴送去。  叶珊便握住贺新的手,然后一双明亮的眼睛默默的看着他,那小酒窝儿特别的迷人。  贺新的激情陡增,一把拥抱住叶珊。  贺新热情的吻了叶珊,吻她润泽的唇、吻她甜甜的小酒窝、既而吻她明亮的眼睛和圆润的颈项。  叶珊好好的做着配合,既主动又被动……  贺新的激情更高了。他抱着叶珊倒在了芭蕉地上……  好一会儿后,叶珊触摸到了酱糊糊的东西。叶珊喊了起来:“天啊,木麻果烂糊了。”原来橙黄色的、熟透了的木麻果已被压得一片稀巴烂的从叶珊的裤袋里溢了出来。茶叶也撒了满地……  “叭——叭——”一辆中巴终于停在了十字路边。海燕用力推了推贺新。贺新这才从凉粉冈回到西兴镇来。  贺新拉着海燕上了中巴。从这里往宝盆县城,然后海燕从县城乘快班往省城,再从省城换乘火车才能到达西都。海燕一趟旅途也够辛苦的。但青春的海燕有着贺新陪伴,一点辛苦感都没有,她只管吱吱喳喳的与贺新聊个不停。  海燕就这样开始了新学期的旅途。 第九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1) - 凉粉冈 - 干哥   元宵节这天黄中原早早就起床。然后他沿着东升镇中学门前这条长龙大道晨跑。  长龙大道宽阔而干净,两旁的绿化带花木扶疏。花带外面的人行道是晨跑的好去处。  天刚麻麻亮,路灯仍在亮着,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也还在闪烁。这是一座拥有20万人口的小城大镇,是一座不夜城。如果把宝盆县比作一张东西向放置在台上的椭圆形盆子,那么东升镇在盆子的中东部,西兴镇在盆子西部边缘,两镇东西遥相呼应相隔有五六十里地。  天灰蒙蒙的,空气格外的新鲜,很清爽的一种感觉。在这里晨跑有一种特别好的心情。早上的车辆不是很多,偶尔跑过去一两辆赶长途的大巴。远处火车嘹亮的汽笛声可以让你感觉到这是一座生机勃发的小城。  黄中原一口气就跑到了镇南的火车站广场来了。他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这四千米的路途对他来说只是一下子的热身运动而已。  车站广场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广场中央那两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把大半个广场都遮住了。两棵大榕树用洁白的瓷砖砌成两个大圆圈,榕树脚下好大一片地面,铺了各种好看图案的方砖。周围有石桌石凳和石椅,外面是翠绿的草坪和五颜六色的花圃。东升镇是八桂的交通咽喉,这里是祖国南来北往列车的中转站,从这里可以直达我国许多大中城市。车站广场是个很有生气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刚下火车的快活无比的旅客:大人满脸春风,小孩蹦蹦跳跳。也可以看到去远方求学和打工的年轻人:他们满怀希望,心潮澎湃。这些都反映了这座城镇的活力。那就是人们为了自己的事业和前途而奋斗不息的活力,这也正是这座城镇之所以兴旺发达的原因。  黄中原喜欢到车站广场来。尤其是在今年的春节,要是天气好,他是每天必来的。因为春节一过他就得离开这座美丽的小城到他供职的西兴镇去了。  大榕树旁有悠闲地打着太极的老年人,他们步伐坚定,以柔制刚;也有快活地跳着青春舞的各个年龄段男女,他们舞步灵活,姿态优美。这是火车站最亮丽的风景,因此无论是刚刚下车的,还是来侯车的旅客,都要在这里驻足看一看。看到身体健旺的老者和风华正茂的少者,你的全身就会注入一种激素,这种激素可以使你一天,甚至很长时间浑身都充满激情,让你精力充沛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去。  黄中原在大榕树下转圈圈,每每觉得这是一天中最好的消遣和放松。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是看看,但有时也有女子邀他跳舞,中年的、年轻的,长得俊俏的或者相貌平平的都有。他的舞跳得不是很好,但一般都不会拒绝,在跳舞方面他知道尊重女士。他一般不打太极,他嫌这活动节奏太慢,其实是他没有真正体会到这项活动的奥秘,就象一些人没有体会到喝茶的奥妙一样,在他们看来茶是苦的,苦得让人有点难以下咽。  一会儿一位独舞的中年妇女迈着轻松的舞步转到了他的身边,她向他伸出热情的双手。女子身材姣美,前胸挺拔,臀部溜圆,象她这么年纪有这样的身段是极难得的;她的长发很整齐的梳成了马尾松,而且透着幽香,她显然是经过认真梳洗后才出来晨练。黄中原看了看自己,刚才跑了一段路,现在身体发热,衣服湿透了汗水,那是怎样一种滋味啊?他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迟迟没有伸出手。女子很自信,就主动拉住他。他于是很被动的让女子搂着转圈儿。榕树下的音响播放的是慢四步,这是很好的放松。刚才晨跑的快节奏与现在这慢四步,一急一缓的,他的心情很快就舒坦起来。他认真的看了看女子,表示对她的感谢。女子不是很美,但精神饱满。女子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要好好跳舞,珍惜这美好的晨光。他就跟着她慢慢地转。  一曲下来,他和她分开,她转到她的那一群同伴中去了,同伴中也有男子,说不定她的丈夫也在那里。他仍在榕树边转圈儿。  这就是榕树的乐趣。 第九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2) - 凉粉冈 - 干哥   黄中原在大榕树脚下的石凳里随便坐下来,他看人们打太极和跳舞。舞曲很好,韵律优美、节奏感很强,他的脚就随乐曲的节奏在地板砖上踢踏起来。刚才与他跳舞的女伴又和别人转了起来,她跳得真好,步法轻松而自信。黄中原想,这就是她之所以有迷人身材的原因吧。正想着,突然身子被人猛地挤了一下,他转过身去。原来是镇第一小学的林校长。林校长比黄中原长几岁,他俩是好朋友。  林校长也经常到这里转悠。两人便聊了起来。  “老弟,自从你去西兴镇后,就难得在这里见着你了。”林校长很热切的拍了拍黄中原的手说。  黄中原原来是东升镇中学副校长,去年秋学期由宝盆县教育局调到西兴中学任校长,如今已经整整一个学期过去了。  “是啊,很想念你啊,老兄。”  “难道上学期一个学期你都不回来一趟吗?”  “咋不回来?要不回来老婆不揍扁我呀?”  黄中原到西兴镇任职,老婆孩子还在东升镇,他初来乍到的,就是周末都难得回来。  “老弟,你是校长哩,还愁没有妹子作陪?”  “西兴镇是个小镇,可不象我们东升镇,有什么妹子的?再说咱也是正经人家,在东升镇里你见我找过妹子?”  “哈哈。”林校长不置可否的笑起来,接着又道,“你回家来,为什么不找我?我们都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  “说来惭愧,老兄,每次都是很晚才到家,你说这周末的,又是晚上,我要约你,林大嫂她不恨死我?”  “你倒打一耙。”林校长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我知道了,你这是‘久别胜新婚’,就想跟老婆亲热去,还来找大哥干吗?”  黄中原便在林校长的肩膀上狠擂了几下子。于是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哎,怎么样?在西兴镇可习惯?”  “交通、经济、教育各方面都不能跟我们东升镇相比。是个厌发达地方。怎么,你没到那边去过?”  “去过。但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事了,那时去修水库。”  “是龙头峰水库吧?”  “嗯,是的。那时修水库的人真多真热闹!现在算来都快过去半个世纪了。真想再去看一看。”  “那就去吧,趁我在那里,正好咱到处去逛一逛呢。我一学期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去什么地方。不过我觉得那里的景致倒是挺不错的。”  “是不错。连绵的山岭、狭长的水库、宽阔的万亩垌……”  “只是,教育却相对的滞后,‘两基’是个大问题呢!”  “所以教育局这才派你这将才去挑大梁嘛。”  “还挑大梁呢!我是被贬到边远山区了。”说着黄校长就有点激动了。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升职了。当校长去还说是被贬啊?亏你还是党员干部呢?这觉悟还不如我们的叶珊老师呢!”  “叶珊怎么了?”  “这你还不知道啊!不是去你的西兴镇支教了吗?”  “去了西兴镇?我怎么不知道?是在那所学校?”  “我也不知道哩。”  “怎么,你的人去支教,你当校长的不知道?”  “不知道。是她主动要求去的,她自己去跟教育局说,还让局里给保密。”  “那么神秘吗?”  “是有点神秘。”  “叶珊可是你的骨干老师呢。你就舍得放人?”  “支教可是国家提倡的,咱敢拖人家后腿?再说,她这婚姻,我看换个环境也好。”  “那么好的一位老师,婚姻却那么糟糕,真想不明白!”  “也真是。”  “啊,老林,话又说回来,昨天的局会议,看样子,我们今年‘两基’的压力可不小哩。”  “‘两基’你又不是没搞过,你看都搞了十年的‘两基’,哪一年我们没象脱一层皮似的?”  黄中原很有同感,于是哈哈的笑起来。边笑边说:“老兄,在这方面,你的招数多着呢,我看这一年肯定没少向你请教,你要不吝赐教啊!”  “快别抬举我吧,‘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要没办法,局里能把这担子压给你?局里的眼光远着呢!”  “越说越离谱了,还没向你请教去,倒先抬举起我来了。不过,老林。俗话说,‘笨鸟先飞’,‘一年之计在于春’。我想今天就回去开个班子会议,研究研究,让大家议议个方案。”  老林便笑着擂了黄中原肩膀道:“看看,让我说中了吧。” 第九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3) - 凉粉冈 - 干哥   黄中原校长从东升镇坐中巴沿南梧二级公路往西北方向走40里到达西兴镇路口,然后从这个路口转车往南走20里就到西兴镇那处十字路的北路口,整段路程就象从东到西走了个“V”形字母。全程虽然不过三十公里,但中巴总是走走停停,且中途还要转车,所以黄中原从早上八点出发,到西兴镇时已经是九点半。  黄校长已经要求金班副校长通知了领导班子成员,上午十时正准时开会。  没到开会时间黄校长就在校园里转悠。他在广场里看了一下,觉得学校的布局还可以。整个校园可分为五部分。中部是广场区,南部是校门花园区,北部是后勤及女生公寓综合区,东部是办公教学区,西部是西生活区。广场区又大致分为三个部分,主体是三组六个南北向连在一起的篮球场;广场西面是排球场和羽毛球场,其南北两侧是绿化带,西侧是宣传长廊;然后广场区的外围是四百米的环形跑道。这样的广场对于一个小镇中学来说也算得是有规模了。  黄中原去年秋学期刚调来西兴中学的时候,尚有一大片地面没有硬化起来。在上学期经过他的努力从镇里和县上争取到了一部分资金,于是将广场西部一块广阔的地坪按南北一分为二进行了规划,南面那块打混凝土地面,建排球场和羽毛球场,北面那块用自制的水泥六角砖铺设,让砖与砖之间的缝隙长青草。然后周围种绿化带,建宣传栏。这样的建设就达到了既硬化又绿化美化及宣传等多重目的。课余时间学生来这里运动、休闲、学习,其乐融融。现在没有硬化起来的地面就是综合区的食堂大坪和食堂后面的女生公寓楼地坪了。特别是食堂大坪,那是黄土路面,下起雨来粘糊糊的,学生在那里打饭很不方便。黄中原希望在这个学期再争取到一点资金,打起水泥地面再盖个铝制的大棚,这样学生在下雨天打饭就不挨淋雨了。还有学校食堂还是砖瓦房,既阵旧又不符合卫生条件,也该推倒建设楼房结构的了,不过那得花费一大笔资金,这是下一步的计划了。黄中原希望在他这几年的任职中能实现这些目标。  黄中原在广场转了一圈,便朝东面的教学楼走去。他从南侧楼梯一直登到五楼,那上面有两间微机室。一个假期了,他就想到微机室里看一看,这倒不是怕微机室里丢了什么,而是确实想看一看微机室里的电教设备。他开了防盗门走了进去。然后逐间教室察看起来。这两间具有现代化多媒体装备的教室倾注了他一个学期的心血。微机室原先只有一间,且仅有十几台旧电脑,这些电脑由于资金问题,在购买时就是配置比较低、质量比较差的二手组装电脑,所以真正能够使用的只有几台,当然也看得出他的前任已经是尽了很大的努力来搞科教建设了。黄中原到任后更加注重科技兴校,硬是取得了社会各界的多方支持,购回了60台质量优良的电脑,再加上国家远程教育基地拨下来的高亮度投影仪、大彩电、DVD机、30多台新电脑等一批多媒体设备,于是建设了两间设备优良的,配备有100台电脑的微机室,以及功能齐全的校园教学网。这就使得这个边远的西兴镇,与国家现代化的教学联网,对教学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所以对于宝盆县今年与桂南市各县一道申报自治区级的“两基”评估验收,黄中原就浑身上下都充满信心。当然他也觉得,要想做好这项工作,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因此今天这个会议很有必要。 第九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4) - 凉粉冈 - 干哥   黄中原估摸开会的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出微机室,关好教室门,然后走到二楼的办公室,这时开会的人基本到齐了。黄中原看了看就差副校长金班没到。  黄校长向大家祝贺新春,并说假期里大家留守学校辛苦了。这西兴中学除了黄中原校长,其他几位领导都是本镇人。  黄中原是个热情开朗的人,未到开会时间,大家就热烈的谈起了这个热闹的春节。教务处费主任说他带着五岁的儿子到桂南市去了几天,是姐姐硬要去的,姐姐对他的儿子喜爱得不得了,春节回娘家来看还不够,还要他亲自带到桂南市去,不过也没白去,这来来去去的压岁钱就收获了千多元。总务处何秀丽副主任就啧啧的又羡慕又惊叹起来,说这样那怎么不去他个三回五回!政教处劳主任是个跟贺新上下年纪的年轻人,他说过个春节心里有点恐惧,压岁钱一出手就是十元一张,都花了好几百,这阵子都快患恐慌症了。大家便纷纷指着劳主任和贺新说,看人家费主任吧,你两个再不结婚,这怎么不亏本呢。于是大家哄堂大笑。管政教的刘副校长和总务处李主任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了,他们说就爱开着摩托车,到附近乡镇看打球啊文体节目什么的,既开开心又锻炼了身体。说到打球,大家的话题就转到春节期间西兴镇在我校举行的“吊奖赛”了。刘副校长和李主任都说,看了那么多乡镇的球赛,就算咱西兴镇里最精彩。  刘副校长便问黄校长:“那几天在我们学校里的球赛怎么没过来看?”   “有你们在这里组织我就放心,这不?拿了个冠军回来。”黄中原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奖旗高兴的说。  说着说着大家又说到贺新和劳主任两位年轻人来了。说他们在球场上生龙活虎的,那么多的女球迷在追逐你们,难道就没看出来?  刘副校长又问了问坐在对面的何秀丽说是不是这样,何秀丽就抿着嘴笑。  劳主任和贺新也只顾笑。因为这样的场合实在太多了。说着说着大家就拿年轻人寻开心。  开会时间到了,金副校长还没来,在座的领导都找了各自位置坐好,笔记本也已经摆到台上,就等着黄校长宣布开会了。  黄校长看到金副校长迟到心里就不高兴,刚才灿烂的脸色这时已经阴沉下来。大家知道校长不高兴,谈话也嘎然而止,原来欢乐的气氛变成了静坐等待。因为大家知道,黄校长做事一贯守时,最反对做事的拖沓作风。  谈笑已不合时宜,死气沉沉又显得气氛尴尬,黄校长便打破沉寂的气氛。只听他半愠半怒道:“金副校长这是怎么了,负责通知开会呢,人都到齐了,自己反而没到。”  何秀丽凡事一贯爱打圆场,她最看不得校长发火,于是便道:“怕是有什么事来不了呢。”  “金副校长这个性我还不懂?他要有事肯定打个电话来。”黄校长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黄校长那意思,金副校长不是有事,而是不把迟到当作一回事。  黄校长不再说什么。大家只能坐着等。 第九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5) - 凉粉冈 - 干哥   黄校长心里清楚,在金副校长身上,他还真不能发火。  金副校长三十来岁,象他这个年纪在学校领导岗位上可谓年富力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师毕业的他怀着报效家乡的一颗赤诚之心回到了西兴中学。本来他这中师生,按规定还够不上教中学。可是那时的西兴中学,三十来位教师中竟有半数的民办代课教师,其他的公办教师又大多是过去几年中,从民办代课教师转正过来的。也就是说象金班这样真正接受过正规教育的教师还较少。金班以一个年轻人的激情满腔热忱的投身到教学中去,虽说不上取得优异的成绩,却也赢得了中老年教师的赞誉,于是很快得到了重用――担任了学校团委书记。两年后教育局有意栽培他,调他到一个山区乡中学担任教导主任――这是他大展宏图的机会。而这一年他又交了桃花运――谈恋爱了。女朋友是一位师范专科毕业生,人长得高挑好看。别看金班这人矮墩墩的象个占板,可他能说会道,人缘又好。女朋友本来也是应该分到山区任教的,后来他硬是凭着自己的能力,扭转乾坤般的将女友弄到了西兴中学。西兴中学虽然也在边远乡镇,但学校毕竟在山外,巨龙山公路又从门前通过、交通便捷,所以比起那个山区学校来,在许多方面都优越了许多。女朋友就这样让他给“俘虏”了。用当地的话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金班征服了女友真是喜不自胜。于是完全没有心思呆在山区里了――每周都是没到周末就早早回来与女友幽会。局里知道这事后,理解他讨个老婆不容易,于是只一年时间就给他从山区里平调调回了西兴镇――还依旧任个教导主任。只是他这个教导主任却一干就是七、八年。这些年中,象他这样的中层正职,好多人早就当了校长,而他只勉强提了个副校长。在去年秋学期他知道自己应该有机会扶正的,却未想“剃头佬照旧”的原地踏步,又偏偏从东升镇调来了个黄校长。他知道这黄校长也是那一年与自己一起提拔为副校长,如今两年过去,人家年纪比自己大却升了,自己有年龄优势却上不去,这样一来他的心理就不平衡了。  所以金班每逢跟贺新说起这些境遇时就显得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老弟,咱算什么哩,干了十三年革命,除了娶到个高挑点的老婆,生个精灵点的儿子,这就什么也没有了。”  贺新这时就只有苦笑:“你这是要气死我了,我现在是副主任还连老婆都没讨到呢!”  两人于是傻笑。  说实话黄校长在这“官场”上也是过来人。所以他就不能发火。况且他知道副校长是他的左右手,他又怎能“得罪”得起呢?  黄校长只有耐心地等下去。  金班终于姗姗来迟,他屁股刚沾了凳子,黄校长便宣布开会了。  黄校长说:“人都到齐了,开会吧。我们原定十点准时开会,现在已是十点一刻,拖了十五分钟。今天是元宵节呢,相信大家等下都回家过节,所以我们这个会议时间不能开得太长。” 第九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6) - 凉粉冈 - 干哥   黄校长知道有些同志可能会想不通:今天过节为什么还要开会。  黄校长便说了今天开会的目的。他说,两天前在县政府礼堂召开了2005年“两基”工作专题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各中小学校长,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及分管教育的副职,教育局主要领导和各个有关部门领导,县党委、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出席了,可见会议重要。  县政府周县长作了专题发言,他说,今年我们桂南市向自治区政府申报了“两基”评估验收,市里要求每一个县区都要过关,每一个县区过关了,全市才能过关。所以周县长要求各乡镇各中小学校要及早部署、及早行动,确保本乡镇本学校过关。我们全县23个乡镇小学,40多所中学,如果有哪个乡镇哪所学校过不了关,那我们整个宝盆县的“两基”就过不了关。道理是一样的,我们宝盆县过不了关,那么整个桂南市就过不了关,也就是说,我们宝盆县就拖了全市的后腿。如果今年我们桂南市过不了关,那么明年还得申报。我们的“两基”工作从1996年抓到了现在整整抓了十年,十年过去是应该向人民有个交代的时候了。这个交代就是对十年工作的全面评估验收。这是我们教育的大事,意义重大。要想“两基”过关,就得扎实地做工作。周县长还对“两基”工作进行了具体的部署,比如学生的巩固率、硬件建设、资金的投入等等。特别在说到学生的巩固率时,周县长要求“一个都不能少”。  接着县委文书记作了重要讲话,各有关部门、有关领导一定要及早行动,善于做艰苦细致的具体工作,实事求是、真抓实干,各级党政一把手要亲自抓、分管领导具体抓,层层落实,务求过关。  黄校长说,遵照县党委、政府的指示,所以我们很有必要在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目的就是及早部署我校的“两基”工作。接着黄校长提出了学校的工作思路:一是要制定具体工作方案,使工作做到有步骤按计划地进行;二是由教导处抓学生的“巩固率”,真正做到“一个都不能少”;三是由分管教学的金副校长亲自抓硬件建设;四是全体行政领导通力合作、分工不分家按质按量完成各阶段任务。  最后黄校长要求各领导谈谈各自的看法,要预见到工作的难度,以期集思广益克服困难。  在学生巩固率方面,教导处提出了特困生与厌学生问题,这是制约“一个都不能少”的关键所在。关于这些问题,大家认为应该深入了解有关情况,然后再“有的放矢”。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应该在工作之中不断发现新情况解决新问题,要做好“花大力气”的准备。在硬件建设方面,金班认为要做的事还很多:“八室”、教学仪器、图书等远远达不到要求。现有的功能室中,理化实验室、仪器室都是合在一起的,要分开,同时生物实验室和仪器室是原来所没有的,要开辟这些功能室。开辟这些功能室后,就要增加设备、仪器、图书,况且原来的仪器设备有相当部分简陋、陈旧甚至已过期,得更新,图书也需要添置一大批。要解决这些问题就要投入一大笔资金。资金从哪来?  黄校长说再难的事情也得做,总不能因为我校而拖全县的后腿。我们要先做个方案:功能室、仪器设备、图书怎么解决,资金需要多少。至于资金,政府是需要有规定的投入的。  总之,针对存在的困难,黄校长要求大家都要动动脑筋。 第十章 猪贩子娶了镇上的小花(1) - 凉粉冈 - 干哥   春学期开学几天了,西兴中学仍然有二十多位学生没有回校。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有半个班学生没有回来。  贺新这个学期接任了2004(3)班的班主任。贺新是教导处副主任,因教导处事务多,他有两个学期不当班主任了。04(3)班原来的班主任黎老师与相恋了几年的女友闹了矛盾,最终发展到分手。上学期黎老师一直没有好心情带班,致使班上出了一些问题,所以这个学期黄校长只得把黎老师这个班主任给换了,让贺新当班主任。  这天贺新到班上点人数,发现竟然有四个学生没有到校呢,这在全校18个班级来说算是比较多的了。四个学生中有三个是山区孩子,另外一个是山外孩子。山外这孩子是女孩,叫林春红,兴隆村的,就是叶珊那村子。  这天早上做完早操后贺新就骑着摩托车到林春红家里做家访。一想到是叶珊的村子,贺新原不想去的。贺新一点儿也不想与叶珊再沾上什么边儿,哪怕是她的村子。虽然贺新知道叶珊早就嫁出去,现在压根儿就不会在家里。但这几天林春红那孩子老在贺新的脑海中闪来闪去。林春红特有个性,她上课不专心还爱开玩笑。现在贺新上课严肃而不失诙谐,其中有一点也是因为这女孩爱开玩笑的原因。有一段时间林春红上课时老爱往桌子底下看。那天贺新实在忍不住了,就走到她的桌旁笔直地站着,可怜这孩子,老师站了好长一段时间愣是没发觉。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林春红才发觉老师站在旁边,她抬起头用很异样的目光看老师。林春红这一看,贺新就沉不住气了。  “你在想什么呢?”贺新问。  “老师,那你又在想什么呢?”林春红反问。  林春红这一问,贺新那一肚子气啊――真是不打一处来。  他极力压住心头那股气,平静的道:“我在想一首诗。”  “是什么诗呢?老师,读出来看看?”  贺新没出声。他想通过“此时无声胜有声”来表示对这孩子的近乎放肆言行的不满。  同学们则不管这些,大家很感兴趣的喊起来:“什么诗啊?老师。说说看。”  “大家要我说,那我说了。”  “说啊,老师!说出来听听。”喊声更热烈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贺新大声而饱含感情的吟了起来。  同学们虽不大理解这诗的意思,但听到老师一开始就能吟出林春红的名字来,于是对诗的兴趣大增,纷纷要求老师再吟一遍或者干趣抄到黑板上好让大家记下来。  看到同学拿着自己的名字来寻开心,林春红既后悔又高兴。她后悔自己不该那么任性,让老师吟出这诗来,高兴的是老师实在厉害,让自己的名字竟能与一首诗对上号。  可令林春红更难堪的是贺新竟然还解析起这首诗来。  贺新谈了诗的作者和背景。他说,这实际上是一首词,我们知道,诗和词是有区别的。这首词的词牌名叫《乌夜啼》,他的作者叫李煜,是一位亡国皇帝,史称南唐后主。这首词就是写他的亡国之痛,对美好时光逝去之痛,以后你们对历史有研究、对诗词有研究,对人生有领悟之后就会懂得其深层意义了。总之我的理解是:人若在少年时不努力,将来就会一事无成,那如春花秋月一般的美好时光就会匆匆地过去。我们平时不是这样唱的吗?――春花秋月它最美丽,少年情怀是最真心; 人生如烟云它匆匆过呀,要好好地去珍惜。他轻轻的唱起来。刚唱两句好多同学就兴趣盎然的接了上来:时光它永远不停息,把我们年华都带去; 天上的风云它多变幻,唯有情意地久天长。 好花美丽不常开,好景怡人不常在……  贺新就是这样,往往把一节单调的、生涩的数学课上成了一节文学欣赏、历史故事并伴着愉快歌声的综合性课堂;他批评学生有时并不一定正面地进行,而是通过一些有感悟的事件让学生深受教育。  放午学了,林春红在自己宿舍里吃饭,贺新从门口走过。林春红明明知道老师看到自己了,但他却闷声不响地径直走过去,对她视而不见的。等到贺新走了好几步远,林春红才突然喊了起来:“老师!”  贺新回过头认真地看了林春红一下,意思是问她要说什么。  林春红嗫嚅道:“你恨我了……”说着眼里有了泪花。  “没有啊!”贺新认真道。 第十章 猪贩子娶了镇上的小花(2) - 凉粉冈 - 干哥   林春红道:“那为什么你就走过去了?你平时可是要停下来和我们说说话的啊!”  贺新道:“我还没吃午饭呢,难道饿着肚子跟你们说话?”  “可我觉得你这是爱理不理我们。要是这样,我认错了。今天早上……”  “真的没有,但你要是知道上课分了神这样是错了也很好……”  宿舍中的同学看到林春红又在与贺老师说话,都纷纷跑出来吱吱喳喳的说开来。有的还让贺老师也用自己的名字吟一首诗。贺新看着这帮女孩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借故说没吃饭的走开了。  你看,就这么个活泼可爱、明白事理的林春红却为什么还没来上学呢?  贺新将摩托车开到镇西的十字路从北路口沿相思江一直往东。  今天天气真好,太阳出来了,吹了温暖的南风。放眼望去,远处的油菜花长势旺盛,金黄色的花儿随风摇曳,几只小鸟飞起来又落下去,南国的早春一派生机。  不一会儿贺新来到了兴隆村。这村子很好,村边一条小河,这就是从十字路流下来的相思江。江边长满了相思树,一个小卖部紧靠在村子这面的小河边。就在小卖部的相思江边有一个洗衣埠,有几个妇女在那里洗衣服。贺新将摩托车在洗衣埠边停了一下,然后走进小卖部买包香烟。贺新停车时几个洗衣的妇女都抬头看了他一下。他从小卖部里出来,便将车径直地往前驶去,然后来到了一片高坡,这里有好大一片相思林,相思林深处有一所小学。这就是叶珊当年的学校了。这里也留下了当年他们约会的身影,但贺新不愿再想那些往事。他觉得他与叶珊早就过去了,现在没有必要再去想那些让人纠缠不清的事儿。要不是为了林春红这女孩,贺新一辈子都不愿再来到这里。  贺新很快将车开出了相思林。  林春红家在村子的最东面,他刚才在小卖部里问过的。  他看到小河边有一位老人在放牛便将车停下来向老人递烟打招呼。老人说他认得贺新,说以前你不是常来这里吗,还说在镇上经常看你打球哩。贺新听老人说爱看自己打球,心里感到格外高兴,但老人提起从前自己在林子的事则让他感到尴尬。因为他知道那是指当年他与叶珊在这里谈恋爱。  老人说着说着就唉声叹气起来。说叶珊这孩子当年看人为什么就看走了眼,现在可……  贺新不想听这老头罗里罗嗦的便直说明了来意。  老人听说贺新是来找林春红上学的事儿便又喋喋不休起来:“小伙子,你来得对了。你要是不来,说不定这孩子还真上不了学了。”  贺新有点莫名其妙,因想着等下还得赶回学校上课,于是就匆匆地告别了老人往林春红家去。  贺新到了林春红家里才知道,原来她的父亲在去年秋后得了一场病,花了不少钱,所以这学期上学的费用就发生了困难。孩子很要强,又想读书,假期里就到县城打工去了。她说开学就回来上学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现在父亲躺在床上,母亲得照顾父亲,就没能到县城里找她,她也没电话回来。  从林春红家出来,贺新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不断的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老师的职责。孩子的父亲病了,她的情绪发生了变化,自己却一点没看出来,还一味地批评她。但他又觉得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特强,老师责备她,她一点没闹情绪,反而主动来向老师道歉。  贺新再走过那放牛的老人身边时,老人用一种极为恳切的目光看着他,还不住地向他点点头,真象有什么话向他说似的。  “这老头真有意思,”贺新想,“要不是自己急着回去上课,真要停下来和他聊一聊。” 第十章 猪贩子娶了镇上的小花(3)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再走过小卖部边的洗衣埠时,这里仍然有几个妇女在洗衣裳,她们吱吱喳喳的说得可真欢,贺新的摩托车呼呼地开过来时她们竟全部抬起了头,似乎每一个都认真地看了他一下。  他想不出他们为什么对自己有兴趣,难道她们也象刚才那放牛老伯一样看过自己打球吗?  他装着没事儿一样认真地开着车从洗衣埠走过去。  其实他不知道,这些洗衣妇女还真是在谈论着他呢。  “这个年轻人长得咋样啊?你们说。”等贺新走远了,那位年长的外号叫好事大嫂的笑着对其他几位媳妇道。  “没错,挺……挺。”一位小媳妇扭扭捏捏的边绞衣服边吞吞吐吐的说。  “挺帅的呗。有什么不好出口的?人家长得帅就帅吧!”另一位穿花格子罩衫的人称花儿婶婶的道。  花儿婶婶叫柳花,因长得俊俏村上人都叫她“花儿婶婶”。  “那你们可认得这年轻人?”好事大嫂倒是要把话题说到底。  “不认得。哎,好事大嫂,看你都人老珠黄的了,心可不老咧!想不到你对帅哥的兴趣可浓哩!”一位穿着紫红春裙的叫李耀花的细腰媳妇道。  “你个小妖精‘罂粟花’,开口就伤人,还说见过什么大世面呢?”好事大嫂对李耀花这尖牙利齿的很是不满。  李耀花是前年嫁来的媳妇,据说她是个高考落榜生。高考落榜后她就没有复习再考。“条条大路通罗马,干吗非要挤那独木桥啊?”她这样跟父母跟同学说。她一个人到外县的城镇打工去了。她跟打工的姐妹经常从店里出来溜达总经过镇上一个仔猪市场。每逢圩日,在那个路边的摊点总有一个敞着胸膛的五大三粗又木头木脑的三十来岁的汉子在那里兜售仔猪。一来二去的,她们几个妹子竟然对这汉子产生了兴趣,闲来没事的时候她们就聊他,把他当作笑柄,比如要是将他那黑黑的胸膛拿来当作枕头睡会是什么感受?……她们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她们给他个外号叫“木二叔”(她们跟他聊过的知道他排行老二)。但笑归笑,她们觉得这木二叔有两点是非常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他的勤劳和专业:他逢圩日必到,谈起猪来头头是道。渐渐地李耀花对木二叔产生了兴趣,她开始没事找事的跑去跟他聊。聊着聊着她就被他的发财经给迷上了。他说一个圩日他能卖掉十来二十只猪仔,一只赚它个三四十块,一圩赚千儿八百准没问题,三日一圩,一月十圩就能赚个八千一万,猪仔一年四季都有出售,一年捞个十万八万的是个保守的数字。这样十年下来,贩猪他都能成为百万富豪。  李耀花听下去暗想,别看这人木头木脑的还真有他的发财计划。于是她对他产生了好感,最后她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就嫁这木二叔了。  木二叔当然高兴,猪贩子娶到了镇上的小花。真正是“癞蛤蟆吃到天鹅肉”。  结婚以后李耀花就来个大胆设想:她自己仍到镇上打工而让木二叔在家养猪郎猪母产猪崽――她让木二叔不再贩猪而亲自当猪老板。  木二叔开始不答应:只有男主外女主内,哪有让老婆倒过来骑――在外丢人现眼的道理?他想到时下人们将男人分为五等的说法。那是: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下班回家,四等男人妻不在家,五等男人无妻无家。那这样自己不成为 “四等男人”了?且这“四等男人”那是最窝囊的男人,“妻不在家”就是妻子在外做其他男人的“**”或者给人家嫖妓当“花”啊!他们几个猪贩平时聊男人女人的时候就聊的这些。不行不行,这绿帽子自己决不会戴。  木二叔不干,李耀花自有她的办法。一天,她用几十个上好的鸡蛋清喂了自家那头又高又大的猪郎,然后将一头母猪赶去跟猪郎关在了一起,再然后她拉着木二叔一起看着猪郎跟母猪“嚯嚯”。发了情的猪郎跟母猪足足“嚯嚯”了半天功夫。回来后李耀花就拉着木二叔学着猪郎倒骑在自己身上。李耀花说你要能象猪郎那么骑着俺半天功夫让俺也象那头母猪那么的享受个够,俺就服了你,你还去贩你的猪,俺在家种地伏侍你,不然你听俺的养母猪生产猪崽当猪老板。  可怜这木二叔哪能跟猪郎相比? 第十章 猪贩子娶了镇上的小花(4) - 凉粉冈 - 干哥   李耀花没得享受个够,木二叔就自惭形秽起来。于是木二叔只得乖乖地听老婆的。  后来这事不知咋地传了出来,村上人都知道李耀花厉害,这样她落得个雅号叫“罂粟花”。  说到这里你就应该知道花儿婶婶和罂粟花该是村上最漂亮的两位媳妇。人们把她们称为“两朵村花”。  “看我掌破你的嘴皮,这样地说话。我说你们一个个对人家这么感兴趣,可认不认得这年轻人是谁?”好事大嫂装着生气的道。  “不认得。”其他几个媳妇一齐道。  “这年轻人打球可棒了,难道你们没见着他在镇上打球?”  “没见过,我们可不象好事大嫂你一样人老心不老的是个球迷,每逢镇上有球赛都要跑去看。”  “你们几个眼睛盯脚尖儿的,每逢镇上有球赛,村上男女老少,不知跑去了多少,又不只我一个人去了。别拿自己的孤陋寡闻来取笑人家吧。”  “好,好。就咱好事大嫂见识广阔,说吧,你知道些什么来着,说出来听听。”  “这年轻人可是镇上西兴中学的贺老师哩。”  “原来还是老师啊!难怪那派头就是有点斯斯文文。”  “这么个年轻人讨个老婆应该不成问题吧!”好事大嫂很有点扇情的道。  “肯定不成问题,要是咱……”花儿婶婶道。  “要是你没结婚,肯定会找上人家是吗?”  “哈哈……好**的花儿婶婶。”  花儿婶婶就放下手中的衣服,用手将水泼向那长舌的小媳妇道:“就你嘴贱,看咱淹死你做个水鬼这才痛快!”  罂粟花便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帅哥谁不想嫁,要是现在他来追俺,说不定俺会离了婚去跟他呢。”  “哇,罂粟花你可真**,你就不怕这话被你木二叔听到了把你掐死?”一群媳妇朗声大笑道。  “他敢?现在言论自由、婚姻自由,就算他在面前俺也敢这么说。现在社会就是本事吃饭,谁有本事谁睡女人,谁有本事谁追男人。”  “哇。”又一阵浪声大笑。  好事大嫂便摆了手道:“别说那些野事儿。我说这贺老师的婚事可真成了问题,他如今还讨不到老婆呢。他与咱村的姑娘谈上了,但不是现在,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十年前他才多大啊?”  “是啊。那时他刚师范毕业,刚参加工作不久,他还是个孩子。”好事大嫂肯定的道。  “他跟谁谈了?现在怎样呢?”  “咱村的姑娘,也是老师。”好事大嫂道。  “老师?现在咱村可没有姑娘老师,女老师可全是嫂子了。”  “十年前的事我们可就不知道了,十年前我们也还是孩子,我们没嫁过来呢。”  “那你们就猜猜看,十年前我们村有哪位是姑娘老师,但绝不是现在这几位嫂子老师。”好事大嫂又肯定的道。  “十年前的事叫我们怎么猜去呢?”  “就猜回娘家来在外工作的老师。”  “要是这样,那只有叶珊姑姑了。”  好事大嫂点了点头。  “哇哇,叶珊姑姑这样的人也不嫁?”  “难怪她现在……”  “哎,叶珊姑姑可是瞎了眼……”  “好事大嫂,这事你真是清楚啊!个中缘由能给我们讲一讲吗?放着这么小白脸不嫁……”  “我也不大清楚,要说清楚是东村的牛伯,你们有兴趣就问他去。” 第十一章 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儿(1) - 凉粉冈 - 干哥   到了第二周学校里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些学生。这些迟迟不归的学生要么是一时筹措不到书杂费、伙食费的家庭困难的学生,要么是一些学习成绩差怕上学的学生,要么就是一些纪律差的厌学生。  开学才不到两周,镇、县政府,教育局都接二连三的召开会议,都是关于新学期开学工作的会议。黄校长每参加一次会议回来就召集全体教职工开会,传达会议精神,部署工作。会议当然也是接二连三的,上午开了下午还开,下午开了晚上再开,而且都是临时性的会议,事先没给教职工个通知。黄校长说,开学工作任务重事务多,上面又经常来检查,所以哪个都不能随便离开学校,开会要随叫随到,不得缺席。高音喇叭一广播就得来。这样几天下来,教职工们都说开会开得心都烦了。黄校长说,有啥办法,上级会议精神需要传达,辍学生得动员回来。  但其实每次会议都有新内容、新举措。比如这个学期国家已经对部分家庭困难学生实行了免书费、免杂费,给寄宿生补生活费的“两免一补”政策,特困生还要发特困生补助。县政府甚至下了“死命令”,就是一定要让每个孩子都回来读书,哪怕是补给他们全期的生活费也决不让一个孩子失学。县委县政府要求各乡镇、各学校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学生回校;再者就是关于收费,各校收费要严格按照物价局审批并进行收费公示,坚决制止乱收费现象。  所以这段时间老师们都得进村动员未到校学生回校。贺新班上那几个未到校的学生别的老师去做家访效果都不大,他们已抱定决不上学了。除林春红属家庭困难外,其他三位成绩都不好,特别是数学和英语才十多二十分一科,一说到成绩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是贺新亲自去了好几次,长说短说,跟学生和家长反复讲读书的重要意义,讲怎么才能读好书,还宣传国家的有关减、免、补、扶等政策措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贺新的感召下,终于这几位学生都高高兴兴的回了学校。学生回来了,贺新很有一番成就感――就好像赢了一场重要的球赛。只是从全校来说也仍然有十多个没有回来,所以控辍保学这个工作还得继续做下去。看看吧,这几天黄校长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人们经常看到他在操场里打电话,一聊就是小半天。其实他是跟他的忘年交――东升镇一小的林校长,在探讨动员未到校生回校的招数。林校长有时真有好点子,比如让村干部帮助做学生和家长的思想工作、让老师带着学生干部或者与未到校生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家访,以此来感动他们等等。总之,在“控辍保学”方面他两个总在想点子。  但令贺新感到不高兴的是,这天早上他接到了政教处的通知,说他班上有几个学生需要到政教处签订遵守纪律协议。  贺新到政教处一看,一共有四个学生,他们是李依龙、卢宏远、刘松华、郑学良。这几个学生上学的积极倒是高,开学那天他们早早就来了。  贺新来到政教处门口,劳主任招了招手,他便径直的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劳主任给他递过来一些材料,原来是这几位学生在上个学期的违纪材料,那上面有他们打架、盗窃、爬围墙外出、上网、赌博等违纪行为的记录。也就是说,正是这几个学生将原来的班主任黎老师弄得晕头转向又束手无策。贺新看了材料再看看他们,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是怕看到新班主任呢还是怕来到政教处这里。总之,从表情上看,“怕”字都写在他们的脸上。这样的表情让贺新顿生几分怜惜之情。别看贺新身材魁梧,但内心却柔情似水。 第十一章 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儿(2) - 凉粉冈 - 干哥   政教处将这几个学生的家长也叫来了。劳主任又将贺新介绍给家长。说贺新就是这个学期04(3)班的新班主任,还是教导处副主任。听说换了班主任,还是学校领导,几位家长全都齐刷刷地从木板沙发上站起来,边点头、边笑脸相迎。贺新一一跟家长们握手。其中有家长说认得贺新,看到他在镇上打球,又看到他长得牛高马大,所以家长们都相信他能管教好自己的孩子。显然,家长们把教育好孩子的希望全寄托在贺新的身上。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难教,他们有的长年外出打工,无暇管顾孩子,或者即使他们在家里也拿孩子没办法。  但劳主任还是让家长们为自己的孩子签订了协议,几位家长都有点不大情愿。因为他们知道,签下了协议孩子就不能再犯错误了,再犯错误就得按协议规定将孩子带回家自己教育,一些学生因此就退学了。  贺新来到政教处实际上是为了见证签协议这事情。让他知道,他的班有几位学生签了协议这回事。当然贺新也纳闷:一边要千方百计动员辍学生回校,一边又搞签协议劝退……  几个学生签完了协议,贺新走出政教处,孩子和家长也跟了出来。在走廊里家长们都纷纷的拉着各自的孩子来到贺新面前。  家长们跟贺新说:“老师,我的孩子要是再不听话你就打他,打伤了我们也不会计较。”  贺新告诉家长:“你们就放心好了,我会让他们好好地上进、好好地学习,做好学生。”家长们这才千恩万谢的回家去。  送走家长贺新便让那几个学生回到班上去上课了。  贺新转到教导处来忙他的工作。学期刚刚开始,他又是编排功课又是接待家长,一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坐下来后他还是想着怎样去开展04(3)班的班务工作。  贺新知道,04(3)班的问题很棘手,像个烫手的山芋。  “学生老是打架、老是爬墙外出、老是打赌、老是扰乱课堂纪律,你有什么办法呢?”分管政教工作的刘副校长就在学校领导班子会议上提出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  “那就让家长带回家去。”黄校长毫不讳言地说。  “可开除学生那是违法的事,谁敢干?”刘副校长疑惑道。  黄校长用眼睛严厉地瞪了刘副校长一下,那是责怪他把意思挑得太明。  “你不懂法,你根本没学法,《义务教育法》你学过没?你学透没?里面说有不得开除学生这条吗?况且我也不开除他啊,但他屡教不改,学校教育不起作用,那只能由家长带回家自己教育了――况且……况且回去几个保住一大片”刘副校长把事情说到这份上了,黄校长便也激动起来,但他也知道他说这话也有点理不直气不壮。  只见刘副校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类似的让黄校长狠批“你不懂这、不懂那”在刘副校长这里已是家常便饭了。刘副校长五十来岁,比黄校长整整大十岁,几十年的风雨历程中他学会了忍让。“吃得阴毛抵得骚那才能当领导”,刘副校长经常这样说。黄校长肯定也是这么过来的。  总务处副主任何秀丽是个胆小怕事的中年阿姨,每逢黄校长训斥刘副校长,她都会有个恐惧感,生怕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她做事很勤谨,该她的事她总是一丝不苟的去做,不该她的事她也争着去做。何秀丽有时想,其实黄校长的训斥是因人而异,对于金副校长,黄校长就不这样。这是为什么呢?她还真弄不明白。  这样,在刘副校长的指导下,政教处制订了对严重违纪学生签订协议的做法。也就是说,一个学生要是屡教不改,学校就让他的家长到学校来签协议,签了协议后学生再违犯纪律,学校就可以让家长带回家教育,教好了再来,犯了再带回去。这样三番五次后,学生不敢来了,家长也没好意思送来了。实际上就等于退学了。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家长状告学校开除学生,有了这个协议,家长就不敢告学校了。要是家长告学校,学校可以这样说:是你的孩子难教,学校没办法,让你带回家自己教。这也不等于退学,大不了让他再回来就是了。这个做法也不是黄校长的发明创造,他说这是参照一些学校的做法。 第十一章 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儿(3) - 凉粉冈 - 干哥   花儿婶婶是个勤快的小媳妇儿。这不,学校刚刚开学,她就下田整地去了。别看花儿婶婶还是个新媳妇儿,但她却有心计儿哩。她让丈夫叶华到城里打工挣钱,自己在家里搞种养。花儿婶婶会算计,丈夫叶华在城里搞装修,这个行当时下最吃香,且收入不菲。她在家整那几亩地的细桔(西兴镇人把那种良种的小西红柿叫“细桔”),然后再养它十来头猪,这几项加起来,也可说得上“收入可观”了。这样,没几年工夫,就能建起自己漂亮的新楼房来了。花儿婶婶与丈夫现在住的是公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建起来的老式楼房,可花儿婶婶就是不甘心。公婆的楼房不合她住。这楼房虽然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稳固得很。但花儿婶婶嫌它矮小得令人压抑,同时又没个布局,连个卫生间儿都没有。每到晚上与丈夫做事后上不了卫生间哪让人舒服?所以花儿婶婶对丈夫说,要在两三年内把自己的新楼房建起来,象村东村西那几幢两三层的新楼房,宽敞、明亮、气派,住着舒服,那才叫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居。花儿婶婶每每在自己的房间里跟丈夫说悄悄话:在那样的房子恩爱那才叫有情调。花儿婶婶的一番话让丈夫底下那条“粉利”顿时直挺挺的顶起来,叶华一激动就紧紧的抱住妻子,让她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回粉利。粉利是宝盆县这一带地方的一种米粉条,圆圆的,又粗又硬,一根有二十公分长,花儿婶婶就爱将丈夫那根东西比作“粉利”,每逢她需要了,就跟丈夫说:我们吃“粉利”。这种讲法既文明又明白还诙谐有趣。花儿婶婶就是这样,常常会得出一些新潮的想法出来,这也是她“花儿婶婶”这外号得来的原因。但对于妻子的新居计划,叶华却总是一味地笑。他想: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其实,他早有自己的新居计划了。  开春的西北风凉飕飕的。  太阳从东升镇那边升起来,又红又圆,象一个圆盘。花儿婶婶扛着锄头下地了。  花儿婶婶来到相思江边就看到牛伯在放牛。“这老头子真是早、真勤快啊!”花儿婶婶想。这时的花儿婶婶对牛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那天在小卖部洗衣埠边好事大嫂不是说他知道那位帅哥贺老师与村里丰韵迷人的叶珊姑姑的故事吗?听好事大嫂说,他们的故事动人着哩!想到这些花儿婶婶便朝牛伯走去,决心从他的嘴里抠出些动人的段子来。  “牛伯早啊!”花儿婶婶声音甜甜地说。  “你也早呢花儿婶婶,全村的媳妇算你勤快了!”牛伯的声音翁翁地响,象风儿吹动那棵高大的相思树发出的声响。  “大伯伯,你家都买了手扶拖拉机了,犁地耙田再用不着牛了,你做什么还要打理牛哩?”  “花儿婶婶哩,你不知道,我们这一代人大半辈子都跟牛打交道,如今耕作虽然都用了机械化,但我还是舍不得牛,我就跟牛有感情。就象你们年轻人,就是重感情,是吧。哈哈!”  花儿婶婶脸就红了:“牛伯可真牛!”  “再说了,一年到头打理一头牛,卖了,也能帮补点孙子上学的费用。”  “大伯子可真会为儿孙们着想啊,象你这么有心计,就是活到一百岁我想儿孙们也不会嫌弃你。”  “花儿婶婶真会说话!”  “啊,对了伯伯。说到小孩子上学,我听说东村那春红妹妹还未上学呢。前几天她的老师不是来家访了?”  “上学了,上学了,她班主任老师不是叫贺老师吗?那可是个好老师啊!春红那妹子不是到城里打工了吗?他可是楞是找到了城里,将孩子劝了回来。孩子的爸妈说贺老师还为孩子在学校里争取到了减免伙食费呢。真是好老师!”  “是啊,一个年轻人,就这么有热情。”  “是个好老师,只可惜咱那叶珊妹子。没有福气!”  “这是怎么说呢,伯伯?怎么就扯到叶珊姑姑来了?”花儿婶婶明知故问。  “他们曾经谈过恋爱的啊,就在这片林子里。现在想来该有十年了。贺老师经常踩着单车到这片相思林来找叶珊,那时我也一直在这里放牛。我看着他们却是很般配的一对儿。”  “那后来呢?现在他们却不是一对儿。”  “哎,说起来可真是话长……” 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1) - 凉粉冈 - 干哥   “将近有十年时间了,和现在一样,那时我经常在这片林地的相思江边放牛。当时我就经常看到一辆四四方方的,很漂亮很干净的,灰白色的,象白馒头般的车子从这片林子走过。你知道,咱村这条道子不是很大又偏僻了点,所以象这样的车子走这条道的比较少见。每逢那车子走过,小孩子都要从老远的地方跑来看的,村里人也很羡煞那车,觉得开这样车子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牛伯象讲一个神秘故事一般,说开了当年那些与叶珊姑姑有着密切联系的故事。但花儿婶婶也不是井底之蛙。她知道牛伯说的当年从这里走过的那辆车,无非就是那种面包车而已。但听说是与叶珊姑姑有关的事儿,花儿婶婶还是很认真地听起来。  “那‘白馒头’经常是很快的从林子中开过去。”牛伯不知道那叫面包车,就索性将它叫做“白馒头”。“孩子们跑来了,它却开走了。孩子们只能远远的追着它的屁股跑,很让人有一种新奇感。”  一天“白馒头”在牛伯身边“嘎”的一声停下了。牛伯很有点意外,便认真地看了一下“白馒头”,远处的孩子们也跑了过来。  只见车门轻轻地打开,接着从车上走下一位高大威猛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留着平头,一身笔挺的西服,皮鞋锃亮,五官端正得让谁都会产生好感。  年轻人紧步走到牛伯身边。  牛伯正在抽着一个“喇叭筒”烟叶,从他的两个鼻孔中,很有节奏地喷出浓浓的烟圈儿来。  年轻人就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精致的盒烟,然后递给牛伯一根。  年轻人道:“老伯子,对不起,忘了带火了,想向你借个火。”  看到年轻人那么有礼貌,牛伯便很利索地伸手向口袋里摸火柴。  然而年轻人却止住牛伯道:“不用浪费火柴,凑着您的烟卷点上就行。”于是他从牛伯手中接过烟卷吸起来。  这举动让牛伯觉得年轻人既斯文又随便,牛伯很快对年轻人产生了好感。  趁着年轻人借火点烟的机会,牛伯认真地看了年轻人的车子,他看到车里还坐着几个人呢。  年轻人告诉牛伯,他们是到东升镇跑生意的,走这条路就近多了。  牛伯想想也是,从西兴镇去东升镇,得走十字路北路口那条道去南梧二级公路,然后再往东拐,有六十多里路。若走兴隆村这条路呢,路子窄了点,但少走一半路程,能赶时间。  牛伯跟年轻人说话,几个孩子跑了过来用小手不停地摸着车子,有的小孩还用小棍子在车上画来画去。牛伯就喝住了乱画的孩子。但年轻人却不恼孩子,他很和蔼地用粗大的手掌,摩挲孩子的光头。  孩子画了车子,年轻人不愠不恼,反而爱惜孩子,这让年轻人在牛伯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  年轻人果然是个落落大方的年轻人。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年轻人每逢从这条路上走过,看到牛伯在相思林边放牛时,也不管牛伯要不要,他总要停下车来递给牛伯一包精制的香烟。牛伯认得字,那是一包挺贵的“红塔山”。  牛伯回来后毫不吝惜地将烟分给村上人抽,并一个劲地夸年轻人的好处,于是差不多一村子人,都对年轻人有好感。  后来,年轻人告诉牛伯,他就是龙头峰村的,叫石碾。这几年做生意比较顺,所以就买了车子。  牛伯想,真是人如其名啊,长得象石碾子般壮实。 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2) - 凉粉冈 - 干哥   那一天,石碾又在江边停车。石碾对牛伯说:“大伯子,这片林子真好,我们索性在这里歇一歇,抽根烟再走。”  石碾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开启过的“红塔山”,然后麻利地打开烟盒,双手递给牛伯一根,自己叨了一根,又掏出一个精制的打火机,先为牛伯点上烟,然后才给自己点上。最后石碾将那包烟一起送给了牛伯。  石碾对牛伯的恭敬,让牛伯感动得两只长满茧子的手,都颤抖起来。  石碾指着树林深处那一排长长的楼房问,那里是哪户人家?那样长的二层楼房。  牛伯说,那是学校啊!  石碾说,怪不得这会儿不见孩子来看车了,原来在上课呢。  石碾边说边向林子深处走去,又回头向着车子喊道:“你们几个在车上好了,我看看去。”  牛伯知道,石碾的车上总会有人的。  石碾转着转着就转到学校来。石碾看到学校里有个蛮大的操场,校园里讲究个布局,全种了果树。这会子刚刚下了课,学生蹦蹦跳跳的正玩得欢,小孩子们竟不理会这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对于孩子们来说,石碾远没有他的车子有吸引力。  石碾看到操场里全是孩子,便在操场里转了一圈,转啊转就转到校园东面的办公室来。  老师们正在办公,突然看到走进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全都吃了一惊。但很快所有的老师就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判断这位不速之客,不会是上级下来检查工作的领导。于是大家又埋头做起自己的事来。  看到老师们不理会自己,石碾倒大方。只见他迅速的掏出香烟给男老师们敬起烟来。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些老师竟没有一个抽烟。这样一来二去的就多少让他有点难堪。  石碾仍不失风度的自我介绍起来。说自己是到东升镇做生意的,是龙头峰村人,经常跑这条路。说他跟牛伯就很熟。  石碾最后说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要急着算一个数目。听牛伯说这里有学校,于是就走进来想借个计算器用用。  一说到计算器,老师们就觉得这年轻人是一个正经生意人。于是坐在桌边一直都没说话的叶珊老师,便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个计算器,递给了石碾。  石碾双手接过计算器并认真的看了叶珊一下,同时道了声:“谢谢!”  石碾在叶珊对面的桌旁坐下来,然后用计算器很专心的算起来。一会儿他算好了,然后再将计算器又双手递给叶珊,同时不忘向叶珊再道一声谢谢。  石碾这些细微的举止言行让人感觉他是一个既有修养又很精明的人。  办公室的老师们看到石碾高大潇洒,又彬彬有礼办事认真,就顿时对这位年轻人产生了好感。  一位中年老师道:“龙头峰人?你说你经常从我们这儿去东升镇做生意,还认得牛伯伯,难道你是石碾?”  “正是。”石碾道。  “啊,牛伯伯很是夸你呢,说你很绅士,说你是个很有能耐的年轻人。”  “没有没有,我因为经常从这走过,牛伯伯又常在这里放牛,一来二去的就熟识起来了。哪有什么值得夸的呢?”石碾显得很谦虚。  “喔,对了。年轻人,你经常从这里去东升镇,我们有事也常到东升镇去的,如果哪次方便了,能否让你的车顺路捎我们一程?” 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3) - 凉粉冈 - 干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举手之劳罢了。不要说顺便,要是有事了只一个电话,我就将车开来了。我常走你们这路子,按照老趟的规矩还得留下买路钱呢。你说我这是应该不应该?”  石碾幽默诙谐的样子,竟逗得老师们全都笑了起来。  坐在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珊便说:“这是我们的叶校长。”  “原来是校长啊?失敬失敬。”石碾于是毕恭毕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很精致的钢笔,又让叶珊帮忙从办公桌上找来一张信纸,然后将几个数字抄下递给了叶校长道:“校长,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尽管找我,用车办办事,小意思而已。”  刚说完,石碾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石碾还有手机!大家对他真是刮目相看。  石碾从腰间拿下手机看了看道:“叶校长,各位老师,有人找我了。本来还想跟各位聊一聊,这不,急着呢!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边说边走了出来。  石碾走后,叶校长和老师们先是夸了石碾一番,然后又为今天的意外收获高兴了一下。因为一学期间老师们无论公事私事的,跑东升镇的机会实在太多了。要是能搭上石碾的车,那就又方便又省时间了。  后来过不了几天,学校就真的有事找上石碾了。  那天早晨,叶校长刚来到学校就接到镇中心校的电话,说是今天早上九点钟在东升镇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校长去参加。  叶校长一看办公室墙上的大挂钟,就拍着大腿跟中心校的人喊道:“这会子都八点过了。现在从学校赶到西兴镇上搭班车到东升镇,这前前后后少说也有一个半小时。你们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这个时候可怎么赶?”叶校长一气之下便说,“不去算了,反正开什么会也不少一个人。”  电话那头中心校的人就急了,说这是个“两基”工作会议,县政府组织的,重要着呢,教育局要求不得迟到、不得缺席。电话早两天就有人给你们打过的,但打了几次总没人接,后来或许就忘了再打。今天想到这个会议重要,所以就重新核查看各位校长去了没有,想不到你们竟还不知道。电话那头最后说,叶校长那你想办法吧,“两基”这工作你也知道,不去怎么行?不去怎么知道工作怎么做?  放下电话,叶校长边拍大腿边忿忿的道:“明明是你们疏忽通知不到人,这会子叫人怎么想办法?”  看着叶校长那个着急的劲儿,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也替他急得团团转。  叶珊便出主意说,到村上找人用摩托车送去吧。  有老师便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空,怕找到摩托车来会议都散场了。  大家沉默了一阵子,其中有一位老师似猛然的醒悟道,何不打个电话给那天来这里,借计算器的石碾试试看?那天看他蛮够热心帮人的。于是其他人便也附和道,那就打个电话给石碾,他不是给我们留了电话?  叶校长边拉开抽屉找号码边说道:“也只能试试看了。”  叶校长一打电话,真好,石碾很痛快,说叶校长你等一下就行了,我一会儿就到。你到江边的路上来等我好了。  听石碾这么说,叶校长那个高兴啊,就甭提了。于是匆匆找公文包找笔记本,跑到相思江边等石碾。  果真,只十来分钟,老师们便听到江边响起了汽车喇叭声,不用说,是石碾来了。这时大家从嘴上从心里,说不出对石碾有多感激。 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4) - 凉粉冈 - 干哥   那天回来后,叶校长对石碾真是赞不绝口,说石碾那才是有出息的小伙子呢。说石碾不仅是个大忙的生意人,待人还够热情够有耐心的。会议一直到开到中午十二点半钟才结束,但散会时石碾已经早就在门口等他了。接着拉他吃饭去。他说不去了,会议有招待餐的,既耽误人家时间又让人家破费,怎么好意思呢?本来让石碾开着车送来开会,就已经够麻烦人家的了。你想石碾怎么说来着:“没关系的,校长。生意场上的事吃饭是有人请的,还轮不到咱掏腰包,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于是“强迫兼自愿”的硬是将他拉到了xx酒楼(这里用“xx”是因为叶校长楞是记不起那酒楼的名字来了)。  叶校长还绘声绘色地,讲着那天吃饭的情景。说那地方叫个什么……叶校长用手挠了挠他那半秃的头顶――对了“鸳鸯”间。至于那个吃的玩的名堂啊,咱活了五十来岁,那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前面那五十来年算是白活了。叶校长还不忘记一个劲的夸石碾,说石碾可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呢!你看几个人在吃饭、打牌,喝着,玩着玩着就竟然进来几个小姐相陪。  “那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叶校长这样感叹。  说到这里,老师们带着一片好奇心的全笑了起来。叶珊也抿着嘴笑。有的老师也顾不上有女老师在场,便逗着叶校长道:“那校长你也尝到了小蜜的味道来了?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吧。”  叶校长笑笑道:“没有。咱第一次见这世面,可是老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同时咱也是正经人嘛。”  “让‘老实’把你带进坟墓吧。”  “那其他人呢?”  听老师们要把这一问题进一步深入下去,叶珊只好把脸别向一边。  叶校长却不回避,就乐呵呵道:“其他人全是酒色之徒,小姐们都坐到大腿上了呢,他们一人搂着一个的打情骂俏起来……”  于是大家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不过,”叶校长打住道,“不过石碾这小子却真正是个正直的生意人。其他人都找妹子,惟独他,正正经经的打牌喝酒,席间有几个妹子想找他,他理都不理,那些妹子只好自讨没趣的一个个走开了。你看这样的小伙子……还有石碾可真是个大忙人哩!他的手机隔三差五就响起来,就是吃饭时间也在和人谈生意事儿。”叶校长象平时开会作总结一样,“真是一个有前途的小伙子,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了那么漂亮的车子。喔,说到车子,那是一辆装有空调的车子呢,大热的天凉丝丝的,可舒服了。”  叶校长对石碾一个劲的夸个不停  叶珊那两个小酒窝也不时露出迷人的笑容来。   大家又想到那天来到学校里,那么大方的举止,以及他对叶校长开会的迎来送往,于是真觉得石碾是个很完美的年轻人。  可也有个别老师说不全是这样。听人说,石碾不是在东升镇做生意的,而是长期在广东某些地方,也不知道是做生意没有。这位老师还说,石碾看上去是有点斯文,但他可是小学未读完,在学校时还挺牛的,老打架,他的外号就叫“石牛”,老师都管不住的……  没等这位老师说完,叶校长便打住道:“你这思想可跟不上时代了。生意从家里做到广东去,那才叫有本事呢;再说人是会变的嘛,小时侯牛可不等于现在牛,人闯荡多了,见多识广了,难道不会学好?难道不会长进?不要小瞧人家读书少,敢说敢做这才是真英雄!我们读了一肚子的书,现在还不是两手空空!照我说,象石碾那样的年轻人,那才叫有本事……”  大家听校长在用事实说话,说得句句在理,便也不再说什么,就连在办公桌前一直坐着批改作业的叶珊,也从心底里对石碾暗中佩服几分。  牛伯跟花儿婶婶说起这些时,说关于叶珊姑姑与石碾的事,有好多也是听学校里的老师说的。花儿婶婶就说,大伯伯,我叫你讲讲叶珊姑姑的事,你这怎么就扯到什么石碾石牛的身上去了。这不是“风牛马不相及”吗?  牛伯却说,相及哩,正是那石碾,这才有叶珊妹子的那些不幸。  “是这样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花儿婶婶又缠着牛伯继续的讲下去。  牛伯说,关于叶珊妹子当年的那些遭遇,还是咱退休在家的叶校长最清楚,你要想知道的更详细些,就问问叶校长去好了。 第十三章 她最希望来看她的人却没有来(1) - 凉粉冈 - 干哥   花儿婶婶的细桔秧苗长得很好,只一两周时间就长到了五六片叶儿。今天花儿婶婶用了一整天的工夫,将细桔秧苗都上了竹杆架子。花儿婶婶本来早早就可以收工,但她看着这一大片的青苗儿绿油油的、新上的竹杆架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心情就格外地高兴。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架子上就会挂满了红橙橙亮晶晶的桔子儿。花儿婶婶那个高兴啊!就甭提了。  南国的早春暖融融的,今天出了一整天的太阳,田间地头一片温馨,近处相思江边的苦楝树发芽得最早,嫩嫩的牙儿象锥子般,从各个枝桠中钻了出来,仿佛经历了一个长长冬季的煎熬,就是为了今天的扬眉吐气。旁边的田块绿肥青葱、花儿吐艳,小溪里的水咚咚地流。远处的巨龙山披着绿妆,象一条仍在舞动的炮龙,巨龙山前那轮红日分外夺目,恰如一只悬挂在炮龙头顶上的红封包――封包里的钱装得圆鼓鼓的,使人对宝盆县的春节仍然怀着深深的眷恋。所有这些都预示着新的一年,肯定是收获的好年景。  一天的工作干完了,花儿婶婶索性坐在田埂上欣赏起这春日的晚景来。花儿婶婶有着丰富的想象。她会将细桔儿想象成珍珠和项链,想象成串串黄金,更会将西天那轮落日想象成春节里的红封包。早年的她读过高中,那成绩差一点就进了大学。但读过高中的花儿婶婶一点也不浮躁,一点也不好高骛远。别人读了初中或者高中,就看不起家乡,就想闯广东大世界,过着蓝领白领生活。花儿婶婶呢,却是立足家乡,立志通过自己的勤劳来创业。所以在这些方面,花儿婶婶一点也不花。当然了,花儿婶婶也不是那种木纳的、不懂感情的人,花儿婶婶的感情世界丰富着呢。不信你就看看前面她的那些想法吧!  东南风轻轻地吹,令人格外的爽意。春风在这里并不是那种“吹面不寒杨柳风”。杨柳风虽然吹面不寒,但多少有点凉意,而这里的春风是那种爽爽的东南风。试想想,现在冬天都是暖冬了,那春天能不温柔吗?所以晚霞春风中的花儿婶婶,只穿了件水红的衬衫,那脖子上的扣子还敞开了两个。风儿又将她额前的刘海吹得溜溜地转。  正当花儿婶婶专心致志地,欣赏田野山色的时候,她的双眼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掌,从背后给蒙住了。花儿婶婶心有点慌,但没有高声大叫起来。是哪个婶子媳妇在搞恶作剧吗?刚才好象附近的田块没人的啊。那遇上坏人了?这里离村子隔了江、隔了林又隔了好远的田块呢。要是遇上坏人那可糟了,谁来救咱?花儿婶婶又细想,也好似不象是坏人,因为那手掌虽蒙得紧但并不太狠,同时他也只是仅仅蒙了眼睛而已,进一步的动作还没有。想到这些花儿婶婶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急,急可会坏事的。  “谁啊,别闹,荒郊野地的。快放开,不然我可急了。”  只一句那双手掌便放开了。  花儿婶婶揉了揉眼睛,然后转过身子。  眼前出现的是一副宽宽胸膛、一张宽宽的脸庞。  “叶华、叶二――你!鬼东西,你可吓着我了……”看到自己的老公突然降临,花儿婶婶又惊又喜又气。  花儿婶婶撒娇了,于是用两个小手拳去擂叶二的胸膛,激动得两滴泪珠儿都掉到了圆润的脸蛋上。  “花花,太阳都要下山了怎么不回家去?在这里坐着发呆。”叶二很温情地捧着妻子那红润的脸蛋,并用两个拇指揩去她的泪珠儿。叶二知道有点吓着妻子了。  “你才发呆了,人家在这坐着看景色,看自己整出来的桔子苗竹架儿。你呢,你怎么跑回来了?这个时候城里工不紧吗?”  “工紧啊,工太多了,‘工夫长过命’做也做不完!”  “那你跑回来干吗?”  “想你了!”  “馋猫,才多长时间了?”  “你难道没听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油腔滑调,那是指恋爱中人,咱都结婚了。”  “那可不对。结了婚更是这样。你不知道,我们工地有些人,隔三差五的就跑旅社、发廊里找妹子。” 第十三章 她最希望来看她的人却没有来(2) - 凉粉冈 - 干哥   “你也去了?”  “我可不去,我嫌那些妹子身子不干不净。我想你了就回来找你了。这不,就回来了。家里找不见,就找到地头来了。”说着叶二拉着妻子坐到田头一块干净的草地来。  柳花看到叶二手上拎着一个红朔料袋子的东西便问道:“你拿着什么?”  叶二道:“细桔儿,你爱吃的。”  “快拿来!”  叶二将袋子递了过去,然后打开袋子抓出了一把。又挑了两个水亮亮的,给妻子的小嘴儿送去。  柳花用手挡住道:“慢,得拿去江里洗干净。”  叶二便道:“我在家里早洗过了。看水珠儿还在这。”  柳花看到了桔子上盈盈的小水珠儿,便放心地吃了几棵叶二送上来的桔子。  柳花道:“这东西真正好,一年四季都能吃到。”  “所以你才种了。”叶二知道妻子最爱这细桔儿,因为它既可口又美容儿。  柳花也从袋子抓出两颗给叶二的嘴巴送去。  叶二看着妻子可爱的脸蛋――那两片红唇润泽而感性迷人,她羞涩的笑脸如天边的红霞。叶二的心头暖暖的、热热的,他由激动而产生冲动。  他手忙脚乱的推开妻子的手:“我不吃这两个。”  “那你吃哪两个啊?”柳花以为叶二嫌她手中的桔儿小了。  叶二粗野地而又有力量得拥住妻子。他的脸颊朝着她红唇俯下去……  柳花气喘吁吁而又温柔备至。  “我要的是这两个。”  慌乱中柳花也抱住了叶二的头。丈夫的头发逢乱、灰土味儿很浓,这是一种粗犷的美。  一阵激动后,叶二的嘴巴又慢慢地游动,由妻子的红唇到她的脸颊到颈项还有她的身子。  柳花用手乱扯丈夫那浓黑的乱发。她的手指是那么的轻盈。她的身子很快就瘫软并且激烈地痉挛……  叶二将妻子放倒在草地上。青苗架子形成一道自然的屏障。  天边那个红封包儿已经被巨龙叨了去。  每当这个时候,柳花的思想就放纵起来,就像在高中时读到一篇优美的散文一样。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啊!那是梦中在相思林中的感觉。那一片地方好美,好大的一片林子!记得那年她与叶二谈恋爱。那是个炎热的夏天,她俩从宝盆县城玩了回来,在十字路下了班车。但等了好长的时间,都没有进村的三马仔,叶二便提议走着回来。柳花毫不示弱:走就走,谁怕谁了?时值正午,游了半天的县城又走了几里地的野路,毒热的太阳就在头顶。那个累啊!柳花就差没哭出来了。后来终于走到了相思林。哇噻!那个舒服啊!舒服得让她倒在树旁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那感觉又是春天里相思江水,满满地流淌的感觉。巨龙山运河真是巨龙山地区的母亲河,她滋养了她沿途的多少村庄和田地,将她们哺育成了鱼米之乡――她将大口大口的甘甜的乳汁,分给她的那些相思江女儿们。相思江水浇灌了巨龙山公路以东的西兴镇的大片土地。看着相思江水,你的心情是多么的舒畅;喝了相思江水,你的心田又是多么的甘甜!  ――这就是此时柳花的感觉啊! 第十三章 她最希望来看她的人却没有来(3) - 凉粉冈 - 干哥   巨龙山上的晚霞由粉红的绸缎变成了洁白的棉絮。  叶二和柳花回家来。叶二帮着妻子挑坭基,柳花走在前,叶二从后面不断地给妻子拍掉身后的草屑儿。  来到相思江边,柳花让叶二先回家去。柳花说她要到菜地里摘点青菜,叶二说我也要陪你摘菜去。柳花说你就先回好了,你回家做饭,摘菜我自己去就行了。  叶二扭不过妻子,便先回家来。  柳花转到林子西头的菜地来。柳花在菜地里遇到了老校长叶大伯。她便跟叶校长聊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叶珊姑姑。  叶校长看到花儿婶婶那么关注叶珊,况且那些事在叶校长心里,都憋了许多年了,于是便慢慢地,跟花儿婶婶讲了起来。(当然了,关于叶珊的故事,叶校长并不是这个傍晚就能讲完,有些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讲给她听的。)  叶校长说,那是1996年的年末了。那一个学期他们始终在忙着一项工作,那工作叫“两基”。叶校长生怕花儿婶婶不懂她的意思(其实花儿婶婶懂,花儿婶婶读初中那时也知道老师们成天忙这个工作)。于是就象当年他对小学生上课一样,认真的给花儿婶婶讲解起来。什么叫“两基”呢?“两基”就是在咱们农村中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即“普九”,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这是咱们国家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作了保证的事情。这个工作搞不好,完成不了任务,就说明我们国家的教育还搞不好。这既影响了我国在国际上的声誉,同时咱们也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那些尚未脱盲的公民。所以那一年一直到年底的时候,这工作还得搞下去。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干得很忙,晚上也在加班。一方面我们要不断的进行家访,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掌握学生的思想动态,以防止下个学期有学生辍学。你知道有些家长思想还糊涂,不太重视子女的读书;有的家长看到在广东那边打工能挣钱,就干脆让孩子,特别是女孩,辍学打工去算了。所以我们就要了解这些情况。每逢听到哪家要将孩子送去打工的消息,或孩子不上学了,我们都要千遍万遍的走村窜户,一遍遍的做家长的思想工作,使家长放弃让孩子打工的错误想法,让孩子回来读书。  听到这里,花儿婶婶就惊讶道,不会吧,有这么糊涂的家长?孩子还在读小学呢!才多大啊?  叶校长道,当然是些大孩子了。是有糊涂的家长,这可是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的,我们老师要坚决的抵制这种行为。  叶校长继续说,一方面我们还得开展扫盲工作,县里要求我们西兴镇在这一年要完成扫盲任务,坚决扫除青壮年文盲。每逢放学后或者在节假日,老师们都要对扫盲对象进行补习文化科技知识工作。这样经过我们的努力,在开展“两基”工作一年来,在咱们兴隆村委所辖的几个自然村中没有一个学生辍学,扫盲工作也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在“两基”工作中老师们所付出的劳动,群众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那是一个淫雨纷飞的冬日,北风呼啸地刮着。将近年关了,到广东打工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叶校长知道,在国庆期间六年级有位叫罗芳的女生,跟着父母到广东去了。为了让这位女孩回来读书,叶校长和叶珊几位老师已经多次给孩子的父母打过电话,孩子的父母每次都搪塞说,孩子只是到广东玩玩而已,过几天就会回来上学的,但就是不见孩子回来。后来叶校长才从孩子村上人那里了解到,原来孩子已经被父母留在那里打工挣钱了。叶校长知道这个情况后真是又气又急。怎么能这样耽误孩子呢!叶校长大骂起来。可光着急也没有办法,因为去广东的路途遥远,况且孩子的父母具体在哪个厂做工,叶校长问起来时,村上人的说法却有着几个版本。  现在年关都要到了,孩子该回来了。于是这天放了晚学叶校长便邀了叶珊一起到孩子家去,劝劝孩子、做做她父母的思想工作,使他们放弃让孩子早早打工的念头。  将要出发时叶珊说:“大伯,到了晚上去吧,现在去恐怕找不见人。”叶校长听叶珊说的有道理,只是怕晚上叶珊这女孩家的走夜路不方便。叶珊说没关系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于是两人便决定在晚上去了。 第十三章 她最希望来看她的人却没有来(4) - 凉粉冈 - 干哥   吃过晚饭后,叶珊从家里去东塘村罗芳家。叶珊没找叶校长一起去,叶珊觉得从家里到东塘村也不过两三里的路途,而且去东塘村这条路她又熟悉得很,只是路上需要跨过那条宽阔的相思江而已,所以在放学时她就告诉叶校长不用来找她,咱们各自出发就可以。因为叶珊和叶校长两人虽然同村,但却各在南北两头村,相隔远着呢,两头村去东塘村也不同路。叶珊觉得叶校长来找她呢就绕了一个大圈子,叶校长都一大把年纪的了,让他来找自己确实过意不去。  叶珊拿上手电、打着雨伞小心翼翼的,走在雨夜中的田埂小路上。开始雨只是星星点点的,走着走着竟沙沙地大起来。将要过江了,过了江没多远就是东塘村。可偏偏在将要过江时手电却突然灭了。叶珊拍了拍手电,一闪一闪的,但总亮不起来。停了手电的天地特别的黑。叶珊暗暗叫苦,这倒不是怕着荒郊地里有鬼,但伸手不见五指的怎么走路啊!没办法,到了现在,你就是哭了也没用,只能摸黑走路了。  叶珊一步一颠地,走着走着,估摸着快要过桥了。那桥是两条连在一起的青石板儿,光溜溜的,得格外小心,不然滑进江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正想着,只听“扑通”一声,叶珊一脚踩空掉进了江里。  叶珊掉到了江里,开始脑筋还清醒得很,心里也没觉得怎样的害怕。因为她知道这时的江水不是很深,只要心不急,一忽儿就能爬上来的。于是她试着抓住江边的水草往上爬。但由于这段时间都在下雨,江边的水草又滑又松,她抓了好几下都是快爬上来的时候,不是水草被连根拔掉了,就是脚底太滑的又掉进江里。这样反复了几次,最后竟然陷进了泥沼里。叶珊用力拔右脚不动,又拔左脚也不动。她又摸着去抓水草,但一把也抓不着。这时风在怪叫、雨在刷刷地下。叶珊浑身都湿透了,全身上下在赤骨地冷。她不明白自小就在江边长大的,这条熟悉的相思江怎么就爬不上来。她开始害怕起来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顿时出现在脑海里――难道遇上鬼了?叶珊小时候常常听大人讲鬼的故事:就是当一个人独自在野地里时鬼就会来缠身,鬼会拉着你,让你迷路,让你昏倒。叶珊是个胆大的女孩,爱听大人讲鬼,她感觉自己并不怕鬼。她想,要是自己遇上了鬼,肯定会跟鬼大拼一场,把鬼们打得落花流水。可是现在呢!她一次次的往上爬,但每次都感觉下身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拉着而上不来。此时的她真正想到鬼了――莫非被鬼缠身,被鬼们拉住了?人在危急的时候就会想到自己最需要的人。她想到了贺新。她觉得在这个困难的时刻贺新一定会来救她的,把这些缠身的鬼赶跑。贺新不是一次次在她耳边说,他是她的保护神吗?那一次在水库中她掉进水里,在万念俱灰的生死时刻,不是他把自己给救上来的吗……  叶珊真的看到贺新站在了岸上,于是她朝着他用力喊:贺新快来救我……  贺新就抓住了叶珊的手,贺新说,别怕叶珊,我来了,我救你来了,我把那些缠住你的恶魔全给打跑了。  贺新将叶珊拉进一片阳光里。阳光真好,叶珊整个儿都舒坦得很。  叶珊就在那片温暖的阳光中睁开了眼睛,但眼前却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站在她的眼前拉着她的手的,不是贺新却是穿着笔挺西服的石碾。  叶珊一片糊涂,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我不是做梦吧?”  “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的儿!你可是整整昏迷了一整夜了。要不是人家石碾这小伙,恐怕你就没命了。”叶珊揉了揉眼睛看去,那是自己的娘。  这时叶珊看到在旁边站着的除了娘和石碾还有叶校长。娘一个劲地抹着眼泪,显得又高兴又伤心。  叶校长走了过来,轻轻的跟叶珊谈起来。 第十三章 她最希望来看她的人却没有来(5) - 凉粉冈 - 干哥   原来昨天晚上叶校长到了罗芳那女孩的家里。在这样又冷又下雨的天,叶校长的到来让老罗夫妇很感动。叶校长见叶珊还没到来,就先跟她爹妈谈了孩子上学的事。叶校长大道理小道理的,把孩子上学的好处直讲到了孩子父母的心坎上。于是两公婆同意了让孩子下学期继续上学,并且还向叶校长保证,今后决不再拖孩子上学的后腿。  叶校长跟老罗夫妇都谈好了,可就是没见叶珊到来。他想,叶珊这孩子对事情对工作一向是守时负责的,即使是这样的天气,她肯定也会来。今晚这是怎么了?该不会路途出现了什么闪失吧?叶校长这么一说,老罗夫妇也有点慌张起来,老婆急急的找来手电筒,让老罗与叶校长一起沿着叶珊的来路一步步的找去。到了江边的石板桥叶校长沿江下一照,他们竟看到了摔在江底的叶珊,这时的叶珊已不醒人事。叶校长和老罗急忙跳下去。幸好叶珊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江边的一把水草,头部伏在了江边的泥土里,要是倒在水下……叶校长来不得多想便让老罗将叶珊抱到了岸上。  叶校长按了按叶珊的胸口,叶珊的胸口还在扑扑地跳。“得赶快抢救。”叶校长道。说着就去背叶珊。  老罗道:“慢,这是背哪去啊?校长。”  “上医院啊!”  “这里离镇上有几里路,要是背着走怕赢不了时间,时间就是生命啊!”  “那咋办?”叶校长着急得都没了办法。  “可不打个电话叫镇上的救护车来?”  “你有电话?”  “有的。”老罗从裤头摘下手机就打镇卫生院电话。  但电话那头说,镇上救护车这个时候却偏偏出诊去了。  叶校长说:“那打县医院救护车电话。”  老罗道:“这样的天,路不好走,救护车从县上到这里也不是容易赶到。”  “这可怎么办呢?”叶校长不断的拍着胸口,急得团团转。  只见老罗果断地说:“我给村里打个电话找辆摩托车来。”  叶校长说:“摩托车能走这么小路?”  “从这拐一道弯儿就是大路,那道儿汽车都能走。”  一说到汽车叶校长突然来了灵感。  叶校长道:“你试着打这个电话,1376854XXXX”  叶校长想到了石碾。  电话一接通,石碾说他这时刚好在西兴镇上呢。  叶校长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一会儿石碾开他的车赶来了。  石碾将叶珊送到了镇上医院。  医生说,幸好送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珊知道自己从死亡边缘走了回来。  娘坐在女儿的病床边摩挲着她的脸蛋说:“孩子,得感谢人家石碾小伙啊,这是咱的救命恩人啊!”  叶珊这才知道原来梦中拉着自己手的,是石碾而不是贺新。叶珊内心有点怅然若失,但还是对石碾有说不出的感激。  石碾问医生,叶珊的伤情怎么样,要不要转县医院治疗。医生说没太大问题,但昏死了几个小时而且下体浸泡在冷水里肯定会冻伤的,需要住院治疗观察几天。听着叶珊的伤情叶珊娘和叶校长这才放心了许多。  叶珊为了辍学生回校,在夜里家访受伤住院的消息不径而走,于是很多干部群众、老师都纷纷到医院来探望她,县报还派了记者下来采访,叶珊的事迹很快登在了《宝盆日报》上。――叶珊和她的兴隆小学对“两基”工作的献身精神得到了社会各界的高度赞扬。  人们络绎不绝的来看叶珊,让叶珊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这些天来,石碾简直就是寸步不离的在病房里陪她,这让她很过意不去。叶珊跟石碾说,让他去干工作好了,自己的伤没问题,要是医生让走,早就走人了。呆在这里真是闷得慌,何况还惊动着许多人。但石碾不听,这些天他真是欣勤得很、主动得很,他不但天天在卫生院里陪着她,而且还到镇上买好吃的,还专门开车到县城里买补品啦、鸡啦、鱼啦的为叶珊熬粥熬汤。看到这些,叶珊娘很是感动,觉得这小伙子真是好极了。人们来看叶珊,看到旁边陪着一个帅哥,也全都把石碾当作她的准男朋友来了。叶珊挺不自在,石碾却高兴不已。  对于叶珊来说,即使石碾天天在这里相陪,即使每天有好些人来看望自己,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最希望来看她的人却没有来。这些天她想贺新,特别特别地想。可贺新为什么总没来呢?那么多的人都知道她住院了,难道却惟独他不知道?      她想不明白。 第十四章 班上出问题了(1) - 凉粉冈 - 干哥   桂南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你看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季,多数日子天空都是干亮干亮的,日子温暖如春,还隔三叉五的出来太阳,就是开学后一段时间也是这样。这样的天气让人欢喜。不信就看看姑娘们吧。她们从广东回来,她们有钱,于是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冬天了她们仍然能够穿着夏秋时节的短裙子,让人感受到的是一种妩媚加火辣的青春激情,也就是那种如“指天椒”般的让人喜爱,而又不能亵玩的独特的风韵。她们穿梭在西兴镇的十字路口上,使这里成为镇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她们尽情地展现自己丰满的胸脯和曲线分明的身材。她们走亲访友,赶圩上县城,处处体现着青春的、热情奔放的气质。总之,她们走在哪里“回眸率”都极高。人们从她们身上看不出那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压抑。她们的风度是真正的风度。  好的天气让人心情舒畅。只是科学家们却偏偏杜撰出诸如“暖冬”、“气候变暖”这些名堂来吓唬人,让人听起来心里总不舒服。  在西兴镇,细心的人们只要稍为留意一下,就会知道 “暖冬”这论调听起来似乎有点可笑。因为西兴镇的冬天并非变暖了,而是推后了。你看吧,温暖的天气好象就是偏爱那些爱美的“广东妹”,却又特别爱捉弄孩子们。  这不?春学期开学不几天,寒冷的天气就来了。  冷嗖嗖的寒风在桂南大地上狂舞。广东妹在尽显她们亮丽的丰姿后,早回广东投入工作去了,而孩子们呢,却需要用寒冷的天气来磨练自己的意志。老天爷有心计着呢!  “叮呤呤……叮呤呤……”  早上6:10点钟,一道长长的铃声划破西兴镇的夜空,接着高音喇叭播放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运动员进行曲。西兴镇一千多师生员工新的一天就从这里开始了。  贺新从校园西区五楼自己的单套间宿舍,走到学校南部校门花园区东侧池塘边的男生宿舍。(04)3班20多位男生就住那里。这里原来是一幢四层十二间的教学楼,现在改成了学生宿舍,一楼住男生,二楼至四楼住女生。  西兴中学在1996年秋学期(也就是贺新从龙头峰中学调来西兴中学的那一个学期)以前的校舍很简陋。楼房仅是这幢四层楼,和东部教学区北面的两层四间楼房教室,其他的教室和宿舍就都是坭瓦房了。就说池塘边这幢四层楼北面的广场吧,那时只有最北面那个篮球场,篮球场的南侧是由东向西成“7”字的一片教师和学生宿舍区,房子是坭瓦房结构,又低又矮,专家鉴定属D级危房。外面的人走进学校,从校门向东绕来只几十米就看到这片房子:陈旧、老土又局促,全然不是一所学校的样子。那时,贺新刚来,就住在这里,贺新这高个子进出屋都得低着头走,真是压抑。一天,县委一位副书记到学校来检查工作,看到贺新站在房门边看书。副书记很逗,问旁边的校长和镇长:“这年轻人娶到老婆没有?”回答:“没有。”又问:“长得挺帅的,怎不娶老婆?一定是妹子来到这里见做事不方便给气跑了!”那时的卢校长知道贺新刚刚和叶珊分手,想笑,但就是笑不起来。 第十四章 班上出问题了(2) - 凉粉冈 - 干哥   到了1996年,西兴镇开展了“两基”工作,县、镇两级政府十分重视西兴中学的硬件指标,十年间就拨了大量的资金到学校搞建设。这使学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片坭瓦房已经全部推倒,建成了一个广阔的,有多个运动场的大操场。教学区的南面建了五层20间教室的教学大楼,只是原来北面的两层楼由于基础限制不能再加高,但南北两部分连成了一个整体,现在二楼北面部分设为办公室和会议室,一楼则全部设为各功能室。学校北区建了一幢五层25间的女生公寓楼(女生公寓楼总体设计是50间,因资金有限,只建了西面的一半)。学校西部向原老圩园征地,建成了西生活区――北侧建了一幢五层50间男生公寓楼,南侧建一幢五层三单元30套的教工宿舍楼。因教工住宿仍然紧张,现在男生楼的五层住老师,贺新就住在那里。  运动员进行曲不断地在校园中回响,贺新走进宿舍,这时看到只有几个学生在穿衣整被子,而大部分仍钻在被窝里。他沉不住气了,想大吼起来。这些年他养成了一个坏脾气,看到学生中的懒惰现象或者违纪行为就会发脾气。他刚张了嘴,几个先起床的学生看到老师要发火了,便小声叫了起来:“起来吧,你们。班主任来了。”其他同学听说老师来就来个鲤鱼打挺――一个个都蹦了被窝跳了起来,贺新看到这情形,想发火也发不起来了。这时正在穿衣服的同学随即有人叫了起来:“老师,我的钱不见了!”贺新以为那同学在跟他开玩笑。因为平时总是这样,他们见贺新要发火或者正在气头上,就有同学要逗他,让他发火发不成,或者发火的火焰迅速地降下来。但很快贺新就知道,这次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因为随即又有几个学生说丢钱了。贺新知道问题有点“大”了,便问起来,是不是真的呢,什么时候丢了,丢了多少,怕是昨晚在哪个地方弄丢了呢。丢钱的同学都说,昨晚睡觉时摸过口袋的,钱还好好的在口袋里,现在没了,肯定是在晚上丢的。说着说着整个宿舍就议论纷纷起来,有的同学情绪还激动得很,说晚上肯定有人起来做贼。贺新看到叫得最响的,情绪最激动的是刘松华和李依龙两个。他们都说自己丢了钱,而且数目还比较大,每人三四十元。两人还一口咬定是外面的人进来偷了。一定是昨晚有人起来小便没关门。他们也起来小便了,当时就见门开着。贺新觉得情况不妙了,又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于是喊起来道:“我想不可能是外人进来,肯定是有内‘贼’,哪个同学一下子做了糊涂事,就主动承认,主动承认的既往不咎,还是好同学,如果让同学揭发了那就不好说了,现在先给这同学机会。同学们知情的也要大胆揭发。不管主动承认,还是同学揭发,老师都为你们保密。这件事现在暂时到此,同学们都不要议论了,让老师去调查。做操去吧。” 第十四章 班上出问题了(3) - 凉粉冈 - 干哥   凛冽的西北风在校园中怪叫,同学们从各自的宿舍跑向操场,寒风迎面扑来,弱小的同学几乎被吹倒,于是骂声、抱怨声就出来了。有的同学抱怨老师没有爱心,这么冷的天还要做操,就少做几天怎么了?少做几天我们照样能长大。有的则干趣骂起来,骂寒风是怪兽,专门欺负我们学生,有本事跑太阳月亮上去。但怨归怨、骂归骂,操照样得做,而且只要不下雨,天天如此。看,只几分钟时间,一千学生的队列就站整齐了。  当然也有速度慢的,和睡懒觉想逃避出操的。贺新就看到在综合区那边的通道上,值周老师拦住了几个女生,又看到政教处的老师从男生楼里赶下十来个学生。女生还可以,只是动作慢了点。男生呢,如果班主任不去查房,有的就干趣睡懒觉不起床了。所以这些天班主任每天都得大道理小道理的讲。恶劣的天气是最能锻炼人的啦!这就叫苦啦?想想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吧!但不管怎么说,天气一冷,就会有迟到的,或不愿起床的学生,所以这些天值周老师和政教处就对这项工作抓得严了。  还好,在综合区的通道里被拦住的没有(04)3班的女生,因为贺新看到他的学生已经全部整齐的站在操场里了。出操迟到或不起床可不是好事儿,那是挨扣分的。现在班主任中有这样的说法,扣分就等于扣班主任的钱。虽然今天早操班里不被扣分,但贺新心里并不轻松,因为刚才在男生宿舍里学生失窃那事可不是小事,那是要丢掉本周流动红旗的。学校每周都对各班进行量化评分,然后按规定评出“文明班”。要是有严重违纪行为,如打架、赌博、爬围墙、盗窃、上网、吸烟等其中之一者,当周的流动红旗就没有了。而流动红旗的次数直接影响期末的评优呢。  西北风象利刀一样刮在脸上,广播操的音乐欢快而富有激情,广播操的主题叫做《时代在召唤》,一千学生站在广阔的操场上很有点“少年壮志不言愁”的气势,当然也有少数学生做操缩手缩脚,这与音乐的激情很不协调。  这么冷的天,这么早就起床,对于这些十来岁的少年来说似乎有点残忍。但贺新觉得自己就是这样走过来的,走过来后才知道其实这是一笔财富。所以做老师的就要教育学生去克服这些困难,去掉那些怕苦怕累的思想行为。  只十分钟时间早操就做完了,贺新张了张嘴想喊住全班同学留下来,调查刚才男生那失窃事,但话到嘴边又收住了。“这事急燥不得。”他想。在他犹豫这当儿学生已跑光了。于是他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在操场跑步运动起来。  到了上课的时候,贺新来到班上,几个丢钱的学生就围了过来,问他们的钱怎么办。一些女生知道班上出了盗窃事儿,也把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老师。贺新便拿出笔记本将丢钱同学的姓名和钱数记下来,并跟围上来的学生说“正在调查呢。”一些同学却不相信,说:“老师,都不见你调查的啊。”贺新就装着轻松的说:“会调查出来的,你们放心好了。”学生则说:“那要是查不出来咋办?”贺新不加思索就说:“要是查不出来,那老师赔你们好了。”说完宣布上课。 第十四章 班上出问题了(4)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今天讲的是列方程解应用题。有一道题目说的是一位商人丢了一匹骆驼,然后按照一定的速度找,但没有找到。后来他的诚心打动了一位老农,最后在老农的指点下改变路线,改变速度终于找到了。这题目很有意思,受题目的启发,贺新想到了今天早上男生宿舍失窃的事,于是便将题目发挥一下,说那位商人之所以能找到骆驼,那是因为他是一位诚实的商人,这里面就暗含着他在商道上的成功是得到了别人的帮助,所以我们要向商人学习。要真诚地做人。  下课了同学们还兴犹未尽,几个男生追着贺新到走廊里来发表他们的想法,对于同学们的想法贺新都给予充分的肯定。这时旁边有同学叫起来:“啊,老师,有小车到我们学校来呢。他们是不是商人啊?他们的车是骆驼就好,要是他们丢了骆驼,我也会给他们指点指点。”这同学显然是在开玩笑,竟也逗得大家都乐了。  到了课间操的时候,贺新到操场来看学生做操。贺新看到刚才那两辆小车就停在广场东面的跑道上。这时校道上副校长金班走到了贺新的身边。金班留着占板一样的平头,矮墩墩的身材真象个木墩,于是落下了个外号叫“占板”。金班与贺新年纪相仿,他们两个平时私交较好,他与贺新站在一起刚好够到贺新的肩头,招徕旁边做操的几位学生的暗笑。金班装做没看到,类似这样的尴尬,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贺新看着东面跑道上那两辆小车问金班:“那车是哪里的?来干什么?”  金班应得很轻松的样子道:“是审计局的。”  “审计局的?审计局来干吗?”  “财务审计不?一个学期总有几次。”  “审什么来了?”  “多了。是否按规收费,各项开支是否合理。”  “有问题吗?”  “还真有问题了。”  “什么问题了?”  “有的班收了班会费。人家到班上了解学生的。班会费你们(04)3班收了没有?”  “没收呢。”  “没收就好。有的班主任也真是,都说班上的开支由班委会自收自支,干嘛偏偏去插手呢,简直是引火烧身。”  “谁收了?”  “反正有人收了,刚才审计局的人到班上问学生了,一清二楚的,还收了三五十块。这下问题大了,看怎么收场。”  贺新沉默不语。学生已做完操散场了,金班也没有走开的意思。  金班又问:“审计局里你认得人?”  贺新说不认得。  “怎么不认得?刚才那小黄妹就问起你?”  “哪个小黄妹?”贺新一脸茫然。  “你可别蒙我吧,她清清楚楚的说认得你。她说她叫黄筱琴,说你帮她们单位打过球。”  贺新这才想起来,那是今年春节那场球。  金班便拍了拍贺新的后腰说:“看样子那妹子对你挺有意思哩!”  贺新说:“没这回事,咱们乡里乡下,你难道不知道人家眼高吗?”  “事在人为嘛!”金班抛下这句话便走开了。 第十五章 她决定不再犹豫,她要追到他(1)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好好睡了个午觉。下午起来,风小了,气温也升了许多,开了房门出来是一种清爽的感觉。天空亮堂堂的,久违了的太阳竟然冲破了云层露了个笑脸。看样子天气要转暖了,暖了好。再冷下去孩子们都快受不住了。贺新整理一下衣服然后想享受一下难得的阳光,这时手机却响起来了。这是一首动人的歌曲,是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  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飞过绝望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  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给我希望  我终于  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  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  愿望  让自己想象  贺新也爱这首歌,就索性认真地听下去。贺新一旦爱上一种东西就会痴痴地爱。他的爱好可广泛了,文艺、体育、鉴宝都爱。文艺的如一些优美的歌曲、中央电视台的《同一首歌》;体育的象NBA;至于鉴宝则是中央电视台二套的《鉴宝》节目。先说乐曲吧,象《隐形的翅膀》,汤灿的《幸福万年长》,阿炳的《二泉映月》他都经常从电脑中下载来听,而且一听就是半天;再说《同一首歌》、《鉴宝》这些节目他一般都是每期必看;还有NBA,特别是火箭队的比赛只要中央五套直播他都看。他听歌和看节目都很投入。比如《二泉映月》他不光要听还要从电脑中查一些有关阿炳的资料来看,边看边想。他想到那个阿炳生前是那么凄惨,那么的渺小,而他身后的那首《二泉映月》却是那么的伟大,以至于日本大指挥家小泽征尔在指挥过协奏曲《二泉映月》后,都哭倒在后台上。小泽征尔动情地说 :“此等二胡曲应当跪下来听”。法国前总统密特朗一生独爱此二胡曲。在发到太空外星球人的诸多声音里,中国只收《二泉映月》一首。1959年10周年国庆时,中国对外文化协会,则将此曲作为我国民族音乐的代表之一,送给国际友人。从此,《二泉映月》在国内外广泛流传,并获得很高的评价。1985年,此曲在美国被灌成唱片,并在流行全美的十一首中国乐曲中名列榜首。阿炳作为一个盲人音乐家,他以他的作品提高了中国民间音乐在世界上的地位。你看今天的无锡市都要以他为荣。当然,这些是他上网查到的资料。他还想到了火箭队的姚明,他为13亿的中国人争得了荣誉。他有着3亿的中国球迷。还有《鉴宝》节目,有时能让人得到意外的收获。曾经有一期,一位漂亮的姑娘拿她的宝物来让专家鉴定。她的宝物原来在她看来普通得很。那就是闲置在家里,让人搬来搬去,甚至踢来踢去,用来坐着吃饭的一个瓷墩。姑娘看了《鉴宝》节目后,心血来潮就想,这会不会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呢?于是她拿到中央电视台二套的《鉴宝》节目去让专家鉴定。专家说那是明朝的一个瓷墩,现在估价有20万元。听到这个结果,姑娘激动得浑身都发抖了。再者就是一些民间收藏人士,有时他们只是从市场的地摊上信手拣来,却想不到那竟然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物。受到这个启发,一次贺新去南宁,在一个地摊上竟然看到古代的一些名画,就连《清明上河图》也有。他装模作样的认真看。他没有见过真正的《清明上河图》,他也知道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真品《清明上河图》。但看到那图工笔很细致,上面的人物和书法他很喜爱,于是就跟人家讨价还价的花了100元买下来。回来后他上网一查,果然不是真品,真品在故宫博物院里呢。他这幅与真品差得远了。但他从中也增长了不少见识。比如《清明上河图》已经有了不少的复制品,有的复制品还真值几个钱哩。  你看贺新算不算得爱好广泛呢? 第十五章 她决定不再犹豫,她要追到他(2) - 凉粉冈 - 干哥   “我希望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贺新一直把这首歌听完才接电话。这时电话那头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便抱怨起来:“贺老师,你不认得我啦,怎么好长时间都不接电话?”  贺新用洪亮的声音说:“怎么不认得?你是黄筱琴啊!我在欣赏你的‘隐形翅膀’啊!没欣赏完我怎么接电话呢?”  黄筱琴就高兴地说:“原来你也爱这歌?”  “好歌我都爱。”  “那我们就算知音了?”黄筱琴真直率。  “你说呢?”  “就看你把不把我当知音了。”  “你在哪里呢?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我今天早上到你的学校去了,也没见着你。我现在就在十字路这里呢?你能出来一下吗?”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见你了?”  “那好吧,我去。”  贺新就驾着他那辆红色摩托车出去了。  他出了校门往西,只一会儿便来到十字路。黄筱琴站在十字路上向他招手。  贺新停下来。贺新说:“你不是上午来我们学校检查工作的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见到贺新黄筱琴很高兴:“在你们学校有两个钟呢,也没见着你。”  “我上课呢,我们学校的金副校长跟我说你来了。”  “是吗?我向他问起你,他这个人到也有趣,寻根问底的,让人不好意思起来。”  “他敢和你逗趣?”  “怎么不敢。这人可圆滑着呢。硬想着从我嘴里抠出点东西来。”  “你们来了,我们不象在接受审判一样?还敢跟你逗趣?”  “我们就那么可怕吗?”  “你们每次来不是总能找出问题?”  “那是你们不遵守制度,财务管理不规范,总存绕幸心理。”  “你把我约出来就是告诉我这些事吗?”  “当然不是。难道我来到这里你不该约我吃顿饭?”  “我能请到你吃饭就好了。你们不是上了酒楼?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呢?”  他看到她孤零零的站在十字路这里,车也没有。  她说他们今天检查巨龙山公路宝横段沿线这几所学校,中午时分到了宝盆与横山两县交界的长岭镇。那是一个少数民族大镇,酒店的规格高着呢,就在那里吃饭了。  贺新说一般上面到这条线来检查工作的都在那里吃饭,我们小镇的极少在这吃饭。  黄筱琴说她不喜欢那场面,就跑回来了。她车也没有,是坐中巴来的。  听黄筱琴这么说,贺新有点感动。他问她吃过饭没有,要不要到镇上找点东西吃去。  她说我还不至于那么傻呢,人家山珍海味的,我连饭都不吃。  “总不能在这十字路口老站着。”他说。  “那你带我玩去。”  “这里小乡小镇的又不是县城,能到哪玩去?”  “有没有搞错。西兴镇管辖三万人口,有山有平原哩,还小啊?”  “那你说到哪玩?”  “不是有龙头峰水库、凉粉冈这些好去处?”  “远着呢,没一整天的工夫能玩儿?况且我现在是上班时间呢,能走那么远?你要是想去那些地方,再找个时间。”  “你能陪我去吗?”  “当然。”  “那今天由着你吧,好不容易来到西兴镇,总不能就赶我回去吧。”  “那好,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  黄筱琴于是高兴的攀着贺新的肩膀跨上摩托车。 第十五章 她决定不再犹豫,她要追到他(3)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高兴极了。今天一大早听领导说要到西兴镇来她就高兴,她早想找机会约会贺新了。她不能错过今天这个机会,所以在长岭镇吃饭时她只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借故走开了。  贺新知道黄筱琴跟表弟妹金兰的关系很好,春节时在县城黄筱琴对自己也挺热情,还有她人也长得标志、一身制服的挺有气质,所以尽管现在是上班时间,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抽出这半天时间来陪陪她。今天早上男生失窃那事他的心挺烦的,他想放松放松一下。  他们沿兴龙路驶去。  这是一条柏油马路,宽敞、平坦而又干净。他把车速提高,春风就呼呼地在耳边响起来,让人感觉要多爽意有多爽意。她则很情侣般的环着手抱在他的小腹子上,脸紧紧地贴住他的肩膀,他很有一种被爱的幸福感。他知道她的心里有他,人家已经表现出主动来了。她青春亮丽气质高雅,还有她所接受的良好的教育和令人羡慕的工作单位,她要与他交朋友,这些条件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但他总显得有点被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激情,甚至连热情也不够。这是什么原因呢?他自问自己,但总问不出个原因来。  能够与贺新在一起,黄筱琴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她把脸贴到他的耳根说:“想不到这条路那么好!”  “里面是细桔种植基地呢,这条路两年前才修起来,我们经常到这里来兜风的。”他开始有耐心的与她聊起来。  只几分钟工夫,她就激动的在他耳边“哗!哗!太美了,太美了!”的叫起来。他感觉到她搂着自己的手没有了,便以为她象电影中的镜头那么手舞足蹈的把手张开来。他大叫道:“可不能松手,车快了,掉下来不是闹着玩!”  她高兴得很,双手交叉了紧紧的搂住他的腹部道:“放心吧,掉不了。”  柏油马路两边是一望无尽的广阔的田野。田野中畦垄整齐,绿油油的庄稼郁郁葱葱,象在马路两边铺了两幅巨大的绿毯子。  他告诉她,这就是细桔种植基地了。看,这两块绿毯子,每一块都有几千亩,号称“万亩垌”。她兴奋得一会儿向左看,一会儿又向右看。这两张巨幅绿毯子气势非凡,使人有着很强烈的兴奋感。黄筱琴也长在农村,是土生土长的宝盆人,也知道西兴镇有这片广阔的田野,但长这么大她竟然从未到过这里。现在终于来了,而且还能和她心仪的贺新一起来――她心里象喝了蜜糖一样。  一会儿黄筱琴看到了前方柏油路的南面有一个又高又大的天棚子。贺新告诉她这地方叫“甘道坪”。然后贺新将摩托车驶进甘道坪天棚里。黄筱琴看到这巨型天棚用很多根大钢管撑着,它的上面是铝质的弧形天棚,这天棚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宽广的柏油马路、绿毯如茵的田野、气势恢弘的天棚,让人感受着西兴镇欣欣向荣的景象。 第十五章 她决定不再犹豫,她要追到他(4) - 凉粉冈 - 干哥   天棚里有一些民工在忙活,搬运肥料、修理农具的都有。他们进来了,民工也没有特别的在意他们,民工只管忙自己的。黄筱琴就知道肯定有外人常来这里。黄筱琴以为贺新就领着自己在这里转了,却不知贺新只是将摩托车停放在天棚内,然后便带着她到外面的田野转悠来了。  贺新领着黄筱琴跨过柏油马路,又跃过马路旁边的小水圳,然后沿着田埂一路走,进入了西面这块田野的丛深处。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一条水渠边。这水渠比较大,有三十米宽,渠中有一个五六米高的大水闸,水闸前面有一块五、六十公分宽的水泥板架在水渠上,以便人们从渠上走过,或者供水利管理人员来开闸关闸。现在不是雨季,渠里没有来水,只有从田块里渗下来的涓涓小流。水浅了,水渠就显得特别高大,站在渠边看大坝很有点吓人。贺新却全然不顾的沿着水泥板子走上坝去。黄筱琴则吓得“啊!啊!”地尖叫起来。那意思是要贺新小心点,掉到坝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贺新回过头说,没事,并要黄筱琴一起上来,那才好玩。黄筱琴开始不敢。贺新就伸手拉她。她怕贺新笑话她,便由他拉住硬着头皮走上来。她双手由他攥着还颤兢兢的紧紧依偎着他。她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慢慢挪动脚步。一会儿她的心情平静了许多,那种小鸟依人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站在坝上就是最高点了。只见万亩良田尽收眼底,那一块块上了架子的细桔田块,象队列整齐的等待检阅的士兵。远处的田鹤从这一块飞向那一块去了;农民在田块上施肥、除草、整垄,气氛协调而和谐。贺新娓娓的给黄筱琴指点起来。说巨龙山运河就从万亩垌自西向东流过。他指了指脚下,这是巨龙山运河的一条支渠。万亩垌有好多条支渠,这是二支渠,一直通到西兴镇去,在十字路那里叫做相思江。有了这些江渠巨龙山下的田野和村庄水源就充足了。万亩垌和相思江畔的良田不管是以前种水稻、种甘蔗还是现在种细桔都能获得丰收。这些年国家对农民种啥不再限制了,农民啥赚钱种啥,积极性高着呢。  贺新娓娓的道来,黄筱琴高兴地说:“你对这片土地很熟悉很有感情呢!”  “这是我的家乡啊!”他扳着她的肩头指着远处半山腰上绿树掩映中的楼房说,“看吧,那是龙头峰学校,我就是在那里读的高小和初中。放学后我们经常到这里玩,特别在夏天时我们就到这里来游泳。”他又拉着她的手转过身子看着脚下的水渠,“夏天渠里的水满了,水从闸上象一幅巨大的瀑布倾泄下来,哗哗地响,可吓人了。有一次我们在这里游泳,我就从渠的边缘,”他用手指向水坝两边斜坡式的水泥墙,“往水闸里爬,想体会一下大水从高高的水闸上冲刷身子的刺激,但因为水大流急,越往里就越难爬。我很小心的扶着墙往里爬,身子在水流的冲击下颤巍巍、轻飘飘的。” 第十五章 她决定不再犹豫,她要追到他(5)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边说,黄筱琴边紧紧的攥住贺新的手心说:“这不太危险了吗?万一被水冲进大坝去怎么办?”  “是啊。你看将要到达大坝脚下了,这时我一脚踩空,坝上的大水往身上一冲我就被冲倒卷进了急流里……”  听到这里黄筱琴就“啊!啊!”的大叫起来,同时双手不自觉的抱住了贺新的腰杆,“这下可怎么办呢?谁来救你?”  贺新也抓住黄筱琴的手道:“不用怕,这不好好的还在这里?不过当时被大水冲倒的感受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呢。”  她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感受怎样啊?”  “当时就一个念头――这下死定了,再也见不着爹娘了。可没等我想完,只一会儿,一个旋涡就把我卷到了大坝外,然后一激灵我站了起来。”贺新指了指大坝外面那片浅水滩。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一点事没有?”  “一点事没有。只是身上檫破了点皮。”  “天啊,你说得倒轻松,可我听起来,你好象是去了阎王爷那里走了一遭来哩!”  “真是去阎王爷那里走了一遭,但阎王爷不要我,把我给轰回来了。说你毛孩来这干吗?”  “这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有个屁福,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老婆都讨不到。”  “你会讨不到老婆吗?怕是眼高看不上人家妹子呢!”  “我眼高吗?我现实着呢!”接着贺新跟黄筱琴谈起了他的初恋,谈起了叶珊。  从贺新话语中,黄筱琴知道贺新对于他的初恋刻骨铭心。她觉得那叶珊很傻,她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放弃他。这么优秀的棒小伙,她傻啊!  叶珊已经远离贺新而去了,这让黄筱琴放心;但也有不放心的,那就是那个海燕。  于是她道:“我觉得海燕就挺好。”  “人家都上学去了,何况现在的大学生,象海燕这样的妹子,追她的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  她“咯咯”地笑起来。他讲得极生动极幽默!  她的心里顿时亮堂了。她决定不再犹豫,她暗下决心,她要追到他。  她的胆子大了起来:“走,田里的景色好着呢,别赖在这里,走走去。”  满眼的绿色望不到边,整齐的苗架子散发着泥土味儿。天很高,风很爽,阳光温柔得让人想高歌一曲。  走在田埂上,黄筱琴忽然想起了今天工作的事。  “你做班主任吧?”她问。  “嗯,怎么了!”  “你跟学生收过班会费吗?”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但你们学校有些班收班会费了,我们已从学生那里了解到了。还收得不少哩。每生收三十、五十元的都有。”  “这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收。”  “学校布置过收没有?”  “学校没有明确布置,只说,刚刚开学这段时间不能收。”  “那以后呢?以后就可以收了?”  “当然不是,但班上想做点事,比如订报纸、买文体用品什么的,不可以吗?”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这得学生自愿,由学生来自收自支,班主任可不能插手,同时不能收得太多。你知道,现在依法办学,收费要规范,弄不好,是要追究责任的。要注意啊。”  你看她的话净是对他的关怀。  谈着谈着,他不时拿出手机。他只看手机却没打电话。  “有事啊?”她问。  他说下午有个班会呢。于是她只好余兴未尽的跟他回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夸万亩垌,说它景色好,让人视野开阔。贺新说,等有了时间再带你进山,那才叫游山玩水呢!  听他这么说,她又高兴得不得了。  来到十字路,他一直送她上车后才回学校。 第十六章 有你这帅哥,不玩白不玩(1)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回来刚好第六节下课。他匆匆跑回宿舍拿笔记本准备开班会。刚走进教室几个男生便吵起来,问老师跑哪去了?我们一整个下午都找不到你。贺新当然不能说约会去了,是办事去了。男生们问早上丢钱的事有结果没有?饭票钱还未交呢。贺新说还没结果,没得调查,也没有同学主动承认。于是有同学抱怨起来,说老师不负责任,我们丢钱的事都不管。贺新则不以为然,说怕不是我们班同学偷吧?我不相信我们班会有这种偷窃行为。是不是夜里门口没插好,被别班哪个“娄阿鼠”进来偷了。贺新这一说那几个男生便在下面愤愤不平起来,似在责怪贺新无能或对这事敷衍塞责。有的同学甚至高叫起来:“老师,你今天早上亲口对我们说,要是查不出来就赔钱我们的,你难道说话不算数?”贺新迟疑了一阵既而斩钉截铁地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赔就赔吧?”于是从口袋中掏出钱,然后翻开笔记本,按照早上记下的数字,一个个给丢钱的同学发票子。贺新这么一做,开始有的同学惊得目瞪口呆,紧接着整个班便象烧开一锅粥般的炸开了。有的说,早知是这样解决问题,那今天我也报失了,也好捞一笔;有的则抱怨报的数字少了,若是多报可不赚了?有的说,那以后我也报失……总之什么话都有人说。男生这么说女生也叫起来。叫得最响的要数林春红了:“损不你们?竟讹起老师的钱来了,你们可知道?老师可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话没说完,只听学校的高音喇叭广播起来:“现在召开班主任会议,请各班主任速到会议室开会。”  听了广播贺新索性丢下一句说:“大家就讨论讨论吧,我开会去了!”于是转身走出教室。  会议室在教学楼二楼北面,贺新的(04)3班则在二楼南面。贺新走了一下来到会议室。黄校长、金班副校长、刘副校长以及其他领导都来了。黄校长和金班副校长表情都很严肃,让人看去气氛有点紧张,象战斗片中军官在作战室里面临一场即将到来的大决战。由于刚才各班主任都在班上开班会,所以高音喇叭广播后只几分钟班主任就都到齐了。  会议没有开场白,黄校长单刀直入,说临时召集班主任来开会,就一个事情。今天早上县审计局来人对我校进行工作检查,人家到班上了解学生,结果了解到了有些班收了班会费。每生收了三五十元的都有。要是上级不来检查我还真蒙在鼓里。现在就来了解看哪个班收了,收多少。  接着黄校长一个班一个班地问起来。结果正如审计局所反馈的情况一样,有部分班级收了班会费。只是这些班主任有他们的理由,班上要订报纸啦、买篮球啦、买文体用品啦等等。还说,这都是学生的要求,是班委会定下来的事情,收钱也是班干自己来,老师只是替学生保管钱而已。  黄校长边听边记。听完后说:“不管你们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只一个事实。就是收了。”  黄校长很是激动,声音就象刚才的高音喇叭那么嘶哑。开学那段时间我就反复说了:“班会费局里也反复强调了,就是不能收。现在可好,问题闹大了。这段时间上面对学校收费工作抓得很严。”黄校长转脸对坐在旁边的金班副校长说,“金副校长,我让你专门抓这项工作呢,怎么搞的?”金副校长则表情呆滞,那张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的变化着,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黄校长最后说:“这事没得说,就两条路,一是退,二是等待上面处理。”说完散会。  黄校长留下两个副校长,其他人都走了。等人散去后黄校长说:“我向有关领导打听了,这事得向审计局说明原因。刚才班主任说的那些理由我们得一个班一个班的去调查,实事求是的向上级汇报。闹不好我们几个都得栽跟斗。” 第十六章 有你这帅哥,不玩白不玩(2) - 凉粉冈 - 干哥   “问题是,审计局肯不肯听我们作解释。”刘副校长说。  黄校长就说:“所以我们得找人。”然后又对金班副校长说:“你不是说贺新认得审计局的人吗,他到底认得什么人,起不起作用,得去找人呢?”  金班说:“那小黄妹在追贺新。”  “这小黄妹嫩嫩的,她只是一般的检查人员,顶个屁用。”黄校长说。  金班继续说:“小黄妹说今年春节贺新帮审计局打过球,跟胖科长喝过酒。”  刘副校长就在一边说:“要是能找到审计科长就起作用了。”  黄校长便对金班说:“你再问问贺新。这事得抓紧,要是处理意见下来就完了。”  说到这里三位校长象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才略为松了一口气的离开了会议室。  贺新走到教室门口,第七节就下课了。他只好站在教室的走廊里等待学生下楼梯。这是放晚学了,学生有秩序地走下楼梯,不一会儿偌大的广场里就到处走着兴高采烈的学生。贺新没有收班会费,这时的心情就轻松了许多。  他只顾看广场,冷不防手臂被拉了一下。贺新回头,原来是刘松华和李依龙。他们两个都低着头。  看着他们的情形贺新明白了几分,他故作随便的说道:“你们两个还没去吃晚饭啊!”  “老师,我们有话跟你说。”刘松华继续低着头,声音很小。  “是吗?是什么事呢?尽管说,不用担心。”  “老师,钱是我们偷了。”李依龙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  听到了这一句贺新就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贺新便让两位同学进教室来,两个同学交出了他们拿去的钱,并说老师今天早上说到那商人丢骆驼的事和老师刚才赔钱同学,让他们既感动又惭愧。  两位学生主动承认错误,让贺新很高兴。贺新赞扬了他们觉悟得快,并告诉他们今后肯定有出息。  于是两个孩子就很高兴很轻松的吃晚餐去了。  到了第二天就是周末了,学生已经回家去。傍晚的时候贺新到镇上来溜达。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十字路这里。贺新对于十字路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这里有他初恋的甜蜜和失恋的伤感。十年过去,每当来到这里,他都分不清这是什么滋味:是怨,是恨,是怀念。真是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但无论如何贺新喜欢在这里溜达。晚上来这里溜达就能释放一天中工作的重压,周末的时候在这里溜达能真正享受到周末带给人的那种轻松愉快心情。这里车来人往热闹非凡,是小镇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现在是下班时间,镇上几家工厂的工人正在下班回家,特别是女工们穿着各种颜色的设计新颖的工作服,踩着小巧的女式自行车或自己心仪的电车从镇上走过来,她们给十字路平添了多少亮丽的风采。细桔再过一段时间就要采摘了,十字路里穿梭着来订货的外地小车子和送泡沫包装箱来的大货车,所有这些都显示着小镇的活力和生机。  贺新来这里就爱看这些悠闲的打工妹和忙碌的生意人。  贺新正在十字路转悠,突然一辆五铃车直驶到他的前面不停的拧喇叭。他以为自己挡了人家的道,于是不断的躲闪着,没想越躲五铃车越追得紧。他火气上来了索性站住不动。五岭车忽然打开门。贺新往车里看去,却原来是金班。贺新火气消了大半,然后朝着车门走去。  “到哪去?”贺新问。  金班前段时间学开车刚刚领到驾照,现在不知道他从哪里弄车来开。 第十六章 有你这帅哥,不玩白不玩(3) - 凉粉冈 - 干哥   “上车吧。”金班在车里说。  “上哪去?”贺新扶着车门继续问。  平时贺新跟金班玩得最多,金班是副校长应酬多,贺新又能喝酒,所以金班每逢外出总忘不了拉上他。  “上县城。”  “这会子还去啊?周末了,就想在家里清闲。”  “正是周末才玩去呢,无拘无束的,快上来。”  贺新想想也是,夜市的县城很迷人。  “你就不想去约会那小黄妹?”等到贺新坐好后,金班就问起来。  “哥们,你说老弟能拍得起那妞子吗?”昨天刚与黄筱琴约会过的贺新听到金班提起黄筱琴就真来了兴趣。  “看你的能耐了,要换了咱准没问题。”  金班讲话一贯自信。也难怪,别看他矮敦敦的象个黑三郎,但他都结婚三年了,孩子已经能走路。他的老婆呢高挑又亮丽,真正是个美人儿。  金班继续说:“我看那小黄妹对你准有意思。”  “别拿我乐好不好?要玩就玩去,干吗净拿她当话题?”  贺新不傻,他知道黄筱琴在追他,特别从昨天她约他,这就一目了然了。  看着贺新那狐疑的眼光,金班干趣挑明了:“我们今晚就去找她。你知道昨天审计局下来调查收费那事,得去疏通疏通。等下你通过她将胖科长约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吃饭。这也是黄校长的意思,他也要来的。你也知道这事要是搞不好,我们两个校长都得完蛋。老弟,你不会希望我们完蛋吧。”金班指的两个校长,就是他和黄校长。在学校黄校长是法人代表,第一责任人,而金班分管后勤是直接责任人,所以这事他不能不急。  “这办法行吗?我们不是在搞歪门邪道吧?”  “你真是个读死书的人,这就算歪门邪道了?这叫疏通渠通。”  “那试试看了。”  “这才够朋友。”  车子很快到了县城,金班将车打向南,车子就进入了环城道。车子一直开到城东客运中心来,客运中心紧靠环城道,是县城的一个风景点。这时正是掌灯时分,客运中心及其周围的旅店、餐馆闪烁着五彩的霓虹灯,快班象几个忙碌的甲虫,一忽儿的进来出去,客运大厅前旅客行色匆匆。看着车们人们的忙碌景象,你就知道这是一座生龙活虎的城市。也难怪,宝盆城是八桂南北的咽喉城,从这里可直达全区各县市,亦可直达贵州、云南、四川、广东等省的很多大城市。  金班将车停在客运大厅对面的新城大道旁边。  他用忖碰了碰贺新道:“快打电话啊!”  贺新拨手机,黄筱琴的电话就通了。  听说贺新到县城来,黄筱琴真是高兴极了,一个劲的问贺新现在在哪,她怎么去找他。贺新说,不用找,我们开车去接你好了。黄筱琴又问,你们有几个人啊!贺新说和金副校长在一起呢,我们两个一起来,金副校长开的车。  听贺新说不是一个人来,黄筱琴心里先是不高兴,但听说是金班,她这才高兴了,因为她知道金班很逗,有他在场,对她与贺新的关系只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黄筱琴便让他们将车开到新城广场西侧审计局的大门来。  金班和贺新等了好一会儿黄筱琴这才姗姗的到来了。贺新看到今晚的黄筱琴与昨天的黄筱琴完全是两种格调,昨天的她一身制服高雅中带着严谨。现在的她呢!一套红艳艳的妩媚的春秋裙在霓虹灯的映射下流光溢彩,润兹兹的黄头发透着淡雅的幽香,胸脯坚挺而丰满,俨然美好夜色中踩着优美步法走来一位时代名模。 第十六章 有你这帅哥,不玩白不玩(4) - 凉粉冈 - 干哥   金班不愧是校长,他将头伸出车窗轻轻的拍着双手道:“真美啊小黄妹,要是去参加选美我想你准定得个什么小姐的头衔回来!”  得到金班的夸奖又看到坐在车里的贺新也认真的看了自己,黄筱琴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心想真不枉刚才认真的打扮一番。但她还是装做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刚才洗了头,要吹一下才能出来。”  金班说:“没关系,女孩子都这样,爱美那是女孩的天性。”  贺新感到金班回答的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聪明的黄筱琴心里却明白,金班那是指她是化了妆才出来。真鬼,黄筱琴心里骂道。  金班拉开车门,黄筱琴就坐到车里的后排来。  贺新和金班一起上县城来,黄筱琴也猜出了几分。于是问道:“啥事?”  贺新直截了当的道:“我们学校收班会费这事麻烦吧,你能把胖科长给我们请出来吗?等下我们黄校长也来,校长的意思是请你们在这事上给予谅解。”  黄筱琴在心里说道:“果然是为着这事而来。”黄筱琴就在心中高兴起来,因为贺新他们有困难能找她,这说明他对她的信任,也说明她在他心中有了位置。  黄筱琴就道:“我找找看他有没有空。这事你们应该早说,要是他不在家咋办,你们没扑个空?”  金班说:“也是。本来我们觉得这事该怎样就怎样了。但后来我想到那天你问起贺新,我想何不找你试试看,我就把这个想法跟黄校长说了。黄校长说这事宜早不宜迟,所以趁周末就来了。是有点来得唐突。”  果然,黄筱琴打胖科长的手机,胖科长说他在桂南呢,跟老婆看女儿去了,他女儿在桂南市上大学。  金班就失望的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来以为周末找人应该不成问题。”  黄筱琴看到金班与贺新那扫兴的样儿,便问胖科长明天早上回来了没有。电话那头胖科长便问,有紧要事吗?  黄筱琴说:“是西兴中学的领导找来了,想向你检讨他们收班会费那事呢,贺新也来了,贺新你还记得吧,春节里帮我们打球的啊!”  胖科长说:“怎么不记得,是个棒小伙,我还想再找他呢!”胖科长又说,“怎么有事才来,没事就不能来了?你不是想着那小伙吗?卢世荣都跟我说了,今晚好机会,留给你好了。”  黄筱琴听着听着,脸竟红到了脖子。黄筱琴就骂道:“死胖子。”接着又说,“那人家这事呢,他们说还要找你。”  胖科长便打趣道:“到上班你来汇报不就得了?啊,我是说汇报你俩今晚的‘工作进程’。”  胖科长就把手机挂了。黄筱琴又骂:“死胖子!”脸蛋比对面那座高楼中,霓红灯照射下的广告牌中,那搔手弄腰的小姐的脸蛋还要红。  金班和贺新在一旁%@X道这事办成了。  金班于是高兴的打黄校长的电话。金班将情况一说黄校长多少有点不放心。都说酒桌上才能办事。原定到县城来找个酒店几个人好好的乐一乐,这事才能十拿九稳,现在饭局没有了,谁能说得准事情还成不成?  金班问黄校长还来不来县城。  黄校长就说:“怎么不来,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这也得感谢人家小黄妹啊,你问一问她找个什么地方。”  黄筱琴一心只想跟贺新玩去,不想跟金班他们纠缠在一起了。于是道:“你们玩去吧,我可不敢再吃饭了,再吃下去可就长胖了。我还是回家吧。”  金班灵机一动道:“那小黄妹,你也得跟我们校长见个面,不然我的话他不相信,回头他不骂我找个人都找不来?这样吧,你两个在这里等我,我去把黄校长接来,等他来到我们说清楚了,你要回家就回家。”  贺新和黄筱琴不知是计便乖乖下车。金班这才在车上说:“你两个今晚好好玩好了。我们也乐去了。”说着将车开走。  “这人可真鬼!”黄筱琴跺着脚假意的骂起来。  贺新知道黄筱琴愿意跟自己玩,便故意逗她道:“你要回家吗?”  与贺新在一起黄筱琴就来了激情。黄筱琴用温柔的小拳头擂了擂贺新的腰肢道:“有你这帅哥,不玩白不玩。” 第十七章 黄筱琴想要贺新调到城里来(1)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与贺新并着肩往前走一段路就来到了新城广场。这广场圆形,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周围栽满了各种树木,整个广场绿化美化得相当好。广场里有游廊、草坪、槟榔树和各种花圃。是人们悠闲的好去处。今晚是周末,这里游人如织。弯弯的月儿挂在树梢上,凉风习习,广场周围高大建筑物上的霓虹灯把偌大个广场映照得色彩斑斓,使得整个广场就象个巨型舞厅。其实广场也真是个舞厅,因为这里到处都有跳舞的唱卡拉OK的人们。所以在广场里的孩子一个个都欢蹦活跳、老人们则眉开眼笑的。恋人们呢?或攀肩搂腰地走着,或**悱恻的在树下亲密相拥,他们是浪漫和赋有诗意的。  这样的美景让黄筱琴高兴不已。黄筱琴感觉,这里的情侣虽多,但最幸福的却是他们这一对。因为他俩都在广场里走好一阵子了,她发现没有哪个女伴的男士比贺新高大又英俊。他们走着走着,不时有女士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于是她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她觉得在今晚、在这么广阔的广场里,她是最幸福的人儿了。她亲昵地挽着贺新的手又依偎在他的腰肢上。她要让所有的女士知道,她才是最值得骄傲的。  走着走着,黄筱琴找了一块僻静的草地和贺新一起坐下来。和贺新在一起黄筱琴时时都热血沸腾,她真想一下子扑倒在他那宽大的胸膛里,然后让他吻个够或者她将他吻个够。但一次次她都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因为她知道她与贺新还没有深交,她还没有十分的把握知道贺新也象她爱他那样地爱她。所以她觉得还是坐在一起好好的说话儿。  “你们经常打球吗?”她问。  “打的,我们和县内各中学经常有校际交流,篮球是交流的内容之一;晚上有时我们到学校附近的村上与青年人打球。”  “你也爱看球吗?”他问。  “一般的球赛我就不喜欢了,要是高水平的球赛或者我们局跟别的单位比赛,我可就爱看了。我觉得单位赢球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比如春节你帮我们局打的那场球,就让我们感到很高兴。你知道吗?自从我们赢了球,在街上碰到熟人都有不少人当面夸我们‘你们局打球很了得啊!’,特别是我们碰到中医院的人,都让他们不敢小瞧我们。你说这篮球可真有魅力呢!”  “是吗?真想不到你们有这样高的荣誉感。在我们看来‘胜败乃兵家之常’,打球不过是件令我感到有趣的事情罢了。”  “球打得好可就另当别论了。你难道不知道很多单位都想要打球人?”  “这――也许吧!”  “象你球打得那么好,可以调县城的中学来啊?干吗老呆在乡下?”  “这――我可没想过。”  黄筱琴以为贺新对于她的话真动了心,便进一步道:“为什么不试试看呢,可以找找人帮嘛!比如我们胖科长,他的关系可广了,象我们局经常到学校去检查工作,县城里哪所学校都买他的帐,他又那么欣赏你,你要找他我看准行,再说调到了县城也可以经常帮我们打球,或者他再努力一点,说不定还能调进我们局来。还有卢世荣也可以帮你啊!他跟胖科长的关系挺不错的。” 第十七章 黄筱琴想要贺新调到城里来(2)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笑了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想过。要真象你说的那样还真是件好事呢!谁愿意呆在乡下那鬼地方?”  “那就往城里调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啊,难啊!我可真羡慕你啊!高高在上的。”贺新叹道。  “你们的工作怎么样?在乡下是不是很辛苦?”黄筱琴关切的问道。  “当然了,不说你也知道。”  “象你,都教了那么多年了,教学应该是按部就班的事了吧,干嘛那么为难自己?过得去就算了。”  “局外人都这么看我们。但是就那么容易过得去吗?现在搞课改,需要迎接很多挑战,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得去。再说今年我县‘两基’要通过自治区评估验收。那么容易过得去吗?”  “啊,对了,现在 ‘两基’在社会上的造势很大,这事具体是什么?有那么困难吗?”  看到黄筱琴那一脸疑惑的样子,贺新就有点不明白,‘两基’这个事情报纸时时登、电视时时讲,现在都达到妇孺皆知的程度了,但她竟然茫然无知。  贺新感叹道:“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但他还是很有耐心的给她讲了他们的“两基”工作――“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普九’)”、“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贺新先是象名词解析一样解析了一番,然后再拓宽来说。贺新说:“要想实现‘两基’,就得搞好学校的基础设施建设,所以政府的资金投入是关键,还有学生的巩固率要力争做到‘一个都不能少’;‘两基’还要普及实验教学叫 ‘普实’,这些又是‘课改’的关键,我们要培养‘动手型’的学生而不是‘考试型’的学生……”总之,贺新就象讲解几个打球的连贯动作一样一下子说了一大堆。贺新看到黄筱琴还是很认真的听他说,黄筱琴专注的样儿可真象课堂上那些专心致志听课的孩子。他都有点被她感动了,特别是她那明亮的眸子温柔而含情,让人感觉就象一丝丝的夜风吹在脸上,让他都有了一阵阵激动,激动得想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尽情的吻个够。黄筱琴呢她不光在看一张俊美的脸,她更惊讶于贺新对工作的熟悉、讲解的透彻和形象。她看到他工作与打球一样优秀。她原以为打球的人都象人们说的一样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现在在他的身上让她改变了这个看法。这让她对他的爱意又增加了几分。  他俩正谈得高兴,贺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贺新从腰间拔出手机打开来看。  “是金班的电话。”他告诉她。  贺新打电话没有避开黄筱琴,这让黄筱琴感觉到了贺新对她的信任。黄筱琴就专注地看着贺新打电话。  金班问贺新现在在哪呢?贺新说在新城广场里。金班说你小子会玩啊,那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贺新说当然了,你小子当年不是在这里搞定你老婆美美的吗?金班问现在进程怎么样了?贺新说刚刚接吻过,现在还躺在我的怀里象个小羔羊。贺新又补充说:“天啊,恋爱的感觉真美妙。”黄筱琴听贺新这么说就用手指头狠戳他的脸颊。贺新就“哎呀呀”的叫起来。  贺新告诉金班说:“看人家害羞了,狠掐我呢。”  金班说:“掐得好‘打是疼骂是爱’啊!”  黄筱琴听到这里真的动情了,就用两手紧攥贺新撑在草地上的左手,然后依偎在他怀里。贺新边听电话边抽出左手来抚摸她的黄头发。  金班说:“玩得那么投入都不舍得打扰你们了。”  “有事吗?”贺新问。  “是想叫你们过来吃点东西。”  贺新问吃什么东西。  金班说:“我和黄校长跟几个朋友在吃‘花江狗肉’呢?” 第十七章 黄筱琴想要贺新调到城里来(3)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就知道金班他们正在商贸城的小吃一条街里。这“花江狗肉”是贵州人刚刚才到宝盆来开的一道价廉物美的名菜,此菜可与具有悠久历史享誉全国的“宝盆白斩狗”相媲美。但此时黄筱琴已经对贺新动情起来了。所以她摆手示意贺新不要去了。贺新就直白的对金班说道:“人家不让去了。”听贺新这么说黄筱琴就用手狠拧贺新的大腿。贺新就故意“哎呀呀”的大叫起来。  金班知道贺新跟黄筱琴玩得投入了。这才切入正题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等下可真有个活动。”  贺新问是什么活动。金班说是县审计局与市审计局今晚要在体育馆举行一场篮球赛,县审计局四处拉人,刚才胖科长才通过人找到黄校长要找你打球呢?金班说刚才胖科长找过了小黄妹都没见她接电话,胖科长说明明知道小黄妹跟你在一起的。  黄筱琴听金班这样说就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看,果真里面有十几个胖科长的未接电话。黄筱琴就朝着贺新直吐舌头。  贺新说:“怎么来得那么突然,说打就打了?”  金班道:“是啊,胖科长说明天市局到县里检查指导工作,因为想打球所以今晚就来了,现在已经在南柳高速上了呢。胖科长也赶回来了。”金班最后又补充说,“黄校长说‘真是天助我也’有了今晚的活动,我们的事好办了。”  听金班这么说,黄筱琴就证实说:“是说这两天市局到县里来检查,就是想不到今晚来。”  “市局对打篮球也真感兴趣啊!”黄筱琴又自言自语道。  黄筱琴一兴奋就将贺新拉了起来:“走,我带你吃点东西去,等下打球才有劲儿。”  黄筱琴走到广场边叫了一辆三马仔然后两人一起坐到南――北城十里大街这里。黄筱琴让三马仔停在百乐超市旁边一家干净的小吃店门前。从三马仔一步到位这个情况来看,贺新知道,黄筱琴肯定会常来这里。黄筱琴要了一大一小两碗黄鳝粥。黄筱琴让贺新要大碗自己要小碗。黄鳝粥刚刚做好就打来,热气腾腾的,得用汤更一小勺一小勺地舀,且不断地用嘴巴吹气才能吃,这种吃法让人感觉有点文雅。贺新看到店虽不大,但却有满满的几小桌人,又大多是小情侣或者青春亮丽的女孩们。贺新用小调更尝了尝感觉味道真是不错,他这才知道原来晚餐还没吃呢。贺新吃得很快,一勺接一勺的。黄筱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道:“吃那么快干吗,慢慢尝才能吃出味儿来。”黄筱琴又边吃边介绍说,“这黄鳝粥的做法有讲究呢,有香菇、莲子、八角等佐料。所以吃起来就香甜脆嫩。”  贺新没有细听黄筱琴的讲解,只是时不时“哦,哦”地应着,只一会儿便干完了一大碗。  黄筱琴只管低头慢慢地品尝,等到她抬起头来却发现贺新的碗已经空了。  黄筱琴惊讶道:“天啊,那么烫你咋吃的那么快,难道你不怕烫着吗?”  贺新想说我还没吃晚餐呢。但最终没说。贺新说这算不了什么,他一贯喜欢很烫的食物,那才叫吃得过瘾。  黄筱琴瞪了贺新一眼道:“真拿你没办法。”  黄筱琴看到贺新还有要吃的意思。便道:“还想吃是吧。但是不能吃了,吃的太饱,可不利于激烈的体育运动。现在离打球还有两个小时,吃这么东西下去刚好合适,要吃等打完球我们再吃夜宵去。”  “黄筱琴说的很对,黄筱琴可真会关心人理解人了。”贺新想。 第十七章 黄筱琴想要贺新调到城里来(4) - 凉粉冈 - 干哥   吃完粥黄筱琴便与贺新到百乐超市来转悠,这是全城最大的超市之一,这里货源充足,顾客盈门。黄筱琴最爱逛超市了,现在又有贺新这白马王子相陪,她的心情自然有说不出的高兴。但黄筱琴知道今晚不能逛得太久,等下贺新还要打球呢,你让人家给累坏了算什么回事?所以她只买了女孩爱吃的豆奶、火腿肠、饼干啊的一些点心便与贺新又回到新城广场来。因为广场的对面便是宝盆县体育馆,体育馆与广场只隔着广场路,等下贺新要打球从这里只一会儿便走过去了。黄筱琴看到在广场这里悠闲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广场里的人不断的向体育馆那边走去,远远的看到体育馆那边的大门边挤着要进场看球赛的人。  “人都跑到体育馆看球赛去了,等下你要好好的表现啊!”黄筱琴攥着贺新的手鼓励他。  “当然了,有你这小美人作粉丝,我还能不象一座活塞那么的充满活力?”刚说着贺新的手机就响了。  贺新听了听,是金班催进场了。黄筱琴看着贺新笑了笑便挽了他的手向体育馆走去。  宝盆县体育馆高大而宏伟,远看就象一顶巨型的警官大圆盖帽。观众要踏上几十级台阶才能走上进馆的大门。贺新曾经多次在体育馆里打过篮球,但今晚走进馆来还是觉得气氛异常的热烈。首先可容纳八千人的场地座无虚席,再者馆中四壁的彩色电子大屏幕上对今晚的赛事,交战双方的球员情况接二连三的进行详尽的介绍。贺新看到自己的名字隔三差五的就从大屏幕里跳出来,并且屏幕上对自己的介绍让他都感到吃惊。比如,字幕上说自己都有了多少年的篮球生涯啦,每年都出征到哪些地方打过哪些的大型赛事啦。这些情况大屏幕比他自己还清楚,仿佛那电脑里早就预存着他的资料库了。看着字幕上的介绍,自己都成沙场老将了。黄筱琴也看着介绍贺新的字幕。贺新和黄筱琴悄无声息的进场,虽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们来,但跟着贺新,黄筱琴还是觉得莫大的光荣,好象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似的。他们走进了球场边,这时黄筱琴听到身后有人叫起她的名字来,黄筱琴回头,原来在她身后球场的上方坐着的全是她们审计局的人,喊她名字的是她的几个姐妹,卢世荣和金兰也坐在一起呢。本来自从春节那场球后局里的很多人都认得了贺新,今晚在那么多的观众眼中能跟着贺新来打球,黄筱琴那种崇高的荣誉感啊,就甭提了。  贺新看到黄校长、金班和胖科长早就坐在球场边的队员席中了。看到贺新进场胖科长赶忙走过去亲热的拉着贺新的手。  “贺老师,这一别就是几个月的(其实才两个多月),也不来找老兄聚聚,就暗地里把咱的靓妹勾了去,够意思不你?小心我在小黄妹那里使关子,到时跟你拜拜了,你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胖科长乐呵呵的边说边把眼睛瞟向站在旁边的黄筱琴。  只见黄筱琴抿着嘴白了胖科长一眼,这眼神与其说是恼倒不如说是乐。  贺新则高兴地说:“哪里呢,我在梦中都会想着科长呢,那一回要是科长不让着咱,该会出多大的丑啊!”  “哪里哪里,说句笑话而已,贺老师这是后生可畏啊。话又说回来,今晚贺老师可是不辞劳苦的帮老兄呢。”胖科长看了看旁边的黄校长又拍了拍贺新继续说,“你们学校那事事出有因,还不成大事,回去叫校长整改整改,然后写个报告来,可就行了。同时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就是。”  听胖科长那么说,一旁的黄校长脸上就不住的频频点头。 第十七章 黄筱琴想要贺新调到城里来(5) - 凉粉冈 - 干哥   说话间两个队的球员都到齐了,球员们已经开始进场。胖科长便给贺新找来球衣和运动鞋。  运动员很快进场练球热身。县审计局主场穿黄色球衣,市局客场穿红色球衣。  从阵容来看,两队的球员都很“棒”。首先是棒在高度,因为刚刚进场双方的球员都活跃得很,有几个球员在很有激情的摸高,他们蹦起来一个比一个高,好多球员都能够蹦到篮圈,看到这些,观众说看来扣篮准没问题;其次棒在三分射手的表演连发连中,命中率极高,让观众掌声不断。贺新也在表演三分球,他连投五六个都连发连中。也许是因为他的命中率不但高而且人长得帅,所以观众给予他的掌声最多也最热烈,这让场外的黄筱琴两个手掌都拍疼了。  指挥台上宣布三分钟准备,比赛即将开始。于是练球停止,球员迅速走到自己的队员席,听从教练的排兵布阵。县审计局的教练是县体校那位高瘦的前额油光可鉴的四十来岁的彭老师,人称彭帅。他在县篮球界是很有名的,在宝盆县里很多人即使不认得他人也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今晚有了他的执教,球迷是很放心的。他能把几个素不相识的球员很快就整合成一支进攻犀利防守奏效配合默契的良好整体。有了他的执教观众就知道今晚肯定是一场高水平的比赛。贺新曾经多次得到彭帅执教过,所以他们彼此都很熟识了。彭帅对贺新的球技甚为赞赏,所以理所当然的把他放在首发阵容上。彭帅安排贺新打大前锋,另一位小前锋是个头与他差不多一样高的16号,至于中锋则是比他们两位前锋还要高半截头的13号“大块头”,其他两个后卫那是地道的审计局队员,他们的个头虽比不上贺新,但球技却相当的出色,这些贺新在春节那场球就知道了。  比赛开始了。果然彭帅的执教思路很清晰,就是让“大块头”中锋与贺新他们两个前锋打三点配合,两个后卫打快攻挺进。此种打法只几个回合,县局就几乎是四面开花:贺新连中两个三分,13号中锋与16号小前锋互相挡拆让两个后卫轮番强攻得手,而13号中锋还有一个篮下强行扣篮的缴清动作。只见体育馆里观众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场上比分很快比市局高出七八分。  本来从高度和身体素质各方面,市局红队一点都不亚于县局黄队,但只一下子红队就落后了。市局很快意识到他们不能小瞧这地方县队,尤其不能小瞧县局的主场优势。所以红队只得要求暂停。  经过暂停整顿,红队调整了自己的打法。他们凭借自己强大的篮下优势和大城市特有的快节奏很快将比分追平。  彭帅也真不愧为一位名教头,他敏锐地看出了红队的战术和优势,所以一阵拉锯战以后彭帅便也要求暂停重点部署防守:一是让攻防灵活的22号贺新专门防守红队高中峰12号,二是当红队12号篮下强攻时两个前锋形成对他的包夹,三是让自己的13号中峰破坏红队的挡拆,四是两个后卫打迂回穿插死死压制住红方的中远距离投篮。  这几招甚为奏效,不一会儿红方就象几只勇猛的狮子被一群强悍的公牛牢牢的牵制住而失去他们的优势。更有甚者黄队凭借强大的主场优势越战越勇打出了几个精彩的回合:比如贺新居然给了红方那高出自己大半截头的高中峰强行上篮时两个有效的盖帽,同时他在本队13号中锋的挡拆下强行突破多次得手,再者贺新的突破几次造成对方犯规而获罚球的机会,且他的罚球十中八九。  这些灵活奏效的打法让观众大饱眼福,无疑给这个美好周末的人们献上了一顿篮球大餐。  不用说,这场球的胜利属于饱含热情的宝盆人民。  球赛结束了,宝盆的观众与球迷热烈的庆祝胜利――看吧,激情的口哨声和赞许的笑语将偌大个球馆闹腾得真欢! 第十八章 花儿婶婶有喜了(1) - 凉粉冈 - 干哥   球赛结束后卢世荣和金兰约贺新与黄筱琴到体育馆东面小吃一条街来吃炒田螺。  本来县审计局要招待市局的领导和球队吃夜宵的,但市局领导说夜太深了,明天还得工作,就不麻烦县局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市局都这么说了,县局就不好单独的吃夜宵去,这哪好意思啊?于是胖科长私下指示局里几个年轻人陪几个“外籍”球员随便的吃点东西去好了。这样卢世荣便邀上贺新了。  小吃一条街晚上的生意向来很好,今晚是周末,生意就更好了。在这里吃炒田螺的多数是些年轻人。放眼望去街道两旁的几十个田螺摊客都挤满了,卢世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于是四人围了一小桌。不一会儿一大盘炒田螺就端上来了。这炒田螺也有它的独特味道,又香又辣的,很是爽口。卢世荣象个田螺通的介绍起来,说净是佐料就有十多样呢:有酸笋、蒜头、辣椒、香菜、嫩姜片、豆士、白糖、陈醋、香油等等。晚上年轻人出来消闲,三头几个人的,要一两盘炒田螺几支啤酒,边吃边聊,好吃又实惠,更重要的是能释放一天甚至一周中的工作重压,真是其乐融融。  金兰见赢了球就高兴得很,吱吱喳喳的象个喜鹊。她跟贺新说早几天就听说市局要下来检查工作,大家本来很紧张,怕工作没有做好,给上级印象不好,于是象一块石头压在身上。但没想到市局出此一招,看了一场精彩的球赛,明天自然有好心情面对检查了。黄筱琴更是乐开了花。周末贺新突然来了,而且在球场上表现得异常出色,今晚她扮演的又俨然是他的女朋友的角色,这就让她在同事面前争足了脸,更有甚者,今晚还能玩个够呢!  四个人边吃边聊,突然一位民工模样的年轻人端着酒杯从旁边的桌子里走过来与贺新坐到了一起。这年轻人头发逢松,身材高瘦,脸部棱角分明,一身牛仔服,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身体壮实的人。  “你好,贺老师。我认得你。我们也是刚刚看你打球出来。”年轻人说着回头朝他原来的桌子看。  贺新看到那里还坐着一位水灵清秀的女子。  “你是……”  “喔,你不认得我吧,我是兴隆村的叶二,也是西兴镇的啊!”叶二声音沙哑,说起话来快言快语的,听起来你觉得他是个头脑精明的人。  “兴隆村?这不是叶珊的村子吗?”贺新在心里说。  贺新与叶珊分手都有十年了,但听说叶二是叶珊村的,所以他还是很愿意与叶二聊起来。  贺新就与叶二碰杯,然后各自干完杯中酒,然后贺新再给叶二倒酒。  卢世荣三个看着贺新他们彼此互相敬酒,也不明白他们到底说些什么,就权且把叶二当做贺新的球迷算了。有了贺新在这里黄筱琴心里既高兴又踏实,所以黄筱琴并不在意贺新不跟自己说话,她还不至于为一个壮小伙子吃醋呢。黄筱琴紧紧的与金兰挨在一起,边说话边呷啤酒,黄筱琴心里是幸福的。卢世荣呢就只有隔着桌子自斟自酌了。  “你一个人来的吗?”贺新问。贺新以为叶二晚上才到县城来的。现在年轻人都有摩托车,到了晚上开车跑个几十公里到县城来消遣那是很平常的。  “我在这里打工啊,今天是周末,我就邀妻子到县城来乐。”叶二抬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桌边的妻子柳花。  贺新就道:“都是年轻人的叫她过来一起坐吧,我们几个一起喝酒。”  叶二朝那边桌子招了招手,花儿婶婶便走过来坐在叶二的身边。 第十八章 花儿婶婶有喜了(2)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于是给黄筱琴她们介绍起来:“这是我的老乡,叫叶二,在城里打工的。这是他妻子,叫二嫂吧。”又对叶二说,“这是我表弟卢世荣,我表弟妹金兰,这是小黄妹。她们三个都是县审计局的。”  黄筱琴对贺新没说她是他的女朋友感到不高兴,因为这让她在一脸清秀的花儿嫂婶面前有点抬不起头。于是她就一声不哼的坐着,其他人则一个个都面带笑容。  呷了几口酒,叶二就毫无顾忌的面对黄筱琴问道:“是你的女朋友吧?”  贺新喝了几杯啤酒胆也大起来了。贺新道:“你问问她吧?”  黄筱琴很快就乐了,于是用手拳头轻擂贺新的大腿。大家便乐得笑起来。  几个年轻人很快就相处得融恰,大家便猜码喝酒作乐。金兰她们几个女的也跟着“石头剪刀布”的喊起来。  叶二多年打工在外,虽说是个农民工,但爱情事业双丰收,所以在卢世荣他们几个国家干部面前一点也没有矮人半截的自卑。只见他喝酒说话样样来得。叶二说:“我在城里打工多年,什么事情都干过什么样的苦都受过。我现在搞装修,算是个小工头了,我手下有十多号人。工作要说忙就忙,要说闲就闲,所以卢世荣你如果想喝酒,只一个电话我就来了。贺老师呢,你上县城来一定要找我。至于吃啊喝啊,唱个卡拉OK啊,洗头洗脚啊的,一应开销我全包了。”  叶二的一番话让一向以县局国家干部为荣的卢世荣和黄筱琴几个顿觉矮了他叶二半截。叶二那才叫乐啊,有自由能挣钱。哪象他们,局里的工作没完没了,挣的票子却少得可怜,徒有局机关干部的虚名罢了。  几个人边吃边聊,一直乐到凌晨二点多才散伙。叶二果真大方,硬是将卢世荣这一桌的帐给结了。他们几个田螺、小炒和啤酒的算来也有二百来块。  四月艳阳高照,整个西兴镇都暖烘烘的,正是细桔收获的繁忙季节。前段时间外地客商收购细桔仅将大卡车开到镇上,农户摘下的细桔要亲自送到镇里来,还挨客商挑三拣四的,价钱也不见长。现在呢,收购的车辆争先恐后的向镇上驶来,客商们在镇上却收不到细桔了。原来这个时候细桔上市最旺盛,农户就不用拉到镇上来了。在细桔的收购上开始是客商挑农户,如今则到了农户挑客商了。因为西兴镇这个时候进入了雨季,雨水足,细桔长势好,一个个溜圆铮亮如红玛瑙,果汁甘甜润泽,销路最好。客商知道这个商机,为了收到更多的细桔都主动把车开到地头来,开出好价钱。西兴镇年年都是这样,这就是西兴镇为什么会成为细桔基地的原因。  花儿婶婶这阵子最高兴了,她这两亩地的细桔每天都能摘下千儿几百斤,按价钱在四毛到五毛算,她每天都有四五百元的进帐。况且摘细桔又不用到她操心,她只需跟某个客商讲好价钱,然后点一下头,于是从大卡车上跳下十来个民工奔她的田块帮她摘桔,人工钱则是客商自己付。摘好桔后,客商跟她一起过秤,再然后客商将一踏钞票拍到她手上。  今天又是周末,她一高兴,就打电话叫丈夫回来了。她要让叶二一起来分享她的劳动果实:叶二爱吃细桔。叶二吃了细桔,心情就会好得很,工作起来就会得心应手充满激情。四月是一个令人烦躁的季节,但细桔的果汁能清脾降火,让人心情舒坦。这也许就是人们爱吃细桔的原因吧。  傍晚的时候叶二坐中巴从宝盆城回到了西兴镇,他到镇上转了一圈买了点鱼肉。叶二不买菜蔬,菜蔬老婆种的多着呢。叶二买好菜就坐上三马仔回家来。叶二回到家来看到老婆在院子里整着鸡子呢。花儿婶婶用盈盈的笑脸迎着丈夫。 第十八章 花儿婶婶有喜了(3) - 凉粉冈 - 干哥   看着妻子在整鸡子,叶二提起手上的塑料袋子肉菜说:“看我买回了好多菜。”  花儿婶婶放下手中的活儿,又在水井边的盆子里洗了手,然后走过去接下丈夫手中的东西拎到厨房里,让公婆切来煮了。  叶二两手空了就走过去要帮妻子整鸡子,花儿婶婶转身出来止住了他。花儿婶婶用手挡开丈夫的手说:“快要好了,不用你动手,免得弄脏手。”说完搬了凳子让丈夫坐,又从房里端出早已洗好的一大盆,红澄澄亮晶晶的细桔让叶二吃。  花儿婶婶就是这样,招待都象当初谈恋爱那样认真。  叶二看到丰盛的晚餐和上好的细桔,就想到那天夜里在县城上见到的贺新。他俩一见如故。  “要是能跟贺新在一起喝酒多好。”叶二看着整洁干净的院子道。  “谁?”花儿婶婶没有听清楚丈夫在说的什么。  “贺新啊,就是贺老师,那个晚上我们看他打球又一起喝酒的贺新,这个时候他可在镇上?”  “你想邀他喝酒?”花儿婶婶听了贺新也来了兴趣。  “是的,贺新。”  “那打电话给他啊,今天是周末,是相聚的好时机。”  叶二便给贺新打电话。贺新说他在学校呢。  对于叶二的邀请贺新有点犹豫。自从那年与叶珊分手,贺新就把兴隆村看着是个伤心之地,这么多年来贺新尽量避免去兴隆村,因为兴隆村的一草一木都有可能刺向他受伤的心灵,所以没事他一般就不去兴隆村。比如兴隆村晚上唱戏放电影,年轻人都把到村上看戏看电影当作是一件去消遣的很高兴的事情,况且从镇上到兴隆村骑摩托车只是喝盏茶的工夫,但与叶珊分手后,贺新就再也没有去;还有从西兴镇去东升镇走兴隆村这条路就是近路,但贺新却是宁愿走十字路直通南梧二级路这远道。等等。总之贺新这辈子都不想与叶珊的事情再沾上边儿。  贺新有时心里也矛盾,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遇上叶珊,然后亲自问她一问,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为什么没有片言只语的解释就那么象水蒸汽般的从他的面前蒸发掉了。遗憾的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一次也没遇到过她,她真的就象蒸发掉了一样。于是贺新转而产生一种幻想,幻想有一个知**来告诉他关于叶珊的一些情况,从前的或者现在的,哪怕一点点,哪怕一个小小的故事。这些想法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来愈强烈了。  所以今晚叶二邀请贺新,贺新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叶二高兴的对妻子说:“贺老师来呢。”  花儿婶婶便赶紧张罗晚饭。  一会儿贺新开着他的摩托车到来了。叶二让贺新将摩托车停靠在院子里。叶二拉着贺新的手乐呵呵地说:“贺老师你今晚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然后搬过凳子两人面对面坐下聊起来。花儿婶婶则端来她的细桔让贺新品尝。贺新连吃了几只就一个劲地夸好吃。看到贺新夸自己的细桔,花儿婶婶便高兴得站到丈夫的身边,用她的小手指不停地梳理叶二缝乱的头发。贺新看到他们小两口真是亲密。从叶二带妻子上县城到今晚的一举一动,无不体现出这对小夫妻的恩爱与和谐。  叶二说:“阿花今天收了几百斤的细桔,也是有了一笔小收入,所以今晚得好好的为你二嫂子庆贺一番。”  叶二边说边挠着妻子的腰肢,然后继续说:“现在这小院子是窄了点,等到明年我们盖了新楼你再来,肯定会比现在舒服得多。”  花儿婶婶也微笑的点了点头,贺新看到她的腰身似有点粗了。叶二这时却摸着老婆的圆肚子说,等再添一个小宝宝,我们的生活就算完美了。  花儿婶婶就不好意思,只见她拨开叶二的手走开:“我看饭菜给做好了没有。”  叶二让妻子将饭桌摆在院子中央,然后叶二的爹娘就将大盆大盆的鱼肉菜端上来了。贺新看到两位老人还真硬朗,又去搬凳子让老人坐下吃饭。  老人说:“我知道你是贺老师,东村那春红妹的爹娘就没少夸你,说要不是你,孩子怕就读不成书了,她的困难你都给解决好了。”  叶二一问才知春红在学校里得免了伙食费还得了700元的困难补助。  贺新说免伙食那是学校给解决一些特困生的困难,至于困难补助那就得感谢国家的政策了。  两位老人就一个劲地感概:“现在可真好,有了困难学校和国家都给帮助,我们那时就是没钱才上不起学啊!” 第十八章 花儿婶婶有喜了(4) - 凉粉冈 - 干哥   花儿婶婶每人给添了一碗饭,叶二说:“怎么就吃饭了,应该先喝酒。”回头又对妻子说,“刚才我净顾说话,竟没去打酒,你到店里打两斤酒来。”  贺新则说:“也不用急,先吃点饭垫垫肚子也好。”  花儿婶婶边起身边说:“店子就在院子外面的江边,近着呢,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完一闪身到厨房里拿了酒壶走出了院子。  只见花儿婶婶出去不一会儿便空着手回来了。 “酒呢,怎么连壶也没了。”叶二问。  花儿婶婶说走到江边刚好碰上了春红的爹,听说是贺老师来了,他说他刚好酿了两铛好酒,他要拿来让贺老师尝尝。  叶二对贺新说,林老爹虽不大喝酒,但他酿的酒在村上是很叫好的,今晚能和贺老师一起尝尝最好。  正说话间只见林春红这小姑娘提着一个大葫芦酒走进了院子。  “你爹呢,他咋不来?叫他一起来喝酒。”叶二道。  林春红便道:“我爹自打那场病后就没敢喝酒,他要华二叔陪贺老师慢慢喝酒。”又对贺新说:“老师你慢吃。”说完转身走出院子。  “你也可以在这一起吃饭啊!”贺新喊道。  但林春红却已经走远了。  “别理她,”叶二说,“小孩子家的,哪好意思在别人家吃饭?”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孩子也真懂事。”  贺新和叶二的父母都点头表示赞同。  花儿婶婶找来杯子,然后给丈夫和贺新每人倒了满满一杯酒。  贺新见叶二老爹桌前没酒就将自己的酒给端到老人面前。  叶大伯推开道:“贺老师尽管喝,我不喝酒的。”  叶二也点了点头。  贺新知道叶大伯真的不喝酒,也就不勉强。叶二与贺新便边喝边聊起来。  贺新喝了点酒就什么都想说了。  贺新说:“其实我对你们村并不陌生。”  叶二也有了三杯酒下肚,但他心里一点也不糊涂。他装着听不懂贺新的话。  叶二说:“我知道你们老师经常到各村去家访,贺老师怎么可能对我们村陌生呢。”  贺新说:“不是说现在,说的是以前,以前我常来你们村呢。”  “我知道贺老师以前经常来这里,都有十年了吧,那个时候你高瘦高瘦的,现在可是壮实了许多。”叶大伯赞道。  叶大娘则问:“都许多年了,贺老师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  其实叶大伯、叶大娘都知道当年贺新与叶珊谈恋爱,但就是没直说出来,老人们不知道贺新对过去的那些事怎么想。  “人家贺老师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孩子?”花儿婶婶道。  叶大伯和叶大娘齐声道:“喔!”  “喔啥喔呢,人家贺老师是读书人,可不象我们急着结婚。”叶二装着生气道。  花儿婶婶便狠狠瞪了叶二一眼,直瞪得叶二低了头。  贺新则直白的说道:“是早该结婚了,就是找不到老婆啊!”  叶大娘又惋惜道:“咱们的叶珊姑娘就是没这福气啊!”  叶大伯就骂叶大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咋‘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贺新则心平气和的道:“没事,就是这样嘛。是我配不上叶珊。”  叶二装着茫然无知的问道:“你们这是说的啥事啊?叶珊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花儿婶婶也在一旁装着睁大疑惑的目光。  叶大伯便打住话道:“都过去了,都不要说了吧。”  “是叶珊那孩子命不好,说了也无妨。”叶大娘则道。  贺新虽喝了酒但心里清醒得很。他想:“明明是叶珊负了我,咋说她命不好,听起来倒好象是我负了她似的。”  想到这里贺新就想把话题岔开:“过去我和你村的叶校长也挺熟的,不知他现在可好,他应该退休了吧?”  听到这里,花儿婶婶就想彻彻底底地把贺新与叶珊姑姑的旧事翻个底朝天,她不再装着茫然无知了。  只听花儿婶婶道:“我大伯都退休几年了,刚才我出去就看到他呢。他问我打酒的事,我就说贺老师来了,他还夸你是个好年轻人呢。”花儿婶婶看了看贺新。  “既然是忘年交,那叫他来一起喝酒,我亲自去请。”叶二说话做事都干脆。  说着起身朝院门走去。  到了这时贺新还真想了解叶珊的情况呢。他想,老校长肯定知道个一清二楚的。 第十九章 叶珊终于同意嫁给了石碾(1) - 凉粉冈 - 干哥   一会儿叶二领着叶校长来了。  “贺老师来了,我能不来吗?”老校长边走进门边说。  贺新急忙迎上去拉老校长的手,然后扶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老校长喋喋不休地说:“我是你的球迷呢!每逢镇上有你的球赛我是一定要去的。不光在镇上,就是在村上,只要听说你打球了我就去,骑单车去,在村里我们有一大帮你的球迷呢,老的少的都有。”老校长一口气说了很多。  老校长的话让贺新深受感动。老校长跟十年前没有多大的差别,身体依然硬朗,精神依然矍铄,只是两鬓添了不少白发,前额比以前更亮光了。贺新问老校长多大年纪了,有七十了吗?老校长说还差两年。贺新又问退休后过得好不?老校长乐呵呵地说:“好啊,儿孙用不着咱带,一个个都进了村里幼儿园,每天就到江边钓鱼或者在村上的‘老人之家’下棋、练书法啊什么的,最高兴的还是到镇上到村里看球赛了。”  贺新给老校长斟酒,然后大家一起干完杯中酒。  老校长直截了当的说:“叶珊在学校的时候你常来,现在你可不来了,不过那时你也不大爱说话,所以给我们的印象不是很深,我对你的印象深是在镇上看你打球,真想不到一个腼腆的后生,打起球来却是那么的好看。只是我们的叶珊没有好的福气跟上你。”  老校长一说到叶珊贺新就只管喝酒。提起叶珊,花儿婶婶最是好奇,于是问道:“校长伯伯,听说当年贺老师跟叶珊姑姑相处得好好的,后来怎么就没成?现在叶珊姑姑连个影儿也没有。”  花儿婶婶说到这里贺新再也忍不住了,贺新问道:“叶珊现在怎么了?”  老校长说:“早离婚了,现在也不在东升镇,去了哪我们也不知道。”  贺新惊愕的说:“她家里人也不知道吗?”  校长说:“她家里人没说,外人也不好问。总之,叶珊那段经历很苦。”  花儿婶婶说:“校长伯伯那你就讲讲给我们听吧,贺老师也想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毕竟是初恋**啊!”  花儿婶婶看了看贺新。贺新只管喝闷酒,对老校长谈叶珊不置可否。  “那一个晚上我和叶珊一起到一个叫罗芳的学生家进行家访,那孩子有一段时间辍学去了广东……”叶校长讲起了当年叶珊掉到江里去的遭遇。  叶校长说叶珊住院那段时间特苦闷特委屈,她的苦闷和委屈不是因为她住院的病痛而是因为那段时间你都没去看她,她委屈极了,她说。  “哦!”贺新似乎恍然大悟。贺新回忆了起来。贺新说他并不知道叶珊出现了这个意外,要是知道他怎么会不去看她呢!那一年的寒假,他好象是学习去了,不在家里。  “对了是函授去了,我报名参加了自学考试,主考学校广西师大来南宁开一个短期的面授培训班,我报考两科呢。”贺新对当年的学习还记忆犹新,“但回来后我去找过叶珊,她却不肯见我,再后来就听说她结婚了。我不明白这些事为什么变化得那么快。”贺新谈起这些事时象个闷葫芦――不明不白的。  “既是这样你听我慢慢道来。”叶校长自个自的喝了一口酒。 第十九章 叶珊终于同意嫁给了石碾(2)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住院那几天石碾一直在照顾她,叶珊回来后石碾更是天天到叶珊的家里甚至到学校来陪她。叶珊的妈妈很是感动,看得出她打心眼里喜欢石碾。叶珊那帮老师呢,也觉得石碾挺不错:人长得高大猛壮,又有本事,还挺会尊重人。一来二去的,老师们、村里人,包括牛伯伯都觉得石碾好极了。那时大家对贺新倒是不大了解,他多数都是闷声不响,又愣头愣脑的,只是看到他常来找叶珊罢了。于是大家觉得如果是男朋友,石碾肯定会比贺新合适。  但是不管大家怎么说,叶珊就是不能接受石碾,过了一段时间,叶珊甚至对石碾反感了。叶珊告诉石碾,叫他不要再来了,她会非常感激他对她的帮助,她会把他当最好的朋友或者认他做哥哥也行。  叶珊这么说石碾急了。石碾干趣对叶珊表白说:“我是爱你的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石碾于是将他为什么爱上叶珊全说了出来。  石碾说,他经常开着车经过镇上的十字路,又经常看到一对恋人在十字路上甜甜蜜蜜的。他看到女的真是又漂亮又纯真。他觉得这女子正是他心目中的女子。于是他想知道她是哪里人。在叶珊约会回家后,他就开着车远远的跟着她,他终于知道了她是兴隆村的老师。还是老师呢。叶珊在石碾的心里又多了“圣洁”这一个筹码。至于男的呢,石碾当然知道他就是他们龙头峰中学的那傻头傻脑的贺新。  “一个山村中学的老师怎么配得上这么美貌的女子呢。”石碾想,“让我来追她吧,让我把她从他的手里夺回来。”  石碾暗暗下决心。石碾说到做到,就象他做到的每一件事情一样。  石碾制订了追叶珊的计划。就是隔三差五的开着他的“白馒头”从叶珊的村子去东升镇。他要让他把她给吸引住。于是在江边放牛的牛伯抽到了他的“红塔山”,村上的孩子围住了他的“白馒头”。他还勇敢地走进她的学校,让她认识他,让她的老师们对他产生好感,一直到他救她。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觉得甚至老天爷也在帮助他,不然为什么会让她掉进江里呢?  所以当石碾遭到叶珊拒绝的时候他能放弃吗?  终于在那个寒雨交加的夜晚,石碾又亲自开车到学校找叶珊来了。晚上住在学校里的只有叶珊。虽然学校距离村子有一段路,但叶珊从来不害怕一个人住学校,叶珊把学校当做自己的家,难道住在家里也会害怕吗?  石碾来了,这让叶珊恐惧和反感。恐惧的是,在这个寒雨夜,在这么孤零零的学校里,两个孤男寡女的,算什么回事儿?反感的是她都向他表明了,她爱的是贺新。这样的夜晚他怎么能这样鲁莽?  叶珊抑制住内心的反感,平静地说:“你回去吧。”  石碾说:“让我来陪你,你需要照顾的。”  “我不需要照顾,我已经好了。”  “我都照顾了你那么长时间,就让我再来陪你一夜吧。夜很黑下着雨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我说我感谢你的帮助,但不用你陪。”  “怎么不用?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啊。”石碾说着从门口向坐在床边的叶珊靠去。  “你想干什么?”叶珊颤栗起来。  石碾冲过去抱住了叶珊:“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嘛。”  叶珊害怕了,心头突突地跳:“不要不要,石碾你想怎么样?”  “就是想要你。”  “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爱你。”  石碾把叶珊抱得更紧了,叶珊快喘不过气来了:“怎么不可能呢,我要娶你。”  “可我不爱你,我有了男朋友,你知道的。”  “那贺新?呆头呆脑的,他能给你什么,他在那个山村学校里有什么出息?”  “可我爱他。”  “别傻了叶珊,现实点,我会给你好日子过,我有钱有车,我在东升镇里还有房子。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就带你去更远的,我带你去广东南珠,那里也有我的事业有我的朋友,我会让你过得好好的。”  “我什么都不要你的……”  石碾已经把叶珊压到床上,石碾的身体很笨重,笨重得象一座石碾,叶珊都透不过气来,连喊也喊不出来。  一阵强风把窗户冲开,寒风夹着冷雨打在叶珊的床上,吊灯摇来摇去。石碾把叶珊的裤子撕掉,叶珊就昏死在床上…… 第十九章 叶珊终于同意嫁给了石碾(3)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在娘的面前哭得死去活来。  娘说:“哭啥,人家石碾对你那么好,女人不都有这回事儿?我看石碾没什么不好。你想那贺新,但他能给你什么?就是你住在医院里了,他跑去了哪里?这么不负责的男人你能放心的跟他?”  叶珊呜呜哭着说:“他肯定是有他的事情去了。”  “有什么事情,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应该来看你。”  叶珊说不上来了,只顾抽抽搭搭的抹眼泪。  老师们知道了,一个个都忿忿不平。大家说,真想不到这石碾却是个衣冠**啊。他们让叶珊告他去。  叶校长说:“告啥?石碾救叶珊不是个事实?陪着叶珊住院不是个事实?经常来看望叶珊不是个事实?你要不对人家有意,怎么会让人家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再说要告起来,石碾说他是一时冲动,法院会怎么判他?会重判吗?再说事情都这样了,贺新怎么看?你能保准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事吗?到时贺新不要了,石碾又要不了,叶珊将来怎么做人?我看都生米煮成了熟饭,况且石碾本质也不坏。算了,人是讲究缘分的……”  听叶校长这么说,一些老师于是退出了办公室,只有个别老师干拍着桌子喘粗气。  石碾知道叶珊娘和叶校长支持他娶叶珊就高兴得不得了。他买了好酒好菜去酬谢叶校长,又亲自到叶珊家里当着叶珊跪在她娘脚下叩响头,说自己一时冲动做了糊涂事,请叶珊和叶珊娘谅解,并求叶珊嫁给他,他保证一辈子对她好,让她过上好日子。  叶珊终于同意嫁给石碾。  叶珊同意嫁给石碾至少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娘认可石碾,再就是叶校长说得确实在理。  叶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恨石碾,如果恨他为什么大家都支持他:娘支持他,校长支持他,甚至牛伯也支持他,村上人都支持他。石碾是坏蛋吗?叶珊回答不上来。如果是坏蛋又为什么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叶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同意了石碾。  叶珊答应了石碾但却不能面对贺新。她跟石碾说,她嫁给他,但她不能在龙头峰村生活。  石碾说:“那当然,我在东升镇里有房子呢,咱们到那里结婚,离那个傻子贺新远远的。”  叶珊又说,她也不能在自己村里做老师了,贺新肯定会找来的。  石碾就拍着胸膛说:“结了婚我就找人把你调到东升镇的学校去。”  于是在那个寒假里,叶珊和石碾闪电般的结婚了。结了婚后石碾随即托人将叶珊调到了东升镇第一小学。  叶珊住在石碾为她买的一套宽敞明亮的公寓房里。就这样叶珊从闭塞的农村来到了这桂南重镇。  住宅的舒适、工作环境的好转很快让叶珊的心情平静下来。  石碾是爱叶珊的。叶珊就努力不再去想贺新,有时她甚至把他当作一个负心汉来理解。  新的学期开始了,叶珊在东升镇开始了她全新的生活。这是不同于那片田园那个村庄的全新的生活。  新学期的太阳每天都从东升镇里升起来。  叶校长说关于叶珊这些事,有些他是看在眼里,有些是他听别人说,比如与叶珊要好的那些女老师。  老校长说起叶珊,贺新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  新学期开学了,贺新从南宁回来了。  贺新在南宁学习了两周时间。两周对于贺新来说就象两年那么漫长。  贺新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兴隆村找叶珊。然而贺新找遍了兴隆村一整个村子又寻遍了兴隆村小学的每一个角落,叶珊连个影儿都没有。  在江边放牛的牛伯看到贺新那么痴情就直白的告诉了他:“不用找了,叶珊结婚了。”  贺新不信,说你老头子在跟我开玩笑干吗,我找叶珊都找急了,你不告诉我她在哪也就罢了,你干吗要骗我。你知道我爱叶珊的,我们经常在这里谈恋爱你没看到?  牛伯说我骗你干吗,我都一大把年纪的了,我说一句是一句。你说你跟叶珊在这里谈恋爱,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贺新说怎么不知道?你是放牛的牛伯啊!  牛伯说那你来这里谈恋爱,你跟我打过一声招呼吗?你给过我一根烟抽吗?  贺新说你莫名其妙,我谈恋爱干吗要跟你打招呼,干吗要给你烟抽?  牛伯说可人家石碾给,石碾可会尊重人了,石碾比你好一百倍。叶珊嫁石碾嫁对了。  贺新还是不信,贺新觉得牛伯是个疯老头子。谁给他烟抽他就会给谁讲好话。  于是贺新又去找叶校长,贺新想叶校长一定会跟他讲实话。叶校长果真给贺新讲实话。叶校长的话很直率:“小伙子,认命吧,凡事得讲究个缘分,你跟叶珊有缘无份,那你就祝福她吧,叶珊现在过得很好,石碾是个好小子。” 第十九章 叶珊终于同意嫁给了石碾(4)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失魂落魄的回来了。贺新没有回家,他在学校里睡了三天三夜,这期间除了上课就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老师们感到奇怪,贺新平时可不是这样。贺新最爱聊天了,课余时间,老师们就聚集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的海聊。什么邓公公南巡讲话、什么在香港回归的谈判上邓公公与撒切尔夫人斗智斗勇、什么美国总统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的**情事等等。 每逢聊起来贺新发言最热烈了,他能够知道一些事情的细节。比如邓公公来广东,在旁边扶着他的那高雅有气质的女士,大家都说那肯定是他的服务员。只有贺新说不是,贺新说那是邓公公的女儿哩。后来果真印证了贺新的话,是邓公公的女儿。于是大家对邓公公都暗暗地敬佩,觉得他是个很实在的人,外出视察不要服务员陪要女儿陪。再有邓公公与撒切尔夫人谈起香港的问题。撒切尔夫人认为香港回到中国手里就不能保证它的繁荣、就会乱。邓公公说香港回归中国肯定不乱、肯定更加繁荣,不信十年二十年后你去看看。说到这里大家就说邓公公和撒切尔夫人说过这话吗?贺新说说过的。但贺善男老师说不是这样,是邓公公对撒切尔夫人说他爱她,她才肯把香港交给中国了,撒切尔夫人爱上了邓公公。贺新说国家领导人也可以谈情说爱吗?大家就说怎么不可,国家领导人他就不是人了?贺新你刚才说的克林顿与莱温斯基不是在谈恋爱?大家于是哈哈大笑起来。所以龙头峰中学虽是山村学校,学校里老师虽少,但这里却是个乐园。大家可以尽兴地谈,小到市井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下面龙头峰村的石碾一个月到底带几个女人回来睡觉啦!大到国家领导人的一些趣事,等等等等。在这里大家都不用怕谁,哪怕是石碾,有人说他在广东那边杀人不眨眼,可大家照样聊他。就是国家领导人大家给他幽上一默,也不会有人给你上纲上线扣帽子。  现在没有了贺新,大家就觉得奇怪了。这年轻人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贺善男老师就跑去找贺新。  看到贺新躺在床上数瓦片,善男老师就问:“年轻人,你这是怎么了,都那么多天了,咋不见你跑办公室了?”  贺新装着若无其事:“没什么。去学习一段时间累了,就想清净几天。”  “我还以为你是病了。你应该到办公室去,听大家聊一聊,有新闻呢。”  “我说我累了,什么新闻我都不感兴趣。”  “石碾的新闻你也不感兴趣?”  “石碾有什么新闻?”  “石碾结婚了,听说他的老婆很漂亮,还是老师呢。但石碾结婚却不把老婆迎到龙头峰村来,石碾给她在东升镇里买了房子深屋藏娇呢。石碾可真有本事,娶老婆就象换件衣服一样的平常。再说那老师虚荣心也强,看不起农村,结婚这大事的连家门也不进,直接就把安乐窝安在大城镇里了,现在的漂亮女人啊……”  贺新再也听不下去了,一骨碌的从床上跳起来,他情绪失控地抓住善男老师的衣领说:“别说了,我全知道了……”于是摔下他冲出门去。  贺新象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下学校门前那条长长的斜坡,又冲过龙头峰圩那条又长又阔的街道。圩上卖猪肉的猪肉二哥、卖狗肉的杀狗四哥、卖豆腐的俏三婶、杂货店里的勤勤大伯,都从自己的店摊里跑来看了。看着贺新跑得猴急,他们以为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什么事呢?大家都纷纷猜测,以往即使是学生病了也没见老师跑得这么快啊!  贺新一直跑到圩子的尽头,又跨过了圩北那座高高的石拱桥,再顺着兴龙路跑,就来到了路边那两层楼房石碾的家。  石碾的家有两个铺面大,按照圩亭铺子的格局来设计,就是两间铺面都连通,所以一楼是一个很广阔的大厅。按照石碾讲这样做既可以用来搞娱乐室也可用来作店铺做生意。这些以前石碾都跟贺新讲过。在龙头峰圩里石碾跟贺新有蛮好的交情,石碾每从广东回来都约贺新来喝酒。石碾约贺新喝酒从不谈他在广东那边做什么,只说是做生意。至于做什么生意,石碾不说,贺新也就不问。为什么要约贺新喝酒,按石碾的讲法就是,他这个人什么朋友都交,贺新是老师是文人,跟贺新交朋友就可提升他做人的格调,就是让人觉得他石碾是个很正派的生意人。当然贺新交石碾也是看到他做人的豪爽。 第十九章 叶珊终于同意嫁给了石碾(5) - 凉粉冈 - 干哥   石碾的楼房很气派,顶楼用琉璃瓦,墙面用霹雳砖装饰,颜色全是血红色,就是两扇木板大门也涂成血色,这在偌大个龙头峰村包括龙头峰圩都是绝无仅有的,看去有一种庄严的气派。  也许是贺新从学校一路冲下来眼睛有点发花了,此时的贺新看着石碾的楼房却是血淋淋的一片。贺新不管这些,血色吓不倒他。大门紧锁着,贺新就用身体狠狠地撞击大门,大门被撞得“訇訇”地响。贺新边撞边喊:“石碾,石碾你出来,你和叶珊是怎么回事儿,你滚出来给我讲清楚……”  贺新撞了一会儿,大门“嘎”地就开了,贺新顺势向里差点将开门的石碾的爹老石头撞倒。  老石头看到这架势先是一惊然后要发火,但定睛一看却是贺新。老石头便熄了火气道:“原来是贺老师,是什么事呢,有急事啊,石碾不在家里。”  贺新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我问你,老爹,石碾可是结婚了?”  “没有啊,谁说哩!”  “谁说哩?谁都说了,你还瞒我?”  “你这贺老师,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没头没脑的,我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说话讲一句是一句,我儿子要是结婚了,难道我还要骗你说不是?那我又问你他要结婚了难道你也不知道?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吗?”  “不是在这里,是在东升镇里。他不让那女人回家,藏在东升镇里了,他在东升镇给她买房子。”  “这是那门子事儿,娶了老婆干吗不带回家?”  “他老婆是我女朋友,他不敢见我。他把我的女朋友给骗了。”  “有这回事?”  “他要在家里你叫他出来见我。”  “他不在家里,不信你自己找去?”  老石头说着给贺新让了道。  贺新没有进去,这时门里门外挤了一大群人。贺新看到猪肉二哥、杀狗四、俏三婶、勤勤大伯全来了。  贺新索性大喊起来:“你们听听,石碾到底是不是个东西,平时人们说他在外抢啦、赌啦、嫖啦,我全不听,他隔三差五的带女人回来睡啦,我也不管,我也没有亲眼看到过,他把我当朋友我们才在一起喝酒。真想不到哩搞来搞去连我也给他搞点了。这不?把我的女朋友骗去我还蒙在鼓里!”  只听老石头说:“贺新哩,你是老师啊!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你说你没见石碾抢嫖赌,那你现在怎么能乱说,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不知道吗?亏你还是读书人。”  “别拿法律来吓唬我,我没见着就等于没有?石碾的事在县公安局里都备有案,广东那边警方都来我们宝盆了解情况了。这些你当没人跟我说?告诉你老石头,我看你几十年不容易我才跟你说了,好好管教石碾,免得日后后悔。”贺新情绪激动,说着说着脸都红到了脖子。  对于贺新说的石碾这些劣迹,在龙头峰圩上早已是家喻户晓了,所以围观的人们一个个都点着头。  但老石头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杀狗四是个中年人,他和贺新平时经常在他的店里吃狗肉,他怕贺新在那么多人面前失礼,便挤进去拉住他小声的道:“贺老师,这事慢慢说,这么多人的影响你老师的名声,回去再合计合计。”  猪肉二哥和杀狗四哥一起拉着贺新来到杀狗店里,他们两个很为贺新打抱不平。猪肉二哥给贺新出主意道:“听说石碾真娶了老婆,石碾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要知道在东升镇里,何不亲自找找去……” 第二十章 贺新与歹徒展开了石头战(1)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是个急性子,这时又失去了理性,于是从杀狗四店里拉过他那时常用来拉狗的28寸破单车跨上踩着就直向东升镇驶去。  人们涌到杀狗四店里议论开了。  “到底咋回事儿,贺老师怎么闹得那么凶?”勤勤大伯问杀狗四。  “不知道,我只是将他劝开,为的是让他消消火气。没想他都不听,楞是要到东升镇找石碾去。”杀狗四解释说。  “就是那回事嘛,刚才贺新不是说的很清楚了?石碾把他的女朋友给骗到东升镇里结婚了。石碾在东升镇买了房子。这事其实已经成了圩上不是秘密的秘密,就是没想到是贺新的女朋友啊!”猪肉二哥道。  “娶媳妇这事,老石头当然知道,但在贺新面前他硬说不知道,前几天他家里还放鞭炮祭祖呢,石碾也开车回来一阵子,有人还问起了老石头家中有啥喜事呢。”俏三婶很肯定地说。  “他都咪咪的笑了。”  “要是结婚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呢?这样包庇孩子是一个正经的父亲吗?”  “石碾做事能光明正大吗?你没见过他带女人回家来,不明不白的,有人还说他有多大的本事呢!”  “贺新的女朋友,咋就被石碾给骗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  “石碾是什么人?啥事干不出来?”  “我看是那妹子有问题,看着石碾有钱有房有车,贺新你有啥?现在的妹子想啥你知道?”  ……  总之,只要有点事这小小的圩亭就会热闹起来。  贺新走田野机耕小路,花半天时间来到了东升镇。他听到了沉闷的火车汽笛声。东升镇是我国西南的要塞,因通火车而成为八桂工业重镇。东升镇是改革开放后宝盆县乃至我国西南部冉冉升起的一颗明珠。  可是贺新全然看不到这颗明珠耀眼的光辉,他只想找到石碾找到叶珊,亲自问一问叶珊为什么变心得那么快,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然而,偌大个东升镇到哪找叶珊去,你知道石碾将叶珊藏哪了?  火车的汽笛不时发出低沉而短促的声音,象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声闷雷。  他想了想,不是说石碾把叶珊弄到这里的学校来了吗?何不到学校找去。他就在大街小巷里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去问,然而半天才走了一两条街道问了几家学校。他感觉在这个繁华的大镇里找一个叶珊那简直是大海捞金!但他坚信一条,不管东升镇怎样的大,叶珊怎样的小,但她就在东升镇里,而且是在东升镇的某一所学校里。东升镇有再多的学校也总有个数字啊,东升镇有再多的学校也全在东升镇里啊。总不会东升镇的学校跑到宝盆城里去吧?  想到这些,他便继续一条街道一所学校的找下去,他每到一所学校必定要向好多位老师去打听,为的是怕叶珊刚来,还没有多少人认得她。后来一位老教师给他指点迷津:“小伙子,为什么不到镇教育站里去查,全镇教师可都在那里了呀!”  他便拍了拍脑袋:“我真傻!”  他到长龙大道中路教育站一问,那老站长到是很热心,给他搬来一大沓的教职工花名册,他翻了几本便看到叶珊的名字赫然的写在东升镇第一小学的花名册里。  他又马不停蹄的跑到火车站附近的镇一小去。  他发了疯一样跑进校园里,但偌大个校园空荡荡的,学校早就放晚学了。他找了很久才碰到两三位老师。他拉住他们开口就问:“叶珊呢,你知道叶珊在哪?”老师们看到这年轻人没头没脑又不懂礼貌,一个个都不愿理他甩开他的手就走。后来只有一位老师冷冷的对他丢下一句话:“回家了,你没见放学了?”他就继续缠住那老师问:“她家在哪?”那老师又冷冷的道:“谁知道?”说完转身就走,还边走边说,“神经病!”  神经病。原来这里的老师把他当作神经病了。他象从头到脚的挨泼了一盆冷水――浑身都凉透了。  他开始清醒,于是失魂落魄的走出学校。他漫无目的的在大街小巷上溜达。夜幕降临了,他转到火车站广场来。 第二十章 贺新与歹徒展开了石头战(2) - 凉粉冈 - 干哥   他累了,又累又饿。以前,他曾不止一次的在叶珊的面前拍着胸膛说,我是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小伙子。他经常在叶珊面前嘲笑项羽。他读项羽那首诗:“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稚不逝。稚不逝兮可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他笑项羽是个多情的英雄,“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称什么英雄!是狗熊!”读完他哈哈大笑。  现在他觉得自己竟经不住一天的折腾,就浑身瘫软下来了。“还说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他想。  他横躺在那棵大榕树底下,躺在大榕树底下的还有几条衣衫蓝缕的脏兮兮的流浪汉。  远处的火车不时发出沉闷的吼声,但再有力的吼声也震不起贺新的精神来。  他倒在大榕树下,心却是清醒的:他知道他是真正的狗熊,比项羽狗熊一千一万倍的狗熊。  天亮了,爬在他身边的流浪汉站了起来,流浪汉看到还是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的贺新,便踢了他几脚。  贺新懒洋洋地睁开眼。  流浪汉问道:“喂,你叫什么?”  “我叫狗熊。”贺新冷冷地道。  流浪汉不再说什么,转身就向大榕树附近的垃圾箱走去。流浪汉不停地扒垃圾箱,然后拿了一大把东西走来。流浪汉把那堆脏兮兮的东西递给贺新:“狗熊,这是狗的东西,吃吧。”  贺新二话不说,接过东西就往嘴里塞,边吃边说:“你说得对,狗熊就该吃狗的东西。”  吃了东西的贺新来了力气,他又仿佛觉得自己能将大山扳倒了。  他跑到镇一小继续找叶珊。看门的老头见他脏兮兮的便挡住了他。他则凶巴巴地骂那老头:“老不死的。滚开!”  老头以为他是疯子,便死命地将他推开,然后将大门关上。  贺新使劲踢门撞门,又不停地大喊:“叶珊你出来!叶珊你出来!我要找叶珊。”  旁边几个街民看到一个疯子在学校门前闹事,就上前将他拖开,一直拖到镇东偏僻铁路路基下,才将他摔在地上。  他被摔昏了。  叶珊来到了学校,门卫和老师们纷纷的告诉她:“一个疯子来找你,那是怎么一回事儿?”  叶珊知道是贺新,又急又气。急的是怕贺新不停地这样闹下去,气的是他早不关心她,现在她都是别人的人了,他这才来,叫她怎么做人。  叶珊一句话不说,只顾伏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老师们也猜到这其中定有隐情,于是不好再追问下去。  叶珊横下一条心――不见贺新。  叶珊回到家来。  叶珊的家在镇北的红日花园。红日花园环境幽静,风景优美,每一个把家安在这里的人都有一种恬静的、幸福而自豪的心情。  石碾夺去了叶珊,叶珊愤恨至极,但石碾将叶珊带到了这里,全新而优美的生活环境象一副良好的汤药,漫漫医治了她心头的痛。况且石碾在叶校长、在牛伯、在村上人眼里也有很好的口碑。比如他会尊重人和关心人,再比如他的成功。  关于贺新,叶珊也有一种痛,一种无可奈何的钻心的痛。因为与贺新的感情是在学习和工作之中自然而然地产生的,这是一种很纯真很真挚的感情,叶珊很需要。就象池塘里的鱼与鱼料一样。叶珊是鱼,感情是鱼料。鱼是需要鱼料的,一旦失去了鱼料,其生活就乏味了。当然鱼仍然可以活下去,但营养没有了,成了一条缺乏营养的鱼。缺乏营养的鱼就会变成病态的鱼。  叶珊踏上了2单元505号房自己的新家。  迎接叶珊的是石碾的强有力的拥抱,这拥抱近乎粗野。  石碾喜欢叶珊在每天回家的时候就动粗。  石碾将叶珊摁倒在地毯上,叶珊被石碾强有力的身体压得透不过气来,叶珊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每一次都是这种感觉。  叶珊不止一次的跟石碾说她不要这样,这是一种粗鲁,全没有那种享受的感觉。  但石碾说他就要这样,这才叫刺激…… 第二十章 贺新与歹徒展开了石头战(3) - 凉粉冈 - 干哥   开始,叶珊尽量去迎合石碾。叶珊知道夫妻关系是两个人的事,必须配合。所以每一次叶珊都在压抑与痛苦之中去完成。叶珊认为,过一段时间情况肯定会慢慢地好起来。石碾会尊重她的感受。  但今天不行,叶珊全没有一点心绪。在石碾将她重重地压住的时候,她有一种感觉,一种泰山压顶的窒息的感觉,叶珊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得粉身碎骨了。冥冥中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在了黄泉路上,阎王爷正在向她招手。叶珊心中顿时萌生一种帮助,一种扳倒大山的帮助,那是一种求生的帮助。贺新不是说他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本事吗?叶珊真希望在这个绝望的时候,贺新能够出现,为她扳倒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座大山。然而没有,没有人来帮她,她抓不住哪怕是一根用来救命的稻草。在万般绝望的情况下,求生的愿望让她憋足了劲。  叶珊用力一蹬。  “哎呀!”石碾象一座圆圆的石碾,“咚咚咚”地在地毯上打滚。  很长一段时间后,石碾捂着小腹才能歪坐起来。  “臭婆娘,你这是怎么了,下手这么狠。”  叶珊哭了:“我告诉你,今天没有情绪。”  叶珊没有说刚才那种泰山压顶的感受,就是说了石碾也不会理会。  “那哪一天你才有情绪,每一次你都不配合。”  “今天特没有情绪。”  “是不是因为贺新?”  “是的,他来了,他找到东升镇来!”  “这个白痴!”石碾咬牙切齿,“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可不能伤害他。”  石碾摔门跑了出去,他一直小跑到火车站广场来。  石碾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他的几个哥们。石碾跟他们说:“那个白痴贺新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其中那戴着拳头般大小的两个耳环的三角眼说:“碾哥,他来就来了,偌大个东升镇的难道他能找到你?”  “不要小看了他,他竟然找到叶珊的学校去了。况且现在叶珊的心思还在他身上。”石碾从嘴上取下那没有吸完的半截烟头,然后狠狠地把烟头捻碎,“阿七你懂得这意思吗?”石碾看着捻碎的烟末恶狠狠地说。  “那就让他在东升镇里消失吧。”叫阿七的戴着墨镜,脸上有一手指般大小的刀疤。  “那就行动去吧。”石碾脸上透着一股杀气的说。  西兴镇的十字路上车来人往。  中巴和大巴不断的在巨龙山公路上穿梭,往东去的是从宝盆县城下来,甚至从南宁下来到横山出广东;往西去的则上宝盆去南宁再去西部各市县直至到凭祥出越南。现在进山的路修得宽阔了,进山的车也不少。  在十字路里,贺新看到南来北往的车辆心就会飞翔,贺新觉得他的心纵横在广阔的天地里。  贺新要制造浪漫。  叶珊来了,从她那片广阔的田野,从她那片茂盛的相思林,踩着她的单车翩翩而至,她的两条辫子真好看,她的两个酒窝真甜――她是一位美丽的仙子。  贺新背握着一束鲜花站在十字路口。那是一束红玫瑰,他从他的学校龙头峰中学后面高高的龙头峰上采来。  叶珊翩然下车。然后把单车支在十字路边。  “做什么呀贺新,大清早的,又要到哪里去啊!”叶珊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双眼睛真水灵!  贺新从背后抽出他的鲜花双手递到叶珊的胸前:“给!”  “你这是――”叶珊一时反应不过来。  “向你求婚啊!”  “求婚?”叶珊懵了。  “我向你求婚了!”  “今天?”  “今天。”  “在这里?”  “在这里。”  叶珊清醒了过来。叶珊不再狐疑。  她咯咯地笑了。  然后她突然抓过她的自行车,转身一蹬,踩着自行车就向前驶去。  “叶珊――鲜花――红玫瑰――”贺新边喊边追。  叶珊骑车,贺新小跑。贺新一直追着叶珊,跨过相思江,追过片片田野,来到了叶珊那片相思林。  叶珊放下自行车,躲在一棵高大的相思树后。  贺新气喘吁吁。找啊找他在相思林里找到了叶珊。  叶珊羞答答地问:“贺新,你要干什么?”  贺新看着手上的鲜花:“我要向你求婚啊!”  “傻瓜,求婚就应该在相思林里,哪有在十字路的?”  贺新还愣愣地站着。好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叶珊原来是将自己带到相思林来!  贺新高兴极了。  贺新单膝跪地,双手递上他的红玫瑰:“叶珊我向你求婚,请你嫁给我!”  叶珊接过鲜花。  贺新欣喜若狂。贺新站起来双手抱住叶珊然后在相思林中转圈儿。 第二十章 贺新与歹徒展开了石头战(4)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的鲜花洒落在草地上。  好大一会儿后,贺新拥着叶珊站在草地上。  贺新问叶珊:“叶珊,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们结婚到哪度蜜月去?”  叶珊说:“去龙头峰水库,去划船,一直划到凉粉冈。我忘不了那片芭蕉林。”  芭蕉林里。穿着洁白婚纱的叶珊特别迷人。两条粗粗的辫子系着红头绳,两个酒窝让贺新看得心都醉了。  贺新搂着美丽的叶珊亲了又亲说:“叶珊,我们结婚了,你说过的,你叫我什么?”  “贺新郎啊!”  贺新又吻叶珊,边吻边说:“我以为你忘了。”  叶珊就用小指头戳贺新的额头:“傻瓜!你才忘了。”  “我才不忘呢!我的‘山查子’!”  叶珊和贺新就双双的滚在草地上。  “好温馨的一种感受!”叶珊说。  “哎哟哟――叶珊,我想你将我压在石头里了,我的腰怎么疼的这样厉害?”贺新大喊起来,“哎哟哟――哎哟哟――叶珊,你轻点,疼死我了……”  “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叶珊,真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家伙!”  贺新在激烈的巨痛中睁开眼睛。贺新揉了揉眼睛,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起来。残阳如血照在铁路路基这片长草地上,就在自己的身边站着几个面目狰狞的家伙。是四个或者五个或者十几个。贺新想。  腰间在隐隐作痛,额头也在痛,痛的部位有两三处又好象有很多处。贺新完全清醒了过来,这才知道,刚才自己那是在梦中。  贺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明白自己在这里到底躺了多长时间,是几个小时还是一整天还是几天几夜。  贺新看到身边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就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看来他的腰很硬。”那刀疤七看着旁边的同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贺新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部,贺新的手条件反射地缩开。腰间热辣辣地疼。这才知道原来被他们踹了几脚。  三角眼则在不停地冷笑。  贺新气愤极了。他“嚯”地站起来――一腔怒火从脚底迅速窜向头顶。  “你们打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  “打你?我们还要杀了你!”三角眼攥着拳头,眼露凶光。  “无冤无仇?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们的石碾老大是好惹的是吧?人家娶老婆关你屁事,干嘛要闹得叶珊没脸见人?石老大是看错了人,过去一直把你当朋友的。”别看这刀疤七满脸横肉的,说起话来还相当清楚。  “胡说!石碾不是人,他欺骗了叶珊,叶珊爱的是我!”  “欺骗?你去问问叶珊她娘,你去问问牛伯,甚至你可以去问问叶校长。叶珊是愿意跟你还是愿意跟我们石老大?”  “你是人吗?你是疯子,你甩下工作跑到东升镇来闹,不是疯子是什么?还是老师呢,叶珊要跟了你,这才八辈子倒霉!”  “识相点,回去吧,趁我们现在还忍得住,留你一条生路。”  “滚开,我要亲自去找叶珊问一问。”  “真是愚顽不化的家伙,叶珊要想见你,难道她不会亲自来?还让我们来打发?”  “是叶珊让你们来?我不信。我亲自去问她。”贺新说着甩开大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弟兄们给我上,把这疯子揍死,然后扔到铁轨上让人说他是恋爱不成而卧轨自杀。”  于是几个穷凶极恶之徒从路基上迅速抓起石块纷纷向贺新掷来。  到了这时贺新这才明白了,原来石碾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石碾这一手可真狠。  贺新也热血上涌。看到这几个歹徒一个个都比自己矮小,他就想把他们教训一番。  贺新也从地上抓起石块。  贺新与歹徒展开了石头战。大小石块象冰雹一样向贺新的头上身上砸来,贺新不停的躲闪、不停地用手护住头部。  终于,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  贺新倒下了――  “呜――”火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火车耀眼的灯光象一根巨大的柱子直射在贺新的身上。火车司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横卧在路轨上的汉子。  “呜――”司机继续鸣笛,同时拉制动闸。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火车隆隆地开了过去。火车在远处停了下来。好大一会儿后,火车司机及其助手、铁路警察全来了。  人们在刚才的路段上仔细的察看,由前至后又由后至前,一遍又一遍,范围又从路轨两旁扩大。  但什么也没有。  贺新从路轨上蒸发了。 第二十一章 白勇满腔热情却讨了个没趣(1) - 凉粉冈 - 干哥   象往常一样,海燕吃晚饭后到西校园的女浴室来冲澡。本来海燕可以在公寓宿舍的卫生间里冲澡的,但海燕不想在自己的宿舍里冲澡,一是宿舍里没有热水,二是海燕嫌宿舍的卫生间仅能容一两个人冲澡――这远远不如公共浴室热闹。海燕是爱热闹的,在公共浴室里多好啊!人多,有朝气。一大群少女在一起多有意思啊!自己的美体能展示给同伴,也能欣赏到同伴们靓丽的形体,这是多么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公共浴室好处很多:用水方便、干净、梳妆便利。出浴的少女们一个个光溜溜的站在宽阔的梳妆镜前梳妆,大家静静地欣赏自己的同时也欣赏着别人。太有意思了。  海燕站在梳妆镜前就倍感自豪:修长的身材、圆润的脸蛋,如瀑的黑发。最值得骄傲的是自己的胸脯:坚挺、丰满、弹性好,大小又恰到好处,象两只硕大的熟透了的柑橘。曾经有好几次她站在梳妆镜前,身后就有人喊起来:哗,你真美!这让她高兴不已,仿佛一下子拿到了选美比赛的冠军。  每次冲澡出来,海燕的心情都很好,浑身充满着自信和激情,充满着对美的无限向往。  海燕冲了澡不急着回宿舍,就转到科技楼数学系的阶梯教室来看电视。这里有一台大屏幕电视,那是国家远程教育基地赠送的,清晰度高,音质好。晚饭后系里很多同学都喜欢到这里来看电视。这是一间大教室,可容纳三百多人在这里听课做讲座,象这样的教室各个系都有。海燕找了座位坐下。这时刚好是西都电视台的《情感传奇》节目,同学们都爱看这个节目。看着看着,大家就被电视上那曲折动人的故事吸引住了。今天讲述的是一则公安解救被拐卖孩子的故事,是现场直播。那是六年前,横山县一对年轻夫妇两岁的孩子失踪了。丈夫在广东打工,妻子在家务农带孩子。孩子四处寻找不见,后来报了警也找不回来。孩子丢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妻子着急得没了主意。丈夫回来了,他没有责怪将孩子弄丢的妻子。但他痛苦至极,一晚上喝了十多瓶啤酒。妻子劝也劝不住。丈夫说,孩子都丢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见小两口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正当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个陌生人打来电话,说是知道孩子的下落,但要按他的要求给六万元的酬谢费。六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小夫妻俩筹不到那么多钱,于是只能报警。警方进行周密部署,一心想钓出陌生人,但陌生人不中计。联络中断了。此后孩子便杳无音信。在往后的日子里夫妻俩踏上了漫漫的寻子之路。六年间走遍大半个中国,花掉了十余万元,孩子仍然不知所踪。也许是夫妻俩的寻子之路感动了天地,终于有一天,又一个陌生人打电话给他们。电话说得很清楚,孩子在西都某山村的一所小学里读书。夫妻俩喜出望外,连忙将情况报告当地派出所,让公安帮助解救。公安干警十分同**妻俩多年来寻子的苦衷。他们以建立和谐家庭,构建和谐社会为己任,迅速与对方公安机关取得联系。横山县那位年轻的派出所所长亲自带领干警不顾路途遥远,六进西都,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陌生人所说的孩子。但六年过去,当年刚能走路的孩子如今已是小学二年级学生,夫妻俩已无法辨认眼前的孩子是自己的。为慎重起见,警方决定进行DNA鉴定。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需要学校的配合,要悄悄地做,不能惊动孩子和他的养父母。警方做了大量的工作,最终证实孩子属于横山夫妻俩。在事实面前,西都的养父母不得不交代了孩子的来历:他们生育了两个女孩后做了绝育手术,但无子嗣后的落后思想让他们背上沉重的枷锁而抬不起头,后来他们花两万元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孩子。警方按照他们提供的线索抓住了犯罪嫌疑人。犯罪分子最终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历尽磨难,孩子失而复得,夫妻俩喜从天降。他们对公安干警真是感激涕零。是干警们不辞劳苦,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把别人的孩子视为自己的孩子,才让他们这个破碎的家庭得以团圆。群众也为干警的真心为民,为他们这一家子的团聚而拍手称快。  故事结束了,故事的重要人物是一位年轻的所长,是他带领公安人员不畏艰难险阻解救了孩子。他成了英雄。  这年轻人名叫白勇。 第二十一章 白勇满腔热情却讨了个没趣(2) - 凉粉冈 - 干哥   “这不是今年春节里和贺老师一起打球的白勇吗?”海燕在心里说。海燕的心头受到了强烈的震撼――“想不到他猴头猴脑的,还真应了那一句‘人不可貌相’”。  “他简直是个侠士,一个侠骨义肝的侠士,比金庸小说里的大侠还要大侠。”虽然从现代人的观点来说,“英雄”比“侠士”的内涵更加丰富,但海燕还是喜欢把他比作侠士,这可能是海燕看了太多金庸小说的缘故吧。  海燕边想边回宿舍,她穿过校园长长的林荫道又走过九曲十八弯的游廊,心头热热的。  海燕刚走到宿舍的走廊里,同学杨菲菲就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叫她:“海燕,电话。是一位男士。”杨菲菲充满神秘的说。  海燕快步走去,见电话好好的在那里,海燕便问:“挂了?”  “挂了。不过可以查,刚刚挂了,还没人打呢。”杨菲菲道。  海燕按了按来电查询,看到是个陌生手机号。她犹豫了一下:“他没说是谁?”  “没说,我问了,好象不想说,说是等下再打来。怎么你不认得?”  “不认得,或许忘了。”海燕装着无所谓道。然后她放好话筒。  “看你多有福气!不管是认得的不认得的,整天是你的电话。”  “无聊。”海燕没好气地撅着嘴。  “说谁呢?好心告诉你,却说人家无聊。”杨菲菲气鼓鼓的道。  “对不起,我是说这人无聊,哪会怪你呢?我的朋友。”  两人正没完没了的,突然电话又响了起来。  杨菲菲朝海燕装个鬼脸。示意那是她的电话。  海燕拿起听筒。  “小美人。”海燕听起来,电话里极具挑逗性。  老实说只使对方是个小**,海燕也爱听这句。毕竟是在电话里嘛。  “你是――”海燕一时想不起这又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我的天,真是‘美人多忘事’。”对方想奉承她,但转而又带抱怨的说,“这么说我们白在一起那段时间了,我就真的没给你留下一丁点的印象?”  海燕好象马上就能想起对方,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就是不争气,这该死的名字就是跳不出她的脑子中来。  海燕坚信这不是个陌生人。于是那不服输的个性促使她急中生智:“啊,是你?能怪我吗?是你不常给我电话。”  “那我现在约你行吗?”  “这个――”  “你看你,又说知道我是谁了。还不是怕我把你给卖了?”  “看你说哪去了?我是那么容易被卖的?说吧,去哪?”  “这还差不多。也不用拐弯抹角的。到你们学校大门来就行。”  海燕放下电话,就急急的梳妆打扮了一番。宿舍中的那几位都对她挤眉弄眼。海燕没理会她们,转身带上门走了。  海燕走出学校大门,四顾看去,却不见一个人影。  海燕迷惑不解。  学校大门远处远远地停着的一辆警车在不断的鸣喇叭。海燕感到纳闷:“这车不走,又没人挡它路,老按喇叭干吗?”  警车见海燕没反应,就将窗玻璃降下,接着车窗里探出个没带警帽的头来,还使劲向她招手。  是白勇。  “你。”海燕大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电视里头那公安大侠?”海燕边说边走过去。  “你看电视了?”  “真是你吗?”  “不相信是吧?”  “这么说你还没回去?”  “好不容易来趟西都,不看看你这小美人,贺新他不怪我?”  “他让你来看我?”  “那肯定了,”白勇打开车门,“要是不怕我把你卖了,就上车吧。”  海燕上车,也不问去哪里,但嘴上却道:“我看你也是想把我卖了,再来一番解救,然后当一回英雄救美,那样你白大侠的名字就真的响遍了大江南北。”  白勇哈哈大笑:“小美人,那你就成全我吧!”  海燕在白勇的肩膀上给了一拳头:“你敢!”  “哎呀呀!你个小燕子,看你身体单薄的,风儿都能将你在空中吹翻几个跟斗,你咋这么有力气,揍人挺痛的。”  海燕高兴得笑起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看你欺负我。”  海燕边笑边坐到副驾驶室上。她看到车里就她和白勇,她也不问,任由白勇开着车在街上跑起来。 第二十一章 白勇满腔热情却讨了个没趣(3) - 凉粉冈 - 干哥   夜幕降临,街灯已经亮起来,街道一片通明。夜风吹起,两旁的树木摇曳生姿,灯光照在树枝上留下斑驳的倩影。西都是桂西一座旅游城市,街道宽阔而整洁,街上无论车辆行人都不拥挤,给人一种很爽朗的感觉。  白勇慢慢的开车,两旁的树木象仪仗队一样整齐的排列着接受最高统帅的检阅。  白勇问:“去哪?”  “随你了,反正是你约我。”  “那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要吃你吃吧,我不吃了,我吃过了。”  “那逛去好了。”  “你也不吃吗?”  “我也用不着吃,刚刚我们吃过了。”  “怎么就你一人?”  “我们有一些人,我们横山几个干警,西都也来了干警,还有电视台的。电视上你不都看到了?”  “电视上人很多,谁知道哪些是你们的人。其他的人呢?”  “早回去了。”  “就你一个在这里了?”  “就我在这里。不相信吗?”  “还真有点不相信。难道你们不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来去统一行动?”  “是有组织有纪律,但我们事情都办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都想快点回家,只有我。我说,我在这里有女朋友,我得看望我女朋友。领导就同意了。这不?还给我来个特殊照顾,留了车。”  海燕迷惑道:“那你不去找你女朋友,干吗找我来了。”  白勇就嬉皮笑脸的道:“你不是我女朋友?找你不行吗?”  海燕又转过身拧白勇的耳朵:“想得美你。”  白勇大叫道:“我配不起你吗?”  海燕放开手正襟危坐的道:“我不跟你说这个。”  白勇抽出右手来,然后按了按右耳道:“下手真恨!”  海燕则正色的嘟道:“谁让你贫嘴。”  一会儿来到西都大桥,白勇将车停在了桥南一侧,便道:“要是欣赏城市夜景,我觉得这里很好。”于是下车,又转到右边为海燕开了车门。  这是右江,沿江两岸建设了堤路园,这里绿树成荫,花带整齐,各种鲜花在夜色下散发出沁人心扉的幽香。江下渔火点点,鱼舟整齐的泊在岸边;油轮在江上穿桥而过,让人知道夜里的右江仍然在忙个不停。一声声汽笛低沉而宏大,增添了这革命老江的迷人的魅力。  海燕与白勇在堤中漫步,一会儿在林荫花带中穿行,一会儿又跑到江下戏水,俨然是一对亲密的情侣;随着夜色的不断深入,到江边来赏景的人也越来越多。老人、小孩、情侣都有,可见这里是人们消遣的好地方。  海燕有点不明白的问道:“你们这帮公安记者的难道就不知道西都是我国西部旅游胜地,咋也不玩一两天就回去了?”  “小姐,我们是来办事,不是来旅游!”  “那么,你怎么可以一个人留在这呢?”  “都跟你说过一百遍了,我是得到了特殊照顾。”  “真的是贺老师让你来看我?”  “怎么,他不叫我,我就不可以看你?”  “又犯傻了。”  “我一点也不傻。我来西都我要不来看你,日后你要知道了,你难道不责怪我?”  “原来真不是贺新让你来啊!”海燕有点失望的说,“不过我也得谢谢你呢,白大侠。”  “他怎么知道我来了西都?”白勇也失望的道,“这么说,你不欢迎我来看你了?一整个晚上,你的话题都是贺新的。”  “是你先说的贺新让你来看我嘛。”  “你开口就问得怪怪的,我不这样说,你高兴吗?”  “得了得了。不跟你说,弄得我都没有好心情了。”  “你对贺新那么有兴趣,那么你跟他……他……他谈男朋友了?”看到海燕那么不高兴,白勇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人家是我的老师嘛。”  “过去的老师,现在的男朋友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既不承认是男朋友,那我就有机会了。”  “去去去――讨厌。”  “我真的那么讨厌吗?你刚才还口口声声叫我大侠。”  “我要回去了,我有点冷了。你送我回学校吧。”  白勇就着急的说:“你回去了,那我怎么办?”  “谁知道。总不能让我跟你在这里呆一晚上吧。”  “那明天?明天你还出来吗?”  “出来干吗?”  “我们旅游去,你就不陪我在西都玩一玩吗?”  “神经病。我不上课?”  “这大学里的课有那么认真吗?不上课还不照样拿文凭?”  “你以为人人都象你这么想的吗?不跟你说那么多了,送我回去,不然我自己打车走了。”  白勇只得送她回来。白勇没想到今天满腔热情的却反而讨了个没趣。 第二十二章 邀朋友就邀异性朋友(1)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九点多钟就回到了学校。宿舍里的同学就惊讶起来。  “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在外面过夜呢。”  “人家海燕可是淑女,哪象你们,每跟男朋友约会就在外面租房住。”  “租房住怎么了,现在是什么年代,还那么禁锢?”  “得得,别开口就吵,谁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谁都有自己的世界观,谁也别管谁。我们现在说的是海燕。”杨菲菲说道。杨菲菲爱息事宁人。  “海燕,你的男朋友很帅吧?快大三了还没见到你男朋友,带回宿舍让我们看看好不好?”  “海燕是个美人儿,男朋友肯定帅了。”杨菲菲人长得美又会说话,大家都叫她“杨贵妃”。  “人家海燕做事一贯不事张扬,哪象你杨贵妃动不动就带男朋友回宿舍来,害得我们没地方去。”  “是你们自己走了,又不是我要你们让地方。再说了是他自己来,又不是我让他来;再说了,我们在这里也没做了什么?”杨贵妃争辩道。  “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不用解释,君子成人之美嘛,我们让地方是自愿的。杨贵妃你别往心里去。”  “可别冤枉我,我不象有的人那么封闭,我交男朋友可是来者不拒,可真正让我献身的还没有一个。”  “说谁呢?杨贵妃,人家海燕可没说你,别含沙射影的对人家。”  “我干吗要含沙射影,大家都是姐妹的,有缘分才能在一起,我就是给海燕一个忠告:交男朋友是挺快乐的事情,不交白不交,别做冷美人。”  这话说到了海燕的心里,海燕只好默默无言。  “好吧,别扯远了,还是就事论事吧。海燕,你的男朋友怎么样啊,在哪个学校?”这杨贵妃好事得很,看样子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真的不是男朋友。”  “还说不是男朋友,看你急急的梳妆打扮又急急的出去。”  “梳妆打扮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说了也无妨。只是一个熟人,从远处来,不见说不过去,”海燕想了想,“其实说出来也许你们都知道。”  “我们知道?可能吗?这有点玄了。”  “就是知道。今晚市台的《情感传奇》,都看了吗?”  “看了。”大家一致道。  “杨菲菲你们看了吗?”海燕问。海燕就觉得她冲澡回来的时候她们几个已经在宿舍里了。  “看了。我们只是先回来你一步。怎么?大家在谈你的男朋友,你却扯到这里来了?”  “里面那个白所长,还记得吧?”  “怎么不记得?他都成了我们的偶像了。这难道与你的男朋友有关系吗?”  “没关系。不过就是他约的我,你想,我难道能不出去吗?”  “哇噻,这难道是真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海燕说在春节的时候与一个朋友去看他打球,这就认识了。海燕没有说出贺新。“哇,还能打球。真是完美。”  于是大家议论得更热烈了。有的说那白勇象易建联,有的说象朱芳雨,有的说象孙悦。  “没搞错,孙悦是女歌星,人家是帅哥!”  “你才搞错了。就有歌星孙悦,没有球星孙悦?”  “有球星孙悦吗?”  “怎么没有?国家男篮队员,是北京奥神俱乐部的,才20岁,身高2。05米,比姚明还年轻,是控球后卫,如今在美国征战ABA联赛,前程无量呢?”  “哦,有的。那是个很秀气很阳光的小伙子。”  “对,这白勇就是象孙悦。”大家一致认同。  经大家这么评价,海燕想来还真象孙悦,但之前她为什么就没有这个眼力呢?她只知道他毛手毛脚的。想到这里海燕觉得今天还真有点怠慢了他。  于是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说白勇真的很帅。说海燕真的有眼力。说海燕你承不承认,要不承认你就将他的手机公布给大家,我们追他去。  海燕听得心都烦了,便钻进被窝里蒙头睡去。  大家又哈哈大笑,说海燕你承认了吧。 第二十二章 邀朋友就邀异性朋友(2) - 凉粉冈 - 干哥   白勇自从认识了海燕便对她产生了好感。海燕执着,在春节里她跟着他们去打球,每天都与他们在一起,她成了他们的粉丝。她看球是那么的投入,那么的富有激情。她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纯洁、那么的美丽;尤其她的笑那是多么的真诚。所有这些都深深的印在白勇的脑海里。老实地说,白勇想追她。  但白勇还是不敢贸然行事。因为她是贺新的学生,他们有着深厚的情谊。这份情谊让白勇退避三舍。在白勇看来这份情谊可不是一般的师生之情,它正在向着另一种情转化,这种情就是爱情。这在海燕的言行中看得出来。但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在后来的观察中,白勇觉得并不一定是那么一回事儿,这就是,贺新也爱海燕,但那却是师生之爱。贺新好象永远把海燕定格在他的学生这个意义上。这有事实为证。  那一天白勇开车路过长岭镇,在街上遇上了身穿制服的黄筱琴。白勇感到奇怪,在宝盆县这个边远的少数民族镇上怎么会遇上这位县城来的一身英气的公务员。  白勇连连按了几响喇叭,然后在黄筱琴的身边停下车。  白勇从车窗里伸出手:“嗨哎,小姐。”  黄筱琴停住,定睛一看却不认得。黄筱琴便要走开。  白勇一急索性喊出她的名来:“黄筱琴小姐,眼高啊!不认人了吗?”  “你是?”  “打球啊,在春节里,跟贺新一起为你们单位打球啊!”  “喔,想起来了,你叫白勇。”  “算你还有良心,没把我给忘了,我以为你就看得起贺新呢!”白勇好象听说黄筱琴对贺新有意思。  “看你说哪里去了?谁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你不是在横山的吗?”  “我有公务路过这里啊。你呢?你不在宝盆跑到这里来干吗?”  “我也是公务啊。这里还是我县的地域哩。”  白勇想知道黄筱琴与贺新的关系到底进展到哪个阶段了,于是便有心要跟她聊一聊。  白勇走下车:“怎么,干公务是在街上干的啊?”  “到一个单位检查财务工作,已经完成了任务,看到这个镇上浓浓的壮家特色,所以就到街上来走一走。”  “就你一人啊?”  “当然不是,其他人爱选购壮家的物品,可我爱独自看看,所以就一个人走了。”  “你想看什么呢?想不想看对歌?”  “对歌?在哪里,我可没看过真正的对歌呢。”  “来吧,上车。我带你去。”  黄筱琴于是高兴地与白勇一起上车。  从北圩场往西,沿着一条粘质结实的黄土路走一小段路,就来到一片广阔的山坡。与刚才拥挤喧嚣的圩场相比,这里是一番别具风情的新天地。这里没有污秽的街道,没有腐臭的水沟;没有杂七杂八弥漫着异味的食物摊点,也没有心情沉重脸色蜡黄的走街窜巷的货郎。这里有的只是阵阵凉风,绿草如茵的草地,姿态各异、遮天蔽日的苍松翠柏;这里的姑娘小伙个个喜气洋洋。姑娘穿着艳丽的壮家服饰,婀娜多姿;小伙结着头巾,穿着半露的马褂,坦露着健壮的胳膊和令人迷恋的胸膛。姑娘小伙三五成群的坐在草地上,倚在大树旁。姑娘们打着美丽的小花伞或站或坐,她们在与对面山坡上的小伙对歌。这里山歌阵阵、韵律优美、情趣盎然。当然也有来看热闹的老人和小孩,老人在听歌唱歌,小孩在顽跑。 第二十二章 邀朋友就邀异性朋友(3) - 凉粉冈 - 干哥   白勇和黄筱琴在山坡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旁边的姑娘小伙对歌。姑娘与小伙隔着有十多步之遥。姑娘倚在树上,小伙则站在一块大石头旁,他们每队有四五人,这时正对得上劲儿。  只听男的唱道:  站在这山望那山,  一山更比一山美。  那天妹上山岭顶,  山景美丽妹更美。  男的刚唱完,女的便答道:  哥唱山歌走过冈,  山歌好听赛画眉。  山上松风做伴奏,  只只鹧鸪齐赞美。  听完了这一首,白勇就告诉筱琴道:“这是姑娘看上了小伙,所以歌里净是对小伙的赞美!”  黄筱琴点了点头。黄筱琴虽然对壮语的山歌半懂不懂的,但看看姑娘小伙那含情默默的神态也能猜出八九分的歌词大意来。  黄筱琴正想着,只听小伙又唱了起来:  一条山路弯过坳,  不见路来见山头。  哥哥我到山外去。  买回树苗种山头。  接下来便是姑娘小伙的一唱一答。  一条山道盘山走,  哥在山头妹在弯。  哥在山头把树种,  妹到山弯来送饭。  妹到山弯来送饭,  哥在山头把妹看。  若有野狼敢咬你,  哥我一锄把它赶。  哥你有情妹有意,  阿妹不是傻妹子。  若是豺狼敢近我,  妹我一刀把它砍。  黄筱琴这是第一次听原汁原味的山歌对唱。听这些有意思的山歌,黄筱琴觉得很过瘾。  白勇却好象对眼前的山歌不大感兴趣。因为黄筱琴看到他站在旁边发愣。黄筱琴便推了推他道:“公安同志,你经常来这里看山歌对唱吧?”  白勇道:“哪有这闲情?今天没想到在这遇上你了,才邀上你一起来。看到了吧,看山歌对唱是成双结对的来,这才有意思。”  “说的也是。哪一天也邀上贺新一起来才好。”黄筱琴自言自语。  听黄筱琴这么一说,白勇便惊喜的道:“贺新?你们好上了?”  白勇这一问,黄筱琴便自知说漏了嘴,于是就遮遮掩掩的道:“是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难道不想邀朋友一起来这里,感受一下这壮家的风情?”  白勇正色道:“黄筱琴你真是耍嘴皮的人,邀朋友就是邀异性朋友,这才能听出山歌的韵味来,哪有邀的同性朋友?”  黄筱琴并不示弱:“我说白勇,你的眼珠子长到哪里去了,你难道没有看到对歌的都是男一组女一组在互相对歌吗?你看到一男一女单独对歌的了?”  白勇被问得哑口无言,便道:“这是人家壮家姑娘小伙的择偶办法,反正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我要是有了女朋友就邀她一起来看对歌,这也挺浪漫的。刚才你说邀贺新,这明明想说的你俩的事,却又要躲躲闪闪的,亏你还是个新时代女性,累不累啊你?“  黄筱琴听白勇这么一说,就嘟道:“你叫我怎么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白勇则试探道:“黄筱琴你不老实,你与贺新都好到了什么程度,你以为本少爷全蒙在鼓里呢?告诉你吧,贺新全跟我说了,你要再耍我,我在贺新那里给你插上一杠子,保准你就黄了。”  只见黄筱琴就急道:“你敢。”  听到这里白勇就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了。  白勇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第二十三章 叶老师的凉粉摊(1) - 凉粉冈 - 干哥   清明节到了。天气暖和得很。风吹在脸上分外的凉爽,太阳象个羞涩的小媳妇儿,每天出来露几回脸。看到阳光,人们的心情就会舒坦起来,觉得春天是真的向西兴镇走来了。不过温暖的天气会给人们带来另一种麻烦,这就是雨水。巨龙山脉绵延数百里,春初季节,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南侵的寒流到了桂南大地已成强弩之末,它越不过广阔绵长的巨龙山区。南方的暖流象一头初生之犊,其势头迅猛但脚步未稳,也只能对这片大山望山兴叹。寒暖流正如一对势均力敌的拳击手,他们拼搏得难解难分而流下辛酸的汗水――寒暖流的交汇形成了南方的雨季。巨龙山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雨水充足。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一位伟人这样说:“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于是勤劳勇敢的桂南人便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在巨龙山区修筑了大大小小几十座水库。巨龙山区的水库养育了六百万的桂南人。桂南这块广阔的盆地天旱不旱、水灾不灾,旱涝保收,改革开放后工农业快速地发展。桂南成为祖国南部一座充满活力,生机勃发的城市。  清明节来了。雨季到来。  罗芳姑娘就是在这个湿漉漉的雨季回到家乡。  那一年的秋天,刚刚读小学六年级的罗芳被父母带到广东做起了童工。回家过年时老叶校长和叶珊老师亲自做她父母的思想工作。在那个寒雨夜,叶珊老师还掉到了江里。老校长和叶珊老师的诚心感动了罗芳的父母,于是他们又让孩子回来读书。重返校园后的罗芳读书更加认真。她读完初中又读中专。罗芳学模具专业,毕业后到了广东打工。罗芳这孩子很有灵性,在厂里无论设计什么样的产品其款式都新颖别致,让产品不但占据了国内广大的市场,并且还远销东盟各地。如今的“中国――东盟”在国际上已是一个广阔的富有魅力的市场,而罗芳厂里的产品每年都会在“中国――东盟博览会”上展出,商家订货的热情很高。  由于罗芳在厂里的业绩显著,现在她已经当上了部门经理。  因为工作的原因,她都有好多年没回家了。今年的清明节,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回家一趟。  父亲和叔伯们说今年清明节要将爷爷和奶奶合葬。叫她一定要回来。听说是合葬爷爷奶奶,罗芳说她肯定会回来的。罗芳是个孝女。爷爷奶奶在世时最疼爱她。父母曾经是糊涂人,他们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罗芳是大女儿,父母一心想要个弟弟,又慑于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所以她生下来没多久,父母就想将她送人,是爷爷奶奶死活不让,为这爷爷奶奶没少受父母的气。后来母亲又生了妹妹和弟弟,她就更加得不到父母的宠爱了,父母甚至为了眼前的利益没让她读书而要她去广东打工。这些在她幼小的心里都烙下了深深的印记。长大后读书和工作的磨练渐渐培养了她的感恩思想。她知道自己能够读书,还有了今天的事业,有两个人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这两个人就是老叶校长和叶珊老师。  所以她想今年一定要回来,回来祭爷爷奶奶,还要去看望老叶校长和叶珊老师。  老叶校长已退休在家,罗芳逢年过节都要托人带东西给他,还打电话嘘寒问暖。就是叶珊老师,罗芳都有好几年没有她的消息了。听  说她嫁到东升镇。她过得还好吗?真想看她一看。关于叶珊老师的感情事,罗芳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有说她幸福的,有说她不幸福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叶珊老师如今的丈夫不是她的初恋男友。关于叶珊老师的初恋男友,罗芳见过一两回。那是几年前在镇上的篮球赛上,同村的姐妹、她小学的同学指着球场对她说,这人跟叶老师谈过恋爱,后来吹了。罗芳看到球场上的贺新生龙活虎,高大又英俊。要是跟叶老师在一起,那倒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罗芳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吹了。问姐妹们也说不知道。但大家都知道叶老师如今嫁在东升镇。那个镇比西兴镇大得多好得多。人往高处走呗!西兴镇算什么呢?闭塞又落后。感情的事让它见鬼去吧!都是姑娘的,这在大家心里已经是心照不喧了。想到这些罗芳就不好再追问下去。 第二十三章 叶老师的凉粉摊(2) - 凉粉冈 - 干哥   安葬好爷爷奶奶,罗芳就去看叶校长。她拿上从广东带回来的礼物:一双老人皮鞋和一套春秋都可穿的衣服,又从镇上买了老人的滋补佳品。老校长自是感动不已,一个劲地夸奖她,说她懂事啦、将来一定有出息啦。罗芳拉住老校长的手笑着说:“校长,我现在已经有出息了。”罗芳就跟老校长谈她的工作。老校长不住的竖起大拇指。  罗芳也直夸老校长身体壮实。老校长就乐呵呵地说:“壮实、壮实,”老校长大谈他的养生之道,“我可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我常到相思江边钓鱼。”老校长指了指倚在院墙边的钓鱼杆说,“你要是中午来,准定有鱼吃,还是点星鱼呢,这家伙用来熬粥吃,味道很好,是健身美容的上品,正适合你这年轻妹子呢!”老校长看了看罗芳,又赞美起她来,“看你都长成个俊姑娘了。”罗芳就笑笑,觉得老校长真风趣,完全不是自己做学生时那个严肃的老头。  罗芳见老校长心情高兴,便一心要跟他聊一会。  罗芳说:“除了钓鱼还有什么爱好啊?”  老校长说:“有的。我的爱好可多了。要是镇上有篮球赛,我准定要去。”  “那镇上常有篮球赛吗?” 罗芳问。  “有的。你不知道。咱西兴中学,打篮球了得呢!时不时就有县内县外的篮球强队到镇上来邀请他们比赛。特别是节假日就经常有球赛。”  看老校长说的那么神,罗芳就瞪大眼睛道:“咱们西兴中学打篮球真的那么厉害?”  “厉害的。你知道吗?每年的春节篮球赛都是中学拿冠军。西兴中学可是名声在外呢?” 老校长竖起大拇指肯定的说。  “真想不到这些文质彬彬的老师打起球来还真那么了得啊!” 罗芳也言不由衷的发出感慨。  “可别小看了我们小镇中学的老师啊,他们可是些王牌老师呢!” 老校长不断地竖起大拇指。  “可认得贺新老师啊?” 老校长问罗芳。  “听说过,不太熟。”罗芳说,“你知道我初中不在镇上读,我跟着爸妈在广东读了。”  老校长点了点头,又道:“这贺新老师打球好看,镇上、县上都有好多他的粉丝呢。”说到这里老校长挤了挤眼睛,表示他也知道“粉丝”是怎么一回事儿,然后他笑了笑继续说,“我也算一个。”  罗芳也点了点头:“是真的打得好,从前我也看过呢。只可惜这几年在外奔忙,就没看上了。”  “象清明节这样的大节气,就会有球赛哩。你要是不急着赶回去,一定能看上一回。”老校长看了看天,院子里又下起了纷飞小雨,“就不知道天公作不作美。”     “要是赶上有球赛,我一定要看的。” 罗芳说。  老校长又夸道:“西兴中学的老师真是了不起。就说贺新吧,不光打球行,文章也写得好,县市报甚至《桂南教育》的杂志上都经常会看到他的文章呢。我都看了,是好文章,有见地。”  “照你这么说,我都快让他给迷住了。你该不会介绍他给我做男朋友吧?” 罗芳笑起来。  老校长就又乐呵呵地说:“我都忘了,罗芳你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可你也别耍我啊。你长得那么俊,用得着我这个老头介绍对象?”说到这,他又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不过,当年我给叶珊相对象,我可真看走了眼。现在想来,我可是害了叶珊那孩子。我惭愧啊!”  “校长,这是怎么说?叶珊老师如今在哪里?我正要向你打听呢。以前只听说她嫁到东升镇去了。难道她过得不好吗?” 听老校长这么说,罗芳认真问起来。  老校长长叹道:“咳,那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却偏偏遭遇上个恶魔。这孩子苦着呢!”  于是老校长给罗芳讲起了这些年叶珊的遭遇。 第二十三章 叶老师的凉粉摊(3) - 凉粉冈 - 干哥   “石碾?!”  罗芳一整天脑袋全给搞懵了,耳朵嗡翁作响,胸腔里象塞了一块沉甸甸的铅块。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名字,那是一场多么恐怖的遭遇。  在罗芳的眼里,石碾与魔鬼是划上等号的,叶老师的不幸是让她难以想象的。  几年前,罗芳刚刚到南方这座城市打工,厂里的姐妹知道她来自广西宝盆,便诚惶诚恐的问道:“宝盆来的?那你可知道石碾?”  罗芳说:“不知道。你以为宝盆小哩。”  姐妹们就告诉她,这石碾就是你们宝盆来的,是这一带的恶棍,谁遇上她都会遭殃。  于是姐妹们便议论开了。  石碾有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奋斗目标”:嫖一千个女人,玩一百个情妇(由于涉及敏感词,下称“X妇”)。  石碾嫖女人从不给钱。每当看到哪家发廊来了漂亮的妹子,他就会找上门去。他要妹子给他按摩。妹子还不知道石碾是谁,就认真的给按摩起来。等到按摩好了,浑身舒服的石碾便要嫖她,妹子说,要嫖可以,得给一百元。石碾说那你先站好,我给你掏钱。妹子便乖乖的在石碾的面前站好。石碾就撩起妹子的红裙子,然后轻轻的抚摩妹子的肚脐。妹子温柔备至,半推半就的说,大哥你得先给钱。石碾站起来,嘟嘟囔囔的说:“给钱!给钱!”然后趁妹子没准备就在她的小腹上狠擂两拳。妹子疼痛不过,便乖乖的脱了。此后石碾凡光顾那发廊,妹子都得主动的给他提供免费嫖娼服务。  对于X妇,罗芳不知道现在石碾到底有多少个。但罗芳知道石碾的每一个女人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因为他有一个让那些女人死心塌地地跟上他的毒招。每一个女子,不管她是再刚烈的女子,也不管她怎样自称为“女强人”都无一例外的能过此一招。  他是南珠市江南区一带的黑帮头目。他这个黑帮号称“斧头帮”。但这斧头帮并非人人都持斧头,也不靠斧头来打打杀杀闯天下,而是整个斧头帮只有一把大板斧,叫“旋风斧”。这旋风斧据说是按照《水浒传》里黑旋风李逵那把大板斧的样式来打制的,大小、斤两、造型都与李逵那把板斧无异,故名“旋风斧”。  石碾以好赌和“讲义气”而闻名于江湖。好赌自不必说,这是每一个黑帮头目的天性。“讲义气”这一节可就了不得了。石碾这“义气”就是放赌债。石碾放赌债可是大大方方地放。任何人,无论性别,无论生熟,无论贫富,借多借少,有求必应。即便一个衣衫褴褛的穷光蛋,哪怕他饥肠辘辘的倒在地上了,来向他借个十万八万的,他都会给。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有些人本来已经倒霉到山穷水尽了,这时借了石碾的债却居然能“柳暗花明”的手气特好而一赌暴富。于是乎他成了他们的“福星”。你想那些人发起来了,能不念及石碾的“救命之恩”吗?所以在南珠市江南区这“斧头帮”里,石碾成了当然的老大。他的“乐善好施,普度众生”是有口皆碑的。在一些人眼里,他的心肠比菩萨还要好。  但石碾的放贷也有他的规矩。这规矩不写在纸上而写在那把“旋风斧”上。  这规矩定的是:借债若不还,就用旋风斧砍下肢体来抵债,一万砍一个手指头,五万砍一个大手掌,十万就要砍下一条小腿。  这规矩乍看去让人毛骨悚然,其实不然,因为还钱或用肢体抵债那是全凭自愿,石碾他一点都不逼你,好多人为了自己的钱还心甘情愿献出一根手指甚至是一条小腿。某些人还趁了这个规矩而过上了逍遥的生活。  罗芳就看到一个失去小腿而一瘸一瘸拄着拐杖的年轻人。每当看到那年轻人,同伴们就说,那是欠了石碾的赌债,用小腿来抵债了。  每看到那年轻人,罗芳都要将脸别到一边而不敢看他。在她看来这简直残忍至极恐怖至极,比起古代的刖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你要真这样想,这就错了。因为你若敢于正眼看那年轻人的话,你会发现,悲哀并不写在他的脸上,写在他脸上的是“逍遥”二字。因为他从被砍下小腿的那一天起他就过上逍遥日子了。石碾的规矩里同时规定:凡被砍下小腿的人,就将他寄养在他的“斧头帮”里,吃喝嫖赌一应开销帮里全包了。所以就真的有些人对于此种“待遇”乐此不疲。“短痛换来长逍遥”,这是他们生活的信条。  每当石碾看上一位妹子要收她为X妇时,又每当哪个赌徒需要用断指、断掌、断小腿来抵债时,石碾就会带上这位妹子去亲眼目睹那把旋风斧是怎样利索地砍下那人的肢体来。而目睹了这让人晕眩的一幕后,就不会有哪个妹子敢不服服帖帖地做他的X妇了。  石碾就是用这一招一式来实现他的“嫖一千个女人,娶一百个X”妇的“宏伟”目标…… 第二十三章 叶老师的凉粉摊(4) - 凉粉冈 - 干哥   告别了老校长,罗芳走过相思林沿相思江来到兴隆村南坡。  雨越下越大。罗芳本想今天去看叶老师。现在这天气,看来得改日了。  南坡这里有一片猪场,那是兴隆村木头二木二叔的猪场。罗芳只好到猪场来避雨。  木头二听从妻子“罂粟花”的安排,在家里建猪场养猪。“罂粟花”则仍旧到那个镇上“打工”。木头二的猪场占去了一大片坡地。木头二将猪栏建在北面,猪栏前面是广阔的坡地,木头二就用水泥砖给围了起来。木头二将这块场地叫做“南坡广场”。木头二每天将猪们放出来在“南坡广场”中消遣,让少男少女的猪们在这里谈情说爱。但只是谈情说爱而已。大家知道猪们可不象人们是能够自由结婚的。猪们想结婚得经木头二“审批”,批谁谁结婚,不批者不论男女统统给阉割掉。猪们为什么不能自主结婚,这可能是它的先辈猪八戒惹的祸。猪八戒太荒唐,让一大帮的荒唐之徒自由的恋爱结婚岂不乱了世界?得到木头二审批而结婚的猪自然是幸运之猪,而被阉割掉不能结婚者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猪,绝不去羡慕人家的**韵事。也是啊,它们吃了睡睡了吃,吃喝不愁的又何必去跟人家争风吃醋呢!猪是最讲究实际意义的一个特殊群体。  罗芳走进猪场。木头二刚好在猪场里,他正在打理一位猪少妇刚刚产下的猪崽。这是一位幸福的猪少妇,她的前几世可能是做牛做马为人类架桥修路而种下善果,今生做猪才能时来运转的得到木头二“审批”结婚。她与她的那位从未谋面的猪郎君一见钟情,然后一起痛痛快快的干了几个回合,于是换来了现在的儿女绕膝。它那白里透红的肚子下的猪乳涨鼓鼓的,正如两排好看的吊钟花。那两排“吊钟花”足可让她的十几个子女尽情地饱餐一顿。  猪少妇静静地躺着,俨然一位“贵妇人”。看着猪少妇圆鼓鼓的“吊钟花”。木头二就想妻子的“吊钟花”。不,妻子的不是“吊钟花”,妻子的叫“野菊花”( “罂粟花”让木头二这样说)。妻子的“野菊花”比猪少妇的“吊钟花”好上一百倍。看到猪崽吃奶,木头二就想自己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崽,自己的崽会比猪崽好上一千倍。木头二打理这位贵妇人和她的崽们:抚摩她的一个个丰满而柔软的“吊钟花”让猪崽好好的吃奶,不断地搬弄猪崽,让它们吃奶不要争抢。妻子不在家里,孩子又没有出世,对于木头二来说这倒是一种自娱自乐的享受。  木头二象个慈爱的父亲。猪崽们在木头二的打理下,一个个幸福的钻在母亲的胸膛里拼命的吃奶,猪少妇这位贵妇人静静地躺着。罗芳也在看猪崽吃奶。罗芳觉得猪母亲幸福极了。“将来自己也要做一个幸福的母亲。”她想。  木头二看到罗芳到猪场来避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木头二只顾打理他的猪,换完猪草后打扫地板,又用猪八戒用过的那个钉耙给贵妇人挠痒。一切的一切木头二做得认真又细致。  “木头二真是个勤劳善良的人。”罗芳在心里说。  等到木头二给猪们做完一切该做的工作后,雨一点都没有小下来的意思。没事干了,木头二就坐在猪栏的墙头上。罗芳在墙头外的屋檐下站着。  “二哥,你的猪真好!”罗芳终于打破沉默感叹道。  “你是南塘村的罗阿妹吧?你都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吧?看,你长高了,长漂亮了。”别看木头二木头木脑的,嘴巴可甜着呢。  一句夸奖罗芳可高兴了,于是便与木头二聊起来。  “二哥,你不贩猪了?都当起猪司令来了。想不到你可真有办法啊!”  “都是你二嫂给出的点子,她说养猪要比贩猪划算得多。这不?这两年下来可真是赚了。”  “咱们这西兴镇上谁不知道你二哥的福气,老婆又漂亮养猪又赚钱。看二哥家那幢楼房就让人羡慕。”罗芳说着看了看远处村东那幢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别墅式的三层楼房。  木头二没有罗芳想的那么得意。他低着头有点惭愧的道:“也不全是俺养猪赚的钱,那也有你二嫂的功劳啊。” 第二十三章 叶老师的凉粉摊(5) - 凉粉冈 - 干哥   罗芳知道,木头二是说那也有妻子打工挣来的钱。这些情况罗芳一回来就听说了。人们说起木头二时可不是说他木头二有本事而是说他那老婆李耀花有能耐。  “那可真是一朵赚钱的‘罂粟花’啊!”人们这么说木头二的女人李耀花。开始罗芳还觉得那是在夸她,后来听来听去,却听出李耀花的打工却另有韵味,说李耀花其实是在那镇上做“鸡”,更有甚者说她都包给人家做X妇有好些年了。  “你想想,现在养猪能挣几个钱?还不是那‘罂粟花’,‘罂粟花’又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漂亮女人干的那些事。再说了,象李耀花这么一朵‘罂粟花’,要不干了那些事,她能插在木头二这堆牛粪上?”  罗芳听着听着,竟有点不对劲了。仿佛这些年自己在外干的全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罗芳感觉,几年后回来,能说到一处去的好象少了些人。今天与木头二碰到一处,没想到竟能谈得来。罗芳想:“怪不得这木头二木头木脑的,却凭着他的木劲讨到了个如花似玉的李耀花。”  “你这好久没回来了,这次会多住几天吧?”木头二话一出口就觉得似有不妥,哪有汉子这么问人家黄花闺女的?这么问妻子还差不多。但这也难怪,谁让你木头二想妻子都想急了啊!  罗芳却没想那么多,她怎么想怎么说去。  “等到清明节过后才去。我都有好些年没在家过清明了,那么好的一个春天,那么热闹的一个节日,哪舍得这就走啊!再说,我还得去看一些当年的同学,看一看我的老师,特别是你村的叶珊老师。”  “叶珊?那是我远房堂姐,小时侯可关心我了,可我都几年没有她的消息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具体在哪间学校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她到山区支教去了,我想到山里找她去呢。”  “到山里找去?那么广阔的一片山区,你到哪找去?”  “所以说我还不能去广东嘛,得花点时间去找老师。”  两人正说着,这时一辆后驱动汽车“轰轰轰”的停在了猪场的大门外,然后从车上跳下两个中年人直奔猪场里来。  木头二知道,这是有人看猪来了,于是向来人迎了出去。  罗芳也想看看怎么进行卖猪的交易,便也跟了去。  原来这是两个山里人,一个叫山三,一个叫老五,木头二都熟,他们常到这里来买猪回去宰杀。  等到看好了猪谈妥了价钱,木头二便招呼买猪人到他的接待室里喝茶。  罗芳知道买猪人从山里来,便向他们打听起叶珊老师来。  “怎么不知道?叶老师就在凉粉冈小学里。”脸颊象干裂的松树的老五抢先说。  “那是个好老师,负责任的老师,学生都爱她,她教孩子,我们山里人放一百个心!”那开车的腰肢象松树干般硬朗的山三,一听说讲的是叶珊老师就夸个不停。  “阿弥陀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罗芳得意的感叹。 第二十三章 叶老师的凉粉摊(6) - 凉粉冈 - 干哥   “叶老师是你什么人?你姐吗?”老五问。  罗芳就给他们讲起了叶珊是自己的老师,要去看她。  山三就直截了当地说:“妹子,要是不嫌弃我们这农用汽车委屈你,今天就可坐我们的车进山。叶老师要看到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去看她,该有多高兴哩!”  木头二也说,今天可以进山的,看看这雨就不会大到哪里去,清明节本来就是多雨天嘛。  罗芳说,那就今天去了。于是让山三和老五两人等她一下,说是回家拿点东西再来。这两人说,那你回吧,我们正好装猪等你。  过了半个小时的工夫,罗芳就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是送老师的礼物。  大家都感叹道,真是个好学生啊!  一路上,山三和老五也没少夸叶珊老师。说叶老师责任心强啦,办法多啦,这好那好的。看得出这两个山里人对叶老师特有好感,但罗芳并没有认真的听,她弄不明白叶老师为什么偏要跑到山里来。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面的山峦。窗外的山峦在春雨的冲洗下格外的清新秀丽,看着这么明净的山色,人的心灵也会得到净化,山里人并不明白这些,他们以为她嫌他们罗嗦。山路并不好走,一忽儿上坡一忽儿下坡,路面崎岖不平,车颠簸得厉害,山三只得专心的开车,于是渐渐的他们就不说话了。    雨继续在沙沙的下个不停,山坡是湿漉漉的,山路也是湿漉漉的。好在路面还稳衬,山三开车也稳衬。  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刚才的纷飞雨已经停了下来。汽车开始爬一道长长的山坡,山三全神贯注地开车,老五告诉罗芳,这就是凉粉冈了。  汽车停了下来。老五打开车门对罗芳说:“到了。”然后指了指山冈北面掩映在松树间的楼房,“这就是叶老师的学校了。”  山三则指着冈上几棵大松树下几个树兜锯成的桌子和横在山旁的大树说:“那是叶老师的凉粉摊,我们吃碗水解渴吧。”说着跳下车。  “叶老师的凉粉摊?叶老师在这卖凉粉?这算哪门子事儿?”罗芳一头雾水。  罗芳还是跟着朝凉粉摊走去。远远就看到一棵松树上钉着一个如挂历般大小的木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四个苍劲的大字“希望凉粉”。走到木牌旁边只见那大树兜桌子上一个竹编罩子罩住了一只大圆木桶,木桶旁边有一个用锁头锁住的小木箱子。另一木兜上一只乘着清水的木盆子里浸着几只大瓷碗。在一棵大树的山坡旁一股清泉从一根小竹筒里流下来。  山三从树旁的钉子上取下毛巾抹干那根横在山旁的横木对罗芳说:“这就是凳子了,坐吧。”  罗芳感觉这里蛮有意思,就坐了下来。  老五从木盆子里捞上来三只大碗到竹筒的山泉里冲洗一下,再将碗子摆在桌上,然后揭开木桶上的竹罩子,给每人乘了一碗清水。老五端起自己的碗子对罗芳说道:“妹子,看到了吧,这叫‘希望凉粉’,凡是过冈的人都要喝上一碗,做起事情来就会有希望。”  罗芳又一头雾水:“这就是凉粉?”  山三也喝水,看到罗芳一脸惘然的样子,他就边喝水边解析道:“吃凉粉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过一个月你来,就真的能吃到凉粉了,现在就权且用水代凉粉吧,这可是凉粉冈泉水,赛得上任何一种矿泉水。”  罗芳喝下一碗真的是甘甜清爽,一路奔波的劳累顿消。  喝了水后,山三和老五都向木桶边的小木箱子里塞进几角钱。罗芳又是一头雾水:“喝水要交钱?”  山三和老五都笑嘻嘻地点头:“这才叫‘希望凉粉’。”  于是罗芳也只好向箱子投下几个钱。  山三和老五又是笑嘻嘻地点头。 第二十三章 叶老师的凉粉摊(7) - 凉粉冈 - 干哥   中午的时候雨完全晴了下来。叶珊就领着罗芳到山里走走去。  叶珊让罗芳打着花布伞。说是春天的雨忽晴忽下的,况且山里林木多,经常滴下雨珠来,得打着伞子遮一遮。  叶珊的女儿小心珊,这是个让罗芳一见到就喜欢上的乖孩子,她七八岁了,扎着两条小羊角辫,说是她喜欢,妈妈也喜欢。她脸上那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仿佛就象妈妈用自己的脸印上去一样。所以,单凭这两样就足够她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小心珊抱着罗芳刚刚送她的大熊猫布娃娃一直走在前面引路。  罗芳边打伞边用手指梳理着叶老师的头发。叶老师的头发已从过去那两条粗辫子换成了现在齐耳的黑黑的刘海,刘海遮住的这张脸象一个满满的圆月。在这张满月的脸上,罗芳看到的是如月亮般纯洁的意境,这意境一直连结到她内心的深处。从这种洁净的意境中罗芳很难读得出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大魔头刻在她身心上的污侮的印记。  没有见到叶老师时,罗芳想象,叶老师肯定如一部长长的电视剧里的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主人公,她的脸上肯定写满了磨难与忧伤。然而,罗芳错了。眼前的叶老师依然是那个充满自信的漂亮的叶老师,只是她的青春活力有一部分已经转移到了前面那个小姑娘的身上,留在她身上的是那些更加丰富的内涵。  就凭这些,罗芳放心了好多。  但罗芳还是很关心叶老师的问道:“叶老师,你在这里还好吗?”  “好的,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放着热闹的城镇不在,偏钻这山沟里来,还说好呢!”  “你不知道的,我喜欢这里。”  “你喜欢这里吗?别是为了躲避那个恶棍石碾吧?”  “我用不着怕他。”  “要是为了支教也不定非要轮到你。学校里那么多老师,年轻的、男性的,我就不相信非你不行,你一个弱女子,还带着女儿。可别委屈了孩子……”  正说着,小心珊就向她俩走了过来,她手里捧着一捧小黄花,她的裤腿弄湿了,小羊角辫也沾了小水滴。  “妈妈,妈妈。木麻树开花了,木麻树又要长果了啊。”小心珊显得很快活。  罗芳以为叶老师会责怪心珊把裤子把头发弄湿呢。然而,没有,叶老师很高兴的接过女儿手中的小黄花,还将几朵沾在她那湿漉漉的头发上,这让罗芳感到叶老师对女儿是那么地疼爱。  小心珊又将几朵送到罗芳的手上道:“罗芳姐,木麻花开了,到了秋天可就结果了,这种果实很有意思呢,爵起来酸溜溜的,你吃过吗?我去年吃过一回到现在还想着它呢。到暑假你再来吧,吃了包你喜欢,比泡泡糖还好呢!但不能多吃,多吃了牙齿会酸软得受不了。”  小心珊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没完没了的将这木麻果都描绘成一种神奇的果实了。  罗芳却不知道什么叫木麻果,她想象不出这山里野果的能好到哪里去。但为了不扫孩子的兴,她只好敷衍道:“是吗?姐姐没吃过呢,到木麻果熟了姐姐一定来,只要小心珊在这里,姐姐每年都来。”  叶珊就咧开嘴笑起来,小心珊也蹦蹦的又向前去。  叶珊和罗芳沿着那条羊肠小路,走过了小溪,爬上那道小山坡,然后从那几棵高大的木麻树旁走过。这是当年叶珊和贺新走过的小径。木麻树已经老了,长势比较慢,这些年来看不出它有太大的变化,树下散落着满地黄澄澄的象棉絮般的小花,偶而还有几朵掉下来,沾在罗芳的伞儿上。雨虽然已经晴了下来,但地上依旧湿漉漉的,木麻花飘落到地上一会儿就沾住了水,然后在树下化作黄色的春泥。看着这一情一景,叶珊心里就酸溜溜的,就象刚刚爵到了几棵木麻果。当然,这些感受罗芳是不会知道的。 第二十三章 叶老师的凉粉摊(8) - 凉粉冈 - 干哥   小心珊跑得很快,她已经爬上了那座山坡。  在这春日融融的日子,在这深山里踏青,罗芳的心情很快就舒坦了起来。本来未进山时罗芳的心情是郁闷的――她深爱的叶老师走进了大山。现在这春天美景,让她慢慢理解了老师。  爬上了小心珊那座山坡后,又是让罗芳兴奋不已。西面山坡上梳理得象姑娘长发般柔顺的碧绿的茶带,山下蜿蜒绵长微波荡漾的水库,都给罗芳注入了恰如加薪提职才有的那些精神感受。  雨住了,太阳就露了出来,水库及其两岸的山头上,洒下片片的阳光,到山里扫墓的人们逐渐多了起来,他们异常快活。连绵不断的鞭炮声象密集的机关枪在扫射,让人感觉这不是沉睡的山峦,而是欢腾的山峦,是战斗的山峦――人生不就是战斗的人生吗?  这些景象对罗芳来说是新鲜的,但对小心珊也许已经习以为常了。你看她早已走到山下的芭蕉地里。她在那里向两个大人招手,让她们快到那里去,她把手中那两把木麻花高兴地抛向空中,然后那黄澄澄的花儿散落满地,有几朵还沾在她的发辫上,与刚才妈妈缀上去那几朵一起点缀着她的美丽的黑发,罗芳感觉她怪有意思的。  罗芳觉得小心珊今天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她就是领着他们来看碧绿的茶带,悠远的水库和这片开阔的芭蕉地。  一直到了午后罗芳这才和叶老师回到凉粉冈来。下午的太阳很好,风很爽。走了这么一段路,罗芳感觉身子发汗了,口渴了。小心珊就领着她到冈上来吃“希望凉粉”。  罗芳边喝水边看大松树上的“希望凉粉”几个大字,尽管刚才山三和老五把这“希望凉粉”说的那么神秘,但罗芳还是没能对它提起多大的兴趣。罗芳只关心她的叶老师。  罗芳道:“老师,要不你跟我到南珠那边去干好了,在我那里‘公关’、‘文秘’、‘主管’这些职位你都可以任选,我想不管哪个职位你都能完全胜任,待遇也不薄,月薪三五千的没问题。不比你钻这山沟里?”  叶珊道:“我觉得这里很好,干老师虽然钱少点,但比较适合我,我都干惯了,你要我一下子改行,我怕适应不来。”  罗芳想说,你适应得来,你还不到三十岁,什么工作都还干得来,我们那里就有从四川贵州云南广西等等辞职来的四五十岁的教师,他们都干得很好,你要去的话肯定会比他们强。  话未说出口,便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骑着自行车从冈旁的岔路里转到凉粉摊来,男孩将车支好,然后取下挂在车把上的一个黑薄膜袋东西就递到叶珊面前:“老师,我爹把猪杀了,让我给你送点肉来。”  叶珊接过袋子道:“让我拿钱给你爹。”  男孩一转身走了,边走边说:“不用了,我爹说你来了客人,让他也表达一点心意。”  叶珊也不追上去,便对罗芳道:“这就是刚才你搭车来的山三哥的儿子,他爹经常让孩子送猪肉啊骨头来,极少要过钱,真是不好意思!”  罗芳说:“刚才他们就没少夸你,怎么会要你的钱,老师你的人缘真好!”  “走吧,该做午饭了――看,只顾玩,吃午饭的时间早过了。”叶珊道。 第二十四章 李耀花成了石碾的掌中物(1) - 凉粉冈 - 干哥   山三和老五刚把猪拉走,木头二的妻子李耀花就回来了。  在这个久雨初霁的时候,又做了一笔老大不小的好买卖,木头二的心情有一种特别舒心的爽朗。在这么好的心情下看到突然回来的花枝招展的妻子,木头二真是喜出望外。  木头二将妻子拉到他的接待室里,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再然后手忙脚乱的亲她吻她,仿佛立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李耀花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木头二这么粗鲁的动作。虽然她也想他、爱他,因为木头二强壮、诚实、听话。李耀花在木头二的怀里挣扎,两个拳头使劲的捶打他的胸膛。木头二不管,他有的是力气,当初他就是用这身强如悍牛的力气来征服这朵“罂粟花”的。他象刚才杠猪一样,一下子就将她拦腰的杠了起来,然后快步走进他的卧室。他急速而又轻快的将她摁倒在他那与猪窝差不多的杂乱无章的由几块木板铺盖上。要是在以往,“罂粟花”早就服服帖帖的顺从了。但今天的李耀花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横下一条心来与木头二抗争。李耀花狠起来,木头二还真的不能下手。  一会儿后,李耀花突然感觉木头二的身体松软了许多。她很快知道了为什么。她顿时有着一种负罪感,觉得愧对丈夫。她于是紧紧的将丈夫抱住。  李耀花点了他的额头道:“看你这身衣服。”  木头二看看自己,这是刚才与山三和老五杠猪时穿着的,浑身脏兮兮,难怪妻子那么反感。  但木头二还是要一心哄住妻子,木头二太爱妻子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票子塞到妻子手上:“刚才山里人来拉了几头猪,这是六千块钱,他们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回来了,你说我高兴不?”  李耀花很感动,木头二有了钱没乱花,没赌没嫖的,他的钱全交到她的手上。李耀花不傻,她知道象木头二这样的男人很难得。现在有些男人,有了钱就去赌个精光,嫖个痛快!所以,尽管木头二虽然格调低一些,粗鲁一些,但她一门心思还是在他身上。  李耀花将木头二的票子放在铺盖上,然后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她的那一沓放在一起。李耀花瞟了一眼木头二说:“数一数。”  木头二双脚跪在床边数票子,他连点了两次,竟有一万呢!  看着妻子这一沓比自己的还要多,木头二不是高兴而是自惭形秽的道:“你,做的什么工?咋弄这么多?”  “看,又木头了不是?就你能挣钱,我挣不了钱?当初你看上我,难道不是看我会挣钱?”  “不是,我是看上你这人。我虽然木头,但就不知哪个女人好歹?”  “走吧,既然今天高兴,那我们到镇上去,拿钱存去了,顺便买几个菜回来,咱俩好好吃一顿。”于是她拉了丈夫就要走。  木头二却不忙道:“慢,咱们的猪少妇都下崽了,我得领你看看去。”  李耀花也爱猪,不然当初就不嫁给木头二。木头二与妻子来到猪少妇的产房里。  看到一群混瓜溜圆的可爱的猪宝宝,木头二就拍拍妻子的脸蛋说:“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宝宝。”  李耀花握住木头二的手说:“没问题。”  木头二从工棚里拉出自己的摩托车发动了起来。他叫妻子在猪场里等他一下,他要到家里换了干净的衣服来与她一起赶镇上去。 第二十四章 李耀花成了石碾的掌中物(2) - 凉粉冈 - 干哥   一会儿后木头二就换了件皮式朔胶外套,着牛仔裤,梳油质分头,突突地开着摩托车赶来了。木头二朝妻子诡橘地笑了笑。在他看来他这身打扮这才能配得上娇如春笋般的妻子。  木头二和妻子来到镇上十字路西北,在镇邮电所里将那一万六千块钱存了,然后一起到镇南的集市来买菜。木头二按照妻子的意思买了鲤鱼,白斩狗肉和熟猪肚。西兴镇虽是小镇,但“麻雀虽小五内俱全”――各种鱼肉菜蔬还是应有尽有。可李耀花却独爱这几样菜。鲤鱼和狗肉补肾壮阳,这点李耀花深信不疑;猪肚是加了八角等佐料用文火焖熟了的,有“脆、香、嫩、滑”的独特口感,在西兴镇做得最好。所以每次回来,李耀花总要亲自和丈夫一起到镇上来采购。美美的吃一顿做对美美的快活夫妻,这是李耀花和木头二的共同愿望。  雨虽然晴下了,但街道还是湿淋淋的,镇上的柏油马路已经年久失修,剥蚀的路面露出了黄沙。地面上到处是水洼,一不小心踩在一块砖块或者木头片子上就会象水枪一样向人的身上喷水。李耀花可不想让自己心爱的靴子和漂亮的春裙沾上脏水,所以买好菜后李耀花就催着木头二赶快回家。木头二却不急。这是很难得的机会,镇上时不时就会遇到熟人,跟这么漂亮的妻子并肩走在街上,木头二有着一百二十分的荣誉感。前两年木头二贩猪,着实让一些人瞧不起,现在与如花似玉的妻子走在一起:“看一看我木头二吧!”木头二每见一个熟人都在心里对他们这样说。  木头二借故买水果,领着妻子在街上逛起来,李耀花倒也给木头二面子,挽着他的臂膀走街窜巷的。今天的木头二风光满面,仿佛电影节上一位名导带着他心爱的女星走过人群簇拥的红地毯。然而,红地毯总是很短的,美好的东西转瞬即逝,不一会儿李耀花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打开一看,脸上的“天气”顿时就晴转阴了。当然,木头二不会注意到李耀花脸上的“天气”变化,他关注的只是路人有多少双目光正在向他投来。  李耀花放开木头二到街角接手机,木头二也要在身边等妻子,但李耀花做手势让他先走,他就只好一个人往前走。  一会儿后李耀花赶了上来。“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个姐妹刚回来,就在镇东那边等我,我去去就来。”李耀花急急的对木头二说。  “我用摩托车送你过去吧,这段路不好走的。”木头二指了指净是水洼的路面。  李耀花就变了脸色道:“我们姐妹的说句心里话,你去干嘛?”  木头二只好愣愣地站着:“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李耀花不再理会木头二,转身急急的朝镇东走去。  这段路真不好走,满地是水,到处是水筐,有的地方都成小水塘了,汽车走过象跳摇摆舞,突然间汽车冲进小水塘里浅起黄色的水花溅向路人,招徕一片骂声,骂汽车司机,骂镇政府不修路。当然也有替镇政府做辩护的,说凭什么要镇政府来修,公路局管什么?李耀花不管这些,她只管赶自己的路。  李耀花并没有往镇东去,而是到了中学路口这里后往南拐,拐向了锯木厂旁边。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李耀花知道这是石碾的车子。  李耀花走到轿车的旁边,轿车门就打开了。石碾招呼李耀花上车,李耀花说不上去了,有什么话站在这里说就行,木头二还在那边等我呢,我要……  然而没等李耀花说完石碾伸手一拉,就将她拉上车去,然后关了车门。李耀花没有办法,只好坐着。  李耀花道:“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木头二真的在等我,我今晚要陪他的。” 第二十四章 李耀花成了石碾的掌中物(3) - 凉粉冈 - 干哥   石碾边用双手往后脑勺梳理着自己那油亮的头发,边用眼睛紧盯住李耀花的脸,李耀花最怕这种眼光。李耀花看CCTV-3的《动物世界》节目时有一次看到一头饥饿的狼即将捕猎时的眼光。石碾的眼光就象那头狼的眼光――尽管这时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尽管这西服或者领带或者那油亮的头发这时正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但随即车窗里吹进一股冷风,这冷风将锯木场里那些木宵的腐臭味带了进来,两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让李耀花有一种作呕的感受,她迅速用手按住嘴巴这才没有吐出来。石碾去关车窗,又给李耀花在后背拍打起来,一副怜香惜玉样。  石碾边拍边说:“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  “早几天才陪过你的,大清明节的,难道我不要回家来?再说了我都有好长时间不跟木头二在一起了,我也需要回来陪她,我是他的妻子呢。”  “只几天我就想你了,不许再说你那木头,你说说,你爱我还是爱他。”石碾不再给李耀花拍打后背了,他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力捻,她就知道他要发火了。  “我是自愿嫁给他的,再说你也有了妻子,还有你也不缺女人。”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李耀花的脸上。李耀花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做什么?”李耀花哭了。  “啪啪!”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这回李耀花不哭了,或许是被打懵了。  李耀花不哭了,石碾便笑:“这就对了,要学乖。再不听话,我就将你拉到木头那里,连木头一起打。他要不服,我就告诉他,你的钱从哪里来……”  李耀花果真不敢再哭了,静静地看着石碾,那眼光不是愤恨,是颤栗。  石碾从驾驶座上取来纸巾给李耀花擦眼泪,又一番怜香惜玉的说:“怎么每次都欠打?”然后继续给李耀花擦眼泪,“你今晚不跟木头二了,我刚才在那边看到你跟他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当时我气得差一点停下车将他摔在水沟里。还好,我忍下来了。当然我开着这样的车子也不能失了我的身份,当然也是为了给你留面子……”  石碾未说完,李耀花包里的手机响了。李耀花拿出手机打开来,然后看着石碾说:“是他。”  “谁?”石碾故作不知道。  “我丈夫木头二,肯定是叫我回去了。”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石碾,她用眼睛在哀求他放她走。  石碾不理会:“告诉他今天不回去了。”  手机在不停地响。李耀花默不作声。  石碾看李耀花还不说,就要抢她的手机。李耀花只得接电话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是……是……我的姐妹刚从广东回来了,我们几……几个都好长时间不见面了,她们不让我走。你就先回吧,我不回了,我们今晚要聚……聚。”李耀花啪的就关了手机。  “这才对嘛!”石碾将李耀花揽进怀里,然后咬她的耳朵,算是吻她了。  石碾发动了车子,然后开往十字路。李耀花看着车子向山里驶去,问道:“回你家去?”  “当然不是,我都娶过了妻子,回家去不被我爹揍死?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喜欢。”  李耀花当然不喜欢,她今天满心欢喜的回来,就是要跟木头二好好地过几天,好尽自己做妻子的责任。  李耀花在外混了多年,她有她的思想,那就是象发廊中的一些女孩一样,要解放思想,要充分开发自己的青春。只要男人给钱就没有什么事不可以干的,“那些东西你留作自己当饭吃吗?”她们中一些人经常这样说,“男人要你,欣赏你,你才有价值。有多少男人要你,你就有多少价值。”她还暗地里瞧不起那些在机关里,在学校里的所谓大学生。她觉得她们白读了那么多书,思想还不如她这个刚读初中的开放。看看她吧,有钱花、有地方玩、有车子坐。但后来这些日子过多了,她也知道,男人们全都是为了玩你,钱一点都不想给,每次玩起来都是讨价还价的,全没有一点情感可言。就象这石碾,他都霸占自己了,钱却最不肯给。所以后来,她就突然想嫁人了,嫁了个男人找个依靠。她最终选择了木头二,她觉得木头二踏实,她是一心一意地要跟他过日子的。石碾霸占她让她感到害怕,石碾的妻子可是自己村里的叶珊姑姑,同时她也不想失去木头二,失去她们的那个家。 第二十四章 李耀花成了石碾的掌中物(4) - 凉粉冈 - 干哥   车子飞奔起来,一会儿就到了万亩垌。万亩垌的庄稼长势良好,一派绿油油的景象,农民在庄稼地里施肥、浇水,干活儿,有中年人,有年轻的媳妇。看到这些李耀花就想起在学校时背的那篇古文:……复前行,豁然开朗,阡陌交通,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其中往来种作,黄发垂苕并怡然自乐……背到这里,李耀花就感慨:眼前这些年轻的媳妇们跟自己的年纪都差不多,但是她们工作起来是那么自由自在,有说有笑的。曾几何时,李耀花都看不起她们,觉得她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得那么累,何苦呢?可是现在,眼前的情景,李耀花竟羡慕起她们来了,因为她们有着自由身,干的是自己愿意干的活儿,回去以后便能搂着自己的老公或者由老公搂着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李耀花来不及多想,车子就来到了龙头峰圩,街上人多车也多,都是进山扫墓在这里采买东西的,人们不会注意石碾和李耀花这辆黑轿车。  黑轿车一直驶到龙头峰水库的大坝下。石碾拉着李耀花下车,又从后座上取下那个大背包,石碾将背包扔给李耀花。然后一起直奔坝基上。  看到悠远与浩淼的水库,迎着直扑人脸的冷风,李耀花就浑身颤栗,上牙与下牙在不断的打架。  李耀花大声道:“来这干嘛?”  “来这玩啊,大山大水我去得多了,现在来这小山小水,不好玩吗?”石碾笑嘻嘻的。石碾笑得很得意,他这得意不在山水,那是一头狼逮着一条羊的得意。  “还是回去吧!我觉得冷了。”李耀花打了一个寒颤。  “不冷,看进山来扫墓的人多着呢。”石碾朝山头上看,山上果然人在游动,不时还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石碾拉着李耀花走下水库,然后在水边找来一条小船。石碾说大好的春天我们游山玩水去。李耀花看到水就怕,不敢上船来。石碾就连拉带抱的曳着她上船。石碾让李耀花坐船头,自己在船尾摇浆。石碾边摇边大声的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摇浆走,恩恩爱爱,小船荡悠悠……”石碾每唱一句就问李耀花我唱得好吗?李耀花心里知道石碾的歌象狼嚎,但还是点着头表示唱得好。石碾更加得意了又使劲的摇浆,石碾摇浆使的是蛮劲,船不听使唤,呼呼的山风夹着大浪把船摇得象跳探戈舞。李耀花害怕极了,差一点就摔到水库里去。李耀花不再敢坐船头了,只好瑟缩着身子坐到船仓中间。  小船晃晃悠悠的划向松林岛,石碾将背包扔到岸边。李耀花不敢上船,石碾走过去夹起李耀花,象狼叼起羊般的跳到岛上。  岛上野花飘香,小鸟在枝头上自由自在的跳来跳去,清山环抱着绿水,绿水倒影着清山,多美的湖光山色!但这些全提不起李耀花的兴趣,李耀花感觉自己就是狼口中的羊而不是枝头上的鸟儿;水库边的山头上鞭炮轰响,人头攒动,山峦是热闹的,可热闹中李耀花更感自己身处孤岛的寂寞无助。  石碾选了一片草坪,青草湿淋淋的。石碾让李耀花拿来背包,石碾从包里取出一块大帆布铺上。石碾就走过去将楞楞地站着的李耀花拉了来。石碾不由分说将李耀花重重地按倒在地上,然后他那笨重如石碾的身体就压在李耀花身上。  李耀花身上压着一座山,这座山比对面那座龙头峰还要沉。  李耀花头脑里一片空白,冥冥之中,她在一片山野之中遭遇了一条巨蟒,巨蟒张着血盆大口,粗大的身子向自己卷来;她想逃开,但两腿酥软,怎么也跑不起来;巨蟒开始吞噬自己,锋利的牙齿先咬向心脏,咬进小腹,接着心腹俱破,鲜血象爆裂的水管一样喷涌。巨蟒的口被鲜血喷得噎住了,巨蟒不得不将自己放开。李耀花用双手按住心口,然后迅速逃掉。李耀花在水边上找到了刚才那条小船,然后将船划向水库的中心。然而一阵飓风袭来,飓风掀起巨浪很快将小船吹翻。李耀花掉进了茫茫的水库中,身子迅速往下沉,沉向一个万丈深渊,深渊下面布满刺刀,锋利的刺刀刺向了自己。  李耀花浑身疼痛,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血淋淋的…… 第二十四章 李耀花成了石碾的掌中物(5) - 凉粉冈 - 干哥   李耀花在噩梦中醒了过来。李耀花知道自己被石碾折磨的得昏厥了过去。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如闲置久了的色泽不纯的土豆包,道道血痕如刚刚钻过一片荆棘地留下的印记――灵与肉的羞与痛终于使她哗哗的哭了起来。  李耀花边哭边喊:“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李耀花的哭没能博得石碾的丁点怜悯,石碾说:“难道你对我就好了吗?你跟我好,但你却一声都不响地跑回来跟你那木头,你回来可就罢了,你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却和他跑到镇上来丢人现眼,你丢人现眼也就算了,却又偏偏撞到我的眼睛里来。你把我放在哪里了,你痛我就不痛吗?”石碾象狼一样不停地嚎叫。  “我卖给你了吗?你给了我什么?”李耀花跺着脚喊。  “你就是我的,我带你玩了那么多的地方,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和精力还少吗?你是个忘恩无义的女人!”  “你给我什么了?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你也不懂得爱,你有妻子。”  “别提那女人,我对她那么好,她的心思却不在我身上,她还想着那穷教师贺新,那孩子也不是我的,我为她背了黑锅。她已经离开了我,躲到山里去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我找到她一定会将她的腿砍下来,看她还躲不躲我。”石碾象一头丢了猎物的狼,又气又狠。  这时的李耀花反而不再惧怕,她从心头生起的只是对她的厌恶,她觉得他的外表虽然凶狠,但他的内心绝对是空虚的。李耀花想把他这副虚伪的空壳击垮。  李耀花道:“人家叶珊是老师,在村上我得叫她叶珊姑姑,她回家来过,我就见过她,她人长得美又有知识,她离开了你,说明人家看不起你,你不配做人家的丈夫,因为你是一条没有人性的恶狼。”  李耀花的话彻底击中了石碾的要害部位,石碾气疯了,他怪目圆睁,眼睛在不断的变换着颜色,象三流夜总会中那些古怪的灯光。“臭女人,你也敢来戏弄我,我今天要不收拾你,我就不是‘斧头帮’的老大石碾。”说着走过去,将李耀花拦腰扛起来就走。  “你才臭,你是臭不可闻的恶狼。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李耀花又气又怕。他知道石碾这么扛她可不是刚才木头二在扛她。李耀花这个时候想到了木头二。  “干什么?我要把你抛进水库中喂鱼,明年这个时候我来这里给你上坟。”没等李耀花再说出话来,石碾已经将李耀花扛到了水边,然后象擂台的摔跤手一样“嗬”的一声,狠狠地将李耀花扔出了“擂台”外――冰凉的水库之中。  李耀花在水库中挣扎,一浮一沉,偶尔能喊到一声“救命!”  李耀花的挣扎和“救命”终于惊动了在山头上的扫墓人。有几个人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石碾看到自己的阴谋败露,只好将李耀花拉了上来……  那一天李耀花没敢回到家来见木头二,其一是她满身是伤,她怎么向木头二解释呢?其二她也着实吓得丢了魂。她在西兴镇雇了辆车还回到她的那个镇里的发廊去,她在那里养了几个月的伤病。木头二不会知道李耀花的这些苦楚,他只责怪她都不体谅他这个做丈夫的需要,一走就是几个月。当然,从那以后李耀花就完全成了石碾的掌中物了――李耀花必须唯他之命是从。 第二十五章 别具一格的公开课(1) - 凉粉冈 - 干哥   西兴镇万亩垌细桔种植基地一派繁忙的景象。这段时间细桔上市最旺,外地来收购的汽车在甘道坪天棚外的兴龙路上排成了长龙。民工在天棚里忙着制箱、拣桔、上箱、装车,工作紧张而有序。汽车不断的开来又不停的开走。那欢快的场景就像打了一场大胜仗般的让人欢欣鼓舞。如今基地的辐射带已经遍及全镇,种植户用三马仔或手扶拖拉机不断的将桔子运来让客商收购。  花儿婶婶这阵子桔子最丰收,她与村上几家种植户一起雇手扶拖拉机拉来,拖拉机装了满满一拖卡。花儿婶婶的桔子很好:饱满、均匀、果汁多。她的车子刚到,基地主任、龙头峰村委的石大鹏支书就吆喝起来了:“花儿婶婶来了,过称吧!”紧接着就走过来几个穿红色工作服戴着袖套的阿姨给下车,然后她的桔子直接上称。这个待遇让花儿婶婶笑咪咪地,也让一同来的其他几户无奈的干笑着。因为他们的桔子还得安排人去挑拣小半天,这才能给上称,前后折腾没个半天工夫不行。花儿婶婶的桔子为什么好?因为她在种植的过程中施肥、取水、锄草、除虫等工夫样样做得好,再者摘下来的桔子又经她自己先挑拣过。她对自己的货要求很严:个儿、质地都要符合商家的标准。从前她的货来了,商家看到个个饱满、个个合格,然后又将整筐都倒了出来,还是这个样子。商家连说“好好好”,然后拿去给正在挑拣的农户看,说人家是怎么对自己严要求的,你们就舍不得这么去做,鱼目混珠,总希望多点称斤,所以来到这里还得做许多工。不但自己做了重复工,就连我们的时间也搭了进去,真是误事。石支书看看花儿婶婶的货,也真是好得很。石支书就号召大家都跟花儿婶婶学。这样这段时间以来,细桔的质量明显提高了,收货的时间少了很多,商家就来得比以前多了。花儿婶婶着实让石大鹏支书赞赏呢。石支书让花儿婶婶再发动村上多些农户种植。“这是一条致富之路哩!还不赶紧抓住机遇?社会主义新农村,我们保证能够实现!”支书边帮花儿婶婶搬桔儿边乐呵呵地说。  花儿婶婶称完桔子回家来。走到相思江边,刚好赶上好事大嫂和几个媳妇儿要下地去。好事大嫂几个就惊叹花儿婶婶回来得这样快。刚才她们在这洗衣埠里洗衣服时花儿婶婶桔儿才运出去,她们就洗了衣服、吃了早餐、做了点小家务出来,花儿婶婶这就回来了。好事大嫂迎着花儿婶婶走上去。  “花儿婶婶,现在桔儿很好卖吗?这不,这就回来了?”  “是好卖,咱的货人家看中,去了就称,没啥环节。快去快回不!”  “我看花儿婶婶已经尝到了种桔的甜头。花儿婶婶,跟咱讲句老实话,自从摘桔到现在,收入了多少?”  花儿婶婶就伸出两个手指头:“这有啥不好说的?票子在咱手上,你又不能给抢了去。”  “两千?”  花儿婶婶微笑着摇了摇头。  “两万?”  花儿婶婶就默默地笑。  “哗哗!”几个媳妇象中奖一样的齐声喝彩。  “一个春头能收多少?”大家更来了兴趣的问起来。  “三万肯定不成问题!”  又是一连串的喝彩。“比我们小敲小打的强多了。来年我们也跟着花儿婶婶种桔吧!能教点技术咱不?”大家说的这小敲小打那是指她们现在到自家的畲地里这儿一块那里一番的花生、木薯、黄豆这类,一年的收成也就那几千块。  “这有什么不可以?刚才在甘道坪里石大鹏支书还嫌我们村种的少呢,他让我回来多发动些农户抓住机遇多种植,这样才能加快我们村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步伐。”  “哇,看看,咱花儿婶婶,心花着呢,都有政治觉悟了。真是个花儿婶婶啊!”  “就这么定了,来年咱跟着你干。” 第二十五章 别具一格的公开课(2) - 凉粉冈 - 干哥   到了四月中旬西兴镇有两项大赛事。一是篮球赛,一是镇小学优质课比赛。篮球赛是西兴中学对阵万亩垌基地。前段时间镇领导到万亩垌检查工作,看到这里细桔上市很旺,客商的热情很高,镇领导高兴极了,就决心庆祝一下。怎么个庆祝法呢?年青的女镇长张靓颖征求石支书的意见。石支书说,何不举行一场篮球赛呢?球赛的轰动效应最好了。又搞吊奖赛吗?张镇长说。支书说怎么不可以,奖金就由基地来赞助。在一旁听镇长和支书说话的几个外地客商,知道他们谈的是篮球赛的事便也来了兴趣。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西兴镇篮球打得好。于是便也献策道,他们可以拉来一些高手,还可以参与赞助。看到客商也高兴,张镇长很快拍板,镇政府的篮球队由西兴中学来组织,客商们拉来的篮球高手就加入到基地中去。张镇长这么一说,客商们更来劲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基地中的一员了。至于优质课比赛呢?那是镇里的选手选拔赛。因为桂南市要在六月份举行全市小学优质课比赛,由各县推荐选手参赛。这样宝盆县就决定在五月举行全县优质课比赛,由各乡镇推荐选手参赛。镇中心校将这项活动跟镇领导汇报了。张镇长爽朗地说,我们镇也要搞优质课比赛,一是选拔选手,二也要通过这个活动来推动我镇的新课程改革。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很快两大赛事的广告就鲜艳夺目的张贴在大街上。于是人们奔走相告,象迎接一个隆重的节日一样的欢欣鼓舞。  罗芳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到凉粉冈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叶老师。罗芳要邀叶老师到镇上来看球赛,好让她出来看看镇上热热闹闹的场面,这也是让她能够见到贺新的一个好机会。罗芳知道,叶老师自从去了东升镇后就不常回来,更不用说见到贺新了。罗芳相信叶老师肯定还爱着贺新。爱一个人难道不想见上他一眼吗?见一见至少在心里能得到一些安慰吧。女人都是多情的尤物,但愿叶老师的想法和自己一样,她肯定依旧眷恋这座小镇。只是让罗芳担心的是,她是否有勇气去面对他。  罗芳从朋友处借来一辆面包车亲自开车进山去。她将看球的事跟叶老师一说。叶珊便爽朗地笑笑说,这有什么不可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没必要把自己封锁起来,要是真的能够碰到他,我也会面对他,给他一声问好。罗芳便说,人家还没结婚呢。罗芳就看到叶老师的眉宇间迅速掠过一丝苦涩感,这是罗芳留心的观察才能看得出来,要是在别人眼里,这就如一缕清风闪过,不着一丝痕迹的。但那苦涩也很快变成了微笑:他才不到三十岁呢,就讨不到老婆了?怕是他眼高吧,说不定追他的妹子都排着队呢!  罗芳装着恼了:“真是一个薄情的人!行行,不谈这些,我们的目的是看球寻开心,管他结不结婚。鬼才去理他。”  叶珊说:“其实你不来,我也得到镇上去呢。”  叶珊说她也要比赛去,她参加的是优质课比赛。罗芳虽然也知道有优质课比赛这个事,但她并不知道这个赛的意义。叶珊就耐心的给罗芳做解释。叶珊讲得很详细,从“两基”一直说到新课程改革。叶珊说要实现“两基”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得搞“课改”。“课改”就是新课程改革,就是改革旧的教学模式,让师生从传统的“老师讲学生听”的被动的“教”与“学”的束缚之中解放出来,让学生真正做学习的主人,动手动脑、开拓自己的思维,使学生爱学、乐学,大胆的进行创新…… 第二十五章 别具一格的公开课(3)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虽然说了一大堆,罗芳还是对她的话题不大感兴趣,目前她只对球赛感兴趣,对叶老师在十年之后能不能面对她的初恋女友感兴趣。对于上课她早就习惯于老师发号施令,学生跟着老师的教鞭走这种定格。虽然以前读书时,也知道老师间有进行上课比赛或者互相听课的事,可那些事毕竟离现在已经很遥远了。但为了表示对老师的尊重,她还是装着认真的盯着叶珊的眼睛听,还不时唯唯喏喏的点点头。  叶珊就以为她听得认真,听出了兴趣,叶珊把罗芳当作自己的知音。叶珊继续说,优质课是新课改中的探索和尝试,是以点带面。叶珊从镇里一直说到市里的比赛去。听说能到市里去参加比赛罗芳这才来了兴趣。罗芳想,要是叶老师能参加市级的比赛,拿个什么奖回来,那就光荣了。她们厂里的工人在市里拿到“生产标兵”,那可是戴着红花上电视的。  两项比赛都在同一天进行。这一天是星期六,是清明节的第二个星期六。之所以安排在这个星期六是由于每年到了这一天西兴镇都是最热闹的。因为进山扫墓的人很多,人们从从四面八方赶来,而西兴镇是进山的必经之地。再过两天就是谷雨节了,长长的清明节这就过去了。“清明时节的纷纷雨”到了这时正如强弩之末已用尽了它的全部力量。雨天已结束,阳光普照,真是说不出的好天气道不尽的好心情。  上午先进行优质课比赛,下午再进行篮球比赛。  优质课比赛属公开课,课堂就设在镇中心校大操场的舞台上,群众可以进来观看。今天的群众象赶圩一样的热闹,他们络绎不绝的到镇上来,为的是上午看上课比赛,下午看篮球比赛。  参加优质课比赛的选手共有4位,分别是语文和数学各两位,其他科目的比赛如品德、自然、美术、音乐等则分散在6个村委的完小里进行。今天镇里的比赛是个启动仪式,也就最隆重最有规模。  操场里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东面那个大舞台就是课堂,几十名身着蓝底白衬校服的学生已经整整齐齐的坐在了那里。黑板旁边摆着个比人还高,大小有如一块篮球框板般的大屏幕电视。电视机的边框上写着“国家远程教育基地赠送”一行红漆大字。老师的讲桌上放一台黑色手提电脑,舞台后面高挂着红底白字的大横额标语:西兴镇小学优质课比赛。操场的周围用五彩的大气球悬着好多直幅标语。如,“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实现‘两基’达标。”、“深入开展课程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等。场面的壮观和气氛的热烈不亚于一项大型项目的剪彩仪式。  今天一大早罗芳就开车到凉粉冈里接叶老师。听说是到镇上来,小心珊就高兴得不得了。罗芳跟小心珊商定说,上午看妈妈的比赛,下午再看球赛,不玩个够决不罢休。小心珊则说,不光是玩,她要为妈妈的比赛加油呢!  到了镇上,叶珊便到中心校准备她的比赛去了。罗芳和小心珊在镇上转悠,转着转着,便转到西兴中学来。在西兴中学里小心珊嘴里总是喋喋不休的,一个劲地说这学校好,说一走进学校就象是走进了一个公园,说操场多广阔、楼房多高大。罗芳说,等下篮球赛就是在这里举行的。小心珊说,在这里好啊,那么大的一个地方就不愁没地方看球了。  到了十点钟,罗芳这才带着小心珊到镇中心校来。该到叶老师比赛了。看到妈妈走进舞台上的课堂,小心珊便挣脱罗芳的手也走到舞台上。罗芳看到小心珊也坐到课桌中去,她要当妈妈的学生呢。她用这种方式替妈妈加油。“真是个乖孩子。”罗芳想。 第二十五章 别具一格的公开课(4) - 凉粉冈 - 干哥   舞台下的观众真多,密匝匝的象在看一台精彩的文艺演出。  其实公开课对西兴镇的群众来说还真是个新鲜事。新鲜之一在于以前只听说上课是在教室里,现在却搬到了舞台上;其二在于舞台上那台又高又大的电视,当然还有电脑,这得花多少钱啊!现在国家可真是大方了,这些东西不是买而是赠,这在西兴镇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个了不起的事;其三呢听说学生也能象老师一样操作电脑哩。西兴镇将这些情况大做广告又让学生们将这些情况跟家长说,邀家长来听课,家长就一传十,十传百的,所以观众来了这么多。  罗芳当然也要为叶老师助阵。罗芳相信叶老师一定能行,她定能够一步步的闯关,然后到市里拿个大奖回来。  为了让叶老师能看到自己,罗芳就挤到舞台旁边来。  叶老师已经看到了她,她用微笑来欢迎罗芳。  罗芳又看了看评委席,那里有七八个评委,据说县教育局也派了教研员下来。罗芳看着看着,冷不丁的发现评委席上竟然也坐着西兴中学的贺新。  这是罗芳所没有想到的,她没有想到事隔多年后叶老师与她的初恋女友是在这么一个场合见面。她想象中的见面却是:在球场上,他那矫健的身影吸引着无数观众,他精彩的球技博得球迷阵阵的喝彩声,她再一次被他征服了;球赛结束了,球迷都围着他转,对他赞不绝口,人群中他无意中看到了她,他一高兴就撇下一大堆球迷走向她,她深受感动……  然而现在呢?天啊!他做她的评委。罗芳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某某赛,那些评委挑剔得很,仿佛他们是法官,竞赛者是被告,被告被法官审判得低下了头,甚至泪流满面或者一副无地自容相。她和贺新多年都没有交流,说不定他在心里对她咬牙切齿呢。试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叶老师还能发挥她的水平吗?  显然,叶老师跟贺新刚才早就打过了照面。她不知道他们相见的第一眼各自是怎样的心情。是惊?是喜?是怨?她现在都不得而知。此时此刻她也不想去揣摩了。她只希望叶老师今天的比赛不要受那些情感所左右,只希望她能发挥出最佳水平。  罗芳看了看舞台,舞台上的叶老师只有她的学生,她在指导学生学习、在和学生讨论问题,她压根儿就没有下面的评委;罗芳又看了看评委席,几个评委都在专注地看着课堂、包括贺新,她看不出他与其他评委有什么特别之处。罗芳就这样台上台下地看。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罗芳真正是在看叶老师与贺新之间的热闹,她根本就不知道台上的公开课早就开始了。学生们在展示由一些几何体(圆柱、圆锥、棱锥、圆台、棱台、球体等)所制作的模具,有汽车、轮船、列车、飞船、火箭、舰艇、建筑物等。叶老师用电脑把学生制作模具的过程一一地在电脑上展示出来。观众中有人在说,上电视就这么容易啊!真是大开眼界了!电视上接着出现两个趣味题:一是量球的直径,一是量圆锥的高。观众中又在下面议论开了:这怎么去量?正在人们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位女生拿着自己制作的小篮球模具走上讲台,她将自己的小篮球放在讲桌上,然后拿来两本书,用书竖直地将球夹住,小心珊这时走上去帮忙,她用直尺将两本书的距离量出来,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说,这就是小篮球的直径了。于是台下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观众还对小心珊赞不绝口,说台上数她最小,人却精灵着呢!到了量圆锥的高,台下的观众也知道大体该怎样做了。接下来叶老师让学生动手做量球的直径和圆锥高的模具,这下课堂可热闹了。学生有独立完成的,有合作完成的,大家的做法不同而又方法多样。叶老师还指导学生用动漫的方法在电视上展示出来。学生一个个跃跃欲试,学生的兴趣大增,台下的观众在交口称赞,掌声不绝,都在夸这些孩子的动手能力真强!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1) - 凉粉冈 - 干哥   优质课比赛结束后,罗芳就领着叶老师和小心珊在镇上转。镇子虽不大,但各种物品却是应有尽有,尤其是小孩子的玩具和学习用品。小商贩们真会做生意,他们真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以即使是很远处的商贩都知道西兴镇今天这两个比赛,知道今天镇子里人最多。他们争相赶来,各种摊铺摆满了大街小巷和各个路口。  罗芳简直比小心珊还要高兴,每看到小孩子的玩具她都要买,气球啦、发饰啦、布哇哇啦,小心珊都拿不过来了,喜得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当然也使叶珊都着急起来了。叶珊一个劲地说:“罗芳,你会把孩子惯坏的。”罗芳可不管,只要是她看上的,只要是小心珊喜欢的,她全买。罗芳就是要让小心珊高兴,让叶老师也高兴高兴。罗芳知道叶老师心里可能不高兴。在刚才上课结束后,评委们点评时,几个评委都一致认为叶老师的课上得好,学生充分动手动脑,得到了真正的锻炼,这些从观众的掌声中也得到了证明。只有贺新,他说叶老师的课还没能走出一些俗套,还在追求一定的形式,比如学生量球的直径、量圆锥的高,这些做法难度不大,对学生的智力开发不够。一句话,叶老师的课缺乏创新。为了这些罗芳就为叶老师打抱不平:“我就知道他做评委对你不利。”叶珊却安慰罗芳说:“我觉得他讲得也对,人家做评委你能不让人家讲?”  罗芳说:“他算什么哩,要是教育局的老师这么说我还服,他这是压制你。”  但说句心里话,叶珊也着实不高兴,她想不到今天的评委中竟有贺新,她甚至认为今天到镇上来不会遇到他。罗芳说来看球也罢,看完球就走,那么多人在看球,他怎么可能知道她来了?至于散场后会遇到他,这只是罗芳的想当然而已,观众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可能吗?所以当罗芳跟她说看他的球赛时她满口就答应下来了。她这样做也是给罗芳证明,在与他的感情上她没有过不去的坎。唉,想不到今天竟然就这样跟他相遇了。十年了就这么匆匆的相遇,没有半点准备……  篮球赛在下午三时半举行,这个时候镇上最热闹,进山扫墓的人已经赶回来了,大家都想看这场球赛,满镇子都是人和车,各种大小车辆把个小镇塞了个严实。  等到罗芳和叶珊来到西兴中学时却惊呆了。偌大个广场密匝匝的全是人,不要说里三层外三层,就是说里十层外十层都不夸张。看到那么多人,叶珊就对罗芳抱怨起来:“刚才你说校园操场广阔,不愁没地方看球呢,现在可好,我们到哪里看去?”小心珊就指着教学楼上的走廊说:“罗芳姐,楼上人真多,那地方高,我们也到楼上看去。”罗芳和叶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一前一后的牵着小心珊朝教学楼挤去。好不容易挤到北楼梯口这里。只见楼梯口也围了个严实,这里已经有戴着“执勤”红袖章的保卫人员执勤。保卫人员为了安全起见,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准再登楼了。罗芳着急地说:“再到南楼梯看去。”叶珊说:“再不用去了,那边跟这里肯定一个样。怪只怪你只顾玩,总以为学校大,不愁找不到位置看球,现在可好,就看热闹去吧!”罗芳不服,就领着小心珊在人堆里挤。人群里可好!真正是五花八门的看球:站在凳子上的、椅子上的、自行车、摩托车、手扶拖拉机甚至农用汽车上的――任何一个高处,总之人们想尽一切办法攀啊、爬啊的看。于是叶珊和罗芳也得跟着学了。不是踩凳子就是爬车辆,只要能登高、只要能看球就上去。还好,也许她们是弱女子,所以不管站到哪里,别人都不会赶她们,站着的人只管站好自己的位置,要挤就让她们挤着好了。但因为是挤着别人的位置,所以她们到哪里都站不稳,还由于她们不但要挤着站,还要将小心珊背起来,这就苦了。所以她们不管到哪处都站不久,只能这里一脚那里一蹬的换位置。当然也就不能好好地看球了,看也看不到。偶尔只能看到球员们来回奔跑的身影,那精彩的场面只有通过观众的掌声和高音喇叭的解说来体会了。小心珊呢,她总不能老爬在大人的背上(虽然她们轮换的背她),就是爬在背上她也看不到。这样三番五次的爬上爬下后她已经对看球失去了兴趣。她干趣从大人的背上下来,玩她刚才买来的玩具。叶珊为了看球就由着她去,只是告诉她,就在附近玩,不要走远了。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2)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并不爱好篮球,好象从小到大都没认真看过一场球。当年与贺新在一起,贺新跟叶珊谈起打球,说在师范里班与班的比赛啦,参加工作后到村上去打球啦。贺新每说起打球叶珊都似听非听的,后来贺新就懒得说。记忆中叶珊好象从没看过贺新打过一场球。叶珊结婚后每逢节假日回家来,都经常在村前村后听到人们谈论打球的事。一来二去的,叶珊听得多了,每逢谈球,人们就会说起贺新打球如何如何了得。也许是失去了,这才知道曾经拥有的珍贵。于是曾几何时叶珊开始关注球赛,特别是关注贺新的球赛。这些年中,节假日叶珊都要悄悄地回到西兴镇来,来看贺新打比赛。这是能看到他的唯一机会和最好的方式――她能全方位的看到他,他却惘然无知。她就是用这种方式来为他祝福,祝他更加强健起来,祝他有许许多多的球迷,祝他更加自信。镇上年年有比赛,她就常常来看他,只是与他从未直面相逢――刚才在课堂里这是分别十年后的第一次,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意外。刚一看到他,她简直不能上那节课,她精心准备好的那些自认为精彩的“课堂导入”,在看到他的一刹那间被全盘打乱,她几乎要放弃这堂课。幸好,小心珊及时来到了课堂上,孩子的到来给她注入了特效镇静剂。她很快梳理自己的思路,对“课堂导入”进行了临时调整。在课堂上小心珊和同学们也能很好的进行配合,她自认那节课能够按计划去完成,达到了预期目的。但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的点评是中肯和到位的,这些只有她最清楚,罗芳这孩子是不可能明白的。  叶珊不断地引颈、不断地踮脚尖,但球场上的贺新就象天空中的流星一样,不时的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球赛是精彩的,只要看看观众的热情、听听球迷的掌声和喝彩声就知道了。  正当叶珊全神贯注的看球时,罗芳走过来扯了她的裤腿道:“小心珊呢?我怎么看不到她?”叶珊正沉醉在观众的喝彩声中,就有点不耐烦的道:“不在附近能到哪里去?”  罗芳着急起来:“别看了,快下来找孩子吧,我都找了一大片地方,没人呢。”  “这孩子一贯瞎跑,跑哪了?”叶珊从手扶拖拉机上跳下来道。  叶珊和罗芳在球场外围把整个校园都找了个遍,然而孩子连个影儿都没有。叶珊急得要哭了。  罗芳看到叶珊哭丧着脸也感觉情况不妙,但为了安慰老师,她还是强做镇静的道:“叶老师我们可不能急,想想小心珊会到哪里去,是不是钻到人群里出不来了。这样的场景孩子是最会钻进去的。”  “她可不是钻人堆的孩子。”叶珊道。  “要不你在这里继续找,我到镇上找找去,看是不是跑到镇上去了。”罗芳说着直奔校门而去。  叶珊在校园里又来回的找了几遍,还是没找着,当她转到大门时,刚好,罗芳转回来了。叶珊看到罗芳一个人回来,心头就凉了半截,两条腿也软得蹲在门旁的棕榈树下,抹眼泪的抽泣了起来。罗芳走过去扶了叶珊的肩膀道:“我把镇子都跑了个遍,就是没人呢。”  叶珊听罗芳这么说,终于“呜呜”的哭了起来。罗芳攥着叶珊的手道:“叶老师,你就在这等着,我挤进指挥台去让人用广播找,我相信孩子还在学校里。”说完就跑向人群里。  好大一会儿后高音喇叭才广播道:“小心珊小朋友,你妈妈在学校大门等你,你现在就找妈妈去。”  高音喇叭连播了好几遍,但始终不见小心珊到大门来找妈妈。这时叶珊便有了不详的预感:“孩子可不会丢了啊?”叶珊再也挪不动半步,她抱着大树瘫坐在草地上。罗芳也急得不知所措的团团转。  球赛结束了。余兴未尽的观众如潮水般的涌了出来。罗芳就站到门口去,心急火燎的看着观众拥挤但又是有秩序的退场。然而,观众都跑光了,还是没有小心珊的身影。看着叶老师在棕榈树边哭,罗芳也彻底没了主意,只有本能的走过去陪着叶老师干哭。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3) - 凉粉冈 - 干哥   指挥台那里还关注着孩子,他们派人在校门这里找到了叶珊她们。听说孩子还没找到,他们便详细的问了孩子的大小和特征。后来一些球员也来了,他们也愿意一起帮忙找孩子去。  贺新和几个队员来到棕榈树旁,白勇以职业的特有责任感首先走上去问道:“阿姨,我是公安,你给我讲讲孩子走失的过程。”  叶珊这才抬起头,这下可好。“这不是叶珊吗?”贺新吃惊不小。贺新想走开,但良心使他总挪不开脚步。  看到贺新也在这里,叶珊也楞住了,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罗芳知道叶老师此时的心情,便替她将孩子丢失的过程跟白勇讲了。  刚才围着的一大群人,已经有一些渐渐地散去。贺新便对叶珊道:“你将孩子的特征跟这位公安说啊,人家还未知道是男孩女孩呢。”  叶珊道:“是女孩,你见过的,就是刚才课堂上那用直尺量篮球的女孩。”  叶珊这么一说,贺新便很熟悉的跟白勇描述起孩子来。贺新对着白勇又似是讲给叶珊听的道:“这么聪明的孩子,在这么个地方不应该是走丢。”贺新想了一下而转向叶珊道:“你家不是在附近吗?她会不会跟了家里人回去呢?”  罗芳马上应道:“这个倒没想过。”  叶珊却道:“她回去应该会跟我说一声。”  白勇似乎明白了道:“别应该了,还是回家看看去。”然后转身对贺新道:“你在这等着,我与这位阿姨看看去。”  贺新便对白勇道:“这是叶老师,叫叶老师好了。”  白勇就愣了一下道:“你们认识?”  贺新道:“大家都是老师的,咋不认识?”  白勇又似乎明白了几分的道:“唔,是的。”  白勇开了他的车过来,罗芳便扶着叶珊上车。叶珊还没坐好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叶珊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接听,电话里却是石碾的声音:“老婆吗?你在找小心珊吗?不用找了,在我这里呢。”  叶珊吃了一惊既而又气又急道:“你把我的孩子带到哪里了?你马上带来给我。”  “给你?难道她不是我的孩子?”这时叶珊听到电话里小心珊哭着喊:“我不跟你,我要妈妈。”  “啪、啪,再哭就掐死你。”  “停住,你怎么打孩子呢?”  “孩子?你还没跟我讲清楚呢,这是谁的野种呢?”  “你真是个疯子!”  “你就找疯子去吧。”“啪”,石碾关机了。  罗芳在叶珊身边也听出了那是石碾,小心珊原来在石碾那里。这时的罗芳也是又急又气。  白勇却一头雾水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罗芳一着急便忿忿的道:“这是绑架!”  白勇就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裤腰带道:“是谁绑架了?”又转身向叶珊,“把你的手机给我,那号码是什么?我要查查。”  白勇按着叶珊手机上那号码打过去,但却关机了。  围在旁边的人中有叶珊村的――叶校长、叶二和花儿婶婶、好事大嫂都来了。他们都走过来向罗芳打听刚才那是谁给叶珊打的电话,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罗芳说孩子在石碾手里。贺新和叶校长他们都一一打了招呼。叶校长他们这时也顾不得与贺新说话,他们只顾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白勇在旁边听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知道那孩子与石碾的关系。  白勇知道这事不好办,便拉了贺新一起上车走了。坐到车上的贺新仍然看到叶珊在树下抹眼泪。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4)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今天也来看球了。她知道西兴镇有球赛就打电话给贺新,她责怪贺新不邀她看球。贺新说你在县城,乡下的球赛谁知道你会不会来?黄筱琴说只要是你打球我都愿意看,这你难道不知道?贺新说那你来吧,你来看球我当然高兴了,那样我们打球会更加起劲。听贺新这么说,黄筱琴就高兴起来――这说明贺新还是挺在意自己的啊!贺新问黄筱琴怎么来,是自己开车来还是坐中巴下来。黄筱琴说你要早告诉我,我去跟胖科长说,说什么他也得留给我一部车。现在可不行了,局里的车全让人开回家扫墓去了,我只好坐中巴去了。贺新说,我让白勇开车去接你。黄筱琴说,白勇他会愿意吗?他这是从横山下来,要经过你们西兴镇才到县城,白让他跑那么多的冤枉路。贺新说,你就等着好了,我让他去他就得去,他听我的,这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黄筱琴就高兴得不得了,贺新没事先邀她的不快很快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贺新上了车便和黄筱琴坐在一起。黄筱琴刚才就坐在白勇的车上,她没有下来看叶珊丢孩子的热闹,尽管刚才人很多她也没有对这个事情感兴趣。黄筱琴今天只对看球和能与贺新在一起感兴趣,其他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为了答谢白勇亲自开车到县城里接她,黄筱琴现在邀请白勇和贺新今晚到县城的榕湖绿洲去搞烧烤。黄筱琴说她都买好了烧烤用的料子:火腿肠啦、羊肉窜啦、鸡翅啦、包谷啦、红薯啦。当然还有啤酒。黄筱琴说她还要邀自己单位的一位女伴给白勇做派对。黄筱琴之前跟白勇说起这些时,白勇说听你这么说我都不想打球了,只想烧烤去。黄筱琴就拍了白勇的肩膀说,想得美你,先打球再烧烤,而且要好好的打球。  贺新坐到黄筱琴身边后,黄筱琴就问起来:“刚才那女人哭些什么?”  “看球时她的孩子丢了。”贺新说。  “那找着了吗,这女人怎么带的孩子?” 黄筱琴问。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她的前夫将孩子抱走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她离婚了吗?她与前夫争孩子?”  贺新说大概是这个意思,刚才她村上有人在这里,从他们的议论中是这个意思。  黄筱琴只顾与贺新说话。白勇开着车向宝盆县城驶去。车子行了一段路贺新的手机就响了。  贺新拿起手机来接听:“你就这样走了?你真的不管叶老师了啊!”贺新听出来,这是刚才与叶珊在一起那女孩,她的声音甜润,但这时却是一种哭腔。  贺新对那女孩知道自己的手机号感到吃惊,但想想这也不值得奇怪。要是别人想知道你的事情,只要想点办法就行了。  “你知道我对这事无能为力。”贺新有点激动地说。  “你要这么说话,叶老师死定了。”  “你怎么这么说呢?”贺新简直沉不住气了。贺新本来想说:“你威慑我吗?”  “你想想,叶老师要是失去宝贝女儿,她还能活吗?”  “这是她的家事啊!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家事?叶老师与石碾那大魔头早就不是一家人了,这难道你不知道?”  贺新知道。贺新还知道那是她与石碾的孩子。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贺新回道。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5) - 凉粉冈 - 干哥   罗芳一时语塞,情急之中她只能说:“石碾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叶老师会被他折磨至死。”说着说着罗芳就哭了。罗芳再也说不下去,然后罗芳那头手机挂了。  贺新便闷声不响地坐着。  黄筱琴问道:“这是谁的电话?会让你这么不高兴?”  “这是刚才丢孩子那女子,她让我帮找孩子?”贺新说。  “这是哪门子的事?她丢孩子怎么找你?这难道与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但她知道白勇是公安。”  “不可理喻。白勇又不是宝盆县的公安,人家是横山公安。丢了孩子应该找宝盆公安啊!”  贺新知道跟黄筱琴说不清。但他也希望象黄筱琴说的一样,叶珊找公安机关去好了。  可贺新沉默了一会儿便道:“白勇,转车。”  “哪里去?”白勇和黄筱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  “还回西兴中学。”贺新说。  白勇就一声不响地转车,黄筱琴却不耐烦的道:“怎么回事嘛?”  “白勇你帮那叶老师找孩子去。”贺新的声音很小,似乎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的。  “怎么个找法?那是她前夫抱走了孩子。”白勇有点无奈的说。  “别废话了,你知道怎么找……她曾经跟我共过事,我就这样扔下她不管?这算什么回事儿。”  “就你有爱心。你不想想,要是人家骂白勇多管闲事呢!”黄筱琴气鼓鼓的说。“你嫌心烦,那你不去了。白勇,停车,让黄筱琴先回去。”  黄筱琴就势挽了贺新的胳膊,再狠狠地推他,撒娇般的道:“谁说我心烦了,我这是替白勇着想,我怕他吃力不讨好。”  白勇看到黄筱琴对贺新那一副痴心的样子,内心就感到高兴――接下去他知道自己怎么做了――他要追海燕,理直气壮的追,现在他还决心将这件事管到底。  一会儿车子到了西兴中学,叶珊还在那里抹眼泪。罗芳和叶校长、花儿婶婶都在,镇政府的领导以及中心校那位女韦副校长也来了,他们都劝她先回去,谅他石碾也不敢将孩子怎么样。但叶珊就是不走,她说石碾不将孩子送来还她,她就不回去。真是个犟女子。  罗芳将纸巾递给叶珊抹眼泪。抹了眼泪的叶珊用复杂的目光迎接贺新,罗芳看到这眼光中有感激但更多的是惭愧,惭愧的成分多得叶珊一句话也说不出。  贺新和白勇一起走向叶珊,黄筱琴却仍旧坐在车里。白勇按罗芳提供的电话号码给石碾打电话,但石碾仍在关机。白勇问旁边的罗芳说石碾不开手机怎么办,怎么个找他。罗芳说就到他家找去。白勇问他家在哪?贺新说就先到龙头峰村找去吧。于是叶珊和罗芳一起上了白勇的车。叶珊和罗芳看到车上的黄筱琴就吃惊不小。她们在心里猜那肯定是贺新的女朋友了。果然黄筱琴一声不响就拉贺新坐在一起。黄筱琴还象刚才一样挽贺新的胳膊,他俩的亲密倒让叶珊得到了好些安慰。  车子很快到龙头峰村石碾家。老石头看到门前来了辆白色公安车,心里先是一愣,好象有什么大难将要降临一样。白勇走下车向他说明了来意,他这才惊魂稍定。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6) - 凉粉冈 - 干哥   老石头看到贺新就满心不高兴,心里怪他多管闲事,但他还是对着叶珊愤愤不平的说:“这也是石碾的孩子啊,你怎么竟兴师动众起来?”  白勇很客气地说:“孩子跟谁得尊重她的意愿。你还是将孩子抱来吧。”  老石头便摊开手道:“这就奇怪了,好象是我将孩子藏了起来,我有多长时间没见着我的孙女了啊!我刚才说的那番话,这是我的心里有不平。”  “这么说石碾没将孩子带回来了?”白勇问。  “没有啊,我哪看到啊,连个影儿都没有!”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石碾。”  “他长腿的东西,我又怎么知道?”  “实话告诉你吧老石头,我们有证据知道石碾有虐待孩子的行为,如果你不将他找来,我们只好运用法律手段,那时他承担了法律责任可由不得我们。再者孩子要有个三差两错,石碾这就吃官司了。”  “他将孩子怎么样了?”  “他打孩子,同时他将孩子硬抢了去,那是不尊重孩子的表现,这都是虐待孩子,这就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孩子跟谁得尊重孩子的意愿,双方解决不了也应运用法律途径来解决。”白勇反复解释道。  老石头听到白勇开口一句法律,闭口一句法律,心上便软了好多。于是道:“他实在没有回家,你们怎么不打电话找他,他是不是到东升镇去了。”  白勇说他关了手机,故意不让我们找到他。老石头说:“两个手机都打过了?你们打的是哪一个手机?”白勇说了刚才打不通的手机。老石头说:“你再打这一个。”于是转身回房里取来了另一串号码。  白勇便照着老石头的号码打了去,果然通了。白勇对石碾说了自己的身份,又将刚才对老石头说的那些跟石碾说了,石碾果然害怕,便要白勇到东升镇要孩子去。白勇严肃地说,你还将孩子送到西兴中学来,我们就在那里等你。  就这样,一直到了凌晨时分石碾才将小心珊送来。小心珊一下车就一头扑在妈妈的怀里大哭起来。看到了孩子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叶珊也痛心得泣不成声。  贺新看到石碾的车上还坐着刀疤七和三角眼,石碾则用眼睛狠狠地盯了贺新一下。  石碾和刀疤七、三角眼开着他们的车走了。  石碾走后,罗芳也催叶珊回去了。韦副校长问叶珊今晚去哪,还回凉粉冈吗?罗芳替叶珊说,我们回兴隆村去。韦副校长说,要不到中心校住下,这么晚了,再不好跑这跑那的了。罗芳说,还是回兴隆村吧。刚才兴隆村有人在这里,小心珊的外婆肯定知道孩子被“绑架”的事,今晚说什么也得回去让外婆看看,免得老人家操心。韦副校长见罗芳说得在理,也就由着她。只是提醒她夜里开车慢着点。白勇则说,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好了。罗芳说,这倒用不着,这段路好走,只十来分钟就到了。说着已让叶珊母子上车。白勇就不再勉强她。心想这妹子开车想也稳衬。罗芳关了车门。叶珊让小心珊跟叔叔阿姨“拜拜”。小心珊就甜甜地向大家“拜拜”,这孩子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解脱出来了。石碾毕竟是她老子呢,白勇想。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7) - 凉粉冈 - 干哥   罗芳发动了车子,叶珊一声不响地坐着。贺新则没事儿一样与黄筱琴在树下说话。  叶珊走后黄筱琴就对贺新抱怨:“还是老师呢,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一声谢人的话都没有。”  贺新就不耐烦的说:“你去问她好了,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两人说不到几句话,白勇走过来了:“我们也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甜言蜜语。”  黄筱琴便推了白勇一把,然后向他的车走去,贺新却站着不动的:“去哪里?”  黄筱琴已经拉开了车门,然后肯定的说:“上县城啊,去榕湖绿洲,烧烤去。”  贺新没好气的说:“真费劲。还烧烤?都什么时候了?榕湖绿洲没关门?”  白勇掏出手机看――凌晨两点了。  黄筱琴在心里很失望。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榕湖绿洲早已是人去湖空。但她还是不甘心的说:“那我的鸡翅和啤酒怎么办?”  白勇不再说话,他不想扫黄筱琴的兴。贺新则说:“你就留着吧,反正在你的冰箱里,我们去不了,明天你邀上卢世荣给报销好了。”  黄筱琴就几乎哭丧着脸说:“真没良心。”再沉默一阵又说,“这小蹄子。”贺新知道最后一句那是在骂叶珊。  几个人正在争执不下,只见金班副校长和万亩垌基地石大鹏支书从操场里走了过来。金班以为白勇要回横山去了,便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说:“小白,今天辛苦了,现在哪也不去,石支书有请呢。”  石大鹏就走过来热情地握着白勇的手,又对着贺新道:“我们现在去甘道坪,杀狗四哥已整好了一条大狗,正在那里等着咱们呢。”  贺新早就知道石大鹏有请,在中心校那里评课时石大鹏就跟贺新讲了,只是他知道黄筱琴要搞烧烤才一直没对白勇说,怕她小家子气的不高兴。但这个时候他还是装着情况有变的道:“这里还有妹子呢,怎么……”边说边朝黄筱琴看去。话未说完石大鹏就乐呵呵的道:“你女朋友吧?我都知道了,一起去啊!人家大单位的,世面见的多了,你着什么急。”又转身对黄筱琴,“你说,对不。小黄妹?”  只一句,黄筱琴就转忧为喜,于是她不再缠着白勇搞烧烤了。  石大鹏三言两语,意见很快得到统一,大家决心在那里乐个通宵。  贺新知道石大鹏他们有车,便道:“石支书,你们先走一步,我与白勇去洗个澡,换了衣服随后就到。”  石大鹏道:“你们要快点,四哥都催了好几遍。”  贺新便领着白勇到学校公共浴室里洗澡换衣服,黄筱琴则坐在车上等他俩。  果然,等到贺新他们几个来到甘道坪时,杀狗四哥早就将狗肉宴准备好了。  四哥一看到贺新就高兴,这不仅因为他今天也看了那场精彩的球赛,还因为贺新能够带了女朋友来喝酒。  四哥走过去用力拉贺新的双手,再使劲的拍他的肩膀,然后凑在他的耳根道:“老弟,我就知道你行!”又膘了膘旁边的黄筱琴,“这妹子,标致!比起当年跟了石碾那姓叶的,好。――这回兄弟你出口气了!”  黄筱琴看到杀狗四一双贼眼直瞟她,便装着没事的在一旁站着,她似笑非笑的,一副优雅的气质。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8)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装着没听清四哥的咬耳朵话,就故意大声道:“四哥,你的狗肉行了吗?你看到了现在,我们几个全都饿扁了。”  四哥便也正经道:“你才是狗肉,好你个贺新净说讹人话。”黄筱琴在旁边也乐得笑了起来。四哥便朝黄筱琴吐舌头,那意思是:“贺新净想占人便宜,这样的人你要‘提防’着点。”  其实石大鹏这时都将狗肉张罗好了,只见两大桌里已满满地坐上了人,这个时候他正在邀白勇和镇政府的几个干部入席呢。  天棚里横七竖八的安装了几十根电条,把偌大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石大鹏的狗肉宴真有风味。其做法是出了名的“宝盆白斩狗”。首先是将整好了的狗整条地放在一个大铁铛里用小火煮,铛里的水刚好将狗没过,水开后再将狗滋滋地焖约一小时,然后将狗捞起,放在一个木架上将水滴干,将骨头剔除,再切成二指般大小的狗肉装在盆子里。最后是调料。调料每人一小碗:用一两本地产纯正花生油,加一两个汤匙酱油,又调上姜片、酸柠檬果切片、红辣椒、香芝麻、香菜、葱、蒜头、炒花生等,那切好的狗肉就一块块地沾在调碗里吃。这是龙头峰四哥在传统做法上的创新。比如焖狗,一些人为了追求“色、香、味”就在铛里加了色素和药材,四哥的做法则用清水焖。清水亲自到龙头峰水库的“三仙泉”里取来。这样焖出来的狗肉是本质的醇香,有一种极爽的口感;还有那调料,老法的太浓,浓得酱味十足,好象狗肉全靠这些酱味;四哥的调料是清香,它来源于花生油香、芝麻香和那些适量的酱油,新鲜的佐料的香。所以即使都是白斩狗肉,但味道是截然不同的。就象清纯朴实的农家女与经过浓妆艳抹的见了大世面的女神。哪一个更招人喜欢?  果然,黄筱琴几小块下口就感觉“香、辣、酥、脆、嫩”,“五味俱佳”。黄筱琴在县城,白斩狗没少吃,但今晚的狗肉让她暗暗称赞,她用肘子不断地碰贺新的腰肢直夸这是“绝代佳肴”。白勇多年在外,这样的美味已绝了多时,所以也向石支书一个劲地竖起拇指。  四哥见两位贵客直夸他的狗肉于是又忙着端了几个海碗的狗肉汤来。黄筱琴和白勇刚一上口又赞这汤清甜无比。  四哥便眉飞色舞的道:“尽管喝,你两个不知,即使喝了几大碗也不会在半夜里尿尿而一觉睡到天明,这就是狗肉和狗肉汤的奇效。”  石大鹏看到桌上有女同志便骂了他道:“这是‘补肾壮气’,就找不出个好词来?大家吃饭高兴的,尿什么尿你。”  四哥就拍了大腿道:“咱不是大老粗嘛,想啥就说啥了。可我还是觉得我这讲法直截了当些。”  石大鹏也指着四哥对黄筱琴道:“真个是大老粗,小黄妹同志你别介意!”  黄筱琴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餐纸轻轻地抹嘴再看着贺新轻轻地微笑,可以看得出,有了贺新在身边,她觉得什么都是最好的。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1) - 凉粉冈 - 干哥   “控辍保学”这个工作真可称得上是“洪湖水浪打浪”―― 一浪过去,一浪又来。你看,开学初游离在校外的学生刚动员回来,清明节刚过就听班主任反映有学生辍学了,黄中原校长算起来已经有十多位学生。黄中原意识到了这个西部乡镇“普九”工作的艰巨性:这与县政府寒假会议提出的“一个都不能少”的要求相去甚远。从老师们家访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些学生中有厌学的,有家庭困难维持不了生活费的,更有已经去了广东打工的。他回到东升镇时把这个情况与老林校长商量,问老林有什么高招。老林说:“啥招?把‘神’请回来啊!”  为了把流失的学生再动员回来,这天上午黄中原召开了学校领导班子会议,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  各位领导都在各班“挂点”,大家就先汇报这段时间协同班主任和科任教师对流失生进行家访的情况。  老刘副校长说:“就说我们(04)5班有个叫郑什么龙的男孩吧,他是个留守儿童。父母是在广东打工相识相恋的,他生下来刚满月就送回来给阿公阿婆带,如今都十四五岁的孩子了,一年中就春节那几天能见到父母,十多年来总共加起来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几个月。父母每次回来,他就是不肯叫一声爸爸妈妈,他叫他们叔叔阿姨。他跟村上的同伴们说,那两个叔叔阿姨又回来了。听到这些,妈妈伤心得都哭了。由于自小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又受到阿公阿婆的溺爱,他早早就养成了骄横的自由主义习气,在学校里不是打架就是闹事,女教师和老教师的课堂经常被他搅得上不下去,即使是年轻的男教师有时也拿他没办法。午休时间也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晚上还爬围墙到镇上去上网。一天早操班主任不见他人,就直接找到镇上的网吧去,原来他竟在那里呆了一夜。他从不缺钱花,但却经常赌博。假日在社会上赌了不够,还在班上聚集同学赌,在宿舍撬同学的箱子取钱取物。老师教育他全不听,等于对牛弹琴。又不敢打他,处罚也没效果。再说处罚这个事情不好说,弄不好惹上‘体罚’学生的‘官司’就麻烦了……”刘副校长一口气说了很多,想是有点累了,于是从台前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然后继续说道,“前段时间班主任检查男生的日常生活用品,你说可笑不,他一样也没有――连牙刷、毛巾也没有,更不用说饭盒、提桶了。”说到这里刘副校长就笑、其他人也笑。  “那他拿什么吃饭?”  “他不刷牙洗脸吗?”  大家边笑边议论。  “随便拿一个同学的饭盒就去打饭了,管是谁的?他吃完饭那同学才能吃。刷牙洗脸也用的是同学的牙刷和毛巾……”刘副校长托了托老花眼镜,眯缝着眼睛说。  “随便用人家的东西,人家没意见吗?再说用人家的毛巾、牙刷,这怎么卫生呢?”这时大家欲笑非笑了。  “这是霸王行为,怎么没意见?所以矛盾就从这里来,甚至引起打架的现象来了。为了教育他,班主任隔三叉五就给他远在广东的父母打电话。可是,‘山高皇帝远’的。再说,在他的心目中父母是个何等模糊的概念啊?能起作用吗?阿公可苦了――班主任没办法时只好找他阿公。老人都七十多岁了。上周那一次我就亲眼看到了,老人家步行五六里地到学校来,到了校门口就累倒在地上,一个劲地摇头说:‘老师啊,这孩子真难教,我可真是管不了啦!’”  听到这里,大家都感觉心情沉重。家庭教育不到位的孩子到了学校就随心所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后来从大家的汇报中,这些辍学生中留守儿竟然占了大多数。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2) - 凉粉冈 - 干哥   政教处劳主任反映的主要是家庭困难学生的情况。一是有几个子女读书的,一是家里有病人的,还有就是单亲家庭和无父无母家庭。劳主任一一罗列了这些情况。大家也都说收集到这些情况。总务处何秀丽副主任说:“我们班就有一女生,哥哥读大学,姐姐读高中,现在到了她读初中,父母已很难供她们兄妹仨上学。她的伙食费每周不是欠就是挪东家借西家的来,这样反复的次数多了,她便失去了上学的兴趣,她终于作出了‘牺牲’:不读了。这不,我们去家访――打工去了。她说她要挣钱回来供哥哥姐姐读书,要为父母分忧解难。看,多感人啊!”  教导处费主任也说,他们班那位男生啊,到了他的家里,简直让人惊呆了,家哪是个家?全村差不多都跑到村外择地建新房了,他家却仍然孤零零地住在老村――空心村中。那是些泥瓦房子,破旧不堪,黑不溜秋,象快要倒塌似的,那样子――反正让人难以形容。原来他母亲患了重病,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都借了几万元的债,家里的困难都让他没信心上学了。  总务处李主任反映说,他们班一位女生叫郑丽丽,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了,自小由阿公带着,爷爷今年八十了,连自己都难以照顾还要供她上学。我们去家访,阿公老泪纵横地说:“老师啊,这孩子命苦啊!她倒是想读书,但眼下确实难,我前段时间病倒了,不但没钱给她,反而让她照顾我来了,怎么个读书去?”  贺新也说,就是这些家庭困难的学生,根据一些班主任家访得到的情况,已经有几个跟着清明节回来的打工妹、打工弟到广东打工去了。  大家反映情况后,黄中原校长说:“我们领导这段时间要继续深入班级,加大家访的力度,对于厌学生,要多做思想工作,多与他们的父母或者监护人沟通,有必要的还要让其父母回来一起做工作;对于家庭确实困难的,学校可以给予减免伙食费。”黄校长要求大家回到各自的班级继续核查家庭困难学生的人数。他问劳主任,困难学生是否都享受了国家的“两免一补”政策。劳主任肯定地说,已逐个核过了,都获了享受。黄校长又强调说:“要让那些特困生申请国家的特困生补助。对于已经去了广东的那几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取得家长的支持,将他们动员回来。至于工作中遇到的困难,比如家长不支持子女读书的,还有特困生,国家的特困生补助,和学校的减免措施仍然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要向镇党委政府汇报,让党委政府依法、依政策加以解决……”  一直没有说话的金班副校长这时说话了。他说:“黄校长你初来乍到,对西兴镇的情况真是少见多怪了。你以为西兴镇的工作象东升镇那么好做吗?现在我们学校有1000多学生,十多位辍学,不到2%,还没超过国家3%的控辍率呢。急什么?现在问题就算大了?不信你看,到了秋学期回来,这个数字还要翻一番呢。再说这些辍学生中有些本来就不想读,你劝他回来,他读不下去,反而扰乱班级的学习秩序,连想学的同学都会受到影响;又如家庭困难的学生,学校减免生活费,怎么个减免?学校又没有什么收入,这些钱从哪里来?还有打工的学生,他们的心都不在学校了,怎么个劝法?”  一句话,金班的意思是:西兴中学的辍学率不是很大,就是辍学率超了,也可在数字上做文章进行调控。国家已实现了九年义务教育,读书是自愿的事情,你强压他,效果好吗?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3) - 凉粉冈 - 干哥   大家又是一番议论,有赞同金班意见的,有认为他的思想有一定道理的,当然更有认为他的思想不可取的。  黄中原用眼睛扫了大家一眼,心想,金班这人真有点自以为是,便反驳他道:“东升镇的工作就好做吗?全镇三十多所中小学,一所学校流失几人,就是一百几十人,四五个班学生就不见了,这难道是小事?再说大镇里的问题更多,上网、打架、赌博、厌学甚至抢劫等问题比西兴镇有过之而无不及。总之,大镇有大镇的难。”  黄校长最后作了明确的要求:“一在‘两基’工作中我们要解放思想,与时俱进;二是要善于做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三要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家庭困难学生上学难的问题;四让每一个辍学生重返校园是硬道理。”  黄校长最后要求学校团委要继续发动全校师生进行捐资助学,使学校的“爱心基金会”更大地发挥扶困助学的积极作用。  海燕自从上学后与贺新一直有联系,海燕每打电话来,贺新便将电话掐了然后跑到学校办公室来用学校的电话再打给她,因为海燕每次跟贺新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没个小半天工夫的不罢休。虽然现在很多大学生都配手机了,但海燕还没有手机,她是用电话卡在公用电话亭里给贺新打的电话。海燕说她揽家教一个月也有五六百元的收入,但她的钱得分给在高中读书的妹妹,有时也给家里寄点急用,这样一来她的钱就有限了。她知道父母压力很大,她们姐弟仨都还读书(小弟读初中),父母既要操劳他们的读书费用,在家里还要有一笔搞种养的开支,真是不容易。还好,她在学校里有家教,不然她们几个肯定不能全部读书。贺新知道海燕在学校还是挺艰苦的,好多日子里她每天只吃两餐。贺新劝过海燕,说这怎么行呢,饿着肚子能上课?要不我给你寄点钱,你将你的银行卡号告诉我。海燕犟得很,说去你的吧,不要给我寄钱。我给你说这些决不是向你诉苦,更不是要你的帮助,我这是信任你,才将我们在学校的生活跟你说。你是过来人,难道不知道吗?海燕给贺新说这些的时候都是乐呵呵的,全然不是悲愁哭丧的腔音,贺新就知道她有她的活法,就是他想发慈悲也不能找到她身上。  海燕在学校生活虽然艰难,但电话费却不吝惜。所以经过一两次海聊后,贺新就告诉她,以后打来电话我先掐了,我用学校办公电话给你打过去好了。海燕说你在办公室打电话不影响人家工作吗?贺新说那你到放学后再打来好了。海燕又说那不花费学校的电话费?贺新说我这个小小的副教导主任没什么特权,但这点便宜我还能占。  有了贺新这句,海燕就每次都聊得挺开心了。  海燕跟贺新聊的大都是她毕业后怎么找工作的事儿。  这天中午海燕又给贺新打来电话,这时午休铃刚好响了,贺新赶忙跑到男生宿舍走一圈,让男生安静下来睡觉,然后就急匆匆的跑办公室去了。  贺新给海燕打电话。  海燕问:“老师,你说毕业后我能找到工作吗?”  贺新说:“怎么就想找工作了?你现在才大二,离毕业远着呢,还是安心读书学点真本事,以后才有找工作的本钱。”  海燕就嘟嘟地说:“不远了。我们现在都在谈论这话题,学校安排下学期实习,最后那学期就给我们时间出去找工作。学校都给我们明确了,你说我能不想这事吗?”  贺新装着很轻松的说:“能找到工作这是肯定的,总不能老待岗吧?”  “那你说,毕业后我怎么找工作呢?”  “不是有人才市场嘛?”  “我的条件不够,那都是些大企业大公司来招聘,没有博士硕士的去不了,最少也得是个本科,我才大专。”  “不会吧,人才市场你去过没?那应该是个‘大舞台’,什么样的‘演员’不需要?你这种说法有失偏颇。”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4) - 凉粉冈 - 干哥   “可我想回家,回我们宝盆。”  “好啊!回来也好。”  “我想回西兴镇,跟你在一起。”  “这个?”贺新心头愣了一下。  “不欢迎吗?”  “当然欢迎。”  “那你犹豫什么?”  “我是说咱边远地区,你年轻人的,应该有更好的天地。”  “这么说就是不欢迎我回家了,不欢迎我和你在一起了。”  海燕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就差没说:我爱你!  贺新就只好说:“你要做好不能回家的准备。”  “你这是什么意思?”海燕急了。  “你以为回家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啊?这得国家有计划不是?”  “不是说我们宝盆县每一年都安排大中专生就业的吗?”  “不是安排,是选聘。你忘了,你们是双向选择生?”  “怎么个选聘啊?”海燕好象对这个事幼稚得很。  “就是国家从应届或者往届大中专毕业生中,通过笔试和面试或其他考核,来选聘一些优秀人才到各部门各个岗位去任职。”  “那是些什么岗位呢?”  “多了。教师,农林,水电,电信,都有。村官也有。”  “我的专业是教师,我还是想当教师。”海燕的声音很小,但语气却是很坚定。  “那毕业回来参加选聘吧。”  “要是选不上呢?”贺新听着听着,海燕好象在哭了。  “那也没关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是很多大中专生都到广东去?听说广东那边对教师的需求多着呢,工资也高。”贺新感觉不对,“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贺新莫名其妙。  “老师,到下周我要考试!”  “考就考嘛?考试对你来说,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就是头一回。”海燕啜泣的说。  “这是怎么说呢?”贺新惘然不解。  “我参加本科的自学考试,四月底到南宁考去,我报了两科。”  一说到自学考试,贺新就明白了。贺新就是从自学考试考过来的。不过自学考试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得有毅力,下狠劲,不然可别想过关。海燕也曾跟贺新说过,学校里不少同学都参加了自学考试,甚至其他考证班啊的。海燕也说她要考这考那的。所以现在贺新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自学考试是好事啊!你这是在追求进步呢,怎么这么伤感?”  “别的女孩都有男朋友陪着去,就我没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去考试,又不是去拍拖,要男朋友干吗?”  “我怕考不好……我想要你陪我。”  贺新一时语塞。春节以来,海燕对自己的热情,还有卢世荣、金兰、白勇他们的猜测,现在得到了印证。海燕是个天真的女孩,他能理解她学校生活的艰苦与孤独。他不想让她失望。  贺新就道:“好好,干嘛象个小孩子似的?不是这个月末的周六、周日考的吗?刚好我也要到南宁去参加新课程标准培训,到时我去陪你就是。”  听贺新这么说,海燕立即破涕为笑:“真的吗?太好了。我以为你来不了呢。你说过,这段时间那么忙。想到这些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这就哭了。你可不要笑话我啊!”  “就是笑话你,象个小孩子,好好的就哭了起来。好,不说了。南宁见。”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5) - 凉粉冈 - 干哥   这段时间黄筱琴一直忙个不停。也许是胖科长欣赏贺新,黄筱琴在追贺新的缘故,也许是黄筱琴的工作能力确实强。今年以来胖科长把重担压在了黄筱琴身上,让她担任中学财务审计组组长。黄筱琴倒也不辜负胖科长的期望,她经常带领自己的组员深入各学校调查了解情况、核查帐本。对于每一个帐本,每一张票据她必定要求组员一本本、一张张、一项项地审――票据填写是否规范、帐目是否清楚、手续是否完备、是否有造假行为,等等。这些都是财务审计不可或缺的环节。这些工作既细致又繁杂。对黄筱琴而言,从积极的方面讲是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从某种角度来看则让她“出足了风头”。这也是胖科长的初衷:让黄筱琴在工作中体现自身的价值,有了价值便魅力无穷。魅力无穷才能将贺新彻彻底底地俘虏――你看胖科长真可谓用心良苦了。当然,在审计过程中黄筱琴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某些学校的工程没有招标,食堂有两本帐,采购中吃回扣等等。黄筱琴每发现一个问题便回来向胖科长汇报,胖科长就认真地说,要一查到底。但后来黄筱琴也发现有些问题其实没有了下文。如果硬要说有下文,那下文就是:涉及问题的学校领导亲自找局某领导(找得最多的是廖副局长),写检讨,然后再邀领导出去半天一天的,再然后胖科长跟黄筱琴说,某校已进行了自查自纠,这事到此为止。黄筱琴先是一愣,接着便心领神会。对于领导交待的事情她也只能照办。因为象这样的事情她说了不算,领导说了才算。这也许就是机关里的潜规则吧。  这天周五黄筱琴到西兴中学来进行财务审计,黄筱琴打算在西兴中学呆半天时间。  黄筱琴在总务处工作一段时间就感觉心情不好。总务处就在教导处隔壁,到教导处来得从总务处门口走过,但好长时间了,黄筱琴也没见贺新。难道他今天不来上班?黄筱琴有种急切的心情想见贺新。她都想好了,今天花半天时间完成任务,然后下午邀贺新到龙头峰水库玩去。上次贺新都说了,要带她到山里水库玩。桂南的夏天来得早。谷雨节一过,天气就炎热起来,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到山里到水库里玩。  可黄筱琴就是没看到贺新,甚至连金班也没有。对于金班黄筱琴这就来气了。不是他分管后勤吗?怎么查学校的帐,他作为分管领导却不来,什么态度。其实这样的检查也不一定他校级领导全程陪同。来打个照面,以示重视就行。这些金班作为一个副校长是懂的。要是金班来了,他肯定会说起贺新,她这就知道他在哪了,她就可以安心地工作了。  见不到贺新,金班又不来,黄筱琴照样得工作。只一会儿,组里细心的老成和做事认真的肖姨,便对几张比较大额的发票提出了质疑。他们问一旁的总务处李主任,李主任却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老成就看着李主任说:“那谁来解释这些发票?”肖姨便说:“叫分管副校长来。”  李主任便打金班手机,但金班却关机了。肖姨不满地说:“什么意思?今天我们进行财务检查,分管副校长不露脸,还关机了。”总务主任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站着。黄筱琴就说:“不用找了,直接问校长去,刚才校长来过。”  总务主任便转身去找校长。一会儿黄中原来了。  老成和肖姨便指了三张发票。一张写着“水电器材一批”,金额是九千多元;一张写着“办公用品一批”,金额是八千六百多元。  老成问:“这两张发票有清单没有?”  黄校长说:“发票上没附有,就是没有了。”  老成说:“那水电器材一批、办公用品一批,这里的‘一批’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分别有多少?”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6) - 凉粉冈 - 干哥   黄校长说:“这是金副校长负责采购,他说回来都叫有关人员验收了,发票上验收人也签了字,就不好细问了,问起来好象是不信任人家副校长。”  老成就说:“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这是采购必备的手续,没有清单就是手续不齐。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你作为校长不懂?你都在发票上签了字的,要负责任的,能感情用事?”  黄校长一句话答不上来。  再一张发票款额较大,有两万多元,上面写着“建设宣传长廊还款”。老成又问:“宣传长廊在哪?”总务主任说:“只在下面。”于是领着老成几个走出门口往远处羽毛球场那边指去――一排带蓬的不锈钢柱结构的绿色宣传长廊就一字儿的建在操场西侧。老成看着长廊没说什么,但还是对着发票问道:“建长廊应该是买材料,发票上怎么说成还款?”  黄校长道:“这长廊其实是由厂家来承建,不是我们买来材料自己建,总造价是三万多,因为学校资金有限,不能一次付完款,仅付两万多。所以就写成还款的发票了。”  黄筱琴说:“有承建合同书吗?”  黄校长说:“有的。”于是让总务主任取来合同书。  黄筱琴看着合同书没说什么。老成则问道:“那么大的一笔开支是怎么定的?”  黄校长道:“先是行政会议集体讨论决定,然后召开教代会进行审议,最后由教代会表决通过。”  肖姨说:“怎样来证实这些程序?”  黄校长说:“有会议记录的。”然后让总务主任将有关的会议记录找来。  老成详细看了会议记录后道:“我们想找几个有关成员了解一下情况。”于是照着会议记录上的人员随便点了几人。黄校长便让总务主任将这些人找来。  经了解,老成证实了“长廊”的开支符合程序,情况属实。  到了放中午学时,金班到总务处来了。看到金班,黄中原就有一肚子气,但他已不想再说什么。再说刚才的问题自己也有责任。确实,关于财经制度的问题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这是个严肃认真的问题,来不得半点含糊。要是该说的不说,该怎么做的不怎么做,这怎么配当领导?  快下班了,老成来了个小结,谈了刚才检查中发现的一些问题,还特别翻了那两张发票来说。对于这两张发票,金班倒也不回避的道:“其实清单都拿回来了,当时想,清单又不是发票,货回来后又有专人验收了,那东西留着没用,所以就扔了。既然检查组指出了这些问题,以后我们加以改正就是。”  金班看到黄中原站在一旁没说话,知道刚才他的台阶肯定不好下,于是便对黄筱琴道:“小黄组长,辛苦了,是我们工作没做好,让你们费心了。现在暂且把工作甩开。中午时间到了,咱们到甘道坪吃饭去。”  老成听黄筱琴说过,甘道坪白斩狗肉是如何的了得。于是便看了看黄筱琴。黄筱琴这时的心思不在狗肉而在贺新。对于她来说,贺新比狗肉更有兴趣。  黄筱琴以老相识的语气问金班:“贺新呢?”  金班恍然大悟的道:“真不巧,贺新昨天已到南宁参加课改培训去了。”又进一步解释道,“我们虽然知道这段时间你们会来,但却不知道哪一天来,况且明天都是周末了,以为你们不会来了,要知道你们今天来,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南宁的。”金班知道这番话实际上是口是心非。因为培训这事是有计划的,是不可以象打球一样随便换人的。金班想黄筱琴对贺新真是痴情!要是现在贺新在这,黄筱琴肯定会高兴得多,刚才那些事只怕就不算事了。  黄筱琴则装着没事的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去学习这是好事啊!”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7)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带领的检查组还是在甘道坪这里吃到了杀狗四哥的白斩狗肉,只是黄筱琴感觉那味道比起那个晚上来差多了。黄筱琴只吃了一会便借故打电话走出大棚来。老成则连夸狗肉好酒也好,不停地与石支书、四哥等人碰杯,这时看到黄筱琴起身,便要劝她:“筱琴你这是怎么了?狗肉好着呢!莫不是嫌这地方不够格?”话一出口便被黄筱琴顶了回来:“只顾吃,罗嗦不你。”老成将杯举在半空,很有点讨了没趣的尴尬。其他人则想:“黄筱琴当了小小的头儿,架子可真是大了。”石大鹏和四哥不管这些,他们也要劝黄筱琴多喝点。黄中原和金班知道黄筱琴心情不好是因为没有贺新的缘故,于是就止住了石大鹏:“由她去。人家年轻妹子的。”老成就转而与其他人碰杯。一个上午紧张的工作在这里是绝好的放松。金班要替老成挽回面子就打圆场道:“吃喝不是她的强项,人家妙龄少女,注重美容,节制饮食。”尽管金班会打圆场,可老成他们心下还是觉得黄筱琴当了组长,架子端了起来。  黄筱琴来到兴龙路上,这里细桔收购正忙,汽车排了长长一条龙。黄筱琴来时在车里看到了路上的繁忙景象,这也是她要出来看看的原因。这里一辆车满载着开走了,一辆又来了。这样的忙碌让人感觉充实。也许是车多的缘故,几个月前还完好的柏油路面已经烂了不少,路面一块块地翻了起来,汽车走起来就颤颤抖抖的,满载货物的汽车走起来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地,象头怕摔倒的老牛。黄筱琴看到外面的宝横路已经开始修二级路了,但愿这路也能修起来。这里是西兴镇一个重要经济区,修路是很重要了。黄筱琴边看边想,不经意间看到石大鹏和杀狗四哥每人提着一个大提桶,他们从她的身边走过就笑眯眯地。四哥还点头哈腰的、眼睛还老盯着黄筱琴看。这小子真是狗肉吃多了,所以两个眼睛都不老实。黄筱琴看到他俩一个提着狗肉,一个提着狗汤给车上和田地里的司机、果农果贩添肉加汤去了。黄筱琴想,四哥的生意做得也真到家。又想金班也真会圆滑做人,要吃饭在镇上吃不就得了,却要到这里来打扰人家的工作和生意。  公路上的热闹景象还是提不起黄筱琴的兴趣。她要找一片清净的地方。西面这片田野里不是有一条水渠吗?那道大坝是一个好去处,开春那段时间与贺新在那里一游令她至今感觉都是甜丝丝的。  但黄筱琴只跨过几道田埂,感觉就越发不舒服起来。因为这段时间雨水多,田里进水,田埂湿漉漉的,她的高跟鞋一深一浅的很不好走。天气很热,桂南的夏天似乎急匆匆地赶来了,不一会儿她便走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还好,她有韧劲,总算坚持着走到了大坝里。没想这大坝与往日已全然不同。那时干旱渠里没水,现在则是水渠灌水,满渠的水从大坝上倾泻而下,沙沙的霍霍的訇訇的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象一群巨大的怪兽在怒吼,令人望而生畏。没有了贺新,渠水又怕人,黄筱琴根本不敢靠近水渠。汹涌的渠水使黄筱琴想到贺新跟她说过,他小时侯在这里差点溺水的故事。这么可怕的渠水,贺新竟然没被淹死,黄筱琴觉得绝对是一个奇迹!  不知为什么,来到这里黄筱琴满脑子都是贺新,她终于掩饰不住对他的思念,她离开了大坝,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黄筱琴问贺新在哪。黄筱琴明知故问。  贺新如实回答,说到南宁培训来了。  黄筱琴问要培训多长时间。贺新回答得很详细:说培训计划上写得清清楚楚,周六八点开始,有两天。周六一整天以及周日上午听专家作报告,周日下午听课、讨论。  黄筱琴说:“明天八点才开始,怎么今天就去了,去玩吗?明天坐六点的班车就能赶到。”  贺新说:“玩个屁,一个人的,有啥子玩的?前几年为了参加自学考试,买资料、听面授,南宁都跑累了。就不想跑得那么急,再说今天下午就报到了。”  黄筱琴说:“那倒也是。”又问,“你们的培训地点在哪?”  “在广西科技馆。”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8)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反问黄筱琴:“有事吗?”  黄筱琴说:“没事,今天到你们学校来检查工作,没见着你,就问起来了。”  贺新笑说:“我以为是找我来了,真让我失望。”  黄筱琴也笑:“真要找你的时候看你高兴不。怕你嫌我烦呢。”  贺新半认真半笑说:“我怎么可能烦你,我追你都追不上。”  黄筱琴则全是认真全是笑:“那你追啊!不追怎么知道追不上?”  贺新不笑了:“你原来还不知道我在追啊。我就知道你不把我当作一回事。”  黄筱琴就“格格”地笑――黄筱琴听着好开心。  贺新转了话题:“在我们学校又查到了什么问题。”又说,“我可不收班会费了。”  黄筱琴说:“班会费还不算个事。你要收了,我也能替你打圆场。”  贺新问:“那什么才算个事?我要是个官,你要嫁了我,我不被你包庇成了贪官?”  “看你说的难听,我就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开玩笑罢了。”  “工作上的事情有些不好说,再说那些事与你也没关系。”  “我们学校的事跟我没关系?”停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那就不说了。”  “不要误会……”黄筱琴还要继续说下去,贺新那头却关机了。  黄筱琴还要继续拨,但想了想还是打住了。  这天下午,贺新在广西科技馆报到后便到火车站来接海燕。  海燕所乘的火车5时正点到达南宁。  火车的汽笛沉闷地响过后不久海燕就来了。火车站广场很大,下车的人又很多,但海燕还是很快就找到了贺新。  见到了贺新海燕高兴得很,海燕不断地拉贺新的手。广场里净是刚下车的青年男女,来接他们的也多是些青年男女,在台阶上,在广场里,在大树下,在公共汽车上落点旁到处有他们拉手、拥抱、甚至接吻的身影――这里是个多情的世界。海燕说,这些都是他们西部院校过来的学生,大多是旅游,考试的很少。  海燕问贺新,人家过来玩,自己却死心塌地的考试,这是不是很傻?  贺新说要说傻,我比你傻,自学考试我差不多考了10年。  海燕说你不傻,我死心塌地的读书,也是受到你的影响。  贺新说影响个屁,等我考完了试却发现自己都老了,到现在连老婆也讨不到,我后悔死了。  海燕笑说:“别那么悲观嘛,你读了书更有魅力。要不我嫁给你。”  贺新说:“开玩笑,你还是小孩。”  海燕就狠擂贺新的胸膛。海燕最恨贺新说她是小孩。当然海燕也知道自己冒昧了,便没好意思说下去。海燕于是换话题。  “我都有半个月的假期呢。”海燕高兴的说。  贺新很是吃惊:“这是为什么?‘五一’不是七天假期?”  “我们学校调了三个周六周日在一起,再加上三天假,又灵活多放一天,就10天了。不光我们学校,好多学校也这么做。可是为了考试,我今天就能请假了,你说我是不是半个月假了?”  贺新想想也是,今天才27号呢。“哦,你们真行,毕竟是大学啊!你还多了几天假,怪不得你那么高兴。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七天假。”贺新显得失望的道。  海燕也不高兴的沉下脸来。她对贺新因为她假期多而高兴这看法不满意。她是因为能跟他玩几天而高兴啊!于是她嘟道:“那这样,我考试,你培训,然后我们痛快的玩几天。”  “那不成,这两天培训结束后我还得回去上课两天,到五月一日我才能放假的。”贺新解释道。  “我不管,回去你还得回来,”海燕哭丧着脸,看样子她快要哭了,“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来到南宁!”  “行行行。”看她可怜的样子,贺新便哄起她来。  “这还差不多。”海燕一下子又高兴了。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9) - 凉粉冈 - 干哥   温暖的天气让凉粉冈上景色清新,万物欣欣向荣。这里草长莺飞,林木茂盛,鸟儿叫得最欢。野兽也多了起来,野兔啦,山羊啦,狐狸啦,野狗啦,甚至野猪。水库长水也快,都没过了山腰中那条高高的弧形水位线。  小心珊也贪玩了起来。这孩子从大城镇到大山里,她更加热爱大山。看,这段时间她总跑出去玩。叶珊有点担心她的安全,怕她跑远了,跑到水库里,怕她遇上野猪。叶珊经常告诉她不要乱跑,但她总不听。当然,她有她的理由:“妈妈,我不想呆在家里,我要去摘花、摘果,我要到小溪里,去捉小鱼儿。我跟大哥哥大姐姐们在一起就是,不会有事的。”于是叶珊就由着她,老是把孩子栓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儿。只是她偶尔会想到:平时天天对学生进行安全教育,现在对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放任了点。她这么想了,就试着找找孩子,看她是不是跟自个说的一样。  她跑了一整个山冈都不见人。在冈上歇脚的山民告诉她,刚才倒是有几个孩子在这里玩,也没太注意着,好象是转过冈西水库那边去了。  叶珊便从冈顶往西,沿学校后面这条小道一直走去。果然,走到那几棵木麻树旁,便见小心珊和几个大孩子在玩。有的孩子在爬树摘果,小心珊两个裤兜里已经塞得胀鼓鼓的。叶珊看到她手上还拿着一把小青果,心里就有异样的感受。叶珊叫树上的孩子慢慢下来。叶珊道:“果实还没熟透呢,摘了岂不可惜!”下到地下的孩子道:“就是熟透了也是酸溜溜的,倒不如现在摘来玩,小心珊说好玩。”  叶珊看到小心珊那鼓鼓的两个裤兜,心里总是酸溜溜的感觉。她本想让小心珊把这些小青果扔掉,但看她那爱不释手的样子,便不忍心。叶珊又看到这些孩子当中那圆圆脸蛋的女孩却是西兴中学的学生。于是问道:“潘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上学吗?”  这潘花是冈南屯的,叶珊认得她,每逢周末回来她总找小心珊玩,只是现在却不是周末,她怎么在家呢?  “我不上学了。”潘花低着头说,眼里好象还噙着泪水。然而她不让叶珊看到。说完便跑了。  叶珊有点莫名其妙。  那几个孩子就走过来告诉叶珊:“老师,你不知道她的家庭啊?”  叶珊茫然的摇头。  “她没钱。她没有爸爸,妈妈也走了。”一个女孩说。  叶珊若有所悟:“喔!”于是不再说下去。  到了放晚学后,叶珊便要到冈南屯去。她要去看那女孩潘花,去劝她上学去,看能不能帮助她。  叶珊拿了一根小棍子便出发了。这些日子叶珊每逢出去都习惯带上一条小棍,一是山路陡,小棍子可以用来支撑防滑,再者可以防身。因为现在有了野猪和野狗,听说连狼都有了,这些野兽说不定会袭击人。目前虽然没有人受到野兽的攻击,但山民们告诉她,带上棍子好些,于是她也就带了。入乡随俗嘛,这才是个地道的山里人。  叶珊走到山冈上,就看到小心珊与几个小朋友在大松树下的凉粉摊处玩。叶珊叫小心珊闲着的时候就到冈上来看摊子。这段时间天气热了起来,叶珊的凉粉摊就开摊了。叶珊从山外买来凉粉料,再从山岭上采来那种凉粉草,两者一起煮,煮出来的凉粉甜中带甘,很嫩、很滑、很爽口。山民们说,比纯粹用凉粉草煮出来的要好。纯凉粉草煮出来的凉粉有种干涩味;也比用纯凉粉料煮出来的凉粉好,纯料煮凉粉即使放足量的糖也有一种石膏的闷硬味儿。而两者混合煮就没有那些味儿。所以山民和过路人都夸叶珊的凉粉好,听说前些日子山外还有人专程到这里来吃凉粉呢,还有人慷慨解囊,钱箱里偶尔有五元十元的大币。一想到这些,叶珊很有一种成功感。只是那种凉粉草不容易采到,得翻山越岭到高峻的山岭上才能采到。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看待(10)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叫小心珊在这里好好的看摊子,不可跟小朋友跑远了。晚餐等妈妈回来一起做。  小心珊并不在意妈妈的唠叨,只是喏喏的应了几声。  叶珊也不再理她,只顾往冈南的路上赶。路上叶珊不时的遇到冈南屯的村民,他们都和她热情地打招呼问好。叶珊来凉粉冈时间不长,但这带山区的村屯人都认得她,村民们对她都是热情有加。一位叫潘伯的村民知道她到潘花家去就跟她说开了。说前段时间西兴中学就有老师来过,老师对孩子挺关心的,我都受到感动。当然,潘伯也夸叶珊,说孩子并不是你的学生你也要来家访,象这样的老师去哪里找啊!咱们凉粉冈真是有福气,来了好老师!叶珊便很实际的说,作为老师都应该关心学生的,何况还是我们凉粉冈的孩子,我们有这个责任。叶珊不想让潘伯多谈自己,就将话题又转到潘花身上。潘伯说,这孩子命苦,几年前她爸得病死了,后来娘要带着她去改嫁,但爷爷疼孙女,不准娘将她带走。娘舍不下她就没有改嫁成。一直到去年她娘才走了。也难为人家女人,年纪轻轻就守寡,日子长着呢!娘走后孩子就只能依靠爷爷了,爷爷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当爹当娘的。老人还有一个没有结婚的儿子,就是潘花的小叔子。小叔子在广东打工,但听说今年工不顺利,换了好几个厂,所以就没有及时给孩子寄钱。西兴中学那老师也是热心肠,说生活费学校帮解决的,要孩子先上学去。唉,这孩子自尊心责任心太强,去了又回,说是要在家照顾年迈的爷爷,让人家老师都跑了好几趟……  潘伯絮絮叨叨的。叶珊不停的嗯嗯的,听老人家讲着这个凄凉的故事。然后忽然问西兴中学那老师叫什么?潘伯说没问过人家,是个很魁梧的年轻人。听潘伯这么说,叶珊似有所悟。  叶珊翻了两座山就来到了冈南屯。在村口村民都没问她到村里来做什么,而是象迎接回家的女儿一样对她嘘寒问暖。他们邀她到家里喝口水,喝碗稀粥解渴。叶珊为了孩子读书上学的事儿没少跑这大山中的村屯。村民们都夸她是个热心肠的老师――哪家孩子上学有困难她都想办法解决,哪个孩子不想读书她都有办法开导他。叶珊来到凉粉冈,凉粉冈各村屯再没有不上学的孩子了。要是前几年啦,家庭困难不读书的有几个,厌学不读书的有几个,这几个几个的,就各个屯都有不读书的孩子了。现在就好,家家的孩子都在学校上,这是让村民最值得欣慰的地方。因为大家都知道,山里的孩子就是靠读书。孩子读书才能改变山区的落后面貌,孩子读好书将来才能到外面闯荡干事业。一句话,读书才能有出息,山里人把孩子的前途寄托在读书上。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让着,笑着就转到潘花的家里。  看到潘花的家,叶珊可真是焦心。她的家在一处高地上,下面是充塞着垃圾和污水的小沟沟,一股难闻的气味不时向上呛来,几个绿头苍蝇在嗡嗡地飞。房子是一座低矮潮湿的四合院式的泥瓦房,光线不够,但房子里外收拾打扫得蛮干净。几个村民私下里对叶珊说,孩子他爹去世后,一个女人持家,家都发不起来,家就不是个家的样了,成了村中的困难户。孩子的娘想到这些,怎能不走呢?当然,她也年轻,毕竟才三十多岁,女人家的哪能没个伴?唉,现在她的小叔子出去打工了,以后日子定会好起来。  潘花的爷爷站在大门外,知道是老师来看孩子,就进屋搬凳,又叫邻居嫂嫂帮忙将孩子叫回来,说是孩子在后山沟里摘菜。  然而邻居大嫂去了好大一会儿后仍然是一个人回来,说没见人,找了好大一片地方楞是没见人。大家就说,怕是躲起来不敢见老师呢。这孩子个性犟。前几次西兴中学的老师来,不就有几次找不见人?但后来老师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回来了。  叶珊听大家这么说,便道:“说得也是,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慢慢谈吧。”于是跟孩子的爷爷谈了一下,然后说:“天晚了,得回家了。”  大家都要留叶珊吃饭,叶珊说:“家里还有孩子呢,下次吧。”于是大家便不好再留她。 第二十八章 贺新失意——江边行走终湿鞋(1) - 凉粉冈 - 干哥   两天的课改培训贺新还是觉得受益匪浅。首先是这次培训的规格高,属于国家级的;其次讲课的都是一些专家,并且有些还是教材的编委,比如那位孔老师,他是山东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看上去年富力强,四十上下年纪,他自我介绍说参与了这次课改教材的编写。能直接聆听编者的讲课,大家都有说不出的自豪感。孔老师讲课诙谐有趣。他自我介绍说,他姓孔,是山东人,孔子也是山东人,也许自己就是孔子的后裔,不然怎么能做这么大的学问,大家于是哄堂大笑。然后他说,南宁有许多人的祖先也在山东,据说是宋元时代南迁过来的,最后定居在这里,所以说不定我们是老乡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么一说大家立即对这位孔子的玄孙拉近了距离,刚才那些教授、博士、编委的头衔的神秘感旋即被一种浓浓乡情的亲切感所代替。孔博士讲课深入浅出,观点鲜明。他分析道,学生的数学学习内容应当是现实的并与他们的知识体验相联系,所以数学课程的内容就应当是现实的、有意义的、富有挑战性的,这样的内容才有助于学生主动的进行观察;自主探索的合作交流的过程是学生理解和掌握数学的重要途径。在讲解图形的学习时他认为:1、要充分挖掘图形中的现实模型,鼓励学生发现现实世界中的图形;2、要让学生自主的进行探索、合作交流,以积累有关图形的经验和数学活动经验,发展空间观念;3、动手是重要一环。可帮助学生认识、发现和创造;4、要注意体现数学与现实世界的密切联系;5、要充分利用信息、丰富学习资源,生动活泼的展示图形。  他举了一些有意思的耐人寻味的例子作对比。比如:在国外,中国的留学生考试行但创新设计不行;美国和中国教师上生物课,美国学生尝蚯蚓,老师表扬,中国学生则不去尝蚯蚓;美国学生很大胆,中国则腼腆,美国学生有主见,骄傲,等等。  所以他认为课程改革是必要的,势在必行。课改就是要改变学生的学习方式,培养创新能力。课改要充分让学生参与,探索规律,激发学生的求知欲。他说兴趣是学生无声的老师,教师的教学应该想着怎么“用教材去教”而不是想着“怎么去教教材”。  以上的思想和观点也许不全是孔博士的思想观点,贺新在一些课改专注中也看到过。但不可否认孔博士讲解深入浅出、生动有趣、富有新意,很能激起听众的共鸣。  海燕的自学考试在星期六就结束了,到了星期天她就兴高采烈的来与贺新坐在一起听课,对博士讲的一些观点她也十分认同,她觉得以前有些科目学得不好,其实就跟教材和老师的教有关,那时她却是认为自己笨才学得不好呢。下午在分组讨论中她也大胆的表达自己的看法,她觉得课改太必要了。她越说越激动,在那么多的前辈面前一点也不避让,简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贺新扯了扯她的衣衫,示意她听听别人怎么说。她这才笑了笑的停下来。后来大家发表的看法还是比较有见地的。比如:怎么让学生有探索交流的时间啦;有的教学可先让学生进行猜想啦;如何在教学中挖掘生活中的素材啦;创新课受时间的限制,怎么上啦等等。大家还提出了一些问题进行探讨,如:一节课的成功与否如何评价?我们平时的教学真的没有发现学生不同的想法,没能关注全体学生……  贺新不时的看着海燕笑,那意思是,看看,大家说的多好,这样的讨论有意义呢。海燕不住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大家就这样畅所欲言,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海燕与贺新肩并着肩从区科技馆二楼讲座厅走下来。抬眼望去,前面宽阔的民族大道绿树成荫、车水马龙。到了下面的绿化区海燕干趣就挽着贺新的臂膀走。贺新的心里一震,但震颤的心很快就平稳了下来: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就需要浪漫。海燕看到贺新反应良好,索性将头也靠了上去。这样在路人的眼里他们就俨然成了一对甜蜜的情侣。 第二十八章 贺新失意——江边行走终湿鞋(2)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问贺新现在想什么。贺新说想吃点东西,中午睡得有点过头了,还来不及吃上东西就跑来上课了,现在肚子哇哇叫的闹意见了。海燕就要伸手去摸贺新的肚皮,贺新笑着用手拨开她的手。海燕说那刚才你干嘛不要我出来,买点面包点心啊什么的给你吃。贺新说课堂上哪好意思吃东西哩。海燕说那就去吃东西了,不过吃了东西你得听我的。贺新说你又有什么主意了?海燕说今晚我们玩去。贺新揶揄的说,难道现在我们不玩起来了?海燕笑笑,将头向贺新臂膀靠得更紧了。  然而海燕还是说:“这不叫玩。”  “那怎么才叫玩哩?”贺新任由他靠着。  “我们到一个地方去。”  “去哪呢?这城市不到处是好地方?”  “现在我就想去一个地方。”  “是什么地方?别那么神秘兮兮的。南湖公园吗?那一片草地倒是很浪漫。净是一对对忘乎所以的恋人。”  海燕又用拳头擂贺新的后腰,表示他们也要做一对忘乎所以的恋人。海燕真会进入角色。  但海燕说不去南湖公园,去邕江更好。  邕江?贺新心里又是一震,那是一条大江。  桂西的两大水系左江和右江在桂南汇合这就是邕江。从水系来看邕江比左右江都要大,但革命战争时期,**和韦拔群两位名将,在广西领导了百色起义和龙州起义,建立了左右江革命根据地,所以左江和右江就成名江了,而邕江作为他们的兄弟理所当然也是一条名江。  前些年贺新为了自学考试,没少跑南宁来买资料、培训啊什么的,几乎每次都去看邕江。因为在宝盆除了水库就没有什么大江大河了,离大海也远,对于贺新来说邕江总有一种恢宏的气势。一是邕江江面辽阔,两岸的堤路园构思大气,绿化美化得又好;二是江上舟船多,尤其是那些大机船一忽儿就有一艘呼江而过。所以到那里赏江赏景真是一种绝美的享受。  现在邕江又多了一道景观,那就是游泳。说到游泳,邕江的游泳与许多大江河都有不同――许多大江河的游泳都在夏天。邕江的游泳除了夏天以外,冬天也进行,那就是“冬泳”。上个世纪的一九六五年冬天,**到广西来视察,虽是冬天,江水冰凉,但他老人家看到邕江既宽阔江水又清爽,于是给一贯爱好游泳的他注入了浓浓的激情,遂提出进行冬泳。**对邕江的冬泳情有独钟,那一年他还进行了两次冬泳呢。在冬泳时有人问他老人家冷不冷,他的回答很有哲理:“下定决心就不冷,不下定决心就是二十度也要冷。”这样从那以后,南宁人每年都进行冬泳活动,一是纪念,二是锻炼。能有一位伟人到这里来进行一项别开生面的活动,对提升南宁这座城市,对提升邕江的地位,都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另外,南宁虽地处我国南疆,但冬天的温度也会下降到十度几度,能进行冬泳是对一个人意志的很好磨炼。所以南宁的冬泳很响亮,现在在全国都闻名了。  到了夏天,南宁的游泳就更加热闹更加有情趣了。特别是情侣相约进行游泳那是很令人赏心悦目的――贺新一想到这些就有一种心痒的感觉。虽然现在贺新还没有把海燕定位为自己的恋人,但与海燕这么天真的女孩在一起游泳肯定是一件令人高兴、令人眩目、令人骄傲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海燕对他很有意思,这点他是知道的。现在对他贺新有意思的不光是海燕,还有那黄筱琴。不,黄筱琴不光是对他有意思,她已经在追他了。这从前段时间的几次交往就可以知道。关于他与黄筱琴,他的表弟卢世荣和弟妹金兰也在极力的撮合。前些日子金兰就把他亲自叫到县城来直截了当的问起他来了。金兰说:“表哥,难道你不知道吗?人家筱琴对你有意思哩。人家都表示出主动来了,你咋还无动于衷呢?筱琴这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真是百里挑一哩。女人都有她的自尊,你要是不表示出主动,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是啊,凭心而论,黄筱琴真是个好女子。美丽而又会理解人,学历高,还在县城工作。这样的女子本来眼就高,能看上他贺新可真是不容易。这样的女子哪找去?虽说现在这时代,谈恋爱不全唯工作、唯地位、唯门第而论。但人家筱琴在各方面明显要比他贺新优越――象个天仙一样的白领一族,出门有公家车开。你贺新算个啥呢,一个乡下教师。你不就长得高大一点,五官端正一点,能打点球?现在的女子最讲究实惠,谁还去理会你这些不当饭吃的东西?你不见好多女子都找有钱有地位的?就如叶珊,许多年前她就知道嫁人要现实点。所以,从这些方面来说,筱琴可真是一个好女子啊! 第二十八章 贺新失意——江边行走终湿鞋(3)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这么颠三倒四的想啊想。他觉得今年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竟然有两个漂亮的女子钟情于他。对于这两个女子,他觉得她们都好。  海燕年轻,天真而又纯情;黄筱琴高雅而多情。两个优秀的女人都钟情于自己,这是哪世修来的福分啊!在她们之中选择一个,也让叶珊看一看,当年她如此轻视他,现在他找的比她还强,看她还小瞧自己!  贺新越想越觉热血沸腾,越感觉自己对于女人的魅力。这两个女人管她是谁呢?自己和他们哪一个在一起他都感到高兴,都会感觉最大的满足。  现在海燕来了,所以他打算在这座美丽的大城市里,与她好好的玩几天,特别是现在跟她去邕江游泳,去体会游泳的浪漫和刺激。  贺新让海燕紧紧的挽住自己,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科技馆。他们双双来到一棵大树下。但猛然间,他看到了也站在这棵大树旁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黄筱琴。天啊,这不是做梦吧。她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她打着一把好看的蓝花布伞,穿一套洁白的连衣裙,手中拎着一个红塑料袋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  黄筱琴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但她迅速的转过身去。  贺新走到黄筱琴的前面来,黄筱琴低头看脚下,脚下是一块块结实的好看的方砖,但她的心已经在刚才被击得粉碎了、现在是一种很难堪的感受。  原来她知道今天下午贺新培训结束了,她一大早就从宝盆城开着单位的奔驰越野车赶到南宁来。然后她转了几家超市买东西。那些东西分为两样,一样就是她们两个人的泳装。她也准备在今天黄昏的时候,邀贺新一同到邕江去游泳。这个时间邕江最好游泳,太阳的威力已经降了下来,照在人的身上是挺柔和的感觉。按照以往的情况,这个时候邕江里游泳的人最多。她特意为自己选了一套弧形草花条纹的蓝色泳装。蓝色代表柔美,草花条纹令人炫目。她就是要做一个温柔的美丽动人的姑娘。她在更衣室里试过的,那卖泳装的导购靓妹子都对她赞不绝口。坚挺的胸脯,溜圆在臀部,所勾勒出来的曲线简直迷死人了。对于贺新的那条泳裤她也认为选得好,她知道的,象这样的泳裤穿起来对女人有一种极大的吸引力。而另一样东西就是点心了。饼干啦、烤包啦、火腿肠啦,是她爱吃的,她相信也是他爱吃的。她觉得他坐了一个下午肯定饿了,说不定看到这些东西是多么的感谢她,夸她会理解人、体贴人啊什么的。她要听他对她的赞美诗,他常常莫名其妙就吟几句诗。  她买好了那些东西,就开车来到了科技馆外面的大树下等。她下午三点钟就来到这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她始终站在树下,手中始终提那包东西)。她不敢来迟了,怕他下课的早。但照往常她开会学习,也会在下午四五点才结束。当然她也可以事先打电话给他的。但她终于没有打,她要给他一个惊喜啊!  啊,终于等到他来了,但却不是他一人。那个女孩,他们那样……这简直是对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不,到心里,一整个都凉透了。  这个女孩她认得。不,不认得。一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她只是在春节球赛的那个宴会里见过她。但卢世荣和金兰都说她不是他的什么人――这两个粗心大意的死鬼!不,记得卢世荣提醒过她的,要“公平竞争”呢――是自己粗心了。不,自己简直是自负了,认为在对待贺新的问题上自己有绝对的优势呢……  总之,她此时的思维颠三倒四,心乱如麻。  “黄筱琴,你怎么会在这里?”贺新声音洪亮,看上去他镇定得很,一点也不象她这样慌乱。  “怎么会在这里?”天啊,她竟然会这样问她。她原以为他来给她解释或者安慰。  她愤怒至极,她一句话也不说,扔下手中那红塑料袋就跑了。  她走向旁边她的车子,她打开车门,然后极急速的发动车子,又极急速的将她的车连同她自己一起开走了。 第二十八章 贺新失意——江边行走终湿鞋(4) - 凉粉冈 - 干哥   看到黄筱琴愤愤而去,海燕什么都明白了。海燕记得黄筱琴,只那一次春节篮球赛宴会她就记住了。海燕不傻――黄筱琴那种眼神!虽说她还是个孩子,但她都是一个大孩子了。她已经二十岁。二十岁的女孩是最懂得女人的那种眼光的。当然,看人也不能光靠眼光的。但海燕有确切的消息知道黄筱琴在追贺新。自那天晚上白勇到学校找海燕后,后来又去过几次。白勇都说是办案,其实海燕知道白勇那是在追她。白勇那猴小子也鬼得很。他知道她对他爱理不理后,便有意无意的给她传递着这样的信息――黄筱琴在追贺新,不,是贺新在追黄筱琴。  猴小子给海燕传递这样的信息,目的是想让海燕对贺新死心,好让他有机会,殊不知这适得其反。海燕知道这样的信息后大吃一惊。她着急得很,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便借这次来南宁考试的机会约会贺新。没想到如愿以尝的就约成了。  他认为贺老师爱她肯定胜过爱那黄筱琴。  今天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真是又急又气――她所敬爱的贺老师怎么可能这样?三角恋爱、脚踩两只船!  海燕简直要疯了。她也扔下贺新跑了。民族大道旁刚好驶来一辆公交,她便直奔过去。她快步登上了公共汽车,车子就“嚯”的一声开走了,他甚至还看不清那是哪路车。  两个女人突然间都走了,就象两道轮番刮来的闪电,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新孤立的站着,他觉得无奈又好笑。女人啊,难道你就这么对待我吗?  贺新拾起地上那个红朔料袋,好奇心驱使他打开了袋子。他看清了里面那些东西――一切都明白了。他抓住那几个烤包,肚子就呱呱的叫了起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就把那些东西啃了个精光。  傍晚时分,他满脸沮丧的又失魂落魄的来到了邕江边上。他从一桥走过江南,从那里下水。奇怪的是在这里游泳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几处人,还有几个是老者。他走到水边,水又浅又混,水上还漂着纸巾啦、饮料盒啦、破朔料袋啦、果皮啦等等杂物。突然间他这才想到,为什么人们不肯来这里游泳了。  他拎着那个红袋子正要上岸,忽然间一旁走过来一个妹子向他打招呼:“大哥,游泳不?”  “游泳?她知道自己要游泳?”他在心里问她。  “对啊!游泳,不好玩吗?”她看着他那疑惑的眼光就知道他在问她。  “怎么个游法?”他问。  “陪你游呗。看你大哥那么帅!”妹子的声音又细又亮。  “白陪?”  “哎呀!大哥你真会开玩笑。一看你大哥就是个明白人,那总得给我买瓶饮料吧?”  贺新看这女子长得玲珑又白净。一件露脐的红背心,光个膀子象块可爱的蛋糕,胸沟凹下去象个幽深的山谷,高高的胸部快要将背心顶破了,那条紧身的超短裤把个臀部勾勒如两个浑圆的西瓜,两条腿修长得象四节匀称的白莲藕。这模样让贺新心猿意马!  贺新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就塞进妹子的红背心里。贺新听说过陪游的规矩的。  妹子嫣然一笑收起票子道:“大哥你真痛快!” 第二十九章 李耀花教训了好事大嫂一回(1) - 凉粉冈 - 干哥   到了五月中旬,桂南的雨水明显的多了起来。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下雨,天气变化得喜怒无常。有时早上出来的太阳热辣辣的,接着天又阴了下来,然后来一阵凉风,不一会儿人们就看到从巨龙山那里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紧接着骤雨就下起来了。豆大的雨点“沙沙”的打在窗玻璃上。雨有时竟然下得很长,从早上一直下到中午甚至一整天。  唉,雨水多了有利也有弊啊。弊在哪呢,就是庄稼人的心情不好。因为人们想做一段成整的工却做不成了。一天的工作被这厌恶的夏雨分割成几段。想很快的把一件工作完成了就不能。人受到了天气的支配。利的一面呢,则是水分充足,庄稼生长得快、长得茂盛。比如细桔就是这样。桔子有了充足的水分,今儿个还是小指头般的大小,只一两天就会超过拇指大了,正好采摘。桔儿一个个长得溜园滑亮,果汁又多又甜。  花儿婶婶这段时间很高兴,因为她每天都有半车子的收获。花儿婶婶长得漂亮,属于“窈窕淑女”那种,但她不怕吃苦。她今年种这几亩地赶上这个多雨天就丰收了。其他的家庭呢?象好事大嫂,她虽然长花儿婶婶十来岁,但在发家上则仍旧是小敲小打。她发家不敢放开手脚。不种吗,每年都看花儿婶婶那么的信心十足捞大钱,自己心里痒痒。种了吗,一怕价钱低,价钱一低桔儿就吝贱;二又怕风不调雨不顺的,要是遇上旱年景,桔子打蔫了,象个瘪三,商家就嫌弃而滞销。所以好事大嫂还是象往年一样只种几分地。她的想法是:人种我也种,可又不能种得太多,能帮补点零用就行了。要是亏了我不算亏,我种得少哩!你看前些年间,有的人盲目种,结果风雨不济,桔子质量不好,遭到嫌弃,价钱低,拉到镇上扔得满地都是。贱啊!花儿婶婶,你别得意,哪一天让你遭上了,让你哭不出泪来。  可是直到现在,好事大嫂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些情况。开春的时候,花儿婶婶发动媳妇们多种桔子,很多媳妇都很积极,比往年增加了种植面积,现在大家都尝到了丰收的甜头。只有好事大嫂依然是原地踏步。  太阳老高的时候大家坐在农用卡车上,带着自家的桔子赶甘道坪。今天大家收得都多,得用汽车拉。大家都谈笑风生的,惟独好事大嫂郁闷。是啊!眼看等下人家拿在手上的都是大把的钞票,就是自己的少得可怜,这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车子开到南坡脚下,然后就加足马力爬坡。一阵“叭叭叭”的冒黑烟,农用卡车爬到了坡顶,大家看去,木头二的猪场就一览无遗了。眼前是整齐、干净的猪场。这里,木头二正在为猪栏铲猪粪,忙得出来入去的。  于是媳妇们也说开了。  “木头二到底养了多少头猪啊!”北村大眼睛三嫂说。  “据说有一百多头哩!”不知是谁回了一句。  “这么多的猪栏,没养一百也有八十。”又有人答了上来。  “有一百多头,前些日子我刚问过二哥,他说大猪小猪存栏有一百头。”  说得那么肯定。大家看去原来是木头二的邻居肥嫂。  “啊,那一年的收入该会有多少啊!”  “少说都有个六、七万吧。”  “哪止六、七万啊,我看十万八万都有。”  “啊呀呀,这么多啊,木头二可不发了?”  大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起来。  刚才一直听着媳妇们议论的花儿婶婶这时说话了:“有三万多。”她肯定的说。  “这也不少了,你怎么这么肯定?”一位媳妇半信半疑的问花儿婶婶。  “一头猪从出生到出栏是五个月时间,每头纯赚300元以上,全年出栏100头赚3万准没问题。”   花儿婶婶边扳手指头边说,表示她得到的数字有理有据。 第二十九章 李耀花教训了好事大嫂一回(2) - 凉粉冈 - 干哥   “你怎么这么肯定?”坐在花儿婶婶对面的一位媳妇半信半疑的又问花儿婶婶。  花儿婶婶就一五一十的说:“木二哥现在养有四头母猪呢,每头母猪一年产两窝半仔猪,每窝按十头仔猪计算,一头母猪年产25头仔猪。每年出栏仔猪共一百头……”  “慢、慢,花儿婶婶,一头母猪年产两窝半仔猪这怎么说?两窝就两窝,三窝就三窝,怎么来个半窝呢?我不明白。”大眼睛三嫂提出了她的疑问。  “这是因为母猪的妊娠期一般为114天,哺育期按一个月,一头母猪从妊娠到仔猪断奶一共是144天,两窝就是288天,还剩77天,意思就是两年五窝,一年那不是两窝半?”  “咋、咋,花儿婶婶,你怎么对母猪生崽比对我们女人生崽还熟悉?何况你还没生崽呢?”大家对花儿婶婶揶揄道。  “这是科学懂吗?”花儿婶婶不愠不怒道。  “嗯、嗯,人家花儿婶婶是高中生,就是有学问。”肥嫂夸起花儿婶婶来。  花儿婶婶继续道:“先算母猪。一头母猪哺育期30天,两窝半就是75天,哺育期间母猪喂精料,如麦麸啦、米粥啦、玉米粉啦,这些饲料的开销每天每头就有7元,75天是525元。非哺育期要喂麦麸、玉米粉等喂得比哺育期差点按每天5元,非哺育期共290天就是1450元。所以一头母猪一年的喂养成本2000元左右。四头母猪的成本就是8千。  “又说仔猪。一头仔猪从出生到出栏我算时间长点:五个月。头个月吃奶,四个月120天喂料,也按每天5元算。一头仔猪共投入600元。一百头就是6万。  “这样母猪与仔猪的总成本是6万8千。  “再说到成猪出栏。按每头成猪200斤出栏,现在市场上每市斤猪水5。2元,每头卖1040元,100头就是10万4千。  “收入减成本便是3万6千了。就是算猪生病花去的治疗费,还有饲料采购的运费等各项开支木二哥养猪的年收入也在3万以上。所以每出栏一头猪赚300多元。”  “哎呀呀,一年三、四万,木头二可真赚啊?”媳妇们又议论开了。  “就是嘛!”  “不过我知道,自己养仔猪挺辛苦的,要是从市场上买小猪回来养就免去了服侍仔猪的人工。”  “买小猪回来养,赚头就不如自己产仔猪养,这些木头二哥是知道的。”花儿婶婶听大家议论又回了一句。  “啊、啊,花儿婶婶,你可真是个精明人,你怎知道的那么多啊!”  “我闲常时跟木二哥聊到的,木二哥诚实,什么都肯说。看着他这个养法,我也想养猪呢。就是咱女人家没那般力气,再说我家华仔也不赞成咱养猪,就是种桔都不想让种这么多。他说,他在外面做就够了,何必咱在家也辛苦?是咱坚持说咱闲不着这才……”  话未说完大家就齐笑道:“华仔?这不是大明星刘德华吗?看,咱花儿婶婶都学着明星的叫法叫起丈夫来了,多浪漫多有情意啊!”  “我看是叶二疼妻子哩,花儿婶婶多有福气啊!”   “人家有文化就是不同,哪象我们家那大老粗啊。”  “再有福也没木头二家‘罂粟花’有福。”好事大嫂再也沉不住了,这时便带着一种讥讽的口吻说。  “这怎么说啊?李耀花在外打工的。按说,男主外,女主内,象人家花儿婶婶。木头二却是让老婆倒过来骑。”  “哈哈哈!”几个媳妇一起笑起来。  “你们可知道,‘罂粟花’在哪打工吗?”好事大嫂有点神秘的说。  “不是在那燕西镇里?”  “燕西镇巴掌大的一个地方,能有什么工打?” 好事大嫂不屑的道。  “燕西镇还小吗?人家也是一个县城……”  “不是在什么发廊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发廊做的什么工?”好事大嫂进一步追问道。  “就是给人家洗头按摩,人家李耀花有手艺。” 第二十九章 李耀花教训了好事大嫂一回(3) - 凉粉冈 - 干哥   “手艺个屁。那叫手艺?你想想,洗一次头能赚多少钱?象燕西镇那么个小地方,都是农村乡巴佬,” 好事大嫂自以为是,她所知道的燕西绝对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前的燕西,“乡巴佬洗头会到那里去?就舍得花那几个钱?在家里挠挠就行了。”   “那你说说,李耀花到底是做的什么工?好事大嫂看来你不懵哩。你知情得很呢。”大眼睛三嫂一脸疑惑的道。  “做‘鸡’。做人家有钱人的‘那个’。这谁都清楚,就你大眼睛三嫂懵懂?”好事大嫂毫无顾忌的道。  “不要乱说,大家婶母媳妇的。”花儿婶婶看到好事大嫂口无遮拦,怕日后她与李耀花伤了感情,便要阻止她。  没料好事大嫂根本不听:“乱说了吗?你们真的以为那木头养猪能赚那么多?别蒙我了,我也听人说,其实养猪除了投资并不赚钱。木头二有钱是吧?建了洋楼是吧?告诉你,这钱全是‘罂粟花’的卖身钱。我们村出了这么个骚货,全村人的脸面都给她丢尽了,还羡慕她哩!”  花儿婶婶看到好事大嫂越说越不象话,便不再回应她。  突然卡车驶过一道大坎,车子被震得老高,箩筐里的桔子都被弹了出来。大家就“哎呀呀”的慌乱得象发生地震般的叫了起来。于是刚才那些关于李耀花的话题这才一忽儿的停下来。唉,只要有好事大嫂在场,总会从她那不值钱的破嘴里传出一些是是非非来。  可是好事大嫂的这回“好事”也终于惹了事。因为这天午后李耀花回来了。  李耀花在西兴镇十字路这里下了中巴,然后坐三马仔从北路口沿着相思江来到自己村子兴隆村村口洗衣埠这里下车。  李耀花穿一套薄如蝉翼的水红色连衣裙,裙子很短,下面那截莲花状裙摆刚能遮住屁股。  洗衣埠里照样有一群女人,就是早上送桔到甘道坪去的那群媳妇中也有几个在这里。只是这些女人现在做的工作不是洗衣而是洗菜了。村口这洗衣埠就是这样,早上洗衣,晚上洗菜,流水淙淙的,干净。这里是女人的天下,女人在这里说女人的事,说女人和男人的事。所以男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李耀花下车后,洗衣埠中的女人都抬起头来看她,那眼光怪怪的,仿佛从天上飘来了一位妖女。很显然大家对她产生了兴趣。特别是今天早上一同坐农用卡车送桔去的那几个。因为好事大嫂对李耀花已一语道破――李耀花做“鸡”,给人包“X奶”。她们在心里鄙视她说:看你花枝招展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呢。  看着那么多人在洗衣埠里,李耀花本想下去洗洗手,顺便跟大家打个招呼。但看到她们那些怪怪的眼光。她不知道她们在鄙视她,她认为她们那是在妒忌她。李耀花索性昂然走开。  “让你们妒忌去吧,鬼才懒得理你们!”李耀花边走边在心里骂。  李耀花回到村东的家里,可两扇高大的绿漆大门紧闭着,这说明丈夫木头二没有回家。刚才三马仔走过南坡猪场时李耀花并没有看到木头二的身影。李耀花本想下车到猪场看看去,既想看看丈夫也想看看自家的猪。看到那一栏一栏的大猪小猪李耀花心里就十分踏实。她觉得这些猪是她的根本,自己在外受到再多的委屈而回家看到自己的猪们时那些委屈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有了它们自己就有了家业,有了木头二自己就有了依靠。但李耀花也知道,她不能放弃那个“工作”而回家来与木头二一起经营这个猪场。一是她绝对受不了这个苦,二是那种生活她过惯了。  李耀花终究没有走下猪场去。因为按照往常她一走进猪场,木头二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整个儿扛起她就象扛猪一样走到他那一半是卧室一半是饲料间里与她干起那事来。那样的地方李耀花觉得一点情趣都没有。但她又不能阻止他,他太有力气了。再说自己一出去就是三头几个月,都说“小别胜新婚”,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子,他怎不象饥汉看到一顿美味佳肴那样谗得难受呢?  李耀花从小提包里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家里寂静无声,说明里面确实没人,就连公婆两位老人也不在。此刻他们肯定在大哥家中。大哥家在村北,离这里有半里地。大哥那两个小孩都还需要照看,再说那里家务也多。两个老人每晚都是到那里做完家务,哄了小孩吃饭后才回到这里来做饭,等老二回来了,老人也将饭菜做好了。唉,老人就是这样要顾住两头家,这些李耀花是理解的。 第二十九章 李耀花教训了好事大嫂一回(4) - 凉粉冈 - 干哥   李耀花和木头二确实有办法,结婚不几年,“小洋楼”就建起来了。李耀花对自己的“小洋楼”很满意。这是宽敞明亮的160平米两居室三层楼。每一层里客厅、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多么温馨的家啊!丈夫不在家,李耀花索性啥也不急,扔下手上的大包小包,就从一楼走到三楼,再从三楼走到一楼把整幢楼的每一处地方一一看了个遍。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真正拥有了什么、才体会出拥有的幸福。而这些都是她用血泪挣来的。  到了一楼,她打开了后门。后门这里是一个小果园,果园的东面是一片广阔的田野,那里风光旖旎。从这里看,远处的巨龙山象一根模糊的黑带子自西向东环绕过来。广阔的田园里稻子青黄相接,象心灵手巧的绣女精心绣出的动感和节奏感都恰到好处的美丽的巨幅地毯。李耀花和木头二两人经常在这里欣赏这田园美景,看圆圆的金太阳从远处的山峰里冉冉升起;看雪白的田鹤飞来飞去,然后再落在一条田埂上象一队整装待发的水兵;燕子忙得很,不停的在空中俯冲捕食。果园中种有几棵枇杷和龙眼。枇杷果早采摘过了,但似乎果的香味还在。龙眼呢,每一棵都结了密匝匝的果实,只是这些果实只有筷子头般大小,等过一段时间才能成熟。  紧靠果园的北面这就是肥嫂家了。肥嫂也建了新房,不过她只建了两层,房子也没装修好,看去简陋点。肥嫂去年建房时钱不够,来向李耀花借一万元,她二话不说就借出去了。都乡里乡亲的。李耀花懂得这个理。  此刻肥嫂正在门旁摘菜,她四岁的孩子阿狗则淘气地在旁边乱扯菜篮里的青菜,不时被肥嫂打手掌。看着可爱的阿狗,李耀花便转身回房里拿出两包糖果,然后向肥嫂的门上走去。  李耀花老远就喊:“阿狗,看看婶婶给你什么东西?”  阿狗回过头看到李耀花手上那两包包装精致的东西,不用说那肯定是糖果和饼干。婶婶每次回来都带这些,阿狗都吃惯了。阿狗迅速扔下手中的东西向婶婶跑来。  阿狗从李耀花手中抢了那两包东西又向妈妈跑来,气得肥嫂大骂道:“不懂礼貌,不说谢谢婶婶?”  李耀花边笑着边向肥嫂走来。肥嫂对李耀花笑了笑便转身回屋取来一张小椅子让李耀花坐。李耀花便坐下来与肥嫂一起摘菜。  李耀花道:“肥哥不回来吗?”  “不回来,刚刚又领了一项工程,恐怕会有半年的活呢?往常也是十天半月回来一次。”肥嫂道。  肥嫂的丈夫肥哥在县城做泥水工,虽辛苦一点,但每天的收入也有百来块,所以肥嫂一家三口过得不算错。看,结婚只几年,两层楼房就建起来了。  李耀花每次回来都过来到肥嫂家走走、拉拉家常,还不忘给阿狗带东西。所以尽管李耀花穿得妖野一点,让一些人看不惯,但肥嫂还是愿意把李耀花当做邻里婶母。所以今天早上看到好事大嫂那么贬她,肥嫂就是不服。唉,好事大嫂也是个长舌妇,处处好事,好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想到早上那些话肥嫂就问道:“二婶子,你真的在那燕西镇做的什么工?”  李耀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是在发廊里嘛,干服务行业。”  “到底服务些什么?”  “洗洗头呗,按按摩呗,这很正常啊。现在哪个城镇没有这个行业?”  “就是洗头,按摩吗?可是……”  “可是什么?”  “有人说你……”  “说什么?”李耀花睁大眼睛的问。  “人家说你做‘鸡’,给人家当‘X奶’。”  李耀花立刻气得站了起来:“谁说的?”  肥嫂看到李耀花气的那样子,也站了起来拉住她道:“别激动,你听嫂说好不?不是有句话叫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要是没有就不必跟她理论,那些话就当作狗吠。但说实在的,我们真的不能做那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说阿二在家也挺能干的……” 第二十九章 李耀花教训了好事大嫂一回(5) - 凉粉冈 - 干哥   没想李耀花根本不听劝,她更加激动的说道:“二嫂,你告诉我,是哪个这样损我,就是有也轮不到她来说。”  肥嫂看到李耀花太激动了,便索性不说话。  但李耀花还是继续追问:“是好事大嫂。是吧?”  肥嫂还是不开口。  李耀花知道肥嫂那是默认了,便扯开嗓门喊道:“那是这个长舌妇了,我每次回来都听人说,我都忍了好多回了,这回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要找她理论去。”  李耀花就撇下肥嫂快步走出果园。  肥嫂则怔怔的站在那里,好一会才回了一句:“可要慢慢说。”  李耀花径直地向洗衣埠走去。好事大嫂还在这里呢,她用怪怪的眼睛看她。  李耀花气冲冲地走来,好事大嫂刚洗好菜,此刻她正提着一篮子的青菜走上洗衣埠。  李耀花截住好事大嫂劈头就问:“好事大嫂,请问我在哪些地方得罪过你。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来贬我?”  李耀花这么一说,好事大嫂已明白了几分,但她还是强作镇定的道:“我贬你什么?”  “你不要装傻,贬我什么你知道。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哎哟哟,你个‘罂粟花’啊,仗着有了几个钱怎的?要吃人啊你!”  这时洗衣埠里的其他人看她两个剑拔弩张的,看样子要有好戏看。于是全放下手中的活儿站着看热闹。当然大家也知道她两个这么较劲儿到底是为什么事儿。  “我要吃了你,你平日间怎么老贬我?说我做‘鸡’,给人家包‘X奶’”  “哎呀呀,我当什么事儿,原来就为这啊?亏你‘罂粟花’还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听了这一句李耀花再也忍不住了,她快步上前朝好事大嫂前胸一推。好事大嫂一个趔趄“嗨”的一声便连人带篮掉进齐腰深的相思江里。  刚才看热闹的女人以为她两个只是吵吵,没想到李耀花还真敢出手,竟将人推到江里。于是大家都哎哎呀呀地喊。但由于水并不深,只一会儿好事大嫂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好事大嫂出了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站在江里朝着李耀花大骂:“‘X货’,‘鸡’,你以为俺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龙头峰村那烂头石碾,你就是他的‘鸡’,他什么时候要吃你就什么时候吃你。还有你在那燕西镇就象马一样给男人骑,这些俺一清二楚哩……”  听到石碾,听到“象马一样给人骑”,李耀花肺都气炸了,她在岸上走了几步,然后就对着好事大嫂“嗖”的一声跳进江里。这一跳可好,正好抱着了好事大嫂的脖颈,好事大嫂抵不住李耀花那强大的冲力,就“嚯”的一声,两人都倒在了水中。  这一下,岸上的女人都惊呆了――大家决不会想到李耀花看着娇里娇气的,这时竟能出此一手。于是看热闹的女人全静了下来 ,因为大家都怕事情闹大了。  果然,李耀花狠劲地将好事大嫂整个儿按在水下,不一会儿只见水中“呜噜噜、呜噜噜”的冒出了好多泡泡。  顿时,看热闹的女人都清醒了,只听有人朝李耀花喊:“二婶子,快放手,会出人命哩!”  李耀花不知是听不到还是觉得没解恨,仍旧用身子整个儿“嗯嗯“地往下按。  正当这个时候花儿婶婶闻讯赶来了,同时刚才肥婶看到李耀花急匆匆的走来,怕事情闹大,这时也赶到了这里。  花儿婶婶和肥婶目睹眼前情形都同时跳进江里拉开李耀花。  好事大嫂也被人抱了起来。  好事大嫂显然喝了几大口江水,到了岸上后连打几个喷嚏,然后哇哇的大哭起来。  李耀花见解了气,又被肥婶拉住,这才和肥婶一起回家了。 第三十章 公安威武,该出手时就出手(1) - 凉粉冈 - 干哥   时间到了六月。白勇又去了趟西都。这是因为横山县茉莉镇一位家长到派出所报案来了。  白勇现在茉莉镇里任职。前段时间市局将白勇从桂东县调到了山区横山县,横山县有意培养他,便派他到这个小镇来当所长。这位家长姓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巴交的农民。那天,他失魂落魄的跑到派出所来。他说,他的女儿小利,去年考上了西都师范学院。前段时间学校打电话来说,“五一”长假过后小利一直没有回学校,问小利在不在家里。吴老汉一头雾水――女儿也不在家里啊!正在急得没办法。这时接到女儿的电话了。电话里,女儿有气无力的说,“五一”假期中她与同学一起到广东边海市来玩,结果出了车祸,现在就住在医院里。听了女儿这个突如其来的横祸,老两口都急得哭了起来。小利听到父母急成那样子便转而安慰道:“其实也没有大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腿撞断了,动弹不得,所以说起话来都吃力。”父亲忙说:“那现在你在哪个医院?让爸爸去看你。”小利说,她出车祸后就失去了知觉,是一位好心的老太婆救了她。老太婆自己掏钱给三轮车司机,将她送到了医院。但医院说得先交五千元钱押金才能救人。老太婆哪来那么多钱呢,所以现在她醒来后就给家里打电话了。父亲又问是在哪个医院。女儿说不用问了,寄五千元就没事了,也不用父母来了,大老远的。然后,女儿让父亲抄下了汇款的银行帐号。接着电话就挂了。吴老汉说:“清清楚楚,那是女儿的声音。”老两口着急得不得了,便将这事跟邻居说去。邻居们都说,要钱就亲自送去,切不可汇去,不要上当受骗了,再打电话问个清楚吧,到底在哪个医院。大家要小利的父亲按原来的电话回拨过去,但那电话老是占线打不通。这时旁边一位经常在外做工的细叔说,那八成是被骗去搞传销了。说到传销大家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说进去的人就没有了自由啦,若拿不到钱就打你啦,被打的残废的都有啦等等。听到这些,老两口都呜呜的哭得没了主意。邻居们纷纷说,那报案吧。细叔说,报案也不好,没头没尾没地址的,怎么报去?现在得寄钱去小利才安全,否则挨打挨骂挨饿是小事,弄不好出人命咋办?  “五千元也不是大数目,‘破财消灾’啊――为了孩子的安全就认倒霉吧。传销我以前也被骗进去过。就是这回事儿,幸好后来能逃出来了。”细叔说。  就这样,吴老汉给女儿寄去了五千元。但钱汇出去后女儿始终没有消息。学校不时打来电话,他着急得一点办法也没有。老孩子她娘都快急疯了。于是就报案来了。  接到报案后,白勇迅速将情况向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张副局长汇报。  张局(白勇经常这么称呼他)高大魁梧,四十来岁年纪。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了白勇的汇报后,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他的“真龙”香烟。他动作麻利地抽出一支,然后“得得得”地用打火机自个儿点烟,他没有递烟给白勇,他知道这年轻人不抽烟。他先是叭叭地猛吸几口,再将长长的烟灰掸到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再转身从旁边的饮水柜的下格中,取出一只朔料杯子放在桌上,又从桌上的茶叶盒里面,抽出一小撮茶叶放到杯里――他给白勇泡了一杯茶。白勇也不客气,便将茶挪到自己跟前来。  白勇对张局太熟悉了,包括他抽烟的时候不喝茶。  白勇知道这是好茶,很想就喝上几口。然而茶水太烫,还不能喝,他便用嘴巴朝杯子里轻轻地吹气。  张局又叭叭地吸了几口烟,他有点激动地看了看白勇道:“这个案子我们一定要重视。一个农民家庭出个大学生不容易,何况又是个女生,我们横山要发展就靠人才,靠有知识的人。”   他不停地掸烟灰,又不停地吸那截烟,直到那截烟早已燃尽了他也没发觉。白勇看他的动作滑稽便笑了笑。他知道张局一谈起工作来就忘乎所以,你看他正当盛年,可头顶已经变成一座“光山秃岭”了,只是他戴上那顶大盖帽时却依然精神抖擞。 第三十章 公安威武,该出手时就出手(2) - 凉粉冈 - 干哥   张副局长办事的作风一贯民主。他很欣赏白勇这年轻人,他们每次合作得都很出色,尤其是前段时间他们解救被卖到西都那孩子。而当初也是他提议让白勇到茉莉镇去任职的。年轻人啊,就应该到基层锻炼锻炼嘛。  现在他想听听这年轻人有什么良策,于是就问道:“你现在可有了什么方案?”  白勇便将自己的想法讲了:“我想先到西都师院吴小利的学校去了解情况,问问与他一起去边海的同学。”  张局就肯定的道:“这个想法很好。那你要带几个人?局里刑侦科中我让你挑上几个。”  白勇道:“带人干吗?又不是去打架,再说要打起架来,你不知道我的能耐?”  张局便用手习惯性地捋捋他的秃头,然后认真的道:“还是带上一两人好做事,干我们这一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瞬息就变――不然你从你的茉莉镇里带上一两个也行。”  白勇仍坚持说:“只我一个人吧,没问题,要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我也会向当地公安机关请求帮助的。”  张局知道白勇认定的事情很难去改变,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方案,但他还是开玩笑道:“你小子是捎带去追西都那妹子吧?怕人跟了你碍事呢。”白勇一听到这里就知道张局说的是西都师院的海燕,只听张局继续道,“呕,对了,上次的效果怎样?回来也没见你给我汇报呢。要知道是本局批准你留在西都你才有机会的喔。”张局开玩笑时就自称他为“本局”,这也是他在下属面前亲和的一个表现。  白勇就装着认真道:“不是,绝对是为了工作,那个事吗?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张局则继续乐呵呵的道:“哎,公事也做私事也谈。公私一起兼顾不是很好的吗?”张局又从桌上拿起一支香烟点起来,边吞云吐雾边悠哉乐哉的说,“小伙子要自信啊,要长我们公安队伍的志气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队伍里最牛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追妹子,还没有哪一个没有追到手的呢!”  张局这么一说,白勇显然也乐了,他迅速从桌上拿起他的那一杯茶,然后端到嘴上一饮而尽。这话从张局嘴上说出来他太信了。白勇知道,当年张局追县文工团那歌舞俱佳的,被称为“横山一枝花”的女演员,终于追成了今天的嫂子。张局每逢开玩笑谈到这些事,他说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件事,有了这么个伴儿,一切名利都淡泊了。  第二天白勇已驱车来到西都师院。他直接到学校办公室了解情况。办公室邓主任热情接待了他。邓主任说当初就是他打电话将这件事告诉张小利的家长。他说长假里有几位学生与小利一起去了边海市,男生也有去,他们主要是到那里玩的,当然也想了解了解那边的就业情况,学生中就有些将来有意到那边发展的。白勇边听边点头边记笔记,这让年轻的邓主任不得不认为他这公安有着较高的素质。邓主任继续谈着,他说这些学生到了广东后互相间就不在一起了,这吴小利只跟大三数学系那杨菲菲在一起,她俩是同乡。听到这个情况,白勇于是提出要跟杨菲菲了解情况。  邓主任便亲自去找杨菲菲。  自小利出事后,这些天杨菲菲的心情一直不好,她整天话也懒得说,听课也往往走神。现在听说横山县公安局来人要找她谈话,她一时就慌了神,她生怕自己为了吴小利承担什么责任――她长这么大还没被公安找过呢。邓主任看出杨菲菲的心情就安慰她,让她尽量配合好公安同志了解情况。杨菲菲还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去,这时在一旁的室友海燕就主动提出陪她一同去,她这才勉强的走了。  到了学校办公室,海燕一惊,原来这公安竟是白勇;白勇显然也惊讶起来,他没想到海燕也来了。  白勇大方的与海燕打招呼。在一旁的邓主任便问:“原来你们认识啊!”  白勇说:“我们是老乡啊!”  海燕并没显出应有的热情,她大概觉得白勇到这里除了办案以外还有另一层意思。  看到白勇的落落大方的样子,杨菲菲刚才那份紧张感已经消除了一半。  杨菲菲准备回答白勇的问题了。  白勇却没有象审案子一样让杨菲菲一问一答。他只是让她说说这件事的过程。于是刚才在杨菲菲心中那些被公安审问的恐惧感就彻底地消除了。  杨菲菲说她们一行几个人到边海市后,刚下火车就接到了一位在那打工的老乡、也是她俩中学时的同学的电话。这同学叫施秋萍。她们是同一个镇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同学,只是同校不同班。电话里施秋萍约她俩到她打工的地方看看去。她们早就商定了,到了暑假她和吴小利也到秋萍那里打短工。秋萍说她们那个厂每逢暑假都招收短工,四五十天的工作包吃包住,工资少则二三千,最多的可有五千呢。她认为她俩行,三千准没问题。至于工作,她说设计啊,包装啊等最适合她们这些女大学生做了。这确实诱人。因为一个学期中家里给的那些钱都让她们过得紧巴巴的。别说是五千,就是两千一千,这可解决了多少的问题啊。于是她们就答应跟秋萍去看了。 第三十章 公安威武,该出手时就出手(3) - 凉粉冈 - 干哥   她们从火车站那里坐中巴,约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到达郊区县里的一个镇上。在镇里刚下车就看到了包括施秋萍在内的三男二女来接她们。杨菲菲就感到纳闷:只她们两人,施秋萍一人来就行了,干吗那么兴师动众的呢?施秋萍好象看出了她的心思,便主动解释起来。说这些都是她的工友,也是好朋友,今天工不紧,几个人就一起来了。秋萍回头看了看她身后那几人,他们都陪着施秋萍朝她俩微笑,其中那高瘦的、左眉骨上有颗豆大般黑痣的,三十来岁的男人还向她们点了几下头。  白勇看了看杨菲菲插话道:“要是再遇上那几人,你还能认出他们来吗?”  杨菲菲道:“其他人印象不是很深刻,但那眼角上有黑痣的男人肯定能认出来,他比那几人都要高得多,特征也明显。”  白勇点点头,同时用笔记将那些关键的东西记下来。  杨菲菲继续说下去:“那黑痣男人让我们上了三马仔,只十来分钟就下车了。然后施秋萍说到了。但我感觉越发不对劲了,这里一条大街道的两旁支生出一条条整齐的小街道来,整个区域就象一个 ‘非’字。原来这是一片住宅区,一看就知道是个新开发区,因为远处的一座小山还在塌崩着呢。我边走边看,这里哪有什么工厂?这里离市中心较远,有点偏僻呢。我想一定要搞个清楚啊。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我心有了疙瘩,但又不敢问施秋萍。  “我们走在街道里,我朝着一旁的住户看去,在一户人家的门旁有两三个阿姨在那里说话,她们轮番的在吸一杆水烟筒。我忽然来了个想法,何不向这些阿姨打听打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于是走过去用普通话问起来,但她们好象不大听懂我的意思。看我和那几个阿姨说话,那黑痣男人和施秋萍几个都停了下来。我知道他们那是在等我。我便高声对施秋萍说,要他们先走。施秋萍便说,往前走再往右拐就到了,要我快点,他们在那边等我。  “我从一个阿姨手中端过了水烟筒,然后也吸了几口,我装着很过瘾的喷了几口烟。黑痣男子看我真正是在吸烟,便先走了。  “我曾经到过边海那边去的,知道边海人有个独特的嗜好,那就是吸水烟筒。他们吸水烟筒不分男女老幼,一支水烟筒,谁都可以去吸上几口,哪怕是一个过路的陌生人都可以要过来吸。这种吸烟方式挺有意思的,可以增进人与人的感情,有种其乐融融的感觉。  “阿姨们听不惯普通话,我就用广东粤语跟她们谈起来。她们告诉我,这里哪有什么工厂?这是一片居民区,她们也到市区的工厂和单位里上班。现在不是长假期间吗?她们在家休息呢。她们说,就在几个月前,这里来了一大群人,他们在这租房住,说是做生意。但这些人整天神神秘秘的,据说是在搞传销哩。搞传销黑着呢,全是骗人。你骗我我骗你,连自己的老乡同学亲戚朋友都骗。有时她们从一些租房边走过,里面的声音怪怪的,打闹声哭声都有。但当他们从租房里走出来时却又是一张张笑脸。你看他们伪装得好不好?  “听到这里我于是便跟这几个阿姨说了我们今天的来历。她们说:‘妹子,你两个八成是被骗来了,赶快离开吧。要让他们找来就麻烦了。’  “我跟那几个阿姨道了谢,然后想走上去喊住吴小利,但又怕等下连自己也走不开,于是便自个儿走到大街上坐公共汽车走了。  “我走出来后便打施秋萍的手机,但她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很是着急,在边海又没有熟人,又不敢再去找吴小利,便当即回来了。  “回到学校后我发现吴小利没回来,就向学校反映了情况。”  ……  杨菲菲一口气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邓主任充满期待的对白勇说:“想不到你们横山公安局这么快就派人来了,真是给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啊!”  白勇感到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他看了看他们几个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他只能在心里说:“我会尽力的……” 第三十一章 白大侠勇于担当,靓镇长魅力无穷(1) - 凉粉冈 - 干哥   白勇走出了邓主任的办公室。邓主任热情地送他出来,还要招待他吃顿饭再走。白勇摆了摆手止住他,他让他忙他的工作去……  杨菲菲自个儿回班上去,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她有说不出的轻松感。年轻的公安白勇没有半点责备她的意思。在吴小利失踪这件事上她就怕承担个责任。她知道自己承担不起责任的。她一个文弱女生怎么可能去担当得起吴小利这个人命关天的大事呢?但她还是深深的自责。如果自己当初不是自个儿跑了而去报案,那样说不定今天吴小利也与自己一样在学校里了呢。多蠢啊自己,还是大学生呢!你对得起人家小利吗?对得起她的父母吗?对得起培养自己的学校吗?唉,杨菲菲啊杨菲菲,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白勇离开西都师院时没有找海燕说话,但海燕还是主动的去送他。两人在校道上没说什么话就走到大门来了。  白勇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一份责任,就是想办法把吴小利找回来。他老是忘不了她的父亲到派出所来报案那情景――一个农民老汉“噗”地一声瘫软的倒在地上,然后泪如泉涌的说:“公安同志,救救我女儿……”――他把他们当作他女儿的救星。唉,失掉女儿的父母啊,可怜哩。  现在他好象对海燕失去了兴趣,是她曾经拒绝了他吗?他说不清楚。他做事一贯有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儿。就象他当年考警校一样,别人都说警校难考,但他偏偏考上了。还有解救西都那孩子,一开始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让他的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不怕艰难险阻六进西都,他几次来西都都没有找海燕(虽然他追她的愿望很强烈),只是在完成任务的最后那一次他才找她去了。那时他满以为她会与他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当然,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有机会。“五一”长假她与贺新“分手”了,贺新都把这个事告诉了他。贺新这小子也是,不知他在玩什么把戏,竟然让两个女人撞在了一起,不傻吗你?  走到大门口他就站住了。他对她说:“你回去吧。”  她愣住了,她有点意想不到。她刚才都想好了,今天无论如何要陪他吃顿饭,然后如果他有时间的话也陪他逛逛去。  她知道,这小子楞头楞脑的,有个一不一、二不二的个性,但他对自己好那是没说的,不象那死鬼贺新,人家一心一意的对他,他却那样的来伤自己。  “回去吧你。”他回过身,面对着她又说了一句。  她这才回过神来,她知道那一次自己伤着了他,他也跟自己“决裂”了。她很有讨了没趣的感觉。她想很快逃掉,离他远远的。但理智使她还是留了下来。  她问:“你去哪里?”  她以为他说:“一个人转转去。”然而他说:“去边海。”  “去边海?”她睁大眼睛问。  “是的,去边海。去将吴小利找回来。”  她的心情随即激动起来。啊,他不让自己陪他,原来并不是他在讨厌她,而是立即去找吴小利呢。  “现在就去吗?”  “嗯。先去找个清静的地方,将情况向局里汇报,听听领导的意见,可能今晚上就坐火车走了。”  “用手机说吗?”  “是的。”  “那到校园里,我给你找个地方打电话?”  “不了,不打扰你了,你回去上课吧。”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二点半了,是她下午上课的时候了。  她知道她已说服不了他,便说:“你自己注意保重。”说完她觉得自己这一句说得可笑又多余,要知道他是一个年轻力壮的,有着专业本领的公安人员,而不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弱老头,保什么重啊。她在心里暗笑自己,然后便怏怏地走了。 第三十一章 白大侠勇于担当,靓镇长魅力无穷(2)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回来看到杨菲菲在教学楼前面的草坪里等她。杨菲菲赶紧凑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白公安不是横山县的吗?可你是宝盆人,你俩怎么会是老乡?”  海燕就没好气的说:“杨菲菲你这问题真是小儿科。怎么会不是老乡,我们宝盆人在横山工作啊。”  杨菲菲这才恍然大悟道:“噢,是这样。看我真是糊涂了。”接着又问,“我怎么看这白公安有点面熟啊!好象在哪见过呢。”  海燕道:“你的记性真差。在电视上见过啊。前段时间西都电视台那《情感传奇》你还记得吧。他就是解救那被拐男孩的‘白大侠’啊。”  听说刚才那白公安就是她们曾经仰慕的白大侠,杨菲菲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显得非常兴奋的道:“是这样啊?这‘白大侠’真正有点与众不同呢!”  海燕又不耐烦的道:“有啥与众不同呢?难道公安你见过多了?”  杨菲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开始邓主任让我去见公安时,我心里是怎样的忐忑不安啊。可当坐在了他的面前时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不会让人有那种紧张感、压抑感。他做事又是那么的认真,你看他认认真真的听你说,这是多么的尊重人啊!”  总之,杨菲菲已经对白勇产生了十二分的好感。  杨菲菲这么夸白勇,海燕暗想:“其实杨菲菲讲的这些都是事实,那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这些优点来呢?在自己的眼中白勇可一直是个愣头愣脑、一不一二不二的毛小子――哪怕是他上了电视也没有改变自己对他的看法。这可能是自己一直将他与贺新对比的缘故吧。其实贺新又有什么好呢?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真的对待自己过。”  杨菲菲则不知道海燕在想什么,她继续道:“这白大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在吴小利这个事上他有什么办法吗?”  海燕道: “他要到边海找小利去。”  “到边海找小利?这倒是个好办法。”杨菲菲想了一下又道,“要是这样我愿意陪他一起去。我陪他去,恐怕就容易找到小利呢。”  “你陪他去?”海燕没想到杨菲菲突然会冒出这么个想法。“这当然是个好办法。”海燕想,“不过要是杨菲菲与白勇一起去,这一男一女两个人……而且看得出,杨菲菲现在都对白勇崇拜起来了。”此刻海燕心中生出的是一种干涩的滋味。她现在虽然还不能接受白勇,或者始终都接受不了他。但要是杨菲菲一下子就和白勇好上了,她也接受不了。  “女人啊,你真自私!”海燕在暗骂自己。  杨菲菲可不管海燕怎么想,她心中已经认准了这个事情:一定要陪白勇去,去将吴小利找回来。  她又问海燕:“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海燕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他的手机呢,你将他的手机号告诉我,我给他打电话。”  “你……”  “你什么?说啊。”  “我……”   “我什么?海燕你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啊?噢,我知道了,这白大侠是你男朋友呢,你怕我将他给抢去了。哈哈哈。”杨菲菲笑了笑继续道,“我可不管这些呢,我一定要陪他去。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邓主任。刚才邓主任不是向白大侠要了手机号吗?对了,我记起来了。邓主任都存到他的手机里去了。我这就去找邓主任。”  杨菲菲说完真的走了。  海燕却还愣愣的站在那里。 第三十一章 白大侠勇于担当,靓镇长魅力无穷(3) - 凉粉冈 - 干哥   就在白勇为找回吴小利而踏上边海的行程时,贺新也为自己班上的一些事情而伤透了脑筋。一件就是刘松华、李依龙、卢宏远那几个男生又惹事打架了;再就是有两位女生辍学了。  那几个男生打架可不是小事。  那天夜里贺新在睡梦中听到了手机响――贺新有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真真切切,那是手机响。他侧起身借着窗前的月光看窗台边上的闹钟。天,都凌晨三点多了,这会还有谁来电话!手机好象响了好几次,所以他就不看那显示的号码或姓名。他按了接听键听起来,那头声音很大:“你终于醒了,你睡得真死!”  是黄校长。  贺新一惊:“到底是什么事啊?校长。”  “什么事吗?现在你马上到镇卫生院来,你班有几个学生在这里。”  “病了?”  “没事能在医院里?过来再说吧。”  身上本没盖被子,贺新就一个“鲤鱼打挺”的蹦起来,然后迅速穿了中裤、戳了拖鞋、披了件半袖衬衫――这都是在“应急预案”中完成的不规范动作,然后咚咚咚地跑下楼。他手电也顾不上带了,现在有朦胧的月光,就是不带手电也能走路。  卫生院在镇北,这段路不过一千来米,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但短短的一段路他却闪过无数个问号。是谁病了?男生还是女生?为什么学生病了不找自己却反而找校长?是什么病?急病?大病?  到了镇卫生院,贺新在门诊里没见人就走到后楼住院部来了。刚到住院部就看到黄校长和政教处劳主任都站在一楼的一间病房门边说话儿。他俩神态比较平静,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儿。  贺新急急的走过去问:“怎么了?”  黄校长和劳主任两个都不说话,黄校长只朝房里奴了奴嘴,意思是让贺新到里面看。  贺新走进病房,只见刘松华斜躺在床上,他的右脚贴着几处纱布,也没见医生,也没见打点滴,其他两个学生则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倚墙站着,他们神态都正常。看到贺新他们三个脸上都表现出愧色。  “这是……”贺新刚要问是什么事。  只见劳主任走到门口处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到外面来。  贺新走出病房来,劳主任与黄校长便相跟着一起走,那意思是让贺新也相跟着到离病房远一点的地方说话儿。三人走了十多步路到了走廊边的一棵小树下。  黄校长看了看贺新就平静地说:“让劳主任跟你说。”  于是劳主任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劳主任说:“大概夜里两点的时候这刘松华被一个学生砍伤了。”  “谁?”贺新惊慌的道。  劳主任没有直接回答贺新的话,就继续道:“是卫生院给黄校长打电话。值班医生说刘松华来时两只脚板都是血,那两个是陪他来的。医生问是怎么一回事儿。一开始,他们说是村上的,晚上开摩托车出来玩,不小心跌伤了。医生问摩托车在哪?他们说叫人先开回去了。医生说不对,象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是学生,而且是中学生。他们则一口咬定是村上的孩子,不读书了。医生说得叫你们的家长来才能医治。他们都不愿让家长知道,这才说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医生又问怎么回事,刘松华说不小心从床架上掉下来的。医生清洗血迹时却发现只有右脚伤,并且不是摔伤,那口子一道一道的象是刀伤。又问老师怎么没来,他们说不想惊动老师。医生说,那你们从大门出来,门卫没看到?学校没有门卫吗?医生觉得奇怪,象刚才那个样子要是门卫看到了肯定会告诉老师,而不会让他们三个孩子就这么过来。医生觉得他们还是没有说实话,于是就给学校打电话了。黄校长接到电话便邀我一起过来看。刚才我们认真做了这三个学生的工作他们才讲真话了。他们说,是九年级(04)5班那张彬彬干的。 第三十一章 白大侠勇于担当,靓镇长魅力无穷(4) - 凉粉冈 - 干哥   “原来前段时间刘松华在排队打饭时,插队到了张彬彬的前面,张彬彬是高年级就不服,于是闹起了口角。后来刘松华就在路上叫住张彬彬到他们宿舍来‘解决问题’。张彬彬去后刘松华几个就在宿舍里把张彬彬打了一顿。据说那已经是上一周的事了。结果到了今晚张彬彬竟拿着菜刀到你们的宿舍里在刘松华的脚上砍了几下。因为刘松华是在下架,那两个在上架,所以张彬彬只砍了刘松华。从刚才看去刘松华的伤势并不是很重而只是皮外伤。看来张彬彬也不敢下狠手。”  贺新问道:“他们怎么过的卫生院来?”  “爬围墙过来。”  “那张彬彬呢?”贺新又问。  “伤人后爬墙出来钻到镇上的网吧去了,刚才我们让他的班主任彭老师把他找到的,为了稳定他的情绪已由彭老师送到他的家里了。这三个学生今晚也要送回去,要再出事我们承担不了责任的。医生说那刘松华的伤势没事的。现在由校长在这里看一下,我们两个到学校取来摩托车把他们送回去。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劳主任看了看身边的黄校长,黄校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劳主任的做法。  贺新和劳主任便到学校取了摩托车将这三个学生送回家。  第二天早操过后,劳主任在操场里叫住了贺新。当两人面对面站在篮球场中央的时候,劳主任却不忙说话,他先是用右手摘下那副宽边近视眼镜,然后用左手的两个手指头逐个地揉捏两个眼睛,再然后揉捏鼻梁骨。他这套动作足有两分钟。这表明他现在很累,昨晚睡眠严重不足。贺新昨晚当然也没睡好,班上出了事,他怎么能睡好呢?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班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想学生在宿舍里打架了,为什么自己却一直不知情;想出了事后学生为什么不去找他――幸好这事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否则……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潘花辍学、林春红辍学,等等。总之,他将自己班上这学期来的事想了个遍,他头脑乱哄哄的,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起床的铃声就响了,然后希里糊涂就跑到操场来了――这些行动就如梦游一样。在学生列队做操时,他也没有象往常一样指挥学生站队做操――说张同学没有站好,李同学没有看齐,王同学动作不到位等等。他只在旁边木然地看。但奇怪的是,今天学生的队列站得整齐又迅速。做操时有几个学生时不时的看他,猜不透老师今天为什么一言不发,或者他们之中已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一言不发了。  两遍广播操很快就过去了,体育教师一声令下,学生迅速解散,一会儿全跑光了。  贺新仍与劳主任对站着。贺新看来没有象劳主任那样困倦,睡眠不足的他反而清醒得很。他耐心地等他做完所有的规定动作,他不用问就知道等下他要说什么了。劳主任三十出头年龄比贺新大两三岁,个头却比他矮一截,他俩都是学校领导班子成员又是教师篮球队队员,在感情上他们是朋友,所以在人格上他们是平等的。  劳主任已经做好了他的规定动作,然后重新将眼镜架到鼻梁上。他抬头看了看贺新,表情严肃地问:“你班那几个学生与张彬彬的矛盾,事前你懂不?”  “不懂。”贺新如实地说。但他已经感觉到劳主任这种语气已经不是那种平等语气了。  “他们把张彬彬挟持到宿舍里打了,这个事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也不懂?”  “不懂。”  “班上出了事情,你自始至终都不懂,那你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  “……”沉默。  “晚上你班宿舍关门不?”  “关的,我每天晚上学生睡后都检查过的。”  “那张彬彬怎么能够进去?他变猫进去啊!”  “这……也许……”  贺新想说一大堆话,把昨晚想到的那些东西全部倒出来,但此刻他一句也讲不出。现在他感到并不是他的个头比劳主任高,而是感觉到在人格上他比他矮了一大截。  他没有说话,劳主任就全说了:“等下把那几个学生的家长全叫到学校来。”  劳主任说完转身自个儿走了。  贺新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有几个学生打了早餐从操场上走过,也好象有他(05)3班的学生,但没有一个学生跟他打招呼。现在他感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孤独的人。  回去后他按照劳主任的要求用电话逐个通知了那几个学生的家长。 第三十一章 白大侠勇于担当,靓镇长魅力无穷(5) - 凉粉冈 - 干哥   上午九时,当贺新来到校长室时,看到一共来了6位家长,其中有两位女的,就是说有的学生父母都来了。(04)5班张彬彬的家长也由他的班主任彭老师通知来了。黄校长和劳主任将几位家长以及贺新、彭老师两位班主任带到校长室旁边的校领导会议室里举行一个“联席”会议。那四个学生没有参加,他们现在还呆在家里。  气氛有点严肃,没开会之前谁都没有说话,那样子有点象大雨来临之前的沉闷。  会议开始了。黄校长和劳主任并排坐在那张大圆桌的主席,他们面前摆着自己的笔和笔记本。几位家长散坐在桌子边,贺新和彭老师坐在黄校长和劳主任的对面。彭老师是位中年人、矮个子,此刻他表情严肃、眉头紧锁,昨晚的事显然让他心力俱惫。  黄校长先介绍了整个事件的详细经过。从介绍中可知他对这个事情已经了如指掌,这让在座的人,特别是贺新不能不佩服人家作为校长的工作是如此的“过细”如此地“务实”。  黄校长讲完后便由劳主任做补充。劳主任讲话没有什么新意,他主要是重复刚才黄校长讲话中的一些过程,当然也可以帮助大家,特别是家长们对整个事件有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劳主任补充完后,黄校长便指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黄校长从以下几点来说明:一是打人这几个学生无视学校的纪律,打饭不排队;二是为了一些口角就大打出手,而且是打高年级的学生,还挟持到自己的宿舍里打了。打了人没有谁敢向老师反映,这说明他们十分霸道,简直是黑社会性质;三是张彬彬也有很大的问题,他被打后,作为高年级的学生不是向老师报告,通过老师来解决,而是采取极端的报复行为,这明显是恐怖的暴力手段。  黄校长最后说,以上的行为已对学校的声誉带来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对学校的管理造成了不稳定因素。所以学校决定四个学生都要退学回家,由家长教育。等下两位班主任贺老师和彭老师,就带家长到教室宿舍,把各自孩子的书本和生活用品带回去。  黄校长讲完后,大家有一段时间沉默。几位家长显然还没从校长的“宣判”中反应过来。他们一个个原本想的是到学校后怎么配合老师一起教育孩子,再解决一些诸如医药费的赔偿问题。现在不等于学校将孩子开除了吗?学校这不是将孩子扔下不管了吗?  于是家长就问了起来:“这不是将四个孩子开除了?”  “我的孩子是在半夜被砍的,虽然没出人命事,但都进医院了。这对孩子身体、心理会造成多大的心理伤痛啊!现在医药费都没解决,学校就开除了?”这是刘松华的父亲,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人,看他的穿着蛮干净,就是说话也有点水平。是了,贺新听刘松华讲过,他爸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读过高中呢。  黄校长便反驳道:“你还好意思呢?事端都是你的孩子惹来,打饭插队还打人,他要不这么蛮横会有这个事吗?吃一暂长一智吧。幸好不是大伤,几十元的药费而已。你要是不吸取教训,仍一味的纵容孩子,我看他今后连命都要丢了。况且(05)3班那几个都经常惹事打架。上学期不是打了几架?同时课堂上也没认真听过一节课,都是扰乱课堂纪律,连老师也奈何不了他们。这学期不是签了《纪律协议》?协议上怎么说的?不是说再有严重违纪行为就自动退学?”  黄校长一番道理带训斥,刘松华家长竟无话可说了。  但张彬彬的家长还要说:“我孩子三年来都没打过一架,要是这次不是小个欺负大个,他心上委屈,怎会做出这个事来?这个决定不等于我孩子白读三年初中了?我们冤不冤啊?”  “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个极端的行为?他作为高年级、作为老大哥为什么就与小弟弟一般见识?这事他为什么就不能让老师来解决?你作为家长不好好的反思?现在是砍伤人,我看等到砍死人后你才清醒了。”黄校长回道。  但那几位家长还是不服,就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  “不是说有法律规定不准开除学生的吗?”  “我就不服这个决定。我要告到教育局去。”  只见黄校长也是理直气壮地说:“你们知法啊!那法律上怎样写的?你念出一两条来给我听。再说我也不是开除啊,协议上写的不是‘自动退学’吗?”  那几位家长竟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半句来。  “告诉你们吧,法律在这里呢。”黄校长就转过身子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然后起身用手指很准确地指着那些镶着金边的框框说,“这上面只说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我都没看到不得开除学生这一条。告吧,告到哪我也不怕,大不了我这个校长不当了。不当校长我无事,当校长要出了人命事,我吃不了兜着走――当来当去我这校长当到牢房里去了。”  黄校长一番“理直气壮”。几个家长看硬的不行便又软了起来,于是就近乎哀求的道:“再给次机会嘛,校长。”  黄校长拿起了桌上的笔和笔记本退出了会议室,表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第三十一章 白大侠勇于担当,靓镇长魅力无穷(6) - 凉粉冈 - 干哥   可家长们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们转而对也起了身的劳主任又说开来。  “两位班主任都没发言呢,也听听班主任的意见啊!”一位家长道。  “嗯。”  “啊,是啊,听听班主任的意见,也许班主任还可以留他们。我知道贺老师有耐心的。”这显然是(05)3班那几位家长,要不是贺老师,他们的孩子这学期就不能来了。  几位家长都知道贺新的人品,同时也看到彭老师是位成熟稳重的人,于是就一齐走过来,希望两位班主任能为他们的孩子说情,希望班主任能再一次谅解他们的孩子。  但劳主任却要坚决支持黄校长的决定。他想,他作为政教主任,如果不让这些学生回去这就会对政教处的管理带来很大的麻烦。纵然他们还再出不出事不好说,但其他学生怎么看啊?以后还有没有学生会继续效仿这种做法?所以从这些方面来考虑,他就坚决执行黄校长的决定。他认为前任校长就是因为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上不得力,这才纵容了一些学生,以至埋下了这些隐患。  于是劳主任就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对那几个家长道:“他们要是都听班主任的,那就不会有这个事了。没得说,为了学校的稳定,就这么定了。”  劳主任说完便上课去了。  学校领导都这个态度了,几位家长知道不好再为难班主任,于是便都怏怏不快的各自回家去。  家长走后不久,黄校长便又找来了贺新,问那些家长把他们孩子的东西带回没有。  贺新说,他们都说没有脸面现在就将东西带回,要过一段时间再来拿。听到这个说法,黄校长便不再说什么。贺新也上他的课去了。  正当黄校长为自己处理事情的“魄力”而洋洋得意时,没想第二天这个事情可闹大了。  这天到了第二节课的时分,学校里忽然来了一大群人。这些人闹哄哄、气冲冲地越过操场直奔二楼的校长室来。  黄校长刚好在办公。一大群人迅速把个小小的校长室塞了个严实,走廊里也水泄不通了,看样子会有两三百人。  黄校长还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事情,为首的一人就冲了上去紧紧地楸住他的衣领。  那人圆睁着怪眼、气歪了嘴巴:“你这校长可真横啊!”  黄校长被楸得喘不过气来。他乜斜了眼睛这才看清了:这人黑脸,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看样子他要把自己一口给吞了。  好大一会儿后黄校长这才憋出一口气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慢慢说。”  黑汉子狠很地一推,竟将黄校长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慢慢说?昨天你怎么没慢慢说?你横吧,我比你还要横!”  于是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喊起来――  “你个外乡人,叫你欺负我们。”  “就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们的孩子被砍了,怎么反而被开除?”  “孩子在学校都被砍,你个校长怎么当的?”  ……  黄校长惶惶之中听了好大一会儿才搞清楚这帮人是为了昨天那几个学生而来的。看这阵势他们好象要把自己踩扁。在万分恐惧中他努力把眼睛睁开来看,人群之中没有一个是昨天来到学校的那几位家长――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一个面孔。要是他们把他狠揍一顿,那他找谁去?――他立即感到了一种孤独无助的恐惧。 第三十一章 白大侠勇于担当,靓镇长魅力无穷(7) - 凉粉冈 - 干哥   果然,这些人没有善罢甘休。只见几条大汉又冲了过去,他们抓住他的手、脚和头,接着象扛一头大肥猪的一般将他扛起来。旁边的人则纷纷喊道:“让他去向全校的师生讲清楚。”  他们将他一直扛到了操场上――这些人没有打他,但随即围上了满满一操场的学生。  到了操场,那些人又迅速将他围住了,然后骂声、吼声、谴责声不绝于耳。他无奈地坐在地板上,纵然他有十张嘴巴也不能与这些人辩驳。  操场里的学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些女生和小个子的男生已经被这场面吓得团团转,有的已躲到宿舍里哭了起来,仿佛大难就要降临了。后来还是有一些老师和几个胆大的学生挤进去看了。但他们只听到人群里的漫骂声和指责声,他们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看到这些人一个个都忿忿不平。他们担心黄校长会被他们用拳头揍扁或者被他们吐出来的口水淹死。  整个操场乱哄哄的。  整个学校的秩序全乱了。  贺新和彭老师也来到了操场上,但他们说服不了这些人。  昨天处事还那么果敢的劳主任此刻也急得没了主意,他在操场上急得转来转去的只会托他的眼镜,生怕它掉下来了而找不着路走。  看到劳主任没了主意,贺新便走过来对他说道:“得向镇里汇报啊!”  只见劳主任恍然大悟道:“不是汇报,是要报警。”  说完他走到一旁打手机去了。  劳主任是将电话打到镇派出所的,派出所的韦所长听了半天才搞清楚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韦所长是个中年汉子,他处事干练,他知道这是学校与群众的纠纷,还不能成为什么案件。所以接报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得向镇里汇报。  派出所和镇政府都在镇西,两地只几百步路,斜对着隔了那宝横公路。为了争取时间,韦所长就开了那辆巡警车到镇政府来。  镇长张靓颖刚好在办公室里,听了韦所长的汇报后她便果断的道:“走。我与你一起到中学去。”  韦所长道:“要不要带上几个警员?”  镇长道:“不用,只我们两个。”  韦所长就有点担忧的道:“还是带上几个警员吧,万一局面控制不住……”  话未说完只见镇长皱了眉头道:“有什么局面?不就是一些群众嘛。”  听镇长说得那么轻松,韦所长便不好再说什么。但他却在心里骂道:“这娘们逞能了,你道什么事哩,弄不好我们两个挨揍了都说不定。”可骂归骂,韦所长还是暗暗的佩服她:这妞子不但漂亮,胆子也壮着呢。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当了镇长,闲常时曾有人私下议论:镇里来了个女镇长,这妞是陪了某某大官睡觉才当了官吧。嗯,看她今天有多大能耐!  张镇长与韦所长上了车,只一会儿便来到了中学。门卫老卢看来了辆警车,就知道是来公安了,于是慌慌的打开大门。  张镇长让韦所长将车子停在大门边,说走着进去就行了。  老卢看到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都没穿警服,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要上前去打探。  韦所长便自我介绍道:“我是镇派出所的,这位是咱镇张镇长,我们要到学校去。”  老卢毕竟有点保安常识,马上就明白韦所长那是便衣警察,同时他也听说镇长是位年轻的靓妹,于是便将他们迎了进去。  正在操场边上急得团团转的劳主任看到走来了镇长和所长马上跑过来张大了嘴巴要将这里的情况一古脑地倒出来。  然而,张镇长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让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了操场,人群中马上有人认出了镇长,只听有人喊道:“镇长来了。”  这一喊倒是有人受了惊吓,只见不少人转过身来。但当他们看到镇长其实只带一人时,刚才稍为紧张的心理便又平静了下来,而且有几个人就干趣走上前来道:“既然是镇长那就给咱评评理,学生在学校里出了事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对,今天要不把话讲清楚,就是县长来了、省长来了咱也不怕。”  “咱就是要讨个公道嘛!”  ……  人们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于是刚才将校长围住的人又迅速的将镇长和所长围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白大侠勇于担当,靓镇长魅力无穷(8) - 凉粉冈 - 干哥   看这阵势韦所长就暗暗的叫苦,想道,这些人蛮不讲理,现在他们人多势众,眼看是要吃亏的。自己堂堂一个男儿倒也不怕,而镇长是女的,要是她吃了亏自己作为派出所长怎么向上级交代。想到这里他便伸手到裤兜里掏手机要给所里打电话调警员来。  张镇长知道韦所长要干什么,便打手势阻止了他,然后她不慌不忙的道:“大家先安静安静。”  镇长的话果然有些作用,喧闹的人群马上安静了好多。  镇长接着道:“大家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但要一个一个地说,要是一下子都说,我怎么能听得清楚呢?又怎么能解决问题呢?”  “镇长你说得有道理。”有人喊道。  “那我先说。”那黑脸汉子又道,“我问你镇长,国家实行义务教育是不是可以开除学生?”  “学生打架了,学校要不要进行教育,那责任是不是要推给学生和家长?”  ……  人们还是沉不住气的连珠炮的问开来,只是秩序比刚才好多了。  张镇长听来听去,人们实际就是为了那几个打架的学生。于是她亮开嗓门道:“既然就这个事,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那几个学生还可以上学。这个答复大家满意不?”  “真的吗,镇长?”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满意了。只是校长的做法让我们感到气愤。我们还要向他讨说法。”  大家又是七嘴八舌地喊起来。  “大家相信我不?”镇长又道。  “相信你镇长。”大家纷纷道。  “相信我,现在就回去叫孩子来上学,校长的工作由我来做,不要再闹了,这会影响到学校里的孩子,影响教学秩序,看都把孩子给吓着了。在这里我也给大家作个检讨,因为我这个镇长没当好,没有深入学校,没有了解情况。今天的事情不怪大家。不过以后大家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啊,那么多人的哄闹这影响真的不好。当然了,在座的都是人民群众,群众就是国家的衣食父母,既是衣食父母,发点脾气也可以理解啊!”说着镇长笑了起来。  只见那黑汉子道:“镇长你这么说我们服,我们也知道你镇长的为人。听说你原来是一个村官哩,你到我们镇上来才一年多,但却没少往各村跑,我们都认得你,”然后他回头对着人群招手,“我们回去吧。”  只见操场里的群众很快散开走出学校。学生们也由老师叫到教室里上课去了。  人群散去后,镇长便要所长叫黄校长和劳主任等几个学校领导一起到校长室来。  镇长认真的对黄校长说,他这么处理问题不妥,这方法太简单了。  黄校长还把墙上的法律搬出来。镇长则反驳他道:“那是1986年颁布的老版义务教育法,国家马上就要颁布新的义务教育法了。那是不能开除学生的……”  韦所长在一旁暗暗吃惊――这娘们真正厉害。不但知道老的不行了,就连新的功力她也尝到了甜头。于是他也指出了黄校长的做法是错误的。黄校长想说,现在是现在,新的还没下来,我也没有超越法律。但经过刚才一场虚惊后,他也不敢再坚持,于是在两位领导的批评下这才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浪漫的边海之行(1) - 凉粉冈 - 干哥   杨菲菲在征得邓主任的同意后便与白勇踏上了寻找吴小利的“边海征途”。他俩乘第二天西都――边海的363次晚七时的火车。  杨菲菲对这趟东征边海感到异常的兴奋。一是因为这是去寻找吴小利,小利一天不回来她就一天不能安心;二是因为这是与白勇前行。自从在电视上看到白勇的英雄事迹以及昨天与他的接触,现在杨菲菲十分钦佩他――他简直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虽然她知道白勇在追海燕。但那又蠢又笨的海燕并不把这当回事儿。她一心一意只恋着她家乡的那个教师。这个事情是她们几个室友在“穷追拷问”下她才“招”的。她不能理解海燕怎么能够爱上正儿八经的情感如父亲般的老师。不过也好,不然自己怎么能对白勇有机会呢?  白勇和吴小利中午的时候就准备行程了。  六月的西都闷热了起来。太阳像个火球一样老挂在天上。空气被晒得灰蒙蒙的在天空中翻滚,就连山峦也是灰蒙蒙的。整座山城像蒙了一张白灰纱,让人都看不到她的美丽。正如人们看不到披着面纱的新娘那娇美的容颜。  杨菲菲今天特意妆扮了一番。她穿那件微微露脐的、膀子上挂着两根筷子般大小、前胸和后背都露得恰到好处的紫红薄沙衫,下面则是一条青春气息很浓厚的牛仔短裤。这身装束是杨菲菲的最爱。去年在学校的国庆文艺晚会上她也是这么装束登台演出。那晚她一出场就招来几位男生尖叫的口哨声,她很是得意。今天她还涂了防晒油,她的光膀子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发光。  她与白勇肩并肩的走在去西都火车站的路上。她坚信此行能够找回吴小利,就像前段时间他能够找回那男孩一样。  然而,白勇的心情却并未像杨菲菲那么轻松,他简直满腹心事。他到西都来是想先了解吴小利的情况,然后到边海去与当地的公安部门密切配合找回小利。他知道这个难度很大,小利还在那里吗?即使在那里她又会露面吗?但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和在学校学到的侦破知识,他认为能够找到小利。现在可好,杨菲菲主动要求“出战”,这虽然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但这样一来问题也就来了:他们一男一女的两个一同远行算什么回事啊?刚才他就看到海燕那妒忌的眼神。海燕不但不来给他送行,就连一句祝福平安的话也没有。虽然前段时间海燕冷落过他,但昨天他已明显的看到了她的热情。  离火车到站还有几个小时,白勇建议到候车室里休息,静候火车的到来。可杨菲菲不要。她说火车站附近到处是大商场、大超市,干吗不转转去,而把时间打发在候车室那闹哄哄闷热热的地方?说着她就拉他去逛超市。在超市里她简直就是一只馋猫:什么蛋糕啦、火腿肠啦、方便面啦、营养快线啦、绿茶特饮啦,一下子就是一大摞。而且这丫头特大方。白勇原以为她是要慷他的慨――她“点菜”他来埋单。殊不知到出来付帐他掏腰包的时候,她却摁住了他的手――她坚决不让她掏钱。这让那位气质特好的女收银员都感到奇怪――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没办法他只好由着她,以便给这位漂亮的收银员开开眼界。等到走出超市的时候她才向他解释开了。她说她不是一个“穷书生”,她现在有一份“收入可观”的校内工作。就是应聘到学校教务处里当“学生业务员”,这个收入足以让她能请得起他吃这些东西。她还说,他来到西都她就是主人他是客人,主人请客那是天经地义。等到哪一天她去横山的时候他如果不请她,她就不依。天,她还要到横山去啊?  她对他说话的时候两个眼睛就怔怔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又大又亮,扑闪扑闪的像秋夜的星星在闪烁。 第三十二章 浪漫的边海之行(2) - 凉粉冈 - 干哥   傍晚时分白勇和杨菲菲这才来到候车室里。他们没坐多久,363次列车就准点到站了。杨菲菲虽然乘过火车,可在拥挤的人流中仍然有点慌乱,她生怕与白勇走丢了。还好,白勇不时的伸手拉她,让她既有安全感,心里又甜滋滋的。  但在火车上麻烦事也来了。原来车厢里空调的温度太低,一段路程后杨菲菲便感觉浑身都凉透了。她冷得不时打着寒颤。白勇要她穿上长袖衫,她说没带呢,包里全是又短又薄的衣衫。天啊,白勇真是哭笑不得。看来这妞子没多少出远门的经验。白勇只好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一件白衬衫让她披着,她便也将就的披了。  一件薄衬衫显然不起多大的作用,柔弱的身躯还是让杨菲菲感觉通体冰凉,没办法她只能向他身上靠了,而且越靠越紧,后来就干脆躺在他的怀里了。白勇虽然没有习惯这种“迅速升温”的情感,但他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你能把她怎么样呢?况且车厢里的环境也让他没有理由不让她这样。看吧,这里但凡成双成对的,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哪一对不是紧紧地搂在一起啊!  第二天早上6时8分列车正点到达边海。  白勇和杨菲菲随着簇拥的人群走下火车。在站台上沿着出站口的指示箭头,跨过两道天桥,又出来入去的拐了几段长长的地下通道,这才走到边海火车站广场。  刚才在地下通道中转来转去的头晕目眩,走到广场后让人豁然开朗。两相比较,仿佛从一个梦游的迷宫来到了一个广阔而崭新的世界。  放眼望去,各种高低错落、疏密有致的树木,有规则地而又好象无规则地栽在各个位置,让你感觉这个广场恢宏而又远大。这里熙熙攘攘到处是人。站着聊天的,坐着谈情的,来回走动做买卖的,使你生出一种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感概。广场外围那些大巴中巴、的士三马仔来来回回地游动,象一个个奔忙的甲壳虫。远处高大的建筑物看去让人眼花缭乱。最有气势的是对面那座直插云天的圆柱形边海大夏,她那迂回流转的霓虹灯将其装饰得动感十足,真象一枚即将发射的巨型火箭。  总之,冲破了黑夜而刚刚醒来的边海,就象一匹即将出征的战马。所以你绝对相信她是一座富有时代感和梦幻感的城市。  城市是充满活力的和富有希望的。但繁华下面仍有其污秽之处。比如消失在这里的吴小利。  白勇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小吃店要好好地吃一顿,以便回报杨菲菲在西都的“破费”。然而杨菲菲在火车上吃了几根火腿肠,此时一点食欲都没有,她只喝了点简单的汤水。白勇就别管她。他要了一个丰盛的快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熬煎,他确实饿了。杨菲菲那些东西对他没起多大的作用,他也吃不惯那东西。  八点钟时分白勇找到了边海市公安局。在公安局办公室里白勇说明了来意,又出示了证件。那叫老余的办公室主任看了半天证件后才恍然大悟的抬起头来看白勇,既而对这年轻人产生深深的敬佩之情。因为白勇的事迹已经在东南几省区中都有了很深远的影响。那段时间市局还专门发文向他这位邻近省区的优秀公安人员学习呢。 第三十二章 浪漫的边海之行(3) - 凉粉冈 - 干哥   白勇得到老余主任的热情接待。  老余主任对白勇热情的同时也对他身边的杨菲菲有点不解。白勇看出了老余的困惑,就向他介绍了她。杨菲菲看到从小小地方来的白勇在这大城市里都有极高的知名度于是更加由衷的敬佩他。  老余让秘书带白勇和杨菲菲到局里招待所住下。招待所里周到的服务和舒适的条件都让白勇有了到家的感觉。  两人各自安顿好后,杨菲菲便带白勇去找那“非”字形生活区。因为那地方附近有一家客运中心,所以不费多少功夫杨菲菲就找到了。  “非”字形生活区是边海刚刚兴起的住宅区,楼房不太高,树木刚载起来,车辆还较少,买卖不算热闹,是那种新鲜或者神秘的感觉。这里与一个月前没有什么两样,街道上照样走着那些悠闲的人,但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因为他们不会说本地话而说带着浓重外乡口音的普通话,这个区别就连初来乍到的白勇都能听出来。再就是他们总是三五个一群,年龄从十来岁的青少年到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不等。年轻的男女走在一起,也不像杨菲菲对白勇的那么紧依紧偎。显然他们不是恋人。他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来自西南各地乃至全国各地。他们在这里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勇与杨菲菲在这里转了几天还真找不到案子的突破点。因为这些外乡人要么在街道上“闲逛”,要么从这个出租房走到另一个出租房,他们与自己群体以外的人并不往来。他们和这里的人接触的也就是那几个踩着三轮车给他们送瓶装矿泉水的民工。这是细心的白勇经过认真观察后才发现的“蛛丝马迹”。  杨菲菲继续挽着白勇在街上转,这里哪有吴小利的身影?不久前他们几个带着高兴与好奇的心情来到这里,然后吴小利就像一团云雾一样蒸发了。一想到这些她就感到难过。她于是更紧地挽着他,她感觉他的手是强有力的,她希望他有办法找到小利。  她俩又转到了那条大街上。突然白勇停住了脚步,然后他对着一个矿泉水店发呆。杨菲菲以为他要喝水,就推了推他,提醒道:“要喝水就到超市里买去,这里哪有小瓶子的水给你喝呢。”  白勇被杨菲菲挽着走开了。他边走边说:“我现在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啊?”杨菲菲莫名其妙的道。  “你刚才没看那水店门边的广告?”  “没看。什么啊?我以为你要喝水哩。”  “那里面写了个招工启事,那水店要招一个送水工人呢?”  “怎么回事嘛?招工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来这里找工做。再说找工也不会找送水工啊!”  “我们就做送水工,帮那店子打工。”白勇肯定的说。  “什么意思,疯了吗你?”  “没疯。对了,现在就去报名,不然等下别人抢了去就轮不到我们了。”说着他拉上她就走。  到了水店,白勇就跟那店老板谈起来。白勇说他需要这份工,店老板则满口答应。他大概看上了白勇这身力气。他要他明天就来上班,送水的三轮车由店里提供。至于工钱,店老板说,像你这身力气,每天三五十元的肯定没问题。 第三十二章 浪漫的边海之行(4) - 凉粉冈 - 干哥   杨菲菲始终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白勇跟水店老板一本正经地谈工送水。他猜想白勇是不是身上没钱了,怕在这里十天半月的找不到吴小利没开销。  于是在离开水店后,她就着急的问他:“真要在这里打工了?”  “打工了。”他认真应道。  “那我呢?”  “你也跟我一起打工啊。”  “跟你一起打工?”杨菲菲在心里道。她倒也不嫌这送水工。她反而觉得白勇做事很有志气,甚至觉得只要是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这妞真痴情!  白勇看着杨菲菲满腹狐疑的样子,就向她打开了机关。  他说,你没看出来吗,这家水店送水的大多是这个“非”字区的出租房。我们呢?都转了好几天了,而始终都走不进这些出租房。吴小利刚刚加入这里的传销组织,她肯定还不能出来活动,肯定就在这些出租房里。我们做送水工后,就有机会走进这些出租房了。这不是可以找到吴小利了吗?  杨菲菲听白勇娓娓道来,然后拍手道:“啊哈,这真是个好办法,你的脑子可真转啊!真不愧是个棒公安啊!”  白勇与杨菲菲便在这“非”字生活区里干起了他们的送水工。  刚刚上工那阵杨菲菲还觉得这活逍遥,甚至有点浪漫。因为这是与白勇在一起干活的啊!她觉得只要与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她――看她多得意!殊不知一干下去以后,她才知道这活儿是让人累死累活的。因为他们每天都要送上百桶水,且这些水都是肩扛到好高的楼层上,十楼八楼是正常。如果是十来桶的还行。你想想,这上百桶的水不让人累死啊!怪不得那店老板招不到工呢。  杨菲菲没扛几桶便吃不消了――这不是她女孩干的活。不要说扛水上楼,就是空手跟着白勇爬上爬下她都费劲。白勇坚决不让她再扛了,他不忍心她做这些苦力活。  他让她在楼下看车。杨菲菲只好干着急地看着白勇一个人爬上爬下。  杨菲菲倒也乖,每当白勇走下楼来,她就拿上自己准备好的湿毛巾为他檫汗。她从心里眼里钦佩他这身蛮劲和他的吃苦精神。只是有时她不明白,他每一次送水都让她在下面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似乎是人家在上面请他喝茶吃饭了这才下来。  “人家请你吃了还是喝了?”几次下来杨菲菲终于耐不住的抱怨起来。  白勇装着没领会她的意思,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  杨菲菲见白勇不回应她,便赌气的拉在后面远远的自个儿走,而往常她都要给白勇推车的。  白勇不理会她,他若无其事的悠哉乐哉的踩三轮车。  等来到一个僻静处,他看她拉远了,这才停下车来等她。  杨菲菲走上来。白勇就对她开玩笑起来:“肚子饿了?”  杨菲菲莫名其妙:“什么回事?我?”她指了指自己,“肚子饿?你咋知道?你钻我肚子去了?”  杨菲菲果真厉害,连珠炮的问起来。杨菲菲就这脾气,她不让人冷落她,哪怕是她心中的偶像。  白勇本想再跟杨菲菲开一会玩笑,这会看着她那不高兴的样儿就一板一眼的道:“刚才你不是说我从楼上吃了喝了才下来的吗?我的小姐。我要真有个吃啊喝啊的,我能扔下你吗?我是那有工同做,有饭不同吃的人吗?”  杨菲菲“扑哧”一笑,然后道:“那干吗送一桶水要那么长时间?要是一两桶的有个耽搁还可理解。但次次上去都有个半天功夫。” 第三十二章 浪漫的边海之行(5) - 凉粉冈 - 干哥   杨菲菲笑完后仍然撅着嘴,白勇便知她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于是就反问她:“我们也都走了好多家了,那你见上你的同学吴小利没?”  “我不在下面给你看车吗?我连楼都没上去几家。”  “这破车的。我看也不会有人蠢到要来偷它,至于这么守着吗?”  “哎呀呀,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是你让我看车的。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说着她就给车狠踢一下。但偏偏踢偏了碰痛了脚。只见她弯下腰“哎呀呀”的捂起脚来。  白勇心中暗笑,然后走过去给她揉起那个踢疼了的脚板。  原来杨菲菲的脚无大碍,这会看着白勇那认真的样子,又继续笑起来。  白勇这才感觉让杨菲菲耍了一下,然后也跟着她傻笑。  杨菲菲虽然觉得这么跟白勇闹的挺有意思,但她还是记挂吴小利。所以傻笑一阵后她便扶着白勇的肩头道:“等下我与你一起抬水上楼,这样兴许能找到她呢。”  “乱弹琴啊你,两个人抬一罐水那人家不笑话我吗?一个大老爷们的,扛一桶水也要个女人来帮。”  “这有什么啊,说不定人家反而羡慕我们哩。”  白勇心里也乐了,想道:“杨菲菲可真是个多情女子啊!”心是这么想,但他还是装着不以为然道,“送水这粗活的,谁会羡慕你啊?”  “这么说你看不起干粗活的啊?我们可是农民的孩子哩!”  “莫名其妙。谁看不起干粗活的了?就会给人戴高帽子。”  杨菲菲看到白勇认真起来,怕她不高兴,赶忙也认真道:“那你说说,我们怎样才能找到吴小利?我可是诚心的来找她哩,要找不着她回去,我心里就不好受。”杨菲菲说着真的哽咽了起来。  白勇看杨菲菲那着急的样子,便安慰她道:“不用着急嘛。”  “怎能不急啊?她要有个三差两错的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白勇就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杨菲菲你要做一个好人啊?那我让你当好人了。”  杨菲菲就将眼睛睁得大大的道:“什么意思啊?你。”  “这你还不懂吗?就是我们一定会找到吴小利啊。”  “这话你都说了一百遍了。可我们都来了好多天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勇不跟她兜圈子了,就直截了当的道:“有结果啦。告诉你吧,我已经找到她了。”  杨菲菲满腹狐疑:“你找到她了?吴小利?她在哪啊?白勇我警告你,别拿这事开玩笑好不好?哪壶不开你偏提哪壶。你明知道人家急的。”  白勇看到杨菲菲不相信他的话,就肯定道:“我真找到吴小利了。”  杨菲菲看白勇那认真的样子,似乎他的话不假,于是用力摇他的手道:“这是真的?她人呢?”  他便向她解释。说他每次送水上去为什么用那么长时间啊?这就是为了找吴小利啊。他说他真的看到她了。  杨菲菲还是不敢相信白勇的话,还是一脸疑惑的问:“你这是想哄我的吧?可你根本不认得她啊。”  “我认得。”  “你认得?以前你就认识她了?”  “不是。”  “那是从何说起?”  “我在你们学校教务处看过她的相片呢。”  “这样啊。那你快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真想她了。”   白勇便用两手做喇叭状的俯在她的耳朵道:“别问那么多,很快你就会看到她了。”  “什么?连我你都不说啊!”杨菲菲大声的叫起来。她急切的要见到吴小利。白勇不说出来,就是对她不信任,这就大大伤了她的自尊心。  “嘘――”他用手指竖在她的嘴巴上,示意她不要再出声。  杨菲菲忽然明白这是个保密的事情,于是赶快打住了嘴。但想见到吴小利的急切心情又使她忍不住的直跺脚。  白勇怕杨菲菲继续闹下去只好赶忙道:“走吧,等下再说去。”  他扶她上了三轮车,然后用力往前蹬。 第三十三章 神奇的解救行动(1) - 凉粉冈 - 干哥   白勇载着杨菲菲来到 “非”字生活区附近的一个小花园里。他将车停靠在花园旁边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座小凉亭里坐下。  杨菲菲自始至终都想不出白勇要跟她玩的什么花样――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而不是直接带她去见小利。她真的看到小利了?她半信半疑。小利到底在哪里?她急都急死了。但她也知道这事不能张扬,否则要走漏了风声,那就坏事了。白勇反复的叮嘱过她。  她让白勇按在石桌上,她激动又兴奋。很快谜底就揭开了吗?  花园很小,只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现在这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三对小情侣和几个老者。那几对小情侣早就进入了角色中。他们此刻正倒在小树下或者草地上。他们忘情地玩各种花样和游戏。几个老者则在散步,当然他们也时不时的把模糊的目光投向年轻人。要是在中午或者晚上下班的时间这里的内容还更加的丰富。白勇每每将三轮车踩到这里都想停下来歇一歇,所以现在他将她带到这里来。  凉亭里只有他们两个。等到杨菲菲坐好后,白勇便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他开启了拍照功能,然后拍起照来。  杨菲菲莫名其妙。  “你带我来就是要拍这里的风景吗?”她忍不住问。  白勇没理会她,他装模作样的转圈儿地拍起来。  一会儿以后他来到她身边:“看吧,看我照得怎么样?”他拉她的手重新坐下。  然后,他将那些照片给她回放起来。  一张、两张、三张……  “这是谁?”他问。  她瞪大眼睛:“吴小利啊!怎么回事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照片中吴小利蹲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板凳上,窗户的光线虽有些模糊但还是看得很清楚。看上去她脸容憔悴,目光呆滞,与一个月前相比明显的消瘦了许多。  “她这是在哪啊?你是怎么拍到的?”  看着照片上那真真切切的吴小利,杨菲菲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别问那么多。你只要证实是她就行了。接下来我知道怎么做的。”  “是的,是她。”杨菲菲说,“你真棒!白勇。原来你每次送水上楼花去那么多时间,就是为了找她的啊?你不直接给我看她的照片,而是借着在这里拍照打掩护,你的保密工作真行啊!”杨菲菲在心里由衷的赞叹。  她兴奋得抱住了白勇的脖子――她一激动起来便忘乎所以。白勇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倒在石桌上。杨菲菲不管,她的脸庞、她的嘴唇全部钻进他的脖颈里。她眼含泪花,她的热泪很快湿透了他的脖颈。  这个动作迅速在这座花园里产生了强烈的“地震”。那几对情侣不约而同的将妒忌的目光投向他们,看到他们这一幕,他们感觉自己刚才的那些所谓的“**悱恻”是何等的相形见绌;而那几个老者则在心里责怪这女孩怎么可以这么放肆的欺负这男孩――唉!他们在心里为男孩鸣不平。  白勇显然对杨菲菲这激情来不及反应。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心里老装着海燕,他编织过无数个与海燕激情的镜头――在长岭歌圩的大松树下、在风光旖旎的右江岸边,甚至在他的舒适的警车里……然而,大半年过去,这些镜头一个都没有出现过。而杨菲菲呢?――只几天时间。难道这就是缘份吗?  他的脑际中一下子闪过无数个问号。  杨菲菲脑中却没有问号。她只有感叹号。此时此刻她已经认准了白勇,他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她身下的白马王子已经被她这骄傲的白雪公主所俘虏。  ――她的唇不断的在他的颈项中寻找,那里是男人的一片果园,她不费多大的劲儿便找到她所需要的浆果――他那富有青春活力的嘴唇。  她忘情的吻他。  白勇由被动变为主动――他毕竟是富有感情的血肉之躯啊!  他们彼此的热吻对方,那是何等的认真、何等的专注和投入。这感觉是不能用比喻来形容的。书中很难找到恰当的比喻句,字典里也查不出那样的形容词来。但他们在心灵的深处都有十分明确的感觉。  好长一段时间以后他们才能挣扎着坐了起来。她依然环绕着他的腰,她现在的感觉真的好美妙!  他从地上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她从他的手接过来用嘴巴轻轻吹去那些沾在上面的草屑,她为刚才自己的忘情略带几分羞涩。 第三十三章 神奇的解救行动(2) - 凉粉冈 - 干哥   当两个人都回归平静后,她又急不可耐的问他:“白勇,那现在是不是马上去将小利带出来啊?你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他拍拍她的小手:“好吧,我们去吧。”  “我们真去了?”她又高兴起来。  “跟我来就行了。”他拉着她走到三轮车旁。然后扶她上车。  他跨上车踩起来。  可是一会儿后她便感觉方向不对。  “我们这是往哪?”她疑惑的问。  “不用问,一会你就知道了,反正我不会把你拉去卖了。”  “谅你也不敢。”她用两个小拳头从后面擂他的肩膀。  很快的,杨菲菲便看到白勇将三轮车踩到了市公安局。  她张了张嘴还要问,他却不理会她而只顾拉着她直奔二楼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余主任刚好在办公,他正在专注地看一个卷宗而竟然不知道他俩的到来。  “余主任。”两人在桌旁站了一会儿后,白勇不得不提醒这位专心致志的余主任了。  “嗯。”余主任终于抬起头。  “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局里来汇报工作的人呢。为什么不早叫我?”余主任满脸歉意的说。  “原来这余主任并不愣哩。”杨菲菲在心里道。  “看到你在工作……”  没等白勇说完,余主任便打断他的话说道:“说吧,你一定有情况了。我一看你的脸色就知道。”  “是的。”  “嗯。说详细点。”余主任从桌上翻开一本笔记本,准备认真做笔记。  然而白勇并没先说,而是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了那本薄薄的笔记本,他给余主任翻开来。余主任和杨菲菲就一齐凑上去看。白勇指着说,这就是他绘制的“非”字区那些传销地点的示意图。他逐一的跟余主任讲起来。  余主任边听边说:“好啊,好啊!你干得很棒!”  然而白勇做的并不止这些。他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然后逐张展示他从那里拍来的照片。杨菲菲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这些照片详实地记录了那些传销组织的活动过程。杨菲菲不禁拍手叫好。  白勇又说:“还不止这些呢,看吧。”他继续从另外的裤兜里掏东西。那是一些小册子。余主任翻开来看,那是些传销组织的材料。  余主任连连叫好,他一个劲地对白勇和杨菲菲说,这些就是他们从事非法活动的证据啊!他高兴地称赞白勇干得好,帮了他们的大忙。  看了示意图、照片和资料后,余主任便给局长打电话。  很快局长便指示余主任迅速安排一个有白勇参加的“紧急刑侦会议”。  杨菲菲不能参加会议,她被安排到另外的接待室里喝茶。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白勇就来了。杨菲菲赶紧向白勇打探情况。  “怎么样?现在就要行动吗?”她问。  白勇两手按住她的肩膀说:“不是,回去吧。”他知道她心急。他安慰她。经过了刚才那段激情,现在他毫不吝啬的给她以爱抚。她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迅速遍及了她的全身。  “到底要怎么样啊?难道不要去将小利救出来?”她撒娇而又着急的追问下去。  “要一切行动听指挥。边海市公安局的部署是要一网打尽,我们回去等待命令。”  杨菲菲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心领神会的默默地看着白勇。然后她挽着他的手高高兴兴的走出公安局。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白勇在招待所里敲开了杨菲菲的房门。  杨菲菲还没有洗漱好,白勇只好在沙发里坐着等她。  一会儿杨菲菲洗漱好了从卫生间出来。  刚洗漱过的杨菲菲心情好得很,再加上一大早白勇就来找她,所以她就像一只喜鹊一般一边唱一边自个儿跳起来。  看着杨菲菲那高兴的样儿,白勇也微笑着欣赏她的自由舞,他显然也有很高的雅兴,于是就从桌上拿起一包茶叶,然后泡了两杯茶。  杨菲菲独歌独舞一阵后,便走到白勇身边温柔地说:“白勇,这些天你肯定累了,我给你揉一揉肩膀吧,等下你扛水的时候也许会轻松些。”  白勇让杨菲菲揉得很舒服,他的心里不时涌过一阵阵冲动,他真想一把就将她搂进怀里。他知道,那样的话,她肯定愿意,她肯定温柔得像一只小羔羊般的任他爱抚甚至接吻,因为在昨天他就知道了。  然而,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他知道此刻不能。他搬开她的手,再给她递上一杯热茶。  杨菲菲顺从地接过那杯茶,然后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她准备与白勇好好的喝个早茶。  其实,杨菲菲的心情与白勇一样,她的身上几次涌起那些冲动――那个激情甚至比昨天还要强烈――早晨的空气是多么的清新,微风吹过,窗外的竹子咿呀作响,小鸟在枝头歌唱,汽车在远处的街道上涌动;而在这间旅舍里呢,明净的茶几,洁白的床单,清香的茶水。所有这些都在刺激爱情的挥洒,让恋爱中人有股一发不可收的**。她是爱他的,她现在感到很幸福。  但是,也正因为爱他,她才把身上那股激流给遏制住了。她在不断的说服自己,一定要理智,一定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把那些最宝贵的东西留到两个人最需要的时候。 第三十三章 神奇的解救行动(3) - 凉粉冈 - 干哥   有了这些理由,她就陪他慢慢地品茶。她知道他很爱茶。  白勇又端起了茶杯,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取出来接听。  “谁啊?这么早?”杨菲菲显得不耐烦,喝茶正在兴头上呢。但她也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因为他们这是在边海,这里又没有熟人。谁这么早就来电话?  白勇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只见他认真地听,并不时“嗯嗯”地回答。  一会儿白勇听完电话。  “快――”他急急地道。  “什么回事啊?杨菲菲还是莫名其妙。”  “去公安局集合,去参加解救吴小利的行动,端掉那些传销窝点。”  “就现在啊?”  “就现在。”  “太好了!”她高兴得拍手跳了起来。  刚拍两下她马上又停下来问:“我也要去吗?”  “当然了。”白勇紧了紧自己的裤带,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出发。“我去怎么做呢?”  白勇拉起她:“去了就知道。”  白勇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他一直拉着她往招待所外面的街道走。  他在路上拦了一辆的士。两人很快上车。  一会儿他们在公安局旁边的一个公共汽车上落点里下车。  他们徒步一会走到公安局大院。只见这里十几辆大小警车已经整齐的集结好,一队队整装待发的警员分列在车旁。  他俩走进来,余主任和一位女警员立即迎了上来。然后余主任引白勇上了一辆车,杨菲菲则和那位女警员上另一辆车。  接着大院里的队伍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地上了不同的警车。  警车拉响了警报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大院。  一队警车威风凛凛地很快到达目的地“非”字区。  十几辆警车驶向不同的地点。  杨菲菲与那位女警员的车停在一处路口里。  杨菲菲以为她们像电视上的公安的那些抓捕行动一样,也能够跟着威风凛凛的公安冲锋陷阵在最前线。但事实恰好相反,她与那位女公安始终都纹丝不动地守在警车里。  杨菲菲正感到纳闷。这时却听到这位女警的对讲机中传来要她们收队的命令。  “怎么回事?”杨菲菲问。  “收队了。行动结束。”女警肯定的说。  “啊?就结束了?”杨菲菲似乎不敢相信。  但“呜呜”的声音已经响彻了“非”字区,只见一辆辆警车已经有秩序地从各个目的点驶了出来。  她们的车在前面开路。  又是一路的浩浩荡荡。  车子一驶进大院停好,女警就将她带到二楼或者是三楼的一间休息室来。  女警脱下帽子褪去腰带,她让她坐好。杨菲菲就机械地坐下。直到这时她都感觉到整个过程就像在做一场莫名其妙的梦,而此刻梦还没有醒呢。  杨菲菲用几个手指狠劲的轮番掐自己的人中,那里明显的痛起来。她这才证实,这确实不是在做梦啊!那么吴小利呢?找回来没有?  “那么吴小利呢?找回来没有?”她这么想就这么问女警。  女警正在泡几杯茶,看样子有三四杯。  话音刚落,就听见走廊里响起缓缓的脚步声。  她抬头朝门口看,只见又一位女警领着一位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仔细一看,呆住了,这不是吴小利吗?  “小利。”她站起来大声喊。  那一个竟足足呆了半分钟――“是菲菲?”她如梦初醒。  于是她们各自迎上去,不顾一切的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然后又不顾一切的哗哇哇的大哭大喊起来!  很久很久,她们哭够了,喊够了。  两位女警扶着她们各自坐下,然后领吴小利进来的那位女警给每人端来一杯茶。  她们由悲而喜。喜的是今天重逢。  杨菲菲看到吴小利明显地消瘦了,那曾经漂亮的下巴像刀削一般。  她抚着她的手,她的手竟然伤痕累累;她再俯下身撩起她的裤腿,那上面也是条条血痕。  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们又抱头痛哭。  “菲菲,你再不来我可就更惨了。你是怎么来的啊?”吴小利哭着对杨菲菲说。  她也哭着告诉她:“是白勇。”  她就跟她说白勇。  说了一会儿后,她问一旁的女警:“对了,白勇呢?他怎么没来?”  带吴小利来的那位女警就走过去按住杨菲菲的肩膀。她犹豫了一会才对她说:“他负伤了,现在已经在医院里。”  “什么?负伤了?伤得怎样?”杨菲菲和吴小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 第三十四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1) - 凉粉冈 - 干哥   杨菲菲和吴小利在两位女警的陪同下到边海市人民医院来看望白勇。  她们走进白勇的病房时看到他平躺在床上,他的头上缠着绑带,绑带上仍然渗着模糊的血迹。病床边坐着余主任,看来他早就到了。  杨菲菲一看到白勇这样就急得眼泪哗哗地流。  她快步走到病床边抚着他的身子问:“白勇,你这是怎么受伤的啊?伤得重不重呢?看,小利都出来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看到吴小利已经好好的站在这里,白勇微笑着说:“菲菲,我没事的。小利刚出来,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说着他伸出双手在空中伸展,表示他真的没事了。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余主任对两位女警使眼色。两位女警很快会意。她们劝杨菲菲两个暂时到外面去,说是白勇需要休息。  杨菲菲只得拉着小利依依不舍的出来。  在走廊里余主任向杨菲菲说了白勇的伤情,说他的伤没有大问题。余主任还将白勇受伤的经过详细的讲给她们听。  今天的行动,白勇的任务主要是去救小利。他怕那些人将小利藏起来。为了赢得时间,他顾不上带警员就一个人最先冲进那座出租房。他找了好多房间也没看到小利。出租房里的人认出了他是平日来送水的,他们知道他找小利后便一齐冲向他。出于自卫,白勇与他们赤手空拳的打起来。混乱中白勇被打昏了。幸好我们警员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救了白勇,又在那里搜索找到了小利。  “白勇只是挨了几闷根,他的伤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余主任反复跟杨菲菲强调,似乎怕她不相信。  听余主任这么说,吴小利心里对白勇真是感激不尽,而杨菲菲知道了他的伤情后,心中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杨菲菲说要留下来照顾白勇。余主任说:“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他有医生和护士照顾呢,你就放心好了。况且吴小利刚刚出来,她的情绪也需要稳定,你们两个最好是到招待所好好休息,过了几天白勇痊愈后,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杨菲菲和吴小利只好走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春学期过去,秋学期到来。自春学期来宝盆县审计局对全县30多所初中和几所高中进行了彻底的全面的财务审计,审计的项目包括建筑工程、租赁、收费、采购、财务管理等。其中查出多所学校有违纪行为,违纪金额达好几十万,牵涉人员10余人,有学校领导、采购人员等,初步查出他们有吃回扣、贪污、挪用公款等腐败现象。某些人员违纪金额较大,性质较为严重,已经进入司法程序。  现在正是国家进入反腐败的重要时期,许多大案要案不断被媒体曝光,不少大贪官、大政要纷纷落马。但即使这样我们也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国家反腐败的决心那么大,落马的官员那么多,可还是有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难道真的是应验中国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还是这些人自以为手段高明、做法隐蔽而能瞒天过海、逍遥法外呢?须知在违法乱纪方面,最聪明的人其实就是最愚蠢的人。君不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信就看我国最近几年间落马的贪官吧:成克杰、胡长清等人。难道他们不以为自己高明吗?  对于成克杰之流也许有人认为,那是在广阔的海洋中才会有的大风大浪,也只有大风大浪才能掀翻人,而在平静的港湾中那是相对安全的。  金班就是持这种观点的人。金班两年前从教务主任提拔当了副校长。两年来他一直分管学校的后勤工作。后勤实际上就是学校的“管家婆”。可想而知这“管家婆”管的事可宽了:财务、基建、食堂、采购等等,几乎是大事小事一起揽。金班做了这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后才知道,后勤工作几乎每一项都体现在个“钱”字上。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两年来,金班十分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上学期那两张发票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作为一名党员,作为一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参加工作后金班到南方师大进修过,如今拿的是本科文凭),作为一名领导干部,金班对国家当今的反腐形势十分清楚。但他认为自己跟那些大贪官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谁都知道,现在那么多大贪官,而落马的只是一些“倒霉鬼”,况且他们都是些在大海之中兴风作浪之人,这怎能不翻船呢?而自己只是风平浪静的池塘中的一只小虾米,风浪是不会吹到这里来的。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金班把这句话当作“至理名言”。所以几年下来,金班都在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业”。 第三十四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2) - 凉粉冈 - 干哥   然而,到了秋学期从一些学校传来的风声却又不得不让金班心惊肉跳起来――“起风了,池塘里也会有危险,虾米也不安全了?”他不得不这么想。  要是审计局,要是黄筱琴真的对那两张发票认真起来,然后再顺藤摸瓜的查下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越想越怕。  怎么办呢?“‘解铃还须系铃人’得找黄筱琴。”他在心里盘算。  一想到黄筱琴金班就有一种半喜半忧的感觉。喜的是这**与贺新有那个关系――她在追贺新呢,让贺新去找黄筱琴看来就“没有过不去的河”;忧的呢,在与这**的几次接触中,他感觉她有种“柔中带刚”的脾性,他有种怕她真的认真起来的忧虑。  但两下里掂量起来,金班还是觉得前者比较乐观。  “那就找贺新跟她说去。”金班很快拿下主意。他做事一贯是很有主见的。  这天放晚学后,金班便找贺新。但找遍了整个校园也没见着他的人影。这小子不知怎么搞的,往常放学后一般都在操场里与一帮年轻教师打篮球,今天却是个例外了,你要找他时就偏不见人,而且打手机也不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会到哪里去?回三江村老家了?家访去了?  找不到贺新金班的心就更加烦乱。都想好了主意,如果不把贺新找来,那个憋在心里啊!真要折磨死人哩!  他会在哪里?  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十字路。  他立即走出校门直奔十字路。  果然,这小子在这里。此刻他正坐在南路口的相思江边发呆。  金班走过去从背后猛拍他的肩膀。贺新猝不及防的差点扑进江里。  他回过头来,见是金班,于是狠瞪了他一眼――那是怪他做事一贯毛躁。  金班不管,他抱怨他道:“这是哪门子事啊,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到处找你不见,打手机也不接。”  “手机忘带了。有事吗?”  金班便直截了当的说:“还真是有事呢。”  于是他将他的那些“麻烦事”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得找黄筱琴。”他说,“这事非同小可,弄不好,丢官丢饭碗都有可能。”  “要找你自己找去。”贺新没好气地说。  “这这,那怎么行?她卖我的帐?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够兄弟不你?”金班又急又气地说。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事你不能找我了。”贺新没好气的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金班几乎咆哮了起来。  见金班气歪了脸。贺新只好将自己与黄筱琴“黄了”的原因讲了出来。  可金班听了却不急了。他反而觉得这事更加好办起来。  第二天上午金班怀揣个公文包,就直接上县城审计局来。他从办公大厅走过时刚好让黄筱琴看到了,他隔着窗户与她打招呼。出于礼貌黄筱琴走出门来与他拉话。  “金副校长来办事啊?”黄筱琴未走出门口就问起来。  “是啊,我们学校上学期的帐本不是拿到你们局来审计的吗?这不,有个数据我们需要呢,所以来查一下。”金班用早就准备好的话回答。  “那查到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查去?”黄筱琴知道各单位的帐本送到局里来审计后,单位来查一些数据那是常有的事,只要是出于工作的需要,审计局都应积极提供。  “查到了,查到了。刚刚我在那边财务科让那位小金妹给查了。就是贺新的表弟卢世荣那位弟妹。”其实金兰是贺新的弟妹黄筱琴和金班两人都是再清楚不过的。而此刻他故意提起贺新,金班那是要激起黄筱琴的兴致。  然而,黄筱琴却沉默了。  金班便故作茫然不知的道:“怎么不说话了?是我说起了贺新让你不高兴起来?小黄妹,在我面前还躲躲闪闪的啊?你就不怕我回去跟贺新说你不高兴吗?”  黄筱琴回头朝大厅里看了一下,见里面的人并未在意他俩的闲聊,于是便既小声又坚定的道:“何止是不高兴啊?”  只见金班用着急的口吻道:“什么什么?你们怎么了?出问题了?”  黄筱琴再次沉默。 第三十四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3) - 凉粉冈 - 干哥   金班见是时机了,便用手碰了碰她的衣袖道:“小黄妹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黄筱琴便跟着金班转过大厅旁边的走廊来。  “你们之间该不会有事吧?”金班再次关切的问黄筱琴。  “金副校长请你不要再提这事了。”黄筱琴似乎将这话说得很坚决,但聪明的金班却知道她对贺新心有不甘。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是?我都摸不着头脑了。”金班继续按他设计的圈套让黄筱琴钻进来。  黄筱琴再也憋不住了,于是把几个月来的郁闷全部倒了出来。  她问道:“金校长你说句公道话,你说我对贺新怎么样。我真不真心?”  “这可没话说,真心。我都看在眼里。”  “那你说我配不配得起贺新?”  金班就拍着胸脯道:“这是哪里话?你漂亮、你有气质、你还是国家公务员,怎么说配不起呢?我倒是觉得贺新……”说到这里金班故意把话打住,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可黄筱琴又沉默了。金班看了看她。他看到她的眼里闪着泪花。  金班继续趁热打铁道:“难道你们之间发生了误会?”  黄筱琴几乎是啜泣了:“何止是误会啊!”  “那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或许我能帮你。”  “你帮不了。早‘黄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早‘黄了’?”金班装着惊愕的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学期。五一那段时间。”黄筱琴伤感的说。看她的表情似心有不甘。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金班故意问道。  “我们两个人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黄筱琴平静地说。看得出她的话语看似平静,但内心却并不平静。  “为什么啊?那总得有个理由吧?”金班装着很关心的问。  在金班的一再追问下黄筱琴便将其中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金班听后故作恍然大悟道:“喔,原来是这样?小黄妹,还是你来得明白,贺新那小子却不是个东西哩。”  “就不是东西!”黄筱琴愤愤的道。  金班则笑道:“我说的‘东西’与你说的‘东西’可能含意不同。”  “怎么不同了?”  “因为你有话能跟我说,可他有话却不跟我说,所以我说他不是个东西,而你说的那个东西是说他辜负了你。对吧?”  “他怎么可能跟你说呢?他都不在乎我了。”  “但你错了。我敢说他在乎你。”  “他?在乎我?”黄筱琴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可想而知,她对这句话感兴趣。“是的,他在乎你。你听我说吧。”于是他向她描述了这段时间贺新连手机都  不带的一个人跑到十字路去发呆的反常现象。  “你看,都几个月过去了,他仍然魂不守舍的样子。你能说他对你不痴心?”  金班这句话象一颗重磅的炸弹投在黄筱琴的身上――她立即被炸得心花怒放!但为了很好的证实,她还是平静的道:“他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怕是他跑到那里去想那大学生海燕了。”  “我敢说他爱的不是海燕而是你。你可能还不知道海燕是他的学生哩。他跟我说过,他与海燕没那回事,他始终都把她当作他的学生。况且人家海燕已经有……”  “有什么?”  “有人追了。”  “你知道?”  “我知道的。贺新也知道。追海燕的人就是那瘦猴公安白勇。白勇你也认得的。”  黄筱琴点点头。既而她问:“真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  “那,那天海燕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我说小黄妹啊,你应该是个聪明人,有的事情并不一定是你想象的那样。有些戏剧性的东西,有时在电影电视里我们不也看到过?”  经金班这么一点拨,黄筱琴好像一下子开窍了。 第三十四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4) - 凉粉冈 - 干哥   “嗯。”黄筱琴笑了,“你真行,金校长,今天真的感谢你。你解开了这些天来始终捆在我心头上的疙瘩。就凭这点,今天我要请你。现在也下班了,走,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我请客哟。”  然而,金班见好就收:“不用了,改天吧。况且我也没想到能帮上你。今天只是个碰巧,如果我今天不到这里来,也许你们的误会还会继续下去啊。但我今天偏偏碰上了你,这也许是你们有缘份吧。可是现在我得赶回去了,拿了这个数字,我们下午的工作紧着呢。”金班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意思是说那东西在这里。  黄筱琴也知道,单位里的事说不能拖就是不能拖。于是就不再勉强他。但现在她真的很高兴。她已经热泪盈眶了。她掏出纸巾来一个劲的檫拭泪珠。  金班已经跑到楼梯口。他装着没有看见黄筱琴这个举动。  过了几天黄筱琴便到西兴镇来。  她上午就跟胖科长说了,说要到西兴镇几家单位去核一下数字。胖科长当然同意。胖科长现在放手让黄筱琴工作,这黄筱琴是知道的。黄筱琴很感激胖科长,年纪轻轻就让自己独立工作。  这天下午,黄筱琴开着单位那辆“奔驰”象疯了一样跑起来。她直奔西兴中学而来,她要找贺新,她快憋不住了。她要跟他说清楚,是她误会了他。  那天在南宁看到他与海燕的那一幕,她气极了,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回来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的流了几天的眼泪。那段时间她工作一直没有心绪。好在那阵子工作也不忙,那些事情她布置别人做就行。她常常一个人跑出去想心事。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既恨他却又恨不了他。“你只是在心底里爱他,你还没有给人家承诺,你们的关系甚至都没有挑明,你恨他什么?”她就这样来安慰自己。但想来想去,她心中还是不服气:“贺新啊贺新,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是多么的爱你吗?”想到这些,她便恨不了他。她想,要是他真正了解自己的心,亲自跑来找她,给她个解释,哪怕就是说谎也好,她都会原谅他。然后他们结合在一起。她会将自己一生的温柔都献给他,让他做个幸福的男人。  但是,他始终不来找她。几个月过去,她已经心灰意冷。直到金班来了她才知道原来错在自己,是她误会了他。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她要亲自找他去。  车开到十字路的时候她便拐向南路口,她将车停在这里。她要在这里约会他,就象上次一样。  她在车上打他手机,但喇叭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她连拨了好多次都一样。“什么意思啊?他不在服务区?”她真没想到自己亲自来到了西兴镇却联系不上他。  没办法她只好又找金班。金班倒是好找,一联系就上。她问金班贺新在不在学校,怎么没联系上他。  金班说:“哎哟,真是不巧,贺新不在学校呢,他家访去了,而且是到山区里家访。对了,在山区里信号经常不好,所以你就联系不上他。”金班又问,“黄组长你这是在哪啊(现在金班已经不敢象从前那样贸然的称呼黄筱琴为小黄妹了,他巴不得给她套上个官衔)?  黄筱琴说:”我在十字路这里。我下来找贺新的,想不到他不在学校呢!”  金班说:“你在十字路啊?那我出去一下。”  金班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十字路。  贺新不在,金班一脸的歉疚,似乎找不到贺新是他的责任。  金班说:“哎呀,黄组长,你事先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啊,先问问贺新在不在。这不,你不白跑了?”  黄筱琴就惊讶道:“难道今晚他也不回来吗?” 第三十四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5) - 凉粉冈 - 干哥   金班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合适,于是赶忙道:“这倒不是,但贺新这是进山,说不定天黑才回来,这你怎么等?”  黄筱琴则道:“我一直等到他回来就是。”  金班就摊开手,表示这个时候他真的无能为力帮她。黄筱琴其实并不需要金班为她做什么。她不可能让金班到山里去帮她将贺新给找回来。她刚才打电话给他只是想问个原因,想不到这人献殷勤就跑出来了。现在她反倒有点烦他。  她说:“没关系,我也只是路过这里,顺便问问贺新在不在,那天你跟我讲那些事后,我就想向他解释一下。他既然不在学校那我就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金班听到这里都有些懵了,他搞不清楚黄筱琴到底要等贺新呢还是不等。  他于是试探着说:“怎么就急着回去呢?要不你到学校等他,说不定呆会他就回来了,也许他不会回来那么晚。”  黄筱琴说:“不进去了,进去了打扰你们不好,领导和老师们会以为上级又有人下来检查工作呢。”  金班说:“哪会啊,你进去了,会给我们学校添光彩呢。再说老师们要知道你和贺新……”  “这事千万不要张扬。”黄筱琴马上打断金班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倒没什么,贺新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弄不好他会反感呢。”  虽然黄筱琴说的在理,但金班似乎还有话说。黄筱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  于是她问他:“还有话说啊?”  “黄组长,我是想问――问,上学期你们下来审计提到的那两――两张发票的事……”金班有点结巴的说。  “这事我早跟胖科长说过了,说你刚管个后勤还缺乏个经验。你再补个清单回来就行。再说,那两张发票的金额也不是很大。”  “是是。黄组长,你说的真对,我一定马上补回来。”  “那没事了,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怎么,刚才你不是说要等贺新的吗?”金班终于沉不住的问起来。  但黄筱琴似乎听不到,她已经发动了车子。  金班就呆呆的站着,这个时候他只能目送黄筱琴先走,黄筱琴却摆手让他先走。  见不到贺新,黄筱琴心有不甘。现在她心里有种急切想见到他的心情。这种心情很强烈,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等到明天都不行。  怎么办呢?在这里等他?这里车来人往的,怎能将车停在这十字路那么长时间?到西兴中学去吗?这也不行。那样会让金班和他的一帮老师们笑自己痴情呢。再说那贺新,脾气怪怪的。现在还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呢。他要是不高兴起来可就讨个没趣了。  可是见他的迫切心情此刻正象熊熊燃起的烈火。  她忽然来了个大胆的想法――到山里找他去。对,就这么做。要是真的找到他,他肯定深受感动。  于是她将车又拐向十字路,然后直驶山里。  但一路上她也犯嘀咕起来,这呼呼大山九九八十一道弯又九九八十一个村屯,到哪找他去?可一忽儿她又想,人家都“有缘千里来相会”呢!管它呢,反正今天追他追定了。  黄筱琴知道这一路进去,有个叫凉粉冈的地方,听说那山冈景致好着呢。  爬了六六三十六道坡又过了六六三十六道弯,黄筱琴将车开到凉粉冈来。 第三十四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6) - 凉粉冈 - 干哥   她将车一直开到冈顶才知道,这长长的山冈不但到处是好风景而且冈上也并不寂静:在大松树下,在冈后的小卖部旁都聚着三五一群的人。打牌的、下棋的、聊天的、歇脚的,无不悠哉乐哉。更令黄筱琴想不到的是,冈上的人并未因她开着公家车和身穿制服的到来而感到惊奇,他们照样玩他们的聊他们的。看着这种情形黄筱琴便也无拘无束的在冈上转悠起来。她看人家打牌和下棋,甚至饶有兴致的听他们聊山里一些有趣的事儿。哪家孩子从深圳或珠海又寄回来个一万八千啦,那家孩子在城里还找不到工作啦,哪个屯里的庄稼又糟了野猪的糟蹋啦,哪家孩子在学校闹了事,老师家访来了啦,等等。真是天南地北,好事歹事的。让人听起来既增长见识又添几分忧虑。  不过,最让黄筱琴感兴趣的还是冈顶上那凉粉摊。她走到摊前就条件反射般的吃惊起来。哎呀,坐在凉粉摊前那女娃娃好面善啊!是在哪里见过啊?但随即她又暗笑自己似乎是神经质了。怎么可能呢?这山沟沟里的孩子,自已又没有到这片山沟里来过。一会她又觉得这娃娃不是山沟沟里的孩子。在她的脑海中山沟沟里的孩子都是衣衫褴褛、脸上和身上沾满尘土的脏兮兮的傻样。这女孩却衣着整洁,脸面干净而乖巧,尤其那两条羊角辫是多么的小巧玲珑。总之,女娃让人一见就爱。还有这凉粉摊桌面干净,盆里的凉粉玲珑剔透得跟女娃一样可爱。她此刻并不口渴,但却有种立即吃上一碗的愿望。  “阿姨,要吃凉粉吗?”女娃问得很是及时,声音也脆亮。  “吃的。”她在摊前坐下来。  女娃便从清水盆里捞起一只小瓷碗,然后用勺子给她舀了凉粉,女娃用勺子“得得得”的在碗上将凉粉捣碎,又从一旁的大竹壶里给加了一小勺黄糖水。小女娃的动作连贯又麻利,让人感觉爽快极了。  黄筱琴顺手从水盆边拿过一片竹夹子在盆中夹出一只小匙更就将一小口凉粉送进了嘴里。  “天,凉粉爽极了。”她在心里赞叹。于是她有节奏感的细细品完了一碗。她还想吃第二碗第三碗。然而她知道不能再吃了。她这窈窕淑女的身份告诉她在这里吃东西是应该有节制的,不然就失了自己的身份。她从自己的手提包里给了女娃一元钱,女娃便要到小木箱里给她找上5毛余钱,但她示意小女娃不用找她了。小女娃便说声:“谢谢阿姨。”  “不谢。”她轻声细语的说。  她与小女娃就这两句对话。小女娃的话虽不多,但她知道这孩子在心里很感激她。她就这样带着一种助人为乐的满足感离开了凉粉摊。  冈上的风景很好,尤其是那所“凉粉冈小学”,她真想走进去看看,转而又想,初到这里不便走太远的。  她在周围转悠起来。只见山外青山,苍松翠柏,阳光朗照,一派山中美景。可只转悠了一阵她便心慌起来:在这里能等到贺新吗?他是在冈里的村屯家访还是在冈外的村屯家访啊?要是在冈外的村屯家访,那么他就是回去了自己都不知道啊!怎么办呢?那到底在哪里才能等到他呢?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来。贺新啊贺新,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都说“山中只有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我真的那么傻啊! 第三十五章 追他在兴龙路上(1) - 凉粉冈 - 干哥   就在黄筱琴为了见到贺新在凉粉冈上苦等的时候,此时贺新正在冈西屯潘花家里家访哩。今天的冈西屯也因为贺新的到来而发生了富有戏剧性的一幕。  贺新中午的时候就到冈西屯来了。他想,这段时间潘花和她的家人(她的叔叔和爷爷)一定会在家里,这样他才好做工作呢!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来到她家里却见不到一个人。经与邻居打听才知道,她的叔叔已经到城里打工去了,而她一大早便跟爷爷到山里种畲去了。畲地倒不远,翻过两座山就是。邻居说,爷孙俩中午并不回来吃饭。他们带了中饭,要到天黑才回来呢。  怎么办呢?跑一趟多不容易,总不能连人都见不到就回去啊!可要是等到天黑,这几十里山路的,让人着实犯愁。  那只能亲自找到畲地去了。  贺新按照邻居指点的路线一路摸索着进去。到了那座山便漫山遍野的喊起来。终于在一处山腰的坡地里找到了爷孙俩。  看到老师大老远的找到山旮旯里来,爷爷感动得老泪纵横,甚至手都发抖了。  贺新走过去扶住老人,然后在一棵大松树旁坐下来,老人拿出他的杆子烟来抽。贺新看着一旁的潘花跟老人谈起来:“说你这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哩,你的情况老师不都知道了?你的困难老师不是在帮解决吗?我都跟学校说好了,可以一直给你免除伙食费。你可好,却跑回来了。你怎么能不读书了啦。你可知道读书对你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啊!”爷爷也一个劲地说:“是是。孩子,还是读书有出息啊!听老师的话,回学校去吧。你看咱屯后山沟沟三伯父那阿春姐姐吧,就是当年强撑着读书的。如今在深圳一个大厂里都当到什么主任了。可不?隔三差五的就寄个三千五千回来,这凉粉冈一带哪家大人不羡慕啊!”  可不管贺新和爷爷怎么的好说歹说,潘花这孩子却只顾在一旁的小树下一声不哼的扯着小草玩。  爷爷看着孩子无动于衷的样子,便对贺新道:“老师啊,这孩子是想读书哩,但自尊心也太强了。她说交不起伙食费而白吃学校的饭菜让人瞧不起。前些日子就被一些学生数落过这事,于是就不愿意这样了,说是宁愿不去了。你看,多犟!”  贺新说,这事他也知道了,也找了那几个同学来批评教育,她们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这边贺新和爷爷在轮番的劝,那边潘花仍然一声不哼。那样子似乎她再也不会相信贺新的话了。  爷爷正要数落孙女一番,突然山脚下的小路上传来脆亮的喊声:“潘爷爷,潘爷爷,在这里吗?”  老爷爷一听声音就很熟悉,于是站起来搭话:“谁啊?在呢,在上面啊!”  不一会儿便看到从山坡下面走出一位年轻女子来。接着潘花一改刚才的沉默而带着高兴的心情叫起来:“是叶珊老师。爷爷,叶老师来了。”  初听到叶珊二字,贺新简直有点懵了――叶珊?她来这里干吗啊?但紧接着清清楚楚叶珊就走到了他们跟前。  老人又是感动得热泪盈眶的道:“哎呀,叶老师。你们这两位老师啊,为了我孙女真个是……”老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  贺新为叶珊的到来而莫名其妙。叶珊则大方的先开口了:“贺老师也在这里啊?”  叶珊当然知道,贺新找到这里来,是为了动员潘花上学去的。但贺新却不知道叶珊来这里的意图。 第三十五章 追他在兴龙路上(2) - 凉粉冈 - 干哥   看到叶珊先与自己打招呼了,贺新只好被动地应道:“叶,你这是……”  “叶老师。”老人看着贺新道,“原来你们也认识呢?啊,这也不奇怪,你们都是老师的嘛。不过,贺老师,你也许还不知道,叶老师也是来劝阿花上学的啊,而且她为了屯里的孩子,经常没少跑哩!”  听老人这么说,贺新于是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叶珊。  叶珊却没再与贺新说话,她好像早就知道贺新刚才劝潘花的那些话没奏效。只见她走过去拉着潘花的手,就带着她向远处的一棵大松树走去。  这儿老人吧嗒吧嗒的还没抽完一杆子烟,只见叶珊就领着潘花走过来了。贺新还在跟老人谈论减免伙食费的事儿,说是学校也有困难,学校只能帮助少数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学生。老人吧嗒吧嗒的不停地吸烟,那声音是在感激贺新为孙女争取到减免的名额,也是在责怪自己的孙女不争气的自个儿跑回来。  看到叶珊那么快就过来了,贺新心里就失望,他想不明白一向明事达理的潘花现在怎么固执到了这样。看来她的犟劲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然而,叶珊却对贺新说:“明天我就将孩子给你送去吧。”  “送去?送哪?”贺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孩子愿意继续上学了?”他问叶珊。  “嗯。”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这就对了嘛,孩子。”只听老人高兴地说。然后他又吧嗒吧嗒地吸了两口烟。  叶珊则说:“爷爷,我们先回去了,我明天再来带阿花去学校。”  “我们回去了。”这是叶珊说的,“是说她和我?”贺新又是懵了的自问。想到这里贺新心里就气。你算什么呢?你走你的,凭什么让我与你一起走?虽然十年前我们是恋人,但如今却是陌路人了。  可气归气,最终贺新还是和叶珊一起走了。潘花都愿意上学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吗?况且你在这里半天的功夫都顶不了人家说事一会儿。你还是个班主任呢?知趣吧。  于是贺新便和叶珊一起下山去。老爷爷自然是千恩万谢的要送送他俩,并且还要赶回家去拿点山货让他们带上,但硬是让叶珊给回绝了。  一路子下山,叶珊走得很快,贺新在后面都赶不上她。贺新感觉她对这里的山路熟悉得很,刚才她直接就走到这里来了就是一个证明。贺新想到这些又不服气。叶珊你有能耐啊!我的学生你怎么管起来了。  很快爬上了一座山冈,叶珊回头看看却没有了贺新。叶珊刚才走得很快是因为她不能与贺新一起走,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去面对他。她以为贺新肯定跟在后面,她知道他走路一向很快。  但现在看不到他,她就有点后悔:“是不是他不跟自己走而从另外的道儿走了?”她虽然不敢面对他但又觉得今天必须面对他――上一次他帮自己找回心珊,她要跟他说声谢谢。 第三十五章 追他在兴龙路上(3) - 凉粉冈 - 干哥   她于是放慢脚步,还不断的回头望。只一会儿,她看到他从冈下赶上来了,他也看到了她。她不走了,就站在冈上。她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唉,就跟他说那句话,他领情也好不领情也罢。  很快他走到了冈上,他站在了她的面前。他并没有走得气喘吁吁。显然这条山路,这座山冈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她以为他会跟她说话,问她为什么会去找潘花,甚至问起十年前的事,然后把她大骂一顿。那样,今天是个绝好的机会。她准备在这里接受他的质问甚至臭骂。这荒山野岭是他最好发泄的地方了。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他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拔腿就往冈下走。  她急了。  “等等,贺新。”叶珊终于忍不住的大喊起来。同时她快步赶下去。 “不能就这么的让他走了。”她想。  然而他不听她的,他继续迈着大步。她也决心豁出去了――一定要追上他。贺新一旦迈起大步来,叶珊就真难赶上。这时她才知道,刚才他是有意落在她的后面,而并不是她走得快他赶不上。要知道他是个篮球运动员呢!他有多好的身体啊!  她小跑了起来。趟过一条小溪又跨过一道山梁后,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她追上了他。  她走到他的前面,几乎把他拦住。  “贺新,你能听我说一下吗?”她气喘吁吁地说。  “说什么?”他冷冰冰地。他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山峦。翻过这座山就是冈西屯,他的摩托车就停在屯里,从那里跨上摩托车,只一小时多的功夫就开到西兴镇去了。  “今天是个机会,希望你能耐心听我说。”她看着他,她都快哭出声来了。  “你说什么?机会?你还谈什么机会。所有的机会在十年前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依然不看她。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我是说,今天给我说回话的机会。”  他又迈开步子了,但他听到她的声音在哽咽,这才又停下来。  她想说感谢你帮我找到心珊,还有那天你对那节课的点评。但这时她的脑子似乎出了问题。她偏偏说:“贺新,你怎么到现在还一个人呢?你赶快找上一个吧,凭你的条件又不是……”  “找一个?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她不再畏惧他,她看着他的脸继续说,“贺新你懂我的心,找一个爱你的人结婚吧。”  “找一个爱我的人?你的脑子有问题吧,爱我的人我还用去找?”他继续肯定地说,“你的思维混乱,亏你还是老师哩。”  “今天在这里都没有人。贺新,你羞辱我也好,甚至打我骂我都行。但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希望你结婚,我不希望你是这个样子。”尽管他始终看着远处,但她的目光则始终落在他的身上。眼前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熟悉是因为他都没有多大的变化,他依旧有活力;陌生是因为虽然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俩,但这已经是他们的最近距离了。她不可能继续走上前去,摇着他的手,更不可偎在他的怀里。而这些从前都是可以做的事情。  总之,面对着他,她心里真乱,乱得想大喊大哭一场。 第三十五章 追他在兴龙路上(4) - 凉粉冈 - 干哥   十年前,他们曾是幸福的情侣,他们彼此的心是多么的相通,而如今他们却是咫尺天涯,连心平气和的说一回话都不能。到底是谁的错呢?是自己的错?还是命运故意捉弄人?  “我说小姐,你是谁啊?你希望我结婚?我没有结婚妨碍了你什么?影响到你的前途事业了?我这个样子。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我玩世不恭了?让你看不惯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我工作热情高涨着呢。看,我赶了几十里的山路来家访。我不热爱我的工作吗?”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从遥远的地方转了回来,不知不觉就落在她的身上。他看到她的脸容灰暗得像前面那片太阳光照不到的山坡,他还看到了她的眼里噙着泪水,甚至有几滴已经滴在了脸上。但所有这些都没能溶解他心底的那块坚冰,因为它在那里已经蓄积多年了。  他觉得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应该彻彻底底的做个男子汉。于是他再次迈开了脚步,昂首阔步地越过了那座山峦。  她怔怔地站立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山路上消失。  她的双腿慢慢地软下来,以至坐在了草地上;她的泪水哗哗地流下来,象刚才那条流淌的小溪。  周围的山峦是死一般的寂静,一只找不到伴的,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凄厉的叫声从草地上飞过。  贺新用最快的速度拐了几道弯就回到冈西屯来。这个屯的五六十户人家散落在一个圆形的山弄里,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屯子了。茂盛的竹林和果树差不多将这个山弄都遮住了,整个屯就像个密匝匝的鸟窝。在屯的中央有一个篮球场大的晒谷坪。贺新的摩托车就停在坪边那几棵高大的橄榄树下。贺新以前也来过这带地方家访,他发现差不多哪个屯里都有一些又高又大的橄榄树。要是在两个月前,这些树上肯定长满橄榄果。山民最淳朴,你要想吃橄榄果那就可以从地上找来几块泥块掷到树上,然后掉下几颗果来。这样做山民决不会责怪你,而是对你报以一笑,算是他们愿意将自己的果实让山外人分享。因为这样,贺新所以也不会把进山来家访当作是一件苦差事了。可今天在这里意外地遇上叶珊却让他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滋味。他想不明白在过去的十年中自己一次都未遇上她,哪怕是在梦中也从未梦到她,而为什么在这短短的半年中却连续两次与她相遇。  他的思绪很乱,有时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在十字路?在新城广场?还是在那片芭蕉地?他的脑子嗡嗡直响,清脆与厚重的两个声音总是在交织着:“贺新郎,我是谁的新郎?”  “你是我的新郎!”  “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  贺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努力使自己清醒。  啊,十年了,过去的让它永远过去了。英国诗人雪莱不是说:“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自己吗?”不再去想她了。  贺新走到自己的摩托车边,却突然看到在场地边的断墙上凉晒着几个簸箕的橄榄果,那些橄榄果一个个都皱巴巴的,说明已经晒得很好了。贺新一向对橄榄果有好感,于是就走过去抓了两把往口袋里塞,然后又将一棵塞进嘴里,口中顿时有一种特别甘醇的味道。贺新就是要将这些果子带回学校,然后有事没事时细细的咀嚼。而刚才潘爷爷说的山货估计也就是指这些东西了。  贺新将摩托车叭叭叭地发动起来。  紧接着摩托车爬了一道斜坡,这坡又长又窄又陡。坡道的东则倚着大山,西面则是山崖,如果不小心摔到山崖里,后果不堪设想。贺新经常听人说,有骑摩托车的,开手扶拖拉机的或者农用汽车的,连人带车摔向山崖里,摔到头破血流、车毁人亡的都有,贺新每次听起来都感到毛骨悚然。所以但凡山外人进山来,远远的就将车停放在了山冈上,然后步行着走村过屯,目的就是为了求个安全。贺新则不然,他就敢将车开到屯里去,哪怕象冈西有着这么又险又长的陡坡的屯子。因为他觉得自己有过硬的本领在这些坡道上开车――他不怕这些坡道。  现在他将档位调到二档再加足油门,摩托车就象一条喷着粗气的大花蛇一般,发出那种极其不满意的呼呼声往上爬。贺新紧握车把,他有足够的力气来驾驭摩托车,这个时候摩托车想不听他的使唤都不行。  摩托车一会儿就爬到了山冈,他大气都不出一口。他很满足于自己的成功,连刚才与叶珊的那些不快他都不去想它了。 第三十五章 追他在兴龙路上(5) - 凉粉冈 - 干哥   在山冈上他往东一拐,这就驶进了通往凉粉冈的大山道。这时,那轮血色的夕阳正缓缓地向远处的冈西峰上沉下去。  贺新知道,夕阳沉向冈西峰后,夜幕就要来临了。现在秋意正浓,昼短夜长,大山里的夜是说来就来的,这段山路还有几十里呢。所以他想,在冈上也不能再停留了。刚才进山的时候他在冈上吃了碗凉粉,那感觉确实爽得很。现在他仍然想停下来吃一碗,折腾了半天功夫喉咙简直干涩难耐。但看看这天色,他又觉得确实不能再耽搁了。他就这样心里充满矛盾。他抵挡不住**的朝那凉粉摊看去,他看到那里坐着一位很清纯的小姑娘。他感到奇怪――从哪里跑来了这小姑娘啊!还仿佛有点面善呢。这时他猛然想到,该不会是叶珊的孩子吧?对,这是她的孩子,他肯定了――他见过的,就是那次在镇上打球,她被那个大魔头石碾抢了去……这里就是叶珊的学校啊,她怎么不会跑到这里来玩呢?也许她对这凉粉更有兴趣。想到那是叶珊的孩子,他就不愿停下来了。那是别人的孩子啊!而这孩子差一点就是自己的孩子了。混蛋,怎么会有这乌七八糟的想法?  叭叭叭,他又一次加大了油门。摩托车很快驶到了冈顶,驶过了凉粉摊,然后象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般呼呼地驶下冈去。  贺新只顾开车和想着冈上那些爽口的凉粉,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冈上还停着黄筱琴的那辆他也挺熟悉的灰白色小轿车。而此时在山坡上转悠的黄筱琴则突然看到一辆摩托车朝冈下驶去。“那不是贺新吗?”她的心头一紧,“对,就是他。”那辆她很熟悉的红色摩托车,以及那个很熟悉的身影。  “贺新――”她在山坡上喊起来。她这一喊震动了整个凉粉冈,冈上的人都朝山坡上看她,人们听到了她的脆亮的喊声,贺新没有回应,他和他的摩托车一刻不停的已经驶到了冈底。  她立即从山坡上跑到冈上,然后迅速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她的车便呼呼的朝他追去。  她将车不断的变档加速,然而在这样的山道上,她的车没有多大的优势,而且她看到他今天开起车来简直有点玩命,所以她不管费多大的劲却还是被他远远的甩在后面,于是她只能在后面努力的追他。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赛车。黄筱琴暗想,今天绝不放走与他相会的机会,一定要让他知道今天自己的苦心。一定要追上他,让他感动一番。  就这样,一直到出山,到了兴龙路上,她的车这才占了优势。因为这段路由于各种大小车辆进山出山的,车流量大,那柏油路面烂了不少,所以贺新不得不减速了。黄筱琴便趁这机会超越了他。  她在前面不断的打喇叭和闪烁着后视灯以引起他的注意,贺新这才看了她的车牌号。“这不是黄筱琴的车吗?”他想。尽管他已经十分清楚地看清了那号码,但他还是半信半疑。“她干吗要进山啊?”  她让他赶了上来,她喊住了他。这时他们都知道,他们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甘道坪。  她示意他一起将车停在天棚外。他们看到天棚里空无一人。原来细桔收购的季节已过,天棚的喧闹也暂时告了一段落。现在,高大的天棚象一个寂寞的守望者在这里守候着这片广阔的田野。黄筱琴走下车来。于是两个年轻人就打破了这守望者的寂寞。  贺新很是惊奇的问:“你是怎么进山的啊?你又怎么看到了我啊?”  黄筱琴很是想念几个月前这里的热闹场面,也很想念那时与贺新在一起的那种良好的感觉。她缓缓地向天棚走去,边走边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啊!”然后她把她这些天来的想法和今天的行动一股脑的都给他倒了出来。  贺新不能不感动。多好的女子啊!漂亮、纯情又真心。他觉得他必须在这样的女子面前彻底的忘掉刚才与叶珊邂逅相遇而带来的不快。  他走过去,紧紧的拥住她,然后给她热烈的吻。她积极地配合着,这一刻,她感到自己成功了。 第三十六章 叶珊的相思梦(1)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坐在那道山梁前面的草地上,她说不出心中的那种感受――是忧伤还是无奈。刚才脸上那两行泪水已经没有了――山风把她们吹干后,就再也没有流出来。也许做泪水的也知道要争气一点,没有怜悯的泪水干吗要白流?  泪水止住了,思想却停止不了。  “你的名字也好听啊,叶珊,‘山查子’――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这是一首离别诗,你怎么能将我的名字扯到离别来了呢?你坏……”  她的脑子乱七八糟的。  刚才与贺新真的相会了吗?如果已经相会过,那他为什么消失得那么快?看看这草地,他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他的余温?可为什自己的额头却是那么凉兮兮的?(她不时用手摁自己的额头)他的眼神?可小草们都纷纷的摇头告诉她说没有。唉,尽管他什么都没有留在这里。但他刚才确实就站在这里啊!她和他就从那道山梁上一路的走过来。对了,这种情景在她的脑海中无数的出现过:在一条幽远的山路上,在一个空旷的山坳里,突然他来了。她眼前一亮,仿佛黑夜里出现了一道亮光。她欣喜若狂地迅速追过去;他也一样,他没有回避却反而向她迎过来。只是不知为什么后来她却先跑开了,结果变成了他去追她。这种情况最终适得其反,他不跑了――最后他变成一束亮光钻到地下。她感到很奇怪,亮光一般都是飞向天空,是能够让人看得到的,是能够照亮人的。但那亮光却钻地下去。这使她眼前一黑,她怎么也找不到四周的路――每次她都被这种情形吓住,然后她哭了……  这是梦啊!她不知做过多少回这样的梦,而且这梦全都雷同,就像一个永恒的数学公式。她百思不得其解。都说人做一百个梦就有一百个不同的梦,而她做的梦就只是这个――这个永远雷同的梦。  啊,千真万确今天在这里遇到他。这是现实中的现实,但就连现实也象梦里一样。  她强撑着站起来,刚才那种酥软感已经慢慢消失。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那一次小心珊在西兴中学走失也是这样,她有一种劲儿到处去找小心珊,从学校找到镇上,又从镇上跑到学校。她急在心上,腿脚走得就欢。可是当他来了,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感觉自己已经跑不动了,仿佛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心里明白得很,就是一双腿脚不争气。  走在这条蜿蜒的山道上,叶珊倍感孤独。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答案虽不太明确,但有两条是清楚的。其一,她热爱这片大山;其二,她也热爱这里的孩子。她愿意把自己的青春奉献在这里。  太阳从冈西峰上沉下去后,她走回到了凉粉冈上。这时倦鸟归林,几棵大松树上一群鸟儿在各自的巢穴边丝丝地叫,仿佛一支大型的乐队在进行激昂的演奏后那种令人留恋的、十分和谐的颤音。  小心珊勤劳又懂事,她已经把摊前这些碗、盆、勺、汤匙啦都刷洗得干干净净。叶珊走上冈来她就从台前推过那个木箱子。  “妈妈,快来点票子。”女儿愉快的话语是在向叶珊发出一个信号,那就是:里面的票子不管是多是少,全是她的劳动所得。  叶珊没有说话,她只是爱怜的看了女儿一眼,那意思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对票子产生了兴趣。  叶珊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箱子。小心珊便将里面的票子一股脑的全倒在台上。她显然倒得太急了,里面有硬币哩,其中一个滚到了地上并且还滚得挺有意思,滚啊滚的竟滚到了半山冈下面,惊得小心珊哎呀呀的追个不停。 第三十六章 叶珊的相思梦(2) - 凉粉冈 - 干哥   等到小心珊跑上来,叶珊就温怒的直拍她的屁股,骂她做事一贯毛躁。小心珊却不理会,她一直跑到台前,然后一张张、一个个的点起来。一会儿她就兴奋地喊道:“26块5毛,妈妈,今天可真不少呢!”然后她将票子叠好交到叶珊的手上,又抬头看着妈妈道:“够我买一双运动鞋了吧?”  叶珊又骂她:“你这孩子,怎么一看到钱就要买这买那的?”  小心珊显然不满意,她抬起一只脚来,指着鞋头道:“看,妈妈,脚趾都饿了,出来找吃的了。”然后她乐得嘻嘻地笑起来。叶珊也被她的滑稽逗笑了,刚才胸中的那些不快随着来到凉粉冈这里,随着小心珊的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就甩开了。然而她仍然固执己见的道:“其实还能穿。”小心珊就嘟着嘴回道:“小气的妈妈!”  叶珊不理她,她担起担儿,让小心珊赶快跟上来。小心珊则看着对面的冈西峰边走边说:“看,妈妈,那些晚霞,多美啊!你说那织女现在正忙着铺设她的彩缎吧?”叶珊嗯嗯的应付着,她懒得理她。小心珊不管,她继续问道:“那织女一个人在那里干不觉得累吗?她的夫君牛郎说什么也应该回家来帮帮她吧?”  小心珊就是这样的没完没了,她全然不管叶珊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  叶珊和女儿回到学校来。校园里小朋友们正玩得欢,打篮球的、玩乒乓球的、跳绳的、玩捉坏蛋的,无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这所凉粉冈小学从四到六年级有六十多位同学寄宿在这里,远的离家四五十里,近的也有五六里地。孩子们寄宿在学校里,老师们就得为他们操心。因为几十个孩子的家庭条件各有不同,有的父母在外地打工,有的包山头种果树养牲畜,那家庭条件就好,他们的食宿就没有问题;有的家庭情况就不太好,种养不顺利啦、父母离异啦、亲人染病在身啦,这些孩子在学校的生活就有困难了。所以学校里的几位老师就成了孩子的爹和妈。他们要了解每一个孩子的家庭情况,每个孩子的性格喜好。说得确切点就是要哄住每一个孩子使他们能够在这里安心读书和生活,这是老师们的责任,同时也是宝盆县政府的一道“死命令”,那就是“一个都不能少”。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孩子们都还小,动不动就想家想父母。有的父母在远处打工哩,一年才回来一回,他们的心灵怎么抚慰?有的家庭困难,每周那二十来块的伙食费怎么交?可不管好的歹的,做老师的就是要留住他们,照顾好他们。  孩子们在这里是快乐的,这里是他们的乐园啊!看,他们正玩得欢哩。他们显然都吃过晚饭了。  叶珊中午的时候就出去了,她原计划一定要早点赶回来与老师们一起给孩子们做晚饭,现在可好!唉,她真有点过意不去。  她挑着担儿从操场边上走,于是学生们不管是在近处的,还是在远处的,都跑过来向她问好。她应都应不过来。孩子们真好!孩子们着实喜欢这位从外面来的叶老师啊!还有她的女儿心珊。几个孩子还要邀心珊一起玩。叶珊就说不可以了,得先吃晚饭去。小心珊虽然爱玩,这时也不能不听妈妈的。  到了走廊上老师们都走过来叫叶珊快点放好担子带孩子吃晚饭。说饭菜都罩在铛里,热着呢,抓紧吃了吧,别饿了孩子饿了自己。一声声关切的话语让叶珊心头热乎乎的。唉,其实老师们都知道,叶老师来到山里一年多真是一刻都未闲着,备课、上课改作业自不必说,课余时间还不忘指导学生学习、搞个人卫生。而如果是她不在学校里,那就肯定就是翻山越岭做家访去了,并且每天她还要张罗冈上那个凉粉摊。大家知道,她经营凉粉摊实际上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那些过冈走远路的人,能吃上一口爽心的凉粉解渴。总之,叶老师这人就是闲不着,并且还要照顾自己的孩子,真难为她啊!  学校里老师不多,几个人在一起唠什么都唠得来,气氛融洽得很。当然大家也有苦恼的时候,就是时不时就有学生交不起伙食费。但唠归唠,山里人也有良心,他们也只是欠着而已,等到他们有了钱会补上的。刚才叶珊就跟老师们说起这几天有家长交来欠下的伙食费了。 第三十七章 木头二莫名其妙的被揍了一顿(1) - 凉粉冈 - 干哥   各位读者朋友,前面我们谈到那位魅力四射的李耀花,相信大家对她都有较为深刻的印象吧?本来我们可以一路的谈她以满足读者朋友对她的浓厚兴趣的。但这部小说头绪有点多了,以致作者写起来都顾此失彼。如果某些人和事讲得不能满足朋友们的需要,还望多多见谅。  冷落别人总是不礼貌的,所以我们现在就来谈谈兴隆村那“两朵村花”中的一朵――“罂粟花”李耀花吧。  且说李耀花结婚后不让丈夫木头二到燕西镇去贩仔猪其实是有着她的心计哩。因为她就在那镇上打工呢。  李耀花在燕西镇上打工可挣钱了。李耀花做的什么工呢?想必大家只知其一:洗头和按摩,而不知其二:做“生意”。其实洗头和按摩那不算挣钱的活,这两个活又花时间又辛苦。洗头半个钟挣20元,按摩一个钟挣30元。做生意那才挣钱哩。  每有男士到发廊店里要进行按摩时,妹子就会将他带到里间去。在那幽静的、灯光勿红勿绿的按摩间里,妹子那性感的穿着和迷人的身材不能不激起男士的X趣,于是你就会情不自禁的,拉着妹子的手要亲她抱她,然后想来个反按摩。妹子看火候已到,便问:“要做生意吗?”回答:“做。”做生意就是X服务。  “做生意一次130元。30元是坐台费,由老板娘坐收,100元才是服务费。”妹子这样说。  做生意一次一个钟(发廊里40分钟叫一个钟)。其实一个钟也足够了,妹子有许多招数,让你兴趣很快玩完。兴趣没有了,自然就完事要结束生意了。一句话妹子都不赶你,你也会走人的。要知道这是违法生意,弄不好叫公安逮住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的生意很挣钱,因为一天做个三回五回的,那是小菜一碟,如果生意好,十回八回没问题。  这生意说不累也累,说累也不累。每天傍晚以后,一般就开始有客人陆陆续续的光顾店里,然后会一直延续到次日凌晨五六点。到了这个时候妹子不累也困了,于是她们关门倒头便睡,直睡到午后时分才起来梳洗吃东西,然后迎接晚上的生意。妹子们一天的时间是紧凑的,有时候吃饭时间也得停下来做生意,从这点来说那是挺累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只要把X这个问题想开了,把生意当作一件挣钱活,那就不累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发廊都在提供X服务,这一点必须说明,免得所有的发廊和妹子都对作者恨之入骨,作者无意与那些心地善良的发廊妹结怨。  李耀花知道自己的生意是赚钱的。她年轻、身材好、性感又会用情,况且她收费也合理。别人收130,她才收100。其实那30是一些妹子在蒙客人。多数发廊店的规矩100元都包含坐台费了,或者妹子一个月按服务次数交钱给店老板,然后生意任由你做。李耀花收费合理又有着自己的优势,所以她都有回头客,甚至是常客。  木头二那贩猪活儿呢?当初他跟李耀花吹着说,一个圩日能赚个千儿八百。其实那是放狗屁――两三百就不错了。这可是李耀花结婚以后才知道的。当然,李耀花也没有太去追究他,毕竟他是个专心致志的苦力生意人。男人不一定啥事都对女人老实的,否则他也难讨到老婆。不是有些话这样说:“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水太清则无鱼,人太紧则无智”吗?对女人有时候就需要连哄带骗。当然,这些也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这一点相信大家也知道。  李耀花不让木头二贩猪,其实也并不是嫌他赚得少,而是他贩猪的话那她就无法在这镇上做生意了――哪能让丈夫看着自己在店里接待客人哩。  李耀花嫁木头二不能说不是真心,因为她要找个依靠。做那生意的妹子都知道,自己吃的是青春饭,谁都有人老珠黄的时候,所以你得先找个依靠。因此李耀花义无反顾就选择了木头二。李耀花想,趁现在年轻,干个十年八年,再加上木头二也着实能挣,这样下来到了自己后半生,就一个孩子的三口之家,何愁生活过得不滋润呢?  可后来石碾的出现却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恨这个大魔头,他象个魔鬼一般的缠着她,让她摆脱都摆脱不了。 第三十七章 木头二莫名其妙的被揍了一顿(2) - 凉粉冈 - 干哥   这段时间小小的龙头峰圩异常的热闹,因为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石碾又回来了。石碾这次在龙头峰圩呆的时间比较长,不象以往一样呆一阵子就转移到东升镇或其他地方去了。  石碾每次回来,龙头峰圩就象一个人工温泉得到加热一般顿时沸腾了起来。所以西兴镇人戏称这时的龙头峰圩为“小香港”。  说来奇怪,每逢石碾回来,西兴镇里就有一种传言,说是广东南珠那边出了什么命案或者抢劫案子。开始时人们都在评头论足,说石碾做事多精明啊,南珠市那边一有事他就躲得远远的,免得那些麻烦事找到自己头上。但后来这样的次数多了,聪明的人就会悟出个子丑寅卯来:南珠市那些事莫不是石碾一伙干的吧?他在那边犯案了,回到家来避风头。可猜疑归猜疑,南珠离这里远着哩!谁又知道那边的事是怎么回事?  话休絮烦。龙头峰圩这段时间怎么个热闹呢?就是由于石碾回来,而使得杀狗四哥这个小小的狗肉店里,每天都有十桌八桌的吃客。四哥往常每天只杀两三只狗,而此时要杀十来只之多。   石碾每逢吃狗肉都要邀上龙头峰圩一些老熟人,象猪肉二哥、勤勤大伯还有龙头峰中学里的贺善男老师。他那一桌子的狗肉任你吃、水酒任你喝,吃多吃少他全买单。象贺善男老师,他爱喝酒又是石碾小时候的老师,所以石碾经常到学校里将他硬拉下来吃喝,用石碾的话说那是“报答师恩”。还有,那些在狗肉店里的吃客,又都是追随石碾而来。这些吃客不光吃,他们更重要的在“干事业”哩。他们吃饱喝足后就三五一群的,到龙头峰脚下的水库边“热闹热闹”(就是赌博)。吃了去,去了来,有喜有忧,有笑有愁。这样,不光四哥的狗肉,就连猪肉二哥的猪肉、俏三婶的豆腐甚至勤勤大伯的杂货生意,全都带动了起来――狗肉因其独特的功效热销自不必说,而在吃狗肉的同时开个瘦肉花肠汤、来个鲜鱼焖豆腐那也是挺开胃的,吃喝的生意火了,勤勤大伯的糖烟酒杂货生意也好做了。所以即便石碾在广东那头有怎样的风言风语,即便在女人上他与名声一贯好的贺新有着再多的过结,到了这时也能够“一俊而遮百丑”。石碾就是讲究“本心”嘛――他把“屎”拉在外头,而把“馅饼”扔给兄弟。  这天石碾与三角眼和刀疤七吃饱喝足后,趁着酒兴,石碾便要消遣去。石碾开那辆二手的无牌照黑色轿车直奔龙头峰水库而来。石碾将车停在坝底,三人走上大坝,然后放眼往龙头峰脚下水库边,那片坡地望去。只见那里密匝匝地围了一圈子人。不用说,这就是石碾在那里开的赌场了。一会儿三角眼拐向西面那条小路。石碾则喝住他道:“阿三,干什么你?”  “去看热闹啊?顺便碰碰手气。”三角眼转过身似笑非笑的对石碾道。  “碰个鸟气。你个手气差得要命,还要碰吗?你娘的。”石碾骂道。  “是啊!你个三角眼还谈什么手气?看你这眼睛没看到一尺远,你能有什么手气?要不是咱老大给你兜着,你那些霉运准定挨人家剁手指抽脚筋了。”刀疤七也狐假虎威的对三角眼骂道。  “得得,别咀咒我,你就没倒霉透顶?看你这道伤疤,让人砍的,女人看到你都要做恶梦!”  “想死吗你,看哪一天你也要挨刀去。”刀疤七挥拳就要向三角眼的脸上揍去。  三角眼看戳到了刀疤七的痛处,怕他真要生气,便远远的躲开了,同时还自鸣得意的道:“嗯啊,所以咱跟老大就铁了心,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啊!”三角眼拍着胸膛道。  说着三角眼已走到了石碾的跟前。石碾怕刚才那些话真的惹急了刀疤七,便揪着他的衣领带着教训的口气道:“你就是个猪脑袋。我们去凑那个热闹干吗?我们坐收渔利不好吗?那些晦气让那帮屎壳郎互相传染去。走,我们去松林岛消遣。” 第三十七章 木头二莫名其妙的被揍了一顿(3) - 凉粉冈 - 干哥   石碾一句话,刀疤七便在坝下的水库边拉来一条小船。三人于是悠哉乐哉的摇起来。  刀疤七边摇边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唱啊唱,唱到最后那句,“只等日落那西山沟啊让你亲个够。”三人放开喉咙一齐嚎起来,并且反复只唱这一句,唱到那些声音象个雷鸣般的,在两岸的山谷中反复回旋,唱得山沟里那帮赌鬼全都站起来鼓掌喝彩吹口哨。  看着这场面,石碾的兴趣大增。山风一吹,他的酒劲正往上涌,他迅速脱下外套朝对面疯狂的人群不断的挥舞,那意思是:“哥们玩吧,玩得越转,玩的女人就越俏。”  石碾边喊边唱边舞。石碾这时满脑子都是女人。  刀疤七很快将船划到松林岛。三人继续光着膀子在草地上狂欢乱舞。他们闹够了,石碾便躺倒在草地上。石碾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将李耀华逮到这里来的痛快。于是喊道:“这个时候有女人才好。”  三角眼与刀疤七则站在草地上齐声应道:“我们白疯了,这里怎么可能有女人。”  石碾听他两个这么说就偏偏不服气,只听他大喝一声:“有……”然后就一个鲤鱼打挺的蹦起来,“走,找女人去。”  “找女人?哪里找?”  “跟我走好了。”石碾拔腿就向小木船走去。  这回轮到三角眼摇浆了。  三人很快划到水库大堤,然后猴急的上岸跑到车上。  石碾将车打转头。  不一会儿色泽灰暗的小轿车,便带着它那松动的轮轴和咿呀的奇怪响声,呼呼地驶上了兴龙路。到了十字路向北,沿着相思江这条路经兴隆村可到东升镇(这条路他太熟了,十年前他就是走这条路骗到了叶珊)。从东升镇那条向东去的二级路,再走五六十里就是燕西镇了。这是个新兴镇,她象一个刚刚长成的小姑娘浑身都是青春的活力。  午后时分,石碾三人来到了燕西镇。石碾将车停在李耀花那个“姐妹发廊”的门前下车走进店来。今天不是圩日,街道上并不热闹,店里只有那位叫阿红的妹子斜倚在沙发上看电视。阿红才二十出头,她的长相不是很出众,用我们的话说就是“过得去”而已。但她的妆抹得很浓,胸部足够挺拔,这些就是她的“资本”了。石碾并未对阿红动心,他正眼也不看她一下。阿红当然看出这一点,所以也对莽莽撞撞的石碾三人爱理不理的。  石碾很不礼貌的朝阿红喊道:“‘罂粟花’呢?”  阿红知道那是在找李耀花,就冷冷的道:“在睡觉呢。”说着便朝里面的按摩间看去,那意思是:“看你有胆量进去。”  石碾果然直奔按摩间。只见阿红跳过去挡住门口道:“里面是我们姐妹在睡觉,不能进去。”  石碾一手拨开阿红。阿红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阿红见石碾来势汹汹的要硬闯。便大喝一声:“站住!再横我就报警。”说着掏出手机。  三角眼和刀疤七便跳过去摁住阿红。  石碾毕竟见过世面,知道什么时候来硬,什么时候该软。他看到阿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泼样,便挥手示意他俩不要轻举妄动。  几人正在僵持,只见李耀花披着头发,穿着睡衣,屐着拖鞋,打着哈欠从里间走了出来。果然,李耀花刚才还在睡觉,这个时候没起来,可见昨晚她的“生意”定然很累。  李耀花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石碾,心头就是一缩。上次在松林岛的遭遇仍然如阴魂般缠在她的心头不散。  李耀花见石碾三个凶神恶煞样便怕阿红吃亏,于是陪着笑脸道:“哟,是石大哥呢!好久不见,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石碾看着李耀花那样子,顿时疯狂起来。他迅速抓住她的肩膀道:“是吗?这么说你也想哥了?”然后拉着李耀花就往里间去。  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然后便是李耀花那些不知是愉快还是痛苦的“啊――啊――哎呦呦――啊呀呀”阵阵叫声。 第三十七章 木头二莫名其妙的被揍了一顿(4) - 凉粉冈 - 干哥   阿红看到石碾是李耀花的客人,便对那些声音置若罔闻。  阿红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眼也不看三角眼和刀疤七。这两个木头也只能干站着,既不敢闯里间也不敢动阿红半根汗毛。  一阵风云雷电后,石碾横披衣服出来了。石碾在外间抓过一只朔料杯子在饮水机边猛喝几杯子矿泉水――他需要补充大量水分。  石碾喝足水后又朝里面猛喊:“阿花、阿花,出来、出来!”  一会儿李耀花也整理衣衫走了出来。石碾又抱住她坐在沙发上。  石碾摸着她的大腿道:“阿花,今儿哥们高兴,跟咱玩去。”说着指了指门外黑色的小轿车。  “去哪?”  “松林岛。”  一听到松林岛,李耀花便条件反射般的想起那次噩梦,她心头一颤,门口那小轿车一刹那间变成一口黑色棺材。  她于是一口回绝道:“不去。累了。”  “去不去?”石碾的手再次落在李耀花的大腿上。但这次不是抚摸而是狠捏。  “不去!”李耀花又惊又怕,口中反复只能说这两个字。  石碾又狠掐李耀花大腿,她于是“啊呀呀!”的怪叫起来。  一直躺在沙发上的阿红见石碾这般欺负李耀花,便站起来掏出手机又要报警。  三角眼和刀疤七见状就跳过去要抢阿红的手机。石碾知道阿红的厉害便软中带硬的道:“算了。罂粟花,今天哥们看得起你,你却不陪哥们玩。走着瞧,有你好看的。”  他放开李耀花,一手拉着三角眼,一手拉着刀疤七走出发廊钻进黑轿车,一溜烟的扬长而去。  到了第二天李耀花便接到一个电话,说家里出事了,要她赶快赶回来。听了这个坏消息,李耀花一头雾水。  这几天李耀花眼皮直跳。“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是祸还是福呢?她问姐妹们。姐妹们便跟她开玩笑说那肯定是福,因为你跳的是右眼。李耀花不信,昨天石碾来纠缠她,让她心神不宁。现在接到家里电话,她的心就怦怦直跳,仿佛大祸临头了。  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电话不是木头二打的。她不多问便风风火火赶回去。  她从燕西坐中巴到宝盆县城,然后换乘宝盆至横山的大巴到西兴镇,在十字路下车后,又坐三马仔一路奔波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兴隆村。  她回到家里才听说是木头二住院了。在镇卫生院。丈夫是自己的依靠,她来不及问个缘由便心急火燎的,跑到相思江边刚才下车的地点,想仍旧坐刚才那三马仔到镇上。但当她赶到江边,三马仔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她只好步行赶镇上去。  在卫生院她看到丈夫头上和手上,都缠满了绑带的躺在床上。李耀花吓坏了,她一头扑在他身上,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她边哭边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怎么这样?”  木头二看到老婆那伤心的样子,心头上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他抚着她的头、拍拍她的肩,那意思是告诉她,自己没有多大的事。  木头二于是向李耀花讲了自己受伤的经过。说昨天傍晚的时候有几个人到猪场里莫名其妙就将他揍了一顿。  “莫名其妙?你认得这些人吗?”  “一个也不认得,只看到一个脸上有刀疤,一个眯缝着一只三角眼,其余的记不住了。”  听木头二这么说,李耀花就什么都明白了。 第三十八章 花儿婶婶当村长了(1) - 凉粉冈 - 干哥   今年秋后,花儿婶婶感到喜事连连。其一是她在家种桔和丈夫叶华在城里搞装修,两人的收入加起来竟有七八万之多;其二就是她已经怀上小宝宝了。经济的可观收入,加上一个可爱的小宝宝,那就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了。  两件喜事令她们夫妻俩异常兴奋。在种植细桔方面花儿婶婶收入很大,她超过很多人家,成了村中的种植能手。她的收入使甘道坪的石支书都赞叹不已。每当镇干部来基地检查细桔收购工作,石支书就向张靓颖镇长竖起大拇指夸花儿婶婶。一来二去的,镇干部都对这位俏媳妇刮目相看。  现在国家号召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各村中极需要一些经济能人来做个“领头羊”。张镇长就想,趁着今年村级干部换届选举,何不推荐花儿婶婶做兴隆村委会村主任的候选人呢。要是花儿婶婶当了村主任,相信这个村的致富路子会迈得更快一些。  张镇长有了这个想法后便跟镇党委韦书记商量去。韦书记是个身体力行腰板挺拔的中年汉子。在细桔上市忙碌的那段时间,他也没少到甘道坪去,也曾听石支书夸起花儿婶婶,只是他压根儿就没想过由她去当村主任。现在听年轻的镇长提出这么个看法,她不得不佩服她工作上的超前思维。  确实啊,村一级干部要换届了,选些什么样的干部才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这也是他这个书记这段时间所思考的问题。关于村干部的人选,这是一个值得十分重视的事儿。他也看出来了,一些村的工作为什么难以推进,致富为什么迈不开步子,这与村干部的不作为,或者说不会作为有很大的关系。况且一些干部在群众中影响并不好!所以这次换届一定要选出那些年轻有为、敢想敢做又在群众中有一定的威信的人来。  韦书记虽然觉得张镇长的想法好,但他还是有他的疑虑的。他对张靓颖道:“你的想法我赞成,可人家一个年轻媳妇,她肯挑这副重担吗?就是她愿意她的家人也会支持她吗?”  张靓颖也谈着她的看法:“是啊,村干部芝麻大的官,是官又不是官,一些人不屑一顾。但我还是认为农村中仍然不乏有志气的年轻人,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韦书记知道张镇长作为一个年轻人身上的那些活力和激情,便点头道:“好好,也许我的看法有失偏颇,但我也只是把这个事情估计得难度大一些,以便我们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现在话又说回来,对于你的想法我还是支持的嘛。”  “我知道你支持我啊,韦书记。但是我还是想听听您的高见。”张镇长显然很高兴。  韦书记凡事讲究个原则,他道:“高见就谈不上了,我的意思是花儿婶婶是个好人选,但是她不应该由我们来提名,我们要充分发扬民主,要尊重群众。”  “我也这么想啊,书记。在各村换届选举这事上,我的想法是,下一步我们可以组织工作队到各村中了解情况,充分征求群众的意见。同时也可以把我们的一些想法抛出来,看得不得到群众的支持。”  “这个做法我看行。”  接着工作队进村了。  这天,日头刚从远处的东升镇那里的巨龙山上爬出来,张镇长就亲自带着她的小组去兴隆村了。出发的时候那位年轻而又高瘦的办公室王秘书为镇长找来了辆越野式小汽车。张镇长就白了他一眼道:“这样子下去,群众怎么可能来接近我们?”王秘书愣愣的站在那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张镇长又道:“坐三马仔进村最好。” 第三十八章 花儿婶婶当村长了(2) - 凉粉冈 - 干哥   “那坐三马仔了。”王秘书虽然一脸子不情愿,但他也无法改变镇长的主意。  于是一行几人就步行到十字路来等车。很快三马仔来到了相思江边的洗衣埠。  张镇长看到几个妇女在这里洗衣,她们吱吱喳喳的闹得真欢。张镇长便对随行的人道:“我们就在这里下车。”王秘书有点不解:“在这里下车有个用?这里又不是村委会。”  “有用了,我可以到洗衣埠里洗个手,你们可以到小卖部买烟卷抽。”张镇长说得特轻松。  王秘书几个只得到小卖部中闲扯。  洗衣埠里,好事大嫂也在。这些妇女见来了个半是农村半象城镇的水灵妹子,刚才那些玩笑话便一齐打住了。好事大嫂真是见多识广,她一眼便认出了张镇长。  “哎哟,这不是咱镇长吗?”好事大嫂喊起来。  “‘真藏’?你又将谁的东西藏了起来?你真是好事。你每次将人家的文胸啦、背心啦藏在草兜里,害的人家找得好苦――这些玩笑你真是开多了。”一位小婶子抱怨道。  “什么文胸背心的。人家说东你道西。我说眼前这位是我们西兴镇的大干部张镇长。女镇长。你听懂了吗?”  “镇长?”  “这妹子?父母官?”一位年长的大嫂道。  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要看破张靓颖胸前那两个圆乎乎的宝贝儿是不是会比自己的要大些,不然她怎会当了镇长。  “不像吗?”好事大嫂道。这时她也看出了镇长的与众不同。不可否认,张镇长的宝贝儿真是挺拔,现在连她这个老嫂子都着迷起来了。  张靓颖被这些俏皮的媳妇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她装着没事的道:“媳妇姐妹们,我叫张靓颖,到西兴镇来工作有一段时间了,但到咱兴隆村来得却少点,真是抱歉!”  “啊,年纪轻轻就当了镇长,了不起,我说咋长个这么水灵呢!”几个媳妇私下议论着。  “不年轻了,儿子都上高小了。”张靓颖跟媳妇们唠道。但她心里也是真正的高兴,因为女人都爱听人家说自己年轻。  “人家有文化嘛,大学生不是?再说镇长在各村跑腿也不少,到我们村来就好几回,不然我怎会知道?”好事大嫂很是为她认识镇长而引以为荣,好象天底下的事儿没她好事大嫂不知道的。  大家又窃窃议论起来。  “女人家的当个镇长真是了不起!”  “人家养闺女就是好福气!”  “真是‘谁说女儿不如男’!”  “没有啊!大家夸我了,我有好多地方都做不好,你们要是来做我这工作,没准比我强多了。”张靓颖谦虚的道。  “咱可没这能耐,也没那个机会。”一位媳妇说。  “怎说没机会,村干部不是咱大家选出来的吗?再说在今年秋天,我们村上不是有个选举?”  “每次选举都是选男人来挑大梁,女人没能耐。”媳妇们七嘴八舌的跟镇长“理论”。  “怎么没能耐?我听说咱兴隆村上的媳妇就是有能耐。”  “我们在哪里有能耐了?”  “你们今年种桔不是很成功的吗?”  “这跟当干部有啥关系?”  “有关系了。干部就应该由那些会勤劳懂致富的人来当,农村人就是要勤劳致富的嘛。”  “说得也是。”  “今年我们也着实收入不少。”  “就是嘛!”  “要说种桔,人家花儿婶婶那才叫赚大钱!”  张镇长见扯到花儿婶婶来了,心里就暗自高兴。但她还是故作懵然无知的问:“哪个花儿婶婶?” 第三十八章 花儿婶婶当村长了(3) - 凉粉冈 - 干哥   好事大嫂就跟张镇长饶有兴趣的谈起花儿婶婶。说开春时她如何带领大家种桔,她的桔又是如何卖了好价钱。  “所以嘛,‘谁说女儿不如男’?”张镇长跟着刚才她们的话说。  “镇长啊,经你这么点拨,我有个想法哩。”  “啥子想法?”  “到秋后选举我们就推选花儿婶婶当村长(在村上人们习惯把村主任叫村长)。你说好不?”  “好啊,现在就讲究个民主选举嘛。”  “花儿婶婶是高中生,她当村长,够格。”  “要是花儿婶婶当村长,我们欢迎。”  “欢迎是欢迎,就怕选举起来她选不过那些男人。”  张靓颖见这帮妇女越说越激动,便趁热打铁道:“那我们姐妹们可以在村上造势给她做个宣传啊,说不定到选举的时候大伙都投她的票哩!”  “好,好,好,我们给花儿婶婶宣传。”  好事大嫂的嘴巴象个喇叭筒,经她那个蛮劲一“吹”,花儿婶婶果真选上了村长。  选举结果一出来,在城里打工的叶华阿二知道妻子当了村长后便火速赶回来。  叶二对妻子当村长一百个不同意。妻子年轻漂亮象朵花,他甚至想来年连桔都不让她种了。他搞装修这个行当收入不菲,他已经完全有能力养活她,让她吃香的喝辣的,让她穿金戴银的象城里妹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他要租一套房子或者买一套房子让妻子搬到城里来住,现在妻子都怀上了,是时候了。  可妻子当了村长,这就打破了他的计划。  所以叶二回到家里劈头就对妻子道:“谁要你当村长了?你要出哪门子风头?”  花儿婶婶以为丈夫这么急匆匆的回来,是为了祝贺自己当村长哩,没想到他当头就给自己泼了一盆子冷水。  花儿婶婶显然接受不了叶二的一番嘲讽般的质问,因为往常回来他总是对自己百般呵护千般恩爱。于是她便也拉下来脸对丈夫道:“怎么了?阿姐就是要当村长。姑奶奶就是要出风头,你管得着吗?”  叶二想不到一贯驯顺如小猫般的妻子,今天竟如泼妇般的顶撞自己。于是一腔煮得沸腾的血液迅速往头上涌。  “去你妈的村长,去你妈的姑奶奶。贱――”  “你骂人?你侮辱我,你不是人。你有啥了不起――”  “我就是了不起,我在外面挣钱来养活你。”  “笑话,你养我了?是阿姐养你哩。你只不过一个打工仔。”  “你才笑话,你大门没出一步的女子,你来养我?当初你要不看我有点本事,你能跟我?”  “你有哪门子本事?不就一个打工仔嘛。”  ……  小夫妻俩针尖对锋芒的越吵越厉害,谁也不让谁。两位老人越听越不像话,于是便从里屋走出来数落儿子,说他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人。然后硬是将儿子赶出庭院外。  花儿婶婶满心委屈的走进自己房里关起门来呜呜的哭个不停。她没有想到结婚两年多来从没与丈夫红过脸,今天他却伤透了她的心。她越想越委屈。  两位老人虽然知道媳妇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人,但却怕她哭坏了身子影响腹中的胎儿。他们将儿子臭骂了一顿,然后让他赶快去劝住妻子,去赔礼道歉。  叶二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确实讲得过头了。妻子正怀孕哩,怀孕的妻子怎么可能哭坏身子!妻子要伤了身子,那问题可大了。  只一会儿叶二便象换了另一个人一样,在房外花花长花花短的哄了起来。他自我作检讨,说自己不该骂她,说自己不是人。总之他骂起她时难听,检讨起来说得更好听。  他足足劝了半天、检讨了半天,妻子这才给他开门。 第三十八章 花儿婶婶当村长了(4) - 凉粉冈 - 干哥   两位老人见媳妇开门了,便跑到院外暗暗的发笑。  到了晚上花儿婶婶理也不理叶二,这让叶二受不住。因为每次回来叶二都会象哄小孩子般的哄妻子:“花花你让我想死了。花花你让我亲一口。花花你让我抱一抱。花花你这里好,那里也好……”  花儿婶婶听到叶二这一番话全身都会酥软。然后让他亲个够、抱个够,然后两人开展一番激情飞越的游戏,再然后两人就累得双双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说,再然后花儿婶婶就抱着丈夫一觉睡到天大亮。  但今天晚上那些甜言蜜语、那些个招数全都失灵了。  叶二就索性坐在床边碰也未碰妻子一下。他正儿八经的说起来:“我不是在疼你嘛,你都怀着我们的孩子了,我希望你好好的休息,别说当干部了,就是家里的事儿我都已交待了爹娘,不要让你沾上边儿。”然后他还把要接她到城里享清福那事跟她说了一遍。  她“噗”的一声就笑了:“你把我养做笼子里的鸟啊?你把我当花瓶啊?”但笑归笑,那也毕竟是丈夫的一番心意啊,这也证明他是多么的爱她,况且“家里的事儿不让你沾上边儿”这可是实话。这段时间家中的事儿里里外外确实没得做,她原认为那全是两位老人在疼媳妇,没想到这也有丈夫的份儿。  “你这是疼我吗?你侮辱我。”花儿婶婶仍然不服气。  “我怎会侮辱你?我对天发誓。”  “你狡辩,你说我是贱人还不侮辱?”  “我那是一时性子急。再说了,你当村长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怎么跟你商量?你知道不?我当村长连我自己都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那是人家逼着你当了?”  “就是做不了主,但也不能说是逼。你不知道,那天选举的时候,大伙就推两个候选人,一个是我,一个是老村长六叔。然后大家投票选举。结果大伙都将票投给我。我这个村长就这么选出来了。你说大家都选我,我能不当?那全村选举这样的大事不成了儿戏吗?再说了,选举这事村上也通知了你,你咋不回来?”  “原来这样啊?那我错怪你了,花花。”叶二又陪笑脸,“我那阵子特忙,回不来嘛。”  花儿婶婶知道丈夫脾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便也不再说话了。  叶二见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起了效果,便将身子往妻子身边靠,然后他将她的衣服撩起来道:“让我摸摸咱宝宝。”  花儿婶婶见丈夫真正是疼自己和他们的宝宝,于是她刚才的那些“气儿”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你看,她那些指天椒般辣味汤现在变成了一杯甘醇的清茶。  她也对宝宝来了兴趣。  她道:“你说我们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女孩。”叶二毫不犹豫的道。  “你怎么知道是女孩?你跑到我的肚子去看了?”  “肯定是女孩。因为我喜欢女孩?”  “你喜欢女孩就是女孩了?男孩就不好?”  “嗯,女孩好,男孩不好。”  “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女孩准像你,我就要你生一个像你那么可爱的女孩。要是男孩,就准像我。”  “像你不好吗?”  “不好。因为我粗鲁。”  叶二就这么女孩好女孩乖的哄妻子,而且不停的在她的肚皮上摸挲,直摸到她的身子骨发软。  这个时候有一股巨大的**,他抵不住了,她也抵不住。  她只能告诉他:“要轻点啊,别碰着宝宝。”  他的话甜甜的:“你就放心好了,宝宝是我的宝宝,你也是我的宝宝。” 第三十九章 失意人逢失意事(1) - 凉粉冈 - 干哥   这段时间海燕的心情简直糟透了。原因有三。其一是四月底到南宁那次自学考试的三门课程全都不及格,这等于自学几个月的功夫白费了。本来四月的考试在五月底六月初成绩就出来了,但由于六月忙期考,秋学期开学后又忙于制定学习计划、期初的学习也忙,所以都没得去查成绩。总以为及格应该没问题,查不查无所谓。这次三科都不及格她的心就慌了。她已经意识到自学考试的难度相当大。因为没有老师辅导,所以你的自学就得有较好的悟性,还有你得投入大量的时间。如果这两点做不到那是很难考好的。看,自己考试一年多来,每次报考两科也好、三科也罢,科科都过关的就极少。一般报考三科能有两科过关就不错了。唉,这次竟然三门都不及格。现在她都不敢想还有没有勇气继续考下去。这时她想到她的老师贺新,他专科和本科竟然都考过来了,她真是从心底里佩服他。但佩服归佩服,这阵子她都在赌他的气,这也是她心情糟的第二个原因。他难道不知道吗?她爱他啊!不爱他怎么会在春节里整天跟他去看球赛?不爱他怎么会在大冷的天跟他去游龙头峰水库?不爱他怎么会借着考试在南宁约会他?而就是这次约会才使她三门课程都不及格――那两天她的脑子简直就像进水了,注意力都集中不到考试上,致使好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其三呢则是最近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杨菲菲与白勇的事。同学们都在羡慕杨菲菲的好运气,她学校大门没多出一步,就从那遥远的地方跑来了一位白马王子。真是应验那句老话:睡鸟自有飞来虫。这段时间,很多同学都在路上缠住杨菲菲问这问那。问白勇如何智勇双全,问与一位英雄的男儿相处那么一段时间的感觉如何,问最近有没有与他联系……这些问题让杨菲菲感到异常的兴奋。而更有甚者,有些同学干趣就找到她的宿舍来,与她津津乐道的聊白勇。真让大家兴趣盎然,仿佛每人都打了一针兴奋剂。可唯独有一个人感到心烦,这个人就是她海燕。同学们每一句关于白勇的话都如同向她的心里灌了一杯冰水――感觉浑身上下都凉透了。这是为什么呢?这并不是杨菲菲在对她“横刀夺爱”。凭心而论她并没有爱上白勇。但她就是有一种失落感。  自己苦苦追求的贺老师却脚踏两个船,苦苦追求自己的白勇白大侠则与杨菲菲踏上了一条浪漫之旅。杨菲菲热情、活泼、大胆、富有爱心,天知道她们在那些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的败下阵来。关于这件事,白勇至少应该对自己有个说法吧。当初他与杨菲菲去边海以及去边海后他都应该跟自己有个说法。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她觉得自己被他忽悠了,他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是在追她吗?再说贺新。唉,不说了。越说心越烦。这些日子她尽量避开人,尽量少呆在宿舍里。她不想看杨菲菲每天都手舞足蹈的那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常常跑到学校的花园里去看书、想心事、然后暗暗的落泪。她尝到失恋的滋味了。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高兴起来,再也不是过年前后那个爱玩爱笑的天真的女孩了。她怎么办呢?她怎么才能拯救自己?思来想去,她觉得在南宁那一次确实有点冲动了、任性了,本来好好的与贺新在一起――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圈子里还有一个黄筱琴。  她心有不甘啊!于是又一股冲动在她的心中升腾。回去,回宝盆去找他,去向他表白。 第三十九章 失意人逢失意事(2) - 凉粉冈 - 干哥   自从黄中原校长来到西兴中学任职后,为了整顿校风推行了一系列的管理规定,如加大了对学生在校期间仪容仪表管理的力度。这项内容包括:1、学生必须佩戴校徽,2、不准穿拖鞋(在宿舍除外),3、男生不准留长发(长发界定为:前额不遮住眉毛,后脑不伸到衣领,两鬓不盖到耳郭),4、女生不准戴首饰、戒指、不准染指甲,5、无论男生女生不得染发,等等。关于仪容仪表,学校每周不定期检查2-3次,不符合要求的每一项都有扣分,每次扣1-2分不等。还有对班主任的“五到”要求。大家可能不知道,在西兴中学做班主任是何等的辛苦,撇开做学生的思想工作、处理一些违纪行为、进行家访不谈,单这“五到”就让你觉得够戗。哪“五到”啊?一、“三操”到(早操课间操和眼保健操),二、早读、晚读到,三、午休、晚睡到,四、集会到,五、集体活动到。――这等于全天对学生进行“跟踪”了。因为这“五到”,所以班主任们形容自己每天的工作“就象轮子一样转个不停”。工作是辛苦了,但黄校长给班主任的报酬也是“丰厚”的――班主任的月津贴的平均数为200元,而且上不“封顶”,下不“保底”。即干得好的会超过200,甚至300都说不定;干得不好的可能只拿几十,或者拿不到的都有。但班主任月津贴支出的总数却一定。比如现在学校有18个班,每月支出3600元,3600元由18个班主任用每月的量化积分来抢。这个做法极象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生产队里社员按公分抢口粮一样。  曾经有一位刚从师范院校毕业招聘来的年轻教师,学校要他接替一个八年级普通班的班主任。这个班的学生欺生,于是赌博、打架、爬墙外出上网、穿拖鞋、不戴校徽等违纪现象,几周下来全发生了,一个月竟被扣掉了100多分,班主任津贴一分没拿,气得女友哭丧着脸说:“教师这个工作咱做不来,咱回家种地行不?”这事一时间在学校里传为“佳话”。  这不,国庆长假回来,黄校长就在行政会议、全体教职工会议等大会小会上多次谈到学生的思想问题。黄校长说,长假回去一段时间后,总感觉到学生的思想有点浮躁,表现在一些男生经常在校园里大喊大叫,上下楼梯总爱扔一些包装袋然后又故意将它踩得“噼啪”响,还有染发啦、长头发啦等等。这些话说得多了,政教处的劳主任就知道,该进行整顿了。劳主任想了想,决定先来一次全校性的仪容仪表大检查。说实在的,劳主任也怕进行这样的检查。因为每次检查总有班级被扣分,尔后扣分班级的班主任肯定会抱怨,甚至一些班主任还会找出这样那样不应扣分的理由,弄得劳主任很是难堪。一来二去的他已感觉到班主任们对他有了成见,这表现在每逢年终评优时他的票数都不高,他的得票甚至比不过又当班主任又当副教导的贺新,这就让他不得不进行反思了。凭心而论,他只想把工作做好而不是想得罪人,尤其是不想得罪班主任。因为班主任也是管理者,他们的积极性会直接影响到政教处的工作。要是在班主任中形成了一股抵触的情绪,那么你这个政教主任就难做下去了。思来想去,劳主任也找到了一些上在校长那里说得过去,下又不太得罪班主任的折中做法。如仪容仪表的检查,劳主任就先在学生集会上作个表态,将问题一一罗列出来,然后才斩钉截铁地说,下周要来个“大检查”。这就等于给班主任们事先打了招呼,使得各班有一周的时间先来个“自查自纠”,而一周时间各班也基本上把问题都解决了。 第三十九章 失意人逢失意事(3) - 凉粉冈 - 干哥   班主任都知道,整改难度最大的就是男生的长发。因为理发得到镇上去(镇上的发廊师不会到学校来,班主任会理发的也不多,况且净是那“五到”你也不可能再有时间来给学生理发了)。  这天早上贺新到班上数了数,发现需要理发的竟有十多人,况且有几个头发还是染了黄的。这些学生中当然有李依龙、卢宏远、刘松华、郑学良这几个。对于理发的事,贺新在长假之前就作了布置,并且点名要求哪些学生需要在假期中理发。但是收假回来一看,有些学生根本未动,有几个剪是剪了,可却剪得不伦不类。他们故意把前额和后脑的头发留住,只消了头顶及耳鬓的一部分头发,使人一看象个“箭猪”。对于这些学生贺新都一一找来问话。但他们的回答则是,由于在家里家长叫去做工,没时间剪,或者说忘记剪了,或者说理发师傅偏要剪成这样,云云。没办法贺新只得要求他们再到镇上剪去。听说能走出校门了,那几个学生便欢呼起来,而且有些头发本来还不太长的学生,也提出要出去剪发。贺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学生就是千方百计的,想借故到外面去逛一逛,哪怕一会儿也行。贺新不放心让学生“独自”出去。外面是车水马龙的公路和他们爱玩的网吧、桌球室,天知道他们出去后会不会疯跑和疯玩,一旦出了事那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这些,贺新便说要亲自带他们出去。老师带去就没得自由,于是有几个又说自己的头发没长不剪了。贺新气得要发火,他气鼓鼓的再次重复需要剪发的是哪些学生。。  中午时分,贺新带着一队学生出去理发。可刚出校门有几个就象漏网的鱼儿般狂跑起来,这时恰好有几辆汽车从公路上飞速而过,急得贺新大喊起来,然后要求他们一律列队跟着自己沿着公路边上的街道走。  贺新与学生交谈起来,问他们到哪里剪,镇上有好几家发廊呢。学生们都说到十字路边那家“丝美发廊”剪去,那里剪得可好了。贺新说还是分散在几家发廊剪吧,不然十几个人一齐挤到那里没剪个半天功夫啊?学生却坚持说,就想在“丝美”剪,那叫五妹的剪得可好了。贺新回头白了学生一眼说,你们才多大啊,得叫五姐。学生则辩解说,平时都这么叫的,她也不在乎。贺新见说服不了他们,便不再哼声。  这时有几个学生要贺新呆会要跟那五妹讨价钱,因为她的价格是十元一个,太贵了,再说人多也可以优惠啊。贺新则鼓励他们说,价钱还是自己说去,老师跟那五妹也熟,“熟人不好讲价”的。学生们听到这里便来了兴趣,竟你一言我一语的侃起来。  “怎么不好讲‘嫁’(价)啊老师?”  “就是要跟她讲‘嫁’嘛。”  “对啊,看她肯(砍)嫁不?”  “怎么不肯,看咱老师多帅,说不定咱老师还看不上她五妹哩。”  说着一群人大笑起来。  贺新看越说越离谱,就回头又白了他们一眼。 第三十九章 失意人逢失意事(4) - 凉粉冈 - 干哥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丝美发廊”。这群学生真的跟那五妹“嫁”呀“嫁”的“讲嫁”起来,害得她在贺新面前怪不好意思地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没办法,在一群毛孩子的“讲嫁”下,五妹只得大幅度的砍掉自己的“身价”的以四元一个成交。孩子们尝到了“胜利的果实”就一齐拍手乐呵呵的庆贺起来。  价钱是谈妥了,但有几个要剪光头,贺新又气得将他们狠狠的克了一顿。说剪光头绝对不行,不像话,象个少年犯。学生就跟贺新辩驳,说老师啊,光头怎么了?NBA中不是有许多光头?再说电视节目的主持人都有光头,人家不照样风风光光?看到学生们那么“顽固”,贺新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想发火,但在五妹面前他知道必须保持“绅士”。于是他不温不怒的道:人家是NBA、是电视人,可你不是,你是中学生,中学生就得象中学生样。  五妹看到贺新与学生争执不下,就来了个折中的做法。五妹说,她在剪子上垫上一把薄片梳子,又能把头发剪短而又不剪成光头。说着,五妹就找来那把薄梳子垫在剪子上,贺新看到剪出来的头发还行,便不再说什么。这几个学生虽仍不大满意,但怕老师发火,也就只得这么剪了。  五妹不一会儿就剪了几个,贺新嫌在发廊里闷,便到门外来溜达。可当他再进去时却居然看到刘松华剪光头了。贺新问五妹是怎么一回事。五妹无奈的说,是他执意剪的。贺新想发火,但见“木已成舟”便忍住了,又对其他学生一再强调道:绝不能再剪光头了。  剪光头的刘松华回来后找了一个布帽戴上,在第二天政教处检查仪容仪表时,检查的老师也没特别挑剔他,这样一周的检查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到了这一周星期日晚学生回校时,贺新竟然看到有几个男生全剪了光头。贺新真是又气又恨,恨不得将他们揍扁,可看着事情已经这样了,气又有何用啊。这事也怪自己没个预见性,那天看到刘松华剪光头时没进行整顿。现在要将学生带来的伙食费收好,还得准备今晚的班会。况且剪光头也并不能说明一个学生的本质就是坏的。再说这几个学生的优点多着呢。如这段时间他们都改掉了那些诸如吸烟、赌博、打架的坏毛病;班上劳动,脏活、累活他们总抢着干;还有他们可有礼貌了,在路上遇到老师总是热情的打招呼――即使有时做了错事,被贺新狠狠的骂了一顿,他们也并不记恨而仍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的跟他交谈说笑。所以剪光头怎么了?也许他们觉得这样更酷。  但回头又想,只怕这事学校不能容忍,然后怪罪到他这个班主任的头上,那他就难堪了。所以在班会课,贺新还是就光头这事进行了了“点评”。贺新的点评主要有两点:一是《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第一条就规定“自尊自爱,注重仪表”――从这一点来说“光头”是不雅的;二是他们不听老师的劝告。因为那天老师看到刘松华剪光头后就明确的进行了批评。 第三十九章 失意人逢失意事(5)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想,黄校长或许也能理解这事。《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也只是说不烫发、不染发、不化妆、不佩戴首饰,男生不留长发,女生不穿高跟鞋而已,而并没有男生不准剪光头的说法。所以,若是黄校长在这事上跟自己较真,他就可以用这些理由来“据理力争”。  星期一这天没有发生贺新想象的那些事――这一天,贺新也看到有光头学生从校长身边走过。贺新想,黄校长也许不将这事当回事儿。  但到了晚上班主任巡查学生晚睡纪律时,那位年轻的政教处施副主任却亲自找到他。施副主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贺新哩,你们班那几个光头,剪就剪了,干嘛又戴上个帽子?既然敢剪就敢‘露’嘛。”  贺新显然知道他这是在挖苦他,言行中他也知道施副主任甚至对他的治班方式不屑一顾,他觉得贺新没啥本事。不就是打打球吗?有啥了不起?当然贺新认为他在多管闲事――啥事还轮不到你管呢。贺新没理会他便走开了。但话又说回来,贺新也觉得他有理由过问此事,因为这一周是他值周嘛。  施副主任并未“善罢甘休”,他充分利用他值周领导的权力。第二天在做完第一遍早操后,他发号施令地要求全体学生集合。当值周体育教师整理好队伍后,他便走上舞台进行晨训。他先小结这两天来各班的学习、生活、纪律等情况。不管哪一个方面,他都在向学生传递着这样的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两天在他的带领下各方面都比前一段时间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然后他话锋一转讲到了上周政教处要求各班、各生需要整顿的仪容仪表,这一方面又特别是男生的长发。他说,99%以上的男生都能按要求进行了剪发,效果很好。但是,大家也看到了,这两天我们也看到了校园中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现象,那就是竟然有几个男生剪光头,他们从一个极端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云云。  施副主任的讲话无疑是对(04)3班的光头现象进行了公开的“曝光”。  然而这“曝光”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施副主任讲话完后,黄校长马上走上舞台,他对施副主任刚才的讲话进行了淋漓尽致的发挥。校长的讲话很激动,恰如战场上闻到的一股“火药味”。贺新被这股“火药味”熏得头晕目眩,他的记忆虽好,但也不可能记住这番训话的全部内容。他嗡嗡作响的脑袋只能记得几个要点:1、他点名批评了他们(04)3班;2、他对那几个学生进行了定性的批评:剪光头是对学校教育的一种蔑视,是一种叛逆行为;3、(04)3班今天上午必须开辟专门的时间对本班的班风进行一次专门的整顿,要查找原因,深刻剖析这件事情出现的深层内因。  这天上午没有贺新的课,但集会一散场,他就匆匆的走到教室。他如一座铁塔般的站在讲台上。几十个学生已经知道老师要做什么,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教室里死一样的寂静,空气全都凝结了。来准备上课的那位身体单薄的年轻女教师一声不哼的站在走廊外,她也知道这两节课贺新要拿来干什么,但她还是忠实的在走廊里站着。  感情的失意、家访的劳累、治班的失败、领导的责难,一段时间以来压抑在贺新心头的郁闷就全部在这个时间爆发了。对于今天的整顿贺新不是分析、不是批评(分析和批评早就过去了)而是大发雷霆――他把全班臭骂了一顿,甚至有几句话是很难听的,他还拍了桌子。学生全都惊呆了――两年来他们从没见老师这样凶恶、这样失态。几个胆小的女生显然被吓着了,因为凝固的空气中出现了啜泣声;女教师也被吓得偷偷的溜开了,因为走廊里没了她的身影。 第四十章 十字路遭遇四角恋(1) - 凉粉冈 - 干哥   清晨的凉粉冈,早起的鸟儿唱响第一支歌的时候叶珊老师就起床了。她要到冈西屯送潘花那女孩上学去。眼下正是深秋,大山里已有了丝丝凉意,昼短夜长十分明显,所以鸟儿虽然起来唱歌了,但夜色依旧。满天的星星仍在眨巴着眼睛,隔河相对整整厮守了一夜仍不得相聚的牛郎和织女,已经双双转到了天河最西面那片浅水滩去了。牛郎带着他的孩子想是要从那里渡河了。  叶珊拄着一根木棍在天放亮的时候来到了潘花的家门前。  看着形单影只、身体单薄的这么一位文弱女教师,一大早就大老远的跑来,潘爷爷感动得热泪盈眶。老人边抹眼泪边招呼老师到屋里坐,然后他到里屋催促孙女赶快起床,告诉她老师来了。  叶珊坐在正大门的堂屋里,从这里往外望去,只见对面的山腰上高低错落的建着一排排楼房,那些楼房在大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很有那种空中楼阁之感,让人感受着大山的神秘与生机。然而潘花家却与那个“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一座四合院式的泥墙瓦房。从院子的开阔和房子的结构可以知道,这里原来住着多户人家。不用说,就在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潘花的祖辈和父辈几世同堂的都还住在这里。可是现在许多房子都空着,墙体陈旧而剥落,有的已经歪斜得很厉害了,得用一些粗大的木条支撑住。这样的格局使偌大的一座院房显得更加冷清。潘花的叔伯们早就到外面另建新居了。哎,孩子命苦,只能和爷爷仍旧住着老屋。唯一有点住宅气息的是眼前这座大门,因为它用一些质地硬朗的烧砖块稳稳地砌着,门板是新装上去的,上面用光油和青漆涂得油光可鉴,房上的瓦片也是整齐而有新意。那是她的叔伯们刻意将大门整修。因为毕竟是老屋,逢年过节的都要回来祭祀祖宗。只是这么一装修使得这座大门与整幢房子很不协调,仿佛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的颈上围了一条漂亮的围巾。  老人将老屋的里里外外整理得干干净净,但即使这样也遮掩不住老屋的古、旧、穷的冷清气氛。叶珊好好地坐着。早上空气清鲜,偶尔她感觉飘来一股香味。她用心闻了闻,这显然不是花香。那是饭香啊!但又不是纯粹的饭香,是饭香里还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股香味让她一下子感觉到老屋中仍有一种勃勃生机。  一会儿潘花起床了。她红着脸、穿着拖鞋走出来与老师打招呼。她知道叶珊老师今天会带她去上学,但想不到老师还要亲自跑到家里来,更想不到她来得这么早。她原想吃了早饭后,自个儿走到凉粉冈去找老师。她也不一定非用老师送到镇上去的,她自个儿去就可以了。路程远一点没关系,这段路她又不是没少跑。关于她上学的费用,叶老师已跟她说好了,就是老师用卖凉粉的钱来支付她上学。起初的时候她不愿意,说那些钱本应该是老师和小心珊的收入,她怎么可能用她们的钱呢。但老师告诉她,这些钱必须靠她去挣,是她自己挣来的钱。怎个挣法呢?就是待到周末她回来时与老师一起到山上采凉粉草。老师说了她必须去采凉粉草的理由:老师一个人采凉粉草不行的,你想想一个女人家的怎敢在这大山中荡来荡去?说白了就是老师怕一个人往山里钻。可要是有她做个伴就什么也不用怕了。老师这么说,潘花很高兴,她这是真正能帮上老师啊!要是自己付出了劳动,这个钱才能拿得踏实。不过这个事老师要她必须保密。这点她也理解,因为即使她与老师一起上山采凉粉草,但说来说去,她还是在依靠老师啊。 第四十章 十字路遭遇四角恋(2)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看着潘花有点发呆的样子,就催促她快去洗漱。  等到潘花洗漱好了,爷爷就招呼老师一起吃早饭了。  叶珊道:“潘爷爷,你和孩子吃吧,我就不吃了。”  老人不依:“怎么不吃啊?我猜你今天肯定会来,所以早早就起来做饭了。你看看,菜可好呢――我在饭里蒸了腊兔肉,难道你没闻出味道来?”说着老人已在堂屋里摆好桌子,又将那个砂锅饭端了来,而懂事的潘花也很快将凳子和碗筷摆好了。  叶珊知道推脱不去了,也只好呆呆地坐着。老人打开锅盖,于是饭香和腊兔的肉香,混和在一起的一股巨大的诱人的香味,迅速弥漫全屋。老人将那大盆子兔肉端到饭桌上。毫无疑问,这顿饭菜着实具有强大的**力。叶珊经常家访,象这样的礼遇并不少见。山里人都是好猎手(不过他们也只是捕猎一些野兔、山鼠之类,并不猎杀那些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所以到了秋天不少人家都有一些野腊肉,这是这个季节他们的一道佳肴,一般拿来招待那些特别的客人,而作为客人就不好推托了。俗话说:恭敬不如从命!所以叶珊只好吃上这顿美味佳肴了。  吃了早餐,叶珊就催潘花赶快上路。只见潘爷爷临行前又给叶珊塞了一包东西。老人告诉她,这也是一点兔肉,让她带回给女儿尝尝。叶珊真不好意思收,但这时她看到老人眼里都噙满了泪水。她知道老人唯一能表达的也只是这点心意,于是只好揣上了。  叶珊带着潘花来到凉粉冈上时,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  今天是星期天,小心珊早就跟妈妈说好,让她也带自己出山去。此时她正等在冈上向妈妈招手。叶珊走上来就要带她回去煮早饭吃。没想她回妈妈说,吃过了。  叶珊感到奇怪的问:“谁给你做饭?”  “我自己啊!”小姑娘一脸自信的说。  “那你煮了什么菜吃?”  “我蒸了两个鸡蛋。”  “你一个人吃了?”  “嗯。”  “为什么不等妈妈回来?”  “我知道妈妈到姐姐家去,肯定会吃饭了来。我还知道,妈妈回来肯定要给心珊做饭,所以不如心珊先自己做饭吃。”  听到这些,叶珊倒也高兴。便用手指头戳了她的额头道:“好乖啊,心珊都能自己做饭吃了。”  听妈妈夸她,心珊高兴得跑过去拉住潘花的手道:“姐姐,我们走吧。”  叶珊到学校取来她那辆女式大扬摩托车。车开到凉粉冈下才追上那两个孩子。小心珊和潘花一前一后的跨上了摩托车。叶珊小心地开起车来。  秋天的山路很干爽,这条路又能通汽车,所以叶珊开着摩托车并不费劲。路上她少不了与潘花交谈。她告诉她,上学要有积极的态度,要有克服困难的勇气;还说那天她的班主任贺老师来了,她不应该对他冷淡,这是没有道理的。你想想,人家大老远的跑来,这是为了谁……  话未说完,潘花就插嘴了。她说,那时她都抱定决心不读了,所以便也不想再理会贺老师,再说这段时间她们对他也很反感,动不动就发脾气的。  “他干吗要发脾气啊?”叶珊感到吃惊的问。  “班上被扣分就发脾气。”潘花想了想又道,“好象也不光为扣分,似乎觉得这段时间他的心情特别不好。”  “这是为什么啊?”叶珊追着问。  “谁知道。不过我又有个疑惑。”  “你有什么疑惑呢?”  “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哩,老师。”  “笑话,我们怎么可能不对劲?”  “你看吧,你们都是老师,还彼此熟识,可见了面干嘛连基本的客套话都没有,感觉你们两个冷冷的。”  “瞎猜啊!你想想,我们两个是认识,但并不熟,男女有别,怎么可能……” 第四十章 十字路遭遇四角恋(3) - 凉粉冈 - 干哥   潘花则打断老师的话:“不对的。既然认识,又都是老师,见面起来总应该有些礼节吧,或者客套的聊一聊也行。”  “别乱想,那天我们都忙嘛。”  “你忙你自己知道,但你怎么知道他也忙哩?”  “真是小孩子。大老远的跑来还不忙?”  “你这种讲法有点牵强。我倒是觉得似乎你们有点瓜葛或者是冤家。”  “你你你,”叶珊紧张起来,“不可能。没有的事。”  因为那几个学生剪光头的事,这些天贺新的心情很不好。趁着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早他便到十字路来散心。  十字路并不清净,车来人往的,喧闹得很。穿镇而过的宝横公路现在算是烂透了,每天呼呼而过的车流让柏油路不堪重负,路上斑斑驳驳到处是黑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碎块,象电影上那些被敌人用鞭子抽烂,用火钳烫伤的革命者的皮肉,让人惨不忍睹的。秋天天气干爽,公路上每当车辆走过就会烟尘滚滚,同时阵阵秋风吹来卷起满地沙尘,漫天的灰尘弥漫在十字路中甚至整个小镇里,使镇子象蒙上了一张黄色的纱帐。可即使这样贺新还是喜欢到这里来溜达。因为这里有很多新鲜事物。就在不远处,几个技术人员正在路面上测量,那是这条路要修了,据说要修成二级公路。小商小贩则在兜售他们手中那些价廉物美的商品。同时这里可算作是一个景点。因为它有着“车来人往”的那种生机勃勃的景象。况且这里靓妹最多,上车下车的、过路的,随时都可以看到一些时髦女郎。所以在这里真正能使人释放一周来工作的重压。  但是在这里溜达,贺新也不可能不想到一些事。特别是他的那些情事。比如叶珊。只要来到这里他就会想起她。这里是他的初恋啊!初恋的记忆总是忘不了。哪怕都十年过去了,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听到她的笑声,以及他与她的那些多情的话语。这个十字路,对于他来说就如一片磁场。  “你叫‘贺新郎’吧?”  “我是谁的新郎啊?是你的新郎吧?”  “想得美,你――”  “‘叶珊’这名字也好听啊!你看吧,‘叶珊’――‘山茶籽’(山查子)――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人约黄昏后’这句好。”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太伤感了。这是一首离别诗,我干吗与离别扯上边了?不要不要――”  这是一首离别诗。他本想拿它来说事,增添一下那个恋爱季节的浪漫气氛,没想到,他们的结果却竟然应验了那后半句。  “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这是小时候父亲常常挂在口边的话,目的也是为了告诫儿女们长大后怎么做人。以前他从没将那些话当做一回事,但有时现实中的东西,真的就是灵验,让你百思不得其解。  十年过去了,初恋留下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的愈合。但偏偏在这个压力很大的年份,她偏偏又出现了。她为什么要到凉粉冈去?她离婚了吗?这些年她都过得怎样…… 第四十章 十字路遭遇四角恋(4) - 凉粉冈 - 干哥   然后他想到了海燕。去年的除夕夜就是在这里,他与她邂逅相遇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她爱他。从她看他的那个惊喜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深爱着他,而后来的日子也深深的证明了这一点。她毫无顾忌的跟他去看球,这让他深受感动;还有那天的南宁约会。还有……  他知道白勇在追她。白勇,一个多好的小伙子,一个对女孩子来说多有优势的青年,但她都不为所动。那是因为她深爱着他啊!那天在南宁,她就是吃黄筱琴的醋,而且醋劲十足,但却说明她爱他有多深。现在他并不认为这就失去了她,他敢肯定,只要现在去找她,保准她立马“回心转意”。  再就是黄筱琴了。她的条件有多好。一个国家公务员,她就肯屈尊的来追他。看得出她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  所以在那薄情的叶珊离他而去十年后的今天,他的爱情就像处在这个十字路。只是十字路也并不象人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因为从这里往每一个方向去都是通衢大道。自己也并非象小说电影里的那些爱情故事,那么的“脚踏两只船”的,有多么艰难的选择。因为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向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进行表态嘛。如果他选择她们中任何一个,他也不会觉得是真正伤害了另一个。他现在暗暗的高兴,高兴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处理与她们两个的关系时的冷静。即使如那天在南宁的时候,她们两个的失态,他也觉得她们没有理由来责怪他。  综上所述,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叶珊将潘花送到西兴中学后便让她去找贺新。她要贺新看到潘花了,她才能回去,因为这是一种责任。但她又不能亲自带潘花去见他,那样两个人见面会很尴尬,况且他们俩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唉,十年过去,现在彼此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虽然那天在这里发生了石碾抢小心珊的闹剧,然后他帮她找回了心珊,然后她要感谢他。还有关于她们两个的事,她很想向他解释一番。  但是从那天在冈西屯的见面来看,可知他对自己的恨有多深,他并没有给自己什么解释的机会。所以呢,这些通通没有必要了。嗯,“ 春梦随人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 何必觅闲愁。”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潘花去了一会儿后就回来了。她告诉叶珊没有找到贺老师。她对叶珊说,今天是星期天哩,贺老师肯定是出去了。然后她要叶老师先回去了,自己在学校里没事的。况且学校也有同学在这里,等下她到宿舍里洗个澡,学校里也有饭吃,什么都不用担心。听潘花这么说,叶珊就交待她一些事情。比如一定要坚持学习啦,有困难回去跟叶老师说啦,等等。然后带着女儿走出学校。  到了镇上,她想,去哪呢?她多想回兴隆村去看看,看看年迈的母亲,看看她原来的兴隆小学,还有那片相思林。但是她确实怕看母亲那心碎的眼神――母亲不希望她到山里去,但又无可奈何――她是为了躲开那魔鬼石碾啊,母亲一直都这么想!那天石碾将孩子抢了去,母亲哭得都昏厥了过去。母亲知道石碾不是为了得到孩子,他那是要折磨她啊。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当初她为什么就看得走花了眼呢?  一想到母亲,叶珊心碎啊! 第四十章 十字路遭遇四角恋(5)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不打算回去了,她要带小心珊上趟县城。女儿早就嚷着要买几碟卡通片,况且冬天就要来了,自己和女儿都需要添一两件衣服。还有女儿从小就在城镇里长大,现在自己把她带进大山沟沟里去,这算什么回事儿――委屈孩子啊!所以也应该带她去县城逛一逛呢。  叶珊就牵着女儿的手走到十字路来等车。  当她来到十字路时却冷不丁的,看到贺新就在西路口那边徘徊。她心头一颤,想迅速领着女儿走开,但她已经走得太近了。他就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而且偏偏这时他也看到了她。此时此刻,她发现他也是吃惊不小。  四目相对,然后彼此都呆住了,再然后是两人都在脸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复杂的心情,这种心情是他们彼此都想读懂对方,但事实上是谁也读不懂谁或者是谁又似乎读懂了谁的那种心情。  于是她的心头象打破了一个五味子瓶――酸甜苦辣咸,在此时一齐涌上了心头。  她心里是清醒的,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  她缓步向他走过去,说:“原来你在这里啊?”  他本想回上一句:“这不废话吗?你就看到我在这里了嘛。”但从她的话语听来,她似乎是在找他,这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在这个昔日两人相恋的地方与她相遇,而且都十年了。这是十年来第一次在这里相遇,所以让他的心头多少掠过一丝惊喜,而同时又有很多的苦涩。  这是他们初恋时常常来的地方啊!昔日中的那些话语好象都还在耳边回响。  “你叫贺新郎啊!”  “我是谁的新郎啊?”  ……  现在呢?现在她的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而女孩却不是他的。试想想,他们那时说得那么好,彼此那么的相爱。要是今天这个女孩是他的,他们两个又都在这小镇上工作,然后,他们带着女儿经常到这里来溜达,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浪漫的事!  “妈妈,这个叔叔我认识。他是个好人。”小心珊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来。  小心珊这么一说,让叶珊和贺新都意想不到!孩子的话让他们感到惊讶,但由于此时他们都有着不可言状的心情,所以他们却表现不出与孩子同步的热情,于是他们一时都不知所措。  叶珊默无声息的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她感到孩子可怜。忽然间她的眼眶浸满了泪水。  贺新已感觉到他冷落了孩子。说实在的,叶珊带着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感到沉闷。因为这是她从前恋人的孩子啊!  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作为一名男士、作为一名教师,他应该表现出一定的风度。而且他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此时冷落孩子给叶珊带来的难堪啊!  他于是走上去拉着小女孩的手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真乖!”  “我叫叶心珊。”  贺新又是一惊。  “女孩姓‘叶’吗?怎么不姓石呢?她可是石碾的孩子。”他在心里说。但他不好再问下去。他还想说:“小心珊。这名字多好听啊!”  只见叶珊抢先道:“潘花那孩子来了,她现在在学校里。”  他马上意识到:原来她是送潘花来的。他心头又掠过一种异样的感受,那是一种渗着她的魅力和他的无奈的一种特殊的感受。  他不知是感激她还是要责备他自己。  她知道她不需要感激,她只是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  总之,他俩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所以一时间他们都无言以对。 第四十章 十字路遭遇四角恋(6) - 凉粉冈 - 干哥   正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辆从宝盆下来的公家式白色小轿车从十字路拐向西,然后在他们身边“嚓”的一声停下。那个声音很顺耳,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轿车。  车门打开。贺新一看,车上走下来的是黄筱琴。  此时此刻贺新既感到意外又不感到意外。因为这辆车在这里与自己约会都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  黄筱琴今天不穿制服。她穿一条紫红的褶皱纱裙和一件微微露脐的水红印花薄罩衫――桂南真好,都是凉丝丝的高秋了仍能穿得这样的浪漫!她脸蛋微抹脂粉,头发梳成马尾松配蝴蝶结,看去气质高雅、风采迷人。但尽管这样,今天她还是被叶珊的美惊呆了。叶珊虽然不是刻意的打扮,可发型却整齐而柔美,她淡绿色的直筒裤和灰白色的短衫使她的线条柔和而又有弹性,在叶珊的面前黄筱琴觉得自己今天的刻意打扮是那么的多余。叶珊今天的神采很好,她神情愉悦,脸儿泛光,与上次在西兴中学简直是判若两人。总之,她今天的美丽,那是让许多女人都会心生妒意的。那天的叶珊之所以没有引起她太多的注意,这可能与当时她的心境有关。  叶珊显然还记得黄筱琴,这是一个多情而美貌女子啊!那天在西兴中学她就把她给记住了。她知道她是贺新的女朋友,她回兴隆村时花儿婶婶就跟她说起过。  “那妹子很执着也很实在,她能看上贺新,那是他的福分啊!只是那贺新,不懂爱情怎么地,好象都不懂人家的一片痴心,还是老师呢!真怀疑他的情商有问题。”花儿婶婶跟叶珊这么说过。叶珊听起来心有点急或者涩涩的,她担心他那个执拗劲,至于怎个执拗法她也说不清。总之,在爱情方面她希望他好起来,这样她的那份负罪感才能得到解脱。现在在这里看到黄筱琴她顿觉眼前一亮,多好的女子啊!她觉得他很有本事,一个各方面都那么优秀的姑娘在追求他!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是愉悦的,但在这种愉悦的氛围中又参杂着某种情愫,是什么情愫呢?她也说不清。  “唉――”她在心里长叹一声。他找上这样的女朋友她放心了。尽管他在心里恨她。他恨自己她能理解。当初要是他这么对她,她跳河都说不定。  黄筱琴此时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她,那双眼睛有点怪异,所以她决定离开了。  她一本正经的对贺新说:“贺老师,我们走了。”但她却没有勇气看黄筱琴,她也不敢与她打招呼。她在她的面前有点胆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正当叶珊要离开的时候,十字路中一辆从宝盆下来的大巴停在了那里。车上只下来一个旅客。  这旅客是个女的。因为那辆大巴特别高大又特别新亮,女客一跳下车就显出一种神采飞扬的样子,那神采就是她将要迎来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儿一样。所以,因为她的神采,贺新他们几个这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她。  贺新看去,又是一惊:“这不是海燕吗?”他的头“嗡”的一声就响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脑一下子就晕乎乎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与自己这么有关联的三个女人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起。就象天外那几个运转轨道完全不同的小星星一时间竟然相遇了。老天要拿我开什么玩笑啊?我招谁惹谁了?”  海燕虽然也感到意外,但此时她却冷静得多。自从上次在南宁与黄筱琴遭遇后她想了好多,她觉得在与黄筱琴的竞争中自己应该树立信心。所以今天回来她已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难的思想准备。于是她就径直向他们走来,而且一直走到贺新的跟前。 第四十章 十字路遭遇四角恋(7) - 凉粉冈 - 干哥   今天的海燕更加青春亮丽,她穿一套悠闲旅游服――就连说话也很主动很亮丽。  “这么巧啊,贺新?”她第一次不叫他贺老师,“你在这里?我正是回来找你的啊!”她乐悠悠的道。你看,她的心情多好。  说话间海燕正好挡住了叶珊路。  “来找贺新的?”叶珊在心里想。  叶珊又一次惊讶――眼前这女孩也是贺新的仰慕者!叶珊不傻,她一看女孩那眼神就知道。有两个女孩同时爱上他,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打球在宝盆里都出了名,还有,作为一个教师他也是很优秀的。但她的心里还是捏着一把汗。  “千万要处理好感情这个事啊?贺新。毕竟爱人只有一个。”叶珊很替他着急。她真希望此时的自己是他的另一个角色,比如他的同事或者他的妹妹。那样在这个事上就可以很好的为他做个参谋了,以免他陷入两个女人的困惑当中。但偏偏自己的角色很特殊――她不可能给他进一言半语。她只有在心里祝福他了。  贺新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有叶珊在这里。两个漂亮的女人在追自己,叶珊又刚好看到了,这本来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但这时他却对他们两个怕起来了。他怕她们象上次那样都从他的面前拂袖而去。上次那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尴尬的事情鬼都不知道。现在呢,这里有自己的冤家叶珊呢!  他要躲开她们,便借故道:“我现在有事呢。我的一个学生都辍学几天了。这不,好不容易她屯里的这位叶老师将她送到学校来了。我现在要去看她,不然她又回去了怎么办?学生的事是天大的事哩。”  黄筱琴与海燕听来贺新讲的句句都是实话。黄筱琴还知道叶珊是老师哩。所以此时的黄筱琴也只好愣愣地站着。海燕呢,即使今天她有再大的热情可又能怎样呢?  让叶珊意想不到的是,贺新竟然抱起小心珊往前走。叶珊搞不懂贺新到底要演的哪一出,于是不得不跟了去。  “贺新,你将孩子放下来。”走了一阵,叶珊就着急的喊起来。  “我不可以抱孩子吗?”贺新的话让人感觉他是一个挺富有爱心的人。与那天在冈西屯他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这是到哪去啊?”  “到学校去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去看看潘花,她都离开学校一段时间了。”  “那两个妹子对你都挺热心的,你将人家扔在那里算什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今天她们怎么碰到了一起,你要我怎么个对她们热心?”  “人家对你有意,你不能对人家无情啊,两个妹子都很好,你应该对一个作出选择,然后对另一个做好解释。今天她们都在这里,这是最好的机会啊。”  “那你说我该选择哪一个,你给我选好了,我正在为难呢。”  “怎么可能。又不是我――”叶珊说到这里就感觉失言了,于是赶紧打住。  “你?”听叶珊这么说,贺新一股无名火起,“就说你吧,当年都莫名其妙的跑了,你以为是我能把握得住的吗?”  叶珊搞不清楚贺新是在说自己呢,还是说那两个女孩子。于是她一时无话。她只好默默地跟着他走。  而此时,十字路那里,黄筱琴与海燕则面对面的愣愣地站着,她们感到难堪但又无可奈何。此刻她们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们是一对冤家或者说是情敌。她们现在谁都不是赢家,她们都受到了他的冷落但却怨不起他来,因为那天在南宁中,她们谁都不冷静,她们不约而同的一起将他冷落,而今天她们已经得到了同样的待遇。所以此刻她们也不可能象其他的情敌一般的大吵大闹或者大打出手。 第四十章 十字路遭遇四角恋(8)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虽然对回来所遭遇的困难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但贺新漠然的离去还是在她那“热情像一把火”的身上浇了一盆凉水――她浑身上下都凉透了。她失望至极。面对黄筱琴,她能怎么样呢?她只想躲她远远的。但又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败下阵来。  她对黄筱琴道:“你追贺新倒是追得好紧啊!怎么,还没追到手吗?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你这是怎么搞的,竟然让他就这么的跑了?”  黄筱琴知道白勇在追海燕,并且从白勇的口中知道贺新并不爱她,贺新还希望白勇能够追上她呢。那天在长岭镇她就听白勇说了。况且这些天她也没有从金兰那里得到贺新与海燕有联系的消息。根据这些情况她就知道,在争夺贺新这事上,爱情的天平明显倾向她这一边,所以现在海燕说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想到这些,黄筱琴便顺水推舟的对海燕说:“哎呀,海燕呀,就别说什么先得月后得月了。只是我们审计局与全县各学校都有工作上的往来,贺新他又是学校领导,所以我与他接触的机会肯定要多一些,还有我们局又经常与县上好多单位进行球赛,而贺新实际上已经加盟我们的篮球队了。所以呢,这阵子还真没少跟她在一起。”  看,黄筱琴说得多轻松,但海燕听起来每一句都象一把小锥子刺在自己的心头上。她感觉黄筱琴与贺新已经走得很近了。  于是海燕就干脆道:“贺新既然那么有本事,那你们干吗不将他往你们局里调啊?省得他跑来跑去的为你们打球多费劲。”  “是啊,你说对了。我们正在考虑这个事呢,并且胖科长都跟教育局进行协商了,我估计这事能成。嗯啊,象贺新这样的人才,在乡下工作也真是屈才啊!”  黄筱琴娓娓的道来,海燕则越听越不是滋味。说实在话,凭贺新的能耐也应该在县上找个好工作。现在审计局都青睐他,又有胖科长那通天的人物去为他运作,看来他到审计局也只是时间问题了。黄筱琴对贺新追得这么紧,要是他到了审计局,那他俩的事儿就是“板上钉钉――铁定了”。  海燕心绪全乱了。  怎么办呢?她想都不想转身就往家跑。  二十里的乡道,往常海燕是非坐车不可的。十字路那里也有等着进村的三马仔,就是沿途也不时有进山的车辆从她身边走过。每走过来一辆三马仔,那开车的都放慢了速度,招呼她上车,但她看都不看人家一下,使得开车的对她“贱货、傻丫头”的骂起来。  周围的田野中秋后种下的冬作物都长了起来。冬作物主要是些蔬菜、田瓜之类。现在讲究土地的综合利用,冬菜的价钱也看好,所以好多农田都没闲着。农民们知道,在市场经济的今天要是手脚勤快点,这日子还是蛮好过的。但是不可否认,偶尔也会看到几处荒芜的田块。那里有稻子收割后留下来的腐朽的禾垛,这表明这些田地的主人不在家里,而是到城里找工做了。但不管怎样,秋后的农民都没闲着,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这些都是农村的发展。看吧,沿途的村庄,座座楼房在巍峨地矗立着。  海燕这几年虽在城里读书,但也知道现在农村的奋斗目标,那就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且这个目标再不象以前一样只是个口号了。你看好多村庄都耸立起了高高的水塔,还有眼前这条进山公路都已规划为三级公路了,看路边的一道道界桩就知道。这些标志性的建设可是国家直接拨款搞的,海燕早听说了。  广阔的田野简直就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但美丽的画面却提不起海燕的任何兴趣――她现在的心绪乱得很。她真想质问这片田野:自己的热情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她到底怎么做才能得到她钟爱的人?  一阵凉风吹来,田野中的蔬菜在沙沙地响,她们在回答她:要以乐观的态度对待那些烦恼的事情。海燕没有理会它们,她想,无知的植物怎么可能懂得有**们的感情啊!她只有加快步伐赶路。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1)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来到了学校便去看潘花,他想看看那孩子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她都回去一周多时间了,他担心她回来后心里有症结。毕竟是女孩子啊!会不会在乎同学们那些不理解的眼光?  他在宿舍里没有看到她就到二楼的教室来。果然,她在教室。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呢。从她的神态,没有看出她有丝毫的慵懒和应付。他有点惊讶,按照一般的情况,但凡学生辍学了几天再回校,总会有些自卑或者消极的心理,起码有一段时间学习不在状态上。现在看看她积极着呢!真是难得。  女孩看到老师来了。她知道肯定是叶老师告诉他的。她很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这段时间让老师操了不少心。她腼腆的告诉老师,要他以后不用担心她了,她肯定不会再跑回去了,她会一直读到毕业,以后还要读职校甚至上大学呢。  他为她她内心世界的变化感到高兴。她一直为自己在学校的伙食费担忧,以前尽管贺新对她怎么样开导,甚至怎么样给她做保证,都不能解决她心头的那个结,她总是人在学校心不在;她担心她连初中都难以读到毕业,就更不用说要读什么职校、大学了。  “你不相信吗?老师?”她看他那怀疑的目光便问。  他竟不知怎么回答。  “我有钱交伙食费了,老师。”她又说。  他点了点头,表示相信。然而他还不说话,说明他内心还是不明白。  她便敞开心扉跟老师说:“叶老师帮我想到了办法,这办法真好。”于是她把那个办法跟贺新讲了。贺新又是一番惊讶――那凉粉摊原来是叶珊开的?卖凉粉的钱她用来……  她看到老师相信她了,便继续说:“叶老师说我以后可以去读‘宝盆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现在国家每年对职校生都有资助,我们宝盆县又很重视职业教育,‘宝盆职校’对特困生还免费就读呢,学校的办学措施真是令人鼓舞,比如半工半读啦、学生有实习工资啦!职校毕业后还有机会上大学啦!所以我就一定要读……”  听潘花这么说,贺新想,怪不得她对上学那么有信心。这个叶珊真有心计:近的远的都给她想好了。读宝盆职校这个事以前他并不是不想跟她说,只是他觉得她连读初中都没有信心,哪能说得那么远呢?  想到这些,他不得不暗暗佩服叶珊,她真行啊!  他连连肯定潘花的想法好。他不想打扰她,就让她在这里安心的学习好了。于是他走出了教室,但潘花喊住了他。说有些事情她想不明白。  贺新又转身走进教室问是什么事。  她说:“好象你们两个老师有点莫名其妙。”  “有吗?这是从哪里说起?”他想不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就说那天在山里吧,你们既象一对老冤家,又象是有过什么好交情。”  “这是哪里话?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怎么可能是冤家?我们确实有交情,因为我们都是老师啊!”  “不对,老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懂呢。”  “你懂什么了?”  “你们心里都有对方。”  “瞎说,怎么可能?”  “我劝你别太要强啦老师。叶老师她可好了。”  “我没说她不好啊?”  “那就行了。我不说了,我想你是个明白人。”  “真拿你没办法。都教训起老师来了。”  “不是教训,是我自己有思想。”  “行,不说了。你学习你的吧,我还有事呢。”  说着,贺新就真的走出教室。他来到了操场上,因为是星期天,偌大个操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想到刚才叶珊和她的女儿都与他走到了校园来了,这会子她会到哪去了呢?刚才潘花的话让他有所感动,他想即使自己再恨她也应该礼节性的与她再见个面,跟她说声“谢谢!”,不然,这就有失自己的风度了。  他在操场里举目望去也没有看到她。她到哪去了?难道是出去了?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2) - 凉粉冈 - 干哥   他径直走出学校,然后在校门外的公路边看到了她们母女俩。  看到贺新出来找她们,叶珊在内心里有一股激动。她没有想到他还会找出来。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她默默地看着他向她走来,这些说明她知道他会这样做。  他一直走到她的身边问道:“要回去吗?”  “还没。”她回答得很快。  “那要去哪?”  “想上趟县城。”  “哦。”他若有所思,然后突然道,“要不我让黄筱琴送你?”  “不用,我们坐班车去就行。你还是去看看她吧,那是个好妹子,冷落人家不好。”她很认真的道。  贺新不理会叶珊,他拿出手机给黄筱琴打电话,不一会儿黄筱琴就真的将车开过来了。  黄筱琴坐在车内对贺新说:“你那学生海燕回家去了。”  “嗯,知道。她本来就是回家的嘛。”贺新显得无所谓的说。  叶珊听到海燕已回家,就感觉一块石头落了地。毕竟两个女人撞在一起不好,她也看到这黄筱琴跟贺新已经走得很近了。  “我们去县城吧。”贺新对黄筱琴说。  “嗯。”黄筱琴显然很高兴。说着她走下车来给贺新开车门。  “来,小心珊,上车吧。”说着贺新便抱小女孩上车。  叶珊则有点不好意思。她道:“你们去吧,我们坐班车去就行。”  贺新能跟自己去县城,黄筱琴已经很高兴,所以她也很乐意捎带上叶珊母女俩。  “没关系,干吗去挤班车呢,一起去多方便,别委屈孩子。”黄筱琴边说边推叶珊上车。  贺新要让小心珊与黄筱琴一起坐驾驶室,但叶珊不同意,她要抱着孩子,怕她不老实,她坐车总是转来转去的。贺新拗不过叶珊,便坐到驾驶室来。  黄筱琴要贺新开车。她知道他经常与白勇在一起,他会开车。  贺新说:“我又没有驾照,要让交警逮了个无证开车,那时我找谁去?”  “逮不了,有我呢。”黄筱琴兴奋地道。  “别闹了,开车吧。到我拿到了驾照,就天天找你车开,那时看你给不。”贺新认真的说:  “没问题。”她一脸的笑容。  “看得出黄筱琴为了贺新什么都情愿。”叶珊在心里想。  “快走吧,别啰嗦了。”贺新催促黄筱琴。  到了县城,黄筱琴将车开到新城广场边停下。叶珊带着小心珊玩去了,小孩子高兴得不得了。  贺新感觉在车里太闷,便下车坐到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黄筱琴也只好跟着坐下。黄筱琴问贺新要去哪玩,贺新说干吗问起我来了,今天不是你要玩的吗?黄筱琴说我要玩可不是在县城里玩,我是要你陪我到龙头峰水库去。上次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吗?都多长时间了?你至今都没有兑现你的诺言!贺新说也是今天有事嘛,现在要去也可以啊,不就个把钟的车程嘛!  但那次黄筱琴到凉粉冈去就没有对那地方有什么好感,再怎么说都是大山沟沟,除了几棵高大的松树就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些年大江大河大湖大海都没少去了来,那龙头峰水库与这些地方相比肯定是小巫见大巫。想到这些,黄筱琴对龙头峰水库就没有什么兴趣。  “还是下次吧,我们都来县城了,再说周末县城也热闹。”她说。  “随你了,可不要说我对这事懈怠啊?”贺新认真的说。  “不说不说。”黄筱琴温柔的道。  贺新不再说话,他等她作出安排。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3)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很高兴,她要与贺新在县城里好好玩一天,这才是她想要的。她首先要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处去看一看,她相信自己那个小天地他会喜欢。  “先到我那里去吧,你还没到我那里去过呢。”  他没有说话,她就知道他愿意听她的。她于是走过来挽着他的臂膀,他就爽快的跟着她走。他们来到她的单位里,然后肩并肩的亲昵的一级级地登上五楼的楼梯。偶尔碰到她的一两个同事,在彼此打招呼的同时,对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这表明对方赞赏她的男朋友。她的单位的每一个人对贺新都不陌生,他们都知道她在追他,但当他们走在一起时,向他们投来的仍然是些羡慕的目光,这使她真如喝了一杯蜂蜜般的甜透了心头。  然后,她相信在她这个小天地里足够展示她作为女人的魅力:碧绿的窗帘、温馨的床铺、整齐的摆设、幽香的房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他而进行的别出心裁的设计啊!  她让他坐好,然后问他要什么。她这里有水果、糖果、饼干、瓜子、花生。然而,品种齐全的点心却未能引起他多大的兴趣,他只是礼节性地吃几颗花生,然后他问她能不能泡杯茶喝。  天啊,她有果子汁甚至牛奶,却惟独没有茶喝――她没有茶叶,泡不出茶来。她说她喝茶就是到茶庄去。  “走吧。”她说。  “到哪去?”他虽然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但还是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喝茶去啊。”她爽快的道,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门边。  “到哪里喝啊?”  “到茶庄。”她肯定地说。  “哎呀,没有就算了,喝杯开水也一样解渴,用不着到那地方去。”  茶庄他不是没去过,但他却不喜欢那地方。  “干嘛要窝到那地方去啊?又暗又闷的。”  “你什么观念啊?茶庄里才清净,才有情调。”  最终,他还是听了她的安排,她将他带到广场附近的一家茶庄来。从她的单位到茶庄隔了几条街道,他们步行了去,因为局里有规定:如果不是公务任何人不准开公家车在城里办私事。她刚才那车还扔在广场边呢。  到了茶庄,黄筱琴要了一个包厢。服务小姐知道他们是情侣,因为她总是亲昵的偎在他的腰间。小姐便给他们调了那种情侣灯光,又放了一段**悱恻的音乐,然后端来几支啤酒和几碟麻辣小菜,那是几只烤麻雀、一碟腰果炒田鸡、以及甜酸黄瓜和花生瓜子之类。  她熟练地给他倒酒,啤酒的泡沫很多,因为那是上好的啤酒,至于是什么牌子,他不太关注,啥样的啤酒他都喝过。两杯啤酒很快倒得满满的,泡泡儿在杯口上堆起来像她胸前那两个鼓鼓的胸脯,但始终没有一个泡儿溢到杯子外来,可见她倒酒的技术有多高,那是由于工作的原因应酬多了而练就的技能,这对于一位女性职员来说也是必备的本领。  两人就这样的对饮起来。她连饮好几杯,他这才知道,原来她的酒量竟也那么的惊人。  一会儿后服务小姐又端来了一壶茶。她没用小姐动手便自己给他斟茶。他喝了一口感觉茶的味道好极了。  饮了啤酒再喝茶那感觉就有说不出的美妙,而在这个二人的世界里情调也就来了。她把音乐调高了一点,然后主动的抓住他的双手邀他跳舞。她依在他的怀里慢慢的转。他不会跳舞,舞池中的脚步远没有球场那么灵活。他不时踩在他的脚跟上。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他的悟性真好,不一会儿舞步就灵活自如了。她双目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那意思是让他吻她。浓烈的啤酒从他肚中涌向心头再涌向头脑,他来了激情。他厚厚的嘴唇顺着她的额头寻找下去,他好好地吻她愿意他吻的部位。她高兴极了,就紧紧的抱住他。还是酒起了作用,她的双脚已经站立不稳,偏偏此时又舞到了沙发边儿,她的双脚给沙发一顶便狠狠地倒在了沙发上。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4) - 凉粉冈 - 干哥   他的身子将她整个儿给压住了,很沉很沉的。她开始喘粗气,他也喘。不经意间他有一只手触在她胸前的一只小兔儿上,那只手立即被那团神秘的东西搅得心花怒放。他这时有说不出的兴奋,头脑也被搅懵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要把那个手挪开,但手指们却不答应,神秘的小兔乖乖就是一个魅力无限的磁场。他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及时作出了反应。她的双手张开在沙发上,那意思是她愿意他的手抓着她的小兔,得到这个信息,他就不再犹豫了,索性另一只手也抚着她的另一个“同胞兔姐妹”。就这样“两兄弟”向“两姐妹”展开了进攻。“感觉真好啊!”他在心里感叹!他没有让她失望――他用那男性粗犷的脸颊来爱抚她们。  她知道他的激情达到了顶点。她没有抵挡这股激情,而是任由他去发挥。  他们在心里都深深地感叹――真想不到今天能够获得如此美妙的感受啊!  ……  “我们到外面走走吧?”黄筱琴说。能够得到贺新的爱她感到很满足,刚才太紧张了,需要放松一下了。  “嗯。”贺新知道这个时侯要听黄筱琴的。人家将最宝贵的东西都奉献给了你,能不听人家的吗?  她挽了他的胳膊又转了几条街道来到了新城大道。  “去哪呢?”两人在心里都想着这个事儿,但他们谁也没有征求对方。贺新知道到了外面该自己作主了。于是他拦了一辆迎面开来的三马仔。三马仔停下来,贺新便要钻到车上,然而黄筱琴却挡住了他。  “干吗啊?”她问。  “上车啊。”他拉着她的手肯定地说。  “快上车啊。”那三马仔阿姨看着他俩拉拉扯扯的便催促起来。  然而她向阿姨摆摆手。阿姨便松开制动闸,加了油门,三马仔从屁股里喷出一股浓浓的黑烟就急促的跑起来。呼呼的响声中似乎还夹杂着阿姨的怒骂声,她骂他们莫名其妙的耽误了她的生意。  三马仔的响声还没有消失,黄筱琴已经要到了一辆的士。黄筱琴拉着贺新走过去,她给他打开车门又轻推他,因为这地方是不能停车太长时间的。  贺新这才知道,黄筱琴不愿坐三马仔,她要坐便坐的士,而贺新在这个城市里是极少坐的士的。  的士转了好一会儿来到全城一家最大的龙腾超市前。  黄筱琴让司机停车,她跟贺新说,我们就在这转吧。  黄筱琴很是善解人意,她知道贺新喜欢喝茶便给他买了几包上好的名茶,她给自己买的当然是火腿肠、酥饼、牛奶之类。  逛了一阵贺新便感觉到了自己在超市里的尴尬。因为但凡超市里的情侣在购物多是男方付款而唯独他们例外――几乎买任何东西都是黄筱琴付款。贺新的每一次付款都给黄筱琴给挡住了,这让贺新有种尴尬的感觉。没办法,他知道,要真让他付款他恐怕也付不了。当然,他也不会知道,情侣中的一些男同胞正在暗暗地羡慕他哩!  “叔叔。”突然贺新的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脆亮的声音。  他抬眼望去――“小心珊。”他不由自主的喊了起来,他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了这小女孩。紧接着他又看到叶珊从旁边的货架中转了过来。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5) - 凉粉冈 - 干哥   再次遇上贺新和黄筱琴,叶珊也感到意外。她虽然不愿见到贺新,但为了感谢刚才黄筱琴载她们母女俩来县城,她还是走过去与她礼貌的打招呼。她与黄筱琴说了一番客套话,却始终没和贺新搭话。小心珊却懂事,她将她手中的糖果送一些给贺新,贺新愉快地接过了糖果,他以为她会再送一些给黄筱琴,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这让黄筱琴感到尴尬。  贺新知道自己得到了小女孩的认可。于是他也从黄筱琴的手中接过她手上的篮子,然后将一根火腿肠和一袋饼干塞给她。小心珊却不接,她向妈妈看去,表明她也想得到这些东西,没有得到妈妈的许可,她不敢贸然接受。叶珊对女儿准备接受贺新的东西不置可否,贺新则继续向她手上塞,她便接住了。黄筱琴呢,既然对小女孩没好感,这时和叶珊的客套话就只能是敷衍了。  叶珊走过去拉着女儿的手道:“我们到其他地方逛去了。”  小心珊买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又得到贺新送好吃的就很听话的跟妈妈玩去了。  一会儿黄筱琴也挽着贺新走出超市。超市旁边有一步行街,黄筱琴拉贺新到步行街去。  步行街很热闹,这里是情侣和三口之家的好去处。情侣们全是攀肩搂腰、悠哉乐哉的**和甜蜜,小孩不管这些、他们对那些亲昵的举动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只顾玩自己的、他们对这里的任何东西都感兴趣――漂亮的街道、窗明几净的摆设,碧绿的草地、高低错落的树木、悠闲的游人都让他们乐开了花、他们快乐得象小天使。  走了一会儿她忽然问贺新道:“你与那叶老师是怎么一回事儿?”  贺新被问得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怎么来回答她。  贺新不理会她,黄筱琴就更感蹊跷。她用力推他的腰:“问你话呢?”  这一推,由于地板太滑贺新猝不及防的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黄筱琴赶紧拉他,但因用力过猛又由于她穿高跟鞋一时站不稳竟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贺新急忙俯下身子抱起她,这引来旁边的游人大笑不止。那么多人的看着自己,黄筱琴就再不敢耍性子,同时刚才贺新那奋不顾身的“英雄救美”也让她挣足了面子。  他担心她的腿脚扭伤了,便扶着她坐到街边的**椅来。坐好后,她伸了伸腿,表示没事。  她还是对刚才的问题不能忘怀的继续问起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与叶珊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贺新这时已想好了她的问题:“你怎么会提出这个奇怪的问题呢?我与叶珊怎么了?你该不至于对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吃起醋来吧?”  这正好点在她的“命门”上,所以她没好气的道:“我感觉你与她不对劲。”  “咋不对劲?”  “你对她的女儿那么好,她却对你置之不理。莫非你们……”  “我们怎么了?”  “问你呢?你让我载她母女俩到县城来,她却自始至终没对你说半句感谢的话,你们的关系是不是有点特殊?”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钻‘牛角尖’,”贺新愤愤的道,“早知这样就不让你帮忙。”  “你才钻‘牛角尖’哩,有问题就问嘛,你该给个解释,干嘛只对她女儿好而不理会她。”  “有完没完?你硬要我讲的话,我只好告诉你。我当时正想着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世界真小。”  “什么意思?”  “你想想,这个城市都不小了,常驻人口有五六十万、方圆十几里,商场店子成千上万,可我们怎么还会再次遇上她,你说世界不小吗?”  “原来你这么想啊?我以为你们……”  “以为什么?”  “没什么了。”黄筱琴听到这样的解释,心情明显的好了很多,“好了,不说了,咱们继续逛去。”说着她将他从**椅上拉起来。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6)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带着女儿转到商贸城的服装市场来了。母女俩都买了几套过冬衣服。小心珊得到了新衣走路就蹦蹦跳起来。当她们走出服装市场时,一辆黑色轿车按了一声喇叭,然后“嚓”的一声停在她们的旁边。慌得叶珊拉了女儿便要走开。正在这时驾驶室里探出一个头来,然后那人叫了一声:“珊姐。”  叶珊定睛一看原来却是本村的叶华阿二。叶二开了车门走出来,紧跟他下车的还有花儿婶婶。  花儿婶婶对叶珊很有好感,又很喜欢小心珊,她走过去拉着小女孩的手,很高兴的赞赏她手中的衣服,乐得小姑娘都忘乎所以起来了。叶二则责怪叶珊,说她进城也不跟他说一声,让他开车陪她们转,何苦去挤公交和三马仔啊!叶珊已经知道叶二新近买了轿车,还知道他在宝盆城里购了一套130多平米的房子。叶二也爱小心珊,他走过去抱抱她,问她坐汽车进城高不高兴、累不累。小姑娘就天真地告诉他,高兴哩,但不累,因为她们也是坐小汽车来嘛,可舒服了。  “坐小汽车?谁的小汽车啊?”  “是西兴中学的贺老师叫一位阿姨用小汽车载我们来的啊。”  叶二便知道贺老师肯定是贺新了。“是贺新叫打的来的啦?”他想。现在宝盆公路这条线的士跑的可欢了。  花儿婶婶走过去接过叶珊手中的东西,然后放到她们轿车的后座上。  叶二道:“走,我们找个地方吃顿饭去。小心珊肯定饿了。”他挠了挠后脑勺,又道,“本来也应该带你们去看我们的新家,但现在正在装修,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下次吧,下次在我家吃饭。”  叶珊想,自己既然来到县城,就不会没有一顿饭钱。但她也知道,叶二在村上一向口碑很好,但凡村里人进城来只要找到他,无论亲疏他一律管吃管住。所以你想想,叶珊既是老师又带着女儿来,要不吃他的饭他能答应吗?俗语说“恭敬不如从命”。叶珊只好乖乖的跟叶二走了。  叶二将车开到商贸城一家吃法讲究的鹅肉餐馆,花儿婶婶就按照店老板的安排抱着小心珊坐到二楼的一个干净的包厢里。这里的包厢属半封闭式,就是店主将偌大的一片楼层用隔板分割成若干个两米高左右的小间,这样装修既使通风的效果好,又让人没有那种沉闷压抑感。  走上楼来大家便听到各个包厢发出吃喝欢乐声,说明这里的生意很火。  大家刚坐好服务小姐便让叶二点菜了。  点菜毕服务小姐拿着菜单出去不一会儿,包间就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打门声。叶珊想,这家餐馆上菜的速度真快啊!  可当叶二走过去开门时, 叶珊则吃惊不小。原来站在门前的是贺新和黄筱琴。叶二热情的拉住贺新的手,然后责怪他到城里不找他,还把不把他当朋友了。这时叶珊和花儿婶婶才知道叶二刚才打电话那是在约贺新哩。  这个场面多少让叶珊感觉不自在。今天这是怎么了?干吗老是和这两个冤家缠在一起啊!黄筱琴也一样感的到纳闷,刚才贺新接电话说是朋友有约,她真想不到叶珊也在这里――虽然她对她还不至于有反感。  花儿婶婶毕竟是一位村干部。看,她正在落落大方的邀黄筱琴和贺新入座呢。  这顿饭吃得还着实有意思,因为叶二夫妇都对小心珊喜欢得不得了,小姑娘又常常提出一些有意思的问题让人乐。比如她忽然问花儿婶婶:“婶婶,你和叔叔是不是初恋**啊?”这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花儿婶婶则认真的点点头。接着她又问:“你知道初恋**的成功率有多大吗?”大家又笑,花儿婶婶摇摇头。然后她一语道破:只有百分之六。叶二问她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她道,你别管,让我告诉你,初恋**要是成功那是很幸福的,你们信不信?大家就看了看坐在一起的叶二夫妇,眼前的情景就不由你不信了。  这真是有意思的问题,在捧腹大笑的同时,你绝对不会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怎么能够说出这些事来!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7) - 凉粉冈 - 干哥   大家倒是乐得欢,就连叶珊和贺新也忍俊不禁,但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地这一对旧**内心的感受。贺新在心里暗暗地赞叹,叶珊有这么乖巧的女儿真是骄傲啊!黄筱琴则是另一番想法,她觉得这小女孩真是有病,小小年纪,怎会有这些奇怪的事儿,所以她简直和整个气氛不协调,她只是礼节性地露出一些难堪的笑容――她笑得很吝啬。  看到叶二夫妇如此热情,贺新就想给他们助更大的兴。  贺新道:“阿华,我约个人来,我们喝酒,你肯定高兴。”  叶二便端起酒杯与贺新碰起来,然后道:“没问题啊,贺老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阿华知道你在城里朋友多,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八个都没问题。”贺新一口喝完杯中酒,便起身外出打电话邀人去了。  黄筱琴则感到纳闷,贺新又要找谁去啊?还嫌不够热闹吗?还要找什么人来!这人真是的,走到哪里都需要朋友一大堆,象今天这顿饭他就应该推掉嘛,两个人在一起玩不是更好吗?早知这样还不如到龙头峰水库玩去。  其实叶珊也感到不安,她真想借故躲开。她已经觉察出黄筱琴不高兴了。  她或许知道了自己和贺新的关系。那样的话她怎么可能一任自己的男友与昔日的恋人堂而皇之在一起相聚呢?即使现在她不知道这关系,那么总有一天她是知道的。你想想如果她现在蒙在鼓里,等到谜底揭开的那一天她会怎样想呢?她越想越不是滋味。  于是叶珊站起来道:“阿二,你们好好喝酒吧,今天你对姐盛情相请,姐的心意领了。但姐今天是带孩子进城来玩的啊,要在这里吃饭可就将时间耽搁了,所以姐要告辞了。”说着伸手去拉孩子。  但花儿婶婶却不让。她道:“姐姐不忙,还没吃饭哩。等吃了饭我陪你们玩去。”花儿婶婶怀里正抱着孩子呢,而小心珊也没有听从妈妈的话要走。小家伙老盯着桌上她爱吃的麻辣萝卜丝来着。  贺新出去打完电话回来,此时看到叶珊要走,他便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她那是要躲开他。  叶珊看到贺新一句话不吭,便知道他是在恼自己。这顿饭原本是阿二请的自己,现在自己反而走掉了,这算什么回事呢?要是因为自己闹得贺新没了面子,她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在情分上毕竟自己欠他的。  想到这些,叶珊便又重新坐好。  一会儿黄筱琴看到贺新请来的原来是胖科长,于是便转忧为喜了。因为她知道,胖科长的到来,在她与贺新的事上只有好事儿。  胖科长走进房间来,没等贺新作介绍便径直走过去握住叶二的手乐呵呵的道:“叶老板哩,年轻有为啊!”又看着坐在一旁的花儿婶婶道,“这位定是花儿婶婶了,看气质就知道。”只这一句,让叶二夫妇立即从心里就乐了起来。刚才花儿婶婶就有担忧:这贺新又要唱的哪一出啊,叶珊都闹着要走了,要是找个拘谨的人来,让叶珊有局促感,那样她就更不自在了。现在看到胖科长一点官架子没有,且他又是怎么认得自己的啊?所以,他的到来看来只会让气氛更加活跃。  但黄筱琴还是感到纳闷:“怎么?胖科长与叶二是老相识的啊?”  胖科长其实并不认识叶二,之所以与叶二夫妇一见如故,那是刚才他与贺新通电话时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问得一清二楚了。胖科长就是这样,交友也象做事情一样的用心。  叶二招呼胖科长坐下,三个男人自然高兴得喝酒行令起来。  叶珊看到男人们喝酒高兴,女人们也在专心致志的吃饭。所以,尽管她面对贺新怪难为情的,可也不好意思扫大家的兴,况且花儿婶婶又正在哄小心珊吃得欢哩!因此,她便不好再提要走的事。  席间,胖科长对叶二大加赞赏,说他一个农民工多成功啊!看,年纪轻轻,出来闯荡没几年都有房有车的了。然后又看了一旁的花儿婶婶道:“婶子漂亮啊!”看到她那大肚子他更是一个劲的道,“嫂子这身子,要准备生个‘解放军’还是‘护士’啊?”一番连问带夸的话,喜得花儿婶婶又羞又乐。大家也笑得乐呵呵的。但他却没完:“现在这时代,男女一样好,所以甭管‘解放军’还是‘护士’,哥有个建议――”说到这,他突然把话顿住了。  叶二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然后将杯子伸向胖科长,那意思是:“你喝口酒再讲。”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8) - 凉粉冈 - 干哥   胖科长呷了一口酒,然后继续道:“孩子的满月酒就在城里摆了,这事让哥来给你们张罗,保证够规格够面子。”  胖科长这一说,让叶二高兴得不得了,只见他端起酒杯一口气连敬了胖科长满满两杯酒。  几杯酒下肚,胖科长眼珠子一转又看着对面的叶珊道:“叶老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这让贺新有点摸不着头脑――胖科长看来是有几分醉了。说胡话吧,叶珊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大干部,什么“久仰大名”啊,刚才他只是告诉他,这里还有他的同事叶珊老师,从凉粉冈来的。“从大山里来就有大名吗?”贺新想,夸人也应该恰如其分嘛。  胖科长看到黄筱琴瞪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在责怪他说疯话,便解释道:“叶老师从大城镇里到大山区去支教谁不知道?前段时间她还到市里参加新课改技能大赛拿一等奖我也知道了。你看这不是‘久仰大名’是什么?”  胖科长的“没完没了”,说得叶珊怪不好意思的,她只好小声地说:“过奖、过奖,真没什么的。”  贺新现在打心眼里佩服胖科长,他对叶珊知道得那么详细,连课改技能大赛拿奖这事他都知道,而之前贺新只知道她能到市里参赛,知道在市里参赛拿奖那是极不容易的事,至于拿不拿奖他就不知道了。  胖科长这人心细啊!  对于叶珊,黄筱琴也摸不着头脑:在城里好好的,怎么带着孩子到大山去呢?难道就是为了猎取那些不当饭吃的虚名吗?  黄筱琴开始对胖科长有点不满起来。她以为胖科长的到来在她与贺新的事儿上全是些溢美之词或者关切的话语,比如说他俩如何是郎才女貌啦,现在进展如何了啦,什么时候发喜糖喝喜酒啦,等等。这样的话语可使她在众人面前挣足脸面,同时也在敦促贺新,让他赶紧抓住这美事儿。然而,这些愿望通通没有,他只顾夸花儿婶婶和叶珊而将她象个陌生人一般的搁在一边,这让她受不了。看,其他人都在谈笑风生的,就连叶珊也是这样,唯独她只顾低着头喝汤,象个闷葫芦般的一声不响。  胖科长毕竟是个明白人,他马上意识到了黄筱琴的不高兴。  看胖科长有招儿。  胖科长道:“贺老师,你欺负咱小黄妹了?”  胖科长这么一说,让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  贺新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道:“没有啊?谁说了?这不好好的?”贺新说着摊开两手,然后看着黄筱琴,这才恍然大悟,也有一段时间没听到她的声音了。而往常这样的场合,她都乐得合不拢嘴。  胖科长说开后,黄筱琴便也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她已明显的感到她与全场的气氛不对。于是她勉强的抬起头抿着嘴笑道:“没有啊,大家不都在听你说话嘛,看你说的,大家都高兴哩,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那我问你,你与贺老师的关系进展到哪里了?”  黄筱琴立即想到刚才与贺新的亲热,于是脸一下子便红到了脖子。但不可否认,这话她还是爱听,她就希望胖科长给她俩的关系来个推波助澜。可是她却不说话,她只顾向胖科长瞪眼睛。那意思是:没搞错吧,怎么问起我来了?该问贺新嘛。  胖科长看到黄筱琴有点难为情,便将眼睛转向贺新。  贺新倒也不含糊,他直截了当的道:“快了。”  只一句便让黄筱琴心花怒放起来,也让叶二和花儿婶婶拍手叫好。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9) - 凉粉冈 - 干哥   胖科长并不就此罢休,他站起身来拿过两个杯子倒满了酒,然后一杯递给黄筱琴一杯递给贺新道:“你俩现在喝个交杯酒,我们这才相信了。”于是叶二夫妇又鼓掌。叶珊当然也高兴,但她的掌声却被其他人给盖住了。  贺新则感到胖科长这玩笑开大了,便道:“胖科长,交杯酒是说喝就喝的吗?我虽未结过婚,但也知道,交杯酒那是在婚礼上才喝的嘛,这个时候……”  话未说完,胖科长立即回道:“什么时候不时候,亏你还是老师、年轻人,连新规矩都不懂。心心相印就可以喝了嘛,大家说对不对?”  叶二便附和道:“太对了。贺新、黄妹,快照领导的意思办啊。”  黄筱琴真的很高兴,看她都主动抓了杯子,贺新则没了主见的傻在一旁。  胖科长进一步道:“喝啊,快啊,这不迟早的事吗?就让我们先乐一乐嘛。就说你贺老师,我们欣赏你哩,这不,我正在想办法将你借调到我们局来哩。你说,教育局我都跑了好多回了。这事现在都八九不离十的了,最迟到下学期,你准能到我局来上班了。”  胖科长看到贺新一脸的疑惑便继续道:“不相信吗?要不我怎么对叶珊老师的事儿知道得那么详细呢,这全是教育局的朋友跟我说起嘛。”  借调这事,贺新确是曾经听黄筱琴在一次到学校检查工作时跟他说过。黄筱琴说:“要不我让胖科长将你调到我们审计局来,那样你为我们局打球可就名正言顺了。”  那天黄筱琴在办公室跟胖科长说这事时,胖科长笑着说:“没搞错?是你想要贺新还是局里想要贺新啊?要是局里,倒也用不着,一年打多少回球啊?就是打球了,我们有车方便,只半个小时便将贺新接来了。”  黄筱琴便着急道:“就算是你帮我。”  胖科长也笑:“我看你想贺老师都想疯了啊!”  黄筱琴便拿起桌上的材料要摔:“死胖子,看你取笑我。”  胖科长吓得远远地躲开了。  当然,审计局也是“求贤若渴”,胖科长便将这事跟局长说去。局长说:“那位贺老师吗?要得,这事你去办好了。”  胖科长将这事跟黄筱琴说时,黄筱琴高兴得一连叫了他几声“干爹!”  胖科长被逗乐了,用手指头一个劲的戳着黄筱琴的额头道:“真是疯丫头!”  现在贺新知道了这个事儿当然高兴,于是在胖科长的一再怂恿下,两人真个儿喝起交杯酒来。  这真让大家乐坏了。黄筱琴那个得意啊!就甭提了。  大家吃喝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间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既而一个圆脑袋探进来。坐在门口对面的叶珊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这一看使他本来就不安的心绪突然紧张起来。原来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大魔头石碾。  石碾不请自来,叶二便装着不认识他道:“有事吗?”  石碾则不含糊,他装出一副礼貌而又大方的样子道:“这不是咱兴隆村二舅子叶华吗?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  叶二还是对石碾不理不睬,这让黄筱琴莫名其妙:刚才看到叶二那么的大方好客,现在怎会对这位绅士般的先生都没一点风度啊?黄筱琴显然对石碾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也难怪,这些日子她的心里除了有贺新还有谁啊! 第四十一章 石碾又对叶珊耍赖了(10) - 凉粉冈 - 干哥   石碾看着一屋子人都愣愣地不说话,便装出一副受冷落的委屈道:“哎呀,叶华舅子,姑爷知道你这些年发了,而姑爷我则倒霉得很,一步步的往坡道滑去。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姑爷虽落魄了,可还不至于到讨饭那地步。所以我现在得申明,今天我来这里也是吃饭但却不是要吃你的饭。这不?我们就在邻间啊。”说着他向一旁指了指,说明他在隔壁吃饭,“我刚才听到我老婆和女儿也在这里。所以我是过来看老婆孩子的。”  说着石碾便伸手到花儿婶婶怀里要抱小心珊:“来,乖女儿,让爸爸抱一抱。爸爸这段时间想女儿都想疯了,不然那天在西兴镇,爸爸也不偷偷的将你抱走。这都是爸爸想女儿的啊!”  小心珊倒也不怕,她大声地说:“我不跟你,你坏!你欺负妈妈,你打妈妈,我和妈妈都恨你!”  听了小心珊的一席话,贺新、叶二夫妇便知道叶珊这些年吃了石碾这大魔头多少的苦头;尤其贺新,他心头的那个滋味啊――就甭提了!  看到女儿那气狠狠的样子,叶珊便从一旁伸出手掌将她的小嘴罩住,意思是让她不要多说。  叶二听了石碾刚才那番话,他却搞不懂叶珊姐跟石碾到底离婚没有,所以这时他也不便赶石碾。  黄筱琴这时已经想起了石碾,而胖科长在旁边听来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石碾看到叶二不敢得罪他便转而对贺新道:“贺新啊,你是老师啊!以前我们还是朋友呢!老师要有师德是不是?朋友要讲义气是不是?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我希望你别太过分了。你那绿帽子给我戴我便戴了,可别得寸进尺啊!我干吗老摆脱不掉你呢?看,只今天我随便与朋友到这里吃个饭也让我碰到了你们在一起。我窝囊啊!”然后他硬是能够从他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来。  石碾那“苦口婆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怜”样儿,让不知情的胖科长和黄筱琴听来倒觉得这位七尺“男子汉”真有天大的委屈。  贺新则一股无名火起,他迅即起身抓住石碾的胸襟道:“狗豺狼,别倒打一把!”  看到贺新气成那样,且象要打起来的样子,黄筱琴便急了:“什么意思啊?把话说清楚。”但大家听起来却不知道她在说谁――到底说的石碾呢还是贺新。石碾则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一席话让不知情的胖科长和黄筱琴认为他吃了哑巴亏。他还知道,黄筱琴与贺新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因为他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他的身边,而且一只手始终按住他的大腿不离开,那样子可亲密了。“是他的女朋友没错。”他想。所以看到黄筱琴着急的样子,他便采取“以守为攻”的战术。  他用手掌胡乱的抹了把眼泪道:“问他吧。凭谁也不可能那么大方,自己的妻子与昔日的**在光明正大的约会,还带着我的女儿……还让一帮人跟她乐……凭谁也受不了……”  贺新与石碾那剑拔弩张的样子,叶珊再也受不住了。为了避免事情的进一步激化,以免让黄筱琴难堪,叶珊一把从花儿婶婶怀里抱过女儿,然后气匆匆的夺门而去。  就这样,这顿饭因石碾的搅局,最终不欢而散。  大家都走了,石碾却如钉子般站着一动不动。一忽儿三角眼、刀疤七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  两个打手如疯狗般气呼呼的对石碾道:“老大,你怎么那么沉得住气,我们始终都听不到你的暗语,我们早想冲进来将贺新这白痴揍扁。”  “懂个屁,两截死木头。这小子是老师,声誉好,跟这样的人过招得讲究策略。懂吗?要装出我们是受害者,使别人同情我们,让他理亏。再说在这样的场合我们怎么可能打架呢?不明摆着吃官司吗?”  两个便诺诺连声道:“是、是,老大高明!”  石碾斜乜着他俩,然后再眼露凶光:“小白脸,揍扁就解我心头恨了吗?我石碾是谁啊?竟敢动我的女人。走着瞧!”  那两个听石碾这么说两脚竟象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因为他们知道那“走着瞧”到底要“瞧”些什么。  石碾看到两个这样子,以为他们饿了,于是便一手按着他们一个肩头道:“坐下吧,现成的好酒好菜,不喝白不喝。”  原来石碾这三个大恶魔这几天到城里来赌了个精光。百无聊赖的他们无意中看到了叶珊母女俩,他们便跟踪到这里。刚才他说的在隔壁吃饭。吃个屁饭啊,他们身无分文的都饿了好几顿了。 第四十二章 爱他就要信任他(1) - 凉粉冈 - 干哥   这天贺新打算回趟家。从西兴镇到三江村开摩托车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  贺新都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这并不是他不想回家,抽不出时间啊!接待家长来访、做家访、带学生外出看病等等好多事情都是没个时间性,怎么可能随便离开学校呢!就是周六、周日也得用来自学“充电”,以便应付各种考试。前些年是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近年来又是普通话等级考试、外语考试、计算机考试以及诸如“WTO知识”、“东盟知识”等继续教育课程考试。还有学校教导处的工作也是相当的啰嗦,特别是今年“两基”这工作就让你马虎不得,上面盯得很死,隔三差五的就来检查。比如那天都放晚学了,教育局一个电话下来让学校送“两基”档案到局里进行审核,档案的工作属贺新负责,于是他只得拿上十几盒档案上县城,这一去直到晚自修下课才回来。当然业余时间他还要练习书法、撰写教学论文,这是他的爱好,也是作为一名中学教师必备的本领。  所以,你想想,他能有时间回家吗?  倒是父亲,时不时就到学校来看他。开始的时候,贺新并不注意到父亲那是有意的来看他。因为父亲往常总会到镇上来,他说到镇上就到他这来坐坐了。父亲来了,叫他吃饭不吃、叫他吃粥也不吃,要带他到镇上吃碗汤粉他更不要。他多半只喝几口水,坐个一会半会就回去。贺新也不拦他,让他来去自如,反正对于这个镇子,父亲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  父亲来的次数多了,贺新这才想到,不对,为什么母亲就极少来呢?母亲到两个妹妹家去,一年间少说也有十回八回,母亲去妹妹家都要从镇上经过,但却很少来看他。两下对比,这并不是母亲不想他啊。  其实小时候母亲很疼他,父亲却对他很不好。父亲经常会打他,有时还打得很厉害。父亲的棍棒打来从没找过位置,劈头盖脑轮下来,经常把他打得鞭痕累累;或者巴掌,父亲的巴掌常常打得他脑袋嗡嗡响。父亲打他还不许哭。母亲看到父亲出手那么狠,心疼得都哭了。贺新知道,父亲打他是很没有理由的。曾经有一天晚上父亲回到家里就狠狠扇了他几耳光,扇完后才问:“知道今天为什么挨打吗?”贺新被打懵了,只能机械的摇了几下头。”父亲便说:“为什么拿铁铲跟同学玩,不知道凶险啊?伤着人了怎么办?我在山头做工都看到了。”天啊,父亲做工的山头离学校有二、三里地,他在学校做什么父亲都能看得到啊!那个下午学校里劳动,同学们都带锹铲镢啊等劳动工具。用劳动工具来玩耍那是常有的事,但他都记不起自己用不用工具与同学玩了。  父亲就是这样,打他都是莫名其妙的。  有一点他总想不明白:他们兄妹四人,他是老大,三个弟妹却极少挨打。他这老大最倒霉了。可说来也怪,几个孩子中,就他能读书。初中毕业后他直接考上了中师。而那些年考上中师在乡里是很荣耀的,十里八村人都知道。他曾听父亲跟人说:我这祖上从某某世祖以来,只我这一代第一个出了吃皇粮的读书人。可见父亲是多么的以他为荣啊!只是如今几个弟妹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唯独他仍然孑然一身。想到这些他便觉得很不是滋味。贺新想,父亲对自己严那是应该的,自己是老大嘛,要给弟妹做个样儿,但他不应该采取那种做法。他自小挨打挨骂多了,现在做起事来不是不自信就是走极端。父亲或许也想到了从前的“过分”,所以常来看他以弥补当年的那些“不是”吧。唉,这就是父子情,说不清道不明。 第四十二章 爱他就要信任他(2) - 凉粉冈 - 干哥   一会儿贺新回到家来。其实这是弟弟家。弟弟在村北巨龙山运河西岸建了一幢150平米的两层楼套房,楼房外面是一个开阔的庭院,院前就是巨龙山运河,运河外面是广阔的万亩垌,可见这是个上好的宜居环境。贺新去过好多的所谓宜居城市,但在他看来,再好的宜居环境也没有这里好。因为这套房子,父亲常夸弟弟有本事。父亲一辈子就没有筑好几间像样的房子,而弟弟结婚没几年,“别墅”建起来了,且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弟弟家虽有好房子,但父母却没跟他们住在一起,这主要是母亲和弟媳处不来。母亲总是抱怨弟媳看她不顺眼,婆媳俩时不时就有口角,这也是母亲常到两个妹妹家去的一个原因,她或许是去向女儿诉说自己的委屈吧。在贺新看来弟媳还是让了不少母亲。是母亲嘴太碎,动不动就会数落弟媳,弟媳这年轻媳妇是不容你数落的,由此她们便产生矛盾。弟媳是看了贺新的面子,才没和母亲大吵大闹。当然,父亲也住不惯弟弟家,他适应不了他们的干净与整洁。这些都是老少两代的隔阂,当然隔阂肯定不止这些。  父母现在住在村中的几间老屋。老屋的一半是祖上遗留下来,一半是父亲年轻的时候自己建。父亲建房子是为了他们兄弟俩结婚用。现在看来贺新肯定用不上了,弟弟又有了自己的房子。父母割舍不了老屋的情感,所以要住在那里。啊,老人们的情感就是这么的复杂!  贺新每逢回来就将车开到弟弟家,这里地方开阔嘛,同时老屋道路也阻塞了,摩托车开不进去的。弟弟家庭院的门可以随便开进去,但家里没人,他们做工去了。农忙时他们也种桔,季节一过弟弟就到城里找装修的活儿做,在装修方面弟弟有一手。  家里没人,贺新便到老屋找父母去了。他刚转身,父母两个便领着侄子小顽皮回来了。显然,父母从村中得到信息:在镇上当教师的儿子回来了。  小顽皮嘴很甜,一见贺新就大伯长大伯短的叫起来,然后连蹦带跳的走过来一把就从贺新手中夺过那些好吃的东西。奶奶大骂他不懂规矩,只管“抢”东西而不叫大伯吃饭吃粥。贺新“嘻嘻”地笑,然后又从摩托车中取下在镇上买回来的肉菜,一份给父母,一份留在弟弟家。  一会儿,小顽皮吃了那些果啊、火腿肠这类。然而,他的私欲远不止这些。他开始耍他的“小花招”――他缠着奶奶要钱。他一个劲的道:“奶奶给钱,奶奶给钱……”奶奶显然没钱,就是有爷爷也不让给――这会惯坏他的。当然,小顽皮也知道,在奶奶身上绝对得不到多大的好处,因为奶奶给钱无非就是一毛两毛。他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做给贺新看。奶奶被缠不过果然掏了两毛,小顽皮竟不要。爷爷看他淘气便要打他(当然那只是吓唬,贺新还没看到父亲打过小顽皮,父亲是一个复杂的人)。看到这些,贺新便从口袋掏了一元钱给他,他立即破涕为笑,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又跑店里去了,给人家送钱去了!”父亲一个劲的大喊起来。然而喊也没用,他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贺新只好无奈地笑了,但打心眼里知道这小子有多鬼灵。  父亲便说,他父母要在家,屁都不敢放一个。贺新想,小孩子顽皮点、精灵点,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教育得当,将来说不定有大出息呢。  小顽皮跑了,父亲只得跟了去。母亲开门让贺新找点东西吃,说粥、饭都有,有肉有蛋在冰箱里,说着就要取来煮给贺新吃。  但贺新不吃东西,说他不饿,他想转转去。母亲就由着他,他知道儿子回来就是想到处转转。  看到父母亲在弟弟家来去自如,这让贺新放心不少。 第四十二章 爱他就要信任他(3)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转到村后的龙脊峰来。山里那几条小溪流水咚咚,水又清又凉,村里人经常在夏秋的傍晚来这里洗个澡,再喝几口清凉的溪水,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摸到几条鱼来。贺新自小就在这里玩着长大,所以看到溪流就有一种独特的感受。  在三江村与高冈村这十里地的距离间有好几座山峰,龙脊峰是仅次于南面那座龙头峰的一座较高的山峰。站在龙脊峰上,整个西兴镇就会尽收眼底。广阔的万亩垌如一张巨大的棋盘,里面的村庄如星星点点的棋子,而笔直的兴龙路就是“楚河汉界”了。如果把眼睛再放远一点,往左右环顾,你就会发现绵长曲折的巨龙山将方圆二百余里的平原环绕成为一张巨大的椭圆形盘子,这就是宝盆县的全部及其南面毗邻的横山县的一部。而身后呢,那是望不到尽头的连绵起伏的座座山岭,隐约还可以看到龙头峰水库如玉带般飘落在崇山峻岭之中。这种气势让酷爱毛伟人诗词的贺新常常吟诵着那“五岭逶迤腾巨浪,乌蒙磅礴走你泥丸”的名句。大自然的造化是多么的雄伟啊!就是由于这些美景,贺新每逢回家都会到这里来登山,如果是夏天,他还要翻几座山到里面的水库中游泳呢。  站在高高的龙脊峰上,右仰是龙头峰,左俯就是高冈村了。  看到高冈村,贺新就想到海燕,多么清纯和富有青春气息的妹子。两天前她不是回来了吗?她那是专程回来找自己的啊。想想从春节到现在这大半年时间她对自己的执着。多痴情的女孩啊!可自己一次次都令她失望。特别是这一次,这会对她的心灵有多大的打击啊!想到这些,他真想跑下山去找她,安抚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心灵。  山顶上风很大。深秋的山风已经很凉了。他于是转到北面山坡那个山口去。那里就是三江村与高冈村交界处,两村进山分别从南北两条路走来,到了那里就会合进山。那个山口冬暖夏凉,现在到那里避风最好。  贺新沿山坡中的羊肠道转过两三个山头便走过来了。山口就在前面的山脊了,叫“龙脊山口”。现在将近中午,太阳快要升到中天了,发觉你走到哪太阳就跟到哪。深秋的太阳已不热辣,其威猛的光芒褪了不少。天空中的云量很多,特别在这些高高的山峰上,随时都可以感觉到缭绕的云雾在跟你走或者在你的身边回旋、跟你捉迷藏。  山里静得很,只有一些鸟儿在枝头上跳来跳去,这更增添了大山的静谧气氛。贺新自小就在这片地方玩,感觉这里的山变化还是蛮大的。比如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前,要是到了现在这秋后,山中可就热闹了:砍柴割草的,三个五个一群、十个八个一队,真可谓是“成群结队”,龙脊山口经常都停着歇脚的人们。那时这带山岭都是光秃秃的――因为这里的草木早被砍伐光了。山外人砍柴割草都得翻山越岭到更远的山岭去,每到午后经常看到山路上躺着一个个累得走不动的人。唉,那样的景象真让人感叹啊!  现在呢,山里空荡得很,贺新都翻过了好几座山头,但却一个人未看到。那是因为现在村民不用进山砍柴割草了。村民既不用柴草做燃料,也不用卖柴卖草来维持生计。村民的燃料用电用煤气。特别是这些年来国家为了节约能源而号召广大村民建沼气池。农民建沼气池国家有补贴,每个沼气池补贴1000―1200元,所以很多人家都建了沼气池。没人砍伐草木,草木就长得茂盛,特别是松树,真可谓是遮天蔽日。贺新还看到每一棵松树身上都吊着三三两两的张开口子的薄膜袋子,这些袋子装着从树上掉下来的松脂。众所周知,松脂用途大,具有极高的经济价值。贺新早就听人说,这带山中的松树已经承包给了浙江老板采松脂,承包期二十年,包金有好几百万。啊,谁能想到昔日的“穷光蛋”竟然摇身一变而成为“百万富翁”了! 第四十二章 爱他就要信任他(4)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只顾走,忽然“嚯”的一声响起来将他吓了一跳,向前一看,在一棵大松树下,一团乌黑的东西“呼呼”地钻到山谷中去了。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想那是一头野猪吧。贺新听人说,近年来这带山岭绝迹多年的野兽又回来了。野猪啦、山羊啦、野狗啦、狐狸、野兔啦,甚至黄猄都有。唉,林草长起来了,生态就好起来,巍巍的巨龙山又变成了森林,巨龙山重新成了野生动物的家园。  快到山口时,贺新却闻起了一阵歌声,歌声很嘹亮,是女高音哩!那歌唱道: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魏魏耸起像屏障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白云片片天苍苍呀喂  动人的歌声好象是从龙脊山口传来,贺新便加快了脚步。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郎在冈上等红妆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站着一个有情郎呀喂  贺新越听歌声越觉耳熟:声音圆润,饱含感情。这是谁在唱啊!贺新好象一下子就能想起歌者但又愣是想不起来。村里有姑娘跑来这里唱歌吗?这些年里中央电视台以及一些省台常常在举办“某某杯”、“某某赛”的电视歌手大赛,莫非有人为了参赛而到这里来练声?——这倒是个好地方。  贺新越走越近,歌声也越来越清晰和脆亮。  忽然他一阵惊喜,既而第六感官“嘣”地跳出一个人来——海燕。  对了,是海燕,千真万确!  于是他加快脚步朝山口走去——  为了不很快惊动她,贺新便从后山迂回过去。  他来到了后山口,果然,是海燕——那个秀美的身姿。贺新从她的身后就可以看出来。她正站在山口前向着下面广阔的原野放声歌唱:  我站在高冈上远处望  那一片绿波海茫茫  你站在高冈上向下望  是谁在对你声声唱  海燕只顾专注地唱,她全然不知道身后还站着自己心中热恋的贺老师。  这山口有一百来米长,三四十米高,它前大后小、上窄下宽,两侧是黑黝黝的石壁,海燕站在山口唱歌,正如一个巨大的高音喇叭向前传送,难怪声音传得好远。  海燕今天穿一件粉红色紧身秋衣,下面穿牛仔裤,头发象一把马尾巴般梳理在脑后。这个形象象什么呢?象电视画面中一段迷人广告中的清纯女子?象职场上一位专注的丽人?象大街上健步向前的女郎?贺新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这些影像——都不像,不,都像。但此时此地的海燕就是一位现代山姑娘!对了,是现代山姑娘。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魏魏耸起像屏障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白云片片天苍苍呀喂  贺新对这首歌也很熟悉,他一激动,于是便情不自禁的唱起来:  我站在高冈上远处望  那一片绿波海茫茫  你站在高冈上向下望  是谁在对你声声唱  贺新的歌声一出,海燕的歌声立即停止,然后她猛地转过身来。  海燕一下子呆住了,眼前的身影清晰而又模糊,这不是她朝思暮想中的贺新贺老师吗?  “贺老师——我这是在梦里?”海燕一动不动的喃喃自语。  贺新知道自己出现得太唐突了,这不?都将她“吓着”了。  他便说:“海燕,这不是在梦里,真真实实,我们两个都在龙脊山口里。你忘了?我们也曾经唱过这首歌啊?” 第四十二章 爱他就要信任他(5)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显然不是那种容易受惊吓的女孩。她很快从梦中回到了现实。她知道自己的诚心与爱心感动了天地,老天怜悯她,竟然会安排她与心爱的贺老师在这里相会,这样的相会浪漫、真实而又富有诗情画意。  想到这些她少女的激情“轰”地在心中升腾――幸运的姑娘,你还犹豫什么呢?她迅速迈开脚步向贺新猛扑过去。贺新猝不及防――满满的迎接了她的拥抱。  于是,几个月来的相思与热情瞬间就倾注在这长长的山口里。  她紧紧的拥住他,脸深深埋进了他的胸膛。深秋了他穿着依然单薄、他只穿一件白衬衫――他是个血色男儿啊!她的脸就在她的胸膛里磨蹭,那衬衫的纽扣都被磨开来了,她的脸终于能够触进了他的胸脯。她立即感到那里如一片炽热的沙漠,不,是如夏天的那片温润的海滩。她的脸蛋不停地在那里游动,就像陌生人突然来到一片神秘的沙漠、象夏日里人们徜徉在迷人的海滩!  他显然一下子不能适应她的激情――他对什么事情适应性都强,比如篮球、比如喝酒、抑或是那些令人心烦的档案,却惟独适应不来她的激情。  但她不管,她想只要她能适应他就行。她开始用小嘴巴,用她湿润的舌头吻他的胸膛。她吻起来就像长途跋涉的旅人在沙漠中探索,象第一次看海的人在海边冲浪――真美妙啊!  然而,她不仅仅满足于他的胸膛,她那两片嘴唇不断地寻找,由下而上。她想寻找他的嘴唇,但是,他太高大了,她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因而只能找到他的颈项那地方――那地方也有一种独特的感受,那里的柔性很大,正如一片软绵绵的沼泽地或者如秋雨刚刚滋润过的田块。总之,其感觉令人颤栗。  这时,他已阻挡不住她的进攻,就像战场上鬼子阻挡不住八路军的进攻。  他于是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了――他“呼”地一下就拦腰抱起她,在山口前将她转了几十个圈儿――这让她兴奋不已。  然后他将她抱向山口前那块大石头上,那石头光滑如牛背。接下来他和她都知道要做什么。她很主动,因为她是现代女性嘛,她又那么的爱他。她将小手去触摸他的那团神秘的东西――这不是经验,她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是一种本能,就像婴儿来到世上就会用小嘴巴去寻找母亲奶头的那种本能。本能是一种需求,本能是一种生命力。  他们都知道要怎么做――前进,前进,再前进!  两颗心在进行加速度般扑腾地跳着。  “呼”这声音好大―― 一团乌黑的东西呼啦啦地从他们的身边窜过。  “怎么回事啊?他们在心里不约而同地喊起来!”  该不会是有人跑到这里来了吧,这万万不可。这里虽不是城市中的公园,但却是山里山外人进山出山的山口。他们突然想到这些,于是就几乎是同时的猛跳起来。他们准备跑。  然而,那个人在哪呢,他们走出山口外――影都没有。然后,她指着山下:那团漆黑的东西正钻进草丛里。  “是野猪!”他们不约而同地喊起来,既而又相视地笑。他们看到对方的脸上都吓出了冷汗。  该死的的东西!  他们又笑,为刚才各自的忘情,他们在心里都觉得该感谢刚才那头野猪。  “冲动是魔鬼。”不知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  很快他们都平静了下来。应该说刚才是很愉快的。虽然那情节意犹未尽,意犹未尽也是很不错的享受啊!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的站在山口里。 他问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她说想唱歌了就来啊!  他说你的歌声很美,应该去报名参加央视的歌手选拔赛啊!  她笑了,为了受到他的称赞,又说,或许吧。  她也问他,你也怎会来到这里?他说,是你的歌声把我吸引过来的嘛。  她又笑,为了受到他的欣赏。  他们就这样笑着说着。她再没提那天在十字路的尴尬事。她要吸取那天在南宁的教训:自寻烦恼。再说,爱他就要信任他嘛。 第四十三章 叶珊深深地爱着这片大山(1) - 凉粉冈 - 干哥   石碾最近一直都没敢到南珠市去,因为那里正在开展声势浩大的“打黑除恶”的专项整治活动。  我们知道,近些年来,一些地方黑恶势力猖狂得很:打架、盗窃、抢劫、情色嫖娼、欺行霸市,甚至杀人放火等恶性案件不断,人民群众意见很大。某些案件甚至都发展成了地方保护主义——每有大案要案发生,当政者怕影响地方声誉和自己的政绩,于是便采取封锁消息、瞒报或不报等手段;更有甚者一些案件的当事人甚至买通警方,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瞒天过海的做法使自己逍遥法外。凡此种种,就更助长了黑恶势力的嚣张气焰。这些现象导致了群众上访或者群体事件的频频发生。这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中央有关部门通过明察暗访等一系列调查活动,掌握了大量的事实和案情。  接下来就是行动了。  中央责成政法部门:务必铲除地方黑恶势力,还人民群众一个安定和谐的生活环境。  在中央政法委的领导下公安部迅速行动起来,并制订了行之有效的作战方案——代号“神剑行动”!用群众的话说那叫做“垂直打击”。就是每次行动公安部便用自己的直属警力直扑某地,到达目的地后再通知当地警方,命其立即配合行动。此招往往让黑恶势力猝不及防,收效很大,群众拍手称快,他们一个个竖起大拇指道:真是“神剑”啊!  “神剑行动”对地方震动很大。各地纷纷行动起来,公检法三家在党政部门的领导下,运用必要的法律手段下大力气打击本地的黑恶势力——打黑除恶活动正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飓风狂扫着那些尘垢积攒的土地。    石碾作为南珠市一带“斧头帮”的黑老大,多年来可谓无恶不作,公安机关已对其案情有所掌握。但由于其不是本地人、活动地点多变、行动诡谲且作案极少留下痕迹,所以案件尚缺乏足够的证据。  石碾一贯认为自己有“自知之明”和“灵敏的嗅觉”,所以他知道风声后,便一直不敢到那边去活动而是龟缩在家里。  再说,宝盆县虽然是他的家乡,但他在这里却远不如在广东那边施展得开“拳脚”。为什么呢?一是因为,他在家里已经是臭名昭彰,他的那帮所谓“哥们”除了三角眼、刀疤七一两个小喽啰外没人肯听他的;二是公安机关已对他们这些流氓混混进行密切的监控。不说打、砸、抢了,就是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派出所里都有备案。所以,如果某村某地出了什么治安案件,公安就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他们控制起来。因此,石碾在家里并不敢轻举妄动。况且,打黑除恶,宝盆县也一直都在紧锣密鼓的开展着。  石碾自以为书读了不少(这些年他也装模作样的读了几本武侠小说和征破小说),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是一个“高智商”之人。他为自己设计了一套生存守则:那就是在南珠市的打、砸、抢和在家乡的嫖和赌。他将这称为“工作”和“享受”两部分。“工作”就是打、砸、抢,“享受”就是嫖和赌。两者 “泾渭分明”。即在南珠市通过打砸抢来敛财,而不参与嫖赌。他认为,又嫖又赌势必败而不成。赌在败财,嫖在败力,无财无力你就完了。在宝盆县呢,他则一般不进行打砸抢,因为这是在家里,谁都晓得他,这会捞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成为公安部门的“眼中钉”,这也是他认为自己高人一筹之处。同时他又要做个会“享受”之人,他说在外敛到钱财后,回家来就应该“享受”一番,这“享受”就是赌和嫖。挣钱就是为了 “享受”,不嫖不赌那挣钱干什么。看,这都是些什么混乱的逻辑? 第四十三章 叶珊深深地爱着这片大山(2) - 凉粉冈 - 干哥   就像许许多多的打工仔一样,石碾一般在年头出去“闯荡”,年末回来。一般人很难搞清楚他在那边到底干些什么勾当。因为你毕竟没有亲眼目睹嘛。他可以说打工,也可以说做生意。但在赌场上当你看到他拿出一大沓一大沓的钞票拍在桌子上时,你便惊得头都懵了,然后你知道他决不会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因为打工仔不说一年就是十年也赚不了这些钱。他也不可能是做生意,做生意挣血汗钱,不可能拿上这么多来打赌,除非他脑子有病。但石碾有房有车,这些都是他的“硬件”。这样他就能装出在外头做生意的假象。不做生意能有这些家业?我之所以敢于拿许多钱来赌,说明我够慷慨够豪爽够大度。钱财乃身外物,“千金散尽还复来”,懂不?我就这么个活法,怎么了?  说来说去,石碾在广东到底干的什么勾当,在西兴镇乃至整个宝盆县还真是个谜。有人说他做生意,有人说他打砸抢。说做生意是因为人们着实看到他多年来都风光无限;说打砸抢呢则有点不靠谱,你看到人家打谁抢谁了?打砸抢都没有公安管吗?  作为一个农村娃,石碾确实出尽了风头:车都换了好几部,从五菱车到小轿车,从桑塔纳到奔驰;还有女人,他从来不缺女人,特别他娶到叶珊的那些年啊――让你眼都馋了;当然还有房子,这我们是知道的。等等。所有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很多人在谈到做人做事时都拿人家石碾做榜样哩。说做人就要做石碾这样的人,毕竟当大官发横财我们达不到。  但真正知道他的“底单”的恐怕就只有两个人。谁呢?这就是贺新和叶珊。  那时贺新还在龙头峰中学,石碾与叶珊还没有“瓜葛”。他把贺新当作“知心朋友”,跟贺新交朋友可以提高自己的品味,他跟他无话不说。他也想以此得到贺新的信任。因为跟贺新这样的人交朋友,你总得拿点什么出来。论喝酒你比不上,论打球比不上,论读书写字更比不上,那只有“剖腹”的知心话了。好朋友无话不说嘛。  他对贺新说,我觉得我还是比很多人“高明”。因为有些人一年到头用血汗去挣钱,一年到头都辛苦。我也辛苦啊,当我们行动“失手”的时候,我们伤筋伤骨头,十天半月都起不了床,又不敢名正言顺的到医院治疗,真正是“死去活来”。可话又说回来,一年中我们就辛苦那段时间,其它日子我们就逍遥自在了。  贺新是聪明人,听了石碾的话就知道他到底干的什么了。  至于叶珊呢,她知道石碾的“底单”这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了。  那是叶珊与石碾结婚一年多后。有一天,石碾忽然对叶珊说他要到广东那边做生意去了。自结婚以来,石碾大多时间都呆在家里,个中原因就是因为他娶到了美丽的叶珊。但那段时间,贺新也像发了疯一样多次的到东升镇去“纠缠”她,这让叶珊苦恼,也让石碾心灰。因为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货色,知道他终究不能跟贺新相比。一旦他的“庐山真面目”暴露出来,那将是怎样的结局啊? 第四十三章 叶珊深深地爱着这片大山(3) - 凉粉冈 - 干哥   他是爱叶珊的,但象石碾这样的人却又不懂得爱的真正意义,说白了,他的爱就是对性欲的发泄。这对于叶珊来说是残忍的。在没有得到叶珊之前,他确是能够克制自己,以便一步步的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他将自己装扮成一个绅士,也正因为他能够做到这点,所以他才能成功。但在得到她之后他却不知道怎么做了,尤其是贺新那些无休止的“纠缠“。他很烦、很闷、很恐惧,他怕失去叶珊。所以他的爱就变成一种畸形的爱、野蛮之爱――这就是性欲的发泄,他的性欲就是折磨,包括肉体的和心理的。他随心所欲地干,他以为在他发泄性欲后叶珊也能够得到满足,他要通过性的、肉体的折磨让叶珊“敬畏”他,从而达到无限地顺从他。这方面的经验他是有的。比如从前他玩弄过的那些女人就无一不是这样。可现在只有叶珊是个例外。“这个娘们犟得很!”他经常在三角眼和刀疤七面前骂道。  每次当他折磨完叶珊之后,他也知道要“道歉”。他对她说:“这都是因为我太爱你嘛,你不知道我爱你的那种感受吧?那种感受说出来我也觉得很可怕,那就是我真想一口就把你吞了。知道不?爱是要付出代价的,甚至生命的代价!不是说蜘蛛的爱就是这样吗?当雌蜘蛛和雄蜘蛛干完事后,那雄的就自愿地把自己给他心爱的雌蜘蛛一口口地吞了。现在我希望我们两个倒过来。当然,我们毕竟是人,我不需要你给我一口口地吞了。但我希望从你身上得到那些‘享受’。”听听,这是道歉吗?这是性虐待狂!  “呸,真是厚颜无耻!”叶珊在心里骂道。  尽管石碾的性虐待一次比一次的更加变本加厉,但叶珊还是一次次的原谅了她。一是因为石碾毕竟是自己的选择,二她也希望他能在一次次的“忏悔”中慢慢的改掉他的那些兽性。“人总是有缺点的嘛。”她在心里想道。  石碾真的拿出行动来了。  一天,他跟她说,他要走了,让时间来证明他是爱她的。他要给她一段清静的日子,也希望他离开她后她能够想他。他还说,他信任她。他不怕那白痴贺新来“纠缠”她。  他走后不久她便生下了女儿。女儿真可爱,女儿就是自己的心头肉,所以她给女儿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小心珊”。  说来也怪,自从女儿出生后,贺新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不久叶珊让母亲到东升镇来帮她照看孩子。  住着宽敞、华丽的套房,享受高档、舒适的家具,抱着活泼可爱的小外孙女,这对于大半辈子都在乡下度过的老太婆来说,无异于“刘姥姥进大观园”――老人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唯一让老人感到美中不足的就是姑爷石碾不在家里。要是自己中意的姑爷也在家,每天都在逗着自己的小宝宝玩乐,小俩口又像电视上的那般亲密,动不动就来个亲嘴啊拥抱的(老太婆电视看多了,思想也赶上了),说不定自己的老花眼都会明亮了起来呢。  “唉,咱姑爷有本事在外挣钱让老婆孩子在家里过舒适的生活,这么好的姑爷你点着灯笼哪里找去?嗯,老太婆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知足吧,女儿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这也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分啊!”老人这样想。  可老人的“美梦”没做多久便被接下来的事情击得粉碎了。 第四十三章 叶珊深深地爱着这片大山(4) - 凉粉冈 - 干哥   那是一个下着冷雨的秋日周末的早晨,秋风在窗外怪怪地吼叫着,这样的天气,祖孙仨在家里本来感到很踏实。但随即便响起了一阵打门声。叶珊以为那是自己学校的老师窜门来了。她正要开门,可透过门孔看去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谁啊?”叶珊感到奇怪的问。  “我啊,收房租来了。”外面的人道。  “收房租的?什么房租啊?”叶珊莫名其妙。  “就是收房租嘛,你们下半年的房租不是应该今天交的吗?”  “这就怪了。下半年哪来什么房租?”叶珊纳闷,“这人是不是搞错了? ”但她看到外面是一位中年阿姨,那声音又柔和得很,看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便开门让她进来。  阿姨走进来一问,知道石碾不在家, 便拿出她带来的租房合同让叶珊看。  叶珊这一看,顿时傻了眼。  叶珊结结巴巴的问道:“怎么回事?这房子不是……我们的?是……是……你的?”  “就是我的嘛,小石头没跟你说吗?他让我租给他结婚用,一年租金两万,分两期付款,第一期已付了八千,现在是第二期,按合同上写的该付一万二。看,我租的房子多优惠,就连这些高档家具都租给你们使用,这样的租金还不优惠吗?”说着指出合同上的条款让叶珊看,说明那里写的那是她的家具。  “家具也是租来?”叶珊的心更加懵了。  叶珊娘在一旁看到女儿没了主意也慌了神,然后她突然冒出一句:“是这房子吗?怕是搞错了。”  叶珊娘这么一说,房东阿姨便不满起来。她拉着叶珊的手道:“我自己的房子还能搞错?不信你出来看个门牌号码。”  在房东阿姨的拉扯下,叶珊机械的走出门来。叶珊照阿姨指着的门牌看,千真万确,上面写的幢数、单元号及门号与合同上完全吻合。  一阵冷风夹着小雨从楼道外吹来,叶珊的心便凉透了。冷风一直吹进房子里来,小心珊不知是受了凉还是给大人吵着了,这时一个劲的哭起来。叶珊娘便“天啊、天啊。”的跑进去哄孩子。  冷风吹来,叶珊也清醒了好多。她对房东道:“阿姨,我丈夫不在家,前段时间我们忙着结婚,我丈夫生意也忙,可能他还来不及跟我讲起这些。这样吧,你给我宽限几天,让我问个清楚再给你行吗?”  房东阿姨就没好气的道:“得快点啊!我正用钱紧呢?我那在杭州的儿子要买房,首付都有几十万,我得给他凑钱呢……”  房东阿姨走后,叶珊真是又气又急,本来早餐都已做好摆到了桌上,准备吃了早点后带上娘和小心珊一起到超市、商场甚至火车站那边转转去,特别火车站那里环境好,人多又热闹,娘一定会喜欢的。今天天气不好,但叶珊感觉心情很好,这点小风小雨算得了什么?娘活到这把年纪都是在农村中度过,现在来到镇上就该让她乐一乐,这里是个发达的大镇子,娘也算是见了世面啊。但是今天这个事情,这真是给她娘俩泼了当头一盆子凉水,如今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秋风夹着秋雨刷刷地打在窗玻璃上,叶珊赶快将窗户关牢,风雨明显的比刚起床那段时间大了很多。心情没有了,天公也不作美。  娘看到叶珊一脸子沮丧,便提醒她道:“快给他打个电话,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怕事儿不是这样呢?”  叶珊边抹眼泪边无力的摇头。其实她一直没跟娘说,她都有两个多月没跟石碾有联系了。她不知道最近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手机总是关机,他也没有电话回来。原来她想,这恐怕是他的生意特别忙呢。 第四十三章 叶珊深深地爱着这片大山(5)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不知道,其实石碾在那边早就出事了。原因是石碾到了南珠市不久,那里就发生了黑恶势力为利益之争而火拼的恶性案件,事情在当地轰动很大。以致公安机关开展了全城大围捕,石碾这一派虽然没有参与斗殴,但他属于无职业、无证件的“闲散流民”,且以前有几宗案件都可以牵涉上他,所以,毫无疑问,他被公安机关控制了起来。这段时间公安正在对斗殴事件的肇事者及有关案件的嫌疑人进行调查取证呢。  这就是叶珊与石碾失去联系的原因。  联系不上石碾,对于房租之事,叶珊只好东借西凑,这才支付了房东阿姨的房租。但还了房租的叶珊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女儿刚刚几个月大,小孩子吃喝拉撒睡一天要换上几身衣服,叶珊连给女儿买换洗衣服的钱都没有了;吃的也成了问题,幸好大米母亲到家里拿来,但她没钱买肉买蛋为自己哺乳的身体滋补。为了省下一天几毛的青菜钱,娘只好跑到小区远处的野地里种菜。老少三人一天的营养就是娘每天那一两把青菜了。这样的日子娘以前经过,但对于九十年代的年轻母亲来说恐怕就没有几个了。  营养赶不上,叶珊就缺少奶水。小心珊因为吸不到母亲的奶水就整天哇哇地哭,娘只好用白开水和米汤来慢慢的喂她、哄她。这样没多久叶珊母女俩就都瘦得皮包骨头了。  后来学校的老师知道叶珊的情况后都很同情她,大家从自己的工资中凑出一点帮助她,学校领导还为此召开了特别的行政会议,决定给予她必要的困难补助,这让叶珊感动得每天都掉眼泪。  石碾一直到第二年的端午节过后才两手空空的回来,而这个时候小心珊已经会叫妈妈了。  石碾走进家门以为迎接他的是叶珊那热情的拥抱。然而没有。叶珊呆呆地站着,她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那肚子的苦水哗啦啦地全吐出来。  满身污垢的石碾看着叶珊这样子,以为老婆想他都想得发呆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扑上去。几个月来压抑已久的性欲,刹那间像火山一样地爆发。  他将她扑倒在沙发上,她笨重的身躯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叶珊娘此时正在房里哄小心珊玩,小心珊在里面“妈妈、妈妈”的叫得好乖。  叶珊这个时候想要提醒石碾,她的母亲在这里,这个时候万万不可以。但她被石碾压得半句话也说不出。  母亲听到异样的响动,便觉不对劲,因为那是一种粗野的、强盗入室的响声。老人急匆匆的跑出来,却看到女儿正被一衣衫褴褛的男子重重地压在身上,她的上衣已经被撕开、裤子被拉下一大截。此时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遭上坏蛋了。  巨大的怒火使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瞬间从心底升腾起无穷的勇气。她迅速从一旁抄起一根扫把朝他狠狠地扫去。石碾被扫了几下,但老人的扫把对于强悍的石碾来说简直是“麻杆打狼”。  石碾原以为屋里没有了什么人,可他回头却看清那是叶珊娘。这时他本应该停止他的兽欲,但强烈的**已使他失去理智。“不就一个老太婆嘛,管她呢,干下去。”他在心里吼叫。  叶珊娘也看清楚了“坏蛋”的真面目,原来却是自己曾经中意的“姑爷”。她想不到曾经在她面前谦恭礼让的二郎,这时却是强盗一般的色狼。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他,她气愤又无奈,于是只好跑到房里将门关了。  由于巨大的声响,小心珊已被惊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第四十三章 叶珊深深地爱着这片大山(6) - 凉粉冈 - 干哥   石碾发泄完兽欲,叶珊衣不蔽体的羞得呜呜地哭个不停,然后她突然打开窗玻璃要跳楼。石碾这才着急起来,慌乱之中他将她抱住。娘知道要出事也哭着开了房门出来。看着女儿被石碾折磨羞辱的样子,娘一个劲地“畜生、畜生”的骂个不停。小心珊嘶哑的哭声让人心碎,那是对这大魔头的声讨。一时间大人小孩的哭声让整个房间乱成了一团糟。  发完兽欲后的石碾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这是一个淫魔和疯子,那是一种罪行。他彻彻底底的伤害和侮辱了叶珊她们母子,只有畜生才会这么做。疯狂过后他又假惺惺起来。于是他装出大丈夫敢作敢为的架式“扑通”一声跪倒在叶珊和她母亲的面前,他请求他们母女原谅,他信誓旦旦地说,他要为自己赎罪,他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她们。叶珊不为所动,她只顾伏在沙发上哭个不停。  看到叶珊不肯原谅他,他于是站起来说:“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拿刀来将我的一只手掌砍下来给你们谢罪。”叶珊娘怕事情闹大便走过去拉起女儿,她让她喂孩子了,小心珊都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啦。  石碾看着小心珊,但他没有表现出做了父亲的惊喜,而是心里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  后来,叶珊向石碾提起了房子的事。石碾这才想起,自己到广东后进了看守所竟将这个大事给忘了。他原来想,到广东那边“挣”了钱后,就给房东阿姨寄回来。一万二千块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现在谎言已经戳穿,他只好哄住叶珊说,那时是结婚的事紧,买房的手续没办好,只能跟阿姨先租上。等到手续办好他准定将款付完她。  叶珊不相信他的鬼话。从此他在叶珊身上再没得到真正的感情。  石碾毕竟是一个恶毒的烂仔,看到叶珊没有原谅他,他于是想出了更毒的一招――要报复她。他把前段时间在她们母女面前的“忏悔”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出去找女人了,还竟将女人带回来。他将叶珊赶到客厅里,他与那女妖精在叶珊的床上睡。这对叶珊是个巨大的打击,叶珊娘也气得眼睛昏花精神崩溃。  学校里知道了叶珊的遭遇,几位女教师勇敢地站出来为叶珊打抱不平。在老师们的帮助下叶珊搬到学校住来了。  石碾不服,时常到学校来闹腾。他的理由是叶珊跟他结婚后还与别的男人来往,给他戴绿帽子,自己大半年不在家里,她连别人的野种都生下来了。  老师们站在叶珊一边,她们不相信她的鬼话。她们要她摆脱这大魔头,这样的人怎么跟他过下去?石碾于是耍赖了:“要离婚?去找你的旧恋人?没门。我就是不在离婚书上签字,看你奈何我什么?况且我石碾是吃素过日子的吗?走着瞧。”  老师们为叶珊鼓气道:“怕什么,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怕他耍横,他石碾吃不了人。”  老师们为叶珊请来了律师。律师通过调查取证,又根据叶珊本人的意愿,按照法律的有关条款给叶珊判了与石碾离婚。黔驴技穷的石碾又耍起了他的狼子本性。他凶巴巴的对她说:“老子就是不服。你叶珊生是我石碾的老婆,死了还是我老石家祖上的一只女鬼……” 第四十三章 叶珊深深地爱着这片大山(7) - 凉粉冈 - 干哥   离婚后叶珊得到了解脱。叶珊将娘送回到村上。老人家足足用了两年时间才恢复了原有的神智。  这段婚姻让叶珊的身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那段时间她几乎崩溃。命运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切全是一场噩梦。  她不敢去想贺新,但偏偏每天都会想起他。教学中那些讨论甚至争论的情景,十字路和相思林中的约会,松林岛和芭蕉地中的玩耍,游彩架带来的欢乐,炮龙炸响时的惊心动魄……这些事情时时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她忘不了他们的那些多情的话语:   “贺新郎,我是谁的新郎啊?”  多么让人动情的话语啊!  “山查子,这是一首伤离别的诗,我干吗与离别扯上边儿了?”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是青衫袖。”  “这木麻果虽香,但怎么这么酸溜溜的啊?”  ……  啊,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前世已经注定了的吗?  总之,无论欢乐与烦恼,这些有趣的事儿,常常在她的脑海中出现,那些欢快的话语时时都在他的耳畔响起。如今,她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地方那些事那些声音。她的梦中也常常闪着那些地方,只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他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她的梦中――她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伤害了他,也被别人彻彻底底地毁掉。这就是报应。报应这个东西在小时候娘时时跟她说起,而她一次都未相信过。现在她相信了。这些事情在她身上最真实不过了。  她想到了死。死这个事情在她小时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只要有人一提到死她就害怕得哇哇大哭起来。但现在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她愿死后化作一个美丽的蝴蝶去陪伴在贺新的身边,给他带来好运。  然而,老师们劝她:这万万不可能,不为自己活着,也该为女儿活着啊,女儿多可爱,女儿不能没有妈。  是啊,女儿多可爱,女儿不能没有妈。这是活下去的最大、最真实的理由,任何做母亲的都不得逃避。  后来石碾还隔三差五的来找她,但在老师们的保护下他不敢动她半根汗毛。学校领导还扬言要告他干涉别人自由,请个律师将他送上法庭。石碾做贼心虚,他的耍赖最终没有得逞。  好长时间过去,叶珊那受伤的心灵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她每天都生活在怀念和痛苦之中。  她怀念自己曾经美好的初恋!  她为失去贺新而深深的痛苦!  为了使叶珊的心灵得到很好慰藉,学校领导考虑给她换个环境。这事跟教育局一说,马上得到局里的支持。局领导说,可以根据叶珊的意愿让她去支教。  叶珊表示,她也很愿意支教去。她想到了凉粉冈――那里的山和水、那里的木麻果,特别是那片芭蕉地,那是一个让她终生难忘的地方……  现在,支教生活让她过得很充实。她已经深深地爱着这片大山,爱这里的孩子和纯朴的山民。木麻果成熟的时候她就带女儿去啃几颗酸溜溜的木麻果,带她到芭蕉地里看如玉带般的远远的水库和散发着清香的翠绿的茶山……  偶尔她也会回到镇上来看贺新的球赛,这是他所不知道的。  多年过去,他们的第一次正面接触就是那天在镇中心校的优质课比赛。那天的她比未成熟的木麻果还要酸溜得多,这也是他所不知道的。  唉,贺新啊贺新你是一个多么好的人,苍天会保佑你,让你遇上了黄筱琴这样的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喔!  至于石碾,她现在已经发誓不再怕他了,就像今天与叶华阿二和花儿婶婶他们不怕他一样。他是魔鬼,人为什么要怕魔鬼?  再说石碾今年在家这大半年时间里竟然也意外的两次碰上叶珊。一次是清明那段时间她在西兴中学看贺新的球赛,他就知道叶珊心里还想着贺新,他心有不甘,她还带着女儿来呢。虽然她曾跟他说过她与贺新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看到叶珊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他的心里就是不舒服。也有力地证明了小心珊不是他的女儿的猜想。这些都让他苦恼。他曾经完完整整的得到了叶珊的身,但却没有得到她的心,这对于一贯以我为上的石碾来说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打击。所以后来他劫持了小心珊做人质,他想以此来要挟叶珊。象电影电视上那些劫匪一样从精神上将她摧垮,但想不到最终没有得逞。  第二次就是那天在县城里,他竟然又意外的看到了她――真真实实她与贺新在一起。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1) - 凉粉冈 - 干哥   这阵子海燕特别高兴,她想不到啊,那天在龙脊山口里竟然意外地遇上了自己心仪的贺老师。这是缘分吗?她相信这就是缘分了。  思前想后,这一年来与他的相遇,简直就是老天有意的安排。老天哩,你真是我所敬畏的上苍!  海燕深信自己与贺老师的爱情已经走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她原定回来两天,接下来她要到横山县去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实习。从西都师院到横山县要经过宝盆县,她于是跟领队的老师请两天的假。海燕那是一心一意的回来看贺新。没想一下车就看到黄筱琴也追贺新来了。那天她失望得很,回到家就一直没有好心情。这事又不能跟父母说,就一个人跑到龙脊山口来唱歌解闷。想不到竟然在那里就遇上了他。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高兴啊!她突发奇想:与其到横山去实习,不如先在西兴中学实习几天,一是能与贺老师多呆些日子,二是在这里听他的课肯定会比在那边收获更大。她将这个想法打电话跟领队老师商量。领队老师虽觉得这做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学生实习那是统一行动而决不是单独行动。为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带队老师便采取折衷的做法:只同意她两天时间。可即使这样也仍然让海燕高兴不已。毕竟这一别就是几个月,能跟他在一起多不容易!  第二天早上海燕将这想法跟贺新说。贺新便没好气的说:“胡闹,你怎么能跟带队老师出这样的难题啊?还好,你的老师够通情达理的,不然就狠狠地批评你一通也是在理的。再说我的课你都听了几年了,还听什么听?”  海燕不肯,她摆理由:“以前我是学生,是读书;现在我也是老师,是教书,角色转换了。”  贺新还是不同意,他说:“我这段时间特忙,都不能好好的准备一节课。”  海燕也不满道:“你忙些什么啊?你上课还要刻意的去准备吗?”  贺新就认真解释起来:“这段时间我都是下乡。快年末了,我们有许多工作要做,特别是一些学生厌学、以及因家庭困难而辍学,这些我们都得进行家访,帮学生及他们的家庭解决有关的困难问题,千方百计使学生重返学校,县里要求 ‘一个都不能少’的,这是一个‘硬任务、死任务’。我们的压力很大……你说我能有时间陪你吗?我的小姐!”  海燕看看贺新说的不假,但还是想问个明白:“那你们有些什么办法啊?比如对于家庭困难的学生。”  “一是为特别困难的学生申请‘国家特困生困难补助’,二是由学校的‘爱心基金会’给困难的学生发放爱心款物,三是学校给困难学生减免伙食费。”  海燕便瞪着一双大眼睛道:“这听来还挺感人的,我读书的这些年家里也一直很困难,国家也给我们大学生发助学金、奖学金,但想不到现在初中里也有这些政策了啊!你能说具体些吗?也让我感受一下这些学生的温暖。”  “说清楚也不难。”贺新便一板一眼认真的道,“特困的条件有单亲孩子、孤儿、家庭遭遇不幸等无法维持孩子上学的学习生活费用,对特困生国家每学期给予700元至1000元的特困生补助,这个政策不光初中,小学里也有;再者就是仅次于特困生的困难学生,比如父母年纪偏大,家里田地少,父母外出打工收入低或者找不到工作,家庭成员遭遇祸事、生病以致家里经济掏空了,家庭经济不景气等等。对这些困难学生,学校就从‘爱心基金会’,‘爱心基金会’知道吧?你在这里读书时学校就建立起来了。”贺新看着海燕问。  海燕点点头,这基金是学校师生自愿捐资组织的,她以前也曾得到帮助。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2)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继续道:“学校从‘爱心基金会’里给予困难学生适当的伙食费或者学习、生活用品的帮助,并且还给予他们减免伙食费,”贺新挠了挠后脑勺,以便将事情说得更明白些,“还有特别令人振奋的消息,从这个学期开始国家加大了对贫困生的扶助力度,实行‘两免一补’政策,即免收杂费、免费发放教科书、对寄宿生补助生活费,这政策现在只惠及少部分学生;但据可靠的官方消息,国家即将对我们西部地区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孩子实行全部免收杂费、免费发放教科书,对困难学生发放寄宿生困难补助每生每天3元至5元,合计每期375元至500元,甚至更多。”  说到这里贺新就想举林春红和潘花这些孩子做例子,但想到她又不认得这些孩子,于是便打住了。  贺新说了一大堆的话,却看到海燕还是心有不满,她似乎对自己的实习更有兴趣,于是又道:“要不,这样吧,我介绍你去听一位老师的课,她最近在市级教学技能大赛中获奖呢!现在搞课改,你听这样的课最好。”  海燕说:“谁啊?真有那么好吗?目前我可只认可你。”  贺新笑笑说:“博采众长嘛……”  你道贺新说的谁啊?你一定想不到吧?原来他向海燕介绍的是叶珊。  海燕一听说叶珊在凉粉冈,知道那路途远了,便说:“我还是得赶去横山,不然会完不成那里的实习计划。叶珊的课我还是要去听的,我另找时间吧……”  于是中午的时候海燕便坐宝盆到横山的过路车怏怏的走了。  这些天黄筱琴总是忧心忡忡的。关于贺新与叶珊的事儿,她找卢世荣和金兰还不够又亲自跑去问叶二。尽管卢世荣解释得很清楚,叶二也说那天贺新与叶珊在一起纯属是偶然,但黄筱琴就是认准一根筋:他们那是旧恋人在约会。她的理由是:她已注意到贺新与叶珊不对劲,贺新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儿。他那是欲盖弥彰。  有了这么个想法她便钻牛角尖了:他们那是死灰复燃,也许还会破镜重圆的。她越是这样想越是不肯对贺新放手。  她整天闷闷不乐,工作无心,不思饮食,只几天的功夫整个人便变了样的消瘦了许多――失恋好痛苦!金兰看在眼里便劝她道:“要不亲自去看看他?免得在这里单相思……”  于是海燕走后的那个下午,黄筱琴便亲自到西兴镇来了。  还好,到了西兴镇后,他看到的贺新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他待她很热情,似乎再没有从前那满不在乎样。贺新还跟她谈了他的工作。又让她帮自己一起整理一些档案材料,邀她一起家访,将自己备课的想法跟她说。  他闭口不谈叶珊,她便也不好再问下去――她从那个牛角尖中慢慢的退了出来。这样她又高兴起来了。第二天她便带着愉快的心情回来上班了。  将近年末的时候,西兴镇镇长张靓颖就明显的感到时间不够用。迎接上级的各项评估和检查一个接着一个: “两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新农村合作医疗,低保家庭的安抚,沼气池建设,农商工经济等的达标情况。一个个的检查密锣紧鼓的、项项都要求过关。检查的项目太多了,以至于她的脑子都记不住,只能将每项检查的时间及有关要求逐一的记在笔记本上,随身带在口袋里,时时要拿出来看看。  这些天张靓颖每天都与几个镇干部骑着摩托车在满村子转。每次下乡,她那辆黑色女式摩托车每天都得加几升油、油费都有二三十元,有几次加油由于走得太匆忙,以致忘了索取油票,等回到镇政府财务处报销油费时,那老财务要她拿油票她竟拿不出来。老财务也没办法帮她,因为他做事一向讲原则。还有她那读小学的儿子,老师要求去开个家长会她都去不成,一周中有时就连周末都不能在家陪孩子陪老公――她愧对儿子愧对老公啊!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3) - 凉粉冈 - 干哥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张镇长拿出笔记本看了看,按照她昨晚的计划,她今天要去督查两项工作:一项是“两基”,一项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两基”得到学校看去,去哪些学校呢?等下她想征求镇中心校蒙校长的意见。至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昨晚她都想好了,就去花儿婶婶那个兴隆村。那个俏媳妇上任虽不久,但几个月来她一招一式的既传承了上一届班子的计划,同时新班子的步子迈得也快,搞得颇有成效。  对于“两基”这项工作,张镇长一想起来心里就紧张――她想到上周县政府的那个专门会议。当周县长讲话时,他讲话的内容虽不多,但真正是字字千斤。  周县长说,“两基”的水平反映了我县的基础教育水平,“两基”工作我们搞了整整十年,效果怎样?去年我们已经通过了市级的评估验收,今年要迎接自治区级评估验收。今年通过了自治区级评估验收,明年才能申报国家级的评估验收,而通过了国家级的评估验收才说明我县的“两基”真正“达标”。如果我们今年通不过自治区级的评估验收,那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达不到更高的要求。“两基”工作是整体性的、全县一盘棋,只有所有的乡镇、所有的中小学都做好了,全县的工作才能值得肯定。也就是说,只要我县有一个乡镇甚至一所学校达不到要求那全县的评估就过不了关……  当然周县长的讲话在这样的几次会议中都有重复,但他说重复才重要。真拿他没办法!  “我们可不能拖全县的后腿啊。”张镇长想。周县长的话使她知道自己肩负责任的重大。  一阵西北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她暗笑自己,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有点弱不禁风了。  “岁末年关是个收获的季节啊!应该充满信心才是。”她这样鼓励自己。  她和王秘书等几个镇干部来到街上每人草草的塞了两三个面包,就到镇中心校找蒙校长来了。蒙校长建议先去两个点,一个是西兴中学,一个是凉粉冈小学。于是蒙校长便陪同镇长一行骑着各自的摩托车先过西兴中学来。  黄中原校长知道镇领导到学校来检查工作后,便领着分管教学的金班副校长、以及“两基”工作骨干教师贺新在操场里等候领导的到来。  张镇长一行来到,就让黄校长直奔主题,说县政府的“两基”迎检会议你也参加了,你说说我们西兴中学的优势在哪里,还有存在那些问题。“过关”的把握有多大。  黄校长就让贺新拿迎检“标准”出来逐条指给镇长看。  黄校长先从 “硬件”方面说起。他说:“目前学校占地60亩,建筑面积5800多平方米,这对于我们这样一所具有1000多师生的乡镇初中来说已经远远达标了。”  “远远达标了?”镇长似乎有点不相信或者她想知道这“达标”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镇长你看看咱学校那么广阔,教学楼、宿舍楼一幢连着一幢这就是‘远远达标’。” 金班自以为对镇长的问题很有把握,同时他也想在镇长面前露一手,就抢先回答。  金班的回答让在场的人觉得他是在做抢答题。  然而他的答案镇长不满意:“‘广阔’、‘一幢连着一幢’就是远远达标?难道在校舍方面没有些具体要求?”显然镇长是希望用一些数字或者是些科学的说法来说明。  镇长看了看金班,那意思是让他说得具体点。金班就抓了抓后脑勺,那样子是希望这脑瓜此时争气点让那个满意的答案从里面蹦出来,他知道在镇长面前拿“抢答分”对他的前程会有多大的帮助。他现在都做到副校长了,距离校长那宝座只有一步之遥,而镇长对于他的“荣升”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的。但令人遗憾的是,此时他的脑瓜不争气,除了刚才那个“模糊的回答”,他搜素不出更好的答案来。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4) - 凉粉冈 - 干哥   镇长又看看黄校长,但他却三缄其口,或许他认为他刚才已经回答过了。  贺新感觉场面有点尴尬,两个校长都不说话,这多少对镇长有点不尊重,于是他便答道:“国家对校舍是有具体要求的,那要求是‘学校布局合理或者基本合理,校舍坚固、够用、适用、基本完好。生均校舍建筑面积小学不低于3。8平方米,初中不低于4。5平方米。建立了完善的校舍管理制度,校舍新增危房能及时消除。’同时生均占地面积,农村初中要求不低于25平方米(即0。0375亩)。从这些要求来看,学校的占地面积要达到37。5亩,建筑面积达到4500平方米。而我校目前占地60亩,建筑面积5800平方米,再说我们的校舍坚固、够用、适用、完好、无危房,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刚才黄校长说的‘远远达标’是有事实根据的。”  镇长于是点点头,显然她同意贺新的这个说法。  黄校长也“嗯嗯”的应答着。从他的表态来看,一旁的镇干部都知道他肯定知道这些东西,他之所以不作答可能也是有意让贺新来回答,因为他刚才称他为“‘两基’骨干教师”,他要向大家证明这“骨干”可不是随便套上去的帽子。  金班则在鼻子里哼出“嘿嘿”两个笑声来,这笑声大家不用去揣摩也知道他的意思,那是:黄中原你得意什么,其实你也不懂嘛;贺新你逞什么能,人家问你吗?轮到你回答?  镇长仍旧看着黄校长,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黄校长便道:“在政府资金投入方面,我们不用去看数字,单看设施就可看出来。黄校长指着花园区自西到东并排在一起的那幢三单元五层教工宿舍楼和一幢四层教学楼说,这是我县在1996年开始“两基”工作那年建起来,总投资100万。只是这样的布局有点不合理,教室和教工宿舍楼在同一区域总让人感觉不协调,所以后来建了新教学楼后这幢教学楼已经全部改造成学生宿舍了。”  “这教工宿舍楼一共30套住房吧?”镇长问。  “嗯。”金副校长又抢答起来。  “这个问题他回答得准确无误,应该加10分。”旁边的人在心里想道,“但与刚才的失误相抵,目前他的得分为‘0’,哈哈!”  “每套房有多少个平方米?”镇长继续问。  “只有六十多。”金副校长想一鼓作气的答下去,看来他对“抢答题”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镇长出的题目。  “多多少?”  大家以为金副校长“得分”了,因为像这个问题用个大概数字回答就行。但镇长不同意,她偏要个准确的数字,看来搞行政的人被那些大概数字都胡弄得多了,今天她就要较一下真。  金副校长却不回答了。因为他肯定说不上来,但这回他却学乖了――他学刚才黄校长,他忽然悟出了“沉默是金”的道理。  “六十二点八。”一阵沉默后还是贺新来回答。  “哈哈,这回金副校长得负分了。”大家在心里笑道。  “才六十多,太窄了。”镇长自言自语。镇长显然对这个数字不满意。  “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起来,那时受到资金和场地的限制,能建个教师套房就已经很不错了。”校长解释。  “嗯。”镇长哼了一声。大家看她的语气和神态,好像是认同又好像不认同。  “那住多少教职工啊?”镇长又问。  “住60人,都是双职工。本校45人,另外15人是本校教职工的外地配偶。”这回校长将个准确的数字答出来,显然他吸取了刚才金班模糊回答的“教训”。  “全校多少教职工呢?”  “在编在岗,60人。”校长回答。  “那这样有15位教职工没能住套房了。”  “是这样。”金副校长赶快“抢答”,因为他要拿分,刚才他都得负分了。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5) - 凉粉冈 - 干哥   大家看到镇长的脸色好了起来,她脸上带着微笑,大概她也欣赏金班那积极的态度。  “其他教职工的住宿怎么样啊?”镇长很关心这事情,于是一个劲的问下去。  “其他住教学楼的隔音间。有部分住在西生活区男生楼五层,这是由于管理学生的需要,同时教师住宿也紧张就只能住学生宿舍了。”又是金班“抢答”――这问题肯定得分。  “住隔音间?”镇长疑惑道,“这太不方便。”她自言自语。  “是不方便,楼高,楼高了供水困难,但却是没办法的事。”黄校长嘟嘟囔囔道,好像教职工没住好那是他的责任,然后他又对着贺新道,“我们贺副主任就住在男生楼五层。”  镇长好像想起什么事便微笑的对贺新道:“隔音间是不方便,老师住学生的单套间也太窄了点!”  “可不是?”没等贺新说话,金副校长就笑道,“这小子到现在还没讨到老婆哩!”  听到这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因为大家觉得这理由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显然金班这问题能拿高分,但此时大家只顾笑而没有人去关注他的得分了。  贺新看到金班拿自己开玩笑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张镇长看在眼里,心想:这小子一表人才的,怕是眼高,房子绝对不是主要原因,我从女性的角度想,就是住茅草房也有女人愿意跟他在一起啊!  金班看到镇长的眼神怪怪的,似乎看出了她的内心想法,于是 “嗤嗤”的笑了两声,镇长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失态,便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心想金班“真鬼”,与这人在一起需提防点。  黄校长不会想到镇长和金班的“走神”仍然认认真真的介绍起来:“再看西生活区这幢五层男生公寓楼,就是刚才说的贺老师住的这幢,它是1998年建成,建筑面积500平方米,投资65万。它的设计是每层10间宿舍,每间宿舍住10人,目前一至四层住学生。而东面这幢长长的五层教学楼呢,它每层有6间教室,连同教师休息室(有的作教师的住房,刚才大家都知道了),共 870 平方米,现在这幢教学楼除了用作教室外,还设置了计算机室、图书阅览室、物理实验室、物理仪器室、化学实验室、化学仪器室、生物实验室、生物仪器室、体育器材室、卫生室等。这幢楼自北向南从1993年至2003年用10年时间分三次建成,总投资150万元。我们脚下这运动场。”黄校长用脚踏了踏地下又用手指了指周围继续道,“大家看到,这里的五个篮球场以及外围的环形跑道、排球场、羽毛球场这些标准而优良的运动场地、运动场中的健身器材等设施,我翻了学校的记载,从九十年代初开始逐步进行建设,直到2004年,前后十多年时间,先后投资80余万元。”  黄校长领着镇长一行边走边介绍,一会儿将偌大个操场转了一圈来到学校北部综合区的食堂里。张镇长看到眼前的食堂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陈旧的平瓦房,就皱了皱眉头。大家看到这间食堂与刚才高大的楼房很不协调,这是学校建设残缺的一笔。作为一所升格的县级中学,拥有1000多师生而没有一间像样的食堂,这真让人焦心。对于学校食堂目前的现状张镇长是知情的。当然,尽管食堂简陋陈旧,但它还是有值得肯定的地方,那就是食堂前面这个宽阔如一个篮球场大的区域已经搭建了一个高大的铝合金天棚,地板也已全部是水泥硬化,这里摆设有干净整洁的餐桌,使得师生在这里用餐方便而舒适。但尽管这样黄校长还是看到镇长紧锁的眉头。  校长又道:“学校食堂的现状,目前县卫生局、教育局等单位都已知情,前段时间上级有关部门已让学校申报项目,并要求另选地址建设新食堂(这是由于学校规划的需要),据上面传来的信息,在明春,最迟到秋后即可动工建设。”听到这里镇长点点头,刚才紧锁的眉头这时已开朗了一些。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6) - 凉粉冈 - 干哥   一行人沿着食堂前面路段继续前行,最后来到校园最北面的那幢坐北向南自西向东的女生宿舍楼前。张镇长看到这宿舍楼的设计也是五层,每层十间宿舍,容纳500学生住宿。但从外观来看现在只建了西面部分,这是由于受到资金的限制,不过其设计却是新颖美观。一位镇干部称赞说,单看那往外伸展的圆形楼梯就让人感觉气势恢宏和富有现代感。  黄校长介绍说:“这西面部分于2001年建成,投资30万,目前住进200多女生,另外的一半女生就是住在花园区那幢由教室改装成的宿舍。此楼的东面部分县上单位也让学校进行了申报立项,资金预计在明春或者夏季到位。”  就这样整个校园走了一圈,走着走着大家又转到广场区来。张镇长突然想到应该看看学生的宿舍。于是对黄校长说:“走,我们到西生活区男生楼上走走,看看男生的内务搞的怎么样?”  张镇长心里想道:“男孩子嘛,又是从农村来,宿舍肯定会马虎一点,正好借此机会督促学校,要注重学生的宿舍氛围的营造。”  一行人先从一楼看起。张镇长从最南面那个宿舍的窗户看进去,这一看让她大吃一惊。只见里面上下架铺盖整整齐齐:每铺蚊帐对折成长方形状一律靠墙整齐划一地挂着,被子叠成棱角分明的正方形“豆腐块”统一摆放在床铺正中间,鞋子也分类(如运动鞋和凉鞋)整齐地摆放在洗漱间门旁靠墙的鞋架上。整个宿舍乍看去整洁美观,使人感觉心情舒畅。张镇长频频点头。然后让黄校长打开一间宿舍进去看。而在洗漱间里学生也决不马虎,无论水桶还是饭盒、毛巾、口盅、牙刷、牙膏、洗衣粉、洗发精等生活用品都是整齐有序的摆放在指定的窗柜里,卫生间也清洗得干净无异味。  镇长以为这是个别宿舍做得特别好,于是索性一个楼层一个楼层逐个宿舍地进行察看,只见每个宿舍都无一例外的做得同样好。这让随行的干部都赞不绝口。  张镇长高兴道:“学校就应该从小来培养学生的自理能力和审美情操,养成教育就是应该从中小学生抓起,这些方面我们西兴中学做得好。”张镇长边说边认真的看了看三位学校领导,表示对学校工作的肯定,然后她继续道,“学生在生活上认真了,学习上和其他方面都会受到良好的影响。”  看到镇长高兴,黄校长也高兴,他道:“要不再到女生宿舍看看?”因为他知道女生比男生做得更加出色。  镇长却道:“时间关系,下次吧,况且女孩子做事细致,男孩做好了,相信女孩也不错。我们现在到各个功能室再走走。”  大家从男生楼往回走,先穿过食堂大棚再走过大操场来到了教学楼前面。只见一楼的几间教室和隔音间都分别钉上了功能室的牌子,黄校长领着大家逐个察看,自北向南分别为:物理实验室、物理仪器室、体育器材室、卫生室、生物实验室、生物仪器室、化学实验室、化学仪器室等。且各个实验室都铺了光洁的地板砖,墙体粉刷得洁白、墙上贴着一些著名科学家的照片和他们的名言警句,实验桌则是符合国家要求的标准配套桌椅,从抽屉到水槽到供水都让人有种“高档方便与实用”的感觉;而每个仪器室里均整齐的摆着一些高大仪器专用柜,里面药品、器皿、仪器真正是应有尽有。  更令人高兴的是,大家看到,每个实验室里学生都在上课做实验。课堂里学生欢乐得很,三个一群、五个一组的在动手在讨论在争论。老师呢,不是在指导学生、回答问题,就是被学生问得没了主意。真是有趣极了!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7) - 凉粉冈 - 干哥   看了这样的实验课堂,镇干部们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慨:“真是好啊!”就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张镇长也认为自己真正是“开了一回眼界”。黄校长又提醒说:“实验室课余时间也给学生开放,学生要做实验随时都可以来的。”  “我们那时的实验教学与现在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那时我们做实验都是老师带着几件器皿到教室里进行简单的演示而已,对老师做的实验我们多是‘可望而不可即’哪谈得上有那么好的实验条件亲自操作啊!” 镇长感叹道。  “这是教育的发展,现在我们搞课改,课改就是让学生通过动手动脑,‘学’用丰富多彩的亲历活动来充实教学过程。”黄校长向镇长谈起课改来。  “近年来我们经常听到‘课改’的提法,但说实在的,在教育方面我是‘门外汉’,那么校长你能跟我们谈谈课改到底是怎么做的吗?”镇长显然也对课改产生了兴趣。  “嗯。”黄校长若有所思道,“但课改这个活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现在我想说的直观些。我从‘三个注重’来谈吧。  一是注重全体学生的发展,改变学科本位的观念。如课程的设置应主要以学生的发展为主,适应学生的认知特点,教师在教学中要重在指导和引导,不搞包办。”黄校长顿了一下,“刚才我们也看到了。老师一定要摒弃‘填鸭式’的教学法,让学生充分抒发自己的见解;   二是注重科学探究,提倡学习方式多样化。要让学生多动手,通过动手来开拓自己的思维,来理解有关知识和内容,发展自己的科学思维和探究能力,同时要依靠多种不同的教学方法,还要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注重理论和实践的循环往复过程。  三是注重科学渗透,让学生关心科学发展。通过多种手段让学生更多地了解科学的发展以及与社会科学的相互渗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培养符合时代发展需要的人才,使学生尽可能全面地发展……”  几个镇干部暗想,这黄校长谈起课改来真是头头是道;又看看一旁的金班,他则呆呆的站着,这一回却没见他去“抢答”了。  镇长没去关注金班抢不抢答而是感叹道:“校长啊,你可称得上个教育专家了,但恕我直言,你的话我只听懂了一半,真是‘隔行如隔山啊’!在教育这个事情上看来我们真得坐下来好好的学习了,不然我们怎么去管教育呢?连个发言权都没有啊!”  校长看着镇长笑道:“镇长真是太谦虚了,你是领导干部,我们知道‘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哪能什么都精通呢?你以身体力行的作风来抓教育,这是一种务实的工作作风。再说上次你处理群众到学校来找我“算账”那件事,我后来想了好久,我深受教育啊!我信服你这样的领导干部呢!”  镇长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最终只是笑笑而已。  看了实验室、仪器室和学生上的实验课,大家再登上二楼来看。二楼主要是办公室。镇长看到,无论是校长室还是教务处、总务处、政教处都实现了电脑办公,特别是教务处里那台一体化印刷机旁,那位年轻的女教师正在印制学习资料,她看到一个年级几百份的资料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当然这不值得大惊小怪―― 一体化印制镇长并不陌生,这机械镇政府就有,现在各单位各学校也普及得很。但她想到就在几年前她在其他的乡镇任分管教育的副镇长时到乡镇中学里检查工作,那时学校印资料还是用那种落后的手推式油印机,老师刻钢板加印刷,同样的工作没半天功夫做不来,且油印那东西又脏,机器还时不时的烂起来,老师都怕做那工作,可不做又达不到教学效果。唉,现在啊!学校发展就是快,真让人感到有点不相信。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8) - 凉粉冈 - 干哥   在二楼里,大家还认真看了图书阅览室。这图书阅览室也真不是装模作样,只见它足足用了两间大教室,里面的藏书也算有了档次:天文地里、古今中外、文学历史、军事科学、教参教辅,真谓品种齐全、应有尽有。现在是上课时间,那位手脚麻利的女图书管理员正在整理图书,她对大家说,图书阅览室也是全天开放,老师和学生随时都可以来借书看书。啊,大家也在感叹,这样的图书阅览室也绝不是八九十年代那时只有可怜少数藏书的“小样图书室”了。  看完图书阅览室,再看教室。各年级的教室主要分布在二、三、四、五楼共18个班。在教室里最让大家感到高兴的是每间教室都安装了闭路电视和大电风吊扇。现在正在上课,有些班级的老师正在使用自己制作的课件通过电脑在电视机上播放。黄校长说:“虽然各班还没配备有电脑,但学校计算机室中有备用电脑拿来教室上课,这样教师用课件上课可以在本班教室也可到计算机室,”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现在我们已经构建了校园教学网络,学校召开大会及举办讲座,各班都可以在自己的教室里收看而不必集中到大操场了。”  镇长听后频频点头。  黄校长好像还不满足于自己的“摆阔”,他更加兴致勃勃的道:“去,我们到五楼看看计算机室吧。”  不一会儿大家来到了五楼南面的两间计算机室。大家逐间来察看,两间计算机室里学生正在老师的指导下兴致勃勃地上电脑课。  两间计算机室里均有60台全新电脑,一台一人多高的大彩电、一台高亮度投影机。一些设备,如那台大彩电、DVD机及一些电脑上面还写着“国家远程教育基地赠送”的字样。  农村中学能有这样的电教设备,作为一镇之长的张镇长感到脸上很是有光。  当然,在场的镇干部们也全都赞不绝口。后来有人问道:“两个计算机室的投资有多少啊?”  “有六十多万。”黄校长不假思索道。  大家一边看一边听校长作介绍,镇长还时不时的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进行记录。关于这十年来学校在硬件方面的投资,她初步的估算了一下,应有五百万。她又翻了翻前几天在镇政府办公室查阅西兴中学在“两基”阶段的资金投入,看到与黄校长的介绍基本相符。  学校在建设资金的筹集上一般是按照 “三个一点”(国家出一点、当地政府出一点、群众或学校出一点)的原则,国家和镇政府这两个一点均没问题,只是不知道群众和学校这一点方面的情况如何。想到这里镇长便转身问黄校长道:“群众与学校投入这一点如何呢?”  黄校长想了想道:“镇长你知道,咱西兴镇在全县来说是个经济比较滞后的乡镇,所以群众集资方面情况不好,学校方面也没有什么勤工俭学收入,毕竟初中生还都是孩子嘛,所以根本上谈不上什么勤工俭学,学校只能从杂费和办公费中挤出一点,所以这个‘一点’很成问题……”  黄校长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镇长知道校长话中有话,便道:“没关系,大胆的谈一谈。你们的问题在哪里?  黄校长便遮遮掩掩的道:“学校其实有欠债。”  镇长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欠债不光我们西兴中学。说吧,欠多少?”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9) - 凉粉冈 - 干哥   金副校长这时看到黄校长话到嘴边又打住,便脱口道:“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欠债就是欠债――学校目前欠债有60多万。”  几个镇干部看到金班说的还是近似数,以为镇长又不高兴。  但镇长这回却不较真了,而是对这个数字吃惊不小:“这么多啊?”然后,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了一圈校园又道,“学校目前有多大的偿还能力?”  “每年能还上五六万就很不错了。”黄校长答。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年关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躲债的日子了,那时债主会一个个的来,要是找上门来没得一点钱回去过年,他们定然不会罢休,那样也是我们最没有面子的时候。”黄校长忧郁的道。  听到了这些,镇长沉吟了片刻,然后道:“按照这样的偿还速度,得还上十年。这样吧,我回去跟镇党委政府作汇报,让镇领导合计合计:一是从镇财政挤出一点,二是看看镇上各家企业能否帮助一点,还有我也将学校的情况向上级部门汇报。”镇长皱了一下眉头又道,“通过多种办法看能否缓解点学校的压力。”镇长边说边踢脚下的几颗小石子的自言自语,“总不会让学校背上沉重的负担……”  黄校长听后非常高兴,他感动得眼泪都快要在这位年轻而美丽的女镇长面前掉下来了。  镇长完全体会得出校长此时的心情,一忽儿她女性的柔情又来了:“教师的住宿很成问题,这方面上级目前又暂时没有计划,这个问题怎么解决?”然后她看了贺新深情的道,“总不能让我们的贺老师打光棍……”  镇长还没说完,只听“嚯”大家齐笑起来。笑得贺新那薄脸都红到了脖根。  一阵笑声之后大家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因为在解决教师住房方面没一个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一会儿一位镇干部忽然嘣出了一句:“能不能拉赞助?”但他的话没能得到其他人的呼应,因为大家知道,按目前的“行情”,教工宿舍楼没个百几十万的你谈不来,这西兴镇小地方去哪拉来这个“天文数字”啊!  ……  接下来,镇长还要看看学校的“软件”材料。黄校长将镇长带到学校办公室来。贺新到档案柜里麻利地给镇长搬来了一大摞的档案。那是些“新生花名册”、“在校生花名册”、“毕业生花名册”、“变动生证明材料”、“教职工花名册”、“师资学历及职称材料”、“教师课题及科研成果材料”等。对这些材料张镇长都逐一的认真地进行翻阅,还不时的问起一些情况。张镇长发现这些“软件”材料贺新很熟悉,她提问起来他均能对答如流。镇长就想,难怪学校称他为“两基”骨干教师呢。当然她也知道,这“骨干”的工作远不止这些。  镇长不断的翻阅着那些名册,然后拿过一本2003年秋学期的新生花名册问贺新道:“这里面的孩子现在读几年级了?”  “这学期他们刚刚升九年级。”贺新回答。  镇长从里面随意点出十来个名字问道:“你现在去将这些孩子给我叫来。”  这是“两基”工作中最为“棘手”的一条,因为学校一定要做到入学时每一个初一新生到了初三他们仍然在学校,这就是“一个都不能少”的要求。而初一新生的名册那是不能乱造的,必须是学生入学时就到教育局进行学籍验证,然后盖上教育局基础教育股学籍验证章。这些事情看起来简单,但却是内行人才懂,现在镇长忽然提出这个问题,大家就知道,镇长这一招可“真绝”。 第四十四章 女镇长的固执己见(10)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于是照镇长点的名单将学生的班别和姓名抄下来,然后到班上叫学生。  一会儿,十多个孩子全数到齐了。镇长就逐个问孩子的出生年月、住址、家长姓名等情况,发现这些孩子中除了个别学生对自己的出生年月记不清外,其他的情况与名册上的都相符。镇长让贺新将孩子再叫回班上,然后道:“个别孩子记不清自己的出生年月这在情理之中,除此外没问题。这说明我们的名册与实际情况都吻合,这很好。但要是自治区的专家来检查,我们也能保证册上的学生现在都在学校吗。”  贺新道:“不全能保证。”  贺新这么说,镇长便严肃道:“这是为什么呢?如果册上有名,而我们却找不出人来,怎么说是‘一个都不能少’?啊?”  “镇长你刚才点的学生毕竟是极少数,那些学生名与人都对得上号,这其实有一定的偶然性。但绝对的‘一个都不能少’那是很难做得到的。一是当时有的学生因病因事请假在家,二是确实有些学生因厌学或家庭困难一时没伙食费临时回去了。” 贺新道。  “学生请假那是实际情况,属正常现象,学生也都留有请假条嘛。至于因厌学或家庭困难回去的,真有这些情况吗?”镇长问。  “当然有。”黄校长一点也不含糊的说。  镇长便没好气的道:“那这样怎么能够保证‘一个都不能少’啊?把情况说明白点。”  黄校长便举贺新这个班的几个学生做例子,还向镇长详细介绍了贺新和学校在这方面中所做的工作。  镇长听后肯定的道:“这说明我们的‘两基’工作不是一帆风顺的。象贺老师等班主任所做的工作,我想这正是我们在‘两基’方面的事实材料,在上级检查时我们可以如实的反映,”她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我相信这些正是我们‘两基’工作不可或缺的典型事例。”  黄校长边听边点头。  “但我们又绝对不能以此为理由,‘一个都不能少’毕竟是我们的硬任务硬指标,在这个事情上再大的理由都不能成为理由,所以我们要‘千方百计又百计千方’把学生叫回来这才算我们的‘本事’――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听镇长说,黄校长、蒙校长、贺新这几个学校领导额上立即冒出了冷汗。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个事情不好弄啊!  黄校长见大家都不说话便道:“没伙食费这事都不好说,因为有的学生自尊心强啊!就如潘花那孩子。”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他让贺新跟镇长谈了潘花那孩子。     贺新便跟镇长详细说了女孩的情况。  然后黄校长继续道:“再说学生厌学,这事尤其令人头疼。因为有的学生属留守孩子,父母都远在广东打工,他们由爷爷奶奶在家里带,不少老人溺爱孩子,使孩子迷了上网聊天、打游戏、玩乐、吸烟、喝酒、打赌等恶习,不可否认有些根本都无心读书了……啊,总之,这工作做起来难啊!”  镇长听校长这样说,便冷冷的说:“我不管,再难也得做――‘两基’是国家的基础教育工程,就如我们在崇山峻岭之中修筑的铁道,路途遥远。还有这二十多年来我们经济建设的道路上不也困难重重?”  镇长的态度让大家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贺新便在心里感叹:“镇长的思想真‘固’啊!” 第四十五章 只见凉粉不见人(1)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来到了横山县一个叫茉莉乡的茉莉中学实习。  横山县是我国西部的一个山区县。宝横公路穿过西兴镇那处十字路,自十字路往东几公里来到“柳南”(柳州至南宁)高速路口。从这里走高速便可去广东,继续走向南方向这条县道四十公里就到达宝盆县东南边缘的壮乡长岭镇,再往东南走六十公里,这就是茉莉乡了。  茉莉乡,多好听的地名。这里群山环抱,属巨龙山脉的丛深延伸区。这里也是我国西部壮族人民的聚居地,每年的三月三是广西最具壮乡风情的乡镇之一。这片大山由于大自然的造化,山与山之间经常出现大片小片坡地。这些坡地由于地势较高蓄不了水。上世纪农业学大寨那些年头坡地统统改造成梯田,但由于水分不足,种粮种菜收成总是不好。尽管那时有“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的“人定胜天”的雄心壮志,但那样的“高产”仍然解决不了人民的温饱。九十年代初有个姓牛的县委书记到横山县任职,上级仅给他一个任务:任期内一定要解决这个县的温饱问题。解决好了就称职。解决不了不称职,卸任后就不想升迁了,回家“种红薯”去。  牛书记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但他把压力当动力,花半年时间将全县的山山岭岭村村寨寨走了个遍,知道这个县无非就是一种地形:除了山岭就是山坡。怎么去解决全县四五十万人口的温饱啊!这个县自有人口居住到现在2000多年,人民穷得叮当响:吃南瓜木薯番薯芋头住茅草房。两千年的问题几年就解决?上级不让人吃饭啊―― 一点也不实事求是!  牢骚得发但问题也得解决。  解决温饱得有粮有钱,这里连粮都种不出就更不用说有钱了。牛书记不断的冥思苦想:有粮有钱就要搞活经济,搞活经济要有经济品牌,经济品牌靠因地制宜。象这样的地形就该种树种果、养牛养羊。种果树养牛羊的经济西部不知有了多少基地,如果不优于人家,效益肯定不好……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个好办法。  一天,他曾经任县长的那个县有一位得到他帮助扶贫过的老农来看望他,顺便给他捎带点本地土特产茉莉茶,他这才想到老农的家乡有一片宽阔的坡地就种茉莉,那时老农种植的资金和技术就是他帮助解决。他想:我们这个县是否也可以种植茉莉呢?茉莉的经济效益倒是不错。然后他专门到南宁请教花卉种植专家。专家很重视牛书记的想法就亲自到县里来调研。经过调研专家得出的结论是:横山县的土质和气候条件非常适合种植茉莉。  牛书记很有信心,于是将这个想法提到县委县政府扩大会议来讨论。但开了几次会却总是赞成的人少反对的人多。反对的人一致认为横山应该引进外资引进项目。  但谁愿到这穷山沟来投资啊! 第四十五章 只见凉粉不见人(2) - 凉粉冈 - 干哥   牛书记没办法,最后他想了个折衷的做法,这就是先搞试点。通过前段时间的考察,他决定在一个叫小鼓乡的地方搞试点。开始时小鼓乡的农民也不愿种植茉莉。  “土地都种花了,粮食怎么办?茉莉又不能当饭吃。”穷怕了的农民都这么说。  牛书记便给农民解决后顾之忧:谁家的土地种茉莉县里就给该户无偿足额补贴一年的粮食。这样农民的热情可来了――好多农民都争相种植茉莉。  茉莉收获后,牛书记又请来专家给农户作技术指导:将茉莉加工成茉莉茶。结果发现同是茉莉,小鼓乡的茉莉茶就是比其他地方有独特的香味。专家经过分析得出:之所以味道独特,那是由于土质和地形的原因。因为这里群山环绕,雾气充足,正是茉莉生长极佳的气候条件。这样客商争相到小鼓乡来收购茉莉。全乡的茉莉每天都被抢购一空,一年下来每个种植户都得到一笔几千元的收入。这对于从来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的小鼓乡人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农民的热情异常高涨,到了第二年全乡所有的土地都种了茉莉。这一年由于种植面积的扩大,好多农户的收入甚至有几万块。  小鼓乡人尝到了茉莉的甜头,举乡大喜。  牛书记因势利导,到第三年时让小鼓乡在茉莉收获的旺季举办个“茉莉节”。茉莉节举办一周,凡是到乡里来采购茉莉的客商一律按平时价格的五折优惠,小鼓乡人还用上好的茉莉茶招待客人,茉莉节上还有对唱山歌、跳壮乡民族舞、背壮家新娘、吃糯米粽子等节目活动。这样,几年下来小鼓乡的名声就传到很远的地方。  后来客商来收购,不叫小鼓乡而叫茉莉乡。小鼓乡人得到了茉莉的利益便也乐意接受这个称谓。  茉莉乡人的成功很快带动了全县人民种植茉莉的热情。横山县也被称为“茉莉之乡”而闻名全国。  牛书记的成功使他在横山县得到了连任,信心十足的牛书记在横山县大干特干。茉莉经济使横山县在短短几年内不但解决了温饱而且摘掉了贫穷的帽子,如今他们正在致富的路上一步步的迈进。  现在十多年过去,据说那位牛书记现在都当到西部某省书记了。啊,造福人民的人,人民也祝你有好的前途啊!  海燕来到茉莉乡很高兴。如果不是上课时间她就爱跑出去玩,她天性就是爱玩的嘛。放学的时候她到花地里帮农民采摘茉莉。洁白的花瓣、淡黄的花蕊,小巧的花朵让她爱不释手,馥郁的芳香让她心醉,一垅垅、一坡坡的翠绿的根叶衬托的白花让她心情舒畅,农民辛勤而又细致的劳作让她感动。  周末的时候她去爬山。这里的山不是很高,小半天的功夫就爬上去了。山上林木茂盛,森林的气息浓厚,鸟儿在枝头上快乐的唱歌和戏耍,松鼠在树兜上跳来跳去,山地上的落叶积得厚厚的,象一幅厚厚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那感觉是十分的柔软和舒坦。海燕想,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一家企业能造出这么好的“地毯”来了。 第四十五章 只见凉粉不见人(3)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爬山爬出了汗就到山下的小溪里洗把脸,这里的小溪也像家乡的小溪,水又清又凉,随手捧起吃几口感觉又润又甜,爬山的疲劳全消了。  海燕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出去玩,玩到傍晚才回来,然后吃饭洗澡再然后备课。当一切的一切都做好以后,她忽然想到都好多个晚上了,与她一向要好的杨菲菲却不在宿舍里,她有时很晚才回来。  初来乍到的,既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也不认识这里的人。这野丫头疯哪去啊?  其实海燕不知道,原来杨菲菲找白勇去了。白勇就在大鼓乡派出所当所长啊。  自从那次与白勇一起到边海去解救吴小利后,杨菲菲已经对白勇有了十二分的好感。她把他当作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他是警察啊,威武又高大。杨菲菲与白勇一直有联系,不象海燕对白勇爱理不理的。  小鼓乡与大鼓乡相隔不到10公里,杨菲菲经常在下午没课或放晚学的时候借来辆自行车沿那条环山公路一个人赶大鼓乡去找白勇。  有一位纯情的大学生来找自己,白勇当然高兴。杨菲菲每逢来了,白勇就让所里的民警到山上猎点野味:野兔啦山雀之类回来招待她。然后吃饱喝足后大家一起到周围的山中乱窜,杨菲菲高兴得很。但后来又感觉不对劲。因为白勇总不单独跟自己玩,就是晚上他也是让所里的人将她送回来。  杨菲菲知道白勇在追求海燕而海燕并不爱他。杨菲菲猜海燕肯定有了心上人,所以她才下定决心追白勇。  开始时,白勇也问到海燕,说她们为什么不一起来。杨菲菲说海燕还没来呢,她回家了,说是到她的母校西兴中学去看望她的老师。白勇就知道海燕那是找贺新去了,白勇心里感觉涩涩的,所以后来再也不去提海燕了。  但杨菲菲来的次数多了又让他更加想海燕。茉莉中学属于大古乡派出所的治安防范点,于是一天下午白勇便开车带上几位民警到茉莉中学来。  同行的民警不明白白勇的用意,以为他们是在例行公事。其实白勇那是来看看他心中的恋人。当然,他们每个月都会到茉莉乡来几次,但这个乡的治安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他们每次来也只是在乡政府圩亭上走走,到乡中学来就更少。今天就不同了,他们将警车一直开到学校大门来。然后一起步行走进学校。  白勇在校园里转了几圈,但他既看不到杨菲菲也没遇上海燕,他也不好意思去打听。同事们认为他肯定想看看杨菲菲,于是就鼓励他问学校的老师去。白勇说,这怎么好意思啊!大家便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来找年轻女教师怎么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让我们问去。他们便真的问去了。一问才知道,十多位实习老师全都到附近的地方玩去了。白勇想,这些大学生真潇洒!  没办法,他们只能“打道回府”了。  看不到那些大学生,年轻的警察们竟然比白勇还心急。因为他们从杨菲菲那里知道那些大学生中还有几位女生,他们对女生很有兴趣呢。他们私下里商量:何不组织一支篮球队到茉莉中学去打球呢?这是接近这些女大学生的最好办法了。他们将这个办法跟白勇说去。白勇就高兴地说:“搞定”。 第四十五章 只见凉粉不见人(4) - 凉粉冈 - 干哥   大学生中也有几个能打球的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他们与茉莉中学联合起来竟然与白勇这几个公安打得难解难分,于是乎一时间学生和老师一下子就对这两支球队产生了兴趣。几场球下来茉莉中学的篮球赛所产生的轰动效应可大了:每到打球,都有附近村屯的群众跑来观看,后来有几个村子还组织了球队轮番的与中学或者派出所进行比赛。  就这样大学生与民警们打得火热了。白勇很豪爽,放言要带大学生们到横山各地玩,因为他们有警车啊!大学生真是高兴得不得了。  年轻人玩法真多:爬山啦,在森林中露宿啦,到江河里漂流啦。  玩来玩去就真有几位公安与女生好上了,有的女生甚至都不再理会她的男友,转而与自己心仪的公安好起来。  倒是白勇,他既不对杨菲菲产生兴趣也并没能拉近与海燕的距离。  海燕则感觉自己收获不小:露宿啦、野炊啦、登山啦、漂流啦,这些都是她所喜欢的。她对任何事物都接受得很快哩!  中午时分,张镇长带领的西兴镇“两基”督查组一行几人来到了凉粉冈。爬这凉粉冈无论功率100还是125都需要将档位调至2档,摩托车才能象负重的牯牛般缓缓地爬上来。每一个车手都需要紧握车把抓牢油门目视前方让摩托车保持稳定的惯性,这才能够顺利爬冈。如果稍不留神摩托车在半坡上死火失去了惯性,你要将车重新启动,这种情形多数情况下都不能凭着车子本身的动力而再次爬坡,那样你得熄了火挂上空挡再加上几个人前推后拥,才可将车弄上冈来。还好,大家都是驾车的好手,即使张镇长也有一番胆大心细的本事,所以摩托车队还是能够稳健地上冈。  不一会儿,远远的就看到冈上那块写着“希望凉粉”的醒目的牌子高高地悬挂在大松树上。  凉粉摊上依旧没人,这大家是知道的。偶尔有人也只是那位帮闲的女孩,现在是上学时间女孩在学校上课呢。  到了冈上大家便将摩托车支在树下,然后急急的到水盆里捞碗子勺子打凉粉添糖水,再然后找位子坐下一勺一勺的美美地吃起凉粉来,那种享受,没说的――爽!  吃了凉粉大家便向桌上的木箱里丢进十元几元不等的票子,这就付了凉粉钱。贺新每次到这里都一律付十元,他看到镇长也付十元。其他人他倒没注意,但却清楚的看到金班付的只有两元。这也无可厚非,这里的凉粉款从来就是自愿付费,给多给少没关系,就是五毛一碗也算值了。  张镇长自从第一口凉粉下嘴就对凉粉“爽爽爽”的赞个不停。一旁的蒙校长便问道:“镇长只知道凉粉好吃,可知道凉粉的主人?”  “还真不知道。来过几次,只见凉粉不见人。有意思。”镇长很高兴,她感觉山里的事情与外面的世界就是不同。  “那镇长想知道凉粉的主人吗?这里的凉粉可算是个品牌了,你个一镇之长却不知道主儿,算什么回事呢?”蒙校长跟镇长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镇长倒也不计较:“不知道,到底谁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认识认识凉粉的主人,这情形有点象‘空山不见人’的神秘。”  听镇长和蒙校长有意思的一番谈话大家竟也对凉粉的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大家都与镇长一样也是只吃到凉粉而没见过其主人。  贺新在心里想道:“蒙校长要卖什么关子阿,你知道凉粉的主人?我们都从山外来,难道你对山里的事情比大家知道的更多?只我贺新你都没法比,我还常到山里来家访呢。你个校长,这么远的山路,你来了多少回啊?净装些见多识广样。” 第四十五章 只见凉粉不见人(5) - 凉粉冈 - 干哥   大家边走边谈的由蒙校长领着向学校走来。几个镇干部感觉蒙校长对这里很熟,因为不时冈上就有山民与他打招呼。王秘书在心里想道:“这不奇怪嘛,一个镇中心校的校长肯定应该常到自己辖区的教学点去走走,总不能老坐在镇上发号施令啊。”  贺新对这所凉粉冈小学也是蛮熟悉的,因为从前他在龙头峰读书和工作时,周末就常到这里来玩,只是那时走得再累也没有凉粉吃。凉粉冈这地名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极其遥远了,仿佛那个电视故事里一个小孩子听老奶奶谈她儿时吃芝麻糊的事情。  当然,这十年中,凉粉冈小学的变化还是不小。那时学校的房舍全是木楼结构。现在呢,木楼不见了,换成了三层或者四层的钢筋混泥土楼房。唯一不变的就是围墙依旧是木栅栏,这是由于山中的环境和条件使然。山里治安好,无需筑什么围墙,况且木栅栏既省料又具有山的纯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但在这里他不能不去想叶珊,这是他心中的酸楚。他刚才真想借故不进山来了,只是“两基”这事全镇一盘棋,怎么好找借口呢。他下决心等下一句话都不说,这点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贺新只顾想他的,一会儿大家已经走进了学校。这时刚好放午学,几位老师看到蒙校长带领一行人走来,知道上级领导到学校检查来了,于是一齐迎到操场来。贺新看了看却唯独没有叶珊。贺新感觉有点纳闷,他本来不想见到她,现在没有她他反而又想见到她,见不到她,心里总是不甘。她这是到哪去呢?莫非她也不想见自己而躲了起来?嗯,不见就不见吧,反正现在与她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学生正在操场南面的食堂里吃午饭。镇长便要看看孩子的伙食怎么样。  大家看到五六十个学生在兴高采烈的就餐,看样子每个学生都吃得津津有味。大家看了看,孩子菜碗里的花样还真不少:有青菜,有西红柿,有荷包蛋,有靑蒸鱼块,有焖豆腐,有火腿肠,还有肉片,不光菜样多,看来菜做得也不错。  镇长问一旁的老师道:“这样的伙食,孩子一餐得花多少?”  “大米由学生从家里带来,蔬菜我们自己种,肉菜每份一元。”老师回答。  “这么好的菜一元钱能做得出来吗?莫不是知道我们来了加菜给学生的吧?”镇长有点不相信的问。  老师便有点不高兴:“绝对不是。镇长你也知道现在鱼肉蛋市场的价格,这样的菜没个二三元做不出来。”  “那这是怎么说的啊?难道学校贴给学生伙食?”  “不是学校贴,是老师贴。”几个老师同时应道。  “老师贴?老师掏腰包给学生?”一位镇干部问。因为大家听起来简直有点不可思议,老师工资又不高。  “也不是老师掏腰包,是老师想的办法。”一位老师肯定道。  “什么办法啊?倒说个明白。”  “我们叶珊老师自己上山采凉粉草做凉粉,凉粉钱全捐给孩子们作伙食或者买学习用品。”又一位老师道。  听老师这么说,随行的人,包括贺新全都为之一振。镇长则让老师将情况详细说一下。 第四十五章 只见凉粉不见人(6) - 凉粉冈 - 干哥   老师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叶珊怎么从大城镇里来支教,又怎么到山里采凉粉草用独特的配方加工凉粉收到很好的效益,得到山民的称赞等详细的讲了出来。  镇长问蒙校长:“你说的主人就是叶老师啊!”  蒙校长点了点头。  “哪位是叶老师?” 镇长问。  一位老师道:“她上午上两节课便家访去了,这个时候没回来呢?”  镇长若有所思,然后对蒙校长道:“叶老师支教、卖凉粉、家访就是我们山区学校‘两基’的一个亮点。”又对旁边的王秘书道,“回去将她的事迹整理一下,这样的‘两基’很有说服力啊!”  蒙校长道:“正因为叶老师的奉献,所以凉粉冈小学几年来从没流失一个学生,货真价实的‘一个都不少’。”  镇长高兴的连连点头,显然她对今天的收获很满意,现在她感到信心十足――“两基”这项工作,她觉得她这个镇“行”。  蒙校长领着大家到各个教室、宿舍走走去,途中小孩子们全都很有礼貌的向老师们问好。这也让镇长高兴不已。  老师们要镇长一班人吃饭,镇长这才想到其实今天早上吃得简单,每人只那一两片面包而已,跑了半天的路这时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大伙也当然与镇长感同身受。镇长则想,学校的食堂又不是单位食堂,在这里吃饭这就挤占了学生的伙食。  镇长便对老师道:“下午还有任务,还是赶路到外面再吃吧。”  大家看到镇长去意已决,便不说什么。老师们还是热情的挽留,但看到镇长都领着大家向校门走去,于是也无可奈何。  出山时倒是一路顺风。不到一个小时,摩托车队便来到了龙头峰。看着曾经在这里学习、工作过的地方,贺新真想停下来。一是到学校里走走看看,看学校、老师和那些熟悉的一草一木;二是与猪肉二哥、勤勤大伯聊聊,还有杀狗四哥的白斩狗肉、贺新一想起就流口水。但无奈,今天他们是一个有组织的整体。下午到兴隆村去虽然那是镇干部们的事,但张镇长刚才都说了要他们几位老师也一起去看看。张靓颍也真是的,嫌她官小陪同的人少怎么地。  这样想时,一行车队保持着应有的速度已经走进了龙头峰圩。贺新看到杀狗四他们那几个老相识全都忠于职守的在自己的铺子前对这个车队张望,仿佛在咒他们没干正事的到山里闲逛。幸好贺新戴的是变色头盔,没让他们认出来,要是让谁认出来,他们肯定不会放他走。  摩托车队浩浩荡荡的很快穿过了龙头峰圩。贺新想道,改日吧,伙计们,改日专程来看你们,我贺新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车队刚刚走出圩来,张镇长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张镇长松了油门,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来接听。贺新一直跟在镇长的后头(这多少让她这位美女镇长享受一种护花使者的满足感),这时也放慢了车速,后面那几人也跟着减速好让镇长从容一些接电话。  原来是兴隆村村长花儿婶婶的电话。  花儿婶婶说她都在村委会里等了大半天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不见镇长到来。  镇长则说你急什么啊,快到了。这个下午我们就打算在你们村窜上老半天,有你的时间呢。  花儿婶婶说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都过了午饭时间了,我在等着你们来吃饭呢。  镇长便没好气的道:“谁要你准备午饭了,我们到镇上每人吃碗汤粉就行,不麻烦你了。”  花儿婶婶就着急起来:“镇长你千万不能在镇上吃,我都准备好了。我跟你说,我没有摆大桌子给你吃喝,我这里既经济又实在,你来了就知道,你不能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我的招待保证不会被你批评,而且我敢说你得表扬我。”  镇长听后暗笑,花儿婶婶真会说话,看样子不吃她的饭她肯定要给脸色看。  镇长便装着不耐烦道:“好吧,我们直接去你那,不在镇上逗留了,我现在行车途中呢。你等我们好了。” 第四十六章 相思林中诉相思(1) - 凉粉冈 - 干哥   中午时分,张镇长的摩托车队来到了兴隆村。  花儿婶婶并没在村委会里,她正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洗衣埠的竹林子下。她在这里等候张镇长一行的到来。  看到她个大肚子,镇长真是又喜又怨。喜的是她就要做母亲了,实现她人生的重大转折;怨的是她做事太认真,一点都不为自己着想——你说你个大肚子你不应该在村委会里坐着等吗?我们又不是市里省里来的大干部。就是市里省里来的怎么了?谁不知道女人十月怀胎的辛苦?真是个傻媳妇!  镇长于是责怪道:“你看你,身子不方便干嘛跑到这里来了?我都叫你在村委会呢!”  花儿婶婶便道:“镇长你忘了?我家就在这里啊。”说着她往相思林深处指了指,“在这里反而近了呢。”  镇长这才想到,花儿婶婶的家就在这里,有几次她来兴隆村从这地方走过,花儿婶婶邀她到家去,因事儿急而没得进去,现在竟忘了。  “瞧我这记性。”她在心里暗笑自己。  但她还是不依不饶:“就是家在这里也不可以,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工作,难道我们要到你家去?”  “你还真得到我家去。”花儿婶婶回道。  说着领着一行人往家走。  镇长就白了她一眼,然后又在心里骂她:“真啰嗦!”再然后又很关切的问她个预产期。  “远着呢,要等到正月。”花儿婶婶说。  “生产的时候叫叶二通知我一声,我拿一篮子土鸡蛋来祝贺你。”镇长打趣道。  花儿婶婶高兴道:“那敢情好,镇长来祝福那是很光彩的事,但是只怕你一篮子鸡蛋出不了手。”  “怎么?你们这村子还有其它礼数?还是你要‘勒索’我这个镇长?”镇长装着不满的道。  “哎哟哟,我哪敢勒索你啊镇长,你不知道吗?正月天那是要红包的。”  “那是当然,用得着你啰嗦?难道我堂堂个镇长就舍不得给你娃娃十元的红包钱?”镇长不以为然的道。  花儿婶婶则吐了吐舌头道:“我就知道嘛镇长,你做事肯定是缩手缩脚的。亏你还说得出口,你想想,你个镇长,十元红包就想打发我娃?”  “这分明是你花儿婶婶嫌少。好,好,那你说给多少才合适?”镇长故作不明白。  “镇长你是真不懂假不懂,人家生娃你来祝贺,没这个数,你好意思出手?”说着她伸出个手指,“你可别说我贪心啊,我那是提醒你,为你镇长挣脸子,免得到时人家说你小气,那时看你脸子往哪儿搁。”  “什么?100?”镇长故作惊讶的喊起来。  花儿婶婶点点头而不出声表示她认准的事儿不能改。  “100就100,这回让花儿婶婶给宰了。”镇长叹了一口气又皱了一下眉头,装着很不情愿的样子,然后想了一下又道,“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送红包还讲条件?真弄不明白!”  “当然讲了。”  “啥条件啊?”这回花儿婶婶真个不明白了。  “你生男孩还是女孩?”  “生男生女哪由得了咱?”花儿婶婶有点不满,“不过我家叶二说了,他想要女孩,他最喜欢女孩了。”  镇长高兴起来:“女孩好。要是女孩那你得答应给我儿子做媳妇?”  “哎呀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儿子多大了啊?我这女娃还没生出来呢。”  在场的人听后都哈哈大笑,不光笑镇长说话风趣,还笑花儿婶婶,好像她十拿九稳能生出个女娃来。  “我儿子十二岁,明年就要上初中了。”镇长一本正经的道。 第四十六章 相思林中诉相思(2) - 凉粉冈 - 干哥   “哎呀,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耍我?简直是不可思议。”看样子花儿婶婶要生气了。  镇长则认真的道:“你看你看,着急了是吧?你不知天下事咋地?现在的婚姻,男孩大女孩十来年那不很正常?要说夫妻,你情我愿就好,还在乎年龄的差距?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五十年还不多的是吗?”  花儿婶婶一时语塞。但她想了一下又道:“我说不过你镇长大人,但你这是指腹为婚,这是不合时代的。不过这也没关系,我女儿要与你儿子成婚那我们就高攀了,但我也要提条件哦。”  “啥条件?礼金吗?”  “看你说的,我花儿婶婶是贪财的人吗?我那是要求你儿子上进。”  “怎么个上进?”  “你儿子够聪明吧?我要他将来成为个科学家,拿个‘诺贝尔奖’什么的,这才能不委屈我女儿 ……”  哇,花儿婶婶的心真高。听到这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半天的疲劳一下子全消了。  说话间大家已经来到了花儿婶婶家。  进来一看,花儿婶婶这庭院还真热闹。这里有几个村干部在张罗着,还有叶老校长、好事大嫂、木二叔、林春红的父亲叶大伯全来了。  看到镇长一行人,主人们都高兴得很。花儿婶婶的公公、婆婆便与大家一起为客人搬椅凳让座。镇长则带领自己的人与主人热情地握手问好,让整个庭院的气氛顿时乐融融的一片。  对于花儿婶婶的家大家都忍不住夸奖一番,贺新也惊叹她家变化真是不小。因为花儿婶婶在广阔的庭院里进行了绿化美化:在楼房前也就是院子西侧围墙处种了两棵高高的槟榔树,又在院子的周围种了几个箩筐般大小的绿化球,绿化球的旁边栽种着各种花草;特别是那种秋菊,现在正开着紫色、粉红色及黄色等多种颜色的花朵,此时散发着淡雅的幽香。此情此境,真是既养眼又养心――嗯,就是那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看,真称得上是花儿婶婶啊!”镇长感叹道。  大家听后也乐呵呵的点点头。  花儿婶婶看到贺新那惊诧的目光,知道他被家里的 “现代”气息所感染了,于是也不断的对他点头微笑。  这时大家看到在庭院的中间放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米粥,旁边的一张大圆桌上干净的碗筷已经摆上来了。  正在大家找座儿的时候,贺新忽然发现没了金班的身影。他到哪去了?  正想着却见他从靠近大门那棵槟榔树下开门走了出来。原来这小子上卫生间了。贺新这时也来了小便于是就走过去。  贺新走进来,看到这卫生间蛮够大的――有小半个房子那么大!里面安了浴缸、座厕。贺新迅速小便然后洗手,感觉开出来的是热水,这水还有点烫手,原来自己开的是热水。他看看里面并无热水器,这才想到:这是太阳能热水无疑了。嗯,今年以来西兴镇搞的卫生厕所都到这个水平了啊!  贺新从卫生间出来。  只听花儿婶婶得意的道:“镇长你看看,这是哪门子粥,合大家的口味不?”  花儿婶婶这么说,镇长和她的随员都围过来看。金班眼最尖,一看就认出这是一锅美味可口的鲈鱼粥,因为他最先辨出里面有两三个饭碗般大小的鲈鱼头。 第四十六章 相思林中诉相思(3) - 凉粉冈 - 干哥   镇长一行客人显然很高兴――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吃粥肯定比吃饭好,更何况这是鲈鱼粥哩!  鲈鱼既有一种清香味,还是滋补的上品,它对养颜、消除疲劳功效甚佳。只是弄这么大的几条鲈鱼也不是件容易事。  花儿婶婶便介绍道:“昨晚听说镇长要来,老校长就高兴得很,今儿一大早到江边的相思潭里,竟钓上来几条大鲈鱼。你说运气好不?老校长经常在江边钓鱼,一般钓到的都是些二指三指般大小的鲢鱼或者一些小鱼虾。”  镇长连忙走过去热情的握住老校长的手。  好事大嫂则是个很会说话的人:“那是人家镇长有福气呗。你看女人当镇长这就是福气。镇长一来,校长就钓到了大鱼这不是镇长的福气是什么?”好事大嫂的嘴巴说得满堂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大家在高兴的同时,好事大嫂却把目光投向了贺新。那目光似乎是想让贺新去做件什么有意义的事。  花儿婶婶继续道:“镇长你知道好事大嫂今儿为什么那么高兴吗?”  镇长只是傻笑,表示她不知道。  花儿婶婶则兴致勃勃地道:“好事大嫂种桔很成功哩!还有木二叔。今年这两户种养的收入可大了!”  “这都是花儿婶婶在上半年做出了榜样,咱在下半年就增加了种植面积,收成又好价钱也好,所以……”好事大嫂抿嘴笑着说。  木头二不象好事大嫂那么会说话,他只有看着众人一个劲地憨笑着。  花儿婶婶便将木二叔介绍给黄中原几位老师。镇长和几位镇干部早就知道木二叔了。因为木二叔在全镇可算是个养猪能手,镇里干部经常下来看的。  此时木二叔也只是傻笑,面对花儿婶婶的夸奖,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有默默地为客人们搬凳。真是个憨态可掬之人!  “还有你个镇长今年帮我们村的可不少,资金啦、技术啦、沼气池啦、医保啦!你看叶大伯也来了。”花儿婶婶边说边指了指林春红的爹,“他说今年的新农合开始时他都不想加入,觉得似乎信不过。是镇上的工作队亲自来给他动员做宣传,他这才加入了。后来他那病花去了三万块,这不?国家给报销了两万多块,这减轻了大伯一家多大的负担啊!现在大伯的病也好了。看这锅粥还是他熬的呢。”  好事大嫂看花儿婶婶一下子说得那么多便急了:“哎呀,花儿婶婶,别只顾说啊,你不知道客人饿了呀?都什么时候了?快吃粥吧。说话又不能说个肚子饱不是?”  花儿婶婶便笑,而此时她的公公婆婆和木二叔他们已经抢着给客人盛粥去了。  只见蒙校长、黄校长、贺新等几位客人都夺过两位老人手上的碗儿,表示要自己盛去。两位老人怎么肯:“怎么好意思让客人自己盛啊?”他们都喊了起来。  镇长就拉住老人坐下道:“没事,大伯大娘。我们都是您的晚辈,再说自己盛才能吃得饱不是?”  一句话,大家便各自盛粥,然后乐呵呵的吃起来。  没说的,鲈鱼粥真是美味。镇长一班人全都赞不绝口。大家想,今天是辛苦了点,但口福不浅:入冬季节还能吃到凉粉冈的凉粉,来到兴隆村又吃到鲈鱼粥。现在这年头大家虽不缺营养,但鲈鱼粥也是不能说有就有。大家正在吃得高兴的时候,一位老太婆手里拎着个编织袋东西走进院子来。贺新看去却原来是叶珊娘,他不知道这老太婆来这里干什么,她也要吃粥吗? 第四十六章 相思林中诉相思(4) - 凉粉冈 - 干哥   花儿婶婶赶忙走过去招呼大娘入座,然后马上找碗儿就要给她舀粥。  只听大娘道:“我不是来吃粥,我更不吃什么鱼粥。我吃粥从来就是酸味送白粥,鱼粥我哪吃惯呢。我是拿点花生过来让镇上来的干部尝尝。听说西兴中学的贺老师来了,我还要感谢他前段时间救了我的外孙女,不然我那苦命的女儿可怎么活!”  张镇长听叶大娘这么说就有点莫名其妙。  坐在镇长旁边的好事大嫂便咬了她的耳朵跟她一五一十的讲起来。  花儿婶婶招呼叶珊娘坐下来,又凑到她的耳根小声跟她说:“花生呆会再让镇上同志吃,感谢贺老师的话也暂时别说,不然人家年轻人会不好意思的。再说叶珊与贺老师的事又不好说。”  叶珊娘倒也是个明白人,于是便把话儿打住。花儿婶婶的婆婆这时走过来跟她拉话儿。看到花儿婶婶将老人嘴边的话支开,黄中原校长和其他几人真是一头雾水。但他们也不想多嘴问什么,现在肚子饿,粥又好吃,他们就只顾吃粥。  待贺新吃得差不多了,只见叶老校长走到他的跟前来要跟他拉话。贺新只是礼貌地向老叶校长点点头,看样子贺新不想多说话。老校长便干脆拉起他走出院外来。  老校长一直将贺新拉到相思林来。就在不远处,那里就是叶珊当年任教过的学校。而这片相思林也曾是他们约会的地方。  贺新触景生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阵冷风吹来,相思树发出沙沙的响声,这声音象一支大型的乐队在演奏一支幽怨的乐曲。音乐起处就带出了两位恋人深情的话语和那些甜蜜的往事――  “……”  他说:“不说了,你自己说说看。你成心捉弄我。”  她道:“要我自己说,我说好了,我说了可是要奖赏的喔!”  “什么什么,还要奖赏?”  “当然要了。”  “好,只要说得好,奖赏没问题。”  “好好听吧。不是有个词牌名叫‘贺新――’什么来着?”  “有叫‘贺新’的吗?”  “当然有了,‘贺新――’接下去。”  “是‘贺新――郎’。”  “这就对了,那你就叫‘贺新郎’啊。”  “新――郎,好啊,那我是谁的新郎呢?”  “谁知道。”女的将脸别到另一边。  “我真要奖赏你。到了元宵节我请你到县城看炮龙去。”男的快乐地道。  “这也叫奖赏啊?”女的不满的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用单车搭你去呢,你知道这里去县城有四、五十里,一个来回就是上百里呢,小姐!”  “……”  有意思的话语还多着呢――  “叶珊,我觉得你的名字才起得好呢。”  “我的名字当然好了。”她自豪的说  “那我也要你用自己的名字猜一个古诗词的词牌名。”  “你这是说的哪一个诗人啊,中国的诗人可多了,浩如烟海的。”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很快乐。  “就猜欧阳修的。”  她便也猜了一气,但总也猜不出他的意思来。  “听吧。”他装模作样的朗诵起来,“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他刚读完她马上道:“那叫‘生查子’,是一首离别诗,我干吗与它对上号了?”  “不对。是‘山查子’。不是‘生’是‘山’。”  “放屁。怎么可能是‘山查子’?你是怎么读的书?”  ……  “单取它的词牌名‘山查子’。‘山’与‘珊’同音,你就叫‘山查子’,这岂不有了诗意?”他神秘的说。  她显然喜欢这“山查子”,于是便用她那双迷人的酒窝报以一笑。  …… 第四十六章 相思林中诉相思(5) - 凉粉冈 - 干哥   他们有意思的情事和对话何止这些?这支乐队都不知见证了多少呢!  如今乐队还在,但他们早已劳燕分飞,真是应验了那首“山查子”了——  不见去年人,泪是青衫袖。  十年了,他又来到了这片相思林,相思林还在,但却没有了他们那多情的身影和深情的话语。他虽然怨她,甚至恨她,但那些话却总也忘不了。这些年间她也来过这片相思林吗?她会想起他们的那些往事吗?不,她肯定不会想,她早就将他们的那些往事给埋葬了。别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石碾、想想她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一种无所谓的眼神,一种缺少思想与情感的眼神。  ……  贺新不明白叶校长将自己带到这片相思林来是什么意思,他以为他要问他西兴中学的情况呢,或者他有孙子在西兴中学读书,他要了解儿孙们在学校的学习事儿。  但叶校长却知道此时此刻贺新会想些什么。他当年那么爱叶珊,他肯定会触景生情,因为年轻人总是对自己的初恋难以忘怀。于是老校长便问贺新道:“刚刚走进院子里来的那位老大娘你不认得吗?”  贺新一听有点莫名其妙:“那不是叶珊的娘吗?可是他问自己这些干什么呢?自己与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贺新无语,他怔怔地看着老校长,表示他与那老太婆没有什么关系。  “孩子,她这是来看你的啊!”  “看我?”贺新一脸茫然。  “对,看你。”老校长肯定的道。  贺新还是不解的看了看老校长。老校长满脸皱纹,两鬓斑白,头发稀稀疏疏的看去有点乱,那是他忙了大半天的缘故,但他精神矍铄,脸色红润,说起话来清晰而有力。  “这就不明白了,校长。”贺新继续说,“你知道我与她的女儿……”贺新不想说出叶珊的名字来。  “她就是为女儿叶珊而来的。”  “为女儿?我不明白,校长。”贺新再次强调。  “对,为女儿。”老校长用他那模糊但却有神的目光看了看贺新,“前段时间你不是帮了叶珊找回女儿吗?老人就是为这事来看你。”  这事他刚才都听叶珊娘说起了。老校长就为这个把他叫出来的吗?他现在有点嫌他啰哩啰嗦了。  “这不值得一提,”贺新说,“况且我也没有做什么,这全是我朋友的功劳。”  老校长知道,贺新说的是他那位打篮球的公安白勇,贺新的这位朋友全西兴镇人谁不知道啊!但要是贺新不亲自出面,那白勇又怎么知道叶珊丢孩子啊。贺新现在不愿提这事,老校长知道,他那是在怨叶珊。贺新和叶珊都是多么好的孩子,他不希望他们彼此有怨恨,虽然他们成不了夫妻,但至少不应该成为仇人。  于是叶校长道:“孩子,我看你对叶珊有误解啊?”  “怎么可能是误解呢?”贺新想,“就即便是误解,我跟她都已成过去了。”  想到这些贺新便一句话不说,或者他再也不想说什么了: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第四十六章 相思林中诉相思(6)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将目光投向林子的深处,那里曾是他俩相依相偎、卿卿我我的地方。但现在却空荡荡地。这里虽然是叶珊的村子,但他相信她再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老校长却好似是很了解贺新的内心世界。  他问他道:“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贺新冷冷地说。  “不,有的。那里有叶珊的身影,那里有她对你说的话语,那里有她的眼泪。不信你走过去看看。”  贺新一怔,他看了看老校长。他看到他脸上的皱纹一绺一绺地、它们纵横交错,使得整张脸像一张山地图,那里记载着岁月的变迁――很真实的一种感觉。老校长的白头发由两鬓向脑后环绕开来。贺新感到奇怪,与上次在花儿婶婶家与叶二一起喝酒看到的不同,现在的叶校长好像很苍老。  “她每次回来都会来这里,你说她的身影不会留在这里吗?她不会对那些树木说些什么吗?树木也是有知觉的事物啊!我还看到她每来到这里都会暗暗地流泪!你说这里没有她的眼泪吗?你说她的眼泪为谁而流呢?”  贺新又是一怔。一阵大风吹来,他打了个寒战――他都有点不明白,刚才那几碗热气腾腾的鱼粥却为什么不能暖住自己的身子啊!他再看看老校长,他稳稳地站着,他身上只穿一件背心和一件薄风衣,但秋风却奈何不了他――他的身子是单薄的,但他的身板却是那么的沉稳。  “你了解叶珊吗?”他问。  他再一次怔怔地注视着老校长,他现在很烦。烦他老去提那些失去意义的问题,那些东西让他心里隐隐作痛。他真想一走了之。谁让这老头老去揭他的伤疤?但对人不尊重,尤其对一个老者不尊重,这不是他贺新的个性。  他只有耐心地站着,任由冷风去拍打他那外表看似结实但内心却十分羸弱的身躯。他担心阵阵冷风和那些陈旧的伤感会将他击倒。  “我敢说,她心里一直有你。”老校长肯定的说。  “不可能!”贺新再也憋不住了,他几乎吼了起来。他已经顾不住该对什么人尊重了。他觉得在这个絮絮叨叨的老头面前自己快要发疯了。  老人没有责怪贺新对自己的无礼,他理解他的情感――他应该发泄!  “是真的。”老人却更加坚定的说。  又一阵大风吹来,但贺新已经不再打寒战了,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虽然老人跟他说过叶珊在那个冬天的遭遇,但他却始终接受不了她对他的“背叛”。  “你不知道,那时我们相处得好好的,她却突然就嫁人了……”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起来。  “我知道的。但你也不知道,叶珊那段时间的痛苦经历。”老校长心情沉重地又说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个寒雨夜。石碾将叶珊强奸了。但那时我们都没有看透石碾,所以就容忍了他的兽行;包括叶珊娘也谅解了石碾。我们都觉得叶珊要是跟了石碾比跟上你要好得多。现在想来,我们糊涂啊!” 第四十六章 相思林中诉相思(7) - 凉粉冈 - 干哥   老校长用手指梳了梳他那稀疏的鬓发继续说:  “被石碾侮辱后的叶珊觉得无颜面对你,况且那个冬天她都没有你的消息,对于你她也心存怨恨啊!于是叶珊将错就错的就选择了石碾。但许多年过去后,我、叶珊娘以及叶珊才知道我们全错了。  “孩子,现在我将叶珊的情况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怨恨叶珊。叶珊娘刚才来了,她也是来看你,老人对你没有什么奢求,只希望你过得好好的;老人也没有什么可以补救的,她只有一袋花生。这段时间她经常跟我说,希望你能原谅她的一时糊涂――她很懊悔,她说她把女儿的幸福给毁了……”  老校长说了很多,贺新的心情显得很复杂。  他慢慢的将埋下的头抬起来,又将目光在这片相思林里扫视了一遍,然后他转过身来将目光一直投向远处的相思江――这是从十字路那里流下来的一条小河。  贺新没有多说什么。  好久好久后他也跟老校长重复了他那年的情况:“那个冬天我到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参加大专函授去了。那天走得匆忙。因为我收到师大的培训通知时是最后一天了,我必须在当天下午赶到师大去,早上我去找过叶珊的,却没有找到,到学校后也曾给她打过电话,但始终没有找到她,而半个月的培训时间又安排得满满当当,所以那段时间都没有她的消息……”  贺新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因为他觉得没有消息也不应该是她离开他的理由,他们相识相恋都三年了。三年的感情竟敌不过石碾半个月,这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他们的感情不是太脆弱了吗?纵然她受石碾强暴了,她也应该跟他说个清楚,让他做个明白人……  况且后来他又追到东升镇去了呢?他在那里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将这些讲给老校长听。  老校长听后沉默了许久,然后他转过身子看看贺新说:“我相信那是石碾所为,我敢肯定他是为了彻彻底底的得到叶珊而要对你下的毒手。石碾是什么人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吗?以叶珊的品质她绝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情,”老校长停了一下,然后转身将目光投向远处相思江那边的田野继续说,“是不是在一些事情上你们两个都想得有点简单,我想那石碾才是工于心计呢――他善于演戏,还演得惟妙惟肖。这些你都去想过没有?”  老校长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能说的都说了。而且他看到贺新那种神态,他根本不认真听自己说,或者他压根儿就不相信自己。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这场面有点尴尬。  正在这时花儿婶婶带着镇长一行人从她家的庭院走了出来,他们现在正向村东的村委会走去。  花儿婶婶远远地看到老校长和贺新在相思树下,她也不招呼贺新。她知道老校长在跟他说些什么。金班、黄校长、蒙校长等几个则不明白贺新与老校长到底有些什么老交情,看他们一老一少谈得那么投机,真是一对忘年交! 第四十六章 相思林中诉相思(8) - 凉粉冈 - 干哥   金班和黄校长边走边向贺新招手,示意他大家要走了,问他走不走?见他无动于衷,于是便不再搭理他。  贺新看着花儿婶婶领着一行人走远了便也没有心思跟老校长瞎扯下去:这算什么解释啊?当初叶珊离开的时候自己有多窝囊啊!那时有谁来跟自己解释一声?没有。所有的苦楚都是自己一个人吞下去了。现在十年过去,那些苦味已经漫漫淡化了,现在又要来回味一番,算什么回事啊!  于是贺新默默地离开了老校长。  他不去赶花儿婶婶他们。他也不能一个人就回学校。  他在村子里转,一忽儿便转到相思江来。入秋以后相思江水浅得很,只有淙淙的细流在流淌,江边的枯草又黄又烂,但由于江水常流,所以黄掉的草垛并不腐朽。这正是各种大小鱼儿藏身的好地方。小时候贺新在巨龙山运河最有收获了,那时只要不怕水凉出来摸鱼就总能摸到些老大不小的鱼儿,这样的季节家里是不愁没菜下饭的,也难怪今天老校长在相思潭中能钓到大鱼了。想到这些,贺新又觉得老校长也真是个有能耐的人啊!  贺新转身看去已没有了老校长的身影。他再转身朝相思江外面的田野看时看到了两大一小三头牛――小牛该有一岁了吧。贺新正疑惑这几头牛没人管理时却看到从那头高大的公牛身后转出个老人来。没说的,这是牛伯了,他想。牛伯也看到了贺新,并且认出他来,这时正用一种捉摸不定的目光看他哩!――那目光先带着疑问,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而后变成肯定,那意思是他没有理由不来这里;到了最后又好似黯淡无光了,那里面似乎有种深深的愧疚――  老人的目光多么复杂啊!贺新想。  贺新看到牛伯正向他走来,好像他有话要跟他说,但刚迈出几步便看到那头公牛突然间将两只前脚向它前面那头母牛的身上爬去,母牛却不走,倒是吓得它旁边的小牛向远处猛跑起来。公牛不管,它一个劲儿地在它的伴侣身上折腾,母牛不断地配合,样子是那样的快活和默契。  贺新看到这有意思的一幕便暗笑。十年来他看到牛伯最大的变化就是把过去的一头牛变成了三头。牛伯本人则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的身子骨依然硬朗。  公牛和母牛并没有做事儿,那些动作也许是它们的爱恋和拥抱。小牛跑到了很远的地方,母牛甩开了老公追孩子去了。公牛在原地怔怔地看,它将头猛地抖了几下就从头上和角上抖下一些泥土和草屑来,然后它用那明亮的眼睛看看它的老婆和孩子。  母牛和小牛不停地奔跑,牛伯怕它们母子俩走远了,便迈开踉跄的步伐去追赶它们。  贺新觉得自己也没有与牛伯搭话的必要,便走开了。他与牛伯算不得熟也算不得生。那些年他来这里找叶珊就经常看到牛伯,但却极少跟他搭话,今天就更没有与他搭话的必要了。  他于是一个人在江边溜达起来。 第四十七章 兴隆村前程似锦 李耀花穷途末路(1) - 凉粉冈 - 干哥   花儿婶婶和张镇长一行人在村委会里看兴隆村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规划蓝图和有关材料。大家边看,花儿婶婶边谈着。花儿婶婶的计划有好几个方面,比如建环村道、村级的绿化美化、沼气池建设、建花园式新居、还有社会主义新农村合作医疗等。镇长听了一会儿便道:“与其纸上谈兵不如到实地走走看看。”说完她看了看花儿婶婶的大肚子,忽然觉得不妥。花儿婶婶心领神会的笑道:“没事儿,走吧。”镇长也不再说什么。于是大家便到村外看去。  在江边的贺新看到大伙便也从远处走了过来。  花儿婶婶带着大家沿一条机耕路往东走一小段路来到相思潭边。相思江就从村西一路往东流向相思潭来。这潭该有十多亩地阔,东面成弧状突出,西面凹进去,整个形状就象我们画的那个“心”形;东面这里有片相思林,西面那边则是高大的斑竹林,相思江就在东面的相思林中流向外面广阔的田野成为这片田园的主灌溉渠。  相思潭既亮又绿,水质很好,那是由于周围有竹木林,潭边有翠嫩的水草的缘故。潭水养育竹木青草,竹木青草又给潭遮阴纳凉,难怪这里鱼多鱼肥。大家刚才吃了鲈鱼粥就这样感叹!  走到潭边贺新便自言自语的读出郦道元那“临渊而鱼,渊深而鱼肥……”的名句来。木头二和好事大嫂那几位村民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他们把“而鱼”理解为“摸鱼”(这是当地的一种理解方式),以为贺新要下水摸鱼,他们一齐道:“潭水很深,摸鱼是摸不到,只有象老校长一样钓鱼……”镇长和花儿婶婶、镇干部那些知识分子则乐得笑起来。  其实在场的人没一个知道,那年夏天,贺新与叶珊来到相思潭中,贺新在潭里还真摸到一条大鲤鱼……  啊,相思江、相思潭、相思林――这里有太多的相思!  想到这些贺新便悄然的走向远处。  笑了一会,花儿婶婶开始描绘她的“蓝图”。  “第一个方面,”她说,“要在相思江边沿江建一条环村道。”  镇长马上给予肯定。  镇长说:“到了明年春季的时候宝横公路就修二级路了,咱镇要借这个东风修几处混凝土乡道,各大自然村都在计划之列,从兴隆村可以捎近路去东升镇,所以修了村道无论对你们村对镇上都是好事。”  兴隆村人一听就感到高兴。因为她们没想到村上修这条道会得到镇里重视和大力支持――有了镇上的支持问题就好办多了。  “第二个方面是搞村级绿化美化……”花儿婶婶继续说。她已领着大家将村子走了一圈。大家看到兴隆村整个村子都掩映在翠竹与绿树丛中,特别是这些相思林,那可是夏天避暑的好地方。  “只要将竹林和树林的环境作必要的修整,那么整个村子就有一种自然的和谐之美,这种美甚至会胜过一些城镇那些刻意打扮之美。再加上兴隆村有相思江、相思潭和广阔的田园风光,我相信兴隆村肯定是一个上好的宜居环境,现在很多地方都在开辟乡村旅游,兴隆村也可以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啊。”镇长看着碧野蓝天饶有兴趣地说。  大家听后就高兴地笑着表示赞同。  第三则是卫生厕所和沼气池建设。按照花儿婶婶的计划,今年她已落实了60户厕所和80户沼气池的任务,这分别占了全村户数的一半和三分之二。  说到厕所和沼气池,镇长道:“我不想听你什么60户、80户的数字,我们还是亲自看看去。 第四十七章 兴隆村前程似锦 李耀花穷途末路(2) - 凉粉冈 - 干哥   “那先看谁家的呢?”花儿婶婶征求大家的意见。  镇长就不满的道:“怎么倒问起我们来了?”她本想让花儿婶婶随便选几家看去,但想了想忽然道,“你拿薄上的名单来给我看。”  花儿婶婶将名单递过去,还特别提醒说,好事大嫂、叶老校长、林大伯以及叶大娘等人都在名单之列。于是镇长就提出先看看这几户。  但只这几户便让大家转了半天工夫。从这几户来看大家感到兴隆村的卫生厕所和沼气池这些事情做得还真不错,群众那是真正得到了实惠。  比如在好事大嫂家,她那婆婆就乐呵呵地跟镇干部说:“现在政府真正是为老百姓办事,连我们农村人的拉撒都给办了。给钱下来搞卫生厕所,我活了七十多岁,拉撒起来臭气熏天苍蝇满天飞早都习惯了,谁知到老来拉撒那是坐下来轻轻松松地拉,舒服又不臭、干净又整洁,拉撒变成了一种享受――以前有屎不想拉,现在无事想拉撒。”  老人滑稽的话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事大嫂的婆婆还没唠叨完,叶老校长就抢着说:“大娘你还好意思说哩,前段时间花儿婶婶号召我们搞卫生厕所,你就第一个反对,你是怎么说的啊?你说,政府出钱给咱建厕所?我都活八十年了没见过,只见过咱交粮交税给政府――难道天上会掉下馅饼来?”  “哎呀呀,他大叔,你就别取笑咱了。咱说的也是事实,天上真的没掉过馅饼下来,”老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又改口说,“可如今馅饼真的掉下来了――这也是事实啊!”  老校长和老大娘正争论得欢,一会儿大家又从相思潭走过。张镇长这时看到贺新在远处的江边徘徊便喊起来:“喂,贺老师,过来啊,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干吗?”  镇长边喊边嘀咕:“真是个书呆子,不是一起来看人家兴隆村的新农村建设嘛,他可好,躲得远远的。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到镇长在喊,贺新便抬头看过来。他本不想过去的,叶校长和叶珊娘在那里他感到尴尬;况且那潭子他一看就不好受――那里已留下了他和叶珊太多的回忆。  镇长还在招手,他便很不情愿的慢吞吞地走过来。  兴隆村的人看到贺新闷闷不乐的样子,全都知道他在心里想起了过去与叶珊的那些往事。  贺新来了,镇长却不理会他,她继续跟花儿婶婶说话:“卫生厕所好,老人说出了心里话。接下来还要看谁家的啊?最好还看群众感受深的。”  “那到大娘家看沼气池去。”好事大嫂脱口道。  花儿婶婶一怔:“好事大嫂也真是,明明知道贺老师不愿去叶珊家,她干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一旁的木二叔却道:“好啊,看沼气池便去大娘家,她家搞得可好了。”  花儿婶婶还在一旁愣着,镇长推了推她道:“走啊,带个路,愣着干啥?”  花儿婶婶只好走过去拉着大娘一起走。一会儿大家走远了,只有贺新仍原地不动的站着。叶珊家他真不想去了。从前他们谈恋爱时他都没有到她家去,现在都分手了,更没理由去了。但转而又想,今天来这里是公事,自己要是不去,等下要是叶校长将他的事讲出来,那别人怎么想他啊,不说他小气吗?那样有多尴尬啊!若是自己主动去了,就没人说那些事,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想到这里他于是快步跟了上去。 第四十七章 兴隆村前程似锦 李耀花穷途末路(3)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家在村北的一片坡地上,其实那是他哥哥家。  大家走进来,这里也是开阔的庭院。这与花儿婶婶家相似,所不同的是房子是套房式结构而且是三层楼房,让人感觉无论气势和结构都比花儿婶婶家更气派些。当然兴隆村的人才知道,花儿婶婶房子的重点不在村里而是县城那套房子。大家看了各层楼的厅房,每层都是四室一厅,厅堂开阔,且所有的厅房都按现代吊顶式装修,各层楼各厅房中沙发啦、电脑啦、彩电啦、冰箱啦、饮水机啦等等,应有的家具电器全有了。  将所有的楼层看个遍后,镇上来的客人都对房主人啧啧称赞,尤其夸房子的结构合理、装修大方而美观。  老校长和几个村干便七嘴八舌的说开来,说叶珊她哥成家后两公婆到广东打了几年工,当他们小有积蓄后买了一辆班车专跑宝盆至南宁线,他们开车挣了钱便建了房子。但是整幢房从庭院到楼房到装修却全是叶珊亲自绘图亲自设计,他哥只会挣钱可不管这些呢……  镇长听后一个劲地夸道:“毕竟是老师啊!想得可真妙!”  听镇长夸自己的女儿,叶大娘又是点头又是叹气。叶校长知道,老人那是既高兴自己那乖巧的女儿却又叹她命苦。镇长不知道这个意思便抱怨道:“大娘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大娘还是唉声叹气,镇长也不理她了。  镇长这一班人已知道,叶珊老师就是刚才凉粉冈那位叶老师,于是都从心底里佩服她,同时又为刚才只吃到她的凉粉而没见人感到惋惜。  接下来镇长就转入正题了,她要看看这家的沼气池建设。  叶大娘家的沼气池建在院子后面,有半间房子那么大,圆形,墙体用烧砖砌成,顶蓬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花儿婶婶跟大家侃侃而谈。黄校长等人便问建这样的沼气池得花多少钱。花儿婶婶说,大娘家的沼气池是今年刚建好的,总投资才三千元。  讲到这里大娘就说:“听说要花那么多钱,开始我就反对,我儿子也不想搞,他怕麻烦。他说我家生活又过得去,我家烧煤气用电的都花得起,干吗要建沼气池?还听人说沼气池又不能久用――用了一段时间就废了。花儿婶婶就做我们的思想工作:不能久用是哪儿听来的啊?沼气池想用多久用多久。还有,资金国家有补贴――建沼气池国家补钱呢。我儿子还是不肯,说我们又不缺钱,几千元钱我们也出得起。花儿婶婶说沼气池用处可大了,可用来点灯、烧饭做菜。点灯比电灯还亮,烧饭菜比煤气快,又干净……我儿子还是说,即使这样也不建,因为粪料都是个问题,他们年轻人又不在家,谁来找粪料啊?总之,横说直说儿子就是不同意。后来还是我女儿叶珊起了作用。她听说镇上发动农户建沼气池后就亲自跑回来动员她哥。她可是三言两语就把她哥哥给说通了。说建沼气池可以‘接什么,姐什么’那可是对地球对全人类都有好处的事儿,”大娘说到这里,镇长就笑,镇长说“那叫做‘节能减排’。”大娘接着说,“好像是这意思,这叫科学什么来着?咱听不大懂。然后叶珊又说到粪料,说家里田地上那些废蔗叶、禾草,娘都可以担来作料子,娘一个老人家每天不愿闲着,这些工哥哥就可以让她做嘛。再说烧煤气,你们三头几个月的不在家,烧完了,她一个老太婆怎么去买气?你看我女儿一张嘴就这样将她哥和我给说服了。  “就这样我们几个先起了个头,建起来了。”老太婆说话真逗,边说边握个拳头,表示她家做了件大好事,“没说的,就是好!好处你们比我老太婆讲的还好。后来村上人就跟着建起来了……”  听到这里大家频频点头。因为刚才大家看看花儿婶婶手头上的数字,兴隆村都有八十多户人家建上沼气池了。  镇长和镇干部们都很高兴。沼气池也是他们为民办实事的成绩啊!  大家还看了其他几户的沼气池,主人都一齐夸奖其好处,都很感激镇里的帮助,感谢眼前这位女镇长。 第四十七章 兴隆村前程似锦 李耀花穷途末路(4) - 凉粉冈 - 干哥   接下来,镇长又问花儿婶婶近来都有哪些农户建新居的计划,村里有什么规划吗?  花儿婶婶就将她手上的图纸展开来给镇长看,那是村上新居建设规划图。上面有老校长的花园式住宅、好事大嫂的庭院区,就连林大伯这样的困难户也做了五年的长规划。  镇长看到大家很有信心,自己就更有信心。她还当场表态,像林大伯这样的困难户,镇政府一定想办法解决部分资金。  镇长这一说,林大伯一下子就呆了起来――或许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建房,国家帮出钱?  老校长看他那傻乎乎样便道:“怎么?大兄弟,镇长的话难道你都不相信吗?”  林大伯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然后连声不迭的道:“信信,现在的政府啊,你看种田免税又补贴、给钱建沼气池、连孩子上学都有困难补助,那我怎么还会不相信呢?只是好事啊,一下子落到自个头上来,还真有点挨砸晕了!”  林大伯幽默的话语,直逗得大家乐呵呵的笑起来。  镇长就这样与大家一直忙到太阳下山才从兴隆村回到镇上。  今天贺新的心尤其不平静,因为一天中叶珊的名字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他耳畔响起来!  木头二今天有说不出的高兴。镇长和花儿婶婶在描绘村里的蓝图,作为兴隆村中的一员,作为小富起来的村民他很有自豪感,他好长时间没今天这么高兴了。  这段时间他窝火得很。因为他都有半年多没见到妻子李耀花了。他每天打她手机不是占线就是关机。这是哪门子事啊?她真的那么忙吗?就洗头按摩那些破事值得那么忙吗?连家都不回。她回来又不需要多长时间,小半天的功夫罢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去找她。放着家里的正事不做找老婆去,这算什么回事嘛。人家不笑话你才怪,况且李耀花也不让去找她。她说,有时间就回来,不用去找她,在家好好工作才是正经。咱们两个好好干上十年八年不愁后半生没有好日子过。木头二想想也是,都什么年代了?总不能将老婆老拴在裤腰带上吧。但话又说回来,几个月见不到老婆,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尤其象木头二这种养猪活儿。他每天将那群猪赶到广场中来,然后那些发情的又来不及阉掉的公猪和母猪都各自去找自己的伴侣,特别是公猪为了得到自己的爱侣而厮打在一起。公猪们的那个醋劲啊!一点都不逊色于人类。还有每当母猪配种,公猪与母猪全身心投入的那身“功夫”啊――就甭提了!所有这些都让他的心里感到痒痒的。啊,猪都有爱情,何况人呢!  可想归想,老婆不回来,木头二也只能是空想。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三等男人妻不在家”的滋味了――这滋味够你受的。  然而,李耀花在哪呢?  原来她和石碾在一起。  石碾这段时间在宝盆县里混得很不好。石碾这人除了赌和抢就没有什么本事了。如今他回到宝盆县来连抢的本事都没有了。因为宝盆县不是南珠市,在南珠市他的手下一拨一拨的,而在宝盆县除了三角眼和刀疤七外再没人跟他,就是当年东升镇他的那几个手下如今都已离他而去。为什么呢?因为他没钱了。在南珠他认为自己赌博很有能耐,但在宝盆县他却输了个精光――他变成了一个穷光蛋,欠下一屁股子赌债。他天天被人追债,每天东躲西藏的,要是哪一天被追债人赶上了就将他揍个半死――他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石碾又生性好嫖,然而没有钱即使是他的那些“老相识”都不理他,那些妹子只认钱不认人,没钱你滚远点。他拿她们没办法。如今出来混的妹子哪一个没点靠山呢?没有靠山是定然吃不了这碗饭。  所以他只能去找李耀花了。他将李耀花缠住了,他知道她不敢奈何他。他威慑说如果她不顺他就将他们的事抖到兴隆村说去。要是那样的话,只怕连木头二都不要她了。她可是真心实意跟木头二过日子的。她知道等到自己人老珠黄时木头二就是自己的依靠,所以她不想失去他。再说石碾要到兴隆村闹去,那样村上的人还会认为是她害了叶珊姐。因为兴隆村人也不是全都知道石碾的“底单”,就是现在仍然有人认为他是一个有本事的生意人呢。  李耀花就是这样让石碾抓住了她的“软肋”。 第四十七章 兴隆村前程似锦 李耀花穷途末路(5) - 凉粉冈 - 干哥   这段时间,石碾整天和李耀花在一起,他不再让李耀花到她们那店里接客,他要她属于他一个人。他要她租一套房子跟他一起住,房租当然是李耀花交。李耀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套房子,房租自然很低,一个月才三百块。石碾也没有提出更高的要求,他毕竟没钱嘛。那房子在一座摩托车城的后面,车城前面临着一条热闹的大街,后面的住宅区则如“世外桃源”般的僻静。住宅区有平房区和楼房区。李耀花的套房在楼房区。那座楼房一共有四层,从楼梯上去每一个楼层都有一个开阔的公共大厅,大厅周围有八套房子,每个套房仅有一房一厅,又窄又旧,看样子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时建起来的。这里的大多住户估计都在别处买了大房子或者建了新房,所以才将这里的房子廉价的租出去。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结构能租出去就不错了。  他们的房子在二楼大厅东侧靠右那间。开了防盗铁门走了进去再关上铁门和房门里面就是一片独立的小天地,每一个套房都与邻居的房子隔绝得很好。李耀花与石碾在这里做事即使将声音弄得山响,或者她猛烈地叫喊(床),在大厅里或者其它的套房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刚刚住进来时李耀花感觉蛮好,石碾也有同感。他没嫌这地方又黑又脏,毕竟这里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他们就在这样的二人世界里很大声很放肆地做事儿。李耀花每次怪怪的、尖尖的、放纵的叫喊声让石碾都猜不出她的感受是愉快还是痛苦。这声音在公共大厅中、在邻居中听不到,但楼下那看门的老头却听得真真切切。因为套房中有一个阳台,房中有门窗开到阳台中来。每当李耀花大声的叫喊,看门老头就以为是楼上有了打斗声。老头在下面慢慢看细细听。那是怎样的一种声音啊!那是一种惨烈的声音,就如战场上一个战士中弹了,医生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强行给他夹出一个弹壳的那种叫声。有几次老头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要去报警。但他没有电话,他便临时逮住几个年轻人让他们来听、然后让他们帮助报警。年轻人听后都愤愤的走了,骂老头神经病,老不中用……  一次李耀花光着身子到阳台上晾晒完事后洗漱下身用的毛巾。老头看到了她光裸的身子。李耀花则一点也不忌讳,她若无其事的晾毛巾。老头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但他是个聪明的老头,他一下子明白了刚才那叫声是从这房子中传出来,于是只好知趣的快步离开。  李耀花之所以能够和石碾那么痛快地做事也有她的原因。一是石碾一身蛮劲。二是当他有钱时他也曾经很大方的给她,带她去玩好多地方。她想他现在的境地应该是暂时的,他有了钱还会给她还要带她去玩。三是李耀花本身就是靠“做鸡”吃饭,“叫喊”是做事时必备的“职业技能”。再说她也想通过“叫喊”来博得石碾的欢心让他不再打她虐待她。上次在松林岛她不配合就差点让他弄个半死,通过那一次后她都学乖了。  但日子一久李耀花还是觉得又烦又恨又怕。  她烦他打乱了她的生活。她是个风尘女子,靠的是洗头按摩出卖肉体吃饭,他占有了她,这就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第四十七章 兴隆村前程似锦 李耀花穷途末路(6) - 凉粉冈 - 干哥   现在社会上不是将那些起早贪黑的工作这样来比喻吗?——“睡的比小姐还晚,起的比鸡还早!”其实说来说去都是说她们这些小姐,实则人们就是把她们叫做“鸡”。所以如今已经没有哪位女性愿意别人称自己为小姐了。在一些人看来“小姐”就等同于“鸡”啊!曾几何时,“小姐”这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之躯,而现在却为人们所不齿。虽然她觉得做这一行“很贱”,但她也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她的“上班”和“下班”时间都是相对固定的,在“服务”方面她也有自主性,接谁不接谁全由自己决定,没人强迫你。当然,也不能随便拒绝,否则老板会炒掉你。其实也没人会随便拒绝——不就是那回事嘛,想通了就行了。况且人家要你也没白要,那是有报酬的。这报酬还相当高——一个钟(40分钟)一百元。再说男人做那事极少有人做到一个钟,十分几分钟,那些东西出来后他就不折腾你了。你说自己自由自在的干“工作”石碾不让,烦不烦啊!  再一个是恨。她恨他限制了自己的自由,恨他霸占她。恨他没钱,她干这个就是为了赚钱。他没钱还强占她,她恨死他了。她都结了婚,她要一心一意做木头二的老婆,任何男人对于她都不足以取代木头二。他霸占她,不让她回家,她怎能对得起木头二?要是有朝一日这事让木头二知道了,那木头肯定会离她而去,那她就惨了。像她这么个身份要再找个好男人着实不容易。况且经过几年的打拼,她那个家好不容易建成那样。现在吃穿不愁,等到有了他们的孩子,那就是个美满的家庭了。做女人谁不追求美满的婚姻啊!一想到这些她就心慌意乱,既而就恨这大魔头。恨他剥夺了自己作为妻子对木头二应尽的义务。她是爱木头二的,她可怜他,可怜他作为老公而不知道妻子对自己的不忠,可怜他被石碾剥夺了他做老公的权利,可怜他在家里拼命的干活而老婆在外干的却是些荒淫事……  还有,李耀花还很怕石碾。她倒不是怕他打她,因为她知道怎么去应对他了。她事事都顺从他,他就不打她。她知道怎么做了。他要是再打她,她就决定豁出去了,她准备什么都不顾及了,她甚至还可以去跟店老板讲去,让老板来摆平他。这里又不是松林岛,还怕他什么呢?她是怕他连累她。这段时间他老出去。他出去又不是光明正大。他一般夜里出去又很晚才回来。他出去干吗?她不敢问他。但不问也知道,他肯定是“找钱”去了。他去赌博也罢,她最怕他去杀人放火。这大魔头什么事干不出来?要说他去杀人放火也未尝对自己不利。杀人放火他就会去蹲监狱,他蹾监狱她就可以得到解脱了。她怕的是他杀人放火的事会连累上她,被他搭进去那才叫冤枉。  总之,这些日子她总是诚惶诚恐,忧心忡忡的:“烦”、“恨”、“怕”三字总是缠绕在她的心头,真是闷死了。整个儿的象装在一个闷罐子里。她整天做恶梦,常常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常常在夜里吓得大哭起来…… 第四十八章 叶珊坠入了万丈山崖(1) - 凉粉冈 - 干哥   这段时间叶珊几乎天天都得翻山越岭的赶到一个山鸡屯去。原来这是她班上一位叫小洁的女生没来上学。张镇长到凉粉冈小学来检查“两基”工作那天,叶珊上了两节课就去了。叶珊到了小洁家才知道是小洁的爷爷病了。小洁的父母都远在广东打工。小洁未满周岁时父母就打工去了,是爷爷奶奶带她,后来奶奶去世了。如今小洁都六年级了。这些年中爷爷既当爹又当妈的,祖孙俩真是相依为命啊!  爷爷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是前些日子得了点风寒,头脑总是晕乎乎的,那天早上竟从床上摔下来。这一摔可好,将脚踝都摔歪了,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都要上山下坡的,要是再摔上个大跟头可怎么办啊,那不将命都搭上了?小洁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决定在家照看爷爷。爷爷当然不愿意,孩子不上学怎行呢?爷爷正在着急的时候叶珊老师来了。叶珊本想劝小洁上学去,但看了老人的情况,就不好再劝了。所以叶珊决定每天到小洁家来给她补课。叶珊跟老师们调课。她一般在上午上完课后去小洁家。  去小洁家得翻过两座大山几座小山还涉水趟过几条小溪,来回路程有两个多小时。大山中有许多险峻的路段,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峭壁上古藤缠绕、杂树丛生,下面的溪流深不可测,让人发出万丈深渊的感慨。但小洁明年夏天就上中学了,如果不给她补课,功课就落下了,何况小洁又是个爱学习成绩也优秀的孩子。叶珊想到这些,所以给小洁补课便成为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叶珊有时会回来晚一些,而途中那两座大山一到晚上就会有狼叫。叶珊倒也不怕狼,因为也只是听到狼嚎而已,狼的身影却从未见过。听山里人说,这带山中虽有狼出没,但数量还很少,还没出现狼袭击人的事件。所以叶珊就敢于一个人走这段山路,况且她也带着棍棒防身哩。  但这天叶珊还是出事了。  这天叶珊去得特别早。她早早去的原因是想顺便到这一带山中的几个屯的学生中进行家访,主要是想了解这些学生的家庭情况,与家长们一起探讨对孩子的教育方法。这一转时间便到下午来了。等到她给小洁补完课就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叶珊急着要赶回来,小洁的爷爷过意不去,非要留她吃饭。老人说,这几十里的山路要不吃饭是很难走出去的。况且前段时间老人从山上打到几只野兔,现在已经腊得差不多了。老人就是要用上等的饭菜来招待老师。没办法,叶珊只好草草的扒了两碗饭。腊兔肉的饭菜也着实够香,让叶珊大饱了口福。老人看到老师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既高兴又于心不忍。他确实想让老师吃个痛快啊!但时间不等人。老师要是在天黑之前走不到凉粉冈去,那时困难可就大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家的怎好摸黑赶夜路呢?老人于是拿来一条腊兔让老师带上。叶珊自然是推让不止,老人则坚持要老师带着。叶珊扭不过老人,只好带上腊兔匆匆地赶路。  老人一再叮嘱老师路上要小心,特别注意野狼的出没,要真的遇上狼了千万不要慌张,千万记住那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叶珊带上老人的腊兔和千叮咛万嘱咐赶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 叶珊坠入了万丈山崖(2) - 凉粉冈 - 干哥   我们可能还不知道:赶山路可不像赶山外的路。山外的路赶二十里的时间,山里要用加倍的时间。这是由于路的原因和赶路者的原因:山路崎岖、弯弯曲曲还上坡下坡的不好走,还有山外人赶路与山里人的差别,山里人走山路要比山外人快得多。叶珊虽然经常走山路,但她进山的时间还短,最多只能算半个山里人,所以赶山路她还不能跟山里人比。  叶珊没赶一阵子整个大山便灰蒙蒙起来了,就是象山外那种下大雾的天气。同时叶珊感到两腿发软起来。原来她在大山中都走了大半天了。她不断的感到腿下乏力,幸好刚才吃了大爷的腊肉饭菜,不然恐怕就真的走不动了。  俗话说:越急越见鬼。  正在着急的时候,突然她看到前面的路好像有几块乱石挡在中间。她感到奇怪,难道走错路了吗?刚才进山时就没有这样的现象。她抬头看了看山上,山上没有什么异常,说明这里没有发生山崩。山崩都是在暴雨或者久雨不晴的日子,而这些日子天气出奇的好,虽是秋末冬初,但太阳每天都出来露脸。刚才太阳还挂在西面那座高高的山冈上呢!  叶珊带着狐疑和恐惧的心往前走,一忽儿却看到那堆石头动了起来,灰蒙蒙中还发出几缕蓝色或者绿色的亮光。叶珊顿时浑身毛骨悚然。  “遇鬼了!”她的脑际忽然闪出这样可怕的字眼。  “不可能。”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世上绝然没有鬼。”她是个唯物主义者,自打读高中时她就坚信这一条。  她于是大胆的继续前行。  那堆乱石又动了一下,并且动得更加厉害了。几缕亮光变着蓝绿相间的光芒环绕着走。  叶珊再次吓得停住了脚步。定睛一看:天啊!那竟然是一群狼。看样子有五六只。它们就像在路中间专门等她。它们相互拥挤在一起,有的将头高高抬起来,有的则将粗大的脖颈伸向她,它们一只只毛发直竖、眼露凶光。它们已经作好了进攻的姿势,只是还没有哪一只敢于贸然行动。  叶珊的腿又一次发软。两条腿都快支撑不住了,她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耳朵嗡嗡作响。  “这回死定了。”这是她脑际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死倒不可怕,但死在狼的口中可就惨了……它们会将自己撕得粉碎,撕得浑身鲜血淋漓。  “天啊!谁来救我?”她想喊,大声地喊,但却喊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严严地堵住了。  狼群又一次在骚动,这一次它们改变了阵法:由原来团团转的防御阵法变成了狼首一齐向前的进攻阵法。叶珊又是心里一虚,情急中她握紧了那根防身棍。她的棍子一动,狼群便本能地后退。狼的意外退却让叶珊刹那间信心大增:原来狼也是怕人的。她慢慢地镇定了下来。“这个时候怕也没用了。”她想。她逐渐恢复了常态,刚才几乎停滞了的血液又在身体中流淌起来,血液流动了浑身就来了劲。劲来了,办法也就来了。 第四十八章 叶珊坠入了万丈山崖(3) - 凉粉冈 - 干哥   “狼一般是不会主动向人进攻的。”她曾经听人这么谈过狼,“好多哪怕是凶猛的动物都不会主动向人进攻。”叶珊看中央电视三套赵忠祥主持的《动物世界》时知道这些知识。想到这些,她就不怕了。两腿逐渐来了精神。精神来得快也因为刚才吃了老人的腊吐肉。  “千万不能慌。”她想到了刚才老人告诫自己的话,“狭路相逢勇者胜。”老人不是反复叮嘱过自己吗?  “要与狼斗智斗勇。”她在不断地为自己鼓劲。  但在叶珊的棍棒威胁下,狼群只是稍微的后退了一下。  狼是胆子很大又很聪明的动物。它们知道,就眼前这么孤弱之人是肯定敌不了它们群狼的,它们之所以能够在这片茫茫大山中安身立命,它们战胜了多少强手啊!它们今天就锁定叶珊了,就像往日捕猎时它们锁定的那些猎物一样。但它们也知道,这个猎物跟它们平时的猎物有所不同。平时的猎物碰上它们这群狼早已吓得慌不择路的亡命狂奔了。它们不怕猎物逃跑,它们就是希望猎物逃跑。猎物一旦逃跑它们就处于进攻的优势,它们很清楚,没有多少猎物能跑得过它们。  今天这猎物显然是它们未曾遇到过的。她虽然形单影只,但个头却比它们高出许多,她俨然是个庞然大物,且她的手上还握着家伙,这家伙的威力虽然它们还没有谁领教过,但也断然没有谁敢于向前试探一下;她遇上它们狼群还不走,它们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它们的厉害吗?它们是要把她撕得粉碎的啊!别以为你比我们高大,再强大的对手我们也见多了,我们怕过谁?牛比你强大多了,但只要栽在我们手里,还不照样成为我们的美餐?哼,这茫茫大山就是我们狼的天下。就是山大王栽在我们手里都别想逃掉。  狼就这样和叶珊周旋着。狼在算计她,她也在算计狼。  好大一会儿后,狼全然没有退却的意思。  与狼对峙总不是好事。天快要暗下来了,四周更加灰蒙蒙地。山谷寂静得很,连归巢的鸟儿也不敢发出声响来。鸟们悄悄地从头顶飞过又悄悄地落在树兜上,它们都在为叶珊捏一把汗,在为她的性命担忧,但却帮不了她,只能默默地祝她好运了。  “得想法子赶快脱身。”  挥棍冲过去肯定不是办法,凭她这么纤弱的女子能打下几条狼啊!只怕惹怒了狼们,那时它们对她进攻麻烦可就大了。  “那只有撤退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退到屯里去,去搬救兵。”  叶珊慢慢地后退。但每退一步,狼群就前进一点――现在它们对叶珊志在必得。  到了这个时候叶珊反而不害怕了,她需要做的就是与狼周旋,斗智斗勇。人怕狼,狼也怕人。要利用自己的胆智与狼斗争。  狼向自己进攻就是要从自己身上得到利益。她想到上中学时读到蒲松龄那篇《狼》的文章: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途中两狼,缀行甚远。屠惧,投以骨……  那位屠夫将担中的骨头扔向狼,与狼周旋,再通过智慧毙掉狼。自己手上不是也有老人送的腊兔吗? 第四十八章 叶珊坠入了万丈山崖(4)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停住脚步,从肩头上解下那包腊兔,又将薄膜袋子去掉。狼看到叶珊手上有东西,果然停下来。叶珊将那条腊兔慢慢放在地上,再慢慢地后退。叶珊想,狼肯定会去撕抢她的兔肉,等它们厮打在一起时,她就偷偷地溜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狼群走上来只是对兔肉嗅了嗅,它们对腊兔肉好像兴趣不大。  “这可怎么办呢?这群恶狼难道今晚非要把自己当做美餐吗?”  “得赶快逃掉。”叶珊想,“但逃又不能转身快步的逃,那样的话狼群不追上来才怪。”  叶珊紧握住手中的棍棒,准备与扑上来的狼决一死战。  “什么也不管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即使自己被群狼叼了去,也绝不能让它们轻易得手。一定要挥棍猛砍,砍掉一只是一只,砍掉两只就是一双。”她再次暗暗为自己鼓劲。  可是狼群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狂扑过来。在对待她这样一个猎物上它们好像有足够的耐心,它们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大气不出。它们要集中最优势的力量一齐进攻,它们在不断地瞄着机会。  叶珊更不敢向狼群冲上去,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  就这样叶珊紧握着手中棍。她后退几步,狼群就前进一下。  叶珊只管后退,却完全没有想到后退的路线。这是一条狭窄的山道,山道下是看不到底的悬崖绝壁,绝壁上长着古藤、乱木和杂草,山下是宽阔的山溪。  “嚯!”的一声,叶珊突然感到头上、腰间、腹部等全身一忽儿的刺痛起来。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贺新第一时间知道叶珊出了事。  第二天一大早是张镇长打电话告诉他的。镇长说,凉粉冈小学那位叶珊老师昨天到山鸡屯去做家访回来时不慎坠入山崖,现在在宝盆县人民医院抢救。镇长希望贺新能陪她一起到县城看望叶老师。  贺新接到镇长的电话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是一头雾水。吃惊的是叶珊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坠入山崖?抢救?她伤得重吗?叶珊,你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一头雾水是因为张镇长怎么会将叶珊的情况告诉他?陪她去?作为一镇之长,陪她去的人可多了,干吗非找他?但话又说回来,他是很愿意陪镇长去看望叶珊的。他恨不得马上看到她,恨不得马上知道她的伤情。  他来不及吃早餐就匆匆打电话跟黄校长说了情况,然后开着他的摩托车到镇政府来找镇长。原来是镇长的车被人用了,她要马上赶到县城看望叶老师,所以就让贺新用摩托车送她去,她知道这年轻人开车既快又稳。  他们赶到县人民医院时看到镇中心小学蒙校长、凉粉冈小学李校长、还有兴隆村的叶华阿二已经等在叶珊病房的走廊里了,站在旁边的还有两位农民模样的人。  蒙校长给镇长讲了事情的经过。昨天晚上叶珊的女儿小心珊很晚都没有看到妈妈回来,就将这事跟李校长说去,李校长一听就着急了,他赶忙到冈上找了杀猪的山三和老五,要他们一起帮助找叶老师。三人打着手电沿山鸡屯的道路细细地找,终于在那座大山的山崖中发现了悬在古藤上的叶珊。山三和老五这两个都是攀崖的好手,他们让校长在崖上照手电,两人便攀下崖去。他们用古藤将叶珊慢慢地绑好又轻轻地吊了上来。到了上面,一摸叶珊的胸口――心头还在跳。三人就手忙脚乱的轮流将叶珊背到凉粉冈来。然后山三和老五又马不停蹄的用他们的汽车将叶珊直接送到县人民医院来。 第四十八章 叶珊坠入了万丈山崖(5) - 凉粉冈 - 干哥   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二时了。山三和老五常到兴隆村木头二那里拉猪,对在县城做工的叶华阿二都很熟。他两个农民在县城中没什么门路,便在半夜里打电话将阿二叫来帮忙。  接着大家又听叶华阿二介绍了叶珊的伤情。  阿二说,昨夜医院连夜给叶珊姐进行了检查和抢救,现在人是抢救过来了但却伤得很重。肋骨断了两根,腰椎撞得错了位,小腹被木棒刺到胃部流血很多,现在还在输血。医生说,特别是腰部那伤,弄不好瘫痪都说不定。   张镇长和贺新听后心上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叶华阿二刚一说完,大家就听到了花儿婶婶给老公打来的电话,花儿婶婶显然也知道叶珊出了事故,是老公昨晚打电话告诉她的。大家听到花儿婶婶除了问叶珊的伤情外,还一再叮嘱老公要关照好叶珊姑姑。阿二要老婆千万不能将叶珊的事情跟她母亲说去,那样老人不急出病来才怪。阿二还跟老婆说贺新老师也来了。花儿婶婶则回道,有贺老师在,情况就会好多了。  大家在旁边听这两公婆的对话,都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这时医院上班了,医生要进病房去察看叶珊的病情,大家就提出也要进去看望一下,然而却被医生挡在了门外。医生说这是重症病房,连亲属都不能进去的,有什么情况再由值班护士跟他们说。  叶珊做了一个梦,一个好美好美的梦。  梦中她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这世界真好: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四周全是白的,真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啊!这个世界与她平日所生活的世界全然不同。平日那个世界是莽莽苍苍的巨龙山。那里有高山,有蜿蜒曲折的山道,有流水淙淙的溪流,有飘落在山间的如玉带般的水库,有迷人的茶山和富有诗情画意的碧绿的芭蕉林,有长长的凉粉冈,有她热爱的学校和她喜欢的孩子、他们个个都天真可爱。  然而这里静静的、白白的,白得眼睛都被刺痛,那简直就是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这是什么地方呢?  她经常看到电视上关于南极大陆画面的情景,那里就是一片白皑皑的世界。她想过,要是自己能够去那里玩一回多好!现在自己大概就是到了那里。这不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吗?可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冷,都说南极大陆零下四、五十度,可自己感觉是挺暖和的啊!  她很喜欢这个世界,于是就在那片冰天雪地里猛劲的跑,直跑到精疲力竭、口干舌燥,浑身酥软。  一会儿后她就感觉又渴又饿。她拼命地喊起来:我渴,我饿!谁能给我点水喝,谁能给我点东西吃。  刚喊了一会儿,一股清泉便流进了口中。感觉真好,就如爬了很长一段山路回到凉粉冈来吃到了自己亲手做的凉粉。  吃了东西,力气便也来了,不再是刚才那种浑身乏力的感觉。她想把眼睛睁开,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原来睁眼睛也是挺费力的事情。她不断地挣扎,不断地使劲,这才成功了。她感到一阵兴奋,象办成了一件很大很有意义的事情。  眼睛睁开来,头脑也就清醒了。她看清楚了,原来有人在给自己喂东西。  这是谁啊?这面孔很熟悉又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时时都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十年来从未间断过;陌生是因为不可能,他是恨自己的,他怎么可能给自己喂东西呢?  这张面孔就是贺新。 第四十八章 叶珊坠入了万丈山崖(6)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才醒过来,然后她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能证实自己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里,而坐在床边给自己喂东西的就是她日思暮想的贺新。  经过了几天的日夜守候,医生在确诊叶珊已经挺过了危险期后,终于同意贺新到病房来照看叶珊。  张镇长、蒙校长、李校长、叶华阿二,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他们都不可能留下来照看叶珊。况且医生也说,重症病人都由他们进行特别监护,不用亲属陪护的,有情况医院可以电话通知他们。张镇长已将情况通报给县教育局,教育局便与张镇长一同将叶珊的情况向县政府办公室汇报。周县长知道情况后亲自到医院来看望叶珊老师,还指示医院要对叶珊进行全力抢救。所以这几天对叶珊的救治还是扎实有效的。  贺新就对张镇长说,既然医院不让那么多人在这里,镇长你的工作又很忙,那你就放心的去工作好了。叶珊就由我负责,我每天上完课后就来照看她,我开车来去都很方便。  镇长一听觉得不可思议:人家一位年轻少妇怎么可能由你这毛手毛脚的小伙来照顾呢?但转而又想,法律上又没有这样的规定,说男教师不能照顾女教师。那就由他去吧,反正有人照顾就行,你一个镇长也安排不了人来照顾不是?  叶珊对自己几天前的事情一无所知,贺新便将情况告诉她。  叶珊便慢慢地回忆,说那天她遭遇了狼群这才坠入山崖。贺新听说是遇上狼群了就为她感叹:幸好是坠崖,如果葬身狼口就惨了!  叶珊听了贺新讲自己的伤情就呜呜的哭起来,边哭边道:“想不到后半生就在轮椅上过了。”  贺新拿纸巾给她檫眼泪。他安慰她:医生说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努力点,治疗的效果好点,完全有站起来的机会……  在叶珊醒过来的第二天,也就是她住院后的第五天罗芳就急匆匆的从广东赶回来了。  她也不能到病房里看望叶老师,目前唯一能够走进叶珊病房的只有贺新,这是医生特许的,医生把贺新当成了叶珊的男朋友。男朋友来陪护会对叶珊的治疗起到极好的帮助,这些医生是十分清楚的,叶珊这几天伤情的快速好转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但现在贺新也不在叶珊的病房里。  罗芳在走廊里隔着厚厚的窗玻璃看到了满脸缠着绑带的叶老师,又看到这里她一个亲人都没有,怜悯的心让她难过得很快就泪流满面。  “老师,你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她在心里喊道。  叶珊此时已经睡过去了。上午医生给她做了腰椎骨回位手术,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不能走近老师的病房,罗芳便到医生值班室里了解老师的伤情和治疗过程。当听到医生说老师的伤很重时她的心里就像被锥子刺进去的一般疼痛,而听说这几天的治疗很成功时则又对老师的康复燃起了浓浓的希望。  她买了一大堆的礼品来慰问老师,有吃的、有穿的还有小心珊玩的,然而医生一样也不让她带进去。医生告诉她,今天不许任何亲朋好友进去看她,因为她做了这个手术后一动都不能动。医生还让她赶快回去,不然老师醒来后看到她肯定会动,一动就会影响到她刚刚复位的腰椎骨,那样说不定会前功尽弃,说不定后果还会更糟。总之,一句话,老师现在不能动弹。  罗芳只好带着她的东西很无奈地离开了。 第四十八章 叶珊坠入了万丈山崖(7) - 凉粉冈 - 干哥   她走出医院来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是回家呢还是去什么地方。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回家,更没有什么心情在街上闲逛。她突然想到应该到凉粉冈去看看小心珊。  前段时间她打过叶老师的手机,但奇怪的是她关机了。她一连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后来她打了学校的电话,李校长才将情况跟她讲了。她又问了小心珊的情况,李校长说,现在他也没将她妈妈的事情跟她讲,而是说那天妈妈回来晚是因为外婆病了,妈妈看外婆去了。这些天小心珊在学校里与同学一起吃住,孩子的情绪倒也稳定。  罗芳在宝盆城花一百元租了辆的士去凉粉冈。  一路并不好走,因为宝盆至横山这段全程120公里的县道已经在冬季进入了修筑二级路的施工期。路的一半在施工,另一半仍在通车。行车的路段小了,所以就经常塞车。不过这中年的哥却很有耐心,能走就走,不能走就等。一些货车司机就不行了,一路都是骂骂咧咧的――不是骂道路堵塞就是骂天气闷热。这桂南的天气就是怪,都入冬了仍然闷热得让人窒息!  车走不了,罗芳就想她的心事,想她的计划。  她想,叶老师是她的恩师,没有叶老师就不会有她的今天。是叶老师当年帮助她这位失学女童重返了学校。那时她的家庭困难,凭那样的家庭条件,上高中读大学是不可能的,是叶老师帮助她联系读了减免学费的宝盆县中等职业学校。毕业后她去了广东南珠打工,通过应聘进了一家中外合资公司,凭着工作的踏实和勤奋很快被提拔为部门的经理助理。升职后她深感自己知识的不足又进入了夜大学习。通过了几年的努力她取得了国家承认学历的大学文凭,后来又升职为部门经理。现在她在南珠买了自己的房子,公司给她配了业务用车,她已成为那个新兴城市的蓝领一族。  “吃水不忘挖井人”,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叶老师。当年她为了自己上学差点丢了性命,现在为了她的学生又弄得摔入山崖,命是捡回来了,但她的后半生还是个未知数。  她一门心思的投身她热爱的事业、投身到她所热爱的学生中去,命运却是如此对她不公。尤其在婚姻方面她输得一塌糊涂!没有爱情的生活怎能说是完美的生活呢?人们都希望老师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蜡烛在照亮别人的同时自己变成了灰烬,从而奉献了自己的一生。这是一种崇高而伟大的人生。可人生就不能是另外一种样子吗?比如她希望叶老师不是蜡烛而是彩灯。彩灯照亮别人,其光辉比蜡烛强千倍万倍,彩灯照亮别人而不会燃烧自己,只会让自己更加壮观、让别人更加仰慕!  她现在就是想给老师设计这样的生活,这种生活就是“彩灯生活”。她做了两套方案。  其一,她要让老师辞职下海到她的公司来干,凭老师的能力可以给她辖下的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让她干,这样她可以拿到月薪3000―5000元,这就比她现在强好多倍,现在她每月还拿不到1000块。 第四十八章 叶珊坠入了万丈山崖(8) - 凉粉冈 - 干哥   但即使这样,这个方案老师也不一定感兴趣,因为她热爱的是教学,她会放弃她所热爱的工作来当蓝领吗?  那就只能用第二个方案了。这个方案就是让老师到南珠来当老师,她仍干她的老本行。在南珠当老师每月也可以拿几千。虽然还是当老师,但大城市里的老师与山旮旯的老师有着质的区别。大城市里的老师人人羡慕。好多家长对老师挺大方的,请吃、请喝、送礼那是小菜一碟。老师还可以兼家教或办假期培训班,这又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叶老师是个闲不住而又富有爱心的人,她到南珠来肯定也会向这些方面发展。人总是会变的嘛!唉,她在山沟里,工资低不说、没有额外收入,还向学生倒贴伙食费和学习费用。世间当老师当到这份上也够傻的了!再说在那山旮旯里,她这辈子还想结婚吗?傻子才会跑到那大山里跟她结婚。嗯,要是到了南珠,凭她的学识与人品嫁个大老板当老板娘当富婆都有可能。  前阵子罗芳就是给老师合计这些事情。当然,她也知道凭老师的志趣与个性,也许她对这些兴趣不大。但她一定要说服她,她要想办法让她先过来看看。她相信凭那边的条件和环境以及自己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最终肯定会同意她的其中一个方案。都什么年代了?人往高处走嘛。  老师不是讲贡献的吗?这两个方案中的任何一个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其贡献都不比在那山旮旯里小。  罗芳有了这些想法就给老师打电话,想不到老师却出事了。啊,等她的伤治好后她一定要说服她到那边去。最起码要把小心珊带过去,小心珊在那边一定会很高兴,孩子就是喜欢到热闹的地方去,孩子对新环境适应得很快。孩子在那边了,不相信她不会去。也好,现在她出事了,她就有充足的理由来说服她。  罗芳正在全神贯注的想她的计划,忽然“嚯”的一声,她的身子向前倾,接着又重重的摔在座位上。原来前面的车子行了,司机急于赶路,猛地放了离合加大油门,的士就突然地跑起来。  车走了,罗芳的思绪也被打断,同时外面紧张施工的场景也将她的目光吸引了出去。  巨龙山那一面是施工路段,的士走了一段路后就来到了一处桥梁的施工现场,只见几台挖土机在同时挖土。这里也是巨龙山运河一条支渠所流经的地方,现在要建一座新桥梁,原来那座桥由于年月久了在桥下淤积了大量的泥沙,所以几台挖土机在这里都快挖出一个“湖泊”来了――那地方又宽又阔又深,这是由于将大桥建得坚固耐用的需要。这里的工程量很大,几辆汽车和几台挖土机一齐集结在这里,难怪这地方堵车。大家看到这样的施工场面都感叹一条路建起来真是不容易。刚才那几个骂骂咧咧的司机到了这里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他们甚至还掏出香烟来递给停在路旁的等待运土的卡车司机抽。 第四十九章 龙头峰圩发生命案了(1) - 凉粉冈 - 干哥   这一天黄筱琴简直都给贺新气疯了。因为她从早上一直打他手机他总是不接。她知道并不是他不带手机,而是带了却有意不接。她知道的,每当她将他的手机打通时他在那边就给掐断了,并且这样反复几次后他索性把手机也关了。而过了一阵子她再拨的时候他又开机了。这种情况一整个上午都是这样。他这是有意不接她的电话。这样的事以前都没有过。她又不是在他上课的时候打电话,她都知道他哪个时段上课,他也不可能是在开会。他开会肯定会告诉她或者至少给她发个信息。  怎么回事啊?象是有意不理她。他不知道她在想他吗?他知道的。她三天两头就会给他电话,说她多么多么的爱他、说她多么多么的想他,她一定要亲口说。  他越不接她电话她就越急,她急起来就不停不断地打,她一个上午都无法安心工作,每隔一阵子她就会跑到卫生间里偷偷地拨。她跑卫生间多了,让大厅里在一起工作的人都暗笑她。他们认为她肯定是拉稀了。因为她有个爱吃零食的毛病,她肯定是吃出毛病来了。  黄筱琴倒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做起事来一向有个唯我独尊的个性,别人没有说她,就是说她,她也没怕谁。说白了,在局里她只怕正副局长几个大领导。但人家局长是大忙人,才不知道她去上卫生间呢。她也不用怕她的顶头上司胖科长,胖科长是个豪爽之人,当然也会通融女人上卫生间的事!在男人眼里女人频频上卫生间就只有一个事,那就是来例假了。人家女人例假上的事,你个小小科长也去过问吗?胖科长不是那号人。胖科长对筱琴可好了,因为她工作好,她工作起来那个认真劲儿就像她谈恋爱般的专注。再说,有时他还会求到她的头上呢。每当局里与其它单位有球赛,他还要找黄筱琴去找贺新哩。当然他也可以直接去找贺新的,但总不能老是你去找人家吧。人家黄筱琴与贺新在谈恋爱,你不让她找算怎么回事嘛。还说去给人家创造什么机会。  总之,胖科长对黄筱琴有的只是信任与支持。  总之,黄筱琴今天一根筋的找贺新找定了。  往常黄筱琴要是找不到贺新,她肯定会问问金班副校长。但今天她偏不。她不亲自找到他就誓不罢休。  于是在上午下班后她便去跟胖科长请假,说她下午不上班了,有事呢。胖科长二话没说就批了。胖科长知道黄筱琴请假肯定是去跟贺新谈恋爱。在年轻人谈恋爱这事上胖科长一向通情达理。当然,这也会对他的工作有好处。年轻人要来请个约会什么假的你痛快地批给她(他),他们日后工作起来会更加有劲儿,就是累到在他的位子上也在所不辞。再说单位里的工作就得靠年轻人,因为他们有闯劲,有技术,有力气。 第四十九章 龙头峰圩发生命案了(2)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得到了胖科长的批假,刚才的不快顿时消失了许多,仿佛等下她定能把贺新给逮住,让他老老实实的交待个所以然来。  但这时胖科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黄筱琴刚走出门,他就喊起来:“要是见到贺新跟他说,他那事办成了。”  黄筱琴莫名其妙:“他的什么事啊?”  “就是借调到我们审计局来这事啊。”  “真的?”  “真的。这是什么事啊?这事也能开玩笑吗?”  “这太好了。谢谢你,胖科长!”黄筱琴快乐得象个小鸟。她差一点就要走过去抱住胖科长的颈吻起来。而今天早上找不到贺新那窝囊火,在这一刻又消了大半。  走出单位,黄筱琴还是跑到金兰家去诉苦,说她一整个上午都联系不上贺新。听黄筱琴说,金兰也着急,说也搞不清楚表哥是怎么一回事儿。然后,金兰要卢世荣给贺新打电话。卢世荣就白了金兰一眼,觉得这人有点不可理喻。人家黄筱琴打都不通,自己要是打通了,这不明摆着给黄筱琴难堪吗?鬼才会知道,他们两个闹了什么别扭。但迫于金兰的压力,卢世荣还是假装拨过去。  卢世荣乱拨一通,然后他告诉她们,他也拨不通。黄筱琴便又急了。这人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急不可耐地要亲自找他去。  金兰拉她一起吃午饭。黄筱琴哪还有心思啊。  与早几天罗芳走宝盆至西兴这路段一样,今天黄筱琴走起来依然是拥堵不堪。所不同的是黄筱琴开起车来比别人胆大多了,一路上她七弯八拐,甚至开险车。有几次车子都差点驶进路边的水田或者水沟里,但经过她的前拐后倒最终避开一步步险招而得以通行。她这玩命的开车让一旁等了半天而未能挪开几步的司机都一齐的骂她“找死!”,一些人看到这是单位车,又见里面开车的是个靓妹于是便叹道:“现在连单位的靓妹都牛起来了啦!”  黄筱琴则在心里骂道:“谁牛了?你才找死。你不知道人家心里着急吗?你没谈过恋爱啊!”  就这样黄筱琴没花多少时间便火急火燎地来到了西兴中学。  黄筱琴将车停在贺新那幢宿舍楼下便咚咚地直奔他的宿舍来。  从一楼到五楼短短几级楼梯她也遇上几位上下楼梯的老师,但她一个也没和谁打招呼。  她只想马上见到贺新以解开他不接她的电话之谜。  她想,要是他有意不接她的电话,那么她就彻彻底底地在他面前撒一回娇或者哭个伤心,然后她一定要他给自己道歉,让他发誓今后再也不能这么做了。  她要让他知道,是由于他的莫名其妙这才让她抛开工作历尽艰难的来找他――为了他,她遭了路人的臭骂!  他肯定为自己的痴心所感动,最后他肯定找不出理由不给自己道歉,然后她就原谅他――她来不是找他的茬,她是因为爱他而来,她太爱太爱他了。 第四十九章 龙头峰圩发生命案了(3) - 凉粉冈 - 干哥   再最后她就扑进他的怀抱,她要亲昵地告诉他那个好消息,是她让胖科长去为他一手搞的借调。胖科长真卖她的帐。这不,成功了!他们要一起庆贺――接吻是最好的、最浪漫的方式。  或者,干脆在今天她就让他向自己求婚。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她现在渴望结婚,渴望当他的新娘子。当他的新娘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一忽儿她跑到他的房间来,但他的房门却关得牢牢的。  “不在家吗?”她急匆匆地打门,打了好一阵子里面却没有回应。  她更急了:“他不在家了。这是为什么呢?到哪去了?”  她于是到其它房间去问。有位老师告诉她:“贺老师到龙头峰中学去了。”  “到龙头峰中学去?干什么去了?”  “那里昨晚发生了一起杀人案,看热闹去了。”  “杀人?”黄筱琴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太恐怖了!这是为什么呢?贺新他去干吗?去看热闹吗?”她在心里自问自己。她突然觉得他不会是去看热闹,不然他不会一整天都不接她电话。  她决心要弄个明白,于是快步走到自己的车下,然后开车直奔龙头峰。  果然是出大事啦。一路上这条路可拥挤了,开摩托车的、骑自行车的、步行的,看样子全是去看热闹。象黄筱琴这么开小汽车的就寥寥无几了。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去看热闹的也讲究个档次。  “管它呢?”黄筱琴在心里道,“我又不是去看热闹,我找我的心上人去的。”  车子在距离龙头峰圩几百米的地方就开不进去了。只见里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看热闹的人还真是不少啊,竟将长长的一段大道挤了个严实!  黄筱琴将车停在路边一处空地上便跟着众人一同向龙头峰圩走去。  在差不多到龙头峰圩的时候行人也不能前行了。原来警方在圩旁拉出了一条环形的长长的红色的警戒线,人们只能在警戒线外围看着,而不知道警察在里面的工作情况。黄筱琴不停地抬头张望,偶尔也只是看到一两个警察在警戒线旁来回走动地维持秩序。黄筱琴听周围的人议论,听来听去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人们只知道里面发生了血案,至于死了谁,有多少人,性别、年龄却一概不知。由此可知警方还在做细致的勘查工作而断然没有向外界发布任何信息。  黄筱琴看了这么个场景却犯糊涂了:“密密麻麻这么多人到哪里找贺新去啊?”  但既然来了她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只好在人群中东挤西窜。走着走着在桥头处一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是从桥里面出来,她从外面进去,两人面对面的,那人力气很大,黄筱琴差点被撞到桥下去,幸好对方反应快,一下子的将她拉住了。  黄筱琴很是不满的正要发作,但定睛一看时却又惊又喜:“这不是他吗?是他啊!贺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贺新也感到奇怪:“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第四十九章 龙头峰圩发生命案了(4) - 凉粉冈 - 干哥   他们退到桥外一处人员比较松动的地方,然后她便将找他的经过说来。  贺新取下手机来看,这才看到有几十个全是她打来的未接电话。  贺新解释道:“你看这样拥挤的场面谁知道有你的电话啊!”  黄筱琴还是不满:“可是有几次你接了又掐断了。”  “你还得听我说。”贺新很不高兴的跟黄筱琴说开来。  他说凶杀案是昨天夜里发生的,死者刚好是他的一位叫勤勤大伯的忘年交朋友。他听说后就跑来了,真痛心啊!勤勤大伯可好了,做事勤快、人缘又好,他以前在龙头峰中学时,勤勤大伯经常买来好菜炒了,等到他们放了中午学后几个人就挤在杀狗四哥那铺里喝上几盅。那样的日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刚才我也知道有几个电话打进来,但勤勤大伯出了事,我真的没心思接。”  黄筱琴看贺新说着,他的眼圈都红了起来,看样子他刚才肯定为勤勤大伯流过眼泪。  于是她一整天来的满肚子委屈便随着他的哭丧脸而消失殆尽了。  看着贺新那伤心地样子,她也不知道该为他做什么。她只好握住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算是对他失去好友的安慰。  黄筱琴用理解的目光看着贺新。贺新继续道:“具体的细节现在也搞不清楚,只好等警方破案了。”  叶珊的伤比医生原先估计的要乐观得多,象腰部那手术,医生认为她至少在三到五周才能在床上躺起来,但她却两周后就能坐在床上躺着了。肋骨的伤也好得快,两根肋骨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但她现在都可以在床上做适当的翻转身运动了。总之,医生已经不担心她以后的日子会躺在轮椅上了。这个康复效果,医生比她本人还要高兴。因为县委县政府三天两头就有领导来看望她或者打电话来询问情况,仿佛她的伤要是治不好不是伤的原因而是医生的原因。  现在叶珊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这让叶珊的心情舒坦了许多。要是天天呆在重症室里,伤病不死,憋都能把你憋死。到了普通病房,来看望她的人就更多了。  凉粉冈里好多山民都自发的赶来看望叶老师,而且人数一天比一天多。后来镇政府根据医院的意见,本着有利于叶珊的治疗又考虑到山民的工作等原因,所以只希望他们派代表来。张镇长将这个意思跟凉粉冈村委主任去说,让他去跟群众做个解释。群众倒也理解镇政府的意思:一切都从有利于叶老师的康复来考虑。  但话又说回来,医生却最希望一个人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陪叶珊。这个人就是贺新。医生跟贺新讲,叶珊这么个大伤能够得到这么快的恢复,精神方面的支持很重要。虽然贺新知道医生和护士把他当成了她的男朋友,但医生这番话还是让他感到很意外。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贺新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来看望她还是不应该来了。 第四十九章 龙头峰圩发生命案了(5) - 凉粉冈 - 干哥   前几天他留下来陪她也好,来看望她也好,这多少有点事出有因。因为当镇长将她受伤的情况告诉他后他感到意外和担忧,她毕竟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啊!后来镇长让他陪她来看她,这是他所不能拒绝的,再说镇长也不知道他们曾经是恋人。而到了医院后他看到她伤得那么重,他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呢?这对她多少有点残忍。  嗯,既然来就来了。这些糊涂的医生怎么就可以对他与她的关系作那么主观的臆断呢?真是莫名其妙。再说自己的存在就真的对她的疗伤有那么管用吗?恐怕她的伤压根儿就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重吧。  总之,现在他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既然现在她的伤有了好转,他准备将自己的意思跟她讲清楚。讲他现在工作很忙不能常来看她了,甚至讲前些日子他来看她的原因。当然,他还想讲以后他们还是朋友,是彼此都关心着对方的朋友。  今天是她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他看到她的气色很好,眼睛明显有了光泽,脸颊也从早几天的灰暗变成了红润。她的病房中还有其他病人。她们都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俩,所以刚才他已经想好的话就又咽回到了肚里。  可话又说回来,贺新在这里对叶珊的帮助也确实大。因为叶珊的伤势好转后,她的心愿就是想活动。贺新就将她扶起来,或者帮助她翻转身子。贺新帮助她做这些她感觉很放心,他让她做得很好,甚至比护士做得还要好,护士做起来让她不放心,有一次就差点让她从床上摔下来。  今天她更想多做一些运动。  他让她翻转身子,从三十度到六十度到九十度到一百八十度最后到三百六十度。他让她反复做几次,她感觉很好,骨头和身子都感到异常的舒坦,比医生用药的效果还要好;最后他扶她斜躺在床上,这也是十分必需的,因为这是对腰骨的运动和保护。当然有几次她感觉很痛,痛得都流了眼泪,但当她看着他的眼睛和他那认真劲儿时她都忍住了。她从内心感谢她,非常非常的感谢,那感谢的话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只想等她好后邀他到凉粉冈去做顿好吃的饭菜给他吃――她要向山民买来一条野兔炖野兔汤给他吃。还有她的凉粉,她一定没有吃过自己的凉粉……  但今天她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因为他比往日变得不太爱讲话了。  “你累吧?”她问。  “不累。这怎么可能累呢?你的运动又不是很大。”他勉强向她笑笑。  “但我看到你的气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  “要是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吧,反正这里有护士呢。”  “我没有身体不好。你不要乱猜测。”  “那你是心里有事?”  “嗯。”他不由自主地说,但随即就感到后悔,“刚才不是告诉自己,要过几天再跟她讲的吗?”  “是什么事啊?能告诉我吗?”她担忧的问。  “这个……这个,是有个事。”他忽然想讲出来。讲他以后不来了。讲他之所以来是由于张镇长…… 第四十九章 龙头峰圩发生命案了(6) - 凉粉冈 - 干哥   但话到嘴边他又打住了,他将事情转到另一件事上。  “昨天在龙头峰出了件大事。”  “是什么事来着?”她很关注的看着他。  “是一件杀人案。”  “杀人了?”她瞪大了眼睛,显然她对这样的事情没有思想准备。  “是这样……”  他便将事情的大概跟她讲了一下,说那被害人勤勤大伯跟他很好。  她知道他很伤心。她很细声的安慰他道:“所以你昨晚没睡好吧?要是这样,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好了,明天不来也罢。”  “没事的。事情反正出就出了,有警方破案呢。再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一想到勤勤大伯就很伤心,他是个很勤劳的人,以前又很关心我……”  她看到他那伤心的样子,便也不再说话。她用沉默来理解他。  正当两人都在伤心的时候,突然罗芳领着小心珊走进门看望她来了。  罗芳看到贺新在陪叶老师,就感到十分的意外。难道他们现在?  小心珊看到妈妈后并不哭,因为事前罗芳跟她讲过,这些天妈妈突然病了,到了宝盆县人民医院治疗去了,我们今天就看她去。  小心珊真的很乖,她先是问妈妈好多了没有,然后她说她代表妈妈感谢贺老师来陪妈妈。这孩子!她的话逗得周围的病友都笑了起来。  罗芳急于知道贺新与叶老师现在的关系,便借故将小心珊叫出门来。  罗芳故意问道:“这叔叔是谁啊?”  “他是西兴中学的老师,他帮助过妈妈的,现在又来陪妈妈。他真好。”  “他怎么帮的妈妈?”  “那一次我在西兴中学被我爸那坏蛋绑走了,是他让公安叔叔救了我。我恨我爸,他是坏蛋,他不是人,他打妈妈,还打我……前段时间这个贺叔叔还陪我们一起上县城……”  罗芳听后还是有点半懂不懂的,因为小孩子的话就是充满不确定性。  罗芳来后,叶珊还是让贺新先回去了。因为他糟糕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一会儿小心珊就伏在妈妈的床上睡过去了。  趁着小心珊睡下,罗芳就干脆向叶老师问起贺新来。  叶珊倒也不隐瞒,于是将她俩的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全讲出来。  听了老师的故事后,罗芳早已是泪流满面。一旁的病友也为他们的爱情故事而深深地感动。  罗芳沉思了好久,然后问道:“叶老师,那你到凉粉冈去是为了寻找当年你们的足迹还是想为自己赎罪啊?”  罗芳这话太直率太直白了,这让叶珊都不能直接回答。  但旁边还是有一位年轻媳妇禁不住的问:“那他知道你的意思吗?”  另一位阿姨则说:“应该知道,不然他就不会来。”  “这故事太感人了,可不可以问,这孩子是那大魔头的还是那位老师的?”年轻媳妇又问。  “这叫人怎么回答?”没等叶珊开口那阿姨就回道,“干嘛要问得那么直白?好像意义不大。”  “我知道了,就凭那大魔头对待孩子她妈和孩子就知道。”年轻媳妇真是没完没了。  …… 第五十章 黄筱琴真是个痴情女子(1) - 凉粉冈 - 干哥   秋收一过,筱琴的母亲就开始制作过年的米花了。  米花的制作工序有几道。  第一道工序是煮饭。将几筒糯米(二十斤左右)用温水浸泡一段时间,然后捞起放在一个大竹漏上将水滴干,再在一个大铁铛上架上一个木架,木架下面是小半铛子水,上面是一个大圆木桶(铛下的水不能浸到木桶)。晾干水的糯米伴上糯米壳后就放到木桶里,木桶用木盖子盖严实。安妥停当后在灶上慢慢烧火,让铛下的水蒸气将糯米蒸熟(但并不开粒),最后将蒸熟的米饭连同木桶一起扛起来晾凉、滴干水。  第二道工序是晒饭。木桶扛到晒场上将桶中的米饭倒到大篾垌上铺开晾晒,反复晒几天,直晒到那些糯米饭与米壳分离,将米壳用簸箕一箕一箕的播干净,然后将糯米饭再晒一两天。晒到用牙齿咬得脆响。将晒好的糯米饭放到瓮里收好,待到年关的时候拿出来炒。  第三道工序是炒米花。将收在瓮里的糯米饭粒用慢火放在铛上一铛铛一铛铛地炒,直炒到米饭爆开。米花炒好后放在竹漏中晾凉。  最后一道工序是制作米花。在铛中煮开水,将蔗糖块刨成粉末后放到开水中继续煮,煮到糖和水成混和状,再将晾好的米花放到糖水中搅和。这就是糖水米花。为了便于收藏,将米花一个个的团成拳头般大小的米花球。米花球放在瓮中收藏。  这样制作的米花又脆又香又甜,收藏得也久。即使过了几个月后啃米花团,或者放到开水里泡着吃仍有那种独特的口感。  这些工序比较复杂,制作的时间也长,少则个把星期,多则十天半个月。  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过年时村上家家户户的媳妇都需要做的一种过年糕点。到了九十年代后大量的年轻人都进城务工去了,现在的年轻媳妇极少制作这样的米花,因为她们嫌麻烦、人工大。许多人家吃米花就到圩上买现成的。但只要吃过农家做的与圩上买来的你就知道,圩上那些无论甜味、香味还是口感跟自制的差远了。为什么呢,因为圩上米花制作简单,那是将糯米放到机器里加热加压瞬间就爆出来,等于我们常说的“拔苗助长”。“拔苗助长”效果自然不好。而农家做的就讲究个制作方法。就象刚才说的,为什么蒸饭时将糯米壳放到米中一起煮饭又将米壳播出来呢?这不多此一举吗?回答是:不多此一举。因为米壳与米一起蒸饭才有那种“原生态”的饭香,不然绝对没有那种独特的香味。再有那种晒炒等过程。所以味道好一点都不奇怪。  话说筱琴的父母生她们兄妹几个,大姐早嫁人了,哥哥嫂子生下孩子后带到广东打工去了,筱琴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如今家里就两个老人。所以母亲就有时间来制作她的“老套”米花。再说老人自从懂事起就看着她的母亲年年这样做米花,她做了人家的媳妇后过年也得做米花,都做几十年了。不象年轻的媳妇们对制作米花不感兴趣,老人不做米花心里就痒痒。  老人做米花就是等着儿孙过年时回来吃。当然,她做不做米花都无关紧要了。因为每逢过年,儿女们都会买一大堆的糕点回来,吃都吃不完。  但筱琴的母亲还是象往年一样做米花,而且今年比往年都做得早。  她知道她城里那丫头爱吃,她就带点到城里给她。  如今进城是极方便的事情。从小山村走一小段路到村委会里便有公共汽车往返于县城之间。因为村子后面有一条小河流,现在外面的人就经常进山来搞个什么漂流,所以县里就将公共汽车开到了村里,这对进来出去的人都是好事。  筱琴妈去看女儿除了带米花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去催她结婚。 第五十章 黄筱琴真是个痴情女子(2) - 凉粉冈 - 干哥   这丫头好像对自己的婚事一点都不着急。去年回来她就答应尽快找个男孩嫁了。如今一年又要过去。男孩个屁!连个影儿都没有。她早听村上人说,她已经和一个爱好打篮球的教师好上了。但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没听起她说要谈婚论嫁呢?再过这个年头她就二十五了,这个年纪不嫁,以后主动权就不在你手上了。俗话说:现在你挑别人,以后就是别人挑你了。  老师?是她看不上人家吗?听说那老师是乡下的。乡下的怎么了?现在行路又相当方便,这丫头还有车开呢。多少时间啊?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嗯,得说说她,丫头肯定是眼高了。听说她这工作是个什么工夫员(公务员),工夫员怎么了?工夫员就是做工的嘛,你老娘在生产队那时工夫还做少啊?工夫员又不是记分员,记分员记工分那才叫舒服。所以你有啥眼高的?可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工夫员可是公家人,吃公家饭,还有公家车开,还是在县城工作,象个仙女,比你老娘那时强多了。但公家人又算得了什么呢?人家七仙女不也照样下凡来嫁穷孩子董永吗?  总之筱琴妈就是希望丫头早点嫁人。她不象一些父母一样是势利眼、净想高攀。她觉得老师更好,老师人实在,不会有什么架子。要是嫁了有钱有势的,要丫头那犟脾气她服谁?说不定要受多少委屈,会有好日子过吗?好日子都是靠自己创造的啊!  筱琴妈好不容易才找到丫头的住所来。她走进女儿的房间一看,天,这丫头住的象仙宫一样――这让她更加相信一定是自家丫头眼高了。  母亲来了,筱琴倒也高兴,她也不问母亲饿了没有,只管急急的泡母亲的米花喝。  母亲就骂她:“慢点吃,别烫着,着急什么?要是嫁人也这么急妈就高兴了。”  筱琴则笑道:“妈,你就怕女儿嫁不出去吗?”  “怎么不怕?妈就为这事来的。听说那老师不错,做什么迟迟都不定下来?妈原以为你没房间呢?现在看这房子象仙宫!”  筱琴又笑:“妈,这房子不能结婚。”  母亲就愣着了:“好好的房子做什么不能结婚?中邪啦?”  “这倒不中邪,但太窄了,让人笑话?”  “还窄呢!现在只准生一个孩子,难道你要生十个八个吗?”  “不是这回事,这是公家的房子,我们要有自己的房子。”  房子的事本来不是筱琴结婚的条件,但听母亲讲到了房子,于是索性将她的想法讲了出来。  “可我没听说公家的房子不能结婚。你要房子,那你要怎样大的房子?你又怎么来的自己房子?”  “买呗!”  “买?那得多少钱啊!”  筱琴就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千?”  筱琴差点没将衔在嘴里的米花喷出来:“妈,两千还不够买个窗子。”  “两万?”  筱琴又摇头:“两万买家具都不够。”  “那是多少?”母亲懵了,不敢再说下去。那可是个天大的数字。  “二十万。”  “二十万?”母亲将眼睛瞪得象两个大灯笼,然后差点晕倒,幸好筱琴及时走过去扶住了。  筱琴边扶母亲边笑:“妈,至于这样吗?”  母亲慢慢恢复了常态:“这么多的钱,只怕你将自己卖了去都不值这个数。”  “不用卖我。过不了多久你肯定看到你女儿有自己又大又漂亮的房子,那才是‘仙宫’。” 第五十章 黄筱琴真是个痴情女子(3) - 凉粉冈 - 干哥   母亲还是不信。筱琴突然想到母亲肯定饿了――这大老远的跑来。再说她也想让妈妈看一看真正的“仙宫”。她将母亲带到卢世荣家。她带母亲到他家吃饭。  老人来到卢世荣家。她虽不象《红楼梦》里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么的夸张,但她还是相信了现在城里的两口子住这样的房子不是梦。  “你说的就是这样的房子啊?”老人问。  “嗯。”女儿点点头。  “这样的房子怎么个买法?”  金兰就向老人讲了买房的办法:“先交个三四万的首付,然后逐月还贷款一千多……”  “那得还多长时间?”  “二三十年吧。”  “天,”老人叹道,“三十年你们不变成老太公老太婆了?”  “是老太公老太婆了,但现在我们住得舒服啊!”  老人终于知道了所谓的“仙宫”是怎么来的了。  老人今天进城来还是见识不少,说是比刘姥姥进大观园见识还多都不为过,当然她也真正知道了如今年轻人结婚的难处。  临走时她还是一再叮嘱女儿:房子要买,人要嫁。先嫁人再买房比较实在。  看老人的思想转得多快。  这几天黄筱琴天天给贺新打电话,一是询问他关于勤勤大伯被害的案件侦破有些消息没有;二是安慰他,让他一定要想开点。贺新倒也不烦黄筱琴的电话,他尽量把他了解的情况跟她讲。他说他找过白勇,让白勇去了解案情。因为他跟宝盆县公安局的人认识。白勇的朋友说,案情侦破的具体细节他也不便于透露,但有一点可以基本肯定,凶手是本地人。白勇告诉贺新,从这个方面来分析,案件侦破的难度不会太大了。白勇对案件侦破的乐观态度以及黄筱琴对他的安慰,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黄筱琴真的很会理解人,当她知道他的心情有所好转后,她便要约会他了。  这天上午下班后她打电话给他,说她想他,想见他。她本想得到他的同意后直接驱车到西兴镇去,他们要在十字路见面――那地方很浪漫。但贺新却让她等着,他说,等下他就给她电话。黄筱琴只好等着。一会儿后他便来电话了。说他现在就在新城广场。黄筱琴就感到惊讶,他来得真快啊!那条路多不好走呢!但转而又想,他来得快说明他在乎自己,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啊!也许那条路现在好走。象他开车那速度不就一盏茶的工夫吗?  她以最快的速度换下工作服,穿上她中意的那套粉红色的褶皱秋冬裙,然后又化了淡妆。当一切做到自己满意后,她来到单位门前,她依旧打的赶到广场来。贺新就在心里骂她,你以为你是公主啊!几步路都不舍得走。从她单位到广场有多远啊!况且坐车就非要打的么,打的十块钱,坐三马仔才一元。有钱没地方花了?  广场这里情侣蛮多的,有的在游廊里,有的在草地上,有的在大树下;或者依偎在一起,或者拥抱,或者一方的肚子作枕头让另一方枕着睡觉,或者接吻,或者摩挲对方的脸蛋、头发……总之,这里是情侣的天地,情侣们来到这里想不进入角色都不行。  今天是入冬以来少有的好天气,那个如淘气男孩哪吒般的太阳早早就出来玩耍了,现在他刚好来到新城广场的上空,他的脸蛋可爱得让谁都想有孙大圣那般腾云驾雾的本事的去亲吻他一下,因为此刻他正散发着温暖的光彩,这光彩让整个广场上所有人的心情都好起来。还有那股细细的西北风,这股风不是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吹来,西伯利亚风寒冷而刺骨,但她的路途太远,一年间没能有太多的精力光顾这桂西南大地多少回。这是从近处的巨龙山区生出来的山风,她细细的、轻轻的、软软的,细的象慈祥的老者用轻盈的羽扇抡起,轻的象婴儿的小手抚在母亲的胸脯那么的爽意,而轻得则恰如情侣般温柔的亲吻。总之阳光和轻风是新城广场上的人们必须感谢和赞美的精灵。总之偌大个广场置身在周围高楼的怀抱中,又让这里的对对恋人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初冬时节而倒感觉是个温暖的春天。 第五十章 黄筱琴真是个痴情女子(4)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还没有吃午餐,贺新也是匆匆地赶来,但两人见面后却全然没有到了该吃午餐的那种生物钟般的饥饿感。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贺新今天穿了笔挺的西装,头发也梳理得整齐,一点都不像是从乡下赶来的那种风尘仆仆样,一句话,他帅极了。她又是怦然心动,全身上下一下子来了激情。她快步走上去拥住他,然后在他的颈项上连吻几下。他对她没有太多亲昵的举动,只是一任她在他的身上撒娇。但她不以为他对她的反应冷淡,这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她理解他,他肯定还沉浸在失去好友的悲痛中,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来见她这就很不错了。  她找了一片阳光普照的草地坐下,然后象其他情侣一样将他的双腿当作枕头好好地躺下来。他不再对她的亲昵举动反应冷淡了,他的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让十指相扣在一起,而另一只手则不停地去抚摸她的秀发。  她这时最渴望他俯下身来吻她,吻她的颈项、吻她的双唇、甚至吻她的胸脯都行。她虽然穿了冬裙,但胸脯那地方却敞开着,她相信现在他都能看到她那双白白的柔柔的“小兔儿”――那是向着他开放的啊!但没有,接下来他没有再亲昵的举动。或许他现在的心情还没有达到这个状态。要知道这几天他都是在悲伤中渡过的。  她想改变一下气氛。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坐起来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想用这事来调动他的情绪。  “是我借调到你们局来的事吧?”  “你都知道了?”  “胖科长都跟我说了,教育局也通知我了。”  “看样子你不大高兴啊?”  “高兴,因为这也是我的心愿嘛!不过这可是下学期的事,同时也感谢你和胖科长了。”  “高兴就好。我还要跟你说一些事呢!”  “什么事啊?”  “我妈昨天来了。”  “是吗?”  “你知道她来做什么?”  “看你呗。”  “只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你猜。”  “我可不会猜,你们母女俩的事让我怎么猜?”  “与你有关呢。”  “与我有关?她又没见过我。”  “来催我结婚的。”  “结婚?你要嫁人了?”  “对啊!”  “嫁给谁呢?”  她就狠擂他的大腿,然后带着笑脸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嫁你嫁谁呢?”  他并不感到意外:“嫁我?你可没跟我说过。”  这时她却突然哭起来:“我就真的那么贱吗?你是真不懂我的心还是假不懂我的心?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一个劲的装傻。人家都是男孩向女孩求的婚,你可好,从来没向我表示过。”  听到这里他就认真了:“不是我傻,我看是你傻,你如果嫁我难道以后不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我一无所有,除了我那辆摩托车,”他向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指了指,他的摩托车停在那里,“我就再也没有什么了,凭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嫁得条件比我好得多的,有钱有房有车有地位的男人你都可以找得到。”  “这些都不是我择偶的条件,我妈都说了,她说我嫁人都不需要嫁这些,她要我嫁个实在的人。”  “可我不实在,就是我到你们局里来这事都不实在――借调这事怎么说是实在的呢?”  “你不要说了,我只要人实在……”  她又哭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长岭镇上听情歌(1) - 凉粉冈 - 干哥   这段时间黄筱琴与贺新频频地约会,在约会中贺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积极与主动,她打他手机,他一忽儿就到了,再不像以前那样,要见他就得跑到西兴镇去,而且还常常不在家,不是出去家访就是开会的让她等大半天,然后还要通过金班才能找到他。  一想到金班,黄筱琴都不知道怎么去跟贺新说。因为审计局在审计西兴中学的财务问题时发现他有经济问题,他的事情局里已经移交到了县纪检部门,他们正在调查他的事,从问题的性质来看,他丢官丢职是小事,弄不好去蹲班房都说不定。黄筱琴想到前段时间他在自己与贺新的事情上也帮了不少忙,客观地说,没有他,她俩的关系不会进展得那么快。但话又说回来,他是不是希望他的事情在审计局里了结呢?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可她又怎么去帮他呢?因为事情在审计局时,他没有主动说清楚,是她这个小组的人将他的事情提了出来。她不可能去替他打圆场的。  总之,他的事情非同小可。  黄筱琴也想找个机会跟贺新说一说金班的事。金班毕竟是贺新的领导,他俩私人的关系又蛮好。想到这些,她今天又打电话邀贺新到新城广场来。  黄筱琴看他来得这么快便问开了。  “你在县城里啊?”  “嗯。”  “开会来了?”  “不是。”  “那是办事来了?”  “也不是。”  “到底干什么来了?这段时间你经常在县城吗?”  “嗯。”  “来县城做什么呢?”她不停地问,“为什么都没见你找过我?”  “我有事嘛。”  “什么事?重要的事吗?能告诉我不?”  “来看一个人。”  “谁?”  “叶珊。”  “她?她在县城?她来这里干吗?”  他看她连珠炮般的问个不停,就将叶珊的事情告诉她。他本想把这事明明白白的跟她讲了,目的是向她说明他来看她是出于朋友的情谊,同时叶珊的治疗还得有段时间,最近他的工作又忙,要迎接自治区的“两基”检查,他怕不能常来,他想让她来帮助照看她。有了她的照看,他就放心了。  没想她听后却醋劲大发。  “这是为什么?她住院干嘛是你来照顾?她的家人呢?她的同事呢?你算她的什么人?”她竭斯底里地喊起来。  一会儿,她已经满脸泪水,因为她感到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被欺骗。  “什么都不为。就为我不能扔下她不管,我做不到。我也不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我不知道!”贺新也急了。他想用一大堆话来辩解。然而在她面前他就是说不好。  “你知道。她是你的初恋,而且现在她离婚了,她独身,你想与她再续前缘。”她呜呜地哭着说。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还是想解释,而且想用三言两语就跟她解释清楚。因为一大堆话她是听不下去的。  果然,没等他说完,她马上抢过他的话道:“是哪样?那天在县城里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你真行,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约会她……我真是傻子,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傻子……” 第五十一章 长岭镇上听情歌(2) - 凉粉冈 - 干哥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呜呜地哭。旁边那几对情侣都一齐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们,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想让别人看热闹,他不管她能否听清楚他的话。  他道:“你要这么想那是你的事,如果你尊重我,那么明天跟我一起去看她。”  他撂下这话后任由她继续呜呜地哭,他已经骑上摩托车绝尘而去了。  她就这样哭了一整个下午,她班也不上。到了晚上她就直奔金兰家。她哭诉着把她俩的事跟她们夫妇俩讲了。  金兰听后,也觉得黄筱琴讲得有道理:“表哥真不应该这么做,他们肯定是旧情复燃了。”  卢世荣则道:“要都像你俩想的话,那没说的。你们的事黄了。”  金兰又急了:“那你帮帮筱琴啊!”  “怎么帮?你们都咬得死死的了。”  金兰还是不依不饶:“总之你就得想个办法。”  “办法我是没有,但我有想法。”  “什么想法?”金兰问。黄筱琴将眼睛瞪得大大的。  “如果表哥要真像你们说的一样,那他干嘛把他来照看叶珊的事跟筱琴说?他为什么又一次次的赴筱琴的约会?这么天了,难道他没向叶珊去表白?”  金兰听后沉思一下道:“这个想法有道理。筱琴,是不是在这事上你钻牛角尖,头脑都发昏了?事情不能靠主观去臆断的。尤其是感情上的事。”  黄筱琴听卢世荣夫妇这么一说,情绪稍稍好了一点。  她道:“那怎么办啊?今天我都将他给气跑了。”  “解铃还是系铃人,”卢世荣道,“明天他不是要你跟他一起去看叶珊吗?答应他不就行了?”  黄筱琴便破涕为笑,然后一个劲地点头。  第二天黄筱琴果然邀来了贺新,说她愿意与他一起去看望叶珊,并且愿意替他照顾她。  贺新看她昨天和今天简直判若两人也高兴道:“这才对嘛!”  黄筱琴却说:“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结婚。”  “嗯。”  “最近。”  “嗯。”  “就在元旦。”  贺新便扳手指头,离元旦刚好有一个月时间,于是又“嗯”了一声。  黄筱琴没想到这事他答应得那么痛快,就高兴得跳过去拥抱他,然后将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  追了一年时间,白勇忽然觉得他应该放弃海燕。这原于一件小事。  那是一个周六,白勇早早就开车到茉莉中学去。  这一天天气照样好。太阳像一个温顺的壮家姑娘,用温顺的眼神看着你,用温顺的话儿跟你交流,让你感觉浑身都舒坦坦的;她的光辉犹如一张巨大的金黄的薄纱裙暖暖地洒在每一个山头上,洒在长长的黄土路中间;几天前的西北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偏南风,细细的南风又如她多情的裙摆和肚兜,在大腿上、在细腰间轻轻地掀起来又轻轻地落下去,使人感觉到她那白白的大腿和柔柔的肚脐蕴藏着无穷的魅力和无限的想象。  这些年中西部有太多这样的日子,它让你感觉生活是那么的爽意。  白勇今天到茉莉中学来就是要趁着这么好的天气邀海燕到处去逛逛的。  但海燕的答复让他感到异常的失望。她说她今天要赶到西都去了。去西都做什么啊?就是因为春春和天天那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在最近西都市举行的英语演讲比赛中都获得了一等奖。孩子就轮番打来电话邀她这位老师过去一起庆祝。说他们的爸妈包了辆微型车邀老师到百色旅游去。 第五十一章 长岭镇上听情歌(3) - 凉粉冈 - 干哥   海燕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要乘上午10时横山到西都的火车。  天,自她来到茉莉乡,一周里他不知跑多少趟学校来找她。他还邀她到大鼓镇去,但她一次都没去。现在可好,小孩子一个电话她就赶半天的路程去了。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的位置还不如两个小孩子!  他无奈的看着她提着东西走了。  他顿觉心情冷冷的又酸溜溜地。  冷冷的心情与外面的天气反差很大。  酸溜溜的感觉又如一不小心咬了个酸梅果――整个身儿从里到外都麻糊了。  他想起了贺新那句话:她还是“孩子”。  嗯,与孩子谈爱情――可笑!  他将车子开到学校门口时杨菲菲却追了来。  杨菲菲看到贺新找海燕讨了个没趣。她满心欢喜。她想看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好高兴的跑过去说想跟他玩。  “都还是孩子。”他在心里说。贺新永远看海燕长不大,他也觉得杨菲菲没长大。  “算了――”他冷冷地抛下一句。然后将车呼呼地开出了学校。  车子在柏油路上轻轻地跑起来。  太阳照样温暖,南风照样温情,但他却不知道将车开去哪。  天气虽好,可车子开得并不快,走走停停的。巨龙山公路在紧张地施工,这是西部重要的一条省道,据说上面要求明年国庆竣工。这里有一段路凿山而过,工程的难度很大。一台台挖掘机像永不知道疲倦的巨人,他们挖土推土装车将一座大山拦腰截断,那场景就如一把大砍刀自半空中一刀劈下来的那么利索,真让人感叹!  当然,施工的路面也不是经常塞车,为了保障路段的畅通,常常看到交警在路上疏道和维护交通安全,这就有效地解决了一些人为的堵车和诸多不安全因素。  这一带的社会治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稳定的,特别是白勇到大鼓镇来任职后经常与兄弟的茉莉乡派出所配合,两所的领导带领民警深入到村屯、街道、学校巡逻,捉了几次赌,依法拘留了几个扰乱学校秩序、盗窃财物、破坏庄稼的不法分子。所以这段时间两镇辖区就像今天的阳光一样温馨而和谐。今天周末白勇已安排好民警值班,所以他也不想回所里去了。  心烦意乱的,他要找个地方消遣消遣去,不然就辜负了这和煦的阳光。  去哪啊?他忽然想到前段时间曾经去过的长岭镇。掐指一算,今天又是圩日。每当圩日那镇子就热闹得很:那些具有壮乡风情的买卖和小吃,那些让人着迷的山歌对唱,还有许许多多的壮乡特色的建筑。现在路虽不好走,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应该够了。  中午时分白勇来到了长岭镇。  长岭镇的山岭属于巨龙山脉的龙尾巴部分,但这里依旧是山高林密,树种繁多,有木质坚硬的柚木,有在春天时节开得满山满岭都是白花的梧桐,有各种竹子。最值得称道的还是杉树。这里的杉树以高大挺拔著称。杉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大量地被用来做廉价的建瓦房材料(即横梁和椽条)。八十年代后,钢筋混凝土楼房取代了瓦房,杉木不再用来建房。如今的家庭一个最显著的特征便是现代家具。名贵木材的家具价格昂贵,普通家庭消费不起,人工板材的家具又不受欢迎。杉木家具则具有易于加工、价格合理、质地坚固、纹理美观等特点。达到一定年轮者还有一种诱人的香味。惟其如此,杉木家具备受广大消费者青睐。长岭镇有几十万亩山林盛产杉木。对于杉木长岭人种一茬收一茬,长岭镇的杉木就像壮乡人民一样永远的兴旺发达。现在山区的林地已经大片大片地承包给了外地老板,因为年轻人大多都到城里打工了。山里人都有自己的自留山地,从几十至上百亩不等。承包的老板杉木生意做得火,山里人的租金就高。所以山里人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将山地出租和外出打工挣钱。当然,还有一些家庭观念强的年轻媳妇,她们有另一种经济,这就是利用山间的湿地种桑养蚕。 第五十一章 长岭镇上听情歌(4) - 凉粉冈 - 干哥   来到长岭镇你会感受到浓浓的山区经济。  这些年国家重视西部山区的发展,所以路也修得好。你看那条巨龙山公路修到这里,便总在山间环绕。路面从八十年代的黄土路发展到九十年代的柏油路,到了今天又全线建设二级路。国家计划用大半年时间完成千里巨龙山公路的建设。走进大西南,你会为山区的建设而深深地感叹!  白勇的车子沿着那条从深山村屯里流出来的清水河徐徐地行驶,车子绕了几座山岭后来到了圩头那座壮乡气息浓厚的石拱桥。之所以说这桥的壮乡气息浓厚是因为它在整个大西南都可算是别具一格。首先它又长又大,远远望去象一道长虹横跨在两山的峡谷间,其次它两边的桥栏杆上各有几处如灯笼般大小的绣球造型。绣球与绣球之间的横栏就是连接这些绣球的大飘带,让人踏上桥来便顿生对歌和相亲的浓浓激情。  来到镇上白勇就会想起上次与黄筱琴的邂逅相遇。他们在这里吃壮乡的风情小吃――脆香炸鸡。炸鸡切成一小块,再沾上酥油、麻花、胡椒、花生粉、辣椒粉、葱花、香料等十几种佐料,把那个黄筱琴吃得小嘴巴都歪了。后来他们到山坡上看山歌对唱。她对山歌情有独钟、听得津津有味的。  他知道,她这段时间追贺新追得紧。还有海燕也深爱着他。只是那个傻头傻脑的贺新好像既不对黄筱琴有兴趣也不对海燕有兴趣。两个女孩都漂亮。黄筱琴条件优越,像个仙女;海燕则清纯如出水芙蓉,一副乐天派的可爱模样。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怎么就没在她们两个之中做出选择呢?真不知道他看上什么人。哎,管他呢?这或许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白勇不想吃什么,他只想到山坡上看山歌对唱。  这时他忽然来了个冲动,他要约黄筱琴一起来听山歌――象上次一样两个人听多有意思。  他给她打电话。他将上次一起听山歌的感受跟她说,说他爱听山歌,所以又来了。  他对她来本不抱多大希望,他只是想作个试探。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却满口答应了。  因为这段时间她也闷得慌――贺新答应与她结婚,这是一件令人十分高兴的事儿,但他却让她去看叶珊。  她去了几次,她按他的要求在医院里照顾她。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很不是滋味。这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她觉得她就是面对不了他的初恋。要他们仨和睦相处,她做不到。总之,种种的感受和滋味都让她怪难为情的。  有了这种感觉,她真想倾诉,甚至想大哭一场!  现在接到白勇的邀请,她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她一个人驱车百余里,花一个小时来到长岭镇,在途经西兴镇时,她也不找贺新。她今天就是要向白勇这位第三者去倾诉。  赶到长岭镇时正值中午时分,是对歌的最佳时间。  白勇早已为她买好了麻辣炸鸡,还买了红牛饮料。他们的车子都开到镇财政所去放好。她一年中不知有多少回为了公事来到财政所里,放个车子是小事。 第五十一章 长岭镇上听情歌(5)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不吃白勇的炸鸡和饮料,她自己从路旁的小摊中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咕咕地给灌了半瓶,看样子她真是太渴了。  他们步行十多分钟来到西山坡歌圩。  歌圩早热闹了。你看,穿着壮族鲜艳服饰的姑娘小伙成群结队的在茂盛的松树下,在青草坡上,在黑溜溜的大山石旁,站着的、坐着的、倚着的,有的一对一,有的三五个为一组的在对唱,而每当唱到了高兴处又联合起来搞大合唱。只见歌声阵阵,笑语哗哗,乐成一片。  看到这样的场景,白勇和黄筱琴心中的不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他们快乐的在山坡上穿行,这里看看,那里望望,有好多回他们的手不知不觉地就拉在了一起,俨然是一对亲密地情侣。而当他们突然间意识到时又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其实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中年轻人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那是很自然的。  歌圩里也不全是壮家人,从服饰就可以看出来。你看这里不乏穿西服、牛仔服、流行裙的姑娘和小伙,他们显然是从外地赶来,就像白勇和黄筱琴一样。外地的年轻异性一旦好上了,或者双方有意,然后就会相约到这里赶歌圩。而当走进歌圩,受气氛的感染,原先那些微妙的感情就会迅速升温。所以聪明的年轻人有了意中人的时候,就会邀请对方去赶歌圩,受到邀请的一方一般都会乐意接受。赶歌圩确实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你看,白勇和黄筱琴刚来到一棵大松树下,便听到了一组有意思的对歌。  女方唱道:  阿哥是个好汉哥  外出打工挣钱多  只是苦了小妹妹  日日思念泪成河  男方则答道:  阿妹是个勤劳妹  在家种养挣钱多  妹妹你要放开心  哥哥在外没乱摸  唱到这里,姑娘小伙便相视一笑,然后你一句,我一句,十分默契地唱下去:  男:阿哥想妹在眼中  女:阿妹想哥想在心  齐:无心栽花花难发   有心种树树成荫   黄筱琴听后大为高兴,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白勇手上取过那包麻辣炸鸡,正在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白勇看她吃得那么有味道,便从手中递过一瓶红牛给她。  黄筱琴便边吃边喝边不跌连声地问道:“这两位,你说是夫妻还是恋人啊?”  “肯定是恋人。要结婚了,还来对歌啊?”白勇自信地说。  黄筱琴则摇头道:“听歌词是恩爱的一对夫妻,结婚了来这里对歌也浪漫,加深感情啊。”  白勇见不能说服黄筱琴,便道:“管他呢。”  黄筱琴很是得意,然后又道:“你说这山歌是现成的,还是他们自己编呢?”  白勇在少数民族地方呆了多年,知道山歌都是即兴唱来,便唱起《刘三姐》中的一段:  “山歌都是口中出,哪有船载车运来?”  黄筱琴就吃吃地笑起来:“真看不出来啊!你也会唱刘三姐的山歌。  他们继续听着那些有意思的对歌。  “真是太好了!” 黄筱琴连连夸奖。看样子她乐极了。  你看,早上的时候,他们两个各自都闷得很,现在却乐开了花!  歌圩一直到日头偏西的时候才渐渐地散去。  白勇和黄筱琴也各自回去了。 第五十二章 罗芳要将叶老师带到广东去(1)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整整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她身体的康复还行,至少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腰部有几处都缝了针,医生告诉她有两百针。天,让人听起来晕倒,所以医生特别嘱咐她缝针的部位回去以后要坚持热敷一段时间,同时注意保持房间的干燥通风,以免日后感染风湿。  出院那天罗芳特地从广东赶回来,看到老师能康复出院她感到异常的高兴。当然,她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也不光是为接老师回家。她回来主要是想将她带到广东去。  罗芳早就想将老师接过去的。她觉得老师不能再呆在那个大山沟沟里了。这算什么回事啊?她后半辈子就埋没在那鬼地方了?况且孩子呢?孩子不上好的学校怎么行?将孩子带到大山沟沟里这本身就是对孩子的摧残。  她已经想好了,让老师到她那里打工。这打工听起来虽然有点不是滋味,但她为老师谋的这个职业比她现在当老师强多了。她让老师当公司财务部经理,凭老师的为人与学识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而且收入颇丰的,底薪加奖金每月达到五千元。  上次老师不肯跟她去,这是由于她的责任心所致。但经过这场劫难她就没有理由不去了,因为她的责任心受到了那个环境的强有力的挑战。那时她没能下决心也由于她不好意思去跟教育局请辞。现在就不同了,老师不好意思说,她就亲自跟教育局说去。老师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还有人往高处走,这都是现实而又古老的理由。教育局想拦都拦不住。  她扶着老师走出医院。从四楼的住院部走过几条长长的走廊又几节高低不平的楼梯,然后来到门岗旁边的广阔草坪。这片长方形草坪四周全是宣传长廊,上面介绍这家医院的名医、专家的照片和说明文字。每位名医名家都有十多年以上的从医经验,他们或者早年毕业于区内外名牌医学院、医科大,或者到某某名校进修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在某个领域有着独到的高超医技。看着这些介绍文字,你会相信一个重症病人走进来,最终必定能健健康康的走出去。叶老师不就是一个例子吗?只是让人感到惋惜的是,一片好好的青草地却让这个长廊给包围住了,人走在这里有一种巨大的压抑感。这些不知道院方想过没有。  罗芳带着叶老师很快走到医院大门前,她要从这里打的送老师到凉粉冈去。刚才她已经打探过价钱,只要出到100元,的士司机就愿意跑这趟路。但在大门这里她看到老师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样子,也就是说她似乎还不想走出这个大门,看样子她象在等什么人。刚才她都跟她说过了,今天就她一个人来接她。她跟她的学校、镇中心学校以及她的兄嫂联系过了,不用再麻烦其他人,她一个人来就行。虽然他们都愿意来接她。但听了罗芳这么说,大家也只好表示赞同,毕竟大家都有工作,况且那么多人一起去也不是易事,所以大家只好拜托她了。值得一提的是,到目前为止,老师的母亲还没知道女儿因伤住院呢。老人只是唠叨过几次,说这丫头都有多长时间不回来了啊!真让人记挂!  然而,从老师的神情里知道她确实有一种等待。她在等谁呢?罗芳忽然想起一个人。贺新。她想到那一次在医院看到贺新在照顾叶老师。那天她感到惊讶,她甚至觉得他俩有重归于好的可能。但从这阵子她听到关于贺新的情况又让她感到失望。因为叶华二哥说贺新要结婚了。他的女朋友在县上工作。她觉得叶老师应该懂得这事。贺新今天不来了,那是理所当然。啊,叶老师你还等什么呢!可这种想法她也是在心里说说而已,她不能将这事去问叶老师。这对于她来说有点残忍。  也好,他们的事彻底没戏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老师跟她去广东了。  她今天就要为老师去办这事。 第五十二章 罗芳要将叶老师带到广东去(2) - 凉粉冈 - 干哥 医院斜对面有一家大超市,超市门前提供有让客人休息的场所。罗芳就将老师带到那里,她让老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她告诉老师,她先去办一件事,一会儿就会回来的。罗芳转身在大街上招手叫来一辆的士,她要司机开到教育局去。这里是城北,教育局在城南。十多分钟后的士来到教育局。她来教育局干嘛啊?她要找局长。教育局在一处狭窄的胡同里,整个格局不成规则:没有活动场所,总体建筑不到三亩,一幢办公楼、一幢宿舍楼相隔仅几米,采光不好。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楼体还算坚固,谈不上新颖美观。办公楼已经进行了简单的装修,但由于原先设计的原因,无论从气势和外观来说都算一般;宿舍楼不装修,这是典型的老套居民楼,又老又旧,与外面这座现代化小城的那些花园、小区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的士钻到这里来让把罗芳感到惊讶,因为她想不到教育局会在这里,更想不到这地方不成体统。这些年她在大城市里生活,出入的都是大公司大企业大单位。虽不说每个地方的办公楼住宅楼,都是既豪华又气派,但也看得出每处地方都是朝着这个目标去发展,象家乡教育局这片小天地也确实落后了点。当然,也不能就此认为家乡不重视教育,比如好多乡镇学校都比这里建得好。咱西兴中学这些年变化就很大嘛。教学楼、学生公寓楼,现代的实验室、仪器室,多媒体教室都建得有规模上档次。罗芳虽不在家乡,春节回来是耳闻目睹的。罗芳也知道,某些政府机关的豪华建筑遭到了种种非议。不知教育局是不是出于这些考虑。管它呢!她不需要考证这些。她问门岗局长办公的地方。门岗说,在四楼呢。她便直奔四楼而来。在局长办公室,她从背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那条玉溪香烟放到局长的办公桌上。局长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头发蓬松,说明早上没有认真梳理好,脸上略显灰暗,看样子昨晚也没睡好。总之,看去不是容光焕发的那种。看到台上的礼物,局长明显感到不安,不太光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缝。他或许感到这种做法不妥。在办公室里收礼?这虽是一条不算名贵的香烟,但说不定烟里塞了钱哩。如果这样这就违法违纪了,就是腐败了!局长姓思,早年曾在教育局人事股任职,后来由县委组织部选派到下面的乡镇机关任职多年。两年前从一个镇书记的位置选到教育局来当局长。据知情人士说这些年思局长都没有接受过什么请客送礼,他也曾在一些正式与非正式场合跟人说过,说他的家庭很幸福,儿子读高中了,妻子长得也好看,他们属自由恋爱结婚,凭他与妻子两人的收入供儿子上大学没问题,他们通过房贷的形式买了房子。这就行了。为了家庭,为了妻儿,他就得好好地做事,他不想违法乱纪去坐牢。他的人生信条是:认认真真地做事,踏踏实实地做人。当然他的话很多人听起来还是半信半疑。 第五十二章 罗芳要将叶老师带到广东去(3) - 凉粉冈 - 干哥 现在说到桌面上这条烟。“你这是干什么啊?”局长瞪大了眼睛,看样子他要生气了。但看着眼前这位高雅、有气质而又美丽的女郎他说什么都生气不起来。况且俗话说:自古还不打送礼的。看到局长不高兴了,罗芳这才知道,她来得急了,没给局长作自我介绍呢。于是她道:“局长,我是南珠红光公司的,我叫罗芳,也是本地人,是叶珊老师的学生。我家就在西兴镇。”罗芳连珠炮的说起来,局长这才知道,原来这妹子大有来头。她要干什么呢?“我来找你既不找你吃饭也不找你办事。”“那你要干什么?”“我找你求情来了。”“求情?”局长莫名其妙。“她求什么情啊?”局长心里嘀咕。“是的,我替一个人向你求情来了。”“一个人?一个什么人啊?求的什么情?”这回轮到局长放连珠炮了。“我的老师。”“老师?谁啊?到底为的什么事?”“我的老师叫叶珊,你一定知道,是你安排她到凉粉冈支教去了。”“哦。”局长恍然大悟,“是的,这是个好老师。”“但前段时间她出事了。”“这我也知道,我还到医院去看过她呢!她为了山区的孩子,为了山区的教育事业忘我地工作,好样的。还好,听说今天她康复要出院了,我们正准备去接她哩。我们还考虑向市里为她申请‘大山里的好老师’这个光荣称号进行表彰呢。”罗芳就向局长说她已安排好接老师回家了,不需要劳驾局长大人了。局长看着眼前的姑娘说话办事利索,便将接叶老师的事放心的让她去办了。罗芳继续刚才的话。“‘好老师’,这就不必了。‘好老师’又不能当饭吃。”“这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知道的,各行个业都要有自己的榜样……”局长罗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罗芳也向局长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她说她来为老师说情,她要将老师带到南珠去,她要为老师另谋一个事业。叶老师不好意思来向您局长大人说,所以我就来了。求求局长高抬贵手,放了叶老师吧……罗芳这么说,局长如释重负。局长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他觉得罗芳这种想法好极了。但他还是问道:“这是叶老师的意思吗?”“是叶老师的意思。”“你能代表她?”“当然。”“这事我们可以考虑。叶老师是好老师,虽然她离开咱宝盆是有点可惜,但人往高处走嘛。你放心,我会在局班子会议上提出来。我可以为她争取停薪留职。”“这样最好。”她想了一下,“其实留不留职都没关系。只要局长高抬贵手肯放人这就谢谢了。”说到这里罗芳便要走了,她推了推桌上的香烟。局长便笑起来。因为他知道这烟里绝对没问题。罗芳又一再表示这条烟她是不会带走了。然后她已走出门去。罗芳边走边想道,我来找你局长是对你的尊重。我要带走老师的主意已定,局长你同不同意我都能将老师带走。罗芳走后局长便打电话将秘书小李叫来,他让他将这条烟分到局里各股室去,他说这么好的烟不抽白不抽。 第五十二章 罗芳要将叶老师带到广东去(4) - 凉粉冈 - 干哥 罗芳去了小半天才回来,叶珊都等得不耐烦了。她骂她:“死丫头,跑哪疯去了?半天没见人。要是去约会明说好了,别神秘兮兮的!”罗芳向老师盼了个鬼脸,然后神秘地说:“真是‘知生莫若师’啊!是约会去了,到时候您自然会知道。”但她也知道,她走的这段时间老师确实闷,因为她盼的人没有来。“放心吧,老师。到了南珠那边包你找到比那贺新好十倍百倍的如意郎君!你会有另一种崭新生活的。”她在心里为老师祝福。她在路上招来一辆的士。这一天她们不到凉粉冈去,她们回兴隆村。老师要看母亲呢。回到家里叶珊娘高兴得很。女儿都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小心珊一大早已被叶华阿二到凉粉冈里接回来。女儿和外孙女都回来了,老人笑得都合不拢嘴,老花眼也顿时亮堂了,她赶紧让儿子将自己养的两只大公鸡给宰了。吃饭的时候老人又是唠叨又是抱怨,说女儿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啊?现在进山出山的车都很方便,不就小半天的路途吗?就算你不想你老娘,可是娘想我的小外孙女啊!说着将小心珊抱过来不断的亲她的小脸蛋。小姑娘乖得很,看到外婆数落妈妈,她就说道:“是啊!妈妈这趟去学习的时间也太长了,都有一个月了,我也想妈妈哩!”听孩子的话,老人就糊涂了:“怎么?这阵子你都不跟孩子在一起?你这是去的哪啊?刚才阿二可没这样说,他说你到学生家做家访去了,他先将孩子带回来。原来你们胡弄我啊?我人是老了,可没糊涂。”老人刨根问底的,大家就大眼瞪小眼。罗芳要让叶老师跟自己去,又怕她固执起来不肯。这时见时机成熟了:为什么不将老师这段时间的原委说出来呢?也好让老人帮帮自己。于是罗芳将这段时间叶珊出了事情,住了医院都竹筒倒豆子般的端了出来。老人听后便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诉,说自己好端端的女儿却怎么遭了这许多罪啊?谁来帮帮我的孩子?小心珊听罗芳姐说了妈妈的遭遇,又见外婆哭得那么伤心,便也在一旁抹起眼泪来。于是一屋子人都不高兴,大家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叶华和花儿婶婶则在心中责怪这没头没脑的罗芳,干吗要把这个事情给说出来。今天早上大家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让老人高兴点。正在大家急得没办法时,罗芳便将她要带老师去广东的想法讲了出来。罗芳一说,叶珊莫名其妙,心里骂她:“死丫头,真是多管闲事,你明知道我不会跟你走。”但为了安抚母亲的心情她便默不作声。老人看女儿不说话,心想:“这么美的事儿,女儿肯定是同意了。她不说话就说明她同意了。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知道?”她于是替女儿满口的应承罗芳这个事。老人高兴了,大家也乐呵呵的高兴起来。“这很好!”就连叶二夫妇也这样说。到了晚上叶珊将罗芳叫到相思林边然后狠狠的骂了她一顿,说她做事主观,这事都没跟她商量一下,还一再表示自己决不会跟她一块儿去,罗芳让叶珊骂了一通后才笑笑嘻嘻的道:“你会跟我去的,要不我们打赌?”叶珊更气了,就追着罗芳打起来。罗芳就边笑边跑回家去。 第五十三章 他们觉得应该为对方高兴(1) - 凉粉冈 - 干哥 这天下午,西兴中学的领导班子开了半天的行政会议。主要是按照近期镇县两级会议精神部署于今年年底迎接自治区的“两基”评估验收工作。现在离这个时间不到一个月了,按照上面的说法,那是时间紧、任务重。市里已给县上下了死任务:必须保证验收过关。所以周县长在工作部署会上说:“我们每个乡镇每所中小学都代表全县,只要有一所小学或者中学不合格,那么全县评估就不过关。如果我们今年不过关那么明年还得继续做工作、还得继续接受评估验收。这个理念早在年初就明确了。现在还得反复强调……”按照县上的要求,学校方面目前需要做的工作是:软件方面――档案的完善;硬件方面――一是控辍保学,一个都不能少,二是“八室一场”的建设。“八室”是实验室、仪器室、电化教室、体育室、卫生室、艺术室、图书室、阅览室,“一场”是运动场。下午的班子会议经过各领导对自己所分管工作的梳理,觉得需要加强和完善的工作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档案建设,二是控辍保学,三是要购置一批图书和一批实验仪器。这几个方面难度都大,并且都属于教务处管,并且任务全落在贺新一个人身上。本来这些工作副校长金班也有任务的。但今天金班并没有参加会议。这是为什么呢?黄中原校长没有说。按照往常,但凡开会有人缺席,黄中原肯定会导出原因:是请假了还是出差了。要是有人迟到,他定会发表一番感慨,说学校的工作重要还是私人的事情重要,说组织纪律都到哪去了,说我们平时怎么要求教职工和学生的,我们又怎么去做表率等等。这些感慨虽算不得批评,但让你感觉比直截了当的批评还难受。所以一般是没人会迟到的,迟到太没意思了。今天他却破例没说什么。但即使没说,大家也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因为金班最近惹了麻烦,据说县纪委正在调查他的事情。只是到目前为止上面还没有个定论,没有定论大家就不好问,因为这毕竟不是好事。第二天,贺新就自己负责的那几件事进行认真的分析、研究、想点子,于是初步得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一是仍需要购置二至三万册图书,估价在三十万元左右;二是添置齐全物理、化学、生物仪器,估价也不会少于二十万。两项加起来有五十万。西兴镇是个小镇,财政收入不大,况且近几年来镇财政每年都拨有二三十万到西兴中学搞建设,县财政拨下的也早到位了。要想镇县拨款已不可能,所以这五十万属于一个缺口。这笔款哪来啊?晚上在操场散步时,贺新直接向黄校长提起这个事。黄校长沉思了很久,最后道:“还得向镇政府打报告拨款,‘两基’这工作属政府行为。”黄校长说得没错,但贺新心里还是没底。“可能吗?”贺新叹气道,“西兴镇是小镇,经济基础薄弱。”黄校长便沉默。一时间,两人都一筹莫展的在操场上慢慢走。 第五十三章 他们觉得应该为对方高兴(2) - 凉粉冈 - 干哥 过了一会贺新道:“要不我找张镇长去,虽然镇上没能拨付这笔款,但或许她能帮我们出个什么点子。人家毕竟是镇长嘛。她不是常跟我们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吗?这回就看她的办法在哪里了。”黄中原道:“也只能试试看了,我看她蛮重视你。嗯,就找她,或许她真能给我们想到办法。”贺新听黄中原开口一个重视你,闭口一个重视你,知道他说的是她去医院看望叶珊都找他。第二天早上,贺新上了一节课便到镇政府来找张镇长。镇长果然很重视这年轻人,她拿出用来接待上级领导的上好茶叶泡茶与他一起喝,因为她知道这年轻人爱喝茶。他们边喝边聊。镇长有好茶水解渴但却没有好办法来解决西兴中学目前面临的资金困难。于是他们从聊资金又聊到其他事,最后聊到今年春节的篮球赛。只见镇长恍然大悟道:“有了。我们何不拉那几个球队的东家赞助一下?”“这行吗?”贺新虽然知道那些球队的东家都是些大企业,但与那些球队的来往毕竟很少。“试试看呗,”镇长向贺新杯里添茶水,“这样吧,我去跟舒心纸厂说,你则联系其他几家球队,让他们去跟自己的东家说去。”贺新呷了一口茶,然后点头表示同意镇长的做法。镇长又给贺新添茶,两人谈着谈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喝完了一大壶茶。茶喝完了,贺新便起身告辞。这时镇长又想起一件事道:“听说你写得一手好字。现在是这样,明天兄弟镇有领导到我镇来进行工作交流,平时写标语那老罗这两天病了,我正愁没人给我写欢迎标语呢。你来了正好,你给我写吧。”贺新问镇长怎么知道他能写字,镇长说你别管。贺新还要兼让。镇长手脚麻利,她已从一旁的柜子上取来了颜料、毛笔和大红纸。恭敬不如从命。贺新只好动起手来。只见他折纸、割纸、调颜料,然后泼墨挥毫。不一会儿两幅娟秀的欢迎标语便写成了。上幅是:热烈欢迎xx镇领导同志到我镇交流、指导工作,下幅是: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共建社会主义新农村。镇长看着真是赞不绝口,心中暗想:“这小帅哥不但打球行,写字更行,原以为打球人都是粗手粗脚,没想动起笔来还真行哩!真是人才难得啊!”下午贺新在教务处里整理档案。到了“两基”验收的时候,有专门的材料组查阅的。档案材料包括“学校简介”、“新生入学花名册”、“在校学生花名册”、“变动生花名册”、“毕业生花名册”、“新生入学录取通知书存根”、“毕业证存根”、“教职工花名册”及各种统计表等。专家检查一个学校的学额巩固情况和教师合格率就是先查这些档案。比如查学额巩固中九年级学生的情况就先从“新生花名册”中任意点出一些学生,看这些学生在七年级时编在哪个班,再查八年级、九年级名册中还有没有这些学生,如果这些学生都在名册中,那么再到班上看看有没有人。就这样随意的查,如果学生从入学新生到毕业期都能找到人(已经毕业出去的学生则要查毕业证存根),那么说明学校的控辍保学做得好。 第五十三章 他们觉得应该为对方高兴(3) - 凉粉冈 - 干哥 当然也会有少数学生转学,但转学生要在“变动生花名册”中找得到,并且有相关材料作佐证,同时还得联系接收的学校看有没有这些学生,如果学生在对方的学校就不算流失。如果学生辍学则要查原因。县上的目标是“一个都不能少”。但也有极少数学生因为厌学或种种原因不上学,虽然国家定的辍学率不能高于3%,但县政府从关心下一代的高度出发,规定县上的目标要高于国家的目标。所以学生辍学就得反复的做学生或者家长的工作,必要时运用行政手段甚至法律手段千方百计让学生回校。 “一个都不能少”这点是不能有松动的。整理档案是一件极其心烦的事情。因为那是上下几年中的档案,档案中各种表册的数据和人员要相互吻合。所以跟这些厚厚的、满满的、数十盒档案打交道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良好的心理素质,否则那些东西会将你憋疯。一个下午的工作让贺新心烦意乱,此时他心里有种要大吼一声的发泄。放学后他来到操场。操场里可热闹了。打篮球的、打羽毛球的、打乒乓球的、跑步的、跳高跳远的、做单杠双杠的、踢毽的、跳绳的……师生们玩得好不快乐。在篮球场上打球的老师,看到贺新走过来,都招手或高喊要他赶快去换了衣服打球。贺新只是笑笑,现在他没有心情打篮球,他需要散心。去哪呢?他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开车到凉粉冈去那种爽快的心情。因为山里环境幽静,空气好。现在天气好,路也好走。他到摩托车棚里取来了摩托车。他开车从篮球场边走过。刚才那几位招呼他打球的老师就不满起来,他们太想跟他玩篮球了。贺新则好像没有意识到这点。一忽儿功夫他已经将车开到了兴龙路上。一路好走。没多长时间就进山了。在山里开车感觉是很好的,因为路上大车少,灰尘就少。初冬的天气有说不尽的凉爽。鸟儿已经归巢了。山里静谧的环境让人压抑的心情顷刻便释放殆尽。贺新的心情舒坦了起来,心情的舒坦让他想到一些写山中景色的诗句,比如这一首就很好: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当然不光想诗,还会想事,想他自己为什么要进山,如果要消遣,偌大的西兴镇有的是地方:热闹的十字路,广阔的万亩垌,迷人的龙头峰水库,甚至巨龙山运河。等等等等。这些地方都是好去处,路又近。大老远的跑到凉粉冈来干吗啊?凉粉冈,这座美丽的山冈对他来说真是太熟悉、太亲切了。他在龙头峰中学读书工作那些年就常去玩,就是到了西兴中学后也没少去。谈恋爱、做家访,总也离不开它。但他有种感觉:这一年中凉粉冈在他心中的印象比过去许多年都要深。 第五十三章 他们觉得应该为对方高兴(4) - 凉粉冈 - 干哥 以前的凉粉冈在他心中的印象是模糊的,不清晰的和名不副实的。而在今年,那地方一下子就实至名归了。这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叶珊到来后,那地方就有了凉粉。有凉粉这才叫凉粉冈啊!凉粉冈有了凉粉虽是一件小事,而却是一件很有实际意义的事。它让无论是山里人还是山外人都对凉粉冈有了一种向往。当然对于凉粉的主人,除了凉粉冈附近的人,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凉粉冈有了凉粉这件事却传得很远。前段时间在县城金兰就跟贺新说过,要他选个时间陪她到凉粉冈吃碗凉粉去。凉粉是美好的,但是它的主人呢?贺新一想到叶珊心里就涩涩的,涩得象喝了一大碗苦瓜水,而苦涩过后则是一番激动。那年他与叶珊分手,然后她跟石碾去了东升镇,那时他多苦,有如黄连般的苦,苦得让他不能再去想她。他努力压抑自己。当然他也需要释放,因为压抑的心情是痛苦的心情。他用什么来释放呢?就是通过打篮球,练习书法和忘我的工作。这几方面他都做得很好。他打球可以用名震宝盆来形容,他的书法呢?就连年轻的女镇长都知道他写得一手好字。而在教学上他也很成功。他有象海燕这样崇拜他的学生。每当他体会自己的成功时,他觉得他已经将叶珊完完全全的忘掉了。现在贺新就是要到这个地方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去那里。家访?这当然有必要。山里有他的孩子,他可以到任何一个学生家去。跟家长谈学生的学习啦、生活啦,或者与家长一起探讨孩子今后的前途。但一时间他又觉得这些理由都不够充分。做家访为什么要到傍晚才来呢?这个时候应该在山外做。到山里来,等到回去的时候都夜半三更的了。山路很好走。这些事没等他想好,摩托车就已经驶上山冈来了。冈上很凉了。这里没有歇脚的人,下棋打扑克的也不见了,只是偶尔看到一两个穿冈而过的人,所以冈上显得异常的清净。到了冈上心情更加舒坦了。他不打算再进山去了,于是就支好摩托车在冈上溜达起来。他边溜达边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其实答案很明白:因为叶珊在这里。“那么到这里来是为了看她吗?” “笑话。看她做什么呢?跟她的关系早就结束了。”他们现在虽不形同陌路人,但却是很普通的熟人――是的他们是很普通的熟人。然而他们真的是很普通的熟人吗?如果仅仅是熟人那么在她住院的日子里又为什么要多次去看她呢?而且还让黄筱琴去照顾她?“那他们是什么呢?”他不断的问自己。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可否认,她住院的日子里他对她有种牵挂,有种对她放心不下的心情。就因为这些他才一次次的去看她,他还让黄筱琴去。他去看她,她没有拒绝。他感觉那段日子很融洽,他也看出她对他的期盼。他的心情则像行云流水――舒舒坦坦。可是回来后不知不觉心情又烦躁了起来,做起工作来耐性很差,他感到奇怪,这种现象以前是没有的。 第五十三章 他们觉得应该为对方高兴(5) - 凉粉冈 - 干哥 一阵凉风吹来,整座山冈灰蒙蒙的一片,远处的山峦越来越模糊了,只有冈西那边的凉粉冈小学仍然清晰可见――高大的楼房、低矮的篱笆墙,灯火已经亮起来了,每个窗户都射出银白色的光芒。她就在那里。叶珊。她在干嘛啊?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她正在与女儿吃晚饭吧?当然,她不会知道,他来了。就在冈上。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他们近在咫尺,他们是没有缘分的了。这一点早在十年前就得到了证明。夜幕降临的时候起风了。冷风呼呼地吹来,冈上更凉了。吃了晚饭的孩子们象往日一样爱到冈上来溜达一会。这个时候老师最担心,怕他们跑远了会受凉,或者没头没脑地就走上高峻的地方挨大风吹得摔到山谷里。叶珊就在这个时候到冈上来了。一是为了照看学生,二她也需要到冈上去散散心。她沿着校门前那条小径一直走上来,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转回去了,孩子们都很有礼貌地向老师问好。叶珊边应答边告诉孩子们:该回去了,都快上自修了,再说冈上都没有大人了、不安全,一旦出了事故谁来帮你们。有几个学生就说,有的,老师,有大人在冈上,你放心好了。叶珊没有理会他们,但心里暗想:都这么晚了,风又大,这个时候谁还会在冈上?于是她快步赶上来要看个究竟。远远的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几棵大松树下。那人举目远眺,目光向着龙头峰水库那片芭蕉林的方向。这个时候冈上还有大人对于叶珊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毕竟这里景色迷人――哪怕是晚景。叶珊依然走过去,看看那边还有没有学生,如果有学生就得催他们回去了。她走过那人身边时,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来。她走得太近了。他们一下子便看清楚了对方。然后一齐吃惊起来。“你?”他们不约而同的喊起来。“贺新!”“叶珊!”“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在梦里吧?”他们又是异口同声的喊起来。他们彼此心里都怦怦直跳。又一阵冷风吹来,身旁的松树沙沙作响。松树在用低婉的声音告诉他们:你们在冈上邂逅相遇了,你们昔日曾经是一对深情相爱的恋人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惊又喜,身子在颤抖,象身旁这棵摇摆的松树。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但她知道他在认真地看着她,她甚至感觉到他嘴上呼出来的热气。她已经感觉到了刚才对他的问话是多余的。他怎么不可以到这里来呢?只是她没想到是现在……她想对他说一大堆的话。说当年……说他帮她找回了孩子,特别要说前段时间他去看她、去照顾她,包括他的女朋友黄筱琴,她要送他们一番最好的祝福话语。然而,最终她还是一句没说。他们就这样在风中足足站了几分钟。冈上的孩子全跑光了,学校那边传来了悦耳的铃声――该上课了。 第五十三章 他们觉得应该为对方高兴(6) - 凉粉冈 - 干哥 风声和铃声让他们清醒了过来。他道:“上课了。你回去吧。”“这个不用着急,”她道,“有值周老师巡班呢。你呢?今晚也没课吗?”“没有。你不知道的,我经常到山里来兜风的,山里空气好嘛。路也好走。”“不是的吧。我都进山来快两年了,可都没见过你几回,见到的,你都是来家访。”“今天也是来家访的啊。”“家访?刚才你说来兜风可而没说家访。”他这才知道他说漏了嘴,于是有点慌乱的道:“家访就不能兜风吗?”“贫嘴!还是没变。”她自言自语。就这样,他们一下子就消除了彼此都紧张的情绪。“你没吃饭吧?”她道。他没有哼声。她便知道他没有吃饭了。她心里有点堵――没吃饭你大老远的跑来你饿不饿啊?然后她想道,他这人做事一贯是我行我素,不计较后果的。他要到一个地方去,才不管吃不吃饭呢!想到这些她便在心里叹气,然后她道:“那到我那去吧。”“做什么?”他莫名其妙的道。“吃饭啊。”“吃饭?”他神经质般被动地应着。他没想到会在冈上遇着她,更想不到她会邀他去吃饭。他木然地站着,他本不想理会她。但偏偏他的肚子不争气,这时竟“咕咕咕”地叫了几声,这声音比风吹过冈上的声音还要响。她上前来从腰部推了他一下:“走吧。”他只好本能般的跟她走了。校园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老师们或者在班上或者在办公室或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人知道他悄悄地跟着她来到了她的房间。她的房子不大,实际上就是一幢教学楼的一楼教室改装成了教师住房。一楼有两间教室,每间教室间隔为二,连原来的两个隔音间一共有六间房子,叶珊住最西面靠近山坡这一间。房子虽不大,但布置得相当雅致。一间小房子用一张大布帘一分为二,外面是办公的地方,里面则是卧室。叶珊让贺新先坐着,她到隔壁的小厨房做饭去。房子有种淡淡的幽香,像是房子里闻来,又像是窗外飘来的花香,或者二者都有,让人捉摸不透。除了香味外,墙上有两样东西很是吸引贺新。一幅是画,一幅书法。两幅字画间隔不到一米,全是直幅。左面那一幅是一幅名画,是毛伟人去安源(这幅画大家都知道的,因涉及敏感词,存到网上会被隐藏,所以这里只能叫“毛伟人”)。画上年轻帅气的毛伟人身着长袍,手上拿着一把纸伞正精神抖擞地走上革命征途。右面那幅则是毛伟人亲自手书的他的《贺新郎》那首词。贺新看着看着脑海里就浮现他和她的那些有意思的对话和有趣的事儿――“叶珊你的名字起得真好。”“我想你的名字才好呢。”“别说了,我这名字起得老土,就一个‘新’再普通不过了。你想,我爹给我起名,什么‘勇’、‘马’、‘刚’、‘强’不起,就单要这个‘新’字。你说俗不俗嘛?”“照你这么说,你爹给你起个‘贺马’(河马)你才喜欢啊!”她咯咯的笑起来。“那你就不叫贺新了,叫‘贺马’吧,‘河马先生’,你好啊――”“你耍我?你这小蹄子。看我收拾你。”他挠她的腰肢。她躲闪不过被挠得大笑不止的倒在路边的草地上。他们闹得挺有意思,路人都投来了一双双羡慕的目光。 第五十三章 他们觉得应该为对方高兴(7) - 凉粉冈 - 干哥 “别闹了,我现在跟你说正经的。”她捉住他的双手。她瞪者一双大眼睛看他。她的眼睛真美!――还有那对迷人的酒窝儿。“说吧,再贫嘴,绝不饶你。”他松开刚才挠她腰肢的手。“你说贺新老土,我给你添一个字儿,你准高兴。”她认真道。他以为她又要戏弄他,就又伸开手。她微笑地摆摆手。“你猜我添个啥字呢?”“谁知道?你那鬼主意,净拿人开玩笑。”“你不是常说你爱毛伟人的诗词吗?你现在朗诵几首来,我就给你点个明白。”他朗诵起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独立寒秋,湘江北去…………”他正儿八经地朗诵一通。只见她不住地摇头。“都不用那么罗里罗嗦,不说了,我现在单要你说那些诗词的词牌名和题目。”“你咋不早说,”他又认真的道,“沁园春。雪,蝶恋花。答李淑一……”“都不对,有一首很好的,没有说上来,亏你还自称毛伟人诗词专家呢。”“不说了,你自己说说看。你成心捉弄我。”“要我自己说,我说好了,我说了可是要奖赏的喔!”“什么什么,还要奖赏?”“当然要了。”“好,只要说得好,奖赏没问题。”他扭不过她,只好让步。“好好听吧。不是有个词牌名叫‘贺新’什么来着?”她又露出那迷人的小酒窝。“有叫‘贺新’的吗?”他莫名其妙。“当然有了,‘贺新――’接下去――”他茅塞顿开,笑笑道:“是‘贺新郎’。”“这就对了,那你就叫‘贺新郎’啊。”他乐了:“新郎,好啊,那我是谁的新郎呢?”她将脸别到另一边:“谁知道。”他不再追问下去,他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他快乐的道:“我真要奖赏你。到了元宵节我请你到县城看炮龙去。”“这也叫奖赏啊?”她不满的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用单车搭你去呢,你知道这里去县城有四、五十里,一个来回就是上百里呢,小妹妹!”“……”贺新还在发呆的时候,叶珊已经将电饭锅端了进来。她将电饭锅放在地上,然后又转身出去取来了碗和筷。她将电饭锅打开,一股特有的饭菜香就迅速飘了满屋。她从锅里端出来一盘菜。他看去,那是一盘子肉。原来她将菜和饭一起蒸了。这盆肉很香。她说:“那是一盆腊野兔肉呢。是山民几天前刚送来的。”她将饭盛好给他端过去。他便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夹肉扒饭。扒了一会,他看到她没吃,于是觉得自己失态了。她看他那不好意思的样子便解释道,她早吃过了。他就不再管她了,又继续的扒饭夹菜。突然他问道:“有酒吗?”她转身走出厨房,一会儿她端来了半个口盅子酒。“只能喝这么多,等下开车不安全。”她的语气中带着关怀。他并不理会她,只管自己喝酒。好一阵子他吃饱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从来到她的房间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他想了一下便道:“我要结婚了。”“是该结婚了。”她沉默了良久才回道。“我也要离开这里了。”又过了一会后她告诉他。“要走了?去哪里啊?”他意想不到的问。“过广东去。我那学生罗芳让我到她的公司去打工。”她便跟他谈起了罗芳。他听后沉吟了半响,这才道:“好啊,什么时候走?”“下学期吧。”她顿了一会又补充道,“要干完这学期。”……这是十年后他们第一次彼此向对方披露心声。他们觉得应该为对方高兴。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1) - 凉粉冈 - 干哥 这天山三和老五又轰隆隆的开着他们那辆农用汽车到兴隆村来跟木头二买猪。两个山里汉在木头二的猪圈里转了一圈。好家伙,他们仨一拍即合。一下子就成交了十多头猪。木头二高兴极了,猪款计算出来有两万多块。三个汉子边装猪边乐呵呵的。尤其木头二,说自己与猪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从来没有今年这么开心过。两位山哥便笑着问为什么今年就特别开心。木头二说,因为今年养猪得到国家补贴啊!“养猪得到国家的补贴,这怎能不让人高兴呢!”山三也替木头二高兴起来。  “要放在以前的年代,养猪价钱低不说,还得实行‘购一留一’呢。”老五则感叹道。“‘购一留一’是什么意思啊?”木头二是个年轻人,不知道“购一留一”是怎么回事儿。两个山哥便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给他解释起来:“就是农民养猪今年先得按国家的牌价卖一头给国家,叫做支援国家建设,等到明年再养大一头才能留作自己宰卖。这就是‘购一留一’政策。那时农民明显吃亏,因为国家收够的价钱低啊!农民很是抱怨。可抱怨也没办法。于是农民卖给国家的猪多是刚好够称斤(120斤)的小猪。”“嗯,世道变化得好快。现在反倒过来是国家给农民补贴养猪款了……”山三提高了嗓门。“还有种田,种粮的补贴啊!”没等山三说完,老五就不甘示弱的抢过话题,“过去种田得交‘皇粮国税’现在国家则给种田人每亩补贴几十元的种田款、或者补贴肥料啊这类――你说现在国家的钱可真多啊!”“何止种田?读书也得到补助。”山三又抢过话儿说,“从前读个小学、初中,每学期要交几百元的学杂费,现在呢国家每学期给困难学生补贴千儿几百元。”“读中专、技校,读大学补助的更多。我那小子去年考上桂南大学。通知书领回来那天,俺和老伴都愁死了。因为你知道,三哥。”老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抽起来,他猛吸了几口,然后吐了烟圈儿说,“俺老伴去年的那个大病花掉了五六万,债都生下了不少,这几千元的上学费用哪找去啊!正当咱急得走投无路时,村委会和镇干部却亲自找上门来,帮咱写申请填表。这不?没几天八千元的补助打到银行卡里送来了。让咱一家子那个高兴啊就甭提了!”“三哥、五哥,你们最近的生意一定很好做吧!”木头二还没孩子,他对什么孩子上学的事才不感兴趣呢,于是他将话儿岔开。“当然了。不好做能一下子买下你这十几头猪?”哥俩齐声应道。“那你们每天要宰杀几头猪啊?”“有五、六头。”哥俩同时伸出他们的手掌和指头做示意。这些麻利的动作显示他们两个是很精明的生意人。“就凉粉冈那地方一天能消掉五六头猪肉啊?”“凉粉冈是没消那么多,一两头就够了。我们的猪肉拉到山外来卖呢。”“啊,原来你们并不局限在山里,生意都做到山外来了?”“当然了。现在巨龙山公路不是在修二级路吗?这条线的民工猪肉的销量可大了,我们就将猪肉拉到各工棚点去。卖得可快呢。”“啊,你们的脑子可真活。”“不是我们活,是国家活、国家的建设活。国家活起来了,咱的生意就活了。木二你说是不?”“是是是。这不?刚才都说了。养猪得补贴,卖得又快,多得你们这些熟客啊……”三个汉子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乐呵呵地,一车子猪不知不觉间便装好了。然后,哥俩便要上车将猪拉走。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2) - 凉粉冈 - 干哥 木头二则走过去按住车门道:“难得今天咱爷仨高兴,现在时候还早,咱们吃顿饭吧。今儿我请客。这话以前都说了好多遍,总是说到做不到。今天我们真要好好的吃一顿。”山三和老五见木头二真诚,两个一合计:与木头二的生意都做好长时间了,是该好好的聚一聚了,再说今天的任务就是进货。现在货取好了,心里踏实又高兴,于是一口应承下来。木头二真麻利,他将两个山哥带到家里,然后拿来自己的茶叶,让哥俩喝茶。再然后他呼呼的开着摩托车到镇上买菜去了。哥俩还没喝完那壶茶,木头二便从镇上买菜回来了。木头二的菜倒也简易。就是两斤白斩狗肉,半斤炒花生,再加两瓶“角斗士”。没说的,酒是好酒――宝盆“铁三角”中的老大。而白斩狗肉和炒花生则是上好的下酒菜。两个山哥急急的摆桌摆凳。木头二还要烧一个青菜汤。不一会儿几个汉子便坐到桌上来了。三个频频地举杯夹肉,话说得投机,就更喝得有兴头。大家喝完一瓶后,老五便放下杯子,说他不要喝了,等下开车呢木头二哪里肯啊,仍一个劲地要劝老五多喝几杯。山三知道木头二能喝酒,且知道他喝酒后话儿多,于是便连连举起酒杯与他碰得叮当响。山三的意思是趁今天高兴一定要灌木头二几杯酒,不让他去缠老五。木头二看到山三的酒一杯接一杯的举过来,他也便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因为人家山三喝的痛快啊!山三的酒量原来不如木头二,不一会儿他便天南地北地侃起大山来了。山三说的是一个跨国笑话。他说,美国总统布什不是曾到中国来访问吗?布什到中国来干的什么啊?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谈国家大事,二是谈生意场事。因为谈生意,所以便认识了生意场上的朋友。布什交的这位中国朋友姓张,一来二去,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张先生是一位大富豪,这位富豪有一位影视明星情X李小姐。(“情X”是敏感词,只能这样写,大家懂的。)那天美国发生了“9。11事件”――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被炸了。死了好几千人。美国一片混乱,仿佛整个国家的末日就要来临了。布什刚上台不久,国家就发生了这个大事。布什不知所措。他问了白宫好多官员,说这事到底是谁干的。那些官员面面相觑,他们一个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说不出话来。布什便骂他们是饭桶、废物,只会拿国家高薪俸禄却一点主见都没有。万分懊恼之际,布什便打电话给他的新结交的中国朋友张先生,因为人在烦闷之时总想对自己的朋友倾诉。由于时差的原因,布什打电话时在美国那是白天但在中国则正好是半夜三更,而此时张先生正好与他的大明星李小姐在酒店里开房住。张先生和李小姐正在翻云覆雨时,听到了急促的电话铃声。张先生本来不想理会这个讨厌的电话。人家正在做好事,谁这么不识相啊?但那个电话叫得一声比一声响,它震动的功夫都快超过他们俩共同合作的功夫了。没办法,张先生只得给李小姐稍稍松了点劲。黑灯瞎火中张先生抓起话筒,一听,原来是美国朋友布什总统打来。电话里布什哭丧着脸说:“老张啊,我们美国发生大事了啦,我们的世贸中心被人炸了,我的五角大楼也差点没了,死了好多人啊!这事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3) - 凉粉冈 - 干哥 张先生一听也急了,他慌张地对下面的李小姐道:“小李子啊,快,拉灯(开灯),布什给我打电话了。”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布什立即暴跳如雷起来:“啊,原来你知道这是拉登(拉灯)干的啊!好,这小子,让我收拾他……”于是,布什便派飞机去轰炸阿富汗。阿富汗战争就这样爆发了!老五和木头二听山三这么说,肚皮都笑痛了。后来还是木头二聪明,他向山三提出疑问道:“三哥啊,你说的可不对劲。你说说,人家大富豪住的是高档酒店,那个电灯用的也是我们农村的那些拉线开关吗?那不是用遥控器开关才怪。”山三则煞有介事的道:“我说你木头嘛。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偏偏使用的就是拉线开关。因为遥控器事急时会找不到,而拉线开关方便,一抓就着。所以高档酒店里的情侣间都用这个,用现在时髦的话说,那叫‘原生态’。原生态的东西最有激情了……”就这样三人边喝边说笑,山三和木头二早已将那两瓶“角斗士”给干完了。山三酒喝得多了,话更多了。他的黄段子一个接着一个,好像世间的事儿没有他山三不懂的。比如他知道一些明星傍大款,陪吃一顿饭得几万块钱,甚至有陪睡的。睡一晚上赚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在山三酒劲的推动下,三个男人只管谈女人,越谈女人越有兴趣,谈着谈着又谈到自己老婆。有说老婆好,有说老婆不好,而到这个时候山三和老五这才知道原来木头二的老婆并不在家,而且他都有半年多没见着老婆了。一问才知道,他老婆在镇上做发廊工。这时山三又如女人通一般的喋喋不休,说女人在发廊做工这不好说。很多女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按摩、陪酒,甚至跟人去开房,包给人家做X奶(敏感词)等等。你想想,一个女人,半年没见上老公,这是女人过的日子吗?山三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因为老五用手拍了拍他的脖颈,他这才看到,木头二已经伏在桌子上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了。山三酒醉三分醒,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看到木头二哭得那样伤心,他们知道他已经醉了。山三伸手过去扶着木头二的肩膀要安慰他,但却让他用力的甩了回来,于是便不再劝他了。老五没喝多少酒,心里是明白的。他时刻惦记他们那车猪――十几头猪闷在车上太久不好的。想到这里他便拉了山三赶路去。山三和老五起身向木头二告辞,说他们要拉猪回去了。木头二也不理会他们,他圆睁着一双怪眼看他们――他心里难受!看他这样子怪可怕的,他们不敢再言语,只好默无声息地走了。……这几天,宝盆县的每个角落都在传扬着一个案件:一个年轻人将霸占他老婆的男人给杀了。传扬中每个人都在赞美那位年轻人,说他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个英雄。而对那个臭男人则恨之入骨,觉得他死有余辜。可见,舆论一边倒地倒向英勇的年轻人。但尽管这样,年轻人还是被抓了起来,现在正关在县公安局的看守所里。杀人案件!不管怎么说,等待他的将是重刑判决。人们在谈论这个案件的时候都愤愤不平。似乎每一个人都要站出来作证人,为年轻人洗脱罪行。对于这个案件几乎整个宝盆的男女老幼都知道事件的来龙去脉,都知道案件的主角和配角,而只有山三和老五仍然茫然无知。他们只管做他们的猪肉生意,他们才不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呢。这天他们到宝横公路的工棚点去送肉,这才知道,这事与他们有关。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4) - 凉粉冈 - 干哥 原来有个工棚点中一个专门买菜做饭的老黄,一看到他俩的猪肉就十分肯定地说道:“这猪肉不是兴隆村木头二的猪肉吗?是好猪肉。可你们怎么还会有他的猪呢?他杀了人,都被关进去好几天了。”“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谁杀了人啊?”哥俩几乎不敢相信的惊呆了。称好的猪肉都扔到了地上。“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俩不知道啊!亏你们还卖人家的猪肉,真是一心向钱看的猪肉佬!”老黄边发泄他的不满边从地上捡起猪肉,那块猪肉沾满了泥屑,但他没有责怪他们。原来这两个懵汉还真不知。老黄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讲了。因为他已看出来他们与那年轻人交情不薄――他们手上至今还有他的猪。老黄说得简单而明白:“那年轻人不是叫什么木头二吗?他有个很漂亮的老婆哩。他老婆在燕西镇里当小姐。当小姐也就罢了,可她竟然包给人家当X奶。前几天年轻人喝了酒,喝酒后他凭着酒劲到燕西找老婆去了。这下可好,撞上了。那男的是个地痞恶魔,就是龙头峰村的石碾。石碾以为他狠,他反过来要教训木头二。但喝了酒的木头二却疯了。一怒之下他将那大魔头给杀了。哎,年轻人啊!气是出了,可这官司却麻烦了……”老黄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叹息。两个山哥听后面面相觑。他们没想那天和木头二喝酒后,他会凭着酒劲去找老婆,更想不到他会闹出人命事来。他俩将还没有卖掉的那几十斤肉全都扔给了老黄头。然后开着他们那辆农用车直奔县城来。他们找到了县公安局看所守。两个好说歹说,但值班警察却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见木头二。他们灵机一动到街上买了几条好烟,又千求万求。两个警察看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才让进去了。木头二被关了几天,没有一个亲人能来看他。今天一看是山三和老五两个看他来了,便情不自禁的呜呜地哭起来。哭了一会他才将那天的事情讲了出来。说他杀的并不是石碾,要杀了石碾,死也值了。那天他找到老婆李耀花后看见她和石碾在一起,他和石碾打了起来。石碾不是他的对手,跑了。没想他叫来了两个帮凶,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一个眯着一双三角眼。他们三个联手打他,慌乱中他将刀疤脸给杀了。石碾和三角眼却跑了。后来他便去自首。山三和老五问木头二认不认得石碾。木头二说,认得的,他是个骗子,骗了我村的叶老师结婚……他们又问木头二近来的身体怎样,在看守所里挨不挨打。“挨的。公安为了及早破案,审讯时打过他,不过情况不太严重。因为他是主动投案自首的嘛。”木头二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说自己一心一意的搞家庭,一心一意的待老婆,想不到今天挨了人命官司。山三和老五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他们安慰了他一下后便要离开了。他们又到街上买来两瓶好酒,还有几包上好的茶叶再找到那两位值班警察。他们将礼物递上去,希望警察在木头二的事情上担待点。两个警察都没说话,但礼物照收。他俩回来合计,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请律师给木头二打这场官司,使他能够获得轻判。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5) - 凉粉冈 - 干哥 时间很快就到了2006年元旦。因为有几天的假期,所以贺新回家来了。这几天天气净是阴天,西北风也刮得猛烈起来,像是要把旧历年中那些晦气通通的扫除干净。贺新回家,最高兴的是侄儿小顽皮。这是因为伯父会给他几个零花钱,而且这些钱他可以随便花,可以买棒棒糖、甜酸萝卜,够花几天的了。二是伯父会带他到处逛,再也用不着让爷爷奶奶守着,那样又压抑又没有自由。儿子回来,两位老人很高兴,今天是新年节日,所以决定做糍包。老爸早早就叫村上包鱼塘的人给网了几斤鱼,又到龙头峰圩里在猪肉二哥的猪肉铺里买肉,在俏三婶的豆腐摊中买豆腐。回来时老人在圩头的石拱桥上刚好碰上了贺善男老师。善男老师与老人很熟,大家又是本家兄弟,于是便拉起家常来。拉其它事老人还乐呵呵地,一拉到贺新的婚事,老人就皱眉头。说这小子过了年就二十九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三十岁。都说男人三十而立,我看这小子难啊!老婆吗?连个影儿都没见,这一年功夫他就能谈出个老婆来?我看这小子难!善男老师听后不以为然的乐呵呵道:“我说老哥,你是年岁长了却犯糊涂了。难道你不记得人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有哥还操没嫂吗’?”“话是这么说,但你哥我还是操心,真操心!” 老人显得很忧虑。“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明白了,咱阿新不是有了妹子?”“这在哪呢?老弟?老师?”“可是今年春节的时候都让我们看到了。那天就是在这里,我看到阿新和一妹子够亲热的。妹子坐在阿新的摩托车上抱着他,两人一起到里面的水库玩去呢?”善男老师边说边向山里指了指。“你说的是那姓海的妹子吗?春节那阵子倒是家里来过。可是这一年的时间呢?我再没见过第二回影子。”“是这样?我见到阿新时一定亲自问他,看到底怎么一回事。”老人不能唠得太久,买好的肉和豆腐要拿回家做糍。于是只得唉声叹气的走了。善男老师还是很关心的朝着远去的老人道:“放心吧,老哥。我一定会向阿新问个清楚,这几天他不是放了假回家来吗?要不你告诉他,说我找他,让他到龙头峰这边来。我一定催他,让他尽早将自己的事儿给解决了。”老人则边走边转过身来向善男老师点头。在家里,贺新的妈妈早已拿了浸泡好的湿米到村北的碾米机里打粉回来。然后弟媳和妈妈一起将米粉擀好。看到老伴和媳妇已将米粉擀好,老头子便手脚麻利地剁鱼剁肉切豆腐,又将韭菜切成碎末,然后所有的馅料放在一起,加上盐、花生油、味精、适量酒醋酱油三下五除二的进行搅拌均匀,这就是米粉糍包的馅料了。然后婆婆将米粉团成了鸡蛋般大小的个儿,再将这些“鸡蛋个儿”用木棍擀扁,媳妇就专门负责包糍包。老少三人合作得好不协调。于是只小半天功夫一大簸箕的米粉糍包便做好了。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6) - 凉粉冈 - 干哥 包好的糍包分水煮和煎煮两种。水煮煮熟后便吃,煎煮则可以留稍长的时间随便吃。糍包做好了,铝锅里的水也烧开了,糍包放进水里煮,一会儿后糍包浮了上来,这就是水煮。煮好的糍捞到一只盆子里。可以吃了。吃法可以干吃、也可添上汤水加调料。这种糍包与饺子类似。不过个儿要比饺子大得多,粉料也不同。饺子用的是面粉,糍包用米粉。南方盛产稻米,过年过节,农村多包糍不包饺子。糍包个儿大,口感好,制作也快,煎煮的糍包还便利小孩带到外面玩耍时吃。所以一说到做糍小孩子便高兴。贺新早带着小顽皮出去了,小顽皮的爸爸费了半天功夫才将他俩找回来。人员齐了,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着水煮糍包。在吃糍当中,父亲跟贺新谈起了刚才在龙头峰圩里遇上的善男老师,说他记挂你哩,儿子。贺新便道:“吃了糍后我要到学校那边看善男老师去。”贺新这一说正合老人的意愿。弟媳道:“等下我煎上几个糍包让伯父带去让老师也尝尝。”小顽皮在一旁听伯父说要到龙头峰圩去,于是立即上前拉住贺新的手,说他也要去。妈妈便骂他道:“伯父哪会带上你这累赘。”小顽皮则对妈妈盼鬼脸:“不用你管,我敢打赌,伯父肯定会带我去。”一会儿全家都吃好了糍包,贺新拉来他的摩托车,小顽皮果然跳了上去,然后从后腰里紧紧抱住伯父。那机灵样逗得爷爷奶奶都笑了,也让妈妈拿他没办法。因为一举一动明显地证明,伯父肯定让他跟了去。贺新已经发动了车子跑起来,小顽皮又不断地给妈妈盼鬼脸,说明与妈妈的争执他赢了。贺新带着小顽皮来到了龙头峰圩。猪肉二哥远远地就跟贺新打招呼。他将摩托车驶到他的肉铺前。对面豆腐摊的俏三婶也向他点头微笑。他们都是他的老熟人、老朋友。猪肉二哥与贺新聊了起来,说他摩托车上的小顽皮真机灵,这孩子将来定能干大事,不像你贺新就在个小镇上当个破老师,都二十好几三十岁来了连老婆都没娶到。贺新不在乎猪肉二哥说他没出息,对他夸奖小顽皮也不以为然。他回他道:“干个屁大的事,这小子最顽皮了,跳进塘里游泳不怕淹死,爬到大树上不怕掉下来……”小孩子则对伯父的话很不满,说他这么做就是要当英雄,就像电视上那些不怕死的英雄,比如郭靖啦,拿枪抓坏人的公安叔叔啊。猪肉二哥便走过来拍他肩膀,说他能行。说话间杀狗四哥早已从他的狗肉店里跑过来,他硬拉贺新过去吃狗肉。贺新则说今天不吃狗肉,刚才从家中吃了水煮糍包过来,现在肚子鼓涨涨的要吃到哪里去?然后他让小顽皮将袋子里的煎糍包分给叔伯阿姨们尝尝。杀狗四便按住孩子的手,说他们不会吃孩子的糍包,今天这个日子家家户户不都做吗?这话说得在理,贺新便不再勉强他们了。说话间他无意将眼光向着勤勤大伯的杂货店扫去,只见那里大门紧闭。他想到那个嘴甜心好人勤的大伯心里顿感难过,仿佛一下子吞下了一口黄连的浑身就麻糊起来。看到贺新这样子,大家也心领神会的沉默下来。猪肉二哥很快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他看着贺新,说刚才你老爸过来买菜,还跟善男老师聊过你呢。贺新说他正要到学校上去看看善男老师呢,他是自己的老师,又是曾经的同事。现在年纪大了嗜烟嗜酒嗜鱼生的对身体不好,得劝劝他。杀狗四便说:“善男老师正好到村上吃鱼生去了,说是今天在自家的鱼塘中网到了几条大草鱼,这不,刚才还邀我们几个一起去参加他的鱼生宴呢。要不是我们几个忙乎着,便也一起去了。”贺新知道在吃鱼生这事上自己说服不了他们,便摇了摇头,说他今天也不想吃鱼生了,既然善男老师吃鱼生也不好再找他,免得等下脱不了身。再说今天过节日,到别人家去也不好意思。说完发动车子直向学校驶去。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7) - 凉粉冈 - 干哥 杀狗四哥急得大叫道:“狗肉也不吃吗?都多长时间不吃狗肉了?”贺新道:“都说过了,不吃了,今天就是带小顽皮来玩,让他熟悉这里的环境,以便日后到这边来读书就不感到陌生了。”说话间摩托车跑远了。杀狗四哥几个只好无奈的摇头叹气。假日里学校没人,大门紧闭着。小顽皮只在校园周围转了几圈便厌烦了起来。说这地方哪好玩,还不如村子的后山好玩,于是闹着要走。贺新既然出来,就不想太快的回去。抬眼望去,眼前是蜿蜒的进山公路,那里通向凉粉冈。他想到前几天进山遇上了叶珊,吃了她亲手做的饭。想到这段时间与她的多次相见,似乎找不出理由恨她……凉粉冈――好地方!“走。”他拉起小顽皮,“我们进山玩去。小顽皮立即高兴起来,因为山里就是好玩,况且还有伯父呢,他带去的地方一定很好。今天小心珊不听话,她一大早起来就缠着妈妈要吃糍包。原因是冈西屯那潘花昨天下午从学校放学回来后顺便来看望她。她带给她一个好消息,说明天新年节日她和爷爷要做糍包,等做好了糍包就来带她吃糍包去。这消息让小心珊高兴了一个晚上,她在梦里都叫着姐姐说要吃糍包。早上醒来时她以为姐姐肯定来邀她吃糍包了。左等右等没见姐姐影子,她就闹着要妈妈带去姐姐家。叶珊当然不会带她去,但也理解小孩子吃糍包的那种心情。自己小时候不也盼着过节吗?每当过节就有糍包吃了。她本来趁今天放假做糍包给女儿吃的,但每逢节日都有山民送糍包送棕子来,她们母女俩吃都吃不完。做了也是白忙活。于是叶珊便哄女儿,说姐姐家做糍包一定是在下午。没到下午姐姐怎会来邀你?可是小孩子也固执,偏要这个时候到姐姐家去。叶珊看她这么不听话,气得就打了她屁股,所以小家伙一直闷闷不乐。正在这个时候,一辆红色摩托车驶到学校门口。叶珊出来一看原来是贺新,车上还载着一个小男孩呢。叶珊看到贺新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段时间他到这里来的次数明显地多了起来。他来这里做什么呢?这原因她真找不出来。对于他的到来,她的心里有种不可言状的感受。但一看到他,她的心里明显地感到踏实。当然,他们不能回到从前,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一想到这些她又希望他最好不要再来……哎,没让她想好,他的摩托车已经驶到她的屋前来。看到贺新,小心珊立即高兴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个叔叔对她好,也好像他蛮关心妈妈。只是看到摩托车上那男孩她感到有点惊奇,男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贺新果然很关心她,他对小顽皮道:“快,拿糍包给姐姐吃。”他认真看了看小心珊,说明他说的姐姐就是眼前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小顽皮倒也慷慨和机灵,只见他迅速跳下车,然后走到摩托车前从车头的挡板处,取下那袋子糍包给小心珊递去。小心珊马上喊了叔叔好,又向小顽皮道了谢。她打开塑料袋子,见里面全是糍包,于是乐得跳了起来。她再看妈妈,妈妈的神情很好,她便知道妈妈同意她吃。于是便抓了一个吃起来。但很快妈妈便对她不满起来,说她只顾一人吃,也应让弟弟和叔叔一起吃。小心珊微笑着将糍包向他们一人送去一个。小顽皮摇摇头说他不吃了,早上都吃过了。贺新则示意她将糍包也给妈妈一个。叶珊又是对她微笑,那意思是她暂时不会吃。小心珊就再也不管他们几个了,她只管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很明显,糍包好吃。小心珊吃到糍包也就喜欢上了小顽皮,她说要带他到冈上玩去。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8) - 凉粉冈 - 干哥 两个孩子玩去了,宽阔而寂静的校园里只有叶珊和贺新两人。叶珊明显地感到不自在。两人就在门前的走廊里站着,她不知道该邀贺新进屋坐还是怎么地。早几天他来这里还好,那时虽是晚上,但学校里正常上课,他来了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可是今天……但是,但是,这样的机会她不是盼着吗?盼着向他解释,盼着……“你和他怎么样?”他突然问起来。“谁?”“石碾。”“你都知道的。”“不知道。”“那是个骗子。”“我知道。”“他是个流X(敏感词)、魔鬼、大坏蛋。”“我知道。”“你不知道。”“啊?”她对他的否定,他意想不到。“你要是知道,当年怎么会跟他做朋友?”他沉默不语。他知道,她是指在龙头峰中学时,他没少跟他吃喝。但听她这么说,他气愤极了。“蠢人,你还嫁了她呢,你差点没把我气死!”他在心里骂她。“我是说你们现在的关系。”他没有骂出来,他控制住了自己。“早结束了。你今天就是想说这些吗?”她已经对他的话感到不满。“嗯。”“可是我不想再提起他,这个人现在和我没一点关系。”她瞪着眼睛。她这时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可是,难道你现在不感到高兴?”“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真不知道吗?”“我不明白你要说什么。”“你不知道?他的末日到了。”“每一天都可能是他的末日,那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每一天……”他想说,他现在身上有大案。东升镇那杀人案在山外几乎家喻户晓。可惜木头二没将他杀掉。他不是逃掉了吗?公安机关正在通缉他呢。他不知道这个事情她知道没有。一提起石碾她就气糊了,他都没法跟她说下去。“嚯,叭、叭――”正在这时,门口处响起了几下尖怪的汽车喇叭声。他俩循声看去,原来是一辆黑色小轿车,那车很急,差不多就撞到了大门口处的栅栏墙上。叶珊感到奇怪,这个时候怎会有这样的车子来学校。正当他俩莫名其妙时,车门打开了,接着探出一个滚圆的脑袋,那脑袋圆得就像一座圆溜溜的石碾。“石碾。”他和她虽然没有喊出来,但心中同时咀咒这个恶魔。石碾衣衫不整,黑色的西服不仅皱巴巴的而且脏兮兮地,敞开的西服没有遮住裤腰带,那里的裤头处拉下了一大截,这是裤耳掉了或者裤带没有扣住裤耳的原因。他的头发又长又乱。总之,他浑身上下就是一个亡命徒。石碾从车门跳下,然后“咚咚地”走进学校,到了近处这才看到,这里的一男一女竟然是叶珊和贺新。“好啊,原来你们旧情复燃?狗男女。”石碾睁着一双怪眼睛,额上的青筋突起象几条青蛇爬着。“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恶语伤人?”叶珊看到石碾就恶心,她气愤愤地质问他。“做什么?这难道还用问吗?你是我老婆,我来找你,你说我要做什么?你可好,躲到这山沟沟里来没让我知道,你让我找得好苦。我伤人?这个臭贺新才伤人。看,都跑到深山老林里来找我老婆呢。”“住口。谁是你老婆!你这个大骗子、大魔头……”“你啊,你就是我老婆。难道不是吗?我手里还有我们的结婚证呢。”“做梦。我与你的关系早就结束了。我诉到法院,你没出庭,三个月过后,法院判下来了。我手里也有离婚证书。”“有这回事吗?我怎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你尽老婆的责任,这个臭贺新快滚蛋,不然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石碾说着向叶珊扑过去。“住手。你还敢耍横吗?你这个亡命徒。你如今有人命案件在身,公安正在追捕你。”贺新说着站到石碾的跟前,他用身子挡住了叶珊。石碾只得站住,然后他双脚在发抖,贺新比他高出一截头。他不敢贸然动手,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道:“谁说的?我有什么人命案?你不要乱说。”“外面到处都贴着你的通缉令。你是东升镇那凶杀案的嫌犯。”贺新大声喝道。但听了贺新这番话,石碾反而没有象刚才那么惊慌了。他道:“你胡说,是木头二那傻瓜不冷静,将我兄弟刀疤七给杀了,我的另一个兄弟三角眼没有将他杀了,这就便宜了他。这全是木头二的罪责。我并没有伤着他,我一点事都没有。公安追到我我也不怕。我不杀人……”石碾声嘶力竭地,仿佛他要用怒吼来推掉罪责。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9) - 凉粉冈 - 干哥 “你不杀人,那你干吗不敢去自首?我现在便要报案。”贺新边说边掏手机。听到报案,石碾惊慌了起来。只见他立即转身往门外跑去。但贺新摸遍了自己的口袋,就是没找到手机。他这才想到手机在早上让小顽皮拿去了。叶珊看到贺新找不着手机,便将自己的手机给他递去。贺新迅速拨了110报警,说木头二凶杀案嫌犯石碾窜到凉粉冈来了。贺新边打电话边追过去,他决心要将石碾擒住。石碾惊慌失措。他窜到车上发动车子急急如丧家之犬的跑起来。贺新见追不上石碾便停下来。他告诉叶珊,石碾肯定逃不掉。公安会在西兴镇上等着他。叶珊还是莫名其妙,她搞不清那凶杀案是怎么回事,况且木头二是自己村上人呢。贺新便将石碾霸占木头二的老婆李耀花,木头二找到燕西镇将他的帮凶刀疤七给杀了这案子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跟叶珊说了。“叶老师,叶老师――”正在这时,冈上传来一位女孩的叫喊声。声音未停,女孩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跟前。他俩看去,原来这女孩是潘花。女孩看到了贺老师,心中又惊又喜,她着急的说:“不好了,小心珊被坏人抓走了。”“什么?”他俩异口同声的大叫起来。“不要着急,慢慢说。”贺新走过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刚才……刚才……就在冈上,小心珊和跟她在一起玩的小男孩被一个坏蛋抱到车上带走了。小心珊都哭了起来。”“是个脑袋圆乎乎的男人吗?穿黑西服。”贺新问。潘花点了点头。“那车子是不是黑色的小轿车?”叶珊接着问。潘花又点了点头。“是石碾。”贺新肯定地说。“这魔鬼……”叶珊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潘花既莫名其妙又十分的着急。“大坏蛋。”贺新愤愤地说,“找他算账去。”说着急急地向冈上跑去。但等他跑到冈上时却什么也没有了。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冷嗖嗖的西北风在怪叫。贺新又转身跑了下来,这时看到叶珊已吓得瘫软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贺新走过去安慰她,叫她别着急。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然后他叫潘花在这里陪着叶老师,让他追那大坏蛋去。他一定要将他抓住,救出两个孩子。说完,贺新已发动了摩托车突突地开走了。贺新来到龙头峰圩时看到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桥头处。显然这是公安接到他的报案后到这里布控来了――真神速!贺新火急火燎的将摩托车直接开到警车前,一看这里的警员他也认得几个,因为他们和白勇都熟。公安人员看到贺新那心急的样子,便让他将情况慢慢说。他们告诉他,白勇也从横山回来了,那可是条汉子,有他在会对整个行动带来很大的帮助。贺新便将石碾刚才的情况跟公安们大致讲了一下。公安也将他们的部署跟他讲了。说案情已经汇报到桂南市局。桂南市局指示宝盆县局迅速展开围捕石碾的行动。县局进行了周密的部署。此次分为三个行动小组。  第一行动小组在西兴镇各个路口,特别在十字路那里布控,以期将石碾堵死在西兴镇。第一小组的布控让石碾插翅难逃。第二组,也就是他们这一组负责在龙头峰圩布控。第二组的任务更明确:只要石碾从山里逃窜出来,那么他在龙头峰必将被擒住。因为第二行动小组的警车虽停在桥头处,但行动队员其实已经分散的深入到出山的各个路口,这种明与暗、虚与实的布控是嫌犯最难防的招数。第三行动小组则深入到凉粉冈一带山区实施拉网式的搜捕。 第五十四章 石碾的末日到了(10) - 凉粉冈 - 干哥 从情况分析,石碾很可能没有出山。而三个小组都配备有特警,特别是解救人质的特警,他们让贺新放心好了。贺新说,他怎么可能放心呢,两个孩子在石碾手上,那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孩子要有什么闪失他和叶珊都会很痛苦……“放心吧,我们会把孩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他们也只能跟他说这么多了。说话间,一阵急骤的警笛声响彻了天空,不一会儿几辆警车便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这是第三组在行动了。”警察告诉贺新。但贺新还是心急如焚,小心珊和小顽皮现在情况不明,他们会有危险吗?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找到石碾,然后一拳将他揍扁。白勇参加这次行动,这让贺新的勇气陡增。因为他是本地人,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很熟悉。想到这些他便要与他联系,听听他们的具体计划。贺新打电话问白勇,白勇说他确实参加这次行动。他是宝盆人嘛,作为公安人员有责任为家乡除暴安良。白勇还向贺新透露,说根据大量事实证明,石碾还是杀害勤勤大伯的嫌犯。桂南市局早就成立专案组部署对石碾的抓捕计划,他就是专案组成员之一。专案组分析,石碾应该没有逃出宝盆县,今天他在凉粉冈露面证实了他们最初的分析是正确的,所以今天是抓捕他的最好时机。石碾杀害勤勤大伯?贺新听后肺都气炸了。他跟白勇说,他也要参加这次行动。白勇便告诉他,要他一定注意安全,不但注意自身安全还要注意人质的安全还有叶珊的安全。因为石碾罪大恶极,他狗急跳墙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要跟他斗智斗勇。白勇说,贺新你还到凉粉冈去,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叶珊会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你要跟她在一起,让她心里得到安慰,让她有安全感……白勇这一说,贺新觉得很在理。于是他迅速调转车子驱车赶回凉粉冈。自从燕西镇木头二的案件后,石碾弃下李耀花逃窜。凭借熟悉的地形,自己又有车子,所以他居然能够躲了那么几天。前段时间他已经知道叶珊就在凉粉冈里,他心有不甘,他发誓要找这个女人算账。他还要从她的口中亲自知道,小心珊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已经隐约的感觉到那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女儿。她那时那么的爱贺新,而他将她弄到手却是很短的时间。多年来他都被这些事搞的晕头转向。所以,今天他要亲自到凉粉冈去找她,如果那女孩不是他的,他便将他们母女俩一起干掉,然后逃离宝盆县到他的老据点广东南珠那边去。他相信在那里他可以瞒天过海。这些天他感觉那些公安很无能。前段时间他因为身上没钱花了,便在半夜里开车到龙头峰圩敲开了勤勤大伯的店门实施抢劫。那老头很犟,他便将他杀了。结果到现在公安还摸不出一点头绪来。真是一群饭桶!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今天在凉粉冈里竟然遇上了贺新。真是冤家路窄!他对付不了他,更可恨的是还栽在他的手上了――让他报了警。幸好他反应得快,能够迅速逃掉,又在冈上将小心珊和一个男孩逮来做人质。真是天助我也!我不会走出山这条大路的。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他将两个孩子弄到一个偏僻的山谷里。他知道刚才贺新追他来了。所以他现在又转回来了。他一定要亲自问清那女人,关于孩子的身世。这很重要,特别是现在。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1) - 凉粉冈 - 干哥 叶珊和潘花跑到冈上,只见那里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偶尔一阵山风刮过扬起一片沙尘。潘花哭着说:“刚才就在这里,一个坏蛋抱起小心珊和男孩狠劲地往车上扔去。小心珊还哭喊着姐姐救我呢。真是急死我了。”听潘花这么说,叶珊心里像被锥子刺的一般痛。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想道,着急也没用,得想想办法。她对潘花道:“你到屯里找人去。”潘花便急急的跑去找人。叶珊也一个劲地往冈下狂奔起来,她要将小心珊和小顽皮找回来。叶珊瞎跑了一阵来到一处狭窄的山口,突然从上面的石壁“嚯”地掉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来。叶珊吓得眼睛发黑,一时间腿都发软了。但寻找孩子的迫切心情使她克服了恐惧感。她很快调整了心情,定睛一看,眼前的东西真不是什么东西,是那个可恶的大魔头石碾。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叶珊肺都气炸了。她睁着愤怒的眼睛、憋足了劲。她准备冲过去与这个恶魔拼命,即使打不过他也要将他撞进山崖。叶珊熟悉这带地形,下面全是悬崖绝壁。“慢!”石碾突然大喊起来,他想用声音震住叶珊。他已看清了她愤怒的脸孔,她大有四两搏千斤的架势。叶珊没有惧怕他,他刚好在悬崖的那一面,只要她冲上去他就没命了。石碾显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劣势,他恐惧万分,既而大声地吼起来:“你不要孩子了?”听到孩子,叶珊的一股劲顿时松了下来,这是她的软肋。孩子还在他手上,得跟他斗智斗勇,拖延时间,等到潘花叫来了人将他制服,孩子才能得救。叶珊满脑子都是孩子。“孩子在哪?你把孩子怎样了?”叶珊哭着喊道。“孩子没事。不,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孩子就没事。”石碾眼露凶光。“什么问题?”叶珊怒目圆睁。“小心珊是谁的?”“我的。”她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这问题很重要。她突然想到电视剧《玉观音》中,那对反目恋人毛杰与安心的对话。所以她不加思索就回答了他。“别耍花招,快说实话,不然两个孩子死定了……”他疯狂地喊起来。“你敢……”她也喊起来,并准备冲过去将他撞进山崖――撞死他孩子就有救了――她改变了想法。正当他们僵持不下时,一辆红色摩托车“呼呼”地开到了石碾的跟前。石碾本能地后退。叶珊檫亮眼睛看去却原来是贺新。叶珊的心顿时踏实起来。她相信贺新能够制服他。制服了他,就可以解救孩子。贺新将摩托车熄火然后扔到地上。对石碾的仇恨使他满腔怒火。他要将这恶魔揍扁――可恶的东西!石碾认为自己武功高于贺新一筹但力量上却处于下风,而现在的形势则必须速战速决。于是他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足有一尺长的匕首。贺新毫无惧色,他勇敢地冲过去。石碾晃了晃匕首,那匕首便闪出几道寒光。“注意点,贺新!”叶珊惊得喊起来。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2)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从容不迫,他仗着跟白勇学过几招格斗术,心想,就是赤手空拳我也能将这坏蛋擒获。贺新不断地寻找机会,他连使了几个扫堂腿要将石碾绊倒。他经常打篮球,腿功很强。只几下子,他的扫堂腿便扫到了石碾的小腿或者膝盖骨上。石碾疼得“啊、啊!”的喊起来。而且有几次石碾都被绊倒了。但石碾多年来在黑道上混,那些“天龙盖地虎”、“猴子斗雄狮”、“南拳迎北腿”等招数他也在慌乱中使出几招。每当贺新的腿脚扫来他不是躲过了就是在被绊倒后能够迅速地爬起来。贺新则更是一招未成再来一招。他看到石碾被腿脚扫中也好没被绊倒也好,他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都始终紧握在手中,而且站在一旁的叶珊都被那把晃来晃去的匕首吓得浑身发抖。她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怕贺新被刺伤了。这一回贺新改变了招式――扫堂腿变成了“猛虎出山”。只见他收住身子,跳出圈外又前弓后箭的稳稳地站住了马步。石碾则错误地认为贺新刚才的招数奈何不了他,他害怕了,要退却了,他心中暗喜。他想,你个白面书生的贺新有多大能耐?也敢来跟我斗?想想我石碾在江湖打拼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挡过的刀棍比你拿过的粉笔还要多。嘿嘿,接下来该我出击了。然而,没等他出手,贺新已经先发制人。你看他紧紧地攥着两个铁锤一般的拳头从从容容地出击。两个拳头抡起时那是左虚右实,声东击西;一阵拳头过去再变换铁砂掌,掌法与拳路又完全不同,那是下晃上劈,后绕前攻。这种拳掌结合让石碾眼花缭乱,一时间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就在石碾分神之际,贺新却收拳缩掌,突然转身腾空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刚好踢在石碾的右手腕上。只听“啊”石碾大叫一声,随即匕首飞向半空再稳稳地插在对面山口边那棵大松树上。看到这动人的一幕,叶珊也由原来的胆战心惊而高兴得拍手叫好!石碾没想到贺新的腿脚这么犀利,他以为他一介书生,即便打了一些篮球也终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要凭借自己的优势――手握尖刀和一身武功三几个回合把他打倒,然后将他扔到山弄,再将叶珊和那两个小兔崽子一起带走。没想这小子下手还这么狠、功夫这么了得。他急了。再这么纠缠下去小命就丢了。从刚才的几回过招他知道贺新的武功一点不在他之下,况且他还有身体强壮的优势。他眼珠一转,决定由硬拼变成智取。他与贺新慢慢地转圈子。而刚才贺新出了几招后,体力明显地消耗很大,他需要稍作喘息,然后瞄准时机来个干脆利落的将石碾打倒。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在山口的空地处转圈儿。石碾不时地看着插在大树上的匕首。贺新则没有再在意那把匕首,他只知道那东西被他踢飞了。石碾慢慢地向那棵树挪去,突然他一个大步跳了过去迅速从树上拔下匕首,又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一直倚在山体边的叶珊。他将她抓住,左手扼她的脖颈,右手的尖刀直指她的太阳穴。叶珊猝不及防,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3)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没想到石碾会出此狠招,顿时他慌得方寸全乱――叶珊的命悬于一线。石碾则不着急,他对自己 “老鹰抓小鸡”的招数十分得意。石碾的匕首不光指着叶珊的太阳穴,还不时地将那把利刃拍拍她的脸蛋,他甚至说要将刀尖刺向她的眼睛,将她的眼球挖下来。石碾的淫威将叶珊吓得眼睛发直。贺新不敢轻举妄动,石碾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再残忍的手段他都做得出来。石碾狂喊着,要贺新按他的要求去做,不然他要下手了。看到叶珊吓得脸色发紫,贺新的身子便瘫软下来。刚才那些阳刚的男子汉气概瞬间便荡然无存。他浑身发抖的向石碾哀求起来,希望他不要出手,他会什么都按他的要求去做。石碾则先要除掉贺新,除掉他自己才有活路。石碾道:“贺新你听着,往后退,退远点。”贺新便乖乖的往后退――而他的身后是悬崖绝壁!石碾心中暗喜,他不停地晃动匕首,匕首的尖儿指在叶珊的眼球上,他只要再晃一下她的眼球便破了!“退,退……”石碾更加声嘶力竭的喊起来!那如狼嚎一样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周围的山峦便随之抖动起来!贺新显然被他的淫威吓懵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他只能按他的要求步步后退。看到贺新的危险,叶珊惊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在心里无力的哭泣:“不要,贺新,不要……”石碾的手紧紧的卡住她的喉咙,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喊声在心里,她的肺都快喊破了。“退,退……”石碾的声音更加怪异,他的尖刀又晃了几下,叶珊的眉头处已让他刺出了几道血痕,一大滴的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来,流过鼻孔再流到嘴角。叶珊的险境让贺新彻底的崩溃。他后退的步子更加大了起来。“退,退……”“嚯――”“贺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震撼着山谷。叶珊不知哪来的劲儿,只见她一把挣脱石碾的手,又将他狠狠推到在地。然而,她的喊声再大,眼前却没有了贺新。他摔下万丈山崖去了……“呜,呜……伯父,救我。”“弟弟,别哭,不要怕。”“姐姐,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啊?他把我们抓来这里干吗?”“他是我爸。”“你说什么?他是你爸?”“嗯。”“那他为什么抓我们呀?”“他是个坏蛋,他打我妈。他想将我妈逼疯,所以就一次次地将我抓起来。”“这怎么可能是你爸呢?他一点都不疼你?”“我早就不把他当爸了,他是大坏蛋。”“你说他会把我们怎么样啊?将我们绑在这里,我的手都麻了。他会杀我们吗?”“他敢?公安能饶了他吗?”“我们现在在哪啊?”“不知道,我们被关在车里不知道地形,但现在看到外面都是山,好像在山谷里。”“不对啊!那不是白茫茫的一片水吗?是在水库边呢。”小顽皮使劲睁大眼睛往车窗外看。“没错,是在水库边。你真聪明,小弟弟。”“那个坏蛋干什么去了?”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4) - 凉粉冈 - 干哥 “他是来找我妈的,肯定是找我妈去了。”“这地方离凉粉冈肯定不远。”“你咋知道?”“你想想,他将我们仍在车内,然后找你妈,他没车怎么可能跑得远呢?”“嗯,肯定没跑远。”小心珊很同意小顽皮的判断。小心珊继续道:“趁他没回来,我们得想办法逃掉。不然他回来了,会将我们怎么弄?说不定将我们扔到水库里喂鱼去。”“怎么逃啊?我们现在被捆绑得死死的,动都动弹不了。”“想办法嘛,你没看到电视上那些小朋友被坏人绑住了以后是怎么脱身的吗?他们不断地挣扎着或者将绳子磨到利器上。功夫不负苦心人,这就挣脱掉了。”“好吧,让我们一起努力。我想起来了,我裤兜里有把小刀呢?姐姐,你将它取来割断绳子。”“怎么取啊,我动弹不了。” “慢慢来嘛,你站起来,我将身子转过去。试试看。”小顽皮说着转过身子。“再过来一点。好,我拿到小刀了。但小刀太紧,打不开。”“用嘴巴咬啊!”小顽皮兴奋的道。“哎呀,真的打开了。但是小刀太钝了,不好割。”“慢慢割,姐姐。耐心点。”……“好了,差不多了。”“加油,姐姐。”“好的。啊!割开了!”“好啊,你真行,姐姐。”“快,弟弟,快将我的也割开。”小心珊将小刀递给小顽皮。“好的……我的手很麻,都拿不紧刀子。”小顽皮割了一阵后也没将绳子割开。“没关系,使劲、加油。”“哇塞,割开了!”两个小孩在车内欢呼起来――他们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然后他们试图打开车门。他们这也拉拉,那也拥拥,可车门就是打不开。他们又用拳头狠力擂打窗玻璃,但窗玻璃很坚固,砸也砸不烂。他们在车里找利器,可里面除了有个矿泉水瓶却什么也找不到。“难道就这么困在车里吗?”两人折腾了一阵子后,小顽皮就显得很沮丧。“再想想办法……哎呀,小弟弟你裤袋里这块是什么东西啊,硬梆梆的。”小心珊一不小心将手碰在小顽皮的裤袋里。小顽皮将手向裤袋掏去。“是手机。我伯父的手机,他让我拿的。”“手机好啊,有了手机就可以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叫人来救我们。”“快打电话。”小心珊便拨妈妈手机:“1557818XXXX”“嘟……嘟……”“没人接呢。”小心珊按了几回都没人接听。“为什么啊?你妈没带手机?”“不可能啊,我妈的手机从来都带在身上。”“那是为什么啊?”“不知道。嗯,我知道了,打110呀。”“不好,有人来了。”小顽皮突然看到车窗外面有人走过来。“是那个坏蛋。”小心珊喊起来。“快,我们还象刚才被捆着一样挤在一起,然后我们找机会拨电话,就拨110,让公安叔叔来救我们。”小顽皮机灵得很。“我们干脆装着睡着了,免得等下他来找我们麻烦。”“好的,就这么办。你真聪明,姐姐。”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5) - 凉粉冈 - 干哥 一会儿,石碾急匆匆地来到了。他打开车门一看,里面没了动静。两个小鬼正呼呼地大睡。“小兔崽子,原来睡过去了。”他自言自语。刚才他还想着怎么来制服这两个孩子呢。看,刚才他们闹得真凶,又踢又撞,又哭又闹的。现在好了,省事多了。且说石碾将贺新逼到山崖去后,本想冲过去也将叶珊制服。没想这个时候冈下开来了辆农用汽车,于是他只好急匆匆的逃走了。石碾知道,今天到凉粉冈来惹了麻烦,贺新肯定报了警,说不定公安已经追来了。这可怎么办呢?怎么能逃掉呢?他转而又想,怕什么呢?这莽莽大山,向深山延伸的路也广阔,自己又有车,手上还有两个孩子做人质,何愁脱不了身呢。但石碾对这条路并不熟悉,他急匆匆如丧家之犬的见路就开。公安人员果真从西兴镇到凉粉冈实施了全线布控。宝盆县公安局蓝局长对跟踪采访的市、县几家媒体的记者说,现在石碾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白勇熟悉地形,他带着小分队驾着警车率先向凉粉冈驶来,在那个山口处他看到了跌坐在山崖边一棵大松树旁哭成泪人的叶珊。白勇一问才知刚才贺新就是在这里与石碾搏斗摔下去了,如今生死未卜。白勇万分着急。但他看那里停着一辆农用汽车。原来是潘花那女孩去找人来了。来人就是山三和老五几个山民。听说贺新摔下了山崖,他们便攀崖下去救人。白勇知道石碾没有走远,他留下两个公安一起协助搜救贺新,然后按照叶珊指引的方向追捕石碾。“喂,喂,讲话,讲话,怎么回事啊……”在宝盆县110指挥中心,值班警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有一个手机号总是不停不断地打进来却又没听有人说话,于是将情况向公安局办公室作了报告。办公室马上将情况向追捕石碾的行动大队蓝局长进行了汇报。蓝局长与几位刑侦人员研究了好一会儿还是搞不清那电话的意图,这时只好让110指挥中心继续监控这个电话,并随时汇报情况。叶珊已经由潘花扶到凉粉冈来。贺新刚才被救上来了,他已被送了医院。叶珊对贺新担心死了,她也要亲自去医院。大家看到贺新伤得很重怕她受不了便哄着她不要去,说贺新定会没事的,说还有孩子呢,快去找孩子,孩子生死未卜。突然间潘花感觉自己按在老师裤兜处的手掌有明显的振动感。“老师,是你手机来电话了吗?”女孩提醒老师。叶珊掏出手机来看,里面竟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而且那号码显示出来全是贺新的手机。她有点懵了,难道贺新刚掉到山崖时没事?他打电话让她救他?只恨自己的手机怎么变成了振动,她愣是没有知道。看看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好久。幸好贺新被救上来了,不然怎么能原谅自己。她立即将手机设成铃声。忽然她又猛拍自己的脑袋――贺新的手机不是让小顽皮拿去了吗?对,是那两个孩子拨给自己。正在这时,叶珊的手机又响起来,但随即就没了声音。难道孩子出了事?她急得哭起来。潘花便对老师道:“快报警啊,老师。”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6) - 凉粉冈 - 干哥 这时一辆警车从山里开出来,那是白勇深入凉粉冈的纵深地带搜索了半天却一点线索没有。太阳已经西沉了,他们只好退了出来。叶珊将情况跟白勇讲了。“这好办了。”听叶珊讲完,白勇显得很兴奋。原来今天行动的所有人员都接到了指挥中心发来的信息――就是关于那个只有拨号而没有说话的神秘电话。白勇这时很为自己的愚蠢而自责。因为他只关心指挥部的信息而没有去顾问那个电话号码,如果一开始他就问起电话号码的话,那他就知道那是贺新的电话了,时间就不会拖得那么久了。想到这里,白勇将叶珊所说的情况迅速向指挥中心报告。指挥中心立即做出判断:孩子此时肯定在石碾的手上,孩子打不了电话,只好不断的拨号报警。他们拨了叶珊的电话再拨110,以便110能判断出这是他们报的警。多聪明的孩子!同时可以肯定孩子现在是安全的。孩子有了信息,又听了白勇转达指挥中心的分析,叶珊焦灼的心稍稍的得到了安慰。叶珊告诉白勇,贺新刚刚已经救上来了,但情况很不妙,是死是活不得而知。看到叶珊担心贺新的样子,白勇顿时明白了几分――她心中有他。他告诉她道:“想开点,这小子命大着呢。”正说话间,几辆警车鸣号开到了冈上。走在最前面那辆停了下来。一位全副武装的特警走到白勇面前告诉他,那两个孩子仍在陆陆续续地进行拨号报警。现在的任务是对孩子发出的讯号进行定位。白勇点了点头。然后他撇下叶珊行动去了。信息技术组很快定位出孩子发出的讯号来自于凉粉冈西部茶山一带。第三行动组于是从附近找来一位山民当向导直扑茶山。通往茶山的路十分狭窄。第三行动组虽然有几部车,但行动组成员通过察看地形后认为不利于集中行动。因为几部车同时开进去会造成路段拥堵,这样有可能会给整个行动造成瘫痪。行动组梁组长请示指挥部后,决定由一个三四人的小分队展开行动。白勇自告奋勇的向梁组长请战,说他熟悉地形,让他带队。梁组长立即同意他的请求。白勇带着小分队驾驶边三轮摩托车向茶山驶去。一会儿他们穿过那几棵木麻树又驶过那条开阔的沙石小溪,再爬了一小段坡路,这就进入了茶山区。他们站在一处山坡上认真地察看了一阵但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白勇向指挥部报告,指挥部明确他们的位置后很快作出反应,说孩子的报警讯号就是从茶山一带发出来,让他们再仔细侦察。白勇指示警员分头行动,仔细搜索。一会儿便有警员通过对讲机向白勇报告,说在茶山脚下的芭蕉林处发现可疑东西。接报后白勇指示警员立即前往芭蕉地。当大家逼近目标时发现那是一辆黑色小轿车,车上用芭蕉叶及一些小树枝作遮盖隐蔽。原来茶山这一带的道儿绕来绕去都是通到凉粉冈的大道去,而石碾此时并不敢走大道。这不自投罗网吗?于是绕了几圈后他又退回茶山这带的芭蕉地来。他打算在这里先躲藏一阵。他认为公安肯定不会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白勇立即将这重大发现向指挥部汇报,指挥部认为这应该就是今天所要寻找的目标,于是指示白勇对那辆轿车实施控制。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7) - 凉粉冈 - 干哥 就在此时,黑色轿车突然发动起来了,接着“呼”地一声从芭蕉地开到路上来。白勇几个迅速向路上扑去,一忽儿就用三轮车将轿车堵在路上。这时,车门打开来,然后看到石碾抱着小心珊走出来。小心珊不住地挣扎但却不哭。石碾一手扼住她的颈部使孩子动弹不得。石碾大喊道:“你们听着,你们找到了我,我也不怕。我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了,但我这里有两个孩子。”然后他将上衣捋起来,大家看到他的胸膛处露出一排炸药,“看到了吧,我裤头处有开关按钮,只要我轻轻一按,我便和这两个小杂种一起归天了……”石碾讲话间,大家听到车内有响动。石碾又道:“小杂种再动,先将你炸了。”说完他钻进了车里。“那你要怎么样?”白勇朝车里喊起来。“我要你让路上的车辆让开,放我走,我走到一个地方后,便将这两个小杂种放下来。我告诉你们他们在什么地方。”“可是你不明白吗,那女孩是你的孩子啊!”“我都知道了,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一个小野种,是那小白脸贺新的,那小子掉崖了,我出这口气,死也值了。”“他没死,被救上来了。”“我不信。别啰嗦,让开。否则我要数数了。”“你自首吧,那才是你的出路。”“自首没有活路,只有死路一条。刀疤七死了,贺新死了,还有勤勤大伯那老东西也是我杀了。我知道你们公安正在通缉我。你说我能有什么出路?”“不管怎样,只要你放了这两个孩子,你的罪责就会不同。”“这你说了不算。”“我说了虽然不算,但审判机关肯定会考虑这件事,这是两条小生命。”“别废话,快放我走,让开道,命令你的人,让他们让开。我数数了,我数到十。一、二、三……”为了人质的安全白勇只好让他的队员让开道。石碾将小心珊推到车子后座。由于急于逃跑他没将两个孩子再绑起来。两个孩子在车里并不吵闹,石碾认为孩子肯定是被他身上的炸药包吓破了胆。于是他放心地开车向冈上逃去。冈上同样有警车堵在路中间,石碾又拉下窗玻璃向堵车的警察亮出他身上的炸药,然后按照刚才的做法,要公安让道。指挥部指示:给嫌犯让道。石碾的车便一路疾驰地开向龙头峰圩。他要从那里直奔西兴镇上宝横公路然后逃往长岭镇。石碾知道,现在是傍晚,到了长岭镇天肯定完全黑了下来,而那边山高林密,路也通畅,这就可以逃命了。石碾逃跑的同时,指挥部也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就是在龙头峰圩和西兴镇设置两道阻击线,务必在龙头峰至兴龙路上擒拿石碾。首先在龙头峰。指挥部根据石碾丧心病狂的心理:只要公安人员实施拦截,他便拿与人质同归于尽进行叫板。指挥部打算改变作战方案,即充分发动群众。因为龙头峰群众是他的乡人,让群众来拖住他。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8) - 凉粉冈 - 干哥 龙头峰群众听到指挥部的宣传发动便立即行动起来,特别是圩上那几位摊主:猪肉二哥、杀狗四哥、豆腐俏三婶。还有贺善男老师等。他们都纷纷表示要参加到抓捕石碾的行动中去。看到群众的热情那么高,第二行动组便在圩上对群众作了具体布置。听说石碾还是杀害勤勤大伯的嫌犯,龙头峰群众义愤填膺,大家摩拳擦掌的就等石碾到来。猪肉二哥当机立断,他和他的伙计杀狗四、俏三婶他们商量了一阵,他跟他们如此这般说。大家都觉得他的主意好。石碾在山道上开快车,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公安人员的阻击。他觉得这帮公安真熊,他们不敢跟他牛,他手上有人质呢。他原以为这次逃窜困难重重。他们会像电视上一样,一队一队的全副武装的公安凭借他们的警车在路上设置障碍,长短武器一齐对着他喊:“快投降吧,你被包围了,你逃不掉的。”然后他将两个小家伙推出来,要他们闪开,不然两个小鬼就与他一起完蛋。为了两个小鬼公安只好乖乖地听他的。这一幕幕最好还要有记者拍下来。最后他逃掉了,一直逃到广东南珠的老巢。那场面在各大小电视台上播放。他成了黑道上的英雄,所有帮派的老大都得对他俯首称臣――南珠市上他是真正的老大。他给他们发号施令,没人敢不听他的……然而没有,他一路走来顺畅得很,全没有他想象的那些场景出现――当黑老大的美梦破灭了!再说在石碾的车里,小心珊和小顽皮两个经过半天的折腾后到现在他们却不再害怕了。石碾不许他们说话他们就互相交换眼色,他们要做小英雄,一定要协助公安将这个大坏蛋擒获。石碾的车很快到达龙头峰圩。但在这里却让他傻了眼:圩上围了一大群人,人们将一整条街道都堵塞满了。他不得不将车停在学校那条坡道旁边。他从高处向圩下看去。原来是猪肉二哥几个摊主在激烈地争吵。猪肉二哥的猪肉台都倒在了路中央,猪肉也散在了地上。几个人在你拉我扯。旁边还有劝架的。善男老师也在劝架呢。他们只顾吵架,却全然不知道他的车要通过。他想不通,有天大的事啊,这个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猪肉二哥为什么闹得这么凶呢?他拼命地鸣喇叭。终于,吵闹的人群注意到了他的车辆。这时听到善男老师大声地喊道:“别吵了,你们几个,都乡里乡亲的,日后还要做生意呢!好意思不?看,山里有车出来了,先让人家通过,有话慢慢说嘛!”只见猪肉二哥张开两臂拦在路中间道:“不行,我们的事没通,谁也别想从这里走过。”石碾一看更急了:“死猪肉佬!”他在心里骂道。他转念又想龙头峰圩一定没人知道他犯了事吧,因为这里没有公安。公安显然都是到山里追他去了。他有人质,他们不敢追来。他急于走出龙头峰圩。等下公安追来就坏事了。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小英雄(9) - 凉粉冈 - 干哥 只见他拉开车门喊道:“喂,猪肉二哥,让开,是我,我是石头啊,我要回家呢……”话未说完,车内跳出了小顽皮,他一把扑过来抱住他的脖颈。石碾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撞开车门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小心珊也跳了出来。但石碾反应很快,只见他迅速将抱住自己的小顽皮甩开。圩上的人则早有准备,大家纷纷冲上来抓石碾。看到这情势石碾就愣住了,原来这是他们设的圈套。于是他迅速弃车逃跑。豆腐俏三婶和杀构四哥走上来抱起了孩子,大家都夸孩子机智又勇敢。孩子脱险了。所有的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猪肉二哥他们则去抓坏蛋。善男老师不过年纪大也跟着追去。部署在龙头峰圩的第二行动组的公安人员这时却慌了神,――坏蛋身上有爆炸物啊!弄不好会付出惨重代价的。郑组长边向指挥部汇报边指挥队员想办法疏散群众。石碾拼命向龙头峰水库的方向跑去。他没有拉响爆炸物――也许他也怕死。公安人员经过一番追赶和劝说,大部分群众都退了回来,只有少数几个青壮年仍然紧追不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善男老师年纪虽大,但却跑在最前头。他没听公安人员的劝说,他说他要亲自抓住这个坏蛋。好一会儿后石碾已经逃到了水库的堤坝上,同时第二行动组的全体警员也已全部赶到。公安人员真是训练有素,他们对野外的抓捕行动很有章法。只见队员立即兵分两路分别堵住了水库两边的进山小路。石碾于是成了瓮中之鳖。石碾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堤坝上,他的后面是浩淼的水库,堤坝下是全副武装的警察。但随即他使出了“杀手锏”――他敞开了衣服露出了炸药。他威胁说谁敢向前就跟谁同归于尽。公安人员这时却不忙,他们一边与石碾对峙一边见机行事,队员们还打算用水枪制服他。一切都在按计划行动。刚才追来的群众已经被公安人员阻止在堤坝下。群众对公安人员充满信心,他们坚信一场抓捕石碾的行动最终必将以公安人员的精彩行动而告终。能亲眼目睹犯罪分子被公安人员擒拿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正在大家拭目以待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刚才善男老师一直都夹在公安人员当中,他看到石碾站在高高的堤坝上那得意的样子肺都气炸了。多么凶残的暴徒啊!竟将憨厚老实的勤勤大伯残忍地杀害了。他想到勤勤大伯惨死在他的屠刀下,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挣开公安人员奋力冲上去。他冲上了坝顶,一阵猛扑上去抱住了石碾。人们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全都傻了眼。石碾猝不及防,他又慌又急――公安人员已冲了上来。善男老师死死地抱住他使他抽不出手来拉炸药包。但石碾困兽犹斗,只见他猛地抖动身子,善男老师于是被重重地甩开来。善男老师没能站住,堤坝的坡度很陡,他一连打了几个趔趄后倒在了坝面上然后顺势滚下去,滚啊滚一直滚到了坝底水流湍急的渡口中。坝下的群众奋力扑向渡口。大家都想将老师救起来。但渡口太宽,水势很猛,渡口处又安装了铁丝网,人们在上面只有看的着急而没有救人的本领……石碾被公安人员制服了。这是善男老师用生命换来的。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1) - 凉粉冈 - 干哥 黄筱琴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贺新住院的。是卢世荣和金兰告诉她。卢世荣又是从胖科长那里知道的。那天早上胖科长到教育局为贺新办理借调的事。因为黄筱琴都催他好多次了。黄筱琴已经从教育局里得到消息,说审计局只要来办理最后一道手续,那么明年春贺新就可以到审计局来上班了。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了。黄筱琴心里乐开了花。但胖科长从教育局回来后就闷闷不乐。黄筱琴以为胖科长没有办妥。她问他话,他又不跟她讲。她就直接找卢世荣去了。卢世荣告诉她贺新受重伤住院的消息,她差点就昏了过去。黄筱琴还是很痴情的,她要立即去看贺新。卢世荣和金兰只好陪她去。他们在医院里却看到了叶珊。她在病房外守候他。她很憔悴,眼圈灰暗灰暗的,象天要下雨时那些黑云圈儿。卢世荣和金兰不认得叶珊但从黄筱琴那张阴沉的脸中他们已猜出了几分。卢世荣到医务室去了解贺新的伤情。医生说骨头倒没伤着。他的伤在胸腔里,有一根木梢直插他的心脏,胸腔满是血,昨晚做手术时抽出半盆子血。黄筱琴听到这些又要晕过去,腿脚都站不稳,整个身子倒在金兰的怀里。金兰好不容易才将她扶住。医生说了情况后就要他们回去了。医生还说昨晚和今天都有很多人来看他的,都得回去,只有他妻子在这里。因为重症病人是不让到重症室里探望的,要看就只能在室外从窗外看。卢世荣知道在医院里也不可能对贺新帮上什么忙,只会给医生添麻烦。于是便拉着金兰和黄筱琴回去。黄筱琴则说什么也不肯走。卢世荣只好带着老婆回去了。回来后卢世荣费了半天功夫这才了解到叶珊的身份――原来就是十年前表哥那位初恋女友啊!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黄筱琴啊黄筱琴你说你都将贺新搞掂了一年,这怎么又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呢!医院里只有黄筱琴和叶珊了。如果说上次叶珊在这里住院时贺新让黄筱琴来一起照顾叶珊,黄筱琴还能宽宏大量的话,那么这一次当叶珊以“妻子”的身份在这里照顾贺新时,黄筱琴就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黄筱琴质问叶珊:“怎么回事啊,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吗?你可好,比女朋友还要女朋友。什么时候你成了他的‘妻子’?”叶珊无言以对。黄筱琴便喊起来:“你们还在山里约会了,为了你他摔下了山崖。那次你受了伤我还来照顾你,你不耍我吗?你不将我当傻瓜吗?”黄筱琴闹了一会,医务室里医生便出来了。医生说你们两个不能在这里闹的。医生白了黄筱琴一眼。那意思是说,人家的丈夫,你闹什么闹?真不要脸。医生的眼神让黄筱琴又气又恨。黄筱琴正要跟医生理论一番,这时护士走过来了,说要给病人做B超,以便检查昨晚的手术情况。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2) - 凉粉冈 - 干哥 B超的结果出来后,叶珊和黄筱琴都急着了解贺新的病情。在医务室里那位年老的主任医生告诉她们,说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他们原以为他的伤只是在胸腔里,其实他的脑部和脊椎都受到了重创。就是重度脑震荡和腰椎骨折。所以目前危险期还没过。或者即使危险期过了,保住了性命,但他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弄不好他的后半生就在床上度过了。黄筱琴听后立即吓得哭了起来。叶珊则好像早就想到他的伤会很严重。她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她平静地对医生说:“没关系,医生。希望你们能尽力抢救他,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变成植物人也不可怕,有我呢。让我来照顾他。”黄筱琴听后则大骂叶珊。说你算什么?是你害了他。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啊?你竟然这么不要脸!2006年元月20日这天,西兴镇象过节一样。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长长的街道横挂着五色的彩带,平时杂乱的摊位得到很好的整理。这是因为西兴镇今天有两件大事,这就是迎接自治区的两个检查。一个是“两基”检查,一个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检查。两个检查原定在去年12月底进行,但上级下来的通知一拖再拖,说是年底了,样样工作都紧都重要,所以一直拖到新年元月下旬。当然这是检查极限时间了,再不检查那就要过大年了。两个检查都在今天。要是这两个检查都过关,这就说明西兴镇的镇位优势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这也是国家的西部大开发重要组成部分。意义重要着呢。上午九点时分,检查团的车队便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镇政府。张靓颖镇长和几位镇领导早就等候在政府大院的花园里迎接。检查团成员由自治区政府办公室杨副主任带队,人员是由各市、县抽调来的这两方面的专家。张镇长要将检查团迎进二楼会客室喝水品茶。那位中年人杨副主任看到镇长竟然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怜香惜玉之心使他不敢摆官架子。他跟桂南市和宝盆县陪同的几位领导讲道,我们将工作做得干脆利落点。现在我们来了两个组, “两基”组和 “新农村建设”组。镇长,你也将你们的人分为两组作陪同。陪同的人当然是镇里分管这两项工作的领导。张镇长便说,我们早就作了安排。于是让吕副镇长带队去农村,自己带队到学校。“两基”组在西兴镇要检查多所学校而西兴中学是必检学校之一。检查团就先到西兴中学检查。走进校园,大家看到学校的整体布局还是比较合理的。绿化美化方面,学校南区这片广阔的区域堪称一座小花园。这里林木茂盛、花草芳郁,特别是池塘边那片草地,虽是冬天却仍是芳草如茵。草地中间以及她的外围有高大的棕榈、枝繁叶茂的柠檬、遮天蔽日的枇杷,大家很快被一片树的天地所陶醉。而旁边那口几亩多地的池塘则水平如镜,偶尔几棵饱经风霜的,腰杆挺拔的水葫芦,或者如伞盖般的莲叶点缀其间,使人看去有种舒坦坦的感觉。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3) - 凉粉冈 - 干哥 跟随在旁边的黄中原校长以及西兴中学几位领导看到检查团成员对自己的学校频频点头称赞,心里都高兴得很。一行人正在转悠间,突然听到有人“哎哟”地喊起来。大家以为有谁踩着了硬物扭了脚怎么的,回头看去却看他用手连连指了指头顶,说是那里凉冰冰的一片,是什么东西掉头上了。大家看时原来是灰白色一团东西。有人嘴快说那是鸟粪。再顺着他的头顶往上看,看到了悬在高树上的鸟窝。鸟儿在树上或者窝边叫得正欢。鸟们是在热烈欢迎检查团的到来吧!它们还要在检查团的身上留下印记哩。黄校长看到中了鸟粪那同志有点不知所措,赶忙从一旁摘来一片树叶将他头上的鸟粪揩去,又乐呵呵的道:“中了鸟粪那是件好事,小时候就盼鸟粪掉头上,因为这样就可以得到母亲带到圩上吃大碗汤粉去了。那时到圩上吃大碗汤粉可是件十分高兴的事啊!只可惜这事一年中都难得盼来一回……”黄校长没说完大家便对刚才那位笑道:“等下你可以到圩上吃大碗汤粉去了啊!“一段小插曲都将大家逗乐了。这时有人总结道,鸟儿把这片树林当作天堂,说明学校的环境好哩,也说明我们的孩子爱鸟啊!以前这点好像做得不好,特别是农村的孩子就爱打鸟捣鸟窝。要是这样学校哪来的鸟窝啊!大家于是留心观察了一阵,发现树上的鸟窝还真不少哩。啊,现在虽是冬天,但鸟儿还是挺恋家的哩。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到了春天它们的小宝宝又要在这里诞生了。大家不愿打扰鸟儿的乐趣就很快转到中心操场的广场区来了。在广场区看学校,感觉校园文化氛围异常浓厚。你看,广阔的操场外围,东区是气势恢宏的教学楼,西区是男生公寓楼和教工宿舍楼,中心操场的周围还有田径场,田径场旁低矮的围墙外面是广阔的天空和天空下面种着冬作物的碧绿的田野。操场四周中还有完善的体育场地和设施。现在刚刚下课,学生在楼道上远眺风景,在校园漫步,到操场来玩耍,偶尔有学生走过来都很有礼貌地向领导和老师行礼问好。杨副主任为了不影响学生的活动就向张镇长建议离开操场。于是黄校长便带大家到北区来看女生公寓楼和食堂。杨副主任建议先看看女生宿舍。大家从一楼一直走到五楼并且逐个宿舍逐个床位的里里外外的细细看了一遍。但看到楼道干净,宿舍整洁,各种摆设整齐美观,被褥折叠规范,蚊帐收挂大方。同时各班宿舍各具特色,有养花种草来怡情,有剪贴和装饰来赏心。让人处处体会到舒适感。检查团成员中不时有人用相机或手机拍下来。说是带到自己的县区学校去进行个借鉴。看到这些黄校长和张镇长等学校和镇里的领导都感到很高兴。接下来,杨副主任要求去看学校的“八室一场”建设。先是理化生仪器室里,大家看到那里的药品种类齐全、设备完善,可以达到乡镇级一类学校配备标准。再到实验室,每个实验室都是先进的设施装备,每一张桌旁都安装了专门的陶瓷水槽,优质桌子还铺上特制的塑胶,地面用质量上乘的地板砖铺设。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4) - 凉粉冈 - 干哥 看了仪器室和实验室又到五楼看多媒体教室。只见两间多媒体教室中每间都配备有50多台能够用宽带上网的电脑。在多媒体教室里安装有国家远程教育基地赠送的大屏幕彩电、高亮度投影仪以及手提式教学用电脑。这里的课桌椅也是高标准的五合板材做成,其桌面光滑、座椅舒适。让人走进教室就有和谐感。对这些设施设备,检查团都给予充分的肯定。最后检查团又看了图书室和阅览室。在图书室,大家看到宽阔而高大的图书架上摆满了种类齐全的图书,有科普、军事、文学、历史、地理、教参教辅等品种,有古今中外等名家名著,学校的图书管理员说数量达到五万多册。看了各个室场后,检查团再到各班教室一 一地进行察看,看到每个班的学生都能按照座位表坐满了位置,这说明学生上学正常班上无缺额现象,同时各班教室都能进行各具特色的班级文化布置。看了硬件设施最后就是看软件材料了。检查团重点看学生的巩固率。杨副主任工作真认真,他要求检查人员从新生名册,到在校生名册,到毕业生名册,逐一逐一地核对。这些成员个个都是专家,他们在本县区“两基”这个工作上奋战多年,他们对表册的数据及每个学生的来龙去脉都能查得一清二楚。只见他们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表册以后,就干脆带上表册到班上亲自看去,然后还在班上跟学生认真地进行交谈。提一些相关的问题,比如你们班初一刚入学的时候有多少名学生,现在有多少名学生。如果中间有学生变动,如转出转入情况,那就都要求学生认真地讲。至于个别学生不在学校的现象,有学生反映是因为请假的原因,检查人员就想办法与家长或者村干部进行电话联系以了解真实情况。所有的情况检查人员都认真地进行了记录。杨副主任重点核查的是,最近几年来县乡两级政府对学校的资金投入,以及学校开展的课程改革的教育教学情况。从刚才察看学校的硬件设施,即教学楼、学生公寓楼、八室一场等的建设及其规模不难看出政府的投入是足额的,当然杨副主任在学校的财务账单上也得到了印证。但细心的他还是对一项账目不理解。就是元旦节前,财务账上还有一笔60万元的到账,这笔账的名称叫社会筹集。杨副主任便问起来,是从个什么渠道来筹集,是不是向群众摊派呢?如果是向群众摊派那么对西兴镇这个三万人的小镇来说,明显就加重了群众的负担,况且这样的摊派也违法。杨副主任再看到这笔钱的用处,有二十万用在学校购买图书这一项目上,余下未用部分学校拟作建设新食堂用。对于杨副主任的这些疑点黄校长和张镇长都一 一地做了解释,说那是单位的赞助款,并且赞助的单位要求专款专用,然后黄校长拿来明细账单让杨副主任详细地过目。杨副主任看后不住地点头。“学校能拉到这么多且又是大笔的赞助单位这很好啊!”他肯定的说。“这是第一批,下去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呢。这些单位打算在一年内向学校赞助共计200万元。”黄校长毫不掩饰的道。 杨副主任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张镇长。张镇长微笑的点头表示这是真的。杨副主任摆出一个老行家的口气道:“赞助这事其实不易,你们这里属于边远乡镇又非名校,人家干嘛要赞助你们啊!”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5) - 凉粉冈 - 干哥 张镇长便谈了本镇的交通和经济。说西兴镇虽然边远了点,但交通却极其便利,地理位置又好,我们镇开展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信心足,经济发展潜力巨大。最后张镇长补充道,其实这些单位给西兴中学赞助却全是因为一个人。“谁啊?你们镇在外面有大官大富翁?”“不是什么大官大富豪,相反是个很小的人物。”听镇长这么说,杨副主任和检查团成员立即对这个“小人物”产生浓厚的兴趣。“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魔力’?”大家异口同声的问道。张镇长便谈起了贺新。说他的“篮球明星”效应。说他如何帮助困难的学生林春红、潘花,如何为了“两基”成果,为了使学生“一个都不能少”而不辞劳苦的经常到山里做家访,以及这些年来他在新课改方面的成绩。如他的市级课题《紧紧围绕课程改革,开辟农村中学教育新天地》中以新型的模式办学,使学生高兴地来、高兴地学、高兴地走的“三高兴”教育模式。杨副主任听后很佩服贺老师的篮球影响力,又对他积极投身教育教学工作十分赞赏。然后他感叹道:“是啊,课改的路子迈出去了,社会就会支持我们。所以嘛,一个人的能力并不在于他的财富与官位。只要真心地做事,诚实的做人――群众最放心、最欣赏的也就是这样的人。”接着黄校长对于“三高兴”模式又进行了具体的阐释:1、 老师必须是学生的父母和朋友;2、 开放式的教学;3、 重视学生特长的培养。听张镇长和黄校长这么说,杨副主任又问,既然贺新老师既是学校领导又主要做“两基”这项工作,还是课题组的负责人,那今天他怎么不在这里?有些事情如果我们亲自听他说说会更加清晰。杨副主任的话让黄校长和张镇长两个面面相觑。“怎么?你两个,看你们的脸色怪怪的。是不是这位贺新老师犯了错误挨写检查去了不能来?”杨副主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杨副主任这么一说,张镇长差点笑出声来。因为她觉得他思路开阔,讲话幽默,却怎么就往犯错误写检查那些事上想呢!唉,也难怪,看杨副主任五十上下年纪。这些历经那个“动乱”特殊年代的人思路就是不同。黄校长看了看张镇长,她却闭口不语,她是要将这个“足球”踢给自己啊。于是他道:“贺老师他不是犯错误写检查,是受伤住进医院了。”“受伤?住院?怎么回事?”杨副主任显然对这位年轻人很关注。张镇长便狠狠瞪了黄校长一眼。那意思是说:“干嘛要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都不会编个理由啊?”黄校长看到镇长的不满顿时心领神会的轻描淡写道:“没事。没多大问题。““喔……“杨副主任似乎明白过来。他不再问下去了,他也许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这不是自己今天工作的事情。贺新怎样了?他在医院足足三天三夜才睁开了眼睛。然而他睁开眼睛后不说话、不喊痛,甚至连眼珠子也不转。又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是这个样子。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6) - 凉粉冈 - 干哥 卢世荣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他实际上已经成了植物人。这可急坏了黄筱琴,她不停地问医生:“他还能治好吗?”医生木木的站着而不置可否。看着医生的表情金兰心里都凉了半截。都说好人一生平安。想不到表哥的命会这么苦。她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不停地抹眼泪。要是变成了植物人,表哥这大半生可咋办啊!叶珊也无力地坐在贺新的床边,她不停地揉他的被角。这简直是在揉她的心,她的心都碎了。卢世荣看到大家难过的样子就跟医生道:“医生,植物人怎么了?植物人不是说也可以治好的吗?电视上、书报上不是经常看到植物人由于得到亲人的关怀而康复过来了吗?”“那都是些个例。”医生挠了挠后脑勺,“当然什么事情都不绝对。癌症病人不也有活下来的吗?但那是多大的可能性啊!所以希望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要作最坏的打算。”医生又详细谈了贺新的病情,说他小腿上的骨折经过了昨天的B超检查复位得较好、康复得也快,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巩固治疗,那夹板等时间到了拆下来就行。可植物人症状就这样了。你们看着办吧,继续留在医院观察治疗也行,不过治疗费用……卢世荣听出来了,医生的意思是可以让贺新回家进行保守性治疗,因为这半个月来医疗费都花掉了好几万,他又不属工伤,在公费医疗中报销的份额没多少。同时,表哥以前又很马虎,总认为自己身体好不会有什么事情,保险都没买。哎,人有旦夕祸福。所以买保险这事情还真得认真起来。卢世荣想到这些便跟金兰和黄筱琴商量要为贺新办出院。“出院后情况能否好转这就看他的造化了。”卢世荣有点无奈地说。可是出院后又怎么个治疗呢?卢世荣说他不可能让贺新回家,那样舅舅、舅母看到整天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不要了他们的命才怪。金兰看了看黄筱琴,黄筱琴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是她却一句话不说。卢世荣看黄筱琴没了主意便对金兰说道:“要不让表哥回我们那里,由我们来服侍他。金兰便带着为难的脸色看了看丈夫。那意思是:这样难啊!我们两个每天都得上班。但她看到丈夫的脸色怪怪的,知道他心里很痛苦很为难。于是只好默默地点头。黄筱琴看了看卢世荣夫妇俩,一句话没说便转身走开了。正在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叶珊从贺新的床边站了起来对卢世荣夫妇道:“我知道你们为难。我决定由我来照顾他,只麻烦你们将他送到凉粉冈去。”说完她看了看卢世荣。“这……怎么可能?”卢世荣夫妇一齐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喊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就这样定了。我要照顾贺新。”她十分肯定的说。他们看了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坚定和果敢的眼神。从她的眼神中可以读出她内心世界的一种特质式的内涵。但那是怎样的一种特质,他们两个一下子又说不清楚。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7) - 凉粉冈 - 干哥 花儿婶婶早就接到张镇长的电话,说是近日自治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检查团就要到我镇来检查了。镇党委、镇政府研究决定,你们村是必检的村屯之一,你这个村长要做好迎检的准备啊。花儿婶婶一听是自治区领导来检查就慌了。她哪里见过那么高级别的领导啊!她平时接触的领导就是张靓颖镇长,那是一个像她姐姐一般的人,她才不用怕她呢。她有啥说啥,什么事都不当一回事儿。就说吃饭,张镇长多数不吃饭,要吃就吃粥,她吃得最好的就是老叶校长煮的那锅鲈鱼粥。可是这次啊,大领导来了,她这个村长怎么说话呢?难道也像跟张靓颖一般的嘻嘻哈哈、没头没脑?还有吃饭,这样的大领导怎么个招待啊,难道也吃鲈鱼粥?肯定不行。那村上能拿出什么饭菜来呢?杀鸡宰鹅?也不好。鸡鸭鹅人家稀罕?可是村上确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到镇上饭馆吃去?这笔钱从哪出啊?村上拿不出这钱。再说就是拿出来了,村民们也通不过……她把这些想法跟张镇长讲去,张镇长就告诉她,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有我呢,你只需找上几个村干部一起好好的陪同一下就行了。听镇长这么说,她慌乱的心情稍稍稳定了一下。但细想还是不放心,作为一村之长她得拿她的主意,她得为镇长分点忧,不能什么事情都往人家镇长身上推了,再说人家也是女流之辈。于是她决定打个电话叫上丈夫华仔回来。有他在家自己就有依靠了,遇事时就不至于慌了手脚。华仔见的世面也多,大场面他见过不少。叶二接到妻子的电话就赶回来了。自治区的领导下来检查,谁知道要怎么折腾啊?他怕妻子吃不消。叶二看到妻子挺着个大肚子就心疼。他从城里买回一大堆水果。有苹果、有雪梨、有香蕉、有葡萄,但她一样都不喜欢,她看到这些水果就反胃,走了几回卫生间想吐。叶二都不能理解,都说妊娠前三个月反应最厉害,可现在妻子都九个月了。花儿婶婶见丈夫看到她不肯吃水果心疼那样子,于是自己到冰柜里拿些细桔出来吃几颗。说她目前只爱吃这个。叶二一看到细桔儿便想到妻子那两个红红的“桔儿“。现在是冬天,妻子穿得很厚,但她那丰满的胸脯还是鼓起如两座山峰。到了夜里叶二就急不可耐地去剥妻子的衣服。他让她的两个“小兔儿“偎缩在被窝里,小兔子乖乖的嘴唇真如两个圆润的黑里透红的桔儿。叶二的嘴唇就伸下去,他要衔这两个细桔儿。妻子“拍”的一声打在他厚厚的嘴唇上。“这是你的还是孩子的啊?没羞。”叶二抬起头傻傻地笑。听到妻子说起孩子他又来了兴趣。他将耳朵凑到她的肚皮上。妻子就有种独特的愉快的感受。她问:“有什么感觉没有?你听到什么了?”“听到孩子叫我爸爸,孩子说,妈妈欺负爸爸。”妻子又拧叶二的耳朵:“狗屁,孩子说你是坏蛋。”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8) - 凉粉冈 - 干哥 叶二不怕妻子拧耳朵。拧耳朵又不是第一次。他的手不停地抚摸妻子的胸脯,还有她的肚皮,然后又触摸到她下面那片润泽的芳草地。妻子就浑身酥软,他快支持不住了。叶二见妻子闭了眼睛,她大腿处的肌肉在不停地跳动,这说明她也支持不住了。叶二于是迅速地爬到妻子的身上。妻子本能的进行配合,两手乖巧的张开在床上。她双目微闭。显然她也很想了。都憋了几个月。只见她细细地说道:“这可以吗?”“可以的。”叶二道,“我刚看了一本女人怀孕的书,那上面说头一个月和末一个月不行。”妻子说不对,是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行,你记错了。叶二说我没错,肯定是前一个月和后一个月,现在还有一个月,可以的。他们就这样争来争去。后来妻子便不再说话了。其实她心里知道,她比丈夫还需要……叶二就在妻子的身上不断的爬和摸索。因为怕碰着腹中的胎儿,所以几次都没有成功。后来妻子跟他多次合作他才成功了。尽管叶二不能象平常一样对妻子进行放肆地弄,但他还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她那笑容可掬的脸蛋说明她得到了好多次愉快。叶二感觉得到的愉快当然也是前所未有的。最后他们双双平躺在床上,然后又互相说了一回话,再最后他们两个的手凑在一起,这才在朦胧之中睡了过去。这天一大早,检查团一行十多人就到来了。花儿婶婶一看队伍里没有张镇长,便着急得差点晕过去。她两腿发软,头脑里一片空白。幸好叶二就在她的身边,她只好将身子往他身上靠。吕副镇长对检查团的领导和兴隆村的干部分别进行了介绍。主客双方就一 一握手问候。带队的是自治区“三农”政策研究室苏主任。这时看到村长竟然是位挺着大肚子的俏媳妇。怀孕的女人最美丽!他在心里感叹起来。苏主任中等个儿,四十上下年纪。他和蔼可亲的对花儿婶婶道:“柳村长,我们刚才在镇政府里先听镇领导介绍了你们兴隆村在你的带领下开展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情况,说你村思路相当清晰、效果也好,是全镇的‘领头羊’。那么现在你就给我们介绍吧,然后我们再亲自去看看。我们今天的程序就这样吧。”花儿婶婶听了苏主任的话便在心里说,我不是羊,但看来你也不牛嘛!这不是什么难事。她从叶二那里得到了力量劲儿也就来了。花儿婶婶将本村的规划图拿给检查团看,再详细介绍她的“三年近期计划”、“五年中期目标”、“十年远景规划”。她讲得很到位,她们的规划令人鼓舞。让苏主任等领导频频点头。然后她风趣的说:“百闻不如一见,还是走走看去吧。”一行人转到环村道来,这是刚刚打起来的混泥土路面,虽然只是村道,但路面开阔得可同时通过两辆农用卡车。同时大家看到这条路虽然建成不久但道路两旁都已种上了一人多高的果树。有龙眼、荔枝、芒果、琵琶等。路旁不时有一两处供人休憩的凉亭。凉亭旁种上了让人赏心悦目的花草花带。这些都说明村里不光重视修路还注重道路的绿化美化。 第五十六章 贺新变成了植物人(9) - 凉粉冈 - 干哥 村里的路修得这么好检查团成员感到很高兴。因为他们看到就是城里的街道也不一定有这么美。城里街道路面也宽阔,绿化美化也好。而兴隆村的环村道除了具有这些优点外,还有环境幽静、空气清新及村里村外迷人的乡村美景。而这些是城里所没有的。看到修这样的路耗资一定不少,有人就问道:“是村上筹集的资金呢还是国家拨的款啊?”“当然是国家拨款了,”花儿婶婶道,“因为这也是国家西部大开发的一项重要内容啊。”“这样的环村道你们西兴镇有多少?”有人问起来。“几个村委每个村都修了起来。”吕副镇长道。“总路程有多长啊?”又有人问道。“六个村委有八十多公里。”“太好了。”“发展可真快啊!”大家边走边看,感觉这路还挺长,这样的环村道还通到镇上去了。走着走着,大家走过了幽静的相思林以及流水潺潺的相思潭。检查团成员对兴隆村美丽的田园风光赞不绝口。大家纷纷向花儿婶婶和镇领导建议以后一定要开发乡村旅游这个项目。花儿婶婶高兴极了。她感到上级下来检查并不是一种压力而是一种动力。花儿婶婶一高兴又带大家去了一些人家。那是好事大嫂家、老叶校长家,当然还去了自己家里。因为他们这些家庭靠种细桔获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他们都计划建花园式新居。再最后他们到养猪大户木头二猪场看去。猪场里当然没有木头二,他被关在县公安局的看守所里呢。走进猪场,知情的村干部和镇干部们心里都沉甸甸的。但猪场前些日子就由山三和老五主动来给打理,所以这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看到大大小小上百条猪那各具姿态的可爱样,又听到山三和老五介绍猪场一年的纯收入竟有三、四万之多。检查团成员就说,这就是新农村的经济基础。做好这些实业,我们的新农村才能在社会主义的快车道上跑得又快又稳又远。上级领导的赞赏让花儿婶婶和村镇干部心里都甜滋滋的。在一旁的叶二看到领导对妻子的工作赞不绝口,也替她高兴。他心里私下道:“昨晚妻子说村上拿不出招待领导的经费,那我得请客人到镇上吃顿好吃的。饭费我包了。”叶二正嘀咕间,只见吕副镇长的手机响了。那是张镇长打来,说是吃饭的时间到了,要请领导到甘道坪吃正宗的宝盆白斩狗肉,石大鹏支书都准备好了。还要请叶校长亲自到那里做鲈鱼粥。鲈鱼也准备好了。还让吕副镇长到老叶头家(就是叶春红家)买一缸子好米酒。这上午检查结束了,下午的任务就是吃狗肉吃鱼粥喝米酒。苏主任听吕副镇长说的是吃饭的事儿便要推掉。但叶二、花儿婶婶等村干部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齐夸他们独特而又经济的饭菜。说他们不是糖衣炮弹拉拢腐蚀干部搞腐败,是农家菜。还说他们的饭菜不能白吃,吃了要帮他们做广告到各县到桂南城市去。苏主任他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五十七章 正义的审判(1) - 凉粉冈 - 干哥 小心珊和小顽皮成了小英雄。因为他们机智勇敢地协助公安将石碾这个大坏蛋抓获了。石碾是社会的一个毒瘤,除掉他是打黑除恶的一个重大胜利。群众拍手称快。一段时间以来,宝盆县、桂南市的电视台、报纸、网站等媒体都争相采访两个小英雄,邀他们做嘉宾,让他们谈谈成长的过程,特别谈谈与坏人作斗争的心路历程。他们都成小明星了。桂南市的一些学校真大方,要让他们免费读自己的贵族学校,从小学到高中一切费用全免了。看,孩子的面前一下子出现了一片广阔而多彩的天空。然而,小英雄、小明星、上贵族学校等美事儿最终全被叶珊婉言相拒了。在这些事情上叶珊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理智。她跟张靓颖镇长和教育局思局长说,孩子不能再折腾了,一切到此为止。这让镇长和局长很是费解。谁不想当小明星上贵族学校啊?人家花钱都买不来。现在天上忽然掉下来的大馅饼干嘛不捡啊?还有,对小英雄的宣传可以说明很多问题的:家庭的环境、学校的培养、领导的关怀,甚至上升到更高的层次。但无论如何,叶珊已经拒绝了对两个孩子的所有活动。她将小顽皮也接到凉粉冈来与小心珊在一起。她现在要全身心地照顾贺新。与两个孩子相比,贺新的情况却让西兴镇和县教育局有点缩手缩脚。虽然贺新是与石碾搏斗而坠入山崖,但他是节假日与初恋女友约会而发生的事情,坠崖时又只有叶珊在场。考虑到这些,镇上和局里就很慎重,没敢加上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尽管,很多人都理解他们。但记者都是伶牙俐齿、寻根刨底的。鬼才知道他们会把他俩怎么写。弄不好,不但他们两个,甚至整个镇、整个教育系统名声都不好。因为这些原因,贺新的医疗费就成了问题。学校、镇上、局里都不可能对他的医疗费进行帮助。要知道他花了一笔不少的医疗费啊!卢世荣夫妇出了很大的力,他们拿出全部的积蓄不算还东挪西借了不少。黄筱琴也到凉粉冈来看过贺新几回,但当看到他那呆滞的目光和不能动弹的身躯时,她的心都凉了。卢世荣夫妇心中很是希望她也能在经济上帮他一把。但她每次都是空手而来。当然他们也理解她。贺新的朋友不少。白勇和海燕都来了。海燕每次来都掉眼泪,然后她被叶珊深深地感动。虽然她也很爱贺新,但以她目前的情况她帮不了他。她只有深深地祝福他了。大家的心情很沉重,只有叶珊是愉快的。因为贺新没死。植物人怎么了?植物人也是人。她甚至庆幸他变成了植物人。变成了植物人他才乖乖地听她的。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的喂他吃东西。给他擦肩捶背、讲故事,甚至洗澡。没有谁来干涉她为他做这些。她也不用怕谁了,石碾都被抓了起来。欠下的医疗费她跟医院说她一定要还。她甚至还要还卢世荣和白勇他们的。没有理由让他们为他来背债。 第五十七章 正义的审判(2) - 凉粉冈 - 干哥 她感觉这段时间从未有过的充实――他回到了她的身边,让她为他做事。他像个乖孩子。她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喝水他就喝水。他吃米饭比较困难,她就煮稀粥给他吃。开始她煮猪肉粥或者鸡蛋粥。她养有母鸡,还是纯种的、地道的本地土鸡。她发现喂鸡蛋粥时他的嘴巴张得特别大。她心中大喜,这说明他有了变化。不是说植物人都没有反应或者反应微弱吗?可为什么吃鸡蛋粥他反应明显呢?这说明他的病情有了好转啦!这天叶珊到学校后山的小溪里洗衣服,忽然几条点星鱼从水中一忽儿地闪过。她灵机一动,点星鱼可是大补的食物呢。她到上游将水堵死,下游就跳出几条点星鱼来。她将鱼捉回来放到水盆里。小心珊和小顽皮高兴得很,以为他们能吃到好鱼了。连小孩子都知道点星鱼好吃呢。可是叶珊跟他们说,要用点星鱼熬粥、煮汤给叔叔、伯伯吃,说不定他吃了鱼粥鱼汤就能好起来。两个小孩很懂事,他们要叶珊赶紧煮粥做汤给叔叔、伯伯。果然,贺新对点星鱼明显有胃口,因为他吃的比其它东西都多,嘴巴长得更大。叶珊非常高兴,心里也暗暗对贺新的康复更加有信心。叶珊当然也要喂贺新喝水,但贺新喝水小便也多,这是个麻烦事。后来她又动脑子想,能有什么饮料让他既润喉咙,小便又不多呢?她的灵感又来了――试试她的凉粉吧。她于是给他喂凉粉。凉粉的效果真好。每喂一口,他的嘴唇就动几下,甚至喉咙都动了呢!这说明他对凉粉的反应也很明显。况且吃凉粉小便不多。叶珊那个高兴啊!就甭提了。这样叶珊每天都给贺新煮点星鱼粥、堡点星鱼汤,给他喂凉粉。叶珊每当下课回来,就边给贺新按摩,边跟他说话儿。她一点没把他当病人。她认认真真地跟他说话,有时还说笑话。“贺新,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到凉粉冈来支教吗?你不知道?你真是傻瓜,不知道。你就是个傻瓜嘛!连这些事情你都想不出来。这地方是我们的初恋啊!还记得木麻果吗?每年夏天我都会去吃几颗,这味道虽然酸溜溜的、甚至有苦味,但那种甘苦味却着实让人享受。还有芭蕉地啊!你这个坏蛋,竟然在芭蕉地里把我给弄了。这一弄可好,你就种下了你的种子――小心珊就是我们的孩子啊!你说你不是傻瓜怎么地?连自己播下种子生了根都不知道。“现在好了,我终于敢于向你说出小心珊就是我们的孩子。孩子我都替你养大了。难道你不高兴吗?”“啊!”叶珊忽然听到贺新发出一个声音。这是他在说话啊!她高兴得跳了起来。这是伤病以来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她继续讲下去。说我们镇的“两基”工作已经通过了自治区的评估验收。知道吗?这项工作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嗯,啊。”他又说话了。她更加高兴了,心里扑扑地跳,象干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一晚她兴奋得一夜都不睡觉。 第五十七章 正义的审判(3) - 凉粉冈 - 干哥 她信心十足。第二天她继续跟他说话。她问他:“贺新,你也想我是吗?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你难道当我是傻瓜吗?你不想我干吗一次次的跑到凉粉冈来呢?凉粉冈真是好地方。你就好起来吧?我们还要到芭蕉地去呢。还有松林岛。这些地方够浪漫的……”她每天就是这样跟他说。边说边用手抚摸他的胸膛、他的脸颊,她还给他翻身、捶背、按摩。特别是按摩,为了做得更好,她专程到县城里买来好几本关于对植物人进行料理和按摩的书。她专心致志地服侍他,然后她累了,她就将脸蛋枕在他的胸膛上睡觉。他的胸膛温热温热的,扑扑跳动的声音像一列徐徐开动的列车,将她带到她的梦乡中去……“咚,咚,咚……”叶珊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欢快的锣鼓声。这是过年的锣鼓声啊!锣鼓声响了几天春节到了。春节到来,叶珊回了娘家。“妈妈,妈妈,快到镇上看球赛去。”叶珊便背起女儿到镇上看球。到镇上看球的人真多,长长的路变成了长长的游龙。叶珊骑在游龙中,心儿早已飞到了镇上,飞到了热热闹闹的西兴中学,飞到了那生龙活虎的篮球场。在西兴中学她总能找到好的位置看球,因为这里有她熟识的老师,看到她背着孩子,她们就将位置让给她们母女。她抱着女儿好好的坐着,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的出现。他,就是贺新。她看到球场上朝气蓬勃的他,还有观众对他的高超球技的赞美,她的心里就甜滋滋的,象吃了蜜糖一样。一年中她最高兴的就是这几天,因为只有这时她才可以看到他,并且只有她看到他,而他是不知道她会回来看他打球的。数以千计的观众里,他并不知道在一处角落中有个小小的她。只那几天她就心满意足了。离开他的这些年,她就是靠着看一年一度中那几天的球赛走过来的。走啊走,走到了今天。她的梦乡就是在春节里。那里有咚咚的锣鼓声。那里有欢快的人群,她的脸颊都被球场中欢乐的气氛给温暖起来了。那里有她的爱,她看到他那矫健的身影就足够了。这是她最甜蜜的梦啊!时间很快就到了2006年的秋天。这天一大早,在宝盆县人民法院的门前聚满了车辆和人群。这是震惊宝盆县乃至桂南市的两个凶杀案“石碾入室杀人案”和“木头二寻妻杀人案”同时开审了。经过半年多来的大量调查取证,今天将进行公开宣判。石碾的案子属于黑社会性质,木头二的案子属于婚外情刑事案。两个案子都具有典型性,社会关注度极高。所以案子的公开审理就吸引了区内外、市内外好多大型媒体的高度关注。你看案子还没有开庭各路记者就已经在庭外展开了“采访战”。有采访群众的,有采访涉案人亲朋好友的。“阿姨,你知道石碾这个人吗?”“知道啊。”“你认为石碾有什么罪行啊?”“恶贯满盈!”“杀人抢劫、欺男霸女。”“你认为他应该得到怎样的判决?”“肯定是极刑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第五十七章 正义的审判(4) - 凉粉冈 - 干哥 “阿伯,木头二是哪里人?他做什么工作?”“是宝盆人,西兴镇的,一个勤劳安分的年轻人。”“勤劳安分?那他怎么会杀人?”“他就应该杀人。不杀不解心头之恨,何况杀的还是石碾这伙人。”“你以为他会被判死刑吗?”“不会。”“对木头二,你希望怎么判?”“无罪释放。”……花儿婶婶和村上的干部群众也去了。花儿婶婶抱着个白白的胖胖的娃娃。那是她的孩子。七八个月大了,是个女娃。脸蛋、鼻子、嘴唇都像妈妈,让人看去乖巧可爱。生了娃的花儿婶婶身段圆溜溜地、脸儿红润润的,真个是神气活现的俏模样。用别人的话说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少妇风韵。忽然,人群中不知是谁认出了她这个兴隆村的村长,只见一大群的记者很快就围过来采访她。这让一旁的叶华急了。这些记者真难缠,他们接二连三的问题不断,让花儿婶婶都招架不住了。叶华看那阵势就要发火,再这样闹下去,老婆和女儿不挤扁才怪。但花儿婶婶机灵得很,她将孩子从怀里放到肩上。记者们怕挤掉孩子,于是不再挤上来。花儿婶婶便也简短地回答记者的问题。说对木头二的案情她不便发表看法,但她相信事实,相信法律。记者们看问不到些实质性的问题便走开了。记者们还是对自己的采访工作充满自信,他们像侦察兵一样,决心在最有限的时空内捕捉到最有价值的人和信息。只是现场中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他们却懵然无知,这就是木头二的老婆李耀花。李耀花今天也来了。那是山三和老五哥俩陪她来。他们用农用汽车载上她。此刻他们仨也与这里众多的人一样等候在法院的大门外。他们的卡车停在离大门不远处的大树下。李耀花的心情焦躁得很。山三和老五让她呆在车旁不得乱动,否则被记者和群众认出来可就麻烦了。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自己那焦灼的心情。几个月的折磨,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鲜。她脸容憔悴、身子单薄,头发蓬松,才二十来岁的她看去像一个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人的变化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上午九时,法院大门打开来。人们蜂拥地涌进法院。李耀花和花儿婶婶作为木头二的亲属,得到了法官的允许坐到了前面。到了这时,善于洞察人的灵魂,和对人的容貌有着特殊眼光的记者们,这才看到木头二的妻子在憔悴的外表中,所隐藏的曾经的妩媚。总之,人们还是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某些与众不同,但到底是那些与众不同,一下子又很难说清楚。审判开始了。先是对木头二的审判。法官宣读了他的犯罪事实。案情大致是:被告叶木,花名木头二。原是个老实安分的农民,以养猪为业,属西兴镇个体户。妻子李耀花在燕西镇发廊从业,期间与另一被告人石碾认识。石碾以胁迫的手段让李为其提供性服务,又威逼李与其同居。后被叶木发觉。叶趁酒后到燕西镇找到石、李二人。叶因酒后失控,争执中用刀将石的一名帮凶,花名叫“刀疤七”的砍死,石与另一帮凶“三角眼”遂潜逃。现二嫌犯均被抓获归案,并于今天同日宣判。 第五十七章 正义的审判(5) - 凉粉冈 - 干哥 法院作为公诉人,提请了李耀花、山三、老五以及李耀花发廊里的几个小姐作为证人,让他们指证了有关事实。证人按照法官的提问一一回答了有关问题。某些问题按照“是”与“不是”的模式来回答。然后木头二的律师为他作无罪或轻罪辩护。控方与辩方的焦点主要在是否是石碾先起杀机,木头二是否属过失杀人。控辩双方进行法庭辩论。然后进行休庭合议等环节。主审法官最终认定木头二属过失杀人。判决叶木有期徒刑十年。法官宣判毕,庭下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掌声未停,旁听席上却传来一女子痛哭的声音。人们循声望去,原来是坐在前排的木头二的老婆李耀花。李耀花边哭边说,她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到发廊里从事情色活动,以至于被石碾这样的恶棍欺负。然后她劝坐在她一旁的姐妹,希望她们一定要洗心革脸,用勤劳的双手去赚钱。再然后她说到她的丈夫木头二。说他善良、正直、勤劳、会疼老婆,要不是因为她这个龌龊的女人,他决不会走到今天。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激动地走到老公的跟前 “扑通”一声跪下,又“咚咚咚”地在他的脚下叩了几个响头。她痛哭失声地对他道,她对不住他,是她害了他。要是他肯原谅她,她愿意等他回来,然后做牛做马的服侍他下半辈子。木头二看着妻子哽咽的声音也扑簌簌地掉下了眼泪。李耀花的忏悔让人为之动容。人群中甚至有人高呼,要小伙子原谅老婆。接着有人唱起了《铁窗泪》、《凡人歌》。站在木头二旁边的警官也受到了感动。只见一位警官走过去为木头二打开了被告席,又扶木头二走出来。李耀花看到警官开恩,就迅速站起来扶住老公。木头二一把将老婆搂在怀里。人群中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主审法官怕场面失去控制,便示意警官制止他们的举动。警官于是走过去拉住木头二,但他们却抱得很紧,拉都拉不动。花儿婶婶怕李耀花控制不住自己,便将怀里的孩子递给老公,然后走过去将李耀花拉开。花儿婶婶又拉又劝,这才将两人拉开来。这时的李耀花又来了激情,她握着花儿婶婶的双手转过身子对着众人道:“做女人就应该像花儿婶婶一样。要有爱心,不但自己发家还要带领全村人一起干,这才是她所崇拜的女人。接着她又拉过旁边的她的几个姐妹,要她们到西兴镇去,她相信她们能够在那里找到工作,因为西兴镇有好几个厂家正在招工。人群中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接下来就是审判石碾这个犯罪团伙。石碾和三角眼是主犯。主审法官宣读他们的罪状,然后提问了相关证人。他们的律师也进行了辩护。由于罪大恶极,事实清楚,于是很快判决:石碾,男,现年33岁,宝盆县西兴镇龙头峰村人,犯抢劫罪、流氓罪、黑社会性质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第五十七章 正义的审判(6) - 凉粉冈 - 干哥 其他几个罪犯也依罪分别判了相当的刑罚。判决完毕,人群中又是一片欢呼。审判结束了。人们涌出了法庭。而这时又是各大媒体最忙绿的时候。媒体很快向李耀花、花儿婶婶等人围过来争相的对她们进行采访。不用说,群众将很快的看到这些感人的新闻和故事。这天上午,在西兴镇政府会议室,召开了一个党员领导干部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各村委干部、镇直各单位、镇中心校、西兴中学的领导和全体党员,共计二百多人。大家一走进会场就感到气氛严肃。因为坐在主席台上的除了镇党委、政府的主要领导外还有县上来的领导。而一般的镇党员干部会议极少有县领导下来参加。镇里的事情镇领导就可以解决,干嘛需要县领导下来呢?这说明今天的会议不是个一般的会议。会议由中共西兴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张靓颖主持。她先介绍了主席台上的县领导。说县纪委武副书记来参加了我们的会议。县纪委?大家听后面面相觑。县纪委领导参加镇上会议这在西兴镇并不多见。大家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张靓颖镇长说道:“现在由武副书记来宣读一个决定。”张镇长说完,武副书记便全神贯注的照着他手上的材料读起来:“《中国**党宝盆县纪律检查委员会关于对廖XX等人严重违纪问题实行双规的决定》。”(“**党”是敏感,只能这样写。)武副书记一字一句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手上的材料,看样子他生怕念错一个字。武副书记念道:廖XX,宝盆县审计局原副局长,自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在担任宝盆县审计局副局长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进行贪污受贿……材料上的违法违纪人员来自各个部门,有七八人,他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念完。而其中一人则是西兴中学原副校长金班。对于金班大家早在意料之中。材料上列出他的违纪事实有:与学校承包商勾结,收受贿赂;与采购商勾结开虚假发票骗取钱财等等。几年间涉案金额有二十多万元。其涉嫌犯罪已移交司法机关处理。《规定》要求:全体党员、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要加强道德修养、加强法制观念,要吸取教训,增强防腐反腐意识,引以为戒,要树立公仆意识,做一个人民满意的好党员好干部。武副书记读完《规定》后并没多说一句话。因为他要说的,他想说的,《规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张镇长最后作了总结发言。她说:“这次我县查处的腐败分子中有我镇西兴中学的原副校长金班,这既让我们痛心又让我们拍手称快。这说明我党我县反腐的决心是很大的,反腐的斗争是一贯的。党决不姑息养奸,无论哪个层次人员,只要涉嫌腐败,有一个查一个、处理一个。希望我镇全体党员干部要吸取教训,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做一个人民满意的好党员、好干部、好公民。” 第五十八章 神奇的凉粉(1) - 凉粉冈 - 干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2008年的夏天。这一年对于华夏儿女来说真是不平凡的一年。这是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一年:正当举国上下欢欣鼓舞迎接北京奥运会的时候,在入夏时节,国家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5。12”汶川大地震。这场地震是空前的。它在考验着十三亿中国人。仿佛有一个傲慢的巨人在对我们吼叫道:你们要举办奥运会吗?那就首先要考验你们这个民族,你们有没有能力应对汶川大地震这样的灾难,过不了地震这一关就别想办奥运!这样的考验真是史无前例的考验啊!请问有哪个国家哪个民族办奥运要用大地震这样的灾难来考验的?老天爷不公平啊!弗容置疑,这样的考验是动了真格的考验啊!因为它是国力的考验,是民族道德品质和向心力的考验,是党政执政能力的考验,而每一关都要求达到优秀!考验的结果――众所周知:中华民族向世人交出去的是一份满意的答卷。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灾难过去,中华民族迎来的是举国上下的欢欣鼓舞!叶珊就对这样的快乐深有体会。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虽难,但她还是积极为灾区捐了500元。当然,这一点点钱是微不足道的,可对于她来说已极不容易。她已经为治疗贺新倾尽了所有。捐款后她不是感到生活的沉重压力却反而觉得心情有说不出的舒畅。钱没有了,可她有贺新啊。这段时间,凉粉冈上多了一道风景。这风景不是那兜树抽出了新绿,也不是那面坡开出了绚丽的花朵。而是经常有一对年轻人出现在冈上。这对年轻人就是叶珊和贺新。贺新坐在轮椅上。在早晨、午后或者傍晚,叶珊就将他从学校里推到冈上来。轮椅是山三和老五送来。他们特地到南宁选了这张轮椅。这是一张不锈钢轮椅,舒适、光滑又宽敞,上面还有轻轻的音乐。叶珊推着贺新在冈上转悠着,让他看看远水近山,听听鸟唱风吟,然后再在凉粉摊旁坐下。炎炎夏日。整个西兴镇的每一座山坡都在酷热的太阳的炙烤下,让人感到暑热难耐,唯有凉粉冈依然凉爽如春。在叶珊的精心照料下,贺新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你看他的两个眼珠子在不断地转动,眼睛很有神,他经常专注地看她;他的头部也能在她的帮助下慢慢地来回活动;还有他的手掌手指也能活动了。这些都是质的飞跃。叶珊很高兴,她对他充满信心。她从凉粉摊上舀来一碗凉粉,刚端到贺新的跟前他的眼中就有一道亮光闪出来。她知道他心里高兴啊!她就一口一口地喂他。他张开嘴巴吃得津津有味。喂了一下她便给他轻轻地抹嘴巴。他的嘴巴一直在动,说明他还想吃呢。但她不能给他喂得太多。她刚放好碗儿,那两个小孩,小心珊和小顽皮就从冈上采来一大捆很好看的七色花堆放在贺新的胸前。他们又一阵叔叔、伯伯地叫。他的眼中不断的闪着亮光。叶珊怕孩子将贺新逗累了,就赶他们走,要他们赶快玩玩去。小孩就真的玩去了――他们在冈上有玩不完的花样儿。叶珊从冈上扯来几把茅草将那些鲜花按颜色按种类放在一起扎好。她扶过他的手,两人就一起拥抱那堆鲜花。她轻拍他的肩膀,然后深情地在他的耳边悄悄地告诉他,说她要嫁给他!说完这些后她就泪流满面。再然后她抬起头。她看到他也有两行泪珠在腮边流下来。她更加高兴了。因为她说的话他懂。 第五十八章 神奇的凉粉(2) - 凉粉冈 - 干哥 “贺新,你也愿意娶我是吗?”尽管她知道他懂她的意思,但她还是要问。她又看到他的两行泪珠从腮边掉下来,然后眼睛动了几下。她知道,他同意了。她便扑过去热烈的拥抱他,然后吻起他来。她先吻他的额头,再吻他的脖颈,最后吻他的嘴唇。她吻得既热烈又轻柔。他的手也动起来了。她握住他的双手。她知道他也一定想拥抱她,想吻她,想跟她说爱她。她知道他的心声的。这已经足够了。她激动万分。以后她便时时跟他说话。给他读诗,读那些他们两人都喜爱的诗歌。她读欧阳修的《生查子》、毛伟人的《贺新郎》,还有周邦彦的《柳阴直》。这些都是他们喜欢的诗歌,也是他们初恋的重要的组成部分。初恋真好!她永远忘不了。忘不了松林岛的嬉戏,忘不了在芭蕉地的激情,更忘不了一次次在十字路的约会。她想,等他好了,他们还要到这些地方去走走,去玩玩。特别在十字路的约会。十多年来在她细腻而又苦涩的心中时时都会想起。那些声声的笑语,那些欢快的事儿,那些烟尘和风雨。他们经历了好多。特别是这场苦难。她坚信这些都会过去,就像那个大魔头石碾的毁灭一样。她俩都爱诗。她就写了一首,然后每天在冈上念给他听。诗名就叫《十字路》。她念道:十字路一片迷人的地方一道亮丽的风景我们要寻找新的生活我们要寻找美好的爱情那就到十字路来这里是生活的源头这里是爱情的起跑点选择方向开始吧向东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向西是迷人的山峦朝阳给你送来希望夕阳带去你的烦恼坚定信念朝阳和夕阳一样好不要说十字路让你迷茫或者让你找不着北那是因为你不加选择和思考或者是你不够自信事实上路都需要人走没有人知道哪条路总能成功认准方向走下去雪山也会在脚下草地都能闯开道安顺渡口并非绝路四渡赤水才能成功永不言败从十字路开始吧叶珊念着,小心珊和小顽皮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跟前。“你在说什么?妈妈。”女儿天真地问。“在读诗给我伯伯听啊。珊珊难道你没听出来?”小顽皮自作聪明的说。“可是叔叔能听得懂吗?”“能,一定能。”“走吧,我们玩去,珊珊。让你妈妈和我伯伯在这里说话。这是大人的事,我们不懂。”“怎么不懂?叔叔就懂。看,叔叔笑了。”叶珊看去,贺新脸上真的有笑意。这时的她啊,心头里又是多么高兴啊!“伯伯一定会好起来。我伯伯是好人,好人定有好报。”看,小顽皮也高兴呢。小心珊便知趣地拉起小顽皮的手溜到冈那边去了。两个小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他们知道大人的感情。知道妈妈,知道叶老师心中爱着叔叔、爱着伯伯呢。孩子走了。叶珊又忘情地抱起贺新的颈项。她在他的耳垂细细地又吻了一阵,然后不断地问他:“贺新,我们的女儿乖巧不?看,我都给你养这么大了。这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嗯,啊!”叶珊一下子愣住了――这是贺新在说话啊!她听得清清楚楚。他是听到女儿而高兴的啊!此时的她心里头真是激动万分!她用双手抹了抹脸颊――她那两行激动的泪花。她高兴得又紧紧地拥住他,然后又在他的额头上热烈地吻了好一阵子。现在她对贺新非常有信心。她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五十八章 神奇的凉粉(3) - 凉粉冈 - 干哥 第二天她坐了山三和老五的车子上县城来。她到一家服装店里为贺新买了西服、衬衫还有领带,又到一家婚纱店里给自己买了一套婚纱。回来时她不坐山三和老五的车子。他哥俩在县城买了一车子猪饲料后已经到兴隆村木头二的猪场去了。他们和木头二的老婆李耀花一起打理那群猪。他们在帮李耀花,其实就是在帮木头二。叶珊坐公交车回来。巨龙山公路已经全线通车,沿线的大小村屯也借到东风。就说宝盆县吧,现在混泥土村道几乎辐射了全县,成为该县乡村交通网。你看县城的公交车都开到到凉粉冈来了。凉粉冈上有了叶珊的凉粉以及她们凄美的爱情故事。每天到山里来进行原生态旅游的人都络绎不绝。游客都夸叶珊的心有如凉粉一般的柔美。晚上,两个孩子都睡过去了。叶珊来到贺新的房间。贺新没睡呢。两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他肯定是在等她。她多高兴啊!她冲动地走过去俯下身子又是对他一番热烈的拥抱,然后再认真地吻他。她从他的额头吻起,到耳垂到颈项到脸庞最后再到他厚厚的嘴唇。特别是嘴唇,她轻轻的、细细的而又十分专注地吻了又吻――她每天都对他充满激情!因为她看到他在不断的反应――他的嘴唇明显地动了起来,他的心跳在加剧,他不停的“嗯、啊!”地喊起来。她高兴极了。当她对他吻够了,爱抚够了以后,她从提包里取来今天到城里买来的西服、衬衫和领带。她将他扶在炕头上坐好。然后一件一件地给他穿上,又给他认真地系上领带。她专注的、羞涩的看着他。她觉得他今天帅极了――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上泛着红光。她的心扑扑地跳。当为他做好一切以后,她再取来自己的婚纱。她转了身子到布帘后为自己穿上。她边穿边对着镜子照。然后又给自己化妆。从涂凡士林到扑粉到描眉到抹口红都做得十分细致和认真。她在镜前细细地端详自己。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她想不到自己还那么地美――粉嫩的脸蛋、弯弯的柳眉、薄润的红唇、迷人的酒窝,丰满而跳动的胸脯。她感觉自己美若天仙!一切都做好了。然后她将那面落地大方镜取来,放在正对着炕头的方向。再然后她走到炕上与他并肩地坐在一起。她又给他们两个别上胸花。最后她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又紧紧依偎着他。她满怀深情地说:“贺新,今晚我们就结婚了好吗?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都等了十三年。今晚我就属于你,你也属于我。虽然我们还不能拍结婚照。但这面镜子就是我们的结婚照啊!你同意吗?……”“嗯,啊!”他用这些简单的语言表示同意了。她又是一番激动,激动得满脸都是泪花。长这么大,她觉得今天最幸福!她继续道:“贺新,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到那时,我们再邀请我们的亲朋好友,父母啦、领导啦还有白勇、胖科长、花儿婶婶、世荣、金兰、罗芳等等。我们再办一次婚礼。让大家好好的乐乐。”“嗯,啊。”贺新又答应了。叶珊乐极了。但一会儿她突然跳起来。她道:“贺新,你看我多粗心呢。我们的房间还没有好好地布置这就急着结婚了!来,你好好躺着。你只管看着我布置好了。”然后,叶珊就不停地忙碌起来。剪大红“喜”字、贴窗花、拉彩带、挂霓虹灯……很快,一切的一切都做好了。她又从酒瓶里倒了两杯酒。她要与他喝交杯酒。他拿不了杯子她就帮着他。他也喝不了酒,但仪式是举行的……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叶珊就累了。她知道他们要休息了。她坐到炕头来。她很羞涩地又很认真地但又很麻利地给他脱衣服。最后她脱了自己的。霓虹灯在不断地闪烁,像天边多情的星星在眨眼。她的心胸腾扑扑的嘭砰砰地跳,她的脸颊热辣辣的火燎燎地烧。她紧紧地拥着贺新睡下了。她感觉到他与她同样有着那些紧张的火辣心跳。她甚至知道他在气喘吁吁地。她用双手去抚摸他的全身,每一处都非常地认真。然后她抓过他的手也让他抚摸自己的全身,特别是她细腻的脸庞和柔软而温热的胸脯。她得到很大的满足。她知道他也得到了满足。因为他在不断地发出他那特别的“嗯,啊!”的赞美声。最后她累了。他也累了。他们于是相拥着甜甜地睡去。…… 第五十八章 神奇的凉粉(4) - 凉粉冈 - 干哥 炎夏很快过去,迎来了凉爽的秋天。金秋十月的西兴镇是令人神往的。宽阔的巨龙山公路象春天里注满水的巨龙山运河一样,将其旁系的支流都激活起来了。西兴镇六个村委到了这时村村(当然包括巨龙山区众多村屯)都通了混凝土路,总里程是2006年时的两倍。这是今年全镇人民最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个西南小镇自从建村立乡至今上下几千年,人民世代走的都是坑坑洼洼的狭窄的黄土路。每逢下雨便饱尝出门的艰辛。而如今呢,大小车辆在各村屯之间欢快地跑。过去到镇上小半天功夫,上县城要一天来回。而今十来分钟、半个小时到镇里,赶县城不到一个小时也可跑回来。在镇上更是有到全国各个方向去的车辆。也就是全国东南西北的大中小城到了镇上一脚踏上车门就到了。2006年初西兴镇的“两基”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规划通过了自治区的评估验收,年底再次通过国家级评估验收。国家迅速对这个西南小镇进行了规划拨款。看,不到两年的时间建了兴隆村、龙头峰村两个别墅式试点新村。西兴中学除了得到国家的专项资金外还得到了县内外一些企业和单位的大力赞助,所以建了校园北区原女生公寓楼东半部和一幢标准的学生食堂,又新择地建了一幢五层二单元教师公寓楼,以及对校园进行全方位的花园式的绿化美化。这“两村一校”成为西兴镇的“三点式”惠民亮点工程。西兴镇得益了。但她并不坐享其成,接下来她的招商引资迅速跟进。如今有甘道坪多元经济和乡镇多元企业两个项目的外资正在投资中。路、村、校、企等的多元化让西兴镇更加活跃。西兴镇就像龙头峰一样高高地昂首挺立。西兴镇人又要庆祝了。国庆长假那几天,整个西兴镇就像一锅沸腾的热水!西兴镇继续以最传统的篮球比赛进行庆祝。国庆节七日长假的篮球赛西兴镇作了周密的安排。首先在活动上分两部分,即上午进行观光游,下午看篮球赛。这次篮球赛镇政府有意安排在下午,这是为了让远处来的客人有充足的时间在上午先进行游览。如今西兴镇人的脑子更加灵活了。他们发展经济的思路更加开阔。比如乡村旅游业。目前西兴镇的旅游属开放式,就是不收费、不限制。游客可以尽情地到处游玩。旅游的项目有:凉粉冈原生态森林游、龙头峰水库山水游、高冈村至三江村巨龙山运河飘流游、万亩垌田园风光游,以及兴隆村与龙头峰村新农村景观游等等。西兴镇的计划是先开放再服务。就是通过开放让更多的人走进来,然后逐步建设有关服务项目。当游客认可西兴镇景区后,西兴镇就可以通过给游客提供服务的方式,比如导游、餐饮、住宿等项目来发展旅游产业。况且西兴镇目前还有一些特色的经济呢。比如细桔种植基地、比如正在发展的养殖业、比如乡镇企业。等等。从宣传造势来说,西兴镇极其到位。各种宣传横额挂满了全镇的街道、乡村、路口。你看横跨西兴镇街道挂的横额有:走南闯北,路在西兴;游山玩水,人到巨龙。祖国西南第一镇,世界东方有巨龙。篮球友谊传天下,西兴经济振西兴。在十字路口处则挂着:十字路通东南西北,相思江寄万千相思。在万亩垌甘道坪那里挂的是:游天下第一垌,做事业最强人。甘道坪中走甘道,巨龙山下赏巨龙。在兴隆村中挂有:饮相思潭水寄相思,看兴隆新村话兴隆。在凉粉冈上挂着:西南大山藏巨龙,凉粉高冈唱情歌。除此之外还有村村屯屯以及镇南镇北的“咚咚”不息的锣鼓声。当客人上午尽情地玩够西兴镇的山山水水、村村垌垌之后,下午就到镇上来观看精彩的篮球赛了。 第五十八章 神奇的凉粉(5) - 凉粉冈 - 干哥 今年吊奖赛的奖金更高,一、二、三等奖分别为五万、三万、两万,且所有参赛队还获得一万元的组织奖。就是说凡是来到西兴镇打球的球队都不会白忙活,保证有吃有喝有耍。你看,奖金总额都超过三十万元了。这是因为除了镇政府的投资外,万亩垌基地、西兴镇企业联盟都投下了大笔奖金。所以参赛的球队之多也是前所未有的,都有二十多个队呢!这都超过CBA赛事的规模了。巨额的奖金也刺激着实力强劲的球队。比如白勇干脆就组织横山县公安系统来参赛而不再代表家乡队参赛了。胖科长也组织宝盆县审计局来参赛。西兴镇呢,为了实力更加强劲就将各个队联合起来以镇代表队的名义参赛。总之,参赛的队伍范围广,实力强。那么比赛的精彩程度则当然也是前所未有的了。但精彩之余好多观众和球迷还是有深深的遗憾。因为有一位熟悉的身影――他们心目中的“球星”没有看到。这个人当然就是贺新了。而这些年中凡是在西兴镇上这么大的赛事中他总会出场的啊!观众对他的高超的球技的记忆真是太深刻了――他和队友的配合、他的跑动、他的精彩的妙传、他的投篮、他的强攻等等都给观众留下了美好印象。这么大型的比赛为什么他没来参加了呢?于是球迷和观众纷纷的进行议论和猜测。有说他参加学习培训去了,有说他调走了,有说他旅游去了,甚至有人说他升官当教育局长去了……总之什么说法都有,可就是没人想到他伤着了。而且是重伤。这伤他能不能再站起来,能不能重返赛场都不得而知。要是知道他伤得那么重,恐怕大家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留在观众中的印象真是太深刻了!有关他的评说,无论作为运动员还是作为一名教师都是令人叹服的。球赛结束了,不少球迷纷纷走到指挥台去问贺新的去向。张镇长当然不能说,因为以贺新的影响力以及现在球迷的激动情绪,他们不象潮水般的向凉粉冈涌去看他那才怪!张靓颖镇长只好向观众解释说,她也不知道。她也是在球场上突然知道原来没有贺老师的身影。都怪她这个镇长太粗心了啊!连本镇的队员都没好好的了解一下,现在给观众留下了遗憾……有什么办法呢?观众只好悻悻地离去。可有的观众还是心有不甘的简直是对张镇长下命令道:到了春节的球赛,哪怕他贺新跑到天涯海角,哪怕他贺新当了省长也要将他给拉回来打球。张镇长只好喏喏连声的表示答应。这样足有小半天的功夫,球迷这才散尽了。张镇长好不容易才逃跑似地走到镇政府办公室来。球迷走了,但几个关键的人物却来了。他们是胖科长、白勇、卢世荣夫妇以及石支书、老叶校长、叶二夫妇等人。他们来向镇长了解贺新的伤情。镇长很为难。她说,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贺老师的消息了,因为她的工作忙嘛。于是大家纷纷指责镇长,说她在这件事上不作为。作为一个老师又是与犯罪分子进行搏斗受了重伤,石碾那大魔头都已经服了法,而到现在贺新却一直没有得到上级部门的一点宣传和帮助……镇长张了张嘴巴,但好一会儿她什么也没说。这时,坐在镇长对面,刚才一直在埋头写东西的镇政府办公室王秘书看到镇长那尴尬的脸色,便站起来说道: “大家就不要责怪张镇长了。开始时镇长是有顾虑,怕这事传开后,会招架不住媒体的采访,所以压了一段时间。但后来镇长和教育局思局长已经向上级汇报过贺老师的英勇行为了。县领导和市领导都很重视这个事情。是叶珊老师坚决不让宣传帮助和进行什么嘉奖……”听了王秘书的一番话,老叶校长便摇了摇头叹道:“真是个傻孩子!”大家也纷纷感叹,叶珊也真是傻到家了…… 第五十八章 神奇的凉粉(6) - 凉粉冈 - 干哥 大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闹闹了一阵。白勇看到解决不了问题便道:“我现在到凉粉冈看贺新去。”叶二看到白勇心急的样子便走过来拉住他的手道:“是应该去看看,他们的故事很动人。你不知道吧?他们都结婚了。”“啥?结婚了?……”大家听叶二这么说都惊呆了,“这是怎么说的啊?”大家莫名其妙。因为包括贺新最亲的人卢世荣夫妇在内都令人费解。贺新那个伤结婚这事从何说起呢?见大家面面相觑,叶二便将叶珊的做法跟大家讲了。大家听后个个都感动得热泪盈眶。手上抱着孩子的花儿婶婶已泣不成声了。大家又是一片唏嘘。这时胖科长忽然大声的道:“多么感人的爱情啊!他们的结婚怎么可能默无声息地进行呢?作为贺新的朋友,我提议由我们大家来给他们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让他们的爱情不说感天动地最起码的也要感动凉粉冈。”“对,在凉粉冈中为他们举行一场婚礼。”大家喊起来。由于他们闹得厉害,这时早已有不少球迷又围了过来……在胖科长、白勇、叶二、卢世荣等的张罗下,贺新和叶珊的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在凉粉冈上举行了。那天是十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是一个黄道吉日。这天秋高气爽,凉粉冈上飘着片片白云,太阳像个羞涩的少妇经过早晨的化妆后从远处的东升镇那里冉冉升起。一阵山风吹过,冈上的树木摇曳多姿。巨龙山中所有的鸟儿都聚集到这里来唱歌。她们都是为贺新和叶珊的婚礼不请自来。她们当中不乏著名歌手。那是画眉、喜鹊、鹧鸪、相思鸟、得得鸟……她们唱出了巨龙山最美的歌声,当然就是当代中国的好声音了。山三、老五、李耀花、好事大嫂几个早早就到山上割来两卡车的山花、树叶,然后在花儿婶婶的指挥下,大家从凉粉冈底下到冈顶铺了一条红花绿叶地毯。这么大、这么长的采集于自然界花草的地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让人看去就象天边那条七色的彩虹。花儿婶婶为她们自己别出心裁的设计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喜宴的菜肴十分丰盛:潘爷爷和山民们带来了一百多条腊兔子,猪肉二哥、杀狗四以及豆腐俏三婶用车子运来一卡车的鲜鱼和猪肉,石支书和万亩垌基地的人送来几大担米酒,胖科长和卢世荣买来的好酒“宝盆铁三角”塞满了他们车子的后备箱。叶珊真是高兴极了。在几天前她便与潘爷爷、潘花从山上采来了足够的凉粉草。今天一大早又在花儿婶婶等几个媳妇的帮助下煮好了十几桶凉粉。她相信,客人们吃了她的凉粉一定比她的心还甜。中午十时正,当和煦的阳光刚好洒在凉粉冈上的时候,叶珊和贺新的婚礼开始了。主婚人由黄中原校长担任。他站在高高的凉粉冈上对着高音喇叭大声地宣布:贺新老师和叶珊老师的婚礼开始了!话音刚落,冈上冈下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今天的客人真多。凉粉冈小学全体师生以及凉粉冈附近的山民都来了。兴隆村、三江村中叶珊与贺新的亲人来了。他们两个的好友来了。贺新的众多球迷来了。西兴中学的老师也来了。他们以前的好多学生也来了――这些学生中当然有刘松华、卢宏远、李依龙、郑学良、张彬彬,当年那些又厌学又牛,打架进医院的学生。站在冈顶上看去,今天的客人绝不少于一场精彩篮球赛的观众。掌声刚过,从进山的那面冈底下,头戴红花、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由老叶校长挽着手,在罗芳伴娘的陪同下,缓步向冈上走来。而冈上这里,贺新则身着新郎官礼服坐在轮椅上等着她,贺新的身旁站着他的伴郎白勇。一会儿叶珊走到冈上。她幸福的、深情地看着她的爱人,一时间又是热泪盈眶。白勇将贺新的轮椅扶正。叶校长就将叶珊送到贺新身边。叶珊俯下身来拉着贺新的手。叶校长便站到了旁边――他的任务完成了。 第五十八章 神奇的凉粉(7) - 凉粉冈 - 干哥 白勇和罗芳分别让贺新和叶珊做好准备。黄校长念起了主婚词。他详细介绍了他们两个自相识到相爱,到这十三年中所历经的种种磨难,最终又由于他们彼此都深爱着对方,而走到了一起的感人故事。最后他用一句话作总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黄校长说完,大家看到叶珊已经是泪流满面。罗芳不时用纸巾给她揩去脸上的泪水。贺新不能说话,他始终端坐在轮椅上,大家看到他的目光非常有神。显然他心中也十分高兴。看着这情景所有的客人都深受感动,客人们情绪十分高涨。只见冈上冈下的人一齐喊起来:新郎帅呆了!新郎帅呆了!……新娘好漂亮!新娘好漂亮!……然后大家要叶珊亲自讲讲他们的爱情故事。叶珊则始终不断地哽咽,始终都热泪盈眶。罗芳不断地拍拍她的肩膀,轻抚她的秀发――她的秀发便散发出一股特有的幽香。看,贺新都点点头呢,他一定被这股香味熏得心花怒放。叶珊高兴得忘乎所以。她好久好久才能说话。她说:“贺新,我的爱人,对不起,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你。我之所以选择凉粉冈就是因为我爱你啊!因为在凉粉冈里我可以看到你的身影、能感受到我们往日的温馨。这里就是我们最最美好的爱情。”然后她将一旁的小心珊叫了过来,这女孩始终都和小顽皮站在一起。快,叫“爸爸。”叶珊用手指檫了檫流到嘴角的泪花搂着女儿高兴的道。“爸爸。”小心珊就乖乖的响亮的叫起来。小心珊今天很高兴,她早就知道贺新就像爸爸一样关心她。孩子的叫声刚落,冈上冈下就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小顽皮毕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你看他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和欢呼呢!叶珊又继续对贺新说,等结婚过了,她就带上他玩儿去。去芭蕉地看茶山和水库,去松林岛划船钓鱼,特别要在十字路那里看车来车往。还有宝盆县城现在很靓了,他们会带上孩子逛超市、游广场,或者到榕湖乐洲玩个够。他们一家三口一定要过得幸福。当然也会经常带上小顽皮,这孩子又勇敢又逗……她始终都是这么热泪盈眶的讲下去。她太幸福了。她就这么的讲个不停,周围的掌声和欢呼声也响个不停。今天来的客人中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比如张镇长和思局长一些领导。之所以说他们特殊,是因为他们是镇上和局里的领导,但他们又以低调的身份来到这里,他们把自己当作普通的客人。他们被贺老师和叶老师的爱情深受感动,他们虽然没有扮演重要的角色,但是他们一次次送出去的掌声和喝彩声最热烈。还有一位那就是黄筱琴了。卢世荣和金兰今天早早就赶来参加表哥的婚礼,但他们并没有去邀黄筱琴一起来。他们当然不好邀她的。但她还是来了。黄筱琴将车停在冈底。看着眼前这块壮观而别致的红地毯,她再没有勇气将车开上冈来。她在冈底远远地注视着冈上那对新人,她的心情异常的复杂。那位英俊的新郎曾经是她梦中的理想郎君。她疯狂地追他一年,却在最后放手了。她翘首往冈上望去,那对新人的影像既清晰又模糊。然后她也泪流满面,再然后她听到冈上的喇叭喊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神奇的凉粉(8) - 凉粉冈 - 干哥 现在宣布: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喊完这一句,大家却看到贺新怔怔地不动。黄中原心中忽然慌乱起来――贺新怎么能做这个动作呢?但黄中原毕竟是校长,见过的世面多,于是他很快镇定下来。管他呢,他想道,我只管按照规则来喊完就行了。只听他继续喊下去――二拜高堂――(新郎新娘的面前是叶珊的母亲和贺新的父母)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只见叶珊走过去,她要亲自去推轮椅,她要亲自将贺新送入他们的洞房。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贺新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然后他迈开了脚步――他显然是要向叶珊走过去。看到这情景所有的客人都惊呆了――奇迹啊!奇迹出现了――贺新站起来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今天的贺新让人意想不到!叶珊也惊讶不已。她愣愣地看着他好长时间。但显然她比所有的人反应都快。因为她坚信他能够站起来。她还坚信他能完全好起来呢!不是有许多植物人在爱的感召之下都康复过来了吗?只是没有人能想到她的贺新的康复会这么神速!于是她激动地快步向他走去――她揽过他的腰身将他紧紧地扶住。她虽然那么地激动,那么地想与他拥抱,那么地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热吻。但她深知她还不能那样做。她需要做的是用她柔弱的身体去给他支撑,她知道这一刻很重要。白勇也对贺新不放心,他担心他会突然倒下去。于是他也从旁边帮助叶珊扶住他。在白勇的帮助下,叶珊知道贺新的腰杆硬朗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她转身紧紧地抱住了他,然后她将她的嘴唇送上去。很快他们便忘乎所以地彼此热吻着对方――于是广阔而又绵长的凉粉冈中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最激动的、最震撼人心的热吻啊!这时凉粉冈上突然呼啦啦地飞起一群鸟儿――鸟儿们肯定是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遍世界各地!……这天的婚宴好多人都醉了。胖科长、白勇、叶二、山三、老五、石支书、猪肉二哥、杀狗四哥、黄校长……这些喝酒极少醉的人,今天却烂醉如泥。他们一个个都倒在冈上还不停地喊着:酒、酒、酒……叶珊知道醉酒的人辛苦极了,她让花儿婶婶给他们喝她的凉粉。真神!他们喝了她的凉粉后,不一会儿功夫醉酒的人就神气活现起来了。这样所有的客人都争着吃凉粉。人们一齐称赞叶珊的凉粉真是爽透了心里。然后大家说,将来凉粉冈成了旅游区,凉粉冈的凉粉绝对是天下最好的饮料。傍晚的时候客人都到新房来向新郎新娘表示祝贺。虽然贺新还不能说很多的话,但大家还是十分认真地跟他交谈,他们祝福他更祝福他俩。罗芳跟叶老师说,她真的很想带她到广东那边去,但现在看到她那么地幸福,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海燕跟贺新说,她也将祝福送给他。她说贺老师和叶老师是最最幸福的一对儿……可她也有她的志向啊!她已经和杨菲菲、吴小利几个选择了到更远的西部去支教。海燕说到这里,白勇便笑嘻嘻地说,他不会放弃她,她就是到天涯海角他也要追到她。海燕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大胆地说,你不用担心杨菲菲,她说我真正爱的是你。于是在场的人都哈哈地大笑起来。……黄筱琴没有勇气来向贺新祝福,但她忽然觉得她应该在心里祝福他们。她将她的车子调转了车头一溜烟地向山外开去――沿途的路很好走。从凉粉冈到西兴镇是宽阔平坦的混凝土路。从西兴镇到宝盆县城是更加宽阔坦荡的省级大道――全书完2005年12月开始写稿,完稿于2010年10月6日14时32分。2014年3月初在《小说阅读网》发表。9月中旬完结。几年来(包括网上发表后)多次阅稿和修改均发现不少错误。感谢《小说阅读网》网站及编辑老师对本书的帮助和指导。感谢众多小说或文学网站对本书的转载和宣传。欢迎广大读者对本书提出批评意见。另外,因一些词语属于“敏感词”,所以用了同义词、近义词或“***”替代,希望聪明的读者朋友们能够读出其原意。作者:  干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