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调转调转30天没人管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女人并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女儿河木材公司经理柳淑云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同志。她虽然长的不算太漂亮,但言谈举止却让人肃然起敬。  我是1987年9月18日去女儿河木材公司报到的。“9。18”是个很不吉利的日子,1931年的9月18日那天,日本侵略者开始炮击沈阳,同时在吉林和黑龙江也发起了进攻。很多人都忌讳它,而我却勇往直前。  我轻轻走进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柳淑云正坐在写字台后的转椅上用手指悠闲地抠脚丫瓣呢,一边抠还一边用嘴噗噗吹凉风。一看她就是位不拘小节的人。  我说:“柳经理,我来报到了!”  她拍了拍手,说:“证明拿来。”  我便把局里给开的盖着公章的介绍信放到了她的写字台上,但她没有去看介绍信,只是抬起头望了望我,说:“王国忠,你很勇敢。”  我问:“我勇敢吗?”  然后,她又用纸巾细致揩了揩手,说:“我从来不随便奉承人!”  我说:“谢谢。”  她说:“你就这么谢我呀?”  我问:“要不怎么谢?”  她便向我招手示意,说:“你过来。”  当时,我正在她写字台的对面。我一只手摸索着桌子走过去,规规矩矩站在  她的身旁。她把坐着的皮转椅猛的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而后,突然旋风般站起,她的嘴差一点要碰到我的唇部,她的特殊举动给我本来就绷得很紧的那根弦都要绷断了,我就一个劲往后退,往后退。  她看出我的气氛不对,就赶紧煞车。  她说:“你别害怕,我不是要跟你搞对象的,我已经有主了。”她说的是百分之百的实话,她确实有主了,她爱人是市内某大局多种经营处的秘书。而且,她们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儿子都五岁半了。  我就微微地笑了,说:“要不,您想干什么?”  她说:“我要面对面告诉你,调转调转,30天没人管。你还是先回家去休息吧,国庆节后再来上班。”  我看了看她:“新鲜。”  她说:“闲扯,新鲜啥?”  我说:“怎么不新鲜?”  她说:“这又不是我的发明创造,是过去那些老领导们的专利。”  柳淑云原是市木材公司后勤科长,五大毕业生,以工代干。后来市里有文件,规定五大毕业生去乡镇企业连续干三年以上就可以转为国家正式干部。那时候国家干部对任何人都有很大的诱惑力,她就主动要求去金屯乡的综合厂当了厂长,她在那里连续干了四年,使这个乡综合厂的产值由几十万一下子翻到几百万,李淑云也就成了市里的女强人。不仅转为了国家正式干部,报纸上有字,电视上有影,广播里有声,可谓红火的不能再红火了。  金屯乡综合厂是上去了,可泰安区物资局下属企业女儿河木材公司却每况愈下,濒临倒闭边缘。那时候讲究能人效应,说一个能人等于一个企业,这话不假。物资局考虑再三,就相中了柳淑云这位大能人。当时,一把局长邱明新正在家歇病假呢,副局长李鹤夫同志就只好亲临前线,因为他们以前见过面。  鹤夫局长乘车赶到金屯乡综合厂的时候,柳淑云正忙着呢,她满院子乱跑招呼人想开会个儿。  李鹤夫就把她截住,说:“你忙也不行,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  “您说吧,李大局长!”柳淑云便站住了。  她倾耳静听。  李鹤夫说:“柳淑云同志,我是代表泰安区物资局来请您出山的!”  “你让我出山,你们那里的山是丘陵还是崇山峻岭?”柳淑云问道。  “我们那里不是丘陵也不是崇山峻岭,而是女儿河木材公司。”李鹤夫告诉柳淑云。  “女儿河木材公司怎么了?”  “女儿河木材公司病入膏肓了!”  “那得请名医。”  “你就是名医。”  “那都是别人瞎吹捧的。”她还挺谦虚。  当时金屯乡党委姚书记也在场,李鹤夫就去看姚书记。姚书记很有点识大体的精神,他立即表态:“柳淑云同志可以去了,这里你已经打好了基石,他那里又求贤若渴。这好比下象棋,光走卒不行,还得动车,全盘才能皆活。”  李鹤夫就竖起了大拇指:“多谢姚书记支持!”  柳淑云就笑了,说:“姚书记你真算可以,几句话就把我给卖了。这是新社会,如果在过去你就是个典型的甫志高式的叛徒。”  姚书记说:“我有那么高的身价吗?晋一级说也只能算是个告密者。其实这是好事,是将你推向了更广阔的市场,让你去发挥更大的潜能。”  柳淑云说:“还是书记会说话,竟捡大气泡吹,还潜能,潜啥能?我柳淑云到哪儿工作都是为了多挣几个钱。不像有些人竟讲虚无飘渺的,什么为革命为人民,就是不说为他自己。其实这三者是相辅相成的,你不为你自己你难道天天喝西北风活着,雷锋精神值得提倡,但他总得发津贴吧,我这样说可能是个傻子!”  “你傻吗?”李鹤夫问。  这时,一位年轻的女同胞突然跑过来:“他傻,柳厂长比猴都精。  柳淑云就狠狠的给了她一拳:“该死的小妮子,你是哪壶不开尿哪壶!”  “我是有钱难买愿意。”说罢她睨着眼睛做了个鬼脸,便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车间。  从此,金屯乡综合厂的厂长柳淑云摇身一变成了女儿河木材公司经理。职务变了,脾气也涨了,到木材之后她连砍三刀,这三刀砍的好狠,刀刀见血。  第一刀,开除了区长的弟弟刘小虎。刘小虎是不学无术,仰仗权势胡作非为,搅得木材乌烟瘴气日夜不得安宁。多少任经理没人敢管他,也就柳淑云胆大包天敢碰这个硬钉子!  刘小虎不服,和柳淑云大吵大闹起来。  刘小虎问柳淑云:“柳淑云,”刘小虎从来不管流淑云叫经理,他认为柳淑云一个小女子不佩当这个经理,只有他那样的人才是当经理的料,“你知道我是谁  吗?“  柳淑云说:“你不是刘小虎吗!”  “回答错误,扣掉一百分。”刘小虎开始耍戏柳淑云。  “你扣掉我二百分我也不怕你!”柳淑云也绷着脸造,“你自己坦白交待,你是谁?”  “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刘小虎由耍戏变成了叫嚣。  柳淑云笑了:“那你说出来看看,到底吓死吓不死?”  刘小虎就说:“我哥哥是区长。”  柳淑云:“我问你是谁,你说你哥哥干什么?”  “我们是一母所生。”刘小虎说。  柳淑云:“别说是一母所生,就是连体婴儿也要用手术刀把你们分开。”  刘小虎那受过这个,以前他都当爷来的,现在突然叫他当孙子了,他就一蹦三丈高:“柳淑云,反了你了,看我去找我哥哥。”  柳淑云不紧不慢:“欢迎你去,也欢迎你哥哥到木材来!”  他哥哥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头脑简单,他终是没有到来,却让李鹤夫给捎过来一张条子。上写着:  柳淑云经理,你做得很对,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就应当严惩不贷。别说他是我弟弟,就是我亲爹也不行!  落款:刘大虎  第二刀砍向了会计张团林。人是好人,就是麻木不仁。  他也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他问:“柳经理,我哪儿不称职?”  柳淑云耐心给他作了回答,她说:“你问哪儿不称职?我来告诉你,快鸡,  快鸡(会计,会计),一天要下几个蛋的,可是你呢?老是憋着,好几天也下不出一个蛋来,有时几天憋出一颗蛋来往往也是臭蛋,令人嗤之以鼻。你说咱们木材还怎么能发展?”  他根本没学过财会,大上届也就是木材公司刚成立的那届班子,领导人  是位大老粗,他是从农村来的,当时找不到会计,只好就叫张团林临时抱佛脚了。张团林虽然有点文化,但对账目却是一窍不通,他自己搞不明白,只好每周都要把账目带回家一次,也不管他爱人有没有时间,挑灯夜战也要帮忙整理一番。当然,他爱人也不是专职会计。  你说这账目还能有个好嘛?  经过较量,张团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也承认自己不能胜任,但他有些担  心,问柳淑云:“柳经理,你不能也叫我回家吃去吧?”  柳淑云说:“不,你和他不一样。你是水平问题,他是思想作风问题。”柳淑云给他吃了定心丸。  张团林一听当场提出申请:“那就给我换个工作吧!”  柳淑云问他:“团林,你想干点什么?”  张团林说:“我既然服从领导了,就服从到底吧!”  柳淑云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反悔吗?”  “是,经理,我决不反悔!”张团林来了个立正。  柳淑云立即拍板:“好吧,我就安排你去当保管员,虽然也有账目,但都是流水账。怎么样?”  张团林很高兴,他把会计立即教给了林蕴致。  第三刀是重建了业务科,这是关键的一刀。业务科是木材的台柱子,原来的  业务科都是皇亲国戚,大官套小官,小官套大圈,上班甩扑克,下班打麻将,天黑了谁也不许走,谁走骂谁:“你各损线犊子,回家忙该死去呀!”  有的还骂:“你那小鸡子是不是要出飞,回家找窝去呀,等我用水泥将你那  口子那玩意给塞上,看你还回去不回去?”  说着说着,啪嚓一声,不定谁又给谁打了一巴掌。  挨打者当然不服:“嗬,你还动真格的了!”  打人者就说:“这不叫动真格的,这叫试试手气,要不甭丁点炮你付钱呐!”  “真他妈尿泥,点几回炮就吓没脉了,还没敢叫你上刀山呢!”有人又讥讽  说。  “真正上刀山还说得过呢,那是英雄!”  “嗬,说话总是高八度,还英雄呢,狗熊都不如!”  整天乱糟糟的无有秩序,上天第一,老子第二,玩第三。  柳淑云把他们召集在一起讲了一个故事:“说很早很早以前,一位老者膝下有十二位子女,他们身后就是一座金山,但无人去开采,整日整日围坐桌前掐A,或是跟在秦王嬴政身后垒万里长城。老者督促他们,他们说:‘老爸,你怎这么傻呢,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玩的。’老者没了办法,只好任其所为。他们一直玩耍的昏天黑地,屋里太热他们就搬到院里去玩,那天,突然一个晴天霹雳把他们都击倒在地,等他们清醒过来一看,那座金山已经隐遁了。”  他们有人就问:“柳大经理,你是不是在说我们?”  柳淑云说:“我谁也没说,我只在讲故事。”  “不,你是在说我们。”他们破车好揽载。  柳淑云说:“你们实在认为是你们,我也没什么话说,那就是你们吧!”她说  的很客气。  他们也看出了自己的弊端:“我们今后不玩还不行吗?再手指刺挠我们蹭蹭  砖头子去。”  柳淑云说:“你们蹭不蹭砖头子与我无干,但我必须让你们像美国总统似的各个都下野——发配到各个科室去,让你们孤掌难鸣。”  他们又问:“柳大经理,你把我们都发配了,业务科怎么办?”  “这就用不着你们担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柳淑云说。  “什么办法?”他们问。  “我要调邱针帮到业务科任科长。”柳淑云告诉他们。  大邱原也是业务科人员,他是个实在人,有啥说啥,不像旁人弯转着一齐来,他对那些人整天不务正业很是反感,气都堵了脖子。有一次,他实在忍无可忍,大战就爆发了。  他说:“你们别玩了,再玩天就塌下来了!”  可人家说:“天塌怕什么?还有擎天柱呢,快滚你妈的蛋吧!”他就被人家给赶出来了,当了编外人员,在公司打跑锤。  打“跑锤”即干零活,哪儿叫哪儿到。  他们又问:“刘区长的弟弟你都给开除了,邱针帮可是局邱大局长的公子哥,你为什么要用他?”  局长邱明新有四位子女,大邱是长兄。  柳淑云说:“这是两档子事儿,凤择林而栖,我不管他是谁的公子哥,只要他能扛大旗,我决不能叫他去敲小鼓。”  他们谁也不敢吱啦了,都服伏地眯帖了。  柳淑云又问:“你们还有什么感冒的吗?”  “没有喽!没有喽!”他们只好俯首称臣。他们都看出来了,柳淑云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柳淑云最后又说:“没有喽,你们就给我到各自的岗位上班去,再想到一起玩就得等休长假的时候了!”  柳淑云早把他们化整为零分散到各科室去了。  这三刀下去,刀刀不走空,木材就像成捆的蔴雷子让柳淑云给点燃了,“轰隆”声骤起,一发而不可收。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章 救人救个活帮人帮到底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是从锦县八千中学调转过来的。说调转过来不确切,不是组织上帮忙,而是自己要求。  我在八千中学又从教三年,学校距离温屯(我的家)六十多公里,太遥远来往很不方便,只有星期六才能回趟家,星期天又得匆匆忙忙返回去,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上,骑个破自行车,来回累得够呛。爱人王玉芝就催我:“你可快调回来吧,别这样瞎折腾别人了,修修好吧!”  我每次回到家她也总是跟着我一个样连起早带贪黑的,因此她决得很累。  王玉芝既然提出来了,我当然也举双手赞成,我就去泰安区教育局联系,教育局的办事人员说:“哟,你还往里调,你要给我们往外调几个还可以!”  好家伙,盘子开的可不小。  对口调转是没希望了,我只好又去找王铭志。  王铭志是王玉芝一个表三舅的大儿子,他64年参军,虽然没念过大书,但文笔很好,平日里也爱写一些小文章什么的,放在报屁股上发表。据说当初他也想当作家,他也真写出许多篇《新官场现形记》,但通过文革他亲眼目睹了多少大文豪纷纷被野箭射落马,惨状目不忍睹。他一夜之间便改变了主意,把那些手稿付之一炬。后来**反党集团出现,他便被抽去了专案组,住在国务院对面的一座小独楼里,昼夜整理材料,直接向周恩来总理汇报,这是一段光荣的历史。后于78年转业到地方,安置在锦州市人事局军转办工作。军转办只他一个人,即掌公章,又当办事员。他有一个特点,就是逢人好喝几盅,凡是赶上饭时,不管你是谁就开喝。但一喝就醉,他在农村住时有一天我去看他,大白天他躺在炕上蒙着一双大被。  我问他:“咋了,你感冒发汗哪?”  他说:“非也,我吐血了!”  我被他这句话给吓懵了,往地下一看可不满地都是鲜红的东西。我就喊他爱人郁素兰,我说:“素兰,你咋不带他上医院呐?”  郁素兰说:“二姐夫,你也听他瞎咧咧呀!”  王玉芝在家排行老二,她上边有个大姐。因此人们都叫我二姐夫。  我又仔细一看,才看清了那哪是血呀,原来是一块块西红柿还没嚼烂呢!昨天,他又在家和几个狐朋狗友灌了一天的猫尿(白酒),郁素兰没有在家,他自己又不愿意炒菜,他们就干西红柿,也不嚼,囫囵个儿往下咽,幸亏各个都是大粗脖,要不瓶颈早就堵塞了呢!  这次我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搬去了菊园街的一栋居民楼的六层,我蹭蹭的一  口气爬了一百零八个台阶,敲开他家的门,正好他外出办事刚回来。看见我就乐了,他说:“好极了,好极了,又来一个喝酒的。”  我问:“不喝不行吗?”  他说:“不喝你就滚蛋,我这里不留白肠白肚的人。”  姐夫小舅子是狗皮袜子不分反正,那就喝吧。那天郁素兰也在家,她随便给我们炒了几个热菜,又弄了两个凉拌。  郁素兰说:“二姐夫,喝可喝,咱们约法三章,只许喝好,不许喝倒!”  我说:“得令!”  我俩围个圆桌面就喝,喝到半路,他问:“二姐夫,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说又有什么事吧?”  我就把调转的事跟他说了。  他一听就叫妈了,我感到奇怪,往次他可没这样,这可能也是客观情况的原因。他把酒杯往桌上那么一蹾,说:“现在的人最臭,那管你给我弄来一车烂茄子烂白菜帮子呢,我可以给你推销出去,人整不了!”他摇着头。  看起来他真挺为难。  我就给他戴高帽。  我说:“救人救个活,帮人帮到底,既然你帮助我落政了,你就得把我再弄回来,这才是你的神圣职责。”  王铭志冷笑了,说:“狗屁职责呀,反正你是我姐夫得了,不为你着想还得为我二姐着想呢,换个另姓他人说啥也不能再管了!”  我说:“这就对了!”  他又说:“对个屁呀,你知道我因为你这点破事儿得吃多少锅烙?”这里的吃锅烙就是挨批评的意思。  他说的是真话。一次他在班上出去为我跑落实政策的事,局长有事就到处找他找不到,他一直忙到快下班了才赶回到单位。局长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问他:“你又搞第三产业去了?”  他说:“搞个屁第三产业呀,他是我二姐夫。”  局长说:“你二姐夫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呀!”  他说:“怎么不急呀,都在农村劳动十多年了。”  他说归说,做归做,他还是想办法为我帮忙的。  我和他酒还没喝完呢,他就站起来给李鹤夫局长拨电话。李鹤夫是从二炮转业回来的,也是经王铭志的手给他安排到泰安区物资局的。李是绥中沙后铺人,也算锦州地区,因此他俩以战友相称。  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了李鹤夫的声音:“喂,哪位?”  “王铭志。”王铭志回答。  “哟,老战友,有何公干?”李鹤夫问道。  王铭志就向他述说了我调转之事,末了他还强调一句:“二姐夫还讹上我了。”  李鹤夫说:“他不去讹你讹谁——得了,啥也别说了,你二姐夫,也是我二姐夫,不整也得整啊!”  李鹤夫答应的是很通快。  第二天我去找他,他又犯起了琢磨。因为邱局长还没有上班,过去他俩有个过节,也是人事安排问题。邱局有个女儿想从外单位调进物资口,没有和李局长商量就开始办手续,手续都办得一半了,被李鹤夫知道了,他想:你邱明新没瞧  起我呀,我也瞧不起你。随着就让他给拦住了:“不行,我是管人事的,没有我的话谁也别想办。”  局里分工他管人事。  这一横两个人就此产生了矛盾,这矛盾就像雪球越滚越大,你猜测他,他猜测你,像个乱线团。如果这次他把我给安排了,叫邱明新知道了,一定会掫动他。他就多了一个心眼,想找个肩膀头,他想来想去,想起了在区里担任副区长的齐继慧,齐继慧是主管物资口的,叫他说句话那份量就不一般了。李鹤夫又不想自己出头,于是,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他问:“姐夫,你认识不认识齐继慧?”  我说:“可能差不多吧!”  李鹤夫说:“你先去找找齐继慧,叫他说句话,然后咱再办。”  齐继慧是十里台老户,现在住在市内。十里台和温家屯村只相隔二里地,他又在温家屯当过工作队,和我爱人王玉芝很熟,一口一个王姐的叫,他人特本分,没有什么架子。  晚上,王玉芝便带我去了他家,当时,他家冰箱坏了,正找一个师傅给修理呢,他给打下手。看见我们进屋了,他立刻停下来,叫他夫人去帮忙。他就陪我们打唠。  他问:“王姐的到来一定有事吧?”  王玉芝便把我调转中遇到的困难向他说了。  他听后满口答应:“行,不就这点事嘛,好办。别人我不敢说,王姐的事我办不了也得办。”  第二天,齐继慧副区长专门坐小车来到物资局,跟李鹤夫说:“李局长,王国忠的事儿你就给办吧,别人要问,你就说齐继慧交待的。”  李鹤夫得了尚方宝剑,第一个去找毕雪飞。毕雪飞是金属回收公司经理,他俩很要好,好的和一个人似的,就差两脑袋。每一次办什么事都行,可这次却吃了闭门羹 。  李鹤夫在院里碰到了他,把我的情况向他一介绍,他立刻给回绝了。  他说:“我们这里是公司,不是什么学校,教书先生的不要。”说罢连停都没停就向屋里走去。  李鹤夫追上去想跟他解释,他不让解释。  他说:“鹤夫,你不用解释,朋友归朋友,事儿归事儿,你还是带他到别处去吧!”他满脸露出鄙夷的神色。  李鹤夫也回敬了他一句:“什么朋友,扯屁蛋去吧!”  李鹤夫被气坏了,回到局里呆坐了一会儿,便又给柳淑云挂电话。柳淑云的电话有显示,一看电话号,知道是局里的,她拿起就问:“李大局长给我挂电话一定有什么好事吧?”  李鹤夫说:“没有好事我能给你柳经理挂电话吗!”  柳淑云说:“有好事您就说吧!”  李鹤夫就说:“我有个老战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位姐夫叫王国忠的要从外县调回来,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柳淑云立即接应:“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你那里如何?”李鹤夫问道。  柳淑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进行了反调查。她说:“报报职业?”  李鹤夫说:“教书先生。”  柳淑云就喜出望外:“好,知识分子我要定了!”  李鹤夫说:“你还没看到人呢!”  柳淑云说:“我这又不是相亲呢,看人干甚?”  “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李鹤夫提醒她。李鹤夫认为这个理想的结果得出的太快了,让人猝不及防。  柳淑云说:“还考虑什么?明天就叫他过来吧!”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章 别愣着了快自己找活干去吧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到了新单位心情特别迫切,还没等到30天呢,即10月3日我就去木材上班了。当时柳经理不在,接待我的是副经理王雨元,我那天报到时和他没见过面。  王雨元问:“同志,你找谁?”  我说:“我找柳淑云柳经理。”  “你找她干什么?”王雨元问。  我说:“我是来上班的。”  “你叫什么名字?”王雨元又问。  我说:“我叫王国忠。”  王雨元一听立刻从坐位上站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对不起,对不起!”他一个劲的抱歉。  其实,我调到该公司来,柳经理已经转告给他了。  我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很大度。  我们正说着,一阵喇叭响,柳经理的车就嘎的一声停在了窗下,她从车里下来就喊:“好哇,好哇,老王,王国忠今天就来上班了。”  很显然,她已经看到我在她的办公室里站着了。  她匆匆走进屋来,我迎上去说:“柳经理,给我安排工作吧!”  柳淑云就问我:“王国忠,你想干点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想干。”  “哟,好大的口气。”柳淑云半开玩笑说,“把我这工作交给你得了呗!”  我说:“柳经理你别误会,我是说我干什么活都行。”  柳淑云说:“哈哈,总是老师,一词多义。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我听柳经理安排。”  柳经理问:“真的?”  我说:“千真万确。”  她说:“那你就自己找活去吧!”  我一听傻眼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旁的王雨元就催我,说:“一家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自己找活儿去,快去吧!”  我才醒悟过来,迅速地走了出去。  经理室外边是一片很大的储木场,储木场的南边缘是京沈铁路线,平均每五分钟就有一列客车或是货车呜呜乱吼着通过,轧得地皮都打颤,人也跟着打颤。储木场里有原木,有成材,一堆又一堆的如座座小山。业务科的人员在大邱的带领下检尺的检尺,上垛的上垛,检尺的戴着小歪帽,上垛的扎着蓝围裙,各个都忙的不亦乐乎。上垛的喊着号子:“抬木头了,嗨哟!往前走了,嗨哟!直起腰了,嗨哟!莫低头  了嗨哟!“  我想这里就应该是我的归属。  我走过去:“邱科长,叫我也算你们一员吧!”  邱针帮问:“有手谕吗?”  我说:“没有,叫我自己找活干。”  邱针帮说:“好了,我这里又多了一个徒儿。”  女检尺员叫任淑艳的就反驳他:“竟瞎说,人哪是徒儿?那是老师。”  邱针帮说:“对对,老师,王老师。”  于是,我便参加了他们的战斗,检尺我不会,但我有的是傻力气,我就帮着上垛。上垛也很有讲究,如果是原木,两人一根,一人抱一头往上一悠,那根木头就乖乖的爬上了垛。就这样一层一层的码上去,一直码到一人高才算了事,如果同样的木材很多很多,有的要码到房子那么高或者更高些。原木不管码多高,垛的形状总是脱不了金字塔样。如果是成材方木就左一根右一根搪成十字花,一层一层摞上去,一直达到够不着为止。方木码成十字花一是通风干燥,二是匡正不弯,任凭你风吹日晒……  劳动之余,他们就把我围在中间当成宝贝疙瘩,问长问短。问我的家庭出身,问我的经济状况,问我的父母,问我的孩儿,或是探讨我教过的学生。当然我有问必答,他们也不忌口,有什么问什么。  有一次,何华问我:“你爱人是干什么的?”  何华是业务科副科长,排在邱针帮之后。  我说:“我爱人是管计划生育的。”  她说:“那碗饭最难吃,咋不换点工作。”  我说:“换不了了,她已经做下病根了!听到母鸡下蛋咯咯的叫声,她都赶紧起床去追,说人家超生了!”  大家哄堂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一个月之后,柳淑云来喊我:“说老王,王国忠你过来一下。”  我就跑过去:“什么事?”当时我正忙于上垛,累得满头大汗。  “看把你给累的。”柳淑云很心疼的样子,她伸手要给我擦汗,我赶紧躲开了。她说,“你躲啥呀?”  我说:“我自己来擦。”说完从兜里掏出了手帕。  她说:“什么自己擦,我知道你的心理状态,怕字当头。你可怕啥呀?当经理的给职工擦擦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着一下子把我的手帕给抢过去了。  我想躲也躲不开了。  擦完了汗,她又说:“王国忠,我交给你一个胜利的任务。”  我问:“能胜利吗?”  她说:“到你手里一准能胜利。”看样子她很有把握。  “什么任务?”我问。  她说:“讨债!”  我的神经很敏感,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白毛女》那出戏,我问她:“你让我去当黄世仁?”  她说:“黄世仁又怎么了?黄世仁过去是地主,现在是发家致富的典型,有什么顾虑吗?”  我说:“没有。”  “没有你就赶紧给我去!”她说。  我没有辙了,问她:“去哪里讨?”  她说:“虹螺岘煤矿。”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章 孩子哭交他娘办法你自己想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虹螺岘煤矿欠下女儿河木材公司坑木款8万余元,那时的8万元相当于现在的百万余元。柳淑云曾派穆小铎和汪智育前去征讨两年有余,却一无所获,公司的差旅费用搭进去上千元。他们每周往返一次,坐车去坐车回,带回的消息都是令人不高兴的。尤其是最后一次更是让人伤透了脑筋——他们采取了一个笨招,给高矿长安了一条尾巴,他走哪儿,他俩就跟到哪儿,连上厕所他俩都站在门口,生怕他蹓掉,他俩以为自己进行得很是绝密,其实早被高矿长发现了,问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俩回答。  “不干什么,这是干什么!”高矿长翻江倒海了,“你们这是特务行为,盯我的梢!”当即就给治安科打了电话,叫来两名保安,把穆小铎和汪智育给捆了个泥鳅鱼样,扔进了小黑屋。  他俩在小黑屋里叫天不应,唤地不灵,提着空肚子挨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凌晨才在门卫老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他们一直逃到柳淑云的办公室,抱头求饶:“柳经理,你饶了我们吧,哪管我们管你叫妈呢,可别再派我们去讨债了!”  他们打了退堂鼓,柳淑云便想起了我。  我问柳淑云:“怎么各讨法?”  她说:“孩子哭交他娘,办法你自己想,我只交待任务。”  我就自己想办法,我虽然在学校没讨过债,但我在农村讨过债。我在温家屯第一生产队劳动时,有一年深秋,队里的大白菜被义县刘龙沟的一个小伙子买去一车,说好三天之后来送钱,结果三十天也没来送钱,我就和生产队长宋国恩去讨,但那天小伙子没在家,只有父母坐在炕头上,二位老人家听我们述说,连奔都没打,一面埋怨他儿子不着吊,一边安慰我们:“莫急,古来说得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等着!”看来他们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钱,二位老人就到左邻右舍去张罗,这家借一块,那家借五角,一直到天黑才给我们筹措齐整。当二位老人把那笔钱齐刷刷交到我们手上时,还再三再四地抱歉:“对不起了,对不起了 ,让你们久等了!”  农民是朴实的,而高矿长却是个老滑头。他对债务百般抵赖,还毁掉一切证据 ,他首先毁掉了检尺野账。那是穆小铎和汪智育第六次去讨债,一进屋,高矿长就说:“说我们欠你们的债,你们把证据拿出来。”他俩土命人心实,就拿出全部的检尺野帐叫高矿长看,高矿长就一把夺过去,连瞅也没瞅一眼,就直接投进了炉膛里烧掉了。  然后,他便指着他俩的鼻子问:“我欠你什么款?”  他俩说:“坑木款。”  高矿长嘿嘿冷笑了:“证据呢?拿出来呀!”  “你给烧了。”他俩说。  他俩知道上当了。  第二是,他把采购员张友山和保管员旅小舟遣送到远方秘密处,让我们无法觅寻到。高矿长真可谓煞费了苦心。  为了弄清情况,我只好前往一试。  虹螺煤矿办公地点设在虹螺山半坡上的一片平房里,四周围着半人多高的院墙。我从大门走进去,敲开了高矿长办公室的门。高矿长已经年过半百,粗巴轮墩的胖,胖得坐在那里直拔气。当时,我虽然从教书先生改行当了一名工人,但我教书先生的一些习惯和言谈举止还都没有完全脱俗。他看见我走进来,就开始围着我团团转,生怕怠慢了我。又是沏茶又是斟水,又是送烟又是洗苹果。  我说:“高大矿长,你歇一会儿吧,别瞎忙乎了,我什么也不用。”  他说:“同志,你到我这里就别客气!”  我说:“客气我也不能来呀!”  他说:“那好,那咱就浆杆捅驴直来直去,你要多少煤,一个专列,还是几车皮?”  原来他把我这尊神当成了购煤者。  我说:“我半车皮也不要。”  “那你要什么?”高矿长问。  “我要钱。”我说。  高矿长就很惊讶:“你要什么钱?”  我回答:“坑木款。”  他啊的惨叫一声:“又是女儿河木材公司派来的狗,快用乱棍给我打出去!”  于是,隔壁便冲出四五个人,手中都拿着梢棒。我见状不好便夺门而出,他们就在后边追,一直追到大门口,才被门卫的老者给喝住了,这位老者就是放穆小铎和汪智育逃出小黑屋的那个人:“干什么?打人犯法你们不知道吗!”  他们才杵在了那里。  我也回头正告:“告诉你们高矿长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  看起来,想做到仁至义尽是不行了,只有经官,诉诸于法律。但证据全无,想来想去只好把宝押在张、吕二人身上。但张、吕二人的踪迹何在?这又成了一个大难题。我想他们总不能像杨立伟少将那样坐宇宙飞船升天了,也不能像土行者似的遁了地,他们只能生活在地球表面。  于是,我便在虹螺镇上贴出一张寻友告示:  寻觅张友山、吕小舟二位好友,外出数日未归,请知其下落者明赐。  虹螺镇二五八逢集,每个集日都有成千上万的人云集这里,他们不仅交换物资,也交流信息。  告示贴出后,我一连在那里等了几天,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来看告示的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匆匆过客,只扫一眼或是半眼就向后转了。我的心就凉了半截,以为这种方法没有多大希望了,正在我极度困惑的时候,却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那是第三个集日上,突然有一个人向这里走来,他一边走一边向这里窥望。看见有人守在那里,他就不往前走了。我晓得这个人是不想暴露自己,我就赶紧走开了,躲在一座房子的背后。那人看我躲开了,疾步跑到告示下,他在告示下只停留了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又转身离去了。我好生奇怪,赶紧跑过去看,只见在那张告示下多了一张纸条:  你的好友张、吕二位正在三道河子村二嘎子胡同往东拐再朝南第五家。速去,晚则狡兔三窟矣。  署名:加加林少校  好家伙,苏联飞向宇宙第一人。  我连夜赶到了三道河子二嘎子胡同,敲响了朝南第五家的房门……  事情如愿以偿,我得到了两份证词。  第一份:  我那时在虹螺煤矿供销科当业务员,专跑坑木这一块。85年5月份高矿长来找我,说坑木短缺你快想想办法吧。我就到太和区木材公司去买,当时就买了300多立米的坑木(小叶杨),总价8万元。当时我没有带支票去,死说活说定在十天后给人家送过去。到了第十天我跟高矿长说给人家送款去,他说:“坑木都拉出来了,还送什么款,傻蛋!”所以就一直没有送。  特此证明  采购员:张友山  87年12月7日  第二份:  那一年的5月13日,张哥(张友山)运回十车坑木,停在库房外,我问他往哪里运?他说入库。然后交给我一张进货单,上写张哥出具的两项数据,我一看手续完备,就给他开了入库单。这事后来我专门向高矿长作了汇报,他说进来的正是时候,小吕你就往下分吧,我就把这些坑木分到各巷道去了。  特此证明  保管员:吕小舟  87年12月7日  然后又摁了大红手印。  这样,我便把虹螺岘煤矿就近就地起诉到泰安区法院经济庭,庭长叫杨佳愈。第一次开庭高矿长没有到场,指派一个副手来出席,杨庭长问他:“有委托书吗?”  副手回答说:“没有。”  “没有你来干什么?快回去,下次还想再来,首先办好手续。”  第二次开庭高矿长还是没有来,那位副手也没有来。杨庭长就给高矿长挂了手机。  杨庭长问他:“你怎么没有来?”  高矿长说“忙。”  杨庭长:“你在忙什么?”  高矿长就露出无限的讥讽:“这我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杨庭长问:“你没接到开庭的传票吗?”  高矿长说:“接到了又怎样?”  杨庭长又问:“你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吗?”  高矿长不得不承认:“我当然是。”  “你是就得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杨庭长强调。  他说:“我可是一矿之长。”他又表现出了极大的自豪。  杨庭长也不屑一顾,他说:“用你、你是矿长,不用你、你是地瓜踩一脚——任嘛不是。你跟法官卖什么洋黄瓜,我告诉你,下次你必须按时间到,否则——”杨庭长说出了一个否则,那意思已经十分的明了,下次再不来我们就采取措施,而且不是一般的措施。  第三次开庭,他还是没有来 ,杨庭长就大怒了。他派了一台小车,跟上了两名法警,硬是从他的矿长办公室里给拉了出来。但他在铁的事实面前还是耍开了泥鳅,当书记员宣读了两份证词之后,他立即提出了反驳。他说:“我认为这  两份证词是伪造的!“  杨庭长问他:“你凭什么说?”  他说:“我给他们藏的地方神人也找不到。”他一下子说漏了嘴。  “怎么找不到,叫你看看。” 杨庭长说着向后厅三击掌,“传证人张友山和吕小舟——”  二人前后走出来。  高矿长的脸立时就黑了。他大叫:“你们俩是臭混蛋,是两个败家的贼!”  ……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章 他俩都不是理想的人选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二年之后,柳淑云调任物资局当了一把局长兼党委书记。原局长邱明新已经到站,空下一个位置。副区长齐继慧曾动员李鹤夫出任一把局长兼党委书记,但李鹤夫不同意,他说:“我只能跑龙套,不能扛旗,还是叫能人上吧。”  齐区长也理解他的心情:“不干就不干吧,往后退一退也好。”  然后,他就提议让柳淑云当了局长兼党委书记。  柳淑云在赴任之前曾找我谈过一次话,内容是关于木材公司经理问题。  她说:“老王,王国忠,我要走了,你说这里的工作交给谁最合适?”  我说:“最好由赵鹏接任。”  赵鹏原是业务副经理,排在王雨元之前。也是柳淑云从市木材公司第一经营部要过来的,他不但对林区很熟,父亲又是省物资局计划科科长,那时候进好木材还是要凭关系的。  她问:“王雨元不行吗?”  我说:“王雨元行是行,就是忒囊巴,拿不起个来,总是人家没倒他先倒。”  柳淑云没有说什么话。  我知道,过去她和赵鹏的关系是很铁的,现在掰了。原因很简单,有一次秦皇岛跃华玻璃厂需要一个车皮白松板材,合同已经签好了,要求当天夜里十二时前必须从南山火车站发货。柳淑云就派赵鹏带十几个工人去货场装车,从早晨八时一直装到下半夜两点,火车头几次来挂车皮都没有挂成,整整误了一个班次,结果,使公司的信誉和利益蒙受了很大的损失。  柳淑云就批评了赵鹏:“你一个堂堂的业务副经理为什么连合同都不遵守?”  赵鹏不服,说:“那是我不遵守吗?”  柳淑云问他:“你说是谁不遵守?”  赵鹏就把不是都怪在了柳淑云身上,他说:“是你!”  柳淑云就问:“为什么是我?”  赵鹏说:“你身为一把经理为什么不亲临现场指挥,总是瘸子打围坐地喊?”  柳淑云说:“你还跟我叫上劲了,好吧 !”  两个人就叫开了劲。。  三天之后,河南天风玻璃厂来电话要货,正好也是一车皮白松板材。柳淑云就在院里喊:“大家都注意了,上次装车的那些人今天照样去装车。这次我带队,赵鹏坐阵。”  不一会儿,柳淑云带领那些人就到了南山货场,同样是那些货,同样是那些人,也同是那样的闷罐车,从下午二时开始装,没到七点就准时完成,而且连车门都封好了。  柳淑云回来问赵鹏:“怎么样,咱就是比你洒脱。”  赵鹏不相信:“真装完了吗?”  柳淑云说:“不相信你去检查呀!”  赵鹏带领两个人就去了货场,一看一切果然完备,知道自己是彻底失败了,匆匆地赶回来,急得满头大汗。  柳淑云问他:“赵鹏,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赵鹏说:“没有了!”  柳淑云见他认账了,便加重了语气:“我不是说你赵鹏,可惜你男子汉的那根棍白长了,今日说行,明日也说行,真正用你的时候你却不行了。”  赵鹏不语,脸红成了大萝卜。  柳淑云继续说:“别以为你不吱声这一关就算过去了,没过去!有你也五八,没你也四十。现在我宣布撤掉你业务副经理的职务,立即到业务科干活去!”  两个人相持了二十余天,最后还是赵鹏拿了回头,主动给柳淑云陪了不是道了歉,一场风波才算止息。  但最好的刀口药也不如不拉口,风波虽然止息了,柳淑云的心中始终留着那道阴影。  我问她:“我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摇了摇头,说:“我认为他俩都不是理想的人选。”  “谁是理想的人选?”我又问她。  她便抓住我的手,说:“我认为你是最理想的人选。”  我说:“我怎么能行呢?自己的四两半斤我还不知道吗!”  她反驳说:“你知道什么呀?多年讨不回的陈账你都给讨回来了,你还不能当这个经理吗?”  我说:“讨债是一回事儿,当经理是又一回事儿。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最后只好让赵鹏担任了木材公司经理。  但柳淑云对我一直放心不下,临走那天她还问我:“王国忠,你怎么办?”  我说:“啥怎么办,我还当我的工人呗!”  她说:“那也好,等有机会的吧。”  ……  柳淑云走后,我们很长时间也没有联系。  突然一天,她从局里给我挂来电话,说:“老王,你还叫王国忠吗?”  我说:“当然,鄙人行不改姓,坐不更名!”  她说:“哇塞,你叫王国忠就好,明天你給我到局里来一趟!”  我问:“么事?”  她说:“秘密,见面再唠。”  第二天,我去了局里。  物资局在新民村的一栋居民楼的第一层办公。房间不多,但面积很大,足足有150多平米,阳面有两个大办公室,东是局办, 西是财会;阴面是两个小办公室,外加一个小食堂,食堂里不经常开火,实在没有机会到外面去吃饭了,才点火下点面条什么的。东侧的小办公室是李贺发使用,西侧的小办公室是李淑云使用。  我穿过财会室便进了柳淑云的办公室。柳淑云的办公室是最小的,只能容纳一两个人,布置也十分简单:一对沙发,一个茶几,外加一个写字台,写字台后面是一把木板椅,比起木材公司的办公条件来逊色了许多。  我说:“柳局长,我来了,到底什么事?”  她说:“你别忙,先坐。”  我就坐在了沙发上 。  她又给我斟了一杯茶,说:“我和鹤夫局长已经研究过了,调你过来当党办主任。”  我说:“……”  我刚想要说话,她就给我拦住了:“你先不要说话,我知道你对当官不感什么兴趣,但党章上有规定,党的会议一成决议必须坚决执行,你王国忠能例外吗?”  我知道这是她最有力的法宝。  我说:“我当然不能例外。”  “你不能例外就赶紧给我上任。”柳淑云发出最后通牒。  我什么也不能说了,笼头既然已经戴上,我就不能走出这个大门口了。  于是,我便在东屋局办公室里挤个地方坐下了,局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位是主任陈为良,另一位是青年办事员张守同。开始我想和张守同坐对面,但张守同不同意,他说:“王老师,您不要和我坐对面,您还是和陈主任坐对面去吧!”  我问张守同:“啥意思?”  张守同说:“啥意思也没有,慢慢您就知道了。”他说的很客气。  我就请示陈为良,我说:“陈大主任,我坐你对面怎么样?”  陈主任毫无表情地说:“那还用打草稿吗?”  于是,我就和陈主任坐了对面桌。  原来陈为良是党外人士,他年龄长我十余岁,也是教书先生出身,人是好人,就是脾气太倔,整天绷着个脸,像谁欠他八万吊似的,大家都惧他,这可能就是张守同叫我和他坐对面桌的原因。我便逗他,我说:“老陈头,你那脸是不是鞍山钢铁公司给你专门铸造的?”  他说:“胡扯,那是爹妈给的。”  我说:“你爹妈可能也是开钢铁公司的,这叫遗传基因。”  他说:“这就是你王国忠的理论吗?”  我说:“当然,陈大主任。”  陈主任就咧咧嘴,无限地讥讽着说:“呸,难怪文革中人家整你,你说你前半生得贻误了多少青少年?”  大家就一阵哄笑。  我就在这笑声中度过了一个月, 可一个月之后又风云突变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章 刘备三顾茅庐我六顾寒舍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可一个月之后,我在椅子上的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呢,又风云突变了。  这个变化是由乔志成引起的。  乔志成是物资局下属企业物资贸易中心经理,他原也是木材公司的人,在木材西墙外桃园道口处曾开过一家配件商店,包括汽车和拖拉机的,虽然没赢多大利,但也没亏损。  物资局下属共有二十几家企业。柳淑云来到局里之后,她首先挨家摸底,在摸底过程中,了解到物资贸易中心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职工都一年多没有拿到工资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很厚的阴翳。纠其原因是领导班子没有凝聚力,不思进取,因此造成人心涣散,唯一的办法只能重新组建领导班子。俗语说哪的元帅哪的兵,柳淑云就找到乔志成 。  问他:“小乔,你敢不敢去贸易中心当经理?”  乔志成说:“哪有啥不敢的,只要你李局长需要,我就敢去!”  他就去了贸易中心。  半年之后不仅工资开下来了,还有了很大的利润,职工们各个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但乔志成却高兴不起来,笑不起来的原因是他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机会。在他离开木材不久,我曾受党支部的委托给 邱针帮、 赵鹏、和小车司机马炳儒办理过入党手续,当时,乔志成也写过不少申请,但他已经调出半年之久,木材已经无法解决他的组织问题。乔志成觉得很亏,都亏出了大紫泡,故此,这一天,乔志成敲开了柳淑云局长办公室的门,他来讨价还价。  他问柳淑云:“柳局长,怎么办,偏偏把我给甩在了外边?”  柳淑云说:“哪还能怎么办,再争取呗!”  乔志成说:“说得到轻巧,我怎么争取,贸易中心连个支部都没有?”那时贸易中心只有两名党员,还没有建立支部。  柳淑云说:“建一个呗!过去支部建在连上,现在支部要建在公司上。”  “谁去当书记?”乔志成问。  “你想要谁?”柳淑云问小乔。  乔志成说:“我要王国忠。”  他认为我在木材给发展过一次党员了,一定积累了很丰富的经验。  但柳淑云却一口回绝了:“不行,老王刚从木材调上来,又要把人家送到贸易中心去,出尔反尔,这叫我怎么跟人家王国忠说呀?”  乔志成说:“你没法说,我自己去说呀!”  “你和人家王国忠熟吗,吹五作六的?”柳淑云问小乔。  乔志成就软磨硬泡:“不熟有啥呀,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嘛。”  柳淑云就乐了:“嗬,你可真够狠的了。还要扒人家王国忠的皮。”  乔志成说:“我哪敢扒他的皮,他要扒我的皮还凑合。”  柳淑云就指他的鼻子,说:“你也是啄木鸟折跟头——全凭这张嘴拱呢!”  乔志成说完就跑到大办公室来喊我,说:“王国忠老师,柳局长叫你!”  我来到柳淑云办公室。  柳淑云就批评小乔:“说乔志成你瞎传什么圣旨,我鬼时候叫过王老师?你自己找,就说自己找。”  乔志成忙改嘴,连点头带哈腰:“我自己找,我自己找。”  柳淑云笑了,说:“这就对了。为人要实实在在,怎各事儿就是怎各事儿,不要总是拉虎皮做大旗,你可吓唬谁呀,人家王国忠啥阵势没见过?”  乔志成便给我道歉,他说:“对不起了,王国忠老师,多有冒犯。不过我听木材人们说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  我说:“小乔,咱们都是木材出来的人,何必说这些海外的话呢,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他说他想让我去贸易中心当书记。  我听小乔一说就有些不知所措,没办法只好去求助柳淑云,我问:“柳局长,您看怎么办?”  柳淑云没有直接回答我,她把脸扭过去看墙。墙上有什么呢?,墙上是一片空白。我知道她现在也很为难,难于上青天。  过了一会儿,柳淑云才把目光慢慢转回来。  她说:“我看这事还是王国忠你自己决定吧, 我就不搞第三者插足了。左了也不是,右了也不是,怎么都是我的不是。”  既然如此,我也就干脆回答了他。我说:“小乔,不行啊,你还是去另攀高枝吧!”  乔志成明确表态:“我才不攀别的高枝呢,我就认准你了,刘备三顾茅庐,我乔志成可以六顾寒舍。”  乔志成是说到做得到的。  一次, 市河道管理所需要一台新型扬沙机,可市场上买不到,所长就来找乔  志成,说:“乔经理,你们贸易中心给进一台吧!”  乔志成就亲自去了河南的生产厂家。可是人家只有一台样机,销售科的人员说:“不卖。”他又找到了厂长,厂长也说:“不卖。”  乔志成说:“不卖,看你卖不卖?”  于是,乔志成便在厂区附近找一个小旅店住下了,但他也不到厂里去,吃饱喝足了,一天打他三个电话,早午晚各一遍,总是很准时,给厂长弄得直发急歪。二十天还没到呢,厂长就松口了。  他说:“小同志,你是爹还不行吗?”  乔志成说:“别,还您是爹。”  相比之下,我这件事情才是秫秸杆子敲房梁——小打粗嘛!  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不到局里去找我了,而是晚上去我家,我家离市区近十五里路程,他就打个出租,当时跑去当时就跑回来。每次都拎着两瓶酒,往厨房的酒柜里一放就走人子,也不找我。  有一次,他进屋叫我爱人看见了。问他:“小伙子,你是谁呀?”  他说:“你是师母吧,我是乔二成子。”乔志成在家排行老二,一些老乡老邻居都亲切地喊他二成子。  爱人就问他:“乔二成子,你天天拿两瓶酒干什么?”  乔志成说:“你问王老师去!”这小子是咬住青山不放松。  乔志成走后,爱人问我:“乔二成子天天这是干什么?”  我说:“他这是用诱饵钓鱼呢!”  她问:“钓什么鱼?”她没有听明白。  我说:“他让我到他们贸易中心去当书记。”  爱人没有表态,只是眨了眨眼睛。  当他第四次来到的时候,他想从我爱人那里探听点口风,问她:“大姨,我叔怎么说?”  爱人就告诉他,说:“你叔什么也没说。”她的话事实求是,我确实什么也没说过。  乔志成有些不相信:“不可能吧!”  爱人就激他:“不信你自己去问呀!”  乔志成没敢去问。  他说:“我可不敢问,问急了王老师兴搧我俩耳瓜子。”  爱人撇撇嘴,说:“他要有那个胆量,你早就不敢蹬门了,还敢这么跃武扬威的,和鬼子进村似的。”  乔志成偷偷地笑,笑罢又走了。  当乔志成第九次走了之后,爱人向我说:“你别再闷着了,该有个了断了,早了早省心,晚了晚省心,不了不省心。”  我就征求她的意见,我说:“亲爱的老太太,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她说:“我看在哪儿干都一样。”这就是她的意见,即简单又明了。  这一夜,我一点也没有睡好,翻来覆去想了许多:想了现在,又想了将来;想了我的两个女儿,想了我的爱人,想起了我逝去多年的老母亲,也想起了我落实政策时的艰难……总之,人生的酸甜苦辣一古脑都涌进了我的脑海,使我在混沌中慢慢清醒过来。  到了第十天头上,在他走出后门的时候,我喊住了他。我说:“乔志成,你站住!”  乔志成站住了。  我说:“我郑重告诉你,明天不要再来了。”  他问:“什么意思?”  我说:“今天是第十天了,你的诺言已经实现了。你说的是六顾寒舍,已经大大超过了,我明天就到你们贸易中心上班去。”  乔志成听我一说乐的直蹦高,他说:“乌拉,我亲爱的王书记,你真是伟大的好人!”说着便紧紧地抱住我在屋后的石头台阶上旋起了圈子。  直旋转得我有些头晕目眩……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章 老王已经到了咱们开会吧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是1967年3月从西八千农业中学被遣送回乡的,截止到1984年正好是18个年头了。在这18年里,多少人被一批批落了政,而我却无人问津。  一次, 我到王铭志家去,那时他全家刚变户,还没上楼,正暂住在石油六厂  一个战友的地震棚里。地震棚极其狭窄又低矮,人只能弯着腰出进,屋内放上两张床再也没有多少空闲的地方了,躺箱立柜和沙发只能丢在外面的屋檐下,任凭风吹雨淋日头晒。当然不管条件如何的差,酒还是得要喝的,这好像成了习以为常的见面礼。我们俩就一人拿了一只小马扎坐在两床的空档间喝酒。  我们俩刚端起酒杯,还没喝一口呢,他就问我:“二姐夫,你这个臭老九咋还在家呆着呢?人家都落政了。”  我说:“我也给锦县县委写过几封信了,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王铭志就不高兴了,瞪起眼睛说:“二姐夫,你各笨蛋,锦县不给你回信你就不写了?”  我说:“要不我咋着?”  “你还要写,要持之要以恒。”王铭志又说。  我问:“还往哪里写?”  他说:“往上捅,给省里写,大官好见,小鬼难搪。”  王铭志晓得这里的奥妙和玄机。现在他正从军转办借调到市里给原市委副书记杜良落政,杜良那时侯主管工业,后来国务院把锦州市命名为新兴工业城,杜良当然也就成了一杆红旗,造反派们就对他有意见,说他贪天之功归己有,也就把他给弄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黑典型……  听人劝吃饱饭。第二天,我就动笔写了一个草稿,然后拿给王铭志去看了,他看后在信的末尾又加了一句话:抄家的人和物还在。他说:“这句话是非常关键的。”  信是在他看后的那天午后发出去的。  信发出之后,我的心就开始忐忑,越来越厉害,后来我在家干脆坐不住了,又去找王铭志。王铭志倒是很乐观,他说:“你就老太太不吃肺子――来肝吧,别狗颠肚子似的乱跑了!”  我就不跑了。  果然,二十多天之后,省委有个批复:此系辽宁大案要案,责成锦州市委,锦县县委迅速查清,将处理结果于国庆节前务必报省。  1984年的9月20日,当时我正在泰安区西郊公社综合厂上班,中午我接到锦县信访办梁军主任的电话,他通知我9月24日即星期一去西八千公社党委会议室见面,西八千公社就是我任教中学的那个公社。  我说:“不能换个地方吗?”  他说:“不能换,哪里发生的哪里解决。”  既然不能换地方,我还是如约赶到了西八千公社党委会议室。  这是一座凹形的平房,会议室就在左侧的那一笔上,东南西三面都是满玻璃,虽然很久没擦,总体看来还是挺亮堂的,门开在右侧的拐角处。  我走进去,梁军已经到了,他带来两个人:一个小白,工作员。一个小张,记录员。他们坐在南边的一排桌后,面朝北,公社主管文教的党委副书记陈振英也参加了此次见面会,他是公社领导的代表,他坐在东侧的窗下。陈振英是我的小学同班同学,他站起  来主动和我握手,并寒暄了几句,然后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我坐在了梁军他们对面,在进门的一把椅子上。待我们都坐好之后,梁军便发话了。  他说:“陈书记,老王已经到了,咱们开始吧!”  梁军是由部队营职转业到地方的,他是锦县翠岩人,翠岩山寺的美景造就了他与人为善,与人为邻的美好性格。  梁军的这句话就算简短的开场白,于是,会议开始了。  他首先问我是什么时间参加工作的?  我说:“57年3月。”  他又问我是什么时间遣送回乡的?  我说:“67年3月。”  我正和梁军有节奏地一问一答呢,小白就问:“怎么都是3月?”他以为我在撒谎。  我说:“这是历史的巧合,一丁点怨不着我。”  “我也没说怨你呀!”小白说。  我说:“那就好,咱俩算扯平了,没话。”  然后梁军又问:“是谁通知你回乡的?”  我说:“是公社副社长王文林通知我的。”  “他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他说:‘王国忠,公社党委已经研究决定,立即停止你教课,遣送回生产队劳动改造!’”  当时公社党委还没被造反派造垮。  梁军就有些奇怪了:“不对劲呀,  他们又问:“参加了多少次批斗会?”  我说:“没有数。”  “挨打没有?”他们又问。  我说:“家常便饭。”  他们又问:“都谁打的你?”  我说:“抚顺来的知青。”  “说出名字来?”他们又催。  我说:“郜玉林和柳峰,还有其他人。”其实,这个问话是多余的,他们早就记录在案。关于打我的人在他们来到之前早就通知公社进行了核实。公社是由纪检委员袁俊林和宣传委员苗庆砚二人进行核实的。他们去抚顺找到了郜玉林和柳峰二人询问,二人供认不讳,说:“打了,我们谁都打了!”  他们不仅找了打人者,还找了一起挨斗的马春林。马春林那时候是公社党委书记,八千一带最大的走资派,我天天陪他挨斗,落实政策后他已调到县里任政协主席。袁俊林和苗庆砚找到马老,马老说:“唉呀,那就不用说了,他场场斗争会挨打,有一次打的最严重都吐了不少的血呀!”  袁、苗二人又问:“都谁打的?”  老马说:“那就不好说了,那时候我是罪人,只有低头的份儿,不准抬头看。只听见噼啪响,也没看清那个人是谁。”看起来马老也有顾虑。  以上这些询问用去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大家小憩一会儿,有的吸烟,有的出去方便,有的换换新鲜空气。  小憩结束,再复会就开始步入正题,逐项核实我在上访信中所提到的问题。  第一项, 是关于从家抄走的书籍和手稿的数量。书籍:包括《石头记》、《三  国志》、《悲惨世界》、《简。爱》、《家》、《春》、《秋》等4000余册;长篇小说手稿三部:《艳艳红霞映凌河》、《故乡交响曲》、《没有结尾的故事》和短篇小说手稿  多篇。  梁军问我:“老王,你啥意思?”  我说:“我的意思是物归原主。”  梁军就问陈振英:“陈书记,你看怎样?”  陈振英长长的叹息一声,说:“书籍已经找不到了,我们查了所有的库房都  踪影皆无。至于那三部长篇手稿和许多短篇手稿就更没有办法了,据知情人士说那年冬天就投进锅炉里烧了。我问过经手人:‘为什么要给烧了?’他说:‘怕后来出事儿。’结果现在真的出事了,如果那时候不烧还兴不出事儿。就是这一念之差呀,差之千里!”他说着、说着痛心地拍起了大腿。  梁军就问我:“老王,找不到了怎么办哪?”  我说:“找不到了还能怎么哪,又不能像种地似的再种出一茬来。”  梁军说:“书找不到了,就补俩钱吧!”  我马上问:“补多少?”  这时,小白插进话来,他说:“嗬,你就对钱感兴趣。”说罢还发出一声冷笑。  我立刻反驳他,说:“废话,你不感兴趣月月领工资。”  梁军立刻回答我:“按照文件一册只能补一元。”  我认为补偿的太不尽情理了,我说:“我不要这一元钱,还是想办法把书给我追回来吧!”  梁军就苦口婆心,他说:“老王呀,人还是要正视现实啊,钱虽少了点,但瓜籽小它能暖人心哪!我劝你还是接受党和人民对你的补偿吧!”  我接着问:“书籍这样补,那么手稿呢?”  梁军说:“关于手稿补贴问题上级没有明文规定,老王你也就只好忍个肚子疼了。”  我真是欲哭无泪。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八章 我大声叫喊你们这是绑架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第二项是落实抄家人员。我在上访信中只交待了一个人,就是王山川,他是老党员,又是抗美援朝老战士,还是老贫农,三项优势他都占了,而且又年过七旬。因此,谁也把他咋的不了。其他人当然也有,但现在他们都在岗位上,而且担任着要职。比如:黎得胜,现在就在八千中学任支部书记。当时他只是西八千小学的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办教师,因整人有功,不但转了正,还入了党,也由小学进入了中学,一步蹬天,担任了支部书记职务。其余的人有的进了县公安部门,还有的进了纪检机构……如果交待了他们势必给我落实政策造成一定的阻力。这当然是我的私心在作祟,但这种作祟也不是没有必要的,前车可明鉴——我在锦县二中读书的时候,听说过这样一件事:说有一位右派分子,在改造期间表现很好,大家评议都同意给他摘掉这顶帽子,回到人民中来,然而报上去却被拨了回来,原因是主管摘帽的领导有意见,说该人曾在交代材料中说这位领导打过他一记耳光。这位领导阅了这份材料之后在上面签了反对意见:“该人摘帽,火候未到。”一下子又把这个人推到了那一边。  我还能重蹈覆辙吗?当然不能。  梁军问我:“老王,你再想一想,抄你家的人不可能只他一个人呀,他一个人怎能拿动4000 多册书呢!”  我还是咬定钢牙,说:“确实他一个人。”  梁军劝我:“老王,你不要有啥顾虑。”  我说:“我啥顾虑也没有。”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确是另样想:有顾虑也不  能告诉你呀,告诉你等于交出了祸患。  半天没说话的小白又开腔了。他说:“王国忠,你咋没顾虑呢?你一定是怕他们将来反攻倒算。”  他无疑是在指责我的软弱。  我对他的话很不满意,我问他:“你钻我肚里看了?”  小白说:“我又不是孙悟空,能钻进铁扇公主的肚里去。我是说你什么也不要怕,有我们给你做主呢!”  我说:“你们做主,你们能做什么主?就我这点破事你们还得步步按文件办呢,没文件就不敢落实呢!”  梁军就劝阻我,说:“老王啊,不要把话扯远了,你还是再讲出两个人来吧,要求不多,再讲出两个人就可以。”  我说:“我想不起来了,时过境迁。”  梁军似乎有些理解,他不言语了。  小白却拢不住了,他年轻气盛。他说:“你这是借口,不说不行!”他态度很强硬。  记录的小张也插进话来,但他只说了两个字:“就是。”  我死心塌地就是不说,小白非得让我说,我们俩就僵持起来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后来我被逼急了,突然灵机一动,说:“你实在要问,我就说是你小白和王山川去的。”  这句话如同一瓢冷水倒进了滚烫的油锅,小白他猛地站立起来,指着我说:“王国忠,你胡说!”  我说:“你才胡说呢!”  他说:“我问你,你被抄家是哪一年?”  我说:“是67年。”  “那时候我多大?”他问。  我说:“你问我呐,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说:“那时候只有三岁,我怎么去抄你的家?”小白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岁了。  我故意气他:“你妈抱着你去的。”。  这一下子他就蹦的更高了:“王国忠,你他妈胡说!你他妈不顶人!你他妈纯牌是臭混蛋!”等等。他蹦跶多高骂的多响。  我也不示弱和他对骂。  他说我胡说,我就说他胡说!他说我不顶人,我也说他不顶人!他说我是臭混蛋,我就说他也不是香饽饽!他骂我妈,我就骂他奶,他骂我奶,我就骂他太。逐步升级,两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理智,好端端的一个落实政策会议变成了骂大街的吵闹场所……  梁军一看也不成各体统了,耸身站起来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断喝小白:“小白,快闭上你的臭嘴!咱们是代表党代表政府给老王落实政策的,不是和老王来打嘴仗的,老王受了18年的委屈发了几句牢骚是可以理解的。而你小白身为国家工作人员竟然也出口不驯,大骂其娘,你的组织性纪律性哪去了?”由于他说  的急,中间不得不缓了一口气,然后又接着说:“小白,你如果不愿意给王国忠同志落政,你可以滚回去,现在就滚,趁车还在。”  他们是坐信访专车过来的。  梁军的一顿通天炮把小白轰得不敢再吱声了,小张顺势把他摁坐下去。  小白坐下去之后,梁军绕过桌子走到我这边来,先递给我一支烟,烟已经点燃了:“来,老王,先抽哥一支烟,消消气,这都怪哥没有领导好,哥向你做检讨!”说完他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上一躬:“对不起了,国忠老弟。”  梁军主任长我一岁,当年我44岁,他45岁。  我见梁军主任如此,赶紧把他扶起,说:“梁主任,别这样,别这样,哥给小弟鞠躬这不折刹小弟阳寿了吗!”  我急忙给他还了一礼。  这时,陈振英说话了。他说:“好了,好了,一片云彩都算化了,咱们继续开会吧!”他很会看火候。  梁军继续主持会议。  小白再也不说话了,只是闷着头坐在那里。  我也不想多说话了,梁军主任问一句,我回答一句,小张记一句。进度很缓慢,见面会结束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了。  结论是:恢复工作,但仍然落为民办。  我很不高兴:“为什么要给我落为民办?”  那时,我是从农中被遣送回乡的,农中属民办。但文革后期农中并入了八千中学,老师们也就都个个转为了公办。  梁军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落政只能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不能越雷池半步 。如果当时你也随着农中一起并入八千中学,你也就变为了公办,可惜当时你正在农村。”  我说:“那能怨我吗?”  陈振英说:“人家也没说怨你呀,怨你能给你来落政吗!”  “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时间已经不早了。老王,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到八千中学去上班。”老梁告诉我说。  我说:“我才不上那个破班呢!”  梁军问:“为什么?”  我说:“你明白,我明白。”  梁军说 :“老王,你不去上班,我们怎样向省里交待呀?”  “你们愿意怎么交待就怎么交待,那是你们信访办的事情,与我无关!”说完我不想跟他们再磨牙了,摔门跑了出去,一头钻进返锦的公共汽车。  老梁就在后边喊,喊些什么我也没有听清楚。  这一夜就这样平安的过去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晨,梁军、小白、小张他们三人突然又出现在了西郊公社综合厂的大院外。  我刚来上班,他们就把我给截住了,各个都很严肃。  我问:“你们要干什么?”  他们说:“接你上班去呀!”  我说:“我不去。”  “你真不去?”梁军问我。  我说:“真不去!”  他说:“真不去就给我往车上周,今天我也发挥发挥信访办的威力。”说完就  指挥小白和小张一人抓住我一只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我活活塞进了他们的信访车里。我就叫喊:“你们这是绑架行为。”  “否,这不叫绑架,这叫强制执行,老弟呀!”梁军说着还拍拍我的肩膀,很是亲切。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九章 春申县长我又给你出难题来了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汽车慢慢颠簸了一段山路,然后才转上大道,速度虽然快了,但赶到八千中学的时候也近中午了。  校长苗树源正站在大门口迎接我们,看起来他们事先已经通了音信。  梁军赶紧跳下车,把我推到苗树源面前,说:“老校长,我又给你送个兵来!”  苗校长说:“好,多个兵多个力量。”  梁军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兵,可是个老兵。”  苗树源说:“老兵更好,越老越有分量。”苗校长很高兴。  然后,他们握了手,梁军调头上车就走了。  我就喊:“梁主任,你们真算可以,把我扔到这儿,你们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走了?”  梁军说:“我不走咋办,留下来也不会教书。”说完连头也没回。  信访办的车开的很快,一会儿就没影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瞅着不太明晰的远方,远方好像有很多的雾霭。  苗校长拉了我一把,说:“国忠,别瞅了,该来的来了,该走的也走了。咱们进屋吧!”  苗树源也是西八千老户,他大哥是王凤国我大叔的亲妹夫子,因此,我管苗树源叫老姑父。他毕业于锦州中等师范,毕业后被分去了锦县建业中学,62年调回到西八千,并担任中心校联合校长。后又调任了八千中学校长。  他对我很器重。  回屋后,他立即组织全体教师在走廊堵头的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会,35名教师全都参加了。  苗校长在会上首先讲了话。  他说:“国忠老师重返我校,是我们八千中学的一大幸事,一大光荣。国忠老师不仅课讲的优秀,小说也写得好,能抓住读者的心,不读完不撒手,这些方面都是值得我们推崇的……”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教师代表任振良也发了言。任振良是我在农中时的学生,他的话也很简短。  他说:“我作为一名青年教师,今后一定要学习王老师热爱教育事业,钻研业务和刻苦学习的精神。王老师过去是我的老师,今后也永远是我的老师。”…  接着又有几名教师发了言,反正都是鼓励我要安心工作等等。  我一一表示感谢。  但我怎能安心下去呀?我只在学校里呆了七天,又跑到县里去找梁军。  那天,我是上午十点一刻赶到县信访办的,县信访办在油路指挥大楼的一层办公 。梁主任的办公室在第一个屋,我走进去,他急忙站立起来,说:“呀,老王,刚上几天班你咋又跑来了?”  我说:“不跑来咋办哪?人家每个老师都扬眉吐气的,唯有我还低三下四的当农民。”  当地老百姓始终把民办老师都看作是农民。  但老梁不接这个话头,他只是跟我说些闲话:什么家里怎么样啊?孩子怎么  样啊?……  小白和小张知道我们是在环顾左右而言他,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了我们两个了,老梁又看了看窗外,然后说:“老王,这么的吧,你跟哥回家喝酒去,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聊。”  我心里就一阵发热,我说:“喝酒就喝酒去。”  梁军家住在一条步行街的北侧,四层小独楼,他在三层。楼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粗的和细的缸管子,我以为这是卫生间的排气孔,仔细一打听原来是火炕上楼。他这个单元两室半橱,都是阳面,西屋小间是孩子学习的地方,孩子不大,十一二岁,属晚生,还在读小学,今日放假在家。东屋大间,是他们老两口起居和休息的地方。他夫人也在家,他推开门就给我们互相介绍,他首先指着他夫人向我介绍:“这是你嫂子张秀兰。” 然后又指着我向他夫人介绍:“这是锦州老王。”介绍完毕,他夫人便开始忙活 ,又烧水又沏茶。  我说:“嫂子,你不要忙活了,歇一会儿吧。”  她便两手攥到一起站到了一旁。  这时,梁主任说话了。他说:“对了,老张,你到楼下饭店点几个菜,叫他们给送上来,现在已经中午了,我和老王喝几盅。”他对夫人仍然没该在部队时的称呼。  夫人问他:“你心脏好了?”  他有间歇性心脏病。  梁军说:“没事,老王是稀客这酒得喝!”  我就劝他,我说:“梁哥,你有心脏病不能喝酒。”我一进老梁的家怒气就全消了。  他说:“没你的事儿,你坐你坐。”说罢他就让我坐在了沙发上。  她夫人下楼去了,时辰不大,饭店就给送上来六个菜。  梁军说:“好,六六大顺,吉利!”  我问:“能吉利吗?”  他说:“保证能吉利。”  我和老梁坐在了桌前,他起开一瓶五粮液,一人斟上一杯。我就让张秀兰,我说:“嫂子,咱们一块吃吧!”  张秀兰说:“你们先吃吧,我不忙。”  梁主任说:“你嫂子从来就这样。走在前头哭在后头。”看起来家庭主妇都如此。  我们俩就喝酒,每人一连干了三杯,梁主任的脸就有些潮红。  我说:“梁大哥,你不能喝了!”  他说:“没事,国忠老弟你不知道,酒是越喝越厚,事是越办越薄,没法子呀!对于我们必须一步一个脚窝,按政策办事。”  我说:“政策是死的,人不是活的吗!”  梁军点头:“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那好吧,晚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问:“谁?”  他说:“先不告诉你,暂时保密。”  我们俩接着喝酒,结束都午后一点了。我们休息了半天,晚上梁军带着我七拐八拐的钻了几个胡同,才在一个小院前停下,我问:“这是谁家?”  他说:“这就是主管全县文教的王春申副县长家。一会儿进去你只出耳朵听就可以,不要插话。”  我答应。  春申县长家的门没有关,屋内的灯光也有些暗,我们走进去,春申县长正在喝小酒,没有什么菜,桌上只放着一盘干巴巴的煎鱼,他是从省里开会刚回来,有些饥饿难耐。见我们走进去,他立刻放下筷子。  老梁见他停了餐,便开门见山,说:“春申县长,我又给你出难题来了。”  “什么难题?”春申县长问,他两手握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揉搓。  老梁向他一五一十介绍了我的情况和要求。  春申县长听后问:“是不是最近落政的那个?”  老梁说:“是那个。”  他们说着话,我就在一旁倾耳静听。  春申县长说:“对于落政我历来主张就高不就低的原则,他和处分不一样,处分就低不就高。当然老王已经按政策落了个民办,但前有车后有辙,也可以变通一下,咱们要对人家老王负责吗!这次我开会就是省里又给咱县一部分转正指标……”  老梁一看有希望了。就急着问:“能否给老王一个?”  春申县长说:“这个我暂时还做不了主,得召开局长办公会再定。”  梁军主任很是高兴,临出来他说了一句感谢的话:“有劳春申县长了!”  当然这不算最后定坨。  我们走在街上,梁军问我:“老王,你教育局有没有人?”  我说:“没有。”  他说:“你想想办法也活动活动,咱们双管齐下,县长这头我攻,教育局那头你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章 人到是有问题你这事他能不能办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当然,说教育局没人也有一个人,就是我念初中时给我们讲历史课的朱宝森老师,现在人家已经升任教育局副局长了,但我对他没有什么把握,只好放弃。另又想起我在南八千教书时一个同事王春财老师,现正在县二高中任总务主任,我们平时的关系不错。他教育局有一个人,就是中教股的王熙林股长。王春财由八千调到县二高中就是通过王熙林给办的 。当时调转也很困难,他就采取缓冲的办法,首先暂借,中间借调,最后调转,步步切入,最后完成。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哥们,还是同学,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反正该人挺能办事,也挺会办事。  我去找王春财,他调到县城后自己买了三间平房,独门独院。我从后门走进去,昨晚上学校有事,他开了一个夜车,现在正躺在炕上休息呢,看见我进屋了,他赶紧坐起来,眯眼巴嚓地就问:“国忠,你落政怎么样了?”  看起来我的落实政策影响面还真挺大,谁都知道了……  我就把目前的处境向他说了,希望他在教育局给我找找人。  王春财说:“人倒是有,问题是你这事他能不能办?!”  我说:“试试呗!”  他没有表态,双手抱膝坐在炕上想了许久。然后说:“这么的吧,我先打个透眼去,你在家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王春财回来了,他也没说什么结果。只是说:“今晚上你别走了,就住这吧!你嫂子不在家,给高中食堂做饭呢。”  这是真话,他在总务室里分工管后勤,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就把嫂子塞进学生食堂做饭去了。  我在这儿住了一宿。  第二天上午,王春财便带我去了粮油市场。他说:“国忠,现在是经济社会,哪有叫人家白干的!”  我说:“对,多少得付给点报酬!”  “但不给钱,咱就买点礼物吧!”他说。  我当然同意,问他:“买什么好呢?”  他说:“买最实惠的。”他便选了一袋大米,一桶豆油,我付了款,一共才50元。  当时,王春财要付款,我没让他付。我说:“ 给我办事儿,怎么能让你付款呢?”  于是,王春财扛着大米,我拎着豆油,便去了王股长的家。  他的家原来离市场不远,下市场这条路往东一走就到了。也是平房,但面积很小,只有两间。前边是小仓库,后边是住房。仓库的门正开着,我们直接把米和油放进了仓库,然后来到上房。王股长和他爱人都上班去了,他爱人也是教师。炕上只坐着他的老父亲,王春财告诉他老人家:“大姨父,我又给你们送来一袋大米和一桶豆油,回来告诉熙林。”  说完我们便出来了。  几天之后,县里召开了教育局局长办公会,会议由春申副县长主持,三名局长和两名股长都参加了,另外还有相关旁听人员若干,会议内容只有一个,研究我的问题。  会议一开始,王熙林同志首先向与会者详细地介绍了我的情况,当然说的都是好话,没有一句苛求之言,当然大家听后也都一边倒,没有什么分歧意见,因为好与坏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分歧意见主要产生在后来关于让我考试的问题上。  按照惯例民办转为公办必须通过笔试,而且教什么考什么,及格者转正,不及格者淘汰。  王股长还是第一个发表意见,他说:“我看王国忠没有必要参加考试!”  另一位股长就问他:“为什么?”  王熙林说:“因为它属于落政。”  “哪个文件规定落政就不参加考试了?”那个股长又问王熙林。  王熙林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  这样在股长这一层就形成了一对一,势均力敌。  春申副县长又把目光就投向三位局长 ,希望能从他们这里看出个高低。结果,三位局长的情况更可怕,他们的形式是二比一。  朱宝森局长明确表态站在王股长这一边,不同意我参加考试,现在看起来,当时我对宝森老师采取了放弃政策是极端错误的。而另两位局长坚决反对,他们站在另一位股长那边,一百个赞成我必须参加考试,没有别的出路。  春申副县长就让他们说说理由:“你们说说理由?”  其中一个说:“理由很简单,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必须参加笔试,在我们这里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基本上形成了一只坚固的铁饭碗,因此才能滴水不漏。如果从王国忠这儿给打破了,谁还能锯得上?”  分歧很严重。  王熙林和朱局长就去看王春申副县长。  春申副县长只好表态。  “暂时就这么定吧,少数服从多数,他必须参加考试。”然后又转向王熙林,“王股长,你去通知王国忠一下。”  王熙林问:“县长,我怎样通知?”  “正常进行,不要揭露内幕。”春申副县长说。  王熙林晚上就通知了我。  我问:“不参加不行吗?”  他说:“不行,必须参加。”  我又问:“我可考啥呀?”我很犯难。  王股长说:“考农业科目,农业课比较简单,你回去复习一下还来得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一章 咱俩又不是干别的什么事情了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便回到学校借了一册农业教本开始复习。  时间已进入冬季,各科教研室都开始生起了煤火炉。教研室里的温度很适宜  但人员太吵杂,你出他进的,很少有肃静的时候。我看会了这道题又忘了那道题,弄得我心烦意乱直捂耳朵。  苗秀香老师看见了,劝我说:“二哥,这里复习不了,你快到我寝室里去复习吧。”我在家排行老二。  苗秀香老师是苗校长的女儿,她已成家。爱人是大连海军,现役军官,但还没到带家眷的年限。因此,她把家安在了学校院里,紧挨着学生宿舍西端的一间屋。  我说:“谢谢。”  她便把我送到她的寝室。  寝室是狭长的一条,中间用木板栅开,北半边没有窗户,用做厨房。南半边有一扇窗户,是卧室。卧室里盘着一半的火炕,外加一个地炉子。其他一个坐位也没有,我便坐在炕上开始学习。  正说着话铃声响了。她说:“二哥,你就在这里学吧,我上课去了。”她担当初中二年的数学课。  这里真是很肃静,没有任何干扰。  我就集中精力学习,但学了一会儿浑身就有些发冷。她这里没有生炉子,炕也冰凉。我赶紧站起来趴到窗台上去学,那里能晒到充足的阳光。可晒了一会儿,上半身是热乎了,可下半身仍然如故,尤其是两只脚被冻得如同猫咬针扎般的疼痛。为了缓解一下脚下的寒冷,我便来回巴哒巴哒捣动双脚。  这时,苗秀香老师下课回来了。她说:“二哥,冻脚了吧,我把炉子给你生着。”  我就不让她生,我说:“不用生,还是给你节约点煤炭吧!”  她虽然住在学校里,生火做饭等项的费用完全由她自己掏腰包。  她看我不让她生炉子,灵机一动又想出了另外的办法。  她说:“甭生炉子,你就换双棉鞋吧!”  当时,我正穿双夹鞋。  她说着便跳上炕,从头顶幔帐上翻出一双崭新的棉皮鞋来,39号高腰的,递到我手中。  我问:“这是谁的?”  她说:“我的。”  我说:“你的我不穿。”  她问:“为什么?”  我说:“不为什么。”  她说:“二哥,我知道你那小九九。哥哥穿妹妹鞋有什么关系呢,咱俩又  不是干别的什么事情了!“  我仍然不穿。  她说:“二哥,你不穿不行,把脚冻坏了二嫂子该埋怨我们了!”说着抱住我的双脚硬是把那双夹鞋给扒了去,然后,把那双棉皮鞋给我穿上了。  穿上棉皮鞋的滋味真好,长这么大还没穿过棉皮鞋呢!  我在苗秀香老师的寝室里一直学习了七天,自己认为学习的还不错。到了第八天头上就是赴考场的日子了。  那天,苗秀香老师送我到大门外还在鼓励我。  她说:“二哥,祝你马到成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二章 你别来问我还是问问王熙林去吧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农业科目考场设在大凌河镇第二小学六个教室里,全校学生放假一天,老师都当监考官。转正考试也和小学生考试一个样,  一人一张桌,一个教室里摆了三趟,分左中右,很是严格。  我走进第三个教室,坐在了左首的前排。落座就发考卷,考卷真不少,四开的白纸足足三大单子,题目面面俱到。有填空,有问答,有判断,有解析,最后还有一篇短文写作《论农业与科技的关系》。正是农业,数学,语文五花八门一勺烩,也真难为了出题者。  卷子发下来我就开始作题。  第一题是关于水稻的管理?  这题很简单,照单请戚,按书本上交待的一一答出,无误。  第二题是鸡瘟的防治?  此题书本上虽然没有多少交代,但我的现住地温屯村有很多养鸡专业户,耳濡目染也增加了许多实践经验。我便把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也很快答出。  前两题作的很轻松,也很洒脱。但从第三题目开始我就有些冒虚汗,先从脑袋上来,然后遍及全身。汗水冒着、冒着脑袋就嗡的一响,好像某根神经断裂了,身体也遂之迅速升温,我一头便栽在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监考老师赶紧跑过来,问:“王国忠,你怎的了?”两位监考老师都是年轻的女同志。  我说:“我也不知道怎的了。”  她们便找来了张总监:“张老师,这个同志有点不对劲。”  张总监是位年迈人,男性。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用手背试试我的额头,说:“哟,烧的火炭似的,快找些药来。”  一名监考老师便急急忙忙的从班级小药箱里抠出两片扑热息痛来,张总监又从院内的小摊上买来一瓶矿泉水,俩人分工合作,一个拿药片,一个倒水,让我把药服下了。  然后,张总监又拍拍我的肩头,嘱咐说:“王国忠,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也晕晕呼呼地说:“对,一定要坚持住!”  我又拿起笔开始作题,仍然身不由己,有点上蹿下跳的感觉,一会儿又腾空了,一会儿又驾雾了,但心里始终没有忘记背诵:“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我又填了几个空,那支钢笔还是落到了地下。  张总监就慌了手脚,一边掐我的人中,一边命令监考的老师:“快给120挂  电话。”  人们就有些乱,都不答卷了,纷纷挤过来看。  张总监就往回赶大家:“不要乱,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去,继续答卷。”  人们还是很听话的,听到总监这么一说都悄悄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去了。  五分钟之后,急救车鸣着“完了,完了”的响笛声把我送进了县医院抢救室进行抢救。上来几个白大褂又是试体温又是量血压,把我揉个乒乓球似的,挂了一个吊瓶,打了两个小针,我才醒过来。  醒后问:“我怎么到这里来了,还得考试呢!”我挣扎着想起来。  大夫立即把我摁下去,说:“你考什么试,不要命了!”  张总监一直绷着个脸站在我身旁,看见我醒了才露出了笑容。  他问大夫:“这病是怎么造成的?”  大夫说:“是由于神经高度紧张,大脑功能紊乱所致。他这问题还不大,时间较短,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王国忠啊王国忠,你可把我这位老糟头子吓坏了。” 张总监又拍了拍我的肩头,然后他又看了看手表,说,“哟,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回去当我的总监去!”  总监走了,他的脚步虽然很稳健,却发出了沉重的橐橐声。  我在医院里一直休息了四天才逐渐好了起来。  出院那天,试卷也判完了,但我只得了17分。我想到会很惨的,没想到会惨到如此地步,我羞得脸红。  回到学校里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苗秀香老师来问我:“二哥,考的不错吧?”她很高兴的样子。  我说:“17分,没戏了!”  她疑惑:“怎么才17分呢,你不是复习的很好吗!”  我便把得病的情况原原本本向她学说了。  “真是狗咬病鸭子,越怕出事越出事。”她很是惋惜,然后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二哥,你也不要气馁。有句俗话也说的好,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几天后还兴峰回路转,17分变成71分呢!”  话还真叫她给言中了。  半个月之后,县教育局果然发来通知叫我去县里检查身体。  但我老是弄不清楚这里头的缘由,检查身体时我碰见了王熙林,我问他:“这是怎么回子事?”  王股长笑着说:“你别问我。”  我说:“我问谁去?”  他说:“你问春申县长去!”  几天后,我在县政府门口又见到了春申县长,我问他同样的话:“王县长,这是怎么回子事?”  春申县长回答的更绝,他说:“你别问我,你还是问王熙林去吧!”  他俩是推来推去,谁也不想揽这个功劳。  后来我去了王春财老师家,王老师才告诉我真实情况。  原来,第二天,他们又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次会议旁听者都没让参加,朱局长也公出了,因此,只剩了他们五位。  会议伊始,春申副县长就宣布:“今天的会议接着昨天的开。”  一位局长就问:“昨天的会议不是开完了吗?”  春申副县长说:“昨天的会议没开完。”  另一位局长也说:“明明是开完了的呀!”  春申副县长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说:“我说没开完就是没开完!”他发挥了县长的权威。  两位局长才不再吱声了。  王熙林同志见没人吱声了,他又第一个发言,他说:“昨天的会确实没开完。咱们只研究了王国忠老师必须参加考试,但没商讨考试后怎么办?”  “王股长,你先给说说怎么办?”春申副县长提醒他。  他说:“我认为这个同志现在不要对他要求过高,只要他能参加考试就行,不要看成绩了。终是扔这么多年了,特殊情况就特殊对待吧!”  这时,那位股长又说话了:“县长,您啥态度?”他想探个虚实。  春申副县长说:“我的态度很明朗,昨天会议是少数服从多数,今天的会议要多数服从真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三章 这书架好你们就狠狠给我砸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转正后回到学校的第一天 ,党支部书记黎得胜就找我谈话。他把我喊到支部办公室:“王国忠老师,你过来一下!”  我就过去了。我过去后他把门就关上了。  然后问我:“王老师,你也算三朝元老了,看看对学校有什么要求没有?”  我说:“我什么要求也没有,我只要求早点给我安排工作。”  “晚不了,晚不了,学校一定尽快研究。”他说完又问,“对学校各位领导,比如:苗校长和我有啥意见没有?”  当然,锣鼓听声,说话听音。苗校长在这里只是个陪衬,关键词是问我对他有啥意见没有。  我说:“啥意见也没有,你们对我都挺照顾都挺关心的。”  我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我对你黎得胜意见大了去了,就是不想说,要想说出去上次在落实政策会上我早就讲了,还容你到如今。  他说:“王老师,过去我黎得胜有许多对不着你的地方,希望你能网开一面。”  他把声音放得很低,似乎生怕别人听了去。  我说:“黎书记,你也没有对不着我的地方呀!”  他就想说的具体一点,把嘴又凑到我耳边。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是想说那次抄我家的事儿,我不想让他说破,说破了反倒不好,赶紧把话接过来。  我说:“你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干什么?我们都要往前看,前边才是金光大道呢!”  他还想继续说话,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他才躲开我去接电话。电话是乡里打过来的,叫他快速过去一趟。  他放下电话,说:“不凑巧,王老师,今天咱就谈到这儿,乡里我有个会儿。”  说罢,他慌慌张张的走了,我也从他的办公室里赶紧跑了出来。但我的心里老是回忆起那次抄家的事情。  -30-  那是1966年6月的一天,天气很是阴霾。母亲盘腿坐在炕上纺线,那年我母亲已经60多岁了,她整天摇着那部老掉牙的纺车给左右的邻居纺线,挣点手工钱好补贴家用。母亲一边纺线,还一边哼着歌:“纺车转呀,棉条儿滚,纺出白线儿细又匀,粗的织麻布,细的缝衣裙,哎哟哎呀……” 我伴随母亲的歌声蹲在地上开始整理图书和手稿,想把它们打成捆,放在高处搁置起来,用当时时髦的话说,叫它们永世不得翻身。这时,公社群专的一伙人突然闯进门来,他们是黎得胜、王山川,另外还有几个人,黎得胜是公社群专临时负责人,王山川是有名的打手,各有分工。他们带着几个人,看见我在整理图书,就气势汹汹地问:“王国忠,你在干什么,你想隐藏罪证吗?”  我说:“我没有。”  “你没有,这是什么?”王山川叫嚷。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必要回答。  黎得胜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又看了看我,然后命令那几个人:“ 快,把这些书籍和手稿统统给我没收归公!”听到命令的手下人便一齐动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那些心爱的书籍和手稿搬上了停在院里的一辆大马车,大马车是从生产队里调用来的。  我便横挡竖拦,不让他们搬 。我说:“你们这是抢劫行为!”  黎得胜说:“不,我们这是正当执行公务。”  他们就像老鼠盗洞一样继续搬。  我怎样干涉也无济于事。  王山川就来要挟我,说:“王国忠,我告诉你,你再阻挠,我们就连你也一齐扔上车!”  母亲还没有明白过来,只是干瞅着,纺车也不转了。  我只好听之任之,让他们乱翻乱捡,最后连马恩列斯的著作和**选集也没有幸免,都被扔了上去。  黎得胜说:“一本也不给他留,都扔上车去!”  有人说:“这是红宝书。”  黎得胜说:“红宝书也不行,红宝书怎么能放到他这里呢,要还给工农兵。”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他们走了。  到此为止,我的书架上连一本书也没有了,房间里也被搅得猪窝狗穴般乱,我正想动手清理一下呢,黎得胜带着几个人二马回趟地又冲进了屋子。  我问:“你们又要干什么?”  他们不理我,把我当做一堆臭狗屎。  黎得胜就问:“你们看这书架好不好?”  人们异口同声:“好!”他们赞不绝口。  这几部书架当然好,红木全封闭的,是一位吉林省姓曹的朋友送给我的。一次,他到洛阳去办事,途经锦县火车站,他便下了车,来到我家做客,看见我把所有的书籍都堆放在墙角里,一摞一摞的。他说:“王大哥,作为一位搞学问的人不能弄得这样寒酸,起码几部书架应该有。”  我摇摇头,说:“我经济非常窘迫!”  他很是同情,当场拍着胸脯表态:“这几部书架我全包了!”  果然,回去之后不到一个月,他便从长春火车站给我托运过这几部书架。  黎得胜说:“好,你们就把它给我砸掉!”  几个人便棍棒一齐而上,劈碴叭嚓地将书架砸得粉碎,玻璃碴子迸溅满地。这时,我母亲明白过来了,她转身下到地上来,指着黎得胜的鼻子问:“你  -31-  们抄书也到罢了,我都没说啥,还把书架都给砸碎了,成物不可损坏,你们懂不懂呀?“  黎得胜说:“老太太,这不是成物,这是四旧。”  母亲有些不懂:“什么是四旧?”  黎得胜说:“凡是过去的东西都是四旧。”  母亲更惊诧了:“我说小伙子,你是不是满嘴喷粪哪?”  黎就瞪起了眼睛。  母亲继续说:“按你这个逻辑,我们居住的这座房子也得扒掉了,都住露天地去。”  我们居住的这座房子是解放前建造的。  回忆结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四章 要叫我妈知道了非把我剁成肉馅不可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不久,我也和其他老师一样每天腋下挟着个备课簿,手中拿着几根粉笔,洋洋得意的进进出出学生的教室。  进去的时候往讲台前一站就喊:“同学们好!”  学生也拉长声调回应:“老——师——好!”  下课铃声一响,也不管课讲完没讲完,还得喊:“同学们再见!”  学生一边收拾课本,一边也喊:“老——师——再——见!”  这是千层万层不变的定律,周而复始,每课如此。  我上的是一二年级的农业课,因为我当时转正报考的是农业科目,门当户对。但现在的学生可不是五六十年代的小绵羊了,俯首贴耳。现在的学生是既活泼又聪颖,是既天真又浪漫。  有一次,我给二年一班讲马铃薯的栽培,刚开始全班四十几名学生都很平静,有的在书上划道道,有的一笔一划记笔记,但到了后半堂课风云就突变了,变得很不平静了。有一位学生突然站立起来,问我:“王老师,马铃薯是个什么东西呀?”  该同学姓高,我们就叫他高同学。  我说:“马铃薯就是我们当地所说的土豆。”  高同学撇撇嘴,说:“土豆就土豆得了呗,为什么还偏偏写成马铃薯,老师,你说说编书的这样写是不是显着他们有文化水?”  我说:“不是,马铃薯是学名。”  他说:“啊,我明白了。就和我的名字一个样,在家时我叫高小秃子,上学了我叫高自强。”  高小秃子是他的乳名。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刚想给他解释,一个姓芦的同学又站起来了,他说:“高自强,你比喻的不对。”  “要不,你给举个例子。”高同学发音时故意把例字偏人旁给去掉了,说成列子。  芦同学说:“譬如,王老师的本名叫王国忠,发表小说时笔名就叫凌暴默。”  高同学又问:“我还听说有的地方管土豆叫洋芋呢,这又怎么解释?”  姓芦的同学就更自信了。他咂了咂嘴,又说:“那更好解释了,我还拿王老师来做例子,他写小说时叫凌暴默,他写诗歌时就署名王旦夫。”  姓高的学生就拍手打掌的笑:“妙,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竟把老师比成  -32-  土豆马铃薯。“  我说:“土豆+马铃薯+老师,绝对不是一道名菜。”我表现的很冷静。  全班学生一阵哄堂大笑。  姓芦的同学却不屑一顾,他说:“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只不过说了几句真话而已。”  他有点怒发冲冠。  我就这样的上课下课,一个月之后,苗校长又来找我,问道:“国忠,这课教的怎么样啊?”  我说:“还可以。”  他又问:“可以到什么程度呀?”  我说:“报告校长,还挺轻松的。”  一二年级六个班,一班一节课,一周六节课。  他说:“挺轻松,我再给你加点担子行不行啊?”校长完全是征询的口吻。  我问:“什么担子?”  苗校长说:“毕业班住校生的晚生活辅导。”虽说带晚字,其实是全天候的。  原先的晚生活辅导是三年一班的班主任老师刘发中兼任,他是从部队转业后来到学校的。他对教育事业忠心耿耿,80年曾被《光明日报》等几家报刊联合评为全国的模范教师,获得过奖牌奖杯和一枚银质教鞭,他的先进事迹和12吋彩照一直在县教育局光荣榜的橱窗里展览着。  当然,晚生活辅导很辛苦,从早晨6时到晚上10时都得在学生跟前转,有时他连家都不能回,就住在学校里。这样一天两天可以,天长日久谁也受不了,尤其是他夫人更难理解。他夫人叫安雅娥,是八千医院的护士,不仅上白班,有时还值夜班。他们一个女儿已经六岁了,因此,两个人经常发生冲突,刘发中不回家,他爱人又去上夜班,孩子就没人带。  这一天,安雅娥跑到学校来找刘发中。  她问:“发中,你是卖给学校了,还是给学校搞贴息了?”  刘发中问:“我这是搞银行哪?”  “要不你这是在干啥?”安雅娥又问。  刘发中说:“谁叫咱是模范来的。”  安雅娥说:“模范就不要家了!”  刘发中说:“我也没说不要家呀!”  苗校长很同情他们,说:“发中,你回去吧,先照顾照顾家。”  刘发中照顾家去了,这里不能空档,校长想来想去把我给抓住了,我就住在学校的值班室里。  住校生共有70多人,男生女生两个房间住宿,我不仅要管他们的吃、喝、拉、洒、睡,还要管他们别的方面。我每天早晨五点和学生一起起床,晚上学生都入睡了,我还要围着他们宿舍巡视一番,确保安然无恙了,才能回到值班室去休息。  就算这样,手把脚环的,三天之后还是出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我巡视完毕回到值班室刚刚躺下,灯还没闭呢,男舍长便跑来喊我:“王老师,王老师,快起来!”他喊的很急。  我赶忙爬起来就问:“什么事?”  “我们宿舍里缺一个人。”他说。  -33-  我问:“谁?”  他说:“田大泉。”  男舍长才说完,女宿舍长又急急忙忙跑过来了,她说:“我们女宿舍也缺一个人。”  我问:“谁?”  她说:“荣士颖。”  一位男同学,一位女同学,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两名舍长就问我:“老师,怎么办?”  我就安慰他们,说:“不用怕,你们先回去睡觉吧,天狗吃不了日头。”  他们睡觉去了,然后我穿戴整齐便来到宿舍门前等田大泉和荣士颖。但左等右等也不回来,一直等到半夜也没见到他们的踪影。那天天气又很冷,北风刮得很凶,割鼻子割脸的,我实在有点受不住了,就围着宿舍奔跑,借以驱赶掉身上的寒气。我跑了有百余圈,他们才出现了,前后向宿舍走去。  我喝住他们:“给我站住!”  荣士颖同学站住了,田大泉却从我的身后钻进了男宿舍。  荣士颖同学很惊讶:“妈呀,老师你在这干啥呢?”  我说:“你还问我呢,我还问你呢,你们干啥去了?”  荣士颖说:“我们散步去了,有什么感触吗?”  我说:“当然有感触,白天为什么不去散步?”  她说:“白天上课。”  我问:“晚上不上课呀?”  她说:“晚上就两节破自习。”  我说:“哟,口气不小,还破自习,好自习你又该如何?”我这里头说的好自习指的是白天的几节课,白天她的学习也不好,属下等的下等。  她说:“好自习我当然行。”  我说:“你行个啥呀?”  她说:“咋行个啥呢,起码认识荣士颖三个字。”她一边说还一边嘻嘻笑。  我咋说她咋奉承,一点也不上劝。  我就吓唬她:“荣士颖,我说你再这样,我可找你母亲去了!”她母亲是我的老同学。  她一听就有点矇了:“妈呀,我的王老师你可别去告密呀,这事要是叫我妈知道了,非得把我剁成肉馅包饺子吃了不可!”  她很怕她母亲,她母亲对她非常严厉,不是说教,而是棍棒侍候,不打她各李承晚的模样决不收兵。  有一次,还是孩童时期,她和隔壁的一个男孩抓到了一起,她比男孩厉害许多,给人家抓了个满脸花,男孩家长,便上门来找她母亲。她母亲一听就火冒三丈,骂道:“小丫头片子,你各闯祸的兜!”  然后,把她按倒在地,抡起烧火棍子不管脑袋屁股噼啪乱打一阵,一边打还一边问:“你还敢不敢挠人了?你还敢不敢挠人了?”  她一声也不吭。  她母亲继续打,直把她打得皮开肉绽。  她才开始求饶:“妈妈呀,你别打了,我缴枪,我投降!”  她的母亲才饶恕了她。  我说:“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吧!”  她说:“不是值得注意,而是永不忘记。”  我问:“这次呢?”  她说:“下不为例。”她一下子好像成熟了许多。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五章 不对劲呀昨晚上我们俩还说话来的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后来,男住宿生猛增,宿舍搁不下,我就把床位让给他们,搬去乡招待所居住,值宿的老师们照样值宿。  乡招待所相距中学三四里路程。我每天必须四点半就得起床,五点准时赶到学校,到学校后更不敢怠慢,狗撵鸭子似的紧张的投入工作:先到男女宿舍看看他们都起床没起床?再看起床后的被褥叠的整齐不整齐?待他们洗漱都完毕,又督促他们赶紧去上早自习:“快快,快上早自习去,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别磨蹭了!”  待学生们都走进了教室,四平八稳地坐在桌前看书了,我便调头走进食堂,看厨师们给学生们准备了什么饭菜?有时,还要亲口尝一尝,品一品适合不适合学生的口味?这一切程序都走完了,才能轮到我自己。这时,我走进办公室,先坐在那里喘口气,缓缓神,然后拿起笔来补写头天没有写完的日记。  白天,我仍然教我的农业课,一节不拉。课余时间还要到住宿生里去转一转,看他们的精神状态如何,举止行为符合不符合规范……  忙碌了岗尖一天,回到招待所之后,再打扫打扫卫生,洗洗涮涮就将近半夜12点了,那滋味就别提多难受了,但躺下后又怕睡过站,我就告诉老杨头天天早晨来喊我。老杨头是所长,原是春风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退下来之后,乡里安排他到这里当了所长。现在他的小女儿还在跟我念书,因此,我们比较的熟悉。  我说:“杨所长,麻烦你早晨喊我一声!”  他说:“我去喊你,谁来喊我呀?”他的觉头也很大。  我说:“要不怎么办?”  他说:“有办法。”  我问:“什么办法?”  他便把放在炕头上的那块红色马蹄表递给了我。  他说:“就是这个办法。”  我想这也顶一个人使用。  于是,我就天天把闹铃定在4:20分,放到窗台上。但有几次没有听清楚,险些误了大事。后来我干脆就和它拉近距离,把它放进被窝里,有几次甚至把它还枕在了耳朵下。  每天闹铃响后,不管睡够没睡够,我便立即起床,洗脸梳头,刷牙漱口,完事,便大步如流星般向学校走去。  这天早晨,我匆匆忙忙走进学校的大门,刚想去学生宿舍查看查看,值宿的韩成福老师就急急忙忙跑过来跟我说:“王老师,恭喜了,人不报,天报!”  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人不报,天报呀?”  他嘿嘿一笑,说:“黎得胜死了!”  我不敢相信:“谁?”  他又重复了一遍:“黎得胜死了!”  我虽然想瞒天过海,但大家也都知道我和他在文革中的关系,只不过人们都  -35-  不想把它挑明而已。  我说:“不对劲呀,昨天晚上我们俩还说话来的。”  昨天,他带汽车到三台子乡加工厂去运学具,这些桌椅板凳都是县里各单位支援困难学校的。归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他从车上跳下来,站在教室门前的台阶上,我问他:“黎书记,拉来多少套?”  他说:“150套,将够三个班的。”  我问:“还有吗?”  他说:“还得等几天。”  说完,他骑上自行车就回家去了,什么异常都没有。  韩老师说:“别看当时没有异常,后来就有异常了。”  原来,黎得胜夜里十点心脏病突发,家属要把他送进医院,他不同意,他说:“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病例,过个十分八分或是半个钟头就好了,但这次就不一样了,过了一会儿不但没好,反到越来越严重,后来连话都说不出了,家属才强行地将他送进了喜鹊沟的医院。  住院后,家属就给学校挂了电话,希望能有老师来看望,韩成福老师正好值班就跑过去了,但他赶到的时候,吊瓶针都已经拔掉了。  他问大夫:“怎么?”  大夫说:“不行了!”  我说:“这心脏病也太厉害了!”  韩老师就纠正说:“不对,这次不是心脏病,是心病。”  “什么心病?”我疑问。  韩成福老师就详细的告诉了我。  他说:“上次他找你谈话,中途接到乡里的一个电话说是开会,其实那不是开会,是县里清查办来找他核实小学中心校麻主任的死亡问题,谈的很激烈,百分之八十的责任都在他身上,他就有点承受不住了。”  韩成福老师除去教课之外还兼任着学校的团委书记职务,因此,官方消息很灵通。  麻主任很有才,工作也很负责任,就是有一个毛病,工作中总是批评多于表扬,因此,文革一到,人们就起来造他的反。反是造了,但谁也整不了他。  后来,黎得胜听说了,大怒:“什么?还反了他这个当权派了呢!看我回去收拾他。”他就从公社群专回到了学校。  他回到学校之后,对麻主任就下了狠手。首先把他圈进一间教室里,用人看起来,不许他随便乱走动。然后,就组织人轮番批斗他,不让他睡眠,也不让他休息。这还不算,更有甚者,后来麻主任得了重病,在县医院里动了大手术,一个星期之后,刀口线还没有拆除呢,黎得胜他们就趁着夜色从病房里生生给抢了出来,又关进了那间教室。这次,他们改变了战略战术,不再轮番批斗了,而是想起来就斗斗他,想不起来就关他几天,也不给他饭吃。他受不了这非人的待遇就先走一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六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后来乡党委通知苗树源校长暂时兼任支部书记,这一好消息使我的入党热火又从心头燃起。  -36-  我从南八千小学任教开始就写入党申请书。那时候学校没有支部,党的领导划归当地负责。南八千大队支部书记姓张,是在校老师张秀卿的侄子。我连续写了三份申请书,都交给了张书记。  交给他第一份的时候,他说:“好。”  交给他第二份的时候,他还说:“好。”  交给他第三份的时候,他说:“好好。”这次他连续说了两个好字,从此就没  了下文。  后来,我又转到西八千小学,西八千大队支部书记也姓张,叫张树权,我叫他五叔,我第一次跟他谈入党的事儿,他只是一笑,一直不表态。我以为他没听,问他:“五叔,你听没听?”  他说:“我听呢,我听呢,你说吧!”  我一直在西八千说了二年,张树权书记也听了二年。  再后来,我调去了农业中学,1964年赶上“四清”,我以为这次能有希望了。包片的工作队是兴城204医院护士长李磊,我跟她谈了,她也交给我特殊的工作任务考验我,我也很好的完成了,最后一讨论说我的成份太高。我家富农成份,是我爷那辈的,我爷是木匠,土改时被定成分子,帽子只戴了二年就被摘掉了。  ……  重返八千中学后,我又连续写了两份申请交给了支部。  苗树源没有把我忘记,他首先来找我谈话。  他说:“王国忠,我这书记是暂时的,临危授命。但在新的书记诞生之前,我要抓紧时间先把你的党员问题解决了,上面的工作是组织上的事儿,下边的工作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苗校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了想又接着说:“关于你自己要抓紧做好两件事,第一,要扫除汪道盟这个障碍,他是支委很有发言权,想办法封住他的嘴,不让他在讨论会上乱咬,这样的人可以成事,也可以坏事。第二,是团结党外人士,党外教师虽然没有表决权,但他们有提意见的权利,此事必须做得稳妥缜密,张扬不要过大,过大会弄得满城风雨。”  我说:“没有问题……”  汪道盟老师是教导主任,学校里除去书记校长就属他大了。这是一座大办公室,为了图肃静挑空梁下用一垛临时的墙隔开了,我和汪主任坐外屋,我们俩对面桌。里屋还有两位老师。汪主任平时不多说话,总是很沉静的样子,一旦发起疯来也是不得了的。有一次我们两就干了一仗,那是我接任晚生活辅导以后,因为荣士颖同学和田大泉那天晚上出去散步的事儿,我没有向他汇报,他就挑上了过节。问我:“王老师,荣士颖和田大泉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我问:“为什么要向你汇报?”我也是明知故问。  “为什么要向我汇报,很简单,我是教导主任。”他站起来说,“你明白不明白教导二字的含义,教是知识,导是纪律。”  我也站了起来。我说:“没听说过。”  他说:“没听说过,这回我就叫你听说、听说。他俩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我说:“下不为例。”  他说:“下不为例不行,太轻。必须大会批评,而且要点出他们的名字,这样才能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他一句话就给否了。  我不同意。我说:“愿意批评你自己去批评吧,我可不去。”  他就问我:“为什么?”  我说:“作为一名老师在学生面前不能出尔反尔!”  他说:“你这是借口,其目的就是想和我唱对台戏。”他看事情太偏激了。  我说:“没有。”  他说:“什么没有,记住,你跟我唱对台戏,今后没有你的好果子吃!”说罢,就气嘟嘟地坐了下去,还用手指了指我。  从此,他就处处都和我过不去,想方设法找我的麻烦。  有一次,他正在操场散步呢,我外出办事回来晚了几分钟,被他发现了。他跑过去哐当一声把大门就给关上了,并大喊大叫:“王老师,你不用进来了!”  我说:“我还有课呢!”  “有课,耽搁你负责。”汪道盟说。  我说:“汪主任,您修修好,把大门快打开吧!”我央求他。  他说:“你先等等吧!”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我不能再等了。只好从一旁的铁丝网上跃了过去,这一跃不打紧,不但闹了个嘴啃泥,还把衣服刮了个大口子……得不偿失。  此事在教师队伍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的说:“汪道盟这是耍官威呢!”  有的说:“他不让老师给学生去上课,就是明目张胆地破坏师生关系,没二话可说。”  有的说:“其实他就是一个字――坏。”当然,这句话说的有点过重。  有的说:“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一头,一根扁担两人担,也怪王老师太老实,反过去如果抡他几巴掌,看他还敢不敢!”  想到这里,苗校长说:“你不要麻痹大意,只蚁可溃长堤。”  我就牢记苗校长的谆谆教导,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我要去用青春赌明  -38-  天“。那日放学之后,我就到商店里买了四瓶灵川大曲,两盒龙井茶,外加一条红梅香烟,走出商店,又在市场上买了两条大鲫鱼,这里的人们喜欢吃鲫鱼不喜欢吃鲤鱼,说鲫鱼鲜鲤鱼腥,肉也没味道,木头片子似的。  当我把这些东西全都打成了包,准备启程去汪主任家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又升腾起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既然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去他家里解决呢?应当像梁军他们给我落实政策那样,哪里发生的在哪里解决。想到这里,我就毅然绝然地把那些东西退了回去。  东西是退回去了,但回到学校里我就犯起了琢磨,可用什么办法来解决呢?空口说白话是人们早以拚弃了的方法,我坐在那里琢磨了半宿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汪主任都来上班了我也没琢磨出个道道来。  汪主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天都提前十分钟来到学校,很准时。到校后他把书包往身后的墙上一挂,他每天上班也和学生一样背个书包,不过他的书包里没有书本和备课簿,只有一个沉甸甸的饭盒,老师们都自备中午饭 ,然后就开始整理他的办公桌。  他的办公桌每天都弄得很凌乱,尤其是下班着急回家,什么都顾不得了,满桌上乱扔着学生的作业本和他自己的备课簿子以及其它的一些闲杂东西,东一摊西一摊的,有点像破烂市场。  他这一整理可不打紧,就拨亮了我这盏灯,心想这不就是很好的办法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从此,我便承包了收拾他办公桌的差事。不仅收拾书籍和作业,还用抹布擦  洗桌面和椅子,我大多数是早晨给他收拾,因为晚生活辅导比较忙,脱不开身,但早晨的时间也很紧张,一般都选在他到来之前。  头两天他没有啥反应,到来之后只是睨着眼睛看了看,然后就投入工作。第三天第四天也没有吱声,只是用嘴吹了吹桌面,好像在试验桌面上留下没留下灰烬,擦洗的干净不干净。  一直待到第五天,他才忖不住了。一进屋就问我:“我这办公桌是哪位给我收拾的?”  我说:“是我。”  “怎么可能呢?”他有些怀疑。然后,他又仔细看了看我。  到了第六天第七天,他仍然没有吱声,平静如水。  可到了第八天头上,他突然提前半个钟点到学校来了。  他来了也没有进屋,只是在操场上散步。当我从早自习的课堂上走回来开始给他收拾办公桌时,他突然走进屋来,大叫道:“哟,果然是你呀!”他很惊讶。  我说:“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举手之劳而已。”我真不真假不假的显得很大度。  他说:“啥而已呀,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把这话整的挺吓人。  我就试探着说:“后些日子可能要讨论我的入党问题了。”  他说:“是啊,你的入党问题早就应该解决了。”他似乎也很同情。  我直截了当提出:“讨论会上你应该给我进几句好言。”  -39-  他想了一会儿,说:“我能不进好言吗?不要听别人瞎说。”  我没有插话,只是看了看他。  接着又提到了从前那场事儿,他说:“以前有一段时间,大家把咱俩的关系说成矛与盾一样,尤其是那天我把你关在大门外的事儿,人们更是添梗加叶,说这么的那么的。其实,那不是我和你开个玩笑嘛,都说你能跳高,我试试你到底能跳多高?你还真行,一两米高的铁丝网都跳过来了,佩服,佩服。”  他很会顺坡下驴。  我也就顺竿往上爬。笑着说:“我以为那天你要关门打狗,原来你是和我开玩笑呢,因此,我也没往心里去。”  汪主任也笑了,他拍了拍我的肩头:“说明你是对哥了解的。”  我说:“了解,了解,哥是一等大好人。”  真有意思,我也学会了当马屁精,但这马屁拍的是不是准确,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是拍马腿上了,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呢?  正在我惶惶忽忽猜测揣度的时候,三天之后却得到了验证。  三天之后是星期五,那天全体老师们举行了一次义务劳动――平垫学校操场。原来的操场很不平坦,有许多的坑坑洼洼,不仅雨天有大量积水,晴天也不便于学生们活动,体育老师就强烈要求学校到外边找人修一修。苗校长说:“修当然是要修的,不过我不想花那个冤种钱。”  老师们就问校长:“为什么?”  苗校长说:“因为咱校个个老师都是壮劳力。”  老师们也举双手赞成:“让我们劳动可以,午间得犒劳我们一顿。”  苗校长也答应:“当然犒劳,如今晚哪有干活空肚皮的道理。”  老师们又问:“给我们买什么?”  校长说:“八宝粥。”  老师们就喊:“妈呀,谁大晌午头子喝稀粥啊?”  苗校长说:“这粥可不是一般的粥,银鹭牌桂圆莲子八宝粥,清凉解暑,在我国已经有几千年历史了,你们都绷啥呀?”  大家就不再绷了。  于是,苗校长就指示我:“国忠,你去到商店给搬几箱来,每人两盒,不美的没有。”  有人叫嚷:“两盒不足。”  “两盒不足,就三盒,叫你们吃个够。”苗校长答应的挺痛快,然后又转向我,“国忠,你快去吧,到会计那儿取俩钱。”  我说:“不用,这钱我来报销。”  苗校长理解我的心情,他点头默许了。  有几位老师感到很惊讶,直截了当就问我:“怎的,你钱是大风刮来的呀?人家都在中饱私囊,你却要自己掏腰包,什么意思,老师王?”他们为了引起大家的重视,特意将我的姓氏放到了老师的后边。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  但有的老师却抢先一步:“问啥呀,这是堵你的嘴呢,人家快入党了,民意测评时不要信口雌黄,要拣拜年的说。”  大家议论纷纷,当然都是戏说。  这时,汪道盟站出来了。他说:“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这是给你  -40-  们无条件创造幸福呢,瞎猜什么呀?“  老师们就又把矛头一起转向了他:“哟,汪大主任,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呀?”  汪主任说:“闲扯,我哪天太阳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呀。”  大家一阵暴笑:“汪大主任 倒反天罡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七章 我可告诉你这不算谈话内容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是6月24日上午被中学党支部通过吸收我为预备党员的。关于这个会议我不想在这里详细的赘述了,我只想记录下乡党委组织部门找我谈话的具体情况。  “七一”前夕即6月28日,也是星期五,苗校长来通知我,说:“王国忠,上午10时乡党委组织部门找你谈话,你要好好准备准备,看看党章。”  我便抓紧时间翻了翻党章。于10时准点赶到组织部门办公室。组织部办公室在我参加落实政策会议室里首,隔着三个门口。我走进去,组织委员袁俊林正独自一人坐在桌旁看报纸。过去我们虽然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我老同学范永清的妹夫。  我问他:“就你一人?”  袁俊林说:“一个人更好,可以单打独斗!”他显得很幽默。  按着规定找预备党员谈话必须两人在场。  那个人姓苗,叫苗庆砚,宣委,他是作记录的。刚才接到一个电话临时有事出去了。  “一个人也不能不谈哪!”然后他哈哈大笑一阵,指着对面的凳子,“你坐吧,王老师。”  我坐了,然后就拿出党章翻看。  袁俊林就喊我:“王老师,不用看,不用看。别搞那么紧张,这不是考试呢,咱们随便谈。”  我把党章装回兜里,正襟危坐等他提问。然后,他就问我:“家里几口人呀?”  我说:“四口人。” “老少三辈吧?”他又问。  我说:“不,老少两辈。两个大人,两个女儿。”  “这可不算谈话内容,我可告诉你。”他怕我不明白,又强调一次。  我说:“我理解。”  他说:“理解就好,咱们开始谈第一个问题。中国**是什么性质的组织?”  然后他拿出记录本开始记录。  我说:“中国**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各族人民的忠实代表,是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  “答的很好,一字不差,不愧是教书先生。只是有点太死板,下边咱们接着放松。” 袁俊林笑着说完,又问我,“大女儿干什么工作?”  我说:“大女儿正在读锦州大学。”  他又问:“二女儿呢?”  我说:“二女儿正在读高中。”  问过之后,他又说:“咱们接着谈第二个问题。党员的义务和权利都有哪些?”  -41-  我刚想回答,他又补充道:“不要说的太详细,只说出多少条就可以了。”  我说:“党员的义务和权利各有八条。”  他又问:“第七条义务是什么?”他有点信手拈来。  我说:“在生产、工作、学习和社会生话中起先锋模范作用,带头维护社会秩序,发扬社会主义新风尚,,提倡共产主义道德。”  他说:“好,对答如流。最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党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我回答说:“党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  他欣喜若狂,大声叫道:“哇塞,你这是给我们背书哪!”  他说完站立起来,慢慢走到我跟前,又说:“关于嫂子的情况我就不问了。我们曾见过面。”  我奇怪:“什么时间?”  他就给我讲了他们认识的全过程。  就是我走背字的时候,一天她从锦州来看我。那时候公汽还没通到西八千,只通到阎家街,她从阎家街下车步行到喜鹊沟村时天已经黑了,她就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袁俊林住在喜鹊沟村西头,当时他正在街上散步。我爱人就问他:“同志,去西八千怎么走?”  他就告诉了她:“穿过喜鹊东边那条沟,就是高八家子,到高八家子屯子东头往南拐,不远是顾家屯,再往前是郑家街,出郑家街再往东走二里路就是西八千了。”  她说:“谢谢。”  袁俊林就问我爱人:“你不是八千老户吧?”  她说:“不是。”  他说:“不是,就是串门的了。”  她说:“不算串门,看看我爱人。”  “你爱人是谁?”  “王国忠。”  袁俊林才恍然大悟:“这是我嫂子!”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八章 我的爷爷呀咋整的又跑题了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1985年的12月28日,星期六,这一天,校园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沉寂。走读的学生因为补休没来上学,住校的学生也放假回家了,校园里人牙狗牙没有,就只剩了我老哥一个,我便开始补写这几天因繁忙而漏掉的日记,刚写上,就有人轻轻推开我办公室的门。  我一瞅是刘发中,便问道:“刘书记,有事吗?”  刘发中说:“没事,没事,你写你的吧!”  然后,他又轻轻关上门去了党支部办公室。  在苗校长兼任书记那段时间里,乡党委征求了苗校长的意见,向县教育局报批了刘发中,这时,他已经到书记岗位上一个多月了。他的三年一班班主任已经交给了另外一名年轻教师。  我继续写我的。  大概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觉得有些累,便出外去散步。我从大门走出去,直接奔了西河岸边,西河从高八家子和顾家屯西侧流过。原是大凌河的故道,大  -42-  凌河从百十年前就甩手东去了。这里不仅荒草密布,有大树,有灌木,也有沙岗,土丘,还有许多高矮不等的坟冢。  到了春夏秋三季,西河里流水总是哗啦啦,绿树浓荫无瑕疵,碧草如毯软又绒。 每逢到了这个季节便招徕成群结队的候鸟:什么蓝靛子、什么红点颏、什么蹦跳龙、什么瞎柳叶子等等,在草坪上举行着激烈地歌咏比赛。它们都争先恐后地吼着尖锐的喉咙,那种狂妄劲好像是在向人类叫喊:“看呀,看呀,你们一生的辛劳只是为了那张嘴,我们一时的欢乐只是因为这环境美!”  到了冬季,西河封冻了,草原也变成了白白茫茫的一片 ,树木落叶变成了根根光秃秃的枝条,候鸟迁徙了,留鸟又来接班,乌鸦和喜鹊们又纷纷往这里搬迁筑巢……  学校大门外是一条很宽的土路,我顺着它往前走不远向右一拐,就走到顾家屯后身,然后又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观看高高挂在树上的喜鹊和乌鸦的巢穴 ,有时候也弯下腰去拔起一根或几根毛毛草,用嘴吹拂它们的花絮,让那些生命的种子在空气中轻盈地飞翔。有时也跑到路旁的地里去看田垄,,去看静静躺在田垄上的茬头子 ,我横着走,顺着走,老是看不够,虽然鞋壳里灌满了土,我还是照样地走。  快到12点的时候,刘发中突然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很惊讶,问他:“刘书记,你怎么也来了?”  他说:“你看看,安雅娥叫我看人、看人的,到底把人给看丢了。”安雅娥有个姐姐叫安雅卿,曾和我在农中一起共过事。  我说:“我丢了与你有什么关系呀?”我问刘书记。  刘发中说:“什么关系?非常非常重要的关系。”  我望着他:“啥意思?”  “啥意思,今天是你的生日。”刘发中告诉我说。  我才猛然想起来今天是农历冬月17日,就在这一天的辰时3刻我脱离开母体 ,呜哇――啼哭一声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但也有另一面,就像太阳也有黑子一个样。  我问刘书记:“奇怪了,我的生日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你的学生告诉我的。”  刘发中说的我的学生是指的任振良。他在三年一班当班主任时,任振良是三  年二班班主任。两个人即是朋友又是对手,即互相竞争,又互相帮助,要好的和一个人似的,两个人谁有了信息都互通有无。  他说完薅住我的胳膊就走,我问他:“刘书记,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不至于像文革时期那样把我再给看起来吧?”  他说:“你不愧是作家,真会开国际玩笑。我还把你看起来,我恭敬还恭敬不过来呢!”  我说:“真的?”  他说:“那还有假,今天就给你过生日。”  昨天,刘发中下班回家就把任振良告诉他的事儿向安雅娥说了:“明天是王国忠老师的生日。”  安雅娥问刘发中:“有人给他过吗?”  刘发中说:“没有。”  安雅娥说:“没人过,咱们给他过。”  -43-  刘发中很高兴:“一语中的,咱俩想一窝去了!”  我说:“那怎么行呢?”我想平白无故让人家给什么生日哦。  他说:“那怎么不行呢,我是书记,你是党员,书记给党员过生日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走吧――”  尊敬不如从命,我只好跟随前行。  刘发中的家是两间土坯屋,一明一暗,坐落在喜鹊沟村中间道南。  我走进去,,地中央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肴:有鱼,有肉,有香肠,有粉丝,我细心一数,不多不少共24道菜,好家伙。  我就问安雅娥:“为什么要选取这个数字呢?”  安雅娥说:“今天是你的46岁生日,四乘六,四六等于二十四,取个吉利。另外还有一条……”  我问:“另外一条是什么?”  她说:“二十四也和我国有二十四个节气相吻合。”  真是独出心裁。我说:“好,有特点,有象征,不虚此行。”我很高兴。  但安雅娥还是有些惋惜,她说:“美中不足就是缺少一块生日蛋糕,小小的喜鹊沟市场满街也没有打蛋糕的,今天算缺席,以后一定给你补上。”  我感激不尽,说:“你们太客气了。”  安雅娥说:“王老师,不是我们客气,是你太客气了,你远离家人来到这个偏僻的八千中学住独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说:“这里虽然偏僻,还比我蹲牛棚强多了。”我说的蹲牛棚是指在文中被专政的日子。  刘发中便举起一只手,说:“打住,打住。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不提过去,要展望未来!”看起来上级让他当书记是选对了人,他总是能够审时度势,做他人的政治思想工作。  夫唱妇随。安雅娥也积极响应。她说:“发中说得对,往前看,莫回头瞅,悲惨的历史永远不能往回倒流。”  我也点头,说:“对,但愿不要再此起彼伏。”  我说罢便坐在了北侧,面对着窗户,窗户可以射进灿烂的阳光。  刘发中便给我周起,说:“不对,你是佳宾,应该坐在东侧,此屋东为大。”  于是,我便坐在了东侧,面朝屋门。刘发中坐在北侧,安雅娥坐在南侧,构  成一个等腰三角形。  于是,我们便举杯。  他们夫妻二人首先向我祝贺,说的非常流畅,好像唱戏的似的,在出场前彩排过。  刘发中先说:“祝王老师苦尽甘来!”  安雅娥就说:“来日方长。”  刘发中说:“长命百岁!”  安雅娥又接:“岁岁平安。”  刘发中:“安得广厦千万间。”  安雅娥:“大批寒士俱欢颜。”  刘发中顿悟:“这是整哪去了?”  安雅娥说:“这可怨不着我,你领的道儿。”  我说:“这也没错,我正没房子住呢!”  -44-  刘发中说:“王老师,这是无意之中变有意,妙,妙,妙,咱们喝酒。”  安雅娥也说:“对,王老师,咱们喝酒!”  我们三人又开始喝酒。喝了一气酒之后,安雅娥又先起,她说:“祝王老师寿比南山不老松。”  刘发中就说:“松如东海长流水。”  安雅娥说:“不是松,而是福。”  “它们俩字不是同音吗?”  “怎么同音呢,福是fu,松是song。”  “看,装错门轴了。”  “重来!”  刘发中就重新来:“福如东海长流水。”  安雅娥:“水为福来也为祸。”  刘发中:“祸起萧墙不为过。”  安雅娥:“过水面条要打卤。”  刘发中:“多下肉丝少淋醋……”  安雅娥就笑了:“我的爷爷呀,咋整的,又跑题了。”  刘发中说:“这可怨不着我啊!”  我就四面见光,说:“谁也不怨,谁也不怨。”  安雅娥就说:“谁也不怨,咱就继续喝。”  我们三人又喝,喝了一气之后,这回安雅娥有些多了。其实,她不仅是女中之豪杰,也是酒中之豪杰,医院每次来客人就餐院长都让她帮着去坐陪。今日可能是喝猛了,她拍着自己的额头说:“不行了,不行了,我有点要玩完了!”  刘发中说:“人家王老师还没乍的呢,你先玩完了,那也不够意思。”  安雅娥不服弱:“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我还喝,喝他各天翻地覆慷慨又激昂!”  我说:“不,要喝他各旭日东升万道霞光!”  刘发中也说:“对对,要喝他各旭日东升一天天。”  “错,”安雅娥又指出他的弊端,“整天都是旭日东升,早晨、中午、黄昏怎样区分?”  刘发中说:“那就不是咱们的事情了!”  ……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九章 看看怎么样捅马蜂窝了吧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那天的生日宴从12:30分开始,一直进行到晚上4:30分,满满的四个小时。我回到学校又补写了几页日记,就是夜里九点了,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然后又围着那座空空荡荡的宿舍绕了几圈,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十点钟了。  推开门,老杨头又问我:“我说王老师你有病啊,学生都放假了,你还回来这么晚,你不会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呀?”  我说:“我这脑袋都成机械化了,只会按照操作规程走。”  他说:“那就得吃点人生再造丸了!”  我问:“哪有卖的?”  他说:“谁给你预备那玩意,自己造呗!”老杨头很有点意思。  我说:“你给我造点吧!”  他说:“我可没那个尿水子,今晚上的话等于白说。”  -45-  我就推门进到了我的二号房间 ,又闩上门, 脱衣就睡下了。我是睡下了,可老杨头没有睡,不一会儿,派出所就来两个民警要查户口。  老杨头就不让查,他说:“真他妈的,竟没事找事,查什么查,我们这里又没有坏人。”  民警问老杨头:“你敢保证吗?”  老杨头:“我收的住客都是白肠白肚。”  “白肠白肚也得查。”民警说完就伸手向老杨头要钥匙。  老杨头就不给他们钥匙。他说:“要钥匙干啥,今天就一个人住宿,你们敲门就行了。”老杨头想要耍一耍他们。  民警们还真心眼实,问道:“几号房间?”  老杨头告诉他们:“二号房。”  民警们就来到二号房门外通通敲门。  我被惊醒了,问:“谁呀?”  “警察。”门外回答。  “干什么?”我问。  “查户口。”民警们回答。  我说:“扯蛋,谁住店带户口?”  民警说:“没户口,我们就抓你!”  我说:“怕你们没长那么大的胆子!”  两个民警就磨叨:“哟,好凶啊,好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民警便叫过老杨头,详细盘问:“二号房客人叫什么名字?”  老杨头说:“不知道。”  “从什么地方来?”民警们问。  “到什么地方去?”  “也不知道。”  “干什么事来了?”  “还是不知道。”  老杨头是一问三不知,当然他这是故意装出来的。  “你这个负责人是干什么吃的,来客不登记吗?”两民警同时问。  “登什么记,这又不是结婚,只要他交钱我就叫他住店。”老杨头说。  两个民警又重新敲我的房门。我也不给他们开门,把头蒙在被里,随他们去敲吧!  他们又敲了一阵,听听没有动静,两个民警就急了,“哐”的一脚把门就给踹开了。动作就好像擒反贼一样迅速,一个去拉灯,一个扑向我的床头。扑向我床头的那位民警就势压住我的身子,拉灯的那位民警也赶紧扑过来。他把我蒙头的被子一扯,我百分之百来了个大亮相,他们一瞅就傻眼了,大叫起来:“娘娘呀,怎么是你呀?”  我问:“你们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你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国忠老师吗!”他们回答说。  我说:“你们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你们。”  他们说:“不认识不怕,一回生二回熟吗!”  原来他们都是前几年才从农村基干民兵队伍中抽调上来的合同制民警。  我一听就叫妈了:“妈呀,你们来一回就够呛了,还想扫荡第二回呀?”  -46-  他们说:“不,我们这是个譬如的话。”他们说完扭身就往门外跑,想留之大吉。  我说:“你们就这样譬如的走了,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不行!”我便耸身从炕上跳下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一位民警说:“对不起了,王老师,这都是老杨头搞的鬼!”  另一个民警说:“咱们找老杨头算账去!”  老杨头说:“不用找,我在这呢!”  原来他一直在旁边观察动静。  两个民警就问他:“你乍学这么坏呢?”  老杨头说:“我坏吗,我够好的了,我说不让你们查呀,你们非得要查。看看,怎么样,捅马蜂窝了吧!?”  两民警就只好偷偷地笑。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章 你连我的名字都没喊呐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文革刚开始,全县教师们都是集中在县城里统一搞的。 从66年7月15日开始到8月21日止,共进行了38天。  西八千公社的教师队伍住在县委党校,公社共有70多名教职员工,分住在两个大房间里,这里既是寝室又是会场,夜里把被一铺就睡觉,白天把被一周就是会场。前三天还算平稳,一切正常,到了第四天枪炮突然就响起。  一夜之间,整个党校院内的墙上,窗子上,门板上,到处都贴满了我的大字报,这些大字报都是杜撰、想象、猜测,发挥了一切整人之特长,集大成而不顾,断章取义,把反面人物的语言一段段摘抄下来,然后段与段之间再用大字报作者的语言衔接与贯穿,该颠倒的颠倒过来,该理顺的理顺回去,他想答到什么效果就怎样去写,完全不顾客观实际。他们认为这样还不够,还在屋檐下拟了一条大横幅:大家要睁大眼睛,都来看周扬的孝子贤孙——王国忠的反动真面目!  把我和周扬挂上钩了。周扬是中宣部部长,当时也在挨批判。  关于文革初期,我不想详细做描写了,还是留给后人吧!  在这里我只想写写我被遣送回乡之后。  西八千村(大队)北边是片大草甸子,大草甸子是个涝洼塘,下雨就有水,  不下雨也有水。因此,村中间人工开凿了一条顺水沟,把北大甸子的水引到海里去 ,人们叫它东沟。村庄一分为二,沟东叫沟东生产队,后来发现沟东生产队太大,又以一条横道为界,分成了东前队和东后队,沟西就叫沟西生产队,南边还有前芦和后芦。我家就住在沟西生产队。我被遣送回家的第二天,即3月18日午后一时左右,我就走进了生产队的院子。  生产队长叫王凤国,是我的叔辈,社员们不叫他本名,都叫他活老爷子。他是土改时期的老党员,已经五十开外了,但身体很硬朗。当时,他正蹲在队部院  的窗台下,双手抓个衬衫在捉虱子,他捉住一只就往嘴里一扔,捉住一只就往嘴里一扔,扔个三四只就咯嘣咯嘣地嚼,一边嚼一边还哼着歌:“咬瘪虫,咬瘪虫,再想咬瘪万不能!”这歌唱的让人莫名其妙,到底他是瘪虫,还是虱子是瘪虫!给人弄的一塌糊涂。  我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大叔,我来报到了。”  他抬起眼睛看看我,说:“乍的,国忠,叫人给整家来了吧!”然后,他又捉了一个虱子,接着说,“我说你不是好折腾吗,呆呆写什么破书?顺垄沟躺着没那么好了!”他是满嘴的埋怨。  我说:“大叔,这回我顺垄沟躺着来了。”  活老爷子说:“躺着好,躺着好。俗话说好吃不如饺子,坐着不如躺着……”  从此,就成为了一位带引号的社员。和大家一个样,别人铲地我也铲地,别人刨粪我也刨粪,别人歇崩我也歇崩,,我虽然离开了学校,却少了许多的烦恼 。但好景不长,到了五月份,抚顺市的知青便来到这里,大车小车来了几十号人,男的女的都有。  -47-  在进村后的第一个欢迎会上,活老爷子先讲了话。  他说:“农村是广阔的,欢迎有志有知识的青年到农村来战天斗地。”  然后,贫下中农代表张树齐也讲了话。  他说:“农村只有贫下中农是最革命的,热烈欢迎广大城市知青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最后,知识青年代表郜玉林也讲了话,他是位高个头的青年,身体还算匀称,就是眼睛叫人不怎么喜欢,像似近视,又像色盲,也可能什么都不是,但总是那么唧咕眨咕的,眼睑都眨咕红了。  他说:“我们广大知识青年从繁华的都市来到这偏远的农村,第一,是为了战天斗地,磨炼我们的意志;第二,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改掉我们身上小知识分子的不良习气;第三,这一条是最为关键的,就是直接参与农村的斗批改。”中间他又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我,他又说:“听公社介绍说,你们这里有一个被遣送回乡的反动臭老九王国忠,就以他为例。斗,就是要斗倒王国忠,批,就是要批臭王国忠,改,就是要改造王国忠!”  这一下,箭又放在了弦上。  知青们安排好了住处之后,就来找活老爷子请战。  郜玉林说:“王队长,给我们任务吧!”  “什么任务?”活老爷子问,活老爷子有些懵懂。  郜玉林说:“批判王国忠。”  活老爷子说:“大批判还是先往后放一放吧,你们得先学点活计!”  郜玉林不同意,他说:“不,我们要抓革命促生产,不能抓生产促革命,那是本末倒置。”  于是,第三日的白天就要召开批判会,这回活老爷子不同意了:“你们白天开批判会,地什么时间种?”  当时,正是夜来南风起,五月人倍忙时节。  郜玉林说:“夜里种!”  活老爷子生气了:“真是任嘛不懂,乱呛黄瓜种,夜里是种地吗?一公一母那是种人,小伙子!”  郜玉林嗫嚅了:“要不什么时间开会?”  “要想开就在晚上,不想开就拉倒!”活 老爷子说,“我不是不支持你们,但得有个轻重缓急,你为批判会负责,我得为全队人口吃饭问题负责。”  郜玉林他们只好在晚上召开批判会。  沟西生产队队部是两间房子大炕,地下还有一盘石磨,这石磨是逢年过节专给社员们磨豆腐用的,外间地下砌有一个大锅台,上按30印大铁锅,磨完的豆汁过包点卤水都在此进行。西边就是饲养场,一个大筒屋子三间,拴着十几匹大骡大马。  先到的人都在炕上,有的坐,有的半躺着仰在那里。后到的人都在地下,地  下什么坐席也没有,有的顺手捡了一块木版或纸壳或几根秫秸棒当屁股垫,有的什么也没有,只好疙蹴在那里,屁股底下始终是冰凉。  炕是火炕,总是温凉不热的,人们躺上去就起鼾声,坐着的人也眯眼不睁,似睡非睡的样子。只有坐在地下的人比较精神,因为他们脚接地气。  活老爷子在这种会议上插不上嘴,他只能在一旁当听众。  这样的会议只能由郜玉林来主持。他在下乡之前是个造反派小头头,对玩人  -48-  很有一套鬼点子。  我第一次就叫他们给玩了。  那天,他们先把我放在外间地的锅台旁,让我站着,等他们喊我。他们在屋里做着准备,按堆子,让这个发言,让那个发言,告诉你说什么,他说什么,还  告诉别忘了。一切都安排停当,郜玉林便喊我:“王国忠。”  “有。”我答应一声便往屋里走 ,刚踏进门槛,郜玉林又气势汹汹冲过来,对我大吼:“谁叫你进来的?”  我说:“你呀!”  他矢口否认:“我啥时候叫你进来的?快给我滚回去!”  我只好又滚回去。  当我退回到原处,还没站稳的时候,他又喊:“王国忠。”  我不敢再往里走了,有前车之鉴,我只是答应了一声。仍然站在原处等他再喊下一句,但他就是不喊,我也不敢进去。他看我不进去,郜玉林和几名知青就怒气冲冲冲出门来:“叫你进去,为什么不进去?”  我说:“你也没叫我进去呀!”  郜玉林说:“我不是喊你的名字了吗!”  我说:“第一次你喊我的名字了呢,我进去你就叫我滚出来,这次我敢吗?”  然后,他又命令我:“给我站好!”  我又赶紧站好。  郜玉林和那几个知青有回到屋里,站在明亮的电灯下,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大眼瞪小眼,一瞅白瞪眼。瞅了半天,谁也没有动静,郜玉林又喊上了:“你为什么不进来?”  我说:“这次,你连我的名字都没喊呐!”  “你的臭名字还值得我一喊吗!”郜玉林瞪起了眼睛,“好,他不进来咱就请他进来!”说罢,撸胳膊挽袖子指挥几名知青将我拖进屋里,摁倒在地上。紧跟郜玉林其后的柳峰将一只脚踏在我的后背上,并大喊:“这叫踏上一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他们觉得这样还不过瘾,然后,又将我拖起,往后墙上撞,一下接一下,哐当哐当的,我有点被撞零碎的感觉,他们却哈哈大笑。  这时,别人都不敢吱声,活老爷子实在憋不住了,他说:“我说老郜家玉林,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他是人,不是小猫小狗任你们耍着玩!”  郜玉林说:“王队长,咋了,我们这不是耍着玩,这是斗争会前的小序曲。”  活老爷子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序曲,反正这不是好曲,如果你们坚持这样,请你们赶紧回你们抚顺去,我这里不要你们!”  活老爷子实在忍无可忍了,他开始往回攆他们。  但知青们也不是孤立的,他们背后有两个支农的解放军,一个王排长,一个是陈班长。王排长是辽宁人,矮胖子,他有个特点,轻易不表态,总是沉默着;陈班长四川人,个子比郜玉林还高一头,他正好和王排长相反,总爱乱表态,他一说话满嘴冒白沫子,这不,活老爷子刚说完,他就开始斥责,说:“王队长,我不是说你,就你这敌我不分的立场,生产怎么能搞上去呀!”  活老爷子也不勒他。  貧协主席张树齐说话了:“陈班长,我们沟西生产队是西八千大队什么都属一流的生产队,不仅生产搞上去了,分值也高,给国家的公购粮年年也是我们上缴的最多,你怎么能瞎说呢!”  -49-  陈班长说:“生产上去了,不等于政治上去了,相反政治上去了,才能代表生产上去了!”  张树齐说:“陈班长,你的理论是不是有点太荒谬了,我们就天天坐在屋里斗王国忠,地里的庄稼就能一茬接一茬往上长。我总觉得有点悬乎,不贴谱呢!  那是庄稼,要播种、要锄草、腰间苗、要培土……像你说的那样,我还没经历过,也许我活的太年轻,才六旬。”  张树齐说了很多,也不给他留眵目糊,陈班长就不和他争了。  他说:“张大爷,你是老贫农,又是大队貧协主席,我就不和你争论,但要警惕你的思想还是很危险的。”  张树齐说:“你说我的思想危险,还不如说我们貧协危险得了!”  陈班长:“那我可不敢!”  “借你各胆!”张树齐说。  陈班长一看张树齐也僵鼻子了,就不和他接话了,他丢下张树齐又去和活老爷子套近乎。  活老爷子靠在炕头的火山墙上,正在用纸卷旱烟呢,纸是破报纸裁成的二指宽的小条条,烟是家种的蛤蟆癞,味道很浓烈,点着一吸,满屋子都是旱烟和油墨的混合气味。  陈班长凑过去讨要:“王队长,吸什么好烟哪,送给我一支不行吗?”  “送给你一支行是行,就怕你说我拉拢革命干部。”活老爷子撇撇嘴回答说。  陈班长说:“我是啥干部,顶天皮是个小班长。”  活老爷子说:“班长还小啊,比芝麻粒大多了!”  “王队长可真幽默。”陈班长只好笑了。  “我用不着你来给我上大刷子。”活老爷子说着卷了一支烟,然后对着了,伸手递给了陈班长。  陈班长接过烟,猛劲一吸,呛得他吭吭咳嗽了十几声,连猫腰带拍胸脯子,很长时间才缓过劲来。然后,他对准活老爷子耳边,小声说:“王队长大叔,,咱们还是要说点刚才的事情,又是老党员,不要站在知青的对立面。”  活老爷子瞪起了眼睛,说:“我是站在他们对立面了吗?我是告诉他们不要把孽领家去!”  陈班长不语。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一章 你真狠毒一笔就杀害50多名贫下中农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队部的大门朝东开。  大门外不远处有一座大牛圈,周围都是用叉子泥合着大洋筋垒起的墙,十分  的结实,不怕雨淋日晒。牛圈西侧是个大粪坑,成年累月积满了粪肥,从牛圈里起出的牛粪也积存在这里。南侧墙外是个斜坡,从大道上流来的雨水都从这里流入东沟,有水湿漉漉,无水干裂缝。  不久就到了冬天,他们对我的批判又掀起一个新高潮,不但批,还打。他们说:“打倒,打倒,不打不倒。”  那天夜里,他们刚把我推进屋去,柳峰就问:“王国忠,你为什么要写小说?”  我说:“是为了教育广大的人民群众。”  柳峰说:“混蛋,你也不知道可耻多少钱一斤了?竟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  我说:“非也!”  -50-  “我叫你非也,真叫你到外边去飞。”这下郜玉林可找到了缝隙,他说 完就告诉柳峰,“拉他到外边去清醒清醒!”  这是造反派的行话,清醒就是打,棍棒侍候。  他们说完,柳峰带着几名知青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把我拖到牛圈南边的斜  坡上,摁倒地上就打,噼嚓叭嚓的不管是脑袋是屁股乱打一气。  我大叫:“你们为什么打人?”  郜玉林就威胁我:“打你,还想杀你呢!”  我说:“杀人犯法!”  柳峰说:“犯个屁法,你杀人犯法了吗?”  我说:“我没杀过人!”  “你敢说?”  “我敢说。”  柳峰就叫嚣:“你没杀过人,你一笔就杀害我们50多名贫下中农,连尸骨都没见。”  他说的我一笔杀害了50多名贫下中农,指的是中篇小说《凌河浪》一个情节:一支抗洪抢险的队伍在大凌河堤上监守了七天七夜,他们在护堤队长牛山山的指挥下,这里漏了这里堵,那里冒了那里填,但大凌河的水仍然越涨越高,迅猛异常,无奈半夜里起了大风,水借风威,风助水势,七十里长的大堤最后终于经不住洪水的吞蚀,被掏开了30多米长的大豁口,洪水便通过这个大豁口汹汹涌涌奔向了附近的村庄。  决口就是命令,牛山山大吼:“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间到了,不怕死的都跟我来!”  牛山山第一个跳进了决口,紧跟着50多名护堤队员都纷纷跳了下去,组成一道人墙,一道坚固的人墙。洪水流速减慢了,堤上的人们便填土的填土,摞草袋子的摞草袋子,水流越来越小了,残垣断壁也眼看就要连接起来,正这时,一个大浪又掀过来,排山倒海,把那些泥土、装满泥土的草袋子和那一道坚固的人墙,一股脑地卷走了,卷进了洪流,卷进了大海,他们在也没有回来……  我说:“那是小说。”  郜玉林说:“小说也不准你这么写。”  我问:“要不怎么写?”  郜玉林说:“写死亡者必须都是地主富农,拿一小撮坏人,叫他们去死,死的越多越好!”  我问:“要是英雄呢?”  郜玉林说:“写英雄不能死,都得是活着的英雄。”  郜玉林正说着呢,柳峰又站出来了,他说:“郜玉林,别跟他磨牙了,你就下令下步怎么办吧?”  郜玉林立即回答:“继续叫他清醒!”  于是,棍棒又骤起,扑咚扑咚地像在砸一个紧绷绷的棉花包。不一会儿,我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脸是血,为活命只好向外发出呼救声:“救命呀,快来救命呀!”  但没人理我,只有圈里的老牛在哞哞乱叫,站在一旁的陈班长却身不动板不摇。  王排长在屋内听见了我的呼救声,说声:“不好!”赶紧蹭蹭跑出来,挨个夺  -51-  下他们手中的棍棒,并命令郜玉林:“不准再打了,快把人给我带回屋里去!”  郜玉林包包棱棱不愿意。  王排长很严肃,他继续说:“我告诉你郜玉林,要弄出人命来你负全部责任,蹲监牢狱也得你去,没人能替得了你!”  郜玉林才慢慢开始行动。  王排长回头又去找陈班长算账。他大声问:“陈班长,眼睁睁看着把人打成这样,你怎么不管呢?”  陈班长不服气:“那是革命行动,我管他干什么?”  王排长动了怒,他训斥陈班长:“纯牌胡说八道,你还是一名军人吗?”  陈班长也大叫:“我不是军人是什么?”  “臭混蛋,你还用问我吗?”王排长骂道。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二章 妈呀我这肚皮还留着生娃呢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从此,我睡觉再也不敢脱衣服了,怕母亲发现我的片体鳞伤。但我还是没有瞒住,二十几天之后,母亲终于知道了真相。  我家东隔壁住着王国才二嫂子,她心地很善良,喜欢实话实说。她管我母亲叫二妈,娘俩相处的非常融洽,我一到队里去劳动了,二嫂子就过来陪母亲说话解闷。  一次, 她问我母亲:“二妈,国忠告诉没告诉你他天天晚上干啥去呀?”  母亲说:“告诉我了。”  “他咋说的?”二嫂子问。  母亲回答说:“他天天到队部学习去。”  二嫂子一听很惊讶,说:“我的傻二妈,国忠那是唬你呢,他怕你老上火。”  “那他天天晚上干啥去?”母亲怀疑了,问二嫂子。  二嫂子就告诉我母亲 :“二妈呀,不是到队部学习去,那是天天挨批斗,刚  开始还行呢,光用嘴说说,现在就不行了,动起了棍棒,天天都挨打呀!”  母亲的脸就红了,她是被吓的。忙问道:“都谁打他呀?”  二嫂说:“都是从城里来的那些知青。”  母亲说:“知青不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吗,打人干啥?”  二嫂子也不明白。  她说:“谁说的好啊!”  母亲以前都是按时睡觉的,那天晚上没有睡,一直等到我回来。  她拉住我的手说:“孩了,妈啥都明白了,你哪是学习,你是受皮肉之苦去了!”母亲说着呜呜大哭起来,哭了一阵之后,又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她说:“连老母鸡都能护个仔呢,母亲却不行,母亲是个废物呀!”  我就安慰母亲,我说:“妈妈你不是废物,你是个了不起的女性。”  母亲深受了旧社会裹足之苦,走起路来如同风摆柳。她一连生了我们三位:姐姐、哥哥和我。在我六岁那年,即1945年“8。15”光复,父亲被国民党清剿队杀害于山神庙。母亲掩埋了父亲的尸体之后,她并没有被吓倒,而是坚强地站立起来,夜里纺纱织布,白天下地种田,将我们三位抚养成人。后来,姐姐嫁给前卢段的张家,哥哥也娶妻生子分家另过,只有我还陪伴着母亲。  母亲想了想说:“孩了,妈妈打前站是不行了,只能做些幕后的工作。”  这幕后的工作该做些什么呢?母亲就没日没夜地想,最后终于想出一个笨招,她给我做了一件加厚的大棉袄,每天晚上去参加批斗会她都让我穿在外面。  母亲说:“孩了,穿上它吧,虽然丑陋,却能保护你的皮肉,保准掐不漏,打不透,叫他们白费力气。”  这一年的冬天,凡是我被批斗的时候,都穿上这件大棉袄,不仅抵御了风寒,  还使我的身体毫发无损,尽管他们使劲地打,我还是我。  但后来,这个秘密却被知青们发现了。他们风风火火来找母亲,问道:“王老太太,你为什么要给王国忠做加大号棉袄?”  母亲说:“不为什么,就是为了防备你们的毒打!”  知青问:“你老太太造什么谣言,我们什么时候打他了?”  母亲说:“你们还不要瞒天过海,你们做下的缺德事谁还不知道。那次,如果不是王排长干涉你们,我儿子就让你们给打死了!孩们哪,我奉劝你们几句,你们也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谁身上掉下的肉谁不疼爱呢!我儿子不就是写了几本书嘛,至于就这样害得你们心疼肝疼吗?”  这是第一天,他们只是和母亲打了一阵嘴仗,都灰溜溜撤了。第二天,他们改变了方式,男知青不来了,一伙女知青却出现在母亲面前,他们想搞对等。  母亲问:“你们又来干什么?”  女知青说:“男青年不敢和你老太太斗,我们女青年敢和你斗!”  母亲说:“斗就斗呗,原先黎得胜抄家那回,我不知道文化大革命是咋回子事,有些害怕。现在明白了,文化大革命原来是大革文化命,我儿子怕你们,我半辈老婆子害怕你们何来?”  女知青:“要不谁怕你咋的?”  母亲:“不怕你们就来吧!”  “来就来,咱们上――”一个叫邓晓红的女知青高叫道。  几位女知青呼啦一下子就把母亲围上了。  母亲问她们:“你们还真想和我老婆子较量较量啊?”  “当然。”邓晓红又说。  母亲说:“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母亲岿然不动。  母亲这回并不惧怕她们。  母亲,其实是最为和善之人,她从来总是让人三分。但这个让是有一定限度的 ,如果过了杠就会奋起反抗。母亲年轻时曾有过这样一场事:一年开春,她去田里剜苣荬菜,都快剜一筐了,突然,有两个半大小子闯过来,强行向母亲要这筐苣荬菜。  母亲问:“你们要去干什么?”  他们说:“拿回去喂猪。”  母亲说:“不行,我还要喂人呢!”母亲剜苣荬菜的目的是全家人用它蘸着盐酱吃,既省钱又省事,不用做熟菜了。  两个半大小子不干:“你不行,我们也不行!”说着便动手来抢。  母亲说:“你们如果敢来抢,我就敢叫你们回家没法见你爹娘!”说罢,母亲就把菜筐放在了面前脚下。  两个半大小子还真不听邪,蹬蹬跑到面前来取筐。正当他们要拎起的时候,母亲挥起剜菜刀照准他们的脸就是一人一下子。其实,母亲并没有真砍,只是用的刀背,并没有用刀刃。  两个半大小子捂着脸就喊:“你还真砍哪!”  -53-  母亲说:“不真砍还来假的,如果你们再敢来动手,老娘就敢把你们裤兜兜里的小鸡鸡割了去,不信你们就试试!”  两个半大小子吓的望风而逃:“我们可不敢试了,真要把我们小鸡鸡割了去,我们可用什么洒尿啊?”  ……  过了一会儿,邓晓红又领着知青们高喊:“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而是美帝怕人民!”  她们一边高喊着,还一边有节奏地拍巴掌,好像在演一出无事生非的闹剧,把母亲耳鼓都震痛了。  母亲说:“你们照美帝也强不了多少,看我一个个怎样消灭你们!”说着抄起一把扫炕的小笤帚,向她们挥舞过去,笤帚疙瘩打人也是很疼的。  邓晓红一看老太婆动真格的了,心想因为这点破事儿,挨老太太一顿笤帚疙瘩多犯不上啊!想到这里,赶紧喊:“战友们,咱们快撤吧,吹吹牛皮闹个嘴巴子痛快就得了,和老太婆弄不出啥理表来!”  又有人不同意:“不能撤呀,困难是弹簧,你弱他就强。”  “还强啥呀!”邓晓红说,“你没看见老太婆那两只小脚溜溜尖,像火箭似的,真要挝到咱们身上,还不得把肚皮扎个大窟窿……”  女知青们都捂住了肚皮,好像马上就踢上去的样子,开始大呼小叫:“妈呀,我这肚皮还留着生娃呢!”  她们喊着,呼啦一下子都跑了,跑的很快,转身就没影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三章 你还别装板没睡觉这是干什么呢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武斗逐步升级,由棍棒改成了吊环,用两根细麻绳拴住大拇指,系到房梁上,两脚离地。然后,你推一把,他推一把,将我与房梁荡成平行。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冤枉的皮肉之苦,在一天半夜里爬起来就跑了,我只和母亲说了一句话:“妈妈,您多保重!”  我从锦县火车站坐上281,一气跑到了黑龙江省的龙江县山泉公社龙三大队第二生产队。那里有个王公成,是王国才二嫂子一个亲妹夫子的弟弟,我就是奔他而去的,他头年才从闫家公社希铺大队搬到那儿的。他待人很热情,我就在那  里住下来了,天天都是好吃好喝,又没人管辖,我的心情就开始舒畅了。心情是舒畅了,但大脑没舒畅,老是绷着那根弦。  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夜里,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老母亲被知青们给抓去了,母亲问他们:“你们抓我干什么?”  知青们说:“你儿子逃跑了,就拿你老太婆顶债!”  母亲说:“你们这叫株连九族。”  知青们说:“不,这叫子债母还!”  “呸!”母亲狠狠地唾了他们一口,“不知道理表的东西!”  知青们便对母亲下了毒手。我就连着喊:“不准打!不准打!”  喊声把王公成惊醒了,他推我:“怎的了?怎的了?”  我把这个梦给他讲了。  他说:“梦是心头想啊!”  我说:“我不能呆了,我得赶紧回去!”  那天起床后,我便急三火四地奔了龙江县城,坐上282次列车返回来了。我  -54-  从锦县站下火车后,又坐公汽到阎家,我便步行。没走大道,抄的小路,我是怕被人发现,结果还是被人发现了。当我穿过大小水笸箩,湖苇塘,走到市双庙和西八千当间的西河边上时,张剑飞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那个迅速劲好像似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让我猝不及防。张剑飞是农中三年一班学生,脸上长几个浅白  麻子,现正在公社群专帮忙。  他说:“王老师,最近一向可好啊?”  我说:“不好!”  他说:“不好,你就跟我走吧!”  我问:“去哪里?”  他说:“去群专!”群专就是群众专政的简称。  我问:“不去不行吗?”  张剑飞说:“不去不行,这是梁总指挥交给我的任务。”  梁总指挥就是公社武装部长梁向臣,黎得胜回到学校那边去之后,他便接任了群专总指挥。他和锦县信访办梁军主任一个样性格,凡事先替别人着想,不替自己打算。他也是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在部队时他是坦克连连长,山东人氏。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往来,因为不太熟悉,也没打过几次照面,他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我的一些具体情况,因此,他对我很看好。  他说:“这不是瞪着眼珠子瞎整嘛!”  我走了几天之后,郜玉林跑来向他来汇报,说:“梁总,王国忠畏罪潜逃了,怎么办?”  他假装不知,问道:“哪个王国忠?”  “写书的那个。”郜玉林告诉他。  他说:“那还能怎么办,等他回来呗!”  “他要是不回来呢?”郜玉林问。  “他不回来上哪儿去?”梁部长问道。  郜玉林说:“逃往国外呗!”  “他是中国人,逃往国外去干啥?”梁部长又问。  郜玉林说:“狗急还跳墙呢!”  梁部长:“瞎说,你跳几回呀?”  郜玉林:“……”  梁部长说:“我告诉你,郜玉林,你该干啥干啥去吧,王国忠的问题交给我们公社群专全权来处理,你们不要再插手了。”  梁部长知道我回家的路只有两条,一条走市双庙,一条走大有。于是,便安排了两个人去阻击拦截,不让我直接回西八千,以防不测。张剑飞蹲在市双庙,另外一个人就蹲在大有。  如此这般,我就跟着张剑飞来到了群专。  群专在公社院内,紧挨路边一栋办公室的西侧。两间小黑屋,已空闲多年,现在派上了用场。屋内没人看守,只在门口站着俩民兵,一个牛三,一个四虎,他们都是从各大队临时抽调上来的小青年。  小黑屋里早已有了两个人。一个尖脑瓜顶的,一个鼓腮帮的,一个歪靠在凳子上,一个斜躺在床板上。两个人都哼哼唧唧,呲牙咧嘴,又是捂脑袋,又是拍屁股,像似刚刚被人家收拾过。  我走进去,他们立刻迎过来,说:“好,咱们又多一个战友。”  -55-  我一愣,说:“你们是谁呀,我也不认识?”  尖脑瓜顶说:“也勿需认识,进了小黑屋都是一家人!”  我就笑了,说:“好啊,你们蛮认亲的嘛!”  鼓腮帮说:“亲不亲,线上分。”  “你们是哪根线呐?”我问他们。  尖脑瓜顶说:“我们都是小拿小摸线的。”  原来他们俩都是社员,一个是南八千大队的,一个是春风大队的,两个人也算殊途同归吧。  “你们都拿啥了?”我又问他们。  鼓腮帮说:“我劈了几穗青棒子。”青棒子既是没有成熟的玉米。  尖脑瓜顶说:“我掐了几个高粱头。”  我很同情他们,这都是饥饿所迫:“这也不算什么呀!”  他们说:“可王山川那个老王八犊子,非得说我们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不承认就触及皮肉,往死里打你。你说说,社会主义墙角都是砖石结构的,我们能挖得动吗?”  我说:“再加上你们俩也不行呀,蚍蜉撼树谈何易嘛!”  然后,他们俩又问我:“你偷人家什么了?”  我说:“我什么也没偷,只是偷着写书了。”  他们说:“偷着写书好啊,省着花钱买书了。”  我们三个大笑。  这时,张剑飞带着梁向臣和王山川走了进来。王山川走在最前面,进屋就喊叫:“笑什么笑?”他嫌弃我们三个人大笑了。  我说:“不笑还哭呀!” 王山川自从那次抄了我的家之后,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他说:“喔嗬,王国忠,你这个家伙还挺牛呢!”他拉着长声长调,还字说的很重。  我说:“我哪有你牛哟,动不动就想抄家伙!”抄家伙就是打人。  他立刻就不满意了,怒容上脸:“你还敢和我顶起嘴来了,是不是欠揍啊!”说着捋胳膊挽袖子,举起大巴掌就要搧。  要搁每次这算随心所欲,不过这次他没有得逞 ,刚举到半空中的大手却被梁部长给抓住了 。梁部长问他:“干什么?手又痒痒了,手痒痒到外面去磨磨砖头子。”  王山川回头去看梁部长。  梁部长告诉他:“王山川,我可告诉你,这屋内三个人,那两个你怎么动都行,就是王国忠你不准动他一根指头,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指头,我就敢要你的狗命!”  王山川愣怔了:“王国忠为什么不能动?”  梁部长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告诉你不行吗?”  王山川:“不行,必须告诉我。”  梁部长:“说你牛,你还真牛气起来了。我来告诉你,王国忠是你爷爷。”  “他给我当爷爷,我还想给他当爷爷呢!”王山川说。  梁部长也说:“王山川,你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用你你是个打手,不用你你连个屁都不是 !”  -56-  王山川才眯门了,眯门就是闭嘴。  我很是感激梁部长,深深地给他鞠了一躬。  他马上将我扶起:“不行,不行,老王,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说:“谢谢梁部长!”  他说:“谢啥谢呀,咱们都是革命同志。”  “我不是在危难之时吗!” 我说。  他说:“这就像老乡们所说,马有转缰之病,人有旦夕祸福啊!这都是暂时的,等将来形势好了,我还想看你新写的小说呢!”  原来,梁部长也是个读书迷……  过了一会儿,王山川和张剑飞提前离开了。  梁部长便唤过门口站岗的两民兵:“来来,小伙子们!”他一边打着手势。  他们走进来,恭恭敬敬问道:“么事,梁总?”  梁部长说:“我给你们调换调换工作。”  “调换什么工作?”牛三和四虎问。  梁部长说:“原来你们是看门的,从现在开始你们当警卫吧!”  “给谁当?”  “王国忠。”  尖脑瓜顶和鼓腮帮同时竖起大拇指向我晃了晃,意思是说:“真有你的。”他们替我感到高兴。  然而,牛三和四虎却很惊诧:“他是首长啊?”  “差不多吧!”梁部长很严肃。  两个民兵就嘿嘿笑了,声音很特殊的样子,好像绕梁三日。  梁部长可不管他特殊不特殊,又强调说:“你们不用笑,一定要把这项工作给我做好,不可有半点松懈,如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能处理的就处理,不能处理的立即向我报告!听见没有?”  两个民兵这才止住笑,回答说:“是,听见了!”然后,齐刷刷地两腿并拢起来,给梁部长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军礼。  “这还差不多。”梁部长也乐了。  但乐归乐,事情并不像梁部长想象的那么顺利。  这一天,牛三和四虎才出去办点公事,这里说的办公事即解溲。突然就闯进两位小帅哥,这两位小帅哥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看样子是某校的小学生,现在时髦的名词叫红小兵。一个高个儿,一个矮个儿,他们胳膊上扎着红袖标,手中握着红缨枪(雅号扎枪头子)。口里高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他们小小的年纪怎么就摸到这里来了呢?原因很是简单,那天早晨县造反总部从直线广播里发出了一个指令:凡是学生,不管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 都要直接参加到运动中去,去斗斗你们的老师吧,那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听到广播的时候,他俩正在一起学习呢。  高个儿说:“能好玩吗?”  矮个儿说:“能好玩。”  “那咱就斗斗咱老师去。”高个儿说。  矮个儿多了一个心眼:“那可不行,斗咱自己的老师,复课那一天老师不得打击报复咱们吗!”  -57-  “那怎么办?”  “换一个斗争大方向。前几天听说公社群专抓回一个外逃的王国忠老师,反正他早已经被遣送回乡了,我们还怕他何来?”  高个儿也赞同:“对呀,就这么办!”  两个人就来到了公社群专。  当时,我正躺在木板床上,他们就直接奔我而来,然后,指着我的鼻子大吼道 :“王国忠,你各老家伙,这是你睡觉的地方吗?”  我说:“我没睡觉 。”  “你没睡觉,这是干什么?”他俩问我。  我说:“我只是闭目养神。”  “什么闭目养神?你是牛鬼蛇神。”他们说 ,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我说:“那只是你们的认为。”  “我们的认为就是真理。”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红小兵!”他们真敢包罗万象。  我说:“没听说过。”  高个的看了看矮个儿的,说:“没听说过,就叫他听说听说,给他加加压。!”加压是当时红小兵内部的行话,即收拾收拾。  于是,他俩就一齐动手,把我从床上拽下来。又是用拳头打,又是用脚踢。  我没有反抗,因为他们还都是孩童,打一下子也就等于弹一个脑瓜崩而已。好在他们还没有动用红缨枪,如果动用红缨枪那可就不堪设想了。  这时,尖脑瓜顶和鼓腮帮看不下去了。他们竦身跳将起来,直扑向两个红小兵,骂道:“小兔崽子,你们竟敢到小黑屋里来作妖,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说着就一人给了他们一撇子,脸都打红了。  他们就愣怔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回答说:“我们是贫下中农。”他们确实都是铁杆的老贫农后代。  “贫下中农,你们到小黑屋里干什么来?”红小兵问。  他们说:“你问王山川去!”  “不用问了,你们赶紧走吧!”红小兵说,“今后你们要记住,贫下中农再错  也是对,地主富农再对也是错,这就是哲学。”  我想 :“真新鲜!”我想笑,但又没敢笑。  红小兵好像钻进我心里看去了,也可能懂点心理学,知道我心里的活动,说道:“新鲜啥嘛,哲学吗,就是来回的哲。”  我的妈呀,原来哲学就这么的简单!以前的苦心研读都白白枉费心机了,惨,惨,惨哪!  尖脑瓜顶和鼓腮帮也跟着随心所欲地嘻嘻笑起来。笑后,便向门外跑去。但他们并没有回家,跑到门外就呼救:“快救命呀,小兔崽子们来打人了!”  呼救声惊动了厕所里的牛三和四虎。他们连裤带都没系就呼着吭嗤往回跑:“谁,谁打人?”  “两个小兔崽子!”尖脑瓜顶和鼓腮帮又重复一遍。  牛三和四虎赶紧往屋里跑:“快住手,快住手!”  两位红小兵赶紧抄起了红缨枪:“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警卫员。”  -58-  “谁的警卫员?”  “王国忠的。”牛三和四虎告诉红小兵。  这时,矮个儿看了看高个儿的,说:“快,也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里的颜色也是红小兵队伍中的行话。  高个儿的也说:“对,咱来个秦良玉把枪端,大杀反贼起狼烟……”这是牛皮影里的唱词儿,他们还真挺有记性。  话音还没落呢,两把锋利的红缨枪便向牛三和四虎猛刺过去。  刚开始,牛三和四虎还能躲躲闪闪,时间一长,他们也不躲也不闪了 ,四虎就施展了威力,轻轻一伸手把他俩的扎枪头子都给抓住了。红小兵就使劲往后薅,但怎么薅也薅不动,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四虎问他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红小兵摇头。  牛三说话了。  牛三说:“不知道,我告诉你们吧,他叫四虎。”牛三告诉他们。  红小兵一听到虎字 ,眼睛都直了,他们最怕虎:“你这只虎能吃人吗?”  四虎说:“我这只虎不能吃人,但能吓唬人。我奉劝你们还是收起那破扎枪头子吧!”四虎实话实说了。  红小兵一听说他这只虎不吃人了,又斗胆从心中生起。他们说:“哼哼,我们才不收起呢,收起红缨枪就是投降派!”  他们还是云苫雾罩。  “你们不收起来,他可就不客气了!”牛三又告诉他们。  红小兵叫号:“他不客气又能咋着?”  四虎说:“咋着?我就把你们的扎枪头子都撅断。”  “你敢!”红小兵继续叫号,他们有点利令智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看我敢不敢!”  四虎说着两手同时一用劲就从他们手中夺下了两只红缨枪,又往块堆一理顺,两只手分别抓住两端,然后,往膝盖上那么轻轻一点,嘁嚓一声响就给折成了两节……  高个儿就吼:“四虎,你是大胆的蟊贼,竟敢折断我们的革命武器!”  四虎嘿嘿笑了,说:“扎枪头子要算革命武器,秦始皇时代就开始制造了,小样!”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四章 他能够写书就能够写匿名信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在公社群专一共住了七天,上面发生的事情是第六天的上午。事情发生后  牛三和四虎立即向梁部长作了汇报。  梁部长审时度势,次日清晨就跑过来通知我,说:“王国忠,我这里也保不了你了,连儿童们都来秦良玉把枪端了,你还是远走高飞吧!”  “我往哪里走?”我问梁部长。  梁部长说:“走的越远越好!”  -59-  那天,我走出公社的大门口,徘徊了许久,东瞅瞅,西望望,我还是回到了西八千亩。因为那里有我的母亲,我不想再离开我的母亲半步了,那怕再遭天大的罪。  归来后,我仍然照常到生产队上去劳动 ,晚上无事可做,早早就睡眠。  半月后的一天夜里,我刚躺下就有人敲我的窗户,并叫:“王国忠,王国忠,你在家吗?”  我问:“谁呀?”  他说:“我是芦长余。”  芦长余是大队公安员,他是奉命来调查的。  我问:“有啥事儿?”  “没啥事。”他说完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不要慌张。”  我说:“我慌张啥呀,没有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他问:“我是鬼呀?”  我急忙改口,我说:“你不是鬼,你是人,而且是大大的好人。”  他确实是好人,父一辈,子一辈,都很本分 ,不会整人,只会圆满事情,因此,他的口碑很好。  前几日,市里发现一封匿名信,据知情人透露内容极为反动。为了破案,他们开始划怀疑圈,圈是越画越小。市里画到了锦县,县里又画到了西八千公社,公社又画到了西八千大队,大队又画到了沟西生产队。  一天,我在队部炕头上坐着,脊背靠着栅山墙,嘴里哼着《二小放牛郎》的小调。这时,活老爷子慢慢凑到我跟前,当时屋里没有其他人,他看我很悠闲的样子,就小声跟我嘀咕:“听说那封匿名信是咱队上的人写的?”  我说:“不知道啊!”  “你不没写吗?”活老爷子又问。  我说:“我没写。”  活老爷子问完了,我也没当回子事儿。这不,芦长余紧着就来了。  他问我:“这十天内你都去过哪里?”  我回答说:“我哪里也没去过。”  “谁佐证?”他又问。  我说:“全队人都可以佐证。”  他说:“捞干的,别连汤带水呀。”捞干的就是选主要的。  我便举出了活老爷子、张老硬、张玉轩三人。张老硬是组长,张玉轩是记工员。活老爷子大家都知道,他是队长。  他说:“你可说准了?”  我说:“我说准了。”  他临走还一再强调,问道:“有把握吗?”  我说:“有把握。”我说的斩钉截铁。  结果第二天去核实却出了纰漏。活老爷子和张玉轩说的一个样,张老硬说的另一个样。  活老爷子和张玉轩说:“王国忠天天在生产队上班,一天没拉过。”  张老硬说的是:“我哪天也没见到他上班。”  他为什么如此说呢?我也不大清楚 ,但我知道他是墙倒众人推那伙的。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去前芦段生产队挨批斗(那时各生产队轮班斗),归来已是后半  -60-  夜了,第二天早早的他就站在我的大门口高喊:“王国忠,王国忠。”  我听见是组长喊我,以为又要安排什么活计,赶紧跑出去,一边穿衣服一边答应着:“我来了,我来了!”  他说:“你还活着呀,我以为昨天晚上让人给打死了呢!”  我很不高兴,反唇相讥:“你才被人打死了呢!”  他说:“早晚的事儿!”  我说:“你也跑不了!”  ……  第二天,芦长余只好把他们召到一起三茬对案,行话叫统一口径。地点选在了大队部办公室。三人分三个时间段到达的,活老爷子第一个到的,中间是张老硬,最后是张玉轩,张玉轩的家离大队部最远。三人都到齐之后,各找了一把椅子坐了,芦长余问他们:“你们昨天的证词有没有更改?”  “不更改!”三个人说的都很肯定。  芦长余认为他们这样回答问题太简单了,奉劝他们说:“你们再想一想,都要从实际出发,不要凭想当然。”这本来是例行公事的话,没想到却惹翻了张老硬。  芦长余刚说完,张老硬怒不可遏地站立起来了,问道:“我什么时候想当然了?”  芦长余就解释,说:“我也没说你呀,你看你急头白脸干什么?”  “你没说我说谁?”张老硬又问。  “你们三位都在嘛。”芦长余告诉他。  张老硬还是针尖对麦芒:“什么三个?你是有所指的。”  “我指谁了?”芦长余问他。  “你指我了。”张老硬说。  “我点你张老硬的名了吗?”芦长余再次申张。  张老硬抻了抻脖子,才不言声了。  实话实说,从第一轮开始芦长余就倾向于活老爷子和张玉轩的证词,但他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公安人员决不能把自己的观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见张老硬闭住了嘴巴,他也不吱声了。  屋里一时就很静。  寂静过后,活老爷子又突然爆发起来了,他问张老硬:“ 你还对咋的,你有什么理由耿耿于怀呀,王国忠天天跟你一起干活,你能看不着?”  “我看不着。”张老硬的嘴撅的老高,故意气人。  “你眼睛呢?”活老爷子问他。  他说:“长裤裆里了!”  活老爷子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你想听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张老硬又开始牛气起来了。  活老爷子被张老硬气的差点要蹦跳起来,狠狠地骂道:“张老硬,你这个不识抬举的狗东西,原来你是这样的坏蛋,如果我早知道,用你当什么生产组长,给我滚一边趴着去吧!”  张老硬叫号:“有能耐你给我撤了呀!”  活老爷子也不含混,他说:“我当队长的撤掉你一个小组长,还不是拔掉一根汗毛那么容易。”  -61-  两个人就此闹僵了。  芦长余终归是卢长余,出来圆场。  他说:“王队长,别这样,别这样,别因为这点事掰了哥们义气。”  活老爷子:“谁和他哥们?”  芦长余问张老硬:“你和王队长怎么称呼?”  张老硬说:“人家是叔,要不这么牛逼了。”  芦长余就借题发挥:“那你就是孩子了,白硬喽。”  “可不,胎坐那儿了,咱是侄辈。”张老硬说。  芦长余睨视了一下王队长,又说:“王队长,消消气吧,大人就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了。”  活老爷子还很气愤,说:“他是孩子,他都是孩子他爸的爸了。”张老硬他今年都五十多了,孙子也已经四岁了。  “大人不把小人怪,你就当他是他孙子那般大吧!”芦长余绕来绕去还是把张老硬给绕进去了。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成了四岁的孩子。活老爷子想了想才不说话了,但还鼓鼓地生着闷气。  你别小看了张老硬,他也有一套心劲。这时候,瞄准了机会又和张玉轩搭上了腔,想拉他过来,扩大自己的队伍。  他说:“玉轩,咱们都姓一个张字,你给说说。”  张玉轩听他一席话,也拉开了话匣子,立即给予了有力地反击:“你还别跟我套近乎,你姓那个张,我姓那个张?”  张老硬有点眼睛发直,张玉轩如此的态度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他问:“我姓那个张?”  张玉轩毫不隐讳:“你姓骯脏的脏。”张玉轩是个还没成家的小青年,他大个子,细高挑。  “你自己呢?”张老硬又反问张玉轩。  “我姓弓长张。”张玉轩告诉张老硬。  张老硬的眼睛更直了:“你也反我呀?”  张玉轩说:“当今的世界是美帝怕人民,而不是人民怕美帝。”这把重磅大锤一下子就给张老硬嗨蒙了。  “好,你不帮我也罢,”张老硬软的快,直楞的也快,他又开始反攻,“张玉  轩,我问问你,你凭什么说王国忠天天上班?”  “我有证据。”张玉轩说。  “拿出来!”张老硬又叫号。  张玉轩早有准备,他拿出了记工本,啪地扔到他面前,说:“给你睁开狗眼看看!”  社员的记工本有点类似学生的点名册,社员每天出工就画O,不出工就打X,这证据很铁。  张老硬把记工本复又扔回来:“我不看。”他看也白看,因为他是个大文盲,没念过书本。  张玉轩说:“我告诉你吧,近半个月来,王国忠天天画的都是O”  芦长余就问张老硬:“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张老硬哪儿都软乎,就是嘴硬,他仍然不服输:“他白天出工,夜里还兴去  -62-  市内呢!”  活老爷子正在一旁端枪等着他呢,知道他不会唚出好话来:“真他妈胡说八道,好像顺腚流了,除非他坐飞机,可惜这里还没有飞机场。”  西八千大队据市内80多公里,交通又极为不便,步行一趟没有20多个小时是回不来的。  张老硬还想说什么。  芦长余就气从心头起,大声制止他:“行了,我说张老硬你这种人,什么好事也得叫你给搅个稀破脑糟!”  ……  晚上,芦长余就以活老爷子和张玉轩的证词为依据,向上级作了汇报。但上级仍然指示:“不行,还要看住他,不让他到处走动!”  “为什么?”  “他能够写书,就能够写匿名信!”  这是什么逻辑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五章 剥掉他的皮他下水准都是黑的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人们都说张老硬不咋的,其实,冯老跳子比张老硬更甚十倍。冯老跳子是沟西生产队饲养员,生产队有两名饲养员,一替一天,互相倒班。冯老跳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一瘸一拐的,屁股老是往一边扭,怪吓人的。关于这两条腿,他在四清运动中曾为自己编造过一段美丽的童话。  他说:“你们大家知道我为什么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吗?我可以告诉你们,是旧社会讨饭时被狗咬的。一次,讨要到一个恶霸地主家门口,我拱手央求:‘大爷大奶帮碗饭吃吧!’这个地主不但不帮我碗饭吃,还放出狼狗来咬我。我一看狼狗来了撒丫子就跑,但两条腿那有四条腿跑的快呀,不一会儿,狼狗就把我扑倒在地。一般的狗扑倒就算完事,败将不可追赶,可这条狗比那个地主还凶残一百倍,它叼住我的左腿就不放了,左一口是右一口,一直把我的左腿咬断。那血哗哗地流,淌的满街筒子都是呀……”  他说完了,人们也没当回子事儿,这只耳朵听那只耳朵冒了,却引起了一个工作队长的注意,他当场大呼口号:“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然后,他向公社作了汇报,说这是鲜活的典型,要大加宣传。  公社采纳了他的建议,火速组建了一个绘画小组,想把他画成连环画张贴出去。绘画小组就前来找大队支部书记张树权沟通。  张树权问:“你们了解他的历史吗?”  “他不是讨饭娃吗?”小组人员说。  张树权说:“他鬼时候讨过饭?他是日本关东军九七八仓库的衙役。”  小组人员怀疑了:“那他的腿是怎么瘸的?”  张说:“那是一天夜里睡觉,他一时性起,要去日弄日本娘们,后被人家发现撵得无处躲无处藏,只好跃墙而逃,结果左腿硌在了尖尖的石块上,咔嚓就变成了两节。”  童话变成了假话。  一次, 深秋季节,活老爷子派郜玉林带领我们二十几个人去南边海滩割  盐吸菜,盐吸菜是喂猪的饲料,困难时期人也曾用它下过肚。海滩离家足足有十  五六里路远,那时候人们买不起自行车,都走着去走着回。其中大部分是男女知  -63-  青,只有少数几名社员,冯老跳子的大儿子冯哑巴也在其中。  刚伸手的时候,天空非常晴朗。可是割着割着从渤海的上空就飘来一片乌云,开始还很淡很薄,可时间一长,那片乌云就由薄变厚,由淡变浓。慢慢就像海浪般翻滚起来,不一会儿就遮住了整个的天空,气压也低得不能再低了。  我有些怀疑:“是不是要来雨了?”  郜玉林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说:“来什么雨?风在雨头,屁在屎头,还没刮风呢,好好干活吧,告诫你别无事生非哟!”  我们继续干活。  可是,活容人,老天不容人。不到几分钟光景,远方的雨柱像一垛墙般迅猛异常地横压过来,哗哗如爆豆砸在人们的身上和脸上,使人睁不开眼睛,也抬不起头来。  俗语说:秋雨赛如虎,赶紧跑进屋。  郜玉林第一个跑了 ,他什么也没说。  知青们也跟着跑了。  几名社员们也跟着跑了。  当然,我也不能装傻,随后也跟着跑了,不跑白不跑,白跑谁不跑。但只跑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冯哑巴没跟上来呀! 我赶紧转回身去找,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雨仍然猛烈地下。我的脑袋就有些发晕,心想别人找不到,我自己别先交代了。想到这里,我又往回家的方向跑,跑着跑着,我又想起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说是南八千大队有一名社员去赶海,突然遭遇了暴风雨,他就被拍蒙了,原地不动的躺倒在那里。正赶上第二天是大潮,他又被卷进了渤海。一个月之后,当家里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白骨一堆了。我越想越觉得恐怖,这哑巴可不能成为第二个赶海人哪!想到这里我又调头回去继续找,又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他给找到了。原来,他正蹲在一丛盐吸菜底下呢,脖颈耷拉着,脑袋也插进了裤裆里,双手抠着地皮,很是凄惨的样子。  我说:“哑巴,不能蹲在这里。” 我就去拽他。  他指指地下,顺手又画了一个圈,意思画地为牢,不走。  我说:“留在这里危险,容易叫暴雨拍住。”  我一边说,一边比画,他才明白了。他站起后给我作了一个揖,然后就着急忙慌的跟我走,好像生怕拍住似的。  雨是越下越大,对面看不见人影。我就只好紧紧拉着他的手,走一阵儿,跑  一阵儿 ,跑一阵儿,又走一阵儿, 两个钟头之后才赶到家。  他家住在西大坞(水泡子)北上坎西数第二家,地势也较低洼。此时,满院子都是水,正哗哗往街上流呢!我拉着冯哑巴蹚着水走进去,冯老跳子今日歇班。他赶紧打开房门,我把冯哑巴推进去,哑巴走进屋又转回身冲我翘起大拇指,啊——啊——两声。意思:“你了不起!”  我摆手:“这是应该的。”我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冯老跳子也让:“你也先进屋避避雨吧,歇一会儿再走。”  我说:“不了!”  冯老跳子在后边就喊:“谢谢国忠一片好心了!”  “不用谢。”我说。  这一天,冯老跳子的态度还算和顺。  可在三天之后的批判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当时,也不知道他是犯的哪股邪风,把还没抽完的旱烟袋锅子狠狠往鞋底子  上一磕打,然后咔咔干咳两声,站起来说:“大家都说了不少了,现在我也说两句。我说的就是那个雨天的事儿。我一直以为王国忠是真心实意帮助哑巴,当时我很感激他。可这两天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呀!那天,我哑巴儿子明明在一丛盐吸菜下避雨,他却把他硬性给拽了起来跟着他跑,让瓢泼大雨直接浇了两个多钟头,  回到家里冷的都直打噤噤。”他说到这里像似被憋住了,又干咳了两声,“你们说他这是帮助哑巴吗?不是,他这是伪装的,以救人为名,行杀害哑巴之实。你们信不信,剥掉他的皮,他的下水准都是黑的。”  冯老跳子说完了,哑巴又站起来了。他在一只手上同时伸出一个大拇指和一个小拇指,在众人面前晃了半天,又啊——啊——地叫了一阵儿,意思是那天王国忠是大拇指,现在一分析连小拇指都不如了。然后,他又把十指弯成了一把镰刀架在脖子上狠劲一抹,意思是干脆把王国忠杀掉算了。  哑巴比划完了,主持会议的郜玉林又站立起来。  他说的更歹毒:“这些天我也把这事忽略了,听冯大爷一说我才茅塞顿开,这是王国忠把杀人之手又伸向了不会说话的人,这是他继续与人民为敌策略的改变。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狠狠地批他,把他批得体无完肤。”  冯老跳子又插进话来。他说:“还体无完肤干啥,要我说呀,干脆把他的皮扒掉算了!”  他说得我心里直打哆嗦,腰杆马上前倾了四十度。  这时,柳峰又站起来,他猛熊似的嗵嗵给我两拳头,说:“王国忠,你给我站直溜的!你他妈还贼心不死,做美梦去吧!”  柳峰给了我两拳之后,郜玉林也上来叭叭搧了我俩耳光,哑巴又当当踢了我两脚。哑巴有个弟弟叫冯掉炮,他也跑上来,一把抓去我的帽子,拿到墙角的泔水缸里舀了一帽兜子泔水,捧回来就往我身上泼,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我叫你坏,我叫你坏,杂种日的,我用泔水熏死你!”  王排长一直在炕沿上坐着,现在他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过来干涉:“都不要这样,都不要这样。”  陈班长已经转业回四川老家了,这里只剩王排长一个人。  王排长继续说:“大家都要冷静下来,行动不要过激,光听咱们批判不行,也要听听人家老王陈述陈述那样做的理由。”  我不想说,站在那里没动。  这时,活老爷子说话了。他说:“国忠,快说,王排长叫你说你就说呗,还扭扭捏捏干啥呀!”  我才把两次返回去找哑巴的经过和南八千大队赶海人的悲惨遭遇详细地诉说给大家听了。  说罢,屋内就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王排长也一个劲点头,他说:“好啊,好啊,这是救人于水火之中嘛!”  王排长的话音刚落,冯老跳子又站起来:“王排长,咔咔,你不要听他的,他是写书出身,特会编故事,你可别叫他给唬住呀!”  王排长没有和冯老跳子直接对话,他询问大家:“南八千大队赶海人的事儿到底存在不存在?”  人们沉闷地嗡嗡一阵之后才开始回答。  “有这事。”  -65-  “千真万确。”  王排长看看郜玉林,说:“我看今晚上这个会就开到这儿吧!”  郜玉林没有看王排长,他只是瞄了一眼大家,说:“行了,听王排长的,今晚的会儿就开到这儿吧!”  人们摸着黑磕磕绊绊走出了队部。  路上当然少不了议论,每个会后都如此。活老爷子问张树齐:“老贫协,你对这事咋看呀?”  他说:“咋看,一句话,这是把人家王国忠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喽!人呐,人呐,真是个不可理喻的怪物,是好也不行,赖也不行。”  活老爷子只好打了一声咳,又问道:“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都疯了?”  “我看有点像,不疯也都魔了!”张树齐说。  ……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六章 得了得了我不想跟你磨嘴皮子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批判会还是一天天的开,一个月之后,郜玉林和柳峰他们又想出一个绝招――集中火力搞攻坚。  郜玉林说:“对付王国忠这座堡垒机关枪不行,咱们就改用迫击炮,猛轰他的后腚!”  柳峰也喊:“对,不打他个丢盔卸甲绝不收兵!”  于是,他们就专门组织了一个批判团。大部分成员是知识青年,也有当地的几个年轻人混杂其中。  他们抓不住我的现行了,因为我再也不敢乱说乱动了,每天都装成板栗人一样,你叫我往东就往东,你叫我往西就往西。他们只好又返回去批判长篇小说《艳艳红霞映凌河》(手稿),批判团共有六个人,一人准备了一篇稿子,每篇稿子都是一把刀,什么解恨说什么。  这一天晚上是阴历的六月十六日,大标的月亮挂在东天边。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映照得老天好像晴空万里似的。社员们确实来了不少,都坐在炕上,地下也有一些人,但谁也不吱声,都绷着个阶级斗争脸,似乎看谁都不顺眼,可能连自己也在其内。  我依然是站在过梁下,还和一根棍似的,头顶上亮着一百度的大灯泡子,像似一台蒸笼在烤,烤得我的头发直发焦。我想躲开它,向一旁挪了挪。  一位青年就把我推了回去,并喝道:“王国忠,不许你动,动就扇鬓的给!”扇鬓意即打耳光。  我只好老实地站在原处。  郜玉林就下达了开炮令:“射手们请注意,射手们请注意,你们都要立即装弹上膛,准备依次向王国忠这个王八蛋,这个黑笔杆子,这个狗杂种,这个危害人类的蠹虫开炮!”他是把一切能用的烂词儿都用上了。  随着命令地下达,批判会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发言的当然是柳峰 ,他起带头作用。  他拿出一张纸,轻轻咳嗽两声,念道:“王国忠这个不耻于人类的狗屎堆,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写什么《艳艳红霞映凌河》,那大凌河应该是你写的吗?那红霞是应该你映照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且,把书中的主人公老巩头写成了一个中间人物,即不走社会主义道路,也不走资本主义道路,天下有这样的人吗?没有。不走社会主义道路,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中间路线是没有的 ……”  这是哪儿跟哪儿哟?驴唇对不上马嘴。我想指问他,但做为一个被批判者只  -66-  有俯首贴耳甘当儒子牛的份,没有反驳的权力,这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定律。因此,我只好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窃窃地笑。  《艳艳红霞映凌河》写的是一支游击队的传说,根本就没有老巩头这个人物。细想老巩头好像是《红旗谱》里的人物,叫冯老巩。  真有他的,竟然把《红旗谱》里的冯老巩移花接木到《艳艳红霞映凌河》里边来了。  第二个发言的是一个外队的青年,他的发言更滑稽。  他说:“王国忠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冯老跳子就故意问:“不是个东西,是什么?”  张老硬插话:“是条恶狼!”  活老爷子就气不公:“你们都学点好行不行,人家在那发言呢,你们乱呛什么黄瓜种呀?”  冯老跳子和张老硬不吱声了,他们都很惧活老爷子。  外队那个青年继续发言,他说:“我接着上边地说。王国忠不是个东西,是个什么呢?他是躲在阴沟里毒害青少年的教唆犯。刚才有人说他是条恶狼,太抬举他了,他没那个水平。他只会用《艳艳红霞映凌河》的反动思想去教唆青少年不走正道,只走歪门邪道。他不用自己的嘴,而是借用书中主要人物奥立弗。退斯特无意间落入黑社会来暗示,叫青少年都去那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然后好去犯罪。这还不算,他认为光毒害西八千农中的学生还不够,还想毒害全国的青少年,千方百计想拉拢出版社公开出版,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在心中暗暗地叫了一声苦:“我的天老爷呀,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竟敢把国际人物都搬到《艳艳红霞映凌河》里边来了。”我想他一定是在和柳峰比赛,看谁的胆子大,你敢拉进国内人物,我就敢拉国际人物。“真是,真是,真是……?”我不知说了多少个真是。  奥立弗。退斯特,是世界名著《雾都孤儿》里的人物,这是人所共知的。  人们就嗡嗡成了一锅粥,郜玉林就制止:“大家不要嗡嗡,都要倾耳静听!”他把倾字读成了抠字,更有趣。  大家静下来了,第三个人又开始发言。  他是本队的小青年,坐地户。他展开纸刚想念诵,这时,芦长余走进来了,他说:“你不用念了,暂停,暂停。”  他就停止了念诵。  芦长余的话还是挺有权威性的。他现在不是公安员了,已经当选为革委会主任了,当了革委会主任之后他更加忙碌了,每天晚上都到各生产队的批判会上去巡视一番。  大家就不看发言的人了,都望着芦主任,知青们也都眼珠不错的瞅着他。  芦长余就问 知青:“你们读过王国忠的小说吗?”  他们回答说:“没有。”  他们确实也没有读过。而且那还是手稿,已经早被黎得胜他们给抄走了。落政时得知早已经投进锅炉化为了灰烬。他们能到哪儿去看?  芦长余很惊讶:“没读过,你们这些批判稿是从哪里抄袭来的呀?”  “芦主任,抄袭那叫剽窃,我们能干那种不道德的事吗!” 郜玉林说,“这是我们的发明创造。”他感到很荣耀。  芦长余说:“你可拉倒吧,还发明创造呢 ,我看你们是胡编乱造!”  -67-  郜玉林说:“没有。”  芦长余:“没有那是啥呀?”  郜玉林还想强词夺理。芦长余就不让他说了:“得了,得了,我不想跟你磨嘴皮子了!”然后又转向批判团成员:“我再问问你们,你们说真话,这批判稿是不是胡编乱造?”  批判团成员谁也不说话,连柳峰把脸都背过去了。  静默了三分钟之后,芦长余就喊:“王排长,张贫协,走,咱们到外边碰碰头。”碰头就是开个小会儿。  王排长和张树齐都是革委会成员,王排长是军代表,张树齐是群众代表。他们来到屋外的月亮地里,站着开了一个小会儿,芦长余首先问王排长:“王排长,你看,王国忠是不是到火候了?”  王排长点头:“我认为到火候了,就和炒花生米似的,火再大就该变黑变糊了!”  芦长余又问张树齐:“老贫协,你看呢?”  张树齐说的更妙:“早就应该叫人家坐炕上去了。就那么点材料,来回捣粪。话说三遍狗都不耐听,何况是大活人呢!”这里的坐炕上就是回到社员中来,和社员们同样参加会议。  “好,咱们就这么定了,三击掌!”芦长余说完,三个人六只手伸到了一起,啪啪响了一阵。  这掌声响在夜空中如暴风骤雨。  三个人又回到屋中。  大家也在静静地等待,其中也包括我。  芦主任又重新站到原来的位置上,他庄重地向大家宣布:“现在我宣布西八千大队革命委员会一项新决定:从即时起立即解放王国忠!”  屋内立时暴发出一阵吼声:“ 好!”看起来这是人心所向。  吼声过后,芦主任又发问:“还有没有不同意的?”  这时,郜玉林站起来了。他说:“我不同意。”  芦长余就问他:“你给我说说原因?”  郜玉林回答说:“王国忠还没有被批倒!”  “何以见得?”芦主任又问他。  他说:“王国忠,每天都站得笔直。”  芦主任就露出了鄙夷的眼光,说:“趴那儿好啊?”  “对,趴下才算批倒批臭!”郜玉林说。  芦主任说:“我说郜玉林呐,你别胡扯乱拉了好不好,老虎可是经常趴着,但它还吃人呢!”  郜玉林 :“……”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七章 孩了你赶紧把户口迁锦州去吧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虽然被解放了,但仍然有人在监视着我。这当然不是领导的安排,而是少数人的习惯势力,习惯势力是最为顽固的。转眼时间到了1972年,一天,我爱  -68-  人王玉芝从锦州来看我,回去没有路费,那天晚上我就和她到西耳房去筛点盐吸(菜),明天好担到阎家集上去换回几个钱,这时,住在对面屋的小兔羔子婆娘就起了疑心,她蹑手蹑脚地摸到西耳房前,来查看动静。我爱人看见有一个黑影,就追出去喊:“谁?!”小兔羔子婆娘扭头就走,爱人就想追,我一把把她给薅住了,说:“别追别追,磕头碰脸的多不好!”  王玉芝就斥责我,说:“你怕她,我可不怕她!”我爱人也是位敢闯敢干的女同志,她才不忍心这样呢!她一生走的正行的正,工作中也是如此。  我说:“你不怕她又能咋的?”  她说:“能咋的?追上我就把她结扎了,看她还敢有歪心眼子!”  我就笑了:“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那天晚上我们议论了很多,从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说了各到。最后,母亲说:“孩了,你赶紧把户口迁锦州去吧 ,别在这儿受这个窝囊气了!”   我就担心母亲,问她:“妈妈,您怎么办哪?”  母亲说:“你走你的吧,不用管我,妈能自力更生。” 我和王玉芝是64年结的婚,家就安在了锦州郊区温屯第一生产队,这里是她父母的住地。但我只在温屯居住了几个月,就返回了西八千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我有时间去看看她,她有时间也来看看我。此时,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大女儿王艳已经上了小学二年,小女儿王丽还在学龄前。  我便按着母亲的意愿把户口迁往了锦州温屯。  温屯是蔬菜队,也属半拉城。那时候入户比登天都难,王玉芝就求山神拜土地,足足跑了两个多月,好歹才把准迁办下来。连操心带费力累得她瘦了一大圈,原来很胖的一个人,现在坐在那里成了一小团,真是让人揪心。这里我就不一一赘述了。  她办完了准迁证明没有停歇,立即就给我送过来了。  我就问她:“运力怎么办哪?”运力指的就是车辆。  她说:“运力由玉春解决。”  王玉春是她的四弟弟。温屯第一生产队财经队长,管钱的。第一生产队队长 叫宋国恩,50多岁了。他俩很和得来,宋国恩就从锦州塑料四厂给借来一台解放大卡车。塑料四厂是温屯一队关系户,霜降过后年年来这里帮助往市里运送大白菜啥的。  我问:“怎么联系呀?”那时候各家都没有电话。  王玉芝说:“咱们等他的信。”  我们就耐心地等待。一直等到第五天的上午,信终于来了,拆开一看时间定于6日那天,今天是4号。信封后面还写了这样一句话:信儿信儿你快快地飞,赶紧飞到八千去!而且在字行下面还划上了双道的浪线,可见他的心情是何等的迫切。  6日早晨,大解放如期停在了我家门前。开车的司机姓韩,王玉春把他领进屋,还没说上三句话呢,王玉芝就张罗装车。她说:“先别唠了,以后有时间再唠,装车吧!”  我们就开始装车。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装的,除了行李之外,还有一对破木头箱子,是前几年我哥哥(木匠)和前芦段的郑师傅合伙给打制的,是用老式坐柜毁的,时间仅用了一天。另外还有一口大皮缸和两个黑色的坛子,坛子是腌咸菜用的。其余就什么也没有了,车厢只装了三分之一。韩司机看了说:“哟,我寻  -69-  思不得多少东西呢?原来就这么点呀!”他 说完又走回屋里,一眼就发现了摞在  墙角里的那堆破木板子。他说:“这堆木板子也装着吧,拿回去生炉子做劈柴。”  这堆木板子就是黎得胜他们那次抄家时给砸碎的几部书架的残骸,我没舍得扔掉,仍然存放着。  我说:“还是不要拿了,让它们静静地躺在这里,留做纪念吧!”  我们正说着话,母亲便走到屋外去,她在院里绕了几个圈子,最后停在了西耳房门前,那里正拴着一头小猪崽,是两个月之前母亲用攒下的鸡蛋换来的,现以有二三十斤了。母亲说:“车上还有地方啊,正好,把这口小猪也拉上吧!”  王玉芝就不同意。她说:“妈,这个不能拉,还是您老养着吧!”  母亲说:“我还养它干什么?孩们团圆一回,我这个当奶的也没给俩孙女买点啥,这头猪就全做赠送给她小姐俩的礼物,叫她们过年好吃个全猪宴,赶紧装上吧!”  不管母亲怎么说,我们谁也不动手。  母亲就自己去解开了绳索,抱起那头小猪跑到大门外就扔到了车厢里。  汽车启动了,母亲仍然站在大门口依依难舍地望着我们,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我就喊:“妈妈,您多保重,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母亲就向我们挥手。  我和爱人也向母亲挥手。  此时地挥手是无声盛有声,我抹了把眼睛,热泪都要涌出了。  ……  汽车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又回到了温屯。  两个女儿正在她姥家门前等我们,见我们回来了,就蹦跳起来高喊:“爸妈回来了!爸妈回来了!”  我便赶紧跳下车,抱起我的两个女儿,也高喊起来:“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从此全家团圆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八章 就你长个豹子胆敢和宋家争权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一天也没有休息,第二天就到生产队去上班了。上班就派了一个好活——跟大粪车。这活儿是宋队长派的,在他们家大门口,我前面他已经派了四五个人都没有派动,都说:“我才不跟那破车呢,恶臭的,你派别人把!” 说起来宋国恩也是温屯大队四大棒子骨之一, 有事没事总好炸海,骂人,抻脖子乱喊一阵,因此,人们又送他绰号宋三鼻子,他在家行三。他从来不参加劳动,一但有事到地里去,大老远被人看见了,就喊:“注意了,西北来天头了!”干活的人们就知道是他来了。可今天也不知为什么,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又转向了我,说:“他们都不去,你去不去?”  我当然得去,这可能是他对我的考验。到了一个新地方得给人家一个好认相。我说:“宋队长,我去!”  他就笑了,说:“好,王国忠,真有你的!”  大家就都楞楞地看着我。  我没有看他们,我仍然按着自己选择的路走。  于是,我就开始跟大粪车。大粪车只套一匹黑骡子,没有头稍子,套股短到市内就好磨车。各生产队在市内都分有一定数量的公厕。一天跑两趟,车上面装  -70-  着一个长条的大铁粪箱子,走起来哐当哐当山响。赶粪车的叫孙文子,他是宋国  恩大哥宋国庆的亲家公。赶车的负责用长把舀子往桶里掏粪,跟车的负责拎桶往  粪箱里倒粪。他掏一桶,我就倒一桶,他掏一桶,我就倒一桶,一车倒上四五十  桶才能装满,装满后把粪箱盖子盖好,再用炉灰焦子将四边封严,行车时以免粪汤子逛出来。最后用蔴袋片子或是草帘子压好,人就可以坐在上面了。  赶粪车的比跟粪车的累许多,等于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孙文子有时候为了歇歇乏,就叫我帮他赶赶车,他就坐在后边眯上一小会儿。但我对市里的路不算太熟悉,有一次,我就让那匹骡子任意地走,结果颤颤地就走去了火车站前边的广场。这时,走过来一位交警,用指挥棒把那骡子就给拦住了:“迂——”。然后又喊:“小伙子,小伙子,你往哪儿赶哪?”  我说:“我拉大粪去!”  交警问:“拉大粪去,你赶站前广场来干什么,这里又没有公厕?”  我说:“我不叫它往这儿来,它非得要来吗!”  交警就笑了,说:“是你指挥它呀?还是它指挥你呀?”  我说:“我也弄不明白。”  他用指挥棒触了触我的额头,说:“哟,这个年轻的小糊涂虫。”  我就这样坚持了半年之久,早晨起大早,晚上贪大黑,两头不见日头。这一天早晨,我们刚套完车,宋国恩就出现在队部门口把我给喊住了。他说:“王国忠,你不用跟车去了。从今天开始你就随大帮干活吧!”  我问:“有人跟车了吗?”  宋国恩说:“这就不用你管喽!”  我也就不再问了。  我随大帮干活之后,宋国恩一外出就带上我,什么要账啊(前边我已经提过),办事啊,都把我当作他的一根柱棍。我看人家这样看重咱,我也就实心实意的回敬人家。有的人就背后 议论说:“看人家王国忠,有心劲呀,新来乍到的就和三鼻子混成狐朋狗友了!”  但后来我们还是掰了。  那是1978年,大队要搞示范,开始分作业组,搞单独核算,一队就分成两个作业组。宋国庆担任第一作业组组长,我担任第二作业组组长。他是自报奋勇,我是大家选举的。当时,我不想干,我说:“你们另选高人吧,我干不了!”  人们就说:“你不干谁干哪?要文化有文化,要技术有技术。”  他们说的也是实在话。我自从跟大帮干活之后,对于种菜技术确实掌握的滚瓜烂熟了。这也原于我的基础,我念小学时,家里就没有劳力,每逢星期六或礼拜天我都和爷爷一起扛着锄头下地干活,遣送回乡之后我又在生产队里劳动了多少年,干每种活儿都是抱头子。当然家乡那里都是大田,这里是种菜,字不离母,只要稍微用点心,也就一通百通了。  无奈大家的规劝,我也就只好接过这副担子。  两个组长的架子拉出来之后,社员们实行自愿排队,愿意跟谁干就站到谁那边去。结果呼啦一下子我这里就站过来三分之二还多,剩下的三分之一不到也只是宋姓家族的成员,或是亲门近支。宋国恩一看这样不行呀,宋氏家庭太掉架了,他又开始炸海了:“怎么,我们宋家门口挂杀人刀了,你们都跑王国忠那边去!”  经他这么一恫喝,胆小的人又跑到了宋国庆那一边去。  人员对等了,生产队所有的土地、大棚、车、马都对半扒,一开始两个作业  -71-  组就拉开了你死我活的架势。因为我们这个作业组是人和心马和套,很快就显现  出了优势,不光青菜上市早,人气也高……宋国庆那个组是硬捏合到一块的,因此人们照样出工不出力,穷泡一个点的。  宋国恩一看他哥那组要垮台,宋国恩就心生一计,想把我搞掉。他心里明白,第二作业组的形势之所以那么大好,因为王国忠是组长,车厢跑的快全凭车头带。如果长此下去,宋家的一统天下就很难维系。第一生产队基本上都是宋国恩和宋国庆哥俩说了算,王玉春只是听喝者。  我看出了症候。  一天午后,宋国恩突然就召开了一个社员大会,地点选在了队部西厢房内,那里比较僻静,很少有闲乱杂人进入,这是他精心安排的。社员们到齐了之后,都坐在了炕上,我站在地下,宋国恩也站在地下。  宋国恩先咳嗽两声,意思我要说话了,你们都给我注意听。然后,他就直接奔我来了。  他说:“你一个王国忠竟敢在第一生产队占山为王,你不就是教过几年学生,写过几本破书嘛!”  我说:“我没占山为王,我的作业组长是大家选的。”  “选的你就干哪?”宋国恩瞪起了眼睛,说,“你问问另姓他人,谁敢?”  我不用问,很早就有人跟我说过了。说几年前宋国庆耍赖装熊,乍装不当组长了,让大家选,想叫他的儿子当组长,但大家谁也不选他的儿子,又选出了别人来当组长。宋国庆就不高兴了,他大喊大叫:“怎么,看老宋家没人了,你们又挺身而出了!”  结果,那位组长吓的都苶苶给人家撂下了挑子。  宋国庆就又跳出来了。  宋国恩说:“也就你长个豹子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和我们宋家争权,  你也没量量你自己有多沉?别看文革中没有斗倒斗臭你,今天我要斗倒斗臭你!” 他说到这里又喘了一口粗气,“现在我宋国恩以第一生产队队长的名义,郑重宣布革去王国忠第二作业组长的职务。”  第二作业组的社员们就都站起来了 ,他们嗷嗷有意见,说:“不行,这样太不公平!”  宋国恩也不听,他说:“公平,哪有那些公平,你们愿意哪告哪告去!”  我不想再对牛弹琴了,只盯着宋国恩那干瘪的眼睛。  牛淑贤看我不吱声了,以为我颓了就帮狗吃屎,牛淑贤是王玉春的媳妇。她指着我问:“这回你逼失了吧,咋不说话了,你也想当作业组长,你王国忠长几个脑袋?”  王玉春看媳妇说话了,他也不甘落后,从炕沿上站起来,说:“我料你早晚要有这一天吗,脚上的泡是你自己走的,老实干点活多好。”  是的,当我被大家选上的时候,他们曾提醒过我:“二姐夫,你不要干哪,这可是一潭洗不得澡的混水呀!”  我便问他们:“玉春怎么还干呢?”  王玉春说:“你别看我,我有两个法宝。”  我就问他:“哪两个法宝?”  他就笑了,说:“ 一是,围着**毛放圈屁,二是,驴**搭锅沿上混粥喝。  你能这么做吗?”他说的很形象。  -72-  我说:“我不能。”  当然,他们前期说的话是好心,现在说的话就是恶意了。这也难怪,他俩求人下颏动弹呢,不表演表演怎么办?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  吃罢晚饭,我决定去找吴福兴。  吴福兴是西郊公社党委书记,兽医出身,人很正直。家住在石油六厂前边五星街的一座尖字房里,在一个胡同的紧里边。我走进去,吴福兴不在,我就问他爱人:“吴书记什么时间回来?”  他爱人说:“他是不黑不上家,天天如此,你有事就等一会儿吧!”  我就坐在沙发上等。  等了大概有一个钟头的光景,都掌灯了,吴书记才回来。他一进屋就发现了我,说:“哟,家里有客人!”  我说:“我叫王国忠。”然后我们握了手。  吴书记说:“啊,你就是温屯一队第二作业组那个组长王国忠吧?”  我说:“正是敝人。”  他说:“听说你干的不错吗!”  我说:“正因为如此,才被人家拿下了。”  “谁拿下的?”吴书记很惊讶。  我就把今天午后的那个会议详细向他作了介绍。  吴书记听的很仔细。听后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天下真有这种事?我原以为只有机关争权夺势,没想到农村也如此。怪事,怪事。”  我回答说:“百分之百。吴书记,您得为我做主啊!”  吴书记说:“你放心吧 !王国忠 ,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回去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问题我来处理。”他说的很轻松,可能是怕我增加压力的缘故,故意把话说得轻松一些。  第二天,公社召开了三级干部会,吴书记在会上点了宋国恩的将。并责成大队书记韩文忠去做宋国恩的思想工作。  吴书记说:“韩书记,宋国恩是前进车轮的绊脚石,你去跟他说,这样干下去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他死不悔改,就把他扔进历史的垃圾堆,决不能姑息迁就。你就告诉他吧!”  公社三级干部会结束后,韩文忠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宋国恩家。说句真话,韩文忠是不愿意去的,平时他也没少挨宋三鼻子的骂,总想躲他远远的。但这次没办法,这是党委的命令。  宋国恩问他:“哇,书记大人又蹦来干啥呀?”  “干啥?你的死期快到了!”韩文忠告诉他。  宋国恩不以为然,仍然问韩文忠:“你死是我死呀?”  韩文忠一本正经:“你死!”  “真的?”宋国恩又问。  “那还有假!”韩文忠就把吴福兴的讲话传达了给他,韩文忠很是严肃的样子。  宋国恩就瞪起了眼睛。  韩文忠说:“你还别瞪眼睛,别看你在温屯大队是棒子骨,公开跟你说,公社要是玩你和揉个泥球似的,连个眵眯糊都不眨!”  -73-  韩文忠添油加醋,连恐赫带吓唬。  你还别说,宋国恩从来没负过软,这次真就浑身有些发颤了。“那么说,我真就没有挽救的办法了?”宋国恩问道。  “有。”  “什么办法?”  “收回成命。”  宋国恩打了一声唉:“那么说,我以前说的话都算放屁了!”  “对,你以前哪句话不是放屁呀!”韩文忠借此机会也反攻了一把。  宋国恩点头:“对对对,我以前每句话都是放屁!”  当然,宋国恩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我,这只是表面现象,归根结蒂目的只有一个,保住宋家在第一生产队的政权。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九章 吴小君你快点一会儿该起风了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温屯第二生产队是全泰安区最落后的一个生产队,分值始终在一二分钱左右徘徊。大队也采取了许多措施,把各个生产队队长中的精英们分批分期地调过来,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但连续二年,都以失败告罄。这些精英们纷纷调头潜逃,并得出结论,说:“他娘娘的,这瘪独子地方神人也干不了啊!”  当我在第二作业组干满一年之后,大队突然来人宣布:“ 废除作业组!”  我问:“为什么?”  他们说:“不利于团结。”  其实,这都是障眼法,掩人耳目而已,目的大家谁都清楚。是干也萧何,不干也萧何。  社员们就问他们:“王国忠怎么办?”  韩文忠说:“他不是愿意干吗,到第二队当队长去!”  他以为这样一说,能够镇住我,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更加激发了我的怒气。我就回敬他一句,说:“到二队当队长就当队长去呗,你觉得我害怕呀?”  “不怕你就去呗!”韩文忠有些蔑视的腔调。  我说:“去就去呗,有啥了不起?”  社员们也鼓吹我,他们高喊:“王组长你去,叫他们大队人看看,第二作业组的人没有孬种,各个都是英雄豪杰!”  韩文忠把小嘴一抿,又想出了一个新花样,他说:“去可去,咱得写上牛皮合同。”  我也跟他叫上了劲:“写就写呗,你还别耍什么套马杆!”  于是,在第二作业组全体社员的围观下韩文忠草拟了如下的合同:  王国忠自愿到二队当队长,如果一年内将二队分值搞到一角钱,大队奖他1000元,反之,如果低于原来的水平,惩他1000元。  其实,这就是奖惩合同。我看后说:“如果一个工分达到两角钱呢?你就得奖我2000元吧?”  韩说:“不,奖你4000元。”  我欣喜若狂:“你说话可算数?”  “我鼻子下是嘴。”他认为我一个小小的从文者,对于这个天文数字根本就不用想。  大家就为我铆劲:“快落笔。”  -74-  韩文忠便写下了最后一笔。双方摁了大红手印,大队又加盖了公章,一式两份,存入档案。  于是,我便走马上任,来到了第二生产队当起了队长。说句真话,刚开始我也没有几分把握,只不过大话说出去了,泼出的水说出的话,没法再收回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怎么走?我也犯了很长时间的琢磨,想了几套方案,都被自己推翻了。最后决定采用第二作业组的成熟经验――大组分小组的办法,责任落实到小组 ,这是个悬空法。但第二作业组有第二作业组的条件,第二生产队有第二生产队的客观原因,不能照搬,照搬就没有发挥的潜力,这是前人的经验。  我便决定在二队施行一竿子插到底的办法,责任落实到人,但又一想这个办法不全面,忒单一,人只是个体,不利于发挥家庭的积极性,最后,决定把土地直接承包到户,叫个人与家庭联系起来,但又不敢公开,公开怕上级怪罪下来,便采取怀抱琵琶半遮面的办法,土地所有权归生产队,社员们只允许在土地上生产经营。每块地又定出了产量和产值,超额者对半奖励,亏损者不惩(非人为),并适当给以补贴。  当然,这都是指的陆地蔬菜生产。  关于温室大棚仍归生产队所有,由技术员负责看管,社员们集体出工莳弄。  你还不用说,这办法还真挺灵验,生产积极性一下就调动起来了,磨洋工的没了,耍奸取巧的没了,而且还都主动去找技术员学习蔬菜栽培技术,生怕自己完不成产值。  第二生产队一改了过去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立马就轰轰烈烈起来了。  我当然也不能闲着,掌管生产队里运输车辆大权。那家菜下来了往市里送,先都到我这里来挂号。往年三四天才能出一趟车,今年是一辆车每天都要出去三四趟。四辆大马车连贪黑带起早,还忙不过来呢!  社员们就拍手打掌的乐,他们说:“哟哟哟,看起来,太阳老爷不光在一家照呀,今年咱们二队也翻烧了!”翻烧意即兴旺。  小孩子们也在街上蹦蹦跳跳,他们也唱:“二队好,二队强,二队来了个王队长……”  那种欢乐劲就不在这里一一形容了。  咱们只说到了年终一结账,分值达到了二角五分三。不仅温屯八个生产队中报头子,全太和区也排上了号。对于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大队还有些不相信,他们便派大队的付会计带了几个人员来核实。他们又把收入、支出、工分总计翻了个底朝天,又是加、又是减、又是乘、又是除,劈叉啪嚓用算盘子运算了半天。  我问:“有出入吗?”  付会计说:“没错,分毫不差。二角五分三厘整。”  大队才撤消了怀疑。  社员们开资是在保管员温宝忠家进行的。人们不叫他温宝忠,都叫他温老保,连职业都挂在名里了。  那天,他炕上放着一张矮腿的饭桌,桌上放着账单和一摞摞的现金。我就坐在炕沿上。  他喊一个名字,上来领一个,喊一个名字,上来领一个。  但领到钱的社员们谁也不走,都站在那里。最后轮到了信景学,信景学是位老社员,他开了2000多元钱,不但没有走,却扑嗵一声给我跪下了。人们看他  -75-  跪下去了,也都纷纷跪了下去,排成了长长一大溜。  我就喊他们:“快起来!快起来!”  但他们谁也不起来。我便去拽那个带头的信景学,他不但不起来,反到将手里那2000块钱往我手里塞:“王队长,这钱你拿去吧!”  我莫名其妙,问他:“我拿它干什么?”  信景学眼含热泪,说:“这都是你给我们整来的呀,我们二队的社员们自打搞合作化以来没见过钱啥样啊!”  我说:“不,这都是你们辛辛苦苦劳动的结果。”  他们说:“不,这都是你王队长领导的结果。”  我说:“有一首歌唱的好,不靠神仙和皇帝,全靠我们自己解放自己!”  但这样的好景不久便烟消云散了。  不久,大队便给我兑现了奖金,但我没敢要4000元,只要了2000元。奖金拿到手之后,我就去找张福如商量,他是副队长。  我问:“张队长,这笔奖金怎么分配呀?”  张福如说:“咱俩对半扒,一人一半。”  我说:“还有个温老保呢?”  他说:“给他干啥,整天不出屋。”当然他说的有些偏激,市里销售蔬菜的账目都是保管员给结算的。  我也没有多想,采纳了他的意见,结果温老保就告了我的黑状,他写了一大单子, 交给了大队副书记王光林(他管纪检),希望严加查处。内容是:王国忠从生产队拿走白面2斤,豆油一瓶,现金3元。  王光林就来找我核实。  他问我:“有这事没有?”  我说:“有。”  “干什么用了?”他又问。  我就如实告诉了他,我说:“那是7月份,市蔬菜公司来三个人到二队检查蔬菜质量和品种,中午便去了我家吃饭,我家是任嘛没有,总不能叫人家喝西北风吧,我便找到了温老保,从仓库里拿了这些东西,支了3元钱买了半斤猪肉。才做了一顿饭,那酒还是我自己出的呢 ,不过这些东西我可都打了欠条的,不是白拿!”  王光林很理解:“你这不是为队里办事吗?”  “谁说不是。”  “那他可就不对了。”  温老保是消停了,但吴小君又起来了。那是第二年的初春, 队里扣塑料大棚,在北边的一块菠菜地里,菠菜是秋根子菠菜,受了一冬的严寒,希望早点返青。 男女社员都在这里。连车豁子都来帮忙。大家都扔下筢子就是笤帚,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少干了。但惟有一个人坐在畦埂上不动窝,他就是 青年社员吴小君,手中拿着一根箭子草一节节地揪,狠歹歹的,嘴唇颤动好像在说什么。我去问他:“我说吴小君,你咋不起来干活呀?”  他说:“我干个屁活,钱都叫你捞去了?”  我问他:“我捞什么钱了?”  他说:“你捞什么钱你自己知道。”  我明白了,他指的就是那奖金钱。我问他:“你听谁说的?”  他说:“你不用问我听谁说的,你有没有这事儿?”  我说:“这事有,但那是大队发给我的奖金钱。”  “他为什么光发给你,不给我们?”他又说。  我说:“ 你问大队去!”  他说:“你这是屁话!”  我说:“你才屁话呢!”  我们俩就打开了嘴仗。  这时,他媳妇周艳华又跳出来帮忙。她说:“你当队长学点好,别拿柿子竟捡软的捏。谁是怕你咋的?”该咋是咋的,平时很听话的,不知为什么今日就反常了。  她一说话脸就红。吴小君和她相反,一说话脸就白。  她这一说,吴小君的腰杆就更加硬朗起来了!他呼地就奔我过来了,伸手就给了我一拳,我当然不能吃眼前亏,也还了他一拳。  我俩就你来他去的乱打一阵。  社员们就跑过来拉架,说:“别打了,别打了!”  信景学就来劝架,他说:“这叫什么事呀,动不动就打架,和气才能生财,咱们二队才刚刚见点亮……”  周艳华不同意,说:“见亮也不是他的功劳呀!”  信景学说:“人家也没说是自己的功劳呀,去年年末不都说过了吗!”  信景学见劝说他们不住,就过来劝我。他采取分离法,说:“王队长,你回家去先歇几天吧,这样打也不是个办法。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信景学完全是一片好心。  我就顺坡下驴回了家,再也不想回二队了。  社员们就来找我,他们问:“王队长,你什么时间上班呀?”  我就公开告诉他们:“我不上班了,回一队去。”  “为啥呀?”  -76-  我说:“你们这伙人我侍奉不了!”  社员们就央求:“别别别,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说:“我谁的面子也不看了。”  社员们就唉声叹气:“这回二队完了!”  我说:“完什么?去了穿红的有挂绿的。”  社员们说:“挂个屁绿吧,等着披麻戴孝吧!”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章 老王你们昨夜的场面很壮烈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没回一队去上班,只是在家里闲呆着,无事一身轻,每天都到村前的女儿河畔去看风景。女儿河南岸小孩坟处有一个提水上山工程,分三级提水在一级提水站处修有一座小凉亭,凉亭很高,站到上面向西可看到虹螺蚬一带茂密的森林;向东可看到女儿河和小凌河媾和处;向南可以看到明宣德五年(1430年)修建的松山城址;向北可以看到普陀山风景区,让人十分的惬意。我就天天到这里来散步,天天到这里来观景。  大概过了半年左右的一天,我在这座小凉亭上碰到了王光林。他问我:“王队长,你天天这样呆着也不行呀!”  他还喊我队长。  我说:“呆够了再说吧!”  他说:“那哪行啊,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我问他:“我上哪儿去争呀?”  他说:“叫王玉芝带你找刘荣生去。”  刘荣生原是市革委会主管农业的副主任。后回到西郊公社任党委副书记,也  是主管农业。王玉芝和他很熟。王玉芝在温屯大队当团支部书记时,刘荣生在刘家大队当团支部书记,他们开会经常见面。他的职务虽然经常变迁,但他的家始终未动,仍然住在刘家大队。  那天晚上,王玉芝便领着我去了他家。  当时,刘荣生正穿着衬衣衬裤坐在大门洞里读书看报,还一边扇着凉蒲扇。他一台头认出了王玉芝,但他不认得我。  他问王玉芝:“这位是――?”  王玉芝就向他作了介绍。他好像恍然大悟:“嗷,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王玉芝问他:“刘书记,想起什么来了?”  他说:“公社里有人念叨过,你不就是温屯二队的那个王队长王国忠吗?”  我点了点头。  王玉芝就告诉刘荣生:“可惜,现在他不干了。”  -77-  刘荣生就问:“什么原因?”  王玉芝便把那些情况一五一十都说给刘荣生,并希望他能给安排个工作。王玉芝说完了,刘荣生又问:“还有旁的事没有?”  王玉芝说:“没有了。”  刘荣生说:“没有了,就屋坐一会儿吧!”  王玉芝说:“不坐了。”  刘荣生说:“不坐就回去吧!”  我们就回来了。  第二天,大队付会计就从公社给捎来一张字条,上书:  王德成副社长:  昨悉王国忠同志在温屯生产队继续工作有诸多不方便,望您在公社企业中给予安排如何?  此条子是刘荣生写给王德成的。王德成主管公社企业。他阅后又在上面签署了意见。  公社综合厂张文纯书记:  今有王国忠一人前去你处工作,望给予恰当安排为盼。  西郊公社综合厂位于锦州输港公路南侧,大门朝北开。张文纯在紧挨公路一排房子里办公,第一个办公室。他也是农村来的,原是唐庄大队书记,他以敢想敢干著称,后来公社为了加强综合厂班子力量,强行把他调此任书记。  到第四天头上,我来到了综合厂,把那张字条交给了他,他只睨了一眼,便赶紧站起来,说:“你就是那位王大哥,德成电话早过来了 。走,我带你去见商厂长。”张文纯比我小两岁,因此,他叫我大哥。  与支部隔着两个房间就是商厂长的办公室。屋内坐着两个人,一位是商厂长,一位是李副厂长。商厂长年龄比张文纯大许多,李副厂长又比张文纯小许多。他们都处在正当年。  张文纯推门进去说:“商厂长,德成在电话里说的王大哥已经到了,看怎么安排?”  商厂长就问张文纯:“张书记,你的意见呢?”  张文纯直截了当:“就叫他到炼油厂当主任吧!”  炼油厂和综合厂对门,在输港公路道北。名义上是炼油厂,其实只是综合厂一个车间,但人员却远远超过综合厂总和。  商厂长说:“先叫老王回避一下,咱们商量商量再定吧!”商厂长说话有些语气发瓷。  我又返回到了支部办公室。  他们便在厂长室里商量。  商厂长说:“张书记,你说叫他到炼油车间当主任,谁知道他啥水平呀?”商厂长对我持怀疑态度。  这是有情可原的,因为我们并不认识。  张文纯说:“听德成介绍,他当过生产队长,干的满不错的。”  商厂长说:“那都是道听途说,谁真正见识过。”  这时,一直闷着头的李副厂长说话了 。  他很赞成商厂长的意见。他说:“还是商厂长说的对,叫他当了主任,万一把炼油厂搞个狗咬吵吵地怎么办?还是慎重为好。况且,前边还有两个外来的师  -78-  傅当主任呢! ”  炼油是个高精尖的技术活儿,它是从石油中或轻质油中提炼汽油,因此,先从某炼油厂请来了两位冶炼师傅,不仅管技术,还兼管一切。  他们正研究着呢,两位师傅也闻讯赶来了,他们一进屋就喊:“要叫王国忠当主任,我们都不干了!”  显然,他们也是在排外。  面对这一切,张文纯不得不做出让步。他说:“那好吧,不当就不当吧,但也得给个官衔,就叫他当组长吧!”  大家才通过了。  我就过北院去当组长。我虽然当的是小组长,干的却是主任的工作,从人事、纪律、倒班安排、销售、原材料购进,有时外来师傅不在技术也由我来管理,因为50年代我在石油六厂也搞过炼油,对技术可说也是很通晓的。  炼油厂的形势就一派大好,不是小好。工人们的工资也就随风往上涨。外边的人就想着法的往炼油厂里挤,人员最多达到了一百二十多人,超过西院的四倍还多。  后来,商厂长也对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那天,我带着30多人上四点班。外请的两位师傅谁也没到厂子里来。我们开了两台炉,但炉温升至1000多度时,屋内两个立罐冷却水突然停了。搞冶炼的人都明白,冷却水一停,那立罐随时可能爆炸,后果不堪设想。我赶紧和自来水用电话联系,自来水回答说:“我们供水正常。”  我就问:“供水正常,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水了呢?”  自来水说:“赶紧查找你们自己的管线吧!”  我们便立即动手查找院内的管线,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终于找到了――是在一个沉水井处管道断裂了二寸长个大口子,自来水翻着浪花的喷涌而出,呼呼地直接流入了下水井。  我问烧炉的吴师傅:“能不能焊接?”  吴师傅是从南院调来的,他原是六级电焊工,因一次施工时造成意外事故,双眼被刺伤,至今未康复。  吴师傅说:“这么大个裂口一时半晌是修复不上的。”  我很焦急,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和吴师傅一起从南院过来的郑师傅说:“远水不解近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眼洋井利用起来!”  他的主意很好。  大家又都奔向这眼救命的井。这眼井 是修建厂房时为合灰而打成的,后来开工生产时立罐的冷却水也想利用它,但水利部门不允许,水利部门说:“私自开采地下水是违法行为!”因此,也就只好作罢。但这眼水井并没有拆除。井头依然在,有时工人洗手拖地还偷偷地使用它,真是万幸。  我就下命令:“对,大家操水桶,争分夺秒。”  工人们立即行动,一人操起一只桶,就到洋井旁去排号。我抱住井把子就喀嚓喀嚓地压,井把子上下翻飞,我也翻飞,恨不的一下子就压出一桶水来。工人们便一桶一桶地接,一桶桶地往屋里拎,一桶桶往立罐里倒。开始的时候立罐的温度没有太大的变化,人们都挺安心,但过了一会儿立罐就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好像有铁器在激烈地碰撞。人们便有些害怕了,纷纷往后撤。  -79-  我一边呼哧吭吃地压井,一边问大家:“怎回事?”  郑师傅从屋内跑出来,很是慌张,他告诉我:“有危险!”  我说:“大家都不要慌,听我指挥!”说罢扔下井我便跑到立罐处去查看,果然,立罐不仅有奇异声响,而且温度也在直线上升,如果此时把水一停,那立罐肯定爆炸无疑了,不仅厂房要成一片废墟,还要央及到工人的生命,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哟!如果拼它一家伙很可能转危为安,往往有些事情都是这样拼出来的。想到这里,我说:“好,你们赶紧都撤到外边去,危险地区只留我自己!”  工人们都撤到了外边,郑师傅和吴师傅轮流压井。工人们继续供应我水,但他们都不走进门口,只把水放在门外。然后,我自己跑着一桶一桶往屋里拎,这次我采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办法,不往立罐里倒,而是一桶桶往灌壁上泼,冷水撞在热壁上,不仅溅回密密麻麻的水花,还升腾起股股的热气,不一会儿,我就满身大汗,也说不上是急的,还是累的,还是水花溅湿的,那浑浊的水注顺着衣服哗哗往下流。人们供水已经够快了,我还嫌慢,就喊:“再快点!再快点!”  我一桶接一桶的泼,几乎成了一个机器人。最后,我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拎水倒水的动作,工人们都看傻了,说:“王组长,你这不是玩命吗?”  我说:“不玩命行吗,这叫千钧一发。”  就这样,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战,立罐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夜里10点左右,商厂长和李副厂长突然出现了,他们是下班后到饭店陪客人去喝酒,喝罢了酒送走了客人回到综合厂,一见北院这激动人心的场面便过来观看。  商厂长问道:“老王,你们是跳舞呢?还是耍戏法呢?”  我说:“都不是,我们是在打仗呢!”  他问:“和谁打?”  我说:“和立罐打。它非得要升温,我们非得让它降下来。”  “现在怎么样?”商厂长又问道。  我回答说:“这回没事了,温度降下来了,我们胜利了!”  他又问:“用洋井水做冷却是谁想出的主意?”  我说:“郑师傅。”  “谁组织的?”他又问。  我没有说话。  大家替我回答:“是王组长领导的!”  商厂长这回笑了,喊了一声:“好!”便向大门外走去。李副厂长也跟了出去,他们刚走出大门,李副厂长转身又回来了,他在院子里又绕了两圈,商厂长就喊他:“李厂长,快走吧,快走吧!”  李副厂长闻声就走回来了,走到商厂长跟前,商厂长又问他:“李厂长,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咋?!”  李副厂长说:“商厂长,你误会了,我不是监督他们,我是在寻找那两个技师跑哪去了?”  商厂长说:“他俩都不在,他俩要在还搞不出这个效果呢!”  第二天一上班,商厂长就喊我:“老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就来到他的办公室。  李副厂长不在,室内只有他和张文纯二人。商厂长说:“老王,你们昨夜的  -80-  场面很壮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炼油厂的车间主任了!”  我说:“外请的两位师傅愿意吗?”  商厂长说:“不管他们,去了那两个臭鸡蛋还不做槽糕了呢!”  张文纯也笑了,意味深长地说:“王大哥,记住,是金子永远都闪光。”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一章 工业大跃进农业也要大跃进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1958年是个跃进的年月,我们一千多青年人一下子都跃进了锦州石油六厂。  我们这些新工人都是来自城内、郊区和锦县。城内和郊区只是小部分,大部分都是锦县东花、大湖、右卫、阎家和西八千公社的人员。  按道理我是不应该赶上这趟车的,只是阴差阳错。  那年,我正在锦县第二初级中学读三年级,因筹集每学期3元钱的学杂费和每月8元钱的伙食费,放寒假时,我只好随大帮到南塘去拔钢草。  钢草也是这里的特产,它是打草绳的原料,精品揉软也可以用作靰鞡草,很保暖的。拔钢草按重量付款,每斤能挣二分钱,小贩直接就在滩上收购,一把一利索,有时也压几天。其他人都是壮劳力,唯有我是个孩子,那年我只有17岁。  但我为了多挣几分钱,也不甘示弱,每天连起早带贪黑,天气又嘎巴嘎巴地冷,手冻的和猫咬似的,但身上的汗水却哗哗地往下流。一个寒假下来,钱是挣到手了,可身体也垮台了。但决不是累的,我不怕干活,很可能是寒气入骨所致,因为出汗后经常要脱衣服。  大夫检查后,确诊为肋膈炎。  我在家里按照医生的嘱咐服用了许多消炎和止痛的药剂,一直到4月份病情才见好转。可课程却丢了大半,怎么办?我到学校去找班主任李春元老师征求意见,李老师说:“王国忠,你还是休一年学吧,免得费力不讨好!”  他的话我清楚,6 月份就要考高中了,有的也可以直接考大学,这一半的课程就是我坐上火箭也难撵得上呀!  我就到教导处去办手续。  教导主任陶广池后悔地直拍大腿。他说:“王国忠呀,王国忠呀,可惜你这二年半的苦工呀!”  当然,这二年半我的苦工真没少下。  我记得非常清楚,刚走进中学校门的时候,我并没有太认真地去学习,水过地皮湿。有一次,教语文的孙绪明老师讲讲课突然停下来,说不上耍的什么新花招,呆呆就出了两道造句题:一、因为……所以……;二、只要……一定……。老师只念一遍,然后就让学生们往作业本上做。我只造了第一个句子,因为我是学生所以我要念书。第二个句子我怎么也造不出来了,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路子,结果下课铃响了,就被抢了卷。  第二天语文课一开始孙老师就往回发作业。他念着每个学生的名字,并大声宣布分数。我们班一共48名学生,前47名都发下去了,唯有没喊到我。  -82-  我就有些急,问孙老师:“我说孙老师,我的作业本呢?”  孙老师高高举起我的作业本,说:“你还有脸要作业呀 ?”  我就想过去取。  孙老师说:“得得,王国忠,你别过来了,还是我给你送过去吧,你劳苦功高啊,我还得奖励你呢!”  我就吞吞吐吐地问:“老师,奖我什么?”  孙老师走到我面前,把作业本打开,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奖励你一只小鸭子,听说你们食堂伙食不好,拿去改善吧!”  小鸭子指的是2分,那时候实行5分制。  我脸羞臊的通红,都要钻桌子缝里去了。  我想都是人,何苦要人家训斥呢?  从此,我便奋起直追,百分之二百地努力,先从语文开始,然后以点代面,牵动所有学科。星期天别人都回家了,我也不回去,坐在教室里,一直以书为伴。  课余时间别人都到街里去溜达,有时我也去,但我不是去溜达,而是直接走进新华书店……  我的苦心没有白费。  学期末一考试得了个全5分,一共13科。全校只有我一人。同学们也都刮目相看了,老师们也都瞪起了喜悦的眼睛。  尤其是孙绪明老师更是合不拢嘴。他直接又奔到我面前,说:“王国忠,怎么样,我那只小鸭子没白奖励你吧!”  我说:“谢谢孙老师。”  他说:“现在你知道谢我了,那时候你都得骂我!”  “天地良心,老师我真没有骂!”我说。  “谁信哪?”孙老师撇撇嘴。  我说:“孙老师,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自己相信我自己!”  孙老师最后还是笑了,并拍拍我的肩头 :“真是小鬼呀,小鬼呀!”  从此,我便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又被班级选为学习班长,次年又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 ,学习也一直保持全5分。就凭这一点,我考上重点学校是手拿把掐的事儿。在这紧关加要的时刻却马失了前蹄,陶广池主任怎么不为我这位学生惋惜呢!  我说:“尊敬的陶主任,没办法,这不是人所能左右的。”  陶主任说:“我说王国忠同学啊,人虽说不能左右疾病,但能左右学习,休学期间你也不要扔掉书本哟!”  陶主任说的语重心长。  我说:“请陶主任一千个放心,一万个放心!”  这是我的承诺。  结果,我对陶主任的承诺并没有兑现。石油六厂来招工,我还是毅然决然地报了名。  ……  我们在厂外一共培训了一个多月,9月15日开始分配车间。有的被分配到精油、动力、煤气、合成……,命运好一点的被分去了门卫,穿起了警服,背起了枪支,命运不好的就被分去了储煤桥,那里是重体力,整天用扁担抬着由火车上卸下来的煤粉。我们一行32个人被分去了钴剂车间,鈷是一种稀有元素,是生  -83-  产石油产品的催化剂,当时完全依赖从美国进口,我们国内不能制造。  钴剂车间位于六厂最北端,我们从东门进去,没走厂区公路,顺着一条铁路线走到了车间。这条铁路线是厂内运送硫酸等生产资料必备的,它位于一片茂密树林中间,很僻静,只有车皮过来了才有点响动。  到了车间里还是集中。不过车间里不叫培训,叫学习。我们共学习了半个月时间,在炼铈小组对过一座空厂房里,这座空厂房里有许多桌椅,其实,那不是桌椅,只是用破木板子截断了,一块一块支起来的,面是木板,腿也是木板,很简陋的。据说这里就是工人们的扫盲夜校。组织我们学习的是车间团支部书记陈在中,他个头不高,有些瘦,但很是精神,属短小精悍型。他口才很好,说话从不掺杂使假。不过,他不经常在这里,因为车间里的事物也很繁忙,除去团的工作之外,还要做些其他政治性工作。只是有闲暇时间了才来点个卯 ,他很放心大胆,把责任都交给了我。  那是第一天的事儿,他在前边先翻了翻所有的档案材料之后,大声喊道:“王国忠,谁叫王国忠?”  我站了起来,像学生那样回答一声:“到——”  他就微微笑了,说:“咱这里是工厂,不是学校呀,不分大小都平起平坐,不要客气!”  我便坐下了。  然后,陈在中便把一摞学习材料都送到我面前,有小册子,有报纸,当然都是符合当时政治气候的材料 。但无论是小册子,还是报纸,都已经很陈腐了,上面划了许多的勾勾和圈圈,看起来他们已经反复学习多遍了。他说:“王国忠,我之所以喊到你,就是因为你不仅有初中文化,还是共青团员,这个学习的组织任务我就全权交给你了,希望大家都要服从王国忠同志的领导。”  看样子陈在中对我很看好。  他走了之后,我们就开始学习。我顺手抽出一张报纸,展开来,选择了一篇打勾的文章,标题是《工业大跃进,农业也要大跃进》。说的是工业如果上去了,农业没上去,就会成为空中楼阁,只有工农业都上去了,我们的事业才能成为不倒的万里长城等等,说的很有哲理。  我一边用力地读,大家一边用力地说话。但他们说的都不是与此文章有关的事儿,他们说的是你家啥情况,他家啥情况,互通有无呢。就好像老友久别重逢,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他们一边说着话儿,还不时地抬起眼睛了了我,看我有什么反响没有。  当然我要采取行动。我立即告诫他们,说:“大家不要说话好不好?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多少是要有些收获的。”  我的话虽然没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起码他们的声音放低了不少,只是在私下里嘀嘀咕咕了。  我仍然念我的报纸。  念完第一篇,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念第二篇。  第二篇的标题:《一天等于二十年》,是划了两个圈的。此篇不是社论,好像是编者按一类的文章,说的是大跃进的速度。  两篇文章都学完了,大家就开始讨论。  我说:“现在开始讨论吧,学以致用,都谈谈你们的心得。”  此话一出口,人们都变成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了。  -84-  好家伙,真是邪门了。  一直憋到中午也没人吐一个字。那个静呀,连掉地上一根头发丝都能听的响声。  此事引起了我的思索。我决定变更一下一言堂的学习方法,改为大家自觉自愿地学习,发挥主观能动性。  午饭后,我便把材料都分发给了大家,做到了人手一份或一册。有人家问我:“王国忠,啥意思呀?”  我回答说:“咱们集中学习改为分散学习,化整为零。”  “是陈书记的主意吗?”他们又问。  我说:“不,是我独出心裁。”  大家便开始各看个的,你还别说,这方法还真管用,这回谁也不互相说话了,都集精汇神看自己手中的材料。  过了一会儿,有人念道,他看的是一张报纸:“本报讯,双鸭山市有户社员家中饲养了三只母鸡,有一只母鸡隔天就下一颗双黄蛋,隔天就下一颗双黄蛋,月余之后,这只母鸡突然气绝身亡。鸡主人很茫然,便拿去科研部门鉴定,得出结论:劳累过度所致。鸡主人不赞同,说干活哪有累死人的?又拿去另一家鉴定。另一家得出的结论和第一家完全相反,原因:是鸡主人对高产的母鸡没有足够地重视……”  他刚读到一半,就有人提出了抗议:“你念的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又是母鸡,又是主人的。”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说:“对了,我们不要看别的,只看那些打了勾勾和划了圈圈的。”  那个人又故意问:“他看了怎么办?”  我说:“这怨不着他,是我没有通知到。”  室内又恢复了平静,大家继续学习。  不一会儿,陈在中走了进来。他见我没读报纸,就问我:“王国忠,怎么,没学习呀?”  我说:“学哪,上自习呢!”  “哟,新鲜!” 他说。然后,他又转向大家看了看,看见人手一册正在用心学习呢,“呐,这种方法也行,省着由一个人操心费力不讨好,瓜苦瓜甜由他们自己去咀嚼。”  然后,他又坐到我身旁,问道:“上午讨论的情况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大家基本上都统一了认识,都认识到工业大跃进,农业大跃进,我们每个人也要跃进!”  “对,我们每个人也要跟上大跃进的步伐,尤其是刚进厂的新工人更应该跟得紧一些!”陈在中说。  大家就看着我偷偷地笑。他们笑的很开心,因为我替他们隐瞒了不足。  我们就这样学习了十四天,到第十五天的上午,陈在中便带领我们到各个生产组去参观。  他说:“前十四天我们是务虚,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脚踏实地去接触实践。”  钴剂车间一共十五个生产组。  他领着我们从分析室开始,一步步走到锅炉房结束,这里的锅炉房是供应各小组生产用气的单位。我们每到一个小组都要先看设备,然后,听生产大组长宣  -85-  讲生产流程,有的还要看他们实际操作。生产组长前边之所以加上一个大字,是工人们的习惯称呼。但大组长不参加倒班,代班组长才参加倒班。  这一套下来,整整用了多半天的时间。然后就是分小组,把我们这32名新工人统统都分到各小组去。  陈在中想采取自愿选择的办法,他说:“大家通过这些天的学习,觉悟也都提高了不少,我看就采取自愿吧,看你想上哪里去就报名哪里,怎么样?”他把我们新工人的觉悟估计的太高尚了。  我持反对意见。我说:“陈书记,不行,一自愿谁都想往分析室里挤,那不乱套了吗!“  分析室在这里也算一个小型的科研单位。它不仅测定酸碱浓度和检验产品质量,也测定PH值等,生产环境也很卫生,工人都穿白大褂。  陈在中就问大家:“你们的意见呢?都表表态。”  大家就喊:“领导分配吧,我们绝对服从。”  陈在中就列了一张表格,将32个人的名字以序排在了上面,并填写好了分去的组别,然后,又找简贵文签上了字,简贵文是CO剂车间主任,人事权最后都归他管。  宣读名单那天,真的谁也没有意见,各去了个的生产组。  我被分去了分离小组。  分离小组在中间的二楼,我师傅叫袁志富,大组长姓张。分离小组主要是往上一个生产组传送过来的溶液里添加碳酸钠,然后经过机械搅拌均匀,压滤机过滤后,再送去下一个生产组继续生产。  分离小组最重的体力活是清理压滤机,一扇扇扳开,一扇扇再合上。我每次都想抢着去干,可袁师傅每次都把我推开,他说:“去去,王国忠,这活儿你干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让我们先来!”  我躲到一边,问:“袁师傅,我干点啥呀?”  袁师傅说:“你目前的活儿只有一项——测样。”  测样,是由分析室来进行的。内容:就是测试加过碳酸钠的溶液浓度是否合乎标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二章 别别别你坐着我们出去散步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分析室在三楼。  这里的工作人员不管男女大都是石油技校毕业的,但和我们一起入厂的新工人中,也有两名女同志分到了这里,一位就是王玉芝,一位是褚桂香。  我和王玉芝的密切交往就是从测样开始的。  她在分析室里专门负责测试溶液浓度。  我每天都按时取样、送样,放那儿十分钟之后再去取化验单。时间一长我们就彼此有了好认相,只不过都在心里装着不说出来罢了。  一次, 我们上夜班,她带着褚桂香一起来到了分离小组。当时,我和袁师傅  正坐在一张桌旁填写当班记录。她俩就站在我们的对面看,看了半天也没和我们说什么。  袁师傅就纳闷,问她们:“你们有事吧?”  她们说:“没事,没事。”她们显得很慌张。  袁师傅继续问:“没事,你们看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看。”她们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她们走后,袁师傅看了看我说:“王国忠,知不知道,她来看你来了!”  -86-  我问:“谁来看我来了?”我装作不明白。  袁师傅笑了,说:“王玉芝呗。”  我说:“还有褚桂香呢?”  “她只是个陪衬。”袁师傅说 ,“陪衬你懂不懂?”袁师傅说着笑的更响了。  我不得不佩服,袁师傅真是个火眼金睛,比孙悟空还厉害,隐藏在我们心  里的秘密只用几句话就给戳穿了。  从此,我们的交往更为频繁。  一天, 我俩都休班,她到宿舍来找我。当时,我正住在红旗楼三层302室,  房间里一共住宿四个人,其他三人都当班。我刚从厂外食堂吃过了中午饭,回到宿舍后按习惯翻看了几页曲波的《林海雪原》,然后顺手一扔,仰在床上就睡着了。这时,王玉芝进来了(当时我的门没闩)。她见我睡着了,拿起她顺手带来的一根毛毛草穗就往我的耳洞里捅,一下子就把我给捅醒了。  我一激灵坐立起来:“哟,是你呀!”  “不是我是谁呀?”她反问我。  我默默地笑了,没敢出声。  她又说:“谁像你呀,睡觉不划门,要是小偷进来呢?”  我说:“大天白日的,哪个贼敢进来偷东西!”我有点麻脾大意。其实,半年  前一天的上午,隔壁的房间就曾被洗劫一空,至今还没有破案呢!  她说:“总你嘴硬,没理辩三分。”说完她拿起《林海雪原》那本书,坐到了我对面的床上,,又问道:“这本书你看到哪儿了?”她也很爱看书。  我告诉她说:“我看到智取威虎山那段了。”  她紧接着就问:“尊敬的读者,有什么读后感?”  “要想问读后感,有一点对我的感触最大。”我想了想说。  “哪一点?”她又问。  我说:“就是杨子荣去拜见座山雕那一节装扮的太像了!”  王玉芝不同意我这种看法。她说:“什么太像了,他是没赶上打假!”说罢,她也啼啼地笑了。  我想想也是,如果赶上现如今铺天盖地的打假,杨子荣装扮的再像……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我去约她。  她住在红星楼一层,文化宫的南侧。我走进去,门卫就把我给喊住了:“同志,您找谁?”  我说:“我找王玉芝。”  “您是她什么人?”门卫又问道。  我说:“您看呢?”  门卫笑了:“那我就不问了。”然后,又告诉我:“她住104室,屋内有人。”  我拐弯走了几步就到了。敲们进去,果然有人,是褚桂香,她们住同一寝室。我问她:“王玉芝呢?”  她说:“刚出去,上转角那屋学织毛衣去了,我给你喊一下。”说罢,推开门就喊:“王玉芝,王玉芝。”  王玉芝听到了,问:“有事吗?”  她说:“你快回来,王国忠来了!”  王玉芝就空手蹭蹭往回赶,一进屋,褚桂香就说:“你们坐着,我出去。”  -87-  我说:“别别别,你坐着,我们出去散步。”  说着,我们便走了出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三章 老刘啊王国忠上班没上班来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陈在中始终想重点培养我,因此,他一直跟踪调查。大概在我到分离小组的半年之后,陈在中又一次找到了张大组长,问道:“张大组长,最近王国忠表现怎么样啊?”  前几次,张大组长都是保持折中态度:“行啊,还可以呀……”  这次,却突然一反常态。他说:“请你赶紧把王国忠调走吧,或另换一个人进来!”  陈在中问:“什么意思?”  他说:“陈书记,您是知道的,我最反对有文化之人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陈在中对张大组长的这一逆反心里了如指掌。以前曾有过两个中专生来此实习,实习还不到半个月呢,就叫他给撵跑了。他说:“你们愿意到哪里分离就到哪里分离去吧,反正我这里不让你们分离!”  究其原因是他的四个子女书都没有念好,只念到一二三年级就都跑回家弹玻璃球来了。这四个孩子的阴影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根深蒂固。  陈在中以为他这次能因人而异呢,没想到还是亮起了红灯。  他只好又去请示简贵文。  简主任说:“这件事情还是由你去处理吧,怎么处理我都同意!”简主任一天十分地繁忙,根本无暇顾及此事。  陈在中就来找我。他说:“王国忠,你去碳黑吧。”  我说:“我哪里都敢去,只要不砍掉我的头颅就行!”  他说:“不但不砍掉你的头颅,还会使你百炼成钢。”  碳黑是石油的副产品。  该小组成立于两个月之前,位于车间西南角落的一座小山坡上。厂房是木板结构,很简单,只不过外面刮了一层白灰,房基也是日寇时代遗留下的。  碳黑小组的生产环境和储煤桥相比较,储煤桥就提不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好家伙,工人们下班之后,都得洗上一个钟头的澡,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稍有不慎就会留下深深的黑脖圈。别人还以为是项链呢!  我是被陈在中亲自护送过来的。  碳黑小组的大组长姓田,田大组长很客气。他问陈在中:“给王国忠安排什么岗位呀?”  陈在中说:“也是孩子哭交她娘,这个我就不干预了!”  “听说王国忠是个文化人?”他又问。  我说:“啥文化人,初中还没毕业呢!”  “自学成才。”田大组长又说道。  陈在中点点头。  要说自学成才也算是自学成才。当然指的是写作,别的方面不敢说。前几天在《锦州日报》副刊上发表了第一个短篇小说《渡口欢歌》,就是铁证。  陈在中最清楚,因为那3元钱的稿费就是他替我签收的。  田大组长想了想说:“这么的吧,叫他在泵房看泵,这里比较干净。”  他说的泵房指的是地面上两台炉之间的那台水泵,往上打冷却水用的。这个  -88-  岗位确实很干净,烟熏不着,火燎不着 ,在这里比较算是卫生优级单位。但我没干上十天呢就又被调换了岗位,真是走星照命呀!  那是九天头上,从分析室又调过来一位姓赵的女士,她是测样兼看泵。我当然就得另择岗位。  田大组长又去请示陈在中。  陈在中说:“田大组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王国忠也是工人,一切都要按普通工人对待。”  田大组长归来便找我谈,他说:“王国忠,你不看这台水泵了,看另一台水泵去!”  生产的厂房分上下两层,上层地板高出地面2米,下层低于地面6米左右。 一开工生产就有大量的积水渗出,存于底层地面之上,使工人无法操作。因此,也就安装了另一台水泵抽除这些积水。这台水泵正位于碳黑生产的中心环节,不仅整天雾气缭绕,还不时有刺鼻的气味涌出……那环境甭说有多恶劣了。  田大组长安排完了我的岗位,他就下班回家了。我却回不了家,因为我是四点班(三班)。我便在厂内食堂用餐,厂内食堂在东门里边,距车间有5里多地远。吃罢了饭,就蹭蹭往碳黑跑。  关于我被调换岗位的事儿,在工人中曾引起过强烈地反响,大多数人都怀疑我干不了,他们说:“这么埋汰的地方,王国忠空怕不能去?”  其实,他们没有真正了解我这个人 ,只看了一些表面现象,光看我长的光溜水滑,又十分地爱干净,却没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  我不仅要去,而且一定还要干好,要不就不是我王国忠了!  四点准时,三班和二班人员交接完毕。当然我不用交接,因为地下那台泵从来没人管理过。然后,刘师傅(代班组长)就组织我们召开了一个班前会儿。班上男女共8人,吉利数字。  刘师傅在会上再一次强调了班上纪律。  他说:“纪律是搞好安全生产的前提,只有铁的纪律才能完成铁的任务,睡觉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刘师傅在这里说的睡觉指的是前几天的事儿。  那天是半夜零点,工人们一上班就紧忙,一直忙到凌晨3时,活计有些透亮了,工人们才坐下来稍事休息一会儿,这一休息可就糟了,两眼皮就开始往一块堆打架。正这时,车间主任简贵文却突然跑来查岗,睁着眼睛的就赶紧提供信息:“快都精神点呀,简主任来了!”  大家就都睁开了眼睛。但只有一位女职工的眼睛没有睁开,她实在太疲乏了。她是一位年轻的妈妈,女儿只有两岁半,正在吃奶。  她就被抓了个正着。  简主任没批评她,只说了一句话:“下不为例呀!”  但刘师傅受不了了,他始终牢记这件事儿。  班前会结束,我们又各回个的岗位。  别人都是穿新鞋走老路,熟能生巧。我和人家正好相反,穿老鞋走新路,第一天到新岗位,事事都得从头做起。  地下这台泵安装在一个小隔档里,这个隔档小的不能再小了,只有七八平米左右。而且里面还装满了杂物,地下也不平坦,可谓是脏乱差到了极点喽!唯一的可取之处:电机还在运转,声音还很正常。  -89-  但里边一片漆黑,这里没安灯。  我首先扯了一盏灯进去,灯是前进的航标。然后我便顺着这条航标往外清理  杂物,这里的杂物一般都是泡沫和纸袋类,我便一趟趟往外抱。 二楼的三位女同志看见了,问道:“王国忠,用不用我们帮忙啊?”  她们的口罩捂的很严,说话乌拉乌拉的,看不到面部表情什么模样,只能看到眨巴眨巴的小眼睛,我也不知道她们是好心还是恶意。我只知道她们是负责二楼全部工作的,不仅要摇动四五百只丝绸气囊,还要把成品装入纸袋,用针线缝好袋口,然后扔到传送带上去,任机器轰隆轰隆把他们运进库房。  她们一个班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我就拒绝了她们。我说:“不需要,你们还是忙你们自己那一摊吧!”  我搬完了杂物,把电机暂时停掉了。就开始擦洗,一直擦洗得木见本色铁见光,才罢了手。  水泵亮堂了,隔档里也就显得洁净了许多。  但地面始终是潮乎乎的,它很不利于绝缘。我就用土篮子从外边担进几担砂石垫上去,暂时看上去是干燥了,但没过十分钟,潮湿又返上来了。这就证明此法是失败的了。  我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吧,绝缘就给它绝缘到底。  于是,我又把砂石清理出去。从库房里找来十几块木头板子铺在了地上,木板下又用砖头垫起……  一切完毕的时候,大家都赶过来观看,他们一看都震惊了,纷纷说:“呜啊,赶上小客厅了!”  一阵掌声。  我说:“客厅算不上,起码有个好环境。”  他们就一一和我握手,有两位没结婚的女同志还和我轻轻拥抱了一下,口里都喊:“王国忠,真有你的!”  工人们都被我征服了,可田大组长却一直在怀疑。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田大组长突然从家里给刘师傅挂来了电话。那时候,厂部给各车间主任和大组长们家里都安装了电话。  刘师傅问:“哪位?”  田大组长:“我是老田。”  “啊,田大组长,么事儿?”  田大组长问:“老刘啊,王国忠上班没上班?”  刘师傅回答说:“上班了,干的还挺愣呢!”  他便把我的在班上的所作所为,滴水不漏的向田大组长汇报了。  田大组长一听喜出望外:“真没看出来呀!”  刘师傅:“他很内向。不像别人招摇过市。”刘师傅虽然言简意骇,却把对我的评价表露无遗。  田大组长不说话了,光电话里发出嗡嗡地响声。  夜色正浓。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四章 简主任这回你说吧每回都是我说的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后来,青年突击队在世面上盛行。CO车间当然也不肯落后,他们决定要在炼钍小组搞个青年班组。炼钍小组是CO车间比较大的生产组,位于分离和碳黑小  -90-  组之间,四层的小独楼,共有50余人,青年职工占了多一半,条件很优越。  陈在中就问简贵文:“这个组长应该搁谁?”  简贵文说:“老陈,你说吧!”  陈在中说:“简主任,这回你说吧,每回都是我说的。”  简主任就说:“听说王国忠表现不错,还是叫他过来吧!”  陈在中又来找我。  我就问他:“我说又来找我干啥呀?”  他说:“还给你换各地方。”  我就叫妈了:“妈呀,还换地方啊?你给我贴张邮票,送邮局去得了呗!”  他说:“不往远处投递,还在车间内部。”  “哪里?”我问道。  “炼钍小组。”他告诉我。  “干什么?”  “给你各官衔,当青年班的代班组长。”  我便来到了炼钍小组。  炼钍小组大组长姓金,叫金玉。是抗美援朝转业的老军人,老党员,三级伤残,双手不能拿重东西。人很精通,也很开明。  我报到那天,他专门为我举行了一个欢迎会儿。全体职工们都到了,连当班的都停止了生产。会议是在一楼偏厦里召开的,这里是休息室兼会议室,有时上下班换穿工作服也在这里进行。他首先把我向大家做了介绍,然后强调说:“王国忠同志是车间给我们选送过来的,来我们这里做青年代班组长。希望大家热烈欢迎!”  他首先带头鼓起了掌。  然后,又接着说:“今天开始搞青年班组,明天就可能搞青年小组,后天就兴搞青年车间。总是我们这帮老气横秋的怎么能行?这是自然规律,后浪推前浪,谁也抗拒不了的。毛主席说的好: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是你们青年人的,终归我们要退出历史的舞台。”  他说话有点牙关紧咬。  最后,他让大家都表表态,说说心里话。  一位姓杨的老师傅就说话了,他说:“让我们说什么呀?反正听喝就是。”  金玉立刻把他顶了回去:“没你的事儿,你过口了!”  过口就是过年龄了。杨师傅已经56岁了,快跨进老年人的行列了。  但杨师傅不服软,他还说:“咋的,过口了也听喝!”  金玉就有些生气:“你是不是时间一长挨不到批评就心里难受呀?”  他说:“反正嘴长在你的腮帮骨上,愿意说啥就说啥。”  杨师傅确实有个弱点,就是好接话,不管脑袋屁股,也不管地点场合瞎说一阵儿,心里咋想就咋说,也不管对与不对,先闹各嘴巴子通快。  以前,曾有过一次闹的最僵,僵得金玉叭叭扇过他两嘴巴,但他还没记性。那次,是在一个班务会上,金玉点名批评了两名工人,说他们不遵守劳动纪律,竟异想天开。  金玉的话刚说完,两名被批评的工人还没说啥呢,杨师傅却突然站起来就大喊,他喊的话也很时髦,就像现在赵本山在小品里面说的:“一生谁还不犯错误呢,犯了就改,改了再犯呗!”  -91-  金玉:“杨师傅,叫你这么一说,天下也没有好人了!”  “要不天下能有几个好人哪?”杨师傅说。当然,他的看法很偏激。  金玉:“你这是污蔑。”  “你这是污蔑我。”杨师傅也很会咬文嚼字。  金玉气急了,就抡起了巴掌。  这次,金玉忍住了,没有理他。  他接着说:“下边还是由青年人先说说,将来王国忠是要直接领导你们的。工人见领导心情先亮亮。”  这里30几名青年工人中有六七位是和我一起入厂的。  他们起带头作用。他们说:“我们是和王国忠一起入厂的,因此,我们也和王国忠一起前进!”  “怎么前进法?”金玉又提醒。  他们又说:“王国忠跑第一,我们保证跑第二,跑第三,决不掉队就是。”  欢迎会结束。  金大组长又告诉我说:“王国忠啊,你先不要参加倒班呀!”  “那我怎么办?”我问金玉。  金大组长说:“你上白班,先熟悉一下小组的情况。意即先掌握第一手材料,然后再深入青年班组去具体实施。”  其实,当时青年班组还没有组建呢!  对于金大组长的指示我当然照办。我便一天熟悉一个楼层,四天一个周期,然后再轮回。反反复复熟悉了一个多月,关于青年班组却没有任何动静了,也没人再提及了。。  我感到很蹊跷,赶紧跑去找陈在中,问道:“陈书记,怎么烟消云灭了?”  陈在中没有回答我,而是把我直接带到了车间办公室,简贵文正在。  简主任说:“事情是这样的,关于搞青年突击队上级下发了一个文件,文件上有这样一句话:搞青年突击队要慎重。因此,我们也不要急于求成,往后拖一拖再说。”  我就提出要求:“我说那我还是回碳黑吧!”  陈在中看看我,他感到很惊讶:“怀旧,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说:“不吃回头草到行呀,但我得有个挨靠哇!”  挨靠是固定工作的意思。  陈在中又劝我,他说:“王国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是先等一等吧,曙光一定在前头!”  他很会唤起人的希望。  我就等。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五章 让我像浮萍似的浮在上面怪难受的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又去找金大组长。我说:“金大组长,还是给我安排各活吧,老是像浮萍似的浮在上面怪难受的,我求您了!”  我几乎是哀求的口吻。  金玉说:“叫你呆着还不好,我找这个机会还找不着呢!”  我说:“我跟您比不了,您是战斗功臣,我是刚出茅庐的婴儿。”  金玉就很为难,他说:“你说叫你倒班吧,给谁撤下来,一卯顶一楔。给谁  -92-  撤下来都要骂祖宗!”  确实,在职工的心目中都这样认为,有个固定的岗位才算正式工人,没有岗位就是临时工。  我说:“金大组长,你就发挥发挥聪明才智吧,给我想出一个岗位来。”  他说:“王国忠啊,我要是有那个才干还能在这儿当这个破组长吗?早到中国科学院当专家去了!”  金玉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想了,想了半天终于想出头绪来了。  他说,“要不,你就做做服务性工作吧!”  我喜出望外。但又一想,服务性工作是个广义,还是具体一点好。我就说:“金大组长,还是具体一点。”  他就具体一点:“比如,搞搞卫生,打打饭菜。”他说的非常简单。  搞卫生谁都明白,就是扫扫地,扔扔垃圾,归拢归拢杂物;打饭菜就是给上二班或上白班人员去厂内食堂取中午饭。当然是指本小组人员,其他班组不包括在内。  吃中午饭的职工们一人一个饭盒,自己的饭盒自己都认识。装上粮票和菜券,然后放入手推车中,手推车天天放在偏厦的门口。待饭盒到齐的时候,我便把手推车推去厂内食堂。食堂对外专门有一个窗口,我便把饭盒一个个递上去,师傅们便按饭盒里的粮票打主食,按菜券打副食,然后递给我,我再放入车中。推回来还照样停放在偏厦门口 ,然后饭盒主人来取,天天如此。从未出过差错,可有一天却出现了。  那天,天降暴雨。我把手推车推回来还想放在偏厦门口,金大组长就不同意我放 。  他说:“王国忠,你干工作可真是一成不变,这大雨泡天的要是饭盒里灌进水去还怎么能吃?”  听人劝吃饱饭,我便把饭盒一摞一摞的送进了厂房里。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地下。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喊我:“说王国忠,我饭盒呢?”  来人姓许,叫许向东,比我们早到厂几年,也算是位老工人了。  我问:“许师傅,你饭盒没了?”  许师傅说:“这不废话吗,饭盒要有我找你干什么?”  我说:“不对呀,刚才我往屋里抱的时候还23个呢!”每天中午在食堂就餐都是23人,我也包括其内。  许师傅就摇头,说:“我不管你多少饭盒,反正是我的饭盒没了,我得吃饭哪!”  我便到楼上去找。一二三四层都找了各遍,也没有许师傅饭盒的踪影。我就奇怪:“难道饭盒也变成飞碟云游四方去了?”  当时,飞碟的传闻很盛行。  我正想着呢,杨师傅悄悄走过来了。他拍了拍我的肩头,说:“王国忠,你别找了!”而且还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没明白,问道:“杨师傅,啥意思?”  他说:“啥意思?有意思。”说完就走了,再也没回头。  杨师傅可能是看见谁拿走了,也可能是其他……  后来,我才得知是一位和许师傅同时入厂的工人拿走了。这位工人的母亲住  -93-  在偏远的农村,六七天没吃上一顿饭了,已经饿昏厥过去了。他得知了消息后,连假都没有请,便冒雨匆匆忙忙地携上自己的那盒饭跑出了门。  杨师傅就喊他:“一盒饭够了吗?”  他就眼泪汪汪。  杨师傅从桌上抓过一个饭盒,也不知是谁的,追上去就塞到了他的怀里。  真是好儿难报父母恩。  我站在那里,望着杨师傅远去的背影,顿有所悟。  赶紧拉起许师傅的手:“走——”  “干啥去?”许师傅问。  我说:“我还有一盒饭呢,给你先吃了。”我那盒饭拿回屋里一口还没动呢!  他说:“你吃什么呀?”  我说:“我还有一张餐券呢,一会儿到食堂去吃。”  “你哪来的餐券?”  “这你就不用管了!”  许师傅终于跟我来到了偏厦。我给他打开了饭盒,把汤匙递在他的手中,我说:“许师傅,你吃吧!”  许师傅看了看我:“王国忠,我可真吃了!”  我说:“真吃。”  他才放开了手脚,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起来他真的饿极了。我一直看他吃完,然后又刷洗了饭盒,挟在腋里说:“你吃完了,我也得吃饭去了!”  其实,我是在瞞天过海,自欺欺人,怕他不相信。一顿饭一张餐券这是固定的,要想买议价票我又没有闲钱,那时候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7元,大家都叫它170大毛(角)。  我说罢便走出来,雨已经住了,云彩也由厚变薄。  看样子,明日是个艳阳天。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六章 人哪人哪都跑哪国去了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母亲是伟大的人物,要不为什么把祖国都比作母亲呢——啊,祖国呀,母亲!听听,多亲昵。  我在石油六厂卖了三年的苦劳力,于1961年9月份又被精简回乡。什么事儿都叫我赶上了,当然不是为别的,只因工业战线刮起了一股下马风。这股风好厉害,一下子又给我刮回到了母亲身边。  这时,母亲住在院子西边的一座小库房里,带着我的祖母,娘俩过日子。哥哥已经分家另过去了,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这座小库房不是我和王玉芝篩盐吸菜的那个小库房。这座小库房是祖父在世时亲手修的,祖父是位老木匠。这里原是三间西偏房,很像样的。1947年土匪小有力绺子来西八千亩打窑(大户),打开了沟东张家和孟家的窑之后,就跑到沟西放火乱烧,结果,把我们的西偏房也给烧毁了。后来,闲乱杂东西没地方搁,祖父就在这个房基上建造了这座屋。  不过,这座屋又矮又小,两间也没有西偏房时的一间大,而且人也只能猫腰  进出,前边的窗子也很低矮,阳光照射进来很少。虽然从后墙上也补开了一扇洞式的窗户,屋内还是很阴暗。  我家原是住在上屋正房的,虽然只有两间半,但很宽绰敞亮,它起码是人住的地方。在我去石油六厂之后,农村就开始搞共产。关于这段共产,我在八千农中任教时孙树清老师曾有过这样的回忆。他说:“头下黑还各吃个的饭呢,第二天早晨一起来 就吃大食堂了,问怎回子事儿?干部们说进共产主义了。好家伙,一宿黑的功夫,比孙悟空翻筋斗还快呢!”  当然,沟西生产队也不甘落后,但办食堂没有房子。那时候也是活老爷子当队长,他就来到了我家,活老爷子管我母亲叫二嫂子。他说:“二嫂子,你得搬出去住了。”  母亲就问他:“他大叔,你想干啥呀?”  活老爷子说:“征收你家房子办食堂。”  母亲说:“我们到哪儿去住呀?”  活老爷子信口一说:“到小仓库。”  母亲和祖母就搬进了小仓库。  食堂就这样办起来了。一天三顿饭,不管大人小孩一律到食堂就餐。开始的时候还能吃个八分饱,但后来粮食越来越少了,最后每人每天只有二两九钱粮食,再加上分饭的勺子又长眼睛,多的多,少的少,当然多的是亲戚朋友,少的是另姓他人……不久,人们都躺倒了,有的还浮肿,劳动力也不能出工了,生产队里变得冷冷清清。  那时候活老爷子胆子就挺大,他一看这还得了,就下令,说:“咱食堂不办了,饿死人谁负责呀?”  食堂是黄了,房子也空下来了,可母亲和祖母仍然住在那个小库房里。她们没有任何反应,她们平静如水。  我不能那么平静了,我起码是当过三年工人阶级,了解一些外面的世界。我就去找活老爷子。  活老爷子问我:“国忠,干什么呀?”  我说:“食堂已经黄了,我们该搬回去了!”  “什么,搬回去?”活老爷子好像很惊讶。  我说:“是搬回去。”  “为什么?”他又问。  我说:“那是我家的房子。”  他说:“不对,落后于时代,现在哪有你家他家的,都是公家的,都是共产主义的。”  我说:“都是公家的,你家的房子为什么不腾出来?”他家三间大瓦房。  他光嘎巴嘴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我收拾收拾就搬回了上屋,母亲和祖母都很高兴。她们说:“这才是人住的屋呢,多亮堂。”  搬完了家,我也没有立刻到队上去上班,我想休息几天,养养精气神。  前三四天没什么动静,一切都很正常,到第六天头上,活老爷子突然来找我。他问:“国忠,你咋不上班去呀?”  我说:“我想歇几天。”  他说:“你别歇了,队上缺人手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现在正开始大喷秋收季节,需要所有劳动力去抢收,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我说:“你不是到共产主义了吗,还需要人手干什么?”  活老爷子嘿嘿笑了,但他笑的很勉强。他说:“真他妈的,就这点话把,还叫你他妈给抓住了!”  我也笑了。  他要不来找我, 兴许我歇几天就上班去了。他这一找我到来气了,一直歇了一个月。  这时候,庄家都收割完毕,粮食已经进场,秆秸也正在往回运。这里卸一车的,那里卸一车的,散放的遍地都是。  我第一天上班,组长就派我和几个社员堆秫秸垛。垛址选在了队部西墙外的一片开阔地上,这里的秫秸已经卸了很多车了,要想大车再往中心地点卸,骡马都不想进来了。  堆秫秸垛的正好四个人,我年龄算最大的了,21岁。其余的都是小青年,老社员都管这些小青年叫小生荒子。  开始打垛底子时,我们四个人都往垛上抱,后来堆起一人高了,我们就分开了,上边俩人,地下俩人。上边的人负责垛,地下的俩人负责往上扔,一捆一捆的。当我们垛到两人高的时候,一个小青年说话了,他说:“咱还干哪,也该歇歇了!”他姓魏,叫魏亮。  大家就说:“那我们就推举你做代班,你说了算。”  大家就开始休息,坐在一堆散秫秸的旁边,你说一句,他说一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过了一会儿,魏亮说话了:“这么呆着多没意思,还是找点事儿干。”  他说的找点事儿干大家都明白,并不是堆秫秸,而是玩耍。  大家谁也不吱声,都闷着,光瞅着魏亮。  魏亮就问我:“二哥,你说说,你们在厂子时都玩点什么?咱也向工人老大哥学习学习。”魏亮别看他年龄小,在社会上好像混的很熟。  我没有表态。  另两个青年就催:“二哥,你说说呗!”他们都管我叫二哥。  我说:“在厂子的玩法很多,但最常玩的是打5、10、k。。”  魏亮就一锤定音:“对,咱也打5、10、k。”  他说完就跑回家去取来一副扑克。这副扑克已经很旧了,扑克面上满是手印子,看起来业已玩过多次了。  我们就赶紧收拾场地。他说:“在地下玩不行,到垛上去。”  我们便都爬到垛上去。在中间委了一个窝,用报纸垫了,便开始玩。刚玩了一圈,魏亮又说话了:“这样不行,太显眼,咱还得往下委。”  他想隐蔽起来。  我们便一齐动手,把中间的秫秸拽的拽,薅的薅,都码到了四周围。这回我们坐下去,安全是安全了,就是仿佛坐进了一口枯井里。  我们又开始玩起来,玩的昏天黑地,也不想垛秫秸的事了。  这时,活老爷子来了。他围着秫秸垛走了几圈,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就喊:“人哪,人哪,都跑哪国去了?”  我们谁也不吱声,继续玩。  后来活老爷子没了办法,就喊我的名字:“王国忠,王国忠,你也没影了?”  他们就不让我答话。但我实在憋不住了,活老爷子叫的我心熟,我便回了一声:“大叔,我在这儿呢!”  他们几个人就掐我。  我说:“掐我,我也答应了!”  活老爷子便喊:“快给我下来!”  我们都跳了下来。像一个个缴械投降的美国鬼子。  “你们干啥呢?”他又问道。  我说:“打5、10、k呢!”我实话实说了。我这嘴就是藏不住啥事儿。  “打你妈那个逼5、10、k呀,放着活不干!”活老爷子就怒从心头起,一把抢过扑克嘁嚓咔嚓地撕得粉碎,“我叫你们打,我叫你们打!”  然后又厉声问,“你们谁起的头儿?”  他们便都看我。我赶紧勇挑重担,我说:“是我起的头儿!”  “你多啥了?你姓王啊?”活老爷子对我瞪起了眼睛,“你在厂里都这么干嘛?”  我说:“不的。”  “不的,回家第一天上班你就捅猫蛋!”活老爷子说完又问,“王国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我什么也不想干。”  活老爷子也正在气头上,他说:“你不想干就回家呆着去,这里不用你来上班,省着一条鱼搅得一锅腥!”  我就被撵回了家。  一进家门,母亲就问我:“孩了,怎么下这么早的班?”  我说:“活干完了。”  母亲看了看我,说:“不对,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和谁打架了?”母亲也很会察颜观色。  我当时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红里透着黑。  我说:“老妈,您放心吧,我和谁也没打架。”  祖母也向着我说话,祖母说:“二孙子可能是干活累的。”  我说:“奶奶说的对,是的,是的,是干活累的。”  母亲还坚持自己地看法:“不对,干活累的脸得发白才是。”  “孩了,你好好跟妈妈说说,别藏着瞒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儿?”母亲又催促我说。  我架不住母亲地劝说,只好把事情合盘端出。  母亲一听就来气了:“孩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真人那能说假话呢!”说着就要去找活老爷子:“我找你大叔去。”  她刚走到前门口,活老爷子却风风火火走进来了。  母亲说:“他大叔,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去呢!”  活老爷子就咧嘴笑了,说:“我知道二嫂子要去找我,我才来了呢!”  母亲说:“哟,他大叔啥时候也学会顺竿往上爬了呢?”  活老爷子很无奈:“要不咋整啊?”  母亲便把我说的情况向他学舌了。  活老爷子说:“国忠回来后,我又详细打听了一下,带头的是小魏亮,扑克  也是他家的。”  “要不,你当时瞎说。”母亲指责他。  “二嫂子,那也不能完全怪罪于我,国忠也是破车好揽载。你说不是你干的,你承认什么?”活老爷子也埋怨我。  我说:“我以为说我张罗的,你就兴不说了呢!”  他说:“那行吗,正人得先正己,要不叫人家外人看笑话!”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七章 文教助理找你能有坏事吗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转眼来到了62年的春季。  活老爷子派我们十五个人去给西八千小学抹房子,当然魏亮他们(和我垛过秫秸的人)也都在其内。西八千小学在东前队和东后队之间,一共四栋房子,五个生产队轮班,一个生产队给抹一年,今年轮到了沟西队。  那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一丝风也没有。  我们十五个人起床后就去干,要不房子太多,怕一天抹不完,赶早不赶晚。我们抹完了一栋房子才回去吃早饭。回来后,立即又开始抹第二栋。我仍然在底下给扒(合)大泥,魏亮他们几个人就往房上倒,他也不管不顾,乱轮一阵,叭叭溅得我满身都是。  我就告诫他们:“我说小伙子们,慢点呀,别房子还没抹呢先抹我一身泥!”  魏亮说:“二哥,别得便宜卖乖,没管你要泥钱就不错了。”  他们就笑。  正这时,大队张树权书记来了,身旁还带着一个人 ,这个人比张书记年轻许多,他们直接奔向我走过来。  张书记喊:“王国忠,你过来一下。”  我说:“张书记,你有事呀?”  张书记说:“废话,没事我找你干啥呀!”他声音很大。  我放下扒泥的耙子就过去了。  张书记就把他身边的人向我介绍:“这是公社文教助理王迺全同志。”然后把我又向王迺全介绍:“这就是王国忠。”  王迺全就过来跟我握手:“早闻大名了。”  我有些发愣:“王助理,你从哪儿知道?”  他告诉我说:“你们从工厂回来的人们,档案都放在公社里。”  我才恍然大悟。他早审过我的档案了。  张书记说:“王国忠啊,王助理找你有点事情。”  我问:“好事坏事呀?”  “嗬,总刨根问底。”张书记说,“文教助理找你能有坏事吗?”  王迺全说:“王国忠,南八千小学缺一名教师,想叫你去顶岗,怎么样?”  我说:“你得先问张书记他同意不同意呀?”  张书记说:“王国忠,你怎么老是跟你五叔较劲呢 ,我不同意能带王助理来吗?”  按辈份我叫他五叔。  我说:“党的领导同意了,我就去呗!”  “走,现在我就给你送过去!”王迺全说。看样子他很急迫。  我说:“我得洗洗脸,换换衣服。”  -98-  王迺全说:“走吧,换啥呀,劳动人民本色!”  我跟着王迺全便来到了南八千小学。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八章 你说我是当官好呢还是教书好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南八千小学位于南八千大队的中心地段,四周没有围墙。西边是条大车道,东边是条沟豁,很深,常年流水不断。这里的校舍要比西八千小学强很多,因为那时候这里算公社的中心小学,教学质量也高。  校长就是现在西八千中学当校长的苗树源。教导主任是老教师张秀卿,我读小学的时候,张老师曾教过我音乐。老师们共有二十三位,男的二十二位,女的只有一位。典型的男盛女衰。  他们都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办公。按桌分教研组,校长和教导主任也和大家挤在一起。  王迺全和我一起走进去,然后将我放在一边,他去和苗校长交待。但苗校长没忘了我,他说:“国忠,你先找个地方坐下。”  我说:“你们唠吧,不用管我。”  我便绕到里边自己找把椅子坐了。  这时,孟宪芳老师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这回咱俩吃同一碗饭了!”  我问:“这碗饭能好吃吗?”  他说:“对于你无所谓。”  孟宪芳也是西八千大队人士,半年前才到这个学校来的。他原是大队的团支部书记,我从六厂回来的时候,团组织关系就是交到他手里的。他搞工作也是很活跃的。后来听说这里缺少教师,他心就活动了,但他自己又拿不准主意,衡量不出哪个弊多哪个弊少?这个是当官,那个是为人师表。  后来,跑到我家去征求意见。那时候我还没到队里上班呢,刚回来几天。  他问:“王国忠,你说我是当官好呢,还是教书好?”  我就开诚布公告诉他,说:“我说孟宪芳啊,这事就看你怎么看了。农村的官不管你挠多大,总是挣工分;当教师是国家干部,吃皇粮,那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孰轻孰重你自己选择吧!”  最后,他选择了老师这一职业。  现在我也来了。  不一会儿,王迺全也和苗校长唠完了。王迺全就招呼我,说:“王国忠,把你扔这儿了,我回去了。”  我就问他:“你敢走不?不敢走我送你回去呀!”我俩虽说只混上几个小时,却似乎有一种老朋友的感觉了。  他就笑了:“咱俩要互相送起来,你就不用教书了。”  我也笑了。  但后来我们俩确实相处的不错。我有时间就到公社去看看他,他有时间也过学校来看看我。这就是缘分。  后来我落实政策的时候,曾经找过他,他立马给我出了张铁证。那时候他已经从西八千公社调到县劳动局当仲裁去了。  王迺全走后,苗校长和张秀卿老师就给我安排班级。  他们的本意是叫我接任二年二班,因为这个班正空档呢,没有老师。这时,孟宪芳却跑过来了。他说:“不行,还是让王老师接六年一班吧!”  -99-  苗校长问他:“王国忠接六年一班,你干啥去呀?”孟宪芳是六年一班的班主任。  孟宪芳说:“我们俩对换,我去二年二班。”  张秀卿老师就问他:“为什么?”  他说:“理由很简单,我水平太凹,王国忠老师水平多高呀,我文化水只有一小箩筐,王老师是一大笸箩,汪洋大海一般般,滴答出点水就比我多。”  孟宪芳对自己的评价是正确的,虽说他也是初中毕业,毕业后在大队混事,但在文化知识方面却是敬而远之,再也不想摸书本一下了。而是靠老本吃饭,靠老本吃饭是会越吃越少的。  最后,苗校长和张主任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去了二年二班,我去了六年一班。  我虽然是六年一班的班主任,但我分工是负责教六年级部的全部语文课,六年级共有四个班。  一天,我给六年三班上作文课,时间是星期五第二节。我正站在教室门外等候上课队铃声呢,突然,苗校长、张秀卿老师、孟宪芳和安宇才老师(我们俩初中同学)都过来了。苗校长说:“王老师,我们听听您的作文课可以吗?”  我说:“领导听教师的课不用打报告。”  他们便走进教室,坐在了最后一排。  学生们起立,他们也起立。学生们行礼,他们也行礼。学生们喊老师好,他们也喊老师好。  我很受感动。  但学生们有些紧张。呼啦一下子多了五位老师,都坐成棍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就给他们放松,我说:“同学们不要紧张,苗校长他们 也是为了提高咱们教学质量而来的。”  苗校长也帮腔,说:“我们也是来当学生的,你们原来50名,加上我们就变成55名了。”  苗校长真谦虚。  学生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我便开始讲课。  我说:“同学们,我们前几堂课已经讲过了什么是作文和作文的基本要求:包括审题、立意、充实内容、选择材料、组织材料(结构)等,这一节课我们专门讲立意。什么是立意呢?”  我刚想接着往下说,中间有位男同学就把手举起来了,他叫刘亚男。我就问他:“刘亚男同学,你有问题吗?”  刘亚男就站立起来了,说:“老师,我不是有问题,我要上厕所。”  我立刻看了看苗校长和张秀卿老师,他们没有任何表示,只在那里刷刷记笔记。我便缓冲一下,说:“刘亚男同学,你先稍等一下!”我给他打了一个手势。  他勉强坐下去了。  我又接着讲:“什么是立意呢?立意就是我们说的中心思想。中心是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时,刘亚男同学又站立起来了。  “老师,我不能再等了!”他声音很大,又很急迫的样子,说着他用一只胳膊垫着胸部压在桌子上,很是痛苦的样子。  -100-  同学们就都惊讶地去望他。  我说:“你去吧,快去快回。”  他蹭蹭蹭跑出去了,脸憋的通红。  我继续讲:“中心思想是从素材中提炼出来的,是文章的灵魂,它是统帅是将军。中心思想要有五要:一要明确;二要集中;三要鲜明;四要深刻;五要意义积极。”  我一边讲一边板书,粉笔沫子乱飞。  “所谓明确,就是指一篇文章所说明的问题清楚,不迁扯别的;”我正说到这里,一名女同学又站了起来,她说:“老师,我也上厕所。”  前有车后有辙,我连奔都没打就答应了:“去吧!”女同学也走出去了。  我继续说:“所谓集中,就是指一篇文章自始至终都要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来写;所谓鲜明,就是指文章中所说明的问题,发表的意见和主张,旗帜鲜明,不能模棱两可;所谓深刻,就是指文章对所提出的问题认识深刻,分析透辟,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所谓意义积极,就是文章中所提出的问题有现实意义,能反映时代的风貌……”  正这时,那位女同学回来了,刘亚男还没有回来。  我就问那位女同学:“刘亚男同学怎么还没有回来?”  女同学就腼腆地笑了:“我怎么知道啊?他上男厕所。”  不一会儿,刘亚男也回来了,他脸蜡黄色。  我询问他:“你怎么才回来?”  他很抱歉的样子。他说:“老师,实在对不起,我胃肠不太好,老是提不上裤子。”  下课后,苗校长和张秀卿老师立马和我交换了听课意见,其他三位没参加。  苗校长说:“王老师课讲的还不错,很有条理性,板书也规整……就是缺少互动环节,这是唯一的遗憾。”  我说:“有互动啊!”  “什么互动?”苗校长又问道。  我说:“上厕所。”  苗校长笑了。  张秀卿老师没笑,他说:“王老师呀,那不叫互动,那叫破坏了课堂纪律。只许有一次,不许再有其二、其三。”  我说:“那就看情况而定了,不能强调一律。”  苗校长和张老师就有些惊愣。我就给他们讲了我的亲身经历。  那是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学校里,邓文洲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他对学生看的忒紧,这当然是好事,但该着活的时候他没活。有一次,他给我们上算术课,我突然要大便,站起来向他请假 ,我说:“邓老师,我要方便方便。”我学着大人们的说法。  邓老师说:“你先憋一会儿吧,下课你干啥去来的?”他说的很严肃。  我不敢吱声了,坐在那里硬憋着 ,苦极了。  人对新陈代谢的忍耐是有一定限度的。我直憋得大汗淋漓还是没有憋住,哐噌一声还是拉在了裤兜子里。  教室里刹时便臭气冲天。  学生们就大喊:“什么味道这么臭啊?”  -101-  邓老师也不接茬,你们喊你们的,他照样讲他的课。  他说:“我们对于算术地学习必须要达到一种痴迷的程度,痴迷到什么程度呢?你在外边里解手,蹲在那里手拿秫秸瓣(那时候没有手纸)也要往地上划拉划拉1+1到底等于几?”  我说完了。  苗校长和张老师都笑了。  他们说:“这就说明你的做法对了?”  我说:“我也不敢最后这么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九章 你不有能耐吗也拿出两招来呀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转眼到了七月份。  那是个星期二,我正在给六年三班上课。突然门外传来喊声:“王老师,快来救救我!王老师,快来救救我!”  喊话的是我班的学生董耿耿。  我赶紧放下教本,跑到门外来。董耿耿正被一个中年人死死地拧着右耳朵,他疼得直咬牙。拧他耳朵的人叫赵二混子,是村里有名的搅屎棍子。顾名思义,搅屎棍子,就是什么好事情也叫他给交个稀破恼糟。  我说:“二混子,你赶紧把手松开!”  二混子说:“我才不松开呢!”  “为什么?”我问他。  他说:“他扒掉了我的跳鱼土坝。”  原来他在学校东边的沟里下跳薄。下跳薄是一种最原始的扑鱼方法,这里我可以先介绍一下。它不用网,用的是秫秸串成的帘子,在沟上找一处水浅的地方叠个土埝土坝把水拦截起来,下边的水立刻就流干了。然后在土埝上开几个“流子”,流子上加上一块木板,然后再漫上一层薄薄的粘土泥,很是光滑,这叫跳板。跳板上的水深浅以一指为宜,让水慢慢往下流,跳板下边就用秫秸帘子接上,秫秸帘子两边翘起半尺多高,帘子的尾部用一把乱秫秸或是一把乱草拦住,鱼儿顺水流入帘子上,水顺着帘子的隙缝渗走了,鱼儿就留在了上面,离开了水的鱼儿再也没有鲤鱼跳龙门的本领了,只好束手就擒。  这里有一道漫水桥,这架漫水桥是陈家街、六段、地耳子、恒三户等地学生们上下学的惟一通道,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别人下跳薄都在漫水桥的上游叠土埝,而赵二混子什么也不考虑,只考虑自己多跳点鱼,把土埝就叠在了漫水桥的下梢百米处,这样水位一升高,漫水桥上就漫上来半米多深的积水,就谁也上不了学,也过不了河。  董耿耿就带几名学生嘁嚓哐呛给他的土埝扒掉了。  赵二混子一把抓住了董耿耿。  董耿耿就和他撕扯,但小孩子那是大人的各呀,他吃了不少的亏。  同学们就一窝蜂似地上来营救他,他们抡起书包打赵二混子,有的也用手挖起稀泥乖他,但都无济于事。  董耿耿告诉同学们,说:“你们都赶紧去上学吧,看晚了,老师该着急了!”  同学们就问他:“耿耿,你怎么办?”  “你们都放心地去吧,他把我咋的不了。他还能学周扒皮,半夜鸡叫啊!”董耿耿说。他毫不惧怕。  -102-  同学们走后,董耿耿也想乘机溜走,但赵二混子看的很紧,始终不让他走,还一边跟他没完没了地叫劲。  董耿耿就跟他叫号:“你不就是赵二混子吗,你有能耐跟我们老师叫劲去!”  “你老师叫什么?”赵二混子问。  “我们老师叫王国忠。”董耿耿告诉他。  “王国忠有什么了不起,他不也是两条腿支个肚子吗?”赵二混子说。  “不。”董耿耿反驳他,“我们老师是作家。”  赵二混子就有些摸迷糊:“坐在家里为什么还要上班?”  他的话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董耿耿告诉他,说:“作家不是坐在家里,像你似的整天下跳薄跳鱼,作家是写书的。”  “写什么书?”  “专门写你们这帮劣迹斑斑的人。”  “他敢?”  “他不敢,你敢,你都去呀。要不把你训个茄皮子色,我算枉说一回!”  “去就去呗!”  董耿耿终于把他给钢来了,这是他所要的效果。  但赵二混子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怕他乘机逃掉,因此死死拧住他的右耳朵。  我又强调了一遍:“你把手快给我松开!”  他仍然不松,很是顽固的样子。  我以前虽然没和谁打过架,但我晓得在恶人面前是不能装的太善良的。善良过度就会变成一只小绵羊,绵羊是会被恶狼一口吞掉的。  想到这里,我便走到他的身后去。  我又喝问赵二混子:“你到底松不松开?”  他还是不松手。  “你不松开,我可就不客气了,咱可有言在先!”我声明完了,便对准他拧着董耿耿的两只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像在啃一根鸡骨头。  赵二混子嗷地一声叫唤,双手不得不松开了:“妈呀,我的活奶奶,你王老师竟敢咬人!”  我说:“咬你是轻的,我还想把你的两个手指头掰去呢!”  “为什么?”他惊恐万状。  我说:“你还算人吗?你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而且百分之百的错都在你那一边。”  他说:“我没错!”他还强词夺理。  我说:“你没错,谁的错?”  这时,董耿耿又杀了个回马枪。他始终没走,一直站在旁边为我助威。他指着赵二混子的鼻子说:“你没错,笑话!你公然破坏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育方针!”  他也很有心劲,开始给他上纲上线。  赵二混子当然也害怕,他就高声叫嚷:“你污蔑!”  “我这是实事求是。”董耿耿很坦然,因为我在身旁给他撑腰,他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你却阻拦我们的上学之路,公然和毛主席的指示唱反调,你是何居心?”  -103-  赵二混子继续叫嚷:“我没有心!”  我说:“你没心,光有肺叶子。”  他说:“我连肺叶子也没有。”  我就笑了,戏弄他说:“那么说你是竹筒子一根――空心的了?”  “你才空心的呢!”他说着向我扑过来,“我对付小孩子没理,我对付你这位老师总还可以吧!”  我就断喝他:“你再敢往前来,我可就给你各通天炮了!”说着我攥紧了拳头,装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其实,我什么也不会,只是狐假虎威而已。  狐假虎威也是管一点用的。赵二混子真就没敢直接往上上,他缓冲了一下,稍倾,他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什么破绽,转身又冲了上来。  我就给了他两拳。这两拳一打可就糟了,还不如弹脑瓜蹦那么疼呢!他就反过来嗵嗵给了我两拳,直打得我眼前突突冒金星。但我还是没有倒下,只在原地转磨磨,他也跟我转。  转着转着,我也想给他各厉害看看,但老是想不出好办法来。  他叫号,说:“你不能耐吗,也拿出两招来呀!”  我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儿时玩闯机机灵用过的骑马蹲裆式。我说:“拿出两招就拿出两招呗!”  “那你就来呗!”他说。  我说:“来可以,怕你承受不了!”当然,我这也是在麻痹他。  “那你就来吧!”他又说。  我说:“你站好了。”  他说:“我站好了,你也是小菜一碟。”他说罢,果然站好了。  我乘机弯下腰去,一头便钻进了他的裆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我又一挺身子将他摔在了地上。  董耿耿就拍手叫好,大喊:“王老师是冠军,王老师是冠军!”  听那语气,我们好像在搞摔跤比赛。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章 不要乱动了还是保持原生态吧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到了1963年,全公社的师资力量又进行了重新调整。我被调整回到了西八千小学。西八千虽然也叫小学,但它名不符实,没有校长,也没有主任,也没有少先队辅导员,只有一位学校负责人。  我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让我上了一辈子火的黎得胜。  他是姜家街老户。  姜家街只有六户人家,位于沟西生产队一片田土中间,南边是圈河大队,东边是南八千大队,西边是西八千大队,属三不管。后来公社地名办的有关人员来征询他们的意见:“你们想归哪个大队呀?”  那时候南八千大队的风比较硬,在公社也是属头排交椅。  他们就攀高枝,说:“归南八千大队吧!”  姜家街就归了南八千大队管辖。六户人家也组建了一个生产小队。  1962年的暑期,黎得胜考上了四川成都的一所名牌大学。正想高高兴兴上学读书的时候,他的父母双双病倒。怎么办?他只好弃学务农,一边照顾父母一边到生产队里去劳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默默无闻,他想另辟蹊径——我不能念书,但我可以教书。  -104-  于是,他便剜门子盗洞找到了公社党委的老陈头,那时候老陈头是党委的组织委员,家就住在南八千大队,一天晚上他就跑去了老陈头家。那时候不讲究请客送礼,只讲究人熟为宝。  老陈头也很为难。  因为他不管教育,只管组织。他在地下踱了几个圈,然后说了一席话,话说的很客观也很温和,这是老陈头的长处。  他说:“得胜,这么的吧,我尽量给你活动活动,活动成了你也别太高兴,因为那是组织上对你的照顾:活动不成你也别恼我,因为教师是有定员的。总起来一句话吧,咱们人不亲,土还亲,谁叫我住在南八千这块土上来的呢!”  老陈头虽是说得很客观,但他终是隔着锅台上不去炕。他只好去找王迺全。王迺全耐着情面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给他硬塞进了西八千小学。  我来到西八千小学之后,学校就开始重新排课。  这里没有五六年级,教四年级语文课的老师也调走了,和我一个样,我调进来,他调出去了。  负责人孙玉声老师叫我拿四年级语文课,。  这时,黎得胜站出来了。他说:“王国忠老师不行,他初中还没毕业呢!”  孙负责说:“可人家王老师是作家呀!”  “作家,那都是徒有虚名,教学生得要真才实学。”黎得胜说。  “你说作家是徒有虚名,那么你写出几本书来给我们看看。”孙负责说完眨了眨蔑视的眼睛。  黎得胜又说:“我是不想白话,我要白话比他还周全百倍。”他说着露出了趾高气扬的模样。  孙负责不想再跟他纠缠,就直接问他:“黎老师,你说说谁行?”  “这里只有我行。”他大言不愧。  黎得胜原先教的是一年级课程。  “说说理由?”孙负责催他。  他说:“理由很简单,我虽然没去念大学,但起码也算是个大学漏子,漏出点文化水都比他的多。”  孙负责就征求我的意见。他问道:“王老师,你看怎么样?”  我说:“他不怕教大学去呢,我也没意见。”我的声音很大。  孙负责和其他老师们都笑了。  笑后,孙负责又问我:“王国忠老师,你说到底怎么办好啊?”他很困惑。  我说:“他不是愿意教四年级吗,就叫他教去吧,别屈了材料,能做桌面子,别叫他当板凳腿。”  黎得胜当然很高兴。  他高兴了,大家都沉默了。  尤其是孙负责人把眼睛都闭上了,他这个负责人特别老实,不像别的领导会油腔滑调的玩人。他是有啥就说啥,总是直来直去。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对我说:“王老师,那你就教三年级吧!”  我说:“不,我去教一年级。”  孙负责:“为什么?”  我说:“不要乱动了,还是保持原生态吧!”其实,这里是用词不当的。但大家也都理解了。  -105-  我和黎得胜虽然在分班的问题上有所分歧,但过去也就让它过去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没起任何波澜。他教他的四年级,我教我的一年级。为了表现自己的谦虚,除教学向他请教之外,有时候我写的手稿也主动拿给他去过目,请他当第一审编辑。  他似乎也很愿意看,但看后向他征求意见时,总是说上三个字就完事儿。  不是说:“还可以。”  就是说:“过得去。”  但他心里是不是想的这么简单,我就不太清楚喽。  因为我的心思不放在这上面,都放在了学生身上和写作小说上。  只是有一次我从他的办公桌前走过时,他突然将记事本合起来了,然后,又用手严严地捂住。好事不避人,避人没好事。这让我很是怀疑,因为他面前正放着我的一部手稿《女儿泪》,还翻看着呢。  缘何如此?  我就问他:“黎老师,什么这样秘密呀?”  他说:“没什么,我写着玩呢!”  “莫不是情书吧?”我又问他。因为他当时还是独身。  他说:“什么情书,抒情呢!”他很会玩词汇。  我以为他在写诗歌呢,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但几天之后,我想弄弄清楚。一日,他去上课了,其他的老师们也都不在办公室。我便悄悄来到他的办公桌前,桌面上正放着那册记事本,这可能就是他的一时疏忽大意,没加任何掩盖。  这册记事本是黑色的封面,挂着红色的边角,封面的中央还有一艘乘风破浪的轮船在起航。  我打开来一看了,立时就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记事本哟,明明是一本彻头彻尾的变天账。  这上面记的完全是我手稿上反面人物和后进人物的语言,先进人物的语言是一句也没有。  我正在犯琢磨呢,这时,黎得胜却突然回来了。其实,他就是因为忘记了这册记事本才从课堂上跑出来的。  他一进屋就高声喊道:“王老师,你在干什么?”他有些怒发冲冠。  我说:“我在欣赏欣赏您写的字。”我是在生编硬造理由,怕引起他的怀疑把你也换成了您。  他问:“我写的字怎么了?”  我说:“您写的字够得上龙飞凤舞了。”他的钢笔字确实写的自成一体。  他又问我:“王老师,你没看内容吧?”  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  我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您别逗了,我欣赏您的字还欣赏不过来呢,那有余暇顾及内容哟!”  他见我如此说,态度也和缓下来了。  他说:“对不起了,王国忠老师啊,刚才我态度太粗暴了,向你道歉!”  我也顺水推舟,说:“道什么歉哪?黎老师,你这不把话扯远了吗,咱俩谁跟谁呀!”  “可也是呀,咱俩谁和谁?”他说罢,便把那册黑色的记事本赶紧扔进了抽  -106-  屉里,还咔嚓一声上了锁。他做的是那样的从容,好像早就有了准备。  从此,再也没有见他拿出过。  我当然再也不把手稿拿给他当第一审编辑了。  我们就各揣心腹事,谁也不想把它挑明。  经过了这场事之后,我反复琢磨,他记录那些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为了寻找可信性的答案,我便事事留意,详细做观察。  终于,在过了半年之后,我找到了答案。  那是他的一篇《人生箴言》。  他首先抄录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的一段名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事业而斗争。”  接着,就阐述了他自己的观点。他这样写道:“要想从平凡之人爬上更高的一个档次,我不能完全苟同保尔。柯察金的观点,现在孤军奋战是不现实的,必须在工作中寻觅一个或两个活靶子,狠狠抓住他们的小尾巴,当然,抓住小尾巴也不能轻举妄动,要瞅准适当的机会再向他们猛烈开火,然后,再拿他们的躯壳做自己的垫脚石……”  此章写到这里,本应该结束了。但我不想这样做,还想最后写上几句话作为续篇。  黎在《人生箴言》上说的这个适当的机会可能指的就是文化大革命。  锦县的教师队伍文革初期都是集中在县里统一进行的。他们分住在各个学校里,西八千公社的教师队伍居住在县委党校,我们是66年7月15日进入的,到8月21日结束,一共进行了38天时间。全公社共有七十多名教职员工,分住在两个大房间里,这里既是寝室又是会场,夜里把被一铺就睡觉,白天把被一周就是会场。  前三天还算平静,一切正常,只是学学文件,念念材料。可到了第四天头上风云就突变了,他们说我就是意识形态,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枪炮就叮咣向我射过来了。  当然,万事总得有牵头的。  黎得胜就是冲锋陷阵第一人。  他原原本本照抄了那个黑色记事本上的所有记录。  然后,添加了个大横幅:大家都来看啊,看周扬的孝子贤孙——王国忠是怎样反党反社会主义的?  横幅的每个字比斗还要大上好几倍,仅仅30个字就贴了党校半面墙。  这就是我成为众矢之的的开端。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一章 我认为小乔这人还是蛮不错的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现在回过头来再写贸易中心。  贸易中心没有固定的经营场所,属游牧部落。原先在市内一个区的西安街租的一个院套,现在又搬回到大桥西头解放西路216号楼的三层,该楼产权归太和区农业技术推广站所有。  贸易中心人员不多,一共25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到贸易中心上班的第一天,是李鹤夫副局长送过来的。乔志成早就在楼下等候多时了,见我从车里钻出来,一下子给我就抱住了,他说:“我亲亲爱爱的王书记呀,你终于到来了哟!”  李鹤夫就逗他:“咋的,就看见您王书记了?我这还有个大活人呢!”  乔志成不得不笑了笑,说:“李大局长你别挑侄啊,侄只有两只眼睛一双手,拥抱书记就不能拥抱局长了。如果我把您二位都抱在一起,可惜你们都是男性,要是一男一女还说得过去,也算是我乔志成第三者插足了!”  李鹤夫也不得不笑了,说:“行了,行了,小乔,算你有理还不行吗,咱们赶紧进屋吧!”  我们就上了三楼。  先在经理室坐了十几分钟。这时,就有许多人扒门来看。  李鹤夫就问他们:“你们都看啥呢?”  “我们都想看看王书记,来个先睹为快。”有人回答说。  这时,乔志成说话了。  他说:“你们不是想看王书记吗,那好,大家互相通知一声,马上到二楼会议室开会。”  该楼只有二楼有个会议室,是各楼层公用的。  大家都纷纷往二楼走,到了会议室我们三人没找坐位,直接站在了前边。这个会议室的格局很特别,是南北狭长的一条。凳子也南北摆放着,因此,我们站在前面,仿佛就站在大家中间一个样。  大家都坐好之后,乔志成说:“大家都肃静了,现在咱们开个会儿。内容大家可能都清楚了,就是欢迎我们的王书记到任。下边由局长李鹤夫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热烈掌声。  李鹤夫开始讲话。  他说的很简短:“同志们,根据志成经理的强烈要求,和局党委会研究,决定派王国忠同志来贸易中心担任党支部书记工作,希望大家支持,也希望王国忠同志能够做好这项工作。”  然后,乔志成又让我讲几句。  我说:“我没什么可讲的了,今后工作中看吧!”  中午,乔志成要预备一顿喜宴为我们洗尘。  李鹤夫不同意,他说:“志成啊,不要这样,一切从简为好!”  乔志成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我们便和大家一起在小食堂里用了餐,而且滴酒未沾。  这个小食堂是贸易中心自己办的,就开设在门卫的一间屋里,目的是为了解决上班职工的中午饭。  李鹤夫吃完午饭拔腿就走人了,乔志成把他送出很远。他走后,我便在副经理办公室里召开了党员大会我也在这里办公。说党员大会有点虚张声势了,党员只有2人,一位叫奚文富,一位叫单学文。奚文富是业务员,单学文就是这  个屋的主人。  我们互相做了介绍。  奚文富原是龙江省某县级纺织厂的生产厂长,很有身份的人士,因爱人是锦州籍,思念故土,没少给他吹枕头风。他就往这里跑过多少次要求平级调转,都未果。最后只好委曲求全,来女儿河区物资贸易中心当了一名业务员。  单学文是本地人,他老一辈人就是经商的,但都是小打小闹,没做过太大的买卖。单学文人品很正,乔志成就喜欢这样的人,他来到之后,就提拔他做了自己的助手――副经理。  今日会议的内容就是总结一下乔志成前阶段的优缺点,以利于今后再战。我们刚想说正题呢!  这时,乔志成敲门进来了。  他说:“王书记,我是不是应该向你们汇报汇报工作?”他完全是征询意见的口吻。  我说:“没有那个必要吧,以前你干的很不错了,今后继续努力就是了。你放心干工作吧,有事我会找你的。”  乔志成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说:“我们这是党的工作会议,发言时都要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也不掖着,开诚布公。”  奚文富先发言。  他说:“乔经理这个人在我的心目中还是对半开的,成绩一半,缺点一般。”他说的很是直截了当,不留任何眵眯糊。  我说:“能不能举出几个例子来?”  他说:“例子有。比如:他光抓业务,不抓政治。还有:总是唱高调,不做实际事儿。最后:对别人总是严格,对自己老是宽松……”  因为他当了多年的一厂之长,很多过去的老习惯还没有抛弃掉,还在用老眼光看待新生事物,免不了就有些偏颇。  单学文就提出了不同意见。  他说:“我不同意老奚的说法,我认为小焦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当然也有不足之处,说他对半开,太冤枉人了,要是二八开开还可以。”  老奚也不同意单学文的说法。  他又说:“老单哪,那只是你的独家之见,我那是集思广义。”  单学文说:“集思广义也要集思正确的,不能听风就是雨。”  两个人就争论不休。  我说:“你们二位先不要争论了,在党的会议上,这是正常现象。我提个意见,你们看行不行吧?”  他们问:“什么意见?”  我说:“刚才乔经理不是来过了吗,他要向我们汇报,我没让他汇报,现在请他过来听听你们的不同意见怎么样?”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他们二位同意。  我便喊过了乔志成。  乔志成走过来后,二人又分别把个人的意见向他复述了一遍。  乔志成听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地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我就催他:“我说你也得表表态呀,光笑不行啊!”  他说:“这态好表,我乔志成历来如此,对待截然不同的两种意见,采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只要他们是善意的。”  “你敢保证他们都是善意的吗?”我故意问他。  他说:“我敢说他们是百分之百的善意。”  “为什么?”我又问他。  他说:“**员各个都襟怀坦白,这是党章里明文规定的。”说着,他又背诵了一段党章:“对党忠诚老实,言行一致,不隐瞒自己的政治观点,不歪曲事实真相:切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勇于揭露和纠正工作中的缺点、错误,支持好人好事,反对坏人坏事。”  这是党员必须履行的义务的第五条。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二章 你们二位公安口有没有人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半年之后,贸易中心突然出了个大事故,惊天动地。这个事故不是出在自家的办公楼里,而是出在了吉林的三水河林场。县团级单位。  到了年根上,关系户都实行互相拜年。  贸易中心就出了一台客货两用的小汽车,拉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到处跑,最后跑到了三水河林场。挨家拜过年后,晚上就宿在了林场宾馆。也该着倒霉,夜里宾馆停电。开车的司机小张就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了窗台上照明,这一照明可就糟糕了。司机小张由于一路上的辛苦劳碌,再加汽车的颠簸,他很快就睡着了。可那蜡烛没睡着,它还在照明呢,照着照着就尿沿了――蜡油缕缕地淌到了窗台上,越淌越多,不一会儿蜡烛也歪倒下去了。蜡烛一倒,就燃着了淌到窗台上的蜡油,火苗子忽地就起来了。  林场的宾馆结构一切都是木制的,窗台更甚,属白松薄板。不一会儿几个房间就腾腾冒起了黑烟。  当时,随车而去的业务员还没有回来,他还在一位科长家喝酒呢!  小张一下子被炙醒了,他想逃出去,但却被迅速赶来的公安人员给逮了个正着,说他是纵火犯,送进了看守所。  此次火灾损失近百万余元。  业务员去跟人家交涉,人家也不说可否,只是说:“还是叫你们领导来吧,你别白费吐沫星子了!”  别看你给他送礼的时候行,又是握手又是让座的,不送礼的时候你站在他眼皮根底下也看不到你了。  业务员只好连夜跑回来送信。  乔志成就急的火烧火燎。  他出来进去地走:“怎么办?怎么办?”  我说:“乔经理,你光急不行呀,得想想办法啊!”  他说:“想什么办法?家里还忙的焦头烂额呢,这不是竟给我添乱嘛!”  小乔说的是实话,到了年根上是承上启下的阶段。各个公司都如此这般,脚打后脑勺子忙,又是收口,又是拢账,又要制定来年的经营计划。  我说:“你没时间,不是还有别人吗!”  “谁能去?”他问道。  “我去!”我告诉他。  他说:“光你一个人去也不行呀!”  -110-  我说:“不是还有两名党员呢吗!”  他说:“对,书记带着两名党员一定能把事情处理好,这次就看着你们共产  党员展示风采了!“  “乔经理,你就放心吧!”当时我也雄赳赳、气宇轩昂地表了态。  第二天,我们三人便匆匆忙忙赶往了三水河林场。  林场真是别有一番风景在眼前,不仅茂密的林木参天,枯草也翻着波浪。而且空气也出奇的新鲜,让人觉得是入了仙境一般,走路都似乎飘飘然。  我们赶到后,本应先去探望小张,但人家不允许我们私自见面,我们也只好作罢。  吃罢晚饭,我们直接去见林场场长。  场长姓钮。听别人介绍他已经50多岁了。住在离宾馆一里之外的一座小庄子里。我们走进去,屋内热浪扑脸。钮场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夫人陪伴在一旁。  老奚很有经验,他装作自来熟。首先把我向钮场长做了介绍。他说:“钮场长,这是我们贸易中心的王书记。”  钮场长就站起来和我握手,并说:“王书记,你好,一路辛苦了!”  我又把老单向他介绍:“这是我们的副经理单学文同志。”  他们又互相握了手,并互相问候。  最后,我又把老奚向钮场长做了介绍。我说:“这是我们的业务主管奚文富同志。”  老奚就捅咕我想说话,我就狠狠踩了他一下脚,不让他说话。他的目的我晓得,因为他只是个业务员,我给报了个业务主管。他想订正一下,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因为出外办事,你只是一个一般人物,是会被人家瞧不起的。此小谎撒的也是为了大局。  老奚可能也理解了我的心情,他忍住了。而且主动和钮场长握了手,并大声问候:“钮场长,您好!”  钮场长也大声回应:“奚主管,你好!”  他夫人还在看电视。  钮场长就催她:“哎,你别看了,快给客人上茶。”  茶水很快端上来了。我们便围着茶几子坐了。  钮场长又问:“对,小焦怎么没来呀?”  以前跑业务都是焦志成和他交往,因此,他们很熟。  我就告诉他,说:“焦经理实在脱不开身,这不是到年末了吗!他托我向您表示歉意。”  钮场长就说:“表示什么歉意呀?都是彼此彼此。”  老单就叫我说正事。  老单说:“王书记,时间不早了,咱们说正事吧!”  时间确实不早了,已经到晚上9时了。冬天的9时可比不了夏天的9时,夏天的9时还多少有些蒙蒙亮呢!  我说:“对,开始说正事!”  这时,钮场长说话了。  他说:“王书记呀,不要说了,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了。要说这场火灾呀,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发现及时,消防车又准时赶到,损失何止百万哪,整座大楼  -111-  都得毁于一旦哪!“  宾馆大楼共五层,小张他们住的是二层。  我说:“水火无情嘛!”  老奚说:“水火无情,人有情呀!”  老单也说:“对嘛,钮场长一定是讲情面的人儿,他决不能袖手旁观的。”  钮场长说:“我是不能袖手旁观,但我没法向广大职工交待呀!”  我说:“我们理解钮场长现在的处境,很不容易。”  钮场长说:“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你们先不要纠缠咱们场部的事儿,这都好说,算咱内部的事儿。你们还是先把司机小张从公安口弄出来吧,这是唯一的出路,只要把这条出路打开,一切都好办了。”  我们采纳了他的意见。  这一夜,我们就宿在了业务员喝酒的那位科长家。这位科长姓尹,人们都叫他二老尹。他还很年轻。  尹科长专门给我们腾出一个房间。  我们三位虽然都很疲乏,但谁也没有睡意,便躺在被窝里开了一个小会儿,研究下一步究竟怎么办?  老单问:“你们二位公安口有没有熟人?”  老奚说:“人是有,可惜离的太远,在黑龙江省,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我有个中学时期同学考入了警官学校,据说毕业后分来了这个林区公安局。他叫兆昌于,在锦县二中读书时,曾任过学生会主席,工作很有一套。  我说:“我有个人,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个科?哪个室?”  老单说:“那好办,他只要在这地区就行。现在咱们先睡觉,明天早晨挂114查号台,查他的住宅电话。”  老奚也赞同。他说:“对,是个好办法。”  第二天,我们起的很早,尹科长他们一家还睡的正香呢。老奚就开始用手机和114联系,我们通报了名和姓。114又问所住区域?我们报不出。他又问工作单位?我们通报了公安口。  最后114报出一个电话号:请记录7878778。  老奚拨通了该电话。  那头接了:“喂,你找谁?”一位女人的声音。  “我找兆昌于同志。”老奚说。  那头电话女人就转给了男人:“喂,我就是兆昌于。您是哪位?”  老奚把手机就递给了我。我说:“我是王国忠。”  他就打了一个梗,疑问一声:“哪个王国忠?”  “你当校学生会主席,我当咱们班学习班长的王国忠。”我提醒他。  他“嗷”的叫了一声:“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告诉了他地址。  他问:“老王,你上这儿干啥来了?”  “不兴看看你吗?”我说。  他说:“看我好啊,老同学相见分外亲热。一会儿我坐车去接你。”  我很喜悦,说:“哟,口气不小啊,你一定是达官贵族。”  他说:“达官贵族不敢说,混饭吃呗!”他说着哈哈地笑了。  -112-  我说:“老同学,在接我之前,得先弄弄清楚,你到底在哪里工作?”我又向他询问。  他说:“怎么,你在搞谍报工作呀?”  “不,你别误会,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我笑着说。  他说:“是百战百胜,还是百战不殆呀?”  我说:“都可以。”  “那我可以告诉你,老同学,我在公安局工作。”  “具体地点?”  “三水河林场。”  我说:“正对口。”  “什么正对口?”他疑问。  “见面再说。”我告诉他。  二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小轿车停在了尹科长的门前。兆昌于从车上走下来,他很胖,满身都是肉。穿一身便装,但人还是那么精神。  我迎上前去和他握手,他也奔我过来,我们俩热情至极。几十年不见了,一下子都爆发了。我给了他两拳,他也回敬我两拳。然后,都哈哈大笑了。  笑后,他说:“我们班长,还那么年轻。”  我确实和在中学读书时相比好像似没老多少,也许我生就了一副永远也不老的面容。但这只是美好地设想。  他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工作累的。但我没有直接说,怕扫他的兴趣。叫做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吧。  我说:“我们的校主席,多年不见,你富态多了!”  他说:“马马忽忽吧!”说完又问我,“你们老几位?”  我说:“我们老三位。”  他说:“上车吧!”他指了指老奚和老单。  我们就开始上车。  兆昌于就想坐在我和老单中间,他跃跃欲试。司机就喊他,说:“兆局长,您还是坐前边来吧!”  司机说的前边指的就是副驾驶的座位。  这是他的首位坐席。他每次上班或是外出办事都坐在这里。  大家都坐好,汽车又开始上路了。汽车一上路,我又开始拉开了话子。我说:“哟,老同学扛上两花一个豆了!”我指的是县团级。  他说:“芝麻粒大个小官。”  我说:“你还不知足哇?”  他说:“人家吕文周都升到油田总指挥了,市地级。”到底是大庆油田还是呼和浩特油田,他没有说出名字。  吕文周也是我们一个班的同学。  我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全国最高首长只有一位,你说人人都想去当行吗?那门框不都得挤歪了吗!”  他说:“那咱就管不着了,还是说咱们自己吧。看气派你也不可小试!”  老奚就介绍:“他是我们书记。”  “党的大权你都掌握,还得了!”他说着又笑了。  大家也都笑了。  -113-  笑后,他又回头问我,说:“不对呀,王国忠啊,我兆昌于都竹筒倒豆子倒给你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在什么单位工作呢,不保密吧?”  我说:“我这单位说出来吓死你!”我故意迈关子。  “这么厉害的单位,说说看。”兆昌于催促我。  我就告诉他:“辽宁省锦州市太和区物资贸易中心。”  “啊!”他又叫了一声,“你们来此目的,一语道破天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老单就问他:“兆局长,您知道什么了?”  兆局长就赶紧打手势:“闸住,闸住。”  老奚也问他:“闸住干什么?”  兆局长去看司机。司机反应的很快,他说:“你们都不要问了,当我面不要谈工作,谈工作怕我知道你们怎样搞腐败?”  兆局长嘿嘿笑了,指了指他,说:“这小伙子,哪都好,就是这张没收口破嘴总是句句不咬空!”  司机是位青年人。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三章 老同学你当书记也搞腐败呀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兆昌于家的院套很宽阔,比钮场长的院套大多少倍,而且房屋也美气了许多,属于八十年代新建筑。房间也不少,四室一厅,外加一个厨房。  这是他等价交换得来的。  原来他不在这个局,原来他在长春市某分局,但老是弄不到住房,一直带着老婆孩子窜房檐。  别人讽刺他,说:“这是廉洁奉公。”  他说:“我听着怎么这样别扭呢,我奉公,谁奉我呀?!”  后来,这里缺少一位局长,调谁谁不愿意来,都说:“那蛮荒野地的,我可呆不了。”  组织上就想到了他。  他说:“去可以,但总不能让我像原始人似的住树洞去吧?”  “好,给你盖一幢住房。”组织上立即答应,并问他,“要求什么规格?”  “四室一厅。”他信口拈来一句。  这一句话就成了后来建筑方的施工方案。  我们下了汽车,就往大门里头走,刚走到院中央,我就想起了提兜里的那个大信封,这个大信封里面装着5000元钱,是从家里出来就准备好了的,谁帮忙就送给谁。我想到屋里给不如在外边给好,能打个提前量。想到这里我便掏出来直接塞给了兆局长。  兆局长怒目而视:“老同学,你当书记也搞腐败呀!”  我说:“一点小意思。”  他说:“大意思也不行。记住了,金钱在我这儿不是万能的,友谊才是不倒的长城!”  说罢,他把信封又扔给了我。  我说:“哎,看起来,我是把你给看扁了!”  他说:“没有那么严重吧,你是把我给看偏了!”  我点头:“对对,是把你给看偏了。”  -114-  老单和老奚也点头:“对,是把兆局长给看偏了。”  “行了,把这页揭过去,咱们进屋吧!”说完,兆昌于局长直接把我们带到会客厅。会客厅里温度很适中,自己烧的土暖气。  会客厅中央的圆桌上早已摆满了酒菜和馒头。馒头是从街上购买来的,菜肴都是他爱人自己做的。  他爱人就是早晨接电话的那位女人,姓艾,也在局里工作。  我们刚坐好,兆局长就问:“老同学,咱们还是先吃饭哪?还是先做道理?”做道理就是说事。  我说:“还是先做道理吧!”  “那好,咱就先做道理。”他说完又喊他爱人,“老艾,你先给钮场长挂个电话,叫他马上过我这里来!”  老艾就给钮场长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门口汽车响了,钮场长走进来,他们相距不算太遥远。  兆局长上前就问他:“钮场长,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钮场长说:“知道,心知肚明。”  “这事怎么办?你先说。”兆局长说。  “还是你先说吧!”钮场长说。  “你先说。”  “你先说。”  他两个就互相谦让。其实,这也不是谦让,都想先听听对方的意见,然后再做自己的决策。  我就给他们出主意。我说:“你们俩同时说。”  兆局长反对:“啊,你叫我们俩搞大合唱呀,不行!”他摇摇头。  “不行,就笔墨伺候。”老奚又给出个主意。  这回兆局长采纳了:“好,就按奚主管说的办。”  老艾便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纸,一支笔,叫他们开始写。  这时,老单站起来了,他说:“我告诉你们各位领导,要各写个的,不许打小抄。我来监堂。”  钮场长说:“你监堂不行,你属受益者。这个职责应由老艾来执行。”  老单坐下去了。  老艾就过来执行。她把他们分开,一个墙角送过去一个,并告诫他们:“都要自己写自己的,只许思绪乱飞,不许眼睛乱瞅。”  “妈呀,看四类分子哪!”  “差不多吧!”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谁也不交卷。  两个人都在想,也都在挠脑袋。  兆局长想:我怎样写才能不伤着钮场长?  钮场长想:我怎样写才能保持跟兆局长的步伐一致?  三十分钟过去了。  老艾问:“你们到底交不交卷?不交我可行使我的权力――抢卷了!”  “我交吧,姑奶奶,你可别抢。”兆局长说着将卷子就要交给老艾。老艾不接,  -115-  老艾说:“不过第三者手,这是规矩,你们俩互换。”  老艾就把钮场长拉到兆局长面前,他俩互换了那张考卷说的有点严重了,兆局长看,钮场长那张纸上写着:  宾馆五层大楼本就破烂不堪,场委会早就研究决定重新翻建,但始终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此把大火虽凶又险,却也能触使我们早早动工矣!  钮场长看,兆局长那张纸上写着:  宾馆大楼起火经调查取证,并非故意,纯属偶然,是小张师傅燃点蜡烛不甚而造成的。事后公安口虽然采取了严厉措施,但小张并无反感之。念其初犯,不予追究。放人!  看后,两个人握手:“好!”  两个鼻孔出气,都撂一个裤兜里边去了。  我们三人鼓掌,啪啪响彻云霄:“好好好!”大叫一阵。  兆局长拿起手机就给看守所挂电话:“喂,我命令你们立即把锦州的小张师傅  送到我家里来!“  “干什么?”  “我要提审。”  半个小时之后,小张出现了。他仍然和原来一个样,并没采取任何措施,只不过后边跟着两名警察。  我给小张搬个凳子让他坐,他还不敢坐。我又说了一遍:“小张,你坐吧,到这儿就和到家一个样!”  小张才坐了。  两名警察又问兆局长:“我们什么时候来取他?”  兆局长说:“不用麻烦你们了,呆会儿我自己把他带回去就是了。”  两名警察走了。  兆局长立即宣布:“现在开饭。”  大家都入了坐。  钮场长坐在了兆局长左边,我拉着小张坐在了兆局长右边。  老艾身为女同志,很有风度。她没入席,直接给大家敬酒。  第一杯满上之后,兆局长举杯站起。他说:“这桌酒席有两个目的,一是给我的老同学等三位接风洗尘,二是给小张师傅去寒压惊。喝――”  大家一饮而尽。  老艾又给满上了第二杯。  这回轮到钮场长站起来了。他说:“这第二杯酒让我们自己祝自己。”  兆局长就瞅他。  钮场长接着说:“祝我与兆局长合作愉快,心想事成!”  大家又一饮而尽。  然后,第三杯,第四杯……  饭菜虽然都凉了,但吃到心里很热乎。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四章 谢谢你们老三位谢谢党组织 - 凌河弯弯调 - 凌暴默   我们是第六天早晨返回到贸易中心的。  那天,天气非常好,天空瓦蓝一片,一丝云彩也没有。焦志成把我们迎接到他的办公室。我们想首先向他通报一下我们在吉林三水河林场的具体情况,他说:  -116-  “不行,怎么能本末倒置呢?还是我先向党组织汇报吧!”  说完,他便讲了家里这几天的情况。  家里的账目已经统计完毕:今年共销售钢材1、998万吨,化工产品1、20万吨,木材1,740立方米,其他若干:销售总额达4944、552万元,虽然今年市场买方是神仙,差加又小,但我们仍然实现利润71、7711万元,上缴税金66、3 22万元。  并赢得锦州汽市车运输服务公司赠送的“精诚合作,友谊情深”锦旗一面,悬挂在走廊里。  看起来贸易中心的形势是一派大好,不是小好。  他说完了,我又向他讲了在林场的情况。最后我说:“这次钮场长也给咱出了很大的力气,你最好挂个电话谢谢人家!”  他就给钮场长挂了电话。  电话挂通了,他说:“我是小焦。”  钮场长说:“你好,你好!”  焦志成说:“钮场长啊,这次谢谢你了。”  钮场长说:“小焦呀,你别谢我哟,你应该感谢兆局长,我在这方面是胆小如鼠,他在这方面是大刀阔斧!”  “不管怎么说,咱们不是关系户嘛!有关联才有系数吗,你说对不对呀?”小焦又问他。  他说:“对对对。”  互相通报结束,小焦又说:“王书记,你们三位先回家休息几天吧,这次你们辛苦了!”  我不同意。我说:“没那个必要,还是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吧!”  我去看老单和老奚的表情,他俩也点头。  我们仍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  大概过了一个半月之后,焦志成又来找我:“说王书记,人家燃料公司又开始发展党员了。”燃料公司是个大支部。  我说:“我知道。”  他不再说什么了。  关于这次发展党员之事,李淑云曾专门主持召开过一个各公司支部书记的会议,大家经过讨论把时间定在了3月下旬到4月末。只不过燃料公司突然提前了,也不知何故?其实,现在2月份还没了呢!  既然燃料公司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也就别再等了,紧跟其后吧!  我就把老奚和老单聚到一起,开了一个小会儿。向他们传达了局党委的指示,翻找小焦多次交上来的入党申请书和思想汇报材料,使之对他的思想脉络有了一个系统地认识,又用党章逐条核对,三人一致决定这批发展焦志成,多个人多份力量。老单负责发函调查他的社会关系,老奚负责收集群众的意见。  最后,我亲自把入党自愿书送到他的手里,让他仔细地填写。  他翻了翻说:“凡是空白地方我都填吗?”  我说:“都填。”  “那么党支部意见一栏我也填吗?”他这是明知故问。应当承认他有些方面还是很顽皮的。  我说:“那个栏目如果你自己能填,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117-  他就笑了。  其实,他对这些都是很懂的。因为他父亲在退休前曾是区纪检委副书记。龙王爷的儿子会凫水。  我就告诉他:“填好了,一周之后送到支部去。”  他说:“用不了一周,明天我就给你送过去。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句话虽然有些抄袭之嫌疑,也反映了他的迫切心情。  果然,第二天早晨他就给我送过来了。  一切都很完美,该他填的都填的很工整,该着空起来的地方也都空着呢,而且很洁净。  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就想例会研究。  老奚有不同意见。他说:“还是等外调材料打回来的吧!”  我说:“等外调材料没有那个必要吧,现在不是以阶级斗争为纲,那些材料只是个辅助。”  “对,王书记说的对,要等那些外调材料,一个月也是它,半年也是它。现在就开吧!”老单也说。  确实如此,有些单位拿外调材料很重视,接到后立即安排专人填写,并立即打回,有些单位接到和没接到一个样,他耍泥鳅,到处给你乱扔,有的干脆给你锁进拉匣打进十八层地狱,他也再所不惜。  老奚最后说:“少数服从多数,那就开吧!”  我们就开会研究。  讨论发展新党员的会议必须有被发展对象参加,这是党章里明文规定的。但乔志成那天临时自己走出,到市内跑业务去了,我就给他挂手机。  我说:“志成啊!”  他说:“王书记吧,有事呀?”  我说:“有事儿,讨论你加入组织的事情。”  他说:“那好啊,如果是别的事儿,我就可以缓一缓了,这个事不行,是我的第二生命,我必须回去!”  说完,他打各出租车就跑回来了。  这个会议是在业务办公室里进行的,业务人员都跑业务去了,这屋里椅子多,房间又亮堂。  我们四个人面对面坐了,围成一个圈。  乔志成首先宣读了自己的入党志愿书,家庭成员,个人简历,社会关系。他爱人是锦州医学院学生部负责人,女儿正在幼儿园,兄长为市税务局征收科科长,他父亲前边已经介绍了。由此看来,小焦基本上是个革干家庭。  社会关系也是一清如水,姑、姑父以及其他有关人员都是靠劳动吃饭的工人,没有不良因素。  个人简历也简单明了,大致可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读书:  第二阶段:木材公司,工人:  第三阶段:物资贸易中心,经理。  他宣读完毕,我们三人便开始发言讨论。  这次,老奚往后蹭了,老单先说话了。  老单说:“乔志成同志自从到贸易中心来之后,一直干的不错,不仅自己干,  -118-  还帮助别人干。譬如,我过去对于做大买卖根本一窍不通,他就每次都带着我,叫我看着他怎样身体力行,看不懂的环节,他还耐心地给我讲解,因此,现在我的业务水平也上去了。“  老单经销水平确实上去了,今年过百万的大买卖他就做成两桩了。  老单说完了,老奚本应该接着说,可他没有说,只是用眼睛盯着焦志成一个劲地看。  乔志成就提出要求,说:“王书记,要不,我暂时退出。”他分析错了,他以为老奚当他面不好意思说话呢!  我说:“哪有这道理呀,发展人和被发展人必须当面鼓对面锣。”  老奚笑了,说:“看看,我这一瞅差点没把小乔给吓跑了,行,我说。”他比小乔大十一岁。  老单也催他:“快说吧老奚,争取时间。”  我也说:“说吧,有啥切不开的,都是家人。”  老奚想了想就开始说。  他说:“可以开诚布公地说,我原先对乔志成同志的认相不算太清晰,自从他在上次那个会议上的明朗表态之后,才使我有了改变,现在看来,乔志成是个心怀坦荡之人,够爷们!”  说着他还翘起了大拇指。  老奚说完了,我又接着说,我主要是从思想上说的。  我说:“乔志成同志,不仅工作上、心胸上属一流,思想上也是属一流的,特别在他争取加入组织这方面表现的尤为突出。据我所知,过去有一些人入党都是组织上去找他谈心,而乔志成不然,他总是主动去找组织谈心,而且每个季度都要写思想汇报一份,一直坚持至今,这真真是很难能可贵的。”  我们三位都说完了。  乔志成有点坐不住了。他向我请示:“王书记,我也说两句行不行?”  我点头同意:“你说吧!”  乔志成说:“我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给我唱颂歌呢!说的都是好事,没有一点不足啊!”  我说:“你要记住,这是吸收你入党的会议,不是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会议。要想听不足――有,但那是以后的事情。”  乔志成不吱声了。  我又问老奚和老单:“你二位还有什么说的没有了?”  他们摆手:“没有了,往下进行吧!”  “那咱就进行最后一项,举手表决。”我说。然后我又发出指令:“同意乔志成同志加入中国**的请举手!”  “唰”的一声,我们三人都举起了手。  我又问:“不同意的举手!”  没有。  我立即宣布:“从既日起贸易中心党支部又增添了新鲜血液――乔志成同志已成为一名**员了,预备期一年。”  四人站起一齐握手。  我们三人喊:“祝贺你,乔志成同志!”  乔志成喊:“谢谢你们,谢谢党组织。”  一片欢腾。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