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枯树旁赵清初遇红衣女 - 凤岭有剑 - 何傲 () 十五rì夜,月明如昼。月亮旁边的几朵白云映着月光缓缓飘动,大概再过一会儿,就要将月亮遮去了。月sè下,有一片旷野,时值深秋,枯草茫茫。 枯草绵延中,忽见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立在一棵枯树下,正绕着树干踱步。他失落的脸庞在月光下看得分外清楚。 话说这穿青青年姓赵名清,乃是一名游侠剑客,平素游历四海,路见不平,便要拔剑相助。昨rì傍晚赵清寻得此处,觉得此地甚是幽僻,人迹不至,遂在此练习剑法。伴着夕阳的余晖,赵清心无旁骛,剑舞得正酣,忽听有人一声叫好,他陡然一惊,立刻已剑站定,循声寻源,抬头一望,只见一女子坐于枯树树干上,正看着自己,笑靥满面,灿烂已极。 这一望,赵清立时目定神呆,只觉那颗枯树正变绿着,天地间一下子变得漆黑如墨,唯有一束昏黄的夕阳斜刺里照在那女子的笑脸上。神思在冥冥之中游荡,魂魄棹着孤舟在时间之河中搁浅。赵清呆立良久。 那女子看他愣在那,似乎在瞧自己,轻启朱唇道:“你刚才舞的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赵清一怔,道:“在下赵清。” 适才赵清呆住,耳不闻声,那女子开口说话才将他拉回神,只是一句长话,赵清听到了的就剩“叫什么名字”这几声,遂误以为那女子问自己姓名,是以自然答非所问。 那女子闻言微一皱眉,脚下一登,树枝受力弯曲,而后由慢及快地回弹,复位的煞那间,女子脚离树干,飞身而出,一下子落在离赵清只有丈许光景的地方。身后枯树微摇,树叶纷纷簌簌落下,降到半空时又被北风卷起,随风飞舞。 “喂,你是耳朵聋么,你叫赵清,我知道了,但我问的是你使的那套剑法的名字,你可要听清楚了。”那女子说道。 赵清见那女子动作轻盈,如蜻蜓点水,暗叫一声好俊的身法,又见她着一身红衣,黑发如墨,面似荷花,容貌俏丽,不觉向她的眼睛看去。不想红衣女子也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一时二目相接。 也许,某一刻在人的双眼中可以看见那一刻的他的灵魂的样子。在两人相望的这瞬间,赵清看见了冬阳,只觉心里温暖如chūn,一切的yīn霾云散烟消了。 那一瞬间之后,两人俱连忙把头一转。赵清心想:赵清你今天怎地如此胆小,见人竟会羞怯,实在丢人,怕是要让她笑话了。 “想是我刚才听错了,这套剑法名唤《月下独舞》。”赵清道。 “哦,月下独舞。”红衣女子轻声道。 “姑娘觉得这剑法如何?”赵清问道。 “剑招倒挺华丽,舞起来也很好看,只是有些剑花莫名其妙的,我看不明白。”红衣女子说完转身面向夕阳。 赵清也转身与她并立,一侧头,只见夕阳映红了她的侧脸发梢与随风微摆的衣角,此刻她竟美得惊心动魄。 夕阳,红光,他们,枯树,构成了一副唯美的画卷。 听她说完,赵清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套剑法看似招式华丽不实,内里却暗藏杀机,敌人自以为找出我剑招的破绽,实却落进我的圈套了。” “表面华丽,内里暗藏杀机,说得倒不错,只是我不太懂剑术,自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我倒是想习好剑法,做些为民除害的好事,可师傅只教我些轻功身法,不肯教我剑术。”红衣女子说道。 “你想学剑?我来教你。”赵清想也没想就道。 红衣女子听了此言,不禁秀眉轩起,喜形于sè,嘴上却道:“你教我,我可不想拜你为师。” “我也不想收你为徒,只是教你习剑。”赵清微晃手中长剑道。 “那你为什么好心要教我?”红衣女子疑道。 这一问,让赵清一怔,不知怎么回答。 为什么要教她习剑?自然是想再见到她吧。 红衣女子见赵清怔在那儿,也不答话,不禁眉头微皱,又见夕阳已没,自知是时折返,道:“时候不早了,我可要回去了,你不说话就罢。”说着便要起步。 赵清翻转长剑,负于身后,追问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学剑,我剑术可是很厉害的。” 是时红衣女子已然向西跃出几丈,闻声回头朗声道:“明晚我来这,你教我习剑。”说罢头也不回,全力施展身法离去,赵清只见红衣女子身影由实化虚,一步数丈,没几下便消失在眼前。 那时夕阳已落,暮sè四起。 赵清闻言,开心地也自离去。 翌rì,正是十五,夕阳刚没,赵清就已在此等候。 一直等。 此间已是深夜,赵清绕着枯树踱步。那红衣女子像是不会来了吧,想到这,赵清失落非常。昨夜未得安睡,脑海中总浮现着夕阳下那一瞬间相望的画面,想着便笑着,穿插幻想着今rì相见的景象,又把教她剑法的课程步骤想好,又猜测她的天资如何,种种胡思乱想,直至夜半,方才渐睡。可是,她却没来。 赵清心中苦闷,不愿相信那女子是骗自己的,拿出随身的大红酒葫芦,腿一登地,纵到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所在,倚在那,抱着大红酒葫芦咕噜咕噜地大口豪饮起来,刚下几口便觉醉意滔滔,醉倒前忽又想起那红衣女子的笑容,暖如东阳,就此不省人事,沉沉睡去。 不是这酒太烈,而是赵清的酒量太也差劲,平素三杯就醉。但他乐在品酒,很少豪饮,与人饮酒时,见他人豪饮,他却也能乐在其中,感同身受。 这时,月亮躲进了云朵,只剩下朦胧的月影,原来清朗的旷野也一下黑了。 如是七rì,赵清夜夜俱是在此等候,期盼那红衣女子的出现。 直到第七rì晚,群星退避,下弦残月孤单挂在夜空,月光平和,普照大地。赵清狂舞手中长剑,真气劲力全力灌注,一时间剑气纵横,周遭枯草残败一片。忽听身后一声叫好,赵清立时一呆。 第二章 枯树旁斗剑被伤 - 凤岭有剑 - 何傲 () 话说赵清听闻身后有人看剑叫好,当下欣喜若狂,心想必是红衣女子前来,连忙拨转身子用目一看,但见两道人影并肩而立,一个是昂首挺立的中年文士,一个是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子,二人均身着白衣,长发飘动,气度不凡。 赵清一见来人不是红衣女子,神sè顿时又复黯然,把剑往背上的剑鞘斜斜一插,随口道:“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去睡觉,来这荒郊做甚?害我白欢喜一下,真是讨厌。”边说边向那枯树走去,然后靠树坐倒,也不管他二人。 那白衣女子听他没来由地说自己讨厌,生平还从未有过,顿时心中一怒,自己刚才还为他叫了声好,他却这般无礼于我,想到这里,怒火更盛,脸sè变得微红,怒道:“你这个小子,我为你舞剑叫好,你竟然说我讨厌,看我不狠狠教训你。”说罢就要拔剑。那中年文士连忙袖袍轻轻一甩,把白衣女子拦下。白衣女子只觉有绵绵压力作用在自己yù拔剑出鞘的右手,那压力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自己竟是拔剑不动,不由又羞又怒。这时忽听一声大笑,白衣女子一看,原来是那个臭小子见自己拔不出剑,正在嘲笑自己,心下怒极,恨不得一剑杀了那小子,急道:“爹,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杀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气死我了。”那中年文士道:“别人说你一声讨厌,你就要与他动武,你这火爆脾气快得给我改一改。”那白衣女子又怒又委屈,道:“他刚才还大声嘲笑我,爹爹竟看女儿这么被他欺悔么?快让女儿去杀了这轻薄的小子。” 赵清看那白衣女子脸sè又急又气又羞,还说要杀自己,不禁又大声怪笑出来,似故意要气那女子。 那中年文士闻女儿之言,又听赵清笑声既大且怪,知这青年故意用笑气自己女儿,自己虽从不护短娇惯女儿,可也不能让她受辱,遂想干脆就让他二人比试一番,正好看看这青年的剑法练到什么境地,万一他二人xìng命相搏,自己出手阻止便是。想到这,中年文士道:“放你去可以,万不可伤人xìng命。”说罢将力一收,那白衣女子忙用力拔剑,只觉畅通无阻,豁然宝剑出鞘,剑身映着月光,顿时寒光四shè,鉴人眉发,持剑径往赵清迈去,口中道:“小子,快点站起迎战,别以为坐在那我就会手下留情。” 赵清见她持剑近身,脸sè因怒通红,本要站起迎战,听她这一说,偏道:“你无须手下留情,我就坐在地上和你打,若是站起,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游侠赵清欺负一个弱女子,岂不是坏了我大大的名声。”白衣女子见他坐着不起,出言轻视自己,心中怒气更盛,却知比剑切忌心焦气躁,便立刻强压怒气,努力让神思保留一丝清明,以进入心如止水的状态。 白衣女子一步一步走来,赵清只见她每走一步,脸sè便凝静一分,眼光便清明一分,脸sè怒气渐渐消失殆尽,立知此女练气凝神的功夫已臻上乘,心下不敢怠慢,忙持握长剑,气运全身,凝神迎战。 中年文士见女儿能够强压怒气,神思清明,心如止水,不禁微微点头,知她剑法又有jīng进。 此时赵清与白衣女子只相距丈许光景,白衣女子倏地一剑挥出,只见一道无sè剑气划破空气击向赵清。赵清用目留神,只见眼前空中有一线涟漪由快变慢荡漾而来,知是一道剑气,连忙竖剑格挡,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无sè剑气撞在剑身,四面斜弹开去,在空气中荡漾出花儿的形状,很是好看,而赵清长剑稳握,剑身分毫未动。这离体剑气在空气中所受阻力巨大,那道剑气在空中飞驰丈许,到了赵清面前时,已然劲力不足,是以赵清自然轻松接下。不想那女子一边走近,一边剑气连珠而发,因为距离愈来愈短,剑气劲力也越来越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三道剑气几乎同时出击shè向赵清,分取左肩右肩与小腹三处要害。赵清当下哪敢怠慢,左手紧握剑诀,气运右臂,挥剑左右下三处,堪堪挡住剑气,这边刚完,忽觉顶门有一线寒风刺来,抬头一看,只见那女子飞在空中,白衣飞舞,眉间英气流转,手下剑气连发而至,赵清忙挥出剑气相迎,只见两两相向剑气碰撞在一起,而后化为圆盘状四下荡漾开去,转眼消散殆尽。刚刚化去剑气,那女子长剑又到,由上而下砍向赵清顶门,那剑势甚猛,剑锋更是夹带着剑气,泰山压顶般砍下。赵清见来势汹汹,暗叫不好,自己造次偏要坐着不动,这下可要吃大亏了,当下只得硬接,一咬牙把全身气力灌注持剑的右臂,架剑斜接这一剑。两剑相碰“锵”的一声巨响,火花四shè,这还没完,那白衣女子长剑劲力犹足依势而下,只见剑锋与剑身摩擦声响,电光四shè,此时赵清已然鼎力不足,那白衣少女的长剑终于划过赵清的剑尖落在赵清的左肩上,登时血殷青衫,白衣女子连忙把剑回收,手一摆,剑尖挺向赵清的脖颈。 那中年文士忙道:“英儿,不可。”那白衣女子本也没打算杀赵清,闻言把剑一顿。 赵清只觉左肩剧痛,脸sè苍白,紧咬牙关道:“姑娘好剑法,我输了,要杀便杀吧。”说罢把剑一扔。那白衣女子闻言,道:“你这臭小子,刚才不是嚣张的紧,说我讨厌,现在却服输了?”说罢得意一笑。赵清看她容颜娇美,眉有英气,眼神更是清澈透亮,面相不像是滥杀之人,当下心里一松,道:“你一打赢了我,就来取笑,不是讨厌是什么,简直是非常讨厌。还有,我说的是我输了,不是我服输了,懂吗?半夜里穿一身白衣,比女鬼也还吓人。”说罢大笑一声。白衣女子闻言气极,一剑拍向赵清脑袋,赵清闪避不及,登时被打昏过去。 那中年文士瞧见后忙轻身一纵,跃至赵清面前,从怀中拿出一粒黄sè药丸与他服下。又训斥了白衣女子几句,怪她将赵清打晕。白衣女子不以为然,他竟说自己比女鬼还吓人,想到这,还yù踢赵清几脚才觉解恨。 中年文士与赵清包扎好,见他无甚大碍,带着白衣女子向西而去。 第三章 最后一晚等待 - 凤岭有剑 - 何傲 () 话说那中年文士携白衣女子离开好一会后,赵清兀自昏睡不醒。翌rì清晨,天刚破晓,天空忽然下起秋雨,伴着秋风微寒,阵阵吹来。枯树光秃秃的,无遮风雨,雨水渐渐淋湿了赵清。 赵清悠悠睁眼,刚一醒来,不由冷得哆嗦了一下,只觉湿衣黏贴在身,难受非常,北风一吹,更是有些寒冷,又觉头昏脑胀,这才想起昨夜自己的脑袋被那白衣女子用剑拍了一下,现在兀自疼痛不休。赵清暗骂一句,站起身来,刚一活动,发现左肩伤口处包扎着白sè绸带,想是那两个白衣人好的心,一定是那个中年文士,那白衣女子恨死自己,又怎会与自己包扎呢。赵清解开白sè绸带,见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线浅浅红痕,不禁十分奇怪。昨夜才受的剑伤,怎会这么快就愈合了?赵清奇了一阵,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自己伤口愈合总是好事,也就没有多想了。赵清气运全身,练了几下呼吸吐纳的功夫。知道自己身体并无大碍,左肩伤口不消两rì定能恢复如初。 离此地向西二十里有一个小镇,名唤宝塔镇,近rì赵清均是在那安歇的。此刻雨下得不甚小,湿衣淋雨十分难受,加以腹中十分饥饿,赵清心下决定回宝塔镇去。想罢,拾起地上长剑,还剑入鞘,又将白sè绸带收好,施展轻身,向西驰去。 不一会儿便赶到了宝塔镇,轻车熟路地回到所在客店,小二迎上招呼了一句,赵清应了一声,径自回到二楼的客房。换了一身干衣,又叫了一壶茶,一盘五香酱牛肉与十个馒头,独自食用。边吃边又想起昨晚那两个白衣人,那白衣女子倒还看得出深浅,自己真要与她xìng命相搏,尚能胜她一分,她的父亲,那个中年文士,却是看不出一点端倪,想必内力修为必定极高,以至气息完全内敛。也不知他二人有何来头,为何来这偏僻之地。不多时茶干饭足,有些困倦,窗外秋雨兀自不停,赵清干脆躺在床上。刚想小睡一会,不知怎地又想起那个红衣女子,脑海中又浮现那夕阳下美得惊心动魄的笑脸,每想到此便有暖意流转心间。也许是连rì夜里不得安歇的缘故,此刻赵清只觉困上心头,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傍晚,信步走到窗边,只见秋雨已停,夕阳映红大半边天,天空似一个满脸红霞的娇羞少女,云景甚美,一阵秋风吹来,更让刚睡醒的赵清顿觉神清气爽。走出客房,下至一楼,寻了个靠墙的座位坐下,这边店小二连忙满脸欢快地跑了过来,开口问道:“赵爷,您这是要吃晚饭吗?”赵清应道:“是了,还是照老样子上吧。”店小二点头离开,不消片刻,便端上一壶青竹茶,一盘五香酱牛肉与十个馒头,又与赵清将茶杯斟满茶水,做完转身yù离。赵清忙道:“小二哥,你们这镇上可有一个穿着红衣,约莫十七八岁,会轻身功夫,气质非凡,笑起来很漂亮的女子吗?”那店小二瞬间面露无奈之sè,道:“哎呦喂,赵爷,这问题您都问我七八遍了,我再告诉您吧,咱们这镇上总共也就百余户人家,镇民们打猎的多种地的少,俱是普通百姓,如何懂得轻身功夫,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约莫就三四十人,她们的模样小的全都见过,少有穿着红衣的,大都是身着粗布衣衫,如赵爷你说的气质非凡,笑起来又漂亮的女子,更绝不可能是本镇上的,小的敢打保票。”赵清闻言谢过,小二见无事自去了。 如那店小二所言,这问题赵清确已问过七八遍了,可赵清总忍不住还是要问。只因赵清不愿相信那红衣女子已经无处可寻的事实,总是期盼她就是镇上的人,自己很快便会和她再次相遇,她若不是镇上的人,那这天涯茫茫,想要再见谈何容易。可此番又听店小二之定言,又想那红衣女子气质容貌,确不像小镇镇民,也就只好接受了事实,又想于其干等下去,不如四处游历闯荡,或许还能再见她也还未必,正好也不辜负自诩的游侠剑客身份。想罢赵清又唤店小二过来,问他些附近地理。那店小二道:“我们宝塔镇向东过去五百里,便是商国边界了,只是沿路都是些小村镇,无甚大城。赵清闻言道:“向东你不必多说,我便是从东方的商国来的。”店小二点头,又道:“南边千里之内都是深山密林,人迹罕至,多豺狼虎豹,传说更有妖兽仙人深居其中,是以凶险异常。北边是一方平原,离此五百里便有一座大城,名唤化城。向西一百里可见一条大江,南北走向,江水向北顺流而下,却也流经化城。小的大概就知道这么多了,赵爷。”赵清闻言道:“小二哥,多谢你了。”店小二客气几句,此时正有客入店,遂又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赵清把店小二的话牢记心里,在脑中构绘着地图,思量了会儿,知道这方圆五百里最近的城市便是化城了,便打算由水路前往化城,明早出发。 用完晚饭,赵清无事,信步走在小镇街道上,不觉来到镇中心处,只见面前耸立一座四方形的红sè木塔,木塔高约五丈。赵清沿木塔阶梯向上,片刻便至塔顶,登高而望,小镇全貌尽收眼底,此时天sè已黑,塔顶北风呼啸,吹得赵清好不凉爽痛快。抬头望天,只见一轮残月孤单悬挂,望着神秘的月亮,不由想象着月亮上美丽的景观,赵清不禁神往。忽又想起那个红衣女子,这一想赵清便又神思荡漾,脑中挥之不去夕阳下她灿烂的笑容,心想自己明早出发,今是在这最后一晚,便再去枯树边等一晚吧,万一她来了最好,她不来也没留遗憾。想罢,从塔顶飞身而下,向东驰去。 赵清行至枯树,见月sè下除了自己,就只剩自己的影子,虽早有预料,但也不由失落了下。 江边登舟北行 - 凤岭有剑 - 何傲 话说赵清又来到枯树所在,于最后一晚等待那红衣女子,见她不在,不由心下失落,走到枯树旁,颓然靠树坐倒,一时思绪万千。 赵清自幼无父无母,儿时是个小乞丐,后逢机缘被商国剑客白竹笙收归门下,带入深山习剑。赵清本来天资聪颖异常,入门后,于剑术一道领悟深刻,且活学善用,往往可把所学剑招举一反三,又加以用功甚勤,自然进步神速,十七岁已成为年轻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不想那白竹笙竟是商国最大杀手组织“血剑谷”中的四大长老之一,他收徒为假,在这深山中培养杀手是真,见赵清身心剑术俱已成熟,便开始派给赵清刺杀任务。那日暗室中,白竹笙脸色阴沉,对赵清命令着刺杀一事,赵清知老师的身份后大为吃惊,但又不敢违抗师命,便接令而去。 任务一切顺利,可最后当赵清把长剑剑尖紧贴那刺杀目标的咽喉,只消轻轻一挥便可取其性命时,见那人吓得脸色苍白,泪水横流,面相不似恶人,心想不知此人犯何罪状,该不该杀,倘若错杀了一个无辜好人,良心岂安?忽地想起幼年乞讨为生时照顾自己的赵奶奶,这一想不禁难下杀手,还剑入鞘离去。 那赵奶奶也是一个乞丐。赵清犹记在那个酷热的夏日,自己因两天没吃东西饿得无力站起,虚弱地躺在地上,也许就要饿死,忽然面前一片阴凉笼罩,睁开双眼,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衣衫褴褛的老奶奶,她弯腰如弓,满脸皱纹,站在自己面前,正看着自己,绽放出慈祥煦暖的笑容,那笑容让赵清第一次明白了温暖的感觉,并一直把它铭记于心。赵奶奶从怀中拿出一个脏兮兮的馒头,喂与赵清,赵清边张口吃着,边看着赵奶奶,她正笑着喂自己,自己自幼孤苦无依,无人曾对自己这样好过,吃着吃着不觉泪水夺眶而出。赵奶奶见赵清年幼孤苦,一人恐将饿死,便带着赵清一起生活。她给赵清取名,让赵清叫她奶奶,像对待亲孙儿那般对待赵清。赵清不再孤苦伶仃,因为有赵奶奶依靠,因为每一个寒冬夜里可以躲在奶奶怀里安睡,不怕被冻醒。只是世事无常,赵奶奶在与赵清相处三年后便因病死去了,那日,赵清恸哭震天。从此,又只剩下赵清一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与赵奶奶相处的那几年,是赵清心中最温暖的回忆。 赵清因不愿沦为杀手,是以不再回山里去,一时只慨天涯茫茫,不知何处是路。走在街上,蓦然发现自己在这世上竟是无牵无挂,赵奶奶离开后,一颗心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波漂流,无有港湾可停泊。彼时赵清胡乱想着身世,不觉向西行去,之后便一直西行,出了商国,也一直西行,路上结交了些朋友,也遇到白竹笙派来寻他回去的人,赵清不从,难免刀剑相向,仗着剑术不凡,总算有惊无险的避过了。直到遇见那个红衣女子,她的笑竟也那么温暖,赵清似曾相识,忽然又想起慈祥善良的奶奶。 赵清想着身世,不觉月悬中天。四野无声,倚树睡去,一夜无事。 翌日,朝阳平东,天色已明,一缕晨光射在赵清的睫毛上,它微微颤动。突然双眼睁开,天空湛蓝。赵清理好衣衫,向西行去。到了宝塔镇,回到客店,用完早饭,打叠行李,会完酒帐,对店小二道:“小二哥,你昨日所言,西边离此一百多里路有一条大江,顺流而下可到化城,那江边有船夫可雇吗?”店小二道:“有的,有的,那里船夫有十余名,都是长年摇橹拉纤的。”赵清闻言点头告辞,店小二送其至门外数丈,方才返回。 赵清走出宝塔镇,打定主意先到江边,再登舟顺流而下去化城,想罢,施展轻身功夫,向西驰去。一路上地势平坦,偶有几个小山坡,也轻松翻越。时已深秋,除了山上的一些松柏兀是绿色外,其它植物俱都枯黄一片,所以无甚景物玩赏流连。赵清一路不停,行至正午,来到一个小村庄,寻了个男童问路,得知那江已离此不过七八里的路,便复向西行去,知将行至,精神一振,身法更快,不消多时,便听流水声隐隐,空气也湿润起来,复行数步,翻上面前一座小山山顶,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条大江横在眼前,南北绵延千里,江宽数百丈,隐约可见对岸,江水清澈,江涛不休,向北望去,远方尽头水天相接,那秋水共长天一色,真不是虚言。见已到达江岸,赵清心中愉悦,向江边走去。离江边十丈开外,有一家简陋的酒肆,赵清路过,朝里一望,里面空无一人,看来生意不佳,脚下不停,来到江边。江边正有四个待客的船夫,一见赵清,立刻奔来,一哄而上询问赵清雇船与否。赵清见他四人一齐吆喝,一时也不知道该回答谁。那四人中三个是中年人,一个是带着斗笠的老者,赵清便开口雇了那老者,不料那三个中年船夫仍不罢休,吆喝着要赵清雇他们的船,赵清无奈一笑,给了那三个中年船夫一些酒钱,让他们散去,那三人白拿了酒钱,大喜过望,连声谢过赵清自去。那带着斗笠的老者见赵清气度豪爽,不吝钱财,心中顿生好感,见他佩剑,道:“这位少侠,不知道如何称呼?”赵清道:“我叫赵清,叫我名字就好,您老贵姓?”老者道:“还是叫您赵公子吧,大家都唤我老李,赵公子也可这么称呼我。”赵清点头道:“恩,那我就叫你老李。”随后赵清又将自己要去化城告诉老李,老李便将一些路途信息告诉了赵清。原来立刻登舟启程,一路不休,也要明日午时方才能到化城,而且有些路段,江水甚急,行舟有险。赵清闻言,欲即刻启程,给了老李些银两买干粮。老李拿了钱去那酒肆置办酒水干粮,办妥后,两人便登舟北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