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序 一声凤鸣,凤绕梧桐盘旋,树下春神句芒本是自醉的吹着萧,日起之时句芒便守护大地,而吹箫是他打发时间的法子,久而久之那啸声也就婉转动听,沁人心脾了。 凤凰是亘古神灵之化身,雌为凤,雄为凰,各司其职各有所持,那日凤闲游山涧,她本性单纯更是喜爱这世间万物,她的善良福照着人间百灵。 凤用自己的身体承载着世间情苦。五百年,当承载的生离死别太过繁重之时,便涅槃浴火重生。多少年了?凤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她看过万种或喜或悲的情愫,可她从未明白过,为何?为何世间众生会沉迷于此不可自拔。 “凤?”句芒听到凤鸣停下来,他扬脸一笑,黑亮的眸子里透着股说不上的温情,只那一眼,凤便记住了。凤栖在梧桐树上,她为何停下来?她明明从不愿栖身于树的。 她幻成人形,句芒眼里一怔,心下好似被什么敲击了一般,凤是这样美艳的女子,眉宇间戴尽了的柔情,似水般剔透的眼睛,嘴角柔美的弧度,句芒自认在世间已久,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美貌。尤其是,凤那单纯的眼神,这样的无可挑剔。 “我叫凤凝。”凤歪头一笑,她是神灵,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一直游历人间,凤凰是高贵和平的象征,她与凰的诞生远远早于五帝,且凤凰灵力之大,更让他们显得孤傲。其实,凤并不认为自己与他人有何不同,她喜欢接触众生,但却始终被人供奉得这样孤寂。 “句芒。”句芒含笑伸手扶下凤凝。 这是凤凝与句芒第一次接触,句芒从未想过,不久后魔族入侵人间,在女娲的带领下,句芒与凰成了亲密的兄弟,而他对凤也渐渐的产生了爱慕,凤凝也从未想过,她真的会爱上一个人,深深地爱上。 “凝,你可曾记得,凤生九雏的天命?你应该与我在一起的!与凰在一起!” 历经千万年,凰始终觉得凤还未在情感上开化,还只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娃。然而,他却始料未及的发现,凤凝竟动了情丝,他一直保护凤凝,爱着凤凝,他只等到凤凝长大,他想与她一同实现凤生九雏的诺言。 然而!他竟发现,自己的好兄弟与凤凝之间的情,句芒明明知道他爱着凤凝,却还要与他争!凰如何忍得? “女娲,朱雀交由你,自此你便收复了四神兽,分做四宫由玄凝宫历代玄女统领。我要去找他了,去人间找句芒!” 凰,对不起。凤若是不能与句芒在一起,宁可涅槃转世寻他,也不愿再浴火重生! 第二章 回都 “铉!”青云山上,轩辕雪拿着一壶清茶,提到凌铉身前儿。 “玄雪师妹。”听唤,轩辕雪冲着树下的女子一笑,在青云山上,轩辕雪只被唤做玄雪,除了清韵道长和师傅几乎没人知道她还有轩辕雪这个名字。 “慕容师姐。”轩辕雪甜甜一笑给他两倒了杯凉茶,“练了一日了,也该歇歇。给。” “你又偷懒。”凌铉笑着接过来,轩辕雪脸上微微泛红。那一年她十二岁,而凌铉十四岁,懵懵懂懂的年纪,两人还只以兄妹相称。 凌铉是个俊美的男子,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已经是青云山上,女子恋慕的对象了。他时而温文儒雅,又时而嬉皮玩笑,惹得旁人着迷。 可他却只对轩辕雪呵护有加,这个时候凌铉还不明白其中原由,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美人,娇柔单纯,心性至善,一颦一笑牵动着自己的思绪,而三年后,他发现已然放不下这个人了。 也是直到那时,轩辕雪才知道,凌铉这个她一直视如兄长的男子,竟是这样的在她心中扎了根,那不是兄妹之情,她对他的动情,早已渗透了血液,好似前世就已经爱了。 多年后……………… “这明尚国的三公主,自幼生得貌美。诸位听官儿,大家可都是知道咱们现在的国君铭皇,轩辕铭!那可是几国公认的美男子啊,多少待字闺中的清纯少女们,都渴望一朝入宫伴随左右呢?冯大哥,你家那姑娘不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了?”低台上一个说书的讲得绘声绘色,转头还不忘调侃下头儿坐着的听官儿。 “客官,这边请。是打尖儿呀还是住店呀?”里头热闹,连带着小二儿也听的入神了,门口站了三人良久,那小二儿才发现,赶紧舔笑着上来招呼。 “小二哥这是要关门做生意了吗?”一个看似侍女的丫头,抿嘴一笑打趣着。 “打尖儿。”正中间一身白锦云衣,腰际陪着青玉吊坠儿,那小二儿细看了看,却也不知道雕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做工精细,纹理通透的甚是好看。 “还不快去!”见那小二儿盯着入神,另一侧一身黑衣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冷眼一扫声音极轻,却不带一丝语气,激得那小二儿一个激灵儿,“是是是!这边请。” 待安排好了这三人,小二儿还不忘回身仔细再看看,心里感叹道:看身段和这清雅之气,本应该是生得不错的面容,这可惜啊!这位小姐带着笠,轻纱围下挡住了上半张脸,却也依稀能见那为了遮丑的面具。 不过那小二儿还是惊呼,这样上好的金丝,想必这小姐出身不凡,家里定是个土财主,想来再丑也不愁生计了。 更何况,她身边那俊美的帅哥,眼里处处照顾着这个小姐。那小二儿又是一叹,哎!这个年头世道,谁不想过好日子呢?想到这儿,不觉心里冷哼了几下。只怪自己爹娘生的自己长相不好,不然,也不至于在这儿伺候人了。 “要说这铭皇,听闻当年的芸皇贵妃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这儿子不但继承了先皇的俊朗,还承袭了母妃的柔美之色,小的看也就只有北靖国的铉皇能并肩儿了。若不是美颜佳人,咱们这铭皇何曾过过眼?”那人继续在前头儿说着。 “切!你又知道了!”底下众人随声附和,跟着起哄。 那人呵呵笑着,“就看咱们的贵妃娘娘,相国府上的千金上官鸢。入宫前你们这些血气男儿没动过心思?看你们这儿垂涎欲滴的样子,可我告诉你们!这都没让咱们铭皇真正称上过美人呢!” 听到这儿,台下的几个人耐不住性子,吵吵着,“我说钱老头儿,你就在这儿显摆吧!不过就是前两年,你女儿入宫做了宫女,就竟在这儿编排起来了。这上官家的千金,可是国色,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是是是!”众人连声应着。 “呵呵,这上官鸢自然是美貌。不瞒大家,我女儿确是入宫做了宫女,可就是托着这层关系,我才知道唯让铭皇说是美人的,只有自己的三妹妹!那个幼年毁容在青云山上修行的三公主。” 听了这话,竟惹得人声鼎沸,大家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坐在最后的那位小姐,轻声笑笑无奈摇了摇头,“看来这明尚国,百姓衣食丰溢,都有闲工夫听这些。不过,倒也算是一方盛世了。” “小姐,咱们早些回去吧。这里吵闹的没完,听着都觉得闹心。”她身边的侍女厌弃的看了看前头乌压压的一群人。 “你竟瞎说,这三公主长得难看,又得了疯病。宫里早就传闻当年就被现在的皇太后赐死了。” “不过,我倒是听宫里出来的接生嬷嬷说,这公主出生时,却是个样貌端好的娃。” “哎哟!你们可真是,就算三公主真的还在世,就算丑陋至极。你敢这么说吗?哈哈!就看你这点怂样儿!” “哼!要是还活着,必定没人愿意娶,小哥儿你看我怎么样?混个驸马爷潇洒潇洒?” 前头儿的人,说话越来越没有边际,那小姐冷了脸稳稳放下杯子,“夜!”见身边的这个男人眼里透着杀气,那小姐警告似的唤了一声,男子才忍了忍,端正坐好。“市井小民你跟他们计较些什么?” “胆子够大!你们有几条命?!”话音刚落,从楼上传来冷喝,那语气中的怒气绕梁一震,下头儿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谁但都不敢再多说话了。 “哎哟!上官爷,可千万别动了气,都是些无知小民茶余饭后闲唠嗑儿的,可不值当,惹您动气。”客栈掌柜一溜烟儿跑到台阶上,躬身谄媚的迎下上官嵘。 上官嵘是上官相国府上的大哥,一直在朝廷上委以重任,自身也是极其有本事,料理起事物更是精细调理,甚得铭皇倚重。 “茶余饭后闲唠嗑儿?也唠到皇家身上了?拿三公主出来编排!不怕铭皇凌迟了你?!”上官嵘冲着方才要当驸马的那位,冷厉的一挑眉头,微仰着头却也不正眼瞅他,丝丝入骨的冷气,那人毫无招架之力,瘫软的伏在地上。 上官嵘嘴角一丝冷笑,连带台上的,自己伸手指了几个人,回头吩咐差役,“这些人给我绑了,交到京府里去,让冯瑞那老头儿好好给我审审!他管得好帝都!养了这帮刁民,这般肆意妄为,还把皇家放在眼里吗!还有!” 说着上官嵘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转眼看着台上说书的那位,“你方才说你女儿是宫中的宫女?”那人颤颤巍巍抹去额头的冷汗,知道在劫难逃甚是懊悔的样子,点了点头。 “哼!着人去内庭,把这人给我揪出来!交由皇贵妃娘娘!宫闱之事竟私自言传,真是反了!”听到这儿,那说书的哀呼一声,连滚带爬的伏在上官嵘脚边儿,“嵘大人饶命,嵘大人饶命!小女才十四岁年少无知,都是贱民引诱她说的!都是贱民的错,与小女无关啊!” 上官嵘也并不听解释,一甩袖提步就要往外走。 可不是,宫闱之事乃是皇家大忌,尤其是这明尚国的。这宫里头儿打先皇开始,就不消停。各宫娘娘为了皇后之位打的不可开交,后头儿又为了儿子的皇位无所不用其极,下头儿的几个公主王子,又分了各个派别,嫡出的,有母妃在的,无母妃在的,清心寡欲的。 真正说得上亲近的,恐怕也就是现在的铭皇与三弟和这个毁了容的三妹了。 “饶命!啊!”那些差役开始抓人,刚几个点了名儿的那几个,各个哀声求饶,好不聒噪。 “好了。上官大人何必跟几个无知小民过不去?今儿个大人也算是给了他们教训,若是下次再犯,惩戒也不迟。”那小姐从座位起身,到了上官嵘跟前儿也并不作礼,上官嵘本就在气头儿上,掌柜的偷看了看上官嵘的神情,心下想着这姑娘定是不知道上官嵘的来历,初到这个地方还不知规矩,他这小店可是养活全家的东西,可不能让这姑娘再火上浇油了。 掌柜微厉眼神,喝道:“上官大人办差!闲杂人等靠边儿!靠边儿!”掌柜方要伸手扯拽,那个夜,身子一闪反手死死的将掌柜按在身下,掌柜跪在地上,“哎哟哟哟!大侠!大侠!”小姐转眼一扫夜,笑起来,“你手轻点,他这把老骨头还不得让你给拆了?” “回来了?”上官嵘倒是一副习惯的样子,眼里柔和下来,上来笑问。 “是呀,玩了一圈儿,都累了。想着休息会,倒见着儿嵘哥哥威风凛凛的办差了。”那小姐歪头笑着甚是俏皮的样子,小二儿在一旁看着,有些晃神,别看这小姐面容不好,可一举一动竟能撬动男人心中的心弦,天下还有这样的女子? 看着上官嵘全没了怒气的脸,小二儿真心觉得今天长了见识,这小姐好似最柔和的冰水,嘴角一笑拂过心尖儿,看来这上官嵘是真拿她没办法。可这上官嵘也是天生的好相貌啊,越想着那小二儿就越想探眼看这小姐的真容。 “啊!”不知是什么只觉得额头一股冷气撩过,一阵刺痛绕在心头,那小二儿呆愣的摸了摸额头,血!! “再看,你眼珠子保你没有了。”小姐身边的侍女,倾着身子一脸坏笑,抬眼看了看一脸铁青的夜,吐了吐伸头,低头与那小姐交耳嗔笑了几句。 那小姐柔声笑说,“夜,不许欺负人。” “夜兄,还是这么护着你。”上官嵘侧身一看,对上夜的眼神,夜却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撇过头去。 小姐悦声笑着往外走,“好啦,你别逗夜了,我饿了。想吃嵘哥哥府上的杏仁凉糕了。”她上手一招呼,夜与那侍女一闪便就又回到了她的身侧,“嚯!”小二与掌柜看的目瞪口呆。 “走吧。”上官嵘不紧不慢的往外走,小姐听见动静停了停,待上官嵘跟了上来方才一同离去。 第三章 回宫 “怎么不先回宫?”上了马车,一路就往上官府赶,上官嵘见轩辕雪脸上有些疲劳,知道一路赶路定是辛苦的很,有些心疼她。 “回去了没意思,还要装成一副淑女的样子,不然太后训斥起来,我是扛不住的。反正我也没告诉哥哥什么时候到,不如趁着他没发现,多玩些时候。”轩辕雪伸了一个懒腰,摘下笠来慵懒的往身边的那侍女倾月身上一靠,闭目养起神来。 上官嵘看着轩辕雪脸上的金丝面罩,整整挡住了右侧上半张的脸,不觉心里绞痛起来。上官家与轩辕家是世交,早在轩辕铭的曾祖父建立明尚国之前,两家就私交甚好。 轩辕家行兵布阵甚是好,而自家一直善于文略,两家相辅相成打得天下,建立了明尚国成为东方之国。 轩辕冽不但封了自己的祖父为右相辅佐朝政,还将自己的妹妹嫁与了上官家,自此之后皇亲国戚,宰辅大将便是上官家独有的荣耀了。到了自己这一代,自家三个兄弟更是被先皇养在宫中,同皇子们一同接受最高规格的教育。 当今的皇帝,轩辕铭与自己同岁,是个冷面的家伙,可不知怎么的却跟自己十分投缘,年幼时他二人经常厮混在一起,倒也真是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他记得第一次看到轩辕雪是在他入宫上学的第二年,那一年轩辕雪才六岁,自己也才是个八岁的小毛孩子,看着轩辕雪乖顺的跟在自己母妃身边,怯生生的对自己唤说了一句嵘哥哥,当时心下就瘫软了来。 轩辕雪的母妃是先皇妃子中最是美貌的,甚至超过了轩辕铭的母妃芸皇贵妃,而且性情柔和,周身清淡之气仿佛让人觉得这世间凡尘都不会沾染到她身上一般。而轩辕雪也继承了她母亲的柔美和清雅,小小六岁的年纪,那股子清丽的气境展露无遗。 当时上官嵘看得呆愣,他是知道的,轩辕家底子本就好,皇上和几个皇子哪个不是俊美的外形?可他却没想过,若这样的底子落在了女子身上时,会是如何。更何况又加上了惠妃这样的容貌。他想着若是等这女娃子长大成人,该是个多妩媚娇艳的人物呀。 那一见,轩辕雪便就在自己心里挥之不去了。只可惜,轩辕雪自幼身子娇弱,总是小病不断,没过多久先皇就把她送到了青云山,那是修仙的圣地,亦是治病救人的良地。皇帝在登基之前,曾结识过清韵道长,是位修仙得道的高人,便请他收了轩辕雪。 一来是为了治好轩辕雪的弱症,二来轩辕雪生来聪明伶俐,更是对仙术颇有驾驭之能,清韵道长说她生来便有仙根,灵力甚强,若是不学得一二可是暴殄天物了。 自轩辕雪上了山,上官嵘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若不是赶上了先皇生辰,或是团圆大节真是难得见上一见。可每年轩辕雪就美艳数分,直到十一岁那一年,先皇的嫡女出嫁邻国雲萧国。 那一年轩辕雪应召回宫,本是皇家一大喜事。却不知怎的,就在先皇出宫送行之时,惠妃却发了疯把自己跟轩辕雪锁在宫殿里,非说蛊虫能治了自己女儿的病,硬要给轩辕雪种蛊,结果明尚国的三公主毁了容貌昏厥过去,惠妃也是容貌尽失,上吊自尽了。 待先皇听闻赶回宫中时,见了面无血色的三公主,眉角的那道深深的伤痕更是刺痛了先皇爱女之心。先皇震怒命人将惠妃丢进乱葬岗,又将轩辕雪房中的所有镜子命人撤去,寻来各地名医为轩辕雪诊治,可却始终无法消除她眉角的那道长疤,上官嵘看着日渐清冷的轩辕雪心里别提多心疼,他真希望用自己的肤去跟她换,希望他替她去受苦。 她曾是皇城中最美艳的公主,如今却成了最丑陋的一个,看着兄弟姐妹那一个个华美的脸庞,上官嵘总是能看得出轩辕雪心中的伤,可他却真心钦佩起她来,她脸上总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正应了她内心的坚强。 还好,轩辕铭和轩辕灏一如既往的护着她,并不因她毁了容而嫌弃她,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人白日里凑起来不干别的,就是拽着上官嵘一起琢磨怎么能让轩辕雪开心。轩辕雪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自然也不会枉费了他们三个人的苦心,一直都很配合的开心言笑。 入了秋日正巧赶上了轩辕雪的生辰,每年上官嵘记得宫里都是大办的,因着这是先皇最疼爱的女儿,可这一次,轩辕雪自请简办只想邀几个感情好的凑在一起,先皇拗不过也就只好答应了。 那日,上官嵘也在邀请的范围内,他高兴坏了。他记得他接到请帖的时候,在府里欢喜打滚了半日,他弟弟一脸鄙夷,可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在轩辕雪的心里,他与她的感情算是好的。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无论轩辕雪长成什么样子,只要他能在她身边,只要她能记挂着自己,他就能这样的高兴。 晚宴一如既往地温馨惬意,先皇末了问轩辕雪有什么想要的,其实自从轩辕雪受伤之后,先皇各种恩赏各种特例各种优厚都给了她,上官嵘知道先皇想尽一切弥补和疼爱这个女儿。 他记得,轩辕雪淡淡笑着行礼,一个灵位一面好看的面罩。她淡然的说,那份淡然别说是上官嵘自己连先皇都是一惊,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这份超然本不应该是她有的。先皇不允,说那女人害她这样,不配供奉灵堂,轩辕雪不卑不亢,只说生我养我那都是份恩德,她只想带回青云上去,因着那是她的母亲,她身上流着她的血液。 “想什么呢?”轩辕雪依旧闭目,上官嵘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咯咯笑起来也不作答。轩辕雪满不在乎的挪了挪身子,略有嫌弃的说:“上官家好歹三朝为相,能不能弄点好马车?才坐了多一会儿,腰酸背痛的。” “还不是你非要来?”上官嵘倚着窗,任由清风吹过发梢,轩辕雪张开眼睛,随手将小桌上的茶杯丢过去,“赶紧换一个。” 上官嵘反手一接,低头无奈笑说:“小时候一副乖巧听话的性子,长大了倒是霸道起来了。好,回头儿就换一个,保证公主下次坐着满意。” 轩辕雪撇嘴不理他,坐直身子。轩辕雪知道上官嵘万事都迁就她,自然也就不太顾忌。她往车外瞅了瞅,车子缓缓停在一座气派的宅院门口,“走吧。”上官嵘先起身回头敲了下轩辕雪的额头,“好痛。”轩辕雪佯着委屈一怒嘴,惹得上官嵘一阵笑,真好。 上官嵘看着轩辕雪,他真的好想,就这样一辈子,可他知道轩辕雪的心从未敞开过,至少对他是这样的。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做着,并不敢急于攻城。 “恭候公主。”轩辕雪刚一下车,差点没被气死。 看着一对禁宫侍卫,打头儿的还是白靖,堂堂明尚国的左相,轩辕雪真心觉得自己的这位哥哥成心跟自己作对,真是内心狂暴千百遍来发泄,也无法解释她如今的心境儿了。 “瞅瞅,万事瞒不过铭皇吧?”上官嵘颇为得意。 “嵘兄!”白靖上前与上官嵘热情的打着招呼。 “白兄!” “呵呵……”轩辕雪冷眼瞅着,扭头轻唤,“夜!” 一阵清风拂面而过,白靖只觉得身后一身寒意,他低笑着转身,单手拍着夜的肩头儿,“多早晚能不这么飞天遁地的了?你拗得过我,拗得过铭皇吗?” 夜本是孤儿,先皇还在时,自幼养在当时的一等侍卫身边。夜的性格孤僻可却是个认真勤奋的孩子,功夫也是同龄孩子中最好的。一次轩辕铭在御花园玩耍,见到一旁练功的夜,都是五六岁的小孩子,自然一个不对眼就打了起来,却也是不打不相识,夜就这样成了轩辕铭的小跟班。 后来,又随着轩辕雪去了青云山拜在了清韵道长门下,如今功夫如火纯青,他总是默默的保护在轩辕雪的身边。只是,到底是铭皇还是雪公主?白靖戏挑的看着夜,夜冷哼一声,道:“白兄到底是来请人的还是压人的?” 轩辕雪一挑眉头,警告的看着白靖,夜对铭皇忠诚对她也是尽心,请人就得听她的若是压人,夜自然不会轻易让他把自己带走。 白靖也是无奈,这三公主别说是他们这几位,就是铭皇也是搞不定的。罢了。一伸手请公主自便,“一个时辰,公主可别误了。” 放心,她自然是不会误了的。因为今夜是她大皇姐回朝的盛大晚宴,她如何能耽误了去?轩辕清,七年不见,你在雲萧国过得可好? 第四章 盛宴 轩辕雪回到宫中只留了倾月在身边伺候,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我摩挲着腕子上的琉璃手环,这是她母妃临终前给她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起明尚国嫡公主出嫁之日,母妃从屋里拿出了个有些旧的盒子,说这是轩辕雪的外祖母在她母妃进宫时,留给自己母妃的。轩辕雪还记得那是个精致的一个檀木盒子,她母妃说着就打了开来,“嘶。”轩辕雪只看见她母亲指头儿的鲜血,一阵刺痛盒子打翻在地,是蛊虫!轩辕雪一惊。 她那年十一岁对于宫闱里明争暗斗一点儿都不懂,她只知道她母妃中了蛊,脸上开始糜烂起来。那蛊虫不是给轩辕雪的,可她怎么能看着母妃受苦?她屏气凝神虽然道行尚浅,但也压住了一半。 “来人!”轩辕雪运着气,确有些吃力,她扭头冲着门外喊去。 “公主!”倾月与夜听见急呼,连忙冲了进来,见轩辕雪正为自己母妃运气压邪,二人也连忙在旁辅助。 “娘!”惠妃一口鲜血喷出来,轩辕雪也被一震,跌倒在夜的怀里。那蛊虫的力量太大,她已然筋疲力尽,她知道自己道行太浅,是吸不出来的……真的吸不出来。 可看着娘亲痛苦的表情,轩辕雪挣扎着爬到跟前儿,“母妃,再让雪儿试试!”说着,轩辕雪又合掌运功,“不要!”见自己女儿苍白的小脸儿,惠妃如何能忍得? 她看看一屋子最大不过就是十三岁的夜,阖宫上下竟然除了倾月和夜再无他人赶来,她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她不能连累雪儿,那是她的命根子,这孩子……她心里是知道的,必定会倾尽全力。 可她才十一岁大点儿的孩子,根骨未深。若她执意要救自己,怕是要赔上性命的。即便自己活下来又如何?当年生雪儿的时候,皇后买通了稳婆,害她不能再有孩子。若是雪儿没了,她自己如何独活? “雪儿,听娘亲说……”惠妃吃力的揽过轩辕雪,“你是娘的命,你现在还小,本事还弱着呢,你要替娘活着,要替娘报仇!” 为娘报仇!回想到这儿轩辕雪紧紧握住镯子。 透着镜子,轩辕雪冷扫身后,正端着茶悠然自得的人。 那人只觉得一道寒光射过来,手上一抖茶水差点儿洒出来,“乖乖儿,刚倒的热茶,你就这样吓我,不怕我烫着自己?” “呵呵,玄武宫的大当家还能端不稳这茶?”倾月嬉声笑起来,手上依旧有条不紊的帮轩辕雪梳着发髻。 “我自是有本事,可抵不过你们主子那冷厉的眼神儿啊?动不动就瞪人,早晚有一天被她吓死。诶!”玄钴说着侧身一躲,极力的保护着手中茶盏,不耐还是洒出来几滴,正好落在自己的手尖上,“嘶。” 玄钴转眼看着茶桌上的银针,刚要责备就听轩辕雪冷说:“下次就是你的手。” “好了,主子。”倾月插上梨花流苏钗,俯身一笑凑到镜子里笑说,“主子真好看。” 轩辕雪看着倾月把自己打扮得清新淡雅的,也是满意一笑。扫眼看见镜中冲自己做鬼脸的玄钴,脸上又是一冷,指尖掂着银针转身看过去,“姑娘家的闺房,你说来就来!你就趁着夜去皇兄那里了,就作威作福吧!等会子他回来我看你怎么办!” 玄钴一口茶喷出来,赶紧央求,“你可别告诉夜大爷,还不得把我的皮给扒了?我看没人比他更护你了,平日里别人多看一眼,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给吃了。”可轩辕雪哪里需要别人来护?就凭她的身手加上这厉害性子,谁能伤得了她?可玄钴也就敢心里念叨念叨,他提点着自己可别一时嘴快说出来,不然恐怕尸首都不知道上哪儿去寻了。 轩辕雪被玄钴逗得嗤的一声朗笑出来,“这话儿我也得告诉他!” “诶!”玄钴落下茶,上手就要抓轩辕雪,只见轩辕雪轻巧转身,玄钴还未近前轩辕雪就已到了方才自己站着的地方了,玄钴撑着腰际无奈笑笑,“你这闪转腾挪的功夫怕是夜都追不上你。” 轩辕雪得意瞅着玄钴,手下拿起刚才他沏的茶,抿上一口,“恩,这茶还真是好。” “哼!”玄钴并不理会,回首拿起梳妆台上那金丝面罩,“怎么今天打算真容见人了?” “今儿个是大皇姐回来的家宴,她刚刚做了太后,又带着新登基的潇皇来,若是我还是佯装受伤毁容的,岂不是对不住这位远道而来的姐姐?”轩辕雪冷眼不屑一笑,扬头捋着耳边的碎发。 玄钴提醒自己不要再多看了,轩辕雪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是有毒的。别说是她脸上的一颦一笑即便是冷脸的时候都是能勾了三魂六魄去的。他玄钴自命天生不凡,又是玄武宫的宫主,身边美女如云,何必为了一个心早已被占据了的人沉迷下去? 玄钴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夜色,“铭皇是个有本事的家伙,今儿个倒是要见识见识。”玄钴转移开话题,继续又说:“白虎守护白靖是他的左相,青龙守护那个办事儿凑合就是性子没调儿的青凌是他好兄弟,我们这四方守护,他一人就收了俩,倒显得你这玄凝宫的主子没本事了。” “玄凝宫何时约束过你们?”玄凝宫侍奉女娲,由历代玄女掌管并同领白虎、朱雀、青龙和玄武四宫守护,神杵传到这一代,分别由白靖、朱璇、青凌和玄钴四宫宫主保护,如今人、神、魔三届太平,玄凝宫隐忍于世间三年多久未露面,其实除了玄钴之外,其他三人都未曾跟现任玄凝宫的灵女见过。 而如今的玄女便就是轩辕雪,当年清韵道长发现轩辕雪灵力不凡,就将她交给了上一代玄女,凭借着自己与生俱来的灵力,她自十五岁起便开始料理宫中事物,因着玄凝宫隐于玄武宫之上,方才认得了玄钴,其实轩辕雪觉得各宫守护不受招应见才是好事。 玄钴耸耸肩膀,看着窗外的黑影,惊了一声慌忙转身,“夜大爷回来了!我先撤了。” …………………… 虽是家宴但毕竟潇皇一道来了,铭皇还是邀了左右两相并着朝廷的几位重臣,太后带着后宫几位未出阁的公主,与皇贵妃、贤妃、容妃、丽嫔、玫嫔一同坐在席上,潇皇这头儿则由潇太后带着两个公主列席。 各安其位后,铭皇与潇皇潇睿才一同踏进来,众人起身行礼,二皇又给太后行礼过后,落了座。 “怎么不见三妹?”酒过三巡,气氛甚是活跃。萧太后抬眼看了看坐上的几位公主,轻眉一挑也不问轩辕铭,谁不知道他最护着轩辕雪?只回头问自己的母后,明尚国的皇太后鸾氏。 鸾太后轻哼一声,扬了扬语调,“咱们三公主向来特地独行,你若是想见你三妹妹,可不容易,护着的人太多了。”这话分明是说给轩辕铭听的。 轩辕铭脸上无他只低头跟潇睿谈天说地,倒是一侧的轩辕灏吃了心,他是轩辕铭的三弟,自幼就与姐姐轩辕雪关系甚好。 “母后有邀请姐姐吗?”轩辕灏也未抬眼,只瞅瞅边上的小弟轩辕澈,“看你,都吃到哪儿去了?”轩辕澈是出了名的好吃,见着饭就跟见到亲娘一样,一副老实憨厚的傻样儿,只可惜入不得亲娘的眼,可不是? 看看当今太后,当年做皇后的时候如何精明,残害了多少皇子公主,这不报应就来了?好不容易生个儿子,还是个吃货呆人。轩辕灏开心死了,看着这个傻弟弟憨憨一笑,别提心里多替皇太后高兴了呢。 “澈儿!”鸾太后低喝一声,轩辕澈刚咬了半块点心,噎在喉咙里上下不得,轩辕灏见了连忙侧身递过水去,极力忍着坏笑,清了清嗓子,“澈弟乖,咱们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哥哥的也给你!来!” 轩辕澈见了轩辕灏递过来的椰子糕,肥嘟嘟的脸上绽开了花儿,嘴里还嚼着东西也说不大清楚,只含糊听得出,“谢谢哥哥。”几个字。 轩辕灏邪了鸾太后和潇太后一眼。 潇太后是自己的长姐,十九岁才出嫁,就嫁给了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才过几年?就守了寡自己底下也没所出,半吊子太后罢了。若不是如今的潇皇看在自己哥哥的面子上,指不定她过得有多惨。想想真是开心,当年自己跟大哥、三姐受了多少她的气,如今可真是解气!太解气了! “三公主这丫头,哀家听说下午还在外头儿乱跑呢!”鸾太后不悦的瞟了轩辕灏一眼,扭头对上官嵘说。 上官嵘略顿了顿,起身要回话,就听门口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说我呢?”众人看去皆是大吃一惊,尤其是上官嵘,他那颗小心脏颤了三颤,仿若在做梦一样,雪儿……? 只见一身淡蓝云裳的轩辕雪站在门口,她扬嘴颦笑上前一个欠身,“见过哥哥。”说着又转头冲着潇皇又一福身,“见过潇皇。” 鸾太后与潇太后仔仔细细的寻了寻,她不是跟着惠妃一同毁容了吗?疤痕呢?伤痕呢?鸾太后只觉心砰的一下就炸开了,看着轩辕雪白皙透水的肌肤,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的,那颦笑间跟当年的惠妃一个模样,就是娇艳的下流货色!!鸾太后单手撑着桌子,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张脸,看看在场的这帮男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潇太后亦是震惊,先不管自己的母后跟惠妃当年如何争,自己本事就是厌烦死这个三妹妹了,狐媚胚子一个!小的时候先皇所有的关爱都被她给夺了去,当年自己跟母后合力弄得惠妃自尽,她也毁了容。自己不知道多解气!可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第五章 发疯 “皇姐!”还是轩辕灏反应最快,越过桌子一把拥过来,“弟弟就知道!就知道姐姐会没事的!” 上一次见轩辕灏还是两年多前父皇驾崩国丧的时候,这小子个头窜的真厉害,那个时候才比自己冒了一点儿头,现下她也只能倚在轩辕灏的肩头儿上了。 “好啦。”轩辕雪反手拍拍他,抬起头甜甜一笑,轻轻离开他的胸膛,“都是带冠之龄了,可不能这样没规矩。”轩辕灏挠了挠头,拱手道:“见过三皇姐。” “恩。”轩辕雪移眼往公主席看去,二公主三年前就嫁人了,余下都在轩辕雪下头的。轩辕雪笑的极其灿烂,像是许久未见十分欢喜的样子,她的七妹在最后头,安心的面容,轩辕雪心下一暖,也就只有这个七妹还算对她真心。 其余的,哼!这些自命不凡的公主妹妹们啊,自从她脸伤了之后,没有一个真正关心过自己,反而明里暗里的排挤自己,轩辕雪心中冷呵呵的,“三……三皇姐。”看着她们惊诧的眼神,轩辕雪不屑极了,这声三皇姐自从她十一岁起,就在没听这些人叫过。 她看着上官嵘又惊喜又庆幸的复杂表情,微微暖笑一点头,上官嵘回神却又愣了,这张脸……在上官嵘的记忆里,还是轩辕雪十一岁时那张娇俏的脸庞,而如今,十八岁的她早就褪去了幼年的稚嫩,出落得倾世面容,叫人看得如何能不入迷? 上官嵘心里早就被吃的死死的,他的雪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呵呵。”轩辕铭冷笑的放下酒杯,好一个轩辕雪竟骗了他这样久的时间!看着轩辕雪肤白貌美哪里像受过伤的样子?难怪!每每自己与上官嵘给她寻找秘药,逼着她敷的时候,她都百般推辞,原来!她早就好了!枉自己还这样为她费心! “三皇妹!”轩辕铭冷眼瞪着轩辕雪,故意慵懒的说,“三皇妹,既然来了,就寻个座位坐吧。”轩辕雪心知轩辕铭怪她不跟自己说实话,可她哪里能怕了他? 一撩裙角走到潇太后身侧,“皇兄,妹妹想姐姐了,坐这儿成吗?” “不许胡闹。”轩辕铭也没抬头,招手让人给自己添酒。 “三妹妹素来与皇姐关系好,一时间忘了如今皇姐已是雲萧国的太后了。”上官鸢见着轩辕铭有些冷脸,又知道轩辕雪从来都不会让着这个孩子气的哥哥,便拿着手帕抿嘴一笑,提醒着轩辕雪。 轩辕雪一挑眉却没看上官鸢,反而福身冲着潇睿说:“潇皇说呢?” 潇睿在来明尚国之前,早就听说三公主毁了容,性格孤僻很是不愿与人接触。可却没想到今日见着的这位三公主不但美艳绝伦更是一副开朗可爱的好性子,早就看入迷了。 听这样的美人回身与自己问话,晃神一愣有些发痴的说:“公主与母后手足之情深厚,论起两国自是友谊邦交。可论起亲戚,母后是贵国的长公主,这国宴自然就成了家宴了,铭皇兄何必如此拘束?倒饶了兴致。” 轩辕铭把持着指上的扳指,现下他真心在想,是不是平日里护着太过了,叫得这丫头竟学会拿别人来压自己,哼!不过倒是也挺好,懂得不横冲直撞倒是比他灏弟强许多。其实他哪里不知道为什么轩辕雪非要坐在潇太后身侧?当年的惠妃和轩辕雪受过的那些苦,都是源于鸾太后和这个嫡长公主,她恨她们,其实自己又何曾不恨? 也罢,回想起两年多前先皇去世时,轩辕雪在旁辅助自己时的做事儿那周全的劲头儿,轩辕铭也是安了心。 “皇兄?”轩辕雪娇气一唤,轩辕铭也不得不给潇睿面子,只说:“记得不许胡闹。”便招手让人给轩辕雪添了位子。 “三妹敬皇姐。”轩辕雪坐下来,身旁的太监赶紧上来添酒。轩辕雪拿起酒杯猛地一转身,竟不想因着酒倒的太满,洒了一些到潇太后的衣裙上,潇太后“呀!”的一声惊起,吓得轩辕雪满脸的不好意思,连忙笑着起身帮忙擦拭,“看看我,弄脏了姐姐的衣裙。” 轩辕雪的手刚往上一放,潇太后本就心里恼火,现下也是忍不住了,猛地握住轩辕雪的手腕,“啊。姐姐弄痛我了。”轩辕雪佯着柔弱,委屈极了。另一只上手挽来,潇太后只觉得手腕上一阵酥麻,“你这是做什么!” 潇太后使劲儿一撇轩辕雪,“公主!”其实轩辕雪能站住,但见潇睿一个飞身过来挽扶自己,便就将整个身子靠了上去,“潇皇。”轩辕雪梨花带雨的看着这个十九岁的年轻皇帝,看着美人在怀又这般的受了委屈的样儿,可不潇睿的心都化了? “母后这是做什么?”潇睿是皇后所生的正统嫡子,自己的亲母后仙逝了,父皇才娶了这个刁蛮跋扈的公主来,但为了与明尚国维系着良好的关系,自己再不喜欢她也只能尊敬的奉养着。可并不代表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对她和颜悦色。 “你定是下东西了!你对我下了什么毒?还是什么蛊?你这个死丫头!快拿解药来!”潇太后疯了似的摸搓着自己的手腕,可她越摸却越觉得手上刺痒难忍,她笃定了!这个死丫头一定对她做了什么!她用力挠着,冲着轩辕雪叫喊。 “姐姐何苦冤枉我?妹妹什么都没做啊?是姐姐死命抓着我。”轩辕雪委屈至极,撩开衣袖露出方才被潇太后抓住的手腕,一道艳红的抓痕引入潇睿的眼里,“母后!”潇睿拎着最后的一点耐心。 轩辕雪冷眼看着潇太后将指甲深深嵌入手腕,恨不得要拨了自己的皮一般,“快!快扶清儿回去休息!”鸾太后见自己的女儿这样伤自己,心想着一定是吃了暗亏,可方才自己时时刻刻的都在盯着轩辕雪这丫头,完全没有异常啊?可不管如何,鸾太后看着女儿这般,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鸾太后命人上去扶她,可潇太后像是吃了大力丸,将一应宫女太监推到在地,低吼着冲轩辕雪冲过来,“你中的蛊怎可能能解!!不可能!你定是学了什么妖术!我要撕了你这张脸!这张脸!!” “轩辕清!”上官嵘见她发了疯,一声呵斥,冲上来反手将她挟住。 “上官嵘!”在如何也是雲萧国的太后,潇睿自然不准有人这样伤了他的国面。“姐姐……”轩辕雪见状往他怀里躲了躲,潇睿看着满脸惊恐的她,后半句责成的话倒是没说出来。 “好了!”轩辕铭冷眼看了半天,“看来潇太后今日身子不大好,潇皇着人送回去吧。” “愣着干什么?!”鸾太后看着下头人,吼道。“还不快扶清儿回去!” “不劳鸾太后费心。”潇睿肃目一撇,冲着自己宫里的侍卫吩咐,“你们送太后回去休息。” “别碰我!都别碰我!轩辕雪哀家告诉你!当年哀家没弄…………”分明是个死字,吐了半个音儿,鸾太后急喝一声,潇太后一怔仿佛眼里回了神,惊恐的看自己的手臂,“呀!”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见潇太后晕了,轩辕雪才直起身子,依旧怕怕的样子委在潇睿身后看着,一应人赶紧将潇太后背走,鸾太后怒眼看着轩辕雪,她实在是太想发作了,可是无奈自己什么都没抓到!还差点清儿说漏了嘴。 “说吧。”待一场闹剧结束,轩辕铭唤轩辕雪进了尚凌殿。 轩辕雪撇头一笑,看着白靖和坐在窗台上的青凌,转身坐在椅子上,“说什么?” 轩辕铭嘴角冷抽两下,“说什么?从头儿说!”说着一扫殿门,白靖与青凌一同发现了外头儿有人,未等轩辕铭吩咐便一个跃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从头儿说可就远了。”轩辕雪托着腮帮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轩辕铭白了她一眼,一道寒光刺入眼睛,轩辕铭反手一撑转身取下架子上的剑,剑光一闪就当下了玄钴的飞刀,见对手并不想把手,轩辕铭翻身冲了出去。 倾月扶着轩辕雪起身,轩辕雪看看靠在檐下的夜,“少见你这样看好戏的表情。”夜冷笑笑,倒是有几分赞许,“铭皇的功夫这些年,长进了不少竟也跟玄钴不相伯仲了。” 玄钴向来镇守南方,闲云野鹤的性子一直不愿招惹诸国是非,青凌和白靖却见玄钴对着轩辕铭处处狠招,也是发了疑。 “皇上!”见玄钴抽出了软鞭,他二人知道玄钴是玩真的,怕轩辕铭吃了亏,联手冲上去一人护着轩辕铭一人便去制止玄钴。 玄钴收了鞭抽身退到三步之外,嬉笑着说:“闹着玩儿,你二人这么当真做什么?” “这是闹着玩呢?”白靖护在轩辕铭身前,瞪着玄钴的鞭子。玄钴耸耸肩,自顾自的收着鞭子,“有你们俩在,我能伤到谁?况且……”玄钴抬眼看看殿门前旁观的轩辕雪,他真的想舒坦活着。 “你们认得?”轩辕铭一挑眉头,看不出喜怒只是转身往殿里走。入了殿,白靖仔细回了玄钴的身份,“哦?不知玄武宫的宫主前来所为何事?”轩辕铭坐在大殿之上,青丝垂下他生得白皙,夜深了伴着烛火,显得阴美极了。 可是他脸上淡如水的神色,玄钴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看看轩辕雪,这丫头现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不知跟倾月鼓弄着什么,就是不看自己。玄钴心里气的,明明是她让自己跟来的。 “恩?”见玄钴久未回话,轩辕铭轻转眼眉。喝!真是兄妹一个德行,玄钴想着平日里轩辕雪瞪着他的样儿倒是笑了出来。 “久未见兄弟们了,想着叙叙旧。”玄钴斜扬起嘴角,看着轩辕雪刚要开口。 轩辕雪抢了先,冷眼一撇站起身来,走到中间福身道:“皇兄不是想问我脸上的事儿吗?你问他就好了。”说完,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样子,又一福身,“时辰不早了,皇兄容妹妹退下吧。你们几个大男人说话,我听着没意思。” 轩辕铭抬手让她下去,他看着轩辕雪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先皇仙逝之后,这个妹妹就开始越来越难琢磨了,他曾试图探寻过,这些年她经历过什么,可她总是轻描淡写让自己无从寻觅。 第六章 夜梦 “依着皇上说,当年惠妃中了蛊要保住自己的女儿便设了这个局,让倾月与夜佯装被袭,雪儿用内力暂毁容貌。而雪儿一直以来都是在青云山修仙问道好生惬意?”上官鸢窝在轩辕铭的怀里娇柔笑着,轩辕铭怜爱的勾着美人脸并不作答,上官鸢舒心一笑,“三公主,没事那便是最好的了。” 她是很高兴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大哥上官嵘,对三公主的情。也知道轩辕铭一直为三公主的脸着急,现下好了,轩辕雪既然什么事儿都没有,皇上舒心不说,说不准改日竟真成自己的嫂子了,她心里一直担心哥哥的婚事,现下看来倒是也有解决之法了。 “你陪了一日,也累了,就别想了。”轩辕铭溺爱的看着上官鸢,单手抚在她微凸的小腹上,这是轩辕铭与上官鸢的第一个孩子,他很喜欢上官鸢的乖巧懂事,他只等有朝一日上官鸢诞下龙子,封她为皇后,这样他的一桩心愿也就了了。 上官鸢笑着躺下,环住他的胳膊安心的闭上眼睛,轩辕铭露着笑容,抚着她的侧脸也睡了去。 “什么事儿,钴兄特地从你那金窝里跑出来?”出了尚凌殿,青凌与白靖一左一右的携着玄钴,玄钴无奈抬头笑说:“我能跑了不成?”青凌咯咯笑起来,“你腿脚最好,可说不准。” 玄钴白了他一眼,“我说青凌,还是烟花柳巷的瞎转悠呢?”青凌也并不在意,耸耸肩膀,“外头儿花儿多好,我可不像钴兄,闷头待在家里就那么几个人儿伺候着,多没意思。”见青凌两句话就给带偏了,白靖更是无奈,轻咳一声继续说:“到底怎么了?” 玄钴扬了扬脸,示意他两把手放开,“我不跑!”见白靖一副狐疑的目光,玄钴复又重申了一遍,青凌最先放开手,“你也别局着他了。” 白靖松开手,玄钴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儿,扭头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旁人才低声说:“魔界有些异动,我就出来看看,想着你们在这儿过来打个招呼。” 三年前玄凝宫上一届玄女带着现任玄女跟魔族少主打了三日,据说那一仗,上一届玄女耗费了所有的灵力,现任玄女也是大费修行,才勉强将魔君封印,大挫魔族势力。 上届玄女因此丧了性命,新任玄女在玄凝宫布了结界闭关疗伤,隐于世间。本以为天下太平,可看玄钴的神情,青凌与白靖知道情况恐怕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乐观。 “朱璇在北靖国,是否要叫她回来?”白靖思索了一会儿,问青凌道。 这四神中左为青龙,照理青龙宫便是四神兽的统领,可青凌却是一副没调儿的性格,玄钴摇摇头,还未等青凌说话,就先抢了去,“再等等吧。若是小打小闹的,咱们几个就给搞了。” “那……”白靖看着玄钴,“玄女可有什么吩咐?”他知道,玄武宫一直守护着玄凝宫,即便他们三个没见过玄女,这玄钴也定是认得的。 玄钴摇头一笑,“只说四宫中,就我一闲人,让我先查着,不到万不得已,灵女不想应召咱们,搞得惊天地泣鬼神的。” 青凌喷笑出来,点着玄钴,“总说我没调儿,你就有调儿?玄女那是怕动静大吗?她是知道咱们几个若是凑在一起,必定是大事儿了。” 玄钴嬉嬉笑笑的点头,心里道,青凌还算懂事儿。 “主子,休息吧。”雪华殿里,倾月剪着蜡烛,扭头看轩辕雪依旧坐在窗前想着什么,夜已经深了,倾月很是发愁。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大仗之后,她的灵气始终没有完全恢复,。 且自从霄冥剑离了她,她体内的瘴火越发的烈了,虽然她的灵石可以镇得住,可偶尔发作一次,她都是痛苦万分。倾月看着着急,可却没有办法。因为就连轩辕雪自己都搞不太明白,自己的这股子幽冥之火是从哪里来的。 “主子。”倾月不愿见轩辕雪再因旁的事情费心思,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太阳升起来再说?轩辕雪扭头一笑,掂着薄锦轻衣走到床边儿,“明日叫夜替我去萧峰一趟,我让邱老帮我查的东西,约摸着有着落了。”倾月点头应下,按了按轩辕雪的肩头儿,“主子快休息吧。” “还有!白日里让你们给我找的那个宫女,记得明天一早定要给我带到殿里来,不然依嵘哥哥的性子,怕是那宫女有苦头儿吃了。”安顿好轩辕雪,倾月刚转身离开,就听轩辕雪又吩咐起来,长叹一声表示着不悦,轩辕雪轻快的一笑,“好啦,睡了睡了。看你苦大仇深的样子。” 可这一夜,轩辕雪却真的睡不太踏实,又是那个熟悉的梦境。凤鸣一声,轩辕雪抬起头来,一只凤落在一处梧桐树上,那梧桐树下坐着一个男子,轩辕雪每次都看不清是谁,他一身白衣青丝垂下,随意吹着箫。 那曲声婉转美妙,引得那只凤连鸣几声展翅徘徊,好似跟着起舞一般。轩辕雪想往前走,却迈不开步子,那凤转身幻化娇柔女子,也只是背着她,一直背着她。可她却能感受得到,那女子对树下男子的情愫,那男子亦是柔情似水的看着她挽着她。 “啊!”梦中轩辕雪顷刻间天旋地转,裂石崩开,那男子女人坠入无尽深渊,轩辕雪每次都会惊醒,这次也不例外。她拂着额头的细汗,心下依旧刺痛不已,那男子给人的感觉太熟悉了,轩辕雪熟悉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她起身披上薄衣,推开窗户看着圆月,想来是自己太过执念,才引得这梦境里屡屡出现他的气息。她不在乎那男子是不是他,她只知道她自己从未忘记过这个男人,所以每次梦到男女相依,含情脉脉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那是他对她的爱抚,“呵呵。”轩辕雪冷笑起来,笑自己是多么的痴傻。 “三姐。”一大早儿,轩辕灏就踏了进来,迫不及待的跟她说着潇太后的惨状,“哈哈哈!”说完,轩辕灏笑的毫不掩饰,轩辕雪点着轩辕灏的额头,嗔笑说:“你呀,仔细母后听了去打你呢!” 轩辕灏才不顾这些,歪在榻上手里随意掂量着香瓜子,一副款儿爷的样子。 “半点儿不像个亲王,都是皇兄给你惯的。”轩辕雪也疼这个弟弟,虽是嗔骂可半点怒气都没有。 轩辕灏咯咯笑着,自顾自的嗑着瓜子。“我说你,在我这里半日了。”看着他这样的悠然自得,轩辕雪没好气的装着夺了夺他手中的瓜子,轩辕灏握紧拳头,咦了一声死命护着,“三姐最会欺负人,也不心疼这个弟弟。弟弟还小呢!” 还小?轩辕雪一下就被轩辕灏逗乐了,朗声笑起来。 轩辕灏看着他的三姐,这些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三姐了,看似开朗的面容下,眼里的清冷越越来越多,他以为是为了她的伤,可如今才发现她的伤早就好了。 轩辕灏想不通,什么事情还要三姐来揪心烦忧,不过还好,她与自己在一起时,还是可以全然放松的,皇姐。灏儿定会全力保护皇姐,就像小的时候你在长公主面前护着他自己一样。 “想什么?”看着轩辕灏晃了神,轩辕雪笑点着他的额头,“你呀,一副长不大的样子。眼看年下就要指婚了,到时候你这幅傻样子,可不是要丢尽皇兄和我的颜面?” 轩辕灏刚想反驳,就听外头宫女禀报:“三公主,太后有请。”轩辕雪摆了摆她那流彩暗花长裙,“知道了。你在外头候着吧。”说完,轩辕雪转头一笑指着外头道:“灏王爷,皇上让你上的折子可都弄好了?那辽青国的大都督可不是好解决的人物。到时候皇兄问起来,你想不出个办法,可别说是我带你不学好。” 轩辕雪盈盈笑着,唤来倾月要进暖阁里梳妆整理,轩辕灏诶了两声,见他三姐并不搭理他,又想着确实自己什么都没准备,若是皇兄问起来定又是责备的,便也只能出了去。 踏出殿,轩辕灏疑惑的往回望了望,三姐刚回来啊,怎么知道皇兄给他布了任务?还知道辽青国近日对南方三国蠢蠢欲动的心思? 暖阁里,倾月手巧片刻就帮轩辕雪换了件庄重的衣裳,轩辕雪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多久了?在这皇宫里她没有以真容示人,约莫自己也算不清了。若不是有父皇和皇兄的照料,恐怕这里早就不是她的家了,自幼离开这里跟着灵女修行,本就只有老人识得。 可当初母妃还在,她每次回来都是万众的焦点,可后来呢……呵呵。轩辕雪心中几声冷笑。 “主子。”倾月见轩辕雪眼神里的清厉,知道定又是回想起了自己的往昔,便忍不住轻声唤她。“主子本就不在乎这些,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惠妃娘娘和皇上,至于他人主子何必纠结。” 轩辕雪含笑回身,“你是师傅留下来给我的人,本应该在丽水青山间过着闲云野鹤,修仙成道的日子,我却让你跟我在这世俗里游历,也是委屈了你。”倾月垂首摇摇头,“奴婢是心疼主子,不论明尚国的三公主,还是玄雪,主子身上承担的都太重了。” 太重了……轩辕雪眼里空洞起来,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寒楚,缓缓地她扬起笑容,好似心中从未有过波澜,“走吧。” 三公主的伤,源于后宫的争斗,如今的太后,当年还是皇后的时候,与后宫三千佳丽斗法,害死多少无辜痴情的女子?当然,这其中自然包含了她自己的母妃,那个温柔娴静的惠妃娘娘。 而作为玄雪…… 玄雪是她师傅为她取的,在外从来没有人叫过她轩辕雪,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是明尚国的三公主,她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可以卸下礼法教条,她可以随性而活。多好?于是,她却遇到了他。 轩辕雪想到这里,在廊中停下脚步,看着青燕飞过头顶,明尚国是这样的美,廊庭间百花齐放,那木芙蓉与芍药争艳,茶花与牡丹笑陪,柳林绿葱应在小溪潺潺之上,轩辕雪望见远处屹立百年的那颗梧桐树,她自幼就喜欢它,她不能让自己的情感玷污了这样的美景,这样的美景不适合凄冷。 第七章 合作 “公主?”太后的侍女疑惑的回过头,轩辕雪恢复往昔的平静,淡淡一笑,“几年没回来,院子里的景致越发的好了,看来母后平日里真是颇为费心。”说完一抬手示意她继续带路。 轩辕雪的克制,看在了倾月的眼里,倾月眉间不觉惆怅起来,她知道,作为公主,轩辕雪可以用手段,用心机为自己的母妃报仇,为自己的皇兄扫除外戚的屏障。 可作为玄雪,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孩,那个曾经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轩辕雪怕是无法走出那段感情的阴霾。甚至,倾月觉得以她了解的轩辕雪,这一辈子凌铉这个男人都会是她心中永远的伤。 这侍女带的路并不是去太后寝宫的,反倒是往潇太后的住所而去,轩辕雪自然知道为什么,这也是她想要的,到了清凉殿,轩辕雪环顾四周,笑叹:“皇兄对皇姐这样的好,当年皇贵妃的清凉殿都让皇姐住着。不过也是,这是皇兄母妃在世时所住的地方,想必皇姐住着也是称心如意的了。” 侍女微抬了抬眼,她原以为这个三公主常年不在宫里,已经记不得路了,却没想到还未等自己回报,她却已经知道自己要见的不只是太后一人了。 她是今年才入宫的,管教嬷嬷说过,在宫里人人都是精明得很,现下看就连久居宫外的人,都对宫里了如指掌。可自己还没把路记全,可见是太过愚笨了。轩辕雪也不等殿里奴才出来相迎,便带着倾月踏了进去,侍女本还在沉思,见状刚要阻止却见人已经立在殿里了。 一阵清凉,明尚国地处东南,夏日里是不好过的,唯独这清凉殿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地方,当年父皇的皇贵妃怕热,这是他父皇特地为她选的。说起伉俪情深,轩辕雪看着周遭的奢华,不觉叹了叹,还是皇兄的母妃才是父皇的心尖儿。 “哟,三公主来了。这帮狗奴才定是偷闲耍懒去了。”马瑞福谄媚笑着迎上来,马瑞福是宫里的老太监,自太后当年进宫起便一直服侍在旁,是鸾太后的心腹。轩辕雪自然也不怠慢,赶紧谦笑着说:“马公公,不知母后唤女儿来,是何事呀?” 马瑞福见轩辕雪对自己还算是恭敬,略微直了直身子,“太后娘娘想的事儿,奴才我哪里知道?还请公主往里走吧。”轩辕雪依旧淡淡笑着,也请了请马福瑞。 倾月见马福瑞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仗着太后撑腰,在下头还真把自己当根葱,轩辕雪伸手一请,他倒还真敢往前挪步子,这样愚笨的奴才她也算是见识了。 轩辕雪也不介意跟着进了内殿,走到鸾太后身前儿,俯身行礼,“母后。” 鸾太后怀里抱着满脸倦容的潇太后轩辕清,未抬眼皮只是伸手点了点侧边的小墩,示意轩辕雪坐下。“谢母后。”轩辕雪一瞟那小墩儿,明明是给侍女用的,面上也不显什么。只示意倾月将小墩儿挪到跟前儿。 “三公主瞒了这么久,害得哀家白为你担心难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轩辕雪刚刚坐定,鸾太后疼爱的抚着怀中的轩辕清。 轩辕雪抬眼看了看,轩辕清满眼恨意,却又经过昨夜的一番殚心竭虑,早已没了精神来指责她了,不免也有些得意,悠然道:“皇姐的身子好些了吗?” 鸾太后斜眼看着轩辕雪,不满至极却语气平常,“太医看过了,说是路途遥远劳累所致,没大事儿。” “那女儿就放心了,皇姐。下次可别用那力道了,别人疼倒不怕,只是妹妹心疼姐姐的手臂呢。”轩辕雪安心笑笑,转头接过侍女端上来的汤药,起身送了过去。 “走开!”轩辕清一扬手,虽是身子虚弱精神不济,却也是正正的打到了那药碗上,轩辕雪手上一抖,碗里的药晃了三晃,顺势她往后退了一步,药汤子正巧儿洒在了马福瑞身上,“嘶。”马福瑞冷吸一口气。 “主子。”倾月上手扶住轩辕雪,“主子赶了这几天路,昨夜又为了潇太后祈福,折腾到了大半夜。主子可要小心身子,当心烫到。” 轩辕雪不去理会倾月,只是端着碗赶紧跪下,惊恐道:“母后赎罪,女儿做事不稳当,可伤到了母后?” “出去!母后!让她出去!!女儿不愿见她!”还未等鸾太后发话,轩辕清就已经耐不住了,情绪异常激动。吓了鸾太后一跳,赶紧紧了紧手臂,柔声宽慰,“清儿,不怕。有母后在,谁都伤不了咱们清儿。” “是呀,皇姐这是怎么了?出嫁后便与妹妹这样生疏?妹妹做错了什么呢?”轩辕雪也是无辜落泪,倚在倾月身上。她本就生的娇美,如今阳光透着薄纱射进来,柔如月光一般,照在轩辕雪的身上,更显得楚楚动人。 “母后做什么?”鸾太后本想斥责,却不巧潇睿正带着太医进来,看见轩辕雪这般,登时脸上就不好看了。 潇睿匆匆上前,草草给鸾太后道礼后,径直走到轩辕雪身前,怜爱的扶起她来,“母后,昨日太医都说,是母后太过疲劳,精神衰弱产生的幻觉,与三公主毫无关系。母后不信,折腾了随行太医多少遍,鸾太后又请来了铭皇的御用太医诊治,皆无异言。朕只听闻母后向来疼爱兄妹,皇考也多次提及赞许,难道都是假的?” “那要看对谁!”轩辕清拿着太后的架子,可潇睿却不太买账,“清儿。”鸾太后见了低声喝道。 “潇皇这话说的,哀家的清儿自然是疼爱兄妹,但唇齿还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兄妹间?潇皇不知,我这三丫头早年间伤了面容。她皇姐寝食难安,为她也是操碎了心,可这丫头痊愈了却未告之,自然清儿心中怨她不顾多年亲情,也就多怨了几句罢了。” “是吗?可朕所知,三公主与铭皇、灏王爷关系更密,他们亦不知道,也不见如此怨怼。”潇皇冷眼看了看轩辕清。 “是雪儿想给大家个惊喜,却没想到吓到了皇姐。皇姐未嫁之时,为了雪儿绞尽脑汁。还请潇皇莫要误会。”轩辕雪眼角还带着泪珠,嘴角却善解人意的挂着笑容,看的潇皇倒是心疼了起来。 “好了,本来哀家是想让你们姐妹说说话儿,说开了便无事了。”鸾太后不悦的看了眼潇睿,她本来是想警告轩辕雪,甚至她本来打算若是有机会,定要寻个破绽让轩辕雪吃些苦头。 可现下看来,潇睿倒是挺护着这丫头,若是自己再一味逼着,怕是要把潇睿推进这丫头怀里了。不觉只能暗暗咬牙,“你先回去吧,等你皇姐精神好些了,哀家再劝和你俩。” 轩辕雪看着满眼怒意的轩辕清,心知她想反驳自己,想骂自己甚至想出手打自己,可又知道她母后鸾太后的性子,不敢张扬也只好忍了这口气。 轩辕雪心里满意,却依旧是那副叫人怜惜的面容,俯身行礼,“那女儿先行告退,皇姐好生养着身子。” “朕看有鸾太后在,朕也就放心了。还请母后好生静养。”轩辕雪一脚出了暖阁,就听潇睿也要请辞出来,便就放缓了脚步。 “潇皇。”见潇睿跟了出来,轩辕雪欠身行礼。 “三公主有话与朕说?”潇睿开门见山,轩辕雪见了会心一笑,引着潇睿去了御花园中的凉亭下,轩辕雪依水而坐,任由清风吹着自己的发尖儿,“怎可知不是潇皇有话与我说?”轩辕雪回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 雲箫国本是在北靖与明尚之间的小国,但由于地理位置重要,又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儿,建国甚早也算是国泰民安。更是明尚国与北靖国争相拉拢的对象,毕竟如今四分天下,各国之间明里暗里培植盟友。 潇睿不是傻子,与刚平复战乱的北靖相比,明尚国自然是个大靠山,况且,潇睿的父皇还娶了明尚国的嫡长公主,自然是亲上加亲的关系。 只可惜这长公主是个跋扈的性子,自潇睿的父皇去了之后,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处处压着潇睿,更是在玉蝶中将他母妃,原来雲箫国国母排在自己之下,又在朝中培植了鸾太后的母家鸾氏一族的人脉,内里外里的干涉潇睿。 这一路来,潇睿暗中给轩辕清下了幻药,想着若是这个‘母后’在明尚国犯了痴病,凭着鸾太后爱女心切的性子,定是会留下来亲自照拂的,既然留下来,他就不打算再接回去,这样内忧也就解决了一半,况太后还在那姻亲关系也还算有,虽然解决的不痛快,倒也是个折中的办法。 也就是这样,昨夜轩辕雪用‘痊愈’的面容去激轩辕清,轩辕清才会精神幻弱。轩辕雪精明笑笑,看着坦然的潇睿,又叹了叹,“都说潇皇是谦柔的君子,可温然的面容下,也是狠心得很那。毕竟是名义上的‘嫡母’,若真是痴傻起来,留在明尚国等到鸾太后过世,这个异国的太后还能有个好?” “哈哈。”潇睿朗声笑着,坐到轩辕雪的对过儿,轩辕雪也是一副极善的面容,可真是美人如蛇,父皇的话半点儿没有错,再是谦顺惹人怜惜的女子,看似清透如泉的人儿,可若是触碰内心,又有几人能看得明白?“看来,三公主也不是人人所说的单纯之人啊。” 轩辕雪嗤的笑了出来,单纯之人?说起来多讽刺?她是想单纯,想离开这世间的俗气,可又能怎么办呢?她要为自己的母妃报仇,也要为皇兄留下安稳的江山,她暗自攥了攥拳头,轩辕雪始终觉得幽冥之火早晚会反噬于她,到那时大罗神仙都救不得自己,她的灵力为了抵御已经耗费了太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死,所以,她不能再心软了。 第八章 萧太后 “潇皇为了定国安邦,要解决她。真巧儿,我与她也泱有宿怨,雪儿愚钝,毕竟是药物所致,潇皇掌握分量不过也就一时,鸾太后已经有所察觉,对皇姐的饮食颇为注意,潇皇可还能下手?”轩辕雪摆弄着手帕,谄媚一笑。 潇皇一怔,寻思了片刻笑起来。“三公主有何高见?” “潇皇说的什么话?我一介女流有什么高见不高见的?”轩辕雪转头瞅了眼倾月,倾月轻步上前从袖口里拿出了个檀木盒子。潇皇低头看了看,有些皱眉,这盒子算不得精致,倒是小巧得很,只是年代久了上头儿雕花都有些磨平的痕迹了。 轩辕雪缓缓起身,不急不慢的解释,“这是个宫里老物件儿,潇皇不必探究是什么。只是让给她下药的人,将这东西放进她随身的东西里即可。” “朕要人给她下药?”潇皇见刚轩辕雪话里撇清要干系,也是转眉一笑,不在看这东西。“三公主说什么呢?朕倒是不明白了。” 轩辕雪凝视潇皇,也是胸有成竹。 “明人不说暗话。”轩辕雪冷下语气,厉眉轻撇一眼潇睿,“顾嬷嬷是鸾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也是心腹了。当初她嫁女儿,特地安排在轩辕清的身边,为她打点一切宫中事宜,出谋划策。只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得顾嬷嬷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倒是成全了潇皇。” 潇睿本没有想到轩辕雪把事情查了个底儿掉,脸上也是阴了又阴,仔细琢磨着到底有多少把柄在这丫头手里甚至是在轩辕铭手里,他到底哪儿做的不够仔细了? “潇皇不用再猜。皇兄对潇皇自然是坦诚相待,这些事……”轩辕雪背过身去,仰头一看远处的玄钴,“南方有宫为玄武宫,旁系繁杂处处人脉都有安置,实为四宫之耳。天下事,事事都可查事事都可寻,只看是否要查,是否要知。” “只是朕听说,玄武宫虽是万源汇集之处,但并不为外界所用,玄武宫更是不喜与皇族打交道,看来,三公主的面子不容小觑啊。”轩辕雪低笑几声,转过头又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潇皇哪里的话?只是早年间,我有助于他,他也仗义应下为我查一件事儿罢了。” “倒是可惜了这姻亲的关系。”雲箫国虽然位置极佳,可毕竟不算大国,潇睿还是想依附明尚国的,他本以为自己一人做,弄得这个萧太后痴傻,借故把这个麻烦留下来,姻亲上虽是有些折损,但也算是无奈中的办法了。可眼下看轩辕雪也搅和进来了,自然要把缺下去的给补回来。 轩辕雪听潇睿动了心思,心下安稳了些,缓缓笑说:“我七妹,轩辕颖是个机灵乖巧的女孩儿,我听说这雲箫国的皇宫里还少一宫主位,颖妹妹是皇兄最小的妹妹,母家清白又出了个大将军,正是明尚国的干将,皇兄很是倚重。潇皇这次来,可不光是为了看我皇兄的吧?” 潇睿盯着轩辕雪嘴角扬起笑容,“七公主不过十五岁,倒是三公主与朕相差无几。” “潇皇。”轩辕雪的语气平淡至极,“雪儿谢过潇皇看重,只不过,月满盈亏的道理想必潇皇明白得很,便宜也不要占得太多,免得吃不消最后倒把自己毁了。” “呵呵。”潇睿这下倒真是佩服起轩辕雪来了,也更是觉得她有趣,投怀送抱的是她,要联手的也是她,可现下拒绝自己的也是她,一步一步,分分寸寸周全的这样好,哪里像是个不问世事的公主? 潇睿回身看着那个木盒,问道:“公主总要告诉朕,这东西到底有多少把握吧。” 轩辕雪歪头一看,嘻嘻笑起来,“放心,不会让人怀疑到潇皇的。潇皇交于顾嬷嬷便是,顾嬷嬷自然认得这东西,依着我想自然她也会全全相告于潇皇的。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现下因着荒淫无度正命悬一线呢,能不能保命还不全看他娘如何说了?” “公主想的倒是周全。”潇睿拿过小盒收了起来,提步往外走。来明尚国之前,潇睿就听说顾嬷嬷的那个儿子成日里沉迷酒色不可自拔,当时心中觉得奇怪,那个人就算再荒淫也是个惜命至极的主儿,如何能这样糟践自己?现下看来倒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倒也好,既然有更好的出路,何必还非要自己费心思。回去先让那个老奴仔细讲来与自己听,为了利益的结盟,永远不可靠。 “清儿!”三日后的一大早,明尚国的长公主,雲箫国当今太后在清凉殿发了疯,鸾太后急忙赶来,看着自己的女儿痴傻呆愣的坐在床边,嘴里不知叼念着什么,她自己哀嚎一声就瘫软了下来。马福瑞连忙搀扶上去,鸾太后没了往日的神气,轩辕铭面上宽慰几句,“皇帝!定要查出是谁害了哀家的清儿!” 鸾太后眼神不觉就移到了轩辕雪的身上,本来她的清儿好好地,从雲箫国回来日日在自己左右,偏偏轩辕雪回了来,她的女儿就开始发疯,开始产生了幻觉,开始伤害自己,这丫头一定学了什么巫术! 轩辕雪满脸忧伤,亦是说道:“皇兄,定是要查明白,皇姐如何就这样了呢。本来……本来还好好地……” 轩辕清扭头见了轩辕雪连连求饶,跟着连连告罪道:“求你,我是害了你,求你饶了我,求你,不要杀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当年不是我要下蛊给你和惠妃的,是……” “你到底做了什么!”鸾太后见自己的女儿口口声声涉及当年之事,更是认定了是轩辕雪做的好事,又怕轩辕清一股脑儿说出来,忙捂住了轩辕清的嘴,冲着外头喝道:“给哀家把她锁起来!” 轩辕雪急忙惊恐跪下,“母后,母后……” “母后!皇姐如此,朕知道母后心里难过,但也不是随意就能抓人的。”轩辕铭一扫被唤来的侍卫,冷冷道。 “皇帝!”鸾太后向来在后宫说一不二,平日里轩辕铭也不太干涉。只是如今看着连内庭侍卫都敢在自己面前放肆,也是不悦。 鸾太后见了只觉得气结于心,当初!若不是自己母家一时逞能,害得自己的丈夫早死,自己的澈儿尚小,如何能轮不上这个毛小子当皇帝!棋差一招,当初千算万算竟没想到母家的兄弟愚笨阻碍了自己,看着轩辕铭羽翼日渐丰满,鸾太后更是愤然。 “是要查清楚!”潇睿闻讯赶来,刚踏进殿里就喝道。 马福瑞扶着鸾太后起身,鸾太后整了整衣衫,见潇睿疾步赶来倒是有些欣慰,还好如今清儿也是雲箫国的太后,自然有人能帮衬着自己。即便潇睿对轩辕雪有些怜惜,但毕竟事关一国国体,若是太后疯得不明不白的,回去他潇睿脸上也不好看! “潇皇,哀家的清儿如何也算是潇皇的母后,哀家知道清儿跋扈些,但毕竟是雲箫国的太后,哀家相信潇皇定能秉公办事。” 潇睿肃颜看了看,走到轩辕清面前,“怎么回事!知道母后近来精神不好,身边也没有人伺候吗!”潇睿怒气上来,雲箫国的一众奴才更是害怕,一个个跌撞的跪倒在地。 一个侍女颤颤嗦嗦的指着被轩辕清扔到墙角的木盒子说:“回……回皇上,奴婢们本是时刻不敢离,只是今晨太后精神尚佳,说要整理整理东西,就翻出了这盒子,可不知怎么了竟吓得不行,轰了奴婢们出去,然后……然后就……” 本是不起眼儿的东西,谁也不曾注意。经那侍女一指,众人也看了过去,轩辕雪泪眼惊道:“啊!怎么会!是它就是它。”见轩辕雪受了惊吓,轩辕铭赶紧俯身揽她入怀,轩辕雪颤抖着往轩辕铭怀里钻,泣不成声,“皇兄,我怕,我怕!母妃,不要……不要……雪儿不要种蛊!疼……”轩辕雪似是发了疯一般,伸手再空中抵挡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快!”轩辕铭抱起轩辕雪,“宣太医!” 等轩辕雪再醒来,发现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寝殿里,一旁的倾月自顾自的看着书。呵呵,轩辕雪一扫一旁悠然自得的玄钴,这家伙,警告了这么多次,毛病怎么就不见改? 轩辕雪也懒得理会,闭着眼翻了个身,其实她是真的累了。自从知道潇睿的心思,轩辕雪就一路谋划着,自己本不是这样算计的人,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掩藏那个单纯的自己了? 是了,是从凌铉伤害自己那一刻开始,当她发现凌铉对自己的情感,掺杂了太多利益与算计的时候,她开始不再单纯。凌铉……轩辕雪心里默念着,回想起凌铉在她面前拥吻慕容樱的样子,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事心碎,于是她决定了,决定把心彻底撕碎掉,她活下来唯有两件事,一是为母妃报仇为皇兄脱离鸾氏一族的牵制,二是用尽全力保护三界和平,守护女娲。 是了,当她完成第一个心愿的时候,她就会彻底离开轩辕家,回到玄凝宫。自那以后她便不会再是明尚国的三公主。 这些日子,她隐隐感到了魔族余孽在渐渐壮大。当初那一场仗,虽然她们封印住了魔君,可他麾下大将还是逃离到了他处,一直以来她与玄钴暗自查着,可始终寻不得蛛丝马迹,直到辽青国野心爆棚,要发兵攻打南方三国。 轩辕雪才发现魔族原来一直隐于在那儿,可她的星盘上却从未显示过魔族的气息,有人在帮他们,轩辕雪笃定。可到底是谁?三年前,封印魔君之时,轩辕雪就感到了有股不知出处的力量,是一种熟悉的气息,她三年来一直寻找着记忆,却始终对不上任何一个人。这让她很头疼,她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女子,却要扛起三界的重担,如何还能再做那个可以放纵心性的女孩? 想到凌铉,轩辕雪沉沉想入了回忆。他本是北靖国的皇子,可当年北靖国战乱纷纷,朝内氏族间错综复杂,朝外各地氏族雄起,眼看北靖国便就要四分五裂。凌铉的父亲临危受命,从自己的哥哥手里接过大任,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平息霍乱。 正巧跟自己交好的慕容氏族与青云山颇有渊源,又将家里的小女儿慕容樱送去学术。借着机会,凌铉的父亲也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凌铉,一道送去青云山。青云山只收有缘之人,一旦入了山被收为弟子,不论外界如何身份,道内平等均受保护。世间的恩怨入不得山门,自然那些想杀凌铉之人也都进不来。于凌铉来说是个保命的好地方。 他是个极其睿智的男子,小小年纪做事周全。他是北靖国国君唯一的希望,当然他也不曾辜负他父皇对他的期许,他的父亲用了十年平定了各方诸侯,却也是积劳成疾,三年前仙逝了。皇位传位于凌铉,而他也用冷静的大脑处理了他父皇留下的,在利益争夺下的氏族分裂,真正意义上统一了北靖国。 可她明明恨他对自己不忠,抛弃她另娶他人,她明明应该带走霄冥剑,让凌铉的赤火剑因找不到调和之力而反伤其主。可她不忍心,她做不到,只是她能放过他,却始终不能放过自己。放不过自己明知道被他抛弃却依旧留恋的愤恨,放不过一切与他相关的事情。 第九章 信任 过了良久,轩辕雪的呼吸逐渐平稳,玄钴就走到床边儿,“醒了就起来吧,外头可精彩了。”轩辕雪不耐烦的翻过身来,“精彩不精彩与我何干?”轩辕雪没好气的一撇,倾月放下手中的闲书,倒了杯水送过来,“主子。” 玄钴一努嘴,看着轩辕雪乖巧的样子嬉笑起来,“你呀,做了坏事儿就不认账,这脾气也真是没谁了,都是你那冷面王皇兄惯出来的。”说着一伸手往外指了指,“怕鸾太后伤你,特特的加了一众奴才保护。”接着邪笑几声,转头打量着看似娇弱的轩辕雪,后半句打趣她的话依旧还是吞了下去。 见玄钴委屈的样儿,轩辕雪噗的一声笑得开心,她很喜欢这个挚友,包容她的任性,处处怕自己的样子,可轩辕雪知道他只是让着自己罢了。倾月扶着轩辕雪起身,“哝,一个太后胡言乱语,你皇兄和那个潇皇一同审案,将你皇姐身边的顾嬷嬷抓了,严审之下……” “皇姐!”玄钴话未说完,轩辕灏像踩着风火轮般踏进了殿里。见玄钴也在,瞬间收了笑脸,不悦的瞅了瞅,“我皇姐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是往里走?”玄钴向来性子随意也从不在乎这些,一扬腿转身坐在椅子上,“王爷也是个大男人,不也是随意进出?” 轩辕灏眼一瞪张了张嘴,也是半晌没对上话来,“噗嗤。”倾月抿嘴一笑,扶着轩辕雪坐下,“主子看看,平日里看着都是大气的人,到了主子这儿倒是争风吃醋起来了。” “夸我呢?”轩辕雪笑撇倾月,扭头对轩辕灏柔声说:“灏儿,来找我有何事?”轩辕灏不待见的撇了撇玄钴,听轩辕雪问又顿了顿,“那个母后身前的红人儿,招了。说当年轩辕清如何让她害了惠妃娘娘。” “皇姐。”轩辕雪低头撇着茶叶末,低声提醒他。轩辕灏哦了一声,也不在乎继续说,“皇兄已经下旨要彻查当年的事情,潇兄……” “潇皇。”轩辕雪复又提醒,轩辕灏这次改了口,“潇皇说,太后是后宫众人之表率,应恪守妇道,贤良淑德,况雲箫国自建国以来,太后、皇后都是谦和公正之人。若是当今太后不顾家法国体牵扯到后宫争宠伤人之事,莫说是他不允,雲箫国上下都不会容忍。”说着轩辕灏得意哼哼两下,“我看,轩辕清这次别想回去了。” “痴傻最是难治,鸾太后一来心疼女儿,二来难不成放回去让潇太后浑说去吗?”玄钴一摆身子,看着轩辕雪含义深深,“你呀,不怕那鸾太后真的大怒,跑到这儿治你的罪?” “她敢!”还未等轩辕雪回话,轩辕灏护着姐姐的心思就冒了上来,腾地站起身,“灏儿!”轩辕雪撂下茶杯,厉声一唤,抬眼看了看外头的护卫,还好是在暖阁里,门外的人也不见得听到,轩辕灏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压了压气焰。 “你呀,孩子脾气还是没脱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如今皇兄当政,可后宫里的眼线并不少,你若在是这个性子,如何帮衬着皇兄?”轩辕雪转头又对玄钴说:“我就怕她不来,当年母妃寝殿里的头等女官,逃了这么多年又嫁了个傻子,活得这样艰难,该是将功赎罪的时候了。” 玄钴听吩起身一掸衣衫,“得了,我这就去办。” “皇姐……”轩辕灏扭头看着运筹帷幄的轩辕雪,没想到皇兄竟然猜对了,早早的就在轩辕雪要回到皇宫之前,皇兄就说过这次怕是雪儿报仇来了,当初他还不信,他的皇姐是个那样单纯的人,那样的超凡脱俗的一个人。 “灏儿。”轩辕雪抬眼看着沉思的轩辕灏,淡淡一笑,“许多事情,皇兄跟你想替我做,想保护我。可始终有些事情,必须只能我来做,也必须我来报。” 轩辕灏从轩辕雪这里出来,独自踱步在廊庭间,暗自琢磨着轩辕雪的话,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父皇去世后,皇姐特地赶回来,那一次他就感受到了轩辕雪的不同,她有意无意的排斥着周遭的好意,用自己那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保护着自己。 那种清冷不同于当年她受伤的时候,轩辕灏说不上到底是含了什么,那种情绪太复杂。他只觉得自己的皇姐一瞬间经历了太多,才会这样的冷静甚至淡漠的处理着一切事情,无论当初还是现在,她始终条理清晰做事周全,却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她只是个谋士,一心只为主子办事儿一样。 可平日里,皇姐又是那样和蔼可亲,对他一如既往,对皇兄关心备至,嫣然就是当时那个姐姐啊。玄钴,这家伙一定知道!轩辕灏想着他与皇姐的亲近,就恨得牙痒痒,一个外臣竟然比自己还随意进出皇姐的寝殿,可现下也许只有他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了。 轩辕灏拿定主意,猛地回身只觉得眼前一黑,“哎哟!找……”死字挂在嘴边还未出,轩辕灏抬眼一看是自己的皇兄,明尚国的国君轩辕铭,吓得赶紧咽了回去。乖乖儿,轩辕灏心里一阵庆幸,这要是一不小心话说快了,依着皇兄这严苛的性子,自己只怕一个月都别想从太庙里回来了。 “皇兄!”轩辕灏恭敬行礼,轩辕铭眼里划过一丝邪笑,他这个弟弟他能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也就是今儿个自己站在这儿,若是换了旁人什么难听的话说不出来?轩辕铭嘴角一斜,跨过轩辕灏坐到亭下。 轩辕灏不见轩辕铭让他起身,只好弓着身子回头偷瞄,见轩辕铭看着自己一副傲骄的表情,轩辕灏心里冷呵呵了两下,哎,说起冷暴力,恐怕这天下唯独只有皇兄和皇姐能称霸了。 “从雪儿那里回来?”轩辕铭指指身边的位子,让轩辕灏坐过来,轩辕灏如释重负,还好皇兄不打算怪罪,赶紧变了笑脸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恩,刚从皇姐那里出来。”轩辕铭侧头看着远处的雪华殿,轻轻点了点头,“皇兄……”轩辕灏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兄觉得皇姐变了吗?”轩辕铭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看着轩辕雪的寝殿沉入了思绪。 他的妹妹,明尚国的三公主第一次让她惊讶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父皇突然过世,朝内一片混乱。身为太子的自己,毫无疑问的坐上了皇位,鸾太后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然心里不愿意,仗着鸾氏一族在朝内的势力,左右为难自己。 当时,能武的唯有那个闲散性子的青凌,自己能用。青凌虽是武功办事都很好,可就是不喜束缚,成日里没个正型儿。不过够仗义,见自己左右为难,便就甩下青龙宫事宜,前来帮自己。 于是,自己在版图上仔细端详了许久,既然朝廷无人可用,那便只能走条不寻常的路子了,自己手上一滑,指了指白虎宫,早就听闻白虎宫的宫主白靖是个办事稳妥,性情儒雅的人物,白虎宫自古以来以作战著称,自然那操兵摆阵的能力更是极佳。 说不得三顾茅庐,自己却也是亲自寻了寻,白靖与自己的性情又相投,恰好也是青凌的好友,一见如故的缘分。收白靖在麾下,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踏实了一半。 就在这个时候,轩辕雪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与往昔不同,她的精明能干凸显,甚至是精细的让人不敢小觑。倒也不忌惮,因为自己知道,轩辕雪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无论经历过多么险恶的事情,都不会玷污她的心灵,她总会坚韧的站起来,依旧阳光向善。 她一一给自己出谋划策,将视线移到七妹的舅舅家的儿子赵廓身上,七妹的母亲只是个美人罢了,若不是生了七妹,想必自己的母家一辈子还都是清贫的。 轩辕铭找人试过赵廓几次,发现确实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才,且自己最欣赏的一点便是不畏权势的清高劲儿,于是轩辕铭也给了他要职,近年来他的表现越来越令人满意。 文职上,自然是上官嵘助自己,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有些老臣依附,当初轩辕铭在文官上并不头疼,只忧愁武将,毕竟鸾氏一族都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将军,若是没有自己人,恐怕往后真想清除外戚实属难事。 可这样的轩辕雪,却让自己更加心疼她。自己明明知道这个妹妹定是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甚至比惠妃那事还要令轩辕雪心伤,可她却拒绝自己的安抚与照料,她似冬日里的雪松一般,即便周遭的花草已然凋谢,却依旧坚挺在那里,用自己的身姿为冬日天上一抹绿色,看着叫人别提多心疼了。 “哼,让你上的折子呢?”轩辕铭不想跟轩辕灏继续刚才的话题,侧眼看了看正准备打混的轩辕灏,似是威胁,“成日里正事不上心,若是明日再不上折子来,朕就把你发配到陵谷去,吃几年苦头。” 轩辕灏一个激灵儿,那陵谷是什么地方,鸟儿都不愿意去,明尚国得最边儿,于是赶紧应承下来,轩辕铭抬眼看着正往这边走的白靖,一挥手示意轩辕灏可以走了,轩辕灏舒了口气,赶紧请辞出了来。 “灏王爷。”与白靖打了个照面儿,白靖拱手行礼,轩辕灏呵呵笑着扶起他来,“左相太过客气了。”说完又回头看了看赏景儿的轩辕铭,有些哀求道:“左相救我。”白靖见他一副小孩的样子,被逗得笑了出来,“可是辽青国的事儿?王爷为难了?”白靖就是个聪明人儿,轩辕灏心里赞许,连连点头,“今夜我去左相府坐坐,还求左相出出主意。” 白靖一拱手表示答应了,轩辕灏笑得跟花儿一样,又见轩辕铭往这边瞅,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瞬间没了笑容赶紧跑了。 “皇上。”白靖到了轩辕铭跟前儿,福身行礼。 轩辕铭坐在石凳上,示意他起来说话,白靖谢过恩,继续说:“皇上让微臣查的,微臣已经查过了。那顾嬷嬷说的能练蛊虫的人,是当今的蛊王,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微臣花了些银子套了些话。说是当年宫里的人向他求的,一单一凭据且必须本主签收,那蛊王向来喜欢留着证据,想着还能再发次财,于是,耍了个花花儿,当时把假的给了顾嬷嬷让她烧了,真的留了下来,微臣已经拿到了手里。上面确是轩辕清的字迹。” 轩辕清,轩辕铭满意笑笑,这下子鸾太后一个雲箫国的羽翼就没了,还连带了雲箫国那些姓鸾的外戚。这次解了自己和潇睿的心头之患,也是开心。 “此外。”白靖见轩辕铭脸上露出笑容,复又继续说,“北靖国的凌铉皇帝,确是进了锦都,随行的只带了皇贵妃及璇妃。” “他倒是好兴致,出来还带着妻妾,倒也罢了。既然来了,就别让他到处闲逛了,明日你找人请他来宫里坐坐。”轩辕铭扭头看着日头,今日解决轩辕清明日再看看好端端的凌铉为何而来,若是为了三国联盟也就罢了,若是为了别的……轩辕铭袖口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若是为了窥探定叫他进得了宫门便就出不出去了。 第十章 蛊毒 “额……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轩辕雪盘腿坐在榻上看着跪在脚下惊恐万分的小宫女,见她答不上话,轩辕雪皱了皱眉头,一脸迷茫的看着倾月,倾月无奈一笑,指着那宫女说:“可不是前几日主子特地让奴婢寻来的?就是那个说书的女儿。” “哦!”轩辕雪一拍脑门,笑着下了榻走上前,俯身拉起她来,“你别怕,我是怕嵘哥哥找你麻烦,就先把你叫到我这里来了。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只是你要记得,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做了,可不是人人都如我一样不愿计较的。” 那宫女见轩辕雪并没有责备自己,反而是安慰起来,想起自己之前那样说眼前的娇人,更是内疚万分,红了眼圈儿。 “好了。你跟着倾月吧,仔细干活儿。”轩辕雪疼爱的摸摸小丫头的头,见她乖巧俯身行礼,“奴婢眉儿。”眉儿,轩辕雪默念了念,柔柔笑着示意她下去。 “夜,还没回来吗?”待倾月下去给眉儿吩咐完事情,轩辕雪回到榻上慵懒的倚着。倾月一笑,“才不过三日,哪里这么快?什么事儿主子这么着急。”轩辕雪微微抬眼,摆摆手,“无事。” “太后,皇上吩咐了……”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就听侍卫阻拦声儿。 “母后来了,还不快请,休得无礼。”倾月赶紧扶着轩辕雪走到门口,轩辕雪恭敬的行礼,“给母后请安。”鸾太后仰着头嗯了一声,略过轩辕雪,“一群狗奴才。” 轩辕雪直起身子一笑,冲着刚才拦人的侍卫无奈一笑,示意他莫要跟乱咬人的某类一般见识,那侍卫见轩辕雪这样搞怪,也是心中释然了些许。 轩辕雪跟着进了殿里立在一侧,很是聆听教诲的样子。 鸾太后稳了稳气息,这丫头回来处处谦敬,不光是对自己,就是对下头人也是一样,哪个人不说她好的?但,只有她知道,这丫头没安什么好心,如今长大成人要回来报仇了。 只是现下没有证据,清儿又是那副样子,自己也没个心思对付她。今儿个来,自己只是想警告警告轩辕雪,让她老实些,就算她聪明又能如何?鸾氏一族在外庭这样得势,自己又是一国太后,若是她再敢伤害清儿,且不说自己就是清儿的舅舅岂能放过轩辕雪?到时候,别说是她一个公主,若是真的反了,连带着轩辕铭一同揪下来。 其实鸾太后本就打算让母家造反的,只是现下时机还不成时,一来北方的辽青国虎视眈眈,外患还是一堆烂事儿不如叫轩辕铭平整了之后,留下一方净土。二来自己那儿子轩辕澈还有些小,待到了戴冠之龄了哪里还能留下轩辕铭这一帮人? “哀家今日来看看你,身子可好些了吗?”鸾太后脸上挂着关爱的笑容,轩辕雪知道必是要客气下的,便也跟着笑说,“母后关怀,女儿好多了。” 鸾太后满意笑笑,轩辕雪一向嘴甜,自她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她的嘴就跟含了蜜饯一样,跟她那个母亲一个样儿,哄得自己的丈夫这样宠爱她,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清儿,明尚国的大公主。 清儿善妒,容不得轩辕雪又见自轩辕铭母妃去世后,那个惠妃仗着娇柔的模样处处占了上风去,这才起了心思要动惠妃和轩辕雪。自己当然不会阻止,在幕后帮衬着。 清儿出嫁阖宫上下基本都去了,惠妃正好身子不适,对准了机会就必要除了去,却没想到当初一念之差,没想办法杀了轩辕雪,如今倒是害了清儿。 “顾嬷嬷和你当年母妃的头等宫女都已经招认了,哀家应该恭喜你。那个女官先皇在时那样的找,差点儿就把整个明尚国翻个底儿掉了,都没找到。倒是难为了你那个好兄弟,这么轻松就给提领儿出来了,好一番心思。”鸾太后狠狠的看着轩辕雪,嘴角却依旧笑意满满。 轩辕雪俯身行礼,“女儿谢母后替母妃昭雪。”轩辕雪直直看着鸾太后,又说:“姐姐往后养在母后身边,等到痴症好些了,由母后亲自调教定能改过自新。” 鸾太后冷哼,“清儿做错了事儿,自然当母亲的难辞其咎,哀家定会教导。三公主不必担忧,只是。”鸾太后走到轩辕雪身前儿,低声附耳说道:“只是是谁让清儿吃了亏,哀家也都记下了。往后慢慢给清儿来还。” 轩辕雪嘴角一斜,“那倒要看自身本事了。” 鸾太后一怔定睛看了轩辕雪片刻,哼笑扬脸转身,“哀家特地把这个送来与你,你母亲的物件儿,还是你收着吧。”鸾太后颔首,马福瑞掏出那檀木盒子,走到轩辕雪跟前儿,等着轩辕雪跪接。 轩辕雪并未理会只是转眼看着鸾太后,“母后,这东西不吉利。女儿害怕。”鸾太后咯咯笑起来,“这东西在宫里没了这么长时间,你一回来它就跟着出来了,你怕?你怎会怕?” 轩辕雪嘴角扬起笑容,还好她这个母后并不傻,“是姐姐……”轩辕雪恭敬的往门口退了退,看着鸾太后装作无辜的样子,“是姐姐带回来的,那日宫女都说了是……” 鸾太后见轩辕雪又在装腔作势,她本就生气也不太忍得住了,猛的起身力道:“胡说八道!我清儿怎会有这东西,马福瑞!揣给那丫头让她好生收着自己母亲的东西!哀家叫她记得!” “啊!”马福瑞狠狠抓过轩辕雪,轩辕雪只觉得手腕上一痛,惊恐叫着。倾月赶紧上手拦马福瑞,外头本是要端茶水进来的眉儿听见殿内的惊呼,也顾不得茶水不茶水的了,唤上侍卫就往里走。 马福瑞只管把手中的盒子塞进轩辕雪的手里,轩辕雪顺手一翻,“嘶!”一阵钻心的疼,“主子!”倾月扶着昏倒在怀里的轩辕雪,“那是什么!?”似水做成的虫子一跃就进了轩辕雪的眉间,眉儿最先看见指着惊呼道! “蛊虫!”倾月跟着喊了起来,“快!去宣太医!不!去找玄钴!” “死奴才!”刚才那个被骂的侍卫反手死压马福瑞,马福瑞痛的哎哟哟在地上叫唤,鸾太后被眼前的混乱也整蒙了,怎么会有蛊虫?自己肯定是没有联络蛊王的,清儿痴傻不知世事也是不会,那么哪里来得蛊虫?难道有人会养蛊虫?众目睽睽之下嫣然成了自己在谋害轩辕雪,怎么会?!自己到底在哪儿吃了亏? 轩辕铭带着玄钴、太医得信儿赶来,见轩辕雪面无血色,直接叫人把马福瑞拉出去要砍了他,马福瑞伏在地上死命不从,哀求鸾太后。 “皇帝!难道不查就要治罪吗!”鸾太后现下倒也是镇定了不少,抬眼质问轩辕铭。轩辕铭眉间充怒,从拂袖里甩出当年蛊王的凭据,“母后可认得?”鸾太后让人从地上捡起呈过来,本是镇静的脸上,登时阴了下来,眼里滞留下一丝惊恐,却还是勉强镇定说:“是什么!” “是什么!”轩辕铭让玄钴跟太医赶紧替轩辕雪诊治,自己踱步到了鸾太后跟前儿,“母后,儿臣的字据还有许多,明日潇皇便会传旨回朝,说潇太后思乡过度神志恍惚,执意留在明尚国。这个太后不废而废,难不成母后也要让儿臣明日一同下道旨,说母后与蛊王勾结谋害后宫吗!” “你!”鸾太后半天说不上话,转眼想到了自己的母家又硬气了起来,“皇帝想清楚,若是皇帝对哀家做了什么,外头哀家的哥哥弟弟们可是不会准的!”说完威胁一笑,挑衅的看着轩辕铭。 轩辕铭缓缓抬起身子,低眉淡淡一笑,“母后说的是,所以,今日是马福瑞谋害三公主,太后因管教女儿与奴才不严,自责不已自求在凤娴宫静心求佛了!” “你!”鸾太后起身想反驳,轩辕铭却也不等,伸手唤来门外的侍卫,喝道:“扶太后回宫!” 这边玄钴让倾月扶起轩辕雪,自己用内力替轩辕雪解着蛊毒自是费力的,一旁太医只能干站着,眉儿急着眼泪汪汪。 此刻的玄钴心里别提多骂轩辕雪了,明明是自己给自己下的蛊,还偏要下的这样重,不是成心让他玄钴耗费灵气吗!这几日舟车劳顿,本就伤身耗体的,还要为了配合轩辕雪弄出这么一出,自己在玄武宫老老实实待着不好吗! “如何?”看着满头大汗的玄钴,轩辕铭踏进暖阁心下也跟着着急起来,“咳。”话音刚落,轩辕雪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主子!”见状,倾月与眉儿急忙上前扶持着,“皇兄……”轩辕雪虚弱的倚在玄钴身上。 轩辕铭焦急上前,为她擦去额头的细汗,轩辕雪微微扬起嘴角,缓缓抬起手抚在轩辕铭的手臂上,“让皇兄担心了,雪儿……没事……”说着,就沉沉的睡了去。 “雪儿!”轩辕铭一惊,玄钴舒了口气,笑说:“铭皇莫担心,解蛊毒需要耗费公主的精力,睡一觉再由太医调理调理自然无事。” 玄钴说着起身与倾月一同将轩辕雪放在床榻上,玄钴看着苍白的轩辕雪,怜惜的替她拂去碎发,真是个倔强的女子,为了替母妃报仇,竟然能这般伤害自己的身子,想着更是心角一痛。 轩辕铭微皱眉头,起身唤来太医上前替轩辕雪把脉,良久,太医也只是说只需调理,轩辕铭便就让他去开方子了。 “皇上。”倾月上前行礼,“公主需要静养,这里有奴婢伺候,请皇上放心。” 轩辕铭走到跟前儿,看着熟睡的轩辕雪点点头,“好生照料着。”说完,走到玄钴跟前儿,仔细打量了一番,“钴兄也该回去了。” 玄钴知道轩辕铭这是要与他单谈,只叹这兄妹俩真是不给人片刻清闲,玄钴心里无奈可也无法,便与轩辕铭一同回了尚凌殿。 第十一章 调养 进了殿,轩辕铭屏退左右坐在榻上,冷眼看着玄钴,玄钴站在正中央,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找了个看着舒服的椅子,渴望的瞅了轩辕铭一眼,轩辕铭一仰首,示意他可以坐下。玄钴确实累了,刚才耗费了一番体力,现下就想坐下歇会儿。 “不知钴兄如何认识的雪儿。”轩辕铭歪在牙桌上,单手扇了扇香炉里散出的龙诞香,嘴角随意扬起弧度,他轻斜着双眸眼里的斟酌和精明,倒让本是闲散性子的玄钴,脸上认真了起来。 玄钴知道轩辕铭也算是个运筹帷幄的人,早先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暗中培植了不少暗人,并把他们分布在各地,看似普通人却是实实在在给他搜集情报的人儿。其实,就算是玄武宫也不能完全掌握这些人都是谁。也是靠着这些人搜集信息,轩辕铭摸准了鸾氏一族的弱点,才能在三年前一举成为明尚国的皇帝。 轩辕铭精明的程度不比轩辕雪差,就算他的羽翼并未能插足三界,但玄钴想了想黑市里这位皇帝头颅的价格可不低于这四宫宫主,可见他的势力并不可小觑。玄钴正了正颜色,朗声一笑,“玄武宫地处青云山侧,认识公主并不是难事。” “是吗?”轩辕铭轻挑眉头,“可据朕所知,这些年雪儿并不时常在青云山上。”玄钴抬头一愣,轩辕铭扭头打量着玄钴,玄钴眼里也跟着犀利起来,“铭皇是在怀疑公主吗?” “朕的妹妹,朕从未怀疑过。” “那便好!” 轩辕铭眯起眼睛,玄钴眼里那丝怒气,轩辕铭敏锐的察觉到了。今儿个他倒是才发现,玄钴竟这样护着轩辕雪,轩辕铭托着额头,他虽然不怀疑轩辕雪会对他,对明尚国做什么,可是这两次轩辕雪回来,与往日不同,似一次比一次更加决然,他还是担心她的。 “只是朕,越发摸不透她了。”轩辕铭这话叫玄钴听了,得到了十分认同。 “皇上,恕在下直言,公主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您这个兄长。” “只是,今日这样伤害自己的事儿,朕劝不住,望钴兄多劝劝,切勿再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她轩辕雪做的还少吗?她不就喜欢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成全别人?玄钴心里痛着,可面上还是诚恳的应下来了。 他看着轩辕铭担忧的神色,还好,他兄长算是个睿智的人,不会因为轩辕雪的能力而怀疑起她,心中倒也是对轩辕铭多了几分佩服。 从尚凌殿出来,玄钴看着日落莫名的一种无力感,他想起轩辕雪那张虚弱的脸,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 因着虚弱,轩辕雪一觉就到了第二日的晌午,一睁眼轩辕雪就觉得浑身无力,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轩辕雪手里把玩着似水的蛊虫,这是她培养出来的,昨日为了找个原由让皇兄整治了鸾太后,自己便就将它种进了身体里,可没想到这小家伙威力这样的大,弄得她耗了不少精力。 “公主?”帘子外眉儿轻声唤她,轩辕雪反手一握,那蛊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恩。”轩辕雪轻声应了下。 眉儿欢喜的脸从帘子外映进来,“公主醒了,太好了!公主没事了。” 轩辕雪微微一笑,“傻丫头,你倾月姐姐呢?”轩辕雪接着眉儿的力道,坐起身子来,见倾月不在跟前儿,有些好奇。 眉儿替轩辕雪点好靠垫,笑说:“回公主,倾月姐姐说公主睡了这样久的时间,醒来定是肚子饿的不行,就去到小厨房给公主做些喜欢吃的,好叫公主起来有的用。”经她这么一说,轩辕雪单手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倒是真饿了,你伺候我起身吧。” 说起手巧,轩辕雪看着眉儿麻利的给自己梳妆,觉得眉儿的手艺不在倾月之下,也是满意得很,一番收拾后倾月也正好端着午膳进了来,“主子。”见轩辕雪从内间儿里走出来,倾月安心一笑,“做了些清粥小菜,一日没怎么进食了,还是得吃些清淡的。”倾月从眉儿手里接过轩辕雪,扶她做好又转身给她舀了勺鱼肉粥,布了些小菜。 “恩。”轩辕雪喝了一口,不觉赞道,“你这手艺也是没谁比得过了。” “皇姐!”轩辕雪吃得正起劲儿,人还没见到就听见轩辕灏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轩辕雪笑着让眉儿去迎,却不成想进来的除了她这个皇弟还有上官嵘。轩辕雪眼前一亮,赶紧笑着招呼,“嵘哥哥。” 上官嵘见轩辕雪虽是脸色不好,可精神头儿还是十足的,心也是放下了不少。“快坐。”见轩辕雪要起身,上官嵘赶紧过去按下她来,“什么时候客气起来了?”轩辕雪吐了吐舌头,眼神却直直的盯着上官嵘手里的食盒儿。 “杏仁凉糕?”见轩辕雪贪吃的小馋儿,上官嵘更是满心疼爱与怜惜。 “皇姐的鼻子可真灵。”轩辕灏嘟着小嘴,这上官家的杏仁凉糕何止是她轩辕雪爱吃?哪个人不是吃过了就忘不掉了?就连轩辕铭也是嘴馋的,更别是轩辕灏了。 “嵘兄一路护着,连瞅一眼都不行呢。”轩辕灏歪在轩辕雪身上,一副委屈告状的样子,逗得轩辕雪咯咯笑起来,“嵘哥哥,这样欺负我三弟,雪儿可是不依呢。” “我哪里敢欺负他?”上官嵘边笑边打开食盒取出一盘杏仁凉糕一盘红豆糕,冲着轩辕雪一怒嘴,“他啊,那是刚从铭皇那里出来,还得了夸奖,往后我看我都不用在替皇上出谋划策了。” 轩辕雪扭头笑问:“是吗?”轩辕灏得意仰头,他可是找白靖帮忙的,怎么能不好?于是神气道:“皇兄夸得都没边儿了。” “哈哈!”轩辕雪不信,“你呀,就皇兄那个冷到底儿的性子,能夸你到没边儿?”轩辕雪将凉糕推到轩辕灏跟前儿,“好生吃吧。” 上官嵘只是静静的在旁看着兄妹俩斗嘴,见轩辕雪冲自己甜甜一笑,心里更是高兴,他发现他真的离不开她了。 “嵘哥哥也吃。”轩辕雪点点上官嵘面前的小碗,上官嵘这才反应过来,呵呵跟着一笑,“好。” ”哎呀。”吃了满满两碗的凉糕,轩辕灏满意的往一背儿上一靠悠然自得,轩辕雪伸手点点他,“多大人了,这么没规矩,让人看了笑话。”轩辕灏才不管这些,笑着看看上官嵘,扭头对轩辕雪一挑眉,“皇姐的嵘哥哥才不会介意呢,皇姐喜欢谁,他就喜欢谁!” 上官嵘见轩辕灏戏谑的看着自己,脸上故作镇定可心下却是不好意思极了,还未等说话,轩辕雪手快上去就拍了轩辕灏一下,“哎哟。”轩辕灏佯着疼,猛地缩回手来在空中抖了三抖,“三姐哪里来的力气,这么大!” “呸。”轩辕雪佯嗔,“乱说什么,仔细皇兄责罚你,什么就我的?难道嵘哥哥就不是你的?皇兄的?” 上官嵘温文而笑,低头舀着凉糕可却好似被浇了半桶凉水一样,他知道轩辕雪对他的依赖仅限于兄长的情谊,他曾经试探过几次,虽然轩辕雪从未正面回答过,但里外的意思他自己清楚得很,只是,上官嵘偷眼看了看轩辕雪,只是如何能放得下她呢? 轩辕灏现下心情甚是好,说来也是奇怪,前几天还是阴雨绵绵的,可昨天自从皇兄把鸾太后禁足在自己宫里之后,整个明尚国的天气都跟着好起来了,看着这样好的天气,轩辕灏可惜的看着有些虚弱轩辕雪,“三姐快把身子养好吧,这样好的天气,灏儿还想着带着三姐去齐云山上看景儿呢。” 齐云山?轩辕雪一向着那满山遍野的牡丹花,顿时就起了兴致,刚是激动的要起身却被上官嵘一把按了下来,轩辕雪本性爱玩尤其是起了兴致,真是什么都不顾了,看着轩辕雪渴望的眼神,上官嵘也忘了刚才的那番沉思了,只嗔笑她,“好了,你身子这样虚,刚才拿着瓷勺手上还发颤呢,等你养好了再去,到时候我让母亲多做些糕点,咱们一同带去可好?” “好!”听到上官老夫人的糕点,轩辕雪与轩辕灏一同赞道。 “回公主,皇上身边的张德来了。”聊得正是欢实儿,眉儿轻声踏了进来。 “叫他进来吧。”轩辕灏见轩辕雪低身坐好,自己一转身往下吩咐道。 张德是伺候在轩辕铭身边的老人了,为人圆滑办事得力,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屋里的三个人也都是对他很客气,“张公公来了。”轩辕雪一摆手叫眉儿去搬小墩儿,张德赶紧甩袖行礼,“不敢劳烦公主,奴才是奉旨来请灏王爷跟右相前去尚凌殿迎贵客的。” “贵客?”轩辕灏歪着身子满是好奇,没听说皇兄近日有要邀人来呀?上官嵘一直在前庭忙着辽青国的事情,有一两日没见得轩辕铭了,也是一脸的茫然。 轩辕雪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听也没叫她去自己也是懒得问,便笑着起身下了逐客令,“既然皇兄叫,你们快些去吧,别让皇兄多等了。” “主子休息会儿吧。”他二人走了,倾月过来扶着轩辕雪倚在榻上,又吩咐了眉儿去小厨房准备些参汤来,见殿里也就剩下了她俩,倾月才舒了口气带着责备,“主子也不当心,不过是假的,还真的用那样厉害的蛊虫,把身子弄得这样的虚。” 轩辕雪吟吟低笑,“若不是这样,让太医也诊出我伤了身子,如何让皇兄借题发挥,发这样大的火还能不叫宫内外的人吵吵儿?”倾月知道,万事都是她想的比自己清楚周到,可是自己是真的担心轩辕雪的身子,不过转念一想,还好有玄钴在又是轩辕雪自己的蛊虫,也都是面上看着虚弱罢了,便嗔道:“我若是玄钴,定是不会管主子的。” “不管我?那你现下做什么?”轩辕雪戏谑挑眉,看着倾月气急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 “咳。”只听门外一声轻咳,主仆止了嬉闹,“看来夜回来了。”倾月听出是夜的声音笑着起身去给他开门。夜前几日被轩辕雪派去萧峰取东西,这萧峰地处明尚国中南方,来回怎么也要五六日,夜向来脚程快,用了这几日就回来了。 见夜风尘仆仆的样子,本是俊俏的眉角也好似被狂风吹乱了似的。轩辕雪赶紧起身给他倒了温水,“一路上回来,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她将水递给他,夜定睛看了看不带血丝的轩辕雪,眉头紧蹙。 “装样子也得真些,自己养的东西还能伤了自己不成?”轩辕雪无所谓的耸耸肩,笑着安慰夜。她知道夜担心自己,夜将水一贯而下,从袖口中取出信笺往前一递,轩辕雪伸手要接,夜却缩手反敲她的脑袋,“那也得有个分寸,不然你就叫比别人去给你取东西。” 轩辕雪不知为何一到了夜面前,那任性的气焰就小了许多,倾月在旁看着正准备求饶的轩辕雪心里也是笑了笑,真是难琢磨的人儿,不过也是佩服夜,倒是他有些事情上还是能镇得住轩辕雪的。 夜看着一副冰块脸可心却是热的,他对轩辕雪如兄长般照顾,在轩辕铭不能在旁照顾她的时候,夜就取代了他。他不准许任何人伤害轩辕雪,也不容忍任何人用邪色的心思对她。当然,他对轩辕雪那无辜的眼神也是没有抵抗能力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将手上的信笺完好的交到了轩辕雪手里,“仅此一次。” 轩辕雪认真的重重点头,“知道了!我保证!” “帮衬皇兄去吧。我这有倾月跟玄钴,又不是在外头。放心就好。”见夜往外走,轩辕雪知道夜担心轩辕铭的心思,甜甜一笑嘱咐道。 夜背身一挥手,“你好生休息才是,等你好些了,我便过去。” 第十二章 幽冥之火 夕阳西下,轩辕雪在床上靠着,静静的看着窗外。手头上午夜送来的信纸,随意的在手中任由清风吹着。用过午膳轩辕雪叫着疲倦屏退左右就躺下了,可她却没有睡,而是静静的打开邱老的信。 认认真真的读着每一句话。 这是她这次离开玄凝宫之前,请求他老人家替他查的。查的不是别的,正是治愈幽冥之火的办法。邱老是个百科全书,将近百岁的年纪自然有着人间太多的阅历,且又通晓上古之文,家中古籍经典不计其数,有些不方便玄钴去查的事情,或者涉及上古时期的事儿,轩辕雪都会亲自去求邱老替他办。 邱老性子古怪,也不是人人都帮。轩辕雪一向得人欢心,邱老见了也当孙女一样的疼爱,自然也是有求必应的。轩辕雪看着手中厚厚的纸张,知道这次邱老真的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定是查阅了所有的可能,比往常还要精细的记着每一条线索。 可最后,轩辕雪嘴角一丝苦笑,可最后就连邱老都不知道什么办法能彻底自己体内的幽冥之火,就连灵石和霄冥剑的极寒剑气也只能是缓解,且效力会渐弱。轩辕雪心下沉沉,据邱老说幽冥之火本是助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只是凤凰自轩辕帝打败蚩尤尊为中央帝后,不过一二百年便就无迹可寻,凭空消失了。 只在世间留下了幽冥火种,就在轩辕雪出生那年,岐山上的幽冥火种莫名涌动溅射人间,这其中一个火苗就进了轩辕雪的身上,这才是轩辕雪自幼体弱的原由,当年清韵道长察觉,将轩辕雪接到了青云山上,又将霄冥剑给她保她平安,却恐怕也没想到,这根本就不是治本的办法。 也许,这就是命吧。霄冥剑至寒对自己有所助益,可另一人也需要它,就是凌铉。凌铉自幼所习的是至阳的功夫,用的正是与霄冥剑阴阳调和的赤火,轩辕雪十三岁那一年,初长成姑娘的她,渐渐的发现她与凌铉之间不再是单纯的师兄妹,她依赖着凌铉,渐渐地心就被他全部夺了去。 二人一同练习,青云山上一对儿金童玉女,出双入对。持着契合的灵剑,本是一段佳话,霄冥剑与赤火谁离了谁都会对剑主本体造成极大的伤害,赤火是有剑灵的,而赤火的剑灵已经认了凌铉为主人,轩辕雪知道如果她带着霄冥剑离开,久而久之凌铉必是炎邪入体,命不久矣。 后来,凌铉背叛了自己,轩辕雪看着凌铉怜惜慕容樱的眼神,那一个吻深深的刺进轩辕雪的双眸里,狠狠的射在了她的心思。这一日是凌铉的生辰,轩辕雪本在外,她特地为了凌铉日夜兼程的往回赶,却正巧撞见了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即便轩辕雪恨他,可她始终不愿意伤害凌铉,于是将霄冥留给了慕容樱叫她好生照料凌铉。也许这就是痴心犯傻的结果吧,轩辕雪本来以为灵石足以抗拒体内的幽冥之火,可近年来随着她的长大,也随着她灵力不断地增强,幽冥之火也越发的凶猛了。 轩辕雪翻到最后一页,邱老写得清楚,灵力与幽冥之火相辅相成,一方强则助另一方长,直到本体有日被反噬,才能了此一生。末了,邱老还大大的写着,自废灵力。 可如今魔族涌动,轩辕雪身为玄凝宫的玄女如何能不顾天下苍生?罢了,既然玄凝宫历代侍奉女娲,这便是使命便是责任。 “你倒是悠闲。”玄钴的身影出现在窗外,轩辕雪泄了口气,不知怎的每次看到玄钴这张纨绔的面容,轩辕雪就把烦恼一抛而去了。见玄钴要翻身进来,轩辕雪支起身子,凝气结入手中的信纸,只见一道幽蓝的火花,那繁厚的纸张便就燃尽了。 “还有秘密?”玄钴瞅着一怒嘴有些不悦。 轩辕雪不说话,只是斜眼瞪了他一眼,自顾下着床。“早晚你得死在擅闯闺房上。”玄钴早就习惯了,自轩辕雪十五岁开始,每次他来找她,打头儿基本都是这样的牢骚。可玄钴不知怎的,就是喜欢这般调戏轩辕雪,也是就喜欢见轩辕雪这副又嫌弃却又安然自得的样子。 轩辕雪坐在镜前略微梳理了一番,见玄钴并不像往常那样唠叨不断,好奇的回过神,“怎么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梳洗的?”玄钴不着调儿的狂点头,轩辕雪心知玄钴逗她开心,顺手丢过去个小物件儿,警告说:“这是在明尚国的皇宫里,你好歹是玄武宫的宫主,多少也得有点气节才是啊。” 玄钴呵呵笑着,起身走到轩辕雪跟前儿,仔细打量了打量,“我看你好了不少,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听说这锦都里的夜市甚是热闹,你最是知道我嘴馋的。”现在?轩辕雪看着窗外,太阳已经躲进了西山里,气温也不是那么燥热了,可是轩辕雪身上还是发懒,摆手坐到榻上,“你不是一直叫着累吗?怎么突然出去玩了?” 玄钴似是无聊的摆弄衣衫,蹦出两个字,“无趣。”看他确实可怜,轩辕雪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于是乎想了个好办法,起身就想唤夜来,叫他陪着去。不对啊?轩辕雪刚走两步,就觉得奇怪,玄钴怎么进来的?夜在的时候玄钴从来不敢这样的放肆,他能这样那便是夜不在,可夜不在能去哪儿呢? 见轩辕雪起疑了,玄钴在旁喊着无聊,希望能分散轩辕雪的注意。“五妹,我们快去!听说这北靖国的国君,是能跟皇兄比肩儿的人呢。”玄钴也是郁闷,真是没想到凌铉的名声这样大,生的那无缺的俊朗面容更是传的这样远,好吧。他承认,凌铉和轩辕铭是他见过的唯一两个可以用惊艳来形容的男子,好吧,好吧,好吧! 玄钴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两个背影,让你们这些心花怒放痴迷美色的小女子们去沉迷吧。只是能不能自己好好的沉浸在喜悦当中?别没事儿到轩辕雪的寝殿门口张扬来?玄钴现下可真的不敢看轩辕雪的面色,他不怕她伤神,不怕她厌弃,也不怕她恼怒,但就只怕她如现在这般,毫无表情的清冷脸上,映出那股彻骨的痛。 “我们去……”玄钴拉住轩辕雪的手,本想着强硬带她离开,至少今夜他不想让轩辕雪听着外头歌乐管弦,有什么事情完后再说吧,那些恩恩怨怨的就算是算账也要等轩辕雪身子好些了。 可轩辕雪却处在原地不动,凭定力轩辕雪不知高过玄钴多少倍,玄钴没有办法,他知道论起武功,除了那个该死凌铉能与轩辕雪并肩儿,恐怕江湖上也没几个人能高得过她去。只是这丫头平日里总是喜欢低调,装成一副弱弱的样子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显手。 “你……走……”从窗外飘进来的话,轩辕雪只觉得脑子一阵犯懵,声音由远及近又呼的飘了好远出去。一丝冷意从心尖儿慢慢散开,起初速度极其的缓慢,好似每一处都要渗透了才能罢休一般,然后猛的散尽全身,轩辕雪苦笑笑,她想哭可发现眼泪早就流干了。 轩辕雪很少会因为事情这样纠结,万事上她都是果决的,但唯独凌铉的事情上,她永远做不到,这样的纠结再加上身体的虚弱,轩辕雪只觉得身体里的幽冥之火开始涌动,她捂住胸口,除了师傅和邱老,只有倾月知道这件事情,她额头冒着细汗,看着惊恐的玄钴,她努力平复呼吸却实在抵不住了,只觉眼前一黑瘫在了玄钴的怀里。 玄钴从未见过轩辕雪这样痛苦,轩辕雪紧锁眉头好似再跟什么做着斗争,玄钴精通医术,只一抚手再腕便就惊住了,他连忙唤倾月进来,自己抱起轩辕雪急匆匆走到床前。 “怎么不早与我说!“见倾月满脸焦急的赶来,玄钴怒言。倾月本没有太把幽冥之火放在心上,因着每次轩辕雪发作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痛苦过,更别说昏厥了,每次虽是难受但轩辕雪都是能自己依靠灵石为其缓解的,可这次……倾月也是心急如焚。 玄钴也顾不得与倾月置气,将轩辕雪扶好自用灵岳之力助她。倾月见玄钴用自己的灵气为轩辕雪驱着冥火,脸色也是苍白起来,知道这次来势汹汹,也急红了眼眶。 轩辕雪体内的冥火之力借着玄钴的助扶渐渐削弱了许多,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往后窝进玄钴的怀里,虚弱的撑撑眼皮终还是放弃了,只轻声说:“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说完,沉沉的睡了下去。 玄钴看着怀里的轩辕雪,苍白的小脸,丝丝汗珠印在脸颊上,她俏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桃小嘴也泛出了淡淡的红润。玄钴的心猛猛的被敲击着,手臂一紧稳稳的环着轩辕雪,他知道就算他再刻意躲避,努力与轩辕雪保持着挚友的情感,但始终在他当年看见无助痛苦的轩辕雪时,他的心早就沦陷了。而此刻,他不想放开轩辕雪,他只想用身体保护她,用一切保护她。 天空蒙蒙泛亮,轩辕雪缓缓睁开眼睛,玄钴倚在床边正眯着眼睛休息,远处倾月单手支在牙桌上,也睡了过去。轩辕雪嘴角淡淡挂着笑,心里倒是有几分轻松,还好。昨夜无论如何总算是过去了。 “醒了?”玄钴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正看见轩辕雪笑眼看着自己,轩辕雪点点头。外头的倾月也醒了来,赶紧上来伺候。 “我饿了。“轩辕雪怒了努嘴,玄钴见她小孩儿脾气上来了,咯咯笑起来,伸手点着轩辕雪的额头,“什么时候能不撒娇?”可心里却放心了不少。 “诶,你回去休息吧。”见玄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轩辕雪拉住起身给自己倒水的玄钴,玄钴扭身一皱眉,是极不愿意的。轩辕雪柔声笑道:“前日为我去蛊,昨日为了输灵气,你再不好好休息,便就不能再助我了。” 玄钴张了张口本事要责备轩辕雪隐瞒自己,可又想起昨夜倾月说的原由,自己也知道轩辕雪是个喜欢什么都自己扛着的人,无论对谁即便是凌铉都不曾提及只言片语。 可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甘,只是他了解轩辕雪,责备也只不过是让她心中多了份自责罢了,便就只说:“等看着你好好吃了饭,我就走。” “不要。”轩辕雪倚在床边,好似赌气挑眉威胁玄钴,“我叫倾月给你做好吃的,你好生回去修养。若是不好好的,我就把你哄回玄武宫!再也不见你了!” 玄钴知道,轩辕雪这话并不都是开玩笑,倾月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还是回去的好,不要叫轩辕雪着急。玄钴无奈一怂肩,摊开手来宣告投降,可走前还是不忘一番叮咛轩辕雪。 第十三章 相遇 这次病来得突然,也不在轩辕雪的预期里,不过她倒是庆幸的。想着可以静静待在内院里,不用去外头自然也不会遇见凌铉。夜替皇兄去监视栾家去了,没人在旁看着,自己倒也清闲自在了不少。这日用过早膳轩辕雪见日光尚好,便就带着倾月去了花园。 因明尚国创国之君颇喜欢园林山景,也特地将这皇宫打造的别有洞天。前三殿用于朝政议事之用,后面六七个三进三出的宫落,各个院落里又有几小院,不说正中间各宫围着的御花园,就说各宫之中也有凉亭水系,亭台楼阁算是处处景色了。 轩辕雪和众公主住在东南侧,算是比较靠里的内庭。一般情况,没有召见或是皇帝的允许,外臣是不能进来的。因此,轩辕雪觉得足不出户定是绝对安全。 轩辕雪坐在凉亭下悠闲惬意,就叫倾月将琵琶拿了出来,轩辕雪拨弄两下琴弦,许久没弹恐怕也是手生得很,于是,挑了最简单的《夏咏》。轩辕雪虽是从小聪慧可就是对于音律不太擅长,能出手的无非就是琵琶和古琴两样,可不像是其他公主们那样的多才多艺。 一曲过后,轩辕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看着远处的宫宇,还好没有其他公主出来,不然就她这二把刀的手法,恐怕要让人笑话了。 “皇姐好兴致。身子可好些了吗?”轩辕灏响亮的声音传来,轩辕雪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定是一副嬉笑打闹的表情,这个弟弟啊,可真是……轩辕雪起身刚要打趣,却对上了一对熟悉的眸子,只觉得浑身如同电击了一般,僵硬的半点儿不听使唤。 是他!轩辕雪凝视着凌铉,如往昔一样,还是那张温然俊朗的脸庞,无可挑剔的笑容,完美的映衬着他的五官。虽然都说凌铉与轩辕铭不相伯仲,可轩辕雪更是喜欢甚是贪恋凌铉的相貌。自己的皇兄也许是看多了,轩辕雪总是觉得太过冷峻。 可凌铉却不同,他对他人淡漠也好,谦和也罢,但他始终对轩辕雪是那种含情的呵护,如同温泉之水一般,温和轻柔却不失力道。 呵呵……轩辕雪强忍着不让早已发酸的眼眶中渗出水来,始终还是见到了。她干咽了几口,却依旧不能平复心绪。 时隔快三年的时间,凌铉也是第一次见到轩辕雪。其实往里头闲逛,本是他自己的主意,只因凌铉自己也是渴望见到轩辕雪的。自从皇父去世自己回到北靖国继承大统以来,他虽不在轩辕雪的身边,可从未放弃过打探她的消息。 他对她的一切几乎了如指掌,他知道他三年前伤了她,也知道她伤的很重。凌铉看着面前大病初愈的轩辕雪,心尖儿别提多心疼了,他爱她。只是现下他还不能告诉她,因着他知道轩辕雪是个倔强的女孩,他要让轩辕雪释怀过往,他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 于是,凌铉扬起标准的笑容,侧头淡淡笑说:“想必就是三公主了。”一句话将轩辕雪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明知故问,轩辕雪冷眼盯着凌铉。 自打前几日在夜宴上,轩辕灏见着了凌铉,不知怎的竟极其欣赏这个人,他早就知道凌铉年纪轻轻就把纷乱的北靖国整治的井井有条,那料理氏族的手腕丝毫不比自己的皇兄差。 他向来最是敬重年轻有为的,自己皇兄自不必说,而凌铉论才智论品性都算是一等一的。 恰好,二人聊得很是投缘,轩辕灏本就是热道的性格,今日也是在兴头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轩辕雪冷凝的面容,只管笑着应承,“可不是,这就是本王的三皇姐。可是个大美人呢。” “是。”凌铉深深的看向轩辕雪,又是那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神,轩辕雪曾经沦陷过多少次?才至最后伤的那样重?轩辕雪屏气凝神,移开视线,对轩辕灏冷道:“皇宫禁院,灏儿该知道,嫔妃公主住的地方,外人如何能进!” 轩辕灏想着定是皇姐不知道凌铉是谁,一拍脑门呵呵笑起来,“皇姐,这几日病着。看弟弟糊涂的,还未给姐姐引荐,这位是……” “谁都一样。”轩辕雪半撇不撇的扫过凌铉,她是心底害怕的,可又不能示弱。轩辕灏从未见过轩辕雪这副隐忍的表情,不全是怒意,中间夹杂着些许尴尬,些许……伤感?轩辕灏捉摸不透,只是觉得轩辕雪不想见到凌铉。 “铉皇。”轩辕灏正想着怎么圆和,他的四皇姐和五皇妹却正巧走过来,看见凌铉个顶个儿的兴奋异常,看着小鹿乱撞的样子,轩辕灏也有几分鄙夷。旁的宫女看呆痴迷也就罢了,好歹她俩是公主啊,怎么也是丝毫没有个矜持的样子,总是要装装才好的呀。不然岂不是叫凌铉笑话了去? 轩辕灏偷眼看了看凌铉,凌铉依旧温然而雅,礼貌的点点头,视线就又移到了轩辕雪的身上。 轩辕雪侧身看着,兴奋不已的二人,不悦喝道:“成何体统?叫她二人的管教嬷嬷自去领罚。”如今公主里,嫡长公主已经痴傻,二公主也已嫁人,轩辕雪便是最大的姐姐了,自然管教得了下头的妹妹们。宫人听了踌躇上前,可这两人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也不依这个长期不在宫里的姐姐来欺负自家奴才。 四公主刚想反驳,却听凌铉悠悠笑起来,“原来三公主这般厉害呀。”说着,就走到了轩辕雪的身前,轩辕雪垂眼下来,并不去看他,只道:“后宫,铉皇还是少来得好。免得惹出事端,倒是显得我们礼数不周了。” 说完,示意倾月与自己一同回屋,“朕这道来,为了三国联盟之事,这潇睿已经有了七公主,可巧儿,朕的宫里皇后之位也是暂缺,不知三公主可否有主意与朕?”凌铉故意这样说,他只想看轩辕雪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也只想证明,不管轩辕雪变成多么孤傲的人,他与她都是重要的。 轩辕雪扭头狠狠瞪了一眼,“你的事,我不管。” 不管?凌铉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可看她一副决然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也是愤然。凌铉一挑眉头,深深凝视着轩辕雪,嘴角小巧的弧度,柔声说:“这只是其一,其二……”凌铉从袖口里掏出块玉石,时而幻成紫色,时而幻成蓝色,一股妖气袭来,轩辕雪不觉锁了眉头,“这是在朕的皇宫里发现的,朕听说青龙、白虎、玄武三宫齐聚明尚国,想来也定有人明晰这东西,也能替朕解决这难题,三公主!可否朕说的可对?” “铉皇,本王的三皇姐……”前一个他还能明白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要娶个公主回去,不想在姻亲方面输给潇睿呗。甚至看刚才凌铉死盯着自己三姐的样子,八成儿是想跟哥哥求了三皇姐去,这倒也不奇怪,他三皇姐确是个倾国倾城,超凡脱俗的人儿。 可这第二个,他是不明白为何凌铉刻意要与三姐说,轩辕雪虽然在青云山待着,就算会些玄幻法术,武功剑术的。但他自己料想,毕竟是个女孩子能有多大本事?与她说,能解决什么问题? 那股妖气与平时那些小打小闹的小鬼不同,轩辕雪感受到了它的续弦待发之势。“三姐……”轩辕灏只觉一阵清风拂面而过,霎时间轩辕雪就冲到了凌铉身边,那动作之快,轩辕灏真的是片刻都没看清她的身姿。 看着轩辕雪过来,凌铉嘴角微微扬起,这下叫你还能躲着我吗?凌铉缩手将那石头收进袖口,侧身伸手一挡就握住了轩辕雪的手腕,轩辕雪冷厉撇向凌铉,借着凌铉的力道,在他身前旋转抽身到他一侧。 凌铉手上袭来一阵寒意,刚想抽身开来,轩辕雪却已经发了招,凌铉见轩辕雪势在必得,也跟着半认真了起来。他抽身半步之外,掂着被划破的长袖,嚯了一声,“气力够好的呀,师傅知道了,定是欣慰。” 都说,内力精湛之人,可用气做武器。轩辕灏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是知道的,皇兄武功甚好,他也是见过青凌和白靖的,再说了还有那个夜。 他自认明尚国高手如云,自己也是见惯了厉害的,可却没想到,自己三姐的内力这样浑厚,速度如那尖尾雨燕一般迅速。两个公主就别说了,轩辕灏知道半点功夫都不会,也不指望着能拉过来一起唠唠。 自己看亭里的两个人闪转腾挪,虽他看得出凌铉半分认真半分带着戏弄,可一招一式,处处他三姐不曾落下,处处也都未进了凌铉的圈套。 乖乖……他三皇姐到底是什么人?! “想要?”本是打的火热,可惜轩辕雪还是大病初愈的身子,凌铉得了机会,用力一拽就将轩辕雪整个人拖进了自己的怀里,见凌铉用力太猛,倾月疾呼了一声,“主子身子还没利落呢!”凌铉看着几招就有些发虚的轩辕雪,心下一紧那霸道的禁锢转瞬成了细柔的怜惜。 轩辕雪气得不行,为何他们之间有着这样跨不过去的鸿沟,他还能这样平静的对她?甚至挑逗自己?轩辕雪反手摸进凌铉的袖口,得了玉石,一掌便击在了凌铉的胸口。凌铉猛的一震,一股痛楚迅速漫开。他惊异的看着轩辕雪,他从未想过她会真的对自己下手。 在他的精心料理,北靖国内乱平息,如日中天。当年他是为了拉拢慕容家族,为了解除北靖国常年战乱的苦楚,为了稳定他凌家的江山,也为了百姓不再经历离苦,他不得不离开轩辕雪,不得不娶了慕容樱。 他知道他的雪儿会伤心,他知道他伤了轩辕雪,可他总想着可以解释,他可以解释的!轩辕雪这样一个聪慧的人,这样懂得大事大非的人,一定能懂得当年他的无奈。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即便轩辕雪不能原谅他,甚至轩辕雪爱上了别人,要真的离他而去,他也觉没预料到,轩辕雪会真的对自己动手出重招,他知道轩辕雪恨自己却不知道她竟这样的恨自己! 凌铉不备挨了这一掌,捂着胸口不觉往后退了退,看着他有些痛苦的表情,轩辕雪当下也是后悔的。她知道方才她下手太重,即便只有五分力,可毕竟凌铉是小打小闹的心思,自然抗下也是难事。轩辕雪心下揪疼,既是心疼凌铉又是懊悔自己忘不掉这个男人。于是转身一跃直接就到了轩辕灏的眼前,冷声厉道:“人不许再进来!” 轩辕灏完全是掉线的状态,见了轩辕雪这样的怒意,更是摸不到头脑,可不等自己说话,轩辕雪就唤了倾月,轩辕灏的发梢被忽来的风吹乱了,他再看轩辕雪,却已是无人空地了,就听远处传来,轩辕雪的喝令:“嬷嬷自去领罚!” 第十四章 往昔 “咳咳……”进了寝殿,轩辕雪扶着倾月猛烈的咳起来。倾月心疼的斥道:“知道身子不好,还偏要跟凌铉动真格的。” 倾月扶轩辕雪坐到榻上,又替她垫好软垫,倒了杯水来,“也是怪我,本事太差。半手都插不上去,若是夜和玄钴在,或许还能挡一挡。” 轩辕雪握着倾月的手,“无碍。是我太过用力了。”轩辕雪喝着水,抬眼看着外头隐隐约约一群人离开,淡淡一笑又吩咐倾月道:“有些乏了,我睡会你去忙你的吧。” 倾月知道这个时候,轩辕雪最喜欢一个人独自待着,若是她在,轩辕雪还要勉强撑着,于是就乖乖的附身退下了。 殿内只剩下轩辕雪一个人,终于……轩辕雪泪如泉涌,一刻都止不住。她的心真的好疼,好似因这三年所有刻意的逃避闪躲,而忍住的那些眼泪,统统都在这个时候争相奔下来,呵呵……轩辕雪,将身子蜷缩在一角,凌铉,你真是我轩辕雪的债啊。 凌铉与轩辕雪的相识很早,轩辕雪六岁被送到青云山,而比她大两岁的凌铉早已拜在了清韵道长门下了。“你是小师妹?”轩辕雪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俊俏的男孩儒雅的走到她面前,“我叫凌铉。比你早来一年,你以后要叫我师兄哦。”他阳光一笑,轩辕雪心中莫名的暖意,随着他也笑了起来。 “凌铉。”轩辕雪小声念着,与她同去的夜在身后纳闷,轩辕雪从未这样叨念过一个人哪?不过他还是很开心,这几日,来了青云山轩辕雪与同大的几个姑娘住在一起,无论玩闹还是练武,甚至是做杂役的时候,轩辕雪都是这样明朗开心,不抱怨不娇怪。 竟还让自己觉得她是享受这样的清苦生活的,半点儿不像个公主。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明尚国的三公主,只道清韵道长为她起的名字,玄雪。夜没想到,一直乖巧的轩辕雪褪去公主的光环后,是这样开朗的一个女孩子,她如夏日里的阳光一般,就连自己都会被她感染,心境也开朗了不少。 “给。”凌铉回头看看远处倚在树下的夜,递给轩辕雪一壶泉水,有些纳闷,“他总是这样跟着你吗?” 轩辕雪回头看看夜,伸手招他过来一同坐,夜却摆了摆手,轩辕雪也并不强求,只转过身笑点头,“这是我夜哥哥,你要跟他好好相处哦。”凌铉见轩辕雪一副大人模样,被逗得朗声大笑起来。 后来,凌铉果然与夜成了朋友,两人一同练剑,轩辕雪就跟着慕容樱一同练习。轩辕雪是个极有天赋的丫头,不过一年,她的功夫就已经超越了慕容樱,甚至有直追夜的架势,尤其是她的速度极快,轻功踱步的技巧很快就掌握自如了。 清韵道长见了也是高兴,一日,他唤了轩辕雪到跟前儿,却不成想也就在那日轩辕雪体内的幽冥之火第一次爆发,清韵道长为她运功疗伤,幽冥之火是如何的厉害,清韵道长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实在惋惜这个可爱的女娃子,于是他就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救她。 那便是玄凝宫的玄女,婉怡。婉怡也算是清韵道长的忘年之交,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有着宽阔的胸怀,清韵道长不止一次的赞叹过她不愧是统领四宫,守护三界的人物。 婉怡如约而至,她一见轩辕雪便惊异极了,这丫头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灵力,她总览玄凝宫众多灵女,能超过她的不过尔尔。 清韵道长细细与她讲了轩辕雪的幽冥之火,婉怡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道:“潇冥剑属阴,本就有助益。若再与我一同回玄凝宫,我用灵石压制它,或许还能还有些办法。” 轩辕雪躺在病榻上,她还小。许多也听不明白,但却对玄凝宫这个地方向往极了,婉怡是个看着极其温柔的女子,她走到轩辕雪身边低声问:“可想与我走吗?” 轩辕雪本是极想的,可是她放不下凌铉,这一年来,她十分依赖凌铉,凌铉对自己也是甚好,况且潇冥剑与赤火是相辅相成的武器,赤火是有剑灵的,且剑灵已经认了凌铉做主人,若她带着潇冥剑离开,凌铉会被赤火伤了的,她不允许有人伤害凌铉,任何人都不行。 于是她又犹豫了,看着一脸温和的婉怡,顿了顿缓缓张口:“可是……凌铉怎么办?”噗嗤,婉怡笑着扭头对清韵道长说:“看看,这丫头才多大点,就知道担心师兄了。”清韵道长知道是婉怡打趣,只扭头看了眼并未回话。 婉怡转头极致温柔,“放心,玄凝宫由上古神兽鲲承载,一直浮于玄武宫之上,而玄武宫就在附近,你每日都可来往两地。” “真的?”轩辕雪有些惊讶,这些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来讲,都太神奇了。很多她没有听说过的词儿,没有见过的东西,什么是鲲?它怎么能承载一个宫殿呢? “当然啦。”婉怡本是被人遗弃的娃,后来被玄凝宫收养从有记忆起就是灵女。后来又做了玄女,她一心想着如何平衡三界,在终身上也就耽误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她的职责就是守护女娲,只是唯独她特别喜欢孩子,见轩辕雪这乖巧可爱的样子,隐忍多年的母爱也泛了上来。 于是,轩辕雪自此便踏进了玄凝宫的门。只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未料到,轩辕雪与玄凝宫,与女娲有着莫大的渊源,世可替,命却不可更。 渐渐,轩辕雪在玄凝宫长大,她本就生得貌美,以前还是小孩子性格,可随着年龄增长,那少女的性情越发凸显,她如含苞待放的花蕊一般,灿烂阳光却又带着娇羞,所经之处,都会引来瞩目的目光。 “凌。”那一年轩辕雪十四岁,她一如既往的坐在小溪边,倚在身边的这个男人的肩上,她笑眼看着凌铉,凌铉不但越发俊美,眉宇间还多了些英气,透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男子气概,见轩辕雪有些看痴了,凌铉低笑,怜爱的挽她入怀,“小傻猫。” “你才是小猫呢。”轩辕雪不服气,在他怀里蹭了蹭,凌铉看着怀里的小人,心里却真的化了,她看他痴迷,而自己看她如何又不痴迷呢? 轩辕雪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的心思,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的挂心一个人,前些日子轩辕雪随着婉怡玄女外出游历了一段时间,那段日子,他简直难熬死了,他可算是知道什么是六神无主,坐立不安了。 可最苦的,还是他要佯装镇定啊!他怎么能叫师兄弟们看见自己这样牵挂着轩辕雪呢?他是要面子的,所以,必须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可唯独凌铉无法在轩辕雪面前逞强,凌铉也是好气。 凌铉回想起,轩辕雪回来找他那日,她故作无意的问自己是否牵挂她,自己一口茶没喝好差点儿喷出去,轩辕雪本就聪明,对自己又是这样的了解。 轩辕雪“哦!”了一声得意扬起嘴角,他哪里肯示弱?强撑着想咳嗽的冲动,倔强撇过头去,“没有!” “哈哈。”只一句话,他就发现全然破功了,自己怎么这么笨,也不好好想想就脱嘴而出了?若是换做别人,如何自己也要想个周全的说法。轩辕雪起身幽幽踱步到跟前儿,手点点他的鼻头,“你呀,骗不过我!” 凌铉发现自己沉溺在轩辕雪的情绪中不可自拔,甚至期望着轩辕雪会一直在自己身边,不再回玄凝宫去。要知道每次她走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不舍得。 也许好的事物永远都是短暂的,凌铉永远不要离开轩辕雪,他活到如今生命中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和被迫的接受,而只有这一条,凌铉是笃定的。 可事与愿违。一年后,自己的皇父过世,一个纷乱复杂的国家摆在了自己面前,凌铉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儿。 “你可以带她一起走的。”凌铉接到皇父过世的消息时,凝重的望着夜空,一旁的楚疑轻声说。 凌铉侧头看着文质彬彬的楚疑,楚家凌铉的皇父最为倚重的武家氏族。也一直忠心耿耿的替他排忧解难,战绩无数。而楚疑是凌铉十岁那年,皇父介绍给他认识的,当年的楚疑还被叫做楚文轩。他是楚将军流落在外的一个儿子,许是这样,楚疑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和沉稳,做事慢条斯理却不失温文尔雅。 认识凌铉那年,楚疑才刚刚被寻回来认祖归宗。凌铉知道他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楚家唯一的男丁因病过世,哪里还会有人想起这个流落在外的人,更何况那样费劲巴拉的寻回来? 凌铉第一次见着楚疑的时候,便对他颇有好感。不知为何,两人性情如此的相投,对诸侯纷争,对氏族斗乱,对黎明百姓竟都是一个心思,好似两人的默契天造而成,很快没有兄弟的凌铉便把这个比他大一岁的人,当成亲哥哥一样的人物了。 没过两年,楚将军过世。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楚疑便担起了重担,凌铉本就知道楚疑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再有本事让他去操管千军万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知道军中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那些年纪大又有战功的将领们哪里会服气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可楚疑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的一一击破,更借着侯家起义一战,兵不血刃的逼得侯家满门自尽,收复了北靖国最富饶的渝贵之地。不到一年的功夫,这个大将军的头衔就稳稳的扣在他的头上。 于凌铉来说,楚疑也是很好的帮手,凌铉看着楚疑,一丝痛处挂在嘴角,“还记得我问你,楚文轩的名字这般好听,为何你还要改成疑字吗?” 楚疑哼笑出来,看着远处的北斗七星,仿佛陷入回忆一般,“当然,当时被你嫌弃了这么久,说是一点文采都没有。” 凌铉想起当时自己那副鄙夷的样子,也是笑笑,“可你却说,人生恍若,谁能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身处何境又能否寻得真我。”凌铉仰望远处玄武宫上方,虽是空荡荡的一片,唯见几颗明星闪烁,但他知道那里住着一个他日夜思念的人,轩辕雪。 于是心下悲凉异甚,他原本想着暗中替皇父解决那些氏族,想着有日平定天下,登入大殿之时,牵着自己的皇后轩辕雪,他想给她一个荣华,想给她一个安稳,想给一个美好的世界,可现下却不能了。 他不知道,当他回程的路上是否会命丧黄泉,也不知道当他登殿称帝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夺了他的性命,亦不知道往后面对氏族斗乱的时候,会不会被人暗中算计,成了冤死鬼。 要是那样,他如何保护得了她?他如何能看着她同自己一样面临险恶?他不能!所以,他只能离开她……只能……离开…… “不,我要娶的是慕容樱。”凌铉轻转身来,他很清楚慕容樱对自己恋慕已久,娶了她便就得了慕容家的拥护,这对他这个根基未稳的人来讲是多重要。 楚疑能感到凌铉的殇,可他却从凌铉的眼里看到了果决与坚定,于是单手扶在凌铉肩上似是慰藉,“走吧。” 第十五章 背叛 轩辕雪哭累了,就将头抵在软垫上,想着他们相遇相知是那样的美好,却更是衬得那一日,她被击碎的心是多么彻骨的痛。 十五岁的轩辕雪不光跟着玄女学本事,玄女还慢慢的教她如何管理宫中事宜,眼见着越来越繁忙的日子,轩辕雪知道如今不能常常在他身边,就想着做些贴身的物件。 眼看凌铉的生辰就要到了,轩辕雪本是随婉怡玄女在苗疆之地学习养蛊之术,可她心里惦记着凌铉。于是,这些日子,她白日里学蛊晚上紧接着给凌铉做随身的挂件儿,也算是一番心意了。她比往常还要认真的学习,表现的非常良好,当然即便如此,她也是苦求了婉怡许久,保证只去三日,才求得了的。 轩辕雪日夜兼程虽是疲惫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到了青云山这天,正是凌铉的生辰之日。夜幕已经降临了,轩辕雪下了马交给倾月,自己轻步往凌铉住的院子走去。青云山本就幽静,今日月光亦好,轩辕雪踏着松间的月光一步步的走着,想着当凌铉见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惊讶兴奋不已呢? 轩辕雪踏进凌铉住的院子,却是异常的安静,她心里很是奇怪,虽然夜被哥哥几个月前叫回了明尚国,可玄钴和那些爱凑热闹的师兄弟们呢?凌铉人缘向来好,每年过生辰的时候,都是要热闹到半夜的。 罢了,正好也给凌铉个惊喜。轩辕雪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也许今年人不齐,才没闹的那样久。她走到屋前看着里面的灯亮着,隐约有人影在移动,轩辕雪心里窃笑,怕是凌铉无聊了。 “谁?”她轻轻扣门,却听到了慕容樱的声音,恩?师姐还在难道今年大家换了一种玩闹的方式?轩辕雪细声笑笑,“师姐在呢?” 里面的人愣了愣,慕容樱转头看着正用溺爱的眼神看自己的凌铉,空气中的爱意丝毫未减,凌铉也丝毫没有受到轩辕雪的影响,仿佛,他们从没在意过对方。 慕容樱皱起眉头,她不明白凌铉为何突然对自己这样的有情,曾经当她看到凌铉与轩辕雪同框出现时,他二人对彼此的珍视,她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走近这个男人的身边。 凌铉起身柔和的牵过慕容樱,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慕容樱的尴尬,慕容樱只觉眉间一股柔软的力道,慕容樱恍惚起来,看着凌铉蔓延的情愫,自己早就沉溺了,便红了脸,“干嘛这样看人家?” “因为我的樱儿好看呐。”凌铉似是挑逗的掂了掂慕容樱的下颚,慕容樱只觉的双颊瞬间滚烫起来。 屋里两个人甜腻,却离着门口太近,仿佛全然忘记了站在门口的轩辕雪。轩辕雪只觉的心口一紧,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如何分辨不出凌铉的声音?凌铉与慕容樱?怎么会?什么情况? 轩辕雪的脑子跟炸了一般,片刻都没有思考,猛的一推门,“你们在干什么?”轩辕雪恐怕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呆愣在门口。她全然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慕容樱被凌铉环在怀里,两人唇齿相抚,绵绵长长的样子,半点不想分开。 轩辕雪一阵眩晕,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凌铉离开慕容樱,轻舔了下嘴唇,眷恋至极的看着慕容樱,“好甜。” 好甜?轩辕雪的心被冰刃一技击穿,夹杂着痛和寒意,她与面前的这两个人仿佛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空间里,他们甜蜜而自己却被心痛充斥着全身,她好冷,心冷。 “铉。”慕容樱娇羞轻唤,直接把轩辕雪击醒,而且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轩辕雪不由得握住她为凌铉绣的那些小物件,真是嘲讽。曾经她随婉怡游历的时候,曾经看过男子的背叛,那个时候她只道那个女人遇人不淑。婉怡笑问她,若是有一日,凌铉背叛了她,她会如何? 轩辕雪当时并没有回答,只一笑而过。她的铉怎么会背叛她?呵呵……轩辕雪冷下面容,看着凌铉,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解释。 凌铉微侧着脸,那冷峻的脸庞,轩辕雪眉间又蹙了蹙,凌铉似是有些不悦,仿佛一桩美事就被人无辜打扰了一般,他并不像往常那样而是居高临下的斜视着轩辕雪,“师妹回来了?” 轩辕雪屏住呼吸强作镇定,忍耐着心中的刺痛,却半晌答不上话来。 “我先出去吧。”慕容樱看着两人,觉得尴尬极了。她反手拍拍凌铉环住自己的手臂,可凌铉手下却更紧了,“铉…”慕容樱也是为难,在轩辕雪不在的日子里,凌铉渐渐对自己透露出情感,当时她曾犹豫过,踌躇过,可始终还是抵不过心中对凌铉的渴望,她爱他已经很久了,可当下面对着轩辕雪,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出去。”轩辕雪沉吸一口气,与凌铉那玩笑般的语气不同,是冷到了冰点。凌铉脸上也跟着冷了下来,放开慕容樱的腰际,慕容樱走过轩辕雪的身侧,凝眉看了看她,可轩辕雪却没有理会,她只看着凌铉,现下的她没有心思和脑子去理会旁人。 “为什么?”慕容樱离开后,空气瞬间凝结住了,屋里寂静一片,仿佛不曾有人存在过,只有烛火崩裂的声音萦绕在屋中。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轩辕雪试图寻找着凌铉的温存,但她发现,他的眼里丝毫没有温度可言,与对慕容樱的不同更与往日的不同。 “为什么?”凌铉好笑的重复了一句,复又把玩着腰间的挂坠,缓缓踱步。“呵呵…哈哈…”凌铉低缓摇头,“师妹问我为什么?师妹不觉得好笑吗?” 好笑?呵呵。她为了凌铉,日夜赶路不曾休息过一刻,就为了赶在他生辰时回来见他一面,她为他悉心做的那些东西,只希望可以替她多陪陪凌铉,可不是可笑?!早知道他会如此对她,她当初就应该彻底离开青云山! 那幽冥之火发作起来那样的痛,她强忍着不敢告诉他,甚至,知道自己要长时间不能出现在他身旁,她会特意留下霄冥剑,自己强靠灵石压制,而如今他竟这样来问自己,你说?可笑不可笑? 轩辕雪无言,凌铉冷哼几声,含着怒意却用着平缓的语气,说:“师妹本领越发大了,玄女这样倚重,师妹算算?从去年开始,你来过青云山几次?小住又几次?师妹见我这个师兄的次数,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可那个玄钴呢?没事儿就跟着师妹混在一起,师妹可想过我吗?” 玄钴?“他是玄武宫宫主,更是玄凝宫的眼手,你明明知道……” 凌铉隔空一扫,有力的气息划过轩辕雪的耳际,直直打到了身后的花瓶,一声清脆的响声,便是碎瓷落了一地。 轩辕雪止了话,凝视着凌铉,凌铉脸上的怒气亦显,却又是一转眉带着戏挑,“我看师妹倒不只是因着这些,玄钴与我也算是称兄道弟,可师兄想见见他不知多难呢!师妹是只管吩咐事宜才叫他的嘛?” 见轩辕雪沉默不语,凌铉更是挑衅般冷言:“师妹的本领大,为了苍生离苦,为了救治瘟病,为了三界。费尽了心思,这些都占满了你心里每个角落,你可曾想过我?可曾放我在心上吗?!就只一点,便不知比樱儿差了多少去!” 轩辕雪垂眼下来,猛地被问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如果他因为这个而背叛她,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太过脆弱了?每次离开的时候,难道她就真的这么坦荡不留恋吗?轩辕雪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蓄满了,微一眨眼睛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可凌铉却没有半点安慰的样子,轩辕雪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她只觉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要离开这里,她的思绪被搅得太乱。 凌铉正在盛怒上,他不忿的拉过轩辕雪,质问她,“我不要冰冷的武器相陪,我要你与我一同经历沧桑变化,经历世间的一切,你能吗?你能离开玄凝宫,离开婉怡与我一同走吗?我只要你是我的小雪!你做得到吗?” 当然,凌铉知道,轩辕雪是个善良的姑娘,就算她不曾想过为了三界如何如何,但就凭婉怡待她这样的好,轩辕雪也不会在这个魔族有异动的时候,离开婉怡的。他知道,让轩辕雪对自己死心的方式,一个就是不信任她对自己的感情,一个便是他逼轩辕雪离开玄凝宫。 当然,凌铉也知道,他不得不这样做,即便,他现下心里已经扭成了十八截儿,但他只能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保护轩辕雪,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北靖国的那些氏族盯上,成为眼中钉。 若他有日平定天下,他再去想办法解释,想办法弥补。现下,他没有周全的把握能保护好轩辕雪,便只能忍着不舍和痛,离开轩辕雪了。至少她回了明尚国还会是个堂堂公主,不用跟着自己做亡命鬼。 轩辕雪空洞的看着凌铉,难道她不想吗?!可玄凝宫是世间灵气汇集之地,只有在那里才能压制她体内的幽冥之火,她曾经试探过凌铉,问他是否愿意以后与自己一起住在玄凝宫,可她看得出,凌铉的心不在青云山,更不在那巴掌大的玄凝宫上。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婉怡玄女,她不能接任玄女之位,即便是要经历身体之苦,她也要与他云游四海,只是要在平复了魔族蠢蠢欲动的心之后。 轩辕雪努力的挣开凌铉的束缚,刚想反驳与他,却不想门突然被楚疑推了开。 楚疑也没看谁在里面,边推门边说:“明尚国的国君,殁了。” 什么?轩辕雪瞪大眼睛,她绝不相信方才楚疑说过的话,这边楚疑进屋看见轩辕雪竟然在,也是一怔。略有些踌躇的看了看凌铉,疑道:“玄雪姑娘怎么回来了?” “你说……什么?”轩辕雪往前迈了半步,腿上一软有些不稳。凌铉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轩辕雪进了青云山不过三个月,他就知道轩辕雪是明尚国三公主的身份了。 他本想着表现的决绝些,甚至无耻些,快刀斩乱麻痛至极致后,那伤口恢复的也会更快些。 可他万万没想到轩辕雪的皇父会在此时殁了,他认识的轩辕雪很是坚强,所以他本觉得一个打击给她,她是能缓过来的。可他竟然让她同时经历两个打击,她是这么重亲情,重感情的一个人!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 凌铉顾不得太多,他太想安抚轩辕雪了,凌铉轻抚轩辕雪的肩头,语气也是温柔了下来,“雪儿……”轩辕雪见状抽身开来,她不想他这样子对她,他方才还那样对着慕容樱! 楚疑锁眉,顿了顿,半抬眼的看着轩辕雪,楚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自己?轩辕雪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觉得这个大哥很是亲切,她不自觉的会听从他的话,如同皇兄一样的敬重。当然,轩辕雪也是了解楚疑的,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呵呵……”轩辕雪笑自己太傻,她还以为自己与明尚国的关系被封锁得严严实实,可却没想到,只不过是了然的人不提罢了。 “你到底是谁?什么时候,知道的?”轩辕雪不去质问楚疑,只是回头看着凌铉,凌铉默然,这一刻换作了他不言以对了,他对轩辕雪的隐瞒,恐怕在轩辕雪看来是在耍她罢了。 “到底是谁!”轩辕雪难以压抑心中的悲愤,楚疑想上来劝几句,可刚开口轩辕雪就冷目瞪了回去警告他不要多话,凌铉深吸口冷气,轻声说:“我是北靖国唯一的皇子。” “呵呵……”轩辕雪有种被打到谷底一般的绝望,“所以,我的师兄与我好。是为了联合明尚国对吗?前几个月皇父因为辽青国的事情,与北靖国国君起了冲突,闹得那样不愉快,看着没有合作的机会了,便就要舍了我这颗棋子是吗?!” “主子?”倾月本是玄凝宫的宫人,后来轩辕雪被玄女指派一直跟在身边,也算是了解原由的人了,看着轩辕雪这样质问凌铉,刚刚赶到的她也是茫然。 轩辕雪扫见倾月的配剑,转身一提就冲着凌铉过了去,凌铉心下也是难受,他宁愿挨了这一剑,只要轩辕雪心里能好受些。 轩辕雪的功夫极好,速度又是极快,倾月和楚疑刚反应过来,却已见轩辕雪近身于凌铉了。 “夜!”剑近寸尺之时,夜突然出现,一把握住轩辕雪的手腕,轩辕雪极至惊讶。 夜也并不解释,只是看着轩辕雪说:“铭皇,宣公主回宫!” 第十六章 妖石 轩辕雪记得那一夜是彻夜未眠,她坐在窗前看着月光,也看着明尚国的方向。她已经不知道这样无力心痛的眼泪,到底是为了皇父还是为了凌铉。 黎明将至,轩辕雪拿着霄冥剑站在崖边,看着云海中刚刚露了点儿头的朝阳,心如刀割。曾经她是多喜欢这样的景致,青云山有着上千上万棵古松,伴随着日起日落,那景色美得无以复加。也曾经多少次,凌铉陪着她一同来赏景,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微风中传来松枝颤动的声音,却叮叮当当的敲打着轩辕雪的心。 罢了。她紧握住霄冥剑,皇父过世,皇兄刚刚接任。她清楚鸾氏一族的野心,外部的辽青国跃跃欲试,内忧外患。她的哥哥需要帮手,比起儿女情长她有更多需要去做的事情,为了宠爱自己的皇父,为了疼爱自己的哥哥,为了祖宗一手打下的江山! “夜,去找玄钴,让他替我搜集鸾家的一切消息,皇父为何突然出征,定是有人怂恿!还有,叫他去找些可靠的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轩辕雪吩咐站在身后的夜,夜很想劝劝她,可看着一脸决然的轩辕雪,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知道这个丫头很是有主意,只要她不想提起,万人都难以打开她的心扉。好似她曾经历,曾容纳了太多世间的繁杂,看得透却又放不开。 见夜走了,轩辕雪独自提着剑往慕容樱的屋子走去,她决定了,要将剑留下。 “师姐。”见到轩辕雪,慕容樱踌躇半天不知如何唤她,倒是轩辕雪最先绽开一丝笑容,慕容樱看得出那笑里含着的凄冷和倔强。 “从小我们一同练功,学的套路都是一样的。”轩辕雪并不等慕容樱有何反应,径直走到方桌前,她不舍得看了看手中的剑,霄冥跟了她这么久,多少次它帮自己压制痛苦。对不住了……轩辕雪默念,为了赤火我只能把你给别人,别怪我……赤火需要你,凌铉……亦需要你。 轩辕雪把霄冥剑放在桌上,慕容樱惊疑的看着轩辕雪,轩辕雪无力笑笑,“只求姐姐好生待霄冥。”轩辕雪眼里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她不舍霄冥更不舍凌铉,可这一夜,她想的太明白了。 她这一生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无奈,身为公主她终要为明尚国力所能及,身为玄雪,即便她不愿可她依旧是婉怡心里的候选人之一,往后不论是回国还是在玄凝宫,她……终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女子。 “再不舍,也终是无可奈何。”轩辕雪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她侧倚在榻上,举起刚才从凌铉手中抢过的妖石,最终她还是成了玄女。为了三界,婉怡弃了了自己的命,她必须要尽一切守住婉怡所有的努力,想着轩辕雪的眼神便绝厉了起来。 她下了榻拭去泪水,将妖石放在桌上,屏气凝神暗自运气。妖石悬浮而起,轩辕雪将它控制在掌间,用灵力一步步的探寻着,那妖石气韵极强,强大的妖力一层一层包裹着核心的东西,那是什么? 轩辕雪试了几次,可就在寻得缝隙马上就可触碰到内里的时候,却总被一股力量,将自己的灵力轻退出来。恍若中有种熟悉的感觉,宛如有人将她牵引出来一样,力道刚好并不会伤到自己。 轩辕雪本来身子也虚,几次就冒了汗。这不是魔君的妖气,这是唯一庆幸的事儿,至少魔君并未苏醒。可到底是谁?轩辕雪与魔君第一大手下幻影交过手,她熟悉幻影的妖气,轩辕雪看着手中的妖石,这不是他的。 可这妖力并不弱,短短三年魔族就有人异军突起了?她竟然不知道! “你怎么样!?”轩辕雪正想着,玄钴却突然推门进了来。一道寒光,玄钴只觉得轩辕雪瞪人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呵呵,果然,生了场病见了个人,这丫头又自修了瞪人的本领了。 轩辕雪随意一挥,玄钴伸手接住轩辕雪扔过来的石头,其实在轩辕雪刚出手的时候,他自己就察觉到了这石头含的妖力不凡,到了自己手里不觉后背一阵发凉,嚯!恐怕再过几年,就又要有个幻影那样难对付的魔族之人了。 “感觉到了?”轩辕雪背身站在榻前,肃目看着玄钴,“我们居然没有察觉。” 玄钴皱起眉头,“那场仗最后虽是玄凝宫胜了。可你受了伤重,灵力也损耗了那么多,一时没有察觉倒也正常,况且,幻影他们隐匿在辽青国的事儿,不也是近日才有了苗头的吗?” 轩辕雪缓缓坐下,倚在牙桌上一抬下颚,“这人与幻影恐怕不是一波,我感觉不到幻影的气息,想不是他手下的。” “你去查查,魔族上的事情,不可掉以轻心了。”轩辕雪复又吩咐道。 玄钴恩了一声,将妖石收了起来,却很是疑惑,“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他那里。”轩辕雪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玄钴也是气死,凌铉那样伤了轩辕雪,虽然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他,可当年他真的要去跟凌铉拼命来着!可当他找到凌铉的时候,亦是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为情而伤的人。 玄钴奔上前去拽着凌铉的衣领,高举起拳头真想一拳下去,可他看着凌铉的样子,他与凌铉是多年好友,他了解凌铉。若他真的不爱轩辕雪了,真的要这样伤她,也未有过不舍的话,依着凌铉的脾气,那死要面子的性格,如何能让自己近身? 凌铉细细讲来原由,玄钴气结。明明轩辕雪是可以与他同甘共苦的人,轩辕雪从不畏惧,只要她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可玄钴也明白,凌铉的担忧不无道理,一个男人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心爱之人,也是无可厚非。 换做玄钴自己,他也不会让轩辕雪涉足危险,他或许也会这样做,但或许也不会。谁知道呢?他连去告诉轩辕雪,自己对她的心意都不敢。 玄钴记得,当年他与凌铉在青云山上聊了许久,最后,凌铉求他好好照顾轩辕雪,也求他时常告诉他轩辕雪过得好不好,他想知道轩辕雪的一切。玄钴有些为难,这若是被轩辕雪知道了,他定会死的很惨,轩辕雪一定认为他被背叛了自己,一定不会再理他了,那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可看着凌铉祈求的目光,玄钴也是心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可!如今,你说凌铉你来就来了,能不能别这么高调?低调的在旁看看轩辕雪不行吗!非要给他找麻烦,看着轩辕雪强撑着的样子,自己又不能不管,还得费心思,想办法哄轩辕雪开心。 外头的那个也是个倔脾气,那作起来的本事,可不比任何人差!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叫他玄钴遇上这两个人,还同时遇上了! “发什么呆?你找我来干什么?要是没事儿,我叫倾月传膳了。”轩辕雪有些嫌弃的瞟了瞟玄钴,看他一副呆头鹅的样子,倒是心情好了几分。 “恩?啊!”玄钴摸了摸脑袋,从回忆和抱怨里抽离出来,也是半刻没想起来为何而来,额……自己过来干嘛来了?“哦!”玄钴笑着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你这霸道样子,想是没事儿了。” “啊!”轩辕雪挑了一只银针,冲着玄钴端着杯子的手就发了出去。玄钴一脸的委屈,半杯水洒了不说,就说他要做多好的心理建设,才能抵挡得住轩辕雪满脸的鄙夷啊。 “我好歹是一宫之主,就算受你管辖,但好歹你也不能说打就打啊!”玄钴一努鼻头,“亏我好心来看你怎么样了。” “一宫之主?”轩辕雪噗嗤笑了出来,斜眉一挑,“你也知道?一宫之主没事儿就竟闯闺房?” 听到轩辕雪这样说,玄钴倒是安心了不少,她要是心情低落,是半点不愿意跟自己开玩笑的。 想着玄钴也就嬉皮笑脸起来,“我也没瞎进啊。” “呸!”轩辕雪掏出银针在他眼前儿晃了晃,“我看你胆子越发大了。”玄钴轻咳两声,佯着正经儿起身一揖,“在下知错了,还请公主见谅!” “哈哈!”玄钴这副性子总是能把轩辕雪逗得开心,玄钴一副吃亏是福的表情复又坐下,轩辕雪自顾笑了几下,扫到窗外的凉亭,不觉又想起了凌铉,就算她不想见他,可她还是好奇的,于是,就轻问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你呀,就是这么放不开。他如何了,干你什么事儿?”不说轩辕雪这性子,就是玄钴自己也是不喜欢轩辕雪提起凌铉的,多少他还是奢求轩辕雪有日真的能忘记凌铉。 轩辕雪见玄钴不悦,嘟着小嘴低头摆弄着裙衫,她总不能去问轩辕灏吧?更不能亲自去找凌铉,去问他过得如何。 唯有玄钴,她才能这样毫无顾忌,她知道玄钴是好意,不想让自己挂心,可她真的想知道,于是只能低头忍忍,暗自宽慰自己要放开。 玄钴看了也是心疼,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他过的好与坏,真的与你这么重要吗?” 重要吗?轩辕雪抬头看着站在身前的玄钴,一脸纯真的迷茫,玄钴心里紧了紧,他突然好想环住这个女人,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她,他好想拥有这个女人。可……玄钴,及时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这个女人心中的伤不是他能治愈的,自己不能太过沉溺!决不能! 玄钴复又坐回到桌前,无奈笑笑,“过的挺好。你也知道这些年北靖国被他治理的风调雨顺,国泰明安的,有什么不好?要是不好,他能这样清闲偷跑来明尚国吗?” 轩辕雪知道玄钴话里带着负气的分量,弱弱的说了句,“这个我知道。”在这方面她只能示弱,因为关于凌铉只能从玄钴这里得来。玄钴看着轩辕雪带着小委屈的央求样子,也真是没法子,这丫头处处都能抓得住自己,只叹说:“他如今是皇帝了,不再是青云山上的师兄,后宫佳丽三千再正常不过,你自小出身皇家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何苦非要自讨苦吃?” 可她心里不甘心啊,她就是想知道凌铉是不是对待另一个人如当初对待自己一样的好,轩辕雪知道,去年朱雀宫的宫主朱璇入宫做了凌铉的璇妃,当时觉得真是要了命了,这要是有****要汇集四宫,可如何面对朱璇?当然,这也是至今不愿汇集四宫的原因之一。 “他对谁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我始终觉得,爱过一人后便再无法用全心去爱别一个人了。”玄钴看得出轩辕雪的小心思,幽幽道。 轩辕雪扭头看着玄钴,不管是不是安慰,这句话她还是受用的,“谢谢你。”她温柔笑着,玄钴看在心里,真的很美。 其实也好,能在她身边照顾她也挺好,玄钴自我安慰释然半分,笑着起身掂了掂衣袖,“这东西我先去派人查着,夜去监视鸾耿了,鸾太后那边你也别太掉以轻心,那也是个老手了,一巴掌是拍不死的。你若有事儿吩咐就叫倾月来找我,还有。”玄钴看着有些清瘦的轩辕雪,嘱咐道:“你该补补了。” 第十七章 警告(上) 玄钴出了来,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奔去了凌铉的住处。倒是人也够齐,怎么就是这么爱凑热闹?还有轩辕铭也真是的,还真的把凌铉一行人留在宫里住着了,难道这都城里面没有会馆吗? 轩辕雪自己犯难的事情,就是自己闷着,叮咛了所有人不许说出去,也真是够呛。轩辕铭再聪明哪里能想到这个缘故?青云山本就不好打听,打听个边角的事情就已经是本事大了。更何况,外界一直传的是凌铉与师妹如何如何,可他师妹这么多……呵呵……玄钴无奈哼哼着。 “哪儿去呀!”玄钴走的急,刚转过弯角一见青凌正倚在墙边吓了一跳。看着玄钴差点丢了半条魂儿去的样子,青凌得意大笑起来,“哈哈!钴兄向来注重外仪,这样慌张的样子,若是让那些年方十八的大姑娘看了去,钴兄岂不是要悔死了?” “咳。”玄钴低头弹着衣衫,斜眼一看青凌有些不满,“你怎么这么清闲?” “清闲?”青凌闷笑几声,抬眼看了看轩辕雪的雪花殿,略有深意的扬起嘴角,那斟酌的眼神看得玄钴倒有些心虚了。“哪里有钴兄清闲?那三公主可是美人中拔尖儿的,平日里不是居在深闺里,就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面孔,我们那!哪里有钴兄这样有福气?” 青凌玩笑般的一摆手,示意玄钴一道走。 “你又没事儿乱说话,小心铭皇割了你那舌头去,这三公主什么人?铭皇这么宠着,要招惹你去招惹,我可不敢。”玄钴快步跟上,边笑边打着马虎眼。 青凌歪头瞟了玄钴一眼,嘴角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你不敢?玄武宫的宫主这样傲骄的一个人儿,但凡涉及朝政的事儿,你何曾放在眼里过?”说罢,却没给玄钴解释的机会,只侧头投去犀利的目光,“三公主到底是谁?” 玄钴一怔,极力保持着镇定,“呵呵,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她不就是三公主吗?要真是有别的什么身份,我哪里能知道。” “噗!”青凌喷笑出来,一身懒腰笑说:“我就跟白靖那个呆子说,你哪里有本事能让三公主青睐!我都不行呢!” 玄钴是知道的,这青凌平日里别看没个正型儿,可他的观察力极其敏锐,蛛丝马迹的寻得比别人快多了,玄钴心里打鼓,轩辕雪是不希望各宫知道她是玄女的。 为此玄钴每次去找轩辕雪的时候,都是特地挑了白靖与青凌被轩辕铭唤去的时候,青凌太会用他那个懒散好玩的面孔掩饰内心的心思了,一时间玄钴也摸不透,青凌到底猜得了几分。 “呵呵……”玄钴转了鄙夷的眼神斜挑青凌,“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青凌满不在乎的将手搭在玄钴肩膀上,“得了,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干嘛去?” “额,去看看朱璇。”玄钴本来是想去找凌铉算账的,就算打不过他好歹嘴皮子上也得骂痛快了,可好死不死的竟然在路上遇到青凌,看着青凌饶有兴致的样子,恐怕这回真得改主意去见见朱璇了。 到了凌铉暂住的宫门口,侍卫将二人揽住,“二位大人有何事?” “劳您通报一声……”青凌笑着说到一半,就听里面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玄钴吗?” 青凌扭头看着玄钴,玄钴心里只喊糟,他忘了这次慕容樱也跟着来了,他轻瞥了眼一副看你是不是会露馅的青凌,若是慕容樱上来就问他玄雪的事情,他可真的帮轩辕雪包不住了。自己的脑子何时变得这么不灵光?怎么就跟着青凌过来了? 玄钴是清楚的,自从慕容樱跟着凌铉回了北靖国,她对于轩辕雪的印象恐怕还只停留在当年在青云山上的时候,她哪里知道现在的轩辕雪已经是玄凝宫的宫主了?凌铉向来知道女人善妒的道理,他既然娶了慕容樱自然也不会让她在自己跟轩辕雪之间纠葛,他得到的那些关于轩辕雪的信笺,早就看过烧得净光了,慕容樱是半点得不到轩辕雪的消息的。 “皇贵妃。”玄钴先垮一步进了院子,里头坐着的正是慕容樱,依旧是那副清秀的面孔,没有什么贵妃的架子,倒像是邻家小夫人一样。 见了玄钴,慕容樱喜上眉梢,前几****听说轩辕雪病了,正想打发人去问问呢,正巧这不玄钴就来了,倒省了自己的麻烦,“玄……” “轩辕雪?好着呢。她还让我代她问樱师姐好呢。”看着青凌离着还算远,他赶紧截了慕容樱的话,用身子当着摆了摆手,提醒她要叫轩辕雪。慕容樱倒也是个聪慧的女子,虽不知为何,但看了看青凌想着许是在宫里,没人知道玄雪是谁吧。 慕容樱会意一笑,改口道:“多年没见师妹了,前儿还听说身子不大舒爽,还说改日去看看呢。” 玄钴一拱手赔笑着,青凌赏景踱步走来,“这里的景色不错啊,跟潇睿那个比强多了。” “这位是?”慕容樱看着悠然惬意的青凌,青凌一见慕容樱在问他,执手行礼笑说:“在下青凌,见过皇贵妃。”慕容樱抿嘴一笑,“我知道了,怕是来找璇妹妹的吧?”说完,抬眼打趣玄钴,“我当你是来我这儿叙旧的呢。” 玄钴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刚想解释却见慕容樱一点儿都不介意,只是摆手笑笑,“好啦,你何曾看过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儿了?”说完扭头吩咐身边的侍女,“去唤璇妃吧。” 看着慕容樱贤惠的样子,还真是有些母仪天下的作态。如今北靖国还尚未立后,宫中大小事宜全由慕容樱一人打理,早就是大家默认的皇后了,但玄钴知道其实这后位恐怕凌铉是为另一个人留着的。 可这并不妨碍玄钴钦佩慕容樱的心胸,他曾经以为慕容樱会是那种只愿君心唯一人的小女子,却没想到她还是懂得如何做好一个后宫的女人的。 慕容樱见朱璇从屋子里踏了出来,便笑着起身道:“也替我给雪妹妹带好。”雪妹妹?青凌心中念着,自从玄钴来了明尚国,他就暗自关注着玄钴,他玄钴是什么样的人?就算轩辕雪曾经在青云山上拜师,也就算她与玄钴结识尚早,可玄钴哪里是能听命于人的人?除非这个人不一般。 轩辕雪,雪妹妹,玄雪?听铭兄的意思,自从轩辕雪十五岁后,三年都没有回过明尚国,只是偶尔叫夜回来传话说一切都好,三年……玄女闭关也是三年,青云山,玄武宫,玄凝宫,玄钴,玄雪…… 青凌心中多了几分肯定,可又转念一想,如果轩辕雪就是玄女玄雪的话,为何他们四个人都在一处,她却不愿现身呢?而且,他接触过轩辕雪几次,她身上确实有灵力,可并不觉得有多强,照理说玄女应该是灵力极强的人啊? “想什么呢?”青凌琢磨入神,朱璇却早已到了跟前儿,青凌摸着后脑呵呵一笑,“璇妹妹可是又漂亮了!” “你这嘴,早晚得让人撕了!”朱璇狠狠蒯了青凌一眼,青凌笑得更欢,拉着朱璇坐下叙起旧来,方才青凌的入神,玄钴看在心里不觉微蹙眉头,得想个办法让青凌断了这个念头,想个办法……哎,有啥办法能想啊。玄钴也是苦恼极了,他现下只想躲回他的玄武宫,这世间太繁杂了,一头是轩辕雪,一头是凌铉,现在还要加上青凌,闹心不闹心? “朕当是谁来了,这般的热闹。”凌铉踏进院子,看三个人聊得正欢就止住了脚步。三人见了凌铉一同起身,朱璇最先上前一福身,“皇上。”那声音娇滴滴的,青凌窃笑,果然这女人一到心爱的人面前,就跟平时不一样,别看朱璇平日里那副高傲的样子,可在凌铉面前可不乖得跟只小猫儿一样? 可玄钴看着却心里不大舒爽,想着这副场景若是让轩辕雪见了,指不定又要回去怎么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看着凌铉温柔的眼神,玄钴真是恨不得上去猛捶他几下,能不能不拖家带口的来找轩辕雪? “你们来找璇儿?”凌铉提步到青凌面前,青凌倒是恭顺执手行礼道:“正是。来找璇妃娘娘叙叙旧。” 玄钴哼了一声扭头看着他处,凌铉微眯了眯眼,他自然知道玄钴的这气性从哪儿来,可却也不招惹,只笑着扭头对青凌说:“璇儿本是个豪爽的女子,让她成日里在宫里憋屈着,朕看着也是无聊,正巧你们都在,又同是执掌圣物的人儿,自幼又相识怕是有许多话要说吧。” 青凌看凌铉倒是不介意他们擅自来找朱璇,心下也是轻松了不少,“铉皇哪里的话,在下看来,璇妃娘娘只会有说不完的话与铉皇呢。” “呸,到头儿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朱璇脸上微泛红润,凌铉看了她这娇嗔的样子,笑着摆摆手,“倒也不光是浑说。” “咳!”玄钴着实看不下去,佯着咳嗽拍拍胸口,“中午饭都没吃呢,我说青凌咱们就别打扰人家了吧!” 凌铉扫了眼玄钴,对上玄钴目光的那一刻,眼里阴了阴,玄钴见凌铉有些不悦倒是心里挺高兴儿,执手一行礼嬉皮笑脸起来,“人就贵在有眼力见儿,铉皇说是不?” “呵呵……”凌铉脸上依旧温柔笑着,可眼色寒了起来,这个死玄钴,若不是要从他哪里得知轩辕雪的消息,就凭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真心想扒了他的皮。 玄钴挑眉一笑,他知道凌铉拿他没办法,只是一旁的朱璇与青凌心里有些发寒,都知道这两个人在青云山时就相识了,也听说一直关系都挺好,可当面这么较劲儿的,倒像是十年不遇的冤家。 “玄钴。”朱璇忍不住,警告玄钴。不论以前如何,他面前的都好歹是北靖国的国君,以前就算再好。三年不见,彼此的脾气秉性多少有些变化,尤其是一国之君哪里容得了玄钴这个样子? “哈哈。钴兄还是这般不着调。”凌铉仰面而笑,伸手拍拍玄钴的肩膀,提步往屋里走,“朕是没看错你,早晚得死在这性子上。” “呵呵,这话倒是有人也说过。”玄钴扭身行礼,凌铉驻步回眸深深看着玄钴,他知道玄钴说的便是轩辕雪,轩辕雪……有的时候他很羡慕玄钴,无论以什么身份,一直都能陪在她身边,多好…… 凌铉淡淡一笑,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便独自回了屋。 第十八章 警告(下) “你胆子也太大了。”出了来,青凌依旧心有余悸,“咱们四宫虽然不受他们管辖,但好歹面子上的客套还是要讲的啊。” 玄钴还在不爽的心气儿上,也懒得搭理青凌,只自顾自的走着。青凌心叹,慕容雪,凌铉,慕容樱,玄钴,看来早年交情太好了。这个玄武宫啊,一直特立独行,况各宫所持所主不同,玄钴那喜欢热闹的性子,谈天说地行,但凡涉及本宫事务说的比自己还少呢,哪儿像呆子白靖,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别想了。”玄钴难得看到青凌不带嬉笑的面容,“瞎想无用。”玄钴扭身对青凌一摆手,“给。”玄钴想着让青凌有些事情做为好,“你常年在外游荡,可知道这东西是谁的吗?” 青凌接手妖石也是一惊,“你哪儿来的?” “看样子你也是不知道。”玄钴略作叹气,“还指望你见多识广呢,没想到出来这么久,也都没干正事儿。” “诶!你别没事儿埋汰人啊。我怎么没干事儿了?”青凌手里寻着蛛丝马迹,他也试图从这石头中找到什么,可这妖力相互错落编织甚密,很难短时间里寻得些什么出来。 “我将这个通过幻境交于玄女看过,玄女吩咐定要查的水落石出才好,你着人去办吧。”玄钴摊手一笑,如释重负。 青凌歪身坐在廊下,极不情愿,“我们又不常见玄女,这东西玄女吩咐你干,干嘛推给我?” “别一股酸气,各宫都通过幻境与玄凝宫联络,我见着的跟你们没区别。”青凌满肚子牢骚,以前婉怡玄女在的时候,还是以真容示人呢,也不知道这玄雪玄女是样貌丑陋还是真的怕死。隔几个月他们各宫汇报情况的时候,总是纱帐遮着,保护得严严实实。 见青凌牢骚不爽的样子,玄钴单手搭在他肩膀上,“你也别气了,自从三年前那场仗,江湖黑市上对这个玄凝宫十几岁的玄女,传得神乎其神。那头颅价格张的,拉都拉不住,没有第一前三也是有的。现在玄凝宫算是刚刚恢复元气,她不保护着自己点,往后玄凝宫无主了,问题就大了。” “咱们几个又不是吃干饭的。当年魔族来得突然,来不及支会四宫,可如今放着咱们几个就是不用。也不知道玄女打算什么呢!”青凌一甩衣袖,“得了,这个我去查查看。回头你去跟玄女汇报,我可不去!” 呵呵,玄钴看着渐远的青凌,他哪里知道轩辕雪的苦衷。要真是召集四宫,她皇兄怎么办?还有,她要怎么面对朱璇?况且,他们四宫一直插足各地,人们知道的也多,可玄凝宫一直隐于世间,极少有人知道。 若不是三年前,魔君带众族人急杀而来,恐怕玄凝宫渐渐就会被人遗忘了。当然,也是那一战,新任的玄女玄雪,成了万种的焦点,一个十五岁登上神坛的女子,拥有强大灵力,黑市上炒的更是火热,争相想取了玄女的性命,以震威名。 “来了?”夜幕降临,凌铉倚在软塌上,斜身看着闲书,眼前的烛火微闪,凌铉懒洋洋的支起身子。 一个黑影从窗户钻进来,霎时间,一把利刃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凌铉倒也不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烛光闪烁相伴。 由于天气炎热,他胸前的衣襟微松,青丝随意垂下却不交杂,白皙的肌肤映上烛光的色彩,竟泛着些许古铜之色,“铉皇这是要跟谁比美去吗?哼!”玄钴收起匕首,不屑转身坐在桌前,轻敲着桌边邪笑道:“怪不得,外头的女人都跟吃了迷药一样,看到铉皇各个五迷三道儿的。” “哼。”凌铉正坐起来,外头人如何他在乎过吗?“气消了?”凌铉看着玄钴,玄钴眼神游走,“能不能别招惹轩辕雪去?她本就已经很辛苦了。” 她辛苦?难道自己不辛苦吗?凌铉眼神冷峻起来,玄钴是他的挚友,他承认。可他也知道玄钴对轩辕雪有着恋慕之情,一直以来,他都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一来他不想失了玄钴这个朋友。二来,他知道玄钴也在逃避,玄钴可以逃避自己对轩辕雪的情感,何必又要让凌铉自己去替玄钴挑明呢? 可凌铉还是对于玄钴这样的做派,不悦极了。“玄钴。”凌铉警告式的喊了声,玄钴收回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凌铉,“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想得明白天下就想不明白一个女人吗?”玄钴站起身来,袖口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是真的生气了。 “当初,你说走就走,现在说来就来。好!就算当初各有苦衷,就算这些年你通过我知道了不少轩辕雪的事情,可你知道她这三年经历了多少痛苦吗?三年前,她用余力保住玄凝宫,在宫中躺了将近半年身子才能好些,可当她精神焕若,甚是开始游离的时候,你知道她声声句句喊的是谁的名字吗!” 凌铉心里开始刺痛起来,玄钴看着凌铉紧蹙的眉头,冷哼几声,“你爱轩辕雪,轩辕雪也爱你,可你纳妃纳谁不好,却又单单是朱璇,是!朱璇对你用情至深,为你差点丧了性命,可你报答的方式唯有这一条吗?你想过轩辕雪召集四宫的时候,她要如何面对朱璇吗?” 凌铉无力张了张口却也是太多的思绪涌在心口,不知该先说哪个,玄钴也不给他机会选择,又说起来,“轩辕雪那丫头,再疼她都能忍过去,再苦她都能扛过去,可她对你的心结,你若想要解开,我劝你还是别这么随意妄为!若你再敢像今日这般,我就算武功再差也定不会放过你!” 玄钴怒扫凌铉一眼,这是他对兄弟的告诫,也就因为是兄弟,他才愿意这样多说几句,不然!他就算是绑也得带轩辕雪回玄凝宫,他不容忍别人再伤害她! 玄钴飞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夜空的天际,凌铉强撑着起身,还未走半步,胸口猛烈一阵刺痛,“咳……”一口鲜血溅在地上,凌铉复又跌坐下来,他紧皱眉头闭目暗自忍耐着,过了半晌,只觉得体内的妖气被压制下来,自叹道:“呵呵,自己终是被妖气灼伤了。” 其实,早前他在自己的宫中发现了那块妖石,自己就先用灵力强破了外围妖气的阻碍,强行取走了内核的东西,见内核的妖力太强又怕会伤及他人,便又用自己的气力结了网。 可就在此时,自己被妖气反灼,他一直用内力调息可却始终抵不出那伤人的东西,接过那东西渐渐侵入内体,每次发作时间虽短,但却一次比一次强烈,他得赶紧促成与明尚、雲潇两国的联盟,然后回趟青云山,否则早晚自己要被妖气伤了五脏六腑。 而这一夜,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他抹去额头豆大的汗珠,跌撞的躺到床上,不光是身体上的痛感,更多的是他心里跟轩辕雪一样,抹不去的伤。 “雪妹妹?”慕容樱看着今夜月色皎洁,加之明尚国的宫殿景致极佳,也来了兴致,便带着贴身侍女一路闲逛,走着走着就到了轩辕雪的殿前了。 轩辕雪一身洁白雪衣,缎料轻柔得衣裙随性飘起,伴着她那柔顺的发梢,月光从上而下射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纤细婀娜的身姿。慕容樱淡淡而笑,心上却被刺了一下,她想,这样如画的场景,对于凌铉来应该是魂牵梦绕,难以释怀的。 “师姐。”轩辕雪看了看外头的侍卫,想必是轩辕铭下了旨意,他国妃嫔与公主若是想进来,不可阻拦。这是示好的行为,轩辕雪自然不能剥了她皇兄的好意。 慕容樱优雅的踏上凉亭,轩辕雪脸上也挂起标准的笑容,“这是我们皇贵妃……”轩辕雪并未作礼就连执手都没有,慕容樱并不介意,可身边的侍女却不满起来。 “不许无礼。”慕容樱急忙回头小声呵斥,那侍女抿嘴有些委屈,却还是瞪着轩辕雪,仿佛轩辕雪若是再不作礼的话,就要上来惩戒一般。 “呵呵,看来姐姐的丫头挺厉害。”轩辕雪回过身看着月光,她不是不想讲究礼节,只是现下她也是强忍着酸楚,勉强应付着,她太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了,新欢旧爱的,叫她怎么能放下身段? “妹妹别生气,是我管教无方。”慕容樱有些抱歉,那侍女却心直口快道:“娘娘,娘娘总是这样迁就各方!” “闭嘴!” “娘娘!” “好了。”轩辕雪看着主仆二人有些争执,笑着上去劝和,“这丫头是为了姐姐好,姐姐何苦斥责呢,是妹妹没有礼数在先。” “妹妹……”看着轩辕雪端端欠身,慕容樱皱起眉头,说不上的凄凉冒上来。 “天色不早了,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轩辕雪行过礼,抬眼看了看那侍女,却是发自内心的温柔而笑,“姐姐有你照顾,我也放心。姐姐的性子柔和又是出了名的贤惠,后宫里的诸事,你多提姐姐惦记着些。” 侍女也是一愣,看着轩辕雪充满善意的笑容,也跟着缓缓的嘴角弯起了弧度,“奴婢失礼了。”轩辕雪笑着摆摆手,倾月上前扶着轩辕雪下了凉亭。“妹妹,真的要与姐姐生分了吗?”生分?轩辕雪扭头凝视着慕容樱,极缓的挤出一丝笑容,“霄冥还好吗?” 慕容樱一怔点点头,轩辕雪安心了些,转身离开了。 借着月光,慕容樱一步步的往回走,刚才的轩辕雪与那时候在青云山上的小女娃子截然不同,都说情殇会让人变个样子,以前她不信,现下却是信得真真儿的了。 轩辕雪那清厉的样子,拒人以千里之外,她从来在青云山都不是那样的,她曾经是多灿烂的女孩,成日里笑容满满,像是春日里刚升起的太阳,总是暖暖的。 慕容樱将冷笑压在心底,如果说嫁给凌铉便是赢了,那么她承认,她是赢了。可她清楚,凌铉娶她是为了得到慕容家的支持,为了凌家打下的江山。 凌铉给她的可以是千宠于一身,也可以给她后宫的权利,可却始终不愿把妻子的身份给她,众人都说,只待皇贵妃产下皇子,凌铉也有了立后的理由,不会被朝中异声议论成是靠慕容家上位的人。 可这是真的吗?慕容樱三年里多少个日日夜夜里,看着身边熟睡的男子,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有一****被封皇后,凌铉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吗?不会……慕容樱心中明白得很。 还记的,凌铉登基的头两年,几乎一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天未亮就起来处理朝政直到深夜掌灯,烛火又不知被换过多少回,他的身子终是撑不住了。 那场病来得凶猛,凌铉昏睡两日,朝局刚稳慕容樱不敢太过声张,宫里那些氏族的眼线也还未全清干净,慕容樱只带着信得过的宫人在旁伺候,又特地请了右相来,对外只说皇上叫右相来传授圣贤之道。 两日里慕容樱在旁悉心照料,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她只盼着自己的夫君能早日好起来,“雪儿……”慕容樱回想起当时,从凌铉嘴里吐出来的两个字,那颗心就跟掉到冰窟窿里一样,一声声,漫进耳朵沉在心底,慕容樱两颊上的清泪不止,凌铉,你终还是放不下她,如果明日你真要离世,是否最想见的只有她? 第十九章 鸾耿 轩辕雪静养了四五日,身子也好多了,想着许久日子没见皇兄轩辕铭了,便就带着倾月往尚凌殿走去。 “嵘哥哥,什么事情这样着急?”隔着老远,轩辕雪就看着上官嵘急匆匆的往里赶,“什么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见上官嵘停了下来,轩辕雪紧走几步。 “你怎么来了?”上官嵘额头挂着汗珠,也顾不得行礼,只匆匆问:“身子好些了吗?前头事儿多,怕是铭皇现下腾不出来空,先回吧。” 上官嵘也来不及多说,看着张瑞站在尚凌殿冲自己招手,歉意一笑疾步走了上去。“哎!”倾月见上官嵘身边的随从也紧跟上去,赶紧就给拦了下来,“皇上见上官大人,你在殿外候着也是候着,反正不是一时的事儿,到底怎么了?” 随从躬着身子行礼,“起吧。”轩辕雪看着旁边有些荫凉儿,指了指示意他随着自己过去。“回公主,鸾耿叛变了。”轩辕雪算了算时间,她前两日才叫玄钴把鸾太后失势的事情透给鸾耿,这边鸾耿就耐不住了,果然还是‘兄妹情深’。 鸾耿当初想着扶鸾太后的儿子上位,自己也能做个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美事,可如今鸾太后失势,鸾耿原本打算也算是打了水漂,就只能走另一条路子了。 自从当初轩辕铭察觉,鸾耿与辽青国都督私下交往过甚,轩辕雪就叫玄钴安插了人手在旁,并不适时宜的暗中怂恿鸾耿去投靠辽青国。精工出细活儿,鸾耿本就多疑,要做的不动声色的,滴水不漏也是不易。 之前轩辕铭尝试安插过几个,可都被用不同的理由安排做了边缘差事去了。还是玄钴的人得力,才用了两年就成了鸾耿的心腹,只是这鸾耿也真是叫轩辕雪见识了,这一投奔外头宗族不说,可也真是不管鸾太后在宫里的死活啊。 当年若不是他,私下与辽青国都督完颜拓联合,摆出一副辽青国兵败要撤离残局的架势来,让皇父以为是个除去辽青国的好时机,如何能中了辽青国的埋伏? 鸾耿带着大军做后援,却故意绕路走进雾林里,那一仗皇父战死,若不是夜,恐怕皇兄也会遭遇不测,还好!鸾耿是个粗人,疑人本领大可做事却不周全,逞一时痛快,倒叫鸾太后手忙脚乱了起来,这才叫皇兄借着机会依仗老臣的扶持登上了皇位。 鸾耿,这一次定叫你血债血偿。 轩辕雪放那随从离开,静静倚在树上,看着远处的尚凌殿耸立在大理石的基底上,数跟柱子撑起硕大的重檐屋顶显得气势磅礴。轩辕雪想着里面应该正讨论的如火如荼,恐怕那些文武大臣又要吵得不可开交了。 不过轩辕铭自会处理的妥当,这点轩辕雪从未质疑过她皇兄的能力。 “夜。”轩辕雪见一个黑影疾驰,赶紧支起身子唤他,她与玄钴的种种预谋从未告诉过夜,不是轩辕雪信不过夜,只是夜虽然孤傲可什么事都露在脸上,要让他去装着监视,演些什么恐怕也是为难了他,倒不如让他如现在这样呢。 “鸾耿那狗贼。”不出轩辕雪所料,夜满眼杀气恨不得立马就要了鸾耿的命,轩辕雪上前轻劝,“里头恐怕文武官员,各个都有主张各个都有意见,你再这样冲进去,皇兄还得顾忌你,就更不好办了。” 夜,蹙起眉头满腹怒气,仰天叹息几下,稍作平缓扭头看着轩辕雪,“怎么就不在几日,你又清瘦了?身子还没大好吗?” “好啦。”轩辕雪甜笑着拍拍夜的肩头,“什么事你都要操心吗?天气这么热,远没有青云山凉爽,自然少吃了些。倒是你!进去了记得态度说话什么的缓些。”夜听了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这日头。”轩辕雪用方巾半遮面看了看太阳,“咱们也回吧。”她抿嘴一笑,扭头吩咐倾月,“主子看着心情不错。”倾月见轩辕雪满脸笑意,轩辕雪笑点了点倾月的额头,她是最了解个中原由的了。 “赵廓带着一小路骑兵已经追去了。”刚进寝宫,就见玄钴正坐在榻上喝着茶,“你倒是悠闲。”轩辕雪示意倾月门口守着,自己就踏了进去。 “事情这么顺利,我想不悠闲都难。”玄钴替轩辕雪也倒了杯茶,伸手似是恭敬的请她坐下,轩辕雪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是她自己的寝殿,怎么这出儿弄得倒像是玄钴才是这里的主人了? “愣着干嘛,茶凉了就不好喝了。”玄钴扬起笑脸,哼,轩辕雪笑撇他一眼,“你若再这样,我就把夜唤回来,看你还有几个本事坐在这儿喝茶!” 玄钴知道轩辕雪是开玩笑也不当真,继续悠然自得的品着茶,“赵廓什么时候才能到?”轩辕雪可没有玄钴这么悠哉,虽然赵廓是个聪明人,玄钴的人近一年来,偷偷露出些马脚,赵廓才能伸着调查,暗中监视鸾耿也是丝毫不怠慢,这才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还好轩辕雪没看错赵廓,是个英勇善战不畏强权的人物。 可就算轩辕铭再欣赏赵廓,再想保他。这次赵廓也是没有得到军令的,若是不能赶快,怕是人还杀,功还没立,赵家就直接进了大内监牢了。 玄钴单手倚在牙桌上,伸着手指数了数,“自从明尚国先皇过世,你皇兄手上没有他从中作梗的证据,为了提防便就安排他去义县,看着还像是个将军,可实权都分散下去了。赵廓的兵力集中在青县,是离着最近的地方了,赵廓的骑兵出了名的迅捷,鸾耿那老伙子也是够呛,投奔敌国带了一家老小不说,妾氏随从还一大堆,那些手里头的兵士恐怕都成伺候人的了。我估计不过半日,鸾耿必是身首异处!” “呵呵,他哪里觉得这是在逃命?他当真以为出了义县不过三五里,就有辽青国的人接应呢。他哪里知道是你玄武宫的行使忽悠他呢?”听了玄钴的话,轩辕雪悬着的半颗心,也算是放下了,抬眼看了看正午的烈日,她就只等着明日一早捷报传来了。 “这下舒心了?等事情了了,是不是就该回玄凝宫了?”玄钴满怀期待,他希望轩辕雪赶紧离开,况且她也说过,等鸾氏一族的事情替她皇兄解决了,便回玄凝宫安心处理魔族事宜。 玄钴不想她在多待一刻,因为凌铉在,他不想看到轩辕雪明明很害怕见到凌铉却还要佯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轩辕雪低头把玩着茶杯,没有马上回话,玄钴心里一沉,看来轩辕雪就算受伤也还是想在凌铉身边多待些时候,哪怕只是隔着层层宫墙,但只要在同一地,只怕在轩辕雪心里那都是一种陪伴,不一样的陪伴。 “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轩辕雪一抿嘴忍了忍心中泛起来的伤感,转了话题。玄钴也是个聪明的人儿,他向来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张弛有度,游刃有余。便随着轩辕雪话锋也跟着转了,“叫青凌去办了。” “怎么叫他去?” “青凌那家伙开始怀疑你是玄女了,再不叫他干点事儿,恐怕没几****就得露馅。”玄钴有些慵懒的往后一靠,“哎哟!”却还是没有轩辕雪速度快,身后的软垫猛地被撤了出来,咣当一声玄钴整个人摔在了紫檀柱子上。 “活该!真当是自己家了吗!”轩辕雪看着四仰八叉的玄钴,大笑起来,“哈哈!这下叫你长记性了没有?” “你!”玄钴也是哭笑不得,从轩辕雪手中夺过软垫,委屈的抱在怀里,“我这么帮你,你还这么欺负人!” “哈哈!”轩辕雪好久没有这么搞怪了,自从封印玄凝宫开始,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修养调戏,再加上之前的神伤,总是挂着清冷的面容多些,现下像是儿时般嬉笑,简直就更没有了。 玄钴看在眼里也是高兴,于是带着委屈扭过身去,“不知道是谁说,让我别公开找你,我当真是出来清闲的呢,没想到你左一个活儿右一个活儿的派下来,我总得汇报啊,你又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你这主子太难伺候了!” “我难伺候?”轩辕雪斜眼戏佻的看着玄钴,谁不知道玄武宫的宫规最多,尤其是到了玄钴这一代,别看玄钴自己成天没个样子,可规矩多着呢。要说难伺候,他玄钴说第二,可是没人敢说第一。 玄钴看出轩辕雪又要打趣自己,机智的结束了战斗,赶紧起身笑说:“行了,编排的话少说吧。留些口德,我还得替你去看着鸾耿那边的动态呢,先走了!” “这个玄钴也真是没个办法。”倾月见玄钴一溜烟儿跑了,笑着进来服侍轩辕雪,轩辕雪换着轻薄柔软的居服,“他啊,这性子我看谁能收了去。他宫里的那几个,反正我看是不行,各个看他望眼欲穿的样子,捧得他更神气了。” 倾月听了低笑着,轩辕雪恩了一声,有些不解的扭身看着倾月,“谁能治了他?我看主子就行,他在外面怕谁,我是不知道,可他到了主子这里可真是老鼠见了猫了,那胆儿小的。” “哈哈。”想着玄钴刚才那小可怜的样子,轩辕雪更觉得好笑。 “公主?”主仆二人聊得正欢,眉儿端着午膳进了来,倾月止了笑声有些不悦,回身轻斥:“还没传唤,怎么就进来了?” 眉儿一愣,知道自己莽撞了,俯身要跪下告罪,轩辕雪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摆手,“行了,下次长记性就好,放桌上吧。”眉儿赶紧谢恩,小心翼翼的将午膳放在了桌上,“哟,今儿个怎么吃的这么好?” 轩辕雪看着桌上的几个菜式,连日来她身子不好,都是清淡的货色。除了鱼肉粥,连个荤腥都看不见,她倒不是爱吃肉的人,可总不能天天斋饭伺候呀!看着今天的菜色终于有些颜色了,还特地有她爱吃的肉焖笋尖,那肚子已经欢实儿的折腾起来了。 “我来吧,你先去吃吧。”倾月扭身吩咐眉儿,眉儿抬眼看了看,轩辕雪一挥手示意她下去,眉儿抿了抿嘴,看得出她其实还挺想留下伺候,可又知道平日里除了倾月,基本轩辕雪不留人在旁,便也只好退了下去。 “主子慢点儿吃。”看着轩辕雪跟只小饿狼一样,可是把倾月乐坏了,也是,轩辕雪无论思维多缜密,性子多要强,终归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子,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历经苍生久经磨难,已经无欲无求的神灵。 她是玄女,外界只知她是如神女一样存在的人,维系三界平衡,该是如神灵一样清心寡欲的,可玄女也是人,更何况是轩辕雪这样重情义的人,她的七情六欲是个双刃剑,可以保护众生又成全自己,也可牺牲自己而保天下。 倾月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轩辕雪就像一个无底洞,对于倾月来说,跟着越久就越看不透她,轩辕雪越来越会用迷糊包裹自己了,不想让人碰触到她的内心,倾月微蹙起眉头,像今日这样,轩辕雪只是做个普通人的日子,恐怕越来越少了。 第二十章 负伤 “皇姐。”第二天,不出意外轩辕灏还没等到用早膳的时候,就雀跃的踏进了轩辕雪的寝殿,“恩?”轩辕雪从暖阁里走出来,看着兴奋不已的轩辕灏,也是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就佯着不解。 轩辕灏一把拉过轩辕雪,竟横抱起来在地上转了三圈,转的轩辕雪一阵眩晕,“成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轩辕雪半倚在轩辕灏的肩头,玉指轻按着眉头,轩辕灏也是一时高兴的忘了规矩,见除了倾月别的侍女也在,赶紧稳稳的放下轩辕雪。 “嘿嘿。”轩辕灏挠挠后脑勺,“见过皇姐。” “恩。”轩辕雪叫倾月扶着,伸手指指旁边的椅子,“怎么啦?” 轩辕灏也没过去坐,只是上前在轩辕雪面前,神采飞扬的描绘着刚才尚凌殿里的事情,“皇姐,可知道赵廓飞鸽传书一来,说已经取了鸾狗贼的人头,那帮跟皇兄唱反调儿的,各个鸦雀无声,皇兄可是神奇了!” “皇兄神气?皇兄向来沉稳,我看倒是你,定在殿上逞威风了。”轩辕雪坐到榻上,嗔笑说。 “嘿嘿……”轩辕灏一见被识破了,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啊,他带着兵走,还去投靠辽青国,那帮庸腐的老头儿,只怕兵力有限再挑起内战,让辽青国趁虚而入了。可皇兄是什么人!当初冷不丁非要培植赵廓,难道真是看在七妹的面子?那定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皇姐说是不是?” “是!”轩辕雪看着日头升起,笑着吩咐摆膳,又见轩辕灏眼下的黑晕,知道昨夜怕是熬了一宿,就拉着轩辕灏走到桌前,“就在我这儿用膳好了,我让眉儿把西配间儿给你收拾出来。用过早膳,你先去休息会儿,待会儿皇兄若是有事儿找你,你也不必从府里再来了。” “好!就知道皇姐最心疼我了!” 那边轩辕灏在雪花宫休息,这边轩辕铭可没有这么清闲,鸾耿是鸾氏一家的大哥,年轻的时候又跟着先皇一起平乱边疆,也算是极其德高望重了,朝廷里那些鸾姓小官,也都各个仗着他与鸾太后的背景,对他这个皇帝的旨意置若罔闻。 鸾耿一死,等轩辕铭昭告天下之时,投敌叛国的罪名就给鸾家扣得死死的,赵廓终是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这么多年朝廷上,外戚的绊脚石终于要彻底清除了,这样的好事儿,怎么能不告诉母后去? “太后。”轩辕铭让两旁侍卫推开门,笑盈盈的踏了进去。 鸾太后本是在榻上小憩,见是轩辕铭来了,倒是惊奇,于是慢悠悠的坐起身来,“哟,今个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铭皇怎么特地来看哀家。” 轩辕铭听出鸾太后口中的不屑,并不发怒反而笑得更是殷勤,“儿臣多日不见母后,挂心的很。”轩辕铭故意用袖口掸着檀木椅子上的浮尘,“哼。皇帝的好侍卫,连个鸟儿都进不来,没人来日常打扫也就敷衍些,倒是委屈皇帝了。” 轩辕铭呵呵冷笑几声,他本是有些洁癖,可今日毕竟不同,他倒是觉得怎么着都无所谓。鸾太后看着得意洋洋的轩辕铭,心突然猛烈跳起来,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母后,母后说,投敌叛国应该是个什么罪?”轩辕铭的阴笑怔怔的映入鸾太后的眼帘,她周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僵硬的不听使唤。轩辕铭很是享受鸾太后惊恐的眼神,斜起嘴角狠狠地看着她,“鸾耿投敌叛国,已被朕诛杀了。” “不可能!”鸾太后整个人一震,顾不得外仪只穿着足衣就下了榻,直奔到轩辕铭面前,扯拽着他的衣口,“你胡说!我哥哥怎么会!怎么会叛国?他……他!” “到如今,母后还觉得鸾耿是念及兄妹之情的人吗?哼!”轩辕铭仰着头冷眼看下去,鸾太后像是被扯了羽翼的飞鸟,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不叫人痛快。“呵呵!哈哈!”轩辕铭略带嘲讽,“母后,母后当初这般心狠手辣,朕的母妃爱游湖,太后偏就在木舟上做手脚,那手脚做的精准,待到了湖中心才开始渗水,先皇与朕眼睁睁的看着母妃沉溺,心急如焚的时候,太后可不是暗自得意?” “你母妃!哼!你当只有哀家想要了她的命吗!”鸾太后想起旧时,众人与自己争宠尤其是轩辕铭的母妃,当年还只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婢女,却不知道哪里对上了先皇的路子,竟一路升到了皇贵妃,先皇宠爱得更是毫无边际,那股恨意现在还让鸾太后恨不得再杀她几遍。 “不过,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朕再追究岂不是叫母后笑话?”轩辕铭一挑眉握住鸾太后的手,直勾勾的看下去,那道寒光杀进鸾太后的心底。 “母后说,鸾家上下如何处置可好?”鸾太后知道鸾耿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如今鸾家上下必是保不住了,她紧紧咬着下唇,怒目看着轩辕铭,她知道轩辕铭手腕强硬,该杀的从不手软。 “母后不知道?哼,那朕倒是有主意了,说与母后听听?”看着毫无招架之力的鸾太后,轩辕铭更是阴笑至极,“男丁,十八岁以上的都入天牢,有官爵的杀无赦,无官爵的囚禁致死。十八岁以下的,充军去,就到最苦的地方,可好?”鸾太后咬着牙,身上开始颤抖,轩辕铭继续又言,“女子就好说,也不用分年龄,一律卖入官妓,满月接客不够者,杀。” “轩辕铭!”鸾太后跌坐到榻上,她鸾家上下百余人,上到八旬老人下到襁褓之婴,他轩辕铭竟然一个都不要放过! 轩辕铭倒也不管,低头整理着被鸾太后扯乱的衣衫,冷笑一声抬头看着失魂的鸾太后,“母后,不必担心。儿臣定会好好侍奉,叫母后亲眼见证鸾家落败的样子。” “不!铭皇!不!!”轩辕铭出了殿,只听身后鸾太后凄喊着,他不屑侧目,“好生看管!” 明尚国今日万里无云,轩辕铭本一路往尚凌殿走,却因着心下沉甸甸的,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母妃曾经居住过的清凉殿前,他止了脚步,抬头看着威耸的屋檐,曾经他就在殿前玩耍,而自己的母妃就坐在门口,柔声嘱咐着叫自己小心。 “母妃。”轩辕铭感触颇深,走进清凉殿看着屋内的陈设,如今鸾太后被禁,鸾耿已死,不过几日鸾家的势力也将崩塌,可他心里毫无痛快舒爽可言。 为何?要有这些宫闱之争?若不是这些,他的母妃不会死,若不是这些,他的父皇也不会被人设计。 即便他不再做这个皇帝,他也希望父皇与母妃都还健在。也许,这才是皇家。轩辕铭仰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的刻镂花雕,母妃……铭儿好累。 “主子,铭皇去了太后那里。”轩辕灏去休息后,轩辕雪就一直倚在榻上看书,倾月端着补品进来,轩辕雪把书放在牙桌上,舀着碗中的燕窝,“太后那里?那皇兄回尚凌殿了吗?” 倾月抿嘴摇了摇头。 “在……清凉殿?”轩辕铭看似冷酷,可轩辕雪最是清楚,她这个哥哥内心是多么的柔软,他厌烦死了那些毫无温度的争斗,不顾骨肉至亲,不顾伦理人常,只为了权利杀红眼睛。 倾月点头,手下把燕窝往轩辕雪面前推了推,“先吃了补品,再出去。”轩辕雪一瞥倾月,没反驳闷头迅速喝了下去。 “这就对了。”倾月看着轩辕雪这么听话,蛮有成就感。“走吧。”轩辕雪没好气的将帕子甩给倾月,起身往外走。 清凉殿里寂静一片,轩辕铭只听门吱的一声开了,阳光射进来有些刺眼,轩辕铭微微侧目,“你来了。”轩辕铭复又看着屋顶发呆,轩辕雪让倾月在外等候,独自一人进了殿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轩辕铭。 良久,轩辕铭才缓缓开口,“你到底是谁?”轩辕雪预想到了,他的皇兄一定会这样问。 这次她回来这样的任意妄为,在路上她就飞鸽传书告诉轩辕铭一定要安排轩辕清住进清凉殿,告诉他潇睿暗中的手脚,回来后,又在他面前吓唬轩辕清。 这个雲潇国的新任太后啊,喝了潇睿下的药,本就精神恍弱,又住着自己母亲害死的女人的屋子,见了轩辕雪完好的面容,找出当初放蛊的盒子,就算她已居太后之位,可毕竟还是二十多岁的女子,又是娇惯下来的,哪里受得了这些? 轩辕雪自己给自己种蛊,嫁祸鸾太后。那日,她听玄钴说了他与皇兄的一席交谈,轩辕铭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她从未想过能瞒得住他。 “皇兄觉得呢?”轩辕雪一笑,撑着腮帮子天真的看着轩辕铭,轩辕铭只是一扫心就突然紧塑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浮现在脑海里,他突然觉得轩辕雪会离开,离开明尚国,摆脱公主的身份,他将会失去这个妹妹。 于是,轩辕铭干咽几口,强忍着不安,将话题转到了鸾家,“鸾耿一家老小是没得跑了,朕在太后面前说了些狠话,可静下心来想想,鸾家上百口子朕不想滥杀无辜。” 轩辕雪淡淡笑笑,“皇兄自己决定就好,只要别跟自己较劲儿,伤了身子,雪儿就放心了。”轩辕雪知道她的皇兄不是暴君,又是克己的人,不会为了一时痛快大开杀戒。 轩辕铭见轩辕雪起身,也跟着坐了起来,“我不管你在外面如何,但记得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与灏儿永远都是你的亲人。”轩辕雪的心颤了颤,鼻头的酸楚刺激着她的泪腺,她心中多么庆幸和感激,有这样的亲人在身旁,其实她也真的不想离开,可许多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于是压着哽咽却还是语调发了颤,“无论到什么时候,雪儿都是哥哥的妹妹。” 轩辕铭看着轩辕雪离开,他心中那句别离开他们的话,始终憋了回去,他突然发现她的妹妹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他感受到了轩辕雪身上的责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他知道这对于轩辕雪来讲,也是如生命一样重要的。 从清凉殿出来,轩辕雪心情许久不能平复,只是默默的走着,她很不舍轩辕铭和轩辕灏,很想留在家里。她看着远处的天际,三年前魔族的那场大战,自己也差点死去,她不知道未来她会面临着什么,魔族的强大和那股神秘的气息,现在叫轩辕雪回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 “凌铉?”轩辕雪闷头走着,听见倾月惊呼,才抬起头来,正看见远处的廊下凌铉独自一人,单手撑在柱子上,面色不好极了。 轩辕雪顿了顿,静静的看着,汗水顺着凌铉分明的颧骨留下来,他一手抚在胸口上深吸了几口气,看着痛楚好了些,他凝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不少。 “小心!”只是他还是有些发虚,身子一歪差点栽了出去。轩辕雪快步上前用身子撑着凌铉,凌铉乖顺的倚在轩辕雪的肩头。 良久,凌铉感觉舒服了些,于是也伸手轻轻挽住了轩辕雪。“你!”轩辕雪被凌铉往怀里一送,本来她心里还担心这家伙到底怎么了,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上次她的那一掌真的伤到了凌铉,可却没想到凌铉倒是挺会乘人之危。 “别动,我没力气。”凌铉见轩辕雪在怀里并不老实,低声念道。只是这话也是句大实话,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下。轩辕雪一怔,也怕伤到凌铉便只好杵在那里。凌铉低声笑笑很满意。 “可是我伤了你?”过了会儿,轩辕雪有些自责的问道。 凌铉本来没打算多解释,毕竟他这是被妖石所伤,他不想轩辕雪为自己担心。可现下听轩辕雪这样问,倒不如顺水推舟,轩辕雪内疚的话,说不定自己还能多见见她。 “恩,也不是。”凌铉微微抬起头,看着怀里的轩辕雪,轩辕雪见他还会装委屈讨糖吃,可见是好多了!就往后一推他,“诶。”凌铉跌了几步,轩辕雪又怕他摔倒上手想扶他,凌铉手下也快,撑着柱子也算是站稳了。 “受伤了就宣太医!没的伤了身子,害人操心!”凌铉看着一脸逞强不肯示弱的轩辕雪转身离开,却有了种幸福的喜悦。 第二十一章 黑衣鬼面人 死人!坏人!大笨蛋!轩辕雪一路往回走,就不应该出来,就应该在雪华殿里安安静静的待着! “皇姐?诶!皇姐……皇……姐……”轩辕雪从外面匆匆回来,正巧轩辕灏已经起了,站在廊下伸着懒腰,看见轩辕雪绯红的双颊,满是好奇。可他怎么唤轩辕雪,轩辕雪就是不理只管快步走进大殿,转头就把门关了上。 “诶……”轩辕灏愣在原地,完全摸不着头脑,“倾月姐姐……” “王爷,快到午膳的时候了,奴婢叫人给您备膳去。”见着轩辕灏谄媚的样子,倾月装傻扬脸一笑,她要是把发生了什么解释给轩辕灏听,殿里的那个人肯放过自己吗?连玄钴都不敢多嘴,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的好。 倾月也不等轩辕灏应允,一个福身就疾步走了。“诶!”轩辕灏看着庭中落单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哼!都瞒着我!” “灏王爷。”正生着闷气,张瑞带着几个人笑脸走上来打了个千儿,“皇上知道王爷还没走,叫着一起用膳呢。” 轩辕灏一甩衣袖,冲着殿里故意喊说:“皇姐!我去找皇兄吃饭了!不理你!哼!”说罢也提步走了。 雪花殿中,轩辕雪早就抚着胸口瘫坐在了地上,她哪里还顾得上轩辕灏?想着刚才的场景,心下依旧小鹿乱撞砰砰跳的厉害,凌铉坚实的臂膀温柔的拥抱,不仅叫轩辕雪怀念甚至还让她沉溺和渴望着。 这么久,早听人说爱情会随着时间淡忘,可在轩辕雪心里,这条恐怕并不是真理。 她深吸起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平静了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痛处。她纠结,她忘不掉当初凌铉拥吻慕容樱的样子,忘不掉他背叛自己的时候,怀疑自己对他的情感,可她最忘不掉的便就是她爱他! “看得真切?”鸾太后倚着牙桌,看着脚下伏地而跪的宫女,那宫女肯定的点点头,“回太后,奴婢跟她再三确定过了,她说她看得真切,铉皇与三公主环抱了许久。” “知道了。”鸾太后按着眉角,略有些无力的扬扬手,让宫女下去。 轩辕雪!你也有把柄落在我的时候!哼!也不枉我在宫中织网这么多年,你许是聪颖,许是周详,可论起宫中根基,你哪里比得过我?后宫最不能讲究的就是心善,只要心善就给了旁人插人近身的机会! 哼!轩辕铭!你害我鸾氏一族落得如此境地!我就从你最疼爱的妹妹开始下手! “鸾太后果然后宫人脉颇广啊。”只见一个身影从身后的屏风走了出来,此人一身黑衣,头戴鬼面面具,刚才那一席感叹听着讽刺阴冷,若不是现下还是白日,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你终于肯来了!”鸾太后倒是习惯的样子,只是现下她对他也是愤然至极。 这个鬼面人是她刚入宫时结识的,当年的自己还是十六七岁的大好时光,是对爱情对夫君无比渴望和懵懂的时候,想当年她刚入宫,心地是多么的善良。 当年后宫无主,轩辕铭和轩辕雪的母妃们都还未入宫,她本来就生的好,渐渐就成了后宫的新起之秀,也因此!多少女人在她背后捅刀子? 她被冤枉谋害她人腹中皇子,被先皇囚禁寝宫,她不甘!若是这样就算不死也是流落冷宫的下场,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明明先皇这么宠爱自己,可为什么连一点儿信任都没有? 如刚才一样,鬼面人也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一开始她只是觉得不如赌一把,即便是永劫不复也无所谓,反正她自己已经没有资本可言了。若是鬼面人真的能助自己脱离困境,为何又要拒绝? 于是,她渐渐发现这个陌路人竟然真的在帮自己铲除异己,帮自己重获皇上的欢心,一步步的帮自己走上皇后的位子,当然自己那颗纯净的心,也一步步的被他污染,心狠手辣才是活下去的唯一资本,她深深的记住了鬼面人的警告。 可这次自从清儿招了轩辕雪的道儿,鸾太后就已托人通知鬼面人叫他来帮自己,可这家伙却迟迟没有出现。直到今日,她鸾家几乎都要上断头台了,他才悠哉悠哉的出现,叫鸾太后如何能平静? “哼。你这是气我还是气你那不着调的哥哥?”鬼面人却满不在乎,看着太后宫中的凄冷,竟闷头笑起来。 “你!”鸾太后握紧拳头,那修长的指甲嵌入掌心,她恨不得一刀子捅过去,“哼。”鬼面人却是轻蔑,走到她面前用细长的手指捻起鸾太后的下颚,“恨我?” 鸾太后已过了四十岁,她认得这个人已经快三十年了,却从未见过他的真容,可三十年了这个人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心底。 而鬼面人也是知道鸾太后对他动情已久,他倒是满不在乎,这么多年对他动过情的女子还少吗? “走开!”鸾太后往后退了几步,三十年了,自从她认清了后宫的真实,她就渐渐把所有的依靠转向了这个人,可他从未真心对待过自己一刻,甚至……她觉得三十年她已年华老去,而这个人却依然如二十岁一般,从未有过成长的痕迹。“你到底为何要帮我?” “不为何。”鬼面人随意坐在榻上,身姿潇洒叫人看得入迷。“你当真你那小儿子坐上皇位之后,你那个哥哥能让你们独享明尚国?听我一句,你那哥哥早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了,能自己享福为何还要分羹给别人?” 其实鸾太后哪里不知道他哥哥的无情?只是以前他哥哥在朝野上尚有有一席之地,她在后宫也自然好作威作福,自古后宫与前朝不都是相辅相成的吗? 鸾太后冷言看着鬼面人,鬼面人正了正身子,一扬手唤她也坐下,鸾太后顿了顿,却还是移了脚步。 鬼面人轻笑着看她,“你就是放不开,你谋的是你的儿子跟你自己,鸾家?哼,你当初在宫中没落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出手帮你?还不是你成了皇后,他们才死命巴结?人那,要看得开些才好。恩?” 鸾太后别开头,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沉溺,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付出再多,他也始终不会在乎自己片刻!与她来说,她对他是情,而与鬼面人来说,却只有利益与图谋。 鸾太后不知道他图什么,可陷入感情里的女人就是自甘堕落,她不愿意去想鬼面人会不会害自己,她只觉得只要她听他的,就一直都能见到他。 在这深宫里,唯有相见的这一刻,鸾太后才觉得自己还算是有心的。 “呵呵。”鬼面人低声笑笑,复又说道:“轩辕雪是铭皇最疼的妹妹,你也知道铭皇自幼丧母,又是长子从小孤寂,偏他又是个对亲情极其渴望的人,你若伤了上官鸢,过个三年五载这个坎儿铭皇就过去了,可你若是要让轩辕雪不痛快,恐怕才是折磨铭皇的。” “这个我知道。可……”鸾太后也犯愁,轩辕雪的把柄太少了,要是一击让轩辕雪痛不欲生,恐怕没那么简单。 “傻丫头。”鬼面人怜惜一叹,“你既然知道她与铉皇之间有情,不如就从铉皇下手。” “恩?” 鬼面人细细给她讲了青云山上的种种,鸾太后听得惊奇,支着身子探过来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慕容樱联手?可是谁不知道慕容樱最是贤惠的,又是众人默认的皇后,她肯吗?” “肯吗?”鬼面人阴笑起来,眼露寒光,“后宫之争,你最是了解。肯不肯由得了她吗?皇后之位还未定,不过三五日,轩辕雪与铉皇的事定能深深的扎进慕容樱的心头,到时,就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了。” “好。”鸾太后深深看着鬼面人,她摸不透他却还是依旧选择相信。 “晚上的夜宴,主子去吗?”鸾耿的事情折腾了两日,第三天一早铭皇传旨下来,如今三国联盟之事已定,潇睿明日便要启程回朝,今夜特地为了潇睿践行。 潇睿。轩辕雪无奈笑笑,这几日忙的竟然把这个人都给忘了,“他还没走?”倾月看着轩辕雪一副嫌弃的表情,嗤的笑出来嗔说:“主子就是这么没良心,好歹人家潇皇也是帮了主子的。怎么弄得跟个无关紧要的人是的?” 轩辕雪把手中的簪花步摇往首饰盒里一丢,起身往外走,“我哪里不念他的好了?我只是怕他回去没时间准备大婚的事宜,委屈了我七妹!” 倾月撇嘴一笑也不拆穿,复又问道:“那主子可去?” “能不去吗?”轩辕雪指着轩辕铭特地让张瑞送来的锦绣团花的衣裙,她倒真是不想去呢,可他皇兄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那?主子要配哪套首饰?我吩咐眉儿去备下。”倾月低声试探的问了问,轩辕雪伸手指指远处的首饰盒,“就刚才那个步摇就行,不用精心准备。” “三妹妹可在?”话音刚落,门口就听上官鸢的声音传来,轩辕雪赶紧笑迎上去,“皇贵妃。”轩辕雪一福身,上官鸢笑着扶起她来,“妹妹做什么,显得生分了。” 轩辕雪甜笑着看了看上官鸢微凸的小腹,“姐姐小心身子。”说着又嘱咐门口的眉儿,“去准备些****和点心来,哦。记得多拿些桂花酥,姐姐爱吃。” 眉儿笑着应下,见主子们都进了殿,才躬身退了下去。 第二十二章 夜宴(上) “外头儿,日头这么足,姐姐若是想找我,找人唤我过去就行了,何苦自己过来呢?”轩辕雪小心翼翼的扶着上官鸢坐下,又亲自给她垫好软垫,让她能靠着舒服些。 上官鸢见轩辕雪一通忙活,上手笑着让她快些坐下,“太医说应该多走动走动,再说我也没这么娇气,妹妹这么一弄我倒不好意思了。” “唔恩。”轩辕雪轻努嘴一副嗔怪她的样子,“你这是头胎,也是咱们明尚国的第一个皇子,娇气怎么了?要我说就是这么金贵!” 上官鸢单手抚在小腹上,幸福之色溢于言表,轩辕雪笑着坐在对过儿,“姐姐有事儿找我?” “”恩。是有些事情。”上官鸢顿了顿,瞄到桌上的新衣,侧头问:“皇上送来的?” 轩辕雪顺着看过去笑眼点头,复又摆手让倾月帮忙接过眉儿手上的东西。“这是眉儿?那个说书的丫头?” 上官鸢见一个小人乖巧的摆放着东西,仔细端详了一番。轩辕雪轻唤眉儿到跟前儿,“眉儿,见过皇贵妃。” 倾月将东西接过来,眉儿弓身上前,“奴婢见过皇贵妃。” 上官鸢嗯了一声,扭头冲轩辕雪笑说:“妹妹好性子。可是不知道当初哥哥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呢。”说完复又伸手点点眉儿,“三公主人好,若不是她救了你这丫头。让人送到我这里来,恐怕只有杂役房的差事了。你得念好,知道吗?” 眉儿赶紧磕头谢恩道:“谢皇贵妃开恩,谢公主开恩。” “好啦。”轩辕雪见眉儿如惊弓之鸟一般,也是怜悯得很,赶紧扬手让她起来,“这丫头机灵,帮了倾月不少忙,姐姐别吓坏她。” 倾月适宜的摆上酸梅汤和桂花糕,“说了一通话,娘娘喝些酸梅汤,清晨公主特地让奴婢们熬得的,甘甜得很。” 上官鸢端起酸梅汤抿了一口,“恩,果然好喝的很。”轩辕雪含笑颌首,极柔和的示意眉儿下去,眉儿乖顺的起身,弓着身子规矩的退了出去。 “姐姐喜欢,我让倾月给姐姐装些回去。”上官鸢笑着放下杯子,“那个也不急。我有一事要问问妹妹。” “恩?”轩辕雪往嘴里送着桂花糕,支了一声。见上官鸢略有为难之色,便开玩笑似的笑说:“姐姐怕什么呢?可是哥哥又欺负姐姐了?妹妹给姐姐撑腰去!” 上官鸢笑眼一白轩辕雪,“与皇上何干?是我想着妹妹如今年芳十八了,连七公主都指婚与了潇皇。我是想着与妹妹通通气儿,看看妹妹有没有什么意思。” 轩辕雪敛了笑容,低头摆弄着手帕,她知道公主里面她算是大的,若不是早年她装着毁容,这个年纪还没有指婚也算是稀奇了,可她哪里是普通的女人?能轻易地嫁人?别说于自己,就是与对方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皇兄有主意了?”轩辕雪知道上官鸢是个说客,这个方面轩辕铭并不敢擅自主张,只因三年前她明确的跟轩辕铭表示过,若是逼她嫁人她就一辈子在青云山上待着,再不回来。 上官鸢确是替轩辕铭探口风的,只是她也有私心,她想替上官嵘说和,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对轩辕雪用情至深。于是,深叹一口气,对于轩辕雪这个聪明的丫头,她越是做牵强的解释,她越是不愿说真话。 “我是替哥哥……上官嵘……”上官鸢用手在杯口上轻滑,本来轩辕雪还是嗔怪的,可以听上官嵘三个字,瞬间就软了下来,上官嵘对自己的情感她很早就了然于心了,只是平日里总是刻意回避着。 上官嵘是个善良内敛的人,打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尽全力保护着自己,她不忍伤了上官嵘,见他真的为自己妻妾不娶的也是内疚极了。 “嵘哥哥……”轩辕雪语气带着思索,看着轩辕雪眉头紧锁的样子,上官鸢大概也猜得八九分轩辕雪的心意了,只可惜她哥哥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那旁人呢?”旁人?轩辕雪自嘲了一声,也是摇摇头。当然,她是有喜欢的人,可又能如何? 上官鸢答应过轩辕铭,只探轩辕雪是否心有所属。 上官鸢前日无意间听到凌铉与轩辕铭的对话,凌铉向轩辕铭求得正是轩辕雪,轩辕铭当下并没有表态,可昨夜他突然让自己来探探轩辕雪的情况,依着自己对轩辕铭的了解。若是轩辕雪没有喜欢的人,轩辕铭怕是真的打算将自己的三妹嫁与铉皇,做北靖国的后宫之主了。 可是到底为何她也是想不透,轩辕铭一向疼自己的妹妹,只想招个驸马让轩辕雪留在明尚国,哪里不舍得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单单只是为了联盟之事,轩辕铭大可不必如此,可到底又为了什么呢? “皇兄答应过我,他不管的。”轩辕雪将手帕拧成了结,来回绕在自己的指间,上官鸢皱了皱眉头,长兄如父,轩辕雪就算再坚决恐怕也是要估计轩辕铭的。 上官鸢上手拍拍她,柔声说:“私心话,我挺想让你做我嫂子的。哥哥打小就喜欢你,我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轩辕雪也跟着蹙起了眉头,一直以来她只当上官嵘是哥哥,她真的没有办法。轩辕雪默不作声,上官鸢知道再说下去,恐怕这丫头连哥哥的面都愿意见了。于是,叹息笑笑,“也罢,说到底,哥哥最希望的就是妹妹能得到幸福。” 幸福?轩辕雪一耸眉头,看着上官鸢孕育的小生命,心境不觉有了些许不同,一种暖意从心底升起,也许许多事不必亲自经历,也能感受得到。 送走上官鸢,轩辕雪拿着毛笔随意写着字,倾月从外头进来,看轩辕雪写的认真也没理会,自顾的倒了杯水一饮而下,“小心伤到胃。”轩辕雪没抬头却还是嘱咐她。倾月一笑道是,饮了两杯水,才走到轩辕雪跟前儿,“主子的吩咐,已经让太医去凌铉那里了。” “铉皇。”轩辕雪抬了抬眼,“不论以前如何,他现在身份不同了,况且又是在宫里,你要小心些。” 倾月福了福身子,“是。”复又想起些什么,又道:“夜说铭皇让他一路护送赵廓,又要到军营里一段时间,怕是有日子不能来了。”轩辕雪落下笔,倒是一脸轻松,“叫他不必着急回来。”倾月抿嘴偷笑,“终是有主子怕的人了。” “他半点道理都不听你讲,平日里你就见他欺负我,也不知道帮衬着。”轩辕雪可是满腹委屈,倾月双手一摊,笑眼摇头,“行了,主子到哪儿都得装委屈。日头都快下山了,主子准备准备吧。 这么快,轩辕雪看着夕阳,“好。” 倾月向来手脚麻利。很快,倾月就把轩辕雪打扮的落落大方,轩辕雪穿着轩辕铭特地送来的心意,站在镜前看了看,还真是好看,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心境儿了。 想着一会儿就要面对凌铉那一大家子人,说真的她自己半点准备都没有,她看着镜中自己僵硬的笑容,自己也是纳闷,平日里那样会扮相的一个人,怎么到了用武之时却不会了呢? 倾月看着轩辕雪纠结的笑容,轻叹了一声,“其实主子告诉铭皇,铭皇定不会让主子去的。”轩辕雪凝视镜中的自己,才情,相貌,精明,她自认算是世间女子当中不差的,她已经努力学会放开,可却始终逃不出感情的禁锢,罢了,今夜过去了就好了,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 夜幕降临,因着现下正是赏月看景的好时候,轩辕铭特地将夜宴摆在了芙蓉阁,四周荷花盛开,水中放置了荷花灯台,月光映下伴着烛火油灯的柔亮,那水中荷花更显得婀娜多姿,清透好看。 轩辕雪到的时候,除了三位皇帝,众人几乎都已落座,轩辕雪无疑就成了瞩目的焦点,但她只是目不斜视随着领路太监往前走,“姐姐。”七公主轩辕颖最先起身行礼,后面的几个公主才懒懒的跟着起身。 “不必客套。”轩辕雪也不看她们,只握着轩辕颖的手和蔼一笑,“早该去恭喜你,可不想身子这么差,总是小病不断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吗?若是忙不过来,就差人告诉我,我让倾月她们去帮忙。” 轩辕颖红着脸也不敢张扬,只点点头,“姐姐放心。” 轩辕雪安心一笑拍拍她,转身提步往上官鸾那边走去,“给娘娘请安,我来晚了,还请娘娘责罚。”上官鸢抿嘴笑着,指指旁边的空座,“妹妹哪里的话,不晚呢。快些坐下吧。” 轩辕雪又一福身道谢,方才回到座位上坐下。 不一会儿,三位皇帝就信步而来,众人起身目视,待三人落座才行礼,潇睿与凌铉一同让了让轩辕铭,好歹是在明尚国做客,自然应该听轩辕铭的才是。轩辕铭谦和一笑,抬手让众人起身,“大家随意就好。” 三人今日皆是一身华衣,正中的轩辕铭一身暗纹白锦衣,袖口用金丝锁边。头上白玉发冠,束起青丝。他眉眼生得冷厉,平日里连笑都带着严厉,更何况现在要做架子? 轩辕铭正襟危坐,一扬手唤人开始奏乐,一旁的云台上一转琵琶音传来,殿上霎时余音缭绕,几个舞者佯做天女,滑落到舞台中央,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轩辕铭轻声一笑,“今儿个给潇兄送行,潇兄可要尽兴而归,方显明尚国待客有道啊。” 潇睿是三人中最小的,笑着端杯还礼,“那是必然。” 出了轩辕铭,另一侧的凌铉也是焦点。他刚一来,轩辕雪身边的几个公主就开始攒动。 今日凌铉也确实打扮得不差,他自幼练武一身紫色锦衣抚顺垂下,更显得他俊朗的身形,胸前用暗灰色细线绣的祥龙文案栩栩如生,青丝似是无意的用锦带一束,随着他的谈笑转眉,青丝任意滑落却一点儿不显凌乱。 凌铉的鼻骨凸翘,颧骨也线条分明,处处有戏尤其是他余光扫下,那一抹隐约的柔情,别说尚未配人出阁的公主就是轩辕雪也是心中一颤。 这场夜宴,轩辕铭也是极重视,不但后宫主位在席,左右两相并着青凌与玄钴亦在,再加上凌铉的璇妃和一直低眼并不看四处的轩辕雪,可真是玄凝宫与四宫聚齐儿了。 凌铉端着酒杯与轩辕铭和潇睿畅饮,时不时的偷眼看看轩辕雪,看她一副小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是泛着怜惜,这若是以前,他定会带着轩辕雪偷偷离开,然后找个清静的地方赏景儿。 可如今,他也只能借着这样的机会,才能多看她几眼,这是不是算是造化弄人? 第二十三章 夜宴(下) 臣子席上的玄钴也是一直盯着凌铉跟轩辕雪,这两个人那,真是一对冤家,对方的脾气秉性了然于心,可却偏要拧着来。 “恩?”轩辕雪低头摆弄着盘中的佳肴,可以半点儿胃口都没有。正无聊的时候,一个花生豆砰的掉到自己的盘子里,轩辕雪一怔,一抬眼就看见玄钴冲自己做着鬼脸,“噗嗤。”轩辕雪拿玄钴没办法,想笑却又怕轩辕铭看见,只要忍了忍警告的看了眼玄钴,若他再这样,宴席完了定让他好看! 玄钴一耸肩头,这样的警告他还经的少吗?早就皮实了,他无非就是给轩辕雪解闷儿,轩辕雪自然也不会拿他如何。 “呵呵,铉皇,朕的提议不知铉皇考虑的如何?”本是一番惬意,却不巧刚才的一幕全都进了凌铉的眼睛里,凌铉冷瞥玄钴,心里也是没好气,于是就先开了头。 轩辕铭笑着让了让酒一仰脖一饮而下,凌铉见了也是仰头喝了下去,下头的慕容樱轻声唤他,提醒道:“皇上,还是少饮的好。” 看着慕容樱略有担忧的神色,凌铉爽朗一笑,回头跟轩辕铭与潇睿歉意说:“看看,叫二位看笑话了。”轩辕铭摆手一笑,“皇贵妃这是关心铉皇,如何笑话了去?” 那边潇睿也随声附和,笑说:“可不是,听说铉皇与皇贵妃伉俪情深,以前还不信,现下看可就信了。” 慕容樱娇声一笑起身行礼,“让二皇见笑了。” 这头的轩辕雪见了席上一来二去笑声一片,尤其是听到伉俪情深四个字脸上也是冷了下来,任由玄钴私底下做多少小动作,轩辕雪也再不看他了,轩辕雪现下只希望,这样的宴席早些结束,她想离开多待一刻都不想了。 “朕仔细考虑过了。”轩辕铭的声音再次响起,“朕的三妹……”听说到自己,轩辕雪抬头看去,轩辕铭正伸手唤人倒酒,余光里扫到了轩辕雪的目光,却依旧笑脸对着凌铉说:“朕若将明尚国的三公主嫁与铉皇,铉皇可要给什么位分?” “皇兄!”轩辕雪听到这儿顾不得礼数,她迅速看了眼上官鸢,敢情儿上午她来是探口风的,若当初她说中意上官嵘或是心有所属,是不是轩辕铭就回绝了?为了三国,他皇兄不必如此,他脑子里到底想什么?!轩辕雪凝目盯着轩辕铭,他明明答应过她,不插手此事的! “皇上!”上官嵘亦是坐不住了,他起身刚要说话,轩辕铭却一抬手止了他,凌铉笑眼看着轩辕铭,极其肯定清晰的说了两个字,“皇后。” “凌铉!”轩辕雪冷下语调,凌铉这话一出倒也不只是轩辕雪跟上官嵘不淡定,慕容樱手上的汤勺也是一抖,她似是不信,抬头看着凌铉想得到更加肯定的答案。 “铭皇。” “皇兄。”轩辕雪与凌铉对看一眼,凌铉笑眼谦让,轩辕雪冷厉的回了他一眼。 复又对着轩辕铭没有任何语气只是单纯叙述,“今夜是为潇皇送行,轩辕雪先敬潇皇一路顺风。再祝潇皇喜得良人,往后还请潇皇善待我七妹。”说着,轩辕雪一仰脖,杯中刚刚暖好的黄酒,就无了影踪。 潇睿举杯笑饮下去,“七公主端庄谦和,朕还要谢谢三公主。” 轩辕雪扬起标准笑容,却不带一丝温度,福身欠了欠,“皇兄,夜色已晚。妹妹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了。” “皇姐。”还未等轩辕铭允准,轩辕雪转身就带着倾月踏出了水台,轩辕灏回过神轻唤了一声,却见人影已远。 玄钴见轩辕雪离开了,跟着也伸了个懒腰,一旁的青凌一见就知道玄钴也要走,赶紧上手拦他,低言:“别惹麻烦!” 玄钴瞅了眼凌铉,凌铉眼神极其深邃,这个家伙!玄钴真是气结,可看着轩辕铭有些不悦的脸上,也只好侧头笑说:“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坐累了。” 回了雪华殿轩辕雪叫着累,倾月见不好劝也只好吩咐眉儿去打水来,自己帮着轩辕雪宽衣,草草洗漱过后,轩辕雪只留了床前一盏油灯,吩咐倾月与眉儿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是。”倾月蹙起眉头,可见轩辕雪清冷的脸庞,只好带着眉儿退了出去。“倾月姐姐,公主怎么不高兴了?没事吧?”眉儿担心的往回看了看,“要不,奴婢在门口守着,若是公主有何吩咐,也好有个人?” 轩辕雪习惯自己一个人住,晚上从不留人下来伺候,在眉儿看来是个极其好伺候的人,可就是不大像是个宫中主子,要知道哪个殿里不是殿内殿外的留人伺候? 倾月宽慰的拍拍眉儿的肩头,“回去休息吧。主子只是累了而已,小丫头放心。”见着眉儿满脸愁容,倾月心里也是欣慰极了,是个知恩的孩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轩辕雪实在觉得殿里有些憋闷,便披上了纱衣走到园中的凉亭上,清风拂过她那柔滑的发梢,小池塘中荷花都已绽开,几只蜻蜓结伴玩耍,圆月映下的倒影也被水波轻轻打乱了。 远处,凌铉看着有些发醉。轩辕雪最美艳的时候,恰恰是这样不加任何的修饰,仿佛那些华衣珠宝,反而压制了她的美。她孑然一身随手结上的发髻长发垂肩,脸上那丝忧郁,带走凌铉所有的情感,小路上的枯枝不小心被凌铉踩到,吱的一声传进轩辕雪的耳朵。 轩辕雪回眸望去,凌铉?轩辕雪心中一悸,伴着猛烈的心跳。她怔在原地,看着凌铉含情的面容步步靠近,轩辕雪说不上是个什么心境儿,按理说她应该是愤然离去或是怒问他为何要去跟轩辕铭求了她,可轩辕雪却不舍这样去做。 凌铉眼里带着疼惜,站在轩辕雪的面前,轩辕雪看着那张久违的俊美脸庞,她多希望抛开一切,就这样好好的沉溺下去。 “你……”她刚刚开口说话,却不防被凌铉一把揽到怀里,炙热的唇随即含住了轩辕雪那颗樱唇,半点儿不容轩辕雪拒绝。 看着轩辕雪眼里的情殇,凌铉早已心旌摇动,他想用一切疼惜和保护轩辕雪,即便他知道让轩辕雪释怀有多难,可他哪里舍得的了轩辕雪?从他发觉自己情定轩辕雪的那一日开始,轩辕雪就充斥着他的内心,没有离开过一刻。 这三年他最期盼的就是玄钴捎来的消息,让他知道轩辕雪的近况如何,只有那个时候,他的心才能稍稍轻松一些,仿佛轩辕雪就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两唇缠绵,轩辕雪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的理智完全被击碎了。 就在刚才她独自在亭中的时候,她甚至在想若是轩辕铭再强势些,以明尚国国君的身份命令她,她自己如何能拒绝以明尚国三公主的身份嫁过去?即便她知道她会离开,她有她的使命,但她始终是凌铉的妻,抹不掉撇不开。 那样与她来说,会不会也是在日后回忆的一段刺骨的美好?她知道若是没有人逼她,她怕是难以踏出这一步,太多的纠葛萦绕在轩辕雪的心里,即便她能放下凌铉的背叛,可凌铉始终不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最佳人选。 想到这儿,轩辕雪的理智少许回来了些,她反手轻推凌铉,不再让他,也不再让自己贪恋唇间的香气。 “铉皇自重。”轩辕雪不曾发觉脸颊的湿润,一阵清风吹过才惊觉眼角的湿冷,连忙别过头去轻拭去泪水。 凌铉眼神深了又深,他看着轩辕雪这样纠结难受,心里也不是滋味。 方才,他仿若回到了青云山年少的时光,轩辕雪倚在他的怀里,一同看着夕阳。他喜欢佯装轻吻她的额头,因为那样轩辕雪总会娇羞的躲开,他就可以霸气的握住她的下颚,迅速的吻在她的唇上,轩辕雪那负气娇羞的样子,凌铉喜欢极了也让他更加的着迷。 可如今,轩辕雪却没了那样可爱的闪躲,却而代之的是极致心痛的神色,凌铉心下开始动摇,他是不是应该彻底的离开?不应该再回来见她? “雪儿……”许是宴席上饮酒太多的缘故,凌铉喉咙越发的干涩,音调也跟着沙哑了起来。 “身子好些了吗?”轩辕雪看着远处被拨乱的水中圆月,就好似她当下的心情一般,全被搅得乱七八糟。 “太医没给你回话吗?”凌铉倚在柱子上双手插在胸前,轻笑几声。 说到太医,上午他正坐在屋里看着闲书,下头人说明尚国的太医求见,自己还有少许的意外。那太医看着颇有资质,只是回话的技巧并不太好,三两句就让凌铉摸出了脉络,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暖意十足。 轩辕雪见凌铉得意的样子,倒是来了几分气,“没个正经的,也不怕人笑话。” “我不怕。”凌铉一挑眉头,半点皇上的架子没有,就如当初青云山上的师兄毫无两样。 对上眸子的那一刻,轩辕雪恍惚了,其实不光是轩辕雪,月光柔和的照在轩辕雪的身上,她一身柔软纱质薄衣,清风吹拂而过,她凸凹有致的娇翘身材,再配上她与生俱来的貌美面容,凌铉早就被吃的死死的,这朵娇美含苞待放的花蕊他多想保护和拥有? “身子好些了,就好些回去休息吧。”轩辕雪被凌铉看的有些羞涩,如今,面对凌铉她真的没什么智商可言,凌铉见轩辕雪转身要离开,一个健步上去想拦下她来。 轩辕雪倾身一侧,低眉垂眼并不看他,“别再去为难我皇兄,你与我的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说完,轩辕雪拂身而过,凌铉却定在原地,心里好似被刺到了好生难受,远没有那么简单?凌铉看着渐远的轩辕雪,默默的在心里头问:“是说我还是你?” “那么久,怕是流连忘返了吧。”一踏进殿,就见玄钴低身挑着油灯,试图让灯火亮堂一些。 轩辕雪听出玄钴的讽刺,转身坐到榻上蜷起双膝闷头不说话,经了刚才那一番,她只觉得筋疲力尽半点儿斗嘴的力气都没有。 玄钴一早就来了,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亭中的两个人。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尽收眼底,这两个人枉费有这一身的好功夫,竟一个都没发现自己的存在,自己也真是自作,明明看着难受却还是不放心轩辕雪,一直在这里守着。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苦着自己,当初……”玄钴不管怎么说还是心疼这两个人,明明爱着对方,却始终不愿退让。 “当初,他是为了慕容氏族的支持。你是想这么说吗?”轩辕雪把头抵在双膝上,直愣愣的看着地上,“可,就算他心里没有别人,他还是皇上。每年还是会有不同的人被送进宫去,对于那些女人他要雨露均沾,公平对待。往后的日日夜夜,我要摆着手指头算着,他何时会来吗?” 她受够了宫中的争斗,她害怕的不是他身边多少女人伺候,而是她将来永远要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如她母妃一样,稍有不慎便就丧了性命,甚至死后也毫无尊严可言,好似从未在皇父心中停留过一般。 她若是为了生存,为了宠爱,用尽计谋和手腕,那样她与别的女人又有何不同?她对凌铉的那份心也会渐渐随着权利谋划,慢慢变了味道,她又如何能允许? “玄钴,此生有你这样的挚友,是我一生之幸。”轩辕雪冲着也是烦忧的玄钴淡淡一笑,想着每次自己落魄的时候,他都一直默默陪在身边,轩辕雪真的很庆幸。 玄钴喷笑出来,“知道就好!看你往后还动不动就发火!” “嗯。”轩辕雪乖巧的应允下来,可眼圈却是又红了,玄钴心下一软也是没办法,“你好好的。” 看着玄钴转身一纵消失在视线里,轩辕雪终是撑不住了,眼泪奔涌而下,她的心好似被人撕裂了一般,力道刚好可以痛到每一根神经,痛得呼吸艰难。 第二十四章 知心 “皇上。”凌铉进了屋,慕容樱从内阁里走出来。“你怎么在?”凌铉有些疲倦的坐在榻上,慕容樱心里紧了紧,自从凌铉启程来明尚国,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她跪坐在凌铉的身侧,上手给他轻按穴脉,“皇上,这样可否舒服些了?” “唔。”凌铉闭目嗯了一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飘入慕容樱的鼻子,她凝息一颤,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滞了一下,但却又马上恢复了上一刻的手法。轩辕雪,慕容樱心里笃定,刚才凌铉去见了她,她身上那独有的兰花香,慕容樱太熟悉了。 只是为何,明明宴席上,轩辕雪这样不给他面子,为何还要去寻她?凌铉似是察觉到了慕容樱动作有些放缓,缓缓张开双眸,温柔的拉她到怀里,“好了,你也累了一日,早些去休息吧。” “皇上……”慕容樱轻抚凌铉那迷人的颧骨,“皇上受伤了,难道连臣妾都不能告诉吗?”凌铉眼神一晃,笑着捻起慕容樱的下颚,“不就是被她打了一掌,你早就看过了。不是没事儿吗?” 慕容樱皱起眉头,她知道凌铉说得不实,“皇上……” “怎么?不过几日没在朕这儿,就这么想朕吗?”凌铉暧昧的看下来,看的慕容樱脸上滚烫,“皇上,就会羞人,皇上早些休息吧,臣妾伺候皇上梳洗可好?” 凌铉笑着放开慕容樱,慕容樱慧然一笑,福身下去叫侍女们准备。凌铉倚在榻上,微蹙起眉头,连日来他的身子越发的虚了,本来打算促成三国盟约之事后,便回趟青云山,可他放不下轩辕雪。 凌铉从榻上起身想往內间走,却不想刚刚站起的那一刻,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瞬间抽走了一样,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 正巧儿慕容樱带着侍女进来,“皇上!”慕容樱顾不得手上端着的寝衣,急忙奔上去撑起凌铉,见他紧闭双眼一脸的痛苦,两颊早已被汗水浸透,慕容樱吓得差点丢了半条魂去。 “快!”慕容樱与她的贴身侍女鹜灵,合力撑起凌铉,将他扶到榻上,“皇上!皇上!”慕容樱焦急的唤着,凌铉微微支开眼皮,依旧温柔的安抚慕容樱,“朕没事儿。”慕容樱早就轻泣起来,“臣妾这就去找太医。” “不用。”凌铉一摆手,“许是到了这儿水土不服,莫要旁人挂心。”慕容樱听出凌铉的意思,一来在他国做客,诸事多有不便,二来,龙体康健之事本就不易张扬,谁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扶朕到床上吧,你若是不放心,今夜就别回去了。”凌铉见慕容樱犹豫,安抚的拍着她的手,慕容樱瞅着凌铉执意不肯叫人,也是没办法,只好应允下来。 第二日一早送走潇睿,轩辕铭就叫张德去寻她这个不省心的妹妹来,这边轩辕雪也早早就梳妆好,就等着她皇兄来叫她过去呢。“皇兄今日如何?”张德前头带路,轩辕雪忍不住还是打探起来,张德笑着应和,“奴才看着还好,正看折子呢。” “那就是不好中的上佳了。”轩辕雪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德,“一会儿还请张大人多帮衬着。”张德心叹这三公主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敢跟皇上当面犯冲也低得下身段跟他讨情报。 “公主饶了奴才吧,咱皇上的性子公主还不清楚吗?怕是一会儿半句话奴才都插不上的。”轩辕雪一笑摆手,“别人我不知道,可张大人是什么人?皇兄打小就在旁伺候的人了,一会儿若是皇兄生气了,张大人多上上茶,替我劝和两句就好了。” 张德也是喜欢被人奉承的,一听这话也是心里高兴,笑着应下说:“奴才尽力就是。” 到了尚凌殿,轩辕铭坐在殿中看着折子,轩辕雪进去端端行礼,轩辕铭却装作没看见,轩辕雪也不敢就这么起身,只好一直跪着。 “皇上,喝些凉茶吧。”张德接过小太监上的茶递了过去,复又转头有些斥责,“怎么只有一碗?还不快给公主备上,外头天儿这么热,公主的身子才刚痊愈,若是中了暑热可怎么是好?” 张德的话当然是说给轩辕铭听的,提醒着他,他这个宝贝妹妹的身子刚好,现在还是消瘦的很,他无论再如何生气,也要顾忌些才是。 轩辕铭微微抬眼,伸手指了指侧头的椅子,轩辕雪赶紧谢恩,“主子小心。”倾月扶着有些不稳的轩辕雪,挪了过去。 “身子不好?朕倒是觉得你跟铉皇那几招,不像是身子不好的样儿啊。”轩辕铭把折子一合扭头看她,轩辕雪弹着石榴裙上的浮土,“若是身子好,也不至于着了他的道儿。”这话可不假,要不是身子还虚着,怎么不过十招就叫凌铉那家伙将自己揽进怀里了。 轩辕铭冷哼一声,他这个妹妹最会噎他的话,从小就是!不过,今日轩辕铭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从凌铉一来他这个三妹妹就躲在后宫里,头儿都不露,又听轩辕灏说了那日打斗的一番情景,那凌铉明显就是过招的少调戏的多。 依着轩辕雪这霸道性子,不砍了凌铉也得让他不好过,可轩辕雪却半根手指头都没动,反而那日在清凉殿外,任凌铉揽她入怀那么久,更别说昨日了。 想到这儿轩辕铭也是不紧不慢的嘴角挂起了笑容。 呵呵,轩辕铭看着一脸耍赖的轩辕雪,原那个与凌铉情比金坚的师妹不是别人。 “是吗?依着朕看,凌铉虽是北靖国国君,但私自进入后宫又伤及朕的皇妹,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这样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就下个令,让他进的来出不去!也该是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扩充我明尚国的国土了。” “皇兄!”轩辕雪厉声反驳,“刚刚定下三国联盟,那辽青国才是当前的大敌,皇兄糊涂了吗!” 轩辕铭见轩辕雪上了火,倒是不紧不慢的往龙椅上一靠,精明的看着轩辕雪,轩辕雪一下就明白了轩辕铭的试探,抿着嘴又坐了下来,飞速的寻着理由。“别想了。”轩辕铭首战告捷,自然是心里高兴,嘴角玩味的笑意展现无遗。 轩辕雪只管低着头,定是因为昨夜没睡好,脑子才这么不经事儿! “青云山上,凌铉与师妹两小无猜,情比金坚的佳话,朕倒是挺感兴趣的,想着皇妹也是拜在清韵道长门下,不知是否能讲与朕听听?” 轩辕雪一悸身子有些僵直,低着头死咬着嘴唇,半天不动声响。轩辕铭低笑起来,下了阶,走到轩辕雪跟前儿,俯身看着她,低吟道:“那朕来说,当年,青云山上的师妹当然不是慕容樱,那么是谁呢?” “皇兄!”轩辕雪蹙起眉头,那段往事她自己不想提起,更不想让别人提起。可轩辕铭却不管,语气一阴继续说:“那自然是朕的好皇妹,轩辕雪了!那段柔情蜜恋是不是叫皇妹刻骨铭心?久久不得释怀?” “皇上!”见轩辕铭越发的来了兴致,倾月俯身跪在一侧,“主子……主子她……” 轩辕雪红了眼眶,凝视着轩辕铭,“皇兄何时这般喜欢揭人伤疤了?” 轩辕铭也是心疼这个妹妹,可是若不是逼她到无路可退,他这个妹妹面对自己的伤口,何时服过软,说过真心话? 轩辕铭强忍着心中的不忍,阴冷笑着转身往回走,“朕没这个嗜好,不过皇妹若是愿意,朕大可再猜猜凌铉后来在你面前,与慕容樱如何缠绵,如何的如胶似漆,如何……” “够了!”那日的种种仿佛突然涌进了轩辕雪的脑海里,一幕幕的清晰回放,“主子……”倾月担忧的扶着轩辕雪,轩辕雪心被千万只针扎透了一般,“皇兄,知道!可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答应凌铉。” 轩辕铭看着泪如雨下的轩辕雪,连连叹息语气也跟着缓了下来,他稳步上去拥轩辕雪在怀里,轻轻安抚着她,“傻妹妹,如何能让哥哥不顾及你?朕本以为,他伤了你对你无情,若不是为了联合诸国一同对抗辽青国,朕恨不得当下就一剑杀了他!可那日在清凉殿外,他在你面前竟然会放下身段的示弱。朕是男人也是皇帝,朕知道一国君主在他国,最怕的就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羸弱,以免不轨之徒有机可乘,他自一来白靖就与朕提过,凌铉的身子虚弱不知被何所伤,朕曾经几次也试探过他的底子,他都强撑着仿若无事,可唯独对你不一样。” 轩辕雪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轩辕铭,轩辕铭温柔笑着如小时候一般的安抚着轩辕雪,又道:“他从未在你面前称过朕,从来都是以我相称,你可看他如此对待过皇贵妃或是璇妃?” “他宫闱里的事情,我如何知道。”轩辕雪撇过头去,轩辕铭看着醋劲儿十足的三妹倒是开心,这样丝毫不掩饰的轩辕雪,他真的盼了太久了。 “你如何不知道?他对你,你对他,你们之间只有彼此最清楚,就如昨夜……” “昨夜!”轩辕雪腾地从轩辕铭的怀里坐起来,对了,天哪!这是皇宫,是她的家亦是轩辕铭的家,昨夜她只顾着陷入那些过往里,全然忘了四周哪里不是轩辕铭的眼线?自己一定是哪个药没吃对付,她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顶一阵眩晕,真是悔死! 静了静,轩辕铭笑问:“所以,可否依朕?” 只要不是面对凌铉,轩辕雪还是有几分理智在的,即便心中一瞬间的冲动是应允的,可到头来,她不只是明尚国的三公主,她也更害怕一入后宫,万事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到头来情变了,叫她如何自处? “皇兄……”轩辕雪抚着胸口,干咽几口也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许多事情,不是想或者不想,依或者不依就能解决的。雪儿身上有许多事情要做,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三年五载,更可能遥遥无期,如今的雪儿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不经世事的三公主了。皇兄答应过雪儿,就别变了吧。” 轩辕铭眼神沉下来,半晌一口气闷在胸口不得释怀,如果凌铉都留不住轩辕雪,那么他可能真的要失去这个皇妹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次轩辕雪回朝,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所以……你要离开吗?” 轩辕雪泪眼看着轩辕铭,暖暖笑起来,“皇兄。皇兄说过,这里是雪儿的家。雪儿无论到哪里,无论何时,都会记得这里是雪儿的家,也都会记得雪儿有一兄一弟在家里等着雪儿,等着雪儿回家……” 尚凌殿里上演着凄凉温情的一幕,可鸾太后这里却满是阴谋重重。 鸾太后悠然的走进内阁,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北面而站的侍女。从身形看,这丫头不过十八九岁,鸾太后心中多有些不满,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能帮得了自己?那鬼面人未免也太轻敌了! “鸾太后不必琢磨了。”那侍女回眸轻笑,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笑说,“太后保养得真好,年过四十竟还像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 “哼。”鸾太后扭身坐到榻上,“年纪轻轻,嘴皮子倒是不输人。” “哪有。”那侍女一福身子娇声笑起来,“鸾太后才是嘴上、心里都不输人的主儿,从方才一见奴婢,可不就开始怀疑奴婢的本领了?” “丫头,这后宫的事儿,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弄些小聪明就行的。”鸾太后轻蔑一瞥,伸手摆弄着香炉,那侍女抽身上前,一把锐利的匕首架在鸾太后的脖颈间,寒光刺入鸾太后的眼里,鸾太后斜眼一怔随即阴笑起来,“怎么?这是你主子让你给我的见面礼?” 那侍女倒也不急,悠哉的收了手,略有些赞许,“主子的眼光还是不错,鸾太后也算是个处事不惊的人物了。奴婢的本事如何,鸾太后不相信奴婢也应该相信奴婢的主子。” “他?”说起鬼面人,鸾太后也有些不满,自那日出现之后,便就说过几日有人会来寻自己,之后就再没出现过,难道这样的大事还要让人传话不成? “主子还有大事要做,这样的小事儿,就交由奴婢来做了。”侍女邪笑一声,心中倒是看出来了鸾太后眼里的几分痴情来,真是好笑。一个年过四旬的老妇,还有着一颗萌动的心,可真是难为她了。 “你是樱贵妃身边的大丫头?”鸾太后端了端身子,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哼,他倒是哪里都有人,也不知道哀家这宫里,到底有多少才是自己的人。” 侍女轻声笑笑,福身道:“主子做事周全,一步想万步的本事,奴婢是做不到的,也劝鸾太后不必瞎猜了。奴婢鹜灵,是打皇贵妃入宫就一直跟在身边的人了。倒也是不才,得了几分皇贵妃的信任,往后诸事还要与鸾太后多合作,还望太后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要你与哀家合作顺利,叫他轩辕家不得安宁,哀家也就欣慰了。听说铉皇的身子,哀家看着也是让慕容樱妒忌的时候了。” “是。”鹜灵嘴角一扬,丝毫没有慕容樱身边贴身侍女的维护劲头儿,倒像是许久未经狩猎的野兽一般,满怀期待。 第二十五章 玄女(上) 凌铉昨夜就开始发热,今早却还是强撑着与铭皇一同为潇睿送行,现下回到屋里也是虚的不行,呵呵,没想到这妖力侵身是这样的难受。 想想当年的轩辕雪,被那魔君的妖力所伤可不是要比这个痛上百倍?即便玄凝宫众多灵女又是世间灵气汇集之地,凌铉想着那番痛苦恐怕他自己都难忍…更何况她一个女子。 凌铉一阵阵的愧疚和寒意袭来,如波涛一般次次冲击着他的心窝。 轩辕雪……凌铉胸口一阵刺痛,嘴角血腥味儿传来,他眼前一黑只听慕容樱惊恐地声音传来,呵呵,雪…让我好好体会你当初所经历的一切苦楚,对不起……我多恨当初没有与你并肩,好恨… “娘娘……”慕容樱身边的侍女鹜灵指着凌铉口中的血,那紫红的颜色几近于黑血一般,“怎么会?”慕容樱呆楞的看着流到手心上的血,中毒?还是什么?是谁要害凌铉?她也顾不得多想,赶紧与鹜灵费力的将凌铉置到床上,“鹜灵,去唤璇妃来!” 没过多会儿,朱璇急匆匆的踏了进来,看着苍白的凌铉也是一惊,“铉……皇上……”情急之下,朱璇差点唤了私下她对凌铉的称呼,铉郎,还好身边的侍女及时伸手扯了下她的衣角,方才制止了她那快要脱口而出的郎字。 慕容樱有些不悦,起身冷道:“皇上一早回来就吐了口黑血,你是懂些医道的,又是朱雀宫出身,快来看看怎么回事吧。” 朱璇微一欠身疾步过去,将凌铉的手腕轻轻抬起,抚手上去没过片刻,她自己一惊也顾不得礼数,忙从将擦血的帕子从慕容樱手里夺了过来,慕容樱手上一空也是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朱璇惊恐间那帕子已经落了地。 “到底怎么了?”慕容樱也跟着起急,却见朱璇支口说不上正经话,只一个劲儿的自责。她心底更是没地儿,凌铉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谁出事她都不在乎唯独他不行!慕容樱看着凌铉有些狰狞的面容,她真心一切苦楚都是由她来承着。 “璇妃娘娘,现下哪里是自责的时候,快告诉我们娘娘到底怎么了吧。”鹜灵跪在朱璇身侧,单手抚在她的膝上。 朱璇这恍然回神泪珠滑落,“皇上……皇上是被妖气所伤……恐怕……恐怕已经伤及了内脏了。” “什么?!”慕容樱惊呼的瘫坐下来,“不……不会的,皇上……”她往前蹭了蹭,俯在凌铉身侧,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她心痛不已她不能失去他。 “皇上!”她极力唤着,希望他能醒来,如往昔一般用温柔包裹着自己。 “雪……儿……”慕容樱的手指一顿,含糊不清的声音让朱璇咦了一声,可却清晰的钻进了慕容樱的耳朵里,慕容樱疯狂的眼泪再也制止不住,为何……到了现在,她那样对你,你还这样的唤着她! “娘娘别急,或许还有办法。”朱璇看慕容樱焦急的样子,忙上来劝。 “臣妾去求玄女,让她准许臣妾带着皇上去玄凝宫,那玄凝宫是灵气汇集之地,或许能解了皇上体内的妖气。” 玄凝宫?婉怡?她怎么忘了,忘了婉怡那强大的灵力了? “快!还不快去!”慕容樱不管这样是否妥当,她只知道若再拖下去,再拖下去,凌铉就真的……真的……会离她而去,永远的离她而去了。 “只是……”朱璇哪里不急?她虽然不懂那些朝廷上的事情,也可以不管北靖国的处境如何。但是她细算算,若从这里出发,前去玄凝宫路途遥远,恐怕也是凌铉担不起的。 至于其他三宫,白虎宫攻谋略,青龙宫攻武力,玄武宫攻灵通,唯有朱雀宫是四宫灵力最强的,可……可偏偏自己在这个时候又……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她的灵力大为缩减,如何能保得了他这一路平安? “只是什么?”慕容樱撇开朱璇紧握凌铉的手,“什么时候了!还容你犹豫?!” “娘娘。”朱璇尽力保持着语气平稳,她凝眉看着慕容樱俯身跪下,“一来,臣妾并不确定玄女会不会帮忙,二来,路途遥远依臣妾的能力,臣妾不能保证皇上不会因妖力……” 末了,朱璇心头一痛那半句吞了下去。 慕容樱好似被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抛弃了一般,朱雀宫宫主的灵力都不行,她该去求谁? “雪……儿……”凌铉喃喃自语,只有临着最近的慕容樱听见了,雪儿……轩辕雪!她心中极不情愿,慕容樱泪眼看着凌铉,她真的不愿再让他们接触了,不愿他们再见面,可为何……为何她唯一能求的竟然还是她?! “本宫问你,婉怡玄女一直带着身旁的人,可是玄凝宫的灵女?”朱璇竟没想到慕容樱知道婉怡,怔怔的点了点头,“必是玄凝宫灵女。” “那,灵女可有能力保他?”提及轩辕雪,那一击寒冰倒让慕容樱冷静了许多,她仔细的帮凌铉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这颗心滴血的声音,凌铉你知道吗? “当然可以。”朱璇大喜,“若是有灵女在旁,自然是最好的。” “知道了。”慕容樱淡淡的说,仿佛刚才惊慌失措的人不是她,她帮凌铉盖好软被,歪头在他耳边,轻道:“我知道你想见她,可你要记得回来,好吗?” “鹜灵,去找三公主,就说本宫请她来叙旧。”慕容樱正过身,眼神平静似水,她始终是北靖国的皇贵妃,必须要有这样的仪貌。 “奴婢不去!”鹜灵一扭头,却是不动。 “胡闹!本宫的话,你也不听吗?”慕容樱想是这丫头护主的心思犯了,“这是什么时候!” “娘娘!娘娘以为三公主真心疏远皇上吗?昨日宴会上那样高冷,回头晚上就勾引了皇上去!奴婢听娘娘的吩咐,给那七公主送完贺礼,回来经过雪华宫,亲眼见着他们……他们……”鹜灵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慕容樱与朱璇异口同声。末了,朱璇怕冲撞了慕容樱,赶紧低下头来静静听着。 “他们如何?”慕容樱顿了顿,尽力保持着端庄平稳的样子。 “他们……”被慕容樱逼问,鹜灵的脸上泛了红,她咬了咬牙拧紧眉头,好似鼓了很大的勇气说道:“相依了许久,那三公主还吻了皇上许久!娘娘!三公主不是什么好人!她会害了娘娘的!” “什么?!”朱璇惊坐下来,慕容樱心里一针针的被刺着,脸色已经发了白,她有些僵硬的回眸看着凌铉,如今她要选择是让轩辕雪来救她还是她再想别的办法,为何要这样? “咳咳!”凌铉猛地咳起来,慕容樱赶紧上前扶起他,“皇上!”凌铉一口鲜血喷出来,屋中之人皆是一惊,“没时间了,还不快去!”慕容樱笃定轩辕雪一定能救他,她顾不得那么多,往后她与轩辕雪再去清算吧。 “有眉目了?”从轩辕铭处回来,轩辕雪也没有什么胃口用午膳,随口吃了两口清粥,就叫眉儿把饭端了下去。 刚在榻上坐下准备随意做些什么,就见玄钴正儿八经的从大门里进来,面色匆匆的样子,轩辕雪就知道怕是妖石的事情有了眉目。 玄钴踏进殿里,左右看了看,见只有倾月一个人在,才安心坐下从袖口里掏出那块妖石,“青凌去查过了,你想的不错,这东西不是幻影那家伙的,而是来自岐山。” 岐山?岐山深居内陆,曾经又是凤凰栖息之地,怎么会跟魔族有联系? 轩辕雪一时也想不明白,就叫玄钴继续说。 “不过这妖石没什么价值了,里面的东西早就被人取了出来。青凌用神杵凭借青龙之力探过了,内核里什么都没有。”轩辕雪凝愁起来,她刚得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妖力还是很强的,可见这东西存世时间并不长,谁取走了…… 难道? 轩辕雪腾的站起身来,吓了玄钴一跳,“我的妈呀,你这是要干嘛!”玄钴抚着胸口,表情甚是夸大。 轩辕雪白了玄钴一眼,却也顾不得搭理他,扭身带着倾月就往外走,“诶!你别不管我啊!”玄钴一愣见人已经走了,赶紧在后面喊道。 “皇姐!”轩辕雪刚踏出殿门,正见轩辕灏笑脸盈盈的走过来,“玄钴在里边,你陪他玩会。”轩辕雪脚下没停吩咐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诶!”轩辕灏本想着找轩辕雪坐坐,却没想人走了还给自己吩咐了个不喜欢的差事,凭什么要他陪玄钴? 再说了!轩辕灏不满的瞥了眼倚在门框上的玄钴,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用得着我陪吗?! 玄钴鬼笑的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灏王爷,他倒是发现了,这轩辕家的哥哥姐姐个比个儿的会招人生气,可这弟弟还真是可爱的很,不觉就泛起了戏谑之心,故作懊恼的拱手道:“那王爷,您看咱们怎么玩呢?” “玩什么玩!”轩辕灏瞪过去,玩你大爷!“我去找皇姐!没空理你!” “诶!”玄钴一闪挡在轩辕灏面前,“王爷还是别去的好,王爷不知道你这个皇姐吃起人来,都不吐骨头?” 轩辕灏左右闪了闪就是逃不出玄钴身前巴掌大点儿的地儿,好吧!当初不好好跟着师傅学功夫是他的不是了!“你烦不烦!” “那王爷还去吗?”玄钴看着轩辕雪方才那着急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去找凌铉了,这场面怎么能让这个小王爷看到?若是撞见了,恐怕不用一刻铭皇就该得了信儿了。 “不去不去!老子回家歇着去!”轩辕灏一甩手,转身往外走,玄钴则背手在后头跟着,没走几步,轩辕灏扭头回看,“你干嘛!” 玄钴一耸肩,“送王爷出门哪!”哈哈,瞅着轩辕灏一脸被识破了的丧气样子,把玄钴心里美的,还好这明尚国的皇宫里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人,哈哈,可让老子逮着了! 轩辕雪出了自己的庭院,还未走几步就见着行色匆匆的鹜灵,轩辕雪一见是那日护着慕容樱的丫头,便止了步子。 “三公主。”鹜灵端正行礼,轩辕雪心下却是一登,恐怕自己猜测的没错,妖石的内里必是凌铉取出的,那个傻子不知道这样弄不好,会伤了身子吗! “请三公主移步竹轩,我家娘娘邀公主去叙旧。”鹜灵依旧不紧不慢,轩辕雪瞟了眼身边结队而行的宫人们,心里再急也只能故作笑容,“可不凑巧?我也正想去找姐姐呢。” 鹜灵欠身一请,轩辕雪也不多停,疾步带着倾月就往竹轩赶去。到了门口,鹜灵先一步进屋回报,不一会儿,又见她出了来,请轩辕雪进去。 “妹妹!”轩辕雪刚一进去,慕容樱就迎了上来,轩辕雪眉头一蹙,看慕容樱的样子,凌铉恐怕伤的不轻。 “我去看看。”轩辕雪等不及慕容樱说明情况,就转身进了内间,却正见朱璇用神杵替凌铉吸着妖气,那力道之弱哪里像是朱雀宫宫主的灵力? 轩辕雪咬了咬牙,旁人或许不知为何,可她却清楚得很,朱璇有了身孕灵力自然不能足以让她支撑神杵,于是厉声道:“做什么?你身子要紧!难道连孩子都不顾了吗?” 这话一出,朱璇也是一愣,轩辕雪执手唤过朱雀宫神杵,手腕一转神杵无影收入她的手中。 朱璇本想起身,却因刚才灵力散的太过,有些吃力。 轩辕雪快步走过去按住她,抚手在她脉息之上,见她只是发虚身子没什么大事,才输了口气对侍女吩咐道:“扶你家娘娘外面休息,这里交给我。” 朱璇凝望着轩辕雪,什么以前跟着婉怡的灵女,年芳十八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竟是能掌控神杵的人,朱璇心下明了。 “玄女大人……”朱璇轻唤,见轩辕雪静默的认了,心中的大石终是放了下来,凌铉,她回头欣喜的笑了笑,你会好的。 第二十六章 玄女(中) “帮我扶起他来。”朱璇出了去,轩辕雪吩咐倾月,自己盘腿也坐到了床榻之上,凌铉一直昏睡着,任由倾月摆弄,半点没有反抗的能力。轩辕雪执掌在胸口,灵气凝结在两掌之间,泛出湛蓝色的光,煞是好看。 轩辕雪凝神闭目将自身灵气输与凌铉,她是经历过妖力之苦的人,自然知道灵气越足于受伤的本体来讲,越是极佳。 轩辕雪自是不会吝惜,倾月却一点儿不敢掉以轻心,也正是因为轩辕雪受过妖力的侵损,运用灵力尚不能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况且她五脏早就被妖力所伤,这三年来她亦是静心调理绝不敢强用灵力的。 轩辕雪顺着灵力探寻,在凌铉的体内探着妖气的源头,一旦找出来,她就势必要逼这磨人的东西出来,不然,任由它在体内游走,凌铉的身子再好,也终会撑不住。 她细细摸索着,寻着每一处角落,还好伤了凌铉的妖力不算太烈,没费多少工夫,轩辕雪便就寻得了它的影踪,紧绷的神经也顺着松了松。 见轩辕雪嘴角扬起笑容,倾月轻轻也是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太费劲。 “唔!”轩辕雪的灵力像是一个捕捉者,灵敏而迅速的冲了上去,凌铉只觉得体内两种力量碰撞,一个极力闪躲一个直中要害,碰触的那一刻,周身剧痛难忍胸口更是憋闷,好似千万只手在他胸膛里抓挠,叫他煎熬难忍。 这头轩辕雪也开始冒了汗,这些日子许多的意外,让她的身子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么良好,凌铉体内的妖气虽不算厉害,可却是个善躲的家伙。 捉了半天迷藏好不容易寻到了,却是善躲极快。轩辕雪本是应该轻而易得,可只怪她现下还不算大愈。 三番两次,轩辕雪才逮了住。“恩!”轩辕雪猛用一力,反手一抽,凌铉闷在胸口的一口污血随着也吐了出来。 轩辕雪控制着从凌铉体内取出的妖力,犹豫了片刻却没有毁了它,反而装进了一个精巧的琉璃小罐中,交给了倾月,吩咐道:“去唤鲲来,他体内的残余,恐怕只能回玄凝宫再除了。” 轩辕雪往后靠在床柱上,调稳气息看着熟睡的凌铉,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主子……”倾月有些犹豫,玄凝宫现世,就意味着她这个玄女要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旁人也就算了罢了,倾月自己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轩辕雪了。只是,那魔族本是在明玄凝宫在暗,这样一来轩辕雪岂不成了众矢之的了? “犹豫什么?”轩辕雪柔声问,却又似是安慰,“魔族暗中帮着辽青国,若不是凌铉这一遭,难道玄凝宫真的能安稳隐世不成?早晚要打,何必在乎早一刻还是晚一刻?” “可是……”倾月看着虚弱的轩辕雪,她并不怀疑轩辕雪的能力,可是她刚刚被幽冥之火折磨过,又给凌铉输了这么多的灵力,万一魔族现下打过来,她真的要用命去拼吗? “去吧,魔君尚未被唤醒,幻影不管如何也不能现在就冲着玄凝宫来。”轩辕雪颔首,“难道你还要让我再费灵力唤鲲来吗?” 倾月没法子,只好起身走到窗前拿出灵石,双手灵力唤之。 灵石浮于空中,唤出一处影像,正是沉睡于玄武宫之上的鲲。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历经千年鲲承载着玄凝宫游走世间,日行千里也是它,千日一蠕也是它。 轩辕雪虽是元气伤了些,但好在她底子上乘,略作缓缓便就好了许多。 轩辕雪俯身替凌铉擦去额头的汗水,刚才那一番抽丝剥茧的苦楚,轩辕雪再熟悉不过,仿佛是有人用细甲从挑入体内最稚嫩的肉里,丝丝剥着最后猛地一扯血肉模糊。 “恩。”凌铉缓缓睁开眼睛,轩辕雪一愣,刚想张口说话却被凌铉截了去,“你来了?”一如当年轩辕雪在树下,唤醒偷睡的他时一样。 他习惯的扬起柔软的笑容,轩辕雪眼眶随即湿润了,“傻瓜。” 凌铉虽是觉得力气一丝不剩的耗费掉了,却还是努力的把轩辕雪揽进怀里,心是心疼她的,可还是忍不住嘴硬道:“不然怎么叫你担心我呢?” “呸!”轩辕雪扬起手腕,却见凌铉已经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她只觉得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庆幸还是烦忧。 悠然泪下,凌铉这辈子要还你多少的债,才能释然? “如何?”倾月扶着轩辕雪走到外间,慕容樱满眼焦急也顾不得轩辕雪有些透支的身子,“小心!”倾月上手一挡,“主子费了好大力气……” “妖力的源头已经除去,只是他身体里还有些残留,再加之伤了五脏,还得在玄凝宫调理些时日,不得拖!倾月已唤了鲲前来,想必也快到了。”轩辕雪没等倾月抱怨完,笑着拉住慕容樱的手腕,往椅子处走去。 “还要去吗?”慕容樱眉头紧锁,“璇妃……不行吗?” 慕容樱站在椅子前久久,轩辕雪也懒得顾忌,率先坐了下来,“朱璇……身子重。”这话轩辕雪提起来自己都觉得别扭,朱璇早就红了脸,对于慕容樱来说,何止一个醋坛子在心中打翻? 只是现下她还是满心担忧着凌铉,许多话听了也不见得走心,可到了静下来的时候呢?恐怕她近来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我想过了,凌铉与往日不同。” “是皇上。”凌铉从轩辕雪口中说出,慕容樱只觉刺耳至极,轩辕雪转眼看向慕容樱,凝视良久,淡淡的继续说:“他如今是北靖国皇帝,离了太久恐怕朝内也是不消停。此去玄凝宫,快则十来日,慢则恐怕要个把月,朝中会不会乱,就还要看皇贵妃的了。” 是了,她唤他凌铉,却偏偏唤自己皇贵妃,慕容樱心里紧了又紧,这是摆明了要与自己分个高低吗? 可轩辕雪却实在难唤她师姐亦或是别的,再如何凌铉终究娶了她而且琴瑟和鸣了三年,轩辕雪不可能无视这些。 “玄女大人有何办法?”朱璇恭敬上前,慕容樱冷脸看着,因为朱璇对自己都未这样谦逊过。 “现下不是争奇斗艳的时候。”轩辕雪知道慕容樱心中的愤懑,轻声提醒,“我去求皇兄,以明尚国出面,召集三国兵力集汇于辽青国边境之地,而凌铉自然可以借着巡查的由头,暂且离开北靖国些许时日。但若要保证万无一失,就要靠着皇贵妃回朝之后,那处事不惊悠哉自得的本领了。” 佯装这些有何难?慕容樱多少还是有些把握,只是她对轩辕雪的态度却是满满的怨怼。她不过是个公主,却无视自己这个皇贵妃。 朱璇对轩辕雪的恭敬更是超越了对自己。即便是她进宫之日对自己的侍奉请安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神情,当然最可恨的还是轩辕雪口中的声声凌铉!轩辕雪!你还能再肆无忌惮一些吗? “来了。”轩辕雪感到鲲的靠近支起身子,她本是极其善于揣摩他人心思的人,可唯独两个情敌遇到一起,轩辕雪只想视而不见。 于是又不急不慢的吩咐:“凌铉,我要带走。今夜各国兵力整装待发,明日北靖国国君也将离开明尚国,而皇贵妃也一同回朝。” “你就这么有把握!?”慕容樱极力压着内心的怒气。 “把握?”轩辕雪觉得这话问的好笑,她抬眼认真的看着慕容樱,“把握我没有。但这个事情必须成!不然救得了凌铉。失了北靖,让凌铉这么多的努力付之东流,你即便同意,我也不会答应。” 那是当然,为了平稳北靖国多年的纷争,他弃了她轩辕雪,昼忙夜思不曾停歇,与轩辕雪来说,他的重亦是自己之重,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和摧毁!何况这里边还有多少自己的眼泪和情伤? 慕容樱紧咬牙关,本是俏丽的双唇渐渐没了血色,这话原本不是应该由她来说? “三公主!奴婢不知公主多大本事,但北靖国的事情,不容旁人插手!”鹜灵见慕容樱败下阵来,扶在慕容樱一侧,一如既往的护着她,那眼神犀利的让轩辕雪倒是有些欣赏。 “鹜灵!不得无礼!”本是慕容樱的丫头,却是朱璇上前呵斥。慕容樱护犊子的本能唤起,啪的一声,朱璇便就挨了一掌。 “璇妃娘娘。”朱璇身边的侍女赶紧护了上去。 朱璇是个性子大咧的姑娘,可自从入宫以来,怕给凌铉惹麻烦也是忍得多,今日见慕容樱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一巴掌,也是气得不行。 “娘娘糊涂了吗?现下只有玄女能救皇上!” “本宫说话,何曾轮到你插嘴!?”慕容樱也是不示弱,一股脑儿刚才的种种就拥上了心头。 朱璇有孕?!哈?她入宫三年之久,日盼夜盼就盼着能为凌铉生下个孩子,她是宫里最得宠的,可却还没有刚来不过半年的朱璇有本事!如何不恨? “你!”朱璇摆出据理力争的作态。 “够了!”轩辕雪本就不喜女人间无厘头的争论,现下身子也是虚乏,更是觉得烦闷。轩辕雪厉声呵斥,那架势不但不失公主的气派,更带了一家主母,中宫之位的霸气。 慕容雪与朱璇随即停了下来,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惊恐却又敬畏的看着轩辕雪。 “什么时候了?还是分高低位份,争宠嗔怪的时候吗!如今你们若是生二心,到头来害得是里头躺着的人,若是这关过不去!”轩辕雪撩起指尖,猛然滑过头顶用力一瞥,只听清脆一声,方才她坐的那把紫檀木椅便就裂成了两半,慕容樱一惊何时轩辕雪的武功精进到了这个境地?竟是自己百年都恐追不上的。 “北靖国如何!你们如何!凌铉如何!由不得你们再小家子气!我还是那句,谁让他丢了北靖,丢了多年努力的成果,我轩辕雪第一个不放过!” “玄女。”争论间,鲲已经抵达了明尚国的皇宫,两个灵女闪现福身行礼,“你两分别去找其他四宫、明尚国国君及轩辕灏,还有若是上官嵘同在,就一同带入玄凝宫。”轩辕雪扭身吩咐,两位灵女接了安排,就纵出了屋子。 “可想好?”轩辕雪冷眼看着慕容樱与朱璇,争风吃醋的情景,她其实还是有些羡慕的,只是她何时才能如一般女子一样? “朱璇知错。”朱璇微一欠身,轩辕雪赶紧伸手拦下,“不必如此。” “我只要他好。”慕容樱决计不肯示弱,轩辕雪也没打算让她对如何,淡淡一笑,“那便与我一同去玄凝宫吧。” 第二十七章 玄女(下) 那头的玄钴与轩辕灏叫板了一个下午,倒也是不分上下,任谁也不肯退让。 “你怎么还不走?”轩辕灏坐在石头上快两个时辰了,不耐烦的往上瞅了瞅,难道修仙炼道的都喜欢登高爬树吗? 轩辕灏坐在石头上无聊了一个下午,他玄钴却倚在树枝上甚是悠哉,嘴里哼着小调,指间还跟着节拍摆动,看的轩辕灏别提多憋闷了。 “诶!你下来咱们聊聊。”轩辕灏耐不住,随手丢上去个石子儿,玄钴反手一接,挑衅道:“我说你这功夫,没被铭皇说教,逼着你天天四五个时辰练习,也真是对你太疼爱了。” “你!”轩辕灏气结,一甩手真是恨不得把他按水里。 “想啥呢?”玄钴下来见轩辕灏心不在焉的鬼笑着,就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定是没想什么好事儿。 “你呀,成日里缠着你皇姐,就不怕招她烦?”玄钴已认定了这个灏王爷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总是喜欢腻着轩辕雪,半点儿长不大哪里像是个开了府的皇子? “用你管?倒是你,别没事儿就往我皇姐那里跑。你不怕,我皇姐还要名誉呢!”轩辕灏狠狠白了玄钴一眼。 玄钴低笑着蹭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你倒是什么都操心。”她轩辕雪是怕惹人非议的人吗?别说她这个记仇的性子,就说旁人谁要是敢说了她的坏话,夜还不得把那人的舌头拔了? “反正,你少去就是了。”轩辕灏单手屈膝,看着渐渐落下的日头,抻了良久终是没忍住,“皇姐……她这三年还好吗?” 玄钴没见过轩辕灏这样正经的样子也是一叹,这小王爷还真是习得了轩辕家的样貌,冷峻下来也真是一副好坯子,往后也定是个惹人期许的家伙。 轩辕雪居然还担心这个弟弟以后没有良人可娶?哼,怕是担心,往后被这个小王爷迷住的无知姑娘太多,她自己这个姐姐替弟弟挑不过来吧! “你笑什么?”轩辕灏难得的正经,却见玄钴玩味十足的思量,脸上有些泛红,玄钴一摆手,“没什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玄钴也是好奇,轩辕灏随意仰在石头上,看着天际一抹橘红色,“皇姐自幼离家,又经历了那么多离苦之事。尤其是这三年,就像变了个人,总是把自己藏起来,我看着担心。” 玄钴见轩辕灏这般关心轩辕雪,方又回想起轩辕雪的那句话,外面再苦再难,回家总是有兄弟二人等她,她就知足了,也是心中一暖替轩辕雪高兴。 “灏王爷,三公主自幼离家,经历的自然也多些。只是,无论什么时候,对她最重要的不过铭皇与你,还……”玄钴顺嘴本是想把凌铉捎上,话到嘴边忽觉说多了,于是含糊了一下,笑着继续说:“恩……她回来才是最轻松惬意的时候,才能卸下担子。” “担子?什么担子?你们对她不好了?”轩辕灏猛的起身,拽着玄钴不肯放手,好似他真的欺负了轩辕雪一样。 玄钴冷呵呵,他这个皇姐谁敢招惹?“自然不敢,有灏王爷看着,在下可不是得好生供着三公主?” “你替我多照顾着些,本王……”轩辕灏端正身子,一拱手深深的弯下腰去,“本王谢过了。” “王爷……使不得。”玄钴扶起轩辕灏,“王爷……怎么回事?!”玄钴本是有些惭愧自己小看了轩辕灏,却不想眼神扫过天际,大惊起来。 “恩?”轩辕灏顺着玄钴的视线看去,只见遥远天际,一只体型硕大的……鱼?游离空中若隐若现,庞然大物之上一座城池,好似漂浮在云中一样。 “什么东西?!”轩辕灏也是受了惊吓,用力抓住玄钴,眼珠儿也不转,“你知道吗?” 知道吗?!玄钴气凝于胸口,他自然是知道那是什么,鲲,承载着玄凝宫的上古神兽,它本应该是在自己的玄武宫之上! 如今却赫然出现在明尚国,轩辕雪,你难道不知道,鲲一旦现世,你条性命就开始有人惦记了吗?!为了凌铉,当真不顾自己了,是吗! 玄钴顾不得跟轩辕灏解释,他一心只想快些见到轩辕雪。 “你跑什么!”玄钴转身腾空一翻,沿着宫墙菱角就往凌铉处赶,轩辕灏只见玄钴三步六跨的甚是轻盈,片刻消失在自己的眼底,我噻……怎么这家伙也这么厉害? 枝柳间黄莺争抢嬉戏,悦耳的叫声漾在御花园里,叫得轩辕灏莫名的心烦起来,“去去去!”轩辕灏丢着碎石块,“真是养肥了你们!” “灏王爷,劳您走一趟,玄女召见。”玄女?轩辕灏还未反应,只觉得瞬间身子扭曲眩晕,眨眼功夫已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哪儿去?”玄钴疾走飞驰,不知青凌从哪儿冒了出来拦下自己来。 “走开。”玄钴侧身想急速穿过他,却无奈青凌的功夫是他们之中最好的,玄钴周旋了一番,喝道:“让开!” 青凌只死死把住玄钴的肘臂,“多大的事情,也得先去玄凝宫。”他往玄钴身后颔首一点,玄钴这才发现玄凝宫的灵女已经带着白靖立在了身后。 轩辕雪……呵呵,倒是自己一时昏了头,鲲既已到此,轩辕雪怎么还会在凌铉处呢? “走吧。”青凌见玄钴安稳下来,提步走到灵女跟前儿,“有劳。” 灵女寻得人,便一同带往玄凝宫的山门。 最早到的轩辕灏看着脚下的明尚国宫殿,扭头又看看百节高梯连着的大殿,才焕然这里就是玄凝宫了。 “这可是前几日,皇兄与左相口中的地方啊”回想起,头两天提及辽青国近年来兵力甚强,似有不可驾驭之势。 虽然辽青国人向来戎马骄纵,可到底还是地处贫瘠之地,不过兵强马弱不足为患。 可就是近三年来,辽青国实力大增,不但吞并了不少周边小国,扩充自己的疆域。更是听闻,将士们各个英勇善战,甚至有些异能邪力。说刀枪不入是夸张,可确是所经之处势不可挡,任用何等兵器,如何的火力全开,也是难以抵挡。 这才叫辽青国南方的三个大国坐不安稳了。 轩辕灏一直纳闷,怎么短短两三年的时间,脱胎换骨般的强劲起来?后来,才从白靖跟他皇兄口中得知,原是魔族在其身后帮衬着。 自己这两日还总担心这事儿,白靖说,三界之力由玄凝宫掌管平衡,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三年前魔君率众突如其来,玄凝宫殊死搏斗元气大伤,现下由这任玄女布了结界,隐于世间暂作调息,已是久不问世事了。 原本,轩辕灏还在犯愁,可站在玄凝宫山门之时,他的心也是落了下来。 “皇兄!”轩辕灏松了松眉头,却见轩辕铭一行人也现了出来,大喜。还好不是他一个人……于是,便恢复了以往闲散嬉笑的神色了。 轩辕铭只扫了他这个长不大的弟弟一眼,独步走到台阶前,抬头看着已经没入云雾中的大殿。轩辕雪…… 三年的时间,他几乎寻不得她任何消息,若不是轩辕雪时不常的叫夜回来送信,他当真以为这个妹妹已经消失无踪了。 三年前,玄凝宫与魔族大战,三年后,轩辕雪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却有带着参透生死离苦的淡漠,越发清冷的神色和那强烈的自我保护,都让轩辕铭心中满是猜忌。 凌铉的到来,他试探出了轩辕雪的情归,但也正是因凌铉,四宫聚首在他的宫宇之中,今日玄凝宫竟又现世。 轩辕雪青云山门下的身份,玄钴形影不离的保护,三年几乎空白的记忆。 轩辕雪……朕的好妹妹,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诸位请。”灵女执掌恭请,轩辕铭最先迈了脚步,轩辕灏与上官嵘紧随其后,最后是青凌、白靖与玄钴,众人随着灵女登上云梯。 “这是什么?”到了殿前,一座石像立在中央,“是婉仪玄女。”听轩辕灏问,青凌凝视着缓步走上前去,四宫里青凌最是与婉仪亲近的了。 青凌一生至此,最遗憾的便是没能见婉仪最后一面,这也是他最怨现任玄女的地方。 当年,婉仪将玄凝宫交于现任,便就灵力耗尽离了人世,可现任玄女并未召集四宫前来,而是将玄凝宫封印,除非召见谁也进不得。 青凌幼年双亲早逝,一直跟着宫中的神持长大,待到了学习本领的时候,婉仪闻之特地前来亲自教导,让年幼的青凌又一次感受到了亲情的呵护。 虽然他放荡不羁,可对婉仪的教诲一向言听计从,如母亲一般的敬爱有加,所以,当年他长跪山门前,只为了见婉仪最后一面却始终不得,心中那份伤痛和不满也是溢于言表了。 白靖与玄钴知道这层缘故,跟着上前一左一右抚着青凌的肩头,“玄女她……”白靖刚想劝慰,青凌却哼了一声,撇开他二人的手,向前一步拱手行礼,“孩儿回来了。” 玄钴微微摇头,让白靖还是不要言语的好,他知道没能见得婉仪最后一面,是青凌心中多大的结。 可当初实际情况比青凌想的还要糟糕,轩辕雪的灵力只足够将玄凝宫封印一次,且尚不能确保结界稳定,若是再让人随意进出,结界要是出现焕弱之处,玄凝宫恐怕早已不保。 那个时候轩辕雪不过才十五岁,亦是身负重伤,饱受妖力之苦,许多事情也不能都顾忌。可这些话,青凌是听不进去的。 “婉仪是谁?”轩辕灏像是个问题宝宝,没有得到解释也是不肯罢休,“是上届玄女。”灵女合掌向石像行礼,复又回身解释与轩辕灏。 轩辕灏仰面仔细看了看,“好温柔的面容。” 婉仪本就是性情柔和温婉的女子,玄凝宫宫规,殿前石像必是尊上届玄女之容,玄女每换一届,石像便换一次。 婉仪的石像,是轩辕雪身子养好后,亲自幻化而成的,在轩辕雪的心里,婉仪永远都是这样慈眉善目,婉柔贤良,自然刻画出的婉仪更是无比温柔亲和。 “走吧。”轩辕铭的心突然落了一拍,这里终有一日会出现轩辕雪的石像,而那时……轩辕铭不敢多想,只好提步往里走。 “我听说玄女的头颅,可值千金。倒不知这十几岁的玄女,生得什么样的容貌。”轩辕灏拉过白靖,试图从他口中得知些玄女的消息。 白靖却无奈摇摇头,“玄女,我没见过。” “又骗我。她才是你的主子吧?你如何没见过?”轩辕灏抿起嘴,旁边的玄钴轻笑几声,这玄女如何的面容,你哪里能不清楚,上官嵘猜得几分他不知道,白靖向来耿直,很少乱做猜测,但轩辕铭与青凌,玄钴了然于心怕是早就知道轩辕雪便是玄女了。 眼前这个少不更事的小王爷啊,玄钴也是无奈。 “玄女如何,一会儿灏王爷见了,不就知道了?” “再如何,本王也不稀奇。也定是比不过本王三皇姐的。”轩辕灏耸耸肩头,满满的轻佻。 论样貌才情,他倒是真没见过比他三皇姐还好的,也就是玄女的名声响亮罢了。 最前头的轩辕铭一清嗓子,冷道:“灏儿,不许无礼。” 轩辕灏瞅了一眼,面色凝重的皇兄,见个玄女嘛不就是,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玄女会吃人?心里念叨着,轩辕灏就随着众人进了殿里。 嚯,这玄凝宫可真不比皇兄的尚凌殿差,八根足有三人粗的庭柱,高高支起刻镂的悬梁,两侧四宫灵神神座,只是头上藻井浮雕却是一只凤展翅翱翔的样子,四灵仰视而敬。 轩辕灏心中疑惑,不说玄凝宫历代侍奉女娲吗?那女娲大人不该是藻井飞天供奉的神灵吗? 轩辕灏直直看过去,凌铉的璇妃已站在台阶上,身边一个女子背面而站,这女子……咦?轩辕灏脱口而出,“皇姐也被唤来了?” 第二十八章 那三年(上) 轩辕雪回身看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却叫轩辕灏心下一颤,他从未见过皇姐这样凝重又凌厉的样子,他不觉瞟了眼自己的皇兄,较之,那劲头仿佛都把皇兄的气势都比了下去。 自从上次轩辕雪大病初愈,上官嵘带着她最爱的小食去探她之后,因着外朝忙碌,再见着时就已经到了那次夜宴上,轩辕雪愤然立场的画面了。 他习惯轩辕雪的清冷、傲娇、顽皮甚至是与刻意人保持着的距离感,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却从未见过她这样。 上官嵘仰视着高台上的轩辕雪,她静静的看着轩辕铭,却是极复杂的眼神。 上官嵘极力分辨却也不能完全看透。轩辕雪……上官嵘心里开始绞痛起来,如果说,她是玄女。那么三年前的那场大战,他一心想呵护和保护的女人,差点儿就丧了性命,却又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三年间,她如何过来的?上官嵘突然觉得轩辕雪那样陌生,他一直自诩了解轩辕雪,可当下却发现,自己对她真的一无所知,她经历磨难的时候,经历生死的时候,自己又在哪里? 上官嵘这样想,轩辕铭更是。 他只恨自己当年放了轩辕雪回去,他是一家之长,长兄如父的道理他懂得,他也竭力保护着轩辕雪。 但如今,呵呵……他却也是认定自己没有尽好做兄长的责任。本是白皙的脸上,渐渐溢出怒气,不是对轩辕雪的,而是他痛恨他自己。 青凌虽是对轩辕雪有怨气,可毕竟是玄女在上,自己为青龙宫宫主如何也不得僭越,于是带着其他三宫上前执手,“玄女,青龙宫、白虎宫、玄武宫三宫前来应召。” 轩辕雪一如既往露出淡淡的笑容,语气平和仿佛那些思绪涌在心头却又是他人之事一样,“青凌辛苦。” 她目光越过三宫,定神在轩辕铭身上。 轩辕雪缓步下来甚是优雅,“皇兄一直问,雪儿这三年去哪儿了。雪儿带皇兄去看。”到了兄长面前,轩辕雪弯眼一笑,嫣然是个撒娇的小女子,冲着哥哥讨着宠爱。 轩辕铭的心跳似乎停滞了,他清晰的看得出轩辕雪眼中的湿润,他笃定轩辕雪心中的恐惧来源于那三年她所受的苦楚。 他似乎明白了,为何他探寻轩辕雪这些年的所有,她总是极力闪躲,她不是排斥众人的关怀而是怕触碰伤口,亦是怕众人因担心她而心痛伤神。 轩辕雪笑着拉起轩辕铭与轩辕灏的衣角,她必须让他们知道,她经历了地狱般的苦楚,却为何还是坚挺的活了下来。 辽青国虽然虎视眈眈,可始终还是没有真正出兵南下,无非就是些小规模的骚扰罢了。虽然三国要边境驻扎防守的事情,早就定了下来,潇睿也已许下承诺,一旦轩辕铭与凌铉出兵,自己定跟随其后。凌铉的事情,轩辕雪替他做主了,可这个哥哥,轩辕雪却是不敢。 如何说服他为了轩辕雪自己的私欲,为了救凌铉的天下而出兵?轩辕雪只有扒开自己的伤口,让他知道多痛,那份怜悯交杂着理智,或许轩辕铭会妥协在这个时候率先驻兵。 轩辕雪带着众人穿过后殿,一步步的往上走着,“那是什么?”轩辕灏看远处的山涧,幽幽的几缕蓝光伴着葱绿的枝叶甚是好看,轩辕雪眼神深了一层,掩饰着内心的一丝伤感,青凌凝望片刻,幽说:“是安葬历代玄女的地方,那幽蓝的光便是玄女的灵力之气。” 轩辕雪回望一笑,她知道青凌为何心绪沉重也知道为何他对自己揣着丝丝怒气,“青凌解释的很好。”轩辕雪也不过多解释,或是开劝青凌,复又转身默默的往上一层宫殿走去。 “这是女娲娘娘。”到了女娲殿,看着好问的轩辕灏,轩辕雪还未等提问,就笑着解释。只是也不多做停留,她继续带着众人往最高处走去。 “凤娴殿。”轩辕铭抬头看着匾额,轩辕雪笑着推开门,这是玄凝宫前路三大殿中最后一个,也是位列最尊的一个。 刚随婉怡来的时候,轩辕雪一直纳闷,玄凝宫侍奉女娲,可为何在女娲之上,却是一座凤娴殿。 后来,婉怡与她讲了玄凝宫的由来,她才知道玄凝宫原是由上古神灵凤建立的,曾经凤就住在这里,后来与女娲共同抗击魔族入侵,将玄凝宫与朱雀宫交于了女娲掌管,这才有了历代玄女侍奉女娲的惯例。 凤,轩辕雪每一次提及,都有种莫名的伤感,她极少接触与凤相关的事情,仿佛那一桩桩的故事都能侵入她的身体,勾起记忆里隐隐的怀念与伤感,那种感觉难受极了。 可凤娴宫里有着玄凝宫唯一的灵池,是当年凤留下的灵力,是治愈妖力最有效的地方,她疗伤的那段时间,几乎日日被浸在里面。 渐渐地,她仿佛感受到了凤的一丝气息,当然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体内的幽冥之火愈发的不受控制了。 进入殿里,周遭却没有前两殿那样的奢华,灵池淡淡的散着微光,映成屋内的冷光色调,炎炎夏日反倒觉得清凉舒适了许多。 轩辕雪立在灵池之前,深吸了一口气息,压抑着一丝胆怯,“皇兄,三年的事情,都在这里。”话音刚落,轩辕雪指尖轻巧一转,便勾起了灵水澎湃,瞬间如瀑布一般立于众人眼前,缓缓映出印象来。 三年前,本在明尚国替皇兄出力的轩辕雪,听说魔族入侵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玄凝宫。 三天,婉怡带着她与众灵女对抗魔君,随着画面渐渐到了那个幽谷,轩辕雪那些记忆愈发的清晰。 犹如身在当年…… 玄武宫距玄凝宫最近,轩辕雪当初在明尚国,婉怡见魔族来势汹汹,一早就唤了玄钴前来帮忙。 也还好玄钴在,轩辕雪才能安心的将受了重伤的婉怡交给玄钴照料,自己一个人拿着灵杖与众灵女前去抵抗。 轩辕雪对抗魔君之时,灵敏的察觉到了一股力量,似是熟悉却又不在记忆当中。 趁着轩辕雪动作迟钝,心思犹豫的那一下,魔君拼死抵抗的一击直中轩辕雪的胸口,轩辕雪忍着剧痛,也是执念一击竟散出了体内的潜能,如滴水落在湖泊里一般,灵力播散开来,死死将魔君压在山石间,轩辕雪反手一转,灵杖自如挥在掌间。 她凭借一己之力将魔君封印,魔君麾下第一统领幻影见一个小丫头有这样强大的灵力也是害怕,带着族人攻了出去。轩辕雪本是想去追赶,可无奈受魔君妖力所伤,只好罢休。 封印魔君,魔族的残余也暂被击退,轩辕雪撑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护送婉怡及众人回了玄凝宫。 玄凝宫宫门前,众人受伤疲倦瘫倒在地上,轩辕雪靠着灵杖撑着,才勉强立于中间,她忍着剧痛走到婉怡身边,俯身下来,“做什么……”婉怡躺在玄钴怀里,见轩辕雪忍痛要救自己,她知道只是徒劳,用尽力气抚手搭在她的身上,“傻丫头,没用的。” “不会……”轩辕雪含泪倔强的说,婉怡喘了两口气,勉强露出笑容,“魔族余孽尚未清楚,你的……你的灵气不可耗费,玄凝宫……如今大伤元气,你前去封印保护,这是命令。” “可……”轩辕雪不从,婉怡略作生气的往外一推。 玄钴也是受了伤又耗费了大量体力,身子也到了支撑的边缘,婉怡一动他手上也发虚,差点儿将婉怡甩出去,“小心。”玄钴往前一倾,一手环住婉怡一手扶在地上,只这一下他就已经冒了汗珠,可见身子也是虚弱的不行。 “从今以后……你便是玄凝宫玄女,保护玄凝宫挖安危和三界……平衡……是你的职责!去!去……布上结界,玄凝宫再……扛不住任何威胁……”轩辕雪看着手中的灵杖,“不……婉怡才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懂什么?她只知道婉怡不能死。 “快去!”婉怡厉言,“难道,你要让我的灵,永不安稳吗?” 我……轩辕雪心中一震,远处天际黝黑,她清楚魔族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看着周边狼藉一片,灵女们再无半点力气,她如何能让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毁灭?她回眸仰视着凤娴殿,突如其来的使命感,凤,你守护的也将是我守护的,对吗? 轩辕雪持着灵杖,浮于玄凝宫上空,灵杖皆空翻转一道刺眼的凌光冲破天际,缓缓落下,像是布了一层薄膜一样,笼罩着玄凝宫每一寸土地,轩辕雪的身子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凝目静心待到快要虚脱之时,一声凤鸣悠然入耳,轩辕雪挣开双眸,凤?虽不见身,却好似身体里被灌入了能量,轩辕雪将灵力集中于掌间,猛然张开双臂,灵杖矗立空中,随着凌光散落,终算是结界已成。 “好丫头……”婉怡看着轩辕雪运用灵杖的手法,比自己还要强许多,也满是欣慰,这样玄凝宫交于她,婉怡心中也是放心了。 “婉怡!”轩辕雪回到婉怡身边时,婉怡已然去了。轩辕雪心痛不已,她刚刚失去皇父,如今又失了如母亲般疼爱自己的婉怡,轩辕雪只觉得痛彻心扉,加之伤重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轩辕雪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可当她醒来之时,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没有知觉的昏睡着……妖力灼伤内体,五脏六腑都在炽烈的燃烧着,争相提示着自己的存在,轩辕雪痛的脸色苍白,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她微微睁开眼睛,却半点动弹不得。 倾月守在身边,见轩辕雪醒了,连忙上来查看,“咳……”刚一碰触轩辕雪的身子,轩辕雪一颤,只觉得周身的神经都被人捏在手里,那妖力游走全身,带着烈火的温度,却又好似带着钢刀,划过每一片肌理,只那一碰就叫轩辕雪生不如死。 可她还是强忍着,试图用笑容安慰倾月,倾月见了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她是多心疼轩辕雪,她无法形容轩辕雪看着有多不好,她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了,她不知道如何能让轩辕雪好起来,甚至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好起来。 一旁的玄钴疾走上来,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虚礼,用玄武宫的神杵唤出玄武之力来,护着轩辕雪周身,自己从床上抱起她来。 “去灵池……”有着玄武之力,轩辕雪倒是觉得舒服了许多,她知道妖力只能用灵力来对抗,她的灵力在封印玄凝宫之时,已经散的差不多,唯有灵池能助她快些恢复。 玄钴二话不说,转身就带着轩辕雪到了凤娴殿。 玄钴环着轩辕雪浸在灵池之中,轩辕雪无力的倚在他的怀里,玄钴眼里的情丝展露无遗,他多想替她受这妖力之苦,看着轩辕雪虚弱苍白的样子,玄钴只觉得快要发疯了。 “对不起……”他没有保护好她,他本应该拼死护她的。 轩辕雪瘫软在玄钴怀里,“我想回家……”轩辕雪仿佛看见了她的哥哥和弟弟,“皇兄……灏儿……”却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那三年(下) 那一年,任由轩辕雪再自力,可还是个十五岁的女子。遇到坎坷,心中最先想到的便是家人与爱人了。 爱人,轩辕雪在那一年亦是失去了,唯有轩辕铭与轩辕灏是她当年的念想,她想他们,发了疯的想他们。 轩辕雪看着幻幕当中,自己在病榻之上,从被束缚到渐渐地动弹,可却妖力环体游走也是愈裂。 轩辕雪那个时候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她不想让别人担心,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子这样堪忧,玄凝宫已经伤了元气,若是人心再乱。她如何能完成答应过婉怡的事? 轩辕雪苍白的小脸,因为怕喊出声来嘴角已经被咬的不成样子,丝丝血色映进轩辕铭与轩辕灏的眼里,那种心痛他俩真是难受死了。 轩辕灏忍不住,快步走上去一把揽轩辕雪到怀里,“皇姐!”他笔直的身子,宽硕的肩膀,轩辕雪依着甚是舒服。 轩辕雪看着这个弟弟,没有方才玩闹的神色,正经的脸上透着心疼和怜惜,她这个弟弟真的长大了。 “够了!”轩辕铭看着幻幕里煎熬不已的轩辕雪,仿佛千万只虫折磨着他一样,身体每处神经都感觉像是被那细小的东西侵蚀,不但是痛更叫他心烦意乱。 轩辕铭看着幻幕之中的轩辕雪紧握着莲花玉佩,那是自己当年在轩辕雪去青云山之前,送与她的。 他怕轩辕雪年纪太小会想家。于是他告诉她,诸多时候许是他这个哥哥不在身边,可玉佩就代表着他,一切艰难他都会陪着轩辕雪一同走过。 可这三年!轩辕铭也是恨死自己,轩辕雪的死里逃生,历经艰难,竟然自己是今日才了然。 他竟然只觉得这些年轩辕雪越发清冷与凌厉,是因为离家太久,是因为与凌铉的情伤!他竟然曾经单纯的认为,只要让凌铉与轩辕雪之间有所缓和。二人有情,他的妹妹轩辕雪就会变得如儿时一般爱与人亲近。 呵呵……轩辕铭铁青的脸,看在玄钴的眼里,他转眼上官嵘,上官嵘默默的已经擦过了两次泪水,他知道上官嵘对轩辕雪的感情,是难以抵抗这样的场景的。 不过,玄钴心里倒是敬重轩辕灏了些许,虽是年龄小,可看到当年之事,却没有到崩溃的边缘,反而第一时间想着去呵护轩辕雪,一副男子汉的样子,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皇兄。”轩辕雪唤手去拉轩辕铭的衣角,“皇兄不要生气。”轩辕雪似是委屈似是撒娇,轩辕铭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绪能有所平静。 “跟朕回家。”轩辕铭只想用一切保护好轩辕雪,他不能再允许轩辕雪受到伤害,回了宫里她如何都好,什么玄凝宫,什么玄女的使命统统都不许管了! “皇兄知道为何,伤好之后我没有离开吗?”轩辕雪真诚凝视着轩辕铭,拉着他走到门口,抬手指着婉怡的石像,轩辕铭轻蹙眉头,“为何?” “我六岁入青云山,跟着清韵道长。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无论出于什么原由,都是离家在外,孤单,害怕,恐惧。每每入夜的时候,都是想家想的哭睡过去。后来……” 轩辕雪顿了顿,她转头看着一脸寂静的轩辕铭,她探到轩辕铭的内心柔软之处,便回身淡淡笑说:“后来,妹妹生了场病卧床几日,那个时候小我以为自己过不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婉怡来了青云山,她日夜看护,呵护入微,给予了妹妹那久违的感觉,像亲人一样。” 轩辕雪回身走到青凌面前,歉意笑了笑又转头冲轩辕铭说:“婉怡是孤儿,自幼生活在玄凝宫,她为了玄凝宫一生未嫁,可却极其喜欢孩子,四宫与我当年年纪尚小,多少也都受过她的照拂,再后来……” 轩辕雪突然觉得鼻头酸楚,一股刺痛刺进心里,她猛地顿了顿,却还是没有抑住眼泪,紧接着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哽咽,“后来……母妃……”轩辕雪终是讲不下去只好作罢,艰难的舒了口气稍作平复,又是淡淡的笑容。 “我视婉怡如母,那些……那些不得尽的孝道天伦之理,那些模糊的记忆和遗憾,雪儿不想再错过。所以,雪儿要护玄凝宫周全,要保婉怡所有的努力。” “你……”青凌身子一震,他自认世间除他之外,再没有人这样珍视婉怡,却没想到轩辕雪的心思跟他竟是这般相似,青凌回想着方才幻幕中,当年发生的一切,玄凝宫的危机与轩辕雪的性命,也许,自己真的错怪了她…… “还为了谁。”轩辕铭踱步思量,到轩辕雪面前止了脚步。 “凌铉。”轩辕雪并不闪躲而是直面这个问题,听到凌铉二字,众人心中当然各是心思。 青凌与白靖不说,朱璇的爱人被别的女子挂在嘴边,心里自然不舒服。 玄钴虽然是心下早就了然,轩辕雪大费周章的凑他们在一起,一同回忆往昔是为了什么,可羡慕,责怪和失落交织在一起,他的思绪也是复杂至极。 上官嵘不知之前的缘故,一直以为是凌铉自作多情惹了轩辕雪不高兴。却没想到,轩辕雪嘴里的提及凌铉时,那种担忧的神色,戳进自己的心里,这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轩辕雪对凌铉是有情的,而他的雪儿竟然真的心有所属了。 至于轩辕灏,也是迷惑,一开始他二人在自己面前打斗,后来自己的皇姐又不顾凌铉的面子,在他心里,轩辕雪讨厌死了凌铉,却晴天打雷一个惊醒,竟是自己想错了,可……感情的事情,不就是你情我愿了就好了嘛? “为何?”轩辕铭心思全乱了,心疼却又是气轩辕雪这样固执,完全没有脑子去思考。 “我那。”轩辕雪笑着往后跪了跪,单肘架在轩辕灏的肩头,她挑了挑轩辕灏的下颚,仿佛恢复了往日言笑的样子。 “我没有婉怡那样的大爱,不如历代玄女那样的怜悯万物,那些都太累了。我只想保护我最想保护的人,因为在经历艰难的时候,唯有这些人不会弃我而去。皇兄,灏儿,嵘哥哥,他……还有,”轩辕雪回头一寻玄钴,对上眸子的那一刻,玄钴也是释然,他这个挚友算是没白当。 “玄钴。”轩辕雪弯眼一笑。 “哥哥知道,多少次,我恨不得一刀了结了自己?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妹妹实在撑不下去了。可每每看到那珠莲花,就想到家中的你们。自小我们三人一同长大,彼此排忧解难。当初母妃过世,最孤单难过的时候,你们跟嵘哥哥成日里想办法让我高兴,任我放纵。我如何舍得你们?” 轩辕雪自述着也是含泪,轩辕灏已然耐不住,哽咽唤了唤轩辕雪,轩辕雪看着感触颇深的轩辕灏,轻轻安抚的拍了拍他。 “皇兄,魔族暗中帮衬辽青国,如今的形势,不只是四国疆土未来境况,更是人与魔两界力量的较衡。玄凝宫与四宫宫主虽都是凡人,但确是能唤起上古之力的灵人。如今人族面临大敌,玄凝宫如何都逃不过,必须冲到前面带领四宫抵抗魔族。可……” 轩辕雪说着忽觉凉意,双臂紧紧环在胸前,“雪儿害怕。”轩辕雪凝视着轩辕铭,露出一丝笑容,那速度极缓,仿佛是战胜了心中多少恐惧之后,才勉强挤出来的一样。 轩辕铭垂首思量,他极力压制着快要迸发的内心,他多想对轩辕雪如对其他妹妹一样呵斥,然后用他最不愿的方式去好好将轩辕雪保护下来,可他知道若是那样,他再无法看到欢脱的轩辕雪了。 良久,静默的大殿里,唯有灵泉潺动之声。 “有他,你就能保证你活下来吗?”轩辕铭轻声询问,他要她活着,这是底线。 轩辕雪平静的摇摇头,“你们都好好的,我才有去战斗的勇气,才能活下来。”轩辕雪凝望西侧的偏殿,表情一缓看似有些凄冷却隐隐透着幸福,“他是我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要尽所有努力去还。” “你要朕如何做?”轩辕铭没有把握,可他愿意为了轩辕雪做一次尝试,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轩辕雪不会全不顾明尚国。 轩辕雪悬着的心安稳下来,“凌铉被妖力所伤,需要在玄凝宫调理一段时间,一个国君流离在外,总得有个去处。雪儿想请皇兄提前号召三国汇兵于边境之地,这样便给了凌铉一个借口,好让北靖国残留的氏族力量,不至于在这个时候骚动。” 哼。轩辕铭的脸一下阴了下来,他才刚刚解决了鸾耿。赵廓密报,尚有鸾耿最倚重的谋士没有找到,此人行踪诡异一直以来见过真容的并不多,国内尚可有异动,如何让他能安心调兵? 轩辕雪凝眉,嘴唇有些干涩抿了抿,“公主。”白靖在身后执手,说到军国大事他白靖毕竟是明尚国的左相,“现下刚除鸾耿,赵廓还尚未找到暗中帮衬鸾耿的心腹,军心尚不算稳定,怕是现下动兵……” “呵呵,忘了忘了。”玄钴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自己宫里的行使,他本是想等轩辕雪亲自解释,可却不料途中多了这么多的枝节,于是一拍脑门歉疚笑道,“说的可是君廉?那是我宫里的行使。两年前安插到鸾耿身边的。自己人追什么追,恐怕已经回了我玄武宫了。” “哦?”轩辕铭听得认真,却低头问轩辕雪,轩辕雪欠身,“一直以来,鸾家窥探皇室不是一日,皇兄培养出来的人,鸾耿多少能嗅出些气息,想安插确实难,于是我就叫玄武宫手下的行使前去试一试。” “皇上。”上官嵘这个时候心绪也平复了不少,执手上前,“若真是这样,倒是好办,让玄武宫交人出来,由皇上封赏赵廓之时一同封赏此人,是皇上安插的人见事成,先一步回朝复命,也不是说不通。” “你到底……”轩辕铭揣摩着轩辕雪,他才刚刚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多少都与轩辕雪有着某种联系,可她却从不愿与自己多言,难道…… “皇兄高高在上,许多下头的事情,未必清楚。国体刚稳,许多事情皇上亲自去做,未免显得有些不为君之道,但雪儿不同,况且这些人都不是朝廷中人,以后也不会暗自培养羽翼,雪儿的能力不多,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轩辕雪知道轩辕铭神思敏捷又是个大度稳重的人,但她不希望留下任何可以让旁人抓住的把柄,毕竟,轩辕铭才是明尚国的君主,本应什么都该由他决定。 “皇兄犹豫什么?”轩辕灏见着二人一来一回,也耐不住性子了,“皇姐以咱们作支柱,如今面临大敌更该同心协力,况且皇姐又做了这么多助意之事。只是……” 轩辕灏指尖垫着下颚,思量了片刻,“只是三国不宜在边境汇合,毕竟辽青国还未大军来袭,若是早早戒防,一来容易惹起事端,二来倒显得咱们没了大度。它辽青国只是个后起之秀,如何也不能让咱们丢了大国之仪。” “那灏弟有何建议?”轩辕灏说的头头是道,轩辕铭颇为惊讶,于是又探了一层。 “这个……臣弟也是没想好,不过倒是觉得有一个地方或许尚可。”轩辕灏转头看着青凌,“上次青兄提过一处美景,就在三国交界之地的一处山峡谷底,西南两侧接壤北靖与雲箫两国,明尚国则包裹东北两侧,北侧不过三十多里,也可观察情况。此外,其他各处边界哨塔兵力亦不可减,以防辽青国突袭。” 一语言完,连着轩辕铭与轩辕雪两兄妹在内,众人皆是一惊,不觉赞叹起这个平日里只顾玩乐不太上心正事的轩辕灏的思量了。 “额……怎么了?我若说错了,你们别听就行。”轩辕灏见众人异样的表情,徒然有些慌乱,怕是自己出错了主意。 “皇兄没看错灏儿,果然是个心中明事儿的聪明人。”轩辕雪欣慰一笑,扭头欠身行礼似是恭喜轩辕铭。 轩辕铭虽说心中对这个弟弟还是有些把握,可却没想到今日一语惊人,处处说的有理,也是一番惊喜。 其实,轩辕灏说的那个地方,轩辕铭是清楚的,本也是他最初认定的会军之地,易守难攻。山涧之间几处平底,各国互不干扰,天然的林子也可形成屏障自然是好。 “既然灏弟也有这个意思,白靖你着人去查探下。”轩辕铭扭头冲轩辕雪说,“朕可以答应你,快则明日慢则后日,但你不可为他太勉强自己。” 他是谁轩辕雪自然明白,她点点头,福身跪了下来,恭敬的磕了个头,“雪儿谢过皇兄不责罚。” 轩辕铭微微摆手,轩辕灏赶紧扶起轩辕雪,“姐姐做什么,皇兄才不舍得怪罪姐姐呢。” 轩辕铭转身走到殿前,看着云雾缭绕中的玄凝宫,那祥和之气牵着内心竟也跟着平和起来,这许是玄凝宫独有的魅力。 “只是,潇睿好说飞书一封就好,至于凌铉那头。”轩辕铭一顿,玄钴见轩辕雪瞟自己也是知道在劫难逃,只好笑着冒了出来,“哎,恐怕只能我跑一趟了。” 第三十章 联手 说服了轩辕铭,轩辕雪如释重负,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照料凌铉了。轩辕雪如当年玄钴帮助自己一般,环着疲惫不堪的凌铉一同浸在灵水之中。 触碰的一瞬间,凌铉觉得体内不再那样燥热。相反,一丝丝凉气沁入体内,舒服极了。 “唔”凌铉在轩辕雪的怀里挪了挪,凝蹙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轩辕雪看着怀里的凌铉,煎熬的汗水让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却掩盖不住他那几近完美的侧脸。 轩辕雪心下一动,手臂紧了紧,她将头轻靠下来,也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安安静静的,不被打扰也不被任何事情搅乱思绪,轩辕雪多希望这一刻能永远静止。 “你们在做什么!”自刚才轩辕雪说要为凌铉疏散妖力,到现在快一个时辰,慕容樱也有些坐不安稳,不顾朱璇的劝说,执意要到凤娴殿看看。却正巧见到轩辕雪独自一人环着凌铉尽在水中。 凌铉与轩辕雪只穿了最贴身的衣物,那清水一沾,衣服伏贴在身体上,慕容樱不管那水是什么,只是又气又急,无论如何她决不允许轩辕雪与凌铉这样的亲密。 “做什么!”轩辕雪侧眉一挑,立耳听见慕容樱靠近的声响,轻喝道。 “做什么?轩辕雪你知不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慕容樱心中愤懑,再难保持应有的礼貌与谦和,她只觉得整颗心蹦跳的声音就在咽喉处,片刻就能迸发出来。 “这是灵池,若是普通人碰触,会被伤到的。”轩辕雪压着心中怒火,慕容樱现下就跟乱咬人的老虎无差,轩辕雪不想做无谓的争吵。 “别人不行吗!”慕容樱往前又迈一步,不料灵池中的灵力像是感到了威胁,猛然窜起浪花,直扑向慕容樱,“小心!”轩辕雪怀中扶着凌铉,顾不得慕容樱。 恰好此时,倾月送走轩辕铭一行人回来,见了这样的场景,一个飞身救下了慕容樱。 慕容樱吓得脸色惨白,她哪里见过这些?她抚着胸口,看着凌铉乖顺的倚在轩辕雪的怀里,甚至脸上舒缓的神情,在慕容樱看来都是怡然自得的神态。慕容樱心下就跟掏空了一样,哪里都觉得冷风彻骨,寒的心里一处都不得释然。 “慕容樱,你不该留在玄凝宫,该跟朱璇好好商议回朝后,如何安稳臣心,你是他的女人,这才是你该为他做的。况且,难道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轩辕雪不带任何情感,甚至是极寒的音调,她不想做过多的争论,她没有那个时间。 见倾月扶着失魂落魄的慕容樱出了去,明明是自己嘴上得了便宜,轩辕雪却半点都不觉得轻松,她惋惜,惋惜慕容樱如今的样子,更是惋惜自己那得不到的渴望。 “嗯”轩辕雪独自暗忖,忽觉脖颈间一阵酥麻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轩辕雪低眉看下来,凌铉正因尝了甜头,鬼笑着仰头看她,泉水波动他的领口散到了胸口,青丝缕缕含露垂下,额头轻浮薄汗,眼神的迷离直戳到轩辕雪的心窍。 四目而对,轩辕雪脸上的温度骤升,“呸!”她恨啐一口,将凌铉往旁一推自己抽身出了灵池。 “醒了就自己好好泡着,每日两个时辰!”轩辕雪轻抚脖颈,竟然被他这样调戏!轩辕雪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看他现在还虚弱,真应该拉出去好好教训! 凌铉倚在池边,本就占了便宜暗自舒爽,又见轩辕雪受气包儿的样子,更是咯咯乐得直笑,轩辕雪见他这般戏谑更是恨得牙痒痒。 “你!”轩辕雪挥起拳头,像是被他气急要来打他。 凌铉定睛一看,轩辕雪衣衫也是轻薄,又与自己在灵池中待了那样久的时间,锦衣早已浸透,他眼神游走她那婀娜的身段,全全进入了眼眶。 轩辕雪本是上半身没全浸在水中,衣领之处还是松滑。举手提步之间,胸口隐隐竟显出了贴身的衣物来,轩辕雪正是羞怒并没注意,却铮铮的映进凌铉的眼底。 他心底的渴望猛然被唤起,澎湃的心跳带着他呼吸再不能保持以往的韵律,轩辕雪,凌铉看着被自己气急的她,就像是捕食的野兽一般,暗自期待着猎物步步靠近自己的领域,然后一招夺下。 轩辕雪见凌铉眼神透出的欲望,猛然敲醒自己衣衫薄凉。于是猛止住步子,双手护住胸前,“混蛋!”轩辕雪娇羞的样子更是让凌铉按捺不住,到嘴边的猎物就这么跑了?凌铉如何能同意? “啊!”轩辕雪方要回身离开,凌铉徒然执手将她拉进池中,还未反应便就被凌铉压在了身下。 轩辕雪惊恐却又娇羞,她不敢直视凌铉,轻咬着嘴唇,蹙眉别过头去。凌铉双臂撑在池边怜爱的看着轩辕雪。 他的雪儿是多美,不由得他的指尖爱抚着轩辕雪的额头、眉间、鼻头最后顺到她的樱唇上,轩辕雪被挑的也有些不稳,喘大气都不敢,只轻声道:“不许……” “不许什么?”凌铉明知故问,成心挑逗她,轩辕雪羞嗔他一眼,“呸!你混蛋!” 凌铉将轩辕雪死死逼在身下,轩辕雪背脊一僵,手抵在凌铉的胸口,她能感到凌铉的渴望和忍耐,她不敢随便动弹,生怕击溃凌铉最后的防线,勾起那灼人的欲望。 “雪儿……”娇人在怀,凌铉声音沙哑,他用理智极力的控制着自己。 即便自己再想要了轩辕雪,也要明媒正娶的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决不可一时糊涂,这是他对她应有的尊重。只是,现下他真的舍不得放开轩辕雪。 于是,轻轻唇抚在她的额头,“傻丫头……不许再离开我。” 不许再离开你……轩辕雪多想呢,可一句话竟叫慕容樱出现在轩辕雪的脑海里,心下刺痛难忍,也是左右为难。 “好好治病!”轩辕雪并不回应,用力推开他,抽身上来飞速从衣架子上取下,衣服披在身上,厉眼看过去,“什么时候!嘴上还耍油头!下次再不救你!好好泡着!” “哈哈!”凌铉见轩辕雪奔出大殿,虽是有些失落,可回味起刚才的种种,也是窃喜欢心得很! “主子,我已将慕容樱与朱璇送下去了。”回了寝殿,倾月见轩辕雪也是湿透了,蹙起眉头却不敢多问,赶紧帮她收拾。 “嗯。”轩辕雪还有些恍惚,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倾月也知趣儿不再搭话。 慕容樱与朱璇回了明尚国的皇宫后,慕容樱叫朱璇去准备明日启程的一切事宜,自己则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夜幕渐渐降临,慕容樱蜷缩在榻上暗自抚着伤口,她快要嫉妒死轩辕雪了,凌铉与自己看似亲近,可那感觉却是总让人觉得探不到他,唯有与轩辕雪,甚至不用靠近只要那一念想之,便就仿佛已然相依了。 “凭什么!”慕容樱愈发恼火,她识得凌铉最早,一直形影不离,她是慕容家的嫡女,与凌皇关系密切,门当户对!她本就应该是凌铉的皇后。却无故横出了枝节,慕容樱从小家教甚严,女则礼教样样不缺,自然也是温婉贤良的性子。 一开始她只愿凌铉好就行,可后来自己慢慢走近他的世界。渐渐地,她以为自己可以如轩辕雪一般,甚至超越轩辕雪在凌铉心中的位置。 她一直这么努力!努力帮他打理后宫,看着他的妃嫔日益渐多,她心中难受。可她却格外的努力,她希望有一日因着她的好性子,走进他的心里,然而! 慕容樱翻起牙桌,一应物件儿纷纷洒落,外头鹜灵听了响声赶紧进了来,“娘娘,这是怎么了?万不可伤了身子。” 慕容樱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渗着鲜血慕容樱却不觉得疼。 “为什么……”鹜灵是打自己进宫就跟在身边的丫头,也是深受她的信任,这丫头的单纯的心思和护主的莽撞都叫慕容樱无比感动。 现下看了她,如同看见亲姐妹一般,一头扑进她的怀里,“为什么他要走,要跟着她走!我这么努力,这么为他!为什么!难道他看不到吗!鹜灵……你说……我是不是哪里都不如她?” 鹜灵安抚着慕容樱,“呵呵。”鹜灵听了门口不屑的笑声,侧眼一望鸾太后就进了来,哼,这个太后还真是性子急,多看些好戏不行吗? 今日凌铉被带入玄凝宫,自己正好得空去告诉鸾太后近况,鸾太后就迫不及待了,叫自己想办法让她出来与慕容樱见上一见。 放一个人出来,于鹜灵来说还是个难事儿吗? “谁!”鹜灵一向在慕容樱面前是个护主的侍女,这下自然也不能落下。 慕容樱泪眼朦胧的看着踏进来的鸾太后,这个女人她不认得,可她清楚明尚国先皇留下的太妃,除了鸾太后自己都被她排挤去了南宫,再看这身雍容华贵的打扮,慕容樱自然猜得,出来者是谁。 可是,轩辕铭不是一直声称,鸾太后染病卧床不起吗? “哟!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啧啧啧,这东西可惜了了。”鸾太后指着一地的狼藉,笑着坐到榻上,并没有做应有的客套。 慕容樱心想来者不善,自己现下也是不堪可却不能输了气势,于是稳稳从地上站起来,肃目冷颜道:“明尚国与北靖国后宫并不算熟络,这个时辰,太后来本宫这里只怕不妥吧。”说完侧身吩咐鹜灵,“送太后回宫。” 鸾太后看着鹜灵乖顺的样子,哪里像是曾经在自己宫里放肆的蛇蝎女子?呵呵,真是个好坯子,演戏演得这样好,不去戏班子都可惜了。 鹜灵敏锐察觉到鸾太后眼中的一丝轻蔑,眼色一阴警告式的瞟了一眼,转瞬又恢复了那乖巧听话的样子,“鸾太后,请。” 鸾太后却不理会,不急不慢的摆弄着手帕,“北靖国皇贵妃来后宫不久了,却不来本宫这里参见,就不觉得不妥吗?” “铭皇说太后娘娘身子不太好。”慕容樱随口应付。 “不好?呵呵!依你来看,本宫身子不好吗?”慕容樱轻哼一声,微扬起头,那力度拿捏的极好,傲娇中带着些许恭敬,也是半点儿不失北靖国皇贵妃的架势。“本宫没兴趣知道你们明尚国后宫之事。太后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哼。”鸾太后绽开笑容,像是能看透慕容樱一般,慕容樱一怔,移了视线。 鸾太后起身走到慕容樱跟前儿,咯咯笑起来却有些阴冷传进慕容樱的肌肤,“后宫之事如何,本宫也懒得与你说,只是。” 鸾太后眼神犀利透着恨意,却又语调玩虐,“害本宫的,确是你现下心中最恨之人。”鸾太后指尖杵在慕容樱的心口,慕容樱不觉冷吸一口气,明明那指甲伤不到自己,可却叫自己脊背寒颤。 “轩辕雪?”良久,慕容樱依旧心中疑惑,“所以?” “哈哈。”鸾太后仰面大笑,“我说慕容樱啊慕容樱,本宫应该说你愚笨还是纯良呢?你贤良淑德三年!难道还没活明白吗!” 慕容樱忽被鸾太后紧握住手腕,一下子惊慌得脚下有些不稳,鹜灵赶紧扶上去,“娘娘小心。” 鸾太后斜眼冷笑,“瞅瞅,本宫看你还不如这丫头,当初轩辕雪在花园里对你这般不敬,你倒是忍得过去。若是唤这丫头,还能叫轩辕雪得了便宜去?” “你……” “宫里的事儿,哪件能逃过本宫的眼睛?”鸾太后咄咄逼近,附耳恨道:“她轩辕雪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见得你迁就,她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当初本宫若不是一念仁慈,也不会害的本宫和清儿,一个禁足一个……”说到轩辕清,鸾太后心中还是泛了波澜,若不是轩辕雪,她的清儿还好好的当着雲箫国的太后呢! 鸾太后心中恨意更深,慕容樱的情绪也随着带动了起来,恨意的种子本就在她心中早已发芽,哪里经得住鸾太后在旁挑拨?只是,她慕容樱出身名门,大家闺秀,如何能去做这样卑贱的事情? “鸾太后回吧!我家娘娘断不会做下三滥的事情!我家娘娘心性至善,待人更是亲和,各宫娘娘无不恭敬侍奉!”鹜灵扬了扬音色,鸾太后冷呵,却是不屑,“当真?这么说宫中无人给你家娘娘用绊子?当真都各个恭敬?那去年你家娘娘因何被禁足?又因何受了铉皇责难?不就是为了个小妮子的一桩委屈事儿吗?” 见鹜灵无言以对,鸾太后温柔的拉过慕容樱,似是母亲一般的柔和,“丫头,后宫里你待人真心,可未见得别人待你也真心。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谦让与贤德那是表现给皇上看的,可不是行事之道啊。” 转瞬,慕容樱像是感到了母亲在旁,心中依赖不已,她真的好像把心中委屈说与母亲听,可每每母亲进宫看望她,无一例外的都是再嘱咐她要如何贤德,要如何为皇上着想,万不可有小女子的心思。可是,她就是个小女子啊,她爱他所以只想自己拥有他! “贤德换来的是后宫充裕,可却不是他的心。”一语勾起了慕容樱心中所有的苦楚,她依偎在鸾太后的肩头,寻觅着一丝温暖。 鸾太后疼爱的轻抚慕容樱的秀发,如同一对母女一般,“朱璇对你的恭敬,远不如对轩辕雪的。丫头,难道丫头看不出来,铉皇要带轩辕雪走,若是轩辕雪进宫,哪里还有丫头的位置?” 是了,若是轩辕雪进宫,别说走进凌铉的心里,恐怕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会了。他的所有,他的心,他的人都会给轩辕雪。 轩辕雪又哪里是个肯低调行事的人?到时候,定会在自己面前秀着恩爱,想着轩辕雪那理所应当的神态,慕容樱全被嫉恨吞没了!她必须!要断了轩辕雪进宫之路,甚至!必须要她死!! 第三十一章 即离 “你去哪儿了?”来了玄凝宫足有一个月,鲲却一直都未挪过地方,凌铉坐在松下望着明尚国大好河川,满心充斥着无聊二字。 轩辕雪刚从皇宫回来,白了一副望眼欲穿的凌铉一眼,扭头问道:“今日如何?” 凌铉起身走到灵女身侧,偷偷拽了拽,那灵女忍不住低头窃笑,“身子好了,就别赖着。”轩辕雪见有预谋,料定凌铉身子已然大好了,也不等灵女回话,就往殿里走。 “哎哟!胸上好闷……”凌铉紧蹙眉头,单手抚在胸口连连退了两步,跌坐在石头上,呼着粗气。轩辕雪一转头,看他难忍的样子,额头跟着冒了细汗出来,赶紧疾步上去查看,“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这里吗?” “恩。”凌铉扬起嘴角,顺势揽过轩辕雪,见轩辕雪跌坐在自己的怀里,得意极了。“呵呵,去哪儿?”凌铉刮了刮轩辕雪的鼻头,眯起眼睛,“还跑吗?” “你!”轩辕雪羞撇了倾月他们一眼,还好几个丫头算是知趣儿,结对儿的不知说着什么,都不敢往这头儿看。 “诶。”轩辕雪嘴唇微扬,似是含情的挑眼看着凌铉,凌铉一怔本是有些陶醉,却不料胸口刺痛袭来,“你怎么还掐人?女子这么悍可不好!”凌铉抓住轩辕雪抚在胸口的手,委屈至极的样子倒是把轩辕雪逗笑了。 “再装病,下次就把你掉树上打!”轩辕雪仰头一指,凌铉努着嘴放开轩辕雪,心里倒真的舍不得,“你呀,成日里不知道跑哪儿去,也不带着我。把我一个人丢这里,她们。”凌铉颔首一点,“板正的很,一点儿都不有趣。不如,你叫鲲挪挪地方吧?” 末了,凌铉像孩子一般满怀期待,轩辕雪却低笑着往前走,不理凌铉,“诶!又走!”凌铉身后喊着,轩辕雪回眸一笑,“好好待着。”凌铉不服气却又听话的坐了下来,看着轩辕雪的俏影,凌铉真希望这场病可以慢点好。 这段日子以来,他与轩辕雪之间有意的避开了很多话题,比如国事,比如家事,比如这鲲之下土地孕育出的所有生命,他们只是单纯的疗伤,看景赏花。 轩辕雪带着自己走遍玄凝宫的每一处角落,告诉他曾经在那里发生过什么,她曾经在哪颗树上躲着婉仪偷闲,又是再哪里被婉仪责罚,犹如两个人孑然一身,如初见一般单纯而美好。 可凌铉的身子一日日的见好,这样的日子也是所剩无几。凌铉知道,轩辕雪更是清楚…… 近来,魔族与辽青国的联络甚多,轩辕铭忙着国事也几乎都带着轩辕雪,形势不容乐观,轩辕雪也一直犯愁。只是魔族这两次进犯都突如其来,她半点摸不到头脑。 坐在一堆文案面前,轩辕雪的脑子却还是游离再刚才,倾月见轩辕雪思绪缥缈偷笑几声,轩辕雪一瞥,“笑什么!还不快去看看玄钴那家伙的信到了没有?” “哦。”倾月强忍笑容,无趣的应下。 不一会儿,玄钴的信就到了轩辕雪手里,北靖国的军队已经驻扎好了,楚疑向来办事稳妥,军心和士气也都大好。这点她倒是从未怀疑过楚疑的能力,轩辕雪露出笑容,接着看下去,却又是一惊。 原是玄钴与青凌着手查妖石一事,此次玄钴前去北靖国又发现妖石散落各郡,青凌闻讯已经赶去了北靖与玄钴一同调查。 北靖国。轩辕雪放下手中信笺,陷入沉思。 辽青国南方,明尚、北靖、雲箫三国,雲箫实力尚不算强,一直依附其他两国。北靖虽是实力强胜,可无奈也是内乱刚平,国家渐稳,若是打起来也轮不到他挑起大梁。 唯独明尚疆域辽阔,虽然外围小打小闹一直不断,可国内政务一直处于平衡之态,鸾氏一族独大却也不到能阻碍朝政的地步,论地位和实力都应该是辽青国最为忌惮的。 这也是自己为何一听说魔族与辽青国联手,便就第一时间回了明尚国的因由。可就是奇怪了,连日来她也让玄钴派人在明尚国四处查询线索,却一丝魔族的足迹都未查得。难道,明尚国不足以威胁辽青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魔族并没把明尚国作为第一目标? 可却不合理啊,轩辕雪百思不得其解,行兵打仗的事情她不懂,可擒贼先擒王的故事她还是听说过的。 三国之势没了北靖,自然气势大减却也不至于功亏一篑,但若是少了根基稳固的明尚,北靖那些氏族面和心不合,辽青只需挑拨些许,北靖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联盟也就命悬一线了。 这道理她一个女子懂得,难道辽青国那些英勇善战的将领们不懂得? “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凌铉竟已站在轩辕雪的身边,轩辕雪一个激灵儿,抽回思绪。凌铉见轩辕雪被自己吓到了,低笑着在她腰际间一揽,笑说:“才多久没见,就想的这么入神,恩?” 轩辕雪扭身一推,挑眼一嗔,“我看你是没事儿了,明日就回去吧。”说着,就把架子上的赤火丢了过去。 凌铉接住的瞬间嘟起嘴来,“又哄人。” 轩辕雪又气又好笑,她看着孩子气十足的凌铉,与在皇宫里全然不同,去了那令人敬畏的傲骨,也去了临视的气宇轩昂。 只是一个男子,一个希望得到安抚的男子,他的渴求单纯简单,只要轩辕雪冲他一笑便就幸福满满。 轩辕雪不觉就真的入神了,凌铉看着温柔无底的轩辕雪,含情的上去拥她在怀里,这样的雪儿,这样的拥抱,三年了,他等的也是不易。 轩辕雪并不抗拒,这一个月来她半推半就,纠结其中左右为难,许多事情她不想去想,可心中始终是个结,偶尔碰触到就会让她遍体鳞伤。可现下她心下柔软,也不想思考太多,难得的心境难得的时光,贪婪些又如何呢? “你真的该走了。”轩辕雪飘到桌上的信笺,猛然被拽回现实,她仰起头确定的告诉他,她不允许他再多留了。 凌铉手臂一紧,眉头蹙起来却始终不肯搭话。 轩辕雪淡淡笑着,抚手上去舒展着他的眉头,“你出来这么久,北靖国真的不管了?慕容樱毕竟是个女子,撑得过一时也撑不了一世不是?你们那些氏族的力量,多厉害你还不清楚?这么长时间你一个皇帝再不去坐镇,稳下臣心,多年来付出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凌铉如何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故意不让自己去想,身上的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极力保持着平静如水的心境,原由只有一个,就是他舍不得,他不想离开。 轩辕雪倚在凌铉的胸口,抚手拍拍,“回去吧。这是你的使命,你应该把它完成好。” “恩……”凌铉毫无理由去反驳轩辕雪,只能闷声应下。 “我也去。”轩辕雪看着凌铉静默的脸庞,知道他的无可奈何,也算是安慰吧。轩辕雪心里想着妖石之事,北靖国必是要去一趟的,若不查明白她始终不放心。 “真的?”凌铉旋即眸子精亮起来,欢喜的横抱起轩辕雪竟转了三圈,“干什么!”轩辕雪按着额头,怎么男人一高兴就喜欢转圈呢? 凌铉拥着轩辕雪不肯放开,下颚抵在轩辕雪的头上,“你也坏,不早说?害我刚才难受那么久。”满满赌气的话却透着心喜。 轩辕雪撇开凌铉环着的手,转身坐到榻上,忍着心中笑意,恨撇他一眼又故作无意的给自己添了杯茶,“我是去查妖石之事的,不是为了你。” 凌铉自然心中明白,要这样就能让轩辕雪甘心情愿的跟自己回去是不可能的,要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让轩辕雪放下所有的心结,恐怕这三年他早就有办法让轩辕雪去找他了。 所以他也并不奢求立竿见影的效果,况且,他现下已经很满足了,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会跟自己多相处一段时日。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想到可以摆脱玄凝宫上下这么多人的视线,他心中还是期盼的,轩辕雪抬头一见他迫不及待,故意冷下音调,“你尽早走就行,自己走!”她故意强调了后面的三个字,凌铉本是兴奋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了,“什么?!” 轩辕雪看着阴阳脸的凌铉,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凌铉倒是好气,这丫头竟然戏弄自己?! 于是,上手就去抓轩辕雪,轩辕雪哪里是肯束手就擒的人?况且她脚上功夫本就比凌铉好,身子轻盈,凌铉到跟前儿时,早就稳稳的立于他处了。 ”恩?“凌铉站定,侧头往门外扫了扫,身子也是一顿,仿佛有人正要进来。 轩辕雪以为是哪个灵女来找她,侧身出了围帐却不想还是吃了凌铉的亏,凌铉见来了可乘之机,上去就抓住轩辕雪往怀里一揽,溺爱的捏着她的鼻头甚是得意,“还欺负我不?” 本是被抓鼻头,轩辕雪还能逞强,可凌铉手上却也不老实,一个劲儿搔她的痒,她最是怕痒的人了,只得央求道:“不了不了,再不敢了。” 轩辕雪服软,凌铉自然甚为满意,轩辕雪见凌铉不在折磨她,于是就笑说:“只是回去真是要你自己,一会儿你写封书信,叫楚疑派人来,这样才像是你一个皇上去巡查了军营不是?” 凌铉环着轩辕雪有些不满,“那你呢?” “我?你一个皇上带着明尚国的三公主一起回朝,就是我答应,我皇兄能首肯吗?”凌铉转瞬眼里泛起精明,轩辕雪自然猜到他的心思,率先说:“别想!你若在不听话,偷偷去让皇兄答应联姻之事,我只管叫玄钴与青凌去查,反正他二人也定能查清楚。” “好,我一会就去写信。”凌铉立马听话起来,轩辕雪咯咯低笑,心叹男人啊,外头看着多英伟,到头来还是个小孩子脾气。 “楚疑飞鸽,说两日后派人前来接驾。”虽然玄凝宫就在明尚国皇宫之上,可轩辕雪还是住在了雪华殿,用过晚膳倾月正好得了消息。 “恩,时间地点,你去跟皇兄回了就是。”轩辕雪看着明月,时隔三年再次回来,成日里与轩辕灏一同嬉笑打闹的,也是舍不得离开,只是无法,于是,轻叹了两口气。 “主子。”倾月知道轩辕雪舍不得,复又想开劝。 轩辕雪淡淡笑了笑,“无妨,家总是在这儿也跑不了。等凌铉回朝,你便与我一同去辞行吧。” “公主要走?”还未走两步,眉儿从小径端着杏仁糕疾步走来,满脸的难舍。 轩辕雪见了心下更是感触,这丫头跟了自己这段时间,也算是贴心尽力了,当初自己也只是为了护她,却不想这丫头倒是知恩的人儿,几次也是为自己着急担忧。 “恩。我自会去皇贵妃娘娘哪里,给你求个好去处。”轩辕雪弯腰去扶眉儿,眉儿那丫头却跪着往后退了退,“奴婢哪儿都不去,求公主带上奴婢吧。” “傻丫头,我不是出去玩乐,你跟着我是要受苦的。”轩辕雪看着小碎子铺成的小径,皱起眉头,“快起来,仔细伤到膝盖。” “不,求公主带上奴婢,奴婢保证听话绝不捣乱,倾月姐姐要帮公主做事,公主身边无人伺候怎么行?奴婢不怕苦,若是……”眉儿说到动情动理之处也是感慨万分,“当初奴婢犯了大错,承蒙公主大恩才能享福伺候公主,眉儿一心不为别的,只求能尽力侍奉公主,还公主的恩情。” “这……”见眉儿长跪不起,轩辕雪也是犯了难,倾月在旁一笑,“反正主子先去北靖国,身边多带个丫头也无妨,况且眉儿说得对,出去了始终得有人伺候公主,我们才能放心。” 眉儿恳求的点点头,“倾月姐姐说的对呢。” “也罢。”轩辕雪转念一想,倾月本不是自己的侍女,只是因着在玄凝宫一直跟着自己办事,又是从小长起来姐妹的情分,才担起了照顾自己的责任。出去不如在宫中,她是灵女定也不能时刻在旁,总是要为自己办事儿的。可一国公主连个侍女都没有,恐怕也得让人笑话,眉儿聪慧,想跟着便就跟着吧。 第三十二章 北靖之行 三日后,凌铉已经启程回了北靖国,尚凌殿里轩辕铭正低头理着折子,张德引着轩辕雪从外头进来,轩辕铭一抬手让她先到暖阁里略坐。 自从知道凌铉要回朝,轩辕铭就想到了轩辕雪也不会久留,只是没想到他前脚走轩辕雪后脚就跟了来,他一个做哥哥的多少心里有些不爽快。 “有劳了。”轩辕雪无害笑说,“张公公,皇兄那边可少人伺候呢。”说着指指外头正伏案疾书的轩辕铭,“公公快些去吧,我在这里候着,不用公公操心。” 轩辕雪今日一反常态的顺从,让张德一愣狐疑的暗自斟酌,轩辕雪一挑眉提醒着他外头才是主子,张德点头一笑躬身退出来却还是不放心,吩咐门口的小太监,“三公主在里头,仔细伺候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轩辕铭踏进暖阁,轩辕雪正倚在牙桌上琢磨着昨夜轩辕铭与上官嵘留下的棋局,“可有解?”轩辕铭扬起嘴角,轩辕雪一歪头眉开眼笑,“这四方困顿的,我可不懂。”轩辕铭不信,伸手一点她的额头,“你不懂?快给朕想想办法,别叫那上官嵘得了便宜去。” 轩辕雪笑着复又思量片刻,点了点内侧挂角,将白子放进去,“若是嵘哥哥退则和,不退则白棋先手,再挂另一角。” 轩辕铭低头一见,死棋一点而活,格外高兴,“你这手好,朕怎么没想到呢?” 轩辕雪偷笑,回身指着文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皇兄日日批阅奏折,脑子恐怕早就木了,哪儿还有心思静下心来想这个?若是搁到皇兄还是太子那会儿,怕是是个嵘哥哥一同发力,都不见得能占了便宜呢。” “就你嘴甜。”轩辕铭唤手让张德去拿些刚备好的酸梅汤,“这就走了?” “恩。去北靖国。”轩辕雪倚在牙桌上倒是直白,轩辕铭未语只看着轩辕雪,“恩,为了魔族的事情必须要跑一趟。” 轩辕铭一直不太过问,听了轩辕雪这样说,也只默默点点头。 “不是为了凌铉,他哪里有哥哥重要呢。”轩辕雪末了补了一句,却让轩辕铭释怀不少,明明知道是哄他的话,可是没办法,这个妹妹总是脉把得很准。 “好了,朕哪里这么小气?”轩辕雪佯着惊讶,戏谑的挑眉笑说:“恩,那倒是妹妹多想了?” “你啊!”轩辕铭摇着头却是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好叮咛道:“路上万事小心,如今你的身份,怕是路上不安稳。” “皇兄放心,四宫各有照应,雪儿不会有事儿的。”轩辕雪福福身子,也是感怀,“雪儿很快就回来了。” 轩辕铭心间略有波动,可巧儿张德端着酸梅汤进了来,“皇上,三公主,这酸梅汤温度刚好,可尝尝?” 轩辕铭一摆手,叫张德放下,“记得去跟灏弟辞行,你上次走得急,可不知道他埋怨了朕多久。”轩辕雪喝着酸梅汤,解了多半夏日的暑热,笑着点头,“是呢。” 这一日,轩辕雪一一辞行,轩辕灏自是不欢喜又舍不得,左右磨了好久,见轩辕雪非走不可的样子,又赶紧吩咐人准备各样东西,生怕哪里没备好,轩辕雪短了用度。 轩辕雪也是好笑,这个弟弟啊,平日里看着大咧,可却事事也都操心,轩辕雪也不阻拦,任由他张罗着,倒也是省了自己一番心思。 “嵘哥哥。”轩辕雪没忘上官嵘,只是这告别略带了些歉疚。自从上次,上官嵘心中失落,可他还是保持着以往的柔和,这柔和只是对轩辕雪的,仅此一例。 “路上小心。”上官嵘不知该多嘱咐什么,依旧温雅拍拍轩辕雪的肩头,“我知道。嵘哥哥也保重。”多余的话,轩辕雪也没有说。 她知道上官嵘不需要她的歉疚,他的伤是自己如何都弥补不了的,既然他选择不提,她又为何重提他的伤心事? 至于夜,轩辕雪则也留在了轩辕铭身边,现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自己有四宫暗中保护自是安全。可轩辕铭却不是,他这个皇帝的性命不知多少人惦念,白靖极有可能会被自己唤走,轩辕雪也是放心不下。 “主子,明日就要进北靖国帝都清沅了。”轩辕雪将玄凝宫隐于云雾之中,命鲲载着玄凝宫随意游走,万不可现了影踪,自己则带着倾月与眉儿一同去了北靖国。 “恩,知道了。”轩辕雪倚在床上,想着明日进了清沅定先要让玄钴请她吃顿好的,于是复又琢磨着不知道这清沅哪里的馆子好,心中略有后悔没让凌铉走前仔细给自己介绍一番。 圆月高悬,窗前闪过身影,轩辕雪凌厉一扫,却还未等坐起身来,只觉寒光一闪,飞刀直逼胸口而来。轩辕雪冷哼一声,只略微反手一闪,就将那飞刀打入了墙内,“不知哪位友人深夜到访,不进来喝喝茶?”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黑衣人翻窗而入,轩辕雪倚在床头,冷眼瞅着。“你是可是玄女?”轩辕雪摆弄着长发,不慌不忙缓缓点头,“是呀。” “是就拿命来!” “主子!玄女!”外头的人也有所察觉一同冲了进来,轩辕雪扬起指尖,几个飞身就点了那几个人的血脉。 “这点本事,你们几个就想来拿我的人头?”轩辕雪挑衅一笑,恩?正欲回身却看见打头的那人腰际间竟挂了妖石,几声阴笑传来,“小心!”轩辕雪转身一挡,灵气瞬间变成护盾,将自己与倾月他们护在其下。 那几个人瞬间幻化成人魔不分的妖怪,“妖力侵体!”倾月见其中一人手中暗器,抽身反打过去。 顷刻间,几人飞扑上来,吓得眉儿惊声尖叫,轩辕雪顾不得理会,只叫四宫的人保护她,自己急冲上去两招取下打头人的妖石,唤出灵持执掌一波,一道蓝光乍现那几人竟被破的无影。 “公主好厉害!”眉儿见不过几下,那些似人非人的妖怪就被打的魂飞魄散,惊喜万分,欢喜喝彩。 “属下保护不力。”屋内恢复平静,四宫人齐齐躬身告罪。 轩辕雪一笑了之,“不怪你们,妖力遁形无影,这些人早就死了,想查得气息也是难。” 轩辕雪摸着妖石,那妖力减退消失无踪,轩辕雪暗想,看来这次北靖之行是来对了。 第二日,一行人进了城,清沅倒是热闹,正好赶上今日集市刚开,街上格外的有人气,轩辕雪带着倾月与眉儿,女孩子凑在一起,更是个顶个儿的兴奋,东逛逛西看看日头就到了头顶,“主子,我饿了。”倾月努努小嘴。 饿了?轩辕雪抬头望了望,招手唤玄钴与青凌二人,“回家吧。” 回家?玄钴挥了挥拳头,“一进城,我俩就在后头跟着,现在知道回去了?不伺候,自己走!” 轩辕雪扭身坐到茶棚里,看着一壶清茶两盏清碗,白了玄钴一眼,“跟在后头喝茶是吗?!”说完一个甩手,将茶盏往玄钴那头一丢,玄钴是爱茶之人,哪里舍得茶盏中的良茶洒了半滴?跨步上前赶紧稳稳的接下来,悠哉的抿了一口,“谢赏茶。” “不谢了。”轩辕雪裙尾一摆叫上青凌出了茶庄,“玄武宫护主不力,青凌,着你青龙宫人将玄钴押回玄武宫,禁闭一年。”末了,挑眉坏笑说:“定要严加看管哦!” 青凌与轩辕雪接触尚少,还摸不透她的性子。可一见轩辕雪佯着要整治玄钴,自然也是非热闹不凑的心思,恭敬执手,“得令。” “诶!你俩!” 倾月与眉儿怜悯的瞄着玄钴,“不长记性。”倾月最先忍不住大笑起来,眉儿尚不敢放肆只得跟着倾月一侧,低笑的快步跟上去。 玄钴气歪更是恨得牙痒痒,这些人凑起来自己能有个好吗?却又见轩辕雪一番欢笑开朗的样子,心下松快了不少。 方要提步跟上,忽觉哪里不对,“青凌!你个没信用的!把钱付了再走!!” “哈哈。”轩辕雪许久没这样搞怪了,自然也是开怀极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辰,就到了玄钴在清沅置的房子,不大的一处四合院,倒是被他布置的另有一番情调。 院内几簇青竹打理的也是尚好,北方不如南方温暖湿润,竹子本就不好长,可玄钴出身南方偏就喜欢竹林。 “你才待几天,这竹子长得这么好,什么时候栽的呀?”轩辕雪甚是精明的露出笑容,玄钴猛然一惊,直怪自己疏忽了,忙打马虎眼,“下头人知道本宫喜欢,讨好来的!我怎么知道。” 轩辕雪扫眼看了看,浅笑着也不再多问,心下却要找凌铉仔细算账,这些年,看来他与玄钴一直交往过甚啊!想着凌铉私下打听自己,自己又有多少事情要叫他知了去?想起就满心不爽快。 “给。”轩辕雪看着打马虎眼的玄钴,伸手掏出昨夜刚得的妖石,“昨夜有人用妖力纵人,怕是幻影手下,你与青凌加些人手,这个时候北靖可不能出乱子。” “你刚来,他们就迫不及待了?”玄钴掂量着妖石,扭头一问。 轩辕雪耸了耸肩头,“原比我想象的猖獗,只是,小打小闹倒是无所谓,就怕后面有什么事情藏着才是麻烦的,这些日子恐怕你们得多上点心才行。” “吃饭了。”青凌倚在门框,“在重要的事情,也不能委屈了肚子。” “好了。”轩辕雪摸摸肚子,也是饿极了。 众人一同吃了午饭,轩辕雪回房一阵兰花香气袭来,沁人心脾轩辕雪慵着懒腰,疲倦忽袭而来,自己也不管倾月她们收拾,自顾的倚在榻上眯眼小憩。 待睁眼的时候,却见凌铉坐在榻前正斟酌的看着自己,“你怎么来了?”轩辕雪翻了个身,四下一看,“倾月呢?”她支起身子,北靖比明尚地处靠北,夏日也清爽不少,可眯了一觉轩辕雪还是觉得口干。 “干嘛去?”见轩辕雪也不理会自己,凌铉反手按住她,不满的努嘴,“你走了六七日才到!” 六七日怎么了?轩辕雪撇开凌铉的手,前去给自己倒水,喝了一杯方觉得舒服了些,“你还没说,为何来我这儿?” “接你回宫啊。”凌铉自回了北靖就早早的把静月轩收拾了出来,那是他刚刚登基之时,特地叫工匠修建的。就在溪水潺潺,松枝绿柏环绕之间,他还大费周章的叫人植了梧桐。 可殊不知那梧桐料理起来十分艰难,还好他自小对花草似是有着与生俱来的灵犀,那梧桐被他料理的也是枝繁叶茂。他知道轩辕雪爱桐,所以,他满心期待着轩辕雪看到欢喜的样子。 轩辕雪见他这样期许,也没了反驳的胆量,只弱弱的问了句:“能不能……不去?” 第三十三章 妍嫔 恩?凌铉转即就变了面容,一束寒光傲视而来,轩辕雪一个寒颤气焰更是全无,闷头不敢吱声儿。凌铉见轩辕雪乖乖就范,嘴角扬起弧度,冲着门外吩咐,“瑞德,着人替三公主收拾东西!” “主子。”被凌铉接进宫。果不出他所料,轩辕雪站在梧桐树下满眼欢喜,看得凌铉暗自得意更是泛着怜爱之情,轩辕雪的一颦一笑勾着凌铉的心窍,叫他久久不能忘怀,只觉陷入更深。 入了夜,轩辕雪倚在树下,随意一盏油灯,照亮着巴掌大小的地方,夜空繁星闪烁给了轩辕雪沉静的心境,她甚是享受,好似可以抛开所有的烦心事一般。 可皇宫的另一头,确是注定了是个彻夜难眠的夜。 “娘娘,轩辕雪已住进静月轩,皇上还陪着一同用了晚膳,现下才离开。” “知道了。”慕容樱站在凉亭下,没了白日里的活力,更像是久处深宫的老妇,透着心灰意冷的黯淡。 慕容樱万没想到,轩辕雪这么快就跟了来,鸾太后抛出的橄榄枝自己本还在犹豫,现下她只觉得轩辕雪半点退路都不给自己。慕容樱愤然至极,她扬起手砰的一声,重锤在石桌上,宣泄着心中情绪。 女人若是发起狠来,六亲不认远近不谈,只一心让对方败在自己脚下永劫不复,那恨劲儿半点不输男人。 鹜灵看着慕容樱眼中的怒焰,暗自鄙夷,女人凑在一起,争宠争荣争位分,那颗看似温柔的心,最是经不起挑拨。本性欲望肆虐作祟,叫这群温婉贤德包裹下的女人,竟为了一个男人沦落成他人手中的棋子却浑然不觉。 “鹜灵。”慕容樱侧头吩咐,“明早替本宫送些日常用度的东西去,记得让内监按本宫的用度来支取。” 轩辕雪,慕容樱心里念着,嘴角缓缓展开一丝狐笑,随意摆弄着手上的帕子,“听说,皇上刚赏妍嫔的那件娟纱金丝团花长裙,她是天天穿着到处招摇?” “妍嫔那性子,娘娘还不知吗?就爱炫耀卖弄,嘴上又喜添油加醋,多好听的话落到她嘴里都得变了味儿。若不是母家入得皇上的眼,奴婢看宫中怕是没人待见她。”鹜灵厌弃一哼,慕容樱轻笑点着鹜灵的额头,“你就是嘴快,不过脑子。妍嫔的性子直爽,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鹜灵似是有些委屈,却还是福身道是。 慕容樱也不多责备,让鹜灵搀着自己往寝殿里走,“对了,最近蔷薇花期更胜,本宫听说妍嫔喜用花瓣入浴,自去年被皇上赞赏过后,到了花期,更是每日清晨亲自去御花园里摘采。你明日若是遇到了,可是要恭敬些回话,知道吗?不许冲撞了才好。” “是。” 北靖国的夜里,清风徐来甚是凉爽,轩辕雪在梧桐树下坐久了,也渐渐犯了困小眯起来。 梧桐之下,轩辕雪步入梦境,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场景,凤鸣一声,她抬头看着凤缓缓落在梧桐之上,而这次与往日不同,空中现出另一只神灵,那便是凰,凰与凤同时幻化人形,与树下的男子好似交谈甚欢。 “你是谁?” “我是谁?”轩辕雪不知从哪里来的询问,那声音轻柔婉转甚是好听,我是谁?轩辕雪竟被问糊涂了,梦境之中轩辕雪怔在原地,只觉得身子不断的沦陷,“不要!”就当她要被地陷吞没之时,轩辕雪猛地惊醒过来,却还未坐稳就被凌铉揽进了怀里,“我在。” 轩辕雪满心充斥着惊恐,不由得紧紧环住凌铉,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她不愿再去想,只觉得这样倚在他的怀里,心才能平静许多, “做噩梦了?”凌铉温柔的环着轩辕雪,“有我在呢。别怕。” 轩辕雪默默点头,凌铉浅笑,笑轩辕雪还有这样胆小的时候,当然也是心喜,她对自己的依赖。于是,拿出腰际间的萧,许久了,他没有再吹过,只因听萧的人不在了。 今日他伏案疾书,迅速把朝政料理妥当,只想着花好月圆之下,她倚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为她再吹一次萧。 三年了,凌铉等得辛苦,但也正因这样的辛苦,看着倚在怀里的轩辕雪,心中才愈发的甘甜。 随着婉转的萧声入耳,轩辕雪心绪渐渐也跟着平复了,她微扬起头看着凌铉俊朗的面容和那清澈的眸子也自是陶醉,玉手轻抚上去心中却冒了丝丝凉意,她多想现下就抛开一切?可却始终被现实所禁锢,其实,她是,他又何尝不是? 第二日一早,鹜灵就尊慕容樱的吩咐,前去内监领取团扇五件、头钗十珠、耳饰五对、娟纱锦帛两匹、食饮之器更是精致款样更领一套,足足比慕容樱的规制还高。 鹜灵一一览过,仔细检查无差后,才洋洋洒洒的带着十几个宫人一同往静月轩走去。 自皇帝回宫,着人将那静月轩收拾出来,内监每日往里送备的东西已然不少,那规格怕是皇贵妃娘娘都不曾有过。今日那内监太监又见樱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亲自来挑选,丝毫不敢怠慢的样子。心下暗忖,那静月轩是什么地方,由皇帝亲自精心打理,旁人半步不得入内。 如今静月轩有主入住,宫人们哪个不私下议论的?管事儿太监自然也偷偷打听过,听说那静月轩里的娇人,生得肤白貌美,如仙子下凡,带着清脱的雅气,怕是宫里的女子没有能比得过的。 那樱贵妃最是得蒙圣宠的,可现下看来,连樱贵妃都赶着巴结示好的人,怕是不光来头不小,未来这位子更是不可预估。 鹜灵带着下头人走进御花园,早早就看见远处,妍嫔正坐在软娇上指点着手下人取那上好的蔷薇花瓣,“都仔细着点儿。” “鹜灵姐姐,咱们这边走吧。”身后的一个小侍女,笑意提醒。那边走?鹜灵瞅了一眼,一歪头指指脚下的路,纳闷儿道:“这边才是去静月轩的路。” “可是……”小侍女看着正前头,兴致极佳的妍嫔。妍嫔最是骄纵,平日里慕容樱没少迁就,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小侍女心知鹜灵直率又看不过妍嫔,几次为了护皇贵妃也冲撞过妍嫔,当下,只怕这样愣头上去定又是一番不快。 “姐姐……”小侍女刚想劝,却见鹜灵已经提步往前走了,身后的人也赶紧快不跟上,“你呀,话真多。不知道鹜灵什么脾气吗?谁难为咱们娘娘,她就跟谁过不去,可怕过谁?让她绕路只怕她一心只觉得丢了娘娘的面子,快走了!” 小侍女面露难色,后宫之争哪里是撑一时义气的?可是鹜灵是大丫头,自己也是劝不住的,只好端着东西跟了上去。 “哟。本宫当是谁呢,怎么?皇贵妃娘娘屋里缺东西了?怎么本宫瞅着整个内监都快叫搬了去?”妍嫔见着鹜灵带着十几个人走过来,探眼一瞧,好一个皇贵妃。 复又转眼轻笑,“娘娘,不过才比本宫大了两岁,竟要这番打扮了吗?哎呀,回头儿本宫得了空,多去找找你家娘娘。女人呀!操心就是老得快,早早保养起来才好。” 见着妍嫔乖觉的样子,鹜灵正眼不瞧,草草行过礼却半点不带恭敬,“回妍嫔娘娘的话,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主子娘娘给静月轩备的,我们娘娘说了,这静月轩住着的是贵主儿,又是皇上看重的,自然不能怠慢了。” 静月轩?妍嫔心下一敲,是了,这静月轩里还住着只小狐狸呢,昨日本来是自己的生辰,往年皇上都会过来一同用膳,但昨日自己苦苦等了大半宿,直到宫人回禀说皇上在皋梧殿安寝下了,自己才死了心。 啪的一声妍嫔手中的折扇被她合了上,嘴角略一抽动,冷道:“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耽搁你们了。” 妍嫔并未仔细数,只一瞥就看出,这提取的用度可是远超过她慕容樱的,慕容樱倒是会讨巧儿,知道皇上喜欢,死命的示好。 妍嫔想着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哼!定要看看那小妮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惹得皇上连同慕容樱都这般上心! “是。”鹜灵随意的一福身,全程不看妍嫔一眼,妍嫔一向跋扈容不得别人无礼,可恶!她恶狠狠的白了一眼鹜灵,等料理完静月轩,定要你鹜灵好看! “你主子可在?”到了静月轩门口,因着凌铉早前提点过慕容樱和朱璇,不许透了轩辕雪的身份,所以,鹜灵也不好唤公主。 “在呢,姐姐等等。”眉儿福身退下,不一会儿就又从正屋里笑着出来,躬身请鹜灵进去,“姐姐这边走,主子请呢。” “给姑娘请安。”鹜灵带着众人鱼贯而入,倾月扶着轩辕雪从桌案处走来,“起吧。我不是正经儿主子,你们不必这样。” 轩辕雪虽是没什么架子,可面色也并不算友善,想着当初在明尚国的时候,这鹜灵与自己也不大合得来,只想面上敷衍过去就好了。 可一坐下,看着鹜灵身后各个端着物件,琳琅满目的也蹙了眉头,“外面日头毒,皇贵妃娘娘还让你们特地过来一趟。” 鹜灵端正福身一笑,“回姑娘,我家娘娘昨天就开始唠叨了,说姑娘大老远的来,虽说皇上已亲自甄选了东西,也只怕是不如姑娘家心细,我家娘娘与姑娘姐妹多年,自然应该多加照拂。” “有劳了。”轩辕雪面上虽冷可心底还是有些波动,当年在青云山上,她与慕容樱还算是姐妹情深。只是后来因着凌铉,二人再见面的时候,轩辕雪说不上心里有多尴尬,她依旧释怀不了,自己的好姐妹在自己离山之时,竟背叛了自己的事实。 所以,在明尚国轩辕雪选择逃避,躲开慕容樱。倒也真的不是因为烦厌,而是因着她害怕面对慕容樱,不想回忆起当初的一切。约莫也因为这个,那时为了救凌铉,不得不直面慕容樱的时候,才会故作冷傲,终归是面子作祟。 她本以为到了北靖国,慕容樱也会一样回避自己,却没想到,慕容樱远比自己想的大度得多,轩辕雪有些内疚也更是有点儿鄙夷自己的小家子气了。 “姑娘喝杯凉茶再走吧。”看着倾月带着众人下去收拾,轩辕雪亲自酌了一杯茶,“家里的做法,不知道姑娘能不能习惯。”轩辕雪一指茶盏,示意鹜灵自取。 鹜灵面上一惊,赶紧福身道不敢,轩辕雪咯咯笑起来,“不碍。” 鹜灵伸手接过轩辕雪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两口,一股清爽沁入心脾,“好凉,姑娘这是什么?姑娘告与奴婢,奴婢回去好给娘娘也备上,娘娘最是怕暑热的了。” 竟鹜灵这么一说,轩辕雪方才想起慕容樱怕热,于是觉得不如做个人情也好。于是,抬手唤眉儿进来,“把这凉茶多备几份,再把配置的方法仔细写好交于鹜灵姑娘。” 鹜灵喜上眉梢,又福了两福身子,“有劳姑娘了。” 轩辕雪浅笑摇头,“应该的。” 匆匆闲聊几句,鹜灵才带着众人退了下去。轩辕雪用过午膳小憩一会儿,见日头快落,外头清凉了不少,便就独自踱步到了梧桐树下。 凌铉很是细心,在树下特地配了一方石桌几墩石凳,夏日里清风一吹,也算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地方。 轩辕雪摆上白玉茶具,捡了从玄钴那里得来的上好乌龙茶,做上小灶也是熟练的洗茶过盏,独自品起来也是一番惬意。 “哟。本宫当是什么贵主儿呢,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本该是娇柔配细语的好音调,可从妍嫔口中说出的时候,却带了那挑衅的劲头儿,让人听了徒添厌烦。轩辕雪微抬眼,见一女子穿着华贵的立在院中,妆容娇艳正配得她那华丽的发髻,轩辕雪手下没停,稳稳的倒着茶水,再不多看妍嫔一眼。 妍嫔出身一品官邸,又是嫡女。 在家中自不必说,况且,自己的父亲在凌铉面前得力,官路畅通就待有日加官进爵,势头儿绝不比他慕容家差。 就是到了宫中,也是没人敢小觑了自己,就连慕容樱也得忍让谦和,这女的是谁?竟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 “咳咳。妍嫔娘娘到。”妍嫔身后丫头,也是不客气,仗着主子横眉冷目的。 轩辕雪复又抬眼看了看,妍嫔?哼,面容是不错,只不过这打扮,可真恨不得把所有金光闪闪的物件都带上了,太过庸俗。不觉心中冷笑,这凌铉啊,自己不在三年怎么连审美都差了? “你!”见轩辕雪满脸鄙薄之意,妍嫔真是气急,“愣着干什么!”她摆手让身边两个太监上前,要压轩辕雪过来。 正巧儿眉儿从正屋里出来,见这样情形,紧忙奔到轩辕雪跟前儿要护着,“你们做什么!” “眉儿。”轩辕雪轻唤,安抚的笑了笑。 方才,辕雪一直低头坐着,妍嫔也只是看了个半张脸,就已然叹说这女子的容貌,怕是她见过最好的,现下看着轩辕雪款款走来,她一身淡绿长裙,袖口银丝勾出的茶花精致小巧,身披水薄烟纱,宛如从刚仙境中踏出来的一般,别说男人就是她自己心下也是一软,泛着怜惜。 轩辕雪走到妍嫔跟前儿,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一挑眉头不带语气,“你可走错地儿了?” 你!妍嫔眼睛都快翻白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呢?” 第三十四章 不悦 妍嫔看着轩辕雪轻视自己的样子,怒火中烧顾不得其他,上手就要教训她,“你!” 只是她哪里又能是轩辕雪的对手?轻手一转,轩辕雪捻起妍嫔的手腕,猛然反身到她身后,“啊。”妍嫔被轩辕雪压制在掌下,胳膊更是被扭的生疼。 “娘娘!”妍嫔身边奴才只觉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若不是自家主子的惨叫声,恐怕还在犯蒙呢。 几个人回过神,见妍嫔被面前的娇人一招拿下,面带痛苦的样子,登时惊慌起来。 “娘娘!娘娘!” “啊!你快放开!” 轩辕雪看着眼前一片凌乱,她本就无心多做争执,就松手放开了妍嫔。 “小贱人!作死吗!”方才那两个太监气焰甚是嚣张,带着尖锐的嗓音冲着轩辕雪喊来,轩辕雪眼神一厉,寒气逼人。叫那二人脚下发软,瞬间那嚣张的架势便就烟消云散了。 “找死吗!”还未等轩辕雪斥责,门口传来朱璇的声音,轩辕雪微侧头看着侍女扶着朱璇进来,“妍嫔,什么地方也容你放肆?”朱璇走到妍嫔身侧,余光一扫随即喝道:“几个狗奴才,敢在静月轩撒野,来人!带去刑司仗责二十!” 朱璇本就是朱雀宫一宫之主,如今又是凌铉的璇妃,自是不怒自威。吓得二个奴才不敢多言,只得伏在地上,任由人拉扯下去。 “璇妃。”朱璇位份高过自己,妍嫔也不敢阻拦,只理了理刚才被弄乱的秀发,却也不行礼。“璇妃讲起的规矩,都带着江湖味道。狗奴才,撒野这词儿可不是一宫主位口里常带着的。” “你!”朱璇刚才也是气急,嘴上没多留意。她本就不算书香门第出身,四德女戒哪里懂得?又是副大咧的性子,直言快语的,向来是妍嫔嘴上奚落的对象。 “呵呵。”轩辕雪倒是被逗乐了,手里卷着她那柔顺长丝,去了方才傲冷的面容,倒显得娇俏可人。 “你笑什么!”妍嫔瞪过去却发现根本没对上轩辕雪的眼神。 只听轩辕雪满不在乎的笑说:“没什么,古人都说东施效颦,一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方才倒是见识了。只是就连这所谓的难听话儿都学不好,到时候学起美来,恐怕就更不会了。” 语落,轩辕雪对朱璇一招手,“本来这儿清静怡人,却不成想让人给扰了,咱们出去走走?”朱璇笑应下,轩辕雪又转身唤来眉儿,临出门前对门口的人吩咐,“闲杂人等不许再进来了。” “玄女。”出了来,朱璇就换了称呼。 轩辕雪连忙摆手,淡淡一笑,“叫我雪儿就好,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你也别总把我当成玄女,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朱璇点头甚是恭敬,轩辕雪一笑不再多言,知道朱璇放不下主仆之分,也知道因着凌铉,二人之间始终有着隔膜,也不再强求。轩辕雪提步往前走,在北靖国最核心的地方,悠然漫步赏花赏景儿。 论起宫宇,北方的宫殿远不如南方的典雅别致,那涓涓细流余音缭绕,北方冬日寒冷怕是不大适用。因此,凌铉的皇宫里少了那曲折的廊道,却令那簇拥的花团,枝繁的叶茂显得更外的诱人。 四方的院落,四方的天地,并没有像明尚国那样,有着一步一景,一台一楼阁的多变,却让人莫名对皇家产生了敬畏之心。 “玄……雪儿姑娘,这次来可是查妖石之事?”刚一开口,朱璇习惯性的要唤她玄女,轩辕雪低头一笑,朱璇立即反映了过来,改了口。 “恩,倾月随着玄钴他们一同去了。”轩辕雪的视线停留在朱璇微凸的小腹上,心瞬间被刺了一下。于是赶紧移了视线,抬头看着青雁飞过,才惊觉已是夏日快过,秋日将至了。 “姑娘?”见轩辕雪想入了神,朱璇轻唤她,轩辕雪痴笑几声,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朱璇也往空中寻了寻,见青雁渐渐消失于天际,也随声应着,“是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轩辕雪感触浅笑,带着朱璇转身踏进了凉亭。 轩辕雪随意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朱璇嘴角透着一丝苦笑,看的轩辕雪跟着皱起了眉头,“怎么?待烦了?” 朱璇随轩辕雪坐下,轻摇摇头,扭头看着外头的景致,“我本不是能在这里待着的性格,要不是……”朱璇一顿,略过了她与轩辕雪之间最敏感的那半句话,“我断不会在这里。处处限制也处处没有自由。” 轩辕雪最是懂得这两种生活的人。 宫中生活,规矩礼仪样样不得少,若是日日郁结于心,经不住年岁便就没了心气儿。宫外生活萧然自得,就让如朱璇曾经一样,自由洒脱可以凭心随意追逐,却又在大江大河面前,体会到了渺小二字。 轩辕雪不由得感慨,“有得必有失,人若是要活得舒坦,那必是在适应二字下成长出来的。” 轩辕雪多少理解朱璇的心境,心中也是波澜层叠。 这两种生活她都不喜欢却也都喜欢,人总是在夹缝中生活,若是能活出个样儿,才是人生赢家,这是她习得的道理,可悲却又骄傲。 朱璇不由得抚着小腹,“可她要怎么办呢。她本不应该在这里长大,规矩礼教的。她本应该在……” “没有应该。”轩辕雪起身走到朱璇身边,俯身坐下。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印记着使命,我们,是父母选给我们的。但并不代表,我们也要同样去要求自己的孩子。四宫之主总是会有,为何不由她自己来选择?枷锁永远是束缚心灵的工具,却不是助人成长的动力。” “四宫之主,守护四神兽是使命。朱璇……” “守护者一直是能者忍之,从各宫嫡系中选出。将来这孩子出世,无论在何种环境下成长,若一心向之,自然哪里都改变不了这孩子的才能。但若是并无此心,又何必勉强呢?” 轩辕雪拍拍她的肩头,温婉一笑,“玄凝宫从不干涉四宫,可知为何?因为我们不是神,我们只是神灵的传递者。我们有七情六欲,我们也有爱恨情仇,愿与不愿各有想法。所以,四宫行天道做人事,是玄凝宫自古立下的规矩,其他并不多加干涉,你又何必自我苦楚?随遇而安吧,今时你爱他原为他栖身在这宫闱之中,又何必为明日庸人自扰?况且,你有姐妹兄弟,朱雀膝下不止你一人。” “你……不怪我吗?”朱璇见轩辕雪说得恳切,终是把话问出了口。 轩辕雪一怔,转即莞尔一笑。 “怪你?你又不知我与他的事。况且,我听玄钴说了,当初他外出巡查,差点儿招人暗算丧了性命,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恐怕他已然不在世间了。我要谢你还来不及,如何怪你?” “玄女……”朱璇被说得眼泪开始打了转,轩辕雪赶紧笑止了她,“别再口误了。况且,你这身子若是伤了,怕我要遭罪了。”末了,轩辕雪似孩子般委屈,努着嘴佯着搞怪模样,只一下朱璇就被逗笑了。 这一个夕阳西下的美景中,她二人本就没有要冰释前嫌的愁丝,如今心中隔阂也散了大半。 朱璇看着扬笑的轩辕雪,心叹这个女子真是难以琢磨,可以清冷决绝,也可以坚强隐忍,可以嬉皮搞怪,也可以潇洒逍遥,她的魅力与秘密交织,叫人不得不去亲近和探寻。 与朱璇分道扬镳,轩辕雪回到静月轩。本以为这里恢复了平静,却不料一踏进院子,正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坐在石桌前,那女子身穿月白薄锦长裙,乌黑的长发挽做垂挂髻,显得十分活泼可爱。 看见轩辕雪进了来,那女子坐在原地只好奇的望过来,眼里透着斟酌。轩辕雪侧头一看门口侍卫,那侍卫倒是机灵,轻声道:“凌舞公主。” 凌舞,凌铉唯一的妹妹。轩辕雪露出标准笑容,“不知公主来了。” 凌舞看轩辕雪走来,杵着下巴等着,见轩辕雪面容尚算和善,可到了跟前儿却也不行礼。哼,果然是皇兄眼里的红人。凌舞暗自鄙夷,对轩辕雪的来历也懒得细问,起身在轩辕雪身边转悠了三圈儿,“你就是皇兄带回来的?” 不论其他,轩辕雪也是明尚国的三公主,听这一问心中自是不悦,也是轻蹙眉头,可无奈现下不得透露身份,若传出去叫轩辕铭如何立得住面子?也只好微一欠身,“只暂住些时日,办些事而已。”眉儿垂首不用抬头,就听得明白,说这话的轩辕雪心中有多不舒服。 “规矩还得再学学。”凌舞微仰起头,原本可爱的面容下透着些许冷傲,轩辕雪挑眉看着,在她眼里倒不如说是轻蔑。 “公主为了谁而来?”不过这一下,轩辕雪倒是想明白了,本以为跟着进来,无非就是住下几日,深居浅出也未必会招惹麻烦,却不想这也是后宫啊!皇上领进门的女人,在别人看来无论如何都是当头一棒的警觉着。 呵呵,原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方才的妍嫔现在的公主,也不知往后还会来谁,三宫六院各宫嫔妃,轩辕雪不清楚凌铉后宫佳丽多少,呵呵,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院儿能不能装得下。 凌舞听问一怔,“我……”见她迟疑吞吐,轩辕雪自嘲一笑,上去抚手在她的肩头,”公主因谁而来,我不管。若公主想来交个朋友,我自然欢迎得很。但若是公主有别的想法,我劝公主还是不要再来了。免得闹起来,凌铉脸上不好过。“ 凌铉?!听着轩辕雪直呼皇兄的名字,凌舞惊诧的撇开轩辕雪的手,眼神也厉了起来,“我不为谁来!就是过来见你,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皇兄这般上心!你可知道,这静月轩除了皇兄从未有人进来过,有次樱姐姐看着院中玉兰开的好,只驻足片刻就叫皇兄发了好大脾气!你凭什么进来!?无名无分的跟着皇兄知不知羞?” 轩辕雪原本没打算与她争论,可听这话越说越难听,心下一冷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深吸口凉气刚想开口送客,却听门口,凌铉怒目呵斥:“谁教你的这些话!” 凌舞扭身一看,见凌铉阴着脸往过儿走,更是觉得轩辕雪有意害自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委屈道:“皇兄。” 凌舞是凌铉唯一的妹妹,自小他这个哥哥就不在身边,即位后宠溺无限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过,万事顺着。 可今日听见凌舞这样对轩辕雪说话,又加上知道妍嫔下午叨扰过轩辕雪,更是火叠火,半点儿也忍不住了。 “教学问的师傅和教规矩的嬷嬷是这么教你的吗?”凌铉侧眼一瞟,脸上冷到极点,凌舞自小只记得皇兄温和可亲,对自己更是疼爱宠溺,哪里见过这样的凌铉,也是吓得不敢多言,心里对轩辕雪越发有了恨意。 “是我话多了。”轩辕雪也是做妹妹的,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轩辕铭因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跟自己争执,恐怕是会气的离家出走的。 凌舞她了解不多,只是在很早以前,听凌铉提及过自己有个妹妹,比他小上四岁,这样算来也是比自己小两岁了,也是心疼。 凌铉自走近的瞬间,瞅见凌舞一脸委屈的样子,心下就开始松软了,又听轩辕雪上来劝说,心中虽是怒气未消,可终归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于是,语气略作缓和,“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 第三十五章 愧疚 “你干嘛去?”轩辕雪看着凌舞出了院子,心想着又得罪一人,也是郁闷。便也不顾凌铉转身独自回屋。凌铉上去一把抓住,满眼疑惑好像倒真是轩辕雪欺负他了一般。 四周没了旁人,轩辕雪的脾气也泛了上来,没好气的一瞥凌铉,冷道:“放开。” “你!”凌铉本是一番好意来找她,今夜外头放花灯,想带着她一同出去赏景,况且,刚才自己明明是想着她的,还为她斥责了凌舞。 可她这一副厌烦的样子,冷言冷语的直叫凌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我?我怎么?我不过就是跟着北靖国皇帝进宫,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罢了。”轩辕雪负气甩开凌铉,迅捷的踏进屋里反锁上屋门。 噗,这丫头。一句话,凌铉心中困惑全消,暗笑,想轩辕雪在外头何等人物,竟也会为了这个与自己置气,可不是个叫人疼的小女子? 轩辕雪趴到榻上,猛烈的委屈袭来,为什么要跟着他进来?为什么要踏足后宫,明明自己这样的抗拒,却为何会对他那期许的眼神和失落的神情而心软? 轩辕雪本想匆匆而来,匆匆而走,谁也不招惹。可别人却不这样认为,不过才一天,轩辕雪就感受到了后宫给她带来的压力,万事不惧的她现下内心却有了些许颤抖。 “公主,开开门吧,铉皇已经走了。”天色渐晚,轩辕雪听说凌铉走了,便起身去开门。 “你!”门一开轩辕雪本想吩咐眉儿收拾行囊,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可却还未开口,凌铉跐溜儿一下,钻了进来。轩辕雪简直不敢相信,“你一个皇帝,怎么还这么不讲信用?” 不讲信用?凌铉顺手关上门,将轩辕雪抵在门上临视下来,“干……干嘛?”凌铉发现这招很好用。 轩辕雪的气焰逐渐消磨下去,自从上次在灵池被凌铉锢在身下,轩辕雪一见凌铉这耐人寻味的眼神,就心下跳得厉害,大气儿都不敢喘,只觉得连空气中都蔓延着暧昧的味道。 “不干吗。”轩辕雪的乖顺,让凌铉心中涟漪尽泛,“傻丫头,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了苦,但我已吩咐下去,若没有你的应允谁也不准进来,你就别气了吧。”末了,凌铉嘟嘴委屈,一副鬼脸。 “我没让你进来。”轩辕雪别过头去,抿着樱唇虽是气焰全没,可嘴上还这么嚣张。凌铉斜眉一挑,非要整治整治她。于是,忽的将轩辕雪拉的更近,不待轩辕雪反应,他的吻就已落下,不容轩辕雪拒绝。 轩辕雪本以为凌铉会嗔骂她几句,却不想这吻来得突然,她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紧,连呼吸都好似被凌铉控制了一般。“做……什么……”好在轩辕雪的手早就抵在了凌铉的胸前,用力一推也是将凌铉推了开,“好端端的……” 轩辕雪不发怒也不责怪,只是娇羞至极。凌铉禁不住自鸣得意的笑了,看着轩辕雪微红的面庞,凌铉怜爱的将她揽入怀中。 对于今日发生的一切,他是愧疚的。是他的思虑不周,才让轩辕雪莫名招惹上是非,他知道轩辕雪不想与这后宫有太多的接触,他可以霸道的让轩辕雪随他进来,但却不可以真的限制她来去的自由,她有选择的权利,并且,这个不由他掌控。 所以,凌铉知道必须做的更好,把她保护的也更好,才能留下她来。 轩辕雪依偎在凌铉怀里,想着自己说与朱璇的话,‘随遇而安,今时你爱他愿为他栖身在这宫闱之中,又何必为明日庸人自扰?’随遇而安,倒是有些讽刺,劝得了别人,却规劝不了自己吗? “还气我吗?”良久,凌铉将轩辕雪的长发绕在指间摩搓着,轩辕雪陌声摇头。凌铉本还想劝解,轩辕雪去将玉指抚在他的唇间,“我想试试。” 轩辕雪终是鼓足勇气,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释怀过往,但却愿意略作尝试。 许多事情轩辕雪做得果决,但这件事情她却思量了许久,本以为再次看到凌铉的时候,会是决绝的转身,冷漠的淡然。 可现实却给了她惊醒,她放不下凌铉,不光是从心里,就是在口中,她也亦是不愿回绝。于是,只能选择随遇而安,也许,并未有自己想的那样艰难。 轩辕雪说得平静,心中像是未起波澜,却一下激起了凌铉心海中的巨浪,充斥着惊喜与幸福袭来,凌铉手臂愈发紧了,他庆幸自己去了明尚国,庆幸自己逼着她进宫住着,他恨不得再抱着她转上三圈。 轩辕雪被环的太紧,只觉得要被他生生扣进身体,虽然身上生疼,却难以压制那种因释然而来的幸福感。 轩辕雪很是享受,享受着凌铉的怀抱,也享受着自己的沉溺,未来?她现下没有脑子去想了。 与轩辕雪一同用过晚膳,一路往皋梧殿走着,瑞德瞅着满脸笑容的凌铉,对静月轩住着的那个主子心生敬畏,竟让凌铉一想起就会扬着笑容。 以前的凌铉如何,瑞德不甚清楚,只是当年还是皇子的凌铉每次回来的时候见过数次,觉得是个和善的人。 登基为皇后,凌铉朝政办的雷厉风行,果决睿智,只是与瑞德印象中的那个谦和皇子不同,依旧是张儒雅至极的脸庞,却会不自觉的凝起眉头,瑞德知道不只是为了国事。 凌铉登基三年,后宫冷清的可怜,最初是因着先皇过世,不过半年太后也跟着去了。赶上孝期,凌铉后宫并不充裕,也是有情可原。可自去年出孝,樱贵妃也张罗过几次,但都被凌铉推了,说是朝局刚稳。 所以,自樱贵妃后除了璇妃,宫中进的人都跟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强弱罢了。可即便如此,后宫不过寥寥数人,哪里像是个皇帝的院落? 再加上凌铉对众人不偏不倚的态度,瑞德本是认定凌铉是个薄情的男子,并不好女色。可却没想到,那位贵主儿竟这样勾着皇帝的心。 “去,樱贵妃那儿。”凌铉脚步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掉头就往回走。 瑞德赶紧打住了念想,提步跟上,“奴才就道皇上心里最是惦念娘娘了,下午娘娘还差人送来贴心小点,奴才听说还是娘娘亲手做的。” 凌铉想起茶桌上的酥脆花糕,下午一直忙着那花糕被忘得一干二净。轻蹙眉头回想着那是什么馅儿的? 瑞德脑中精明一闪,躬身笑说:“奴才闻着那桂花脆糕,肚子里的蛔虫都打了好几个转儿了。”凌铉咯咯点着瑞德的脑袋,“你若是再精明,朕可就得防着你了。” 句意虽然严厉,可话说出来却是玩笑语气,瑞德自也不会当真,“奴才哪里能轮上精明二字,怕是皇上的千万分之一都不如。” “贫嘴。”凌铉朗笑几声,扬手叫瑞德前头带路。 瑞德自然舒然,下午鹜灵送糕点来的时候,瑞德就知道是樱贵妃特地让送的,可不就是为着让皇上多去自己那里些?他不过三十出头,但也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能做到太监总管的位置,自然是靠着识时务和奉承。 他本还犯愁,怎么劝着皇帝去樱贵妃那里。这下可好了,皇帝自己提起,省了自己一道麻烦不说,还能给樱贵妃个面子,可不是越想越舒坦? 自从凌铉回朝之后,因着朱璇身怀有孕,大多数时候凌铉都陪在她身旁,前日轩辕雪入了宫,自然连朱璇都拴不住凌铉了。 寝殿里,慕容樱早早就退去华衣,卸了发髻,换了舒适的寝衣独自弹着古琴。 慕容樱手下的琴弦,肆意颤动仿佛中了魔法,看似杂乱无章却配成了扣人心弦的乐章,远远传来,钻进凌铉的耳蜗里。 “你倒是清闲。”凌铉并未让人通传,只身推门而入,看着慕容樱平静又沉醉的面容,知道她弹得入情,也并未马上打断她,侧立良久听着琴声渐弱,方才开口笑说。 慕容樱脸上一惊,赶紧起身行礼,却有些歉疚,“不知皇上来,臣妾失仪了。”慕容樱生的清秀,虽然不如朱璇的英气,妍嫔的娇媚,却有着独有的端庄之气。 褪去白日的华衣,青丝披肩及至腰际,清风吹过发梢,让慕容雪更显得温婉可人。 凌铉坐在榻上,笑着让她起身坐到自己身侧,见她一副娴淑模样。凌铉只觉欣慰,还好,她并不如那些普通女子一般的狭隘善妒,她平静的面容仿佛让凌铉内心的愧疚徒然骤升。 “朕,来看看你。朕知道,这几个月来你为朕受了不少委屈。”凌铉心中温存,挽起慕容樱的手。每每,面对凌铉这样温柔如水的样子,慕容樱心下都跳的猛烈,脸上也泛着娇羞的红润。 “臣妾该做的。”慕容樱莞尔,也是抚手上来握住凌铉。 凌铉心下一动,慕容樱微微抬眼,含笑将头靠了过去,“朕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可人的性子,向来考虑自己少之又少。” 慕容樱靠着凌铉并不接话,只是静静的依偎着,如不知世事的懵懂少女,只要有夫君在旁,便就心中满足。 凌铉也是怜惜,他知道自己的爱都给了轩辕雪,是收不回来的。却也不能对这些因自己而久居深宫的女人不尽责任。 于是,轻掂起慕容樱的下颚,却不成想慕容樱一撇头闪躲了过去。见着凌铉眼中微怔有些惊讶的眼色,慕容樱低笑起来,“皇上的心思,臣妾明白。皇上不怕雪儿妹妹怪罪?” 慕容樱不等凌铉说话,低头扎进他怀里,极其善解人意的样子,“旁人不知道,臣妾还不知道吗?当年,无论何原由,始终是因臣妾拆散了皇上与雪儿妹妹的好姻缘。臣妾知道皇上心中从未放下过妹妹,臣妾也不奢求皇上待臣妾如妹妹一般。只要能在皇上身边,臣妾便已心满意足了。” “你……”凌铉听她将当初的事情归结于自身,心下不忍起来,他清楚明明是自己为了慕容家,才领她进了皇宫,于是,说不上是要解释还是去劝慰。 “臣妾知道。”慕容樱却将手指放在凌铉的唇上,哽咽却又强忍着,含泪一笑,“臣妾幻想过,皇上是真的移情别恋了。虽然臣妾不齿那些背地插足之事,但却真的希望这一次,仅就这一次,臣妾真的做到了。可皇上,臣妾是女人,当初皇上与妹妹的往昔深深印刻在臣妾的心里,皇上知道当初臣妾多少羡慕在里面?所以,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意到底在哪儿,可臣妾不在乎。” 慕容樱笃定的看着凌铉,凌铉此刻不知多心疼这样的慕容樱,受伤却又不畏,他心中也是愧疚万分,始终是自己害得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女人暗自神伤,他紧紧环住慕容樱。 “对不起……”凌铉第一次与慕容樱说这三个字,任凭慕容樱再能忍耐,也是禁不住这等待已久的歉意,她潸然泪下却依旧保持微笑。 “皇上,当年皇上登基之初,臣妾心中多少愤懑,如今也不敢瞒着皇上。可后来臣妾终是想明白了,皇上怜惜臣妾,疼臣妾,即便那不是爱但臣妾知道,臣妾在皇上心中有着一席之地,那就够了。爱不一定要索取,有时能够付出陪伴也是一种幸福。” “樱儿。” “所以皇上,臣妾这次知道妹妹愿来宫中,皇上知道臣妾心中多少慰藉吗?臣妾知道爱人思人的那份苦楚,臣妾不想皇上日日沉浸在其中,如今大好机会,臣妾怎么能让皇上左右为难,达不成心愿?” 凌铉本是怕慕容樱不悦,想着安慰几句,却没想到慕容樱的一席话竟说得自己无言,甚至愧疚万分,他居然这样小看了慕容樱。是了,慕容家的大小姐,自然心胸不如寻常女子,如何能将她与妍嫔这等女人相提并论? 慕容樱用她的贤良温婉再一次在凌铉面前证明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也更加深了凌铉心中的愧疚之情。 她清楚的知道凌铉心下柔软的是什么,那便是他无奈伤人后,他人以德报怨的释然。凌铉或许不了解她,但她却在过去的千百个日夜里,默默关注着他,所以她对他的了解,犹如对自已一般,清楚深刻。 所以,慕容樱宛然一叹,勉强笑说:“皇上该回去了。” 是的,她今夜不留凌铉,自然是为了凌铉在轩辕雪面前好做交代,自然也是知道如今的凌铉满心期待的是轩辕雪并不是痴心的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清楚,这样不但成就自己温婉贤德之名,更是叫凌铉心中愧疚,更是想多多补偿自己。 来日方长,有的时候得到的最终会失去,而失去的未必不会再得到,不是吗? 第三十六章 楚疑 自凌铉下令,静月轩也安静了许多。轩辕雪不想招惹是非,除了朱璇与慕容樱过来邀她出去之外,也履行着足不出户的原则。 “主子。”倾月出去半月有余,终是带着消息进了院子,轩辕雪本是坐在榻上看着闲书,只一抬头刚好见着倾月,赶紧欢喜的起身迎了出来。 “如何?有什么消息吗?”轩辕雪拉着倾月往里走,这些日子她等的也是焦急。倾月进了屋,轩辕雪还是先给她倒了杯水,再着急也是心疼倾月为自己跑这一趟,而自己却在这宫里‘享福’。 “回主子,北靖的四洲八郡基本都查过了,四宫的人散布各方,收集了不少妖石。正如主子所料,妖石都是幻影旗下的力量。”倾月攥着杯子本是慢慢饮着,却见轩辕雪的眉头越发紧了,赶紧放了下来,欠身道:“主子,放心。这些妖石威力尚浅,不足为惧。四宫之人现已解决了大部分去。” 轩辕雪并未舒心,反倒是陷入了沉思。 魔族深入北靖不容易,费劲出力的布下这些妖石,却是威力不足之物,究竟是为何?是结界所用?还是为了找什么,用这些妖石做妖眼?亦或是其他? 幻影向来务实,从不做无用之功,这些威力不强的妖石存在必有因由,可到底是什么? 轩辕雪一时也想不透,于是,抬头问倾月,“玄钴与青凌何在?” “青凌带人去了郡下还未回来,玄钴倒是跟着我一同回了府。” “好,你去叫玄钴晚上来我这里一趟。”轩辕雪当下做了决定,她需要与人商议。毕竟,于她来说接管玄凝宫不过三年有余,许多事情不如一直统领四宫的宫主清楚。朱璇有孕。这件事情,轩辕雪并不想让她着手。 但即便青凌在,轩辕雪还是会先找玄钴来谈,亦或是他们一同而来,毕竟玄凝宫久居玄武宫之上,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情份,四宫里轩辕雪最信任的便就是玄钴了。 “只怕……不妥吧?”倾月扭头瞥瞥门外,静月轩也算是警卫森严。况且,这是凌铉的皇宫,一个皇帝的住所,怎能任由人随意进出? 再说,玄钴也未必认得路,到时走错了,闹出麻烦来,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不会,你去就是了。” 轩辕雪在这静月轩住着,听着众人对这静月轩的议论。心下笃定,静月轩是凌铉为了自己准备的没错,却也是他密会玄钴的地方,用这里思念自己,再用这里知道自己的一切,不是再合适不过? “哼。”轩辕雪冷呵,心中多有不满,反正也是要去告诉凌铉,不如旧账新账一起与他算了,“眉儿。”轩辕雪唤来眉儿。 眉儿也是有日子没见倾月,见着也是格外亲切,“姐姐。” 倾月赶紧起身,上前拥了拥她,倾月自幼在玄凝宫长身边没有姐妹。虽说轩辕雪一直把她当亲人看待,可毕竟轩辕雪,玄女的身份还在,倾月再是亲近也毕竟还是有主仆情谊碍着。 眉儿算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一晃快有半年,看着眉儿护主衷心又是可爱俏皮的,倾月也是打心眼儿里把她当成了妹妹。 轩辕雪本没有太多规矩,看着她二人感情好,倚在牙桌上也是开心,只是看看日头,想着让倾月赶紧去知会玄钴,也不得不打断她们,“好了,往后有的是时间,倾月先去办事儿吧。” “是。”倾月笑应下来,回身出去前不忘吩咐眉儿,“好好照料主子。” “好了,快去吧。”轩辕雪笑着赶人,倾月一怒鼻头,知道她着急也是疾步去找玄钴了。 轩辕雪与眉儿,出了院子直奔皋梧殿。 可到了殿前却见瑞德候在外头,见着轩辕雪款步而来,赶紧笑迎上来甩袖行礼:“雪儿姑娘怎么来了?” “铉皇可在?”轩辕雪看着紧闭的大门,正纳闷间却听里头女人的嬉笑声,心下一登,再看瑞德脸上透着丝尴尬,旋即又道:“他有事忙,那我先回了。劳公公一会儿替我通报下,说我来过找他。” “找他?他是谁?”在瑞德看来轩辕雪虽总是客客气气的,却话里带着傲视众人的棱骨,他是个奴才听着不妥可见皇帝却是习以为常的样子,自然也不会在乎。 可这条对于刚踏进来的凌舞,显然并不适用。轩辕雪冷吸口气,她一直故意躲着凌铉的这个妹妹,只是因为,她可以无视凌铉的女人,却不得不去在乎凌舞,因为这是凌铉唯一的妹妹。 “公主。”轩辕雪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却见凌舞高傲的神情,不觉心中发笑,想那明尚国的皇宫里,除了皇兄与灏弟,恐怕在其他兄弟姐妹眼里,自己便就是这样的桀骜不驯,傲然世事吧?真是老话说得好,一报还一报。 轩辕雪有了几次正面相逢的经验,也是学会了不少表面功夫,她浅笑看着面带不悦的凌舞,凌舞的质问她不想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她只选择笑而不语这一种方式。 “问你呢!哑巴吗?”凌舞没有轩辕雪在外的经历,那份不悦中真真儿带着骄纵。 瑞德知道凌舞从小娇生惯养,最是不好招惹的,又见轩辕雪没有服软的架势也是犯了愁。鼓了鼓勇气,半张口却被凌舞历眼一瞪收了回去。 见凌舞逼近,眉儿下意识的往前挡了挡,轩辕雪静静看着凌舞,抚手在眉儿肩头,叫她下去。轩辕雪知道这个时候,帮她的人越多只怕这个公主心中越是怒气难消。 “怎么?不过,几日不见,咱们凌舞公主就这样跋扈了?”似是玩笑却又是提醒,只这一声轩辕雪与凌舞立即变了面容。 “文轩哥哥!”凌舞扭身一见真是楚疑,喜出望外早就把方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文轩?轩辕雪好奇的看着楚疑,楚文轩,他何时有过这样好听的名字?不过,她也不做多想,只觉得见到故人分外开心。 看着楚疑温然如玉的神色,轩辕雪心中升起暖意,不知为何,年幼时在青云山第一次见到楚疑,几个举动几句话语,他竟是这样理解自己,仿佛相识已久。 他儒生打扮,一举一动之间尽显着书生气息,却又是个武功高强的高手。轩辕雪常嬉笑他表里不一,楚疑不气只是扬起嘴角,只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呢? 轩辕雪回忆着,楚疑就已到了跟前,“姑娘也在。” “楚将军好。”轩辕雪莞尔。“前方可好?” “都好。明尚国由赵廓将军带领驻扎,左相白靖大人也已回朝复命了。”轩辕雪会心笑起来,这个楚疑,总是知道自己最关心什么。于是又一欠身,以示感谢。 “你们认得?”凌舞见二人熟络,眼珠一转倒是可爱。 “雪儿姑娘……” “呀,楚将军回来了?”楚疑话头刚开,慕容樱与朱璇早已立在了皋梧殿的门口,楚疑赶紧拱手行礼,“娘娘。” “怎么回事?楚将军刚刚从前头回来,怎么叫将军在日头底下等着呢?”慕容樱边走来边责怪一旁的瑞德,瑞德哈腰称是,楚疑却一摆手,“娘娘莫要误会,微臣刚到而已。正巧儿遇着公主与雪儿姑娘,就多聊了几句。娘娘勿怪瑞德大人。” 慕容樱莞尔,略有些怪罪,“你呀,就是温然的好性子,什么都是自己的错,本宫倒是不信了。”见楚疑微皱额头,旋即又嗤的笑了出来,“罢啦。既然楚将军这样说了,本宫再计较就显得小气了。快去通传吧。” “娘娘。”一群人聚在庭中,轩辕雪终是先欠身问了好。 “妹妹。”慕容樱笑着拉起她来,轩辕雪余光扫到楚疑柔和的笑容,略有深意的眼神,似是赞许着自己的识时务,不觉偷瞪一眼退到一侧不再说话。 不过一会儿,瑞德从殿里出来,拂袖行礼,道:“皇上宣楚将军觐见。” 自然,堂堂左相从前方赶回来,凌铉想必也是期待了许久,想着他二人亦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而魔族的事情尚在掌控之中,缓一缓也无妨。于是,轩辕雪提步要跟着慕容樱她们一同出去,却不料瑞德在身后轻唤。 “恩?”轩辕雪回过神看着瑞德,瑞德偷眼一瞟慕容樱,透着丝尴尬,斟酌着话语。慕容樱立刻明了意思,掩着薄唇轻笑起来,“好了,妹妹快进去吧。” 一旁的朱璇低着头,身子也略有些发怔,本是无意又速度极快,却还是被轩辕雪看到了,轩辕雪扭头看着温然儒雅的楚疑,再往里头儿探探殿内,她内心真的想拒绝。 楚疑一见轩辕雪凝眉踌躇的样子,就知道她不论先前,反正现下是极不情愿进去的。于是,笑说:“雪儿姑娘这次替青云山来北靖国,为北靖查明魔族一事。对于北靖来说亦是国事,何等重要。” 楚疑出面解围,替轩辕雪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轩辕雪自然感激,旁人就算再有想法也不敢发作。 楚疑转眉看着凌舞,“公主说可是?” 凌舞不懂什么国事更不懂三界之事,但却听楚疑这样说,仿佛也是极为重要,不管自己喜不喜这个女人,也不能耽误了皇兄的大事,于是,毫无语气的说:“你们快去吧。皇兄等着呢。” “那微臣告退了。”楚疑拱手行礼,转眼看着轩辕雪,示意她莫要忘记行礼,轩辕雪浅笑出来,礼数她向来懂得,只是以往她并不那么在乎。 不过,既然如今寄人篱下,当然要做的尽量周全。于是,行过礼。扭头吩咐眉儿,让她在外头候着,就一同与楚疑进了殿内。 进了殿,凌铉正倚在榻上颠着手中棋子,见他二人进来,往榻上随意一指又示意瑞德去备茶点。“你俩倒是碰一块了。”凌铉悠哉的倚着,没多大心思去理会他们,只一心在棋盘之上。 轩辕雪回头看着窗外的日头快要落下,除了魔族之事,她原本还想与凌铉算算私下打听自己的旧账,可刚才外头一番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 现下也等不及凌铉下完,她上前夺过凌铉手中棋子,“诶!”凌铉刚想出了个解决之道,却无故被轩辕雪断了去,抻着脖子眼里只盯着轩辕雪手中棋子,非要抢回来,“刚想好的!” “不给!”轩辕雪轻转脚尖就闪开了凌铉,坐到棋盘对过儿,“跟你说正事儿呢。” 凌铉杵着腮帮子,撒起小孩子脾气,一扭头只看楚疑,“不听!” 不听?轩辕雪一个白眼儿差点没被他气死。 楚疑淡笑着看他俩搞怪,末了,也是忍不住打趣,“你俩啊,从前就这样,现在我看更甚。小心以后成了一家子天天打架的。若是旁人不知,还只道你二人不够鸾凤和鸣呢!” “说得好!你得听话!” “谁跟他一家子!” 楚疑一怔见他二人的反应,一个欢喜得意,一个打死不认也是被逗得朗声大笑,只摆手却不再搭话。 轩辕雪估摸着倾月的脚程,也懒得与凌铉过多分辨,只白了他几眼,不悦说道:“倾月回来了。” 听倾月回来了,凌铉也正经起了心思,轩辕雪见他认真,语速也放慢了许多,一一与他说明情况。 “所以,至少明面上魔族并不是个威胁。”楚疑单手抚着下颚仔细思量,“只是为何只有这些不足为惧的妖石?恐怕,后头儿不会如此简单。” 轩辕雪听着很是赞同,楚疑见他二人侧耳听着,又道:“我听说,魔族的妖石有控人和感应之力。” 感应之力?轩辕雪大骇,她如何忘了?妖石有感应魔族圣物的能力,她怎么一心就觉得是魔族用妖石来蛊惑人界呢?倘若真是魔族圣物尚存于世,叫幻影得了去。恐怕真的要出大事儿。 “干嘛去?”凌铉见轩辕雪起身要走,一把拉住,“时候不早了,一同用膳吧。” 轩辕雪焦急,哪里还有心思用膳,侧身一指楚疑,“你们好好吃。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踏出殿带着眉儿一路往静月轩赶。一进院子倾月已经候着了,轩辕雪留了眉儿与倾月在院中,独自进屋与玄钴商讨对策。 第三十七章 醋意 “这么急着叫我来,可是逮着熟人可劲儿用啊,不怕把我累死?”进了屋,玄钴抱怨着将手中刚沏好的清茶递给轩辕雪,却也是不忘埋汰,“你这手法,我的好茶都给你毁了。” 轩辕雪肃目接过,放到嘴边处琢磨了琢磨又放了下来,玄钴一见轩辕雪有心事,凝愁的样子,恩了一声,“怎么了?” 轩辕雪端着茶杯回到榻上坐下,一点旁边的位子也让玄钴坐过来,仔细讲了一番思量,玄钴听着也是愈发的紧眉,等轩辕雪讲完,玄钴暗忖片刻,方道:“我记得,那摩君圣物不都叫你给毁了吗?” 轩辕雪点头,转眼愁丝未减,她并不确定真的万无一失。 “当初玄凝宫受挫,婉怡命在旦夕,想着已将那圣物击毁,便没有再命人将其碎片取回,我担心魔族有什么打算,你找人去查查,一来那圣物的力量从何而来,是否有什么玄机藏于其中,二来看看那东西是否有复原的可能。” 玄钴应下又经一番斟酌,如何办这事儿大抵有了地儿,转脸就扬起轻松的笑容,一摸肚子,“饿了。” 轩辕雪本还在发愁,见他搞怪样儿,又想他与倾月几日兼程而归也是可怜心疼,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起身吩咐门外的倾月,叫人摆饭。 静月轩自有小厨房,平日的饭食都是眉儿为她准备,倾月见这个时候轩辕雪见玄钴,转念一想玄钴那没皮没脸的性子,肯定是要赖下来吃饭的,于是,早早就跟眉儿一同下去准备了。 轩辕雪一吩咐摆饭,不多一会儿,倾月与眉儿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了来,“哇!这么多好的?菜色极佳,你俩这手艺,我看叫这清沅最好馆子的伙头儿来,都比不过呢。”玄钴移到桌前却不看菜,只一个劲儿的夸赞着倾月与眉儿。 倾月笑哼拉过眉儿,“别理他。” “诶!” “就这一次,以后不许来蹭饭。”轩辕雪坐到桌上,拿起碗筷看着一块豆腐不错,就下了筷子。 “你帮我当什么人了?什么是蹭饭?”玄钴倒是不服,坐下央怪她。 轩辕雪嘴里有菜,加上早就饿了,也懒得理会。狠白了他一眼,复又夹着菜往嘴里送。“切!小气!”玄钴垫着筷子,看准了块排骨方要下筷,只觉手上震,轩辕雪的筷子直直打在自己手背上,“哎哟!” 玄钴委屈,“抢我肉!” “我花钱买的!要不你掏钱?我不抢你!” “我才不信凌铉对你这么抠!” “都是按规矩的!”轩辕雪出门在外,宫中所用都是按份例提取,当然凌铉不会亏待自己,可有了第一日的前车之鉴,轩辕雪就不再许凌铉多拨东西给她了。 况且,那份例里的东西本就丰裕,静月轩不过就她们三人住着,也是阔绰的日子舒服得很。 只是,轩辕雪想着凌铉若是知道玄钴时常与自己同餐,怕是要生气的。 “那你跟我走!”二人本是斗嘴,悠闲惬意嬉笑打闹的,玄钴说话也就不大走脑子了。只这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 “呵呵……”气氛中凝结些许异样,玄钴脑子向来转得快,可这一句说的双关,即是玩笑却又是玄钴隐隐在心中的心声,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只能尴尬笑笑。 “咳。”屋里人斗嘴,谁也没注意良久前,凌铉就已立在门口了。瑞德偷眼看了看凌铉阴沉的面容,又看看桌边的这个陌生男子与轩辕雪聊得火热的熟络劲儿,只觉得要有事儿发生,一根心弦紧绷,半点不敢怠慢。 “皇上。”瑞德在旁,轩辕雪与玄钴还是依着宫中规矩,起身行礼。 “让你进宫来看看雪儿,你倒是挺好,真的不先来看朕啊。”刚才那番场景,如何能叫凌铉不别扭?在皋梧殿里,轩辕雪忙里忙慌的,好似他们之间只有正经事儿可谈,留她用膳也是赶紧逃走的样子,凌铉心里惦念又怕是凌舞的话叫轩辕雪不开心了。于是,匆匆与楚疑用过晚膳,便就来寻她。 却没想到,这丫头正跟玄钴有聊有笑,还有,这玄钴怎么回事儿?当自己的皇宫是他玄武宫的后院吗?原先为了轩辕雪,是他特许叫他来,况且都是自己提前知会时间,可现在轩辕雪就在跟前儿了,你个玄钴!真以为自己对你没辙? 于是,醋意泛滥。 凌铉对上玄钴的眸子,眼色一冷带着压人的气场,叫玄钴嘴角僵硬一抽。 不过,玄钴转念借着凌铉的话头儿,想着既然已被撞见,又招惹了这位皇帝大人的不满,玄钴倒是洒脱起来,一耸肩笑说:“皇上的吩咐,在下不敢不尊。这不刚到府上,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噗。”轩辕雪暗自看着他二人放箭,互不示弱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只是,她知道凌铉是真的不悦,自己哪里敢去招惹。 轩辕雪扭身吩咐倾月,“去备茶来。”就请了一直站在门口凌铉进了来。 “外头候着。”凌铉斜眼示意瑞德,瑞德悬着的心落下半弦,不用跟着在里头伺候,倒是轻松。眉儿也知趣儿,知道他三人自有一番话要说,便也跟着瑞德立在了外面。 “诶。”二人在门口候着,瑞德侧耳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方松了口气。扬起下颚轻声叫了叫一旁的眉儿。 眉儿弯眼一笑,“瑞公公,有事儿?” “恩,有点儿。”瑞德挂着笑容,叫眉儿见了只觉有阴谋,眉儿赶紧接过话去,“主子的事情,我可不敢说。” 瑞德一怔,没想到小丫头倒是聪明,一句话断了瑞德的念想,只好丧着脸到一旁蹲坐下来。 眉儿也不想得罪瑞德,轻笑说:“公公莫怪,主子最不愿我们私下议论。不过,我们主子可是个大好人,待人极善。只是,我们是从明尚国黄金地儿来,主子在家中也是父母兄弟的宠儿,平日里若是怠慢了什么,还请公公见谅。” 明尚国?瑞德一疑,不是说这雪儿姑娘是从青云山来的吗?怎么又变成了明尚国?这黄金地界儿……“诶。”瑞德刚想发问,就见眉儿已笑着去帮倾月的忙了。瑞德不识得倾月,但看这样子怕是那雪儿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自己也赶紧拱手略作礼,倾月笑着欠身,“公公辛苦。” 倾月进了屋子,凝重的气氛扑面袭来,立即就想调转步头出了去。可正巧儿被轩辕雪逮着了,轩辕雪一挑眉,哪里肯放过倾月,“愣着做什么呢?” 倾月一努鼻头,上茶给凌铉,“皇上。” “恩。”凌铉只坐在榻上,单手支头闹着情绪。 倾月一瞟玄钴,甚是觉得碍事儿,“啧。”的一声唤着玄钴,使个眼色让他跟着自己出去,玄钴哪里愿意?倾月见玄钴稳如泰山,厉言一瞪暗下挥挥拳头,又冲他一指旁边亦是静默的轩辕雪。 凌铉与轩辕雪闹别扭,自己在旁是瞎搅和,玄钴岂能不明白,可就是放不下面子。倾月终是无奈,“铉皇,公主。刚从玄凝宫得的消息,青凌南郡之事已然办妥,乘青龙之力已快到清沅了。” “恩,那你还不快去,青凌回来定是有话要跟你说。”轩辕雪气结,抬头看着闷头说话的凌铉,这话貌似应该她一个玄凝宫玄女来吩咐吧? 凌铉心中不爽,终是逮到了个由头,还不赶快把玄钴赶走?他才不管那些,略有些嫌弃的瞄了眼玄钴,那意思分明就是怎么还不走? 倾月低笑,上前拉起玄钴,“好了,别叫青凌等着了。” 玄钴出了去,屋里头就只剩下轩辕雪与凌铉二人,依旧谁也不开口说话,夜色黯淡下来,屋里更是。轩辕雪不喜黑暗,于是起身一一点着烛灯,待到凌铉身侧的那盏时,凌铉忍不住揽过轩辕雪,“小心。”轩辕雪稳稳拿着火折子,“不怕烧到自己?”扭头嗔骂凌铉。 “你这么气我。我还顾得了别得?” “我怎么气你了?”轩辕雪转头收着火折子,全不理会凌铉那委屈的表情。 “死丫头!”凌铉咬着后牙上手一捏轩辕雪的鼻头,却又不敢用力,佯着做做样子罢了。轩辕雪也不怕,撇开他的手却不离开,只是挪了挪地方,换个舒服的地方继续倚着,“我找他说正事儿。你白来的哪里醋劲儿?” “你!”凌铉憋红了脸,张嘴几个字没说出来,轩辕雪咯咯被逗得大笑,却心中暖暖,窝在凌铉怀里,就像是当初自己出远门回来找他,他抵死不认想念自己时一样,一个嘴硬一个自鸣得意,轩辕雪眼角渐渐湿润起来,她是多么怀念当初。 凌铉察觉怀中娇人情绪有所波动,俯视下来用他温柔的指尖,擦去轩辕雪眼角的泪,然后放在嘴边舔了舔,“苦的。” “讨厌!”轩辕雪直起身子,轻推他的肩头。 “不许哭了。”凌铉的心揪在一起,他清楚轩辕雪的眼泪,是悼念过去的印记,可他不想再让她沉溺过往,他想用现在和未来的一切,去弥补去疼爱她,给她所有的幸福。 “下次,我叫他来先告诉你,不叫你为难。”冷静下来,轩辕雪知道玄钴闯进皇宫不够稳妥,也是心怀内疚。 凌铉点点头,“知道就好。”‘狠狠’点着轩辕雪的额头,却是宠溺至极。轩辕雪也红了脸,娇嗔啐了一口。 凌铉满足,握着她的小手,“我的雪儿,乖。” “谁是你的?”轩辕雪抽手回来,跑到离他甚远的地方,不服气的努了努嘴,见凌铉摆弄手指鬼眼看来,心里叫糟。 “好了!”凌铉将近,轩辕雪连忙示弱,她最是怕痒的,哪里禁得住凌铉的搔弄。 凌铉斜眼笑着,就等着轩辕雪如何辩白自己,“凌舞的文轩哥哥,北靖国的左相楚疑?有故事瞒我。啊?”轩辕雪没别的办法,就想起了皋梧殿前,凌舞唤楚疑为文轩,她也是好奇。 “文轩……”这一问,凌铉倒真的愣了,暗忖思量却不知如何开头,讲与轩辕雪听,于是拉过她来,一同坐下,“故事可长,我慢慢讲与你听。” 第三十八章 不防(上) 人生恍若,谁能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身处何境又能否寻得真我。几日过去,轩辕雪站在梧桐树下,望着一轮明月,依旧是想着楚疑的话,觉得是凄凉又窝心。 以前,轩辕雪只知道楚疑是楚家唯一的男丁,年纪轻轻就是北靖国的左相,统领大军。却不知道,他曾经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她虽不能完全体会那份孤独与迷茫,但依稀能感到楚疑幼年时的坚韧与自立。 怪不得区区二十出头的他,是这样的果决和睿智,有着洞察一切的能力,境遇造就了这样的他,却莫名的叫人心疼。 人生恍若,我在何处,你又在何处,他人如何,我又如何?轩辕雪忽觉这个疑字取得太妙了。那种感同身受叫轩辕雪忆着自己的过往,曾经的明尚国三公主,青云山上的小师妹,玄凝宫的玄女,如今的雪儿姑娘,轩辕雪摸不透也猜不透,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亦或是,这些又都是自己。 罢了,既然无法顿悟,便只能混沌而活。 “奴婢听说了,那静月轩的小妖精是从明尚国来的。”灯火阑珊下,本应该是美人如画,却呈着妍嫔阴笑的脸庞,明尚国?妍嫔随手摘下木芙蓉,趁着月光往头上簪着,看看倒影中美艳的面容,“你着哥哥去查,本宫倒要看看,这小妮子什么背景,竟敢这样无理放肆!” “是。”身边侍女福身应下,妍嫔也是恨意肆出,看着远方高大的宫殿,皋梧殿。原先叫璇妃抢了风头去,本想趁着璇妃有孕,重振旗鼓的她,心里一念到静月轩三个字,就恨不得将里头的人,拉出来撕碎磨骨。 “妹妹,怎么大晚上的在这里?更深露重的,如今入秋了,可是要小心身子了。”听见慕容樱谦和的笑声,妍嫔轻挑眉头,敛起笑容回身规矩行礼,“臣妾哪里怕这个,倒是娘娘多注意才是。臣妾听说,皇上近日多去娘娘处,若是娘娘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慕容樱一笑回应,二人平日里也并不多接触,不算熟络。慕容樱刚从皋梧殿出来,夜已深只觉得疲惫,不想多留。 “只是,也不知近日皇上怎么了,聊聊就走也不留下。”见慕容樱要走,妍嫔嘴上向来不饶人,想着那小妮子进宫快一个月,跟慕容樱与朱璇走得近,慕容樱也多番关照维护,心下也是气闷。 “皇上近日朝政繁忙,本应多注意龙体安康才是。”慕容樱看着前头幽径,对妍嫔的话也满不在乎,“哼,是呀。”妍嫔冷笑却不敢太过发作,走到慕容樱身侧,“只是,臣妾还是要提醒娘娘,如今璇妃有孕,这静月轩的丫头还不知道如何呢。娘娘若是不趁着现在赶紧怀上个龙种,怕是以后啊。” 妍嫔阴笑起来,眼里透着算计与谄媚,慕容樱虽是谦和,但毕竟掌管宫闱之事,心里登时不悦起来,却持着一如既往地平静语气,“师妹与我一同长大,本宫待她如亲妹。且不说如今皇上没给她名分,就是以后给个皇后之位,本宫也是毫无怨言。” 妍嫔本是半依在慕容樱身上,听了这话倒是聪明的支起身子,仔细琢磨着,明尚国又在青云山拜师过的,能有本事拜在清韵道长门下,恐怕来头不小,也好,倒是替哥哥缩小了范围。 “好了,皇上最不喜后宫尔虞我诈,本宫劝妹妹一句,那静月轩里面的主儿,少碰的好。你若是敢动歪心思,别说皇上与本宫,就是楚将军也未免能饶得过你。”慕容樱略作警告,见妍嫔低头斟酌,便也不理会提步回了寝殿。 镜湖边独自留下的妍嫔,心中暗忖,楚将军?不就是楚疑吗?那可是咱们凌舞公主的心头肉,那小贱人的本领倒是挺大,咱们北靖国这么文雅如玉却又薄情的男子,都能被招了去,倒是有些意思了。 妍嫔舒心挽起笑容,扭头对侍女说:“听说明日公主要去玉湖泛舟?你赶紧去哥哥那里打听打听,楚疑可有心上人。”她阴笑两声,旋即又娇声一叹,“秋高气爽的,湖边银杏叶怕是都泛黄了,咱们明日也去一趟吧。” 二日午后,妍嫔身穿淡绿纱衣配着淡黄色百褶裙,抹了一丝淡妆她眼神本就娇媚,伴着她婀娜的步伐,更是秋日中的一道风景,凌舞正由侍女扶着上小舟远远就看见妍嫔走来,心里一厌低声催促,“快走。” 妍嫔那肯放走她?快走几步娇声唤下她来,“妹妹也在呀!” 凌舞见人快到跟前儿,只得又下了船,满不情愿的应和一声,“好巧,妍嫔也来赏景了?” “是呀,可不正巧就遇到公主了?公主要泛舟呢?”妍嫔眼神滑过去,透着欢喜劲儿,凌舞微蹙眉头,这个人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看样子也不打算早早离去,凌舞本想拒绝可又想想皇兄,还是忍了下来,“是呀,妍嫔一同不?” “好呀。”妍嫔轻扭身子,不等凌舞自己先就踏上了船,回身一瞅似是催促,“妹妹快些。” 凌舞忍着脾气,若不是看在妍嫔母家得力的份上,真是恨不得直接推她下水。可谁叫这大小姐的母家这样入得了皇兄的眼?罢了,就当是陪笑了。 凌舞在舟上坐稳,却只侧头看湖景,也不搭理妍嫔,妍嫔理着袖口不紧不慢,她心中稳妥自然不怕凌舞放不下着冷傲的作态。 于是,依旧笑容满面,扭头一看正巧小舟滑过静月轩门前,咯咯笑起来,“哎,以前总说咱们贵妃娘娘人缘好。现下我倒是觉得,这静月轩的主儿才是个好性子呢。” 凌舞不转头只斜眼一瞟,也是懒得搭理妍嫔,敷衍道:“这话有趣。难不成妍嫔跟她是好姐妹?” 妍嫔方巾掩着嘴边,倚在一侧正眼看着凌舞,“本宫入不得这静月轩的眼,公主看看,宫里头皇上,樱贵妃还有璇妃,各个可都是宠着护着呢,哪里轮得到我?” “切。”说着这个,凌舞心中多有不愿,本来她才是皇兄的心头肉,樱姐姐也是宠着自己。可倒好,那主儿来了之后,不但皇兄护着,连樱姐姐和璇妃都时常一同陪着,那有说有笑的样子,倒真是和谐。 可凌舞却不明白,明明那雪儿姑娘对皇兄和樱姐姐她们并不算尊敬,甚至,凌舞觉得她的那份傲气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即便想表现的谦和却始终让人觉得凌驾于自己之上,凌舞不喜欢,可为什么他们都不在乎? “这还不算本事呢。”妍嫔挑着凌舞的好奇心,还不算?凌舞这才转过身子,看着妍嫔,“别卖关子了,这宫里有头有脸的除了樱姐姐,璇妃和你,还有人吗?剩下的一两个选侍都是外庭硬塞进来的,平日连面儿都见不着,怕她也是不屑得理会。” “公主这话小气了。怎就知道是宫里的人?也不准是外庭之人呢?” 外庭之人?凌舞上下扫了扫说得眉飞色舞的妍嫔,低眉垂眼思索着,难道是?! 想起那日在皋梧殿外,楚疑一进来,还未报上尊姓大名,那丫头就知道是楚将军,又听他二人口口声声中说的是国家大事,当初也就是觉得二人认识罢了,并没有多想,可看妍嫔这势头,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凌舞想着身上一紧,妍嫔看着凌舞气焰下来,心中冷笑甚是鄙夷,却面上容光满满,仿佛不觉得凌舞已经猜到了什么,“楚疑将军呀,前日本宫哥哥进宫看望,还提及了呢。说是宫中的雪儿姑娘早年也是清韵道长门下的,楚将军当年来往清沅与青云频繁,二人关系可是好的不行。” 妍嫔看着凌舞脸上越发不好看,也不停顿宛然一叹,“我兄长还说,早听说楚将军少年英才却不急着成家,是心有所属了,哎呀~也不知……” “你胡说!”凌舞猛然起身,晃得小舟左右摇摆,身边侍女怕她跌倒赶紧上去扶住,“公主小心!” 妍嫔也被晃得左右倒了倒,却看着凌舞被气急的样子,笑出了花儿。“公主别急,许是我兄长听错了呢?况且,要是皇上跟楚将军同时看上一位姑娘,楚将军哪里敢与皇上争?到头来,可不还是公主的?” “闭嘴!”凌舞气急,指着得意洋洋的妍嫔,“好端端的来赏景儿,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文轩哥哥怎么会喜欢个狐媚子?” “哎哟!公主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到那头说去。”妍嫔暗指岸边,扭头安慰劝解凌舞,“公主可是知道的,如今宫中有位分的,人人都向着这丫头,公主若是闹出去,恐怕不落好的。” “呸!”凌舞本可以不在乎他人对这丫头的态度,却不能不在乎楚疑,皇兄多年在外,楚疑的位置不仅在她心中是兄长,更是日日夜夜思盼的人。 少女初长成,楚疑那文雅之气和刚韧的性格,深深吸引着当年的自己,明明是文人的细腻面容却又是举手投足之前尽显气魄,他护着自己不许别人伤害自己,她习惯他的肩膀也习惯他的抚慰。 楚疑,在凌舞心中早早就扎下了根,这辈子非楚疑不嫁。楚疑如今一直未娶,凌舞虽不敢确定他是在等自己,但却认定将来她必将是楚疑的妻子,她笃定,楚疑对她并不同其他女子。 楚疑是北靖国出名的儒生才子,那成群结队的姑娘可不比皇兄身后的少,可无论是尚书相国之女还是平民百姓家的,楚疑从未侧目,唯独对自己不同,呵护关爱更是疼爱有加,她有这个把握,论才资和样貌她绝不输他人,她定能坐稳楚将军之妻的位子。 那雪儿是谁?凭什么夺了她的文轩哥哥去?想着,凌舞实在难受,恨不得当面去对峙,随即下令,往回走。 妍嫔想着有场好戏可看,哪里会阻止?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一个妹妹一个心仪的女子,皇上到底如何抉择呢? “文轩。”恰好轩辕雪今日不知哪儿来的兴头,听眉儿说夕阳照在皋梧殿西头儿的枫叶上格外好看,轩辕雪一直生活在南方,也没见过。 于是,就带着倾月出了来,正巧儿遇上了楚疑,轩辕雪侧头甜笑,成心唤他楚文轩的名字。 楚疑心知轩辕雪逗他,弯起嘴角笑着伸手点了点,“你这性子,就喜搞怪。”像是哥哥的责备却一点儿不带严厉,反而是温柔享受。轩辕雪笑意更甜,楚疑这个人就是这样,她从未见过他有过怒气,好似什么都不曾挂心却又样样记得清楚。 轩辕雪一吐舌头,笑着站到楚疑身边,仔细打量一番略有赞赏,道:“你呀,几年不见还是这样的潇洒,半点儿不像是个武官,当真能收服三军?” 楚疑含笑却不答话,只笑眼看着身边这个美人,年岁渐长她也越发的有了女人味道。轩辕雪一瞥眼,嗤的一声笑出来,“你呀,不许再说我男孩子气了!” 楚疑抿嘴笑着,也不打算放过轩辕雪,“小的时候,打打杀杀的,在青云山那会儿,我看你所有的温情都给了铉皇。你去问问你那些师兄弟,哪个不怕你的?” 轩辕雪得意咧嘴,“那是他们总不干正经儿的,成日里围着你与凌铉,好生没意思。” 楚疑咯咯笑话她张狂,轩辕雪却不在乎,她习惯了在他面前放肆,楚疑倒也不稀奇,“怪不得白兄说,你一回去那宫里就被你弄得惊天动地的,可是干了不少大事儿。”轩辕雪轻哼,扭头一笑并不在意,“能是什么大事儿?宫里那些破事儿罢了。” “你呀。”楚疑朗笑起来,“这都是破事儿了,还有什么是大事儿?” 轩辕雪一耸肩,微微扬着嘴角,好似秋日中的一抹夕阳,灿烂却不夺目,叫人记在心里,“世上的事儿,不论大小只看用心与否。我对后宫之事从不经心,办过就完可不就算破事儿了?” 轩辕雪的反问,倒叫楚疑眼里一怔,却又仿佛即刻理解了轩辕雪的不经心,赞赏点头,“你就是这样,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恩……忽的,轩辕雪想起楚疑这个名字,心中略有波动,偷眼看了看楚疑,他一脸的平静,眼中含笑仿佛淡然一切,轩辕雪鼻头有些酸楚,却忍着不敢多说。 “你怎么在这儿?”凌舞急匆匆赶来,她知道今日楚疑进宫,皇兄必是留下来的,于是急忙往这头儿赶来,却真的被自己撞见这丫头正跟楚疑相谈甚欢,那画面何其和谐惬意?她心头怒火难忍,上来就抓住了轩辕雪的手臂,猛地一拽就立在了二人中间。 轩辕雪一愣,不知哪里招到了凌舞,一皱眉转眼看着楚疑,“干嘛?!”凌舞只觉轩辕雪装可怜,扬起手就要打下去,楚疑自然不肯,上手一挡竟有点带着质问语气。 “文轩哥哥……”凌舞扭头甚是吃惊,“文轩哥哥也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要凌舞了吗?” “我……” “公主……” 凌舞半点不听解释,含着眼泪转身就奔了出去,轩辕雪紧跟两步,却被楚疑一把拉住了,“别去了。” “可是……”轩辕雪望着渐远的凌舞,猛的心中冒出了内疚之情。 “无用的。”楚疑拉过轩辕雪,无奈道:“凌舞脾气倔,脾气泛上来谁也劝不住,你现在去了,怕是更糟。等她气消了再去劝吧。” 轩辕雪低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点头应下,“好。” “凌舞这丫头,从小养在宫中,是先皇的掌中宝,就如当年的你一样,况且,她就一个哥哥,铉皇更是疼爱有加,那程度恐怕只比铭皇多不比铭皇少。你要莫怪她。” 轩辕雪聪颖,楚疑一点就明白了大概,复又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远处,“我终是太随意了,于她来说,我对他皇兄不敬却又抢走了他皇兄对她的关注,自然不爽快。若是换做是我,恐怕也是一样的。” 楚疑欣慰一笑,却不防被轩辕雪精明打趣,“那咱们文轩哥哥呢?他皇兄如何了,咱们大公主可都没这般生气呢。” “死丫头!”楚疑握起拳头在轩辕雪眼前一掠,“仔细捞不到好处。”楚疑似是威胁,却依旧是温然的面色,轩辕雪才不怕,转身往回走,“没空跟你闹!” “娘娘。”那头慕容樱的寝殿里,鹜灵独自一人进来,福身行礼脸上透着一丝笑容,“凌舞公主正巧儿撞见轩辕雪与楚将军一处,就闹起来了。” 慕容樱修剪着手头儿的盆景,恩了一声,低头摆弄着枝叶,“公主生气,最喜躲到泰苒台去,这个时辰了,怕是晚上回去容易迷路,你找人晚上去寻她,引路回来吧。” “是。”鹜灵阴起嘴角,这个皇贵妃上道儿还是挺快的。 第三十九章 不防(下) 黑夜渐渐笼罩着泰苒台,这里是生前太后最喜之地,也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处,四周松柏缭绕,白日里风景独美,只是入了夜,若没有宴请哪里会有人来,更别说掌灯了。 “公主。”四周漆黑唯有枝叶反着月光似是透着股阴气,冷风一吹吱吱作响,凌舞身侧侍女一个寒颤。 凌舞来了这里先是大哭,哭累了又是闷头坐着,待到侍女唤她,才惊觉天已经黝黑了。“有火折子吗?”凌舞一皱眉头,看着有些胆怯的侍女,“怕什么,宫里晚上能出来怪物吗?” 侍女知道凌舞心中不悦,说话也越加小心谨慎,“回公主……近半个多月,宫中流言甚多,听说有人夜里总能撞见个影子,一闪而过。奴婢……奴婢听说像是个男子,奴婢是担心公主安危。” “胡说!皇宫禁地,禁军护卫巡查甚严,岂是随意能来往的?好了。带火折子没有?”凌舞又问一次,却见她默不作声,心中哀叹,看来只能抹黑回去了。 “说话的可是凌舞公主?”正是犯愁,却见着有人从下头提着灯笼走来,凌舞定睛看了看,“鹜灵。”凌舞瞬间眉开眼笑,就知道樱姐姐定会派人来寻自己。 鹜灵上了台阶,刚要福身行礼,凌舞赶紧笑着上去拉起她来,笑问:“可是樱姐姐派你来的?”鹜灵许是寻得了人满眼笑意,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娘娘担心公主,特地让奴婢过来寻寻。” 鹜灵说着提起地上灯笼,“路上光线暗了些,公主可注意脚下。“ “好。“侍女扶着凌舞,凌舞别提多暖心了,三年来皇兄多忙于朝政,自己多受樱姐姐的照顾,樱姐姐又是温婉的好性子,凌舞自己喜欢的不行,只是可惜,近年来璇妃、妍嫔都分走了姐姐的不少宠爱,现在又加上了静月轩那位,凌舞暗自替她的樱姐姐不甘。 “鹜灵姐姐,知道静月轩的雪儿姑娘什么来头儿吗?”凌舞在后头跟着,想起下午妍嫔的话,就知鹜灵定是知道雪儿的来历。 鹜灵歉意一笑,有些胆怯的摇摇头,“公主可别为难奴婢,皇上特地吩咐不让说的,奴婢哪里敢?” 凌舞上手拉着鹜灵,外头靠在她肩上竟撒起娇来,摇着鹜灵的手臂,“姐姐就告诉我吧,保证不跟别人说!”凌舞对天起誓,一本正经的盟起誓言。 鹜灵被逗得咯咯直笑,却还是不敢多言一句,只道:“是个身份尊贵之人。” 身份尊贵之人?凌舞戳着下巴,仔细琢磨起来,什么尊贵之人能这样偷偷住进皇宫里?臣子之女?盟国之友?竟连个尊姓大名都不敢报的?凌舞越想越乱,她一言你一语的,这几日竟是东拼西凑的片段,现下也是摸不到头脑。 “公主莫要多虑了,其实雪儿姑娘心思细腻,为人也是和善的。只恐怕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了些,有些脾气罢了。” “什么娇生惯养?我看就是个没有礼教的样子,她竟然敢直呼哥哥性命呢。”凌舞本不是矫情的性格,只是一心袒护兄长,不喜别人有半滴轻视。 鹜灵欠身,“知道公主心疼皇上,许是皇上与雪儿姑娘在青云山一处待久了,习惯了吧。” “再久,有皇兄跟樱姐姐久吗?樱姐姐都是这么尊着皇兄。”凌舞也不服气,明明樱姐姐才是形影不离,日日一处的可心人儿啊,等等。莫不成,这丫头在青云山就给皇兄和樱姐姐捣乱了? 鹜灵不理会只笑唤凌舞跟上,却走了几步没听见后头的脚步声。 驻足回看,见凌舞已想入了神,也不敢打扰,只静候在原地。看似恭敬的候着,却偷摸余光扫过天际,精明又巧妙的捕捉到了一个黑影。 “什么人!”凌舞身边侍女也是见得清晰。 方才鹜灵就看这丫头从下了泰苒台就一直担惊受怕的,生怕遇到什么坏东西,总是四下张望。凌舞这一停又是在竹林深处,那夜风一吹沙沙声传来,想必小侍女的心揪得猛紧,有个什么风吹草必是一惊一乍。方才见她一直低头盯着自己,才偷瞄他处好引她随自己看过去。 一声惊呼也是吓了凌舞一个激灵儿。 鹜灵佯着受惊,手中灯笼差点滑落,可却不急着安慰凌舞,而是扫了眼一旁的院落赶紧催促,“公主,快走吧。” “你见着了是不是?”凌舞回身那一瞬间,一个影子几个越身就消失在了宫墙之中,只是那动作太快,凌舞也不大确定到底是不是人影,或许是只夜猫子也说不定,“看见什么?”鹜灵不等凌舞身边侍女回话,“大夜里的,公主怕是看错了。咱们还是先回吧。” 凌舞扭头看着墙头暗自琢磨着,鹜灵狠瞪侍女一眼,警告她不要瞎说。 凌舞身边这个小侍女去年才刚入宫,是个胆小怕事儿的主儿,见了皇贵妃身边大丫头冲自己厉害,也是半点不敢发作。 “奴婢,看好似是个夜猫子。公主,夜深了,咱们早些回吧。”是吗?凌舞总觉得那不像只夜猫,仿佛真的是个身影还是个高大魁梧的影子,自己应该不会看错的。 可是,她扭头看鹜灵平静如常,身边刚还惊魂未定的侍女现下也换了笃定的眼色,心中也跟着犹豫了起来,许是……自己看错了? “这是……”看着宫墙外迎道的梨树,“静月轩?” “公主,这边走。”鹜灵提起灯笼往另一侧的小径走去,凌舞扭头看着园中冒出头的梧桐树,可不就是静月轩! “公主,莫要生气了,伤了身子。”鹜灵见凌舞并不移地儿,欠身劝慰。 “好。”凌舞自身也不想在静月轩的地界儿多待,又想着天色已晚,各宫也要上钥了,再不回去恐怕真的要麻烦樱姐姐了,只好快步跟了几步。 静月轩里,轩辕雪正跟倾月理着绣线,最近各郡妖石处理的稳妥,闲来无事轩辕雪想着给凌铉绣个荷包,她记得上次在明尚国见着时,还是自己几年前绣给他的呢,边角都有些磨破了。 真是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人,轩辕雪心中暗笑。 倾月见着轩辕雪脸上扬着暖意,就知道她在念着凌铉,默不作声的偷笑几下。 “咣。” “什么人!” 自从上次妍嫔的事情之后,凌铉就撤了侍卫,让玄钴派了玄武宫的人看守,一来内廷与外廷联系紧密,他自己虽是处处提防,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他不想因着后宫争斗伤了轩辕雪。二来,玄钴那小心思,就算别人看不出,他与玄钴密友多年多少还是知道的,所以,玄武宫保护轩辕雪最是安全也最是尽心。 虽然他认为魔族的人还不敢在自己的宫中造次,但为了以防万一,这样他还是安心些。 可今夜却真有不知死活的前来挑衅,轩辕雪透着窗户,清厉扫过去,只见几个蒙面黑衣人与玄武宫门人打的不可开交,黑衣人借着妖力,几招下去倒是胜过几筹,倾月正欲现身却被轩辕雪拦了下来,“你保护眉儿。” “可是……” “这几个,你怕我打不过?” 轩辕雪纵身越过窗台,她身姿轻盈只见一道光束飞闪过来,玄武宫门人扭身让地只护四周以作辅助,妖人见轩辕雪出了来,也合众一体左右包围,却招招被挡了回去,十招过后轩辕雪也是玩厌了,嘴角一扬借着右手妖人攻击之力,反身将他手中武器夺了下一个回身,抬手击给另一侧的妖人,那妖人中招踉跄几步,玄武宫门人冲上去就扣了下来。 轩辕雪回身指着前头的那一个,看着他呆愣的神情,笑意更深,也不用武器只反手推掌,灵力汇集掌心一涌而出,那妖人未及闪躲就直直的跌倒在了地上。 “怎么?幻影就叫你们来对付我?” 轩辕雪指间胁在妖人脖颈,那妖人身子僵硬只觉一股灵力抵在咽喉处,片刻就能穿颈而过,夺了自己性命去。 “哼,玄女果真厉害,当初被魔君妖力所伤,奄奄一息。不过三年光景,这灵力恢复的比之前更上一层了。”那妖人扬着脖子,虽不敢动弹,却斜眼看下来,透着不屑劲儿。 轩辕雪呵呵笑着,也不发怒,“回去告诉幻影,我玄雪活一日,就不会叫他好过一天。下次派些有本事的来,我也好舒活下筋骨。” 轩辕雪不打算对他们如何,她正愁没人去给幻影报信儿呢,如今省了麻烦也好。于是,吩咐门人松开众人,独自扭头就往回走。 “呵呵。哈哈!”那妖人却狂肆笑起来,“玄女的话,我们自然带到,只是幻影叫我送玄女大人件礼物。” 轩辕雪蹙眉,只见那妖人手中一支轻羽也不知念了什么咒,那羽毛猛烈燃着,忽的轩辕雪胸口发闷,那感觉再熟悉不过。 “呵呵!”妖人阴笑将羽毛置于空中,几人瞬间凑到一起,唤出妖石一晃儿就不见了。 轩辕雪额头冒出细汗,倾月见状赶紧上来搀扶,“主子!” 那体内的幽冥之火跃跃欲试,轩辕雪强忍着剧痛,叫倾月扶自己进屋,却不料一踏进门口,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主子!”眉儿冲过来与倾月一同撑住轩辕雪,她哪里见过这些,更是急红了眼。 第二日清晨,凌舞梳洗完毕,只一心想着慕容樱的桂花糕。 昨夜,鹜灵送她回了寝殿,见她还是郁郁的样子,就答应她明日一早她去道谢的时候,定备好桂花糕等她。 一路凌舞想着桂花糕,心情尤为欢喜,小步子也跟着愉悦起来。身边侍女欣然一笑,叹想,公主还是直爽的性子,哄一哄总是笑容满面,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慕容樱的寝殿,今晨可不止凌舞一人来,因着昨日妍嫔挑拨,凌舞才撞见楚疑与轩辕雪一处,慕容樱一早就唤妍嫔过了来。 “妍嫔,本宫记得说过,皇上最不喜后宫尔虞我诈。” 妍嫔坐在侧坐上,随意拨着耳垂,倒是不知的样子,“娘娘这话可怎么说的呢?”慕容樱厉眉一瞟带着一宫之主的架势,不紧不慢的说:“怎么说?若不是你挑拨,昨日凌舞能去皋梧殿找楚疑?” “哟,娘娘这话可不好乱说,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臣妾可没好果子吃。”妍嫔摆着手帕抿嘴一笑,反正你慕容樱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慕容樱咧嘴扬笑,却透着严苛,仔细斟酌一番还未再开口,鹜灵就上来添了杯茶。慕容樱见着鹜灵嘴角的笑意,知道凌舞怕是要踏进院门了。 可却也不唤鹜灵开门去迎,只往后一靠冷眼瞅着妍嫔,“本宫听说,近日来,宫人私传静月轩夜里有男人来往。” 妍嫔斜看慕容樱,歪头一笑,“娘娘今日怎么了?平日里不过问,今儿个倒是通通来问臣妾?” 慕容樱横她一眼,眼中没了往日的温婉。啪的一声,手边刚上的盖碗就翻打在地,妍嫔一惊,极力保持着面色的淡定,“娘……娘娘……” “娘娘?哼!你眼里还有本宫吗?你让身边侍女去散播谣言,以为本宫真的是耳聋眼瞎不成?” 听了质问妍嫔难以保持端稳,本就是她做的亏心事,如今不备被慕容樱杀过来,一时间脑子也泛起蒙来。 还未想好还击之词,身边贴身丫头就被人从内间儿带了出来,妍嫔腾的站起身来,指着那侍女,“好啊你!本宫说今日你怎么不来伺候呢!原是在这儿给本宫造谣来了!” 那侍女一缩身子,踉跄几步跌倒在慕容樱脚下,“求娘娘饶命,饶命啊!都是妍嫔威胁指示奴婢说的,说是娘娘明知静月轩的主儿私会男人还默不作声,叫……” “叫什么!”慕容樱也不看一旁的妍嫔,厉声问道。 “娘娘饶命!”侍女连磕几个响头,早已痛哭流涕。上手扒着慕容樱,慕容樱似是厌弃的扯过被攥住的裙角,“快说!如今你说了或许能有条生路。” “说娘娘放纵她人给皇上带绿帽子……” “你说什么!”话音刚落,凌舞正巧在外头听了个清楚,复又想起昨夜的黑影越入的岂不就是静月轩?鹜灵那催促自己快走的样子,更是坐实了凌舞方才所听到的,这个死丫头! “凌舞!”慕容樱惊慌的上去要拉她,却只拽住了衣角,凌舞衣衫柔滑,略微用力就从慕容樱的手中滑落了,凌舞不顾慕容樱的阻拦,直奔静月轩。 慕容樱追了几步停在殿前,仅那么一刻,转瞬而逝的笑容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有焦急无比的愁容。 “着人看着妍嫔和这奴才!”慕容樱厉声吩咐,赶紧也带着鹜灵跟了上去。 凌舞跑得快,慕容樱则是故意放慢了脚步,自轩辕雪一入宫,她就与鸾太后私通书信,是鸾太后教她利用这个一心护着哥哥的傻妹妹来挑拨轩辕雪与凌铉的关系。 前几日,二人早已约好,就在昨夜鸾太后定能找人伤了轩辕雪,轩辕雪受伤玄钴必会出现,鸾太后跟自己保证过,轩辕雪的伤定会让玄钴留夜至天明。 只要玄钴留在静月轩,至于后面的事情,慕容樱自然知道如何做才好。 凌舞到了静月轩门口,因着凌铉早有吩咐,玄武宫门人死守院门可不得一人进去,凌舞气急,“给本公主让开!” 只无奈这玄武宫门人哪里会听一个公主吩咐?凌舞左右进不去,只得在门口大喊:“小妮子!敢做不敢当吗!给本公主出来!你怕了吗!” “公主。”凌舞在静月轩门口发作一阵,慕容樱终是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却来不及平顺气息,赶紧拉过凌舞,要往回走,这头凌舞自然也是不肯。 见慕容樱这样掩护,凌舞更是恼怒,猛地甩开她的手,“我要杀了她!不许她毁我……” “干什么呢!”门口吵吵闹闹,屋里头轩辕雪因着幽冥之火刚得平息,还是虚弱得很一直昏睡着,助她疗伤的玄钴还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听着门口吵闹更是内火中烧,也顾不得太多,一推门冲着院门口喝道。 第四十章 离宫 喧吵声戛然而止,凌舞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男子目瞪口呆,真的……果然是真的!慕容樱慌忙拽住凌舞,冲着玄钴挤眉弄眼了一番,“玄钴!没你的事儿,快走吧。” “姐姐果然识得!”凌舞被慕容樱锢着左右不得,更是怒气难忍,“来人!给我把这淫贼压了!”好歹是在北靖国的皇宫里,就算那里头小贱人带来的人不理会自己,难道她一个堂堂公主还调不动禁军护卫吗?! 步调声纷杂,一听便是禁军疾跑而来,玄武宫门人齐齐护着玄钴,个个也都是警觉的面色,玄钴看着慕容樱极力拉着凌舞,嘴角透着冷笑,“怎么?凌铉就这这么招待客人的?” “玄钴!”慕容樱警告他注意口吻,却也不遏制。 慕容樱了解凌舞,这丫头脾气一上来就毫无智商可言,冲动起来自己哪里能拦得住,现下凌铉正在大殿里朝会,听说辽青国不消停,周边的几个附属国也跟着折腾,恐怕大殿里也是争论不休,一时半会儿的怕也是顾不上这里。 “姐姐向着他吗!”凌舞的质问冲面而来,慕容樱轻蹙眉头,似是左右为难,“公主,原不是……” “原不是如何?昨夜我就见个男子进了静月轩,本以为自己看错。可姐姐也是看到了,这男人一夜未走,这还是在宫里头!”凌舞越发难忍怒气,趁着慕容樱不备,猛然一甩手也是将慕容樱推得往后跌了两步。 “不是!”见凌舞仰手唤禁军冲进去,慕容樱跌在鹜灵怀中也故作来不及阻止。 那头儿玄钴看着凌舞嚣张跋扈,也是后牙一咬却怪她,而是把罪全算在了凌铉的身上,是谁曾与自己保证,轩辕雪入宫之后会护她周全?又是谁曾说过,他会让轩辕雪在自己的宫中如同在轩辕铭那里一样? 一国公主,竟然要深居在静月轩中,唯有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避免是非!自轩辕雪入住宫中,宫里的流言蜚语不绝于耳,轩辕雪不在乎难道他凌铉脑子真的坏了?任由随便什么人都能来这静月轩找轩辕雪麻烦吗? 一晃眼的功夫,禁军就已然包围了整个静月轩,凌舞由头领护着,气势汹汹的进了院子,“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狡辩?” 证据确凿?玄钴冷哼,不屑挑起眉头,“什么证据?公主当真这后宫,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连个麻雀都入不得?哼!” 玄钴见慕容樱脸色阴沉下来,倒是扬脸甚是得意一笑,不再看她转头冲着慕容樱说:“樱娘娘,不必烦忧!既然这里不欢迎雪儿,在下!自然也不会让雪儿在这儿受委屈!多谢娘娘平日的照拂!” “玄钴!”慕容樱慌忙往前走了一走,试图劝慰却见玄钴决绝的样子,便止了口。在众人看来,慕容樱的左右为难正是她贤惠性子所致,这些日子皇上对静月轩的态度,可见这里的美人多得皇上的心。 皇上几乎每日都来静月轩,或用膳或偷闲半日,早已冷落了后宫其他的嫔妃。妍嫔闹成了哪个样子,就连凌舞公主都沉不住了,可慕容樱却始终护着,即便是在她一直疼爱的凌舞面前。 “你们先回府!”玄钴懒得理会众人猜度的神色,低声吩咐玄武宫门人。 “是!”凌舞只听应承之声,还未来得及反应,护在玄钴四周的人就已飞身不见了踪影,禁军更是面面相觑,四下寻觅着。 “哼,公主看见了?你们这些人能难倒我?”玄钴邪笑的扬起嘴角,挑衅却又傲骄,“如何?” “你!”凌舞感觉像是被人嘲弄了一番,从内里到外表,只觉得每根汗毛都炸了起来,他当这里是什么的地方!眼里可还有皇兄?! “玄钴!”许是被凌舞一推伤了脚踝,慕容樱跌撞的往前上了几步,鹜灵看着摇摇欲坠的慕容樱,急忙上去扶住,“娘娘小心身子!” 慕容樱却不顾,推开鹜灵疾步去追玄钴,只是方几步又踉跄的摔倒在地,“你不能带她走!皇上!” 玄钴如何的心思,慕容樱哪里会不知道?这样一闹,玄钴怎还忍心留轩辕雪下来?哼,也不知道鸾太后哪里来得这样的本事。 自己若是不在这个时候尽情表现,往后怕是难有这样的良机了。 于是,一丝清泪挂在眼角,似是痛苦的抚着脚踝,却不忘据理力争的留下轩辕雪,“皇上,皇上不会伤了她的。玄钴,你该知道,皇上对她的一番心思,莫要冲动。” “怎么回事?”里头轩辕雪本是沉沉睡着,却不想外头喧哗还是醒了来,叫倾月与眉儿扶着自己出来,一见院子里零七八乱的又被禁军团团围住,也是蹙起眉头,摸不得头脑。 “妹妹。”慕容樱一见轩辕雪衣衫单薄,想必是刚从床榻上起身,还未来得及披上外衣,她娇俏的鹅蛋脸庞却一丝血色没有,嘴上关切,问道:“天冷,妹妹怎么这身就出来了?” 是啊,天冷。 凌舞看着轩辕雪一身中衣,哪里是宴客的打扮,更是认定了轩辕雪是个夜会男人的浪荡女子,“证据?她不就是证据?怎么?一夜欢愉之后,也不知道穿整衣物再出来?” “胡说什么!”玄钴一喝。 “玄钴!”凌舞的话刺耳,轩辕雪紧蹙眉头,这院子本是典雅别致,经了昨夜的打斗和今晨的喧闹,已被弄得凌乱不堪,原来,不是一心期许就能真的不顾其他。 轩辕雪心思不在凌舞,反而是在幻影的身上,想着昨夜,幻影的人闯入皇宫,直奔静月轩而来,一番威胁却也不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轩辕雪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个警告。 轩辕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魔族洞察了幽冥之火的事情,但却知道为了魔族复兴,幻影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轩辕雪环顾四周,在这里一日,凌铉乃至整个后宫都会成为幻影的目标,她在乎凌铉,便就会在乎他的所有。待到某一日,幻影派人擒了有后宫之人去,凌铉怎会岂而不管? 凌舞的话轩辕雪没有真的在乎,自然也不会戳中心悸。看着慕容樱紧咬嘴唇,想为自己开脱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踌躇样子,轩辕雪冷笑自嘲,且不说幻影,自己恐怕在这里一日,都是在给凌铉添麻烦。 现实又一次如细针,扎进自己心里,无声无痕却又是难忍的痛楚。 此刻,轩辕雪想得清楚,如今的自己爱他便要远离他,如若不是孑然一身,如何能陪在他身边? 呵呵,心为什么这么痛? “我们走。”轩辕雪垂眼下来,玄钴本想教训凌舞,给轩辕雪出气,却见轩辕雪透着清厉,心下一疼旁的什么也顾不得,将她揽进怀中,唤出神杵。 倾月见了也赶紧拉过眉儿,一同站了过去。 从天际垂下一柱刺眼白光,凌舞眯着眼摆头一躲,待又直视过去时,四人已然好无影踪了。 终于,轩辕雪,你终于走了。眼角泪痕未干,慕容樱的心却早已欢悦起来,如释重负的往鹜灵怀里一靠,露出笑容却又短暂得根本捕捉不到。 “快去休息。”玄钴带着轩辕雪回了自己在清沅的小院,却不见轩辕雪好生休息,只坐在庭中发呆,没了往日的嗔怪倒真的是有些斥责她。 轩辕雪淡淡的回了一句,便就起身往屋里走。 只这一下,玄钴就发了愁。 他最怕的就是轩辕雪这样恍惚,仿佛万事千言都不经心一般,她只躲在心中最脆弱的地方,独自织补着伤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玄钴恨不得将凌铉从皇宫中拉出来暴打一顿,方才能解了心头怒气。 那头儿凌铉在朝堂之上本已是焦头烂额,下了来换做便服,本想可以去轩辕雪哪里寻个清静。 却看身边的瑞德莽荒而来,“恩?”凌铉与楚疑停下脚步,瑞德满头冒汗也顾不得擦去,瞥眼一看楚疑,“不碍。”凌铉颔首示意他快说。 瑞德知凌铉今日被朝廷之事搅得心烦,心情不悦,语气更是谨慎,“回……回皇上,今晨公主去了静月轩……小坐……”瑞德偷眼凌铉,见听了头半句脸上一阴,也不敢说的太直白,就换了个词。 “那……那个……”凌铉背手回身,冷眼盯着瑞德,静默不言,那凌人的气势,瑞德哪里受得住,腾的一声就跪了下去,伏在地上话跟着也说不利索了,“走……走了……” “走了?”楚疑一扭头,还未来得及问清楚,就见凌铉拂袖而去,也不管瑞德便快步跟了过去,“皇上,皇上现在去,怕是不妥。凌舞……凌舞那丫头哪里是蛮不讲理的孩子。”楚疑边走边劝,见凌铉不理干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截将凌铉拦了下来。 “好!”凌铉回身指着地上的瑞德,“给朕说清楚!凌舞那丫头去闹什么!别叫咱们楚将军心疼了!” 楚疑看凌铉急昏了头,也懒得与他计较,只阴着脸垂手站在一旁,瑞德跪着往前爬了几步,一一将早上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说到凌舞撞见玄钴从轩辕雪的屋子里出来,楚疑只觉不好,侧身拱手透着恭敬,“皇上,微臣……” “不用你查!”凌铉丝丝凉气从齿间渗出来,那声音低沉含怒,楚疑也是副后脊发僵的惊恐表情,更别说他人。 轩辕雪!凌铉五味杂陈,平日里你要他进宫,你为了魔族之事,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可你居然留了玄钴一夜,有何缘故你竟能这样做? 想着每到夜深,轩辕雪催促自己离开时,自己偶有兴致的挑逗成心让轩辕雪娇嗔,显得愈加讽刺,轩辕雪!你可你却叫他留下!到底为何!! 楚疑知道劝不住,只好紧跟凌铉。却还是不忘扭头吩咐瑞德,快去备马车。瑞德办事还算稳妥,到了宫门马车已经备好,凌铉站在车前却不上去,“把马解了。”身旁侍卫一愣不知面前这位盛气凌人的皇上要做什么,也都不敢动。 “皇上,还是乘马车为好,正是晌午日头太足,万一伤了龙体……” “解开!”凌铉不顾楚疑劝说,这哪里是日头足的事儿?他知道楚疑是担心自己的安慰,自三国联盟后,辽青国派来的人窥探已久,就等着寻个机会,好伤了自己去。 可他哪里顾得了这些?他这是要去寻她,片刻不得耽误。 见楚疑也劝不住,侍卫只好解了马,凌铉不等呈上缰绳,就夺过去反身上马,纵身飞驰而去。楚疑赶紧唤人牵自己的马来,也是急忙跟了出去。 二人一路飞驰,很快就到玄钴的院子,马未停稳凌铉就下了来,转手将缰绳丢给楚疑,疾步推门进了去。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咱们北靖国的皇帝。”咣当一声,门板好似被劈成了两半,院中护卫手中剑柄一立,却被一旁正沏茶的玄钴摆头唤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玄钴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凌铉还能有谁,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他算账? 凌铉进了院,见玄钴坐在廊下独自沏茶,好不悠闲惬意,嘴角一抽仰头瞄着玄钴,似是平静的面容,却是心中波涛汹涌,玄钴也是眯起了眼绝不退让,二人暗流搏击一番,玄钴率先呵呵一笑,尽显地主之谊,“铉皇喝茶否?” 喝茶?凌铉只觉青筋崩裂,砰砰跳动勾着心中怒火,“钴兄,好个闲情雅致!”凌铉闪身上前,速度极快。咣的一声那石桌上的茶具悉皆触地,摔个粉碎。 “铉皇不喝就罢了,何苦浪费我的好茶?”玄钴见状抽身一躲,越到空地上,眼中含怒却嘴上依旧玩意十足,极为惋惜那盏清茶。 “玄钴!”楚疑刚踏进来,一见玄钴故意挑衅,成心激怒凌铉赶紧上前制止。 “哼。”可话已出火已燃,自这次凌铉去寻轩辕雪,就发现玄钴总是话里带刺,透着对自己的不满,他平日里仗着兄弟情谊,也不去计较。 只是今日再难容忍,拔出赤火,只一挥一道红光好似憋闷了许久,迫不及待的冲着玄钴冲了去。 玄钴急速抽出软鞭,反手劈斩。剑光四散,击中青石砖壁,瞬时炸出裂缝来,“哟,铉皇这是要给在下,重整庭院吗?”玄钴成心嬉皮,估计引凌铉出招,他早就想痛痛快快的跟凌铉打一仗了。 “玄钴。”楚疑也是满面烦恼。 这两个人平日里称兄道弟好得不行,只一旦触及轩辕雪,就跟仇人似的,恰好二人又都是冷言嘲讽的性子,颇有小孩子争抢心爱之物时,半点没了理智的推搡。 凌铉本就武功极佳,哪里受得住玄钴的挑衅,一个冲锋就上了去,玄钴虽是武功略输一筹,可闪躲偷袭技巧也是叹为观止,二人打的不可开交,楚疑见他二人难舍难分,一时也不知道该帮谁去。 “小心!”凌铉摸准了玄钴的套路,抽身反躲得了玄钴的空子,利剑过去半点没有犹豫,玄钴一惊却来不及遮挡,楚疑见势连忙上去制止。 凌铉再气剑锋还是准的,不过是发泄怒气罢了,那一剑本就冲着玄钴耳际青丝而去,并不打算真的伤了他,见楚疑来护,凌铉迅速收了剑,怒目看着置于楚疑身后的玄钴。 玄钴也知道凌铉却不是真的要伤自己,可到底还是气,猛甩软鞭本是发泄,却不成想正巧打中了块碎石子,那石子又好死不死的弹到了凌铉的脸颊。 “你!”凌铉伸手要将玄钴拽出来,楚疑无奈赶紧拦着,“好了!”刚想开口劝解,却听屋门口清亮的声音传来,三人均是一愣。 倾月扶着轩辕雪立在门口,轩辕雪看不出怒气却语气厉的惊人,倾月清楚她的脾气,现下却更是担心她的身子。 不过一日不见,轩辕雪竟这般虚弱,凌铉的心一下搅在一起,扭头瞪着玄钴,玄钴更是愤然,“都是为了你!” 第四十一章 争吵 轩辕雪走下台阶,凝眉紧锁上手分开他们三人,略有歉意对着楚疑一个欠身,“劳楚哥哥陪玄钴坐会儿。” 楚疑谦和一笑,拱手执礼,不等玄钴反驳就拉着他到了廊下,“好久没喝钴兄的茶了,今日可有口福了。”玄钴眼里只瞅着凌铉与轩辕雪,生怕凌铉那句话不对,又惹轩辕雪难过,楚疑见他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低笑着强按他坐下,“他二人的事,旁人插手只能裹乱,让他们好生谈谈吧。” 玄钴明白这层道理,只是心里放不下轩辕雪,今晨回到这小院儿,玄钴本是想去质问凌铉,为何不护轩辕雪。可却被轩辕雪厉言截了下来,轩辕雪警告玄钴,若没有自己的首肯,他不许私下去质问更不许将自己体内幽冥之火的事情告诉凌铉,否则,自己再也不会见他。轩辕雪一直主意甚大,况且此话一出,还带着玄女的架势,玄钴只得应承下来。 此刻,玄钴凝眉深思扭头望着,轩辕雪与凌铉立于庭中,秋风拂面而过,吹起二人的青丝,更勾起了些许情愫。 凌铉心疼轩辕雪,上去想环住她,轩辕雪却料到他会如此,先一步退了退,半抬眼也不全看他,只眼神游走四处,“进屋说吧。” 轩辕雪的冷漠,凌铉不由得紧张起来,“我知道,凌舞过分了。我太过骄纵她,才让她这般不知深浅,我回去定会……”一进屋,凌铉紧着认错,态度极其恳切。轩辕雪却淡淡一笑,叫倾月与眉儿下去,只留了自己与凌铉在屋里。 “无妨。”经过昨夜和今晨的折腾,轩辕雪也是身心俱疲,还好在凌铉面前,她不用顾忌撑着面子,于是,扭身坐到了凳子上,单手支着头。 “你,身子怎么样?”凌铉问的小心翼翼,好似他多说一句,就更会加剧轩辕雪的病情,轩辕雪轻笑摇头,“无碍。” 凌铉却不放心,走过来要抚她的额头,却被轩辕雪机敏的躲开了,那悬在半空的手一怔,见轩辕雪这般抗拒自己,眉头愈加凝结到了一处,“雪儿……”这声唤的,唤得轩辕雪一席痛楚钻进心底,她勉强挤出笑容,“我不回去,你也……也别再来寻我了。” 凌铉思绪一震,全没料到轩辕雪会这样,他知道凌舞惹她不高兴,也知道他给轩辕雪的宫中生活并没有自己期许的那样完美,但是,不是说好要试一试的吗?难道,曾经的花田月下,梧桐依偎她不怀念吗? “雪儿,我知道,凌舞她……恩……我知道我没做好,你万别这般生气……我保证……”凌铉急于解释,却看见轩辕雪眼际的泪花,心中刺痛难忍,于是止了口。 轩辕雪早已下了决定,她不能心软,“凌铉,说心里话。你从未怀疑过我与玄钴吗?”凌铉一怔,盯着轩辕雪却身陷犹豫。 的确玄钴与轩辕雪交往甚密,在他看来早已超越了友人的范畴。作为男人,说他不忌惮那是假话,但更多的是他羡慕玄钴,轩辕雪把玄钴当挚友,更是当亲人,对他可以随性至极,毫无顾忌。 三年里,他是多羡慕玄钴,羡慕他与轩辕雪的形影不离,更是羡慕轩辕雪对他的依赖。可是,他始终相信轩辕雪对他的感情,他只是不愿见到他们太过亲近而已罢了。凌铉踌躇,不知道如何解释。 轩辕雪苦笑,“如果,你心中也有过一丝动摇,那么连你都有。更何况你后宫之人?我又如何会怪凌舞?” “不,不是的!我……我没怀疑过。”凌铉说的毫无底气,哪里像是平日运筹帷幄的他? “我明白。你不必多说了。”于轩辕雪而言,凌铉说有也好,无也罢,早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人言可畏。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历朝历代,各国各境都是一样,她虽然对凌铉的后宫不甚了解,却熟知自己皇兄的,各个嫔妃后头,哪个不是与前朝势力有所牵连的? 轩辕雪想着慕容樱,北靖国现存最大的氏族,又是一手扶持北靖国先皇和凌铉的势力,心中不禁寒颤,就算慕容樱是个温婉贤良的好性子,可不代表慕容一家都是这样的性子。 自己是一国公主又如何?明尚国远在千里之外,若真是北靖国内乱被挑起,恐怕等到轩辕铭出手相助之时,北靖早已翻天覆地了。况且,如今她还不能明说自己的身份,因着玄钴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若是恢复明尚国公主之身,恐怕更是叫明尚国蒙羞,轩辕雪如何能答应? 凌铉想去碰触轩辕雪,却见她清冷的面容,终是放弃了,扭身亦是坐到凳子上,“我对你如何,你是清楚的。”凌铉垂头说得更是伤感。 “你走吧。”轩辕雪吸了口凉气,下了逐客令。 凌铉紧握双拳,置于膝上,眼底一丝细软,凝眉看着轩辕雪,“到底怎么了?”他压着胸口的刺痛,不解的质问。 “怎么了?你觉得你对我好吗?!”轩辕雪按捺不住心中委屈,腾的站起来却不备一阵眩晕,只好手扶着椅背,“从到了宫中,妍嫔,凌舞,身边的宫女太监,各个对我猜度,宫中流言四起,什么难听的话没说过?可你呢?依旧宠着护着,可曾制止过?” 轩辕雪凝气,眼泪奔涌而出看得凌铉更加心疼,“你!”轩辕雪玉指一伸,反质问凌铉,“妍嫔那日无理,后又在宫中散播谣言,你可曾指责过?反倒是陪着用了几日午膳!对不对?” 凌铉欲张口却又不知如何解释,终是咽了回去。他清楚妍嫔所作所为,但却无奈,如今他兄长正职户部重官,行兵打仗钱银最是要紧,他如何不维系着些? “还有慕容樱,你也三天两头就去陪着,凌铉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了?后宫嫔妃之一吗?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还要因着你的喜怒,留心侍奉吗?!” “雪儿!”凌铉听到末了,原本还是愧疚自己没能好生保护轩辕雪,现下却全被恼怒遮了过去,如何!如何她能这样认为自己呢?他难道对她不够尽心?难道会这般作践她?若是真的不尽心,不呵护,凭着他一国皇帝的身份,早早儿的就要了她去,让她身不由己只得留在自己身边,做妃子也好做皇后也罢,还能如此指责自己?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也是后宫之主,他可以心中只有轩辕雪一人,但他的责任是要顾全后宫,毕竟,无论出于何理由,这些后宫中的女人,都是他纳进来的,他必须要负责。 凌铉透着丝失望,“我以为你会明白!” “明白什么!”轩辕雪故意激凌铉,就如当年他激自己一样,“当你揽慕容樱在怀之时,何曾想过我?既然没有,何必忌惮我与玄钴的闲话家常?” “你!这能比吗!”凌铉忽的起身握住轩辕雪的手腕,眼中的怒火全燃,轩辕雪被抓的生疼,轻蹙眉头却冷笑,道:“我心中从无他人,不过谈天说地而已。但你拥人入怀,夜夜欢愉,若说不能比,铉皇的意思是做的事比不得还是铉皇心中还有他人?!” “你!”凌铉只觉怒气直冲脑顶,轩辕雪!你当真要这般气人吗!“无理取闹!”凌铉抛下一句,转身就出了去。 轩辕雪跌坐在凳子上,手扶胸口泪水早就不听话的奔涌而下,她的心绞痛起来,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轩辕雪视线模糊,只看着两个身影离了院子,凌铉……对不起。 她知道凌铉的难处,所以故意不解他,故意矫情不懂事,但就这一次了,凌铉,别再来寻我…… 凌铉负气回宫,心肺像是炸了一样,一头扎进皋梧殿里,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倚在美人榻上仰面朝天,半点精神头儿都没有。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用手一丝一丝的撕碎了。这些年来,他承认没有玄钴关心她,可他不是不想,只是无可奈何。 凌铉胸口闷痛却找不到更好的姿势来缓解,他气她居然将慕容樱与玄钴相提并论,慕容樱是时局所致,也是他的无奈,可玄钴呢!明明就是个帮手罢了,友人也总得有个限度吧!更何况,轩辕雪话里话外透着怀疑,怀疑自己心中亦有她人。 凌铉一摆手,茶盏落地,“轩辕雪!难道连你也不解我?!” 楚疑在殿外也是无奈,只好吩咐下去,好生伺候凌铉,若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先去问慕容樱,若是她也没有办法,再到值房寻自己。 近日辽青国也在集结兵马,楚疑本是要去兵部处理事宜的,可现下也是走不成了,还好皋梧殿的侧房中有一间是凌铉专门为自己设的值房,于是扭头吩咐下头人,“把文书都取到这里来。叫兵部侍郎在部里候着听吩。” 感情之事谁又能真正看透呢?心中思绪搅动,楚疑向来是个理智之人,从不许情绪影响自身,他叹了一叹,终是一摆头,进了侧间。 夕阳逐渐落下,瑞德带着一群下人立在门口,却听不见里头动静,“瑞公公。”膳房的晚膳已经热了两次,瑞德鼓着勇气,小心翼翼的抠门,“皇上,该用膳了。” 略作停顿,里头依旧是静默一片,瑞德又换了方式,“皇上,日头都落了,让奴才给您去点灯吧。” “让本宫来吧。”未等回应,慕容樱就已从后庭走了过来,瑞德一喜像是望见了救命神仙一样,赶紧招呼人上前去迎,“娘娘来了,可是好了。” 慕容樱一扫侍女手中的饭菜,一皱眉,“面相这样不好,若真是呈到圣前怕也是责罚。拿下去吧。”说着又摆手让鹜灵将食盒提过来,“劳烦公公替本宫开门。” “这……”虽然觉得慕容樱有些办法,但瑞德还是略有犹豫,慕容樱一见,莞尔,笑说:“公公去开吧,无妨。若是皇上责怪,也是本宫顶着,你怕什么?” 瑞德见慕容樱尤为胜券在握,哈着腰连连道是,伸手示意人赶紧开门。 平日皋梧殿中灯火通明,这一时不曾掌灯,没了往日的气派倒却是衬出一种幽静之感,,看不到那些威武霸气的陈设,像是寻常人家,眼前的一个桌角一株兰花,映着月光显得格外美妙。 慕容樱接过凌舞的食盒,独自一人进了去。还好透着月光,慕容樱又对皋梧殿熟悉,也不犹豫,轻巧转过陈设进了暖阁。 凌铉仰在美人榻上,用极空洞的眼神一望,见是慕容樱只淡淡说了句你来了,不带怒气,习以为常的样子。慕容樱低眉一笑,把食盒摆在牙桌上,这是她刚刚亲手做的馄饨,记得当年刚刚入宫为妃,正是北靖国最艰难的时候,凌铉日理万机经常忘记用膳,她总会给他备一碗亲手做的馄饨,凌铉每次都欢喜的不行,说没人能比的上她的手艺。 慕容樱也不细究真假,只要凌铉喜欢,她就心满意足了。 慕容樱端着馄饨,轻放到凌铉身边,自己俯身坐下,脚底触碰到了碎瓷却不理会,敛起凌铉的双手,借着月光仔细抚摸着,“做什么?”每次心绪不宁,慕容樱都会温婉的出现在自己身侧,或许劝慰或许默不作声,她的平静好似泉水,能平复心绪一般。凌铉见着慕容樱这般,不由挂了一丝笑容。 “看看皇上顾不顾自己的身子。”慕容樱鼻头一酸,梨花带雨轻声哽咽。凌铉反手握住她,安慰一笑,“不碍。” 慕容樱依旧不放心,复又查看良久,见真的没事才安稳下来,“皇上先用些东西吧。”慕容樱没去理会眼角的泪水,只一心关心着凌铉,倒叫凌铉更加的心生怜悯,伸手止了她,“皇上?”慕容樱一愣,扭头轻唤。 凌铉抚手在她肩头,却忽觉她瘦了。想着近日来自己光顾着轩辕雪,对她和朱璇多有冷落,也是心头一软,“你该多注意身子才是。瘦成这样,可不好。” 语毕,又上手帮她拭去眼角泪水,慕容樱扭身娇羞一叹,“皇上才是,莫要总惦念他人,却忘了自己。今日之事是臣妾做的不好,皇上要罚就罚臣妾吧,切勿跟凌舞妹妹和雪儿妹妹生气。” 凌铉本是有所缓解,却被她一提醒,心中猛然揪在一起,于是,别头看着他处,闷闷的应了一声,慕容樱摩挲着凌铉的手,“皇上的手真大,好似可以握住臣妾的两只。” 一语,竟叫凌铉唤起了曾经的记忆,曾经轩辕雪也曾这样说过,心好似被沉到湖底,寒意袭来,凌铉心中苦笑,轩辕雪,你可真是我的债,我要如何还,你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看着凌铉陷入沉思,慕容樱又道:“只是,皇上的担子太重了,虽是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但天地那么大,纵是一心周全,也有不能尽心的地方。这个道理臣妾懂得,雪儿妹妹更是懂得。她如今已是玄女身负重任,哪里是个不讲理的人呢?” “她怕就是个矫情不讲理的人。”凌铉说得负气,慕容樱心中更是明晰,轩辕雪定是与凌铉吵了一架,且那些话刺痛着凌铉心底最深处,哼。凌铉在乎什么?她自然明晰,她知道凌铉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若不是身份所限,他定是个只愿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的主儿,可无奈,他必须要在女人中周全,于他来说也是个痛苦。 况且,轩辕雪一直以三界为重,即便再知道凌铉忌惮男人出入自己的院落,怕也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做。二人啊,较着劲总认为,心有灵犀无需多言。可这世上哪里有不说就通的道理? 慕容樱莞尔,“妹妹一时生气,爱一个人是件美好却又痛苦的事情,日夜相思朝夕相盼,只望与心爱之人多待片刻,皇上偶尔来臣妾或是璇妃处,就算是闲聊也是会让妹妹吃味儿的。话重一些,倒也不是不讲道理。” 慕容樱说得慢条斯理,却叫凌铉听出了丝丝凉意与牵强,“朕……”凌铉起身挽过慕容樱,只这一靠慕容樱就已泪如泉涌,她极力忍着声响却被颤抖的肩膀出卖,凌铉想起那日慕容樱与自己说的话,他本事应该竭尽全力对她,只因最初他只是看重慕容家族的势力,他曾许下誓言,即便不能爱她但也不能辜负了她。 慕容樱的温婉与善良,交织在凌铉的心中,她的隐忍与大度更是让凌铉心悸凝结,慕容樱总能适宜的碰触凌铉心中柔软之处,叫凌铉愧疚怜惜,想要补偿她,凌铉眼神闪烁掂起慕容樱的下颚,用他温热的唇试图抚平慕容樱的伤口,而这一次,慕容樱并没有闪躲,毕竟,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第四十一章 得势 第二日,慕容樱服侍完凌铉更衣,目送他去上了朝,才让鹜灵扶着自己回到寝殿中,“恭喜娘娘。”鹜灵这丫头显得格外高兴,一踏进殿里就端端儿的跪下道贺,慕容樱笑盈盈的扶起她来,“你呀,就是这么外露的性子,不怕叫别人看着眼热?” 鹜灵颇有傲娇的劲头一甩头儿,“奴婢才不怕呢,娘娘这是善有善报,宫里哪个人敢挑眼?” “你呀。”鹜灵这么一说,倒是叫慕容樱想起来,那个气焰嚣张的妍嫔还在自己宫里头关着呢,哼,她心中不免有些痛快,妍嫔跋扈却心思粗浅,自己略找些人在旁怂恿,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就上了当,真叫人私下去嚼舌根。以往里,责罚嫔妃之事,慕容樱都会提前知会凌铉,但这次,慕容樱倒是觉得没了必要。 慕容樱转身坐到榻上,“吩咐下去,妍嫔管教下人有失,罚俸半年,禁于寝宫思过以作惩罚。” “是。”鹜灵笑意浓深,仿佛是在赞许慕容樱终有了一宫之主的威仪,慕容樱含笑摆手,许久未与凌铉亲昵,昨夜一番折腾现下依旧觉得困倦不已,就倚在牙桌上眯起了眼。 此事之后经了半个多月,宫中静月轩的风波也得已平息,宫中就是一个风波盖过另一个,如今人人暗自议论的莫过于慕容樱如日中天的势头,皇上三番五次的临幸不说,赏赐更是不断。 私下里,宫人们都暗厢猜度,贤德的皇贵妃娘娘越发得圣心,怕是封后的日子不远了。倒也是,你看那妍嫔,皇贵妃下了令,若是以往凭着皇上不偏不倚的性子,恐怕也是小惩大诫一番,就作罢了。哪里真的会让妍嫔禁足宫中? 可这次,皇上愣是一句话也没过问,后宫之事更是说全由皇贵妃料理。那些宫人们最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妍嫔不复盛宠哪里还愿搭理?只可怜妍嫔痴心妄想,成日折腾着要见皇上,还真以为皇上心里还念着她呢。 “还闹呢?”这日鹜灵拿着日常用度的东西,亲自来了妍嫔的宫中,守门的太监一见,麻利儿的从石墩上起来,抖了抖袖子舔脸笑着,打了个千儿,“哟,怎么劳烦您过来了。” “本宫要见皇上!”妍嫔厉言过后,紧跟着锅碗瓢盆砸地的声响,门口太监啐了一口,“成天就这样,也不见着累。” 鹜灵了然一笑,“劳公公,带我进去吧。我家主子说了,虽是惩罚但也怕妍嫔那金贵身子耐不住,若是发了病就不好了。叫我送些东西进来,好歹让妍嫔看着咱们也满心惦记她不是?” 太监哈着腰谄媚笑应,听着鹜灵好话不当好说的音调,怕是里头儿那位真是没有日头翻身了。慕容樱既然能借着静月轩的风波禁了妍嫔,怕就不会再让她出来,也是宛然叹息,好歹也是个美人儿,就这样困死宫中也是可惜了。 太监暗忖脚上却不敢停,引着鹜灵往殿里走。“哟!姑娘小心!”太监轻推开门,正巧妍嫔一碗茶盏刚巧落地,正碎在脚下,那太监赶紧护在鹜灵身前,极不情愿的挤出丝笑容,“娘娘做什么!仔细伤了人。” 逆着光线妍嫔眯眼一看,来者确是鹜灵,冷哼一声坐在榻上,拿着主子娘娘的劲头,微仰起头看她,鹜灵也不怕,规矩笑着摆手让太监下去,“娘娘发脾气呢,咱们做奴才的自然要呈着。你先下去吧。” “是。”那太监左右扫眼,觉得形势不好也不敢多言,福身就退了出去。 鹜灵后宫人将东西放到桌上,也是不多留将门掩好也退了出去。 “你来做什么。”妍嫔微扫了眼桌上的物件儿,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样样不少,哼!可不是她慕容樱得势趁机羞辱自己来了? 鹜灵浅笑行礼,“我家主子怕娘娘过得不好,特地让奴婢从内监取了来。”鹜灵低眉抚着一应物件,缓缓往前走,似是欣赏宫中东西的精美却又似是无尽的嘲讽,末了,鹜灵透着股阴冷,笑说:“娘娘,做这副脸子与奴婢看,又有何用?” 妍嫔死盯着鹜灵,她以往本就不悦鹜灵的无礼,如今更是受她奚落,半点儿没把自己当成主子,如何能有好脸色?“你……”妍嫔紧咬下唇,死命护着她那微薄的面子,依旧笔直的挺着脊背,傲视鹜灵。 鹜灵噗的大笑出来,声响绕梁几个圈儿都不见褪去,妍嫔修长的指甲嵌入肌肤,那眼神恨不得上手撕了她那张嘴脸。见着妍嫔无处发作的样子,鹜灵满意的收了笑声,不紧不慢的踱步到她跟前儿,“娘娘这副要杀人的面容,对我一个奴婢有何用?能让娘娘重见得天日?” 鹜灵捏起妍嫔的下颚,妍嫔只觉生疼却挣脱不开,看着鹜灵阴冷的目光,忽觉身上一凉惊恐不已,喉咙好似被什么勒住,半点儿声响都发不出来,鹜灵见妍嫔如此听话,极为满意,“不防告诉娘娘,娘娘如今落得这样的地步,都是轩辕雪做的好事。” 轩辕雪?妍嫔不知怎的,脑子翁的一声一片空白,好似中邪。只听鹜灵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如何轩辕雪在皇帝面前大闹,要他杀了自己,又是如何慕容樱力求皇上,才保下她的性命,末了还不忘提醒她轩辕雪的身份其实是明尚国的三公主。 妍嫔心思全乱,呆滞的瘫坐在榻上,看着鹜灵窈窕的身子出了殿去,她混沌起来,心中竟有个声音,叫她应该感激慕容樱,帮慕容樱解决掉轩辕雪。妍嫔犹豫不决,恍惚片刻,仿佛自己的理智再被吞没,她心中极力挣扎却终是败了下来。 对!一切都是轩辕雪做的!本宫要叫她身败名裂!本宫要叫明尚国好看! 那一头玄钴的小院里,倾月拿着凌铉送过来的东西,进了屋子,“主子。”轩辕雪坐在榻上并未抬眼,“拿走。” “可……”倾月也是犯了愁,自从上次凌铉愤然而去,两人就较着劲,好不容易凌铉服了些软,这几日差人送了两次东西来,可全都叫轩辕雪给回了出去,倾月不明白,这样到底有何意思,最后还不是自己难受。 轩辕雪余光看见倾月并未挪地儿,也不再理会,侧过身去仔细看着青凌收罗回来的消息。 “主子……”倾月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尴尬又唤了一声,“干嘛呢?”正巧儿玄钴不知拿着什么美味,颇为得意率性的踏进来,倾月更是心中一阵白眼,猜想着这番场景能让玄钴当笑料笑话自己多久。 “行了,东西放屋里吧,你回外面的人叫他也再送了。就说我要去郡下一段时间,什么事情等回来再说吧。”轩辕雪也不好全然拒绝,揣摩着凌铉的脾气,这已经是他的底线,自己本意只是想与他疏远,生怕因着自己叫他左右为难,却不是为了试探他忍耐的程度,于是还是略作了缓和。 玄钴有意无意的听着,手下拨弄着荷叶,“叫花鸡?”轩辕雪撂下手中信笺,从复引幽冥之火到现下,她半点儿荤腥不沾,看着也是眼巴巴的。 玄钴看轩辕雪可怜的样子,也是觉得有趣,笑着给她剥了个鸡腿,“就这点儿。不许多吃。” “嗯!”到了吃饭的时候,玄钴不自然的就硬气起来,银钱在他手里,伙夫也在他手里,得罪了他,恐怕肚子就要遭殃,轩辕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把玄钴捧上天。 “你猜得八分,玄武宫的私库里确有本古籍记载,魔族圣物虽无复原的可能,但内藏的魔核是上古时期,魔族统领的内丹,威力极强且不易摧毁,更是狡猾透顶,若不是护在圣物之中,就如寻常之物一般,难寻妖力。”玄钴仔细回说。 轩辕雪咬着鸡腿,顾不得说话,只点点头,伸手指着青凌的信笺,叫玄钴自己去看。“青凌的意思,所有的妖石按分布时间与朝向,都是从辽青边境往清沅靠拢?各郡魔族门生也开始往清沅汇聚了?”轩辕雪咽下口中的东西,嗯了一声,“我在想,那妖力是幽暗之物,最喜阴气重的地方,清沅是帝都所在,龙气聚集,自然不会。倒是……” “裕陵!”玄钴与轩辕雪异口同声,轩辕雪颇为赞赏的一挑眉头,“去你的!本宫主也是个才华绝顶的人儿,好不好!”轩辕雪笑而不语,一努嘴似是信了的样子,“你!”玄钴见轩辕雪吃饱肚子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也是气结。 “我唤青凌回来了,幻影的人既然已经在了清沅,北靖国先皇去世的时间也对的上,怕是八九不离十,你手下人仔细盯着那几个人,还有外头的魔族门生在哪儿据点儿,等青凌回来,怕是咱们要先走陵寝一趟。” 玄钴哼了一声,胸有成竹的放下信笺,“嗯,有了这些眉目,手下人也知道如何干活了。你就等消息好了。哦,对了!”玄钴说着忽然想起轩辕雪这次的幽冥之火被引起的根源,又正了声调,“那根羽毛,你可看清了?真如你说的那样?” 轩辕雪凝眉,疑惑点头,“应该没有记错,干嘛这么问?” 比起轩辕雪,玄钴更是纳闷,歪着头说:“玄武宫中查不到记录,我专程请人麻烦了趟邱老,你看看这个。”说着就从袖口中掏出张纸,轩辕雪接过来打开的一瞬,竟心中震动,那感觉激烈却又不带侵略,反而仿佛是在唤着记忆,画中凤与凰一个落于梧桐之上,一个落于树下岩石之处,那番场景不仅熟悉还带着丝丝暖意。 “凤凰……”轩辕雪回想起曾经的梦境,陷入沉思。 玄钴不知轩辕雪那层缘故,只以为她也同自己一样震惊,毕竟凤凰早已无迹可寻,“是不是?依你说的,邱老仔细查过,唯有凤凰羽毛能对上,可现世哪里能寻得凤凰之羽呢。我看是你记错了。” “罢了,这个暂且放一放。幻影的事要紧。”轩辕雪情绪不知被什么所波动,她认定那是凰的羽毛,她在玄凝宫多年,玄凝宫的创建者就是凤,那里与凤相关的东西太多,但她都相安无事,反而觉得凤的灵力在助她。 “好,我这就去办。”玄钴起身就要走,轩辕雪一把抓住他,看着桌子上缺了条腿儿的鸡,嬉笑道:“把饭吃了!不然一会儿都进我肚子了!” 第四十三章 锁定 幽冥之火?明尚国后宫中,鸾太后看着信暗自揣摩。她从未听说过这东西,不过按照信中所言,轩辕雪饱受煎熬,这次在北靖国发作的厉害,像是要了半条命去。鸾太后嘴角扬起,心中无比畅快,终于让她抓住了机会。 鸾太后伏案急笔,想叫自己的线人去查,是何原因会引发这个病,她要将轩辕雪捏在手心里,掌握她的生死,将她那高傲的尊严踩在脚下。她要轩辕雪跪求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去救赎她。 “呵呵呵。”不由得,鸾太后发出阴冷之极的笑声,仿佛那久处地狱,半点儿没有光亮之感。 “因为,她曾是上古之神。”冷不丁儿的,鬼面人出现在榻上,鸾太后手下一顿,收敛起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 “呵。”鬼面人用下颚点点鸾太后手下的纸笔,示意自己早已到了,只是她太过专注兴奋,没有发现而已。 鸾太后透着一丝尴尬,方才兴奋过头,怕是有些失态。鬼面人却不在乎,往牙桌上一靠,甚是舒坦,手里环着茶盏,“轩辕雪,暂且不能动。” “为什么?”鸾太后不解,除掉轩辕雪不是她们早已说好的吗? “呵呵,轩辕雪上世为凤,上古神灵。我是为你好,凭借你凡人之力,怕还没伤了她自己就已经六神不惧了。”鬼面人说得轻巧,却叫鸾太后心中徒然生了厌烦。 “那你说怎么办!” 鬼面人笑声稳稳,似并不在意鸾太后的情绪,“你不早已将眼线放到她身边了吗?那丫头我看着很是伶俐,轩辕雪那幽冥之火非岐山火种不可吞没,得了机会,蹿腾她去一趟岐山,万事不就解决了?” 鸾太后充疑,仔细端详片刻,“你本事真大,连轩辕雪的前世都了解,还说得神乎其神,我如何信你不是在诓我?再说!机会!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岐山在什么地方本宫都不知,你让本宫的人如何权?” 鬼面人轻蔑冷哼,走上前去捻起鸾太后的下颚,“诓你对我有何好处?这些年来,我又何曾骗过你?至于这机会,我保证不出半年,定有让你的线人出手的好机会,怎么?”鬼面人冷笑挑眉,“十几年都等了,还在乎那半年?” “你为什么帮我?”年岁已涨,许多事情已经不能再奢求,鸾太后心知这一辈子,注定要在这四围高墙中孤独终老,可她却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无故助自己。 “为何?以前是看不过你年幼无知,这次倒真是为了轩辕雪。”鬼面人倒坦诚,“我要轩辕雪死。” 鸾太后眉头一锁,“你骗我!”她不信,轩辕雪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与鬼面人相差有几十岁,能有什么过节?她叫轩辕雪死,那是后宫恩怨,可她却寻不得什么理由去为鬼面人解释。 “为何要骗你?”鬼面人放开鸾太后,居高临下冷峻的神色一扫而下,“轩辕雪是玄凝宫玄女的身份,你该知道。我不过是做笔交易,能赚得钱银,为何要犹豫?” 鸾太后将信将疑,每次他一来,都被他搅得魂神不宁,半点儿条理都没有。“你到底是谁?为谁做事?” “哈哈。”鬼面人仰面而笑,“东家魔族。”语毕,又拿起桌上的笔递给鸾太后,“照我说的做,保证你不会后悔。” 鸾太后拿过笔,似是赞许却叫人听着满含讽刺,“本事挺大。” “一桩生意而已,宫中有人好办事儿,我帮你这样多,该是回报的时候了。” “你这是两桩变一桩。这样的好事儿,仔细引火烧身。”鸾太后阴下脸,若是鬼面人不能替自己解决轩辕雪,她定不会放过他! “放心。”鬼面人势在必得,当然了,他等这个时候已经很久了,久的他都快忘记,曾经的那些过往。 白鸽划过天际,鸾太后看着自己的书信消失在眼前,心里有些不安稳,于是又转头给慕容樱去了一封,叫她加快动作。 “主子。”青凌回来后,轩辕雪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郡下,此行去的隐秘,为了防备魔族门生的探查,轩辕雪特地走了山路。倾月看着这座废弃的山庙,一皱眉头也不好说什么,只递过水袋。 “无碍。”轩辕雪知道倾月怕自己受了委屈,安抚她一句,接过水袋转身坐到草堆上,等着青凌与玄钴探消息回来。 “有了!”玄钴笑得灿烂。他们到这里几日了,几乎每处地方都查过了,却没有什么进展,这次青凌与玄钴单独出去查探,正巧到了陵寝身后的靠山,这个地方之前他们三人来过,却一无所获。 玄钴不等轩辕雪起身,笑着又说:“上次咱们去过的那个崖口,这次我与青凌下了去,竟发现是个别有洞天的地方,而且。”玄钴神气挑眉,憋着不说只等轩辕雪开口求他。青凌无奈一笑,看着玄钴卖关子,摆头坐到一侧,就等他有何好下场。 果不其然,轩辕雪随意颠起手边石子,正正的打在了玄钴的眉心,“哎呦!”玄钴痛唤一声,佯着委屈扭身要走,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子不干了!这么尽心,还被人嫌弃!” “青凌,圈玄武宫宫主禁闭之事,我看可以提上议程了。”轩辕雪也不去追,只扭头笑对青凌吩咐,“你!”玄钴吃了亏,扭身气指轩辕雪,倒是逗得青凌仰面大笑,“我说钴兄也有没话说的时候?” “呸!”玄钴挥挥拳头警告青凌,那头倾月早就笑的前仰后合,“我还没笑你呢!”玄钴拿着上次在轩辕雪房中,倾月因凌铉送来的东西泛尴尬的事儿做威胁,倾月冲着轩辕雪一吐舌头,上去拉过玄钴,“这次扯平。” “快说吧。”轩辕雪指指身边草垛,“这里条件不好,若是有了进展,咱们也好赶紧回去!” 玄钴努嘴坐下,一副小孩子耍脾气的模样,轩辕雪被逗得咯咯直笑,“你就快说吧。我认错还不行吗?” 得了蜜枣,玄钴自己高兴,咧嘴一笑,“我与青凌发现,悬崖中间有个洞穴,皇帝陵寝风水极好,靠山又是自然而成,树木繁密就连那洞穴也被藤蔓交织起来,极难发现。我们进去一探,果然发现了魔族的唤阵。看这样子像是刚建的。” “顺着这个脉络,在靠山以北的村落中,也探得了魔族之人的影踪。”青凌在旁补充。 轩辕雪摸着瓶口琢磨着,果然不出所料,只是魔族唤阵威力强大,这次就算不是幻影亲自来,想必也是坐下大将,决不可掉以轻心。况且,那上古魔君内丹现世,恐怕又是一阵不小的风波,四宫分散各地短时间怕是也集结不起来,“青凌,你们青龙宫轻功最好,找几个上乘的,盯着他们。打探魔族此次行动的消息。” 轩辕雪起身将水袋交给倾月,“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咱们就回清沅。” “不唤四宫之人吗?”青凌仰头看着轩辕雪,这次恐怕魔族前来的人马不少,算算现下已在清沅的人,恐怕是不够的。 “阵法已成,恐怕他们等不了多久。四宫集结也许一定时间,怕也是来不及,如今只能借凌铉之力了。”轩辕雪做好打算,且不说四宫汇聚的速度,就说这地境儿,毕竟是在北靖国先帝的陵寝之处,若是连支会一声都没有,也未免太不尊重北靖国。 四宫之人叨扰总是对往生者的大不敬,若是由凌铉出兵保护,一来如今楚疑在,兵力调动和排兵布阵,轩辕雪都是极其放心的。二来,毕竟是自家人,也不算叨扰亡灵。 第二日一早,四人就启程往回返,待到清沅城下,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找个饭庄先吃了饭再回去吧。”玄钴扭头一看,随提议道。 众人并无异议,就随意找了个看着不错的饭庄停了下来,“几位客官,打尖儿呀住店呀?” “打尖儿。”玄钴打头最先应了句 “得嘞!里边请!”小二哈腰一请又冲里头儿响亮一报。 “这小二音量可真不错。”倾月在侧抿嘴一笑。 轩辕雪笑眼一回,“北方人好爽,这才看着叫人舒服不是?不像他处的扭捏。” 四人落了坐,玄钴吩咐备些好菜来,小二听吩笑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端了几样特色菜肴。之前各忙各的,四人中怕是除了玄钴,其他人都不曾吃过清沅特色。 轩辕雪又在宫中住了段时间,膳食都是自己人料理,自然看的稀奇。看着精致小点和一旁的佳肴满是兴奋。 “听说,这明尚国的三公主,夜会男人被咱们大公主抓了个现形儿,这回明尚可是颜面扫地咯。”隔壁桌酒过三巡,开始唠起家常,竟没想到一开口就直指轩辕雪。 众人手上皆是一顿侧耳听着,那人又云,“这几日,满城风雨的,我听说,这公主死皮赖脸的让咱们铉皇留她下来,却又不知怎么没想对,又跟老相好厮混。也不知是不是被咱们大公主捉奸在床了。” “哈哈,可不是?我这几日也听说了,越传越神道儿。不知有几分可信。” “兄弟,无风不起浪。怕就是个放荡公主罢了。来来来,咱们干一杯。” 玄钴死寂的脸色,起身就要过去,轩辕雪猛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坐下,吃饭。” 万事也要填饱肚子,轩辕雪闷头吃饭丝毫不减食欲,玄钴了解她的性子,无关紧要的人,即便话说的再难听也不愿多做理会。只是,他看着轩辕雪看似风平浪静的面容,却也知道她现下心中多不是个滋味。 青凌瞄眼琢磨着,这小丫头倒是极能忍耐的难得性子,那人话说的自己都不由得激愤,她倒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仿佛与自己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好好吃,这几日吃的不好。若是身子发虚了,大事如何能成?”轩辕雪用筷子敲敲碟边儿,催促其余三人收起那份愤怒,好生填饱肚子。 三人回过神,默不作声跟着吃了几口。“饱了!”玄钴呼噜两口,他最是忍不住别人议论轩辕雪,况还是这般难听,起身往外走,“我外头等你们。” “还是这个性子。”轩辕雪捡着花糕往嘴里放着,咬了几口吞下去,“走吧。” 回了去,各自就散了。 轩辕雪坐在榻上,独自理着绣线,之前本想好给凌铉绣的荷包,如今也只怕是没了着落,不如就把绣线理好收起来,也省的见着了徒添烦忧。 “主子,也是太好性儿了。”倾月心里也是不舒服,坐在一侧边帮着轩辕雪边有些抱怨。 轩辕雪哼笑一声,停了手下的活儿,看着门外的圆月,似是感叹又似是懊悔,“宫里的事情如何能往外传?凌铉脑子再不清楚,也该知道后宫之事最忌讳的就是流传民间,怕是我这些日子一心只想着魔族之事,大意了。” 说完,将线头放进小筐中,吩咐倾月,“玄钴既然愤慨,你就叫他帮我去查,流言从何而已,又经了什么人。找到了源头,才好办。” 第四十四章 商议 圆月高悬,轩辕雪不知怎的困意全消,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干脆放弃了,敛起衣架上的薄衣,披在身上独自到了庭中。却不想竹影之下,早已有个身影坐在了石凳上,背靠石桌双手撑着,仰望星空。 “青凌。”轩辕雪印象中,从未见过青凌这般寂静的样子,她浅笑着走上去。青凌亦是没想到这个时辰,轩辕雪会出现在这里,略有一怔,转眼笑着打了个招呼。 “怎么还没睡?”轩辕雪坐到旁边,也是仰头看着星空,随口一问。 “恩……”青凌闷头嗯了一声,却不在往下说。今日是十月初三,多少年前的今日,正是他在青龙宫遇着婉怡的时候,从那个时候开始,婉怡就如母亲一般照顾他,教导他如何成为一宫宫主,如何运用青龙之气,如何承担起他应尽的责任。也在他生病之时,呵护照顾。 每年的今日,青凌就更外想念,轩辕雪心思细腻,见青凌眼中划过的伤感,也猜到了几分是为谁。于是,起身笑说:“你暂且等等我。”语毕,就转身回了屋子。 轩辕雪拿着烛火,在花蝶纹格柜中取下个精巧的檀木方盒,拿在手里得心一笑,转身出了去,“之前一直忙,总是跟你凑不到一处去,这个就耽误给你了。”轩辕雪将方盒递给青凌,青凌疑惑看来,轩辕雪笑着颔首,“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青凌不明轩辕雪给他这个的原由,想着自己也未托付什么于她,却转念又一想,反正白来的,拿来看看也无妨。于是,笑着接了过去,却不成想打开之后心中绞痛,笑容也跟着凝结,显得尤为不自然,“这是……” 轩辕雪俯身坐下,也是怀念的神情,温柔却又小心的从方盒中取出一个本子,那纸张随着岁月的流逝都已经翻起了边角,轩辕雪抚着上头两个字,青凌。她心中默念一遍,还是将这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轩辕雪顿了顿,一时感触眼泪竟集满了眼眶,“我收拾婉怡房间的时候,找到的,我想应该物归原主才对。” 青凌心绪被勾起,这本子是当初婉怡记录他功课情况的,当然也会有些批语,再到后来,青凌逐渐长大,担起了青龙宫的重担,时常外出办事二人不得常见。于是,婉怡想到什么嘱咐青凌的,就写在本子上,然后再转交给青凌,青凌偶尔也会写一些近况,逐渐本子就成了他二人传递‘母子之情’的媒介。 青凌触碰到本子的那一刻,手上不觉有些发抖,紧跟着视线就模糊了,他赶紧背过身去,不想让轩辕雪看见,“谢谢。” “不谢。”轩辕雪淡淡笑着,“我可嫉妒你了。”后话说的却是负气,见青凌有些错愕,轩辕雪笑说:“婉怡疼你比我们更甚,许是你父母均不在世了。她对你更外的关注,平日里在玄凝宫,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拿不到就已经到了你那里了。”轩辕雪颇为愤愤的样子,“就说那年,苗族带着多少有意思的玩意儿,婉怡一个都没让我拿,全都给了你。”末了,轩辕雪轻哼一声,叫着委屈。 “噗!”青凌被逗笑,他才不信。婉怡对轩辕雪的那份心思,青凌也是清楚的,哪里还能比自己差了去? “到后来,婉怡……走的突然,对咱们这些孩子,只给你留了这个本子。我没打开看,怕看了太过羡慕嫉妒。”轩辕雪鼻头酸酸,忆起三年前,心中更是伤感的紧,怕眼泪落下赶紧仰面朝天笑了笑,“看我。” 青凌手里紧握那本子,仿佛再用力抓着婉怡一样,默不作声只是奢求能多感受些她的气息。 “我知道你怨我。”轩辕雪浅笑凝视青凌,“只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若是让你入了结界,怕是难保玄凝宫周全。玄凝宫平衡三界之力,已有千百年。人界江湖中年年玄女的头颅是最高价,人人都想趁着玄凝宫不济之时,成就一生之名。”轩辕雪屏气,眼神却不再柔软,反倒凌厉起来,“我不能,不能毁了历代玄女,悉心呵护和维系的,当然,这其中也有婉怡的那份。” 轩辕雪靠在石桌上,一旁的青凌垂下头,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轩辕雪起身,“只希望你莫要越陷越深,我懂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也懂渴望母爱的那份心思,但终我们是要长大,要去承担更多。” 青凌抬头看着轩辕雪的背影,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有着这样的心胸与勇气,青凌笑了笑,果然是婉怡一手带大的玄女,与寻常人家,不。甚至是四宫中的女子都不同,更是无法比拟的。青凌抚着本子,心中久违的暖意,似是婉怡再告诉他,不可再耍小孩子心性儿了。 “轩辕雪!”青凌轻唤,轩辕雪驻足回眸,青凌不语只笑着拍拍胸脯做了个无碍的手势。二人相视一笑,轩辕雪松快不少,“早些睡吧。” 独自回房轩辕雪倒也有些倦了,翻身睡了去。 次日一早,倾月依照吩咐早早的就进来伺候轩辕雪梳洗,“主子,真的不用陪着吗?”倾月想着今日轩辕雪要去见凌铉就有些不安,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用,昨夜已经知会了楚疑,他会派人来接的,你放心。”轩辕雪左右摆头,审视一番见打扮妥当,便起身往外走,“玄钴去查流言的事情,青凌也去办魔族之事,你与眉儿放半日假,随意逛逛吧。” “是。” 出了门,楚疑府上的家丁,已经将马车停好静候轩辕雪了。见轩辕雪出来,赶紧上来打千儿,轩辕雪温婉一笑,“有劳。” 马车一路颠颠,很快就到了宫门口,楚疑下了朝紧着往过儿赶,到时正刚巧马车停稳,轩辕雪下了马车,颇为赞许,“楚哥哥好精算,时候拿捏的这样好。我看以后将军不当,做个总管大臣也是可以的。” “你这丫头,活分了就开始嘴上打趣人。”楚疑一笑,领着轩辕雪往里走,不知怎的,原本打算好好的,说辞一应想好。可以踏进宫门的那一刹那,轩辕雪突然心里打起鼓来,总觉得不自在。 楚疑见她没了刚才的神气,温然一笑,“你这丫头也有怕的人?他最是疼你的,有什么就好好说,可不许再像上次那样顶着说话了,知道吗?” 轩辕雪闷声不语,只点点头。 楚疑也不再多说,稳步往前走着,“恩?”轩辕雪见楚疑停了脚步,有些不明所以。楚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手指在轩辕雪眼前一晃,顺着往外一指,轩辕雪一惊,看着威耸的皋梧殿,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叫你一路晃神。”见瑞德迎出来,楚疑撇头看着轩辕雪,“这下可得打起精神来!” “哟!这……这不是……”到了跟前儿,瑞德怕也是没想到轩辕雪会跟着来,结巴几声见楚疑含笑看着自己,恍然清醒了些赶紧打千儿行礼,“给姑娘请安。” “你去吧。”楚疑摸着袖口转过身,不忘嘱咐,“记得好好说话。” 轩辕雪微蹙眉头,楚疑低笑,“看我无用啊,你的事,我如何跟着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轩辕雪见楚疑坐视不理的样子,只好努努嘴,深叹了口气,示意瑞德领路。 进了殿,凌铉伏案看着奏折,连眼也不抬。凌铉看折子的时候,最不喜被人打扰,见瑞德踌躇的样子,轩辕雪会心一笑,摆手叫他下去,自己立在庭中静静的等着。 良久,凌铉不知看到了什么,无奈叹息想要喝茶却发现手边茶盏已经凉透,满怀不悦的一抬头刚要喊瑞德进来伺候,却不成想轩辕雪的身影映进眼帘,手上毛笔没了把持的力道,滑落下来。 “雪儿……”凌铉没料到轩辕雪会突然出现,前些日子给她送的东西,基本都原样送了回来,也就最后一次,凌铉估摸着是怕太驳自己的面子,才收了下来。凌铉暗自生气也不再去打扰轩辕雪的清闲,可他还是想她的,所以,此刻心中爱恨交加,一时也没了气势。 轩辕雪淡淡一笑,欠身行礼,“我有事与你说。” 话虽如往昔一般的随意,但那个欠身却叫凌铉感到轩辕雪的有意疏远,不觉皱起了眉头,“非要如此吗?”顿了又顿,一片静默之后,凌铉终是开了口,含着心痛和恳求。轩辕雪也跟着疼了起来,别过头去不再看高坐龙椅的凌铉,“这些日子,四宫竭力查魔族一事,发现原先魔族圣物中含着上古魔君的内丹,三年前落在了北靖国。” 轩辕雪平稳的叙述着,凌铉却没有心思去听这些,又是魔族,又是三界,轩辕雪,何时?何时你能平心静气的与自己谈谈他们二人之间的事? “不许走神。”轩辕雪只一瞥,就知道凌铉的思路全不在这里。 凌铉冷下脸,“你的意思,是魔族要对我北靖国下手?” 轩辕雪摇摇头,“不是北靖,是裕陵。” 这话一出,凌铉心绪猛然被敲醒,“什么!” “小心。”见凌铉拍案而起,手边茶盏被击落地,轩辕雪赶紧上去,拿起凌铉的手仔细查看了一番,见无事方才继续说,“我就是与你商议此事的,你先别急。” 这样的场景,在凌铉的记忆中,好像也有过那么一次,是什么时候?对了,就是那****与轩辕雪大吵一架之后,慕容樱也是这样关切的查看自己是否受伤。 猛然,凌铉把轩辕雪环进怀里,他多少歉疚?此刻他突然明白了轩辕雪那日的话,她不过与玄钴谈天说地,但自己却背着她与其他女人行鱼水之欢,即便再有合理原由,于轩辕雪来讲,凌铉知道那都是一种不得不接受的伤害。 “你做什么。”轩辕雪一愣,却没有上手推他,任由他用力环着自己。良久,见凌铉的力度小了些,轩辕雪撑在他胸口,她现下没有心思想别的,“这等大事,恐怕魔族来势汹汹,四宫集结怕是来不及。我想你出兵,就由楚疑带领,保护裕陵安全,至于魔族法阵就由玄凝宫来解决。” 轩辕雪见凌铉眼中闪烁,并不知凌铉的个中缘由,只一心觉得他在犹豫,于是怯怯的问道:“行吗?” “恩?好。”凌铉回过神,放开轩辕雪,似是在桌案上找着什么,轩辕雪低声一笑,拿起手边的纸递了过去,“谢谢。”凌铉何曾对轩辕雪这般客气,轩辕雪心中一紧轻蹙眉头,今日他怎么了? 凌铉虽刚才恍惚,却在下旨上格外的脑筋清晰,几句话梗概全详,哪些部门配合,调用哪里的兵力,一一作了安排,“瑞德。”凌铉一唤,瑞德立即进了来,凌铉将纸递了过去,“交与楚将军,仔细思虑后最迟明早,尽快告与我知道。” “是。”瑞德双手奉旨,恭敬退了两步才转身快步离开。 “好了。”轩辕雪见事情办妥,安心耸肩一笑,那么现下她也需要回去安排人手了。 “等等。”凌铉唤住轩辕雪,看着轩辕雪清透的目光,却又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我们的事……等等再说吧。”轩辕雪看凌铉眼里透着彷徨,心中憋闷,“等魔族消停了。” 凌铉苦笑,又是魔族……他不想听,于是摆手止了轩辕雪的话,“我等你。”他透着渴望,直叫轩辕雪的心揪得生疼,她只得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否则,凌铉只会更加两面为难。她不能,不能让他为难愁苦。 于是,淡淡一笑转身要离开之时,殿门却又被推开了。 “皇上。”瑞德躬身上前,知道轩辕雪在旁却与方才的熟络不同,竟不敢直视她,轩辕雪徒生疑惑,扭眼就看鹜灵跟在后头,还未等反应,只听鹜灵欢喜的禀报:“恭喜皇上,我家娘娘有喜了,已有一个多月了。” 目光交织,一个是满露尴尬,一个是恍然不知所措,凌铉张口想要解释却如鲠在喉,轩辕雪只觉心掉进了冰窟窿,冻得瑟瑟发抖,也不顾的行礼,就逃了出去。终于,轩辕雪终于明白了为何今日凌铉这般奇怪,原是这样……竟是这样…… 第四十五章 似是兄妹 “慢点!”出了皋梧殿,轩辕雪一路狂奔全然不顾身后的楚疑,直到脚下不稳,踉跄几步差点儿摔倒,才停了下来。 楚疑看着着急,一把拉她过来,关切责备,“也不看着点。” 轩辕雪一直当楚疑是哥哥,二人也一直兄妹相称,现下轩辕雪心痛难忍,刚才鹜灵的话还在脑中不断回放,搅得她头痛,眼泪根本不听话,直直流下来。 楚疑不知原由,见了轩辕雪如此伤心,轻声安抚,“没事没事,有楚哥哥在。” “慕容樱……有身孕了。”轩辕雪身子颤抖,这一个多月来,她故意疏远凌铉,故意不解他,可却没想到他还有这份闲情与别人欢愉,轩辕雪!你真的太高看自己了!以为他会为你难过,以为他会郁郁寡欢,以为自己忍痛的抉择是自己伟大!轩辕雪!这记耳光打的可响亮? 楚疑将肩膀全交由轩辕雪支配,只温柔安抚也不多说,“累了?”见轩辕雪抽泣声减弱,楚疑低头笑问。 轩辕雪看着被自己哭脏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楚疑却无所谓摆手笑说:“无碍。” 轩辕雪低着头稍作整理,欠身勉强一笑,“有劳楚哥哥了。”楚疑见轩辕雪暗自神伤也是心疼,“走,今日正好我得空,带你去清沅转转。” 楚疑将刚凌铉下的旨转手交给下头人,轩辕雪上手微拦,她是看着凌铉写下旨意的,自然知道这东西是何内容,不管怎么说,魔族的事情才是最紧要的,她不想因自己之故而误了大事。 楚疑了然转身温然而笑,“放心,耽误不了你的大事儿。”见楚疑十拿九稳,轩辕雪莞尔欠身。早年间她第一次见楚疑起,他就是个谦谦公子的模样,做事稳当思虑周全,从不急躁也不傲娇,轩辕雪极其欣赏这样的他,只要他说没问题,轩辕雪便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仿佛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好。”轩辕雪指指宫门,自己先行出去等他。楚疑回身又吩咐几件要紧事,才出了去。 “去哪儿?”上了马车,轩辕雪勉强打着精神,好让自己不去多想。 “带你去郊外转转可好?”楚疑伸手一直城北,连绵山脉在轻雾中若隐若现,那枫叶夹杂在翠绿的密林之中,颜色层次搭配极美,翠绿中点缀或微黄或已红透的枫叶,显得格外好看。只一扫眼,轩辕雪就喜欢上了,笑点着头,“好啊,那我们就去那儿吧。” 一路上,轩辕雪沉静的看着街头嘈杂人流,道路逐渐变的曲折。马车一路往北,一炷香的功夫才到山脚。楚疑下了马车站稳,笑接轩辕雪下来。轩辕雪谢意笑着,“有劳。” 楚疑扶她站稳,笑而不语,支身往前走。那俊朗的身子置于林间竟然这般相宜,轩辕雪淡淡笑起来,若不是心中早已有了凌铉,恐怕楚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心已交,如覆水般再难收回了。 于是,紧跟几步走在他身侧,轩辕雪沉浸在秋日的美景之中,楚疑好似看透她的心思,不想去扰了她的兴致,静静在旁相陪,二人一路只静静赏景,不用过多交流,却依然了解了对方的思绪。 “好奇怪。”到了山顶竹亭,轩辕雪倚竹栏上,看着温文儒雅的楚疑,楚疑疑惑转过脸庞,温然笑眼看她。轩辕雪低声笑笑,“总觉得跟你,待在一起。舒服至极,好似兄长一般,不用掩饰也不用费心交流,只要你在身旁就好。” 轩辕雪想起第一次见到楚疑时,也是跟凌铉吵架,那是轩辕雪第一次与凌铉发生争执,现在想来都是因些无厘头的缘故。也是楚疑带着自己去青云山一处她都不曾去过的地方,他说这也是他偶然发现的,也是这样静静的陪着,静静的看着自己发泄情绪,最后,有理有据,不紧不慢的帮自己调理着因果原由。 轩辕雪觉得楚疑是个极其包容的人,好似能承担下所有的情感,却又让她极为佩服的,这些思绪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只用他的方式包容消化,却从未受其波及而意志消沉。 “许是缘分。说不定上世甚至上世的上世,千百万年的时间你我都是兄妹相称。这一世,才这般亲近。”楚疑笑点轩辕雪的额头。 “是吗?”轩辕雪心头暖暖,想着曾经的曾经,楚疑就是自己兄长,一直在旁照顾自己,就觉得无比安心。 “许是这么倒霉。”楚疑看着轩辕雪欢喜而笑,故意打趣。他耸耸肩头似是倒霉嫌弃,轩辕雪却不依不饶,“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得像哥哥一样照顾我。不然,我迷了路,谁来救我?” “你走错了路……”楚疑淡淡笑着,如兄长般疼爱的挽起轩辕雪耳际的碎发,“傻丫头,若是有日,你的心上人足以照看你,为兄的自然要放手。况且,我不是铭皇,是你的亲哥哥,更不能事事都管了。” 心上人……轩辕雪鼻头一酸,心被猛扎一番,扭身看着山脚下的村庄,“若是可以,我希望没有……” 楚疑跨步到轩辕雪的身侧,语重心长,“我没经历过情感,自是不懂。只是我明白,你心中的那个人,贵为九五之尊,可曾想过他要背负的东西本就太多?” 轩辕雪凝眉,她何曾没有想过?就是因为有想过,当初所以才想为他一试,尝试让自己接受他的所有,包括整个后宫。可是自己努力了,却真的没有办法,她随时都有可能被魔族取掉性命,也随时都会让凌铉陷入威胁,当然,她也真的介意凌铉与其他女人同处一室的事实。 “你呀,本是宫廷出身却又去了青云山拜师修行,后又做了玄女。这三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就不是那一国公主,只知玩乐享福,胸无大志的女子了。你的眼界甚至比那些当朝臣子都还要强过百倍。自然,觉得后宫是屈身了。”见轩辕雪暗忖不语,楚疑背手而站看着远处浮云,嘴角扬起的弧度甚是精巧,好似不全是在开导她,那神色中仿若楚疑亦同看到了另一个人。轩辕雪扭头斟酌着他那种怀念的眼神,如何这般熟悉? 良久,楚疑浅笑回眸,“你想要的田园隐居,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怎知他没想过?” 被一问,轩辕雪复又陷入了沉思,“可想过又如何?”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无非就是妥协后得到的片刻欢愉罢了。也许,你如今所纠结的,放在千百万生的尘劫当中,却不算做什么。他的后宫,哪个不是逼不得已?慕容樱,妍嫔都是跟前朝息息相关,他要保住江山,就不得不做些有违意愿的事情。至于朱璇,若不是为报救命之恩……” 楚疑转过身,正面看着轩辕雪,双手抚在她的肩头,“凡事跟你有关的一切,凌铉都会去接触。这些年你不在,可我却在他身旁,眼看着他因为知道了零星半点儿你的消息,就能欢呼雀跃,高兴的恨不得翻上几个跟头的样子,就知道他多想你了。更何况,你这次入宫,慕容家安插在宫里的眼线难道少?慕容樱的哥哥三番两次,明里暗里的对凌铉不爽快。他都视而不见,只因他想你一直能在宫里陪着他。下头人如何议论,他全不在乎。” 轩辕雪不争气的哭了,不知是为了凌铉的隐忍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忌惮,她深深的感觉到,若要他二人长相厮守太过艰难了,那漫漫长路如何走,那悬崖峭壁如何翻?轩辕雪不知道,待到海阔天空之时,他二人是否还如现在这般珍视对方,是否还能不忘初心。 “许多事情不尝试,就再无机会。何必留有遗憾?能走到哪一步,哪里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预料的?”楚疑轻轻拭去轩辕雪眼角泪水,“不用为难自己,但也不要隐藏自己。你就是你,既有奢求欲望就不要顾及,勇敢的去索取,若等到有心无力之时,去后悔又是何苦?” “怎么办……”轩辕雪哭叹,“楚疑,下辈子,下下辈子。你还要把我当妹妹照顾。”从未有人这般说进轩辕雪的心坎儿里,即便是轩辕铭,即便是凌铉。轩辕雪不明,为何不长见面的楚疑,竟会这般合乎心意,不由得有些贪恋奢求。 楚疑眼中一闪迟疑,看着轩辕雪真挚的目光,终是欣然而笑,“好,若有下世,我定还会再来寻你!” “主子。”日落之时轩辕雪才回了去。一进院门,倾月赶紧迎了出来,一眼看出轩辕雪那布满红丝的眼睛是大哭过的,就凝眉焦愁,抬眼看着楚疑,楚疑浅笑摇头,把轩辕雪安稳的交到倾月手里,“无事。你好生照顾你主子。”说完,转身离了去。 “这么晚回来,可是出了事儿?”倾月扶着轩辕雪往屋里走,折腾了一日现下轩辕雪也是觉得身心俱疲。她默默摇头,进了屋子一头扎到了榻上,“我先休息会儿。吃饭不用叫我了。” 倾月见她不愿多说,只好俯身下去。 屋子里异常寂静,静的叫人从心底溢出寂寞之感,看着夕阳映出的天空泛着红润,凌铉,此时的你又在做什么?轩辕雪嘴角挂着些许苦笑,太多事情让她力不从心,即便要做努力,也要等魔族一事消停了再说。而你可还愿等待到那时? “玄女。”月弦高挂,青凌在门外轻唤,轩辕雪有些犯懒,可想着怕是魔族之事,也只好支起身子,唤他进来。 “有消息了?”见青凌风尘仆仆的进来,轩辕雪抬头就问。 “探得了消息,三日之后,幻影将带着魔族千人而来,动用法阵取出靠山之中的内丹。”青凌一拱手极认真。 “可准确?” 青凌正色点头。 轩辕雪转身走到文案前,俯身提笔给楚疑写了封信,装进信封封好,转身交给青凌,“再劳你一趟,将这个给楚将军,好让他有个准备。” 二人正说着,玄钴也进了来。 “正好。”轩辕雪本就想去唤他过来,“朱璇如今有孕在身,白靖在皇兄那里,这次就由青龙与玄武两宫为主,你们各自回去安排人手,明日将布阵如何告与我,咱们一同商议。此战不得出任何差池!”轩辕雪眼中凌厉,全没有了刚才恍惚情伤的柔弱,倒像是运筹帷幄的将领,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是!”二人肃目听令,自然不敢怠慢。 “你叫我查的,有些眉目了。”青凌走后,玄钴独自留了下来。 “这样快?”轩辕雪顿了顿才想起昨日让他去查谣言之事。 玄钴瘪嘴,“这也叫难事儿?况且他做的半点儿都不精细,随便一查就知道了。” 轩辕雪坐到榻上,仔细听着,玄钴甚是得意,却语气极其不好带着厌恶,“是妍嫔那个户部兄长找人散的。呸!什么下贱法子,半点儿不光明磊落。” “哼。”轩辕雪冷哼,“宫中的法子不就这点儿,你倒也不必稀奇,待裕陵一事解决,回来再办也不迟。” 玄钴赞同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抬眼一笑,“还有个人,我也寻得了,你猜猜是谁?” 轩辕雪不想跟他打哑谜,一摆手叫他快说,玄钴无趣却又想起倾月说,今日轩辕雪心情欠佳,也不敢招惹,就接了下去,“蛊王。” “在哪儿?” “辽青国。” 辽青国?轩辕雪挑着烛光,眼神厉了厉,“好!既然他为了逃避皇兄的追击,跑到敌国就以为相安无事,高枕无忧了。那就叫他再安心几日,过过安生日子!” 玄钴深意一笑,心下却了然,那蛊王怕是好日子到头了。 第四十六章 裕陵之战(上) “如何?”清沅郊外密林之中,鬼面人立在湖边,独自赏着秋夜的美景,身后一个黑影闪过,从一团黑气中走出来,仰着头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哼。”鬼面人回过身,“幻影,裕陵之战,你必须输。” “你说什么?”幻影错愕,仿佛听错了。却见鬼面人扬起邪恶的笑容,多年来的合作,幻影对鬼面人还是有些了解,知道他定有了别的打算。他冷哼一声,“你倒是为了她真的什么都肯做。” 听幻影提及她,鬼面人眼里浮过一丝柔和,却是浮头一闪,让幻影半点感不到真心,但只有鬼面人知道,这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自己对她的那份执着和渴望,深深埋在心坎儿里,沉浸大海之中,极难察觉却永不能割舍。 “那内丹之力算什么?就叫玄女将内丹摧毁好了。”鬼面人并不是劝诱幻影,只是单纯的命令。 幻影皱起眉头,当初魔君被封,魔族溃不成军,这些年若是没有他从中照拂,恐怕魔族早已名存实亡,难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说的轻巧,你让我放弃魔族圣物,倘若你一旦有失,我如何向族人交代?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鬼面人不耐烦,挥手一击直中幻影胸口,幻影忍着疼痛连退几步,那痛楚钻过肌肤蔓延到血脉当中,叫幻影周身一震,“你觉得你能伤了玄女?她的灵力,你早就见识过。若是能,当初何需我来救你?况且,你与我密谋已久,你何曾真心在乎过所谓族人的死活?” 幻影怒目而视,鬼面人却不在乎,冷笑道:“当初魔君事败,只是因我?幻影,收起你那副为了魔君着想的面孔,当初若不是你想取而代之,魔君何至吃了暗亏?我助你成新任魔君,你助我引诱轩辕雪去岐山,我们各取所需。” 幻影脸色愈发不好,鬼面人说中他心中所想,自然无法反驳,只是他愤然至极。鬼面人从衣袖中取出块妖石抛过来,还未接近,幻影就已然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妖力,“曾经,这是你们最强大的首领,经过千锤百炼才修得的内丹,不比那靠山中的上乘?” 幻影只觉周身的妖力都兴奋的雀跃起来,他不由得臣服,贪婪的想去所有,然后吸入内体。碰触之时更是觉得炙热的能量充斥着全身,他从未感受过,即便是在他第一次碰触圣物之中的内丹之时,也从未感受过那种力量。 鬼面人看着幻影贪婪的样子不屑一笑,“这是上古时期,魔族第一次入侵人界,女娲与凤凰并肩抵御,才将魔君驱散,但他这却内丹保存完好,叫我得着了。如何?那圣物之中的东西,你可还看中?” “这个你肯给我?”幻影紧握妖石片刻不想放手。 “你若依我所说,让玄女毁了那个,自然这个就是你的,只是……”鬼面人嘴角阴冷轻扬,飞身过去一个轻巧的转身,幻影还未反应,他手中的妖石就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是现下,这东西还得由我保留,免得你事后毁约,就不好了。”鬼面人立于幻影身后,借着月光侧身欣赏着手中那晶莹剔透的玉石。 “好!”幻影对鬼面人手中之石渴望至极,他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让玄女毁了那块威力不足的内丹,他等不及,他的欲望更是等不及! 第二日清晨,玄钴与青凌一同踏进轩辕雪的屋子,仔细说了两宫布阵的位置,“你只一心对付幻影就好。”青凌解释一通后,笑对轩辕雪说。 轩辕雪看着地图,琢磨了片刻,起身走到帷幕前,指了指一侧空场,“这个地方四周什么都没有,最是兵力集中的好地方。玄钴,魔族攻来之时,你将人引过去,好让楚疑他们伸展得开。” “好。”玄钴歪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甚是惬意,轩辕雪拿起瓜子丢过去,“说你大爷,还真轻狂起来了!” 青凌逐渐习惯了轩辕雪与玄钴的嬉笑打闹,也觉得甚是有意思,原说四宫里最不着调的就是他,如今看来,玄钴也只是在他们面前装装正经罢了,到了轩辕雪这里,半点儿正型儿没有,皆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笑什么!”玄钴见青凌也偷笑自己,满脸不悦,微直起身子也学着轩辕雪丢起香瓜子,青凌迅捷一闪伸手接住那瓜子,放到嘴里一嗑,“这等上好炒货,你如何这般浪费?” “呸!”玄钴笑啐。 “好了,既然已经商量妥当,楚疑今晨托人来信儿,朝会过后叫着一同商量呢,这些事情我不大懂,青凌替我去吧。”轩辕雪一笑,将东西收好递给青凌。 “你俩最近倒是挺好。”见青凌出了去,玄钴随手捡着瓜子往嘴里放。 “快去干活!”轩辕雪夺过小蝶,“不许抢我吃的!” ……………… 大战在即,凌铉作为北靖国国君,自然有些话要交代,也要鼓舞人心,开战前头一日,楚疑汇军于清沅城城门之下,凌铉蹬楼巡视,也是一番慷慨激昂,但却说的是三军会盟之事,裕陵一战只字未提。缘故自然简单,内丹只能由魔族中人唤醒,所以无论是调动兵力还是两宫门生的部署都需极其隐秘,不可叫人察觉了去。 远远地轩辕雪站在山丘之上,看着气势磅礴的军队,突然觉得城楼上的那个男人,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那是君王的气场,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威严,不容侵犯。仿佛无所不惧,傲视一切,轩辕雪竟有些沉迷,她深深望着凌铉,又一次凌铉成功的侵入她的心底,不断撞击着她最后的防线,轩辕雪害怕却又不舍这样的迷恋。 “该走了。”玄钴立在一侧,适宜的提醒着他,他们要去准备了,据青凌探得的消息,法阵开启明日便是关键,今夜之前他们必须做好全部的准备,以防魔族的突然入侵。 清风吹拂轩辕雪的衣衫,她不舍的转身而来,看着身后的两宫门生,缓缓而笑,“走吧。” 轩辕雪坐在树下,独自看着夜空,今日正午时分一行人就到了裕陵,寻了便于监视的隐蔽之处,青凌将两宫之人分配好,排好岗哨轮流监视法阵。 “主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呢。”轩辕雪看着崖壁上漆黑一片,不知怎的忽觉有些孤寂之感,枝叶攒动,轩辕雪与倾月警觉望过去,却见来的人是楚疑紧绷的神经一松,“做什么这样吓人。”轩辕雪不满,努嘴抱怨。倾月想着没有自己的事情了,起身退到了后头。 “就知道你没休息,过来看看。”楚疑坐在轩辕雪的身侧,随手拿起狗尾巴草熟练而快速的编出只蜻蜓递给轩辕雪,“明日定会成功的。你莫要太过担心。” 楚疑每次都会恰好说中轩辕雪的忧虑,轩辕雪习以为常,嗤的一笑,“你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楚疑微侧身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轩辕雪,半开玩笑,道:“就你这身板,还是算了吧。” “呸,一副温雅做派,嘴里却冒这么不着调的话,我看是没媳妇儿管你!”轩辕雪微微涨红了脸,“等事情了了,我定亲自给你寻一个悍妇做将军夫人,看你往后嘴里还这般叼不!” 楚疑笑而不语,扭头看着星空,似是寻摸着什么,只见一颗明亮之星划过天际,“流星!”兴奋一唤,楚疑侧头看着一脸欢喜的轩辕雪,随即,满目夜空如群星坠落一般,布满了流星,轩辕雪赶紧闭上双眸成心许愿,楚疑却在旁温然而笑,“愿明日一切都顺利。” 轩辕雪听了楚疑之言,挣开双眼含笑点头,“愿一切顺利!” 日出划过天际,昨夜轩辕雪虽是休息的晚些,却睡得出奇的踏实,清晨一早更是精神百倍,紧盯着远方的洞穴片刻不曾留神,好似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眼神犀利且敏捷的游走,全没了往日的欢脱。 青凌与玄钴轮番与她汇报着前方动向,裕陵一如既往的两行兵力把守,每隔一个时辰便会轮岗一次,并无其他异象,甚至那些看守的兵力亦如往常那般闲散偷懒,只在不远处的暗垛与林中。藏匿着一群精锐只等魔族的到来。 乌鸣几声,轩辕雪扫看天际,几个身影攒动,牵出几只硕大的幽灵火鸟。刹那,如遮布一般笼罩着大地,遮住大片光明。 轩辕雪知道幻影要那内丹定是为了增长自身妖力,时机必须把握好,若他吸入体内就难对付了。 此刻,见幻影带着左右护法潜入洞中,轩辕雪与青凌、玄钴偷摸着越过崖口,那速度之快,并未引起洞口两个把守的注意,借着藤蔓之力,轩辕雪示意青凌与玄钴解决掉洞口之人,只见光束一闪,看清时他二人已将护卫完美的解决掉了。 与此同时,火鸟之上的魔族族人纷纷散落下去,瞬间裕陵神道上人头涌动,那几个看守侍卫提刀后退,魔族族人步步紧逼,直至殿侧空场,才将侍卫团团围住。 “你们这几个奶娃子,还想抵抗吗?”幻影手下魔军统领一摆手,满眼不屑。魔族族人顷刻一拥而上其间还掺杂着嬉笑之声。 奔涌将至,忽听四周喊杀声传来,魔族族人纷纷一惊,这才拿出武器反面而峙,“不好!玄武与青龙宫的人也在!”方才还带着一脸嘲弄的魔军统领,现下看着围团上来的人群之中,竟有玄武与青龙两宫门生忽觉不好,待抬头望天之时,鲲悬于空中,倾月带着众灵女与火鸟早已交战。 中了埋伏!如今叫糟,那魔军统领心知无用,便扬起手鞭,猛然击地,“杀!”杀字一出,周边嘈杂四起两军陷入激战,胶着在一起。 第四十七章 裕陵之战(下) 幻影在左右护法的协助下,启动法阵。顷刻间地动山摇,脚下似有股力量奔涌而出,玄钴挽住轩辕雪以防她摔倒,青凌也伸手抓住藤蔓。洞中异光迸发,三人皆是飞身一躲,以免受到妖力所伤。 靠山山柱崩裂倾塌,尘土四起更是蒙住了残留的日光,“哈哈!”幻影得了内丹自鸣得意,抬眼看着玄凝宫置于空中,还未来得及收敛,剑光一闪轩辕雪从尘雾中飞身杀来,两侧的玄钴与青凌也奔着左右护法而去。 “玄女!”幻影护着内丹闪身躲开,却不如轩辕雪的脚力好,片刻又被拦了下来。 “好久不见。”轩辕雪悬于空中,与幻影对峙却不忘记冷起嘴角打招呼。 “玄女大人,要这个?”幻影斜嘴一笑,将内丹一展,轩辕雪势在必得,不由分说挺身一冲,幻影将手中之物皆空一抛,极闪而去,“为了内丹,而不管下头苍生,可不该是玄凝宫玄女所为。” 轩辕雪侧头一瞟,她早就料到魔族兵力强劲,本就怕普通人不是其对手,这才叫青龙与玄武两宫门生下去相辅,却不成想那魔族统领竟这般勇猛,连连破了两宫法阵,本是腹背受敌的局面,竟叫他打出了一番天地。 幻影见轩辕雪有些迟疑,猛然出击,“小心!”玄钴疾呼,轩辕雪及时收回眼神,却来不及全然挡下,只护住了要紧之处,身子一震就直直撞上了峭壁。轩辕雪站在一处平台上,抚着胸口被击得轻咳几声。 “杀!”魔族统领喊杀声再次传入耳际,轩辕雪凝眉紧锁,幻影吸了内丹不过妖力增强罢了,就算打得在艰难,也只是轩辕雪与他之间的事情。看着空场上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无辜士兵,轩辕雪如何忍得为了自己一时的轻易,而牺牲这么多人? 轩辕雪犹豫之时,远处骏马亮鸣,只见一匹亮黑骏马奔驰而来,楚疑一席银色盔甲,手持倚涯银枪,冲进魔族阵营,骏马前腿一提随即而落,驱散了前头围攻之人,却又将前蹄作为支撑,转了个身,楚疑稳坐骏马之上,回身银枪一扫将四周之人悉数撂倒。 魔族统领见人族将军驰马而来,哪里肯示弱?飞身前去迎战,楚疑眼神俊厉,一踹马磴倾身飞起,他本就用银枪不用近身便可进攻,不待魔族统领软鞭挥来,低身一记横扫直打中对方膝下,魔族统领被楚疑一截,脚下不稳往前一栽,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停住。 楚疑稳稳落地,嘴角斜扬似是轻松的神色,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魔族统领更是恨得痒痒,奋起猛击却鞭鞭不触楚疑,楚疑左右闪躲寻得空隙,翻身一扫扬起沙土,魔族统领迷了眼不待看清,楚疑反手一转,银枪在他手中俨然变成所向披靡的神物,旋转之捷更叫人觉得无所不至,楚疑冲破飞尘认准要害,不由分说就取了对方性命。 一切尽在众人眼中,楚疑手下士兵见他三两下就解决了敌军的头目,士气大振。魔族众人群龙无首,幻影见下头处于弱势,趁着轩辕雪分神之时,飞刃从袖口冷射,对准轩辕雪眉心而去。 那头玄钴与青凌各控一护法,分身乏术。看着轩辕雪有难,玄钴心急如焚,魔族护法察觉玄钴的弱点,趁着他不备执掌冲来,青凌手中利剑一闪穿心而过,那护法狰狞起面孔,青凌将利剑做引注入灵气,灵光闪现护法周身光芒四射,极痛苦的一声呐喊,肉身便就炸碎烟消云散了。 轩辕雪脚尖一点轻盈腾空,那飞刃却好似认准了轩辕雪,调转锋头紧追而来,不等轩辕雪出招,一道睿光带着寒气从下头射来,砰的一声飞刃碎成两半,再无了方才的活力坠落下去。空中两个人同时回眸,只见楚疑单手弩弓,夹杂着怒气冷凝的盯着幻影,“哼!”幻影嘴角微抽含尽轻蔑,斜眉一挑似是有意的探测得了答案。 轩辕雪挥剑而来,一个转身绕过幻影身侧,幻影护着内丹,只得单手接招,速度更是不及轩辕雪灵敏,几乎招招处于弱势。轩辕雪一招比一招发狠,见她似有夺命之势,幻影不得已掷出内丹,腾出双手准备接招反击。 见内丹腾空,轩辕雪嘴角露出笑容,原本冲着幻影去的剑,随着轩辕雪轻盈翻身就变了方向,轩辕雪置身闪现去夺内丹,不等幻影冲来争抢,倾身唤出灵持将其置于两掌之中,灵持之力瞬间将轩辕雪包裹住,护住她与魔族妖力内丹。 见灵持被唤起,忆起当初魔君被封的场景,幻影即止步伐,迅速扫过下头战势,他这次本就不打算真取了内丹,他内心更加渴望的是鬼面人手中的那颗,见魔族早已溃不成军,已觉时机上佳便就下了令,“撤!” 令一下,残留的魔族余孽,纷纷四散而逃,空中几只火鸟已被玄凝宫消除得差不多,轩辕雪护着魔族内丹,无暇顾及幻影。不待玄钴赶来,幻影唤出法阵,徒然消失了。轩辕雪手中灵力攒动,顷刻间,内丹就被击得粉碎。 “你太过大意了!”众人落地,楚疑最先赶来没有慰问,上来就是责备轩辕雪,方才分神的太过,几次差点丧了性命。 轩辕雪缓缓一笑,还未等说话就直接晕了过去,楚疑大惊连忙上手环住。 当年被妖力所伤,内力差点尽失,如今虽是恢复,但轩辕雪每次调动灵力所消耗的体力都较之昔日都更甚,再加上近日她幽冥之火复发,身体本就还未恢复,她虚弱的躺在楚疑怀里,丝毫没有了方才的神气,凝眉紧锁额头浮着虚汗,看着叫人心疼。 轩辕雪这一觉睡得极沉,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女娲已现了人面蛇身的原型,春神句芒与凰一左一右,远处凤及时赶来,四人到齐共同对峙上古魔君,只见空中几人胶着,微波四射,凌光闪现分不得上下,那魔君威力十足,轩辕雪离得远远就已感到了那妖气的灼人之处。 看着上古诸神与其对峙,轩辕雪每根神经都被波动着,她只觉灵气在胸口涌动,她极想出手助之,却无奈梦境之中的自己不得动弹,许是几人常常出现在梦中,虽然看不清面容,轩辕雪却觉得格外亲切,见他们时而得机却又时而占于下风,更是心急如焚。 猛然间,空中夺目光束触及眼球,轩辕雪眼前一片亮白却是什么都看不清,只感到魔君内丹被凰一举取下。猛然间,自己竟能动弹却不想又被拉回了现实。 “主子,醒了?”第二日夕阳西下,轩辕雪疲倦的睁开双眸,只觉身体空乏头痛欲裂,难受的要死,倾月看着轩辕雪双唇干涩,赶紧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来,“先喝口水。” 轩辕雪勉强的支起身子,抿了几口实在觉得体力不支,一摆头又躺了下来,倾月眼里冒着泪花却又怕轩辕雪看了担心,趁着放杯子的时候,暗自擦了去。 “这是哪里?”轩辕雪看着简朴的屋子,她只记得她毁了那魔君妖力内丹,之后的事情,便就一片空白。 “是裕陵东侧,供臣子守灵的屋子。“倾月回身替轩辕雪掩好被褥,”入了秋,这里又偏北,主子还是要多注意身子。“ 轩辕雪身子无力,却又担心大战之后众人安危,复又想强撑着起身去查看,倾月轻按下她来,”主子放心,这次楚将军的人都是精锐,损伤不大,楚将军已经巡查过了,一一做了安抚。至于玄武、青龙两宫,自有玄钴与青凌主持大局,也算是稳妥。至于玄凝宫,照之前主子所说,已让鲲带其继续隐于云端之处,这次玄凝宫主要对付魔族妖兽,并不算困难,诸事我已经料理好了。“ 听倾月仔细讲了一番,轩辕雪一颗心也落了下来,倾月见轩辕雪虚弱的模样,忍不住鼻头酸楚,哽咽道:”如今……如今最让人担心的……莫过于主子的身子了……主子,万不可再大意了。“ “放心。”轩辕雪手上无力,碰触之时似是清风拂衫倾月半点感受不到力道,更是眼泪不住,”你看你,这样如何教我安心静养?“轩辕雪努嘴埋怨,安慰颔首,”我饿了,帮我弄些清粥吧。“有食欲总是好的,倾月听了也不敢耽误,拂去眼角泪水,赶紧下去准备。 ”好些了?“裕陵靠山被毁风水也就断了,这一日楚疑都在忙着处理此事,凌铉特地请来钦天监大臣,指导如何修复陵寝背后的靠山,一日下来忙的也是不可开交,到了晚上才得空来看看轩辕雪。 一进屋,见轩辕雪已用了些清粥,算是放了心。”多吃些才好。“倾月见楚疑来了,端着小凳到床边,请楚疑坐下。 楚疑谦和回礼坐了过去,”脸色虽差,我看着倒是比昨日好些了。“ 轩辕雪用了些东西,感觉也好了许多,听着似不是什么好话,嗔了一眼,”夸我呢?“ 楚疑低笑,却心有余悸,”你昨日惨白的样子,若是叫他见得了,怕是魂儿都跟着丢了,十颗心都不见得够疼的。“ 楚疑与凌铉幼年识得,凌铉那时还只是个皇子,二人挚友已久,在朝堂上自然没办法,但私下里却不是君臣之称,只是在外头不如私下没人的场合,多少要顾及,所以,楚疑在轩辕雪面前提起凌铉,多用他来代替。 轩辕雪别过头去,”一定要提他吗?“ 见她一脸凝愁,楚疑一笑改口,”不提不提,是我错,任你责罚。“ 轩辕雪瞥眼,她确有一事需要楚疑帮忙,趁着机会赶紧开口,”罚你不必,有件事情还得你帮忙。“ 轩辕雪说得正经,楚疑侧耳细听,轩辕雪将玄钴查得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与楚疑听,“岂有此理!”楚疑大怒,轩辕雪从未见过他这般生气的样子,赶紧安抚,“楚哥哥,涉及内宫我又是主角之一,实在不好出面。但也就是涉及到了皇家颜面,更是该低调处理。楚哥哥向来喜怒不言于色,是个冷静稳当之人,万不可莽撞了。” 楚疑舒着长气也是被自己逗乐了,“我向来厌恶宫闱争斗之事,更何况还这般伤及无辜,又是牵扯进明尚国的缘故。如今三国会师,盟国之谊尚还不稳,若这个时候从北靖国传出什么疯话,怕是你皇兄心中定是气闷,对结盟也是不宜。不过你放心,方才我是气急,不会真这般鲁莽的。“ 轩辕雪莞尔,她最是相信楚疑的处事能力,不然她也不会委托于他来帮自己解决这件事。 “只是。”楚疑见时辰不早,怕耽误了轩辕雪休息,拂袖起身要走,临走前却又有些踌躇,轩辕雪笑看楚疑,等着他说下去,楚疑叹口气也是无奈,“明日,凌铉亲自视察裕陵情形,到时你真的不见?” 明日?轩辕雪摇摇头,却是感谢他提前支会自己,淡淡的说:“还是先不要了。”楚疑见她坚持也不再多劝,转身离开了。 明日,轩辕雪想着就唤来了倾月,“鲲可还在?我们今夜就走。”是的,她不知如何面对凌铉,所以只好选择逃避,况且她现下身子虚弱,灵力亟待恢复,也是需要凤娴殿中的灵池的助扶。 第四十八章 魔君之变 黑暗中,清沅郊外密林却不缺客人。幻影今夜早早就在湖边静候鬼面人了,他依照鬼面人的吩咐,让玄女成功击毁了那颗内丹,自然他也应该得到他所渴望的。 秋风吹过枫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剑光更显得恐怖。幻影却没察觉身后的危险,还在兴奋幻想得了那妖石之后,自己会变得如何的强大,待到冷剑架于脖颈之间,他脊背一惊不敢动弹,“下次,若再不听话,看我会不会留你到我现身!”鬼面人语气阴冷,听得幻影一个激灵。 “好。”见鬼面人放下利剑,幻影不悦一缩身子,冷眼看过去,“你这个致命弱点,不怕什么时候被人利用?” “哼,有谁能?”鬼面人冷哼,这么多年了,他何曾怕过谁? “东西。”幻影不想多做停留,与鬼面人合作不过是为了满足心中对妖力的渴望罢了,他却没义务看鬼面人自鸣得意的样子,更是不想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哼,让你办的事情可办妥了?”鬼面人并不想这般容易的交出东西,背着手走到湖边,不紧不慢的问。 “那蛊王自诩有些本事,还需要我去蹿腾?他心中只有银子,给钱办事的人,你还担心他命太长吗?”幻影忍着性子,“他勾搭完颜拓将俘虏过来的奴役做练蛊的引子,我看着都觉得伤天害理,玄女如何能坐视不理?恐怕没几天,玄凝宫就得了信儿了。” “好。”鬼面人满意一笑,转身看着幻影仔细掂量,“这上古魔君内丹妖力强盛,就你这身子骨,怕是驾驭不了反会被噬,你当真不怕?” 幻影早已被欲望蒙了心智,当初为了魔族统领之位,不惜暗中加害魔君。如今他一人在魔族之中也算是只手遮天了,可那些族中长老们还幻想着自己能解救魔君,简直是痴心妄想。等到他吸收了这上古的妖力,内力增强成为一方霸主之时,族中有了更强大的人,自然而然要推举自己为新任统领,至于那个旧的?哼,幻影冷笑,谁还管他死活? “给我!”见鬼面人掏出妖石,幻影心中欲望猛被点燃,也不顾得其他,只想迅速取下吞为己有,鬼面人也不争夺,只任由他抢过去。 幻影得了内丹,兴奋至极,满露贪恋之色,那副德行也是叫鬼面人作呕。看着幻影在自己面前嘚瑟,鬼面人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制止,反而笑说:“恭喜将军,魔君解封指日可待了。” 魔君?幻影一瞥也懒得理会,只觉鬼面人故意勾起自己心中不悦,可他现下得了上古内丹,待一会儿吞入体内,哪里还会在意什么鬼面人?想着倒是傲慢起来,“魔君是谁?就那个老头子,本座早就想杀了他了!我才是魔君!将成为魔族最强的统领!” “哦。“鬼面人冷笑,幻影想起往日里鬼面人凌驾于自己的样子,自己多番受辱更是不悦,不过,他当下还不想先与他分辨,先吸收了妖力再说。 于是,只见幻影执掌唤阵,那妖石浮于空中,一眨眼的功夫便进入了幻影体内,幻影只觉得周身气力十足,体内妖力由核心散发出来,逐渐充斥全身,幻影得到了极大满足,鬼面人冷笑鄙夷,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不出片刻,幻影本是舒然的面容,猛地狰狞起来,他感到体内妖力丝丝从皮肤渗透外泄,如利刃一般割破肌肤,好似要将他撕裂一般,“不!”幻影察觉不好却已为时已晚,他整个身体支撑不住上古魔君那强大的妖力而四分五裂,血肉四溅,鬼面人用气做屏障护住自己,他是极爱干净的一个人,如何能让幻影这贪婪肮脏的血,玷污了他的衣衫? “他早该死了。”树影中,走出位长者,憎恶的看着一地狼藉。 “物尽其用。“鬼面人走到长者面前,“你身为魔族长老,又是最有威信之人,知道明晨该如何说了吧。”鬼面人含笑俯看。 长者透着阴笑,倾身行礼,“那是必然,魔族统领若无子嗣,均由三位长老推选下一任魔君,如今三人中二人均是殿下之人,殿下大可放心。”长者伏地拜叩:“恭喜殿下接管魔族之军。” “哈哈!”长笑划破天际,林中雀鸟惊飞,又是一代魔君,又会是如何的魔族? “回去也好。”玄钴听说轩辕雪要回玄凝宫养伤,就紧着赶来,一踏进屋子见轩辕雪虚弱的倚在床上,倾月正自己收拾东西,连忙上手边帮忙边说,“你看你现在这羸弱的样子,这次也算是挫了魔族的士气,好歹你回去多休息,仔细调理好身子。” “恩。”轩辕雪轻声应下,脑中闪过凌铉的面容,眉眼间就不自觉的带上丝烦忧,玄钴眉头一皱,扭头问倾月,“她怎么了?” 倾月耸肩摇头,“那次入宫之后就一直怪怪的,问什么也不说。” “凌铉那家伙又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玄钴撂下手里的东西,挥挥拳头,走到轩辕雪眼前儿,轩辕雪浅笑一声,“你打的过他吗?”似是嘲弄,却没了往常的轻松语气,玄钴阴下了脸,“到底发生什么了?” 轩辕雪仰面看他,却无心解释。见倾月收拾妥当,便说:“我回去养伤,你与青凌跟着楚疑把事情料理妥当,就可各自回去了。” 见轩辕雪起身,玄钴怕她体弱不稳,忙上手搀扶,“好。” 门口灵女进来迎轩辕雪回玄凝宫,看着她们几人一闪而去,玄钴心落了一拍,“轩辕雪走了?”不远处,楚疑到鲲浮现,匆匆走来。 玄钴抽出软鞭也不多言,上手抡过去,楚疑急忙闪躲却不慌张,握住软鞭刚要开口,玄钴却恨恨道:“你们家好主子!又如何了她去?叫她这般难受!” 开口就让楚疑有些不知所措,当事人都未提及,他一个旁观者如何说?“说不说!”楚疑的静默让玄钴更是气愤。 “他二人的事,钴兄再是着急,又能如何?”楚疑上手拦下他来,“况且,你现在怒气冲天的,去了也是无用,只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那你说。”玄钴冷了语气,凝视楚疑倒要看看他护谁,楚疑也是无奈,看他真是气急,叹了口气,“皇贵妃有孕了。” 玄钴瞪大眼睛,翁的一声。怪不得……怪不得轩辕雪会连凌铉一面都不见,就急着躲回玄凝宫去,“钴兄!”玄钴挣开楚疑的挟制,楚疑武功不差可却没有神力助持,见玄钴唤出神杵焕然消失,心知自己怕是追不上了。 皋梧殿中,裕陵一战告捷,虽裕陵风水被迫,但钦天监已然赶去修复,凌铉的神经也略作舒缓,倚在龙椅闭目养神,忽的一扇窗户被吹开,疾风扫过桌案卷起几篇残页,凌铉微睁开眼睛,看见玄钴站在桌前怒然看着自己。 “你来了。”自那日轩辕雪离开之后,他就知道玄钴一定会来找自己,只是之前忙着裕陵一战的事情,怕是分身乏术。如今,战时平息魔族受挫,他料想也就这几日,玄钴就会来寻自己了。 “等着叫我取了你的命!是吗!”玄钴极力忍着想要杀了他的冲动,声声从牙缝中挤出来,凌铉微蹙眉头坐起身子,王者气息不露而走,“哼。”玄钴冷哼,从凌铉坐上这个位子,三年来,他越发的觉得这个位子太适合凌铉了,三年的磨练,凌铉头足眉宇之间,处处透着威仪二字,与当初那个在青云山上跟自己称兄道弟的人全然不同,玄钴不知是该喜该忧。 “她怎么样了?”静默良久,凌铉先开了口。 “你还有空问她?”她?玄钴听到凌铉口中提及的轩辕雪,语气更沉,“怎么铉皇有空关心被您伤的体无完肤的可怜人儿了?今夜,不用去陪那些粘人的小妮子们?” 凌铉冷着脸,“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朕?玄钴更是哈哈笑起来,转眼怒看凌铉,“是啊!我倒是真的忘了。你与以前不同了,如今后宫佳丽无数,哪里还在乎那个青云山上的小师妹?” “玄钴!“猛然胸中怒火团团烧起来,凌铉拍案而起,压着声调,这番气势若是落到旁人身上,恐怕早已惊恐万分,伏地请罪了。可玄钴却是不怕,他挺起胸膛笔直的站在凌铉面前,丝毫未有胆怯之色,凌铉微眯双眸更显得凌厉,仿佛压着最后一丝耐心。 “你可知道?三年里,轩辕雪受过多少苦?你以为只因那妖力伤体那般简单?”玄钴语气强硬,跨前两步,“轩辕雪执意离开你以为真的是流言四起,与你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吗?凌铉,何时轩辕雪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庸俗之人了?” 凌铉嘴唇微动,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你可知道,轩辕雪体内有幽冥之火?”玄钴质问凌铉,凌铉大惊,幽冥之火哪里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怪不得,怪不得轩辕雪自幼体弱,凌铉想起轩辕雪突然决定去玄凝宫那日,自己多有不愿,跪求清韵道长,他却说,只有轩辕雪去了那里,才能治好她的病。 “原来!”凌铉单手撑案,真是嘲笑自己,他如今才明白这话的原由,从幼年开始,自己标榜是最关心她的人,处处照顾处处维护,却连最重要的都不知道。幽冥之火,只能用灵力压制,却又是与灵力相辅相成,随着灵力越强,那火的威力也最是厉害,他只从古籍中看到过,幽冥之火本是凤与凰涅槃重生之力,自远古时期,凤与凰不知所踪之后,但凡无意触碰到它的人,都最终被其反噬。 “那日,凌舞看到的男人,是魔族之人来你宫里,找轩辕雪寻仇,杀她不成竟用凰的羽毛唤起了轩辕雪体内的幽冥之火,若不是倾月来寻我,让我以灵力为其缓解,恐怕,轩辕雪如今还在病榻上躺着呢?!如何为你家祖坟耗费灵力而伤了身子?” “她怎么了?!”凌铉越过案几冲到玄钴面前,玄钴嘴角抽动,“托你的福,还没死!” “你!”凌铉一把抓住玄钴衣领。 “她怕魔族之人伤了你,又担心自己让你在后宫左右为难,这才独自离开。你却背着她做了些什么?”玄钴也是难掩愤怒,故意挑衅,“当然,你如今是皇上,临幸后宫也是应当的。” 凌铉手上力道更紧,关节之处泛着骨白,心里只剩下痛楚,喘着粗气半点没有往日的沉着冷静之态。“她如今怎么样!”凌铉字字说得用力,不容玄钴嘴上再来挑衅。 “回玄凝宫了。这几次幽冥之火来得越发猛烈,轩辕雪身子本还没有恢复好。况且三年前,受妖力所伤动用灵力也不如之前自如,此次也是耗费了大量体力,她需要休息。”凌铉松开玄钴领口,思绪有些恍然,步伐不稳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阵阵刺痛传来,触碰着他的神经,叫他疯狂起来,他当下就要去见她! “带我去!”凌铉抬起头,却见玄钴冷漠的面容,气势竟弱了下来。 “我不能。”难道这世上只有凌铉一人了解轩辕雪?玄钴转过身,他也想去见她,但轩辕雪那要强的性子,何时是把伤口露给别人看的?若是,一时逞强言语又起了冲突,更是难办。 凌铉直勾勾看着玄钴,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我知道你护她。”凌铉知道玄钴对轩辕雪有情,这话说的,也是把二人的心搅得生疼。 玄钴清楚他只能这样去关心轩辕雪,默默的乖乖的。他长这般大,学得最精妙的就是在她面前收起自己对她的那份心思,这点上他是多羡慕凌铉。 玄钴不想多待,临走前仰面长叹,“她需静养,你现在去怕又勾起伤心事,对她无意。” 第四十九章 饮酒畅谈 第二日,凌铉前往裕陵视察,祭过祖将事情仔细安排妥当,凌铉心情欠佳就早早的回了来,留了楚疑一同用晚膳,凌铉与楚疑亲如至兄,二人一处闲话向来屏退旁人,自然就不拘小节无需礼数了。 “想她,干嘛不去找她?”见凌铉不快的样子,楚疑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她那个跟自己较劲的性子,如何劝得住。”凌铉跟着也饮了一口,他哪里不想去找她?只是玄钴的话萦绕心头,久久不得散去,轩辕雪只怕看了自己更是难受,如今她身体羸弱已是痛苦,何必又叫她心中增添烦恼。 凌铉低头喝着闷酒,轩辕雪以前总说,自己是她的债,什么都要来操心。可她又如何不是自己的债呢?以前,凌铉用他的方式爱着轩辕雪,他希望荡平所有阻碍与危险,等轩辕雪站在自己身边之时,是个美好的世界。三年里,他也一直为之努力,努力做好一个皇帝,努力解决国内乱局,却越来越发现,太多的不得已,是他根本无法控制的。 慕容樱不是个意外,而是自己制造出来的必然,凌铉知道自己必须为她负责,要尽力让她不会感受到后宫冷漠,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她这样一个娴静温婉的女子,成为深宫怨妇,而对于现在或者是以后,因自己而入宫的女子,凌铉亦是这样想。 “有件事,是我从轩辕雪那里知道的。”楚疑扫眼凌铉,知道他又陷入了自责之中。想起轩辕雪的嘱托,设法让他转开注意力。不等楚疑细说,凌铉嘴角就浮起了嘲弄的弧度。楚疑笑摆头,也对。他对轩辕雪的情,哪里能不去调查外头的风吹草动?“你既然清楚,为何还不动手?” 凌铉微眯着眼,看着头上月光,憎恶的眼神却又透着些许无奈,“她哥哥现任户部尚书的要职,你过些日子就要去前线,我如何能短了你的军饷?怕是一时难动。” “只是口口涉及明尚国,怕是轩辕铭知道了,会出大事。”楚疑微蹙眉头,低头沉思猛然想到一人,“可想过,妍嫔那个远亲堂兄?” “恩?”凌铉在脑中飞快的寻着楚疑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原在兵部,后来被调到户部的那个?叫……”凌铉歪着脑袋想了想,“妍古川?” 妍古川这个人能力是有,只是老祖儿的时候,就与妍嫔本家分家,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没了妍家本宗的这棵大树,妍古川的家境自然清贫些。不过还好,到了妍古川这一代也算是出了他这么一个侍郎。原是在楚疑手下干活,做事稳当得体,楚疑很是欣赏。本想提拔,却不知妍嫔的哥哥怎么看上了,硬是在凌铉这儿给要了过去。 不过,楚疑却一直留心他二人,妍嫔的哥哥善妒,看着旁系受赏识,官职也是越做越高自然不悦,调到自己下头,也不安排什么好差事,更是处处为难。二人连面和心不合的样子都懒得去维系,直接关系冷到了冰点。 楚疑将这些全全讲与凌铉听,凌铉精明划过眼际,“他到部里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学的如何。” 妍嫔的哥哥自傲,凌铉心中百般不喜却是碍着刚故去的妍老面子也是一忍再忍。不过,凌铉也是左右衡量过的。妍嫔的这个哥哥,虽是蛮横甚至有时在自己面前的态度也是过火,可毕竟是当朝最年轻的进士,入朝为官又一直在户部做事,当年妍老家教森严,不许仗着家族为靠山,肆意妄为,更是叫家中男丁从头做起,不想得了官职却一无是处。所以,妍嫔的哥哥也是从账目核算开始做起,如今做到了户部尚书的位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主儿。这个时候动他,若真是户部乱了,别说楚疑那头儿,自己这边也是不行的。 妍古川的能力,凌铉虽并不太熟知,但他相信楚疑的眼光,若是眼下他能够顺利接手户部也是好事,反正凌铉只需要妍氏一族听自己的,管是谁当家?况且,听楚疑方才叙述的口吻,妍古川这个人,似是心有大志却无路出头,性子又异常恭顺。倒是好,凌铉暗自揣摩,想必也应该是比现在这个户部尚书听话些的。 楚疑抿着小酒,知道凌铉动了心,挑眉笑笑,“明日偷偷唤他来一问便知。” 凌铉了解楚疑,但凡没有把握的事情,楚疑绝不在自己面前出主意,话只要从他口中说出,便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现下又看他这般自信,凌铉露出笑容举杯同饮,眉头舒展些许,心中庆幸自己身边有这样的‘大哥’在。记得刚刚接手北靖的时候,自己许多事情不能左右,拳脚伸展不开极其郁闷,还好楚疑在旁劝解,又冷静稳妥的帮衬着自己,这才渐渐上手起来。 凌铉拿起酒壶,亲自给楚疑斟上酒,“暂且不管其他,今日咱们兄弟二人,要好好喝上一通!” “好!”许久楚疑没有好好放松一下,今日正想饮个痛快,含笑高举酒杯,“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凌铉微醺笑唤楚疑,“我说你,怎么现在还单着,不如将凌舞许给你,省的她成日里闹着,惹我烦。” 凌铉嬉笑暗自打探,想看看楚疑的口吻。凌舞这丫头从小跟着楚疑屁股后头转悠,眼看过了年就十七了,也该是配驸马的年纪,却死活非楚疑不嫁,他这个哥哥也是拿她无法。 今夜借着酒劲儿,凌铉硬着头皮试探楚疑口吻,倒也不是真的觉得他二人多合适。只是在凌铉看来,说到底,楚疑是楚家的独根儿,与自己又是好兄弟,若说凌铉不为他思量也是假话,看着楚疑身边没有可心人,总是形单影只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忍的多。 “好端端的说这个?”楚疑面色如常,笑着给他二人添酒。 “闲聊嘛。”凌铉猜不出楚疑情绪,只好双肘压在石桌上,含糊笑说。 “怎的?你成了说客吗?”楚疑独自饮着酒,眯起眼看向凌铉,透着斟酌之意。 凌铉察觉到一丝危险,赶紧摆手作罢,“行了,就你这性子,我才不舍得把那个宝贝妹妹嫁给你呢。”说完嫌弃一撇,二人对眸而笑,这样适度的试探,彼此明了心意足已。 凌铉喝酒暗忖,难道是楚疑心中已有心爱之人,不然依着楚疑这样风度翩翩,年轻有为的样子,清沅城中多少女子恋慕,就真的遇不上个可心人儿?凌铉暗自笑笑,认识楚疑这么久,这点上却对他一无所知,倒也觉得有些失落。 “凌舞那个丫头,心思单纯又从小养于宫中,做事鲁莽了些。不过,年岁已经不小了,还是应当多管教些才好,若不然,往后可是要被婆家嫌弃了。”楚疑摩挲着酒壶,透着认真。 “谁敢?!”凌铉自是疼凌舞,话到嘴边也不多想,先冒了一句,见楚疑冷眼撇他,顿了顿,“我知道,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何舍得……” 不说别人,凌舞这丫头他觉得亏欠太多,当初皇父的这个皇帝是从他那个败家兄长手中接过来的,本就是一个烂摊子。当年自己一人去青云山隐居避险,可这个妹妹却一直生活在宫中,本应是锦衣玉食的享福日子,可那时国内情形并不好,凌铉这个伯父当皇帝时太过生活奢靡,钱银耗用太过,国库空虚都紧着朝廷之用,后宫也跟着清贫节俭。 况且,那个败家伯父死了后自己的女儿却还养在宫中,性子刁蛮任性,金丝绸缎样样不得少。又仗着皇父忙于朝政,母后慈爱疼她,明里暗里的欺负凌舞,凌舞虽是有楚疑在旁解围,可始终楚疑不是亲生哥哥,那刁蛮公主如何会真的顾忌。 皇父去世时,凌舞才十三岁,没了父亲的臂膀,长兄为父,凌铉继任后,自然是多加疼爱,希望多能弥补些。 “不舍得,再叫她去静月轩闹腾?”楚疑轻哼,拿起筷子夹了口小菜,往嘴里一放,看凌铉默不作声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凌铉眉头一皱不明所以,楚疑继续说:“你啊,凌舞去闹腾做什么?还不是你的注意力全都到了轩辕雪那头儿,把她给晾着了?别人家都是几个妻妾闹腾,换到咱们铉皇这儿可热闹,连妹妹也来争宠,可不都是你惯的?” 听着楚疑嘲弄,话虽玩笑却是那番道理,凌铉一瘪嘴,切了一声扭头看着月光,这话他明白,只是谁又能拿捏的这么好?这点凌铉倒是佩服楚疑,楚疑是一个极会控制情绪的人,给谁多少爱与关注,心中度量稳稳,从不多偏多倚分毫,对凌舞更是,永远保持着兄长的距离。 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天空,轻雾却缓缓而至遮住了月光,犹如鲲飞来见他。凌铉眼里忽然柔和起来,楚疑一见就知道他想轩辕雪了,于是,柔声宽慰,“她很好。在玄凝宫对她多有助益,她身上背负的太重,从很久以前就是。又是这个喜欢周全的人,可不是万事要苦着自己了?” 凌铉默默点头,“是啊。”仰天长叹一声,这个丫头就是这般叫人心疼,好像身体里能抗下所有,直到遍体鳞伤却也不愿放弃。 “她的伤很久了,好在玄凝宫是凤所创建,于她的伤自然有益,且凤的灵力与她相辅相成,并不排斥。你放心就好。”凌铉正视楚疑,心中生疑却短暂而逝,淡淡笑笑,轩辕雪还真是跟他无所不谈,隐隐间竟有些醋意。 楚疑饮着酒笑眼看着凌铉,“你啊,就是放不下面子。” “恩?” “可曾想过,当初若不放弃,如今是否又是另一片天空?许多事,我们说不准,明明自己心中笃定,却在某时因为某事而变,她。也许就成了一生的遗憾。”楚疑淡淡笑着,仿佛陷入了回忆。凌铉静静看着,楚疑口中的那个她是谁?看着楚疑陷入回忆的甜蜜,可嘴角却挂着丝苦涩,凌铉明白,楚疑早已心有所属,而这个人在他心中扎根太深,就如轩辕雪在自己心中一样。 第五十章 妍古川 次日,妍古川刚从部里出来,一早他那个堂兄就给他难看,心里百般憋屈却又不得发作,正是怒气冲天,“妍大人。”一个人伸手拦了他的去路,妍古川被截一愣,不悦抬眼却看来人竟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更是一惊。 “公……”公字刚出,瑞德赶紧上手捂了他的嘴,左右看看小巷里并不旁人,轻声笑说:“小的无礼了。还请大人不要声张,请跟小人来。” 妍古川见瑞德神神秘秘,又想着是皇上身边的人儿,大气儿也不敢喘紧紧跟在身后,瑞德小碎步走得快,转进街尾的小院里,妍古川小跑几步进了院子,“哟,小的走得急了,大人暂做休息,皇上在里头儿等着呢,可不好君前失仪了。” 妍古川一听皇上竟在里头面色一惊,赶紧理好衣襟,擦去浮头汗水,拱手道:“公公带路吧。” 瑞德推开门哈腰一请,妍古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是他第一次面圣,他是渴望在皇上面前大展才华的,也设想过许多面圣的场面,却没想过会是这样隐蔽,什么事情非要私会?妍古川想不出理由,不由得心跳愈烈,“大人请。”见妍古川立着不动,瑞德又笑请一遍,妍古川站在原地深吸几口凉气,让自己镇定一些,保持着臣子应有的笑容提步踏了进去。 入了屋子,最先看到却是楚疑,楚疑走过来含笑拍拍他,示意他不要紧张,便带着他往内堂走。到了内堂,凌铉一身便服盘腿坐在榻上,青丝随意散落,膝上一把古琴被他随手拨弄着,琴弦跳跃发出优美婉转的音色,声色醇厚动听。 妍古川一愣,凌铉这幅悠闲居士的模样,风流却不纨绔,面容文俊转眼弄眉之间却又带着凌厉之感,与他想象中那个傲气凛然的皇帝全然不同,也是看呆了。脚步声传来,却不见请安,凌铉停了手下动作,挑眼扫去见妍古川呆愣的神情,低笑几声,“朕像鬼吗?” 妍古川收回眼神,被这一问也听不出喜怒,手心也跟着冒了汗,赶紧俯身跪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噗!”凌铉看他仿若惊弓之鸟,倒是被逗笑了,“起吧。”凌铉笑眼看着楚疑,楚疑一耸肩膀,自是相信自己推举的人,也不多说扭身坐到椅子上,端着茶盏准备看好戏。 “谢皇上。”妍古川拂袖起身,理好衣衫垂首躬身站着,这一跪妍古川心里却是冷静了些。 “朕听说你在兵部干的不错,很得楚将军赏识。”凌铉将古琴往旁一放,随口笑说,“朕本是想在兵部给你寻摸个好职位,只可惜你堂兄赏识你,说你精明能干思路敏捷,是个管理财政的好手,先向朕要了你去。” “是。”妍古川躬身应着。 凌铉笑眯着眼牙桌上一靠,“那边干的如何?可顺手?” 妍古川摸不得头脑,拱手谦说:“东西不难,但还在上手的过程中。” “东西不难?”凌铉歪头似是有意想考考他,可却是盯着楚疑,“前几日,户部呈上来的奏表中,说下头三个郡县上缴的银两有问题,成色不好。朕看这奏表上是你署名,倒是奇怪了,想听你仔细说说。” 妍古川抬眼测探凌铉喜怒,却被凌铉回眸一瞥,吓得赶紧收了目光。这个事情本是他擅作了主张,钱银有问题的郡县与他那个善妒堂兄关系甚好,这次他被调到这里,本就是他那个堂兄打算压制自己,所以特地叫这几个郡上缴的税银都是粗银。他自己校核过,若是转成精银的话,也就只足原来的八成。他心想着这个堂兄要给自己下马威,偏就巧了,他就是个牛脾气,硬是不怕,就给皇上上了折子,本没多想,反正责罚下来也是整个户部担着。 妍古川低头仔细琢磨,还好他脑子不榆木,若是皇上顾及自己堂兄那个妍尚书而要罚他自己的话,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直接传旨到部,给他随便定个什么罪名就行了。看来,久等的机会终是来了! 于是,面色也轻松了许多,挺起腰板,较之前倒有底气多了,“回皇上,郡县每年上缴国库定量定质,下头郡县衙门收的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上缴国库也是为了能让皇上更好的福利百姓。意义之重自不必多言。妍尚书公务繁忙恐有遗漏也是正常,微臣越级上奏,实属无奈。微臣细细查过,粗银重新熔铸成精良银子,可成原数的八成,里外里短少的银子,去了哪里想必皇上也是想到了。” “妍尚书公务繁忙?倒是朕的事情要往后错错了?”凌铉微怒将奏折往楚疑那头一甩,“你看看,现在国库也能这样儿戏的管着?” 楚疑起身从地上捡起奏折,略微扫眼看了一遍,也跟着凌铉演起戏来,“皇上息怒,妍尚书虽是没什么好的提议,但毕竟常年管理户部,做事上也熟门熟路些。” “哼!”凌铉冷哼,满脸不悦。 妍古川的心中却突然精明乍现,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皇上与他那个堂兄的关系微妙。加之,之前他听说,妍嫔因排挤皇上新宠被关了禁闭,前几****那堂兄还着急上火,半点儿部里事宜都不上心,成日里想着如何散播谣言。怕是皇上早就对他不满,妍古川心中暗笑,只觉出头之日到了。 “言归正传。”凌铉一指楚疑手上的奏折,“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妍古川揣摩着皇上的心思,斟酌着话语。一字一句都不敢妄言,“皇上,微臣愚钝。想不得什么好办法。只是琢磨着,这银子已经运过来了,楚将军行军打仗也是急需用钱。微臣想,就让部里把这些银子熔了,重新铸成精银,中间需要补的和工人的费用,先由部里垫着,铸成的精银也好支配。最后核算缺两与工时费用,再叫统一他们补送,这样也不怕路上耽搁而误了大事。” 楚疑在妍古川身后坐着,大大的一个得意印在脸上,凌铉极少看他这般轻狂的样子,忍笑咳了一声,转眉瞪了眼。复又对妍古川笑说:“你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听着凌铉口中赞许,妍古川偷舒了口气,看来自己给凌铉留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凌铉眉尖微松,这个妍古川倒是有些墨水,“你去户部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学的如何了?” “回皇上,户部办事流程,税银如何收,拨银怎么走,账目录入,微臣愚笨现下才学得清楚。”妍古川偷看了眼楚疑,记得他刚得知要从兵部调走之时,心情郁闷,成天郁郁寡欢。他哪里不知道这个户部妍尚书,自己的这个好堂兄是个什么心思?定是不会给自己什么好差事,以后去了户部万事小心不说,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事都不可做错,更是毫无官路可言,自己寒窗苦读却时运这样不羁,憋闷至极。 就在妍古川自是颓废之时,楚疑的一席话,却似乎叫妍古川得了希望。有日楚疑特地找他出去喝酒,在妍古川的心中,楚疑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更是个细致入微的大人,对待下属极好。 楚疑来劝,妍古川既是感激又是不舍,本想争取留下却被楚疑摇头拒绝了。 妍古川记得当初,楚疑告诉自己,既成事实若是随意更改,皇威何在?况妍尚书猖狂,在皇上面前也时常不敬。谁知道哪日妍尚书真的冲撞了皇上,皇上想办他却发现无可心人顶替只得隐忍,落得处境尴尬,该如何是好。他记得清楚,楚疑说户部是个好地方,为何不多学多看多听,等到了这一日,好有人能补上这个缺。 妍古川果真没有想到,自己去了大半年就遇上了这个事儿,不觉更加佩服楚疑的眼光,也是庆幸当初自己听了楚疑的一席话。 凌铉暗自算算,依着妍古川的话,户部大体运程,他都是知道的了。凌铉昨夜与楚疑散后,就叫瑞德偷偷命人去查了妍古川在户部办公的情况,与他共事的几个侍郎,对他倒都是赞赏。 凌铉心里清楚,妍嫔的这个哥哥给妍古川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烂差事,就等着得了机会,抓住妍古川的错,好借题发挥参了他的这顶官帽。 “妍尚书。”凌铉斜眼一笑,妍古川静等着凌铉下头儿话,却等了半晌没听到动静,于是,壮着胆子微抬眼看去,只见凌铉深意含笑的看着自己。脑子一蒙心悸停拍,只觉得血液流入头脑,猛然间明白了凌铉此话的意思,腾的跪了下来,“若是皇上肯给微臣机会,微臣定会鞠躬尽瘁!为主是命!” 呵呵,凌铉喜欢妍古川的聪明,但更是喜欢他这种不加掩饰的欲望,在他看来有欲望的人最好控制,尤其是对权利,成也是它败也是它。眼前的妍古川就好似一个雏鸟,向往着有日展翅高飞,而他能否如雄鹰般翱翔天际,全在于自己。比起妍嫔那个早就扎根户部的哥哥要强许多,凌铉有把握,也自信能掌控好妍古川的飞行高度。 “只是,现任的这个妍尚书,除了散播些不实谣言,再有就是办事略有拖延,都不算是大罪。”楚疑轻叹一声,很是为难的样子。 妍古川侧头看进眼里,突然想起那日偶然撞到这个堂兄与他人神秘私会,听着似是与人有什么勾当,却不光明磊落。当时被自己撞见,与堂兄对话之人飞闪而走,为此,他这个堂兄还厉言警告,数落了一番自己。想到这儿,似是觉得有些门路,于是拱手行礼,“可否给微臣几日时间,叫微臣去查查?” “哦?妍大人有何风声?”凌铉歪头笑问。 妍古川只是猜度,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况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觉得依着他对这个堂兄的了解,定不是小事儿。 “皇上,微臣并不是卖关子,只是现下并没有什么确凿证据,妄言非议朝廷命官也是大罪,还请皇上容微臣几日。” 凌铉嘴角满意一笑,妄言非议朝廷命官,这个妍古川倒是有意思,也算是聪明,知道不落人把柄。不过,凌铉放在妍家的眼线早已回报,查得近日妍家与边疆来往甚密,妍家在辽青国与北靖交汇之处未有家产,更是不做通关生意。 凌铉多有留意,叫自己人在妍家多加留意,果然,叫他查到妍家居然与辽青国拓跋家有牵连。只不过,自己安插眼线的事不能露,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出手。凌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管妍古川口中之事是否与此事有关,凌铉都有办法让他查出眉目。主意已定,凌铉眉头舒展至极,仰面而笑,“好。那就有劳妍大人了。” 第五十一章 逼问(上) 轩辕雪回了玄凝宫有几日了,为了更快恢复,轩辕雪直接搬进了凤娴殿。以前,轩辕雪除非医治妖毒,极少会来这里,更是没有仔细观察过殿内陈设。轩辕雪在殿内独自踱步,却发现凤娴殿处处设计符合心意,陈设摆放,殿内装饰,竟都跟自己的屋子十分相似。 轩辕雪住在这里几日,仿佛是在自己的家中一般,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内心的宁静,一切都是这么舒适,这么的符合心意;她坐在榻上,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本图画书,随意就能翻看起来,觉得甚是有意思。她与凤的喜好竟这样的如出一辙。以前她不觉得,可住这儿的这几日,她对凤有了一种熟知的感觉,仿佛她懂得凤的每一个习惯,懂得她每一个喜好,懂得她当初特意摆放的心思。为何会这样熟悉? “玄女。”灵女在门口微福身子,打断了轩辕雪的思路。 “嗯。”轩辕雪示意她进来,灵女疾步走来面容焦急,轩辕雪一见,知道定是出大事了,不觉凝眉,“出什么事儿了?” “幻影死了。” 嗯?轩辕雪觉得听错了,茫然的看着灵女,灵女坚定的看着她,复又重复了一遍,“幻影死了。” 轩辕雪这回听得真切,惊异万分不觉坐正了身子,将手中的书放到牙桌上,“可知为何?”灵女凝眉摇头,“不知,不过却听闻,幻影的位子被一位长老代替,整个魔族也有了新任魔君。” “什么?”轩辕雪猛然起身,魔族有了新任魔君,这怎么可能?幻影实力强劲,魔族之中再无人能敌,魔族向来是以强者为王的种族,幻影三年以来一直未成魔君也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如被封魔君,魔族长老们自然不会认同他做新任统领。 可这个突如其来的新魔君到底是谁?为何三年里,幻影没有除掉他?又为何他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却三年都未继承魔君之位呢?轩辕雪踱步暗忖,心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随着眼神也跟着寒厉了,扭身吩咐灵女,“去唤玄钴来。” 不出一刻,灵女就带着玄钴进了凤娴殿,“身子好些了吗?”见灵女退到门外,玄钴关切问道。 轩辕雪点头,起身走到玄钴跟前,眉头紧锁满是担忧,看得玄钴也跟着蹙了眉,“怎么了?” “玄凝宫灵盘上,幻影没了。”轩辕雪指了指刚刚被放置过来的灵盘,又将手移到一处光点上,“新任魔君,不知是谁。”玄钴也是一惊,赶紧走上去看着灵盘中的气流攒动,“新任魔君?怎么会……这才几天,上次大战,幻影并未损伤什么,怎么会死了呢?” 玄钴的疑问也是轩辕雪心中的,轩辕雪低头沉思,抬头问他,“上次,幻影的那个护法,可还在?” “在呢,青凌压着呢。” “带来问问。”轩辕雪回想起曾经暗中帮助魔君的那股力量,隐隐觉得当年的那个幕后中人,便就是这次的魔族新君。轩辕雪感受过他的力量,确是不容小觑,别说那个时候自己年龄尚小,就说现在也未见得打得过他。只是轩辕雪不明白,若新任魔君真的是当初那个人,难道玄凝宫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侵略人界也不是他的野心吗?如果都不是,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多的疑问在轩辕雪脑海中,寻不得半点答案。幻影已死,现下她唯一能希望的就是幻影身边的这个护法能知道些内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玄钴与青凌压着魔族护法入了殿,三人还未站稳,灵池中的灵泉就如狂风吹拂的水面一般,激烈的撞击池边,难掩吞噬妖力的渴望。轩辕雪穿过灵泉,立于灵池之前,“你就是幻影的护法?” “问你话呢!”青凌见护法并不正眼看人,在旁喝道。 “你若不想与我说话,也无妨。”轩辕雪侧身一指身后,蠢蠢欲动的灵泉,转头含笑看着护法,“那我也没法将你放了,只能交由上古神灵来抉择你的死活了。” 护法斜眼一撇,只那一瞬,灵泉感到了妖力的侵入,愈发猛烈的在池中激荡,如猛兽一般想要即刻吞下他来。护法赶紧收回眼神,嘴角微动却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轩辕雪低声一笑,耸耸肩膀似是无奈,一伸手示意玄钴与青凌,将那护法丢进去,“走!”护法抵抗不前,却无奈双手被绑,左右也是被玄钴与青凌挟着使不得力气,他二人在后用力一拱,腿还未动只身子往前一斜,灵泉中的泉水腾空而起,飞溅出的水珠落到了护法身上,“嘶。”一阵剧痛从肌肤处传来,护法看着手背上的皮肤被灼伤,只一滴就叫皮肤碰触之处皮开肉绽,侵蚀到肉里,丝丝痛处钻心而来。 “放开我!放开我!幻影大人!幻影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顷刻,护法不畏生死的凛然样子全无,抵死不从,任由玄钴与青凌如何用力,再不往前一步。 “幻影?”轩辕雪不屑一笑,点着下巴让护法看看一侧的灵盘,“你可还能感到幻影的妖力?”见护法惊恐的面色,轩辕雪换了安慰的语气,“不过,你们魔族新任魔君或许还能想起你,来为你报仇。”轩辕雪看着护法,故意加重了魔君二字,她仔细观察护法的神色,丝毫变动都不肯放过。 “新任魔君?!”护法果不其然大怒起来,轩辕雪脸色一沉,护法继续怒道:“我就是告诉过大人!那个人不靠谱!” “谁?”轩辕雪紧接着问他,微扬起下颚,眯起眼睛,显得冷厉至极。 护法却发现自己话说多了,死咬牙关就是不说。“不说?”轩辕雪冷眼一挑,指尖在眼前滑了个优美的弧度,灵池中的泉水灵动,团成水柱听话的浮于轩辕雪的手掌之上,“看来,你真的想死了。”轩辕雪的话说的无意,却透着瘆人的冰寒,仿佛下一刻护法就会荡然无存。 护法只觉脊背发凉,没想到轩辕雪竟有操纵灵泉之力,心中一震。“我……我……”他迟疑片刻,当然他明白,若是他跟玄女说了什么,自己就再也回不去魔族,而玄凝宫也不会保护他,一旦他走出去,就是刀俎鱼肉任人宰割。可是,比起外头的野蛮杀戮,看着眼前的灵泉,他更是恐惧,他不想死的如此痛苦。 “北海之处有一处陆地,曾是鲲的诞生之地,也是世间灵气汇集之处。你若实话实说,没有隐瞒,我自会让人带你前去,那里自古被灵气保护,魔族从来不敢踏足,我用灵石护你,你若成心向善,自我修行,早晚能脱离魔族,说不定四宫还有你一席之地。”轩辕雪知道护法心中忌惮,自然也能对症下药。 “此话当真?”护法眼神一亮,复又要听轩辕雪确定的答案。 “废话!”玄钴也是听得不耐烦,“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快说!玄女说的话,还能反悔不成?” “当然,说吧。”轩辕雪嘴角扬起弧度,善意笑说。 “那人我并不识得,只是听幻影听过几次。”护法不确定自己说的十分有价值,有些不安的一顿,抬眼看了看轩辕雪,“快说!”不等轩辕雪说话,玄钴在旁一按护法肩头,催促道。 “是是。”护法此刻也没了什么脾气,赶紧又说,“幻影口中唤他鬼面人,我不知姓名也不知样貌,只知道是很早以前就跟着上任魔君的人了。从幻影的口吻中,这个人怕是个诡计多端,却极有力量的人,幻影一心想做魔君,鬼面人本是魔君的人却被幻影勾搭了过来,两面帮忙、两面三刀,如今看来果然不是好东西!” “魔族向来以强者为王,你能确定新任魔君就是他?”轩辕雪故作不解,护法却笃定点头,“我听幻影说过,当年魔君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何不是强者?” 魔君不是他的对手,一句话竟叫在场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护法猜到他们三人心中所疑,跟着又说:“幻影说鬼面人本身对魔族鄙夷至极,如今来帮衬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罢了,只要够听话就行。只是…我实在不知那鬼面人要什么……” “看来,魔君和幻影都不够听话了。”轩辕雪收起玉手,泉水退散回灵池之中,护法见灵泉欲望渐熄,释然不少舒了口长气。轩辕雪思量片刻,抬眼正好对上护法渴望的眼神,忽想起方才的许诺,歉意一笑,唤手招来外头灵女,将灵石交于护法,“这是条出路,可你要记得若在心存歹念,不能静心修行的话,不用我去解决了你,那北海之地周边的灵力就能叫你魂飞魄散,懂吗?” 玄钴给护法松了绑,护法跪地接过灵石,叩了三个头,“谢玄女救扶。” “不用谢我,还要看你的缘。”轩辕雪说完叫灵女送他去北海之地,护法心中感激临走前又是福身郑重行礼才离开。 “何必这么费劲。”青凌一皱眉头,“杀了不就得了?” 轩辕雪轻笑摇头,“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皆有缘,若是能度化一两个,也是咱们的福德。” 第五十二章 逼问(下) “行了,事情问了个大概,你好生休息吧,玄武宫去查就得了。”玄钴一拱手也不等轩辕雪吩咐就要走。他哪里不知道轩辕雪的心思,这么大的事情定是要查的,只是自己待了这么久,轩辕雪却不着急叫自己去查探,玄钴料定,轩辕雪定是打算亲自去! 玄钴看着轩辕雪纤瘦的身形,也是后悔当初没有阻止她回明尚国。这次出来半年多的时间,轩辕雪不光是身体累,心更是累。眼看身子骨越来越不好,玄钴心疼极了。 “我吩咐了吗?”轩辕雪坐到榻上,一个白眼飞过去,“你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现在就去辽青国。”轩辕雪倚在牙桌上,下巴垫在手上不急不躁,却拿得玄钴稳稳的。 青凌一旁偷笑,玄钴垂头丧气的转过身子,刚要开口劝,轩辕雪一摆头,“玄凝宫得了消息,蛊王竟用战俘做引子练蛊,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如何坐视不理。再者,我虽相信玄武宫的能力,但魔族之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毕竟,接触过鬼面人力量的只有我一人而已,恐也只有我能分辨出来。此行,必是要去的。况且,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于你。” 玄钴眉头紧凑,轩辕雪主意已定也不再看他,转头对青凌说:“我听说前方辽青国派兵到了三军会盟之处,我担心中间会有魔族人参与,你带着青龙宫护在周边,若是魔族之人并未出手,毕竟是几国交战不该是四宫所涉,但如果有异能异术,恐怕还要劳烦你。你这青龙宫啊,论起武力怕是其他三宫没有能比上的了。” “是。”青凌轻松耸肩,即便轩辕雪不吩咐,前头儿白靖那二愣子还在呢,自己如何都是要去的。 “好。”轩辕雪眯眼笑笑,留了一脸不悦的玄钴下来。 “这件事唯有你能帮忙查,你也莫要生我的气。”轩辕雪正色看着玄钴,是的。涉足幽冥之火,她只能相信玄钴一人。 “什么都没有你身体重要。”玄钴见殿里只剩了他与轩辕雪两个人,也不收着性子了,愤然扭身坐到凳子上,二郎腿一翘撇头也不看轩辕雪。 轩辕雪无奈笑笑,走到跟前儿探过身去,指尖轻点玄钴肩头,和颜悦色的哄着玄钴,“多大年岁了,怎么还是跟七岁幼儿一个样儿?” 玄钴不见轩辕雪宽慰,反倒是打趣起来,更是一肚子气。刚要反驳,却见轩辕雪面色一下严肃起来,随转了面容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了?” 轩辕雪侧身也坐到凳子上,看着凤娴殿高悬娇凤展翅的塑像,与凤的惺惺相惜,自己体内的幽冥之火,轩辕雪越发怀疑自己与凤凰之间的关系,或许,冥冥之中有何牵引,也或许就是有了这样的牵引,才能有办法解了她体内幽冥之火的痛处。“我想叫你帮我查凤与凰,还有岐山的幽冥之火。” “你觉得,岐山能救你?” 轩辕雪摇摇头,看着迷惑的玄钴,“现世不存在凤,这个我肯定。当年凤将玄凝宫交于女娲,怕是她自身已经下界了。”轩辕雪起身从刚才翻看的书中,取下一片残叶,那叶子薄如轻纱,仿佛风一吹就能化尘随风而去。轩辕雪递给玄钴,看他生怕弄坏的样子,扬眉一笑,“凤的气息在上面,千百年来一直维系保护,坏不了的。” 玄钴一瞥轩辕雪,也没好气一努嘴,知道她探灵气的本领高明,心中哼哼两声,也是认真的前后翻看,“写的是什么?” 轩辕雪忽才想起来,玄钴看不懂上古之文,歉意笑笑接过来,“说的是,凤爱上个男子,自知用情至深,要下界去寻他。”轩辕雪说着脑中浮现出曾经的梦境,转眼看着悬顶中高挂的凤雕,她不觉得这些都是巧合。 “所以?”玄钴不知梦境,也是自然猜不到轩辕雪的这番思量。 “这是写给女娲娘娘与凰的。所以,想来凤已经下界。”轩辕雪顿了顿,“神魔大战之后,女娲娘娘位列三皇,玄凝宫与四宫分落人间平衡各界力量,而凰也自此消失了。但倘若,凰也跟随下界,世上再无凤与凰,那为何还会有幽冥之火留于世间?当年他三人均是以苍生为重,不应留下任何祸患才对。” 玄钴听得入神,深觉轩辕雪说的有理,“所以,你觉得凰还隐于天地间?”轩辕雪点头,只是还有许多问题她没有想明白,“嗯。你帮我去查,这件事情托付给别人我不放心。” 玄钴也是犯了难,上古之事何等的难查?别的不说,就说世间懂上古之文的,除了历代玄女,他人也是寥寥无几,像轩辕雪这种天赋异禀,有着与生俱来的慧根更是凤毛麟角,再者,上古文集成千上万,若是一一查看翻阅也是要费不少时间的。 他担心轩辕雪的身子,怕她只身去辽青,遇到个什么事情都不好解决,于是,又想劝说。只是轩辕雪伶俐,先摆手摇头,“去吧,我保证,护好自己就是。你若真叫我在这里等消息,我心上着急,恐又是场大病反而不好。” 玄钴并不退缩,直直看向轩辕雪,“听话。” 轩辕雪愣住,心被敲击几下,脑中浮现出凌铉那副不容人拒绝的样子,手上一紧赶紧移开视线,“这是我的职责,你若真的不放心,等有些眉目,你来辽青寻我便是。” “好。”玄钴转身离开,他心中知道这是轩辕雪退让的最大限度。 面圣后的第二日,妍古川倚在靠背上,眉头紧锁,这一****想了许多办法,却统统觉得不可行,这可如何是好?妍古川暗自苦恼,却又不敢找人商量也是郁闷。 “大人。”妍古川的夫人轻扣屋门,妍古川闷头嗯了一声,只见门被推开,一个端庄妇人走了进来,对着妍古川一行礼,“大人,楚将军的门人在前厅等着您呢。” 楚将军的人?妍古川一听赶紧起身往外走,却不忘吩咐,“快去备茶点。” 这个时候楚将军怎么会派人到自己府上来?妍古川心中大喜,怕是楚将军要为自己解决难题了,于是,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的就到了前厅。踏进厅门,一看果然是楚将军身边的一位管事儿,赶紧执手行礼客套一番。 “楚将军令小人来,送些东西与妍大人。”二人落座,楚将军的管事也不拐弯,从袖口中掏出信笺,递给妍古川。妍古川半抬着身子,恭敬的双手接过了去,笑问:“楚将军的意思是?” 管事执手一笑,“楚将军知道,妍大人耿直最不喜拉帮结派,若是暗中调查事情,怕是有些难处,正巧儿前些日子楚将军的一个门下旧人,刚从边疆回来。听闻妍尚书与辽青国暗自有些勾当,不太光明磊落就叫人暗自查探,这里头就是证据。”管事指指妍古川手中的信笺,“如何用,就要看大人的了。” 天降福星,妍古川心中狂喜,却不敢太过张露,躬身又是一鞠,“多谢楚将军相助!来日定会报答大恩!”管事执手回礼,“楚将军说了,是妍大人自身才华受得皇上欣赏,这件事,将军也是下午才得了准确消息,想着妍大人更需要这个,就叫小的急忙送来了。” “是。在下铭记于心。” 管事见妍古川又要行礼,赶紧上手扶住,“东西送到,时辰不早,就不打扰大人了。” 第五十三章 妍家换主 送走管事,妍古川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仔细研读起来,这人调查周详,事情来龙去脉倒也算清晰,只是信中涉及装有密文的盒子,不知藏在何处。妍古川琢磨若是只有这些,冒然呈上去怕是会打草惊蛇,他清楚这个堂兄借着妍嫔的手在后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只怕皇上还没动手,就有人去给他这个堂兄送信儿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妍古川踌躇踱步,一阵邪风忽的将窗户刮开,妍古川正是心烦之时,也懒得去理会,随口骂了一句,却不想竟有人带着不屑的语气回了话,声音老幼声掺杂,透着诡异。 这夜黑风高的时辰,自己书房里无故竟多出个人来,放谁那儿能不害怕?这会儿吓得妍古川腿上一软,还好有桌案做支撑,不然怕是要顺着就瘫在了地上。 妍古川背脊一凉,看着一人身型高大,面带鬼面,“谁!”妍古川声儿都发了颤,却还强撑着身板。 鬼面人冷哼,“大人可是要查那装有卖国证据的盒子在哪儿?” 妍古川心下一紧,他早就知道辽青国与魔族邪派有所勾搭,难道这么快他堂兄就得了信儿,派了个什么鬼差来索自己的命了? 鬼面人见妍古川吓破胆的样子,无奈摇头,叹说:“我以为大人英勇,却不想这般胆小。” “什么?”妍古川见鬼面人走来,怕他从自己手中抢走证据,赶紧把信纸往身上藏了藏,鬼面人斜眼看见,停了脚步冷笑道:“大人若是去见了阎王爷,怎么藏也是要被找到的。” 妍古川已八成认定这个人来意不善,想着今夜怕是过不去了,反倒硬气了些,“要命一条!何必多言!” 鬼面人颇为赞许的点头,觉得甚有意思,“我就说嘛,大人能让皇上看中,自然也是有些本领的。” 鬼面人见桌案旁灯火闪烁,像是故意躲避什么,调转方向往黑暗处走去,“这个妍尚书狂妄自大,自认有妍嫔和家族大树撑腰,东西放置也没多严密,你要的那个就在他书房的书架上,藏于吕氏春秋的书壳当中,趁着明夜妍尚书与其他几位大臣一处聚宴,妍大人还不好生把握机会?” 妍古川本是以为此人是他堂兄的人,却不想是来帮自己的,心中惊异更是起疑。斟酌的观察,却也看不出鬼面人是敌是友,鬼面人仰面阴笑,像是猜到了妍古川的顾虑,“妍尚书早前在外头强抢民女,抓了我亲妹做小妾去,又毁了我的容貌,家妹宁死不从,上吊自杀。他害的我家破人亡,如今有机会我必要让他统统还来!”鬼面人说的义愤填膺,全没了刚才的冷静。 鬼面人这样的怒气却是让妍古川踏实了一些,鬼面人口中的事情,妍古川还是知道的,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把妍老大人直接气死了,皇上为了顾及妍家面子,只好草草了事。当初他确是听说,那女子有个哥哥,被毁了容下落不明,要是眼前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妍古川就真的觉得是神灵护佑了。 “你如何不自己去说?”妍古川继续探寻,鬼面人冷笑,“你觉得我这幅样子,白日里见得了人?”也对,妍古川暗想,他这幅鬼样子,晚上也最好别出来,才好。 “大人若是不信,可找人暗中去查。这点人脉大人总还是有的吧?” 经鬼面人这样一问,妍古川脑中闪出个人来,那是他夫人房中大丫头的妹妹,妍古川暗下自嘲,自己怎么将这个人忘了?前些日子,这丫头的妹妹还来找姐姐哭诉,说是他堂兄占便宜不得,处处为难她,还想求她姐姐替自己找个门路。妍古川的夫人听着可怜,还来求过他,可当时自己本就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敢招惹他这个堂兄?不过……妍古川露出阴笑,如今可不同了! 三日后,妍古川呈上户部尚书妍氏与辽青国完颜家的书信来往,叛国之名确凿。凌铉当廷震怒,念在妍老及妍氏一族,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直接涉及妍氏叛国之人,打入天牢秋后斩立决,老幼妇孺悉皆为奴,女年过五十,男年过六十可赦免其罪,令专人看守禁锢于南苑废宅之中。 本宗他人仍可在朝廷行走,但未能及时发觉,均罚俸禄一年已是警戒。妍古川查明有功,遂接任户部尚书一职。朝廷户部大动,妍家支系变本宗,掀起不少舆论,借着这股风波妍家氏族之力又一次被成功削弱。 慕容樱得了前朝的信儿,舒然的抚着自己微凸的小腹,“娘娘。”鹜灵揣着鸾太后的书信进了来,慕容樱屏退左右,叫鹜灵服侍小憩。见人都退了出去,鹜灵才从袖口中掏出信封递给慕容樱。 慕容樱坐在榻上打开一读,脸上就烦了愁,鹜灵手里剥着刚下的甜橙,看了慕容樱脸色不好,将剥好的果肉递过去,笑问:“如今万事都顺当了,娘娘还愁什么?” 慕容樱放下信,接过果肉却无心下咽,放到了兰花瓷碟中,“鸾太后说,叫我推举一个妍家的姑娘入宫。” 哼,这老太后果然是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些年,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能讨得皇帝的欢心真是抓的准。鹜灵想着却是不屑一顾,女人做成这样也真是可悲,要靠着男人的赏识才能活下去。可对着面前这位愁苦的美人儿,鹜灵面上却是恭顺至极,看着就是个为主子忧虑的贴心丫头,“那个什么太后算什么?以为咱们北靖国的后宫也是她来把持的吗?娘娘何必听她的!” 鹜灵拿得准,慕容樱并不排斥鸾太后的提议,慕容樱心知肚明这个时候是最能体现贤良的时候,如何肯放弃?鹜灵故作这样的态度,无非就是激她一激,叫她心中赶紧下了决定,“你不懂,鸾太后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慕容樱单手撑着牙桌,叹了口气,“只是……” 鹜灵装着不解,依旧愤愤而谈,“如何了?皇上刚刚下了旨,妍嫔散播谣言,多年蛮横无理,苛责下人,降为选侍移除清羽殿。刚解决了个妍氏就又要入一个,何苦来的呢。” 鹜灵义愤填膺也是把慕容樱逗笑了,“傻丫头,你不懂。”她欣慰鹜灵这丫头的忠心,笑着将她拉到身边,舒口气扭头点点牙桌上的信纸,“如今朝中留下的氏族,无非我慕容家和妍家这两大家族,妍家如今受创,正是我慕容家独大的时候,可你想想,先皇在时,氏族霍乱猖獗,为何皇上却还留了我们两家?” “那还不是因为娘娘的母家誓死效忠,祖上又卖力获功得来的殊荣。” “是了,谁也不能保证独大之后,没有揽权之心不是?皇上心思缜密,这才不断培育妍氏与我母家对持,为的就是平衡氏族实力,不叫一族揽权。如今妍氏一族受到重创,虽然还是有个尚书在位,可之前倚仗妍家的人,现在都还在观望之中,一时间也不能与慕容家抗衡。”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 慕容樱无奈一笑,又是一叹,她心中多是愁苦,看着秋叶散落,更觉得凄凉无助。一入豪门深似海,更何况她嫁的是皇家?宫中本就是步步小心,生怕走错一步失了龙宠,已是费心费力,还要时刻周全母家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更觉心力憔悴。 “为保慕容家世代龙恩不断,代代前途似锦。就不得不跟着皇上一条心,让妍氏面上风光。况且,现下皇上再纳个妍家之女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其叫他人提及,好处落到旁处,倒不如自己先占着。”慕容樱眼里去了半分娇弱,深思熟虑一番,“只是,如今妍家还有什么人可以用的?” 是的,慕容樱下定决心,这个好人必须由她来做,现下宫中有位份的无非就是自己和朱璇,朱璇怀有龙种早自己几个月,若是个男孩那就是个长子,未来是要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争皇位的。所以,在嫡宫位子还未落定之前,每一步都不可叫朱璇先得了风头去。 “妍古川……”鹜灵低头沉吟,似是努力回想着,猛地眼中一亮抬头笑说,“娘娘,奴婢想起来了!早年间奴婢有个姐妹,好像就是在妍家做下人,听说,妍古川有个妹妹,性子柔弱,没什么主意的样子,奴婢去寻寻?” 慕容樱现下就是发愁妍家能不能有个听话的进来,鹜灵这么一说,心中大喜,也不顾的礼节上手就揽住了鹜灵,“好丫头,你真是我的福星!” “娘娘,娘娘小心身子。”鹜灵笑着扶慕容樱坐好,指指她的小腹,”等咱们小皇子出来了,奴婢还等着讨喜呢。” ”你呀!”慕容樱笑点鹜灵额头,“你拿我令牌,快出宫去寻,早些回来告诉我!” “是!”鹜灵知道慕容樱心急,笑福身子赶紧退了出去 第五十四章 定去辽青 “你看看。”皋梧殿中,凌铉将妍氏获罪的证据交于楚疑,“完颜拓倒是真有本事,手都插到户部去了!妍家的好儿子,还想给替完颜拓拉拢其他部呢!” 楚疑粗粗扫过信笺,“还好,也就是个打算,如今礼部、工部、邢部都是自己人,我兵部更不用说了。户部换了妍古川也算是暂时安稳,吏部是慕容家,我看着倒也稳妥,皇上这些年派人盯着,各部问题倒也不大。” 凌铉压着怒气,坐到大殿之上,夜光摄入皋梧殿,烛火微亮映得凌铉脸上层层杀气,“辽青这些年越发猖獗,插到我北靖的暗人分散各地,我虽叫人一一盯梢,却难免也有一个两个疏漏,我想……” 楚疑猜到凌铉心中主意,赶紧从座上起身拱手行礼,“臣不赞同。” “你……”凌铉见楚疑行君臣之礼,不似往常的随意,心知他定是极不赞同自己独身去辽青探查,不觉皱起了眉头。 “皇上若是真想一探究竟,臣愿替皇上走这一程。”楚疑面色郑重,一字一句没有半点退让之意。 凌铉对楚疑的担心也是心知肚明,这次去辽青并不像之前去明尚国那般轻巧,一个是敌一个是友,到了明尚国,他有意让轩辕铭探查到自己的行踪,是为了进宫去见轩辕雪,况且,那个时候辽青强敌南下,正是要联合结盟的时候,轩辕铭不管如何都不会伤了凌铉。 可自己这次去辽青,情况就大不同了。若是被辽青国的完颜拓探得了行踪,凌铉自己万一被俘,一剑杀了倒也无事,但若是完颜拓以北靖国皇帝做威胁,叫楚疑打开国门,凌铉知道楚疑如何都是会救自己的。 ”我知道。但你要去三军会盟之地,前线战事不可耽误。你在看看朝中之人,有几个是能堪当大任的?慕容家与妍家一样,都是唯利是图的家伙,我不信。倒不如,我亲自去,查的还能快些。“ “不……”楚疑跨前一步力争,”皇上,倘若……” “倘若?“凌铉冷眉一挑,”你记住,若是有什么不测,你决不可做任何妥协,定要灭了完颜拓去!即便是以朕的性命做威胁!”凌铉凌然,上前一拍楚疑的肩头,换了君王口吻,楚疑蹙眉见凌铉下的是口谕,更是命令。明了凌铉当下再不是与自己商议了。 “朕不傻,自然知道如何躲开那些眼线。朕要你安心去前线指挥战事,你越是坦荡,就越是没有人怀疑朕此次秋围的真实性。朕与你向来配合极好,这一次朕相信也会一帆风顺。朕也要你相信朕,一定!能平安归来。”凌铉坚定,那不容拒绝的气场,叫楚疑不觉低下头,似是服从。 “呵呵。” 门口有人冷哼两声,凌铉与楚疑回眸,见玄钴正倚在窗台上,“进来。”凌铉一见是玄钴,语气也是极差,楚疑不知其中缘故,却看着二人神情都不大自然,想来是那日玄钴来找凌铉,怕又是言语不合了,便无声退到了一旁,真是对冤家兄弟。 “你来做什么?”凌铉也不正眼看着玄钴,扭身往殿上走去。 玄钴向来眼中没有君臣规矩,看着一旁椅子转身也坐了上去,”你当我愿意来?” “你!“ “钴兄。” 玄钴看了眼凝眉的楚疑,噗的笑了出来,“你就这么怕他?我可不怕!”说完故意挑衅的瞪了眼凌铉,凌铉忍着脾气,阴下脸,“有事儿快说!” “哼!”玄钴送了个白眼,却是和颜悦色的跟楚疑说,“轩辕雪,要去辽青国。你可有办法劝劝?她如今身子不好,我怕她去了没人照看,又伤了身子。” “她也要去?”凌铉走到一半,猛然回身眼里透着笑意,楚疑见了冷笑几声,看来自己是不用再劝了。凌铉这次辽青之行只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个玄钴……楚疑瞥眼看着玄钴,真不知道他是来求人的还是怂恿来的。 “我有事在身,去不了。”玄钴扭眼看着凌铉,却见凌铉眉飞色舞的神情,瞬间短路的脑子对上了线。暗下叫糟,怎么?本来不是想让凌铉去劝轩辕雪不要去的吗?玄钴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得!自己干得好事儿,怕是劝不住轩辕雪,还得添个烦人精了。 “呵呵……”楚疑冷笑,见大势已定,无奈道:“你去也好,能照看轩辕雪,那丫头不知道会勉强自己做什么。不过!”楚疑走到凌铉面前,严厉警告,“万事小心,保护她是必须,也不得伤了自己!” “当然!”能与轩辕雪一同去,凌铉得意看着身边的玄钴,没了这家伙捣乱,不知道一路多惬意享受呢!凌铉满眼期待,恨不得立即动身。 “皇上。”慕容樱初有孕,身子百般不是,寝食难安。人也跟着瘦了一圈儿,几乎每晚凌铉都会来陪她,今日也不例外。与楚疑和玄钴商议完辽青一行,凌铉有些疲倦的踏进慕容樱的寝殿,慕容樱见他没什么神采,就知道定是又为朝廷之事烦忧了,上前轻福欠身。 “不是叫你不许这般多礼吗?当心身子。”凌铉赶紧挽起她来,慕容樱莞尔,二人相扶往暖阁里走,“入了秋,天气一日比一日发寒,皇上怎么还是衣衫单薄?”慕容樱服侍凌铉更衣,见凌铉只穿了件薄外挂,不觉皱起眉头。 “不碍。”凌铉却不在乎,转身拉着她坐到榻上,“听说你今日胃口好了许多,朕看着气色也好了。” 慕容樱轻靠在凌铉的肩头,手里挽着凌铉坚实的手臂,“劳皇上担忧了,臣妾身子很好。” 说着,慕容樱见凌铉靠着牙桌轻按眉头,怕是为了琐事又引了头疼之疾,于是,起身跪坐在凌铉身侧,上手轻按,“恩。”慕容樱的手法一直很好,一上手凌铉只觉两穴之间舒缓了许多,舒服的嗯了一声。 “皇上。”慕容樱娇声轻唤,“恩?”凌铉合目应着。 “臣妾想请个恩德。不知皇上许不许臣妾。” “什么?”慕容樱不常开口向凌铉求东西,平日里凌铉有意的赏赐,慕容樱大多也都宛然拒绝,说是夫妻心意,无需那些凡物点缀,况又浪费钱银。现下慕容樱自己开口,凌铉也觉得高兴,毕竟他总是想要去补偿这个女人。 凌铉睁开眼,伸手将慕容樱拉进怀里,含笑一点慕容樱俊俏的鼻尖,“想要什么?告诉朕,恩?” 慕容樱看着凌铉含情的双眸,瞬间就红了脸,娇羞的往凌铉怀里躲了躲,“皇上讨厌。” “哈哈。”凌铉低笑,把慕容樱安稳的环在怀里,“说吧。” “臣妾想……”慕容樱故作犹豫,又是一顿,笑眼看着凌铉,贤淑一笑,“臣妾,听闻新任户部尚书妍大人家,有个年方十六的妹妹,性子温和又饱读诗书,长得更是百里挑一的好样貌,宫中快半年没进新人了,后宫姐妹稀少,不说江山社稷,就是臣妾待着也无趣,妍氏又…如今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璇妃了。” 凌铉一愣看着说得认真的慕容樱,心中更是说不上的复杂情绪,他含笑的挽着慕容樱的秀发,她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他却明白他始终给不了她想要的,可自己处处被她细致入微的照料着,不觉手臂紧了紧,“傻丫头。” 这话说得,慕容樱更是娇羞,听到甜腻的情话,慕容樱舒然的靠在凌铉怀里,想着这一仗似又是她赢了。只是,凌铉口中的傻丫头竟勾起他脑海中熟悉的面孔,叫他心里揪得生疼,他不知道有感而发的三个字,是说给谁听的。明明慕容樱在自己怀里,为何眼里却是看见了轩辕雪那副隐忍的模样,楚疑当初的那句话,萦绕在心头,若是当初不放弃,那个傻丫头会不会现下正在自己怀里依偎着?那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凌铉不敢多想,只怕一时晃了神,让慕容樱察觉片刻,又惹得另一个女人暗自神伤。 第五十五章 偶遇 “恩……?”慕容樱见凌铉久久不回话,轻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凌铉,凌铉一笑,“听你的。”慕容樱在凌铉心中永远是这样的识得大体,也好。凌铉想着妍家有个人进宫,也算是对妍家的龙恩了,这样以来也不会让慕容家独大。 “谢皇上。”慕容樱高兴的起身,在凌铉侧脸上轻吻了一口,脸上红润笑着别过头去。 凌铉低笑环着她,“朕,过几日要去秋闱,宫里还要辛苦你了。妍氏入宫就等朕回来之后吧。” “恩……好……”秋闱一词入了慕容樱的耳朵,只觉身子一僵,迟疑了一会才冒了两个字,皇上极少出宫游猎,每次出去基本都是微服私访,慕容樱以前并不多想,只知道凌铉有大事要做,自己只要看好这个家就行,可这次,慕容樱与生俱来的灵敏,让她不由得怀疑凌铉是要去找轩辕雪。 “睡吧。” “好。” 慕容樱好似从云端被一下拽到地狱一般,她强忍着心中的失落与凄寒,故作镇定,却也是恨意更深。慕容樱攥紧拳头,原她只想夺过凌铉就好,可如今倒也真动了与鸾太后联手将轩辕雪置于死地的心了。 那头轩辕雪已经动身去了辽青国,因着魔族大本营在辽青,轩辕雪这次不敢冒险让鲲与自己同去,生怕不小心被魔族窥探到,将玄凝宫与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于是,就带着倾月与眉儿从北靖出发,乘马车一路往北。 “主子。”夕阳西下,见着前面离县城不远,倾月让马夫加快了些车速,刚回到车里,见小憩的轩辕雪已经醒了,拿过眉儿递过来的清水,送了过去。 “恩。”轩辕雪身子本就虚。这几日,日夜兼程的赶路,身子也乏的很,怎么睡都睡不够,迷糊的接过水袋,刚要喝一口,马车不知经了什么,猛烈一颠,轩辕雪水没喝上差点连水袋也仍了出去。 “怎么了?”眉儿撩开帘子,往外探去。 “姑娘,前面一路碎石,怕是过不去了。”车夫忙回话,“姑娘您看,这怎么办好?若是往西绕小路,晚上怕是到不了前头的县城了,那边的路,小的不熟。要不折回去?” 轩辕雪起身走到车外,见一侧山体不知因何原因,塌了半截去,巨石挡在路中央,马车确实无法过去,“到县城要走多久?”这边是北靖国的边界,轩辕雪以前也没来过,拿不准路程,遂问车夫。 “一个时辰的路程。”车夫看着渐落的日头,有些担忧这几个姑娘,又道:“怕是日落之前赶不到县城了。” “不怕。”轩辕雪看着两包行囊,还好这次出来,她并没有打算多待,也没带太多行李,示意倾月将车钱与车夫结清,招呼眉儿提上行礼,就下了马车。 “重吗?”看着眉儿左右两肩的行李,轩辕雪笑意要接过来,眉儿忙闪躲开,“公主,没事。” “嘘。”轩辕雪玉指一点,警告她,“外头说话可要小心。” 眉儿知道话说快了,吐了吐舌头刚要说话,却见倾月结好钱忙赶过来,二话不说就将眉儿左肩上的行李取了下来,“倾月姐姐。” 倾月一笑,“你我一个,正合好。” “走吧。”见她俩相互谦让,轩辕雪背手独自走在前头,回眸笑唤她们跟上。夕阳西下,太阳没了白天的刺眼,柔光洒在红叶上,配着连绵山峰,山顶翠绿还带着些白雪,好似冬日的风景,近处却又是秋日的艳美,看得轩辕雪也是入了迷,一路三人赏着景致,有说有笑也是惬意。 “主子。”走了约莫又一刻的样子,倾月看着远处尘土飞扬,就知道有人骑马疾驰而来,赶紧上前护着轩辕雪往边上一靠。不一会儿,就见三五个人骑马一路狂奔而去,带着黄土四起,轩辕雪被呛的轻咳几声,也没在意,见人走了就带着倾月她们继续赶路。却没想没过多会儿,那几人竟调头回了来。 “姑娘。” “恩?”听到有人唤,轩辕雪止了步子,回身看着高居马上的男子。这人一身月白袍子打扮的并不像是中原人,身材健硕魁梧却是个俊朗的面容,眉间带着笑意,是个和善的神情,看着不像是坏人。 “在下,是做通关买卖的。”见轩辕雪迷惑的看着自己,那男子一拱手倒是彬彬有礼,轩辕雪见对方如此客气,也跟着一欠身,笑说:“公子有礼了。不知公子有何事唤下我们来?” 轩辕雪一笑倾国,又衬在这样的美景当中,马上男子心间一顿,面上也跟着停滞片刻,有些看愣了。 “公子?”轩辕雪并不知对方心思,笑着轻唤他。 马上男子缓过神色,察觉方才失礼又是一个拱手。 “公子多礼了。”轩辕雪莞尔,“公子若是无事,还容小女子先行。”看着日头见落,轩辕雪也不想露宿街头,便要告辞。 那男子赶紧拦下,“姑娘。”轩辕雪刚提步,却又听唤茫然回过头,只见马上男子下了马,走到自己跟前,“在下本是想去几里之外的县城,谈笔生意。却不想前头塌方想着今夜怕是过不去了,只好掉头回来。看见姑娘三人徒步前行,一会儿日头落了,只怕夜路多有不便,姑娘若是去那边塞之郡,反正在下也要回去,不如护送一程。” “这……”轩辕雪看着男子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 “呵呵,姑娘若是担忧,不然将在下家奴的马拿去,好歹也比走着强许多。”见轩辕雪面露忧色,那男子想着怕是自己的几个家奴看着让人害怕。自己本是好意,边界之地夜里竟是打砸强盗,不说眼前这位小姐,就说身后的两个丫头也是长得如花似玉,怕是会有什么不测。 “噗。”男子话一出,身后的几个男子倒是听话,各个下了马,等着轩辕雪去挑选,轩辕雪觉得有趣,轻笑出来。心想着没有多少路程,料他们也用不得什么诈,况且,这个男子看着也是真诚,轻笑几声,扭身深看了眼倾月,回头又对男子说,“公子就这么几匹马,叫我们怎么骑?况且,我们几个小女子哪里会骑马?” “小姐若不嫌弃,小的们在前头牵着。”男子身后的家奴倒是伶俐,上前一拱手,示意轩辕雪可以骑他们的马,“也好。”不等男子发话,轩辕雪一提裙摆,走到后面自己挑了一匹,“就这匹吧。” 轩辕雪立于马侧,招呼倾月与眉儿赶紧过来选马,打头男子谦和笑着,有礼笑请她二人不要客气,倾月与眉儿欠身回礼,也各自挑了一匹。 见各自选定,轩辕雪扭身最先上马,却是佯着不会骑,努了两把力才上了去,“姑娘小心。”那男子君子笑容,轩辕雪支着下颚,甜笑点头,天真无邪。 “你叫什么?”一路上有人牵着,也算是平稳,轩辕雪骑在男子一侧,侧目好奇问去。 “完颜容若。”那男子侧头笑答。 “容若。好名字。”轩辕雪扭头看着藏到树间的日头,心下却没面上的那般无邪,完颜。哼,如今北靖作物已过丰收之际,辽青毛皮也还未晾制成熟,深秋最是两地商务往来低迷的时节,这个完颜容若带着三五家丁出来做生意,随身也不带着几个样品,这生意做的也是有意思。 轩辕雪回眸看着倾月一笑,倾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的暗兜,若是这几个人平安将她们送到县城也就罢了,若是没有?倾月嘴角轻浮起笑容,那也只能叫他们尝尝蛊虫之苦。 “姑娘呢?”那完颜公子扭头问轩辕雪。 “公子唤小女,雪儿就好。”轩辕雪柔笑。 轩辕雪的担忧不虚,那完颜容若,本名完颜拓,根本不是为了生意而来,他是辽青国的大都督,本来这次是听说原户部尚书妍氏在北靖被扣,一个内线就这么折掉了,完颜拓也是气闷,并不知自己哪里疏漏了。这才想化成商人探进北靖国,寻寻原由。却不想刚才往下一个郡赶去竟遇上塌方,只好先行回程,再看时机。忆起刚才在马上一瞥,轩辕雪那倾国容貌刻在心上,正好,这样的姑娘,完颜拓心中思量,认识认识也无妨。 第五十六章 寻得落脚之地 很快,几个人就到了边境县城,“姑娘,可找好住的地方了?”完颜拓看着两个侍女一人一个包裹,猜想她们并没有落脚的地方,于是又道:“边境上的县城,来往商客甚多,姑娘还是早些找到落脚之地为好。” 轩辕雪仰头看着完颜拓,“公子住哪儿?小女子对这儿也不熟。” “在下住在前头的吉禄客栈。” “就那儿吧。”轩辕雪扭头对倾月笑说。完颜拓笑眼看着,细细琢磨没想到眼前的雪儿姑娘看着文弱,胆子却不小,不似平常家的姑娘那般扭捏,忽对这丫头更感兴趣了。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完颜拓口中所提的吉禄客栈,“看着倒是还可以。”几人下了马,眉儿略微一扫,见虽是边境之地,这家客栈却也算得上是富丽堂皇,跟着精神也好了几分。 轩辕雪看眉儿还是小孩儿心性,轻柔一笑,扭头唤来倾月,“去看看有没有房间吧。”话音刚落,小二儿就从里面迎了出来,见是完颜拓甚是欢脱,“哎呦,完颜大爷回来了。您里边请,小的这就给您备饭,柴房里热水刚好烧开了。” 轩辕雪抿嘴偷笑,完颜拓有些不好意思,在旁解释,“来往的次数多了,自然熟络些。” “店家,可还有空房吗?”轩辕雪笑眼看了看,转头对店小二说。 店小二这才发现,完颜拓身后还有个俊俏的姑娘,他也是没见过这样好样貌的,先是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有些歉意,“哟,倒是不巧,刚好满了。” 轩辕雪眉头一皱,倾月笑颜上前,“劳您想想办法吧。我们几个姑娘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天又黑了也不知道别家还有没有空房了呢。” 店小二偷眼完颜拓,却见完颜拓深意含笑,又想起方才的情景,脑子飞快一转。小二看着完颜拓似是护着前头儿的俏人,心中有了办法,试探的瞟眼看向完颜拓,只见完颜拓默默点头,才敢笑说:“倒是有一处地方,位置也是极好的。就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听到有房,眉儿最是惊喜,跨步上前急着就问:“哪里?”这几日一直赶路,路上也没得好好休息,她是真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觉,眉儿约莫着轩辕雪天生富贵,恐怕也更是想要赶紧落脚,也就不等轩辕雪开口了。 轩辕雪见眉儿这般急迫,笑着拉过她来,“店家看看,把我们姑娘急的。您就别卖关子了。” 店小二笑着拱手行礼,却是一字一句偷瞄着完颜拓,生怕那句话说错了,落了埋怨,“回姑娘的话,本店后头有个僻静的四合院,是个二进二出的院落,这二门内的几间房还是空着的,只不过……”店小二顿了顿,见完颜拓依旧温然笑着,继续又说,“只不过,这前头是容若公子住着,怕姑娘不愿。” “这……”轩辕雪眉头蹙得更紧,犹豫片刻还是叫了倾月,“还是再找别家店吧,本已麻烦公子了,总是不好太打扰人家了。” 完颜拓谦和诚恳,不等倾月回话,看着高悬的月亮,“边境之城,夜间宵禁。怕是姑娘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就要进官府了。不如这样,姑娘若是怕传出去什么,在下今日带着家奴,到门廊边上的门房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姑娘若要再去寻他处,在下也不阻拦。” 见完颜拓说得坦诚,轩辕雪故又迟疑片刻,眉儿却是真的累坏了,央求的看着轩辕雪。轩辕雪自幼与婉怡到处游历,艰苦经得也多早已习惯,自是不怕的。只是本来轩辕雪就没打算住在他处,眼下看着眉儿央求,借着机会笑说:“出门在外,顾不得太多。况我这个妹妹是真的累坏了,完颜公子也不必委屈自己,今日暂住明日我们再出去寻地方好了。” “得嘞!”见几人商议妥当,店小二清亮一喊,躬身请众人往里走,“备些水和饭菜给姑娘们。”完颜拓提步跟着,不忘吩咐店小二多加照看轩辕雪他们,店小二慧然一笑,偷眼看了看身后三个面容疲倦的人儿,这个完颜容若近两年来,来往通关甚是频繁,看样子买卖做得也是红火,每次都是包了后头儿的院子,出手也是相当阔气,店主很是喜欢这样的客人。 店小二一路引着他们往里走,却依旧心中暗想,完颜容若是个典型的北方人,比寻常人看着要高大威猛许多,却生得了俊朗的面孔,加之性情柔顺不似北方游牧民族那般粗野,也算是个凌俊的阳刚男儿。可这几次来来回回,店小二却不见他带着女眷,院子里一大帮男人,大门一锁,更是从不像其他商人那样寻酒作乐,烟花柳巷里转悠。曾经他还真以为这个完颜容若是有何怪癖呢。 不过,店小二又偷瞄了瞄身后的三个女子,别人不说就说这家的小姐,可真是美人尖儿,原来,敢情儿是完颜大人眼光高,看不上自家店主选送的那些歪瓜裂枣。 “小姐里边请。”到了后院,店小二紧走两步,推开门请轩辕雪进去,“小的马上备些热水来,给姑娘解解乏。” 轩辕雪坐到椅子上,含笑点头,那小二见轩辕雪乏累,也是识趣儿躬身退了下去。 “喝些水。“倾月放下东西,看着轩辕雪有些发白的面色,蹙眉担忧带着责备,“听玄钴的多好,身子还没好利落,就到处乱跑,又不让鲲带着来。一会儿早些休息,可不能再胡思乱想费精力了。” “好好好。”轩辕雪自知理亏,不敢反驳笑着应下,扭头看着倚在凳子上快要睡着的眉儿,笑着指尖点点,“你带着眉儿先去休息吧。这孩子年纪小又没跑过这么远的路,怕是真累倒了。” 倾月扭身一看,笑着走过去摇了摇眉儿,“再等等,等热水来了解解乏你再睡,要不保准儿明日一早腰酸背疼的叫唤着不起床。” “恩……”眉儿眼神迷离,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倾月这是在打趣她呢,气鼓鼓的嘟着小嘴刚要反驳,就听门口店小二再外喊:“姑娘,热水来了。” 轩辕雪颔首叫倾月去开门,起身拉过眉儿,“快去洗洗,洗好了用些饭菜再睡,免得胃里不舒服。” 眉儿看着轩辕雪关怀的眼神,心被猛然揪了一下,忍着鼻头酸楚,却不敢叫轩辕雪看见劳神,赶紧俯身道是,跟着倾月去了屋子。 “眉儿睡了?”三人一同用过些晚饭,眉儿一溜烟儿跑回了屋,轩辕雪依着床榻看着闲书,见倾月从外间进来,抬眼笑问。 倾月拿着小孩脾气的眉儿也是又疼又没法儿,无奈点头笑说:“可不是,往床上一倒儿就着了,怕是五雷轰顶都醒不来。” 轩辕雪笑着放下书,也是伸了个懒腰,面色疲倦,倾月赶紧上来服侍,“我伺候主子沐浴吧。”轩辕雪点点头,这几日风餐露宿的,也没能好好拾倒自己一番,倾月帮着自己脱去外衣,往木桶里一钻,水温刚刚合适,轩辕雪身上一松,疲劳解了一半。 “主子,是疑心那个完颜容若吗?” “恩。”轩辕雪倚在木桶里,伸手拉过倾月让她坐在一旁,“你累了几天了,也好好休息,不用老伺候我。” 倾月一笑,“我没事。只是主子这样跟着那个完颜公子,不怕暴露身份?我看着那人也是个精明的主儿。” “恩。”轩辕雪舒展眉间,闭目享受着这份舒适,“一个商人,不带货物就往下一个交易点去,你可曾见过?怕是探消息的。不过,我一个小女子他怀疑什么?即便怀疑了也是无用,左右没有证据。倒是,跟着他们说不定……” “凌铉?” 轩辕雪低笑着无奈摇头,“他一个皇帝,敌国人都进了界了,还不自知可不老得叫人替他操心?” 第五十七章 受伤丫头 第二日,倾月出去寻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其他落脚的地方,轩辕雪却不发愁,昨夜见完颜容若那样说,又想着这家恐是城中最大的客栈了,怕是别的地方也难有空房,不过是叫倾月出去装装样子罢了。 “辛苦了。”轩辕雪起身替倾月倒了杯茶水,“快歇歇。” “你家倒是有意思。”轩辕雪牵着倾月往凳子边走,却听见门口完颜拓的声音,二人一同回头,正见完颜拓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面带笑容透着趣味。 “我家姑娘规矩最小了,把我们当成亲姐妹,倾月姐姐又是自幼跟着姑娘的,自然亲些。”眉儿从外头进来,见完颜拓的神情,赶紧笑着解释。 完颜拓笑眼看过来,见轩辕雪挽着倾月甚是亲昵的样子,也是感叹,“难得见了这样的主子。” “我也不是什么主子。”轩辕雪将倾月按在凳子上,一笑过去俯身行礼,“完颜公子找我有事儿吗?” “听说姑娘出去寻客栈,可有信儿了吗?”完颜拓也正了身子,执手回礼。 轩辕雪丧气摇头,回身指着倾月,“腿儿都跑断了,也是没能找到。果然边境之地不如别的地方,好找落脚之地。” 完颜拓见轩辕雪委屈的小样子,突然心中暖意十足。也不知为何,他本是公务在身,却一早想着不知道她是否休息得好,紧忙干完手上的事情,就过来一探究竟,“反正这后院空着,若是不嫌弃,就先暂住吧。” 完颜拓从未有个这样的想法,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多了解一些眼前的这个娇人。好似每一刻他见到的轩辕雪都不一样,时而娇羞,时而可爱,又时而精明,这样的姑娘对于完颜拓来讲,太具吸引力。她不同北方游牧之女,豪爽却失了女子的柔情,又不同于南方耕田风俗下的女子,那般娇柔做作。在心里,完颜拓对轩辕雪满是好奇。 “也只好如此了。”倾月在后头接下话茬儿,轩辕雪无奈一欠身,“莫要叨扰了公子才好。” “无妨。”见轩辕雪答应了,完颜拓舒展眉头扬起笑容,“天气甚好,姑娘出去走走吗?” 恩?轩辕雪一怔,见完颜拓诚意邀请,也不好意思拒绝,“好。” 轩辕雪没来过北靖边界,到了街上也是样样好奇,她一直生活在南方,极少能见到戴高帽穿褂子的北方游牧人,更何况这里游牧与中原文化交融,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儿玲琅满目,看的轩辕雪更是眼花缭乱。 “那是什么?”轩辕雪看着一个技人用嘴吹着糖糊,在技人的手下,不一会儿就是一个龙凤,轩辕雪见都没见过,扭身看着完颜拓,完颜拓极少与人逛街,更是从来不与女子一同出来,他本是厌烦女人的好奇,却唯独觉得轩辕雪这般甚是可爱,一抬手叫她快去看,轩辕雪欠身行礼,跑到技人跟前儿,“可以给我吹一个吗?” “啊!”话音刚落,就听街中央传来一阵惨叫声,轩辕雪扭头一看,只见众人全围了上去,完颜拓怕轩辕雪受伤,刚要上去护住她,却发现轩辕雪早已被人流挤了进去,完颜拓心中叫糟,赶紧上去寻她,生怕她被人群撞散了不识得回去的路。 轩辕雪顺着人流往里一看,本是柔和的目光瞬间冷厉起来,蛊王!轩辕雪只遥远一瞅,便就认出了他,那个曾经害死自己母妃的男人。 “你父母将你卖给了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蛊王手上拽着个小丫头,约摸着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头发凌乱,衣衫更是破败不堪,轩辕雪不觉皱起眉头,只见那丫头死命要挣脱蛊王,哀求看着周遭的人群,却说不上一句话只咿呀乱叫。 “走!”一个孩子哪里挣脱得了大人的束缚,蛊王用力一拽,就将那丫头困在腰间,“你可知道,为了你这上好的童女纯血,老子花了多少银子?” “让开让开!”蛊王拨散人群,那丫头不停挣扎,露出伤痕累累的背手,轩辕雪心中一惊,跟着寒意窜入背脊,那一道道,一丝丝的伤痕映入轩辕雪的眼中,简直丧尽天良!轩辕雪再熟悉不过那伤口,这蛊王竟用小女孩的身子养蛊! 轩辕雪怒火难忍,抽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蛊王,蛊王被人一揪,本是一怔却见来人是个娇弱女子,满目憎恶,“滚开!” 轩辕雪本能要去救那孩子,被蛊王一推,不防往后退了两步,正巧儿完颜拓刚好赶来,揽住轩辕雪,眼里极其不悦,回眼怒瞪蛊王。 “完颜……”蛊王没想到是完颜拓,刚才那副嚣张的表情也略作收敛,拓字未出口,却见完颜拓含着杀意看来,心里一惊,也不敢叫全名,生怕得罪了这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都督,于是改口唤了,“大人。” “你怎么在这儿。”完颜拓冷着语气,扫眼看下去,见蛊王腰际的小丫头,含泪惊恐的模样,心中不屑至极,“呸!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完颜拓在辽青国向来不喜与这些旁门左道有何牵连,更是看不起魔族众人。蛊王知道完颜拓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虽是不爽快却也不敢招惹他,完颜拓铁手腕,手下的部队更是骁勇善战,辽青国多年的战绩都靠着完颜拓来打,就连辽青国皇帝都得让他三分,更何况依附过来的自己?也只好佯着笑脸,道:“这孩子的血极好,是……” “歪门邪道!”完颜拓轻啐,轩辕雪思量,看着蛊王与完颜拓的一来一回,独自暗忖这二人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完颜容若,轩辕雪心中默念却也不敢大胆猜忌,辽青国完颜是大姓,光是朝中之臣,或是封爵过的,姓完颜的就不在少数。若想探得完颜容若真身,恐怕也不是一两句话就猜度得出的。不过,看蛊王这谄媚的样子,想来完颜容若来头也是不小。 “公子,救救这丫头吧,看着丫头瘦骨嶙峋,又是伤痕累累的可怜样儿,怕是跟着那个人回去,也没好日子过。”轩辕雪现下并不想亮出身份,遂委屈恳求完颜拓,既然觉得他二人不合,正好自己也不用费力了。 蛊王听他们要将怀中丫头带走,哪里肯愿?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两年前他极需纯净之血来炼蛊,可带有这种血液的人十分难找,正巧他游历诸国的时候,在一个偏僻村庄里,寻得了这丫头,当下就买了回去,在纯净之血的助益下,他的蛊虫越发强劲,若不是前几日来了这边城,自己忙着找新的引子,也不会疏于看管叫这丫头跑了出去。 “怎的?不给?”完颜拓见蛊王死拽着不放,跨前一步冷眼直视,透着威怒之色。 “这……哎呦!”蛊王犹豫片刻,腰际间的丫头看得了机会,猛然咬住蛊王的手臂,蛊王疼痛难忍,尖叫的撒开手,丫头落到地上打了个滚儿,起身躲到了轩辕雪的身后,“恩恩。”她也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往轩辕雪身后躲着,轩辕雪看着可怜,眼里也冒了泪花儿,“别怕,哥哥姐姐在呢。” “还我!”蛊王见药引子跑了,顾不得别的上手就来抓,轩辕雪往后一退,完颜拓上手拽了蛊王衣领,用力一甩手直接将蛊王扔出几步之外,“你个妖人!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少吗!若再纠缠莫怪我替天行道!” 蛊王是辽青国皇帝的人,完颜拓心中再是愤然,总是要顾及皇上的面子,也不能真的打死了他,只不过这一扔,倒真是叫蛊王坐地不起,满脸痛苦哀嚎半天。轩辕雪心中痛快,还未叫好,就觉得身下一沉,垂眼看去时,躲在身后的丫头已经晕了过去。 “孩子!”轩辕雪疾呼,完颜拓健步上来从轩辕雪怀中抱起女孩,“走,回客栈!” 第五十八章 竟然追来 “这孩子……”二人一路回到客栈,见那小丫头苍白的小脸,轩辕雪想着这丫头过着如何阴暗恐怖的生活,再也忍不住偷偷落了泪。完颜拓见了一颗心分了两半,也不知道是心疼昏迷的小女孩还是轩辕雪,总之,他恨不得马上出去解决蛊王了去。 蛊王本是苗疆之人,跟着女娲后人学习蛊术,却心术不正被赶出了师门,后来各国漂泊靠卖蛊挣钱,最初还是治病救人的蛊虫,到了后来,为了钱银更是什么都不顾,只看钱办事儿。 近些年,蛊王用的养蛊之法更是邪怪。蛊王本是普通人,这事本应由苗族出面,或是被江湖中人解决,玄凝宫大可不必插手,只是如今蛊王竟用人身养蛊,残害生灵有违天理,轩辕雪也再无法坐视不理了。 “还好蛊毒不深。”完颜拓查看完伤事,舒了口气,转身吩咐下头人,叫人把能解蛊毒的巫医带来,轩辕雪擦着眼泪,却心中暗叹,果然是跟魔族接触久了的人,随身还带着巫医。 蛊王的蛊算得上狠辣,解起来也是要费一番功夫,完颜拓见轩辕雪面色不好,一笑宽慰她,“孩子会好的,你放心就好。解毒尚需时间,时候不早先用些午饭吧。” 轩辕雪心中却思量着蛊王当街说的话,他来是为了要找新的引子,不知现下又要做什么坏事,也无心膳食,脑筋一转抬眼冒着不悦,一把甩开完颜拓的手掌,“我想起来了,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口口声声的还唤你完颜大人呢!” 被轩辕雪一质问,完颜拓张口想要解释,可个中原由也是复杂,一时间也是语钝。轩辕雪佯怒,“公子自己慢慢享用吧!我回房了。”轩辕雪愤然扭身离开,完颜拓提步要追出去,却被巫医截了住,“大人,这女娃手臂上的蛊毒好解,是刚种下的。只是这哑蛊恐难一时消除,奴才蛊术上不算精通,怕是解不了还得……”巫医顿了顿,心知完颜拓最不喜与魔族接触,更别说求蛊王办事儿,却又见完颜拓聆听的模样,斗胆又言,“怕还是要蛊王来解才行。” 完颜拓眉头蹙到一处,跟着巫医进了内堂,看着床上虚弱的女孩,完颜拓一直鄙夷魔族所为,如今辽青国上下全权倚仗魔族,唯有他与几个同僚一直坚守阵营,力荐皇上远离,但始终没有真的与魔族撕开面子。又想着刚才的一番作为,就算自己放得下身段请蛊王来,恐怕蛊王也是不会就范的。但若是自己威胁相逼,怕是回去也不好在皇上面前交代,真是两头为难。 那头轩辕雪径直回了屋子,倾月没跟着,却也在院中有所耳闻,见轩辕雪铁青着脸,赶紧上来问:“孩子怎样?” 轩辕雪冷眼一扫小院,见眉儿正在石凳上剥着玉米,“眉儿。我累了。若是有人来寻我,就说我已经睡下了。”眉儿刚才专注才见轩辕雪这样的气色,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轩辕雪带着倾月已经进了屋子,知道她二人有事儿要说,一努嘴复又坐了下来。 “蛊王用孩子做引子,恐怕现在正在街上寻摸呢,你我一同去,不能叫他再害人。”轩辕雪从衣柜中取出两柄利剑,二人又换上了轻便的衣衫,从后窗出了去。 一路飞走岩壁屋顶之上,穿行街巷暗道,仔细寻着蛊王的踪迹。终在一处偏僻院落,寻得了蛊王。“看来,蛊王住在这里。”轩辕雪与倾月掩身在屋顶上仔细观察,倾月一指院中炼蛊的器皿,附耳轻声说道。 “嘘。“话音刚落,蛊王就从正屋里走了出来,手上铜盆里不知装着什么,鲜血淋淋的样子,叫人看着心中寒颤,轩辕雪与倾月往后小心挪了挪,“是狼心。”血腥气窜上来,轩辕雪胃里翻腾,狼心配童子童女之血,炼制的血蛊更是毒辣,所中之人内力增强,却不由心智所控,待到精气耗尽,枯干而死。 苗疆蛊术向来取之有道,用之有节。这种阴邪之术,轩辕雪哪里容得,见蛊王将狼心侵入器皿,轩辕雪示意倾月去查探屋内情形,自己则飞身擒了只麻雀来,她从小颇有动物缘,手中麻雀也不怕她,任由她将清蛊放置在身上,那清蛊最是能解邪血,轩辕雪附耳在旁,好似与麻雀嘱咐交流,那雀儿听得认真确是听懂的模样,连拍翅膀口中含着清蛊,敏捷的飞了出去,带到炼蛊之瓮时,盘旋几周对准瓮心松口一置,清蛊坠落,瞬间瓮中混血就变了颜色。 “谁!“蛊王见状大怒,伸手去拦,那蛊王虽是炼蛊高手却半点拳脚不会,麻雀身子轻盈,蛊王伸手抓了几次也没捞到,更是气火中烧,“谁碍了老子的好事儿!” “主子,屋里没有人,只有几瓶童女之血,想来是那丫头的,我已经取了来。”倾月拍拍腰间布袋。轩辕雪满意一笑,指尖一倾一道闪光直冲而下,击得炼蛊之瓮崩裂开来,滚烫的蛊水四溅,蛊王慌忙抽身,脚下乱了步伐,整个人蹲坐在了地上,刚要开口骂人,只见玄凝宫的标记立于眼前,整个人立刻惊恐起来,“玄……玄凝宫……” “你若再危害人性命,玄凝宫顷刻间就能取了你的性命!蛊王,记住玄凝宫日夜监察你的动态!”空中传来喝令,蛊王四下寻人却不见人影,更是觉得无形的眼眸时刻紧盯着自己,“我是人族,玄凝宫掌管三界!凭什么管我!”蛊王心中不服,却不敢大声张扬,只好小声发泄。 寒光滑过衣领,蛊王只觉得脖际间有股热流窜出,伸手一摸竟是鲜血吓得没了气焰,“你残害生灵,实属天道不为,但若你去救下那被你施了哑蛊的女娃,玄凝宫放你一马至于苗疆之力动你不动,自不是玄凝宫管辖,即刻死还是残喘而活,蛊王自我猜度吧。”空中声响又起,蛊王只觉声音萦绕耳际,仿佛玄凝宫众人已将他全全包裹住,他自是贪生怕死之人,依附魔族和辽青也不过就是为了避祸,不叫苗疆之人与轩辕铭加害于他,管他怎么活?!总归不会选择现下就死! 于是,蛊王伏地作揖,“再不敢,小的再不敢了!现下就去解了那女娃之毒。”轩辕雪看他这般作态,更是嗤之以鼻,片刻都不想多看一眼,若不是留着蛊王与那个完颜对持,轩辕雪恨不得马上冲下去一剑解决了他去,不过,如今魔族和辽青国才是大事,自己也只好忍上一忍了。 “主子。”轩辕雪与倾月回到屋里,倾月紧忙帮轩辕雪换好衣衫,“主子,留着蛊王是为了救那女孩?” 轩辕雪摇头,“不光是,哑蛊不好解,种蛊之人去解才能万无一失,自然也是留他原因之一,不过更重要的是,蛊王识得完颜容若,看着也十分怕他的模样,二人一看就是不合,叫他二人多接触些时日,怕是咱们能得的消息更多。” 经过上午蛊王的一番作态,轩辕雪更是认定这个完颜容若定是个有威望之人,蛊王虽是小人但却也是拿得出架子的,若不是他所惧之人定,不能像上午那般,加之蛊王在辽青国的地位,轩辕雪心中暗忖,这个完颜怕不只是坐拥威望之位而已。 果不出所料,不出一个时辰,蛊王就跪在门前,恳求完颜拓让自己医治那小丫头,完颜拓本是踌躇,见蛊王自己送上门来,自是不会拒绝。 “姑娘。”折腾了一日,轩辕雪坐在庭院中等消息,完颜拓从屋中踏出来,“丫头可好了?”等不及完颜拓说话,轩辕雪就急着问道。 完颜拓含笑点头,又想起上午的误会,他已经胸闷了一整天,现在正好有机会也想解释一番,轩辕雪却率先一笑,似是有带有歉意,“是我鲁莽了,想着你上午那样对他,刚才又见他这般怕你,就知道你们关系本就不善,是我一时着急。怕是冤枉了你。” 完颜拓一愣,轩辕雪弯眼一笑,让他过来坐下,“我们和好吧。”轩辕雪甜甜一笑,慕容拓不觉就迷住了。 “你来做什么?”二人冰释前嫌,坐在一处随意闲聊,慕容拓心中一直好奇,三个女子为何会来边疆之地,轩辕雪恩了一下刚要开口,却听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微怒的音调,“她是逃婚来的!” 第五十九章 欢喜冤家(一更) 轩辕雪瞪大眼睛,只见凌铉倚在院门边,神采奕奕的一扬下颚,“你这丫头,怎么总这么不听话呢?” 凌铉?轩辕雪不敢相信,轻柔眼睛又瞪大了再看,果真是凌铉!登时气血涌上心头,也忘了旁边的完颜拓,起身指着凌铉就道:“谁叫你来的!净胡说什么!!”凌铉见轩辕雪怒目也不气,反倒是个习以为常的模样,仰头得意咧嘴,“真是对不住这位公子了,我这未过门的媳妇儿,总就是这般的霸道。实在不好意思,让兄台受惊了。” “你?!”轩辕雪气结,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定在那里半晌,也没说出下句来。 “呵呵。”凌铉满意的提步晃到轩辕雪跟前儿,脸上仿佛在说这女人是我的,闲杂人等可以告退了。可完颜拓却没有那么识得大体,扭身对轩辕雪拱手笑说:“姑娘,可认得这位公子?” “不认识!”轩辕雪转身往里院走,“完颜公子不必客气,轰出去就是了!” “你这小妮子……”凌铉见轩辕雪这般无情,收了半分嬉闹,上前想要拦下轩辕雪。这丫头可真是好,自己才晚到了一日,身边就有个男人这般护着了,若是自己再晚几日可还得了? 见凌铉要截下轩辕雪,完颜拓原也不知他二人关系,跟着也出了手。轩辕雪听见身后的打斗声,回眸冷眼看着,却发现这个完颜公子的功夫倒真是不错,招招能抵得住凌铉的攻势。凌铉头几招打的也是随意,却见眼前的男子身上确是有些功夫,较衡起来就燃了胜负之心,遂出手也认真犀利了许多。 “少爷!”见他二人打的不可开交,瑞德在旁干着急,生怕这个完颜公子手上没个轻重真的伤了凌铉,于是赶紧走到轩辕雪身边,“雪儿姑娘快劝劝吧,这么打着,若是真出了事儿,怕不好办呢。” 轩辕雪斜眼一瞥,见瑞德愁容满面,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谁能伤了他?” 轩辕雪话是这么说,却也看得清楚,这个完颜公子功夫当真是好,与凌铉竟也是不相上下的功力,凌铉几次偷袭都被完颜容若提前几步探出了来意解了下来,轩辕雪暗自思量,辽青国中武功当家担当,不就是完颜拓。能跟凌铉想比的屈指可数,就连楚疑也不能全有胜算,更别人其他无名小卒了。 完颜容若的名字,自己当真从未听过,轩辕雪心中推敲,她对江湖上黑市中的人头价格还是略有所闻,这黑市向来按照难易程度排名,完颜拓落了凌铉几个排名,自然有凌铉是一国君主的加码,但却也能大体认定,完颜拓的武功并不比凌铉差出多少去。这么想来,轩辕雪忆起蛊王对完颜容若的态度,哼。轩辕雪心中八成认定,眼前这个出手迅猛的男人,就是辽青国大名鼎鼎的完颜拓了。 “好了。”轩辕雪舒了口气,“看在你家奴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你走吧!” 开口就是赶人,凌铉看着身边男子这般护着轩辕雪,心里别提多别扭。他自知比轩辕雪晚出来几日,真是带着瑞德日夜兼程的赶路,就是想早些日子看见轩辕雪,如今终于见得了,却见轩辕雪与他人有说有笑,却对自己一副冷面孔,更是生气。凌铉收了手扭身坐到石凳上,“不走!” “你!”轩辕雪皱起眉头,让他走还不是怕自己所猜无差,他这个北靖国皇帝与辽青国大都督在一处有危险吗?轩辕雪也不敢明说,走上去就拽起凌铉要往外赶,“凌……公子!”一个赖皮坐着,一个皱眉猛拽,二人正是僵持。正巧儿,倾月从后院出来,一见凌铉差点直呼其名,转眼又见轩辕雪回瞪了自己一眼,赶紧加了公子二字。 “好了。”完颜拓不知前事,不过现下倒也算是看得明白,知道他二人认识,自己虽不喜有人打扰,却又想着他二人这般较劲也是没个头儿,就上前笑对轩辕雪说:“雪儿姑娘,既然不愿跟他,倒不如今日说清楚了。” “你说谁不愿意?” “好!” 轩辕雪与凌铉一同回话,完颜拓见二人冤家作态,笑叹一声无奈摆头,心知自己不宜在旁掺和,拱手告辞回身往屋里走,“有事儿就叫我。”经轩辕雪身侧时,完颜拓低声嘱咐,轩辕雪浅笑回礼,“多谢。” “他是谁!”进了轩辕雪所居的屋子,凌铉一百个不乐意,冲着外头一指,“你认识他多久了?” “没多久。”轩辕雪一撇瑞德与倾月也没好气,他二人一见这架势,赶紧退了出来。 “哎。”倾月出了来摇头一叹,引得瑞德低笑起来,眉儿小眼儿一挑,看身后屋门紧闭,也是抿嘴做了个鬼脸,三人各自一顿,眼中却是笑意满满,这里头的两个主子,他们三人还不了解?欢喜冤家一对罢了。 “快说!”凌铉穷追不舍,见轩辕雪就是冷着脸不理自己,最后干脆一把将轩辕雪抓过来,猛然回身将她死死的抵在门框上。 “就不说!”轩辕雪靠在门上也是嘴硬,扬脸瞪回去,“你来干嘛!不好好的待着,不知道外面危险吗?” 恩?凌铉本是醋意大发,却见轩辕雪一本正经的质问自己。顷刻明了,她终是担心自己的安慰,跟着心下暖意泛出,不觉就扬起了嘴角。轩辕雪口快也没经多想,更是没有发现自己暴露了心思,“干嘛?”凌铉一时怒然一时却又喜上眉梢,轩辕雪被弄得半点摸不到头脑,负气撇过头去,也是懒得理会。 “所以说,我的雪儿还是最关心我。”凌铉凑到轩辕雪的耳边,轻吹口气低声笑吟。 轩辕雪只觉热气穿过耳际,钻入脖领之中,心悸瘙痒跟着就红了脸,“谁说我……”轩辕雪本能反驳,却见凌铉含情的双眸,直直的将人看了进去,凌铉与轩辕雪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心跳都能听得这般真切,这份暧昧逐渐蔓延开来,填满了整个屋子。 轩辕雪再不敢直视凌铉,忽的回想起当日在灵池之中,自己也是这样被凌铉压着,更是羞红了耳根,上手轻推两下,口吻娇嗔,“好好……说话不行吗?” “不行。”凌铉就知轩辕雪最怕这个,见轩辕雪气焰全无,又是乖顺娇羞的样子,如何舍得将轩辕雪从自己怀中放开? “想我没?”凌铉挑起轩辕雪的下颚,手下没停歇又抚到她的耳际,轩辕雪忽的心跳猛烈,忍了忍轻咬下唇微抬起双眸,却又顾着面子不想承认。见轩辕雪纠结的面容,凌铉更是欢喜,若是轩辕雪真这么狠心不想他,哪里还会有这般不敢承认的娇羞? 于是,凌铉轻吻下来,在轩辕雪的额头上落下印记,看着轩辕雪娇羞的小模样,凌铉心都化了,疼爱的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环住不舍离开。 “不许再离开我。”凌铉不容轩辕雪拒绝,霸气的将轩辕雪刚刚抬起的头,又轻按在了胸前,“不许插话!”轩辕雪许久未见到他,如何能真的不想他?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轻柔依偎着。 对于轩辕雪的听话,凌铉也是满意至极,他温然的抚着怀中娇人,口中一顿踌躇片刻,柔缓开口:“不能一起面对吗?三年前,我想一人承担,我以为这是伟大,却错过了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如今,我不想……不想再放弃,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末了,凌铉有些哽咽,轩辕雪抬眼看着凌铉。凌铉也认真俯视于她,丝丝心疼与渴望,轩辕雪更是刺痛,“你……”看着这般深情的凌铉,轩辕雪千万个理由噎在心头,却一个都说不出来,那些冠冕堂皇的因故,那些自鸣壮烈的道理,在凌铉的面前,统统都显得这般无力,凌铉的那句不放弃,吃死了轩辕雪的心,叫轩辕雪毫无理由拒绝。 “我知道,你体内的幽冥之火,所以,让我来保护你!”凌铉手指抚着轩辕雪的眉间,试图舒展开她紧蹙的眉头 “玄钴!”听到幽冥之火,本还是沉醉其中的轩辕雪,猛然惊醒,“就知道他向着你!”也不知是负气还是委屈,轩辕雪气闷凝心,猛地推开凌铉嘟着嘴扭身坐到桌前,见她因气结憋红双颊的可爱神情,凌铉再也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欢喜冤家(二更) “看把你气的。”凌铉倒了杯水来,递给轩辕雪,“跑了一天,喝点水歇会儿吧。” 轩辕雪接过水,也确实是累了,一扬下颚让凌铉也坐下,“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早上。”凌铉一耸肩,背靠着桌子倚在上面,手上却不松轩辕雪的手,“刚一进城,就撞见了好戏。”凌铉想着早上那个姓完颜的男人将轩辕雪护在怀里的样子,就满腹委屈,不满抬眼,“你离他远点!” “噗。”凌铉吃味耍赖,轩辕雪心下一甜,可也并不表露在面上,倒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凌铉,“别老说我!你离他远些才是。”轩辕雪朝前院一点,“他叫完颜容若,说是个商人。可你看他哪儿点像?见蛊王对他的态度,和他那一身的本事,我看八九不离十……” “完颜拓。”不等轩辕雪分析完,凌铉满嘴不在乎的语气,侧眼见轩辕雪愣住,探身笑点她的额头,警告道:“所以!才叫你离他远些!不然到时候还得我去救你!你别忘了,你可是明尚国的三公主,咱们铭皇最疼的皇妹呢!” 叫凌铉这样一说,轩辕雪倒也恍然,出来这么久,倘若不是回到明尚国的皇宫里,见着轩辕铭与轩辕灏两兄弟,轩辕雪哪里把自己当做过公主?凌铉这么一提醒,轩辕雪也倒是觉得这么跟着完颜拓是有些不妥,可又是担心那个被种了蛊的小女娃,“好了,那孩子你还能带走吗?”凌铉一眼就看出了轩辕雪的心思。 轩辕雪见凌铉了如指掌,冷下眼怪自己怎么这么大意,一日了竟没发现凌铉在旁跟着,“暗地监视,有违君子之道。”轩辕雪白了凌铉一眼,扭头不再看他。 凌铉被逗得咯咯直笑,“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偷窥完颜拓与蛊王。” “我与倾月又不是君子,小女人而已!”轩辕雪也不示弱,早早就想好了词儿。 凌铉见轩辕雪得意坦荡的模样,一句话噎在胸口竟没法反驳她的这句话,可不是?人家就是小女子,你与她论君子之礼,如何不落了下风去?凌铉喷笑出来,用力一点轩辕雪的额头,”死丫头!等事情都办好了,看我如何整治你!” 轩辕雪哪里能怕,扬起下颚似是挑衅,却见凌铉换了神色,咯咯笑着靠过来,满脸的阴谋诡计,轩辕雪摸不清他要做什么,身子一怔凝眉斜眼瞅着他,“什么鬼样子!”话音刚落,就觉得身子一倾,整个身子叫凌铉揽到怀中,他挑逗的波起轩辕雪的下颚,低首看来,二人鼻尖碰触,轩辕雪的心猛然被揪起,跳动愈加强烈,轩辕雪赶紧别过头去,服软乖顺,再不敢挑衅,轻声细言,“做什么……” 凌铉低笑放开轩辕雪,见轩辕雪害羞的样子,凌铉心中松软,面带得意,神采飞扬,他要带着心上人走,这样的娇花他怎的舍得让她抛头露面。“我叫倾月收拾东西,我之前在城中租了个小院,做落脚的地方。” 轩辕雪拉着欲下吩咐的凌铉,低眉沉思片刻,“你去吧,我不去。”凌铉本是欢喜,一听轩辕雪的话,脸就耷拉下来。轩辕雪忙解释,“一来,我虽震慑了蛊王,但难保他尽心,我在旁看着也放心些。再有,他是不是完颜拓也是个猜测,但不管是不是,他都是来你北靖查探消息的,既然你已做戏倒不如一做到底,他再聪明也定料不到明尚国三公主能逃婚到你北靖边界吧?” 谁做戏?凌铉不悦一瞥,看着轩辕雪,明明轩辕铭是要把她赐婚于自己的,“皇兄说得不算。”轩辕雪也是无奈,见凌铉赖脸的样子,就知道他揪着当初夜宴上的事儿不放,于是,率先截住他的心思,”咱两一唱一和,闹得不愉快,他不会怀疑的。你就这么放心他在北靖瞎转悠吗?真是叫他察觉了你的来意,更是麻烦。“ 轩辕雪极富耐心,当然了,她还打算着去辽青的时候能有个人带路,却不料凌铉一句话,就断了轩辕雪一路跟着完颜拓的打算,”我同你一同去!”凌铉拽过轩辕雪不肯放手,又怕轩辕雪真的生气再不理他,转了语气。“你留下也可以,只是不许跟他像早上那样亲近,名花有主的,仔细我收拾你。” 哼。轩辕雪心中不满,落到凌铉眼里就是她在跟自己叫板,凌铉伸手作势要挠她,轩辕雪赶紧转身游走开来,“统共就这点本事,也不怕人笑话。” “无碍,够用就行!”凌铉邪笑起来,提步去抓轩辕雪,轩辕雪往旁闪躲,“就你讨厌!” 凌铉也不反驳,应承下来,“说对了。”二人几个来回,嬉笑打闹也是开心,只听门外轻咳,轩辕雪抬头一看,见外头天儿已经擦黑了,止了步子,“好了,说好的。你快回去吧。” 凌铉一耸肩膀,“你先答应我。” “好!”轩辕雪伸出手指,盟誓的样子,“我保证。” “你这刁女人,爷才不要呢!”二人商议妥当,做戏的事情凌铉当了多年皇帝,也是轻车熟路,推门就大吼起来,群鸟惊飞的场景,轩辕雪在屋里头看着,惊奇赞赏点头,果然是做皇帝的胚子。 凌铉愤然疾走,瑞德犯着懵却见轩辕雪梨花带雨愁容满面,不敢多言赶紧跟了上去,到了前院儿正巧撞见完颜拓从屋里出来查看情况,凌铉也不理会,径直就出了去。一路上,凌铉愤然至极,嘴中振振有词的怒骂,真像是被气急了,半点儿没了往日里的儒雅,他带着瑞德绕过小径又穿过街巷,却左右不往住所去。 瑞德从未见过凌铉这样恼怒,起初想着那雪儿姑娘冷傲的性子,真是以为他二人吵了一架,却见凌铉不急着回去,反倒是带着他左右绕路,才算看明白,原是做戏呢。怕是现在正有人跟着,凌铉才这般作态。 猛然,瑞德被凌铉往暗巷里一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双脚腾空,再看时已经发现自己跟着凌铉飞空而起,嚯!瑞德自出生除非登高爬梯,就没离开过地面,如今被凌铉一拽,吓得差点儿叫了出来,但好在眨眼功夫,凌铉就带他落到了屋顶上,瑞德只觉得心卡在嗓子眼儿,瞬间就冒了冷汗。 凌铉压着瑞德的身子,趴在屋顶上寂静观察,果不其然,刚刚掩藏好,就见后头慌忙跟上来两人影,凌铉跟了完颜拓与轩辕雪一日,一眼就看出了这二人的来历,冷扬起嘴角,看着这两个人抓慌焦急,凌铉忽觉没什么意思,这个完颜拓,难道不能带些精明的人在身边?好歹躲得也能有趣些。 甩开了跟梢的人,凌铉带着瑞德回了租住小院,“皇上。”一进院门贴身护卫上前行礼,凌铉一摆手,“出门在外,无需如此。唤朕公子就好。” “是。”凌铉进了屋子转身吩咐,“去给楚疑捎个信,说辽青大探子现下在北靖地界儿,叫他吩咐各郡多加监视。此外,找两个轻功上乘的,去监视吉禄客栈,盯着完颜一行人。”凌铉眼中一厉,恢复了往日做派,“朕倒要看看,在朕的眼皮底下,他能查出什么花花儿!” “是!”(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疑心 那厢,完颜拓见看二人一同回了后院,自己心下担心却也不能真的去趴墙根儿,只好转身回屋。进了去,蛊王正在床头仔细给病榻上的女娃解着蛊毒,这蛊种上去容易,可解起来却是极耗费精力。此刻,蛊王已经满头大汗,折腾半日这才解了一半儿的毒,“大人,容小的歇歇。” 完颜拓冷眼瞅着,心里布满了不屑,并不搭话,起身径直走到床边,轻抚着女娃的额头,默默守护在旁。 “大人。”蛊王坐在后头的小盹儿上,喝了两口茶水,心里琢磨着上午完颜拓身边的女子,看着可怜巴巴的样子,若不是她一味在旁护着,哪里能让完颜拓这般上心自己用来炼蛊的药引子?!不觉心下就犯了憎恨之意,定要想个法子挑拨挑拨。 “恩。”完颜拓爱搭不理,蛊王早已习以为常。这个冷傲的完颜大都督,谁能惹得起?这可是个从小跟着先皇学习打天下的主儿,若不是辽青国姓耶律,就凭着皇上对完颜拓的喜爱和对完颜氏族的倚重,落得旁人眼里说不定还真是认为,当初的完颜拓才是皇子呢。 蛊王谄媚笑笑,“小的刚才听见打斗声,大人无事吧?” 完颜拓听着蛊王的虚情假意,也懒得搭理。蛊王一耸肩全当完颜拓的默不作声是身子无恙的回应了,于是又挂着笑容,“也不知道后院儿那丫头,是个什么来历。怎的就有突然冒出个相公来?况,小的看,这相公的武功倒是不一般,竟跟……” 蛊王似是悠哉,倚在小墩儿上滔滔不绝,惹得完颜拓心中恼火,也不等蛊王说完,抽了床边高几上的提壶就丢了过去,“当你真心来解毒,尽心竭力。倒是没想到,我不在片刻,你就到窗户根底下去治病救人了?!” 蛊王一个机灵儿,自己这个嘴,就是不能等等自己脑子,话说急了没说得完颜拓对那女子如何,倒是自己的命又悬了起来。蛊王赶紧伏地请罪,“小……小的,没旁的意思。只是,前儿听说北靖国的公主趁着皇上秋闱,从皇宫里跑了出来,说……说是要到边境上寻人,所以……所以……小的猜测……” “你消息倒是灵通!”蛊王不解释也罢了,说了原由更是让完颜拓恼怒,蛊王的这个消息,晌午才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怎的他就知道了?完颜拓自恃眼线暗人在北靖国处处安插,通风报信的这么多年,也算是腿脚麻利,哼。完颜拓看着战战兢兢的蛊王,心里啐骂自嘲自己没有旁门左道的本事。可笑!兢兢业业仔细盘算多年,处处小心妥当,倒真是不如这帮恶人的飞天遁地来得快!怪不得!怪不得皇上被这些人蒙了心! “大……大人?”蛊王不敢起身,等了半天也不见个声响,斗着胆子微扬起头来,一见完颜拓铁青的面容,那恨不得即可就杀了自己的眼神,蛊王五脏六腑都蹿到了一块儿去,连连哀求,“小的知错!知错了!求大人饶命!饶命啊!” 饶命?哼!“咳咳。”身后虚弱的轻咳,让完颜拓顿了顿情绪,微缓过神来。完颜拓锐利扫下去,眉角抽动。他是真的想杀了这妖孽,只是远的不说,就是身后饱受蛊毒之苦的小丫头,完颜拓也不能真的随了性子。现下还是救人要紧,“少废话!快救人!若是救不好!老子将你碎尸万段!”说罢,提腿就出了去。 完颜拓进了自己的屋子一抬手,门下护卫听唤拱手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叫傅穗来!” 傅穗,完颜府上的卫兵总管,官级也是个正三品。完颜拓自幼深受辽青老皇帝喜爱,自小养在宫中,老皇帝更是时常带领在旁,谆谆教导,这个傅穗便是那个时候,老皇帝赐给他的,傅穗是宫中一品侍卫之子,自幼筋骨极好,又与完颜拓年龄相仿,二人多年来默契极好,傅穗更是完颜拓的心腹,完颜拓对他从不疑。 “大人。”傅穗进了来,拱手行礼。 “前晌儿,线人如何交代的?” 傅穗直起身子肃目恭敬,复又陈述了一遍,完颜拓手点着方桌,凌舞?北靖国唯一的公主,更是北靖国皇帝凌铉的心头肉儿,怎的自己跑了出去,也不见下令来寻?完颜拓狐疑,一来就是消息有假,二来就是凌铉已找到了自己的妹妹,才这般不做声响。 “大人担心什么?”傅穗见完颜拓眉头紧锁,他倒是不觉得有何奇怪,早就听闻北靖国的公主刁蛮任性,除了这个皇兄,成日里想着的都是北靖国的左相,楚家大公子楚疑,如今北靖、明尚、雲箫三国联盟汇兵,想那楚疑也是没空搭理北靖公主,相思之苦可不是叫得人家紧追而去?也就是这个大都督,在感情上木疙瘩一个,才会不理解吧! “可知北靖公主去向?”蛊王的话,完颜拓并不是全然不听,两日接触下来,那雪儿姑娘的胆识,机敏,甚至骨子里带出的那份刁蛮都深深的刻在完颜拓的心里,她哪里像是个久处深闺的庸俗女子? “已经叫去查了,怕是现下还不得消息呢。”傅穗一个凝眉,却没想到完颜拓真的上心了这事儿。 “恩……” “大人,在怀疑……后头儿的那个姑娘?”傅穗前儿就被完颜拓派出去打探消息了,昨日轩辕雪入住小院,傅穗不在二人也没见过,只是他今日回来,听旁人嚼舌,才知道院子里来了个天仙一样的人物,不但长相貌美,更是伶俐可爱。傅穗好奇,但完颜拓不说让他去见,自己也不会主动请缨。 “倒也不是……” “噗嗤!”许久没见过完颜拓左右为难的模样,傅穗笑了。 “诶!”完颜拓见傅穗打趣,一正颜色警告示意,“少笑话我!”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的美人儿,大人疑心在胸,却又不舍得去查。”傅穗好歹也是跟着完颜拓一同长大的人,虽是主仆之分,但话里话外许多时候也顾不得那些规矩。 “倒也不是……”完颜拓思索着合理原由,却发现说得过的竟都不在脑海当中,三个女子莫名到了边境之地,看着不像游山玩水,若说是逃婚……完颜拓想着轩辕雪那副伶俐的样子,哪里会没办法对付只得靠跑路? 傅穗极少看到完颜拓对一个女子这样上心,即便是对他的夫人也是一样,他时常说男儿志在四方,若是困于后宅闺房之中,太没骨气了些。所以,他对府中的女子,并不迷恋也不专宠于谁,各个都是相敬如宾,从不甜腻,更是没有让旁人见过他思念过谁。 “我看大人是真的上心了。我倒是觉得好奇,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傅穗挽着袖口,探着脑袋往窗外看去,仿佛脖子再伸长些,就能见着是的。 “就你鬼!”完颜拓起身走上前,“既然你已经着人去办了,就好生查详细些。还有……”完颜拓想起侧屋的蛊王,语调不似方才轻松,阴沉又言,“那家伙不知在外面祸害了多少人,你带几个人去他那里,看看可有被他囚禁之人,一并都救了,好生找个地方安置。” “是。”见着完颜拓正经儿,傅穗也复了恭敬,双手接过完颜拓的银票,“大人放心。”(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醉酒 完颜拓交代完傅穗,听见后院吵闹就寻声除了来。正撞见凌铉愤然离开,完颜拓站在廊下,示意手下跟着。自己转身去了后院,未进门就见轩辕雪身边两个侍女正左右规劝,又看她梨花带雨哭得伤心,怜悯之心泛起,赶紧前去宽慰,“雪儿姑娘莫要伤心了。”轩辕雪拿着丝帕,抹着眼角泪水。 轩辕雪一见完颜拓哭得更加厉害,扭头对倾月委屈道:“你说他,自己明明有人了,叫我撞见,还非说我逃婚。要叫哥哥来整治我,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吗?” “好了好了,主子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倾月赶紧上来抚着轩辕雪的后背,扭头冲完颜拓歉意笑说,“让公子看笑话了,我家姑娘本与那位公子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却不想我家小姐去湍郡外祖母家小住,回来竟看见……” “好了!”轩辕雪佯着胸闷,起身将完颜拓往外一拉,“公子有酒吗!”也不等完颜拓回应,轩辕雪就拉着他往前院走,走一半扭身又对倾月吩咐,“不许跟来!” 完颜拓见轩辕雪确实难受得很,也不好扫兴。到了前院,轩辕雪立在中间看了又看,瞅着一处松柏下的石桌甚是不错,独步走了过去,“你去找酒来!” 轩辕雪也不客气,完颜拓不恼,摆头笑着吩咐下去,叫人取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他看着轩辕雪清秀模样,猜量着她酒量并不好,可又怕她心中抑郁,拗劲儿上来什么不顾,喝得太多伤了脾胃。这女儿红是温润酒性不烈,完颜拓自己虽不喜欢,但小火温煮后对女子颇有益处,哎!也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不一会儿,小灶点上,完颜拓将酒坛中的女儿红舀入瓶中,放到热水中浸泡,轩辕雪支着脑袋满眼好奇,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几分,“你还会煮酒?” 完颜拓哼笑起来,笑话轩辕雪问这样傻的问题,却又觉得轩辕雪天真无邪,“饮酒之人若是不会这个,等到了北方天寒地冻之时,难不成喝酒冻不成?” “切!”见完颜拓笑话自己,轩辕雪也不客气的白眼伺候,完颜拓笑眼舒展,依旧开怀与她说的有说有笑, 旁边的侍从多瞟了几眼,就是都督夫人都不敢如此放肆,完颜拓素来是个严谨的性子,办事一板一眼全凭实力说话,府中规矩更是甚多,家教森严那是在辽青国出了名儿的,哪里见过有哪个人对他这般放肆无礼?更别说是女人家。 侍从暗想原先总觉得大人与夫人琴瑟和鸣,性情相投,在大人心情甚佳的时候,夫人也是能在旁叨念几句的,自己本以为是顶天儿了的能耐,却没想到这个才认识两天的丫头能耐更是了得。 “可以喝了吗?”轩辕雪看着完颜拓将酒壶中的黄酒倒到杯盏当中,眼巴巴儿的可怜模样,完颜拓无奈一笑,“诶,慢点!仔细呛到。” “咳咳!”完颜拓话还没说完,轩辕雪一口就将杯中酒饮了下去,本身她的酒量是极好的,又是长年在南方生活,更是对黄酒熟悉,只不过眼下,她却不得不让自己喷呛出来,“我就说,让你慢点!”轩辕雪猛烈咳嗽,憋得脸上通红,见完颜拓起身要过来,轩辕雪连忙摆手,身子往前一倾就把整壶酒洒在了完颜拓的身上。 “哎哟!”完颜拓身旁侍从一呼,赶紧上来擦拭,轩辕雪也跟着起了急,“哎呀!你看看我!怎么办?都湿了!”轩辕雪用手帕慌乱的帮完颜拓擦着,“还好,只是外衣湿了……”轩辕雪哽咽起来,完颜拓眉间一簇,见轩辕雪竟然急哭了更是怜悯,赶紧宽慰,“没事,我进去换一件就好了。” 轩辕雪泪眼蓬松,抬眼看着完颜拓,“这两日见公子衣着洁净,怕是公子最爱干净,我……竟这般……笨手笨脚……真是被气糊涂了……”完颜拓一笑,上手擦去轩辕雪眼角泪水,“没事。” “大人还是先换身衣服吧,一会儿浸到里头,凉风一过怕也是不舒服。”侍从一躬身,凝愁的看着被酒浸湿一片的衣摆,完颜拓点头,复又宽慰了轩辕雪几句,就进了屋子。 轩辕雪扭头看着主仆二人消失在眼际,沉下面容将手中锦袋打开,那是方才混乱中从完颜拓腰际间偷取得的,轩辕雪从中掏出虎符,足金所铸,虎面凶狠雕得栩栩如生,虎肚下头刻着完颜二字,完颜家历代出猛将,这护符自然也是调动完颜族兵的东西。 完颜拓……轩辕雪终是确认了对方身份,心中也是一块石头落地,于是赶紧将虎符装好,扔到石桌下头,倾月从内院门口疾步走出来,端了个小坛将酒坛中的黄酒,倒了半坛出来,抬眼看着正屋,见人还未出来赶紧将酒装好,疾步离了开。 轩辕雪拿起酒勺,灌了几勺黄酒下去,嗓子火辣引得轩辕雪眯起眼睛,轻嘘气息将酒勺放到桌上,歪头一倒似是深醉不醒,精神恍惚。 完颜拓在屋里脱去外衣,往腰际一摸见虎符没了一急。随意穿了件衣服就出了来,却见轩辕雪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快步走上前去,又见虎符就在桌下,低身捡起,在腰际间挂好。怕是刚才混乱之间不慎遗落了,紧绷的神经也松弛舒然。 完颜拓扭头看着酒勺中流出的黄酒,单手拎起酒坛竟见半坛女儿红都没了,吓了一跳连忙轻唤,“雪儿姑娘?雪儿姑娘?” “恩?”轩辕雪一副喝醉的样子,慵懒抬手在半空胡乱抓了抓,也没碰到什么不耐烦的放弃了,遂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不知口中含糊念叨了什么,又睡了过去。 “这丫头……”完颜拓眼中柔软,浅笑的看着趴在石桌上的轩辕雪,“真是副小孩脾气。”侍从听着这话似是责备,却不见完颜拓脸上带有怒气,反倒是疼爱的神情,一时间有些看呆。耳边冷咳几声,一见被完颜拓察觉,侍从赶紧垂首下来再不敢多看。 “大人!”正时,下头人带着蛊王从屋里出来,完颜拓扫见遂转正了身子,笔挺的冷眼看着蛊王,“毒可解好了?”话不重,却是带着厌恶的冰寒。 蛊王背脊发凉,赶紧福身行礼,“都好了,都好了。”忙了一个下午,蛊王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现下额头满是汗水,衣襟也浸湿了半扇去。完颜拓心系轩辕雪,听见毒已解好,便再不想应付蛊王,只回身去看轩辕雪。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睁了眼睛,完颜拓见着轩辕雪摇晃起身,一脸怒气,心下叫糟赶紧上手去接,轩辕雪轻巧扭身,就躲了开来,冲着蛊王就过了去。 “混蛋东西!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法!”轩辕雪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用力一推蛊王却不见动弹,她自己倒是往后倒了过去。 “小心!”完颜拓赶紧将她揽入怀中,蛊王含怒瞪来却撞见完颜拓凌厉的神色,赶紧收起性子舔笑打着哈哈,却心里恨不得立刻对轩辕雪下手,轩辕雪挣着完颜拓的束缚,“放开我!放开我!他害人!害人!” “怕是酒劲儿犯上来了。”完颜拓的侍从在旁跟着搀扶,这姑娘也是够奇的,那黄酒后劲儿猛烈,哪里一口气儿喝半坛子去?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子他都没见过这样喝的。也不知她是酒量真好还是因不知酒性而来的无畏。 “好生照料。”完颜拓有正事要做,只好吩咐侍从好好扶着轩辕雪。 “你最好别再叫我看见,你做伤天害理之事!这件事情,我就作罢了,若是回朝你若在不知人道如何,莫怪我不客气!”完颜拓走到蛊王跟前,厉声警告。 蛊王刚受了玄凝宫威胁,又见完颜拓咬牙切齿的样子,心想着这地界离着魔族远,他既不敢招惹玄凝宫也不敢招惹完颜拓,况且,这么个破郡自己也基本转遍了,也没见得有什么好东西,倒是都城还有一群等着做药引的战俘,倒不如早些回去,于是,伏底叩谢完颜拓开恩,“大人开恩,小的铭记于心,明日就启程回去,再不敢犯错了。” “恩!”完颜拓颔首,示意他快些滚,蛊王也不敢多留,行礼转身就离开了。 “大人,人跟丢了。”一出二进,外头跟着凌铉的人,此时也回了来,进来就跪地请罪,轩辕雪佯着醉意,呵呵痴笑,“好笨。” 那二人见轩辕雪喝醉也不理会,只等完颜拓处置,“罢了。”完颜拓回眼看着痴愣的轩辕雪,怕是自己多想了,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子如何能是蛊王口中的北靖国公主?倒是有些埋怨自己,下午听蛊王一蹿腾又见面色俊俏的男子追来,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就起了疑心,可如今一看倒真是自己鬼迷了心窍。(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月儿 完颜拓理清事宜,转身接过轩辕雪,轩辕雪一时哭一时笑,折腾那一段时间,也是累了,顺势就倒在了完颜拓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完颜拓失笑,暗道真是个为情所伤的傻姑娘,不由得心疼起她来。 完颜拓横抱着轩辕雪,将她送回后院,眉儿见了吓了一大跳,以为轩辕雪旧疾发作,赶紧迎了上来,到了跟前儿鼻头一簇,“你家小姐喝多了,没事。”完颜拓让眉儿赶紧领路,眉儿见轩辕雪倒是睡的安稳,转身连忙去开门。 “哟,怎么了这是?”正巧倾月从屋里头出来,跟着也慌了神。 “去准备些热水来。”完颜拓一侧身子从半开的门缝中挤了进去,回头吩咐。 不一会儿,倾月端着热水与眉儿进了来,见完颜拓已将轩辕雪安稳的放到了床上,欠身谢意笑道:“这里有我们在,公子请放心。夜已深了,公子早些安置吧。” 完颜拓虽是不放心,可女子闺房自己也不宜久留,复又交代了几句嘱咐的话,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来吧,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咱们这个主子就是这样,总跟自己过不去,今夜我守着,你放心。”见完颜拓走了,倾月与眉儿一同帮轩辕雪收拾好,换了舒服的中衣,倾月对眉儿一笑,见她已经犯了困意,就叫她快去休息。 眉儿见这头没了自己的事情,又看轩辕雪熟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嬉笑福身回了屋休息去了。 “都走了。”人都散了,倾月一屁股坐到轩辕雪的身边,冷撇了一眼,折腾了一天今夜又演了这么一出戏,她倒是轻松,躺着装睡就好,自己可是为了配合她费了不少力气,眼下看着屋里头清静了,倒也泛起了不悦。 轩辕雪微睁眼睛,坐起身来,“嘴上能挂酱油瓶儿了,知道你也累,来。”说着,往旁一挪身子,叫倾月也上床来。原先在玄凝宫,二人关系要好经常这般一处聊天,这几个月出来,二人主仆相称也不敢太过随便,现下夜深人静,想着许久姐妹没一处说话,有无旁人不顾主仆之别,倒也无碍。 “这些日子累了吧。”轩辕雪反倒是帮倾月轻按胳膊,倾月习以为常,浅笑摇头。轩辕雪上手一摸,就知道倾月清瘦了不少,心疼起来,“跟着我出来就是受苦,当初都说了,让你在玄凝宫待着。我与夜回来就好,你就是不听。” 倾月缩回手来,“你别心疼我了,再看看自己吧。我若不跟着还不知道你怎么糟践自己呢。这还好我在,难不成你叫眉儿照顾你这身子?那怕是你幽冥之火的事儿,全天下都知道了。” “噗。你倒还邀功来了。”轩辕雪后一靠,唤了语气,“不过,那个完颜容若果真是完颜拓,明早你趁着清静的时候,去找趟凌铉那里,让他做些准备,早些打发人走就是了。一个敌国大都督在他北靖国内瞎转悠,也不见得他上心。” “你俩还不是一个样儿?”倾月笑眼看来,轩辕雪知道她要打趣自己,轻撇努嘴,“睡吧。”轩辕雪往被窝里钻了钻,拉下倾月,“明儿早还有戏要做呢。” 一觉到天亮,轩辕雪睡的异常安稳,起身醒来见倾月已经不在,木门吱响,扭头一看,见眉儿端着水盆进来。轩辕雪也不等眉儿唤自己,就下了床来。 “主子,倾月姐姐出去给主子买火烧了,一会儿就回来。”眉儿见着轩辕雪走来,放下水盆欠身一笑。 “知道了。” “今日,眉儿给姑娘梳个什么好呢?” 眉儿神采奕奕,轩辕雪甜笑起来,“都听你的。” “怎么不多休息会儿?看着面色可不好。”吃过早饭,轩辕雪坐在石凳上,看着眉儿与倾月比毽子,完颜拓听见后院欢笑声,踏步进了来。 “恩,不睡了。”轩辕雪的轻按额头,似是头痛的样子,一凝眉却又是不好意思,“昨晚……我是不是很失仪?” 完颜拓一愣,思量着如实相告还是浑说过去,拿不定主意之间却听见轩辕雪哀叹一声,“我就知道定是失仪了对不对?哎呀……”轩辕雪懊恼至极,“我从未饮过酒,怕是吓坏了完颜公子。” 完颜拓赶紧摆手,“也……不是……” 明明是实诚心,却又要替自己圆说,轩辕雪见了暖暖又觉得完颜拓一脸凝愁甚是可爱,想笑却还是忍住了,歪着脑袋似是回忆。 “主子别想了,反正是躺着回来的。”倾月愤愤不满,拿着毽子放到石桌上,冲着完颜拓抱怨,“这不,头疼一早上了。我家姑娘别的没什么,就是习惯跟自己较劲!” 轩辕雪微怒回眸一嗔,倾月倒是不怕,扭头看着别处。见着主仆二人斗法,完颜拓也甚是觉得有意思,却又不想真的闹出不愉快,上来和缓道:“昨夜,那丫头的蛊毒解了,如今能下床吃些东西了,雪儿姑娘可要看看去吗?” “好呀。”轩辕雪扬起笑脸,完颜拓谦和一请,二人便往前院走去。 到了东屋还未进去,轩辕雪就见那女娃子,正坐在椅子上自己喝着清粥,她一个抬眼,正巧儿瞅见轩辕雪往过儿走,本还是胆怯的目光,刹那变了模样,欢喜的奔过去一头扎在了轩辕雪的怀里,“哎哟!”看这丫头并不怕自己,轩辕雪也是高兴,被扑的往后退了两步,弯下腰环住她,却先担心嘱咐她,“仔细摔倒。” “恩。”女娃仰着脸,灿烂的笑容映进轩辕雪与完颜拓的心里,照得心中暖暖。轩辕雪与完颜拓相视一笑,完颜拓想着轩辕雪身体微恙,弯腰抱起女娃,怜爱的轻点她鼻头,“要听话,粥都喝了吗?” 女娃乖巧摇摇头,上手环住完颜拓的脖颈,脑袋往他身上蹭了蹭,满是撒娇耍赖的模样,完颜拓不恼,朗声大笑,“走,带你吃饭去。” 女娃见有人陪,开心的不得了,哑声笑道:“好……” 这一声,听得轩辕雪身子一震,心被揪得生疼。哑蛊之毒,种时要受极痛苦,有些人就算解了蛊毒,由于长年失声最终也不能再开口说话了。如今,女娃吞吐艰难的样子,虽说没有丧失言语能力,但怕是以后嗓子再没法发出清悦之声了,轩辕雪想着就是揪着心疼。 “恩人……”见轩辕雪凝眉不动,那女娃伸手要拉她,却又因勾不着起了急,咿咿呀呀的说不得一句整话,眼里冒了泪花,轩辕雪赶紧上去抚着她,“别急别急,我来了。” 三人一同进了屋子,院内完颜拓的手下们各个斟酌,若不是他们知道这几日的缘故,恐怕真是以为是夫妻和谐,幼儿伶俐,一派一家三口的生活场景呢。 “慢点吃。”轩辕雪与完颜拓左右两侧,在女娃身边坐下,见女娃大口吃着轩辕雪也是开心,拿出手帕擦去她嘴角的残留,柔声嘱咐。 “恩!” 不一会儿,女娃就喝了个精光,二人见她能吃能喝的样子,全没了昨日的羸弱,心下也是放心不少,孩子总是恢复的快些,轩辕雪爱抚着女娃,暗自宽慰自己。 “你叫什么?”轩辕雪在怀里摇着女娃,柔声笑问。 女娃一听,似是勾起了伤心事,紧咬嘴唇低下头来。 “怎么?”轩辕雪凝眉,抬眼看着完颜拓,完颜拓也是不知女娃姓名,耸肩摇头,低身温然,道:“不怕,有我们在,谁也欺负不了咱们。” 女娃含着泪花,眼看就要掉下来了,轩辕雪手臂更是紧了紧,“不想说就不说,别难为自己。” 女娃抬眼,伸出小手竟是先擦去轩辕雪眼角的泪水,“我……也……不……知……道……他们……没……取。” “那我给你取一个可好?”见轩辕雪脸上愈发愁容,完颜拓蹲下身子平视女娃,女娃咧嘴笑了起来,点头答应,完颜拓低头思索,“月儿好不好?” “恩!”女娃喜上眉梢 “好,那你就叫月儿。”完颜拓也是含笑,疼爱一点她额头,“那就这样定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后会有期(上) 夜深人静,轩辕雪本是在屋中看着闲书,却被只白鸽挡住了视线,轩辕雪抬眼一看,凌铉正倚在窗上,清风拂过发髻,一副闲情公子模样,好生惬意。 “不怕人看见?”轩辕雪前院儿一扬下颚,凌铉翻身入屋,随意捡了个地方坐下,“他去见人了,正巧儿让我钻了空子。” 凌铉得意扬眉,轩辕雪轻笑拿起蜜桔放在手里剥着,眼里却不似手上轻松,肃言道:“你这个知府,可是留不得了。”轩辕雪剥好蜜桔,将蜜汁饱满的橘瓣,一一分好伸手递给凌铉。 可不是?轩辕雪与完颜拓相处几日,却不见他真去打探什么消息,倒是这边郡县城的知府衙门去了几次,轩辕雪看着心急,可凌铉却不以为然,“他能插手我户部,一个区区知府,他还能搞不定?” 轩辕雪见他大爷模样,似是不经心,顺手将桔皮丢了过去,“好歹也是你的人,可有办法?” “哼。”凌铉冷呵,“暗卖私盐,触了我北靖立律,怕是牢狱之灾免不得了。不过,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天高皇帝远,这些官吏怕是不得不防。”凌铉话虽随意,却透着狠劲儿,轩辕雪不想插手朝廷之事,只想做好本分,听他这样说,也不再接话。 “倒是你!”凌铉伸手一指,“这几日跟他一同照看那个月儿,好不自在!” “凌铉。”轩辕雪心中一直有个思量,将才二人略有静默,自己就想入了神,全没在意凌铉的话,扭头继续说,“你觉不觉得,完颜拓不似跟魔族有所勾搭的人?” 听轩辕雪唤完颜拓,凌铉心中不悦,手上把玩着玉佩,“完颜拓那个人,自是有本事,又是清高桀骜的性子,怎会跟魔族暗自勾结。” “小气!”凌铉带着醋劲儿,轩辕雪如何听不出来?弯眼偷笑却是甜甜的意味。看着凌铉明了于心的样子,凝眉转目之间也舒展开来,自己竟然忘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师兄,而是做了三年北靖国的皇帝,消息和人脉自然不差,心中暗笑倒真是自己自扰了。 凌铉瞅着轩辕雪自嘲的神色,上手一点,“三界的事儿你就忙得不行,怎的?这么放心不下我?处处还好思量我北靖国安危?”轩辕雪本是好心,一听他调侃,白眼过去再不搭理。 “你呀。”凌铉暗喜,挪到轩辕雪身边,“早知道你这么牵挂国事,当初就该从你皇兄那里把你要过来!” 轩辕雪扭开身子,见他又是不正经起来,嗔他一眼,“你怎么打算?” 这几日轩辕雪与完颜拓接触,倒是觉得完颜拓是个直爽刚正,颇有才干之人,方才又听说辽青国情形,对完颜拓顿生了怜悯之心,一个大才为个心术不正的皇帝拼命,当真不值当。 “打算?雪儿希望我有何打算?”凌铉一歪头满眼好奇。 “你都说是你北靖的事了,干嘛问我!” “我想知道!” 凌铉孩子气的逼问,轩辕雪不接话,停在那里看着他,一挑眉头冷起嘴角,似是有些不耐,凌铉也是张弛有度,见着轩辕雪这样面容,扭身笑说:“是个人才,只不过性子固执了些,辽青国皇帝耶律孤虽是依仗他,却也处处不给好脸子看,他倒是一心忠诚,指望着哪一日那走火入魔的皇帝能回心转意呢。” “这个不难。”凌轩的话,轩辕雪听得明白,见凌铉也有策反完颜拓的心思,转瞬而笑。“蛊王那日见了完颜拓,又怕又恨的样子,倚着蛊王那副小人模样,回去定是要做些手脚,给完颜拓难看的。你若有意,咱们倒是可以寻个机会。” 轩辕雪主意在心,凌铉耳里却只听见咱们二字,登时脸上欣喜连连,轩辕雪********在别处,没注意自己随口就带了他二人,看着凌铉莫名来的喜悦更是不明所以,转眼一白看着外头月挂高悬,“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凌铉不舍,可估摸着完颜拓该是往回返的时候了,叹了口气似是抱怨,“那日叫你跟着我走,你就是不听,大夜里的还要让我来回跑。” 轩辕雪也不理,拉起他就往外赶,“记得,赶紧想办法把完颜拓赶回去,不然你这个北靖终是不踏实。”凌铉扭头连声道好,不说国事,这几日看着完颜拓与轩辕雪来往甚密,他也巴不得把完颜拓赶紧哄走。 “只是,你如何?我看他对你多有心思,哪里肯轻易走?” “这个简单,你找个人来做我哥,说接回家去就行了。”这有何难?还用得着自己想办法?定又是他想赖着不走,轩辕雪心下一狠,往外一推,阴笑道:“快走!”转身就关上了门。 凌铉噗的笑了出来,心下拿着轩辕雪没办法,抚在门框处轻声笑说:“找个哥不难,就怕轩辕铭跟我急眼。” “好了,快些走吧。”倾月见二人斗嘴,在旁偷笑够了才走过来,“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可麻烦。”夜已深,眉儿早早就入了睡,前头儿能办事儿的都跟着完颜拓出去了,留下的无非是些服侍之人,倾月偷偷上了迷香,叫他们睡得熟些好让凌铉自由往来,可估摸时间,完颜拓快回来了,也是上来催促。 “好!”凌铉见她们姐妹二人一条心,簇了簇鼻头佯着委屈,翻身上了墙围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夜空当中。 ………… “姐姐……”月儿手中拿着朵小花,从前院颠颠儿的跑过来,轩辕雪赶紧收了手上凌铉送来的信,转手交给倾月低声嘱咐:“下午他们人来,你准备下,别叫眉儿说漏了。” 吩咐完倾月,那小丫头正好跨进屋门,不成想脚下跑的太急没站稳,一个踉跄就扑在了轩辕雪的怀里,却依旧甜笑着将手里的花儿递给轩辕雪,月儿虽是七八岁的年纪,可身材却是矮小精瘦,在轩辕雪怀中使劲儿往上够着,轩辕雪干脆将她放在膝上,接过花儿来,“月儿怎么这么乖?给姐姐送这么好看的花儿来?” 月儿不说话只管笑看轩辕雪,“果然小孩儿还是会讨喜。”完颜拓跟在后头,轩辕雪一心看着月儿也没发现,听见声响时才抬头,见完颜拓已经踏进了屋子。轩辕雪瞅眼倾月,会意她收好信笺,又笑着将月儿安稳放在一旁座上,才起来欠身,“完颜公子。” “这丫头早上就吵着要来找你,我怕你还未休息好,就先带着她去外头转悠了一会儿子,丫头看见这野花开的甚好,就拧着非要来送你,我拽都拽不住。”自从轩辕雪与完颜拓将月儿从蛊王手中救下,又将她的病医治好。小丫头就越发的粘人,时刻不离。这几日的相依,轩辕雪也打心眼儿里喜欢她,想过了晌午许就要分离,顿生了不舍。 “我们月儿乖。”轩辕雪一点月儿的鼻头,“以后,可是要听你完颜公子的话,不许再乱跑,知道不?” 月儿乖巧点头,学着轩辕雪的样子也伸出手来一点鼻头,“姐姐也不许乱跑,要跟着我们好好在一起。” 轩辕雪一怔,半晌噎在那里不知接什么话好,完颜拓见着赶紧上去岔开话题,“跑了一个上午,小丫头饿了不?” “恩……”月儿往轩辕雪身上一靠,乖乖的点点头,完颜拓扭身吩咐去备饭,身边侍从接过月儿,哄着往前院儿带,完颜拓这才歉意一笑,“童言无忌,姑娘莫怪。”(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后会有期(下) 应邀一同用过午饭,轩辕雪哄着月儿入了睡,才从内间走出来,“我看今日倒不像她粘你,倒是像着你舍不得她是的。怎么了?”完颜拓笑请轩辕雪坐下,探身看了看里屋熟睡的小脸,透着疼爱。 “公子可有孩子了?”完颜拓眼眸中的父爱,让轩辕雪也扬起温暖的笑容,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于是,歪着头成功岔开了话题。 完颜拓脸上一滞,他如今二十又二,五年前就已成家,如今最大的孩子也已三岁了,似乎并无什么不妥,可他却在轩辕雪面前徒然生了丝尴尬,钝钝的应了一声,“恩……” “哈哈。”轩辕雪见着完颜拓的羞涩,仰面而笑,“公子俊朗才人,娶妻生子再正常不过,怎的还扭捏上了?”完颜拓生得本不算白,两颊上却也显了红润之色,轩辕雪笑眼一撇,“想必那小灵娃,定是个聪明伶俐讨爹爹欢心的主儿。” 一提家中那调皮小子,完颜拓赶紧皱了眉头,三岁大点儿的娃,成日里没个消停儿,最喜在土里摸爬滚打,规矩样样不行,自己平日里又忙,当着自己还好,可一背过身去顽劣的脾气就上来了,想着真真儿的咬牙切恨。 “孩子调皮些是好事。”轩辕雪仿若看出来了完颜拓的心思,笑眼接话下来,看着里屋月儿睡得甜美,虽是不舍,但好歹觉得完颜拓是真心对她好,也算是放了心,起身复又笑说,“我就不打扰公子了。” “当当当。”还未踏出门,就听扣门的声音,敲门声不紧不慢,却节奏掌控的极好,叫人不得不快去开门。 门口守门的奴才心中抱怨,后晌困意正浓。“来了!”不耐的随声应下,本以为是店小二这般没有眼力见儿正欲责骂。不料,门一开却见是一副生面孔,门那头儿的小厮拱手歉笑,“敢问,雪儿姑娘可是在这儿住着?” 恩?一听来寻轩辕雪,不待门口小厮前来回禀,完颜拓就起身往外走去,“谁?” 轩辕雪未急着紧跟而出,转而先去了月儿那头。秋后午日的日头还是毒辣些,小丫头睡着许是热了,不由得踹开了被子。轩辕雪见着生怕她着了凉,仔细给她掩好被褥,才轻叹一声出了来。 一出屋,正瞅见个白衣男子,风度翩翩的站在院内,与完颜拓说着什么。逆着光线,轩辕雪也看不得白衣男子面容,况她也没心思理会,无非就是冒充的哥哥罢了。 倒是凌铉环胸倚在廊下,见了轩辕雪出来,浓眉挑弄甚是得意,不知哪里来的得意劲头儿,全把轩她的注意吸引了去。轩辕雪努了努嘴,历眼一瞪,等戏演完了再算账也不迟。 “兄长!”轩辕雪站在老远惊呼着往院里疾走,眼里却不看白衣男子,只怒眼盯着大爷作态的凌铉,未到跟前儿开口就问:“是不是他让哥哥来的?哥哥也跟他一同欺负雪儿吗?” 白衣男子温温一笑,本是正跟完颜拓解释来意,听着轩辕雪的质问,转过身来正了些颜色,却依旧温然,“丫头,在外头就不知道礼数了吗?” 额……白衣男子话音儿刚出,传到轩辕雪耳朵里,震得轩辕雪一个激灵儿,浑然蒙在原地,怔怔呆看,乖顺轻道:“哥……哥哥……” 入了荫凉儿,轩辕雪也是看清了白衣男子容貌,其实,与她来说,看不看得清又有何关系,只那一句话的音调,她就能分辨得出,这个冒充自己哥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楚疑。看着楚疑含笑的双眸,轩辕雪将才的嚣张一晃而逝。 那头儿的凌铉见了美上天际,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根,悠哉踱步而来,“如何?有哥哥在,看你还这般不听话不?!”凌铉的那声哥哥故意加强了语调,拖着长音儿,全然一副有了靠山的得意。 轩辕雪气结于心,凌铉心知她最听楚疑的话。凌铉看着轩辕雪委屈的小样儿,笑得更是开怀。 “公子是雪儿姑娘的哥哥?” “在下正是。”楚疑拱手行礼,轻轻拉拢轩辕雪到身边,“我这个妹妹,家中宠坏了。前几日因些琐事就闹了离家出走的事儿来,在下刚从外头儿回来,这不?就急着寻来了。” “原是如此。”完颜拓从未见过轩辕雪这般乖顺,又见一旁那日追来的公子哥儿,鬼笑得意的神色,不觉皱起了眉头,明明是自家妹妹,怎的倒像是来帮旁人的? “哥哥,我不跟着走。”轩辕雪在旁小声嘟囔,天大的委屈写在脸上,“我不要跟他了,他坏。叫着别人一同欺负我。” “诶!”这戏词哪里来的?凌铉挺身到轩辕雪的一旁,“我何时敢叫别人来欺负你?” 轩辕雪努努鼻头儿,满眼的委屈。撇也不撇凌铉,只抬头央求楚疑,“哥哥,你看他。动不动就凶我。” “好了。”楚疑心中暗笑,明明方才还是凌铉得意,用自己来拿着轩辕雪,叫她不敢嚣张。如今却被轩辕雪三两句,占了先锋去,可见,对付女人用强硬手腕压制永远都不如女子那娇柔怜人的面孔来得有效,楚疑笑眼一瞅完颜拓,更是料定凌铉在旁人眼中,落不得好了。 “那妹妹说如何?叫哥哥替妹妹教训他吗?”难得的戏谑,从楚疑的口中说出来,听着更是气人,凌铉肺都快要炸开了,暗自琢磨:楚疑……不是自己叫来,跟自己一拨对付轩辕雪的吗? “好呀。”轩辕雪眼神闪烁,悦声笑道,却后话又带了狠劲儿,“狠狠地打!” 凌铉哪里肯示弱,背手一挺胸膛,浓眉斜起冷扫楚疑,说话儿就端起了款儿。楚疑噗的喷笑出来,低头看着轩辕雪,安慰说:“家里事,不能在外头张扬,等回了家哥哥好生教训他,好不好?” 轩辕雪点点头,完颜拓看着兄妹二人一唱一和,也是发了笑,从没想过平日里谦谦有礼的姑娘,到了哥哥面前竟成了白兔,只剩下娇嗔可爱了,想着心中也是泛了甜。 “姐姐……要走?”月儿站在门廊下许久,见几个人说得正欢不敢打扰,本是默默的听着,现下明白了几人来意,是要接轩辕雪走,眼睛一红就急哭了。 轩辕雪见月儿光着小脚丫站在青石板上,生怕入了寒气,赶紧上前抱起月儿,关切责备,“怎么这样就出来了?生了病可如何是好?” “都干什么呢?!”完颜拓紧跟其后也是焦急,“丫头出来了,也不知道拦着!”小厮吓得急忙从旁跑了过来,躬身解释。完颜拓却不听唠叨,走上前去仔细查看,见月儿手脚还算暖和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柔声说:“下次不许这样出来了,知道吗?” 月儿窝在轩辕雪脖颈里,头也不抬只管抱着她哭,哭的轩辕雪也是眼泪汪汪的,哪里肯舍得? “这是?”看了这番情景,楚疑回眼一看,凌铉冲他一点头,附耳轻说:“就是那从蛊王手中救下的丫头。” 怪不得,小丫头这样黏着轩辕雪。楚疑浅笑,看着小丫头不舍和完颜拓护卫轩辕雪的样子,顿了顿心中有了主意,柔然走上前来,轻轻颠颠月儿的小手,“哭花了脸,可不叫你雪儿姐姐伤心?来,告诉哥哥是不是不舍得你雪儿姐姐走?”月儿闷声点头,“那?跟着哥哥一起走吗?”楚疑又问。 月儿扭头看着完颜拓,又看看轩辕雪,“都……不走……” “那可不行,丫头想姐姐,哥哥也想妹妹呀?丫头也要把哥哥们都带上吗?”月儿年纪小却还算懂事,看着完颜拓默不作声,就知道他不可能带上一大家子人走,憋着嘴不再接话。 “月儿乖……”轩辕雪哽咽在喉,完颜拓琢磨着,如今她哥哥找来了,自己自然不能把持着她,虽然不舍,可她毕竟婚约再身,况且将才他也是看得明白,雪儿口中声声说着那男子的不是,可却句句都没有厌弃之情倒是含了种种情愫,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丫头我带着。”一味强求别说那头儿的男子,就是眼前这雪儿的哥哥也不会放过自己,完颜拓本就是随缘的性子,若是有缘慢慢从长计议也好。于是,从轩辕雪怀中接过月儿,又吩咐将辽青边界之郡的商铺地址给与他们,“若是想了,就随时来看。”(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化解(上) 凌铉在旁左右张罗,很快手下的几个人就将轩辕雪的行囊收拾好,轩辕雪与楚疑坐在榻上,各自喝着茶只管瞅着。末了,轩辕雪满嘴嫌弃,“你们怎么有个这样的皇帝,真是可悲。” “是吗?那你干嘛嘴角还笑得这么甜?”楚疑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看着眼前人叉腰一站,那料理朝政的雷厉风行,用在此处倒觉得相宜得很。楚疑暗嘲这个见了心上人就没调儿的皇帝,若是以后皇帝不当了,当个管家倒是也能养活得了全家,楚疑偷笑琢磨着正好家中是缺个管事儿的。 “你倒还说我。”轩辕雪落下茶盏,笑剜了楚疑一眼,玲珑心看透了楚疑的心思。 “恩?” “你那嘴角都扬到耳根了,一脸坏笑,指不定心里如何编排他呢,仔细我告诉他去。”轩辕雪手指比划着,说得头头是道,叫得楚疑无法反驳只得摆手告饶。 轩辕雪得了便宜,小眉一挑,甚是得意。 凌铉听着后面的嬉笑声,也是满腹牢骚,“说什么话儿呢?乐成这个样子,也告诉告诉我?” 告诉你?轩辕雪与楚疑相视一笑,若是告诉了你去,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二人默契已久,彼此会意明了于心,拿定主意必定是不能叫他知道了去的。 凌铉见他二人默声含笑,摇头的步调儿那是出奇的一致。心中不免有些别扭,这样的默契恐他与轩辕雪都未见得有呢。于是,上手拉过轩辕雪,抵在胸前一勾鼻梁,“小懒猫,东西都收拾好了,还不快走?” 轩辕雪吐了吐舌头,“走。” 三人一同出了屋子,行李没多少,却里里外外的一大帮人,轩辕雪见了不觉凝眉,这个阵仗真是生怕旁人人不怀疑自己的身份。“还不是他怕你出事儿?”轩辕雪还未张口打趣,楚疑就笑点她额头,转眼看着欢喜的凌铉,“你俩好生说话。” “知道了!”轩辕雪不耐,就知道到头来,楚疑心里还是挂着凌铉更多些,唤手叫来倾月,“你陪我去看看月儿。” “我也去!”凌铉永远分得一个耳朵给轩辕雪,听着她又要去完颜拓的屋里,自是不乐意,即刻转过身子也要跟去。 “不许跟来!”轩辕雪伸手往天上指指,狠狠威胁,“跟着,我就去哪儿!” “哈哈!”看着凌铉吃亏气鼓鼓的模样,楚疑再也忍不住,也真是轩辕雪本事了,在北靖的时候,何曾看过凌铉这般受气? “收拾好了?”刚一进屋,月儿就一头扎进轩辕雪的怀里,完颜拓也是无奈,笑着上来询问。 轩辕雪点点头,“这段日子,有劳完颜公子的照顾,雪儿谢过了。” 完颜拓摆手,看着院中两个笔挺的身影,知道有人在等轩辕雪,心头说不上失落还是如何,总之较着就是不舒服。低眼看着窝在轩辕雪怀中的月儿,倒是真的羡慕起来,若自己也是这般天真烂漫,是不是也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让她环着? “月儿,姐姐走了,你要听完颜公子的话,这个是姐姐送给你的,好生收着。得空了,姐姐一定去找你,好不好?”轩辕雪俯身下来,取下腰际间的玉佩系在月儿身上,“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要随身带着,姐姐的一番心意,知道吗?” 月儿低头看着兰花玉坠,含泪点头,“姐姐……” “月儿。”完颜拓心知拦是拦不住的,也不想轩辕雪太过伤心,肃目看下来。月儿见完颜拓面色不佳,憋着嘴往他身后靠了靠,泪眼汪汪的样子,叫轩辕雪心疼极了。 “好了,孩子一个,随着心性也是有的,哪里能像大人一般懂得隐忍?公子莫要太严苛了。”轩辕雪起身劝慰。 完颜拓轻轻牵着月儿的小手,眼中温存,“你放心,我会对她很好的。” “我放心,公子也要对自己好些。”轩辕雪微微一笑,铮铮的映入完颜拓的双眸,趁着月光,眼前的女子露出如此纯净的笑容,不由得他不沉迷,在辽青国的帝都里,从皇上到下头臣子,没有几个不与魔族牵连的。 三年以来,完颜拓越发的觉得朝廷乌烟瘴气,各个心怀鬼胎,甚至有些人还开始服用魔族的丹药,那阴阳怪气的样子,更是让人作呕,这样纯净如雪的笑容,如清风一样的女子,完颜拓怕是一生都忘不掉了。 “这么喜欢孩子?”上了马车,凌铉与轩辕雪并排坐着,楚疑则在外头骑马引路,倾月与眉儿也一左一右坐在车夫边上,不敢打扰他二人。凌铉见车里没别人,鬼笑着凑到轩辕雪的耳边,轩辕雪只觉得一股热气钻进衣领,要躲却被凌铉的双臂死死环住,“恩?” “讨厌!”轩辕雪毕竟还未出阁,被凌铉这样问,哪里好意思?凌铉见怀中小人儿,扭身欲挣脱的娇羞模样,更是低笑连连。 “喜欢,以后我们多生就是了。”凌铉抵在轩辕雪的肩头上,坏笑却又甜腻得很,轩辕雪耳际红得透了。这样羞,也不见凌铉放过自己,只好别过头去,不叫他看见,“讨厌……”话里没有厌弃,轩辕雪是想要嗔怪他捉弄自己,可却抵不住凌铉的情愫,心头一软再没了责备他的心思。 一路马车颠颠,绕了几个弯,凌铉就这样环着她。直到楚疑在窗外轻道:“无人跟着。”凌铉才松开轩辕雪,下令回了住处。 到了凌铉租住的小院已是夜深,“公子。”见马车停下,瑞德赶紧从门里迎了出来,出门在外也不敢乱叫,只得恭敬的唤了声公子。 凌铉扶着轩辕雪下了马车,瑞德赶紧上来搀扶,“公子,饭菜已经备好,您看?” “先吃饭吧。”凌铉侧头一笑,点点轩辕雪额头,“饿了吧?” “恩。”轩辕雪点头应下,凌铉含笑拉着轩辕雪的手,甚是舒心,“走,吃饭去!” 北方的院子四四方方,凌铉租住的这个院落不大,却安排的井井有条。同是两进两出的院儿,却不像那吉禄客栈装饰豪华,这里青砖灰顶,更显素净雅致。轩辕雪抬头看着院落中间的松柏,郁郁葱葱煞是好看。心中惊觉,仿佛凌铉所居之处的草木都长得愈发的好,也是奇了。他原本就好这个,而好似他所经之处的草木也都极力配合,倒也算是种奇缘。 “回来了?”一路到了正屋,轩辕雪听见里头欢喜的声音,脚下一顿,这个声音?正是踌躇,就见凌舞从屋内跑出来,“哥哥,让我等了好久!” 一丝尴尬,轩辕雪抿嘴笑笑。 转眼间,凌舞就到了自己跟前儿,“三公主。”不等轩辕雪回神,凌舞就先打了招呼,开口不唤雪儿,倒是唤了声三公主,轩辕雪更是疑惑,愣了愣,才欠身开口,“凌舞公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化解(下) 用过饭,凌铉本还想留轩辕雪多待,却无奈与楚疑还有要事相谈,也只好放了轩辕雪出来。在完颜拓那里折腾了几日,轩辕雪一直不敢掉以轻心,紧绷着神经。如今到了凌铉处,自然也卸下担子,这样安然下来,轩辕雪伸了个懒腰,只觉身上疲倦的不行,就想赶紧回房休息。 “三公主。” “恩?”轩辕雪往后院走着,不想凌舞也紧跟着出了来,轩辕雪回身浅笑,与她执手作礼,“凌舞公主找我有事儿?” “有些话……想与你说……不知,你方便与否?”凌舞顿了顿,见倾月在旁,复又低下了头。 轩辕雪见凌舞欲言又止,又想着她要强的性子,撑起精神一笑应下,“好。”转身复又吩咐倾月,“你先回去吧。” “是。”倾月见凌舞不像是故意找茬儿,也不多言福身下了去。 “怎么?”轩辕雪拉过凌舞,二人一同往后院走。 凌舞轻蹙眉头,从前院儿到后院没几步的路,却叫她停停顿顿的走了好久,轩辕雪终是忍不住,柔声笑起来,“公主。有事旦说无妨,我若是能帮的,定是鼎力相助。” “不是有事儿求你……”凌舞忙解释,见轩辕雪笑眼看她,温柔谦和,好似过往烟消云散,不曾发生过一般,终是歇了口气,拉起轩辕雪疾步走到了后院,寻了个石凳将轩辕雪往凳子上按,“诶!你这是做什么?”轩辕雪还未坐稳,就见凌舞福身下来,慌忙起身拦住凌舞,“公主,我受不起的。” “之前,是我冤了你,文轩哥哥说过,人要敢作敢当,我误了你又那样对你,你该是受我一跪的。” “使不得!”轩辕雪抵着凌舞,却见她满脸认真,当真是要给自己磕头谢罪,反倒是笑了。 “你?!”凌舞强收着性子,自从楚疑将轩辕雪与自己皇兄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她也是动容,心疼二人的坎坷,也是真心觉得之前自己对不住轩辕雪,可毕竟自己是公主,从小哪里跟别人服过软,认过错?今日也是鼓了好大勇气,做了多大决心才来寻轩辕雪的,却不成想她竟然在自己面前笑话自己,真是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心! “公主别吃心,我没有笑话公主的意思。”轩辕雪依旧双眸谦和,黑亮的眸子里充斥着欣喜,她拉过气鼓鼓的凌舞,柔声抚慰,“我笑,是笑公主执拗的性子,惹人怜爱,并无它意。况且……”轩辕雪一顿,笑意更深了一层,“我也钦佩公主的这份勇气,若换做是我,恐不能如公主这般大度。” 凌舞一怔,不知怎的,当初一味气她也不曾好生看过她,如今趁着月下,见着轩辕雪眉宇间的布满谦和,眼中含笑,红润的樱唇一张一合,竟然有些看痴了,心中惊叹,这样一个婉丽柔美的女子,她看着都倾心更何况她那个俊逸率性的皇兄? “公主不必在意,以前是我多有隐瞒,才叫公主误会。更是因为才让凌铉对公主有所指责,想来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是。”轩辕雪弯眼一笑,亦是要欠身。 “你这是……”凌舞同是上手相扶,二人福着身子,相视良久终是会心一笑,心中隔膜也是散了大半,凌舞扶起轩辕雪,“看咱两,若真是这样较着,怕是一个晚上也不见得能作罢。” “可不是说呢。”轩辕雪笑引凌舞坐下,“公主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凌铉告诉公主的吗?” “不是皇兄说的,是文轩哥哥告诉我的。”楚疑?轩辕雪更是好奇,凌舞继续笑说,“皇兄出来秋闱,文轩哥哥又去巡查边境。我在宫中无趣,就偷偷跑了出来,一路去追文轩哥哥,十日前好不容易在边境军营找见了他,却听他说皇兄这边有急事,就一路赶了来,路上他讲与我听的。” 原是这样,轩辕雪点点头,“难为他一直暗中帮衬着。” “文轩哥哥……是个极好的人。”凌舞说着脸上就泛起了红润,那情窦初开的模样,轩辕雪见了微微一笑,楚疑确是一个能让人托付终身的人。 “是呢。”轩辕雪极为赞同。 “文轩哥哥,也与我讲了你跟皇兄的事情,在青云山上……”凌舞胸口一紧,她从未真正尝试过相守相依的感觉,但懵懂中依然是惋惜,“你与皇兄……本应该……”凌舞的哽咽让轩辕雪不觉皱了眉头,本应该如何?她扪心自问,事到如今连自己竟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本应该。且不说凌铉,单单她自己那重叠的身份,体内的幽冥之火,三界的重任,哪一件哪一桩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即便,彼此刻意回避又如何? 轩辕雪冷笑自嘲,轻缓摇头一下接着一下,每每透着无奈,“又有谁知道自己的宿命因果?什么又是本应该?我不去想,凌铉亦不会去想。悔过当初恐怕对谁都不是好事。” 轩辕雪的话,对于久处深宫不经世事的凌舞来说,似懂非懂。轩辕雪看着凌舞疑惑的神色,淡淡一笑,自然她也没指望这个小丫头能体会自己的心境。其实,她更是希望凌舞今生都不会去懂得,她这样的单纯,这样的率性,不正是曾经,自己所渴望的吗? “夜深了,公主早些安置吧。”月亮挂过头顶,周遭一片寂静,轩辕雪轻拍凌舞的肩头。 “只是……”轩辕雪起身没走两步听着凌舞犹豫又唤,“只是……我再心疼你与皇兄,终归樱姐姐算是我自幼相识,一个是兄长,一个是姐姐,我不能……不能……” “公主。”轩辕雪回眸,凌舞本已舒展的眉头锁得更紧,“我明白。” “你?”凌舞一愣,自己话刚说了一半,正酝酿着如何说才能不叫她恼,却见轩辕雪浅笑婉柔,一副明了于心的模样,怔怔的不知如何接话。 “师姐与公主是自幼的情分,公主心中看重也是理所应当,不必觉得有何愧疚。今夜我们既已说开,便再无嫌隙可言,往后若能与公主平和相处,也是开怀。只是……”轩辕雪歪头斟酌,深看凌舞,“我也有个问题想问公主。” “什么?” “公主为何喜欢唤楚将军为文轩,不喜欢唤他楚疑呢?” “文轩哥哥,性情温和,君子之风,又饱读诗书,甚得孔孟之道,如此温文如玉的一个男子,自然是楚文轩更配得。”说起楚疑,凌舞不自觉的就扬起了笑容。 “是呀,温文如玉的男子,自然文轩更配得。希望公主一辈子都是这样觉得的,与他与公主,便都是一生之幸了。”楚文轩?若不是经历人世沧桑,悲欢离苦如何能改得疑字?凌舞如今你不懂,是因着凌铉和楚疑的呵护,未来你若依旧如此,那便真是你的福了。 “恩?”凌舞听着一头污水,轩辕雪却摆手,不想过多解释,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公主早些安置吧。不然明日凌铉该来质问我了,求公主高抬贵手。”轩辕雪的顽皮,凌舞也是第一次见着,略微一愣,又见她搞怪的面容,被逗得咯咯直笑,片刻就忘却了方才的疑云,“知道了,姐姐也早些休息吧。” 姐姐?看着凌舞轻巧转身进了屋子,那句姐姐萦绕在轩辕雪心头,泛起暖意。 “待会儿再休息。”屋门前,楚疑从旁道里踱步出来,带着笑意。“有事儿要办呢。” “嗯?偷听多久了?” “刚到。”楚疑温然一笑,提步领着轩辕雪往他处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完颜拓终回朝 “大人。”轩辕雪走后,几人用过晚饭,完颜拓正教着月儿写字。傅穗打门进来,见了这个场景不敢打扰,静静垂手站到了一侧。 完颜拓抬眼略扫扫,一旁站定的傅穗,与他对上目光时,见傅穗严肃是束严肃目光,心下一沉。 “大人……”身侧喏喏的轻唤,完颜拓忙收了那寒厉的目光,温柔的拿起月儿歪七扭八的字,笑着端详一番,看着渴望夸奖的小眼神,跟着就暖意笑了,“月儿刚学着写,写的已经不错了,但要勤加练习不得偷懒,懂吗?” 月儿得了夸奖,小嘴笑得甜甜,深深的小酒窝印在脸上,完颜拓疼爱的抱起她来,“时候不早了,乖乖去睡吧。”说着,就将月儿交给了门口小厮,复又仔细叮咛,吩咐小厮好生照顾月儿,才放了他们走。 “疼这丫头都比疼自己儿子,给的多。还成日里叨念儿子与自己不亲近,如何能亲得了?”本以为完颜拓就是个榆木疙瘩,太过板正。就不是个知道疼人的主儿,可见着他对轩辕雪和这小丫头的心思,哪里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可就是到了王府里,板正着脸,冰疙瘩一块,哪里有人敢靠近? 完颜拓见傅穗冷嘲,憋了一眼转身坐到椅子上,“什么情况?” 傅穗正了颜色顿了顿,音调一沉,冷道:“刚刚得的消息,那个知县往上边的郡倒卖私盐,让郡上的官员发现了。现下抄了他家,人正往郡上的监牢押送呢。不过,买家不是咱们的人,倒还好。” 傅穗说完见完颜拓阴着脸不说话,复又静静垂手站着,等着完颜拓的吩咐。 屋内烛火通明,完颜拓的脸被光线照得,层次分明,他寒厉的眼神更显出夺人性命的狠劲儿。 那知县倒卖私盐已久,完颜拓心知肚明,因着这种勾当生意都是自己出手相助,就为了给他点儿蝇头小利,让那个贪财的知县,能为自己做点事儿罢了。 “贪财恋物之人,果然为了钱财什么都不顾!”完颜拓恨得牙痒痒,狠狠怒骂。 完颜拓心知,北靖国经了两位皇帝管制,律法严明,这种暗地勾当更是少得又少,若不是有人帮扶,哪里有人敢做?几个大户买家,完颜拓知根知底,且都不敢越过他,去私下跟这个知县交易。 怎的有人会找上门来做砍头的买卖?不就是被人利用了吗!为了个毫毛竟让自己身陷牢狱之灾,半点脑子没有!更是害得自己又少了个线人,简直可恶至极! 完颜拓心火猛燃,重锤而下击得桌上茶盏翻落,残茶溅湿裤脚,他懒得去理会,肃阴着脸走到傅穗跟前儿,“找人盯着!他若是多说一句,即刻解决了他!” “是!” 话音刚落,还不待完颜拓拿主意是否撤离,就听院门被敲得咣当响儿,门外官差极不耐烦的聒噪着,“快开门!开门!!” 傅穗手上一紧,剑柄映出月光,寒气逼人。完颜拓一顿,恢复平静面色,走到门口叫小厮前去开门,“去月儿那儿。”完颜拓低声嘱咐傅穗,以免一会儿有个万一。 门一开,只见店小二在前,几个官差举着火把鱼贯而入,“哟!官爷这是怎的了?黑灯瞎火儿的还劳烦几位跑一趟。”完颜拓笑脸相迎,疾步从屋里走了出来,到了官差面前大大一个躬身行礼。 “完颜大人。”店小二舔笑,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年来,头一次赶上大晚上查通关文碟的,真是新鲜。店小二又怕惊着了完颜拓这个大财主,忙解释,“近日晚上不太平,几位大人是来查文碟的,您看……” “走开,走开!”不等店小二把话说完,身后的官差就没了耐性,“我们是郡府里的,别废话!快把文碟拿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官差横在完颜拓身前,看着官差那横肉的脸,小眼儿瞪的滴流圆,完颜拓忍着脾气,极不情愿的让自己的眼睛瞅着他,继续笑应。 “官差大人,文碟在这儿呢。”随身的小厮从屋里小跑着出来,高举文碟哈腰递了过去,那官差接过,也不好好看,略微一扫,“你!”下颚抬了抬,蛮横的点着完颜拓,“做生意的?”话里带着不屑。完颜拓心下一厉,若是在他处,一掌就打得他再无说话的机会,可现下他也只好忍着,面上依旧笑容满面,“是是,在下是做点小买卖。” “怎么不见货物?” “前几日,遇着个金主儿,一并买了去。” “哦?”那官差似是不信,挑眼仔细观察一番,“我看你哪儿像是个做生意的,倒像是做官儿样子,哪里有那铜钱气儿?” “呵呵……”完颜拓心下一紧,“大人抬举了,儿时拨弄算盘,笨的还老被老子打呢,哪里能舞文弄墨?呵呵……” “嗯!倒也是,你们辽青人啊,天性野蛮哪里能懂得我们这文绉绉的清雅?哈哈!”一句话,说的完颜拓泛了杀意,刚要发作却听几个官差应和着笑了起来,“行了,查完了。老子还要去喝酒呢,赶紧撤吧!” “官爷,官爷这边请。”店小二也是冒了一身冷汗,看着完颜拓虽是脸上谦和,可眼里却没了笑意,生怕闹出什么乱子,正好瞅见这帮人要走,赶紧往外引。 “留着做什么!”院门一关,听着一群人远去的声音,傅穗从后头上来,恨咬牙根儿。 “支会下头人,即刻就走!”若是放到以前,完颜拓就算当场不发作,背地里也是不会放过那群人的。只是,如今有个小丫头在身边,还是先到了安全地带再做打算的好。 傅穗一顿,抬眼看着完颜拓,“要不要多做准备?” 傅穗早听说楚疑在边境巡查,线人这个时候被抓,紧跟着就是查外族人身份。这贩卖私盐在北靖是大罪,若无旁例,如何都要御史大人监察才行,彻查、定罪、张榜才到抄家,北靖国立律严明,少了哪个环节都会被问责。怎的一个郡府不等吏部定罪公文就先去抄了家?除非,有个能做主的人在其身后,暗下操纵。 “不用,你只记得看好月儿就好。”完颜拓接过话来,看着沉思的傅穗,他岂能不知这其中可能掩藏的暗流? 不过,今晚这么一闹,他倒是心中安稳不少,倘若背后真是楚疑,那些官差没包了这小院,压了他们一群人去,就证明他们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是完颜拓,即便怕自己是来探查消息的,充其量也就是个猜测。这抓了知县又连夜抄了家,派人来敲自己的门,动静这么大无非就是给自己一个警醒,让他早些回去罢了。 ………………………… “放心了没?”月光映下,三个黑影立于边境城楼之上,见着远去的一行人,凌铉暗暗抬起嘴角,一颗心也算是踏实了。 轩辕雪侧头一瞟,略带嘲讽,“一个大都督,来去自如,当你这北靖是自家后花园,我看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愁?” “愁?他若不来,我如何整治我这朝廷官吏?”凌铉眼中精明划过,扭头看着楚疑,稳稳笑了,“户部前尚书牵扯的一行人,不必再压着了,已查明的找人启个定罪折子来,只是吏部牵扯慕容家,慢慢拆了才好。”末了,凌铉含意深笑,似是嘱咐,“至于那些暗中勾结的,下手缓些,才能更好抽丝剥茧。” 哼……轩辕雪看着二人的精打细算,长吁一口气,“哎,当皇帝不易。当个好玩皇帝的大心腹更是难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相识已久 “公主不带着眉儿了吗?”听说轩辕雪要将自己送回明尚国,眉儿可怜的跪在轩辕雪面前,泪眼看着她。 轩辕雪蹙眉,也是没有办法。自她到了凌铉这里,几人略作调整,约莫着此时,完颜拓他们也应到了辽青国帝都。于是,凌铉与轩辕雪就决定启程一同前往。本来带着眉儿,加上自己与倾月一行三人,相互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只是,轩辕雪哪里料到凌铉也跟了来,怕人多太过招摇,只好将眉儿就此放下了。 “听话,你跟着楚疑走,他会带你去见白靖,正好一道可以回宫了,我也好放心。”轩辕雪轻声安抚。 “公主之后也回明尚吗?” “嗯……还不确定。”下一步去哪儿,轩辕雪倒真是没想好,“看看前头情形吧。” “那眉儿不走!”眉儿瘫坐下来,怒着小嘴,跟着轩辕雪久了,也摸透了她的性子,半点儿主子架子都没有的一个人,最不忍别人在眼前儿委屈。 “眉儿听话,等事情了结,主子自会去接你的。”倾月见眉儿的不舍,笑着上来一同劝说。 眉儿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自从跟了轩辕雪,自己就再没受过一丁点儿的苦,她待人谦和尤其是对自己,念着年纪小,时刻惦念着。 其实,眉儿在宫中并不是举目无亲,她被本有个远房姐姐,就在鸾太后的宫中伺候,这个姐姐倒是深得太后欢心。性子蛮横霸道,自己入了宫,也从未受过什么照拂,反倒是备受欺凌。可就是在轩辕雪回宫之前,自己的爹爹口无遮拦,将自己偷传出去的话,大庭广众的说了出去,惹了上官大人。本是连带自己也不会有好结果,却不成想被轩辕雪救了下来。自己刚到轩辕雪身边没几日,不知怎的这个姐姐竟然找了来,说家中她已经料理妥当,更是出钱让弟弟上了好私塾,可却又以家中安危做要挟,让自己给她通风报信…… 眉儿想到这儿,眼泪不住,轩辕雪不知原由看着眉儿哭成泪人,赶紧起身与倾月扶起她来,“这是怎么的了?” 眉儿不敢说出原由,轩辕雪只当是她独自离开害怕不舍,复又宽慰,“楚疑你也见着了,是个性情极好的人,路上不会委屈你的。况我已给皇兄写好书信叫他一同带着交给白靖,回去后你就踏踏实实在雪华殿中等我消息,不会有人为难你。” 不会有人为难,眉儿泪眼,一头栽倒在轩辕雪怀里,当然不会有人为难她,但如若她不在,鸾太后会不会叫别人暗中跟踪?这些日子,看着轩辕雪对自己的好,眉儿心中越发愧疚,偷偷放出去的鸽子越发的没有一句真话,眉儿认定只要自己在旁,装腔作势的糊弄着,鸾太后就不会动了再找人监视的心思,她已经做错了,如今她必须想尽力弥补。 “你看,这么久没回宫,我也不知皇兄与灏儿如何,想念的紧。你知我性子的,他们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你回去了正好可以给我捎信儿,叫我知道他们是否安康呀。” 是了,听了这话,眉儿恍然,真真儿的是自己大愚。若是自己回去,反倒是能暗中监视鸾太后,倘若那毒妇真的动了什么心思,自己也好提前给轩辕雪送信提醒。心中拿定主意,眉儿也不再执拗,抬起眼福身行礼,“眉儿回去。只是,公主定要小心,一来路上不知有何危险,二来……二来,公主尊贵之躯,虽是性情温和,却难免遭人妒忌,小心有人暗中监视谋害。” “你呀。”倾月见眉儿千帆叮咛,发了笑,“主子哪里会那样不小心,你就放心好了。” 是……眉儿凝眉面上不舍分离,却暗藏了心思,定要回去替轩辕雪监视鸾太后,还补曾经自己犯下的错失! ……………………………… 眉儿好解决,凌铉那头的凌舞才是让人头大。正屋里,凌铉与凌舞较着劲儿,凌铉让她回宫里,凌舞却非要跟着楚疑一同去会盟之地,二人吵了一个下午,毫无结果。楚疑夹在中间,也是无奈为难,最后终寻了个理由,出了来。 “吵得凶呢?”轩辕雪一见楚疑灰头土脸的踏进后院,他这番神态可是少见,轩辕雪自是不会放过,“咱们机智勇猛的楚大将军还能有这般没法子的时候?” “以前,你还不总这样?”楚疑口中随意,轩辕雪耸肩一笑,仔细回忆着,笑说:“以前?我对你还好吧?” 楚疑含笑,笑意却又不似以往纯粹,轩辕雪看着他双眸里的思绪,猜不透探不出,这样的深邃,轩辕雪早已习惯,起初她还想一探究竟,但却始终不得。渐渐地,轩辕雪也就放弃了,楚疑阅历深厚,更是大悟大彻过的人,许多事儿想得更深也更远,轩辕雪追不及,也就坦然依赖于他了。 是啊,我的无奈可不都是你给的?楚疑心下暗笑,无奈摇头,“你与凌铉,可比凌舞闹得凶多了。”遇着这三个人,楚疑似是长兄,语气并无其他,但举手投足之间、眉眼神色中,透尽了疼护之情。 轩辕雪不反驳,一吐舌头歪着头,“她对你这样用心,你如今一去恐怕三五个月,若是战事真起,拖个一年半载的也是常事,她自然不舍得。” “是吗。”楚疑冷淡的口吻,不似以往。轩辕雪蹙起眉头,张着小口却始终未语。楚疑无奈一笑,“我该把这个妹妹如何才好呢?”无尽的烦恼与苦楚,轩辕雪看得清楚,从楚疑的眸子中溢出来,原是他只把凌舞当做妹妹…… 一袋相思豆,寄托闺中女的相思与牵挂,楚疑手中摩搓,扬起苦笑,“经了生活艰辛,经了战场生死,也经了官场争斗,却始终不会将感情之事安顿好,想来我始终是愚钝的,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执念。” 楚疑回忆着曾经的美好,嘴角不觉微扬,挂着温柔的笑意。 今日他一身闲人装扮,没有戴冠仅仅用青锦束起青丝,简单随性却不失儒雅之气,柔光映下轩辕雪眉头更紧,什么东西在心中徒然被唤,轩辕雪似是懂得楚疑的回忆,却又似是不懂,仿佛自己的幻境与现实在身体里冲撞。轩辕雪凝眉,将手抚在胸口之上,心痛与内疚交织着,为何会这样?为何……会内疚? “你太累了。”楚疑的声音远远传来,却根本没有进轩辕雪的耳朵,“楚疑……我们……是不是……”轩辕雪只觉心口一紧,仿佛看见了什么却紧跟着一阵眩晕,顺势就倒在了楚疑的怀里,“认识很久了。”楚疑环着轩辕雪,忧忧的接了话,却知道半句都不会传入她的耳朵。 等轩辕雪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晌午,日上三竿。倾月一个劲儿的在旁笑话她,轩辕雪却没有心思理会,努力回想着,昨日怎的就在外头睡着了?如何被楚疑捡到送了回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想不起来,可胸口怀着的愧疚,久久不得散去,到底是为何…… “想什么呢?”轩辕雪坐在床上发呆。倾月嬉笑,端着水杯过来,见着轩辕雪脸上有些发白,关切又问,“不舒服吗?” “公主,瑞德过来传话,说已经商议好,凌舞公主明日回朝,后日就可以启程去辽青了。” “太好了。”得信儿,轩辕雪安心一笑,本还是想回倾月的话,现下高兴的也顾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你去睡榻 入辽青,凌铉身边只带了瑞德,一行四人正好一辆马车。 “公子,姑娘。”前头就到了镇上,瑞德轻轻撩开车帘一角,却不敢露头。 “夫人。”凌铉不耐,“再叫错,自己领罚去!” “是是……公子,夫人,前头儿就到了镇上了,主子们看?”瑞德口中的夫人二字声如蝇嗡,逗得一旁的倾月抿嘴窃笑。瑞德也是满腹委屈,前几日几个人出来,本是大好河山,美景如画,却因着夫人二字,着实为难死了他。轩辕雪不让,凌铉却执意要唤,二人僵持不下,互不谦让。明明就是斗嘴却弄得他不知如何张口,赏景儿心思全无,就剩下了左右为难的尴尬劲头儿了。 “你看看,把瑞德吓得?”凌铉探身到轩辕雪身侧,低吟坏笑。 “谁是夫人!你少教他学坏,跟你一般口无遮拦!”轩辕雪不理,一把将凌铉推开,起身坐到了车门边儿。 “你呀?”凌铉纠缠,成心逗着轩辕雪,“咱们看着不似夫妻?” “谁要跟你做夫妻?!”坏蛋!还能不能做个正经儿人了?轩辕雪气结,怎么当了几年的皇帝,就这般的没个矜持,轩辕雪小脸蛋上泛着红润,凌铉笑得心里发甜,他就是喜欢看轩辕雪红脸娇羞的样子。 “公子……?”听不见回应,瑞德复又小声唤了唤。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抬头不耐吩咐瑞德,凌铉反手就将轩辕雪抵在角落里,坏眼鬼笑,“怎的?那你要跟谁去做夫妻?” “你!”这话问的,轩辕雪如何回答?承认定被他抓着不放,不承认……那这些年,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又是谁?干脆别过头不再接话,一副受气包儿的样子,弄得凌铉心里柔软,轻柔的挽她在怀里,下颚抵在她的肩头,“这么不听话,为夫可是要不高兴的!” 轩辕雪拧着脾气,左右就是不理会。凌铉手指在她腰际轻弹,实在抵不过痛痒,轩辕雪终是歇了口气,“好了好了!”半央求半恼怒,却不与责备,只乖乖的依在凌铉的怀里。这样的日子,轩辕雪就只当是为以后的回忆做些积累,她怕有日真的会离开,更怕她跟凌铉的空白,叫她以后想要回忆都不知道从何开始。 进了小镇已是傍晚时分,这个镇不算大,客栈更是少的可怜,瑞德打听了一溜够,才在街尾找到一家小客栈,进去一问又灰溜溜的走了出来,“公子……只剩一家上房了,您看?” “好。” “不行!” “就这家了。”凌铉不顾轩辕雪反对,拉着她就下了马车,嬉笑附耳,“夫妻不是一间,叫别人怀疑去?” 瑞德机灵见轩辕雪微红着脸,不等她反驳,就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进了去。 “你?!”轩辕雪挣开凌铉的手,“哪里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诶!”见着轩辕雪要跑,凌铉赶紧挽过来,上手一挑她鼻头,闷声道:“傻丫头,你当这辽青边防是白搭的吗?小夫妻,新婚燕尔出来游玩常见,哪有带着妹妹出来游山踏水的?” 有理,轩辕雪自然是知道。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这个虚名,只是,一想到要与他同屋而眠,心里就砰砰跳得厉害,孤男寡女的…… “好了,走吧。”见瑞德出来相迎,凌铉二话不说,拉起轩辕雪就往里走,倾月低笑跟在后头,心道:若说能拿得住轩辕雪的,果然还是要看凌铉。当年在青云山上的时候,二人就这样一个霸道些,一个执拗些,本是不相称的性格,却配在他二人身上,出奇的相宜。 一切安顿好,凌铉不知去会谁,轩辕雪也不操心,知道他在辽青也是各处安插了线人,只静静的在榻上看着闲书。 “主子。”倾月推门进来,“依主子的吩咐,已让玄凝宫灵女,潜入了蛊王的地牢。将那些战俘解救了出来,用主子的灵持,送到了安全地带,无事的就地释放,中毒有伤的,由大灵女带着,一一为他们疗了伤。” “恩。”轩辕雪将灵持吸入手腕间的菩提珠串内,“找人透风给辽青国皇帝耶律孤,蛊王半路出家,本不是魔族中人,战俘出逃这样大的事情,耶律孤必定大怒。闹出乱子,自然魔族也不会为了个蛊王,而损了与辽青国的关系。” “是。”倾月应下,复又从袖口中掏出玄钴送来的信,“主子,还有这个。” “你也去休息吧。”轩辕雪接过信封,微微一笑让倾月早些休息。 夜深人静,轩辕雪独自打开信封,取出玄钴的两张信纸,从头读到尾,更多的还是关心自己的身子,正事儿却是只提了岐山有个古村落,常年隐于林中,正派人前往打探,这么一句。这家伙。轩辕雪无奈暗笑,走到桌前提笔回信,吩咐快些去查,复又交代了一切安好。轻轻将信纸叠好,玉指一转,信纸幻化成剔透的飞燕,一道蓝光滑向夜空,消失在了天际。 一切安排妥当,轩辕雪舒心一笑,转身在房中踱步,开始安排起房间布置来。还好,这屋里的通榻足够大,轩辕雪轻轻坐上去,小眉一皱,有些板硬。起身从箱柜中取出软被,仔细扑上去,提裙又坐了坐,恩。松软些了。轩辕雪很满意,笑着又将枕头,厚被给凌铉铺好,“今夜,就只能委屈铉皇咯!”一伸懒腰,看着自己收拾的床铺,轩辕雪得意洋洋。 烛火燃尽,凌铉也不见回来,轩辕雪望着门外,也真是个不知辛苦的家伙,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白日里欢脱不见休息片刻,夜里就在密处私会暗人,一路来都是荒郊野外,寻不得庙宇,就只能夜宿马车上,他却还要去处理朝政,轩辕雪心疼劝过几句,倒是叫凌铉更加得意,白日里更是肆意妄为了。 轩辕雪心知今夜他又要忙到很晚,于是,在桌案上燃了新烛,放好茶点,准备妥当后自己才去床上安置。 这几日风餐露宿,轩辕雪也没能休息好,这一觉就到了天亮,睡得甘甜,轩辕雪也是满足。 恩……轻轻鼾声,从右耳传进来,轩辕雪眨眨朦胧的双眼,小眉一挑,凌铉的侧脸就映了进来,略微一怔,'杀意'四起。“你做什么!”顾不得其他,轩辕雪噌的起身,夺过盖在凌铉身上的被褥,仔细查看了一番,还好……昨夜,想着同屋而眠的尴尬,轩辕雪特地和衣而睡,现下看着二人衣衫完整,真是百般庆幸自己的英明。 “冷……”凌铉睡意正浓,忽觉身上凉意,伸手摸了摸却没找到软被,不悦的哼了一声。“活该!”轩辕雪用力一推,将凌铉整个放到了地上,“无耻!” 咣当一声,凌铉只觉后背磕得生疼,也毫无了睡意,看着端坐在床上的轩辕雪,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实,被气得哭笑不得,“你这样子,做佛爷呢?” “谁让你上来的?”轩辕雪简直不敢相信,“就知道说我跟完颜拓一道儿,说我还是个公主,怕不妥当!放你这儿?就这么放肆了?” “你皇兄把你指给我了。”凌铉傲娇,在地上把腿一盘,理直气壮。 “你!不许再说!”轩辕雪气炸,颤颤的指着凌铉,“仔细我让皇兄来整治你!” “哟?我倒好奇了,何时咱们大名鼎鼎的三公主要靠他人出头了?”凌铉一歪脖,眯眯眼被轩辕雪喝得直笑,带着慵懒的音调,“那你说,让我睡哪儿?” “榻上!” “展不开腿。” “那我睡榻上!” “不行!哪能呢!我多心疼。” “你!” “听话!!!”(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村落(上) 用早饭时,瑞德见凌铉与轩辕雪不对头,一个傻乐,一个赌气。伸着胳膊偷偷杵了杵倾月,往过儿一怒嘴,不似相劝倒是要约着倾月一同看好戏呢。倾月暗笑,这场面定又是昨夜凌铉惹到轩辕雪了。 餐桌上,只见凌铉眼神坏透了,笑看着轩辕雪,那手中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舀着粥,轩辕雪只管装着没看见,别过头去闷声赌气。 “好了,咱们休整一日,再赶路吧?”凌铉敲敲轩辕雪的碗边儿,“粥都被你舀稀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别管我!”轩辕雪端着碗坐到一旁去,扭眼瞅见倾月偷笑,一个瞪眼,“做什么?”倾月却学着轩辕雪佯着不见,冲着凌铉笑问:“公子打算去哪儿?” 你……轩辕雪狠狠蒯了一眼,“哪儿我也不去!” “倾月又没问你?”倾月帮衬,凌铉更是高兴,笑着指指外头,“昨儿看着西边的山不错,想着深秋寻个山涧,小瀑流水定是美景,倾月觉得呢?” “甚好!” 呵呵……一唱一和,轩辕雪气不打一处来,撂下碗冷道:“说得好听,你忘了来这儿做什么的?倒是游山玩水起来了。” 凌铉咦了一声,笑着摆头否认轩辕雪说的话,“说不定,那里有你想要的呢?” “我看你就是闲心起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轩辕雪不信,起身走到跟前儿,一挑眉就是看凌铉能道出什么道理。 “据我所知,那头山下有个小村,最近府衙抓了许多人去,听闻那些被抓的人,各个都是目露凶光,狼牙外露,面目狰狞之人,都说是邪灵入体,但依我看哪……”话说一半,凌铉嘴角笑意更深,一看肃了脸的轩辕雪,不再多说就已然料定,轩辕雪定会跟着自己一同去了。 “你的人查的?”轩辕雪眉间簇起,听凌铉所诉的症状,不像是邪灵,倒像是被妖力侵入或是……蛊毒?!想着心下一沉,此地离辽青帝都圹鹜还有一段距离,一个偏僻村庄如何就引起了魔族的注意? “有兴趣没?”凌铉一点轩辕雪的眉心。 “咱们收拾收拾,现下就走。”轩辕雪片刻不等,转身就要走,凌铉笑着拉她回来,“急成这个样子?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呢。” 轩辕雪疑惑看去,凌铉颔首示意瑞德将东西拿来,不一会儿,瑞德端着一把宝剑进了来,霄冥?离着老远,轩辕雪就感到了那久违的气息,回身看着含笑的凌铉,不等瑞德站稳,提步上前就从他手中拿过了霄冥剑,回头问凌铉,“怎么?” 凌铉一笑,“离开北靖之时,就叫人回去取了来,昨夜才送到。”轩辕雪欣喜的将宝剑在手中来回端看,怪不得,这一路她都未察觉到霄冥的存在,原是昨晚才到,真好!霄冥,咱们又见面了。 “只是,今日你还是将它留下的好,不然游山玩水的路上,就被人当成强盗了。”凌铉拍拍腰间的赤火剑。 倒也是,人人都带着兵刃,恐怕还未探得实情,就被人先给截住了。轩辕雪一笑,回身将霄冥交给倾月,叫她好生收好。 瑞德在旁看着,从未见过凌铉这般含情,更是没见过他这般孩子气,霸道的毫无理由,却不叫人恼他,分寸把握的极好。在宫中,他一直以为凌铉是个威严的皇帝,是个刚正不阿的判决者,更是个冷静理智的夫君,懂得如何平衡后宫势力,却从未见过他真的多过情。以前轩辕雪在静月轩住着,瑞德不过是以为凌铉一时兴起罢了,可如今见了,却真的有几分信了,信轩辕雪这个明尚国的三公主,真是那素来寡薄情淡之人的心头肉。 “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见着轩辕雪乖顺,凌铉满意一笑,转眼吩咐发愣的瑞德,语气却没了方才的柔情。 “是……” 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几个人就乘马车到了山脚下,辽青极少有山脉,最多的还是与北靖的交界处,那里才是连绵不断的高山峻岭,与之不同,这里的山脉高耸入云,却又是孤零零一座傲立在平原之上,仿佛是道天然的壁影,山下绿油一片,山上白雪皑皑,衬得村落更是别样的寂静。 “如何?”下了马车,凌铉颇为得意,看着一片美景,轩辕雪却没多大心思,一路上惦念着凌铉所说,不知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杀戮。 “夫人,为夫问话呢!” “胡说!”凌铉挑逗,故意激轩辕雪回神,果然屡试不爽。轩辕雪回眸一瞪,愁苦散了两分,娇羞却上了七分,红彤彤的小脸,直叫凌铉怜惜,二话不说把过来,“愁眉苦脸的,小心让别人生疑,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到,可不许回去跟我哭鼻子!” “呸,做戏谁不会?”轩辕雪不屑,一别头鬼笑起来。 “恩?”凌铉不解,却猝不及防的被轩辕雪用力一掐,那环着的手臂猛的松了劲头,“叫你不老实!”轩辕雪挑眉神气,唤上倾月提步往前走。 “死丫头!”明明恨得牙痒痒,却话里话外听不见怒气,全是溺爱。 因着时辰尚早,几人没有直接进村,而是先去了后山上,一路未见异常,倒是景色绝佳,住惯了南方的轩辕雪,很少看到这样直挺入云的松柏,郁郁葱葱。林间百鸟欢雀,仿若弹唱着小曲儿,时而会有松鼠,从眼前飞奔而过,轩辕雪欢喜一唤,众人寻声看去,那松鼠早已消失在山林之中,轩辕雪转眉得意,笑得开怀。凌铉笑点额头,越过她继续往上爬。 “再往这边走几日,便就到达圹鹜了。”到了一处崖边,凌铉朝北面一指,辽青的国土更多是平原,站在高处看去一马平川,大小城池一览无余,城池之间的荒野上,黑豆大点的几个影子,是牧民在外牧马的样子,轩辕雪笑笑,“倘若,世间一直这般平静,该多好。” 凌铉含笑不语,背手看着远方,亦是感慨。经了几代皇帝,这么多年,东方四国之势才初见稳定,当年不只自己的皇父,连同轩辕雪的,辽青的耶律家,雲箫国的潇家,各个都是久经战场,戎马一生,才争得的一席之地,百姓安康,国家平稳,是他们亦是自己一生所求,自己何曾不希望,没了战乱之苦,百姓安居乐业? “走吧。”默默的,二人在崖边各自感怀,凌铉一抬头见太阳正当头,笑着挽起轩辕雪的手,“该办正事儿了。” ………………………… 山涧小溪瀑布,一股凉气袭来,不觉让人有些寒意,凌铉握得轩辕雪的小凉手紧紧的,“忍忍?”轩辕雪点头,凌铉低笑,上手又紧了紧轩辕雪的领口,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瀑布之下,一个幼童并着不多大点的女童,在河边嬉戏打闹,“姐姐……”幼童站在水边,喏喏一唤,女童回身一瞬,幼童手中积攒的河水一股脑儿的就泼了过去,激得女童一个激灵儿,“好啊!这般调皮,看姐姐如何整治你!” “不要不要!姐姐坏!”幼童被女童一把抓到怀里,却不忍心把他浸入水中,只得抱在怀中,握紧拳头钻着他的脑袋,幼童被弄得痛痒,在怀里却挣脱不得,撒娇抱怨。 “哈哈。”凌铉带着轩辕雪立在远处,看着姐弟间嬉笑打闹,乐的开心。 “恩?”远处两个小人儿停下来,好奇的望过来,见着一群奇装怪服的人,更是觉得新鲜。 “姐姐,快看,好漂亮的哥哥姐姐。”幼童欢喜一指,女童跟着也笑了,“哪有哥哥好看的?哥哥该是俊朗。” “哈哈,娘子,听听有人夸我呢。”凌铉舒然一笑,一挑眉头,当下做戏不怕轩辕雪她不接! 轩辕雪白了一眼,甩开凌铉的手,独自走上前去,弯腰对着幼童,打趣道:“哪里有个俊朗哥哥?明明是个恬不知耻的混人罢了。” 小孩儿听得半懂半蒙,轩辕雪摸摸小脑瓜儿,“大冷天的,站在水里仔细着凉了。来。”说着伸手接过他俩,复又蹲下将他俩腿上的河水擦干,“好啦。”抬眼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慈母形象,看的娃娃心中暖暖。 “晌午了,你两个小娃子也不回家吃饭?”凌铉轻笑走来,蹲在轩辕雪身侧,一勾幼童的鼻梁,“怕是瞎跑出来,回头让家里人担心了。” “嘿嘿嘿。”幼童不回话,倒是跟凌铉投缘的模样,栽倒凌铉的怀里,“大哥哥,这是什么?”好奇的小手,指着凌铉腰际的萧,凌铉低头看去,笑着取了下来,“这个啊,可以吹出好听的曲儿,想不想听?” “想!”幼童二话不说,在怀里蹭了蹭,凌铉咯咯直笑,“哥哥吹完,就回家去好不?”幼童狠狠点头,凌铉也不多说。 轩辕雪坐在石头上,静静凝望,阵阵清风夹杂着清泉,伴着清亮婉转的萧声,四处宁静甚是祥和,一曲吹完,两个小童欢愉拍手叫好,凌铉上去抚摸两个小童的脑袋,“走,哥哥姐姐送你们回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村落(下) 女娃迟疑,幼童却眼珠子一转,答应得飞快。许是玩累了,幼童一个劲儿的往凌铉身上倚。凌铉咯咯笑着,弯腰将幼童抱在怀里,回身笑说:“走咯,回家咯!” 幼童纯真,凌铉时而扛在肩上,时而搂在怀里,一路说笑倒真像是自家孩子一般。轩辕雪看着幼童在他肩上玩得开心,自己领着女童逗得咯咯笑,在旁保护着凌铉伤着孩子,挑眼略带温馨的责备,“慢点!” 凌铉自是有分寸,丝毫不顾轩辕雪的叮咛,只管哄逗灵娃,乐得其中。 后头的倾月见了,眼眶不自觉就发了润。这么多年,一直看着轩辕雪忍耐得辛苦,今日倒是能有这般放纵的心境儿,也实在难得。倾月真心希望,只要轩辕雪能得到幸福,什么玄女,什么公主,统统都不要了才好。她只心疼眼前的这个姑娘,一直以来的努力和隐忍,刺痛在倾月的心间再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苦楚了。 “快点。”看着落单的倾月,轩辕雪唤手笑颜催促。 “来了。” 几人说笑着,就到了山下村落。 幼童一路与凌铉嬉戏,现下玩累了竟倒在了凌铉的肩头睡了过去,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落在凌铉青蓝色的锦衣上,瑞德要拿手巾垫着。凌铉生怕饶了孩子的轻觉,一横眉,立刻吓得瑞德连退几步。 轩辕雪在旁抿嘴偷笑,“还说我呢,自己喜欢孩子喜欢成什么个样子?”想起,凌铉曾责怪自己对月儿太过宠爱。挑眼冷呵,一见凌铉抵赖模样,更是咯咯笑的开心。 “娘!”孩子的家在整个村落的最里头,许是晌午正是吃午饭的时辰,小巷上几乎见不得人,只听见女童边跑边兴高采烈的喊着,仿佛都能看到那满桌的菜肴。 女童从手中挣脱,轩辕雪慌忙跟上去,“仔细摔倒。” 到了门口,女童站定点着脚尖,伸手去够门栓,轻轻扣了扣,不一会儿一个妇人就开了门。“这是?”开门一看几个生人面孔一愣,迟疑片刻又将眼神移到了凌铉肩头,见男孩睡得正浓,才反应过来几个人是送回来的,赶紧笑着上前,“定是孩子玩闹,劳烦几位送回来。” 接过男孩,妇人小心翼翼的环在怀里,生怕吵醒了他,“娘,大哥哥和姐姐人好好,还帮女儿擦了腿上的凉水呢。” “多谢。”妇人哪里不知道自己的一对儿女如何淘气,天冷也不觉得凉,就喜欢到那小溪里嬉戏打闹,多半都会弄湿了衣裤,冷风一吹就着凉。今日见女儿被料理的妥当,更是心存感激。 “夫人不必如此。”轩辕雪见妇人鞠身行礼,赶紧笑着上手拦下。 “不知,可否在妇人这里讨杯热水喝,我夫人天生体寒,喝不得山涧里的冷水。”凌铉体贴入微,手臂环在轩辕雪的腰际,妇人略作犹豫,明明知道本该是请客人留下好生招待,可想着家中情形却面露了难色。 凌铉又道:“我等外族之人,妇人定是忌惮,无妨。我们在这里等。” “娘……”女童不懂母亲的顾忌,单纯心思,皱起眉头,“他们很好的。”儿童心,毫无遮掩也毫无算计,好就是好,为何还要拒人千里之外? “这……”妇人犹豫再三,往东屋里瞅了瞅,见平静如常。心想着这个时辰怕是睡了,自家男人那怪病不发作的时候,还是安静得很。若是喝杯水,倒不会惹事出来。 于是,支开小门,“几位里面请吧。” 凌铉谦和一笑,执手行礼,妇人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男子,脸上不觉泛了丝红润,低眉含笑,“请。”复又侧身请了请。 几人院中坐定,妇人先将幼童安置好,复又带着女童到厨房忙活起来。 “好生俊朗的公子哥儿啊。”轩辕雪托着腮帮子,似是无意却音调挑得恰到好处,声儿不大可就是让凌铉听得真切,“噗!”凌铉喷笑,扭头一见轩辕雪冷光寒射,立刻憋了笑,“也能怪我?” 轩辕雪才不理会,挪到倾月身边,往肩头一靠,闭目养神。 “诶!”凌铉伸手一指叫倾月放人,倾月哪里肯听,知道他们斗嘴才不愿趟浑水,笑着扭头示意瑞德,“去看看水好了没?” “好了!”说话间,妇人就端着水并着几个瓷碗儿到了跟前儿,“农家小舍的,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我拿了些小食,几位莫要嫌弃。” “有劳夫人了。”凌铉欠身柔笑,故意的儒雅之风,专门做给轩辕雪看。那吃味儿的小表情,凌铉瞅着心里美开了花,笑意满满,亲自上手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娘子,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吧。” 鬼要喝!佯着骄纵,轩辕雪娇声说:“太烫,夫君帮忙晾晾?” 呵呵……凌铉暗哼,哪里烫了?这妇人做事仔细,热水烧开了还特地放在壶中晾了晾,加之辽青的秋日,本就更凉些,这番折腾碗中的温度明明刚好,岂不是成心找茬儿?凌铉眉头铮铮,主意乍现透着鬼,“那夫君喂可好?” “不用,我自己来!”见着凌铉上嘴就抿了一口,轩辕雪一惊,光天化日之下,周边这般多的旁人,竟也能这样不要脸面吗?!赶紧将碗接过来,乖乖端在手中,弯眼笑说:“有劳夫人。” 那妇人自是经过了夫妻之事的人,看着小两口一唱一和的斗嘴调情,抿嘴咯咯乐着,想当初,自己与自家男人还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甜腻,只是……一想就勾起了伤心事儿,妇人抬眼深情一扫东屋,倘若明日一睁眼,自家男人就如往昔那般,该多好? “开门!开门!开门!”正想着,就听门外嘈杂,好似门要被生生撞开。妇人一惊连忙将女童护在怀中,满眼惊恐的望着,不敢动弹。 轩辕雪与凌铉对看一眼,见此情形眼中含利,“你去看着里头那孩子。”凌铉起身吩咐瑞德,“诶!公子。”妇人见凌铉前去开门,在后急呼,“不可。” “快开门!把你那妖男人交出来,若再藏起来,就是害了我们!快点!!!臭女人!快开门!!” 女童缩在妇人身后,吓得眼圈红红,半句话都不敢说,只剩下瑟瑟发抖,倾月伏身安抚,“有大哥哥和大姐姐在,不会有事儿的。” “咣当!” 倾月话音刚落,门就被几个壮汉撞了开,妇人惊呼赶紧将孩子挡在身后。 “好啊!还有异族的人,说!你们是不是也是帮忙藏着那怪物?”村庄上的壮年,扫了院子一周,见着轩辕雪这些人,更是义愤填膺。打头儿进来的几人,提棍举刀好不蛮横,这气势这阵仗,好似能砍了十头牛去。 凌铉勾起嘴角,满脸鄙夷,转身往回走,也不搭理。几人见无人理会,似觉得受辱更是火冒三丈。 见院外一群人也鱼贯而入,像是看热闹,凌铉冷道:“哼,几个男人合起火来,欺负女人幼童,也真是好看。” 轩辕雪慵懒倚在木桌上,跟着笑笑,扭头看着凌铉,“就你嘴皮子溜儿,你也不管管?” “管?到现在也没人说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光听吵吵儿,你叫我管什么?”凌铉笑了,如何管呢?斜眼冷视,好不高傲。 “我看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等爷搜出那妖人,再把你们也一并捆了,同交给衙门!” “不要!走开!”妇人见几个人直冲东屋,赶紧上前阻拦,却无奈还要护着女儿,被几个男人一架就移了开。“不要!”妇人几近绝望,早已痛哭流涕,瘫在地上。 不一会儿,几个人叫嚣着从屋里拉出个虚弱的男子。精瘦,几乎只剩下了骨头,虽是半睡半醒,鼻腔里沉重的呼吸声,如猛兽低吟,似是狩猎前的沉寂。两眼深凹,嘴角一丝残血,轩辕雪冷冷瞅了眼鸡窝中奄奄一息的母鸡,心中恨道:好狠的蛊毒,竟然掺了妖力。 “如何?此行可值了?”凌铉扬眉腻在轩辕雪耳边低笑。 值!当然值! “等等。”见着人要被拉走,轩辕雪跨前一步,“不过是生了个病,也至于你们大惊小怪?” “病?!”打头壮汉气势汹汹,“小娘们儿,老子看你就是成心来的!”说话就要动粗,凌铉哪里肯让,挺身一跃握住对方手腕,顺着一弯,只听那壮汉哎哟哟的痛叫。 轩辕雪不理会,走到那中蛊的男子身前,上手一扶,见着人群中有个长者被人簇着,似是德高望重,便笑着轻唤,“想来您是族长了?小女学得一些医术,若是能将这个人治好,可否能让这一家子免于灾祸?”(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解蛊 说来奇怪,刚才还是低吟挣扎的男子,被轩辕雪这么轻手一搭,霎时就安静了下来,乖顺的倚在壮汉身上。轩辕雪露出笑容,“一方邻里的,这家主人,想必曾经也不是个恶人,族长何必如此执拗,若是真的治好了,岂不是大家都省心?” “族长,求您!我家男人也是您一手带大的,求您开开恩,开开恩!!让……让小夫人试试!求您!”看着轩辕雪笃定的目光,妇人扑倒在地,跪在族长跟前儿央求。身后小娃年纪尚小,倾月怕她吓着,也是极力护在身下,女童眼中无措,迷茫得引起旁人一阵心疼。 “这么一大帮人,还怕人能飞了不成?”凌铉慵懒,双臂环胸嘴角斜笑,一派纨绔公子哥儿的做帮派,颠笑着走到轩辕雪身边,冲着两个壮汉,嫌弃一挥手,“诶,走开吧!你族长都不说话了。” 凌轩伸手欲从壮汉手中接过被束缚的男子,“你!”那壮汉见着凌铉,虽是健硕却也是个纤瘦身形,一皱眉头质疑道:“你能行?” “哟?忘了刚才你那手腕了?”凌铉咧嘴一笑,转眼看着族长,“救人治病的,也用得了这老些人,族长院中坐坐,稍作休息吧。” 壮汉的狐疑将人交了出来,凌铉接过,一转手就将那瘦成干的人横抱了起来,“走吧。”轻松笑笑,回身唤上轩辕雪,一同进了屋子。 “如何?”屋中蹿鼻的血腥味,让凌铉蹙起眉头,转眼一旁神情淡然的轩辕雪,忍不住叹道:“哪里还像个姑娘?”四壁飞溅的血腥,地上被咬死的蛇鼠虫蚁,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觉触目惊心,她一个女子竟然如此从容。只是,轩辕雪若是从容不破,凌轩心中就越是刺痛,这些年,她都经了什么? “毒不深,不及五脏六腑,只不过面上看着凶罢了。”轩辕雪从袖口的暗兜里,掏出几只银针,稳准的扎在那男人的血脉之上。 一看银针,凌铉后脊发凉,寒意四窜,原这丫头将银针随身带着呢,她那针法精准,发起狠来一针下去,十天半个月下不得床。凌轩偷偷舒了舒气息,还好丫头心疼自己,不然今日恐怕是有苦要受了,往后还是小心些好了。 “愣着做什么,帮我扶着他呀。” 听着轩辕雪不悦,凌铉傻傻一笑,赶紧上前扶起那男人,轩辕雪之前伤了身子,在边境小镇上休养了几日脸上才见了些血色,又经了一路的跋涉,凌铉忧心,“你行吗?要不换我?” 轩辕雪不耐的扬扬睫毛,“你那妖力伤了的身子,省省吧。本是救一个,别到时候,自己没本事反倒害得我救两个了。”知道凌铉定是要反击,轩辕雪也不等,执手合掌屏气凝神,在那男子后背上布了法阵,指尖灵动轻巧的将灵气输入男子体内,逼得蛊虫在体内乱窜。 男子痛痒难忍,却被凌铉用力板着身子,发出斯斯吼叫,如地狱挣扎着的困兽,灵气汇聚其中,时机成熟,轩辕雪反手一掌,猛推男子后心。那男子喷出一口污血,被养得肥硕的蛊虫,像只大肉虫,在血中蠕动。凌铉只觉倒胃,轩辕雪弹指一挥,灵气随风转向,蛊虫被击,顿时消失无踪。 “丫头功夫好。”看着轩辕雪面色如常,凌铉也安心下来,赞许笑笑。 轩辕雪起身,让凌铉将男子放平,复又凌铉腰际间取出匕首,轻划手指。一滴血落入轩辕雪腰间锦带,顺手掏出条剔透蛊虫,萌萌的大眼,好似刚被吵醒一番,有些不耐却又是满怀好奇。 “你这个倒是可爱。”凌铉探身过来,想要鼓弄鼓弄。 “别碰。”轩辕雪伸手一挡,略带嫌弃,“仔细伤到它。” 轩辕雪转手将蛊虫置于男子体内,男子闷声恩了一声,紧皱的眉头略有舒缓,轩辕雪复又输了些气息给他,脸上的气色方才好些,微微睁开眼睛,依旧虚弱,“你……你们?” “回头再跟你解释,来!在坚持坚持,救你全家性命呢。”凌铉上去撑起他来,轻手拍拍肩头,倒是鼓励得很,“媳妇儿孩子都在外头,叫她们看你安然的样子去。” “恩……”男子虚弱,却努着力气要站起来。 见状,轩辕雪安心,微微笑着转身往外走。门一推开,就已见巫医立于院中等候查验结果了。轩辕雪自信稳稳,笑眼看向妇人。 那妇人本是呆滞,缓缓看向自己夫君,见自家男人脸色依旧煞白,可却眼里有了神色,艰难的冲自己露出笑容。只那一瞬,妇人就知道他的男人被治好了,哇的一声,哭腔划破天际,挤压已久的情绪一触即发,心中却是安然到底,终于,她的男人回来了! 巫医不可置信,走上前去左右查看,半点戾气没有,半点妖气没有,半点中毒的痕迹亦是没有,踉跄退后两步,如何相信这是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所医?可她脸上端端的笑容,又印证了所有的事实。 这……巫医震惊,“不知姑娘师从何门?” “自学。”轩辕雪不多解释,越过巫医走到族长身前,“巫医查过了,人已经治好,族长您看?” 众人错愕私私窃语,胆大的几个跑上前去,仔细查看复又问了几句话,见人应答正常,更是惊异。 族长也是老实人,这般凶神恶煞的来,并不是仗势欺人,只是为了让村中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近几个月来,时不常村内的村外的,竟有妖魔一样的人出现,本是平静的村庄人人自危,他是真的怕了。如今看着人已无事,自然也不会为难。只是…… “不知姑娘……能否……”族长蹒跚上前,话题刚开还未说下去,就听身后几个农妇哭喊,纷纷求着轩辕雪救下自家亲人。 “诶诶诶!”凌铉见几个人哭喊着就往前拥,自己撑着病人无法上前,只得在轩辕雪身后干着急。轩辕雪素来亲和,转头笑问族长,“别争别争,话说清楚。可是还有人被压着?” “在村庙里,前几日村中为了防止这些人伤人,都抓到了那里。只有这家男人被藏了起来,这才拖到了今日来抓。” “不行!”凌铉厉言,“仔细身子!”凌铉是多了解轩辕雪,这种事必是要应下的。其实,村庙之事凌铉早就知道,那里零零散散的也有四五个人,若是一个个都照这么个治法,几个轩辕雪也要累趴下,他哪里舍得! 轩辕雪半垂眼眉,瞅着横眉的凌铉,斜眼一挑,可不是你让我来的? 会懂轩辕雪的意思,凌铉叹了口气,再好心也要懂得珍重自身才是,现下什么情形,自己大病初愈,还这般热心? “族长放心,比起有些人啊,我还是副热心肠的。”玩虐看了眼凌铉,轩辕雪心中窃笑,这个傻子,刚才无非是叫这人能走能说,好让其他人垭口,哪里人人都这般费时耗力?于是,转身唤来倾月,将腰际间的锦带递了过去,“你跟着族长先去看看,若是情形相同,不必回我,帮他们解毒就是。” “是。”倾月福身接过,眼里的偷笑,当然铮铮的入了凌铉的眼。 凌铉阴下脸,狠狠一撇,负气抱怨,“看得出来!还不快去?”怎的如今连倾月也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夜探 面上平静,内心早已恨不得将蛊王千刀万剐,轩辕雪清冷的坐在院中,一旁的凌铉半点儿不敢招惹她,只小心翼翼的讨好笑笑,随意说些话,轩辕雪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最后听烦了,干脆转过身,再不理会。 帮着妇人忙活的瑞德,将这一来二回的全都看在了眼里,心尖儿被锐石一下下的击着,时刻紧绷着神经,苍天!何时他见过凌铉这般低三下气?又何时他见过被拒绝之后,依旧温柔不怒的北靖国皇帝?怪不得,樱贵妃忌惮轩辕雪,换做谁能不害怕?不怕这个女人抢走自己的一切? 院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坐着,凌铉看着轩辕雪的清瘦的背影,想着她怕是忆起自己的母妃。于是,拿出箫,软唇吁气,箫声婉转动听。入了轩辕雪的耳,一丝离愁跟着飘了出去,心中苦闷也是化了几分。“当初,若不是我无用,也不会害得母亲落得如此下场。” 箫声止,凌铉半句劝不出,该讲的道理,该说的安慰话,他心知那不是轩辕雪要的,只恨自己没有起死回生之法,不得让轩辕雪的母妃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只恨……只恨自己不能随时随地的保护着她,更恨自己曾经的抛弃,凌铉稳稳环住背对自己的娇人,哪里不知道她哭了?“以后,有我。再不许你受到伤害!” 以后有你?泪如雨下,轩辕雪颤抖的身体死死靠在凌铉怀中,她贪恋这一刻的安稳,贪恋凌铉的怀抱,更贪恋这样来之不易的相依。只是这句以后有他,刺得轩辕雪呼吸再不得平稳,明明知道以后分离大于相聚,如何还能有你?也明明知道,你对身边那些女子的愧疚,又如何能安心有你?凌铉,你可知,这句话你说的如此郑重,笃定,落在我心中却是不敢接? “让我看看,是不是成小花猫了?”感到怀中渐渐平静,宠着腻着,凌铉轻轻转过轩辕雪,还好,脸上虽是泪痕,却并没有波涛汹涌,心下放心了些。 “谁是花猫?笑话我是不是?”轩辕雪努嘴委屈着闹情绪,欲要挣开他,却反被凌铉死死禁锢在怀中,抬头一看凌铉含情的双眸,深深的沉沦。谁没有个脆弱的时候呢?轩辕雪不想顾忌以后,就让这场两个人的旅途成为私藏吧。 凌铉怜爱,抵在轩辕雪的小脑袋上,将人环在怀里摇啊摇,竟像是哄孩子一般。轩辕雪羞得通红,跺脚挣脱,“这么没调儿!以为我小呢?” “可不是?我的雪儿可不是还小呢?”甜腻得叫人酥酥,轩辕雪急忙四下一瞅,好没有旁人,心下才镇定了些,轻咳两声一正脸色,不打算再嬉闹下去,“衙门抓走的人,咱们晚上瞅瞅?” “我不知道在哪儿啊?”凌铉坐在石凳上,慵懒摆手,毫不经心的努努嘴,“当我是神仙呢?” “这事儿神仙不一定知道,你定是早已查得水落石出了!”轩辕雪想起这几日,凌铉的晚归,难道事情能只查了一半?如何对得起凌铉这好管闲事的闲散性子? “那你求求我?” “呸!” “来!让爷亲一个!” “不要脸!啊!”趁火打劫!轩辕雪气的转身就要走,凌铉哪里肯放过,腾地起身一把揽过去,未及轩辕雪反应,就在粉嫩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咯咯的得意憨笑。轩辕雪脸上涨红,气得更是跳脚,妇人从小厨房里出来,见了这打情骂俏的情景,低眉笑笑,对着旁边的瑞德笑说:“你家主子夫妻还真是恩爱,想是新婚吧?” “啊!恩……”瑞德回的含糊,心里默默嘀咕,这还没娶回去呢,宫中就闹成了这个样子,若真是有日轩辕雪入了宫,加之公主身份又是凌铉心尖儿上的人物,后宫之主的位子必定是她的,可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风波呢。想着,也是一身冷汗。 “小两口再好也得吃饭是不是?”妇人端着满满一托盘的菜,农家寒舍的,饭菜不算精致,几个馍馍,两碗羊汤,配上两道家常菜,全是辽青的风味。早上因着跟凌铉置气,轩辕雪也不曾好好吃过什么东西,上午又废了这么大精力。这回儿子,闻到饭菜的香气,早已按捺不住,“嘻嘻,大姐姐馋了。”女童咧嘴大笑,月弧型的暖唇,看得轩辕雪心下甜甜,上手捏捏小脸蛋儿,“那是你娘的手艺好呀。” 妇人被夸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把东西放到桌上,“小夫人伶俐,看着就像是大家侯门出身,我这手艺不好,夫人将就将就。” “不将就,好着呢。”轩辕雪俯身坐下,看着香喷喷的饭菜,略作犹豫扭头又问:“不知……可还有剩下的?倾月还未回来……” “哈哈,留着呢,夫人安心吃就好。” …………………………………… 入了夜,两个黑影穿过街巷屋顶,速度极快叫人只觉清风拂过,根本察觉不到那黑夜中的身形。很快,二人就到了府衙的后院,翻墙而入不做停留,一路直奔关押种蛊之人的地牢。 门口的守卫打着哈气,困意正浓。虽是立于门前,却已经左右打晃了。轩辕雪与凌铉对看一眼,凌铉弯腰捡了个石子,随意丢了过去,听到响声两名侍卫陡然一惊,身子猛地扳直,官帽不觉就歪了两分。 察觉只是小石子,二人神经又是一泄,“明日就要将这些人送到圹鹜去了,终是解脱了,再不用听这鬼哭狼嚎了。” “呵呵,要我说这些人也可怜,我前几日从知府老爷屋前儿过,还听说上头吵得凶呢。完颜大人执意要将这些人关押在一处,寻人来治病,说是辽青百姓,中了阴邪之毒,岂可随意残害。” “这话有理。” “有理自然,完颜大人何许人也,辽青有几个人不知几人不敬的?只是,可惜人太过耿直了,连……”其中一个侍卫禁声,手指头朝上指指,示意皇帝二字。复又言,“都跟魔族有牵连,这帮人恐怕就是那些人试药用的,如何能放过?” “真是可怜。” “听说,明日有个什么蛊王来,说是这些人就是往他哪儿押的,照我说啊!怕是到了圹鹜,活不过几日了。”末了,抻了个懒腰,事不关己的态度,复又叮咛,“得了,赶紧站好吧。” 一席话听过,轩辕雪即可改了主意,既然下家是蛊王,何必不等明天他来,再给他添个罪名?于是,退步要离开。 “不救了?”凌铉鬼笑,低声附耳问道。 轩辕雪见里头那两个草包并未察觉,本是一堆道理想法,却见凌铉一脸神气,该死!明明知道他应查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可就是非要进他布的圈套,叫他好来嘲笑自己,棋差一招!转过身不理他,飞身出去,纵越在夜空当中。脚程快,凌铉低笑着紧追不舍,片刻不曾落下,更是叫轩辕雪气得牙痒痒。 “受气包似的!”出了老远,凌铉发力几个纵身就到了轩辕雪跟前儿,一把拦下,嬉笑瞅着,怎么都看不厌。 “都怪你,害我白跑这一趟!”轩辕雪也理直气壮,小调儿一起,透着厉害。 “诶!你可别冤枉人,我可没说要来,是你自作主张。”天大的冤枉!却心底美滋滋,轩辕雪越是蛮横不讲理,凌铉越是高兴。 “去睡榻!”轩辕雪看着嬉皮笑脸的凌铉,更是羞恼,撇开他往回走。 “诶!这不是不提了吗!”气焰全消,凌铉认栽,若真是惹了姑奶奶不高兴,银针上来伺候,自己还不得废几日。 “谁说的!今夜就踏实儿去睡!” “不……”声音小小却是执拗,凌铉哪里肯离了轩辕雪?那头轩辕雪弯嘴偷笑,叫你气我!(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救人(上) “疼……”清晨一早,凌铉闷闷躺在榻上,四脚朝天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怎么了?”倾月进来上早饭,听着内屋里的沉吟,探头探脑往里瞅瞅,“我看瑞德还在外头候着呢,怎么也不叫进来?” 轩辕雪不紧不慢,端着清粥夹着小菜,不在意的说:“早上就进来了,被凌铉赶出了去,那声音吼的,嫌弃人家没等叫就进来伺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轩辕雪转眼往里屋一笑,扬了扬音调,“哎呀!也不知道刚才怎么那么大气性儿,把瑞德给吓唬的。现下又病怏怏了,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还不都是你!”里间愤然,堵着气。 昨天也从府衙里回来,二人在屋子里合计今日的打算,一本正经思虑周详,凌铉早就做好功课,一路上他的线人一直暗中观察,发现同时跟着蛊王的尚有另一拨人在,巧的很,跟着的也是熟人儿,是完颜拓手下最得力的傅穗。 凌铉就暗自打算,待到时机成熟,将人救出来交于完颜拓。一来,他们一行几个人,根本无力控制这些深中蛊毒的狂暴之人。况且,几个人身份不宜暴露,若是事情搞大,成了追查的对象,恐怕大事就要耽搁了。二来,这些人均是辽青国的子民,如何处置,本应由辽青国来做决定,自己或者是轩辕雪都无权干涉,这样想来,交给他人倒是完颜拓更叫人放心些。 昨夜,凌铉将所想一一告与了轩辕雪,轩辕雪也极为赞同。于是,二人拿着小镇的地图,仔细研究了周边地势,发现只有城外五里的小林最适合动手。凌铉料定,傅穗也定会在那里伏击,因着,若是夜里进了郡县,那蛊王的一处宅子就在那头儿,怕是人想救也救不得了。 商量妥当,夜已深,凌铉这几日也是辛苦自然劳累,洗漱完毕,不等轩辕雪允他,就直奔床铺而去,“嘶!”手背忽的刺痛,不待凌铉反应,身后的轩辕雪幽幽开口,“怎的?铉皇最近血脉不通是不是?这么想让我用银针帮忙疏通?”背脊一凉,凌铉想起回来时轩辕雪的话,耷拉着脸,“我不要……” 小嘴一撅,跟个孩子是的央求,轩辕雪见了心软可却不打算将就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够她受的了,若是在同床而枕,回去叫轩辕铭知道,还不得赶快张罗将自己嫁给凌铉了去?这个算盘打不得,轩辕雪心下一横,又捻着根银针,挑眉威胁,“你去,还是我去?” 一旁的榻已经被轩辕雪收拾得妥当,北方软木少,制作的床榻多是用的硬木,坐着还行若是躺下恐怕还是硌得恨。凌铉不情愿,那榻白日里自己又不是没坐过,板硬板硬的,可不就是块大木板?半点舒适没有,知道轩辕雪坚持又心疼她的身子,凌铉自是不忍让她去睡,委屈着坐上去,“硬……” “再给你个被子。”轩辕雪乖巧做派,从床上又取了一床棉被,“给你铺好。” “呵呵……谢谢啊。”明知是故意,凌铉却一句不想责备,疼也疼不过,哪里敢招惹轩辕雪生气。扭头见小烛已快燃尽,今日跑了这么多路,也怕轩辕雪这大病初愈的身子扛不住,不好再争,“好了,你也快去睡吧。” 只是,今早一醒,凌铉还是委屈,睡在硬榻上弄得腰酸背痛,身边没了轩辕雪,那兰花香气入不得鼻,心中愤懑。正逢瑞德那个没眼力见儿的,不适时宜的进来要伺候,吼了几句,轩辕雪竟在旁帮着瑞德,笑话自己小气,脸上挂不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往榻上一趟,罢工了。 “呵呵。”轩辕雪听着里间儿报怨,笑得开心。 “快去吧。”倾月捧过碗粥,伸头往里面一点,“他这个委屈啊,只有主子能解,快去吧。” 轩辕雪浅笑,接过满满的一碗清粥,起身端着往里走,“来,吃饭了。” “不吃!” “不吃饿。” “那你喂!” 轩辕雪一顿,拿着汤勺一勺一勺的舀着米粥,那润白色的米粒被小火儿熬得愈加饱满,晶莹剔透的勾人胃口,“来。” 恩?这下反倒是凌铉怔怔,轩辕雪哪里会这般的乖巧顺从?挑眼看去,轩辕雪面上温和,嘴角挂着浅笑,贤良淑德的模样。若是换做别人,许凌铉就这样受着了,但眼前的可是满脑子鬼主意的轩辕雪,暗下衡量一番,腾的坐了起来,从轩辕雪手中拿过粥,“还是自己来吧。” “乖。”轩辕雪得逞,煞是开心。复又起身给他拿了些小菜,叫着门外的瑞德去打些热水来,今日心情尚好,竟亲自伺候了凌铉洗漱,凌铉受宠若惊,轩辕雪被逗得咯咯直笑,“只当是回报你私下做得周详。” “那睡床。” “好,我睡榻。” “那不行。” “别嘚瑟!” ……………………………… 按着计划,轩辕雪在屋中配置救人的药,凌铉出去查探情况,待到后晌,二人在约在小林中见面。 “主子,差不多了。”倾月面色担忧,盯着小瓶,“能救吗?” 轩辕雪无奈摇头,“昨夜偷偷看了眼,里面有几个情形不好的,怕是回天乏术了。几个轻些的,倒还有生机。” “只是,将人交给傅穗,我怕他们未必尽心,倒不如,我唤几个灵女来……” “不可,辽青是魔族的大本营,如今新任魔君是谁,势力如何,玄凝宫皆一无所知,若是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魔族眼前,太过危险。”轩辕雪厉言拒绝,转而语气一软,宽慰道:“我信完颜拓,看他当日在北靖对蛊王的态度,一路又听了这么多他洁身自好,刚正不阿,绝不与魔族有牵连的事儿,想来他会好生照料他们的。况且,能救治的,玄凝宫自是倾力,至于那些不得救的,玄凝宫不得做它国之主,了其国人性命,不是?” 倾月点点头,将东西给轩辕雪装好,叮咛她,“你不带我去,也就罢了。只是凌铉冲在傅穗后头,他武功好。那蛊王的人伤不了他的,你在后头儿看着就好,千万别逞强出去,仔细又伤了身子。” “知道了。”轩辕雪头一歪,笑得乖巧。 倾月却是担心,劝不住只好仔细把轩辕雪收拾妥当,一席黑衣腰际间陪着霄冥剑,不算寒厉,衣服宽松却是贴身利索,显出轩辕雪女子俏丽的身形。斗笠面纱挡住了那个美艳的面容,杀手过客的,却叫人不由得想探面纱下的容色。倾月笑了,想起这次回明尚国,那店小二想一探究竟,被夜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可如今的轩辕雪更是多了几分女人姿色,怕是夜再也看不住旁人对轩辕雪的瞩目了。 “笑什么?”轩辕雪不解,“很难看?” “没有,很好看。快去吧,路上小心。” 一路往小林,轩辕雪的脚程素来快,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几刻,见人还未到,安心找了个棵树,敏捷翻身而上,晃眼间就到了树叉之间,安稳一靠。一旁林间黑影攒动,最终寂静于灌木林中,哼。居高临下,轩辕雪不曾叫对方察觉,却已是将人看得清楚,身材魁木一看就是辽青人的身形,虽是黑布遮面看不得真容,但轩辕雪却是认得傅穗的身形,果真不出凌铉所料,也算是他有些本事。 “东西呢。”恍惚间,旁侧的枝头上亦是立了一个人,轻功好,步伐轻盈半点儿声响不出,轩辕雪嘴角一笑,将腰际间的药瓶递了过去,“真不用我下去?” “当然,你呀,好生看戏就成。”凌铉自信,弯腰一勾轩辕雪的下颚,溺爱警告,“不许乱动。”(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救人(下) 车轮压地发出重重的声响。听声,轩辕雪侧头看去,见着远方一行队伍正超着这边过来,打头是辆装潢颇为奢侈的马车,后头两排官兵守着两个大木笼,里面都是中了蛊毒之人,那些人早已神志不清,倒在笼中奄奄一息。 轩辕雪皱了眉头,心知能救的不多,有些遗憾。 “尽力就好。”凌铉上前宽慰,轩辕雪点点头乖顺的倚在凌铉的怀中,凝眉却是不展。 人马将至,身后的灌木丛开始攒动,二人直起身子凝视下头,待队伍到了脚底下,那头灌木丛里的人儿就已按捺不住,刀光剑影伴着夕阳,那一道道寒光煞是扎眼。 遭遇伏击,蛊王的人马定是没想到,看着几个魁梧之人奔来,更是惊慌失措,举着刀站在原地顿顿,不知如何是好。 “愣着干什么!上!”马车上,一个男子腾然飞纵下来,那声喝令惊起四座,树上休憩的乌鸦,一涌而起遮了半扇儿天去 “这人是魔族给蛊王的,据说是魔族左使手下的大红人儿。”凌铉嘴角一冷,看着那男子号令众人,又两三下的,就到了傅穗跟前儿,狭路相逢一正一邪,二人自然也不会客套。那男子出手敏捷却力道不如傅穗,只可惜傅穗练得是勇猛招数,对轻便的偷袭应付的也不甚自如。 “我还以为,傅穗的功夫能比完颜拓强呢。”凌铉一撇嘴,看着二人不相上下,扭头笑说,“乖乖待着。”随即用布挡住俊俏的脸庞,飞冲了下去。 有人加入战斗,两方之人皆是有些停顿,凌铉一耸肩头冲着与傅穗对打的男子飞身而去,轻巧的从腰际间取出赤火,那男子一见凌铉来势凶猛,飞身退后几步。凌铉嘴角一丝笑意跟了上去,手中赤火运用自如,华丽转身一个扫荡,剑锋击出,那男子躲闪不及直直被打了个正着,胸前青衫瞬间浸了血色,凌铉冷眼回看傅穗,“愣着干嘛?还不救人?!” 见来者是帮自己的,虽是不解,可眼下救人才是要紧事,傅穗不作多想冲到人群之中,他的武功自是比那些小兵小卒,高了不知几条街,撂倒这群人自然不在话下。 “你是何人?!”男子抚着胸口的剑伤,眯眼斟酌,手下却不停歇,还好之前蛊王给了他愈合伤口的蛊,加之自己是魔族的身子,伤口愈合本就要快,他故意拖延时间。 “哼。”凌铉哪里不知道这妖人的小九九?怎肯给他喘息的机会,男子见凌铉并不作答,一股剑气凝于掌心,见他非要取自己的性命。本还惦念着马车当中的蛊王,只是现下保命要紧,管他什么人,心下一横猛然起身欲要逃走,却不料凌铉比他先起了步子,男子转身未动,脖颈间就架上了把利剑,再不敢动弹。 “哎哟!”那头,傅穗已将蛊王从车中揪了出来,那颤颤嗦嗦的样子,直叫傅穗鄙夷。“做了这番多的害人之事!留你也是残害生灵!老子现下就解决了你!” “别别别……饶命……饶……”蛊王被傅穗拖行,口中满是央求,那小人儿厌恶的嘴脸,凌铉不想再看。 “嘶!”傅穗手上袭来股酥痛,力道瞬间全无,松了手,蛊王趁机闪到一旁,阴笑,“你中了老子的蛊,那胳膊可不好太用力,免得废掉!” “你!”傅穗话音刚落,周遭妖风四起,凌铉心下叫糟,想来是魔族人察觉,赶来救这妖人! 说不得黄沙漫天,却已是乌云密布,轩辕雪起身看着天际,妖兽之上的左使正往过儿赶来,手中凌霄剑蓄势待发,却听下头凌铉扬了扬音调,“救人要紧!莫与其纠缠!人早晚都得杀!可若是在拖,怕是那里头的人,就没有几个救得了的了!” 灵指一动,体内灵气任由轩辕雪把玩手中,渐渐不见了光色,她屏气凝神用灵气唤来林中的雀鸟,那鸟儿似也听顺于她,跟着她的灵气直冲妖兽,那左使骑于之上,一路赶来猛然被挡,身子也是有些不稳,却不想是这些鸟兽带着灵气,竟成了一柄柄飞刃,划过皮肤割出衣衫,一道道刮伤着他的肌肤,对空徒然打了几掌,却发现似是提现木偶,那些鸟儿被人操纵,躲闪灵敏得很。 “糟糕!”钻心痛楚从表层袭来,左使见身上的伤口并未止住血,那伤口上沁入灵力,越挖越深。 “走!”凌铉见左使被拦下,冲着傅穗喊道,“你先走!我断后!” 傅穗心知那左使的厉害,被挡住不过是一时,再如何,现下也不便计较了。扬首叫人先将那两车的人带走,自己又看向凌铉,凌铉见他摩擦,极不耐,“快走!”简洁明了,就是叫他别磨蹭,“多谢!”傅穗本觉弃他下来,多有不义。可见凌铉颇有自信,想着方才他的身手,留下句小心,便护着人走了。 “呵呵。”凌铉舒展眉头,总算是清净了,偷瞄轩辕雪手中灵气减弱,斜眼冷扫下来,“下次出门小心些。”配上凌铉不屑的目光,赤裸裸的挑衅,那男子气炸,去被劫着不敢动弹。 灵力削弱,没了鸟儿的阻拦,左使冲出鸟群,一跃就到了跟前儿,“放肆!” 放肆?凌铉冷眉一挑,你倒是嚣张! 左使纵身跃起,冲着凌铉飞来,却只觉后身一股寒气,扭头一看正见有人从树上冲下来,手中剑柄寒光四溢,锋利无比,那速度更是快,旋转剑锋冲着自己的后腰而来,于是,赶紧反身而击却落了空。 “哼,不听话!”凌铉冷呵,起身配合正面出击。 左使前后闪躲,见他二人出手默契,剑锋犀利又速度极快,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却不能放下蛊王,起腿到了方才被凌铉挟着的男子跟前,猛地一推,“带蛊王走!”说罢,自己左右对持,拖延时间。 几招下去,那左使早已没了招架之力,轩辕雪与凌铉自幼练剑,招数配合毫无嫌隙,如何攻破?左使横下心,再战下去怕自己真的要交代了,不如来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是个生机,于是,指间一利,深深侵入自己的胸膛,“走!”轩辕雪见他要用亡命的招数,赶紧拉着凌铉纵身跃起,手下扬起尘土,迷了左使的眼,二人转身越到树梢上,不做停留,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天际。 一路寻,找到了傅穗藏人的地方,轩辕雪止了步子,“怕他认得我,你去吧。”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凌铉嘱咐,“不许再像刚才是的,冲下去。” 一场激战,本不算烈,却不知怎的了,轩辕雪只觉得疲惫不堪,不用凌铉说,自己也是想在树间好生调息一番,于是,乖乖点头,强作笑容,“去吧。” 一处破败庙宇,荒草丛生没个生气,凌铉心里惦念轩辕雪,只想把这头儿的事快些了结,脚上走的也快,推门而入,屋里人警觉起身,却见是方才帮助自己的人,又露了笑容。 “兄台!”傅穗走上前,一个深鞠。 “兄台不必如此。”凌铉赶紧扶起他,将治病的小瓶递过去,“这是救人的药。” 这……傅穗对着凌铉莫名来帮自己已是不解,见他更是有备而来,心中戒备。凌铉自是知道,朗声笑笑,“这药是好药,这些人中了蛊毒,若不赶快医治,入了心肺就回天乏术了。兄台也不必狐疑,前几****无意去了山下的村子,也是用这药帮着族长救了村中之人,兄台大可去查。” 傅穗接过小瓶,将信将疑,想着等一会儿他人走了,唤来巫医仔细查查,凌铉笑拍傅穗肩头,“有劳了。”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若是能救那些无辜之人,我家主子定会报答。”见凌铉转身离开,傅穗紧跟上去。 “什么报答与否?不过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儿罢了!若是有缘,还会再见!”(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徒然 “你今儿个怎么了?腿脚倒是慢了不少。”二人悄声入了客栈,又翻身入屋,凌铉心情舒畅,扬手一伸懒腰,回身打趣。 “我……”咣当一声,不及言语轩辕雪就一头倒了下去,“雪!”凌铉一惊,连忙上去搂住她,摘下斗笠黑纱,才发现轩辕雪满头的虚汗,苍白的小脸如刀一般刺进凌铉的心里,扎得生疼,三魂已丢两魂,凌铉吓得脸色苍白,乱了分寸。 “叫……倾月……”轩辕雪虚弱的睁了睁眼,却抵不过眼皮的重量,又闭了上。一路上,轩辕雪就觉身子越发的松软,体内的幽冥之火开始躁动,极力压制着,本是渐渐有了好转,以为霄冥在旁并无大碍。却不成想,进了屋那快被浇灭的火苗猛然反扑上来,轩辕雪感到体内猛烈的燃烧,身子再抵挡不住。 秋风还是有些凉,灼烧散去,轩辕雪身上轻松了不少,浓密的睫毛微动,环着的人小心查探,复又给她掩好被褥,手臂更紧,将头抵在轩辕雪的肩头,脸深深的埋进脖根儿,微微颤抖。 痒痒的,轩辕雪不觉动了动身子,脖颈间的湿润让轩辕雪不觉皱了眉头,“傻孩子……”缓缓开口,依旧有气无力,“我无事……” 凌铉埋头不语,只是环着她。好似微微松开,轩辕雪就会跑掉消失了一般。 凌铉心痛,痛的是不能替轩辕雪分担痛苦,疼的是轩辕雪坚毅的性子,叫她受了多少苦。更是自责,为何不早些察觉轩辕雪的病情,想着方才自己得意忘形的样子,叫凌铉恨不得痛打自己一顿。 “傻瓜……”轩辕雪轻柔的将手搭在凌铉的臂上,往他怀里窝了窝,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凌铉靠着床柱睡得正深,手上却依旧环着轩辕雪不曾放开,睡了足足七八个时辰,轩辕雪身上也有了些力道。于是,轻轻翻过身来,俯身看去,凌铉眼角还挂着泪痕,俊俏的面容带着凝愁,浓眉不展说不得又是另一种风韵,这个男人啊,轩辕雪心中窃笑,真是处处都能叫她沉迷,上手拂过他的眉间,“我爱你……”轻轻说出心声,却不敢惊醒他,将身上的被子给他盖好,转身下了床。 躺了一日,口干的要命,想来因着凌铉在里头守着,倾月也不好意思在屋里待,轩辕雪自己走到外间儿,蹑手蹑脚的将里门关上。 “主子!”听见动静,倾月从桌上抬起头,轩辕雪一惊,回过身见倾月双眼浮肿,倦色显露,一见就是整夜没睡,“怎么不去睡?”略带责备,轩辕雪走到她跟前儿,眉头蹙着满是不悦。 “睡不着……”倾月垂下眼,喃喃道。 音不重,话也不伤,却拧得轩辕雪的心间疼得不行,鼻头一酸竟是落了泪。这么久,自己如何,倾月最是清楚,明明每次都会来阻止自己的胡闹,却又抵不过自己执拗,只好默默的跟在身边照料着,轩辕雪红着眼眶,拉过她来,轻声安抚,“会没事的。” “如何没事?霄冥剑还在身上呢!”倾月厉声反驳,“快回玄凝宫,这些统统都不管了不行吗?你下头有四宫,何必亲力亲为?四宫不行还有我们这些灵女,为何要这般苦着自己?”一股脑儿,倾月将一夜的思绪全都说了出来,却听轩辕雪应得语气平常,离了她的怀,抬头看去,对上那清澈无底的眸子,倾月心头拔凉,这样平静无常的轩辕雪,似是早已把自己的结局想好,“你……不能,轩辕雪!你不能!” “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大千世界,总有办法解决。”轩辕雪坐到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着清水,语气不曾起伏,似是描述他人之事,“即便最后没了办法,也定要把事情解决好,才行。” “轩辕雪!” “嘘……”听着倾月说的越发厉了,轩辕雪生怕吵醒了里头的凌铉,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会珍重的。”依旧淡淡,依旧执拗,依旧不愿多提。弄得倾月没了办法,她知道,轩辕雪的决定无人能改,自她认识轩辕雪开始,就彻心的佩服她的果决和坚韧,可却从未想过,这些都成了轩辕雪宿命中的劫,她自己不愿度,只得叫旁人干着急。 “帮我弄些吃的吧。”看倾月默不作声,轩辕雪微微一笑,“我饿了。” 倾月又气又担心,搅的心乱,转身离了去。轩辕雪舒了一口气,才觉得清静了些。走到书桌前,看见昨夜玄钴寄来的信还是平整的放在书案上,淡淡一笑,凌铉果然还是君子,不屑偷窥他人。 打开信纸浏览一通,秋水荡漾,一颗小石不沉却深深砸进了轩辕雪的心底,彻头彻尾的凉意,本是平静的面容再也难以保持。看着玄钴的陈述,屏气良久,终是一叹,竟然是自己想错了。 信上所言,上古时期,凰确实没有跟着凤一同下界,而是在岐山隐居,正巧儿欲得一群难民,那时的各国还不是如今的样子,正是疆土开边,各地连年战争民不聊生。见着老幼妇孺,伤兵残俑,凰新生怜悯,便用自己的灵力做了结界,将难民保护起来,隐于岐山。 在凰的陪伴下,氏族繁衍生息,这才有了玄钴去寻的隐居一族。经那族长所言,三百年前,凰有日与自己的先祖说,故人需他帮助,而此人对他意义颇深,必要下界为人,与其共渡难关,便将部分的灵气与凰羽留了下来,这也是为何幽冥之火尚存的原因,只因凰的灵气犹在,幽冥之火感受到他的气息,如何肯灭?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灵力逐渐消散,结界一破,前几个月忽有几人将凰羽盗走,整个部族更是陷入了恐慌之中…… 凰羽被盗……轩辕雪复念,怪不得凰的羽毛现世,想来必是魔族人所为……如今,凰已下界,如何还有人能救得自己?心是多有不干?轩辕雪不清楚,一生为了他人,耗尽了所有精力,却不得解脱,岐山……轩辕雪扭头看着窗外落叶,“再如何,也要去见见。” 低头提笔书写,不是轩辕雪成心想让倾月不高兴,也不是轩辕雪成心不顾她的一番好心,只是因着霄冥剑在旁,自己依旧无法控制体内的幽冥之火,真的并非寻常。那霄冥剑的寒气与凤娴殿的灵池对幽冥之火的抵抗能力基本相当,如今若是连霄冥剑都无法抑制自己的病,那么……回了玄凝宫也是一样,轩辕雪明白,自己怕是大限将至了。 大限将至……给邱老寄出信笺,轩辕雪站在窗前,看着深秋的美景,日子过得真快……过了明日,自己就已是十九岁的姑娘了,想想这些年,从骄纵的公主到乖巧的师妹再到玄凝的玄女,一生多彩还有什么可怨的呢?若是在临死前,再能将魔族之事了结,那便是功能圆满,待有日去见列位玄女,自也是不愧的。 只是,唯有遗憾不得好好报答兄长的关乎之情,幼弟的维护之意,还有……轩辕雪倚着窗框,深情留恋的往里间看去,还有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魂牵梦绕,虽不在一处,却片刻不曾放下,年少时,曾想过自己后半生的所有光阴,都要与他共同度过,不离不弃,生死与共。最后,竟是真的徒然了,自己不知还有多长时间,心下默默的决定,离了辽青便就离开,离开他,离开与他的一切,安心去寻那岐山的秘密,去做玄女该做的一切,这次……彻底的离了他!(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只得听天由命 “想什么。”呆坐在窗前,不知不觉的,竟不知过了多久,再回神的时候,凌铉衣衫松弛,青丝慵懒的垂下,衬出张‘睡美人’的样子,披着外衣依在门框边,双眸含情,眉间却责备轩辕雪衣衫单薄不知心疼自己,不免挂着丝怒气。 “醒了?”轩辕雪站起身来,一晃就到了凌铉的怀里,一头栽进去,赖在他的怀里。一阵凉意,凌铉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怀中人儿如娇弱小猫儿般腻在自己怀里,轩辕雪极少这般主动,往常都是凌铉死皮烂脸的霸着,轩辕雪才能顺从些,今儿个倒是主动,弄得凌铉却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想你了……”声音小小的,带着丝委屈,不觉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凌铉心间绽开,眼中惊喜,音调儿更是宠溺,“傻丫头,这才多久不见?让我看看,可是多委屈?” 抬起轩辕雪的下巴,清澈的眸子闪闪挂着滴泪珠,刹那凌铉心尖儿直颤,赶紧揽入怀中,“委屈了,委屈了。可不是委屈了?都怪我睡着了。” “恩!”轩辕雪不推脱,狠狠在凌铉的怀中点头。方才独自一个人,想了许久,越想就越寒,越寒就越觉得孤单,无依无靠,心头拔凉,蜷缩在椅子上,觉得片刻得不到救赎,还好,最后他来了。就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他来了,毫不犹豫的奔过去,倚在凌铉的肩头,再也不想分来,这一路就让她放纵一次吧,往后……怕真的再无机会。 凌铉不知轩辕雪的思虑,只觉是一场病弄得轩辕雪虚弱,轻轻抱起她来,回身往里间走,哄哄亲亲额头,“你呀,穿得这样少,手都是冰凉的,快到被子里暖和暖和。” “恩……”轩辕雪乖顺,眼睛时刻不离凌铉,待被凌铉放到床上,又伸手拉着他不许他离开,“真是孩子样儿,病了倒真是会撒娇。” “恩……”一股暖意,被褥里还有凌铉残留的味道,轩辕雪往被子里缩了缩,仔细嗅嗅,真是好闻。 “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睡会吧。”凌铉抚着轩辕雪的碎发,温柔至极。 恩……轩辕雪闭上眼睛,想过生死多少次,也是曾经在阎王爷面前走过一回的人了,却真的没想到,如此放不开。事儿到了跟前儿,轩辕雪不住的想得到凌铉的瞩目,原来,自己竟这样的离不得他。心头颤颤,强忍着泪水,轩辕雪了解凌铉的性子,若是知道幽冥之火恐不得解,怕是一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她不能……不能叫凌铉太过担心,不能叫他做傻事,更何况,凌铉不是孤家寡人,一国江山,后宫之夫,他的牵扯远比自己要多得多,她不能难为了凌铉。 伴着思绪轩辕雪沉沉的又睡了过去,梦境中阳光甚好,一望无际的原野,羊群在草间窜动,一切都是这样的相宜,轩辕雪心中的不安渐渐平复,抬头看着空中盘旋的两只大鸟,轩辕雪并不陌生,轻轻道:“凤仙和凰仙,好久不见。” 空中大鸟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话语,鸣了几声竟是缓缓落下,就在眼前。瞬间,自己被束缚,动弹不得,扬音不能,凝眉看去正是对上了凰的眼睛,那温柔细腻的目光,轩辕雪好生熟悉,她见过的,一定见过的!在自己的梦境中,记忆模糊分不得这种相识之感,是曾经的幻境还是现实的存在,但她心中笃定,一定!她见过! “别走!”凤与凰只停留片刻,留下熟悉的气息,便就展翅高飞,轩辕雪只觉身上一松急忙去追,却又被拉回了现实。猛然惊醒,轩辕雪出了一身的冷汗,倾月听到惊呼,赶紧打开帷幔,探身进来查看,见轩辕雪额头豆大的汗珠儿,本就是生气现下更是怨了,“就是不听话!”倾月手上却不停,忙着帮轩辕雪擦去浮汗,又俯身坐在身边,轻抚她的后脊。 轩辕雪粗喘几口气,心中的惊破才好了些,歉疚笑笑,“无事。” “又是无事。”倾月起身撇下轩辕雪,不似往常的温柔,冷着脸问,“可是饿了?熬了白粥。” “恩。”轩辕雪点点头,现下倾月正在气头儿上,可是不好招惹,更是和颜悦色的对着。 倾月听闻端过粥来,却见轩辕雪忽闪着大眼睛,瞅着外头一个劲儿的寻,“人走了。” “什么?”轩辕雪一惊,跟着就下了地,光着脚丫踩在青石地板上,也不觉凉,只管往外间儿寻去,倾月赶紧拦下她来,眉头簇成了团子,手上的粥也有些不稳,什么时候见着轩辕雪这般的孩子气,又是这般的粘人了?想着她身子还未好,又这般不顾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着轩辕雪回了床上,狠狠说:“人出去了!他还能丢下你吗?把粥喝了,好生歇着吧!” 接过粥来,轩辕雪憋着嘴,“真凶……”细白如玉的小脸上挂着委屈,叫的倾月一个劲儿的无奈,只恨自己最受不住轩辕雪的软招数,但凡她这可怜的神色入了自己的眼,心下再是铁石打定了主意,都得软下来,真真儿的没办法。不占优势,倾月努了努嘴,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轩辕雪偷笑,却还是先乖乖的把清粥吃了下去,这一觉睡得又是长,眼看着到了后晌自己真是一日未吃东西,轩辕雪向来的原则就是不能委屈了肚子,更何况早已饿扁。倾月偷眼见着轩辕雪吃得满足,弯嘴笑笑,有了食欲身子自然好的快些。轩辕雪一挑眉,刚好捕捉到了那丝笑意,赶紧扬脸讨好式的笑笑,“倾月姐姐,你就别生我的气啦?” “呸!脸都不要了吗?” “早没了。”真真儿的不当自己是久经沙场的人儿了?轩辕雪得意抚眉,自己耍起赖来,自认功夫也是了得。倾月哭笑不得,正欲回斥,却听轩辕雪正了音色,“我答应你,辽青一程过后,定是会调养生息,只不过,再回玄凝宫之前,你先要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岐山。” “好!” …………………………………… 用了些吃食,轩辕雪的精神更是好了一层,披上外衣倚在榻上看着书,只是这次幽冥之火的缘故,还是深秋就觉得体寒了,倾月特地找来了汤婆子给自己暖上,不觉痴笑,可真是到熬内里的时候了吗? 灵燕飞入眼际,轩辕雪玉指一点,翻过手掌低头看去,手掌间缓缓展开八个字,‘听天由命,无法可解。’听天由命,无法可解。许是一早想了许久,心头早已麻木,现下看了邱老的八字,情绪不复波动,其实早已料到,也只能好生接受,将这个秘密藏于心底,不叫他人知晓,不是执拗,只是想留下最好的与对方,往后也是个念想。 于是,握拳心念,‘勿透于人。’淡淡的笑容挂在轩辕雪的脸上,说不得是清冷还是淡然,对空一点,灵燕穿窗而出,“邱老?”倾月正端着秋日水果进来,见着抬头一问,轩辕雪转头就变了脸,笑容灿烂,“恩,清早问了问可有办法解决,邱老说,他有办法。” “什么办法?”倾月急忙撂下果盘,惊喜至极。 “没说。”轩辕雪一歪头,似也是疑惑,“你也知道,邱老那个爱卖关子的性格,只是说,等辽青与岐山的事儿了了,回玄凝静候佳音。” “真是的!”倾月素来知道邱老顽童一个,也是无奈,不过人是靠谱儿的,既然邱老说有办法,那定是能解了轩辕雪的苦,眉头舒展平复,安心点头。 “说什么?”凌铉听见倾月的笑声,心中一喜,中午出去还看着冷面孔,不过一个下午,就叫轩辕雪哄好了,也真是她本事。 “你做什么去了!”不等凌铉站定,轩辕雪努着嘴,满是不悦,倾月也是一震,仿若看到了当初在玄凝宫疗伤的凌铉,她从未见过轩辕雪这般粘人,吃惊不小。 经了早上那一场儿,凌铉倒是不奇,身后藏着什么,神秘兮兮的走过来,轩辕雪歪着小脑袋,“什么?” “秋梨糕。镇上的特色。”凌铉右手探出来,将打包好的糕点往轩辕雪面前一推。 喜上眉梢,轩辕雪最爱糕点。出来许久,风餐露宿连饭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更别说点心了,肚子里的蛔虫肆虐,顾不得凌铉,专心打开,取出润白小块,刚要往嘴里放,只觉头上轻轻承了些力道,伸手一摸,玉钗?轩辕雪头一歪满眼不解,凌铉含情脉脉的看下来,温柔甜腻,“又涨一岁,可还是小孩儿性子,恩?”(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农舍(上) 休整了三日,经了轩辕雪数次催促,一行人才得又上了路。 “身体还行吗?”马车里,凌铉搂着轩辕雪,看着怀中人的面色还是苍白,不挂丝血色,满心都是担忧。 轩辕雪摇摇头,转了个姿势,“无事。”马车晃悠了一天却还是未赶到下一个县城,轩辕雪看着车窗外的景致,默想,看来今日又要住在外头了。于是,低头摸摸早已饿得咕咕作响的肚子,仰头冲着凌铉甜甜一笑,“又要在外头住了,让他们寻个落脚地方吧。坐了一****也累了,想下去活活筋骨。” 凌铉本是打算无论如何,也得到了县城,好让轩辕雪有个舒坦点儿的地方住,只是现下轩辕雪一开口,低头再看确是一副倦怠的模样,也是心疼,只好往外吩咐,“看看有无农家可以落脚吧。” “是。” “喝些水。”外头儿回话,凌铉也不再问,一心又落回了轩辕雪身上。 “不渴。” “那吃些果子。” “不想吃……” “那……” “你好烦……”轩辕雪被搅得没辙,终是支起身子一脸的不耐,“你歇会儿,让我清静清静。”又是冷漠嫌弃,却不似往常的那般犀利,转头扎回凌铉的怀中,静静相依。 这几日,轩辕雪的依赖,起初让凌铉胆战心惊,也不知她是怎么的了,更是害怕轩辕雪脑子里有着什么鬼点子,来整治自己。可时间一长,凌铉发现轩辕雪只是单纯的腻着自己,心里别提多舒然,等了这么久,她放下了那些忌惮,二人终是回到了正轨上,凌铉如何都是高兴。 马车悠悠的又走了一段路程,最后在一处荒野农舍跟前儿停了下来,瑞德下了马车,小跑儿的进了农舍,不一会儿就面带笑容的回了来,“公子,夫人。这农舍是个老妇人跟儿子住着,正巧儿还有空房,说可以让咱们留宿一晚。” “好。” 这农舍不算大,两三间房,院中晒着高粱小米,养着一圈儿小羊,典型的辽青农家风格。老妇人约莫六十来岁,步履蹒跚,和善模样,由儿子搀扶着迎上来,“贵客,贵客。快请。” “婆婆。”轩辕雪身子虚,见着老人家笑脸相迎,走不快,赶紧叫凌铉上去应。 “婆婆,是我们叨扰了。”凌铉上前也很是恭敬。 老妇人笑呵呵,“公子、夫人,老妇有礼了。”又转头介绍自己的儿子与大家认识, 方才,轩辕雪光顾着老妇不曾注意,现下经她介绍才移眼看去,那男子略有些消瘦,黝黑的皮肤却没什么光泽,好似刚刚大病了一场,面容倦怠,眼神倒也还算谦和,只是好似怕人,总是觉得眼里闪躲了些。轩辕雪身子空乏,也不想多思,见着前头人引路,就跟着就进了屋。 屋子不大,左右两个小间儿,轩辕雪见东间儿略大些,就让给了凌铉与瑞德去住,自己则与倾月去了西间。 “休息会儿吧。”进了来,轩辕雪第一时间就奔着床榻而去,倾月放好行李,见轩辕雪疲倦的神色,心上一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轩辕雪摇头,“马车太颠,有些乏。看着时候还早我先睡会儿,你不用管我了,去忙吧。” 这身子恢复的要比自己想象的慢了许多,轩辕雪也是无奈,见倾月出了去,偷偷从衣袖中掏出个精巧盒子,是昨日邱老特地用灵燕送来的。 盒子里一共十颗药丸,药力极强,恢复体力也快,只可惜耗的是血液骨头中的元气,多吃只会让内里精气散得更快,最后,人油尽灯枯而亡。 从中拿出一小粒,轩辕雪在手中斟酌,仔细盘算着用量。这一次用了,不知下一次幽冥之火何时再犯,更不知这十颗能否用到解决大事之时。 斟酌间,帘子外凌铉的声音又起,这次是询问倾月自己的身子如何,轩辕雪暗笑,愣神这般久,却不隔多久就会被凌铉的声音打破,不是叫人安排吃食,就是问东问西,这个傻瓜……何时才知道对自己好些。 轩辕雪心中有份掂量,这些日子犹豫了许久,也是纠结。跟着凌铉一同来辽青的这些日子,又经了这场病,轩辕雪更是难舍凌铉,想着自己许活不久,更是不想有遗憾。她不知道自己与凌铉的渊源有多深,只知道这一世定是宿命的安排,她……想做凌铉的妻,哪怕只有一次…… 一仰脖,药丸顺着喉咙坠下,一丝苦味过后竟有些甜,轩辕雪淡淡一笑,没想到,邱老还能将这慢性‘毒药’做得如此好吃,真不是该不该夸赞他,将小盒收好,翻身躺下,一日的舟车劳顿,轩辕雪一合眼就睡了去。 米香扑鼻,轩辕雪被饭香勾了起来,睁开眼,灯火昏暗已是圆月高悬了。 “醒了?”凌铉坐在身边,一见轩辕雪睡眼朦胧的娇俏样子,勾着自己的疼爱泛滥,跟着柔声一笑。 “饿了。”轩辕雪坐起身来,身上轻松了不少,果真是邱老的药,见效就是快。 此刻,凌铉见着轩辕雪脸上也有了红润,又听说有了食欲,高兴地赶紧起身给她端过饭菜,“你别动,就在床上吃吧。” “你喂吧。”轩辕雪娇气的一垂手,两眼忽闪充满了期待。 凌铉噗的笑了出来,哪里见过这样小女子的她,手上不稳差点儿就把一盘好饭翻了过去。“怎的?今日比往常都腻了?” “来,自己吃。乖。”以为是玩笑,甜腻的坐在轩辕雪身边,将饭菜往牙桌上一放,凌铉笑眼,宠爱的看着轩辕雪,“我看着你。” “不……”轩辕雪执拗,拒绝的不假思索,却声音文弱。 “怎么了?”见轩辕雪低着头,小脸挂着委屈,凌铉一头雾水跟着就皱了眉头。 “你……会喂师姐……对不对。在她生病的时候……”轩辕雪顿顿,这样矫情的话,她第一次与凌铉说,自己也不知道他会有何反应。以前,她不是不在意,只是装作大度,心中计较,面上却是善解人意。可当下,轩辕雪只想多一份的感受凌铉的温柔,就算让凌铉觉得自己贪婪善妒,她也不想再顾忌了。 “你……”凌铉吃了一惊,是真没想到轩辕雪会这样说,她垂下的眉眼间,无尽的伤感与委屈,叫凌铉更是心疼不已,愧疚充斥全身,“对不起……” 一句话,说得轩辕雪感慨,眼泪在眸子里打转,努了几次力,百话在口又是话到嘴边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奈,终是放弃了。默默要去拿碗筷,却被一只大手挡住了,“我来喂,以后也只喂你一个。”轩辕雪看去,有些不信。见小勺被凌铉装满了饭菜递自己嘴边,呆呆的张口吃下,玉珠顺着脸颊滑落,苦涩中带着欣喜,傻傻的露了笑,“好吃。” 半哭半笑的轩辕雪,凌铉心中一颤,更是怜惜的不行,放下碗筷赶紧揽过她来,只觉宠不够疼不完,更是愧疚心疼,“我们再不分开,可好?” 好,轩辕雪多想答应,可这话又叫心间儿被冰刃划破,带着彻骨的寒气和窒息的痛楚袭来充斥全身。不敢应,生怕应下之后,自己无力实现,只得往他怀里钻,撒着娇转开话题,“还要吃……” ………………………… 清晨一早,轩辕雪的精神好了许多,倾月看着也是高兴,“脸上终于有血色了,人也不似昨日蔫儿了。” “恩,身子舒爽多了。”轩辕雪坐在床上一伸懒腰,看着外头日光甚好,“凌铉起了吗?” 倾月窃笑摇头,嗔怪她,“昨日不知哪个黏人的主儿,自己睡了还非要握着凌铉的手不肯撒,弄得人家后半夜才去睡,现在怎么醒?” 轩辕雪装着糊涂,吐吐舌头,“谁知道是谁呢!” “恩,我看啊!”倾月打趣的话头儿刚起,轩辕雪赶紧下了来,捂了倾月的口,“看你还说?!走!跟着我去给婆婆帮忙!”(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农舍(下) “婆婆。”轩辕雪带着倾月进了小厨房,老妇已在里头忙活,她动作虽是迟缓,可活儿做得利索,“我来吧。”轩辕雪挽起袖子,老妇人一看,便笑着赶紧拦下,“小夫人快放下,我来就好。” “娘……”推让间,老妇的儿子从外头端着干柴进了来,一见轩辕雪她们也在,顿了顿,赶紧低下了头,窝到一旁挑炼着。 “呵呵,小夫人别见怪,我这儿子怕生,不过,人是很好的。”说完,回身和蔼一唤,“福生,把柴火添上了。”怕碍事儿,轩辕雪往后退了退,见着老妇的儿子福生将劈好的干柴,仔细的往燥里添着,又用旁边的铁棍旺了旺火苗儿,活儿干的仔细,只是左手不自觉的发颤,似是不大听使唤。 “娘,好了。”福生起身对着妇人咧嘴一笑,傻傻憨憨的样子,妇人疼爱的抹去儿子额头上的汗,“累了吧?” 轩辕雪浅浅露出笑容,“真是母慈子孝,老妇人好福气。既然我们帮不得忙,就只好乖乖等着吃现成的了。” “主子?”从厨房出来,一路马不停蹄,轩辕雪直接奔着凌铉的房间而去,倾月赶紧快走几步拦她下来,“这个时辰,怕还是没起呢。” “日上三竿了,再不起也不行。”轩辕雪不等瑞德出来迎,就进了屋。 “哟,还挺自觉。”屋里,凌铉早已洗漱好,正由瑞德伺候穿衣,转身一看轩辕雪,气色好了许多,心下也是一松,跟着就没了正经儿。 轩辕雪不语,走到瑞德跟前儿,一撇头示意他下去,瑞德素来摸不透眼前儿这个冷面美人儿的心思,只知道无论轩辕雪做什么,在他主子这儿都是对的,哪里敢多做停留,赶紧就退了出去。 “怎么?”凌铉低头一见轩辕雪正认真琢磨斟酌,半点儿不知如何下手的为难模样,顿生怜惜,谁叫轩辕雪连蹙眉都是这般的可爱,“哈哈哈。”再也忍不住,放肆的笑着,前仰后合的眼泪都快笑了出来,轩辕雪也是气急,顺手将腰带丢了过去,“自己弄!我不管了!”转身到了一旁的炕上,盘腿一坐好不神气。 凌铉笑着将腰带系好,蹭到轩辕雪身边,想打趣却又不舍得,揽到怀里,“怎了?一大早上就这么急?” “我觉得,那妇人的儿子……” “恩?” 轩辕雪支起身子,垂眸回想,那福生的手臂上确是战俘的烙印,那是用火夹子烙上去的,看得出,福生曾经用锐器试图拨下去,可却还是留了印记,再加上他那左手不吃力的样子,怕也是因为当初蛊王炼药的缘故,将原由一一讲给凌铉,“这不挺好的?人活着就好,怎么?是想让他当面感谢你这个大恩人?”凌铉挑起轩辕雪的下颚,满眼都是戏谑,轩辕雪白了他一眼,“那福生身子虚,我是叫你给人家留点银子。” “你倒是大方,合着不是你口袋里的钱。”凌铉痴笑,难不成自己是个金主儿,怎么一想到钱,这轩辕家的眼睛就只管往自己身上盯?她哥轩辕铭是,她跟着也是。 “我没钱……”小嘴一撅,委屈得可怜见儿的,轩辕雪嘟囔,“若是有钱,也不会来求你。” “好好好。”凌铉也是没了法子,怜惜的应下,正巧儿,外头瑞德通报早饭已好,低头哄着,“去吃饭,今日还要赶路呢。” …………………… 吃过饭,瑞德与倾月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上路,出门正见妇人在门口送着什么人,回身看见轩辕雪与凌铉站在门前看着,老妇和蔼笑笑,“哟,怎么站着呢。”回身将东西交给福生,凌铉只瞟了一眼,包裹中的黑衣外露,又见福生鬼祟的神色,嘴角一扬,倒是大方直言,“你身子恢复的这般差,是要找谁去报仇吗?” “这……”老妇立在院中,惊得怔怔,不待多说,福生却发了狠心,从包袱当中掏出个尖锐物件,冲着凌铉急冲而来。 凌铉侧身一挡,手上不着力道,只轻轻点了福生手腕血脉,福生手上酥麻,刀伴儿落了手,凌铉踢腿一搂,将手柄踢得高高,翻空接住,站在远处笑意看着,福生也不示弱,徒手就要上去,“福生!”院中老妇眼中透了惊恐,赶紧上来拦。 “婆婆小心。”轩辕雪见福生的拳头是收不住了,怕伤及无辜,赶紧挺身闪到福生跟前儿,反手借势一转,就将福生死死按在了身下。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要去做什么?”凌铉挑眼,嘴角挂着冷笑,“你不怕倒时为难了大娘?” “他该死!”福生竟没想到轩辕雪的力道如此之大,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她挟制在地上,半点儿动弹不得,可以想到曾经害了他的那个魔头,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着。 “福生,福生。”妇人急得含泪,心疼又央求,一怕福生没了理智说得太多,二怕眼前儿人伤了福生,“求二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噗通一声儿,妇人跪在地上,泪眼汪汪,轩辕雪移了半步,察觉手下人似要挣脱又回了来。 凌铉提步走到妇人跟前儿,不扶,挺拔的身子,冷峻的面孔,配的他本是傲骨的气场,更叫人鼻息尽失,老妇心中叫遭,难不成自己的一时好心,经要让一家面临灭顶之灾了? “谁该死?”凌铉声儿并不大,确实压着音色,入骨的寒气。 “他!就是他!”福生红了眼,提起那个魔头,福生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见福生越发没了理性,老妇更是着急,往前蹭了蹭,想去捂了福生的嘴,却不料胳膊肘被凌铉一拉,整个人就起了来,困在了凌铉身侧。 “蛊王?他恐怕还不是对手。”凌铉的语气愈加的冷了,见着福生发了疯,吵闹得不行,更是不耐。 蛊王二字一出,地上的人儿也不闹了,身旁的人也惊愣住了,院子又恢复了平静,凌铉很是满意,仰首一点轩辕雪,示意她来解释。 可真是分得清楚,轩辕雪心中冷笑,半点儿他国的事情不插手,可真是个称职的敌国君主。手下的力道一松,将人从地上拉起,婉声一叹,“你这身子还弱着呢,手上的蛊毒又刚刚好,为何要去玩命?” 轩辕雪一脸愁容,将福生的左手拿过来仔细查看,“救你之人,能救的蛊毒,可已经被废掉的,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是没办法。” “你……”福生缩回手臂,警惕又疑惑,“你怎么知道有人救我?” “她怎么知道?”听见外头声响,倾月叫瑞德在屋里候着,自己出了来,“这话问的有趣,你可见过这个?”从袖口中掏出玄凝宫的印记,挽嘴一笑,“我们如何能不知道,你从何而来,又是如何伤的身子?” “恩……恩公?”福生辨认仔细,不可置信,当初那些救自己的仙女们,人人都有这个牌子,从天而降又飞天而去,自己与一同被救下的人都觉遇到了神仙,后来因自己身子实在羸弱,不想耽误大家逃命,才独自离了开。后来遇见了大娘,正巧儿孤苦伶仃,又好心收留自己,想着家中战乱,早已没了亲人,干脆认了亲,留了下来。 “你呀,若是徒然浪费了性命,可不是叫我们白费了这么大力气了?可对得起我们吗?”轩辕雪莞尔,放开福生,“我虽不知前因如何,但既然婆婆认了你做儿子,那就是缘分,该好生奉养才是。” “恩人……”妇人心中百转千回,最终竟是没想到这两个人是救了福生的恩人,更是感激涕零,要跪却被凌铉拦了下来,“婆婆若是这般客气,恐她这一路都得忐忑不安了。” “说的是。”轩辕雪上前,挽过老妇笑说,“婆婆莫怪,其实今晨一早,我就察觉福生怕是之前被俘的战俘,本是想着留下些钱银,让你们手上宽裕些,也好买些药材养好福生的身子。却不成想,刚才竟撞上了这一幕,不过。”轩辕雪亲善一笑,“不过,这荒郊野外,我看也不似有左邻右舍的,如何找的人帮了这忙?我听闻,辽青私下是不得买卖兵器的呀?” “是……”老妇犹豫,抬眼看着福生,福生低头斟酌片刻,将事件由来一一说了,原是早前去镇上集市,遇见一群人窃语,听闻蛊王暗中帮魔族供养着什么,要取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血活祭才行,福生听着愤然又见对方是要去杀蛊王,于是就要凑火儿,这才有了今日送东西的事情。 凌铉抚着下巴沉思良久,“人长得什么样子?”福生回想叙述,却听不出什么特别,凌铉又一指地上包裹,“打开看看。” 福生从地上捡起来,包裹里一件夜行衣,再无其他,轩辕雪拿过来仔细翻看,不见异常也是奇怪,按理说,这种密谋杀人的事儿,怎可说得这般没有顾忌,怎么就能随意让人听了去?不是引人上钩又是什么?可图谋呢?手中物件儿毫无异常,难不成自己想错了? 凌铉见轩辕雪一筹莫展,倒是笑了,可见还是单纯,不过也对,三界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尔虞我诈,伸手指指日光,“衣服打开,透着日光看看。” 轩辕雪狐疑,见凌铉自信满满,也就照着做了。 “呀!”衣衫打开,透过日光,后衣身上一个拓字显现,方才还是没有的呀,轩辕雪又将衣服收了回来,仔细翻看。恍然,“竟有这样的?” “完颜拓。”凌铉提醒,“完颜的家兵,衣服的内里可都是这个拓字。” “完颜大人!” “不可能!”轩辕雪不等妇人与福生告天告地,就厉了神色,眉头蹙在一处,如今什么时候?完颜拓如何会在辽青皇帝如此倚重魔族的时候对蛊王下手,即便是下手了,何必做得如此粗糙?又何必要在小镇上,京城不是更好吗?“定是有人嫁祸。” “不傻。”凌铉一点轩辕雪额头,颇为赞许,轩辕雪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他计较,回头对福生说:“完颜大人做事怎么如此疏忽?叫着旁人随意就听到了?你亏得没去,那蛊王的府邸定是做好了埋伏,就等你去送死,将一切栽到完颜大人身上呢。” “这……”妇人与福生皆是一愣,忆起这其中确实疑点颇多,更是悔恨当初的轻信,“都说你一时鲁莽。”妇人懊恼,锤着福生的肩头,“好了,还好没办错事。”凌铉琢磨着,拿出些银两,“这地方别待了,怕是会丧了命,我看后院有匹马,你带着婆婆快走,我们断后就是了。” “这……恩公……”福生见着二人这般心慈,早已泪如泉涌,扣在地上几个响头不带起身,凌铉不耐,“赶紧走,莫要耽搁,寻个无人认得的地方,好生活着。” “是……谢恩公……” “见过头领吗?”福生听闻摇头,凌铉无奈,摆手让他们快些离开。(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蛊王府邸 烧了农舍,几人继续上路,坐在马车上,轩辕雪一脸铁青,闷头不语。她气不过,明明完颜拓正直不阿,从不走旁门邪道,该是受皇上倚重,万民爱戴,可为何偏偏就赶上了个昏庸至极的皇帝,还有那福生能活下来本就不易,怎的还下得去手? 气闷,不是轩辕雪,而是一旁的凌铉,以前觉得玄钴阴魂不散,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又赶上个完颜拓,有的没的,胡乱搅浑一通,惹得轩辕雪那忧国忧民的劲儿泛了上来,一路上都不带理自己的,恨得牙痒痒,伸手霸过轩辕雪,往怀里死死环着,头抵在轩辕雪的肩膀上,也不说话,闷闷的。 “恩?”轩辕雪蒙蒙,仰头原是想嗔怪凌铉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却看着凌铉满是醋意的不悦样儿,愣了愣,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小气!” “就小气!”理直气壮地反驳,凌铉见轩辕雪又离了怀,用力环过来,轩辕雪也不争,安心的依着,手下摆弄他的大手,“孩子气。” “蛊王的事情,你得叫人去查,若真是九十九个童男童女活祭,定是不能饶了他。”静静,轩辕雪吁了口气,“恩?” “我知道,今夜就找人去查,看看,当初我要来你还不愿呢,若是我不在,多少事儿查不得?”凌铉傲慢,轩辕雪一撇嘴,“别神气,查清楚了才算。哦,对了。”轩辕雪忽的想起什么,支起身子指尖抵在凌铉的脖颈处,挑眉威胁,“说,我明尚国有你多少眼线?一一都给我交待出来!” “切。”凌铉冷哼,“那你怎么不问你皇兄,在我北靖又安插了多少?” “不管。”一句话说得理亏,听得更是头大,不懂这些军国大事,轩辕雪转过身去,“反正,不许你欺负我皇兄。” “他才欺负我呢。”凌铉说得满口委屈。 “呸!”轩辕雪才不信,论起不要脸,谁能比得过他去。 ……………………………… 又赶了三天的路,几个人终于到了圹鹜,“难得这么热闹。”进了城,轩辕雪就坐不住了,身子早就恢复好,又是个看见新鲜玩意儿就兴奋的主儿,早早换了辽青的打扮,松垮不束缚的衣衫更是舒服,怎还能留在马车里?带着倾月左顾右看,凌铉也不恼,跟着一同闲逛,在瑞德看来,可不就是小夫妻恩爱? “好了。先找地方住下。”见着轩辕雪一脸兴奋,一个劲儿的往前走,凌铉赶紧一把拉住,边擦着轩辕雪额头汗珠,边低头笑说,“都出汗了。” “好吧……”轩辕雪几分不舍。 凌铉看在眼里,点点轩辕雪的额头,“正事儿不做了?好生休息,夜了还有事儿呢。” 轩辕雪转念,一路上凌铉线人的消息源源不断,九十九个童男童女是假,不过,听说魔族有块上古妖石,说是用魔族最强的魔君的内丹所成,新任魔君献出让众人均可吸收其力量,又为了保住妖力就让蛊王用蛊虫养着,使其妖力更加精进。 蛊王的宅子就在圹鹜的西北角,轩辕雪早就等不及,一路上就想着何时杀过去,凌铉劝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到了圹鹜的第一个夜里就去。轩辕雪看着正午的日头,再不舍也是正事要紧,找到合适的地方,稍作休整,晚上才是要紧的。 圹鹜较之一路来的小镇,自然是好找落脚的地方,很快瑞德就找了家客栈,后头儿剩下间院子,独门独院,跟前头的喧杂隔开很是僻静。凌铉见了也很满意,一行人就这样住下了。 “晚上,你替我去完颜府上看看丫头。”轩辕雪坐在榻上,闭目养神为了晚上的事情养精蓄锐,倾月听吩笑着应下,“主子还是挂心那丫头。” “丫头可怜。”轩辕雪语气平淡。 倾月一旁浅笑,并未搭话,说起可怜,她没见过有谁比轩辕雪还可怜的,都说是一身富贵,位份又尊贵,见多识广,可却偏偏没有一点儿能遂了心愿,那付出的努力更是常人难料,也是常人难及的。即便是这几日轩辕雪对凌铉的甜腻,在倾月看来,都透着股说不上的奇怪,哪里不对头自己想不出,只是觉得轩辕雪好似是将所有未完成的一一实现了般,真是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轩辕雪才能真的脱离苦海。 夜幕悠悠降临,不紧不慢节奏稳当,正如夜空中的两个人,脚下轻盈如林间雀鸟,速如清风。蛊王的府邸不算大,先前儿有了福生的事儿,二人也算是拿了个府宅简图,早前儿,凌铉先派人盯了几天,发现整个府邸就后院儿的巡逻最是紧密,二人合计着地牢的入口也应是在此。 二人潜入后花园,一路躲着巡逻的哨兵,他二人武功高,并不算辛苦。只是,如何找到入口,才是让人头疼之事。正犯难,不巧就遇见了熟人儿,之前在郊外与凌铉对打的魔族男子正从前院儿进来,凌铉递了个眼色,示意跟上去一探究竟。 二人在男子身后紧跟,方才不觉得,近了前儿轩辕雪就皱了眉头,那股妖气,不。该说是那股邪煞之气愈烈,妖力掺着邪气,整个人俨然已经透着魔性了。 凌铉也察觉到前头人,人非人,妖非妖,行尸走肉般对着什么充满执念,一路左右不看,径直往假山后头儿走去,“小心。”凌铉回头嘱咐,轩辕雪点点头,二人就一同跟了去。 转过假山,一晃眼人就不见了,凌铉快走几步,轩辕雪也赶紧跟上,一同在四周找着痕迹,“跑的倒是快。”凌铉咬牙,半步没跟上,人就无影无踪了,这机关到底在哪儿?轩辕雪也是疑惑,假山背后是院墙,外头就是府外了,人肯定不会出去,这个假山是自己与凌铉方才藏匿的地方,也是仔细检查过。正想着,一扭头就看见了口井,见凌铉也猜得,便一同走过去,轩辕雪轻轻执掌,井中猛然升起妖气,“小心!”凌铉护住轩辕雪,反身一挡,口中关切轩辕雪,“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轩辕雪一番查看,还好妖力不强,见凌铉无事也放了心,离开他的怀中,走到枯井前,执手默念,指尖灵气攒动,反手一击就将那护井的妖力溃散,“走吧。”轩辕雪露了笑容,却又警告凌铉,“魔族的事儿,你不可轻举妄动,小心受妖力所伤。” “好!” 二人下了井,嚯,灯火通明别有洞天,四周甬道每到一处都是四向,似是串联成网,不熟之人怕是永寻不得出口。“能感到吗?”二人绕开侍卫,走了一段路,凌铉见轩辕雪颇有自信,想是已经感到了魔族妖石的气息,轩辕雪点头,“那妖力不纯,杂着邪气,倒是好辨,只是……”上下一扫凌铉,小眉一簇,“怕你受不住啊!” “诶!在这儿埋汰我呢?”本以为是个叮咛的体贴话,却不成想轩辕雪满是嘲讽,咧嘴一笑,神气的小样儿,凌铉恨不得捏了她的嘴,好好整治一番,却心里怜爱至极,弄得是哭笑不得,只要忍气吞声,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事情了了,看你如何跑! 过了几个转角,轩辕雪寻着气息倒也算是熟路,二人不走弯路,很快就到了地方。这里怕是整个地宫最深的地方,直直的甬道直通里头,两侧虽是挂着火把,却压不住从最里头铁门里散出的阴森邪气,叫人周身寒毛竖起,甚是不舒服。 “我去吧。”想着轩辕雪曾受过魔君的妖力,生怕身体难以抵御,凌铉挺身往前一迈,却被身后的小人儿淡然拒绝了。 “不用,走吧。”轩辕雪一撇头,面色从容,平静的双眸似不曾有何波澜,凌铉心中颇为敬畏,这样的镇定坦然,果真也只有轩辕雪配得。(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负伤 透着缝隙,二人只见方才那个男人正在贪恋的吸取妖石的力量,眼神迷离贪婪至极,轩辕雪皱着眉头,从妖石中散发出的力量,明明就是在夺人魂魄,看似增强内力,不过是个虚像罢了,给点小甜头,慢慢再将对方的妖力全都吸收过去,最后,成了毫无意念的空灵,六神无主毫无感知,可不就是被打成筛子也不知疼的死士? “好可怕……”不觉,轩辕雪就叹了出来。 “这魔君如何用这下三滥的招数?”凌铉对魔族了解并不深刻,但也听闻,魔族虽是三界中饱受争议的部族,手段凶残,可总不至于昏昧到用阴毒损身的法子来壮大实力吧。况且,依现在的形势来看,魔族的实力并不弱,后头儿又有辽青作掩护,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才对。 “凌铉,你在这里等我。”顿了顿,轩辕雪冷了语气,历眼瞪着里头,上次放过,这次再不能容忍了,“我去解决了他。” “诶,说好一起的,怎么又丢下我,这阴森恐怖的,我可怕。”凌铉打头嬉皮笑脸,跟着眼神一正,重了几分音色,“我让你放心,你也别叫我担心才是。我们同去同回。” 凌铉凝视轩辕雪,诚恳笃定,他要保护她,毕竟保护好她是凌铉自己一辈子最想做的,所以,他必须要时刻紧跟,不许她再受到任何伤害。轩辕雪暖心一笑,这种感觉真好,被人保护着,也可以安心依赖着他,“好。” 凌铉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肃力,挡在轩辕雪前头,轻轻支开铁门,里头人沉浸其中,丝毫没有察觉,“呵呵……”凌铉猛然打开门,冷道,“连精气被吸去都不知,还当是对自己有助益呢。” “啊……”男子一惊,转过身来,动作明显有些迟钝,深陷的眼眶,眼底一丝光泽不带,“什……什么人?”男子恍惚,艰难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凌铉含尽了不屑,轻啐一口,不待男子反应,冲上去将赤火从剑鞘中取出,只见寒光一闪,一剑封喉。 轩辕雪倚在门框上,甚是欣赏,一个俊美的男子,身手矫健,出手敏捷的就解决掉一大恶人,这样好的场景,怕是别人见不得,他宫中的女子更是见不得,轩辕雪不觉得意,凌铉此时的模样,唯有自己可以独享。 “嘶。”凌铉本也得意,只是指间刺痛,簇了簇眉头,低头看去原是那男子死前,死死的拽着自己,那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不觉痴笑,许久没动筋骨了,竟然这般没个堤防。 “怎样?”见着凌铉抬起手指,痴痴笑话自己,轩辕雪却紧张的上去查看,一见只是刮伤了一点,才放下心,嗔怪,“我当你也中了痴傻的病了呢!好端端的傻笑什么?” 噗,凌铉笑得更是开心,轩辕雪横了他一眼,知现下不是斗嘴皮子的时候,转身走上前去,怕妖力伤及不敢靠近,临着三五步的距离,轩辕雪屏气凝神,输出一道灵力,只见两股力量交锋,妖风四起,二人却被轩辕雪的灵气保护的安稳,只觉暖风拂面,并未有邪气入体之感,凌铉也是赞佩,轩辕雪当初刚入青云山,清韵道长就说过轩辕雪灵力极强,是个修仙问道的好根骨,这些年,虽是受过重创,可凌铉眼下看着轩辕雪这浑厚的灵力,也是钦佩。 轩辕雪用灵力绕开追击,又躲过暗伏,一路探到妖石跟前儿,手上只觉一股力量从内而出,那熟悉的感觉,果真,新任魔君就是当初背后帮着魔族的劲敌,心中一惊猛然收手,又见妖气追来,撑手一推将妖气溃散而去。 明明方才还是运用自如,现下就冒了细汗,见轩辕雪眼神略有空洞,似是惊恐,吓得凌铉跟着也是一惊,怕妖力伤到她,凌铉赶紧上去,“怎么?”。 “哎呀。我没事。”轩辕雪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见凌铉左右掂量自己,一脸的担忧紧张,乐了。 凌铉松了口气,轩辕雪不多解释,从袋子中掏出个蛊虫,这是她用自己的灵气养了许久的小东西,专门用于清除阴煞之蛊,蛊王的这个血池,阴魂恶鬼太多,浸得妖石更加的阴邪。 “不毁了它?”凌铉在旁见轩辕雪并没有动妖石的意思,疑惑问道。 轩辕雪扬扬嘴角,自是有一番主意,“动,只不过这个罪名我可不担。” “鬼丫头,你这是要给蛊王设套,恩?”凌铉恍然,拍着脑门一笑。 小东西被轩辕雪纵入血池,血池不见有何异样,轩辕雪却满意一笑,转身看着凌铉,“回吧。夜深了,也该睡了。” 轩辕雪笑着拉他,往门外推。恩?凌铉本无其他,身子却好似被什么唤住,回眸又扫了妖石一眼,忽觉得被什么吸走了半个脑子去,恍惚的看着轩辕雪用灵力诱导妖力将那男子的尸身处理掉,做成因妖力吸取太多,自爆而亡的样子。血腥气传来,凌铉也不曾觉得真切,思绪朦胧,一切都不似真实。却又谈吐自如,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凌铉只觉得要赶紧离了这里才好。 一路与轩辕雪回了小院,再也支撑不住,胸口一闷,嗓子里一股血腥味儿窜上来,不等凌铉反应,鲜血喷出,浸透了前襟,轩辕雪一惊,刚进上前挡住摇摇欲坠的凌铉,“凌铉!凌铉!”再听不得轩辕雪的声音,凌铉沉沉的就晕了过去。 正巧儿,倾月也暗访完颜家回来,见着这一场也吓的没了魂儿,以为是在蛊王那里受了重伤,赶紧上来帮忙搀着,“进屋。”轩辕雪低声急道。 扶凌铉到床上,已见他虚得满头是汗,脸色煞白,轩辕雪抚脉更是一惊,什么时候妖气入体了?明明!突然想起那男子死前,弄伤了凌铉的手指,竟是自己大意了,自责伴着焦急袭来,轩辕雪开始手忙脚乱,还好倾月在旁,算是镇定,上前要给凌铉输入灵气,这才让轩辕雪寻回了些阵脚,“我来。”拦下倾月,轩辕雪扭身坐上床。 “不行!身子刚好,又要耗吗!”倾月厉言阻止。 轩辕雪顾不得倾月阻拦,执意要亲自为凌铉输灵气,“让我来。”声音不似倾月严厉,柔柔的,弱弱的,甚至叫倾月听着满是祈求,“你……”倾月语噎,看着梨花带雨的轩辕雪,不知如何应答。 “我想……为他做力所能及的,怕是……以后没机会了。”轩辕雪说的愈加幽幽,倾月叹口气,转身帮着轩辕雪撑起凌铉,“若是不舒服,即刻停了换我。” “恩!”(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养伤 替凌铉去了体内残留的妖气,轩辕雪虚的满头大汗,不好叫倾月担心,强撑着嚷嚷口渴,将倾月支了开。自己掏出锦盒,手上无力打开盒扣都废了好大力气,上次吃下还会计算些药量,这次再也顾不得,只觉一颗心猛烈跳动得快要喷张而出,轩辕雪似能感到身体中的力气被丝丝抽走,赶紧服了下去,收上锦盒,闭目靠着柱子休养调息。 药力管用,待倾月从小厨房把温水拿来,轩辕雪脸上的苍白已然散去,唯有留下的就是些汗水了。毕竟输出灵气与人疗伤是大费精力的事儿,劳累是难免的,只要别伤了身子,睡一觉也就恢复了,倾月倒也不大担心。 “喝些水,我在这里看着,去休息吧。”倾月拿出丝巾帮轩辕雪抚着额头的细汗,轩辕雪微微抬眼,轻摇头,“我别处也不放心,你把那边的榻帮我收拾收拾,我眯一会儿就好。” “你回去睡,这里不会有事儿的。”倾月不罢休,虽然每次都落败,但依旧奋勇。轩辕雪轻蹙眉头,不耐的瞟了她一眼,话也不多说,起身悠悠走过去,威胁她,“知道我辛苦,也不帮我铺,我自己懒了。得!干脆就这么睡了。” “诶!”倾月唤了一声,轩辕雪屁股刚坐稳,也懒得动弹,慵懒的扫扫她,顺着就要躺下去。倾月这下急了,快步上去,可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的祖宗,深秋呢,冻到了怎么办?行!你等着我帮你铺好了,你再睡。” 说话儿,倾月就从身后的衣柜里取出几床被褥,轩辕雪见得了呈,自然高兴,起身帮着倾月一同弄好,跑了一夜,又经了刚才的折腾,轩辕雪本是不想离了凌铉的身,可实在扛不住疲倦,加之又服了药,那内里精华被催出,伤神费力更是难掩困倦,只好把念想作罢,乖乖躺上去,眼皮一沉,含糊的嘱咐倾月也好生歇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睁眼时,天色已经有些蒙亮,轩辕雪见倾月倚在旁边也睡了过去,轻轻唤醒她,挪了地方,让她也到榻上去歇着,给倾月掩好被子,轩辕雪走到凌铉身边,低头看了看,还好,面色也恢复了些,只是睡得沉,不过,应是无大碍了。 “夫……公主。”轩辕雪看着凌铉好了许多,心下也放了心,想着给他去弄些早点,就出了屋,正巧撞上瑞德站在门口踌躇,昨晚瑞德不见凌铉回来有些担心,本是出来看看情形,却正巧儿撞见了倾月在厨房忙活,上前没说两句话,倾月就催促自己去睡,说是正屋里正说话儿呢,明早儿在起来伺候。可瑞德一夜嘀咕,怕是昨晚凌铉与轩辕雪出去,弄不好谁受了伤,才这般避而不见。一夜也睡不安稳,想着早上来看看,没想到抬头一见竟是轩辕雪,更是焦急起来,“皇上?” “无碍,身子不大舒爽,睡着呢。你也别进去打扰了,陪我去做些吃食吧。怕是一会儿醒了,要喊饿呢。”轩辕雪含笑,眼里也是赞许,瑞德算是个衷心的人儿。 二人进了小厨房,轩辕雪拿了些青菜,叫瑞德打了水来,将青菜洗净,又淘好了小米,熟练的熬起粥,惊得瑞德在旁一愣,晃神儿好久。轩辕雪做的,并不是什么难搞的东西,却打心眼儿里不相信,这是一国公主能会做的事情。 “奇怪?”轩辕雪搅拌着,笑眼一瞟瑞德,瑞德赶紧恭敬的垂下眼来,有些讪讪,“没……没有。”不敢多言,微微一扫,见轩辕雪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搅拌着小米粥,俨然是个轻熟家务的小娘子。一路来,瑞德对轩辕雪更是多了几分好奇,没有公主的架子,冷傲的时候谁也不理,凌铉的面子更是不吃,可甜腻起来,却又把凌铉哄得乖乖,什么都能应下。以前自己只是觉得轩辕雪孤傲,好话不当好说,总是呛着,可细细接触起来,却觉得她素来都是和善的,只是有坚守的点罢了,旁人若不去触及,她永远都是笑脸相迎。 “以前啊,在青云山上跟着师傅学功夫,打杂做饭的更是弟子们的分内之事,按院落排排班排表的,复杂菜式不会,这熬个粥,做几个小菜的本事还是有的。”轩辕雪见着瑞德还在暗忖,轻笑一声也不是不专门对他,只自顾的说上了。“师兄也会。”看着小米渐渐粘稠,轩辕雪回身拿起青菜,仔细切成小块,抬眼一笑,撞上瑞德满脸震惊的表情,噗的一声,乐得更欢,“这话听过就忘了,别到时候在凌铉面前显了,小心你主子罚你。我可是帮不了的。”将青菜倒入锅中,小火儿又熬了一段时间,转身一看,刚才做上的水也开了,便唤瑞德去拿洗漱的东西,跟着自己往正屋去。 计算得恰到好处,端着刚刚做好的清粥进了屋,倾月正扶着刚醒的凌铉起身,“怎么不叫他做?”一见轩辕雪端着东西,凌铉眉头一簇,声音还是虚的却厉得叫瑞德一个激灵儿。 瑞德刚想上去解释,轩辕雪扭身一拦,示意他将东西先放下,自己就走到了凌铉跟前儿,“我动动也好,怎么?嫌弃我做的不好吃吗?” “不是……”凌铉体力还未完全恢复,有气无力想解释也是费劲儿,轩辕雪从倾月手中接过凌铉,抬眼先吩咐倾月,“昨晚上照看了一宿,你先去歇会儿吧,下午再换我。” “是。”见瑞德在旁伺候着,倾月也安心些,俯身下了去。 “你呀,就会怪人,是我让瑞德别帮忙的,怎的?不能给你顿饭吗?”扭头,轩辕雪略带责怪,笑眼一撇,嘟嘟小嘴,见凌铉又要说话,眉间一横,不给他机会。转身笑着吩咐瑞德来帮凌铉洗漱,临走前又嘱咐凌铉,“不许乱发脾气,仔细饿着你!” 瑞德见凌铉一副乖乖就范的模样,使劲儿憋着笑,不敢张扬,低着头快步走上去,帮凌铉擦洗。凌铉冷眼一瞪,这奴才,跟了这么久,难道自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性?瑞德对上冷峻的眸子,小心脏一颤,半点儿笑意没有,被吓得只剩下了哭心。 洗漱完毕,因着天气也寒了,轩辕雪并不苛责,想着谁都不容易就叫瑞德退到耳房里候着。自己则端着清粥小菜,坐到凌铉身边,一口一口的喂着,“好些了吗?”吃了些东西,见着凌铉面上有了些血色,轩辕雪轻声问道。 凌铉点头,上手握住轩辕雪的小手,只是手上还是没有力道,轩辕雪小眉微蹙,愁说:“就会点头,还这般没力气呢。来!再多吃些。” 轩辕雪的关心,凌铉见了已然是活力满满,只是无奈刚刚体内经了一番恶斗,多少还没恢复过来,力道小些倒也还是能霸着她,轻轻拉过来到自己怀里,凌铉宠溺的看着轩辕雪,怜爱的轻抚她的眉间,鼻头,尖尖下巴,真是好看,如何都是看不腻,欣赏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可还好?为了我又废了精力。身子才好,有没有……” 轩辕雪甜甜一笑,摇摇头,“我没事。”顿了顿,复又抬头凝视,“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了。” 话说的,叫凌铉徒然心中感伤了起来,却又是欣喜,跟着补了句,“你没事,我必没事。往后,我们彼此都不许有事。” 轻轻应下,轩辕雪强压着眼泪,窝在凌铉怀中,凌铉……要记住,将来也许我不在了,但你也要记得好好的,这样,我便放心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与月儿合谋 凌铉用过了午饭,轩辕雪陪着说了会话儿,觉得有些倦,又沉沉的睡了去。看着凌铉熟睡的脸庞,轩辕雪脸上一松,还好,妖力没有再次重伤他。 又附身替凌铉掩好被褥,轩辕雪才转身离开直奔倾月的房间,一推门,见倾月正吃着简餐,一抬手叫倾月踏实吃,不用起来。自己则坐到了她的身边,笑问:“如何?丫头可还好?” 倾月眉心一紧,撂下筷子,“不好。” 一句话,揪起轩辕雪的心,“怎么了?”轩辕雪不解,完颜拓这么喜欢月儿,不会对她不好,难道是后府里的事情?“可是后府里……”话刚说出口,就见倾月摇头,轩辕雪更是凝眉,停下来等她说完。 “是蛊王。”倾月怕轩辕雪冲动,上手先按了她,“我昨夜去,看着那孩子精神恍惚,偷偷的在一处哭,我也以为是后府里头的夫人公子们欺负了她,却不想,她手臂上露了新的蛊痕。没跟你商量,我就现了身,询问了一通才知道,回了圹鹜,蛊王就盯上了月儿,偷偷给她施蛊,想让她帮着自己给完颜府上下药。” “什么?”轩辕雪不顾倾月的力道,噌的站起身来,又忆起年幼时自己与母妃一同吃的亏,恨不得即刻将蛊王活剥了去! “别急,我已经将她身上的毒解了。”倾月随着也站了起来,手上依旧拽着轩辕雪,蹙着眉声音加了几分力道,“我已告诉月儿,不准将昨夜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倾月瞅着轩辕雪,“我寻思着,说不定倒是个机会。” 轩辕雪眼中寒厉,转身坐下,蛊王她是要解决的,她这次来辽青,一是为了魔族之事,二就是为了蛊王,解决蛊王不光是为了众生,更是为了给母妃报仇。只是途中遇着了完颜拓,觉得是个可用的人才,又是凌铉相中的,这才想借着蛊王与完颜拓的矛盾,激化完颜拓对魔族的愤恨,若是再有个疼爱之人因蛊王受伤,那效果更是绝佳。只是月儿……轩辕雪是不想让她参与到大人的谋算当中的。 “月儿那孩子是聪明的。你猜昨夜她如何说?她问我,这种蛊毒深了之后,会有什么表现,说要继续装着,不然,不知道蛊王要用什么阴险的法子,伤害完颜大人呢。”倾月在旁叹道。 “是吗?”轩辕雪忧愁,舒了口气,“终是大人间的尔虞我诈,苦了那孩子。” “那孩子从小饱受疾苦,人小可心却不小,脑子也是聪明,更是个感恩图报的人,你莫要惋惜伤身了。我倒是觉得,这么小就知道护人,着实不容易。” 轩辕雪也钦佩这个小丫头,只是心疼早已没过了赞许之情。月儿经事太早,心智成熟的也太早,往后这童真的年纪,怕是再也寻不得了。轩辕雪婉声叹了三绕,“好,我今夜去见见她。”轩辕雪也是无奈,起身又吩咐倾月再好好休息会儿,就出了去。 心中闷闷,轩辕雪胸口叠了大石,猛然出了几口气也不见好转,当初这个年纪,自己也还是个天真烂漫的时候,就这样,如今长大了都依旧怀念,月儿……怕是从未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想着更是心疼怜惜。 “丫头?”入了夜,轩辕雪与倾月偷偷潜入完颜府。夜已深,月儿睡得熟,轩辕雪怜爱的抚着她的脸蛋,柔声轻唤。 “恩?”回得朦胧,浓密的睫毛眨眨,睁了几次才张开眼睛,只是还未全醒,整个人都是蒙蒙的,怔看了许久才意识到眼前的是轩辕雪,眼里瞬间喜悦起来,欢喜的拥上去,“姐姐!月儿想姐姐!” “姐姐也想月儿。”月儿的话,叫轩辕雪心里甜得很,紧紧的搂着她,在怀里仔细打量,“看来完颜大人把你养得好,又长胖了。”捏捏圆润的小脸,轩辕雪笑得开心。 月儿微微憋起嘴巴,撒娇道:“可是没有姐姐。” “这不是来了?”轩辕雪轻摇着怀中的丫头,忽的想起了婉怡,当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因思念家里,时常半夜惊醒再难入睡,后来被婉怡发现,她就搬到自己屋里一同住,自己睡不着了,婉怡就这样抱着自己,她说一生恐是不得有孩子了,自己就是她的女儿,也是一种福气。如今,同样的心境儿,轩辕雪感慨万分,自己没有儿女的福气,丫头便真的是自己唯一能疼的了。 “姐姐,月儿知道姐姐是有本领的,月儿求姐姐救救完颜大人,别让那个恶人伤害他。”良久,月儿从轩辕雪的怀中探出小脸,半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眉头蹙到一起,却是满怀渴望的看着轩辕雪。 轩辕雪婉婉一笑,“姐姐可以答应,只是,月儿,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 月儿不问,只管点头,轩辕雪欣慰笑着,却又警醒她,“月儿乖,不要急着答应,万事要留个心眼儿,懂吗?” “月儿懂,只是月儿相信姐姐,姐姐是好人,不会害了完颜大人的。”月儿笃定点头,轩辕雪弯眼一笑,“月儿不问,为什么姐姐不告诉大人,姐姐也会解蛊毒吗?” “大人不也没有告诉姐姐,自己不叫完颜容若,而是完颜拓吗?”月儿懵懂的样子,话却说得明白,轩辕雪一赞,抚了抚月儿的头,月儿咧嘴笑来,“大人的事,月儿不懂。可是月儿知道,心善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莫名的,轩辕雪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早离家的孩子懂事早,经了恶人的孩子更是懂得多,难免也让人痛心。轩辕雪手上一颤,见着月儿也跟着忧愁了起来,赶紧收了思绪,缓缓笑开,“有些事情,月儿往后就明白了。只是现下,姐姐要月儿继续装着种了蛊,一来蛊王不会用别的方法去害完颜大人,二来,姐姐也想让月儿监视蛊王,不叫他有机可乘。月儿能做吗?” 经了刚才的一番对话,轩辕雪对月儿更是刮目相看,人小,思绪却是清楚,虽是知道有些为难了这个孩子,可也别无他法。蛊王刚愎自用,对自己的蛊术又是颇为自信,一定不会觉得有人能轻松解了去,更何况他想必自认做的隐蔽,听倾月的描述,他的蛊一开始用量极少,慢慢的经脉游走,才能发出来。 轩辕雪的打算,是反过来叫月儿去监视蛊王,蛊王这种人,必不会对自己有所怀疑,自然也不会去怀疑月儿,叫月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为的更是要让蛊王杀进完颜府。 之前自己已在蛊王的血池当中下了蛊,那蛊是越浸越能发挥作用,同蛊王给月儿下的是同理。原本自己是打算时间一长,那妖石慢慢被蛊净化,待妖力弱下来,这个罪名正好落到蛊王的头上。 可如今既然蛊王要对完颜拓动手,倒不如让完颜拓‘血刃了这个魔族的叛徒’,虽是知道完颜拓不屑与魔族勾结,但一路来听了这么多赞美完颜拓的歌谣,更有甚者说什么不识国君只知将的说法,加上有人明摆着要背地里摆完颜拓一道,想来完颜拓的处境也是艰难,解决了这个罪人,辽青国君和魔族也就好这个时候动手了。 “月儿要相信姐姐,一定不会害了大人。”轩辕雪蹲下来,凝视着月儿的双眸,月儿乖巧的点点头,轩辕雪微微一笑,见之前送与她的玉佩,她还随身带着,心中暖暖,轻轻拿起将灵气注入,抬眼笑说:“玉佩带着,就不怕蛊王再对你做什么,它会像姐姐一样保护你,只是,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到最后一刻不可告诉任何人,月儿能守住吗?” “能的。”月儿点头,勾出小拇指,“月儿保证!” “乖。”小拇相勾,二人约定,彼此互信,轩辕雪默默月儿的小脑瓜,成败就看月儿的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梦里梦外 又是那个梦,深夜,凌铉挣开眼睛,望着帷幔深深陷入沉思,自从这次受了伤,自己已经躺了好几日,白日里还好,只是到了深夜,总会梦到这个梦,梦中自己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树上的轩辕雪,自己想唤她却说不出名字,急的不行,却听树上的娇人悦声说:“我叫……。”弯眼一笑,天真无邪,是如此的娇艳,可叫什么自己始终听不得。 “……”凌铉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似是说了什么,听不见却知道说得不是凌铉二字。自己明明叫凌铉,何时成了他人?凌铉觉得梦魇作祟,努力挣脱着,眼前一黑,本以为自己能醒来,却不想在黑暗中一个声音缓缓传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她的爱?你我明明是兄弟!兄弟啊!你明知我的心意,却为何要与我争?!”声音杂着恨意和那撕心裂肺的痛,凌铉听了心里也跟着难受愧疚起来。 梦魇挣脱,凌铉早已是满身的冷汗,呆呆的看着帷幔外,榻上熟睡的身影。轩辕雪因着担心自己,夜夜守护在旁。也真是辛苦了她,白日里忙着完颜拓的事情,晚上也不得好生休息,凌铉见着心疼,想着轩辕雪执意要留下照顾自己,眸子里有些湿润,想着梦境,也许是有人来告诉他,自己与轩辕雪前世情缘未了,叫着自己更加珍惜眼前人。 ………………………… 经了几日轩辕雪的照料,凌铉身子逐渐也恢复了,“走走。”这日一早,轩辕雪见着凌铉颇有精神,盘腿坐在榻上,笑眼指挥着凌铉下地活动,凌铉无奈嗔笑,“我腿又没折,躺了几天,还能不会走路?” 轩辕雪抿嘴,“叫你多走动,你倒是犯懒了,可见人那,不能歇着。” “呸。” “哈哈。”看着二人斗嘴,倾月一旁也是憋不住,瑞德就惨了,扶着凌铉可是半点不敢造次,这一路他看出来了,对他要紧的是凌铉,可咱们这个北靖皇帝心头儿最要紧的只有轩辕雪,轩辕雪与倾月虽是主仆,可情似姐妹,凌铉连带着也对倾月颇为谦让,到头来,各个都是自己的祖宗,谁都比不得也惹不得,如今想笑,也只好忍着。 “好了,你看。”这几日调养生息,凌铉觉得身子比之前还要舒爽得劲儿,撇开瑞德,一个转身闪到轩辕雪的跟前儿,见来者不善,轩辕雪也不等,往过儿一侧就躲了开来,“刚好,就没个正经儿的,也不知道你这皇帝谁能服?” 凌铉撇笑,转身坐到轩辕雪的身边,瑞德与倾月见了,低身退了出去。 凌铉揽过轩辕雪,感觉已经好久没有抱过她了,许是那个梦的原因,自己也更是珍惜,紧紧的环在怀里,生怕轩辕雪跑了。“雪儿……”凌铉顿了顿,略带犹豫。 “恩?”轩辕雪双眸含笑,“怎么了?” “恩……等辽青的事情办好,嫁给我可好?”凌铉手臂一紧,声音有些发虚,轩辕雪察觉到凌铉的紧张,想舒缓他的情绪,可这话问的,轩辕雪只觉刺痛在心,一时也是语噎了。 “还不愿吗?”凌铉心头凉了半截去,他以为这么久,轩辕雪对自己又是这般腻着,她早已放下心中芥蒂,若说上一世的错过,那么,这一世他更是确定,再不得失去轩辕雪了,只是,他不想为难了轩辕雪去,于是,深深陷入了纠结,甚至还有些生气,气轩辕雪为何这般执拗。 “如果……”轩辕雪轻语,“如果,三年后,你依旧如此对我,我也依旧如此对你,你便来寻我,寻得,我定嫁给你。可好?” “好!”凌铉毫不犹豫的应下,三年,对他来说何等之长,可轩辕雪终是答应了自己,他不想错过机会,三年!他等得。 轩辕雪的话也是有着玄机,若是我也依旧如此对你,你便来寻我,寻得,我便嫁你。轩辕雪面上依旧莞尔,尽显小女子的娇羞,红了双颊,可心中苦涩凄凉,深知自己活不过三年,凌铉又如何寻得?自己三年后,恐怕魂归故里,长眠于地下,又如何如今日这般对他?苦苦的笑了,眼里不往外流,只沁入心底,与血交织在一起。轩辕雪一辈子的奢求与幻想,终是实现不得,不舍与贪恋,弄得轩辕雪周身犯了寒意,努力往凌铉怀中抵过去,希望能够再多被温暖温暖。 …………………………………… 凌铉的身子好了以后,也开始忙活起来,因着住着是座独立的院落,自己见线人便不必跑出去,大方叫进来,门一关外头有谁知道屋里人密谋着什么? “皇上,微臣已经查清楚,散播谣言的,就是辽青国皇帝耶律孤。” “果然。”凌铉坐在桌案之后,嘴角冷然勾起,眼中鄙夷,“信任魔族不说,还分不清忠奸,这个皇帝当的,真是有辱辽青国上几代皇帝的名声儿。” 下头人心中颇为赞同,却听得出凌铉不过是自言自语的感慨罢了,自己也就没敢接话,只恭敬的塑了塑,“皇上的意思是?” “既然传了,就叫着声响大些。”凌铉自有打算,既然耶律孤想动完颜拓,正好给了自己个机会,策反完颜拓,美女金钱封地,通通都不好用,唯有让他真的对耶律孤失望,对辽青死心才行,如今是耶律孤自己要把人往外赶,自己为何不趁势,接了下来?再配上轩辕雪的一番打算,也算是配合完美。 “是。”下头人听吩,拱手又言,“这几日,微臣盯着蛊王,听到他与魔族左使密谋,说是完颜府上的安排已经做好,明夜就要去了结了完颜拓,以人头贡献给耶律孤,想讨个好处。” “知道了。”终是要动手了,凌铉摆手,示意人下去,自己往椅子上一靠,舒然一笑,完颜拓,今日你是谁的人,朕不在意。明日,便就要在朕的麾下! “走。”见这人出来,轩辕雪倚在门上,双手环胸,似是有着预谋许久的大事要做,凌铉了然起身走过去,弯腰笑点她额头,“知道人在哪儿了?” “恩,青竹茶舍。”小眉一挑,甚是得意。 “有趣,明明看着是个粗人,却内里这般雅致。”凌铉一笑,拉起轩辕雪往外走。 “还笑话别人呢,完颜拓好歹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怎的?怕被比下去?”轩辕雪成心戏弄,咧嘴笑意深深。 “胡闹!我何时怕过谁?” “我呀!”凌铉本是满腹不负,却被轩辕雪的一句话浇的没了脾气,哭笑不得,只得认栽。 “哈哈!”看着凌铉吃瘪,轩辕雪更是开心,可又怕横眉佯怒的凌铉整治自己,赶紧争挣开凌铉的手,提腿就跑。 “哪儿跑?” “啊!哈哈!”被狠狠凌铉拢在怀里,挣脱不得,轩辕雪赶紧换了讨好的笑容,凌铉见了更是心生怜爱,想发狠又哪里舍得,‘狠狠’的捏着轩辕雪的俏鼻头,甜腻含笑,质问她,“还跑吗?!” “不了!不了!再不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青竹茶舍 说话着,二人就到了青竹茶舍,圹鹜,这几日轩辕雪也转悠得差不多了,虽是繁华地界儿,但建筑粗犷街景还是不甚精美,不如北靖的更是不如明尚,只是眼前的这个松柏青山的精雅小院,也着实让轩辕雪眼前一亮,“难得,难得。” “哟,两位客官儿,喝茶?”轩辕雪与凌铉在门口立了半晌,才有人来应。 凌铉故作不善,瞪过去,“怎么?贵店眼高,看不上我们这些外地人吗?” 小二一怔,脸上赶紧摊笑解释,“客官儿莫怪,小店儿做的就是靠贵人儿的买卖,哪里敢有怠慢,您这边请。”说话着,就将二人往侧边的大厅里引。 “夫君,我想坐那边。夫君看,那边多好啊。”轩辕雪却是不走,撒娇的拽着凌铉衣袖,凌铉暗笑,见轩辕雪做戏做的精巧,那娇柔的模样,别说是‘为夫’的自己,就是旁边的小二都怔怔入了神,“咳。”凌铉一声轻咳,即是唤着小二带客,更是提醒他眼珠子再瞪,必是没有好果子吃。 小二反应过来,瞅着轩辕雪指的方向,哟。这小夫人的眼力可是好,院子本就不大,正常四合院的规制,轩辕雪指的那间,正巧儿在完颜拓饮茶听曲儿的旁间,小二暗忖,完颜大人最是喜好静雅的,往日里就算客满,宁可不接客了,也是绝不会往那侧间儿带的。于是,笑着上前劝,“夫人,那头儿的屋子是以前堆放杂物的,如今收拾出来,那霉味儿也是不散,气味儿着实不好闻。若是二位客官儿不喜在大间儿里饮茶,不如来西边这间呢,这里头啊……” 不听小二的介绍,轩辕雪早就做了决定,本就不是来喝茶聊天的,也不是真看上了方才那间,不过就是为了去见完颜拓,懒得与小二废话,提步就往完颜拓的屋前儿走,左右看了看,眼里含笑十分欢喜,故意扬着音调,“夫君,你看多好。松柏长得也好呢,还有小雀儿在旁伴着,更是怡情,就这个吧,好不好?” “好。难得你喜欢。”凌铉也过了去,疼爱至极。 一旁的小二却惊得一身冷汗,进门的时候,看着那小夫人嗓门轻柔,怎的到了门口儿竟也这样有气力,怕是里头的完颜大人已是被扰到了,一想更是懊恼刚才自己一个没拦住,闯下了罪过。 小二赶紧上前想要支走二人,凌铉不耐,有些恼,“这间儿可是有人在里头?” 凌铉冷眉,语气透着厌烦,再加上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小二只觉得一股气场压过来,再有千万个理由,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没……可是。” “没有?为何不让我们去?” “这……这是……因为……” “怎的?店大欺客吗?”凌铉不压着火气,中气十足声音更是浑厚有力,绕了整个院子三绕才觉声音遁了去,小二心中叫遭,今儿个怕是出门没看黄历,开张没拜关公,竟遇上两个难缠的。 “怎的了?”屋里人终是忍不住,推门出来个小厮,不悦的问着小二,小二一看,定是惹了完颜拓不高兴,赶紧要上前解释,却听后头一个惊喜声儿响起,“呀!你不是完颜公子家的人吗?” 那小厮本本是没看轩辕雪他二人,听了这声儿,才仔细看了看,哟!眼前的美人儿,可不就是当初在北靖国,大人请进院子的人儿,于是,也不理会店小二,提步上前一个行李,“雪儿姑娘,看小的眼拙的,竟没先认得。” “不碍。”轩辕雪眉眼弯弯,欠身回礼,“公子在吗?” “在呢在呢。”小厮笑引,却对上凌铉的冷眼又是一顿,“公子也在啊。” 公子也在?眉梢斜挑,凌铉心中气不打一处来,难道他不该跟着轩辕雪在一处吗?眼前这个人是在说自己碍事儿?碍谁的事儿了?完颜拓的?越想越气,伸手毫不客气的将轩辕雪拽进自己的怀里,也不说话,冷眼傲慢,似是宣誓主权。 轩辕雪无奈,讪讪的冲着小厮一笑,“恩……也在……” 小厮一怔,方才自己那样说并无恶意,只是他记得,当初在北靖国的时候,这个雪儿姑娘是逃婚出来的,看着与这个‘未婚夫’很不合,如今二人一同站在自己跟前儿,不过是好奇一问,并无他意。不过转念细品,确是说的有些嫌弃之意,于是赶紧拱手赔礼,转身引着二人一同屋子。 “咣当。”屋门关上,院中仅留了小二发愣,嘿!这太阳西边出来了,竟然是认得的! “大人。”屋里头,小厮在前躬身,完颜拓低头正摆弄着茶具,还未抬眼就听悦耳的音量响起,“茶好香,可是乌龙吗?”心中一喜,赶紧抬眼,正好对上轩辕雪清凉的眸子,未看旁处,落下茶具赶紧起身,“雪儿姑娘?” 当老子是透明的?凌铉眉间含尽冷哼,这是怎么的了?自己一个大活人站着,怎么就是看不见?转眼看着喜笑颜开的轩辕雪,上去要跟完颜拓打招呼,心中的醋劲儿萌生,才不准呢!一个拉过来,箍在怀里,抬眼笑说:“恩,来了。” 完颜拓脚下一停,才看见凌铉也在,脸上的笑容滞了两分,却依旧保持着文人雅士的风度,轩辕雪心中颇为赞许,狠狠一撇凌铉,一挑眉,看看人家?! 凌铉才不顾,只管狠狠地拦着轩辕雪,生怕她跑到完颜拓跟前儿去,依旧是提防,不善的面容,“没想到,竟遇上了你。” “呵呵,请。”看这架势,仿佛雪儿与他二人的矛盾已经消了,完颜拓不觉有些失落,可却不想失仪,依旧保持着笑容,请二人落座。 凌铉嗯了一声,手上死死拽着轩辕雪,一同坐了下去,“完颜公子好兴致。”凌铉看着一盏清茶,一盘棋局,心中对完颜拓更是有了一番认识,也好,若真只是个粗人武将,倒也无趣。 “呵呵,闲来无事。”完颜拓手中不停,很快沏好两盏茶,递了过去。凌铉接过也不道谢,独自品着,轩辕雪歉意一笑,完颜拓摆手示意无妨。 “恩,有些手艺。”品了几口,唇齿留香,出茶的速度掌握的极好,不苦不涩,凌铉满含赞许,眼里也柔了下来,“时间还可在短些。”笑着说完,不等完颜拓发问,凌铉拿过紫砂壶,将茶叶清出又净了净,从茶仓中取出适量的乌龙茶,从小灶上取下刚烧得的开水,洗一过儿茶,韵在茶宠上,手法娴熟,第二过儿茶叶入水,屏息片刻便将茶水道出,递给完颜拓,“公子尝尝?” 完颜拓含笑接过,先是放在鼻前闻香,再是品入口中,一股清香直冲味蕾,后劲儿更是甜纯之感,不觉惊艳,眼也跟着瞪大了不少,“公子好手法啊。” “他最是喜欢乌龙茶,自然沏泡的好些。”轩辕雪抿嘴一笑,在旁解释。 “不知公子可否教授一二?”完颜拓一听更是欢喜,辽青饮茶人少,好茶的更是少之又少,这茶别看是静心之物,可若是少了兴致相投之人同品,也是索然无味。好不容易寻得好茶之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凌铉也不遮掩,倾数相教,不觉二人就陷入了讨论,气氛甚是融洽,轩辕雪也是钦佩,凌铉真是搭讪的好手,方才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现下倒是熟络起来,二人从品茶又议到了棋技,最后,终是落到了国家大事上,凌铉款款而谈,毫不避讳,如何体恤百姓,如何治理国家,如何收税放银,从一个文人官客的角度,一一做了阐释,更是得了完颜拓不少的赞许,看着二人如此契合,轩辕雪笑了,若是有机会,二人一处谋事,完颜拓定也能如楚疑一般,与凌铉配合融洽。(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准备 “丫头如何?”凌铉与完颜拓闲聊了整个下午,聊得轩辕雪都开始犯了倦意,二人才肯罢休。临走时,轩辕雪故意问完颜拓,虽是知道月儿近来情形,但毕竟完颜拓还不知道自己与月儿的联手合作,遂面上的关心还是要装一装。 “还好,话有些少,怕还是认生。你若想见她,明日我带她来。”完颜拓含笑,轩辕雪摇摇头,“不见了,你那里自有夫人,悉心照料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况,明日……还有些它事要做。” “恩。”说不得难受,完颜拓的心头却还是失落的,只是一看旁边的男子正细心的给轩辕雪系着风衣,转念一想,也罢。随缘就好,若只得做个朋友,又何必强求?只要她幸福就好…… “孟兄。”完颜拓侧身向凌铉一拱手,轩辕雪一笑,凌铉与完颜拓也算是‘旧相识’可一直叫着劲,哪里真正介绍过自己?方才,二人聊得甚欢,越说越投机,完颜拓便笑问凌铉如何称呼,凌铉随口就说了个孟逸,现下猛地听完颜拓这么唤他,轩辕雪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恩?”凌铉也是晃儿了个神,还好他素来反应快,一闪而过的迷茫,不好叫人察觉。 “不知何时还有机会与孟兄讨教。”不论女人,完颜拓真心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无论从文采还是智谋上,都是他多年渴望寻得的知己,难得一遇,自然更是不舍。 凌铉听闻,谦和笑笑,“哪里敢说得上讨教?一同畅谈罢了,我与雪儿就住在前头儿的客栈,若是完颜公子有空,随时欢迎。” “好!” ………………………… “聊得这般起劲儿,不怕他怀疑你的身份?”出了来,二人映着晚霞,闲情逸致的往回走,轩辕雪侧头笑问,想着凌铉用自己非要来看北国风光的蹩脚理由,搪塞完颜拓,就发了笑。 凌铉轻哼撇嘴,“管他呢,反正明日事情一了,他再怀疑也无用了。”凌铉颇有十拿九稳的意思,轩辕雪好奇,扭头跟着问:“你明明知道有人散播谣言,我这儿的计策,是让魔族人认定,蛊王是叛徒,完颜拓挺身而出帮忙杀了他,可是帮着完颜拓不受那辽青国皇帝的迫害。于你可是帮倒忙啊。” 凌铉被问的咯咯笑起来,伸手一点轩辕雪的额头,真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的傻丫头,论起三界的诸多繁杂之事,想得通理得顺的轩辕雪,到了人身上,怎么就泛起迷糊来了?凌铉越想越好笑,最后竟笑得直不起腰来。轩辕雪羞得跺脚,“你!”伸手去抓,凌铉却提腿就跑,轩辕雪追了几步,气结,插着腰停下来,“不追了!晚上没饭吃!” “诶!”自从凌铉受了伤,每日的餐食都是轩辕雪来做,轩辕雪手艺素来好,又深知凌铉的喜好,这几日凌铉不自觉地就多吃了许多,更是早就习惯,一听轩辕雪威胁,赶紧停下来,舔笑着央求她。 轩辕雪仰着头,装作不见,大摇大摆的从凌铉身前儿走过,“哼!”轻哼一声,满是傲娇。 凌铉努努鼻子,与完颜拓聊了一个下午,虽说都是随心而言,但始终话里话外的还是要顾及一些,也是费了不少脑子,现下饿的发了慌儿,哪里能得罪了这个雪大爷?不敢责备,贴身哄着,好话更是说尽,轩辕雪噗的笑了出来,“没个正型儿,回头叫下头人见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谁管他们?”凌铉挑眉,那些臣子们敢吗?不怕自己扒了他们的皮? “哼。”轩辕雪嗔笑,“还笑不笑话我了?” “恩,不了!” “发誓!” “发誓。”两指一伸,凌铉诚信恳恳,“若再欺负雪儿,我不得……”轩辕雪见凌铉认真,生怕他胡闹发了什么毒誓来,赶紧误了嘴,“呸呸呸,誓也能随便发的?” 凌铉见轩辕雪生怕自己发了毒誓,跟着也乐了,顺势环住轩辕雪,“放心,我惜命。有你在身边,哪里舍得死?” “呸。”又是没个正经,轩辕雪左右一扫,还好巷子里没有旁人,可毕竟是在外头,轩辕雪被这么一揽,脸上不觉泛了红,浑身也是不自在,挪挪身子,示意凌铉放开,凌铉却故意作怪,弄得轩辕雪更是羞得不行。 “好了。”见轩辕雪有些恼自己,凌铉正了几分颜色,温声说,“那皇帝既然敢如此对完颜拓,就说明辽青国的皇帝早起了杀心,不在乎谁是背后靠山,毕竟魔族也不可能去舍命保完颜拓呀。” “倒也是……”轩辕雪默默点头,以前自己不觉得,自从做了玄女之后,越发的觉得人与人才是最难相处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半点儿不警惕转身就可能会被推入深渊,真是……太累了。 “丫头那头?”见轩辕雪晃神,凌铉一点她鼻头,接着笑问。 “啊?恩,明天倾月一天偷偷跟着,保护丫头,应该不会有大事儿。” “那就好,回吧。” “恩。” 入了夜,轩辕雪站在窗前看着月光,凌铉的身子已经恢复,自己则不便再守在他身旁,只是轩辕雪掰着手指头算过,明日夜里若是完颜府上办得顺利,当夜凌铉就会带着自己一同撤离,一来不知这么大的动静,辽青和魔族会不会有些动静,二来,也不知完颜拓会不会对凌铉起疑,若是真猜得身份,谁又能保证完颜拓不会反咬一口?思来想去,凌铉与轩辕雪决定不多停留,叫着瑞德带着车夫在城外等自己,事情一了,就赶紧离开。 若是一路日夜兼程,约莫四五天就能入了北靖的边境,一入边境……轩辕雪看着皎洁的月光,心中凄凉,一入边境,自己就要离开了,去岐山也好,回玄凝也罢,总归是要离开凌铉,不觉手上攥得白骨铮铮。 “恩?”凌铉未曾察觉,从身后环住轩辕雪,将头抵在她的肩上,不去看月光,只是恋着轩辕雪身上独有的兰花香气,好闻,也叫凌铉沉醉。 轩辕雪屏气,赶紧收了思绪,故作镇定,扬起笑脸,“没有。” “等回了去,跟我一同回宫吧。”凌铉不想轩辕雪离开,至少,在没有要紧事儿之前,他希望轩辕雪能同自己多待一段时日。 “恩……我想去岐山。”轩辕雪犹豫,可还是道了出来。 “恩?为何?”凌铉不解,“好端端的去岐山做什么?”岐山就在北靖国的境内,据听闻是个景色迷人的地方,只是岐山深处内地,与魔族也没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就要去了? “赏景吧,想散散心。况且岐山是凤之前的栖息之地,老早就想去了。可惜不得去北靖,如今这边事情了了,正好回去,就想着去看看,算是了心愿吧。”轩辕雪轻描淡写,只道是儿时的一个念想,想去实现。 凌铉低声笑笑,“既然不是要紧事,也不急于一时,楚疑就是从岐山而来,何不叫他得空,带你去呢?” “楚哥哥来自岐山?”轩辕雪扭身,素来知道楚疑是楚家遗落在外的儿子,却不知道他竟从岐山来,轻蹙起眉头,心间好似忆得了什么,却隐隐的不知从何开始,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到底是什么…… “可不是?你那个楚哥哥还曾说过,当年他还小,有次误入岐山三天三夜,幸得命大,才走了出来。” “是吗……”轩辕雪心头异样,说不得为什么,心不在焉,凌铉只以为怀中小人累了,怜爱的挽着她的秀发,“去睡吧。” “再待一会儿,行吗?”听到凌铉叫自己去休息,轩辕雪不舍之情更浓,弱弱的转过身,低头喃喃,不敢抬头看他。 “不行。”凌铉回绝颇快,轩辕雪一惊,慌忙抬眼,却见凌铉含情脉脉,又道:“我去睡榻,床留给你,不分开。”(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完颜府(上) </script>第二日天还未亮,轩辕雪就起了身,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去寻倾月,昨夜,轩辕雪辗转反侧,睡不踏实,最后干脆坐起来,心中盘算着今夜的事情,虽然早已安排妥当,可轩辕雪还是不安,她没有凌铉运筹帷幄的能耐,万事都是亲力亲为,仔仔细细的盘算妥当,才算罢休。小说平日里,有着玄钴在旁,她的消息也是各方精通,可如今,半猜半就的,一时间,轩辕雪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只得将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倾月。 这头儿,倾月也是一早就起身准备了,生怕自己一个没有看住,完颜府上出了事儿,若是月儿的事情被发现,那孩子也是百口莫辩,自己更怕她受了委屈。听见门响,转头一看是轩辕雪进了来,脸上一垮,“别说了,我都记下了。” “我知道。”轩辕雪坐下,轻轻一叹,“你也多加小心,别看蛊王派去跟月儿的人,武功不佳,可毕竟是魔族之人,万不可掉以轻心了。还有,迷药虽然已经交给了月儿,可毕竟是个孩子,给全府人下药,你也得警醒着点儿,帮忙引开旁人,至于完颜拓……” “完颜拓和那个傅穗自然不会有事,我自会处理,叫着完颜拓好生演完这出戏,你放心便是。白日里,你们只管做好闲情逸致的闲散‘夫妻’便是,家当昨夜我与瑞德已经偷偷往马车上装好,城外落脚的地方也都踩好了点儿,凌铉近身的侍卫也都已经到了。” 倾月交代一通,轩辕雪噗的乐了,“还说我话唠,你自己不也是,好了,都别互相嘱咐了,彼此只记好一样,若是真出了事儿,魔族洞察了咱们的行踪,不可愚钝舍命去救,万事大事儿要紧,玄女也罢,皇帝也好,没了总会有人顶上去,但若是全军覆没,回去连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没有,四宫和楚哥哥更是无从下手,明白吗?” “呸呸呸,说什么呢!”倾月厉了音调,一撇轩辕雪,“谁出事儿,你与凌铉都得回去,不然,北靖国乱了,玄凝与四宫更得乱。” “知道。”轩辕雪一笑,“快去吧。” 倾月一扫刚升起的太阳,复又想说什么,轩辕雪一摊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去吧,正事要紧。” ……………………………… 晌午,凌铉与轩辕雪出去游玩,与瑞德轻装就上了马车,一路直奔郊外,到得一处破败的庙宇。凌铉的人早已到了,一见马车的影子,起身上前恭敬的候着。 凌铉扶轩辕雪下了马车,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快步进了正殿,生怕被人看见生疑。 “皇上。”打头的侍卫袖口一打,躬身跪了下来,后头儿的人也跟着都跪下叩拜凌铉。 “出门在外,不必多理。”凌铉背手而战,又问,“事情可安排妥当?” “回皇上,微臣已经将人都安排在了完颜府的四周,均是些轻功了得之人,若是晚上魔族人多势众,也可抵挡一二,拖延时间。” “那便好,你是楚疑一手调教出来的,朕放心。”凌铉安稳点头,伸手示意下头人起身,轩辕雪仔细看去,方才回话的人二十出头,年岁不大,可倒是模样稳重,从见到凌铉到现在也是规矩不差,又听闻是楚疑调教,轩辕雪心下也跟着放了心。 “记住,朕若不唤,你们今夜不可现身。”凌铉摩挲着手腕,精明划过眼眸,今夜,他要得是得了完颜拓的心,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暗地里也盘算着,恐怕他心生逆反。 “是。”下头人拱手,略顿顿,斟酌又言,“皇上,还有一事极为要紧。”话说一半,抬眼瞅了瞅轩辕雪,这人轩辕雪在北靖皇宫中没见过,想来也是不知自己是谁,见着他似是有要紧事与凌铉商议,轩辕雪知趣儿一笑,转身对凌铉说:“我去后头儿看看。” “不必。”凌铉抻过欲离开的轩辕雪,吩咐下头人,“不必顾忌,直说便是。” “额……是……”下头人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凌铉会留下‘外人’,转念一想,毕竟是上头的才是主子,主子如何吩咐,自己便如何做,总归是不会有错的。于是,沉了沉语气,“昨日微臣遵皇上口谕,已将辽青国国君,让完颜拓出兵与明尚国,力图一举击溃三国联盟之军的事情,告知了楚将军。楚将军今晨飞鸽传书,说是其他两国也已得了信儿,听闻明尚国皇帝轩辕铭与雲箫国皇帝潇睿已经准备亲临了。” “什么?”轩辕雪一晃神,却是听得真切,赶紧转过身子。 “替谁着急呢?”一旁的凌铉见轩辕雪一脸的急容,故意打趣试探,轩辕雪白了他一眼,侧头又问那人,“明尚国皇帝随行的可有白靖?还有,上官嵘是否镇守朝局?哦,还有,轩辕灏可否一同跟着?”一通问题,问得那人更是懵,抬眼看着凌铉,一时语噎也不知如何回答,本是自己还未去调查,以为回禀了顶多也就是凌铉对国内的兵事做些安排,却不成想被这姑娘问了一通,倒显得自己功课做得不完备,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凌铉责罚。 “知道了,下去吧。” “恩?啊,是!”那人见凌铉倒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也并不怪自己,一愣又见凌铉眼里多了分不耐,于是,赶紧拱手带着人退了出去。 “你呀,就是关心你皇兄!”见人都下了去,凌铉心中的不满倾泻而出,上手捏着轩辕雪的脸颊,那醋劲儿,轩辕雪只觉能天天吃饺子,吃上百年都用不完,欢喜的乐了。 “那是我皇兄,你也比着,小心儿。” “就是!” “哈哈!” …………………………………… 那一头,倾月偷偷隐在蛊王的人后头,跟了月儿一日,暗中保护。 月儿也是机灵儿,黄昏之时,是厨房最是忙乱的时候,大家手头儿上都是活儿,更是无暇顾及其他,将做好的饭菜,放在大桌板上,等着一会儿专门分配各屋用度的侍女,将其都分装好。 月儿身材矮小,小孩子跑的也快,看着饭菜放在一旁,无人看守,一溜烟儿的钻了进去,将倾月给的药,按量按份的洒在了各屋的吃食上。 “哎呦,月儿小姐,怎么在呢?”厨房管事儿嬷嬷,扫见桌案前有个小黑影儿,以为是哪家奴才的孩子不长眼睛偷跑进来,想着定拽出来仔细教训一顿。却没想一进来,月儿童真的脸庞入眼,冷眉怒眼即刻就变成了如沐的春风,谁不知道,府里最讨大人欢心的就是这个月儿小姐了? 月儿仗着孩子贪吃的本性,努着小嘴,指指小肚子,“嬷嬷,月儿饿了。” “哎哟,月儿小姐,这都是给各院儿的吃食,有数有量的,可是吃不得,这样,嬷嬷单给小姐找些好吃的可好?”和蔼哄着,嬷嬷牵过月儿的小手,生怕得罪了去。 “好。”月儿天真烂漫,弯起眉头,蹭到管事儿嬷嬷的怀里,嘴巴跟着也甜,“嬷嬷最疼月儿了,月儿喜欢嬷嬷。” “哎哟哟,小姐咱们走吧。”管事儿嬷嬷心花怒放,惦记着还是小孩子好哄,再找些好吃的供着,不怕这月儿小姐往后不说自己的好。 月儿被嬷嬷带走,蛊王手下的人身子一闪,就下了去,“恩!”那人刚到饭菜前,就只觉脖颈上疼痛难忍,紧跟着眼前一黑,便再无了直觉。 倾月站在一旁,轻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魔族的人还得多学些知识才好。”(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完颜府(下) 用过晚饭,命人掌灯,完颜拓独自在书房里研究着兵书,昨日朝堂之上,皇上毫无先兆的突然说要起兵三国,命他为大都督,带领十万大军南下。事发来的突然,况且,现下已经入了秋,转眼就要到寒冬了,实在不适宜行军打仗,自己力争一番,却无奈只有一张嘴,着实说不过百官之口,落了下风又见皇帝决心已下,只好应下来。这样大的难题,完颜拓也是头疼了一整日。 “大人!”本已心烦,完颜拓早早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见,听着傅穗的声响,眉头一蹙,还未开口责备,就见人已经到了眼前儿了,更是恼火。 完颜拓定睛一看,傅穗面色惊恐,额头浮汗,可见也是一路疾走而来,完颜拓压了几分火气下来,“怎的这般惊慌?” “大人,府上……不,全府上下……”傅穗呼哧带喘,说了半晌愣是没把话交代清楚,完颜拓从未见过傅穗如此惊慌,怕是外头出了大事儿,不等傅穗说完,起身就往外头。 “大人去哪儿?”完颜拓刚一开门,正巧儿倾月挟着个人往里走,又见月儿在后头儿跟着,完颜拓凝眉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倾月将人往屋里一丢,回身看看寂静的院落,“大人,屋里头儿说话吧。” 摸不得头脑,完颜拓只好跟着倾月进了屋子,“这人是谁?”看着被倾月五花大绑的人,完颜拓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得在哪儿见过。倾月探了一眼地上挣扎的人,一笑,“魔族的人,现在是蛊王手下。”一经提醒,完颜拓恍然,倒是在蛊王身边见过几次。 “你到底是谁?”不待完颜拓询问,傅穗健步上来,护在完颜拓身前儿,方才,自己从外头儿回来,见满院子的人都倒了,惊出了一身冷汗,低身查探一番,发现全府的人都被上了迷药,心头一震,生怕有人对完颜拓不利,赶紧一路寻着过来。月儿本应该也是中了迷药才是,怎的现下却是立在跟前儿?还有,这女子不是那雪儿姑娘身边的丫头吗?怎么会出现在完颜府,还有本事绑了个人去? “傅穗?”完颜拓见着傅穗惊觉,回想起院中的寂静,果真是出事儿了!“府中如何了?”压着语气,死死的盯着倾月,傅穗粗说了一番情景。听闻,完颜拓寒了眼神,凝视着月儿,见不得怒气却直叫月儿胆怯的往倾月身后躲了躲。 “大人不听解释,就要怪人吗?枉我家主子对大人另眼相看呢。”倾月掩月儿在身后,笑眼看着完颜拓,等了等,见他并未反驳,于是,将蛊王如何逼迫月儿,自己又是如何救下的月儿,一一道了出来。 “当真?”若说蛊王要对自己下手,完颜拓信,看着月儿手臂上的新痕,完颜拓也信蛊王会对月儿下手。只是,他不信,不信眼前人口中的那个主子,真的只是为了蛊王而来,若是!为何当初在北靖国的时候,不一下解决了蛊王去?看着倾月如此的轻松就能把魔族之人压制在手心当中,可想而知,那雪儿姑娘的本领更是了得,为何?要在自己面前装?还有!还有那个孟兄,想到这儿,完颜拓更是挂了冷笑,事到如今,恐怕这孟兄也是个幌子!自己真是太愚! “大人。”倾月语气轻松,坦然一笑,俯身将被束之人口中的堵物取了出来,“饶命!饶命!灵女大人饶命啊!”口中之物一没,那人张口没求完颜拓,径直跪倒在倾月跟前儿哀求,口口声声的唤着灵女。 “灵女?”完颜拓眼中不解,对于三界之事,自己也只是略有所闻,只知道玄凝宫修炼灵力的女子被唤做灵女,是魔族的死敌。可辽青是魔族的大本营,完颜拓眉头更紧,难道……? 倾月嘴角笑意更深,转眼看着完颜拓,解释道:“玄凝宫自古掌管三界平衡,蛊王逆天行事残害生灵,又投靠了魔族,实属玄凝宫管辖,不可不除。玄女与我一路追查而来,本是想早早动手,只是,当初在北靖国境内,玄女怕给无辜之国招惹事端,才没有动手。一路追来,又听闻蛊王为魔族供养妖石,暗中调查。这才将事情一拖再拖。” “玄女……雪儿姑娘。” “正是。”倾月约莫着时辰,轩辕雪与凌铉怕是也快要到了,截了完颜拓的话,又道:“大人在辽青的处境,怕是大人自己也知晓,玄女大人一是要解决蛊王,二是想为大人摆脱些麻烦。” 正说话间,人影门外肆动,傅穗手中剑一横,挡在几个人最前头,“大人,小心。” 倾月护着月儿,只听外头蛊王轻蔑的声音响起,“左使,我说什么来着?我这蛊毒,自是没有问题的。完颜拓的人头,左使拿去,魔君定会好生嘉奖。” “哼,还是有劳了蛊王。”左使的嘴角不觉带着轻蔑,枉他完颜拓还是大名鼎鼎的大都督,怎么也是这般的不小心,全府上下都被算计了,怕是到了阎王爷那里都还不知道为何呢。 “如何?”完颜拓哪里要用傅穗来护着?这是自己的府邸,听那外头一来一句,也不再想倾月与雪儿到底来意如何,一件事儿解决再说另一挡,当前最要紧的,就是解决了外头儿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外头儿,慵懒说笑,听着完颜拓一声冷呵,面色随着有些僵硬,蛊王转头不可置信,“你!你!?”伸手指着半晌,没说出句整话,完颜拓不屑,转头看着左使,魔族的这个左使自己见过多回,次次都是故意挑衅自己,甚至出手攻击,尽显不服。 院中魔族之人各个提刀,表情更是乖张,似是料定了完颜拓今夜命丧于此,左使也是不怕,仰起头斜视完颜拓,“怎的?大人今日还觉得能逃得过此劫?” “当然。”身后沉着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透着杀气。左使一惊,侧头回看,只见两个身影从空中落了下来。好熟悉的身形!左使猛然回忆起,当初在林间遇到的那两个与自己交手的蒙面人,牙尖发了狠,心下开始掂量,自己带着一众对付完颜拓倒也就罢了,只是这二人自己交过手,功夫不低,怕若是合起伙儿来对付自己,胜算不大。 见有人来,院中本还是气焰嚣张的魔族之人也是软了几分,一拥而上却没人敢往前凑,“呵呵。”凌铉冷笑,与轩辕雪提步往前走,“一个都不上?”转眼看着左使,玩味的一挑眉头,“我看魔族也不过如此啊。” 心下一横,舍弃保车,左使看着一旁吓傻的蛊王,再无心保护,直冲着凌铉奔去,想着冲散开来,自己得了空隙方可脱身,至于其他,自己也是无法了。 赤火出鞘,剑气伴着凌铉眼中杀气袭来,左使一震,立即转了方向,“雪儿!”完颜拓见着左使要对轩辕雪下手,再是埋怨怀疑,也还是替她担忧,提步冲上去却未及前,就见轩辕雪轻巧转身躲了开来,速度之快,叫人瞠目结舌。 轩辕雪顺势腾空而起,取出霄冥剑,立腕而下,剑锋寒厉,“愣着干什么!”左使见轩辕雪如闪电般的速度,自己躲闪不开,随手拽过个人来就挡在了身前,往前猛然一推,搅了轩辕雪的步伐,不及掩耳,一道血光划破黑夜的消沉,“哼,倒是会躲。”轩辕雪收了剑,冷眼看过去。 “上!”见着势力强劲,左使左右一推,周遭之人虽是胆怯,却见左使先行出击,也跟着拥了上去,人多势众,好歹魔族还是占了人头儿的优势,倾月将月儿交给傅穗照顾,叮咛在屋中千万不要出去,自己则前去帮忙。 毕竟外头血腥,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傅穗也不希望月儿见了这些,便护着月儿在屋中,一同压着早前的男子。 倾月出了来,见外头已经陷入了混战,跟着也参了进去,毕竟还是小兵小将,对于轩辕雪一行人来说,也是不难对付,左使见人头儿越来越少,只恨自己太过轻信蛊王的本事,以为是个三下两下就解决掉的事情,便没有带太多帮手来。 现下的情形,左使寻思,定是自己要吃了亏去,心一横,掏出之前蛊王为自己调制的药,往嘴里一送,顿时觉得体内的妖力猛增,充满了嗜血的欲望。“小心!”见着左使着了邪魔,满眼通红,凌铉赶紧拉过轩辕雪。 不过片刻,那左使受了药力的催发,皮肤开始僵硬起来,似是铜身铁臂无坚不摧,眼中理智渐失,嗓中低吼如猛兽一般,“这是?”完颜拓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转头看着一旁魔族护卫下的蛊王,见他神采飞扬,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惊恐。完颜拓凝眉,心想定又是什么邪门歪道!可恶,方才以左使的武功来说,三人轻松解决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如今,似是力强百倍,刀枪难入,可如何是好? 左使左右环顾,只觉得嗜血的冲动,见着远处几个人不前,那欲望早已按捺不住,随手拽过来个手下,还未等手下说话,低头就在他脖颈上狠狠咬了下去,身下人惊恐挣扎片刻,就再无了声息。周边人皆是一惊,“上。”左使含糊又言,眼中不耐,众人皆是怕死,只觉若是不上前,将那几个人绑了献上来,定是如方才那人一般惨死,哪里还有人敢迟疑? 四个人分做四处,一人解决一部分,见着手下不堪一击,左使怒目,冲上来也不管是谁,只一心要取其性命! “哼!”轩辕雪见着人鬼不如的左使,也是厌烦了。 族之人已然解决得差不多,不想拖得太久,轩辕雪唤出灵持,凌铉见了赶紧拽过完颜拓往后一退,左使一怔,“玄女?” 轩辕雪嘴角淡淡一笑,再不束缚体内的灵气涌动,灵力形成屏障,护着轩辕雪,灵持立于空中,散着夺目的光芒,照得左使面目狰狞,脚下却似有什么牵绊,动弹不得。 “啊!”连声惨叫,轩辕雪不得声音传远,猛然反手将灵持推入左使体内,刹那间,妖力溃散,左使化作细末,再也不见。(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梧桐之籽,情尽缘绝 光芒耀眼,完颜拓眯着眼睛,见着轩辕雪周身灵气涌动,配上她那绝美的面容,如仙女下凡一般,敲击着自己的胸膛,这辈子,他想恐再无人能及得过这样的美艳了。 方才还来势汹汹,饥渴不堪的魔族左使荡然无存。蛊王已然没有了魔族之人的保护,眼睁睁的看着左使带来的人全军覆灭,又见轩辕雪这般架势,早就瘫软了在地上,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 轩辕雪落地,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蛊王面前,“看来蛊王不把玄凝宫放在眼里呀。”语气寒厉,微眯双眸肃目凝视,缓缓又言,“还是,蛊王向来不知玄凝宫的厉害?有意轻视?”狠狠瞪过去,蛊王只觉得背脊凉意四窜,冷光月下,衬得轩辕雪清冷的面容更是严厉,“玄……玄女。” 轩辕雪嘴角冷起,语气又是一沉,似是颇感欣慰,却带着轻蔑,“难为你还记得玄女。” “你……我,我,我是人界之族,玄凝宫只管三界平衡,你管不得我!”蛊王抖着胆子,话一出,轩辕雪身后投来两股杀气,完颜拓紧咬牙根,手上的武器已然立了起来,却听轩辕雪呵呵的笑了,“也对。凭你这拙劣的技艺,想要让三界失衡,着实也为难了你。” “你!”蛊王最恨别人诋毁自己的蛊术,当年在苗疆,那个高傲的师父就是如此,如今又被这个女娃讽刺,更是难忍,管她是不是玄女,自己才不顾,扬起脖子眉间一怒,“你懂什么!” “我不懂。”轩辕雪不紧不慢,竟是和顺笑言,伸手掏出晶莹剔透的蛊虫,“那么蛊王,要不要试试我的?” 蛊虫在轩辕雪温顺,蛊王不屑,看着力道如此之弱,如何能伤了自己?却不成想,轩辕雪将手一递过去,蛊虫似是闻到了鲜肉的味道,狠劲儿与征服的欲望难掩,蛊王眉头一皱,气焰减了一半,身子不觉得往后一缩,“你……你这般如何对得起,玄女身份?” “玄女?”轩辕雪凌厉,眸子中带了狠,“蛊王贵人多忘事,你我恩怨,哪里是从你残害苍生开始算起的?蛊王忘了,当年你与鸾太后以及明尚国长公主合谋,残害嫔妃之事了?我母妃惨死你手!我被迫佯装毁容多年,都是拜你所赐,杀母之仇,何在乎玄女?”言毕,再不等蛊王解释,施蛊下去,蛊王躲闪不及,直觉手臂上一阵酥麻,刺痛缓缓蔓延全身,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当年你害我母妃毁容,如今,留你的颜面又有何用?”轩辕雪不带半点温存,冷到冰点的语气,转动手腕寒光射下,一剑了结了蛊王。 大仇已报,轩辕雪却半点不觉痛快,冤冤相报,再是理智明理都难以控制,只是,仇人死了又如何?她的母妃依旧回不来,她的皇父依旧致死都恨着母妃,遗憾终是难解。缓缓坠入凌铉的怀抱,心底的寒意才觉慢慢散去,“铉……”方才的怒焰不见,轩辕雪娇弱的倚在凌铉怀中,视线模糊身子微微颤抖,“有我在。”凌铉心疼轩辕雪,柔声沉吟。 “恩……”轩辕雪听了,心中渐稳,气息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原是公主殿下。”经了方才的一番对话,完颜拓终是明白了眼前的雪儿竟是明尚国的公主。 “完颜大人。”轩辕雪眼角还挂着泪痕,却是礼貌的浅笑欠身,“欺瞒大人许久,也是实属无奈。”轩辕雪凝视着完颜拓,“本想着在辽青境内解决掉他,却一路听了许多流言,担心大人受魔族迫害,才拖到了现在,大人若是责罚,雪儿自愿受着。”说得诚恳包含了愧疚,月光下梨花带雨的面容,轩辕雪更显得姣美。 轩辕雪话说得合情,又透着担忧自己的关切,完颜拓如何也横不下心,“完颜兄。”凌铉拱手轻声唤之,温存的眼眸,带着坦荡,不及张口,就听傅穗的声音响起,略带着惊喜,“仁兄?” 完颜拓转眼看去,见着傅穗笑脸迎了下来,“可是那日城外相助的英雄?” 凌铉含笑,对着傅穗亦是拱手执礼,“药还管用吗?当日事情太急,再去寻大人的时候,大人已经不在了。” “管用。”傅穗撑起凌铉,转头对完颜拓解释,“大人,这就是微臣,跟您提过的好汉,当日在林间若不是有兄台相助,恐怕救人也不会如此顺利。” “哦?”完颜拓一挑眉,更是对凌铉充满了好奇,很奇怪,这个人初见时顽劣,典型的纨绔弟子,再见时却又觉得凌云壮志,对各国之事颇有见地,以为是寻得了知音,而现下,却又知轩辕雪与他一路都探寻自己的消息而来,又出手帮忙傅穗,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人,完颜拓一时间也摸不得头脑。 “凌铉。”淡淡两个字,随口而出,不假思索也不设防备,就连轩辕雪都未曾想到,凌铉会这般轻易告知。轩辕雪惊讶扭头,小眉一簇手中剑柄不觉就握紧了些。至于另外两个人,已是惊诧得半晌说不上话来,“在下凌铉。”凌铉拱手行君子之礼,显得极为有风度。 “北靖国皇帝?”完颜拓钝钝开口,却还是不确定自己的耳朵,敌国的君王深入辽青到了国都,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气闷。但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若是北靖国皇帝,自己好歹也是辽青大都督,如此袒露身份,当真不怕自己现下就拿了他去? “我本不该入境,但不奈雪儿一心为母报仇,实在放心不下,才跟了来。完颜大人行事磊落,我信完颜大人,更信大人是个念恩之人。”凌铉含笑,不多解释,却直处到了完颜拓的心底,可不是?他完颜拓是何等之人,且不说如今凌铉与轩辕雪有助于自己,就是当真先察觉了,两国之事本就应该用实力说话,他自诩自己手下的兵将各个不差,战场上直面冲锋,输赢自有论道。 “铉皇。”恭敬行礼,完颜拓心下多了几分坦然,“谢过铉皇的信任,此地自是不必久留,不日之后,咱们战场上一轮高下。” “那自然是好。”不说劝诱他归降的,只因凌轩知道,时机还未成熟,毕竟辽青的皇帝还未真正对完颜拓动手,凌铉侧头一看轩辕雪,“走吧。”他自是有一番打算,辽青国皇帝忌惮完颜一族,已不是一日两日,功高盖主的道理就算完颜拓再懂,行事再低调,也终是架不过那小心眼儿的皇帝,如今,辽青国皇帝仗着有魔族撑腰,又知完颜拓必是不肯与魔族和解,还算安心。但如若魔族也对完颜拓有所支持,那就必是牵动了皇帝的心,不怕他不对完颜拓出手,只要出手便有机会可寻。 轩辕雪一愣,转眼见着凌铉自信满满,心知他定有一番斟酌,笑着回身将炼制清蛊的药,丢到蛊王的尸身旁,转头嘱咐完颜拓,“蛊王为魔族供养妖石,那东西使人邪气入体,成为无痛无感的死士,我已将供给妖石的血池毁掉,这东西便是净化血池之物,我知道完颜大人不屑与魔族勾结,但,无论如何依着辽青国的现状,若是大人还想留下来,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毕竟,大人身后还有家人和衷心卖命的族兵。” 轩辕雪的意思,完颜拓明了,不拒绝但也不道谢,轩辕雪浅笑,相信完颜拓必是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不多强求回应,瞟了眼屋里,“丫头,还请大人好生照料。” ………………………… “你来了?”鸾太后寝宫,许久未见,再次见到鬼面人现身,鸾太后并不愿理会,更是心有怨言。 鬼面人不多解释,低头点点桌案,“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我不管。”鸾太后不耐,每次还都会闲聊两句,心情好的时候,还会问问自己近况如何,这次他倒是落得清闲,暗地里操纵自己与慕容樱,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却连几句话都懒得与自己说,不免心中失落,一挑眼,扭身再不看他。 “怎的?”鬼面人低声笑笑,心平气和的解释,“事情太急,容不得我与你闲话家常,难道你不想让轩辕雪过得难受,生不如死了?” “她如今还是活蹦乱跳的与那北靖国皇帝逍遥呢,你作何解释?” “时机之事,你在后宫多年,难道也参不透了?要让人痛之极痛,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必是一番甜腻过后的痛失才最是有效。”鬼面人阴着音调,说得满含了兴奋,似是期待着轩辕雪与凌铉之间的痛苦纠结。 鸾太后凝眉,又见鬼面人敲击桌案,不耐起身走过去,“写什么?” “梧桐之籽,情尽缘绝。”(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岐山(上) 一路向南,来时不紧不慢回去却是着急,日夜兼程到达北靖国边境之镇,不过才用了三天而已。依旧是走时租住的小院落,里头儿的人早已候着,见着马车入了巷口,赶紧躬身迎上去。凌铉一行人,舟车劳顿也是疲倦,不多做停留,由侍女们搀扶着各自回房休息。 房间里早早备好了热水,轩辕雪心疼倾月一路忙活,“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她们就好。”转身看看身边的侍女,不认得,却想着是凌铉亲自吩咐安排的,心下也是安心。 “姑娘,奴婢们伺候姑娘沐浴吧。”见着倾月俯身退了下去,一个侍女笑迎上来,“好。”轩辕雪只觉得浑身乏力,坐了几日马车,心也一直都是悬着的,如今停顿下来,也是觉得腰酸背痛。 浸入浴盆,温度适宜,轩辕雪舒坦的嗯了一声,闭目养神,身边侍女俯身帮着按摩肩肘,力道刚刚好,身上的乏力也散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轩辕雪微张开眼睛,莞尔一笑。 “奴婢,青莲,原是璇妃娘娘身边的丫头,这次特地吩咐来伺候姑娘的。”青莲一笑,柔声细语。 朱璇身边的人?轩辕雪扭头仔细打量,青莲被看得有些发慌,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再说话。轩辕雪弯起嘴角,想是自己的斟酌,叫着青莲摸不得头脑有些犯怯,轻声笑言:“别怕。”略顿了顿,“你家主子可好吗?” “璇妃娘娘,半月前刚生了一女,现下母女平安。” “是吗。那太好了。”轩辕雪复又闭上眸子,恭喜的话,却声声带着倦意,青莲抬头看看,想着约莫是这个主子太过劳累了,等了半会儿,见着轩辕雪似是睡着了,也不敢打扰,手下活儿也不停,静静伺候着。 只是轩辕雪哪里睡得着,不过是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而已。朱璇得女本是应该庆贺,要是放在以前,自己何曾这般别扭难受过?只是如今的心境儿大不相同了,想着马上要离了凌铉,等再见面的时候,情缘不可再续,自己如何不羡慕嫉妒朱璇?又如何能坦然祝福她呢?女人啊,轩辕雪心叹,终还是心绪强于理智,到了节骨眼儿上,哪里还有道理可言呢。 沐浴过后,轩辕雪在床上安稳的睡了一觉,再醒来竟然已经到了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只是深秋的寒意袭来,轩辕雪站在廊下不觉紧了紧衣领,“今夜就走吗?”倾月依着轩辕雪的吩咐,将行李收拾好,放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恩。今夜就走。”轩辕雪说得平常,似是不曾泛起波澜,只是眼中的清冷,看的倾月莫名的皱了眉头。 “你怎么了?”倾月不解,一路以来,轩辕雪与凌铉的相处更是比当年在青云山上不知好了多少倍,初入辽青之时,轩辕雪是答应过自己,事情一了,就回玄凝宫静养一段时日,可毕竟不是久别,何必偷偷的离开,不当面跟凌铉道个明白? “没什么,听我的就是。”轩辕雪输了一口气,转眼莞尔一笑,不多解释。 “好……”轩辕雪素来是心中拿了决定,就是个不听劝的主儿,倾月想着恐怕是凌铉粘着要让她跟着回宫静养,才这般做的,也就不多言了。 这一日,轩辕雪如平时一般,一直跟在凌铉身边,凌铉议事她就在内间里品茶,凌铉书写,她就在旁研磨,凌铉悠哉偷闲,轩辕雪就在旁随意闲聊,如同在辽青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到了后晌儿,推脱自己累了,才离了开。 真是个粘人精儿,凌铉看着轩辕雪离去的背影,嘴角甜甜一笑,心中无限的怜爱,双眸里更是含尽了情愫,他真的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一辈子。 转过廊庭,轩辕雪带着倾月径直入了厨房,今夜,她就要离开,也只有她才明白,这次的离去到底意味如何,艰难的做了决定,离去或是留下。即便自己不去阻止魔族,也即便自己不再做玄女,只一心做凌铉的女人,听从皇兄的安排,嫁给凌铉做一国之后,但那又如何呢?自己能撑过多长时间,难道要让凌铉看着自己虚弱痛苦的死去,却因毫无办法,而自责一生吗? 轩辕雪素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这个时候又如何能犯了糊涂去?痛下决心,天命如此,那自然是有一番因果溯源,既然改不得,就只能欣然接受。 在倾月的帮忙下,精心做了一桌好菜,温上壶好酒,今夜,她还是想与凌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 “这般贤惠啊。”一桌菜肴摆在凌铉面前,凌铉喜上眉梢,不等瑞德呈上筷子,上手就捡了块肉放到嘴里,连连赞许,“恩恩!比你在青云山上的时候强多了!” “呸!用之前的事儿,埋汰我是不是?”轩辕雪上手往凌铉的手背上一打,“贪嘴猫儿,也不叫人笑话。” “谁敢?”凌铉一挑眉,专门往瑞德脸上一扫,瑞德再想偷笑也只好赶紧低下头憋着,轩辕雪噗的笑出来,白了凌铉一眼,转身吩咐,“都下去吧,这里有我。” “是。”倾月与瑞德俯身,一路来二人多是一处吃饭,不叫人在旁伺候,瑞德也是习惯了,跟着倾月就出了来。 “来。”轩辕雪给凌铉斟上酒,“这一路,还好有你。”莞尔柔笑,烛光下衬得轩辕雪脸上绯红,更是添了几分娇羞。 “什么话。”凌铉心中甜甜,挽着轩辕雪的手,温柔含情,“还好有你才对。” “噗。”难得的真心话,也是难得的正经,轩辕雪看着凌铉,忍不住笑了。“难得见你这般正经。” “诶,我可不是一直都是正经儿人?”凌铉不服,轩辕雪嗔笑也不理他,转身给他布菜,如贤妻一般,看的凌铉入了神,真的以为轩辕雪已然是了他的妻,怜爱的一点轩辕雪的额头,“有你真好。”由衷的感叹,轩辕雪眼中一下就蓄了泪,凌铉赶紧挽她到怀里,“还感动成这样了?” “讨厌!”轩辕雪清泪两行,嗔笑着怪他非要招惹自己,凌铉低笑却也是自喜的,毕竟,轩辕雪的感动是因着自己。 这样真好,轩辕雪倚在凌铉的怀里,其实菜肴如何,夜色如何,温酒如何,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刻,天地之大也只有他们二人,外头再是凌乱嘈杂也与他们无关,轩辕雪用心记下这一顿饭的每一个细节,凌铉每一个眼神和每一句话,牢牢记在心底,不敢忘记,生怕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 入了夜,各屋也都熄了灯,轩辕雪看着正屋里头没了动静,自己默默的站在窗前,满是不舍。 “我去唤鲲。” “不用。”听到倾月的陈述,轩辕雪回过神,隐隐挂了泪,却不敢叫倾月见着,低头赶紧擦去,才回过身笑说,“我们先去岐山。你答应过我的。”似是玩心骤起,倾月笑瞥她一眼,当真是认为轩辕雪贪玩,“好!”无奈应下,复又嘱咐,“但若是半路身子不舒服,就得回去。” “好啦!”轩辕雪佯着欢喜,将头侧靠在倾月的肩上,眼里依旧看着凌铉的屋子,铉……此生有你,我便已知足。往后……便就忘了我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岐山(下) 深夜启程,轩辕雪与倾月一路快马加鞭,往岐山赶去。其实,这次去岐山,轩辕雪也是偷摸着去的。早早在辽青的时候,轩辕雪就将自己先去岐山再回玄凝宫的计划,告知了玄钴,本也没什么,玄钴还特地捎来了岐山的地形图与轩辕雪,好叫她寻得路线。可却在轩辕雪快要到北靖的头一天晚上,突然收到玄钴的信笺,说是岐山幽冥之火的火种,莫名涌动,似是魔族之人为了寻得凰的下落,故意要去激发幽冥之火的潜在力量,怕轩辕雪去了会因此受到威胁,厉言不许轩辕雪前去。 轩辕雪心下主意已定,更何况,若是魔族为了探得凰的下落,而让幽冥之火再次涌动,威胁苍生的话,自己更是应该前往加以制止,难道自己的痛苦还要让他人再去尝试一番吗?默默的烧了信,只当是没有看见,却是一路有心的将玄凝宫日常事物如何处理‘无意’告诉倾月,心中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怕倾月起疑,也是寻了个恰当理由,这岐山地处北靖境内,但却与三军会盟之处相近,轩辕雪推说自己放心不下皇兄,岐山去后,可能先去会盟之地,但魔族事情也是要紧,叫着倾月先行替她回去处理。 赶了两日路,二人终是到了岐山脚下,高耸入云群山峻岭,竟是这般的雄伟,云雾缭绕间,山峰若隐若现更是透着几分神秘,不由得心生敬畏。 “这里有幽冥之火?”倾月全然不信,这样的青山绿水,百鸟清鸣,人间仙境的地方,竟会有那幽冥之火的火种。 “恩。”轩辕雪仰视青山,淡淡一笑,“邱老与玄钴的话,不会有错的。”说着就提步往里走,入了密林,路上渐渐不好走了起来,山脚下还是秋后毒辣的日光,可还未走到半山腰儿,轩辕雪因着内里虚亏,就已觉得寒气入体了。 “怎么?”倾月见轩辕雪摩挲了两下手臂,好奇的问过去,轩辕雪见着她脸颊还带着汗珠,就知道她定还是觉得燥热呢,于是,笑笑摆手,“没事,容我先看看图。” “好。”倾月立在旁边,看着轩辕雪打开玄钴寄过来的图,呵呵……玄钴这个爱显摆的性子,真是处处都要用上,仗着自己画功了得,恨不得连树叶都不差的画下来,心中白了玄钴几眼,暗自呵呵了几声。 图上,玄钴标记的还算清楚,何处是幽冥之火的火种,何处又是那个古村庄,轩辕雪指着前头的路,“这边。” “恩?”倾月顺着轩辕雪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真?那头看着似是悬崖峭壁。玄钴的图,明明……”倾月不解,明明玄钴的图指的并不是这个方向。 “那就对了,他的图太绕,咱们走捷径。”轩辕雪露出笑容,提步带着倾月沿着峭壁走了一阵子,原本脚下宽阔的河流,渐渐细如绣线,倾月本是不恐高的,可这峭壁时而有路,又时而只得越上岩峭上的巨石,攀爬而上,也是心惊胆战,“快到了。”不知为何,轩辕雪似是感到了什么在牵引着自己,明明自己没有来过,却好似心中有路一般。 黑夜将至,二人终是攀得了高峰,在一处密林前,轩辕雪止了脚步,热潮扑面而来,却只有轩辕雪一人感应到了,微微蹙起眉,不知为何竟然心生了恐惧,幽冥之火困扰了自己快二十年,年幼的体弱,长期的挣扎,最后竟连命都保不住,轩辕雪原本以为,自己会勇往直前,即便灭不得它,也要好好的探一探,可如今却有个声音叫着自己退回去,好似往前一步,便会被****焚身一般。 “恩?”倾月察觉轩辕雪的不适,“怎么了?” “没……没什么……”轩辕雪不知如何解释这番感觉,她好似对幽冥之火再熟悉不过,当然,一路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病痛,如何能不熟悉,可细细品来,这种熟悉又不似这般简单,仿佛感觉幽冥之火是助自己的神物,并非自己想的那般,脑海中晃过什么,轩辕雪微一侧头,仔细回忆。 “我叫凤凝。” “句芒。” “凰哥哥。” 猛然间,曾经所有的梦境涌现在脑海中,魂被夺了去。记忆也跟着交织掺杂在一起,晃了神,空了眼眸,缓缓吩咐,“在这儿……等我……”似是被人牵引着,轩辕雪似是全然没了思绪,倾月只微微怔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轩辕雪已经不见了踪影。 “轩辕雪!”倾月疾呼,划破幽静的天际,却听不见回音,只有休憩的雀鸟惊飞而起,倾月冲进密林,只觉得树叶浓密,月光打不进来,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心下更是着急,“轩辕雪!” 那头儿轩辕雪丝毫没有听见倾月焦急的呼喊,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走到幽冥之火的跟前儿,好似那火焰能温暖自己早已冰寒的身体,能填补上内里的虚亏,轩辕雪不明白,上一刻明明自己还在害怕和抗拒,为何这一刻却又是这般憧憬和渴望,渴望着能够感受到幽冥之火的力量,可是,明明自己受了它那么多的苦,却心中丝毫不觉得记恨于它。 不知走了多久,转过了多少个弯,轩辕雪在一个山洞下止了脚步,思绪依旧没有恢复,空洞的眼神,如提线的木偶似是有人在旁操纵,洞中隐隐发出蓝光,烈火燃烧的声音,在洞穴中回响,声声似是在召唤着轩辕雪。 “我叫凤凝。” “句芒。” “凰哥哥。” “你该爱的人是我!不是句芒!” “我要随他而去,我要去找句芒!” “不!不可以!你如何能!” “凰……对不起……我……” “啊!”头痛欲裂,轩辕雪听着耳边的低语,心乱如麻,只觉得歉疚与爱恨交织在一起泪如雨下,轩辕雪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轩辕雪痛苦挣扎,不是与幽冥之火的召唤纠结,而是对自己,对前世今生的沦陷而迷茫,“我是人……还是谁……”黑暗中,轩辕雪缓缓开口,迷离的眼神,不确定的看着的洞口,“我是……凤凝?” 轩辕雪起身,全没有意识到方才口中的话,到底意味如何,恍惚前行,幽冥之火在洞中似是有所感应,本是微弱的光芒,猛然炸亮。照的四周如白昼一般通明,身处密林之中的倾月眼前清晰,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惊,生怕是轩辕雪出事了,脚下不敢停歇,嗓子已经有些发哑,却还是竭力呼喊着。 “倾月?”身后一声轻唤,倾月回过神,正见楚疑急匆赶来。 “楚将军!”倾月大喜,顾不得询问他如何寻来,急忙跑过去,将与轩辕雪走散的事情,告诉了他。 楚疑好似早已明了,提步带着倾月,轻车熟路的往深处奔去,不一会儿,二人就寻得了轩辕雪,“轩辕雪!”倾月刚一见人影,就在后头儿疾呼,却见轩辕雪头也不回,似是没有听见,侧头一扫楚疑,楚疑向来面色温润,可如今眉间拧在一处,面色铁青。 倾月不明所以,却只觉得不好,自己刚要上前,却被楚疑一把抓住,“在这里等。”语气冷冷,命令道。 轩辕雪全然不知身后的二人,脑海中闪现许多片段,有自己,有凌铉,有他们一幕幕的相依和相恋,甚至还有……楚疑……眼泪早已不知流了多少,轩辕雪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句芒……”轻轻唤出名字,轩辕雪心中一颤,好似回了几分神志,却不成想就在那一刹那,洞中的幽冥之火似是被唤起烧涌而来。 “小心!”一个黑影闪过,轩辕雪被稳稳的抱在怀中,身影灵巧的躲过火焰的冲击,落到安全地方,轩辕雪怔怔看着久违了的面容,脑海中的片段散去,再也不纠结那些是幻境还是现实,因着她真真切切的忆起了所有的一切,看着楚疑,轩辕雪只觉心被戳穿,痛的再无力挣扎思考,虚弱开口,唤着依靠的人,却口中不叫他楚疑,只唤作:“凰……”(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上一世 浩浩荡荡的秋闱队伍回城,凌铉坐在皇家御用的马车上,软垫硬度刚好,车内应有尽有,宽敞舒适,不知比那日夜赶路的马车强了多少倍。可凌铉心中半点舒坦没有,一路上眉头紧锁,眼中温怒,瑞德在旁伺候的更是小心谨慎。 凌铉手中握紧轩辕雪留下的玉簪,那是他在轩辕雪十九岁生辰的时候,特地买来送给她的,那玉簪是自己在辽青寻遍了首饰铺才寻得的一指兰花,清净素雅,为的就是那为你挽发扶簪,彼此情谊细水长流的寓意,虽未说破,可每日轩辕雪也是戴在头上,喜欢的不行,凌铉以为她懂得自己的心意。却无奈……始终她还是走了,走得这样悄然无息,甚至不与自己过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身上杂事太多,不得久留逍遥。什么是杂事太多?多得连一支簪子都不想带走吗?到底!轩辕雪,你心中如何想?这些日子在辽青,难道不曾有片刻在你心中停留? 只是回了宫,前线打仗后头粮草输送的事儿,凌铉再也无暇顾及去琢磨轩辕雪的心思,回宫后不曾停歇,忙碌到三更才算是把事情安排妥当,心下才放了心。 “皇上。”倚着龙案疲倦按着太阳穴,才舒了口气,就听殿门声响,慕容樱提着食盒笑盈盈的进了来,近前,刚要福身行礼,凌铉赶紧抬手,“身子重了,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是。”慕容樱莞尔应下,起身走到龙案前,将自己亲手熬制的汤水呈上,“这是臣妾特地熬了一个晚上的,知道皇上晚上吃得少,又怕皇上舟车劳顿,脾胃不喜油腻,就做了银耳百合汤,皇上尝尝吧。” 凌铉浅笑,温柔的将手抚在慕容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你也该多休息才是。” “臣妾知道,臣妾看着皇上把汤喝了,就去歇息。”慕容樱端起玉碗递到凌铉跟前儿,凌铉笑着接过去,“好,朕若是不喝,怕是你一夜又要睡不踏实了。” 忙了一晚上,凌铉也确实有些饿,三两口就喝了下去,慕容樱安心的笑了,“好喝吗?” “恩,你的手艺素来是好的。” “那臣妾夜夜做给皇上喝。” “好。”凌铉答应,慕容樱笑得更是开心,用手帕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残液,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里又冒了泪花,“皇上瘦了。” 暖暖一笑,凌铉抚着慕容樱的额头,轻轻吻上去,“朕很好。” 慕容樱柔情含眸,笑眼看着凌铉,仿若惊喜,心中却是凄凉,朕很好的三个字,半点情感不带,慕容樱知道,凌铉只是在极力弥补自己,论起感情,她何曾得到过?唤来门口的瑞德,一一做了叮嘱,不留下也不求凌铉陪着,进退掌控的极为好,贤良淑德的模样拿捏得也是极佳,由鹜灵搀扶着缓缓往外走,怀上这个孩子眼看就要到了五个月份,身子重走路更是摇摆,显出女子独有的魅力。凌铉看在眼里,默默希望这个孩子能抚平自己对慕容樱的伤。 ………………………… “你来啦。”轩辕雪笑脸奔过来,不等凌铉站定,轩辕雪欢笑着栽到凌铉的怀中,“哈哈哈!”满怀笑意,凌铉低头瞅着轩辕雪,何止是梦境,凌铉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现实中,心尖儿透出的甜意。 这个梦已经纠缠凌铉许久,自从回了皇宫,****夜里都能梦到,一日比一日梦见的多,也一日比一日梦的更加真切,“句芒。”凌铉梦见轩辕雪窝在自己的怀里,柔柔的一声声唤着自己,“凤凝。”话从口中传出,真真切切的,句芒?凤凝?不是……不对!一股力量强拽着他,任凭他在梦中挣扎,却始终被束缚在其中。 身子如同炸开一般,头疼欲裂,思绪涌入好似被遗忘的记忆强行塞了回来,凌铉惊恐,却抗拒不得,“梧桐之籽,春神。醒来吧。”空中气流飞旋,缠着白云流动,旋成旋涡,瞬间地陷崩塌,凌铉猛然被拽入黑洞,身子轻飘飘的,四周空洞黑暗,忽的远处一处光明,把他的身子吸了过去。 “句芒。” “楚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背面而站的人转过身子,依旧温温如玉的看着自己,凌铉惊呼。 “我的好兄弟。”他缓缓走来,不紧不慢,节奏一下下的打在凌铉的心中,唤着他的记忆,更是弄得他心慌不已。“你该醒来了。”看着人到了自己的跟前儿,单手抚在自己的肩上,接触的那一瞬,记忆似瀑布一般将凌铉淹没。 凌铉按着头,疼痛叫他再难保持风度,俯身下去,那力道顶到了凌铉的心底,剧痛过后,凌铉已然有些虚脱,粗喘着大气,思绪清晰,精神也舒爽了许多。 凌铉脱离梦境,缓缓睁开眼睛,一切都明朗了,前世今生,句芒便是自己,与这世一样,深深爱着凤凝,就是轩辕雪。而凰……上一世自己的好兄弟,这一世的楚疑………… ………………………… 经了岐山一行,轩辕雪虚脱,楚疑便将她连夜带回了军营,安排在自己的帐子内。轩辕雪静静的倚在榻上,一觉醒来,身子有些好转,发髻昨夜已被倾月拆了,青丝长发,垂顺而下,脸上淡淡的血色,红润的樱唇,轩辕雪浅浅的水眸,整个人慌神得叫人更是心生怜悯。 “楚将军。”就这样,轩辕雪穿着轻飘的寝衣,如水打过的荷叶,整个人瑟瑟的,眸子里的凄冷,看的倾月心中发寒。昨日从岐山回来,倾月知道轩辕雪定是出了事,可轩辕雪不提,楚疑就如同跟她早已串谋好了一般,也是对着自己半字不说,又气又急可更多的还是心疼轩辕雪,连声叹息,扭头正见着楚疑进来,似是救命的佛爷一样,赶紧上去一欠身,“将军快去劝劝吧,一天了,话不说饭不吃,让人急死。” “知道了,劳姑娘先下去吧。”楚疑忧心的看着轩辕雪,缓缓说道。 “好……”倾月担心,可想着二人之间必是有话要说,便福身退了出去。 小风从窗户吹来,吹干了轩辕雪脸上的清泪,越发寡瘦的脸庞,浅浅的眸子不觉叫人揪心,怔怔的看着窗外,似是想入了神,楚疑立在原地,不曾上前劝慰,也不曾离去,只是这样静静地守着,静静的陪着。 “你……早就知道了吧。”想起那日在清沅的郊外和北靖边境上的院落,想起楚疑眼中和心中那个怀念的人,更是想起凌铉说楚疑在岐山迷失三日的事情,轩辕雪怔怔的看他,清冷的笑笑,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凰哥哥,为何不来找我?” 上一世,她是凤,楚疑是凰,万死千生,浴火重生漫际在天涯,无忧无忧的活着。上一世,她不爱他,一心只想着去找句芒,初食情的甜蜜,她从未顾忌过凰的感受。 上一世,他是凰,对着凤凝有着难以自拔的爱恋,却被兄弟从身边生生的夺走,他恨!疯狂的恨着!于是,告诉天地,诉之轩辕,生生将他二人拆散,本以为,句芒经历情劫,被贬为人,自己就可以安然守在凤凝的身边,却不成想,凤凝执拗,为了情甘愿下界,于是,自己苦苦寻她而来。 “我不想……”楚疑顿了顿,不遮掩情愫,温然而笑,气息不乱,仿佛不曾拂过心底,却透着无奈与疼惜,“我不想你再因我错失良缘。上一世如何,我不管。这一世,我只想你幸福,我便知足了。” 眼泪止不住,泉涌一般,轩辕雪直直的坐在榻上,小身子颤抖,楚疑看着心疼,上去环住她,入了他怀的那一刻,轩辕雪再压抑不住,窝在楚疑的怀中,放肆大哭。这一世,她依旧没有去爱他,依旧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凌铉,却又奢求着楚疑对自己的照顾,楚疑的默默守候,轩辕雪如今才发现他的艰难,他为她付出这么多,可她却无法补偿应下什么给他,较之,自己又是多么的自私………………(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寻药 深秋,辽青国边境,完颜拓已经带兵驻扎,大战在即,轩辕雪站在高地上,“玄女。”青凌上前,他一直尊着轩辕雪的话,镇守在此地,生怕魔族的人前来挑事儿。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轩辕雪浅笑回眸,看看后头慢慢走来的玄钴,声音略有不满,却依旧温柔,“让你不要来,怎么不听话呢。” 玄钴眉头紧锁,瞟眼青凌也在,也只笑笑没答话,眼里斟酌着轩辕雪,方才自己到的时候,已经听倾月把这几日的情形讲了,当下又见了轩辕雪眉间多了几分清厉,虽不知原由,但也猜度必定是件大事,不然,也不会叫的轩辕雪如此。 “没什么,属下分内的事情。”青凌见玄钴欲言又止的模样,拱手含笑退了下去。 “出了什么事儿?”周边再无旁人,玄钴走到轩辕雪身侧。 “没事呀。”轩辕雪故作俏皮,咧嘴笑笑却不带半点儿感情,玄钴见着更是发愁,板过轩辕雪的身子,“我能信你吗?没事没事,满脸都写着愁字,还在这儿逞强呢。” 轩辕雪动了动嘴角,脸上的笑容一僵,知道玄钴了解她,虽是不装着,可却真的不想多说,缓缓摇摇头,“现下不想说。你也别问了。” “让我着急是不是?”玄钴气不打一处来,扬起音调威胁道:“好!过几日那个北靖国皇帝就到了,到时候他逼着你,我看你还能如何顶着!” “我不见他……”轩辕雪低下头,声音不大,声线也是平和,却小眉一簇,眼中的清冷让玄钴心头一惊,忙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见着轩辕雪低头不语,玄钴只当是自己猜对了,腾的冒起火来,当初他去寻轩辕雪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一定不会对她不好,不会辜负了她!转脸儿这家伙就忘了?! “诶!”玄钴愤然转身,轩辕雪赶紧拉住他,“他没欺负我,是我!” “恩?”听着轩辕雪把话儿说一半,玄钴一侧耳,示意轩辕雪赶紧说下去。 轩辕雪深深吸了口气,深秋了,那凉气进入体内,唤醒了几分理智,轩辕雪看着玄钴,笑了。那笑是痴痴的,带着无奈和凄凉,“你不要问了,只记住,他没有对我不好。是我自己的缘故,有些事情还未想清楚,所以,再这之前,我不想见他。” 轩辕雪语罢,放开玄钴的臂膀,“我要去邱老那里一趟,三两天就回来了。你在旁协助青凌,若是魔族有动静,要记得以青凌为主,你与白靖在旁辅助。” “去邱老那里?何事?”轩辕雪不是大事儿,素来不喜打扰邱老,这次亲自去,眼看着前头儿就要打仗了,定是原由不小,玄钴又蹙了眉头,“真的不能与我说说?” “我还未做准,如何与你们说?倘若心中所想有偏差,岂不是枉费了你们的心?”不算是劝慰的劝慰,轩辕雪如今被前尘往事纠葛着,再也无心去想如何把话说得更好些。 玄钴点点头,知道轩辕雪如何不会说,也是无奈,“那你小心。” ………………………… “邱老。”萧峰耸立在云雾当中,峭壁岩石挡不住松柏的繁茂,清水瀑布,小溪流淌,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轩辕雪独自一人来寻邱老,走到一处农舍,远远就见着一个老翁坐在树下,抽着烟袋,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恩?”听唤,邱老缓缓挣开双眸,一见轩辕雪穿着瑞白色翠烟衫,陪着素花百褶裙,衣袖宽大更显得飘逸柔美,缓步而来,如同仙子下凡。 “邱老,身子可好呀?”眉眼弯弯,轩辕雪俏皮一笑,与往昔一样。 邱老只看了她两眼,就知道,自己给她的药,终归她还是用了,不觉叹了两声,“不听话的女娃子,何苦非要伤身呢。” 轩辕雪心知肚明,却不接下话,俯身坐到他身边,轻轻给他捶着腿,轩辕雪手上的功夫向来好,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每一次探望,邱老都会拽着她给自己捶上半晌,也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丫头。”只是这次,邱老并没有怡然自得,轻轻唤唤,眼中怜惜疼爱,“你算是邱老我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孙女并无两样,如何忍心看你如此受苦?” “邱老,是猜到的吧。”轩辕雪在邱老看来,素来是个爱笑的孩子,如今的她也如往昔一样,一抬眼,两颊上的酒窝就显了出来,带着笑却眼中平静,“邱老叫我不许去岐山,见我不回,又叫玄钴来劝,都是因为邱老猜中,我是凤的转世对吗?” “丫头……”邱老直起身子,轩辕雪淡淡笑笑,“只是巧了,玄钴往岐山赶的时间太长,只好捎信给楚疑,叫他前去帮我,却不成想楚疑就是凰。” “……”邱老无言,凝视着轩辕雪,他是多心疼眼前的这个丫头,纤弱的身子不光饱受病痛的折磨,还一直隐忍周全各方,为了平衡三界,从未考虑不过自己,可如今,又要让她接受上一世的恩怨,如何不叫人难受? “雪儿这次来,只想问邱老,幽冥之火……可有解的办法?” “有……只怕你也想到了。”邱老顿了顿,一字一句缓缓而言,入了轩辕雪的耳里,也是字字戳心,明明自己知道,唯有恢复凤身,真正的涅槃重生,才有生的希望,否则,只能忍受着幽冥之火灼烧自己的内里,直到油尽灯灭,可自己如何能选择恢复上古灵兽的身子呢? 死,她不怕。 但她不想一个仙灵一个人身,她万死千生有着永不覆灭的魂,他却是一条命,世世更迭,她不要。正如当初自己选择下界寻句芒一样,她不要眼睁睁的看着凌铉一生又一生,一世又一世的交替,身边有着不同的女人,却始终不是她……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么轩辕雪宁可情断此生,也不想****沉浸在相思的痛苦之中。 “药……还能再给我些吗?撑不到封印魔族,也要等到选出下任玄女。”轩辕雪收了自艾的神色,有些事情她选不得,但有些事她必须要去做。 “没有。”邱老毫不犹豫,那药是夺人命的,他再是清楚不过,即便是有成千上万颗,到了轩辕雪面前,也是半颗都没有! “邱老……”轩辕雪凝眉,“邱老是要我唤起凤娴殿的神物吗?不为凤身,去唤凤与凰共持的神物,不光是消耗内力,更是连元神都伤了,即便保住三魂六魄,下一世也是个痴傻残缺之人,邱老是要雪儿这样吗?” 丝毫没有威胁语气,反倒是弱弱的诉着,仿佛心中早已想好,委屈看着邱老,就是不相信邱老真的会用自己的元神做赌注。 古松下,老翁凝眉,丫头倔强小嘴一嘟,半点不肯退缩,山上的凉气袭来,轩辕雪发了寒,轻咳几声更是叫人不忍,邱老终是叹了口气,起身往屋里走,不一会儿,取出个药瓶递给轩辕雪,“最后的二十颗了,你不可太过依赖。” “是……”轩辕雪一笑俯身,却忍不住眼角泪水,与她来说,这次许就是个诀别,不舍的扑到邱老的怀中,“邱老……保重……”(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大战在即 从邱老出回来,刚一入谷。 远远就看见倾月在那里等着自己,开口第一句就说,明日凌铉就要来了,轩辕雪当下做了决定,不回楚疑那头了。 “站住!”只是刚一到军营前,门口站岗的侍卫哪里认得来人是谁,一声呵斥,两把兵矛横叉在轩辕雪跟前儿。 还挺厉害,轩辕雪见着侍卫横眉,扬眉一笑,“恩……我来找白靖,白将军。”侧头顿了顿,想想若说找轩辕铭,太过直白了。就算是在宫中,自己因常年在外,还有人不识得呢,更何况是外头的兵,怕他们不信又不想动手为难了他们,也就谦和欠了身。 “白将军?你是何人?”侍卫不解,看着眼前两个娇弱的女子,荒山野岭的竟然连个行李都没有,上来就要找白靖将军,如何能不起疑,斟酌片刻,冷言道:“姑娘走错门了吧,这里没有白将军。” “没有?”倾月不耐,轩辕雪不等她再说话,上前一步挡在倾月跟前儿,从袖口中掏出个牌子,“劳烦大人将这个交于白靖将军,我们二人就在这里等着,若是将军不出来相见,我二人走了便是。” 侍卫低头看着玉牌,并无什么特别,上头一朵兰花,雕得栩栩如生,素来知道白靖大人家中人丁单薄,难不成是与这小女子有何情愫,才叫着姑娘家寻来?反正,左右不过是个牌子,拿去让大人看下也是无妨,倘若真是大人的红颜知己,被自己这样无辜拦下,也是要惹一身麻烦的,于是,接过玉牌匆匆往里疾驰而去。 到了帐前,白靖正在跟轩辕铭商议战事,那侍卫在外面候了候,见里面又叫着看茶,才将东西趁着空挡递了出去,本想着如何也是白靖大人的私事儿,就算是要出去见人,恐怕也得等议事完了之后,自己是有的可等了。却不成想,念想刚过,就见白靖急匆匆的出了来,瞅也没瞅那侍卫,径直往外走,侍卫一惊,晃神的功夫,白靖就已经离了老远,收了思绪不敢耽搁,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远远见着门外立着两个女子,轩辕雪正含笑的看着自己赶来,白靖却一时犯了难,叫玄女还是三公主? 轩辕雪冰雪聪明,莞尔一笑,“白靖大人。” “啊……三公主。”一个称谓,解了白靖心中的迟疑,与明尚国左相对持的必然是公主的称呼了。 妈呀!跟在后面的侍卫,本是气喘吁吁,现下听了白靖所言,更是惊得一身冷汗,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冷眉横目,小心脏真是骤停,自己这次真是闯祸了,素来听闻三公主最得皇帝喜爱,兄妹情深,方才的不敬若是叫皇上知道了,恐怕自己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公主,里面请。”白靖侧身往里引,“铭皇知道公主来了,也是高兴呢。” 高兴?哼……自己毫无预兆的跑来,又不找人知会,他能有多高兴?指不定心里如何骂自己又擅作主张了呢。 “哦,对了大人。”经过侍卫身旁,轩辕雪停下脚步,“他二人办事得力,大人该赏的。” 恩?白靖抬眼正对上侍卫惊诧的目光,怕是这二人定是严防死守了一番,噗的笑了出来,“知道了,公主大度。” 跟着白靖到了轩辕铭的帐前,深深的吸了口气,轩辕雪才随着进了去。入了帐,不抬头低身走上前,福身行礼,“见过皇兄。” “恩。”淡淡的回应,轩辕雪试探的抬眼瞅瞅,见着轩辕铭面容还好,还未冷到极致,偷偷吁了一口气,缓缓笑开,“恭喜皇兄喜得长子。”想尽一切讨好轩辕铭,笑容更是满满。 “恩。”轩辕铭肃眉,冷眼看着下头的轩辕雪,好一个轩辕雪,自己去了北靖国也就罢了,还偷偷跑去辽青,又跟着楚疑入了北靖的军营几日,听闻进北靖军营的时候,人都是楚疑抱着进去的,面上惨白无色,养了好几日才好些。 轩辕铭心里着急,还好白靖与楚疑几乎****商议要事,才得了轩辕雪并无大碍,只是偶感了风寒的信儿,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一半。不成想,自己刚到会盟之地,这个叫自己牵挂的妹妹,就好似躲着自己一般,竟然独自又跑了出去,折腾了这好几日,才想着回来见见自己这个兄长,真是可恶! “嘿嘿……”轩辕雪傻傻一笑,见着有些冷场,低眉扫眼了一番,最后落到张瑞的身上,使了个眼神儿,张瑞油头儿,明了轩辕雪的意思,轻声笑说:“皇上,茶凉了,奴才给皇上换盏茶吧。” “啊,臣下还要去巡视,先告退了。”张瑞一挑眉,白靖猛然反应过来,也跟着行礼要退出去,轩辕铭更是有些恼,却见轩辕雪扬着眉头,大写的神气得意,心中竟有了些笑意,浇了几分怒气下去,抬手一挥,帐里便只留下了轩辕雪。 “累了。”轩辕雪伸伸腰,一瞅侧边儿的椅子,试探的看着轩辕铭,说到底,轩辕铭再气,不过也是气她不知早日回来,见着轩辕雪一路赶路的疲倦显在脸上也是心疼,一颔首就叫着她快去坐下。 “朕当你真是玩的,什么都忘了呢。”轩辕铭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是清瘦了,在北靖国的时候,自己到还能打听到一番,只是入了辽青,打探起来更是艰难,时有时没的信儿,也不足以让轩辕铭拼凑起轩辕雪的生活如何,那些日子,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凌铉一个不小心,透了身份,连累了轩辕雪。 “哪儿能呢。”轩辕雪见着哥哥,总是亲切,撒娇轻柔,眉眼间都是笑意。 “哼,哪儿能?朕来了几日了?” “五日。” “你人呢?” “野去了。” “……”气结,轩辕雪顶人的话总是来得这般快,小嘴一撅毫不避讳,明明不在理,却就是这般的理直气壮,轩辕铭怔了怔,转眉下来,也是无奈的笑了,“说话哪里像是个公主,出去了可不净给朕丢脸?” “不会,出去自然端庄得体。”轩辕雪得意努嘴,很是享受这样的‘顶撞’,在外头寻寻觅觅,折腾了一大圈,最后竟然发现,所有的根源起于前世那未了的纠结,自己无奈,凌铉无法,楚疑更是艰难,自己想着平衡,想着人人都过的好,却终是发现力不从心了。可未有回到轩辕铭这里,心下是坦然释怀的,面对轩辕铭,自己只是这一世的轩辕雪,没有前世的纠葛,也没有琐碎事物的烦扰,只有兄妹,也仅有兄妹,多好。 “皇兄。大战在即,我已吩咐青凌与玄钴,若是魔族出现,自会有各宫之人前来助阵,皇兄大可放心。” “恩,这些事情,有朕在,你不必劳神。”轩辕铭早就从白靖那里得知了轩辕雪的安排,也不意外,只是始终战场上的事情,是男人之间的,他不想轩辕雪牵扯其中。 “恩,还有完颜拓是个可用之人。”轩辕雪想想,将自己在辽青国所知所感一一讲给了轩辕铭,轩辕铭听得入神,幽幽开口,“既然铉皇看重,自然若是完颜拓战败,朕做个人情便是了。” 见着轩辕铭答应的痛快,轩辕雪也是高兴,站起身来,欠身又道:“还有一事。” “说吧。” “雪儿想回家了。”轩辕雪双眸真切。 难得轩辕雪这般想家,轩辕铭更是高兴,脸上喜笑颜开,“好,朕派人送你回去。” “谢皇兄。”(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诀别 窝在帐内几日,外头渐渐开始擂鼓喧天,毕竟眼看就要入冬了,这场较量也只能速战速决,若是到了冬日,虽然不会如辽青那般白雪皑皑,但也确实阴冷冻人,各方士气难免受挫,若是熬过冬日再战,行军打仗流水的银子,谁也不愿白白担着。 对于战事,这几日玄钴也说了一两嘴,轩辕雪也不大担心,毕竟,玄钴说得对,行军打仗的事情是男人的事儿,她一个小女子,还是安生儿些好。以往,轩辕雪总会放心不下,可如今,想得似乎更加的通明了些,那些凤承载的人间离苦,桩桩件件的在轩辕雪的脑海中,记忆涌入开始何其痛苦,到了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反而看破了生死离别,那些以往所纠结的,倒也想开了不少。 临行前的一日,轩辕雪将事情交代好,独自出了营帐,不叫人跟着。 深秋的天气更外的好,天高云淡的,日头也没有夏日的毒辣,和风如沐叫人心下舒畅了不少。登上山丘,本是步伐轻盈,去见前头两个熟悉的身影,脚下一顿,轩辕雪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凌铉…… 离开凌铉的时候,所有的打算都因着岐山之行被搅乱了,如今的轩辕雪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凌铉,毕竟,她为了寻他,不顾一切的下了界。轩辕雪心中纠结,想见却又不能见,想诉了所有的凄苦,又怕他恍然无措。看着凌铉一旁的楚疑,轩辕雪淡淡浮起笑容,转身还是决定离开。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凌铉轻声痴笑,连叹几声,似是嘲笑自己的愚昧,“凰兄!” 轩辕雪一惊,转头望去,看着凌铉与楚疑的背影,眉头紧锁心尖儿更是被捏的粉碎,他……知道了? “我知道,你爱她。”见着楚疑只凝眉看着自己,凌铉嘴角苦涩,上一世他对不住兄弟,该受惩罚下界,这一世,他与轩辕雪的情愫,原以为是天造地设,却不成想那是多亏了自己曾经对不住的兄弟,从中帮衬着才有的姻缘。相比起楚疑对轩辕雪的爱,不……相对于凰对凤的爱,自己的情愫是有多渺小? “所以,我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希望她能得到幸福。”楚疑缓缓开口,眼里的情不加掩饰,却不叫人看得生厌,“你不该放弃。”楚疑温然而笑,转身看着大山江河,似是参透人生,“上一世如何,这一世投胎为人,即便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与瓜葛又如何?我是楚疑,你是凌铉,她……是轩辕雪。当初在未见着轩辕雪的时候,我对前世姻缘不屑一顾,却渐渐与她接触起来,情愫萦绕心头,感情更是不由控制。但……我不是上世的凰,于你于她于我们,我都是以楚疑去思考,毕竟,我是楚疑而楚疑才是我。” 轩辕雪抚着胸口,只觉得楚疑的隐忍和守护,叫她心疼不已,她本是应该大哭一场。因着要在爱人与亲人之间做个抉择,楚疑说的对,这一世他只是楚疑,轩辕雪也只是轩辕雪,可正是轩辕雪还不全是凤,没有那样的勇气和霸气,面对这样守护自己的楚疑,轩辕雪如何忍得…… “你带她走吧。”静默良久,凌铉长叹一声,“我给不了她幸福,但你却可以。” 入耳的话,轩辕雪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凌铉你要放弃我吗?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心中痴笑,笑着自己终于随愿却又是这般矫情不舍,自己明明就是要离开他,彻底的离开他,可如今凌铉话从口出,轩辕雪只觉得周身被烈电强击,心痛到已然没了知觉。 “凌铉!”楚疑听闻大怒,伸手拽起凌铉的衣领,“你混蛋!轩辕雪为你付出这么多,宁可饱受幽冥之火也不怨你因赤火伤了身子,更是对你用情至深,不论前世,今生今世她何曾心中有过别人?!更何况!”楚疑一顿,拽着凌铉的手渐渐发了颤,低下头艰难隐忍着心中苦楚,声音跟着哽咽了些,“你知不知道,幽冥之火无解,她终是要……要……” “要什么?”见着楚疑如此,凌铉心生恐惧,轩辕雪的身子怎么了?瞳孔放大,反手将楚疑拽起,二人四目相对,一个凝眉痛苦,一个惊恐担忧,怔怔的站了良久,半句话都没说上来。 “会死。”看了良久,二人争论始终没发现身后的轩辕雪,轩辕雪语气淡淡的,仿若再说他人之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惊诧,凌铉与楚疑步伐出乎意料的一致,没有料到轩辕雪会在,方才的述说和争执,恐怕她早已尽收眼底,二人心中更是悔恨不及,轩辕雪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何又让她多添了烦忧? 眉眼弯弯,轩辕雪如常,一抬眼看他二人,就是带着笑容,清澈的眸子似是不曾经历过什么愁苦离别,单纯而美好的望着他们,却揪得他二人再无法保持平顺的呼吸和思绪了。 “你……说什么?”凌铉愣了半晌,不肯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轩辕雪一歪头,深深地看着凌铉,不闪躲也不说谎,平静如水的面色下,依旧能感到那股清冷,“会死。楚疑说的没错,幽冥之火无解。其实老早,我的身子就已经承受不住幽冥之火了,若不是邱老的灵药支撑着,怕也是从辽青回不来。” “……”辽青的时候,凌铉心被狠狠扎了几下,身子不觉有些抽动,那个时候,轩辕雪确实有一段时间因着幽冥之火发作的缘故,虚弱过一段时间,可后来见着她****气色见好,自己也没再追究过……竟然,又是自己疏忽了。恨不得一刀捅了自己,才能解下后悔不已之痛。轩辕雪见着小眉一簇,似是宽慰,“这是命劫,无关乎其他。你别多想,即便我安守玄凝宫,随着年龄增长,灵力的增强,那幽冥之火也早晚会反噬于我的。” “雪儿……”凌铉唤着,音色沉闷,忧郁难解。一旁的楚疑更是看着难受,上前抚手在轩辕雪的肩头,“不可轻言放弃。”一个眼神,轩辕雪就会懂了楚疑这话的含义,不是叫她对活着充满信心,而是在告诉自己,涅槃重生之法,依旧可取。 轩辕雪缓缓摇头,谢意笑笑,“一世又一世,一生又一生,更迭交替。体会着不同的心境,想想也是一桩美事。”纯纯的笑了,宛如当年的凤凝,单纯美好不掺杂一点儿杂念,也如当年凤凝心中所想,楚疑跟着也乐了,当年的凤凝曾经在自己面前,感慨过多少次,希望可以下界,有血有肉的体会那情中的甜苦,如今……她真的实现了,可自己却是依旧不舍。 身后的凌铉,眸子沉了又沉,震惊、不信、不舍、焦急、痛苦似是所有凄苦的情绪统统通入心头,连个呼吸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凌铉凝视着轩辕雪,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话不会说腿不会动,仿佛轩辕雪是来安慰自己的。 “我明日就走了。你要好好的,对朱璇好,对樱师姐好。”轩辕雪说着眼中就含了泪水,强颜欢笑,那寡淡的笑容看得凌铉透心凉意,“谢谢你……”情愫之话,轩辕雪有着千万句,却只觉得抵不过这一句谢谢,谢谢凌铉对自己的好,谢谢凌铉对自己的爱,也谢谢凌铉给了自己一段美好的回忆,千言万语终是我们不该在一起。 轩辕雪又冲对楚疑一笑,转身离去,就让三个人的纠结,断于此世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凯旋而归 “下雪了?”站在雪华殿前,轩辕雪仰头看着阴霾的天色,一片瑞雪落在手心儿,难得……明尚国虽然不算在南方,但冬日里也是极少下雪的,倾月从屋里拿出貂绒大衣,往轩辕雪身上一披,自从岐山之行回来之后,轩辕雪的精神与身子如常人一般,只是不知为什么,越发的怕冷了,里里外外穿了这样多,指尖一碰还是冰凉,倾月见了心疼,却也不敢多问。 “不知老百姓如何过冬。”轩辕雪愁忧一叹,倾月在旁忙宽慰,“铭皇不在,政务交由灏王爷代理,上官大人辅助,早上就听说,王爷下的王谕,说是今年的冬日比往常要冷些,让户部特地放了银子,让各郡官吏多进些煤炭,按市价的六成出售,若是贫苦人家的,还可每日按量提取,以保平安过冬。庄家作物的也都按例给了补偿,主子放心吧。” “恩。”轩辕雪应下,由着倾月扶着往回走。 “皇姐!”未踏进殿,身后就传来了明朗的唤声,轩辕雪心头一喜,以前轩辕灏只是个闲散王爷,跟着师傅学功课,见天儿的赖在自己这雪华殿里,自己看久了也烦。可这次回来,轩辕灏代理朝政,听说夜夜忙到三更才得入睡,看着他勤于政事,把事情处理妥当,轩辕雪也是开心,只是回来快有一个月,见着面不过三两次的,也是想这个弟弟。 “皇姐怎么在外头站着呢,快进去。”轩辕灏疾走过来,脚下不停手上却是极温柔的牵过轩辕雪,二人入了殿,双手环握住轩辕雪的小手,往手心里哈了哈热气,轻柔摩搓着,“皇姐怕冷,赶紧暖和暖和。” 轩辕雪也不挣,含笑看着,任由轩辕灏摆弄,真好。怪不得上一世的凤凝这般想要下界来体会人间的所有情愫,现在细细想来,也真是叫人回味难舍,“今日闲了?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恩。”轩辕灏笑得憨憨,拉着轩辕雪坐到榻上,又唤来贴身宦官将炭火挑得旺些,见着倾月正好将汤婆子拿来,又起身亲自接过递给轩辕雪,又是几个月不见,看着轩辕灏细致入微的模样,俨然已经成了能主内外的男儿,欣慰之余眼角竟有了些模糊,这样好的兄弟,这样好的家,对于将死的轩辕雪来说,更是分外珍惜不舍。 “前方大捷。想着皇姐一直也记挂着,特地来告诉姐姐。”轩辕灏坐到轩辕雪的身边儿,眉眼笑开,颇为神气的样子,落得不知情的人眼中,还以为是他亲帅打赢了这场仗呢。 “你呀!”轩辕雪忍不住打趣,转眼又问,“如何打的?可有什么变故吗?前些日子不还听说,那完颜拓的兵卒勇猛,打的还是不分上下的吗?” “恩,那完颜拓是个好样儿的,排兵布阵也是一把好手,加上辽青人身材魁梧,马匹精良,三国联盟也没占得多大便宜去。只可惜他忠错了主子。”轩辕灏款款而谈,前头听着还是在赞叹,后头儿话锋一转,竟带了惋惜,轩辕雪一惊,连忙追问,“怎的了?” “那辽青皇帝耶律孤,从后竟然伏击了完颜拓,完颜拓前后临敌,如何抵挡得过。” “什么?!”轩辕雪噌的起身,早听凌铉的意思,是猜想到了耶律孤会对完颜拓不利,却不成想竟然能拿国土江山去打赌,真是疯了!大疯子! 见着轩辕雪如此惊慌,轩辕灏不知前因,微微一愣,晃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轩辕雪坐下,“姐姐怎么替他着急了?” “我……”轩辕雪坐稳,连声叹气,摆摆头将之前的渊源讲给了轩辕灏,“原是这样。”轩辕灏恍然大悟,没想到皇姐去了一趟辽青,还有这样的渊源,不过听起来倒是有趣,走遍大江南北,寻得奇人异事,也是自己的一桩心愿。 “皇姐不必担心,铉皇见此,亲帅了兵马前去解救,已经完颜拓和部分亲兵保了下来,只不过现在人押在军营里呢。”轩辕灏怕轩辕雪心急上火,赶紧将事情结果讲给她。轩辕雪心下一松,跟着又疑问了起来,“这样凶险的局面,凌铉如何说服的皇兄?是不是吵了起来?” 轩辕灏闷声点点头,斟酌着字句,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起初,皇兄是决计不肯的,怕是耶律孤诡计,与完颜拓合谋,将人引到中间去,一举歼灭。不料,铉皇却是力保,说是耶律孤心中忌惮完颜拓,定是借此要杀了他,自己欣赏完颜拓是条汉子,必是要去救他。是有一番争执……”说着讪讪抬眼看着轩辕雪,见她面色不佳,却不耐自己停下,于是又道:“后来,铉皇立了军令状,自己带着少量北靖兵力前去,若是回不来,就由楚疑接管北靖*事,若是中了伏击,一剑自刎便是。” “胡闹!”轩辕雪气急,她也是欣赏完颜拓的,但是如何能为了去救他,致自己与危险当中呢,真是小孩子脾气! “皇姐莫气,好在铉皇的猜测是对的,人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也未影响三国结盟,完颜拓也投了凌铉。”轩辕灏忙起身安抚,舔脸笑着,“罢了。”轩辕雪无奈一叹,好在事情解决,凌铉也无大碍,三国联盟也还算稳定,不然,凌铉你如何对北靖国交代!? “不过十日,皇兄就回来了。这次大捷,虽是出了些乱子,但是看皇兄的书信里说的口吻,也是高兴得很,说是三位皇帝一同回朝,让我好生准备款待呢。” 应该,作为三国联盟之首的明尚国,首战告捷自然要好生款待,只是,轩辕雪害怕见着他们,这若是一同回来,朝贺之后,后宫主子自然也是要相迎,自己如何都是要去,说不得为难,但心中也是不愿。草草的应付了句知道了,就把事情掩了过去。 “倾月,知会青凌与玄钴,速去辽青将夫人公子救出来。”送走轩辕灏,轩辕雪脸上的笑意淡了一层,转身将玄女贴身的灵石交于倾月,“你速去速回,将其余两块灵石交于他二人,好让他们自如运用神杵之力,好能悄然去救人。还有,人救了直接给凌铉送去便好。” “是。” …………………………………… 几日之后,轩辕铭便与其他两个皇帝带着大师回了国都,前头朝贺自然热闹非凡,轩辕雪穿着华衣,打扮的也是庄重,由上官鸢带着静候在尚凌殿前,只等轩辕铭凯旋。过了晌午,张瑞小跑着进了院子,匆忙福身,“娘娘,皇上到了。” 闻言,上官鸢赶紧款步走下去,她两个月前刚刚生产完,如今的上官鸢更显了女子的娇柔,刚带着后宫众人下了台阶,就见由轩辕铭带着,三国皇帝各个英姿飒爽,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来,“臣妾恭迎皇上。”上官鸢先行行礼,后边的人也跟着跪了下去,轩辕雪一路低头,众人如何她便如何,规规矩矩的旁处一眼不看。也不知前头寒暄了多久,就听轩辕铭吩咐摆宴,众人又福身行礼,按资排辈的在三个皇帝身后跟着,只是后宫众人,也不是全都能陪在身旁,各宫主位自然不必说,公主皇子里头,只有轩辕灏与轩辕铭跟着。 轩辕雪如今算是大公主,况又是轩辕铭最疼爱的妹妹,自然逃不过前两排,呵呵。悄声跟在后头,也不知是赶巧儿还是有人作对,竟然正对着凌铉,不敢抬眼怕一碰上那熟悉的眸子,心就疼,只好默默低头跟着。 楚疑在旁,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上依旧温然的模样,不多说话,只静静的陪在轩辕雪的身边,一群人转过廊庭,不巧正撞上了闲逛的鸾太后,轩辕铭脚下步伐一顿。 鸾太后特意选了这个时候出来,约摸着能是遇上众人的。大战告捷这样的喜事,庆功宴席上,竟然轩辕铭不叫上自己,自己一个太后颜面何在?思来想去,不如就当面遇上,好歹自己还是太后,他轩辕铭名义上的母妃,如何都是要尊着的,自己也多少痛快些。 轩辕铭素来是个冷脸,此刻脸上不显,眼却一眯透着不悦,“母后。”不好发作,只得率先行礼。 “见过鸾太后。”潇睿之前是见过的,偷扫了眼身后低眉谦顺的轩辕雪,心中暗笑,当初也是一起联手对付的人。这事后,头次见了,轩辕雪面上倒也不觉尴尬。 “这就是鸾太后呀。”凌铉朗声一笑,拱手恭敬。 鸾太后露着浅笑,回眸瞅着轩辕铭,“本宫身子不好,我儿体恤。可本宫想着盟友之国的国君将领都到了,若是本宫藏在后宫之中,不出来见上一见,总觉失礼呢。” “母后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息才是。”轩辕铭瞟眼就是不看她,吩咐鸾太后身后的侍女,“扶太后回去休息。” “我儿,这般久的时间未见了,都瘦了。”鸾太后似是没听见,上手满眼怜爱的抚着轩辕铭的脸颊,轩辕铭下意识的一躲,却不料鸾太后手快追的紧,自己又怕动作太大叫着邻国看笑话,只好忍了下来。 “呵呵,好了。本宫累了,先回了。萧皇,铉皇,还请赎本宫失礼了。”鸾太后谦和,潇睿与凌铉面上也是恭敬,鸾太后扫眼轩辕铭强压怒火的样子,心中也是痛快,得意笑着,让侍女搀扶离去。 轩辕铭也不等鸾太后走远,提步就往前走,众人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恩?”经过楚疑的身侧,鸾太后本并未注意这个白面小生的人物,心中还是在为方才沾沾自喜,只她真的没想到,侧身而过的这个瞬间,竟是这样的熟悉,熟悉得她曾经连梦里都是这般贪恋。惊恐回眸,人已经远去,鸾太后惶然无措,不可能!绝不可能!这般年轻的面容,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会是他?!可这样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棱角,甚至鸾太后能敏锐的嗅得他身上独有的香气,巨石敲击着心扉,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鸾太后的震惊神色,落入了轩辕雪的眼底,好奇不解,仔细寻摸却又懒得搭理,无奈轻哼只当是身居深宫的老妇,对世间男子的期叹罢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竟然是你 入了冬,宴请摆在了殿里,离着轩辕雪的住处不远,素来轩辕雪不喜应酬寒暄的场合,如今更是觉得厌烦,没坐了多会儿,就偷偷撤了出来,一路回了雪华殿。到了殿前,正见个小人儿蹲坐在门口,满脸踌躇,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轩辕雪与倾月瞅见了,相视一笑,缓步走上去,“眉儿。” 听见轩辕雪轻唤,眉儿赶紧抬头,眼里还残留着些许泪花,水盈盈的眼睛正凝着轩辕雪。 轩辕雪不明所以,赶紧上去拉过她来,心疼的给她擦着眼泪,关切的问:“怎么了这是?气我没带你去前头热闹?” 眉儿重重摇头,轩辕雪一见是真的有事儿,眉头不觉就簇上了。 “怎么了?有事情就跟主子说,若是有人欺负了你,我帮你出头。”倾月也是心疼眉儿,又怕她胆子小不敢说,惹得轩辕雪又跟着起急。 话音刚落,眉儿腾的一下就跪了下来,轩辕雪一惊往后跪了两步,赶紧俯下身要去扶她,“做什么!”轩辕雪焦急,可如何扶,眉儿就是伏在地上不起来。前些日子小雪一直不断,地上虽不曾积下雪来,却也是薄薄的一层浮冰在上头,怕眉儿受了寒,音调儿也跟着厉了一些。 “眉儿……对不住公主……”眉儿伏在地上抽泣,顿了顿,哽咽的道了一句,轩辕雪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是愣住了。 “眉儿!就算你不顾身子,也得想想主子呀。这冰天雪地的,主子立在外头与你说话,哪里受得住?” 听了倾月的责备,眉儿才发觉,今日轩辕雪去赴宴,又正好是晌午日头正好,只披了件棉绒褂子,不曾多穿。现在在背阴儿里,与自己说了这会子话,鼻头都已经有些发红了,于是赶紧磕头起身,“奴婢该死。” “你这丫头……”轩辕雪柔声责备,“有事儿屋里说吧。” 进了屋子,眉儿依旧是跪在地上,倾月也顾不得理会,扶着轩辕雪在榻上坐好,把汤婆子拿来,让轩辕雪先暖上手,又给她拿了床薄被,“哪有这么娇气?”轩辕雪看着自己被倾月照料的夸张,嗔笑一声。 倾月白了一眼,“身子一日比一日凉,让主子唤太医来,主子也不肯,不得多保暖些吗?”因着底下还有眉儿在,倾月口中对轩辕雪也唤了称呼,满腹的牢骚也只好挑着语气不重的说几样了。 轩辕雪努嘴一笑,转头正了正身子,低头看着眉儿,“丫头,说吧,到底怎么了?” 眉儿红着眼眶,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在地上响响的磕了三个头,也是吓得轩辕雪与倾月不轻,却不等她二人说话,眉儿就将自己如何被鸾太后安排在轩辕雪身边,监视于她的事情,一一吐了出来。 殿外斗拱上的冰柱渐渐融化,水珠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响着,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进殿里,轩辕雪坐在榻上静默凝视着地上的小人儿,许久未语。 其实,她脑子里也是空白,并没有因着眉儿对自己的不忠而愤怒,也没有因着眉儿的悔改而感到欣慰。突然,突然她明白了为人的艰难,许多事情,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般理所应当,人心没有善恶,为恶为善不过是时局下,人性的选择罢了。所以,她如何去嗔怪一个为了家人,而变成提现木偶的孩子?更何况,眉儿只不过是传递了消息,并没有真正的害过自己,她与鸾太后之间的恩怨,又岂能让一个孩子来背? 良久,轩辕雪吁了一口长气,“我知道了。”语气淡淡,平静如水。眉儿呆愣的看着轩辕雪,她不相信,轩辕雪知道自己对她不忠,还能这般的坦然平静。 “你走吧。宫中,你是待不得了,我这里有些银两,今夜让倾月送你出宫,我会安排人将你们一家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你们在那里好好生活吧。” “公主……”眉儿似是没听懂,轻声一唤轩辕雪,轩辕雪清澈的双眸含了丝笑意,“去吧。”淡淡的给了肯定,眉儿怔了几下,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她以为轩辕雪会把自己交给皇上或者是交给刑司,她以为轩辕雪定要严惩自己,毕竟,轩辕雪对自己如此的好,处处体贴照顾,而自己却背地里与鸾太后勾结,千种万种,就是没有想到,轩辕雪会如此平静的放过自己,她……实在是太好了…… “不留你,是因为你背叛我。可我也知道,你心底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与鸾太后之间的恩怨,不该让你们来承担。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了结,也该是我与她之间的,与你无关。”轩辕雪板正起身子,凝视着眉儿,“你……以后好自为之吧。”轻声的嘱咐,含尽了主仆之间的情分,轩辕雪清楚,下一刻眉儿出了雪华殿,便与自己在无关系,舒口轻气,人那……始终是摸不透,看不穿吗?也是……有意思…… “公主……”眉儿看着轩辕雪清冷的面容,生怕她不敌鸾太后那个老贼,又言,“多年来,鸾太后身边有个鬼面人在帮衬着,奴婢偷偷寻过,却……见不得人,只听到过声音,听着似是个年轻的男子,鸾太后对他很是恭敬,甚至……”眉儿顿了顿,她是觉得鸾太后对鬼面人含着情愫,可自己拿不准,怕说错,含糊说,“很特别……公主,那个鬼面人才是最坏的!奴婢听说,那人偷偷帮着鸾太后已有二十余载了。” 鬼面人?轩辕雪心中默念,竟有这么一个人?还能长年出入后宫,竟然没有人发觉,轩辕雪不由得惊异,倘若眉儿口中的人真的存在,那该是多高的武功多大的本事,才能躲过这一重重的防备?甚至!是轩辕雪自己的眼线。 ………………………… “你是谁?”宴会散后,一路赶路楚疑本已有些劳累,又因酒桌上多饮了几杯,现下回到屋子里,也只想到床上歇一歇。却不想,刚一进屋,身旁就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恩?”楚疑缓缓转过身,面上没了往昔的温柔,眯眼冷看着站在内间里的鸾太后,鸾太后半怒半忧,方才自己在屋中,独自一个人偷偷揣摩着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这样一个面如冠玉的俊男子,如何是那个阴险毒辣却又让人魂牵梦绕的鬼面人?可方才,就是方才,一个转身,那熟悉的冷眉,鸾太后打消了心中一切的疑问,就是他!如何不是他?二十余载,自己心中念念不忘的人,竟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如何又能不气? 鸾太后不及楚疑开口,就疾步走过来,上手狠狠捶在他的胸膛,双眸盈润波光粼粼,心尖儿更是刺痛,泪水早已倾流而下,“为什么!为什么!?”肆意在楚疑的面前发泄,楚疑却也不拦着,任由她打。 “怎么?太后认错人了?”渐渐的,楚疑只觉得身上的力道小了些,才缓缓开口。 “认错人?哼!我如何认错?你我相识二十余载,我如何能认错?!” “太后也说,相识二十余载,怕是那个时候,在下还是襁褓之婴亦或是……” “住嘴!”鸾太后猛地扒开楚疑的衣袖,手臂上长长的疤痕尽入眼底,楚疑一惊,猛地收回手来,狠狠道:“太后自重!” “你如何解释这疤痕!?”那疤痕已经淡了,可仔细看依旧还能看出当年的模样,弯弯曲曲的,似是条蜈蚣。鸾太后再熟悉不过,那是当年自己用烛火伤的他,那一年,自己被禁足,一心只想求死,将酒洒了满满一个帷帐,就想这样在床上死去,若不是鬼面人及时赶到,将自己救下,怕是自己早就在阴曹地府里赎罪了。可也就是这次冒死相救,鬼面人的手臂受了火伤,才烙下了这个疤痕。 “你不该记得!”一阵静默,楚疑的音调冷到极点,似是千年冰封,寒意尽出。 猛然,楚疑眼中含了杀意,上手死死捏住鸾太后的脖子,“你……咳咳……”鸾太后惊恐,没想到他真的会杀自己,嘴角自嘲的笑了。“我若回不去……自会有人……去告诉轩辕雪……”竟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要用轩辕雪来救性命,真是可笑。 “……”楚疑手下松了劲头儿,死死的盯着鸾太后。 “哼……果然,你说过,皇宫里靠的就是如网的人脉,这是我的后宫,不是你的北靖,你杀的了我,杀得尽所有人吗?你舍得在轩辕雪面前暴露出你丑恶的嘴脸吗?”鸾太后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做了功课,知道楚疑与轩辕雪颇为要好,一直是轩辕雪敬重的‘大哥’。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轩辕雪身边苦心经营,鸾太后才不会相信,他舍得空亏一溃。 “你要做什么。”楚疑眼底怒意,竟是自己疏忽了,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掩面隐身,却没想到,竟叫着一个自己从未在意过的愚妇认出了真身,真是莫大的失误。 “救清儿,扶我儿澈儿上位!”鸾太后并不愚钝,知道论情自已一辈子得不到,唯有图利,毕竟,他们之间本就只该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滚!”楚疑不拒绝,声音狠狠发出来,心中只觉得鸾太后在自己眼前多待一刻,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哼……哈哈哈…………”鸾太后嘴角挂着满意的弧度,她了解鬼面人,知道他不得不答应!(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凤凝 “咳咳。”夜幕降临,轩辕雪独自立在雪华殿外的凉亭中,静静的看着薄冰的水面,这几日的身子愈的不好了,那药丸……从月颗再到半月,如今隔天都已快支撑不住。可如何是好,有心无心的将玄凝宫的事物交于倾月,但也深知倾月这些年来,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灵力还不足以服众,思来想去,只好书信与女娲的后人清怡,倘若有日自己真的撑不住了,玄凝宫不能无主,四宫也不能没人看管。 “身子不好,还在外头受凉?”声音带着无奈,轩辕雪侧头看去,见是楚疑,嘴角跟着挂了笑。“你不必如此。”轩辕雪这样寡淡的笑容,在楚疑看来,更是让人难受。 “好久不见。”轩辕雪轻叹,其实不过一个多月,竟然觉得这么久了。若是真能随心所欲,轩辕雪希望最后的这段日子,所有人都能陪在自己的身边,皇兄,灏弟,玄钴,楚疑……还有……凌铉……只可惜。 “呵呵。”轩辕雪清冷笑笑,抬头看着月光,许多事情始终是无可奈何。 “你的身子……”楚疑看着轩辕雪白皙的肌肤上丝毫没有血色,上手一搭她的手腕,更是觉得松软无力。一惊,赶紧抚手在脉搏上,内里虚亏,骨髓中的元气都快要被榨干,“胡闹!” 楚疑原先不知轩辕雪口中的灵药是什么,如今自己亲自把脉,那东西明明就是催人命的东西,如何真的拿它来续命?气结于心,声音更是了厉。 “走!”楚疑一把拽过轩辕雪,轩辕雪不防,踉跄几步终是没站稳,噌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吓得楚疑赶紧俯身查看。 “没事。”轩辕雪眼角挂着泪光,央求看着楚疑,“我已将玄凝宫的事情处理好,魔族之事你们不用担心,至于辽青国……完颜拓既然已经投靠,想来人界之战不足为惧,还有……四宫的事情,我也都做了安排。”似是交代遗嘱,轩辕雪只得将这些告诉楚疑,因为如今也只有楚疑知道自己的身子差到了何种境地,毕竟,他是这世上唯一同自已一样,是熟知幽冥之火的人。 “别说了。”楚疑口吻忧忧,低着头看不得神色,却清晰可辨脸颊上的清泪,轩辕雪一怔,颤抖着双手抚在他的脸上,艰难的擦去他两颊的湿润,在轩辕雪的记忆中,不!甚至是在凤凝的记忆中,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凰流泪了,仿佛无论是上一世的凰,还是这一世的楚疑,都是这样坚强隐忍,从不把感情外泄,如今,轩辕雪看着替自己痛苦惋惜的楚疑,缓缓笑了,“原是以为是个不会哭的,如今看来,也是难把控情绪的人。” “为什么……”楚疑不解,事到如今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恢复凤身? “因为不想无尽的等待……”轩辕雪语气出奇的平静,仿佛要面临生死的并不是她自己,“不过百年,你与凌铉就会投胎转世,而我却一直要带着记忆独自活下去。我怕寂寞,更怕孤独,大千世界再美好,若是你们不在,又或是你们不记得我了,叫我如何活下去?” “我可以……”楚疑话说一半,轩辕雪就知晓他的意思,缓缓摇头,“如今身中幽冥之火的人是我,当初不管因何缘故,元神还是完整。你如今若是生硬的要借幽冥之火的力量重生,弄不好怕是元神覆灭,何苦呢?” 楚疑抬起双眸,有话却憋了回去,呵呵,心中冷笑,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怕自己元神覆灭?其实,只是因为他不是凌铉罢了,不是当年的句芒,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深吸一口气,温柔的抚着轩辕雪的眉头,“傻丫头,有些事情走着走着,可能就变了。” 恩?轩辕雪猛地晃了神,听不得楚疑的话语,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身体开始剧痛难忍,幽冥之火在体内泛滥,轩辕雪本就是身子虚亏,哪里还有力气去抵挡那火焰的折磨,痛苦的倒在楚疑的怀里,再无力挣扎。 火光闪现,手中羽毛荡然无存,楚疑低头看着昏迷在怀的轩辕雪,嘴角竟是一丝笑意,“有些事情,不由得你做主。我的傻凤凝。” ………………………… 闻讯赶来,轩辕铭与轩辕灏两兄弟,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痛苦不堪的轩辕雪,脸色跟着也没了颜色,“快宣太医!”轩辕铭惊恐半刻,回身怒吼。 “铭皇。”楚疑上前拱手,“铭皇,怕是太医不管用……” “你怎么在?”轩辕铭狐疑,楚疑总是外臣,就算是与轩辕雪私交颇好,后宫始终也是个禁地才是,夜深人静,如何楚疑就这样站在轩辕雪的殿里? “这……先救人,容在下稍后解释。”楚疑,转身唤来倾月一同就要出门,“去哪儿?!”轩辕铭是心急如焚,尤其是看着轩辕雪如今真的是在垂死挣扎,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晌午的时候,轩辕雪还如往常一般,与自己说话,全然没有异样。如今人这样,他需要一个解释,需要一个合理的原由,毕竟,他才是轩辕雪的亲人! 楚疑与倾月正犯难,就听门口凌铉的声音响起,“朕知道!” 凌铉不等轩辕铭请就进了来,轩辕铭面色已然铁青,凌铉看着心知若是不把原由如实相告,恐怕这个冷面皇帝真的要怒了。 “你有办法?”凌铉扭身看着楚疑,楚疑笃定点头,“唯有这个办法能救她的命!”不多解释,抬眼看着凌铉,等着凌铉放他与倾月快些离开。 唯有那个办法……当日,楚疑与自己遇见轩辕雪后,得知轩辕雪将死,自己如何都不相信,回去查尽手头上所有的资料,又派人出去寻法子,几乎到了癫狂的状态,最后,还是楚疑看不过眼,将唯一的法子告诉了自己,那便是助轩辕雪恢复凤身,自此,幽冥之火便是对她有助益的了。 凌铉想到这儿,略有犹豫,“凌铉!”楚疑音调不高不低,正好卡在当间儿压迫而来。 凌铉不舍的看看病榻上的轩辕雪,他不想让她死,她不该死,她本应该是活在天际中的精灵,却因为自己而下了界,做了凡人。想到这儿,做了决定,他不能让她死!“快去!”再不犹豫,凌铉喝道。 二人离去,凌铉拱手一请轩辕铭,“铭皇请。” 轩辕铭横眉冷眼,满脸的怒气,厉眼一扫,示意轩辕灏一同跟来,便就提步出了去。到了外间,见二人坐定,凌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给了二人。二人一脸惊恐,如何都是不相信的,“胡说,我皇姐怎么可能……是凤?”轩辕灏亮声反驳,却见凌铉肯定的神情,后音儿又弱了下去。 “铭皇,铭皇难道不相信玄凝宫吗?” “不信!朕谁都不信,只信她!”轩辕铭毫不犹豫,起身就要往里间走,胡闹,满嘴的瞎话,什么凤转世,自己统统不信,轩辕铭只知道,这是他的皇妹,自己最疼的妹妹! 走到跟前儿,“皇兄……”轩辕雪虚弱唤着,心知自己怕是熬不过,急于嘱咐,“要好好……的。不可……咳咳……不可太过执拗……还有……心平气和……才是最重要……” “好了好了,雪儿乖,有皇兄在,不会有事儿的。”轩辕铭见着已在弥留之际的轩辕雪,心痛得根本没有了理智,只想护在她身边,这个可怜的妹妹,从她母妃过世之后,从未有过一日舒心的日子…… “还有……灏儿……他年纪小……可是明事理……要找个好……王妃……”轩辕雪努力转头,看着早已哭成泪人的轩辕灏,吃力至极。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轩辕铭只觉心在滴血,眼泪是在眼眶中挂不住了。 “铉……”最后,轩辕雪依旧不忘唤他,上一世,这一世,她都是为了寻他的,“好好……活着……”再无力去看,只能感到凌铉的气息越来越近,微微睁眼,透着缝隙那熟悉的面孔,那自己贪恋的模样,嘴角缓缓的笑了…… “主子!”将将把话说完,楚疑与倾月正好赶回来,轩辕雪扫眼一惊,努力定神仔细又看了看,见着楚疑手中拿着凤与凰共持的神物,即便是无力也挣扎着要起身。 “不要!”轩辕雪央求的看着楚疑,满眼的泪水,“凰……求你……你会死的!”无奈轩辕雪根本没有力气,却因这一句,全然印证了凌铉口中那荒谬的故事,轩辕铭猛然起身,见着凌铉笃定的锐光,竟然……是真的…… “走开……走开……我不要……不要再做凤……”轩辕雪用尽全身的力气,她不想……她宁愿去死,她不要永远活在痛苦与纠结当中,但却无济于事。 楚疑得了轩辕铭的准许,走到轩辕雪的身侧,如今轩辕雪气力全无,喃喃央求也只是垂死挣扎,人都退去,楚疑将神物唤醒,灵光伴着熊熊烈火围绕着轩辕雪,烈火烧尽她每一寸肌肤,生生将她从内里剥开,起初痛苦不已,但渐渐地灵力护身,又如泉水一般润泽。顷刻间,身体被注入了无尽的能量。隐隐的,轩辕雪感到了那股暗中帮衬魔君的力量,弱弱的,并不明显,为何?轩辕雪挣开双眸,却被袭来的痛楚将隐约的感知夺了去。 “啊……”轩辕雪将体内的浊气释放,幽冥之火也随之散了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殿外百鸟齐飞似是来恭贺凤主归来,而殿内轩辕雪一身洁白衣裙,瘫坐在床上,绝望的看着楚疑,默默两行清泪,清冷的模样,更是叫人心疼。(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凰去 轩辕雪怔怔的下了床,体内充盈着能量,周身更是轻松,刚才病榻上的虚弱弥留全然消失,灵气护体,轩辕雪抬眼看着楚疑,想唤他却最终还是低眉而下,作了罢。真真儿的……连死都这般艰难吗?曾经,自己背负着人间疾苦,承载着爱恨情仇,但都是他人的,心中感慨却只等涅槃之时,将那思绪燃烧而尽,而如今,自己承载的是切身之痛,真是……讽刺。 起身下了床,衣衫单薄,不着鞋袜,光着嫩白的小脚丫,就到了外殿。四目而对,轩辕雪与凌铉僵直的看着对方,心头千丝万绪的情愁,却道不来说不出,轩辕雪嘴角挂着丝苦笑,这一世……不……怕是永生永世,她都不能再奢求与凌铉相依相守了,这样的变故,不过就是上一刻与这一刻的转瞬,竟然……却将二人隔了万里千山…… “皇姐,会着凉的。”轩辕灏从上到下一扫,青丝垂下映衬着肌肤如雪的肤色,眉眼如画,樱桃小唇,脸颊上也有了气血的红润,锦衣拖地更显得轩辕雪婀娜的身姿,只是衣衫单薄,还光着脚丫,轩辕灏凝眉,这几日来一直怕冷,怎的如今竟还这般打扮? “无碍。”轩辕雪缓缓开口,语气淡淡的,不似往日的亲昵,拒人千里的神色,轩辕灏不觉就站住了脚,眉头紧锁,“皇姐……” 皇姐?轩辕雪蹙着小眉,心如刀绞,转眼看向轩辕铭,此刻自己该唤他什么?“好些了吗?”不等轩辕雪开口,轩辕铭起身走到跟前儿,仔细查看,见手上也有了力道,才放下心来。“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徒然的落了泪,心中痴笑,无奈摇摇头,“铭皇放心,凤凝此身,怕是想死也难……”轩辕铭一怔,手上力道更重,她的一声凤凝,拉远了自己与她的距离,可眼前人明明就是自己疼爱的三皇妹,如何能真的当做是凤神驾临?心跟着刺痛,眉头蹙得紧,“……”轩辕雪宛然叹惜,听见外头白鸟鹤鸣,就算要续骨肉亲情,也得暂且放一放。 转身踏出殿,因着轩辕雪恢复凤身,四宫神兽得到感应,四宫护灵之主也纷纷呈着上古神兽之力,被召唤到了雪华殿前,四人凝眉相视,本不其中缘由,又见百鸟起飞,正是疑惑之时,只听一声悦鸣,一道金光从雪华殿内飞出,腾于空中,金光曼妙向内聚拢,渐渐凤身显现。 “凤神?!”青凌惊诧,众人看去凤在空中盘旋,引得百鸟跟随。鸿前麐後,鹳颡鸳思,精致的羽毛层叠,五色备举,金光绕身,更是美轮美奂,在凤的牵引下,百鸟顺从规意,恭敬乖顺。 “凤……”四人皆是恭敬俯身,但唯有玄钴心中惊恐,四人中他是唯一知道轩辕雪是身中幽冥之火的人,邱老的信,岐山之行,还有近来轩辕雪的郁郁寡闻,都叫着玄钴恐惧,紧张延绵到全身,他隐隐有个猜度,猜度凤到底是谁…… 怕什么来什么,一道金光直射地面,凤幻化人形,玄钴透过耀眼的光芒,只一扫那背影,心就被穿了底,痛得身子不觉歪了歪。 “玄……女?”金光减弱,灵气护体,轩辕雪回过身,清冷的面容下,依旧是双温柔的眸子,青凌惊呼,扭头看着玄钴,似是希望能到些许的确定,却见玄钴也是不可置信的样子,轻呼一口气,难掩惊异。 恩?朱璇手中神杵猛然颤动,朱璇紧握却只觉得烫手难忍,手劲儿一松,神杵置于空中,“朱雀大神!”只见神杵亦化作人形,朱璇是朱雀宫的宫主,自然识得,惊异而呼。 朱雀早已是封为四神,如今现身更是让人惊叹,朱雀却目不斜视,面带温温笑容,走到轩辕雪跟前儿,恭敬福身行礼,“主子。” “来了。”轩辕雪口吻淡淡,却是越过朱雀,执掌将各宫神杵唤起,凝入灵气,只见各宫神杵异光充能,饱含着上古之力,“如今,玄凝宫依旧由我执管,我既已恢复真身,便帮你们唤起上古之力,往后你们可运用自如。但要谨记,上古之力乃是神家之能,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轻易启用,否则,毁了三界平衡更是会伤了自己性命。” “是……” ………………………………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轩辕雪恢复了凤身,心中别扭,在宫里待不住就回了玄凝宫,朱雀本已是上仙,却因着凤是她旧主,当年若不是凤要下界,自己也不会跟了女娲去,寻凤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如今凤凝现身,朱雀便就留了下来。 “主子。”朱雀见着轩辕雪****憋在凤娴殿中,心中焦急。 “恩……”轩辕雪应得懒懒,知道朱雀担心自己,可前因后果自己委实懒得再去说一遍给她听,只道:“我无事,你下去吧。” “主子!”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朱雀就跟着凤凝,一直在旁跟随,自己了解凤凝的一切,却对着现下一脸凝愁的轩辕雪毫无办法,在她的记忆中,何时凤凝这般静默过? “如今,我一半是轩辕雪,一半凤凝,愁苦是自己的,背负也是自己的,你莫要担心,未曾适应罢了,缓缓就好。” 自己到底该是轩辕雪还是凤凝呢?傻傻的,自己竟也不清楚,在明尚国与轩辕铭和轩辕灏离别的时候,深深地不舍,轩辕雪知道那是骨肉亲情,在那里她是轩辕雪,只是轩辕雪……一声声的皇姐,口口唤着皇兄,只那一刻,轩辕雪多奢求自己还能回去,回去那单纯美好的日子。 回了玄凝宫,以前可以安心做个玄女,当着玄凝宫是宫殿,是住所,可如今才发现,玄凝宫竟是自己的家,从上古开始,一直就是自己的家……呵呵,好似上天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凤身更得了玄凝宫灵女们的尊敬,可也更加的孤寂了。曾经那么多年,自己一心想着摆脱这样的孤单,下界为人接触众生,了却心愿,却不想一朝被打回原形,再无翻身的余地…… 至于凌铉……轩辕雪不敢想,不敢提,生怕心被撕碎,魂被抽离,凉意散满全身,宛然一叹,痴痴地就笑了,那笑容寡淡凄冷,伴着无声的清泪,朱雀见在心中,知道她对句芒用情,早已渗入血液,再难自拔。 “不好了。”倾月疾呼而来,朱雀见着倾月一脸焦容,往过儿一站,腾了个地方。 轩辕雪茫然抬眼,“你怎么回来了?不叫你去……”倾月本是轩辕雪派去辅佐四宫,怕的就是魔族趁着自己刚刚恢复凤身,万事还都不顺的时候,趁机攻打而来。 “楚疑出事儿了。” “主子!”腾的一下轩辕雪猛起身来,却因着长期蜷坐,眼前一黑,身子不觉往前一倾,朱雀赶紧上去搀扶。 “什么事!”轩辕雪不及站稳,心头牵挂这个凰哥哥的安慰。 “听闻魔族在三军会盟之地有所异动,楚疑前去打探,却不成想途中中了埋伏,带出的一路骑兵都没回来……楚……楚疑……也坠入悬崖,怕……” “胡说!”轩辕雪大怒,“魔族之事,不叫你与四宫好生查探吗!为何让楚疑去!” “是……是……”倾月心知没有拦下楚疑是自己的过错,只是当初楚疑非要前去,自己百般阻拦也是无济于事。况且,楚疑是凰的转世,凰与凤当年与女娲联手对抗魔族,与生俱来的责任,楚疑哪里会听倾月的。 “莫气。”朱雀知凰与凤千万年相依,彼此照应,凤凝看待凰如兄长,如何能不急?“主子也别怪倾月,主子想想,楚疑是凰的转世,又是积善除恶的人,牵扯到魔族如何能不着急,若换做主子,主子能不去吗?倾月拦不住啊,凰是什么性格,主子不了解吗?” 是啊……凰哥哥是什么性格,从来都是把事情全都解决好的人,亲力亲为,有危险的事情从来都是自己去做,这个时候,怎么就忘了…… “是我火大了。”轩辕雪下去扶起倾月,可心中却始终不相信,楚疑!她的凰哥哥会出了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规劝 夜幕降临,轩辕雪站在凤娴殿前,玄钴急匆匆的赶来,一见轩辕雪凝眉的模样,眼中划过一丝焦虑,又见轩辕雪期许的目光,终是垂下头来,闷闷的说不得话。 轩辕雪不觉往后退了退,挂在眼眉上的泪珠,再不得控制,这么多年来,楚疑一直默默的守护在自己身旁,自己开心的时候他是静静的,自己愁苦的时候,只要他知晓,定是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 楚疑永远是果决理性的,永远是面临困难都能迎刃而解的,正如当年的凰,仿若能够承下世间所有的离苦。轩辕雪凝眉,她也了解玄钴,消息若是不准确,玄钴是不会来复命的。魔族!轩辕雪心头恨意涌出,杀气四伏,这一笔账,便要切切实实的与你们算个清楚! ………………………… “不可能!文轩哥哥不会出事儿的!不可能!皇兄,你再去寻寻,说不定……说不定……”北靖国皇宫中,凌舞得知楚疑出了事情,经不住伤心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滴米不进只等着凌铉来见她,而每次凌铉前来劝慰,也总是这句央求的话。 殊不知,凌铉心中也是伤,那个与自己两世兄弟又是自己两世对不住的人,竟然就这样悄然离逝,那些未了的愧疚,未尽的兄弟情,已是日夜纠缠着凌铉,扰的他片刻不得安宁,心痛欲绝的程度也丝毫不比凌舞差。只是,自己是哥哥,心疼凌舞,再难也得忍下来,好言相劝。 “皇兄!皇兄!”凌舞见凌铉并不接话,自己央求了多日,始终只规劝自己多进些吃食,更是焦急,上手扯住凌铉的衣袖,水润的双眸凝眼看着。 凌铉心揪揪的,自从知道楚疑出了事情,自己就差亲自出去寻,各种办法每个角落,都去了。而在十日后,悬崖河流的下游,有人发现了一具八尺男儿的失身,早已分不得面容,但胳膊上的伤痕,穿着打扮,还有……凌铉暗暗握住袖口,曾经兄弟间留下的物件儿,楚疑的那一块,现下却已经归还到了自己的手中,他……真的走了。凌铉逼着自己承认接受,却始终不忍心,告诉凌舞这样的事实。 “让我来吧。”门口柔弱的声音,凌铉一惊,猛然回眸,那清美的面容,轩辕雪……凌铉蹙着眉头,心下已经发了颤。轩辕雪虽是恢复了身子,却是日渐消瘦的面孔,这两个月不见,竟然比之前生病的时候还清瘦,神色更是寡淡,眼中充满了殇。可她终是来了,不管因为什么,总算自己还能再见见她,凌铉心中也转生了些许安慰。 轩辕雪带着倾月进来,不做礼,走到凌舞的床前,附身下来,满眼的心疼怜惜,抚了抚她的发梢,转头淡淡嘱咐凌铉,“看你的眼窝都深成了这个样子,不管出了什么大事,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提及楚疑,轩辕雪心头刺痛,凌铉也是眉间紧了又紧,二人轻输气息,努力保持平静,轩辕雪又言,“他定也不会希望你如此,这里我陪着,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听到凌铉要开头,轩辕雪赶紧避开他的眼神,转头看着凌舞,凌铉见她这般,叹口气,知多说无益,心头话全全收了回去,只道:“有事儿着人来报。静月轩……还为你留着。” “多谢……” ……………………………… “他……真的走了吗?”两个女人,心头挂着一个男人,虽然情思不同,却始终觉得更亲近些,凌舞见凌铉离了去,殿内只剩了她二人,才缓缓开口,话音还未落,眼泪却早已喷浆而出。 “是……”轩辕雪起身坐到凌舞身边,将她娇弱的身躯往怀中一揽,语气确定,可心中依旧不愿承认,顿了顿,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公主……他走了。” 哇的一声,怀中的小人儿哭的撕心裂肺,整个殿里充斥着悲伤,轩辕雪不哭,不动,只让这个孩子在她怀中倾泻,这是楚疑保护的妹妹,是凰心疼的丫头,所以,凰不在了,楚疑不见了,她就要替他来照顾这个痴情的小妹妹,这是她唯一能给凰做的。 “我不信……”过了良久,许是有些哭累了,怀中的人儿声音渐弱。 “我也不信……”轩辕雪跟着开了口,声音幽幽的。“可是,他走了。” “不!”凌舞支起身子,倔强的眸子,立着眉头,“你们骗我!对不对?” “凌舞……”轩辕雪叹了口气,上手想拂去她耳际的碎发,却被凌舞撇头躲开了。 “樱姐姐说了!文轩哥哥武艺高强,定是在山涧中迷了路,我让皇兄去寻,可他不听我的,你!你跟他是一头的!对不对!我!我要去找樱姐姐!”凌舞执拗,起身就要下床,可只怪这几日没怎么进食,腿上没什么力气,又跌坐了下去。 “小心。”轩辕雪起身相扶,凌舞却在手下强挣,“胡闹!”轩辕雪见着凌舞的执意,徒然心下发了燥,火焰直冲上来,厉声嗔怪。 “……”凌舞含泪,眼中不服却也不再动弹。 “我又何曾不想?你皇兄又何曾不想?”轩辕雪凝眉,语气加重了几分,“你如此难受,可曾想过你皇兄现下心底是多煎熬?那是他多年以来的兄弟,曾经多少艰难,都是一同走过,又是多少相扶才得以走到今日?当初的北靖是何等的败落,若不是一个良将一个贤君,如何能有今日的国泰民安?于你皇兄来说,那份君臣情,兄弟谊,你当真是比你少吗?!” 轩辕雪知凌舞不知前生之事,她也不想谈,只论论二人这一世,并肩走过来的甘苦,就足以让那儿女私情悄然褪色。恍若间,轩辕雪细细回味,良将贤君,知音之交,兄弟相依,原是更比儿女私情叫人入心,当初……她与句芒背弃了凰,而这一世,楚疑依旧相扶相随,想来……真是自己看不透,想不清…… “皇兄……可好?”凌舞回了几分理智,声音不大,却听得出心中的牵挂。 “都会好的。”轩辕雪叹了口气,都会好的……说与凌舞也是说与自己。 ………………………… “……”入了皋梧殿,凌铉倚在美人榻上,寂静的面容更显得憔悴,见了轩辕雪只身前来,本是许多话想说,却又凝噎住了。 竟然,二人还有这般静默的时候,轩辕雪苦笑,怕是自己从未料想过,二人之间的尴尬,经叫得轩辕雪当下就想调转脚步,重回玄凝宫把自己的好好包裹起来,她真的真的难以选择…… “瘦了。”缓缓地,还是凌铉先打破了沉寂,轩辕雪轻声应下,“你也是……” 又陷入了沉默,二人明明有话要说,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你……” “凌舞……” “恩……你先说……”二人同时开口,微微一怔,凌铉叹口气,让了让。 “凌舞睡了,不哭闹了。”轩辕雪接下话来,本想知会一声就走,却见凌铉疲惫不堪的样子,知道他定是因着楚疑茶饭不思,日夜思虑,心下如何能忍,“好好休息,我叫瑞德给你备饭,不许……不许为难自己。” 轩辕雪低下头,掩着眼角的泪水,她心疼他,想关心却又怕多走一步,二人又会坠入深渊,只好止步在这里,转身便要离开。 “夜深了,在静月轩休息一晚吧。你身子不好。”身后传来凌铉闷闷的声音,含着不舍含着心痛,传给轩辕雪,也叫她心如刀绞,却极力压制着哽咽,“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凰之毒 “不好了。”第二日,轩辕雪将醒,就见倾月从外头匆匆赶来。 “怎么?” “凌舞公主中毒了。” “什么?”轩辕雪从榻上起身,谁会对凌舞下手,眉间蹙起来,叫倾月快说下去。 “昨夜,璇妃前去探望,带了银耳羹去,见着凌舞精神还好,聊了一会儿,看着凌舞把银耳羹喝完才走,不成想今日一早,凌舞喷了口鲜血就昏了过去,凌铉下了朝匆匆赶去,太医已得了结果,说是中了毒。” 听到一半,轩辕雪只觉不好,“可是在那银耳羹中查出了什么?” “是,现下璇妃正在公主那里跪着呢。” “走!”简单梳洗,轩辕雪拉着倾月直奔凌舞寝宫,怕朱璇受了委屈,她是朱雀宫的宫主,虽不经常在自己跟前走动,但人品始终自己还是相信的,深居后宫,可她依旧向往着自由,爱他却懂得进退,并不会沉迷,也算是个睿智的女子,如何都不会做出伤害凌铉之事。 屋外头乌压压的跪了一众奴才,还未及屋门就听里头凌铉震怒的声音,“如何救不得!救不得统统都提头来见!” 轩辕雪手扶在门上,顿了顿,“主子……”听到倾月在旁轻唤,自己又犯了嘀咕,一路着急赶来不曾细想,可到了跟前儿,凌铉的愤怒倒是给轩辕雪提了醒儿,她怕朱璇受罚,担心凌舞的身子,却忘记了,这是凌铉后宫之事,是家事,不同于楚疑,自己该已何身份出面? “皇上,息怒。”慕容樱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样温婉谦和。 “皇上……臣妾查过……那是……上古的毒……”朱璇声音怯怯的却是诚恳焦急。 “这毒哪里能来?”慕容樱显然有些惊慌失措,“这上古的东西……除了你们四宫……就只有……”声音犹豫,点到即可。 “就是玄凝宫有,是吗?”上古之毒难解,又是涉及四宫与玄凝宫,事关于己也就有了理由,再无多考虑。轩辕雪顾不得叫人通传,直接推门而入。 一进屋,见着朱璇跪在地上,眉头就蹙了起来,抬眼微怒,冲着凌铉一个欠身,“铉皇,事情还未查清楚,这般兴师问罪恐是不妥吧。况且,璇妃娘娘刚刚生产,体虚,冬日寒冷,怕是要伤身的。” 口口声声铉皇,刺的凌铉难忍,忽觉的呼吸都艰难了,气息也是起伏不稳。慕容樱见状,赶紧笑着劝和,“是我疏忽了,方才妹妹给皇上回话,皇上着急凌舞妹妹的身子,一时就给忘了。”说着,慕容樱挺着隆起的肚子,起身要去扶朱璇。 “贵妃娘娘注意身子。”轩辕雪往前一迈,抢先一步扶起了朱璇,一路来轩辕雪脑子里过了很多,凌舞毛头丫头一个,害她有什么利益可图呢?唯一可图的就是凌铉的关切,会让凌铉丧了理智,前头楚疑出事已快要了他的命,若是今日凌舞再有何状况,几日间丧失两个亲人,凌铉如何能冷静理智处理一切?所以,朱璇才是目标,后宫之争,轩辕雪原就比凌铉敏感,暗暗猜度,会是谁要害朱璇…… 慕容樱止了步子,脸上笑容微僵,轩辕雪!知道她难对付,更是凌铉护着的人,不敢直面起了冲突,讪讪一笑,转身冲着凌铉娇柔劝道:“都是自家人,皇上,救人要紧呢。” “我去看看。”朱璇心思直,见着凌铉沉默不语似是应了慕容樱的话,心里着急凌舞安慰,转身就要往里走,轩辕雪赶紧从后头儿将她拉住,“等等。” 说完,自己走到凌铉面前,又是恭敬的一个福身,“铉皇若是信我,可否让我代为进去看看?璇妃如今身体内虚,就算是有办法,恐怕气力不足,也是解不得。” “你……”凌铉低眉垂眼,他不习惯轩辕雪对自己这般的恭敬疏远,却又面子作祟,不想先打破这种莫名的尴尬。 “相信我。”轩辕雪诚恳,凝视着凌铉的双眸。 “好。” 得到凌铉首肯,轩辕雪带着倾月进了内间,里头的人也听吩退了出来。轩辕雪走近一瞧,凌舞已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眉头紧闭似是极痛苦的模样,额头虚汗不断,润湿了她耳际的碎发,嘴唇丝毫没有血色,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毫无气力。 轩辕雪坐在床边,抚手在她的脉息上,弱弱的,不仔细探查很难能摸到,从倾月手中接过银针,在凌舞指尖上轻轻一扎,瞬间指尖上就冒了黑血,轩辕雪一惊,复又将她的袖口挽起,见她胳膊肘内侧常常的一道血痕,从内里渗透出来,那是毒血游走全身的痕迹,竟然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忧,这是凰毒,是凰独有的毒力,唯有自己和凰可解,可楚疑出事儿,凌舞却在这个时候中了此毒,是不是说明,楚疑……还活着? 眼下,既已知毒因,暂不做他想,轩辕雪取自己的血做药引,又命外头人拿了几味草药煎好端来,将自己的血滴入药中,与倾月一同给凌舞灌下,又用神力将她体内的毒血逼了出来,一番折腾轩辕雪也是满面汗水,出了来,见着众人担忧的神色,缓缓而笑,“已经无碍了。” 果然是轩辕雪,心中愤懑,慕容樱心底暗骂,面上不显,眼神划过鹜灵,鹜灵会意在旁阿弥陀佛的轻叹,“多亏佛祖保佑,那银耳汤没要了公主的命。” “混账东西!什么浑话也往外说吗!”慕容樱扭身呵斥,怒气之大,轩辕雪也不由得一惊。 “娘娘……不是……奴婢多嘴了……”鹜灵惊恐,跪下告罪求饶,慕容樱却不理会,走到朱璇身前,微微欠身,“妹妹,是我管教无方,这丫头就是嘴快,妹妹拿去处置吧,姐姐再不管了。” “娘娘……”一旁的鹜灵委屈,身前的朱璇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扶着慕容樱,“娘娘身子重,可不能这样。鹜灵不过是……” “汤是你做的吗?”轩辕雪不等朱璇把话说完,就插了进去,朱璇听了摇摇头,“吩咐御膳房做的,我那院子……没有小厨房。” “小公主,可都是娘娘亲自照料吗?”轩辕雪继续又问,朱璇点点头,“一直在身边,不曾离开。” 轩辕雪点点头,不再问她,只转头看着凌铉,“皇上可曾察觉,有魔族人前来吗?” “如何敢来?!”如今因着楚疑,凌铉恨透了魔族之人,叫着完颜拓严密看护着整个皇宫,他倒是想让他们来,自己好手刃几个好解心头之恨! “那就怪了。”轩辕雪充疑,扭头有意斟酌言说,“凌舞中的是凰之毒,能有这毒的只怕只有凰,玄凝宫没有四宫更是不可能有,况且,这是上古神灵之毒,只要碰触过,手上就会沾染上,即便洗去了,还是会隐约有些残留,若是再碰触幼体,只怕会害了孩子的性命,同理,有孕之人也是碰不得的。”话顿了顿,轩辕雪冷眼一扫,慕容樱不觉抚了抚小腹。“朱璇刚刚生过孩子,母子连心,又是深知这毒的厉害,我想不会狠心到连孩子都要害吧。” “凰……”凌铉也是一惊。 “是,凰。”轩辕雪笃定,用力重复了一遍,凌铉凝眉,难道楚疑没死?而是让人抓了去?自己心中确定,自从上次轩辕雪因着魔族闯入而受伤,楚疑特地加派了人手,如今楚疑不在,禁军由完颜拓接管,他更是熟悉魔族人的动态,况且,轩辕雪为保三国皇宫的安全,早早就叫四宫的人秘密看守,不光是朱雀宫,其他三宫尚在,就算是朱璇下毒,也是不好放人进来的。 转念,怕是宫中有人与外头私自勾结,倘若不是夜探行者,四宫也好完颜拓也罢,都难以察觉,后宫之争!竟是这般?! “事情没有查清,只要委屈璇妃在宫中好生安心照看公主了。”凌铉思前想去,有人借着凌舞要对朱璇下手,那这个人……凌铉对上轩辕雪的眼神,轩辕雪无奈惋惜,心中自有一番猜忌,凌铉心中冷笑,怕又是想到一处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慕容樱 凌舞的毒已解,凌铉又仔细吩咐了一番,众人才散去。 凌铉往皋梧殿踱着,心情不佳,思绪更是紊乱,轩辕雪口中的凰,不就是说的楚疑?难道楚疑没死,可为什么自己和玄凝宫都没有探到什么风吹草动?魔族若是抓了楚疑,不知其真实身份,定是用来威胁自己的,但若是知道,也定是去威胁玄凝宫的才是,可如今那头儿半点儿声响没有,委实奇怪。 这个节骨眼儿上,后宫还闹事儿,真是气闷,搅得头疼。 “走”到了皋梧殿,疲倦的坐下,却听身侧熟悉的声音传来,凌铉一喜却见她清凉的眸子不带丝丝情绪,跟着欣喜也散了去,简简单单的回应,“恩?” 轩辕雪不等,走上前去拉起凌铉就往外走,临了瑞德跟前儿,不忘嘱咐,“不许叫人知道皇上不在。” 凌铉被轩辕雪拉着,也不多问,随着她翻墙而去。适时正是晌午,甬道上也是异常的安静,完颜拓站在通往后宫的门前,一见轩辕雪带着凌铉来了,匆匆一个行礼,轩辕雪道了声谢,就带着凌铉往里走。 “看来,我的后宫,你可是轻车熟路。”凌铉见着完颜拓在旁帮衬,将侍卫换班的时辰故意调了调,让这一路上见不得什么人,心中倒是有些不满。 “小气。”轩辕雪回头,顺嘴就说了往日里常说的话,不觉二人一怔,轩辕雪眉头一皱,心下嗔怪自己,赶紧转了话头,“不这样,怕是有人早早就去传信儿了。” 一句话,说得凌铉气闷,真是太小看了后宫女子,难不成自己身边,都是后宫的眼线了不成? “好了,快走吧。”轩辕雪一扫甬道尽头,似是有人转过来,赶紧带着凌铉饶着小径,一路往慕容樱的寝殿而去。 ………………………… “快!快叫人来看!”殿里慕容樱焦躁不安,这东西是鹜灵带来的,说是鸾太后寄来的东西,同那梧桐之籽一样,叫自己好生收着。也是怪自己一时赌气,见着轩辕雪来了,又与凌舞关系舒缓,心头气不过。才想着对朱璇下手,反正是上古秘药,自然不是怀疑到朱璇头上就是轩辕雪头上,想着近来凌铉对轩辕雪的冷淡,自己也没太多顾虑。 慕容樱抚着小腹,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母子连心,虽是还未露头的小家伙,可慕容樱如何能因自己害了他?况且,如今朱璇虽是生的女儿,但也是北靖国的长女,借着女儿出生,凌铉也是时长的陪在她身边,娘亲说过,女人一旦怀过一个,再怀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照这样的情形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那小贱人就又会怀上一个,到时自己的处境更是艰难……真是恨得牙痒痒,一个轩辕雪不够,朱璇还凑上热闹!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慕容樱见鹜灵立在原地并未动弹,怒火冲上来,也顾不得平日里的情分,冲着鹜灵就是一吼。 鹜灵冷眼看着,倒是平静,缓缓露出笑容,那笑容阴阴的,看的慕容樱后背窜凉,定神再看去,却见鹜灵一如既往的胆怯模样,心里一惊跌坐到榻上,难不成出现了幻觉?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娘娘?”鹜灵上前询问。 慕容樱眼底空洞,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呕了几次也呕不出个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犯着恶心,“完了!完了!鸾太后害我!鹜灵!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没了?!” “孩子还在呢。”鹜灵轻道,没了往日的关切之情,似是冷眼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发着疯。 “鹜灵?”慕容樱凝眉,不确定的抬起头,鹜灵一脸冷面孔,轻声附在慕容樱的耳际,竟是柔声笑言,“娘娘,你用那毒去害别人,倘若真是因此没了孩子,也不算是没得天理不是?” “你?!”阴寒之气窜入心底,慕容樱心间儿更觉恐惧,鹜灵从来不是这个样子在自己面前,那个一心护住,忠心单纯的鹜灵哪儿去了?慕容樱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鹜灵,眉头一簇,一脸的惊恐茫然。 “呵呵……”鹜灵站直身子,眼中鄙夷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是嘲弄,今日这一折腾,慕容樱真是自作自受,当着轩辕雪的面儿用上古之毒,真是不自量力,那毒一出可不就叫轩辕雪知道楚疑没死?自己昨日本也是要阻拦的,偷偷回房回禀了此事,却不成想,主子竟然同意了。心知慕容樱和那个鸾太后,主子定是都要舍弃的,自己也就大方帮忙再不推脱,心知是该真相大白的时候了,楚疑的消失,魔君的现世,如今时机已到。 “娘娘,您让奴婢偷偷潜入御膳房下药,害的是凌舞公主,嫁祸的是璇妃娘娘,如今若真是因着这个,孩子没了,也是天意难为。”鹜灵向来是只灵耳,就算轩辕雪与凌铉的功夫再好,总归是有个声响,知道他二人来了,鹜灵也懒得再做纠缠,腾的跪在地上,又是与方才的样子截然相反,连声哭泣惊恐万分。 “你?”慕容樱看不懂一时一样儿的鹜灵在搞什么鬼,眉头锁得紧,还未得思考,就听殿门砰的一声被推了开来,逆着光约莫只能有个人形,却一眼就识出了凌铉来,慕容樱慌忙起身要迎上去,却听凌铉口中含怒,“好一个贵妃!”慕容樱脚下步伐跟着就紊了乱,心中惊恐,踉跄两步就跌坐了下来,“皇……皇上,不是的,不是的……听臣妾解释!” “还有何解释?”凌铉大怒,不顾慕容樱在地上的牵拽,愤然一撇径直走到鹜灵跟前儿,“说!你替她说!” 凌舞是自己什么人?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竟然敢动她?凌铉压不住火气,手一摆就将桌上的茶盏打翻在地,“快说!” 鹜灵怯色,小脸儿早就惨白,可心中稳稳,跪下拂着泪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奴婢,都是奴婢,奴婢见娘娘在宫中虽是地位稳固,可始终不得皇上过多的喜爱,心下着急。当初在明尚国的时候,那个鸾太后口口声声说能帮衬着娘娘上位,奴婢就鬼迷了心窍……” 责任统统揽到自己身上,轩辕雪看着鹜灵话里话外的不明点慕容樱,心下也是冷笑,转眼看着地上早已木讷的慕容樱,总归不能有害人之心,自己身边人都看不住,只怕是早早就被人算计了。 鸾太后……轩辕雪想起眉儿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怕是这背后又与那鬼面人有牵连,照这样说?鬼面人有凰的毒? “来人!”一声震呵,从未见过凌铉这般的气焰,轩辕雪也是心中一颤,转眼就看着外头侍卫涌了进来,“给朕把这儿好好搜一遍!看看这害人的东西到底在哪儿!” “是!” 由殿中的大宫女带着,一番搜寻整个殿里乌烟瘴气,被翻腾的如菜市场一般,到处都是物件儿,到处都是碎渣,轩辕雪凝着眉头,真是作孽…… 过了半刻,一个奴才端着个盒子出了来,“皇上。” 慕容樱一见,“呀”了一声,连忙附身在地上,“不是,皇上听臣妾解释!” 凌铉铁青的面色,半句话不听,一扬首叫人打了开,“梧桐之籽?!”轩辕雪走上前,毒药的旁边一个精致小瓶,打开一看竟然是上古的梧桐之籽,“你!服了这个?”顾不得解释,焦急询问,“你唤起那……” 凌铉只觉得手上开始发抖,是气?还是惊?自己早已分不清楚,轩辕雪见他茫然的样子,更是气愤,猛的将东西砸到慕容樱面前,“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会害死他的!” “不会!鸾太后只是说,会……”慕容樱急于解释,哭着跪行上前,口快,也什么都想不得,一旁的鹜灵心中冷笑,真是愚妇。 “好……好好!”凌铉坐到榻上,从未想过自己一直想要补偿的女子会对自己这般,那声声说着为自己好,自己便是她的天的娇俏女子去了哪里?眼前这个竟是这般狠毒,不光是凌舞,还有自己的性命!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忆起了前尘往事,原是这梧桐之籽作祟。 “如何?能唤冰封记忆,那也是强行之举,伤身减寿。更何况!”轩辕雪顿了顿,想着人多,便住了口,“愚不可及!” “下去!” “是……”众人听吩,不敢多呆,一晃儿殿里就又剩下了四个人。 “说,哪儿来的!”凌铉素目,沉沉的语调,压得人透不过气。 “鸾太后……”慕容樱全然没了生气,声音小得如蝇,凄冷绝望。 “毒什时候拿到的?”轩辕雪等不及,抢了先。 “在皇上秋闱的时候……” “不可能!”轩辕雪大惊,凌铉也觉得奇怪,对眼看看,轩辕雪的脸已经煞白,想去安抚,却见轩辕雪话不等说,提步就冲了出去。 “雪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真相 如今轩辕雪有了神身,腾云驾雾去哪儿也再不受限制,倾月起初有些胆怯,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路上轩辕雪急着赶路,只草草的跟她说了说情况,凰的毒竟是在楚疑消失之前就出现在了慕容樱的手中,那么楚疑…… 倾月一路见着轩辕雪冷下的面容,心念……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赶到明尚国的时候,已是深夜了,轩辕雪没有停顿,直接奔着太后的寝宫而去,推开殿门,两个黑影就钻了进来。殿里漆黑一片,想是鸾太后已经入睡,轩辕雪独步快走,猛然撩开帷幔,冷凝着那张自己熟悉的脸颊,从小这个嫡母就百般不喜自己和母妃,母妃因为生自己,被鸾太后用了诈,难产差点丧了性命,后来命捡了回来,却再无生育的能力,在宫中,生育对于女人来讲是何等的大事。 轩辕雪从小体弱多病,倒是深受皇父喜欢,没过过什么苦日子。只是,最后母妃还是命丧在了鸾太后与慕容清的手中,时至如今,轩辕雪才知道背后有个鬼面人给鸾太后撑腰,而那个鬼面人…… 轩辕雪做了最坏的打算,楚疑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凰,从岐山而来一直在凌铉身边辅佐。也是自己的好哥哥,一直在旁默默的守护自己。而鬼面人,从自己还未出世,就一直暗中帮衬着鸾太后夺取后位,残害妃嫔,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丝丝有着牵连。 鬼面人当初暗中帮衬魔族,轩辕雪隐约察觉到的那个力量,在自己恢复凤身的时候,切切的感觉到了不是吗?只是当初以为自己迷离,所以才觉得那是错觉。转念那梧桐之籽,是鸾太后交与慕容樱的,也就是鬼面人的手笔。可他如何知道凌铉就是句芒?如何知道梧桐之籽能唤起凌铉的记忆?唯有……唯有曾经见过句芒的人,唯有有着那时记忆的人,魔族首领更替换代多少界,轩辕雪敢担保,没人知道句芒是谁,唯有……自己和凰…… 那上古之毒,是凰的,却又是在楚疑出事之间就到了慕容樱的手里,只有楚疑知道,也只有楚疑能有那东西,鬼面人是魔族的统领,是魔君。楚疑若是被他所擒,那上古毒药不会这般早的就出现在慕容樱的手中,除非……二人早就识得,可怎么会呢。 “轩辕雪!”自从知道楚疑出事以后,鸾太后****睡的都不安稳,她的大计没了,她思念的人更是没了。感到丝丝寒气,鸾太后微微睁开眼睛,正见着轩辕雪凝眉晃神,心中一惊,噌的起身厉眼看过去。 “哼。”轩辕雪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上手掐住鸾太后的脖颈,“好个母后!背地里害人,竟都害到了北靖国去!” 鸾太后瞪大眼睛,嘴角缓缓翘起,渐渐心绪恢复了平静,“哼,你都知道了?” 轩辕雪手上劲头儿更猛,鸾太后不觉皱了眉头,呼吸艰难,“你……咳咳……杀了我,又如何?你与他不得在一起,本宫就是死了,心头之恨也消了!哈哈!” “说!鬼面人是谁!”轩辕雪见着鸾太后这副孤傲模样,懒得理会。 “鬼面人……”鸾太后笑意深深,探到轩辕雪的心绪,并不是愤恨这个人背地里害她,而是来确认心中那不敢承认的答案,原是以为轩辕雪心中的男人只有凌铉,却不想楚疑也是她心头的痛,“呵呵……哈哈……”用力撇开轩辕雪的手掌,仰天长啸,这么多年了,自己苦心经营着,希望轩辕雪死掉,却始终抓不住她的痛楚,原来,她要的竟是近在咫尺,只不过自己恍然不觉罢了! “公主该是知道的呀。”鸾太后回眸阴笑,眼里凝视着轩辕雪,似是得意。 轩辕雪一怔,心中声声唤着她离开,不要在听下去,可鸾太后看出来轩辕雪的胆怯,不给她逃脱的机会,“楚疑。” “胡说!” “我没有!” “你!”轩辕雪不信,上手将鸾太后一把就拖到了地上,猛地一跌,鸾太后也是磕得生疼,却含恨而笑,仿佛世上在没有什么她所顾忌,“楚疑手上的那条疤痕!就是我当年弄得,如蜈蚣一般,从手腕上三寸直至上臂,我可说错!那是火燎的!公主难道没见过吗!” 字字如针脚一般的狠狠扎着轩辕雪那颗心,二十多年一如既往的面容,背地的谋算,虽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却当得了肯定的答复,心中亦是难以接受,放开鸾太后,踉跄的就出了殿,抬头圆月当空,凰……没有转世。脑中是多年以来,凰与楚疑的陪伴,那善解人意的兄长,那温柔体贴的相伴,竟然最后,成了这样……头痛欲裂,似是要生生扒开轩辕雪的脑骨,眼前一片煞白,周身再无知觉,人一丝重量不挂,恍惚间,再也辩不得昏明。 ………………………… 就这样恍惚着,轩辕雪在雪华殿里躺了两日,轩辕灏担心,就一直陪在身边不曾离开,可无论轩辕灏做什么搞怪的事情,或是多关心宽慰轩辕雪,轩辕雪始终默不作声,好似什么都见不得,呆呆的坐着,那眼中的泪水,早已流干,心中依旧不明,为何……为何事情回到了如此地步。 “皇姐。”轩辕灏在旁幽幽开口。 “……” “皇姐!”轩辕灏见轩辕雪还是静默,板过她的身子,语气不似以往的温柔,加了些力道,“出去了,皇姐是玄女也好,是凤神也罢!灏儿不管也管不着,可回了这宫中,你就是轩辕雪,我明尚国的三公主,我轩辕灏的亲姐姐,那不死之身,那天命统统都与你无关,就不能放下一刻吗?!” “灏儿……” “我不懂,不懂什么上古的事情,师傅不曾教授,即便是教授了,我也不想懂得,千万年前的事情,为何要用今生今世去偿还?当初凤仙下界为的是什么?是寻找真爱,是寻找人间亲情,如今,姐姐做到了,却为何又要不接受呢?” “我……” “灏儿怕……”轩辕灏不给她机会,转了口风眼珠儿转了泪,“其实皇兄也怕,只是他是皇帝,要的是威严和面子,可是我知道,皇兄怕姐姐离开这雪华殿,便就一去不复返,再也回不来了……我们……舍不得姐姐,舍不得轩!辕!雪!”后头儿三个字重重的,轩辕雪泪水奔流,真好……无论这世上如何被背叛,她至少还有两个视她如命的亲人在,灏儿说得对,这不就是多年以来,自己渴望的吗……倚在轩辕灏的怀中,默默的哭泣,“灏儿,灏儿记住,姐姐有件大事要办,但无论如何,姐姐生是轩辕家的人,死是轩辕家的鬼,若是有日姐姐真的回不来了,你也不许忘了姐姐……” “姐……好……” ……………………………… “皇兄。”默默待了几日,听闻鸾太后因急疾薨世,宫里照规矩挂白,轩辕雪也着了素服,踏进了尚凌殿。 彼时,轩辕铭一身丧服,长发垂腰背手站着,听见轩辕雪进来,回眸看去眼中不带一丝忧伤。 轩辕雪淡淡笑了,“人生就这么长,摆着手指头算算,做不得几件大事儿,人既已死,恩怨情仇就放下吧。” “朕已将那两个人放到了一处安生惬意的地方,毕竟是手足……”轩辕雪点头,欣慰的轩辕铭大度。 “皇兄,妹妹要走了,前来辞行。”轩辕雪一福身,规规矩矩的三叩九拜,轩辕铭并没有阻止,只是站在殿上静静的看着,袖口中的手却已经攥得白骨铮铮。 “好。”缓缓开口,却是忍着极大的痛楚,轩辕铭努力保持着气息平稳,“记得……这是你的家……” “我记得。倘若大事办完,妹妹还存于世间,定是回来守护,直到……”直到轩辕铭百年,轩辕雪没忍说,含泪嬉笑如往常一般,“直到皇兄厌烦了,要赶妹妹走。” “哈哈,好!一言为定,你定要活着!”轩辕铭知轩辕雪要去亲手解决楚疑,那是凰啊,与她的能力不相伯仲,可轩辕铭相信,她会回来的!“回玄凝宫吗?” “不,要先去见他!”轩辕雪弯眼一笑,有些事情,再危险也要做,有些话明知毫无结果,却也要去问,她要去见楚疑!一问究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冒死相见 叫倾月先行回玄凝宫,轩辕雪自己独自往魔族大本营而去,她要见到他,必须要见到!赶到的时候,天空擦着一抹夕阳,辽青的国土一马平川,在那夕阳的映照下,何等的美艳,却也伴着轩辕雪心头默默的忧伤。 探到魔君的屋子,悄然入了去,素朴的装饰,整洁的陈列,是了,楚疑素来是喜欢简洁利落的人,总是会把桌案摆放的井井有条,那书格上的古籍,也都会分门别类的码放整齐,好似从来都不曾有人去翻看,又因着尘土不见,知道书的主人是何等的珍惜。 回身看着床榻,楚疑练武,不喜软床又是体热的体质,被褥从来都是轻薄的,轩辕雪苦涩一笑,这些……本是应该出现在北靖国的不是吗?想想当初刚知道楚疑出事,自己,凌铉还有凌舞,都是那样的痛苦自责,发了疯的去找他,却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他亲手安排,一手策划。真是……人心难测…… “看来,我这儿的守卫,该换一换了。”冷冷的声音,伴着熟悉的音调,从身后传来,轩辕雪一惊,方才想入的沉,竟是没有听到门响。回眸看去,楚疑一身黑衣,黑亮的长丝垂下,发髻不似在北靖那般整齐,随手一系,些许碎发半遮半掩了半个眸子去,依旧是肤白唇红,更显妖艳! “……”轩辕雪怔怔的站在原地,本是一堆质问的话,见到了真人却一句问不出,连声音都发得艰难,只觉得心如刀绞,似是要被人生生的从内里撕开一般。再不信……楚疑人站在面前,如何也都抵赖不过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楚疑鬼笑,声色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却不带温度,踱步上来,更是玩味的轻抚轩辕雪的脸颊,“这长路漫漫的来寻哥哥,难道一句话也不想说吗?” 猛地,轩辕雪只觉腰间吃力,整个人就被楚疑环在了怀里,愈加挣脱,却无奈楚疑力道之大,自己被锢得半点动弹不得,仰首看着那尖俏的下颚,这样近的距离,轩辕雪认认真真的看着楚疑,想从他脸上寻得往日里的温情,哪怕只有一点儿,却发现……他脸上淡漠,半点温度不带。再难忍心头凄凉,眼泪倾泻而出,不觉身子发了颤。 “见到哥哥,就哭吗?”楚疑轻哼,伸手垫起轩辕雪的下颚,似是痴迷却又是阴冷,“凤凝妹妹是多美呢,笑得如梨花般雅致,哭得却又这般叫人怜惜,恩?是不是想让哥哥怜惜怜惜?” “不要!混蛋!”见着楚疑越发没了正型,轩辕雪在怀中挣扎,却不敌他的力道,下颚被他死死捏着,生疼生疼的,楚疑低头轻吻上去,唇热的……轩辕雪一惊,拼命挣扎,含含糊糊话也说不清楚,最后,狠狠的咬了下去,“恩……”楚疑吃痛,皱着眉头离了开,用舌头舔了舔唇上的血迹,“狠丫头,还是这么霸道!” 楚疑手上劲头一松,轩辕雪连忙往后退,惊恐的看着楚疑,她真的不认得这样的楚疑,这样的凰,泪水横流,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空了一样,“凰……” “你知道,这么多年,我等你等的有多苦吗?”楚疑缓缓开口。 “……” “我跟你,本是同生与天地,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一起为世间缓解愁苦,分享快乐,翱翔天际,本该就是一对!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去找句芒!他不过就是个春神!太阳升起之时,他才有存在的意义,如何与我比?为何你要选择他!” 楚疑说到愤恨之处,也是再难保持情绪,伸手狠狠抓住轩辕雪的手腕,质问她,质问她为何要对他人动了心思,质问她为何要离开他,甚至离开的这般决绝! 轩辕雪凝噎,她该如何回答?她又能如何回答?感情之事,欢喜之情,天地管不得,更是控不得。连天地都不能说清的事情,如何自己能说的清楚?她无言以对,她与句芒在一起之前,从不知道凰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她只道是凰对手足情看重。凰说的没错,自己与他同根生,都是开天辟地的产物,多年以来相依在一起,可为什么凰不对自己说那些他的情愫? “这一世也一样!我!凰!哪里不如他!哪里不如!”楚疑似是发了疯,眼中的理智失去,只剩下了恨意。轩辕雪被他逼到墙角,后背硌得生疼倒也缓回了些许思绪。 “哪里都不如!”轩辕雪撕心裂肺的叫喊,楚疑一怔,没想到轩辕雪会如此说,瞪大了眼睛。 “以前,若是……若是你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楚疑,体贴入微的凰哥哥,你如今问我,我或许歉疚,觉得愧对于你。可你不是了,你的温文尔雅,体贴入微都是骗人的!都是用阴谋堆砌而成!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如何强的过他!”轩辕雪反手猛推楚疑,楚疑往后踉跄了两步。 事到如今,轩辕雪终是知道了,她所有的幻想,幻想着楚疑还会回头,幻想着凰还会放下所有的恩怨,都是假的,统统都是不切实际的虚幻! “我问你,如果我放下所有,再不见他只与你相依,你会放下说有的愁恨,与我走吗?”轩辕雪心头痛得早已麻木,只得感到心脏不停的抽动。 “……”楚疑静默,这些年他的怨气太深,如何能放得下所有,他如何能放过凌铉?!他要凌铉为背叛自己付出代价,他要打得南方三国苟延残喘,再无繁盛的机会!他要有日凌铉臣服在自己的脚下求饶,求饶自己放过他的家人,放过他的国人!他楚疑!如何能放下?! “所以……凤凝对凰哥哥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对吗?”声音弱下来,丝丝透着凄凉,努力屏气不叫泪水彻底崩盘,轩辕雪看着楚疑,终是没有得到答案,终是……要与他为敌。 所以,凤凝对凰哥哥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对吗?楚疑看着轩辕雪离去的背影,心头亦是刺痛难当,这么多年,自己也开始迷惑,到底……自己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旁的…… ……………………………… 轩辕雪回了玄凝宫,女娲后人清怡已在凤娴殿静候。她俩年纪相仿,当年轩辕雪还未恢复真身的时候,二人也是在苗疆一处相处过几年,性情相投也是彼此知己,见着轩辕雪满脸忧容,跟着也揪心了起来,“快,去备些吃得来。”不待轩辕雪坐稳,清怡就吩咐下去,朱雀与倾月赶紧俯身前去准备,清怡给轩辕雪倒了杯水,试探开口,“他……不愿回来,对不对……” 一头栽近清怡的怀中,放声大哭,憋了这么久,轩辕雪再也不想坚韧下去了,她回家了,回到凤娴殿,回到曾经一手布置的家,更是怀念曾经与她相依的那个凰哥哥,心头凄凉却一路忍着不敢发作,如今在清怡面前,再也无法遮掩了。 清怡知道轩辕雪的苦,心疼她,即便她恢复了凤身又如何?不过是添了不死之身罢了,那苦楚在心头,漫漫长夜,永无尽头,对她来说更是艰难。清怡不多打扰,任由轩辕雪在怀中发泄。 “你替我管着玄凝宫,他不会回来了……所以,人魔之间必是有一番争斗,我要……我要去对付他……”良久,轩辕雪在清怡怀中幽幽道。 “你……去对付凰?” “恩……”轩辕雪点点头,力气全无,慵懒的应下,“他未下界,还是凰的神身,凰的力量强大,怕是难以对付。再者……这是我与凰的恩怨,也必是要我们二人来解决。” “好……”清怡婉言叹息,这场仗艰难,凤与凰的力量不相伯仲,谁又能除得去谁?唯有……清怡想着,身子不觉一颤,心头忽的清晰,手臂环得轩辕雪更紧,除非同生同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告别 冬日不易开战,也是给了轩辕雪调整的机会。玄凝宫的事宜统统都交给了清怡,自己则回了明尚国,赖在雪华殿中。 对于轩辕雪的反常,轩辕铭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试探不得,只好****叫着轩辕雪陪在自己身边,闲聊一会儿。往常,轩辕雪定是嫌弃至极,觉得轩辕铭死板无趣,可如今倒也是乖顺听话,有时轩辕灏得空,也会一同叫上,兄妹三人一处喝茶聊天,在外人看来也是自在惬意。 “皇姐!明天守岁,皇姐想吃什么?灏儿好叫着外头人去准备。” 轩辕雪俏皮笑笑,指尖点着下颚仔细想着,“哦!嵘哥哥家的杏仁凉糕!”许久没吃了,想着肚子里的蛔虫就开始打转儿,“哦,对了,明日下晌若是嵘哥哥有空,你也带他来吧,好久没见着了。”轩辕雪歪头一笑,轩辕灏心思单纯,只要轩辕雪高兴的,他都会去做,见着皇姐想,他自然是拍着胸脯应下。 ………………………… “三公主。”第二日,刚用过午膳,轩辕灏就带着上官嵘进来,轩辕雪抬头一笑,许久没见着上官嵘,她依旧是那样的英挺,淡然的神色,心思深深藏着,“嵘哥哥快坐。”轩辕雪起身一让,转头笑眼吩咐,“去备些茶来。” “嵘哥哥近来可好吗?”轩辕雪热情询问,较着上次见面,快有一年不见了,比起轩辕雪,上官嵘更是想念她,只是……知道她的那番心思,自己就算能摆平心态,也怕徒然生了尴尬,昨日,若不是轩辕灏死皮赖脸的央求,恐怕自己今日真的不会踏进雪华殿来。 “都好。”上官嵘,淡淡一笑。 轩辕雪跟着也放了心,“灏儿!”看着灏儿盯着食盒子,偷偷打开手正往里,轩辕雪厉唤,吓得轩辕灏赶紧收了手,又不巧手速不快,盖子正正的打在了手背上,刹那,变了委屈的可怜模样儿,“皇姐吓人!” “噗!” “哈哈!” 轩辕雪与上官嵘见了,忍不住被逗笑,轩辕雪歉意一抬手,“好了好了,没不让你吃,只是先净了手才好。” 轩辕灏努着嘴,脸上微微泛红,扭过身子,“不理你们,我去偏殿里吃果子!哼!”还是个小孩脾气,轩辕雪疼爱摇头,心中却是甜甜的,临别之前还能感受一次姐弟无间的亲情,也是不亏。 “你还好吗?”见着轩辕雪温热的眼神,上官嵘缓缓开口。 “好。”轩辕雪心知上官嵘的芥蒂,本是想托轩辕灏帮自己带话的,可左右想来,上官嵘的性格也是执拗,怕轩辕灏话说不明白便就邀了来。 “嵘哥哥。”轩辕雪含笑,“雪儿一直都知道嵘哥哥的心意。” “你……”上官嵘一愣,竟然她是知道的,心中不免有些欣慰。 “只是,雪儿配不上嵘哥哥。” “不是的!” 见着上官嵘反驳,轩辕雪摇摇头,继续又说,“大千世界,比雪儿好的女子太多,嵘哥哥何不放开些,说不定真情就在身边儿呢?雪儿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也太复杂,往后更是留不得,对于感情之事,也是不敢有太多奢求,可是嵘哥哥不同,是上官家的男儿,应该多为上官家考虑才是。” “再不得有比你好的了。”上官嵘心中艾艾,从年少时开始,轩辕雪就是他的一个梦,如何能放下?又如何能有人超过她去? “嵘哥哥……要让雪儿走的都不安心吗?”轩辕雪沉了语气,寡淡一笑,尽显清冷。“雪儿怕是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了,这一离开……多半是回不来的。不敢告诉灏儿,怕他还是小孩子的性子执拗,也不敢与皇兄明说,怕他更是烦忧,如今雪儿只能想到嵘哥哥了。” “你……要如何?”上官嵘听得更是心急,却见轩辕雪摇头,“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与我曾经相依,我视他为哥哥,却不想阴错阳差,结下了宿怨。嵘哥哥,人若是陷在一处,便就越想越深,越深就越难自拔,最终,可能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不记得了,心中只有怨恨,可如果退一步,也许世界便就不同了。” “所以……你放开了铉皇?”上官嵘愁忧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心疼轩辕雪。 “放开也许才是最终的拥有。”轩辕雪一笑,拍拍上官嵘的肩头,“嵘哥哥,我信你会有个好姻缘,只要你放下。” 只要我放下…… ………………………… 转年入了春,辽青国的军队已然在明尚国边疆上跃跃欲试。这次不单是三国君主,连带着辽青国的耶律孤也一同前往前线作战,轩辕雪再也不能窝在后头不现身,一同去了会盟之地,朱雀早已在那里静候。 入了凤娴殿,轩辕雪见着清怡带着四宫宫主一同进了来,客套话不说,轩辕雪起身走下去,“人手够吗?” “恩,放心。”这几个月,轩辕雪在明尚国不问世事,清怡确是没有闲着,带着四宫的宫主训练宫人,又命倾月带着众玄女苦练灵气,为的就是有日与魔族一战有所准备。 轩辕雪素来了解清怡的性子,见她稳稳点头,也便心中有谱了。转身唤来朱雀,“你依旧跟着朱璇,神兽中,你是唯一下界现身的,要记得,他们几个人若是有难,定要倾力相助。” “是!”朱雀俯首行礼,“主子也要小心。”知道轩辕雪要去单独对付楚疑,朱雀心中担忧。 “我知道。” “玄凝宫交给你了。”转身郑重的看着清怡,清怡不觉皱了眉头,轻言,“你放心。” 玄凝宫的事宜早就交给了清怡,轩辕雪最多也就嘱咐了几句,旁事不再插手,毕竟,听命一人不会乱,若是两个人都管着,怕是下头人就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玄钴。”人撤下之前,轩辕雪轻唤下了玄钴,众人见了也不多留,由清怡带着便就退下了。 “我有话想交代你。”轩辕雪走到玄钴跟前儿,笑笑。 “没个正经儿!”见着轩辕雪转瞬就是个嬉皮笑脸的神色,玄钴轻斥,却知道轩辕雪要交代的话必是极其重要的。 “呵呵。”轩辕雪吐了吐舌头,淡淡一笑,字句却是认真了起来,“我与凰一战,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带我走可好?” 恩?心头一颤,莫名的生疼起来,“你这是……” “你就当是遗命吧。”轩辕雪并不开玩笑,她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想用凤与凰的神物破除凰的神身,却又不想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她要救他,但这一击若是有半点失误,二人便都会命丧黄泉,全身不保,但如若成功了,自己与凰那个时候最是虚弱的时候,她更是需要找个人保护自己,而这个人她觉得玄钴最合适。 “浑说!”玄钴一正音色,厉言。 “答应我!”轩辕雪也不退让,反击而去,看着轩辕雪凝眉不容拒绝的样子,玄钴心如刀绞,只得应了下来。 看着玄钴有些黯然的离去,轩辕雪也无可奈何,这一场她真的说不上有把握,只好尽一切做好所有的打算。而余下的……她心中只有一个人要去见,那便是凌铉。 入了夜,轩辕雪独自来到凌铉的帐前,瑞德远远就认出了轩辕雪,也没通报,撩开帘子就让轩辕雪进了去。 帐内,凌铉背对轩辕雪,正仔细研究着战事,轩辕雪静静的坐到榻上,凝视着他,仿若要将他深深的看尽心底,良久,凌铉才回过神,看见轩辕雪一怔,转而见着轩辕雪笑眼看着自己,也舒然笑了。 “有把握吗?”轩辕雪指指羊皮挂图,凌铉点点头,“你猜?” “噗。”轩辕雪起身走到凌铉跟前,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口鼻,凌铉不觉被看得入了情,环住轩辕雪的腰,轩辕雪也不挣脱,靠在他怀中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安宁,“铉……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也是……”凌铉手臂环紧,低头窝在轩辕雪的肩头,不舍放开,心尖儿刺痛。 “记得,这辈子要深深的把我记下,但下辈子……就再也不要记得了。”轩辕雪在凌铉怀中埋头,凌铉张口要反驳,轩辕雪却伸手止了他的话,“你与我……还有凰,不该再纠缠下去。上一世这一生,我们都爱过彼此,就应该学会知足,不该奢求了。” “你……会回来的,对吗?”凌铉凝视轩辕雪良久,心中生了不好的念想,强行抹去希望得到轩辕雪的答案。 轩辕雪深深一笑,轻吻凌铉的唇,久久才放开,转身离去,轻道:“会的,因为你答应我了,这一世要深深的记得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故里(大结局) 一一做了离别,没过两日,辽青就发起了战争,打了三天三夜也未见得分晓。三国之君抵御入侵是正义之师,自然势头凶猛,到了第四日,辽青的军心已然有了些动摇,不出所料,一见战事处于劣势,魔族之人纷纷参与了进来。 这头清怡带着四宫,也早有了准备,青龙宫素来势力强劲,依旧作为主力在前头,其他三宫分做四周,为其助持。清怡立于空中,抵御长老们的入侵,打的也是如火如荼。 这头,轩辕雪独自回了玄凝宫,走过山门踏过大殿,转身先去了历代灵女所葬之地,诚心祷告,“婉怡,我走了。”轩辕雪抚着婉怡的神像,曾经想过,终有一日这里会摆上自己的,却没想到,时间这样的快,今日一战胜负难料,而所对之人更是最不愿面对的人,“做人真的好难。”轩辕雪笑笑,“但……我无悔。” “去做吧。”忽的空中传来婉怡的声音,轩辕雪眼中含泪,释然笑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 “宿命,抵不过。却要懂得争取,你,即是凤凝但也是轩辕雪,做你心中所想,努力便会的好结果。”婉怡的声音渐消,轩辕雪凝望着空中,是啊,努力了便会有好结果,凰……等我来救你。 走入凤娴殿,看着正殿上供奉的神物,轩辕雪抬手一唤,那神物从天而降,在轩辕雪的手中散着光芒,“终是有日要用到你救我们了。”这神物其实并不是什么武器,当初盘古开天辟地,龙族,凤族和麒麟一族现世,龙族掌管一方风水,麒麟清煞,而凤族则是承载着世间情苦,五百年一涅槃,也就五百年一重生。 这神物就是当年为了怕凤与凰承载的离苦太多,煞气太重,身子无法承担,以至于阴邪入体,迷了心智而造,能有去煞静心的能力,只是长久以来,凤与凰一直坚韧,从未被阴煞之气所袭,这神物也就一直都供于凤娴殿。最近一次用它,还是楚疑帮助轩辕雪恢复真身之时。 轩辕雪紧握着神物,屏气凝神,深入了几口冷气,“凰……” ………………………… 玄凝宫之下,人魔之战早已打得火热,魔族在长老的带领下,节节攻来。玄凝宫带领着四宫也是不敢示弱,各个奋死相抵,清怡更是幻做了真身,以女娲之力,将长老一一击退。 “哼!”居于最后的楚疑见着四宫势力不差,更是冷呵。不想落败,飞身而去,“凰!”路到一半,就见轩辕雪从天而降,“凤凝。”楚疑一见轩辕雪灵气护体,是以凤身来战,沉沉的唤了一声。 “当真要这样吗?”轩辕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却见楚疑不答。凝眉垂眼,“何苦……” “小心!”正是感叹之时,楚疑却提剑而来,对抗魔族的玄钴一见,赶紧疾呼轩辕雪,轩辕雪回过神,不想楚疑真的对自己动了手,身子一晃有些站不稳脚,“你……” 不由轩辕雪分说,楚疑却是战心已下,愁恨早就燃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哪里还顾得面前人是谁,只想统统解决掉,一解自己多年来的怨恨。 轩辕雪只躲不攻,一声声的唤着楚疑,希望他能从黑暗中梦醒,“雪儿!”清怡见着楚疑处处狠招,解决掉一个长老,手上腾出空挡,飞身而来,灵持一击,楚疑不备,中了招数不觉错后两步。 “愣着做什么!”清怡怒喊,轩辕雪回眸看去,见着楚疑满眼的煞气,半点理性没有,“小心。”一道厉光闪来,轩辕雪猛地将清怡推开,“用灵持震魔族去!这里交给我。”不待清怡应下,轩辕雪就冲了上去与楚疑凌空较量。 只是二人相熟,招数彼此再熟悉不过,一个闪躲,一个转身,一个飞刃,一个凝眉都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交织半天始终分不得胜负。 忽的,轩辕雪只觉得灵持散着强大的灵力,转眸扫去,长老已经被清怡死死的箍在的身前,灵持转动,魔族之人最怕的就是灵气入体,清怡是女娲后人,灵力自然不熟轩辕雪,灵持本又是女娲的神物,自然更是运用自如,魔族之人见着灵气倾泻而出,纷纷落荒,溃不成器,下头的交战,也因着三国之军气势如虹,辽青落了下风,耶律孤也早已在护卫的保护下,逃之夭夭了。 楚疑一见此形势,转身就要去擒清怡,背面而站不曾注意轩辕雪手中已然唤出了神物,得了机会,借着楚疑分神的空挡,轩辕雪执手将所有的灵力和神力倾注到了神物之中,屏气凝神将神物唤醒,不及楚疑回身反应,神物之力就将他二人死死的包裹在其中,楚疑惊恐回眸,“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只这一句话,轩辕雪就笑了,临了最终,楚疑还是善存着一丝理性,眼中不觉含了泪水,凝眸看着楚疑,“凰哥哥,你我同生同死,倘若我们还能同游天下,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胡闹!你刚刚恢复神身,能力尚不充足,会元神覆灭的!” “那又如何?”嘴角挂着笑容,不是凄苦,不是悲怨,反而是欣喜,即便是元神覆灭又如何?不能同生,便就只能同死,本是凄苦却在最后一刻,看出楚疑并没有全被愤恨吞没,也是一种欣慰,决定已下,轩辕雪手上并不犹豫。 神物之力倾泻而出,直逼楚疑体内,楚疑躲闪不得,胸口剧痛难忍,狰狞面容,痛苦的嘶吼着,他只觉得体内的灵被丝丝抽出与肉体渐渐分离,拼命挣脱却发现轩辕雪的执念甚强,自己半分都动弹不得,“不要!!”楚疑怒吼,却丝毫没了办法,渐渐地没了气息,身体幻无。 空中一道强光喷发而出,魔族之人尽毁于其中,声声哀嚎遍布田野,惧得下头辽青之兵各个瘫软在地,束手就擒。强光散去,世间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没有狰狞恐怖的魔族之人,仅留下了三国联军胜利的欢呼声。 轩辕雪淡淡的笑了,却是再无力支撑,倾身而下。 “雪儿!”玄钴早就得了嘱托,方才那一道光,满怀着轩辕雪的灵气,原来!这丫头竟是要以死相逼,用尽身上所有的灵气,为的就是将楚疑灭掉,自己怎么从未想过……恨已无用,冲过去将轩辕雪死死环在怀中,人落地,轩辕铭与凌铉直冲而来,顾不得礼节,顾不得位分,眼中全是轩辕雪。 “皇兄……铉……”轩辕雪倚在玄钴的怀中,虚弱睁眼,浑身的气力都散去了,但袖口中死死握着神物唤作灵器,这里面是凰的元神,轩辕雪不能丢,凰是这般虚弱,她要保护凰,好好的保护他,就如曾经凰一心保护自己一样。 她知道恢复凰的身子,可能要千年万年…… 既然要离开,这么多年,人生苦短,他们终是等不得自己的。轩辕雪就不想再留有一丝希望给他们,不如……就这样……‘死去’…… “你们都要好好的……”本就是虚弱,轩辕雪要靠天地灵气才得恢复,再无力多说,缓缓地闭上眼睛,最后轻声嘱咐,“带我走……” “雪儿!” “皇妹!” “玄女!” “凌铉!放开!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你都不愿实现吗!”凌铉牵拽,哪里肯相信轩辕雪就这样离去,又怎么肯让轩辕雪这样离去?玄钴毅然起身,甩开凌铉怒吼。 “…………” “让她安静的走……”口中凄凉,玄钴看着怀中的人,她为了所有人,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用死来偿还所有的债,难道……还不应该享有最后的安宁吗…… “…………” ……………………………………… 玄武宫后山上,玄钴有一片独有的静心之地,乘着朱雀,将轩辕雪的尸身搂在怀中,眼泪早已经不知是否还在流,只紧紧的环住她,这么多年,自己虽然一直在她身边,却从未将真心话透给过她,而如今,竟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细雨蒙蒙,春日本是万物复苏的时候,玄钴心头却是满满的殇,将轩辕雪放在她曾经最爱的暖石上,回身一鞠,“有劳朱雀大神了。” 朱雀上前,心中更是不忍,俯身替轩辕雪发去脸颊的泪水,空中灵光一道,朱雀知道自己必要回去,只得含泪转身,“替我照顾好她。” “恩……恩?”不待玄钴多问,朱雀已然飞天而去,“我如何照顾她……”一句话,声声的失落,“就这么照顾……”本要转头回去帮轩辕雪的尸身擦去雨水,却听身后一个不耐的声音传来,心头猛然惊喜一震,迅速转头看去,“雪儿!” 轩辕雪坐在石头上,淡淡笑着,只是身子还是虚弱,难免有些慵懒,伸手指指袖口,“有事情要做,如何能死?”轻轻下了地,有些不稳,转身看着身后的洞穴,“你这地方灵气好,我要休整几日。之后,便要飞去秘境了。” “秘境?去做什么?” “去救凰……” …………………………………… 梧桐树下,一个小男孩背手站着,透过梧桐的枝叶,凝视着天际。 “人魔大战至今,十年了。”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男孩缓缓开口,却没有幼童的童真,语气温然透着老成。 “是啊,十年了。”轩辕雪立在男童之后,淡淡应着,眼中的看着梧桐,脑海中不觉闪现了凌铉的样子。 “想他了?”男孩低笑,不用回头看去,就知道轩辕雪的心思。 “恩。”轩辕雪也不闪躲,点头应下。 “当年,我已答应轩辕帝,经了情劫,倘若还能存活于世,便就侍奉在他身边,如今,我已恢复得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 “凰。”轩辕雪顿了顿,看着身前的男孩一副童真的面孔,却眼里尽是坦然平和,不觉笑了,“十年了,借着秘境的神力,你倒是恢复得快,只是你这个样子……怕是轩辕帝看了,也是一惊。” “噗。”凰听了这话也笑了,“修行不论外在,只得内里纯净便好。这……都是要亏了你当年舍命救我,才保住我的元神,又在这秘境之中与我修炼,不然,我怕是孤魂野鬼,寻不得落脚之地了。” “浑说什么!你我同根,同生同死,往后再瞎说,真的不理你了!”轩辕雪一怒嘴,对视怔怔半刻,双双又开怀而笑。 “你呀,我这一去,留你下了,也是不忍,这个交与你,你好生用吧。” “是什么?”轩辕雪从小男孩的手中接过玉牌。凰一笑,“我向轩辕帝求得的,可助你换回人身。” “你……” “何去何从,你随心而选吧。”凰坦然一笑,一道金光闪去,轩辕雪看着离去的凰,回身一笑,手中握了握玉牌,随心而选……十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