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机现世·凤羽初现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青铜纪三千七百年,四象失衡】 青铜历三千七百年的昆仑墟,满天星斗突然黯淡。守碑人玄尘子从百年入定中惊醒时,发现世代守护的天道碑正在崩塌。那些镌刻着四象更替律令的碑文如同活物般扭曲剥落,碎屑落入云海,化作一场绵延三日的灵雨——这本该是朱雀劫火降临的年份,但南天依旧沉寂如死。那些藏在洞府深处的老怪物们都知道:四象天轨已经停滞七百零九年了。 “朱雀纪元迟到了七百零九年——” 玄尘子的指尖触到碑底裂缝,混沌黑雾瞬间腐蚀了他的皮肉。咳出的鲜血在掌心凝成龙鳞状结晶——这是天道反噬的征兆。 远处传来七十二座观星台同时倒塌的轰鸣,他知道那些隐居的老怪物们此刻必然都睁开了眼睛。守碑人摩挲着碑底那道新裂痕,里面渗出黑雾般的混沌气。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赫然躺着几片龙鳞形状的血痂。 守碑人抹去嘴角金血,枯指划过《天衍录》残卷: 修真九境 [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渡劫→真仙 ] 每境分初、中、后期,而当今修真界大乘期仅存四人,渡劫期皆陨落于上次更替之劫。 神兽五阶: 碑底浮现被血污遮盖的古老铭文: [ 灵兽→妖兽→圣兽→神兽→祖兽 ] 猩红的批注:“伪朱雀窃位,神兽晋升必遭天谴”。 法宝四品: 一块闪着青光的碑石碎片突然化为清单: [ 凡器 ] 修士皆可用的普通武器 [ 灵器 ] 金丹修士方能催动 [ 法宝 ] 需滴血认主 [ 神器 ] 唯有血脉可唤醒 丹药四等: 血雨中,一枚玄武甲片翻转显字: [ 黄阶 ] 止血丹等基础丹药 [ 玄阶 ] 助破小境界 [ 地阶 ] 断肢重生 [ 天阶 ] 仅存三枚 最后一块刻着“真仙”二字的碑石砸进深渊,守碑人突然看向东南方——那里有根琉璃金羽正在发光。 与此同时,陌家禁地的“天命石晷”自行转动,在“大凶”卦象上裂开一道金纹;姜家血池底部的堕神像睁开了第三只眼;而极北之地的玄武甲壳上,一道谶言正在浮现: “凤鸣刃现,龙陨渊开” 此刻谁也不知道,竹海废墟里有个少女正摘下青竹门腰牌,她发间一根琉璃金羽在月光下闪过血色。 东南方三千里外的竹海废墟,月光穿透焦黑的梧桐残枝。竹青筠解开粗麻斗篷,青竹门腰牌被随意丢弃在瓦砾间。她耳垂上的琉璃金羽突然发烫,映得颈间凤凰纹若隐若现。她轻抚母亲留下的凤鸣弓,浸透鲜血的弓弦仿佛仍在诉说着灭门之夜的惨状。 “第七日了。” 她喃喃自语,丹药压制下,额间火纹逐渐隐去。重新束起长发时,琉璃金羽已隐入青丝,唯有素白衣袂在夜风中翻飞,宛如振翅欲飞的孤鹤。 昆仑之巅,云雾缭绕。 破晓时分,四大世家的飞舟已齐聚昆仑。中界四大世家的旗帜在凛冽的山风中猎猎作响,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象图腾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各大家族精英尽出,为的就是那即将现世的上古神器——天机镜。 陌千羽立于陌家队伍之首,墨青色长袍上的青龙暗纹随灵力流转若隐若现。他目光如鹰,扫过姜家少主姜云焕手中轻摇的折扇:“姜兄,别来无恙?” “这次天机镜现世,我姜家志在必得。”姜云焕红衣似火,笑容却不达眼底。 就在此时,一阵清越笛声骤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素衣女子踏着青莲虚影而来,碧玉长笛横于唇边,每一步都似踏碎云雾。白纱遮面下,唯有一双眼眸清澈如秋水,却隐隐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那是何人?”林家队伍中有人低声问道。 陌千羽凝视着那个身影,心中莫名一颤。他感觉到自己青龙血脉中的灵力竟随着那笛声微微共鸣。 女子走到近前,微微欠身:“青竹门,前来观礼。” “修仙界何时冒出这等小门小派?”世家子弟们窃窃私语,目光中满是轻蔑,却又忍不住被她周身萦绕的神秘气质所吸引。 竹青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睛。 陌千羽上前一步,龙纹玉佩泛起微光:“姑娘笛声精妙,不知师承何处?” 竹青筠抬头,正见陌千羽垂眸睨她。他衣襟绣着青龙暗纹,腰间石晷流转微光,分明是陌家少主,却比传言更凌厉三分。目光在他腰间的龙纹玉佩上停留片刻,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便不再多言。 突然,昆仑山顶传来一阵轰鸣,一道七彩光柱冲天而起。 “天机镜现世了!”有人大喊。 四大世家的人立刻冲向光柱所在。只见一面古朴的铜镜悬浮在半空中,镜面如水波荡漾,散发着浩瀚的灵力波动。 争夺瞬间爆发。各色灵力光芒交织碰撞,震得山石滚落。竹青筠却没有加入争夺,只是站在原地,再次吹响了白色玉笛。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天机镜竟随着笛声的节奏微微颤动,镜面波光越发剧烈。 陌千羽注意到这一幕,心中震惊。他避开战团,来到竹青筠身边:“姑娘能与神器共鸣?” 竹青筠停下笛声,眉头微蹙:“此镜与我家有些渊源,但我并非为争夺而来。” 陌千羽目光一凌,龙纹玉佩无风自动:“能引动神器共振……姑娘这手‘清心引’,倒像是失传已久的凤鸣阁绝学。” 竹青筠指尖微顿,凤鸣阁正是母亲所创。 “陌少主见多识广,不过残谱罢了。”她将玉笛收入袖中,青莲虚影在足下碎成光点。 就在这时,天机镜突然剧烈震动,一束刺目的光芒爆发而出,横扫四周。被光芒扫中的修士纷纷倒地,痛苦**。 “不好,神器暴走!”陌千羽大喝一声,青龙灵力全力爆发,化作一道屏障试图阻挡光芒扩散。 竹青筠见状,毫不犹豫地跃至他身旁,玉笛横吹,清音化作青色光幕与陌千羽的屏障融合。两股灵力交织,竟完美契合,形成一道更为强大的结界,将失控的神器力量暂时禁锢。 陌千羽侧目看向身旁的女子,发现她额间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纹路,正与自己身上的青龙印记遥相呼应。 “这是?”他心中一震,想起家族古籍中某些残缺的记载。 竹青筠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转头与他对视一眼,目光复杂。 竹青筠的指尖在笛孔间翻飞,冷汗却浸透了后背。天机镜中浮现的竹家惨象让她险些失控——母亲被七根朱雀羽钉在祭坛上的画面,与童年噩梦完美重合。 “退后!”陌千羽突然扣住她手腕,龙脊剑出鞘带起罡风,“镜中幻象专噬心魔,你想被烧成灰烬么?”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发梢已开始自燃。更可怕的是,陌千羽的青龙灵力竟能毫无阻滞地融入她的经脉。 她立刻收敛气息,祖母说了要隐藏身份,竹家敌人还没有露出来,不能轻易叫人发现,幸好陌千羽挡住了自己,其他人都在看影像,没有注意到这边。 “多谢。” 竹青筠收敛气息之后,向陌千羽点头致谢。 陌千羽没有吭声,垂眸看着她,回想刚才看到的事情,突然自燃,灵力失控,刚才的画面和她有关?但是他没有问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天机镜的光芒渐渐平息,镜面恢复了平静。四周的修士们这才回过神来,议论纷纷。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天机镜怎么会突然暴走?” “那女子是谁?竟然能和陌少主联手压制神器?” 姜云焕眯起眼睛,目光在竹青筠身上来回打量。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摇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趣,真是有趣。” 竹青筠感受到姜云焕的目光,心中一紧。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与陌千羽拉开距离。 “这位姑娘,”姜云焕上前一步,笑容温和,“不知如何称呼?” “青竹门,竹青筠。”她淡淡道,目光平静。 “青竹门?姓竹?”姜云焕挑眉,“倒是从未听说过。” “小门小派,不足挂齿。” 竹青筠不欲多言,转身欲走。 “且慢。”姜云焕摇着折扇走近,目光如毒蛇般缠绕着竹青筠:“竹姑娘与神器共鸣,不知可否分享一二?” 竹青筠心中一凛,正欲拒绝,陌千羽却突然开口:“姜兄,天机镜如今乃我陌家暂管之物,不劳费心。” 姜云焕笑容不变:“陌兄此言差矣,天机镜乃无主之物,见者有份。”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林霁从人群中走出,淡淡道:“天机镜既已平息,不如先各自休整,明日再议。” 他的目光在竹青筠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竹青筠心中一松,趁机告辞:“在下先行告退。” 竹青筠趁机告辞,背影消失在暮色中。而她离去后,陌千羽望着掌心残留的淡淡灵力,若有所思——那与青龙血脉完美契合的气息,究竟从何而来? 姜云焕摇着折扇,笑道:“陌兄似乎对这位竹姑娘很感兴趣?” 陌千羽收回目光,玄铁剑鞘撞在姜云焕折扇上火星四溅:“姜少主若闲得慌,不如想想怎么解释——为何镜中会出现朱雀火焚城的画面?”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姜云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陌兄,明日四象大会上再见。” 另一边,竹青筠回到临时住所,关上门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取下耳垂上的琉璃金羽,轻轻摩挲。 “母亲——”金羽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她的呼唤。 窗外,月光如水。竹青筠望着远处的昆仑山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天机镜在两人的合力压制下渐渐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事,只是风云变幻的开始。 第二章 镜影迷踪·金羽现真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晨雾如轻纱笼罩昆仑主峰,四方玉台在罡风中显露峥嵘。四大世家的旗帜猎猎作响,陌家的青龙旗掠过竹青筠眼前时,她下意识按住腰间凤鸣弓——内里藏着半片浸透鲜血的锦缎,其上青龙纹样虽已斑驳,却仍似有锋芒暗涌。 “青竹门也配列席?” 姜家席位传来轻蔑嗤笑。姜云焕把玩着玄铁折扇,扇骨仿朱雀羽锻造,流转的赤色符文暗藏杀意,“昨夜天机镜暴走,其中蹊跷,某些人怕是最清楚不过。” 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如毒蛇般扫过竹青筠苍白的侧脸,折扇轻敲掌心的节奏,恰似催命符。 竹青筠垂眸轻抿清茶,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翻涌的暗火。陌千羽的视线如实质般落在她后颈,昨夜残留在经脉中的青龙灵力,此刻正沿着穴位游走,像极了伺机而动的毒蛇。 “证据何在?”林霁抱剑倚在白虎纹柱旁,寒芒自剑锋流转,“姜少主空口白牙,也想构陷他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剑柄上雕刻的白虎图腾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随时会破出剑鞘。 “证据?”姜云焕突然甩出折扇,三点朱雀火星如流星般直射竹青筠面门,“这便是证据!”火星拖着长长的焰尾,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空气被灼烧得发出滋滋声响。 火星在距她三寸处诡异地凝固。陌千羽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龙脊剑甚至未出鞘,仅凭剑气就划出冰墙。更诡异的是,那几点朱雀火竟被冻成了赤色冰晶。 “姜兄的控火术,怕是生疏了。”陌千羽碾碎冰晶,碎屑中闪过断壁残垣,“还是说,你怕天机镜照出不该见的东西?” 竹青筠猛地攥紧茶盏。她终于明白陌千羽为何整夜用灵力探查自己——他在找天机镜映出的场景与她的关联。昨夜镜中母亲被朱雀羽钉在祭坛上的画面,此刻又在她脑海中闪现,让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滴落在素白的衣袖上,宛如绽放的红梅。 “要查验也轮不到姜家。”林霁突然拔剑挑飞姜云焕第二波暗器,“按四象律令,该由青龙主审、白虎监刑。” “林霁!你不要欺人太甚。”姜云焕立刻起身躲避林霁的暗器,“我这是就事论事。” 气氛一度沉重。 “姜少主的意思是说我在上古神器上动了手脚,还是一个已经沉寂了千年的神器?”竹青筠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薄刃,精准地挑破了场上的紧绷。她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清脆的声响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场上的三个人听到他的话都回过神来看着她,林霁眉头一挑,一声不吭地回到了位置上,不参与争论了。 姜云焕眯起眼睛,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笑容不减:“竹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弟子,为何能与天机镜共鸣?” “或许是因为,”竹青筠抬眸,眼底映着茶水的冷光,“我比某些人更懂什么叫‘静心凝神’。” 这句话刺得姜云焕笑容一僵。 陌千羽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但很快又压下。他侧目看向林霁,发现对方已经坐回席位,神色晦暗不明。 从刚才林霁突然参与争论,他就觉得有问题,林霁平常虽然参与四大家族的会议,但是很少会发表意见,今天这么冲动直接动手还是第一次。 ——不对劲。 林霁向来不参与这种争执,今日却主动出手,甚至不惜与姜家正面冲突。除非——他认得竹青筠。 陌千羽的视线再次落回竹青筠身上。她仍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可昨夜她灵力失控时,他分明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古老的血脉威压——那种压迫感,甚至比陌家老祖的龙威还要纯粹。 “既然竹姑娘如此自信,”姜云焕忽然笑了起来,他刻意凑近,身上浓烈的龙涎香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不如当众再引动一次神器?若成功,我姜家自当赔罪。” 他话音一落,指尖轻弹,一道赤色符箓飞向天机镜。镜面瞬间泛起涟漪,竟自行浮空,缓缓转向竹青筠。 ——他在逼她出手! ——不行 竹青筠眸光一冷。天机镜能照出过去未来,若她此刻催动灵力,镜中极有可能重现竹家灭门的画面,她的身份必将暴露。 可若拒绝,姜云焕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就在她权衡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够了。” 陌千羽抬手,龙脊剑鞘重重敲在地面,一道冰霜屏障瞬间隔绝了天机镜的探查。 “天机镜乃我陌家暂管之物,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动。”他冷冷扫向姜云焕,“姜少主,越界了。” 姜云焕笑容微僵,但很快又恢复从容:“陌兄何必紧张?我只是想验证一下竹姑娘的‘天赋’罢了。” “验证?”陌千羽冷笑,“不如先解释一下,你刚才那道符箓里,为何混了朱雀血?” 全场哗然。 朱雀血是禁术材料,能强行催动神器,但代价是损耗使用者寿元。姜云焕此举,无异于承认自己心怀不轨。 林霁忽然站起身,声音冷冽:“姜少主,四象议会上使用禁术,按律当废去修为,逐出家族。” 姜云焕脸色骤变:“林霁!你——” 就在争执白热化时,云端传来苍老威压。四大世家长老现身,陌家长老挥手间,天机镜归位:“今日到此为止。” 竹青筠望着云端身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些高高在上的面容,不知有几人曾染指竹家鲜血。她周身气息骤冷,陌千羽敏锐捕捉到这变化,目光不自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 会议草草收场,竹青筠刚迈出玉台,便被陌千羽拦住。他垂眸凝视她耳畔琉璃金羽:“你与林霁,究竟何关系?” “素不相识。”竹青筠后退半步,金羽突然发烫,似在预警。 “那他为何帮你?” “或许是他看姜云焕不顺眼。” 陌千羽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耳垂——那里,琉璃金羽微微发烫。 “这是什么?” 竹青筠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你无关。” 陌千羽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的秘密很多,竹姑娘。” “彼此彼此。”她冷笑,“陌少主的灵力,在我体内滞留整夜,又是何居心?” 陌千羽眸光一暗,正欲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天机镜 又亮了! 话音未落,天机镜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竹青筠瞳孔骤缩,袖中玉笛嗡鸣震颤,眼中金光闪过。可光芒转瞬即逝,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天机镜怎么又不亮了?” 陌家长老神色凝重:“千羽,可看清镜中画面?” “回长老,并未看到。” 陌千羽是真的没看到,因为天机镜还没有来得及显出画面就灭了。 大长老看着天机镜陷入了沉思,虽说天机镜是上古神器,已千年未曾出现,但是天机镜的传言一直未曾消散,天机镜不会突然不亮,莫非是—— 陌大长老看向刚才就不说话地白衣女子——竹青筠。 “咳。” 在大长老说话前,竹青筠突然咳了一声,捂着胸口,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你这是怎么了?” 陌千羽连忙上前,想去扶住她,但是竹青筠太守拦住她。 “没事,老毛病了,既然已经无事,那青筠就先告辞了,我就在昆仑城中居住,要是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栖月小筑找我。” 竹青筠强撑着说完,指尖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耳垂上的琉璃金羽。那金羽微微发烫,传递着一丝隐秘的灵力波动——这是母亲留给她的警示,说明附近有危险。 她转身欲走,脚步却突然踉跄了一下。方才强行压制天机镜的探查,已经让她灵力紊乱,此刻体内的凤凰血脉更是隐隐有暴走的迹象。 “且慢。”陌家长老青光拦住去路,“栖月小筑,似是二十年前灭门的竹家别院?” 竹青筠背脊一僵,但面上依旧平静:“大长老记性真好。那里现在已经易主,如今只是个客栈。” 气氛骤然凝固。 “是吗?” 就在这时,林霁突然大步走来,琥珀色重瞳闪过一丝寒光:“大长老莫非忘了,栖月小筑现在是我林家的产业?” 陌大长老一怔:“这——” “栖月小筑三年前已归我林家。”林霁突然现身,琥珀色瞳孔闪过隐晦关切,“陌家长老,莫非要查我名下产业?” 竹青筠暗暗吃惊。她没想到林霁会出面解围,更没想到栖月小筑竟真在他名下。 陌千羽眸光微动,突然开口:“既然如此,不如我送竹姑娘回去。正好有些关于天机镜的疑问想请教。” “不必了。”竹青筠和林霁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林霁率先移开视线:“我顺路,可以送她。” 陌大长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年轻人就是爱热闹。千羽,你随我去检查天机镜。” 待众人散去,竹青筠终于松了口气。她刚要道谢,林霁却压低声音道:“别说话,有人跟踪。” 他状似无意地扶住她的手臂,实则将一道白虎灵力渡入她体内,帮她稳定紊乱的气息。 “栖月小筑确实安全,”林霁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何要冒充青竹门弟子?岚姑姑的女儿不该如此莽撞。” 竹青筠身形微晃。原来,他早已认出自己... 第三章 凤隐龙潜·兄妹重逢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表哥?” “嗯,先去客栈。” 林霁扶着她走进了客栈,而跟在身后的人,看到他们走进了栖月小筑,对视一眼,决定守株待兔。 “哥哥,你今天太莽撞了。” 竹青筠脸色依旧惨白地坐在椅子上,但是比刚才好多了,她对白虎灵力比青龙灵力更为熟悉。 “青筠,你怎么来这了?”林霁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的脸色,眉头紧皱,这个样子不对,“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竹青筠轻咳两声,“刚才我用了凤凰心血强压天机镜的暴动。” “你疯了?”林霁听罢,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果然,血液变烫,虽然脸色还是很白,但是整个人都在发烫,“你——” 看出林霁的怒火,竹青筠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林霁哥哥,我没事,天机镜与我竹家的惨案紧密相连,之前已经显现出来,我担心再次出现,会被人怀疑我的身份,姜家已经开始怀疑,不能让更多的人生疑。” 竹青筠借助白虎灵力,暴乱的血液已经开始平静,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消息吗?”林霁一直在给她传输白虎灵力,看得出来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岚姑姑当年把我送走,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和你了,要不是岚姑姑给我的玉牌,让我感受到了你的出现,你今天就会被人发现了。” “咳,我知道,我有自己的打算,哥哥放心,不会这么早暴露的,但是现在有个问题,陌家已经把天机镜带回去了,再想靠近就变得很困难了。” 竹青筠想到了陌千羽,眉头一皱,那个男人让她看不透,总想要远离他。 林霁感觉到她的状态好多了,就放下了她的手,坐在一旁,也在想这个事情,四大家族对于天机镜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定论,由陌家掌管,林家和姜家负责辅助研究,陈家因为玄术可勘破机密,很多事情不直接参与。 “林家负责辅助研究,等几天后我带你去陌家。” 竹青筠在想事情,没有听到他的话。 “青筠?青筠?” 林霁忍不住地叫了她两声。 “啊。”竹青筠连忙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过几天,四大家族会一起去陌家针对天机镜展开研究,到时候我带你去。”林霁看着他妹妹说。 “也只能这么办了,等到时候再说。”竹青筠看着自己的手腕,陌千羽的那道青龙灵力还未消散,她还没想明白,青龙灵力为甚恶魔会这么毫无阻碍地进入自己的体内,压制暴乱的灵力,“哥哥,陌家少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她问的,林霁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看到堂哥的表情,就知道他想错了。竹青筠一脸无奈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他的灵力为何能与我——”她顿了顿,改口道,“为何能压制天机镜的波动。” 林霁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剑柄,那双琥珀色重瞳闪过一丝复杂:“陌千羽此人心思沉重,四大家族里要说谁最神秘,非他莫属,不说其他,就他的实力,我至今没有看透。” 竹青筠听到林霁的话,也在回想,这两天以来,确实没有见过他的真实实力,那天天机镜暴乱,他出手了,但是也没有动用真实实力,也隐藏得很深啊。 竹青筠支着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陌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和林家相比,谁更胜一筹?” 林霁闻言,琥珀重瞳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对那位陌少主感兴趣了?” “谁对他感兴趣了!”竹青筠轻哼一声,随手抓起桌上的桂花糕就朝林霁扔去,“我这是在收集情报,知己知彼懂不懂?” 林霁轻松接住飞来的糕点,动作娴熟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眼中浮现怀念之色:“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不过就扔东西。” “谁让你总爱逗我!”竹青筠鼓起脸颊,作势又要去抓果盘里的蜜饯。 林霁连忙举手投降,眼中却满是宠溺:“好好好,我说就是了。”他放下茶杯,神色渐渐认真起来:“陌家……很特殊。” “特殊?” “嗯。”林霁点点头,“四大家族中,青龙陌氏最为神秘。他们世代守护‘天命石晷’,据说能窥见未来碎片。但每使用一次,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竹青筠若有所思:“所以陌千羽,总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仅如此。”林霁压低声音,“有传言说,陌家血脉中藏着上古龙族的秘密。尤其是这一代的陌千羽——”他顿了顿,“据说他出生时,昆仑山巅的龙吟响了整整三日。” “这么夸张?”竹青筠眨了眨眼,突然凑近林霁,“那你说,要是打起来,你和陌千羽谁更厉害?” 林霁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一愣,耳尖微微泛红。他轻咳一声,故作严肃:“怎么?想看你哥出丑?” “才不是!”竹青筠笑嘻嘻地又扔了颗蜜饯过去,“我就是觉得,阿霁哥哥最厉害了!” 这句久违的“阿霁哥哥”让林霁心头一暖。他伸手揉了揉竹青筠的发顶,就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傻丫头,真要打起来,你哥我当然——”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龙吟。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抹青色身影踏月而来,正是陌千羽。 “看来有人不服气呢。”竹青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林霁无奈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闹。” 窗外,陌千羽负手立于屋檐,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辉。他淡淡扫了眼屋内其乐融融的兄妹二人,目光在竹青筠明媚的笑颜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离去。 “他这是——吃醋了?”竹青筠歪着头,一脸促狭。 林霁轻敲她的额头:“胡说什么。”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 竹青筠摸着被敲的地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阿霁哥哥,你说陌千羽的实力深不可测------那要是真打起来-----” 林霁叹了口气,眼睛闪过一丝银光:“我只能说,整个修真界,恐怕没人见过他全力出手的样子。” 竹青筠闻言,眼中金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服输的弧度:“那我倒要试试看-----” “你呀------”林霁无奈摇头,却掩不住眼中的骄傲。这个从小就不服输的妹妹,果然一点都没变。 林霁起身整理了下衣袍,那双琥珀重瞳闪过一丝警惕:“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会派人送些调理的丹药来。” 竹青筠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促狭:“哥哥慢走,可别让外头的小尾巴跟丢了。” “你这丫头...”林霁无奈摇头,指尖却悄然凝聚一道白虎灵力,在门框上留下不易察觉的印记。 推开房门时,林霁刻意放重了脚步。月光下,两个黑影迅速隐入巷角阴影。他嘴角微勾,故意朝着与林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果然,其中一个黑影立刻尾随而上。另一个则迅速朝着姜家别院方向掠去。 姜家别院内,姜云焕正在把玩一枚赤色玉简。听到窗棂轻响,他头也不抬:“说。” “回少主,林霁少主已离开栖月小筑,但那青竹门女子始终未现身。”黑衣人单膝跪地,“属下怀疑...那宅院有密道。” 姜云焕指尖一顿,玉简突然燃起赤焰:“废物!连个柔弱的女子都盯不住!” 黑衣人额头渗出冷汗:“属下这就加派人手-----” “不必了。”姜云焕突然冷笑,“既然林霁这么护着她-----”他指尖轻抚玉简上浮现的火焰纹路,“过几日陌家议会,本少主亲自会会这位竹姑娘。” 栖月小筑内,竹青筠倚在窗边,指尖轻抚耳垂发烫的金羽。方才林霁临走时留下的白虎印记正在微微发光——这是警示有人监视的信号。 “果然派人盯着——”她轻哼一声,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灵力注入的瞬间,符纸化作一只青雀,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中。 这是给祖母的传讯符。天机镜的异动,姜家的试探,还有——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陌千羽,都需要尽快告知祖母。 正当她准备熄灯就寝时,窗棂突然无风自动。一道青色流光悄然而入,在她床榻上留下一物。 竹青筠警惕地走近,发现竟是一枚龙纹玉佩。玉佩下压着张字笺: 【明日辰时,青龙潭】 没有落款,但那凌厉的笔锋,分明是... “陌千羽!”她咬牙捏碎字笺,却见碎屑中浮现一行金芒小字: 【关于天机镜所见画面,君当有知情权】 竹青筠心头一震。难道他看到了...看到母亲被钉在祭坛上的画面?刚才他的出现就是来送信的? 窗外,最后一片碎屑化作青烟消散。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 第四章 云吞问心·龙鳞试探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晨雾未散,昆仑城的青石板路上覆着一层薄露。竹青筠踏着微湿的街道,呼吸间尽是清冷的空气。昨夜刚稳固的金丹灵力在经脉中流转,让她整个人都轻盈了几分。 “呼,终于稳定在金丹初期。”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指尖掠过耳垂上的琉璃金羽,原本赤金色的凤凰纹此刻已化作素白,隐于发间。 从竹海离开时,她刚突破筑基后期,强行冲击金丹导致境界不稳。连续七日的御风飞行,灵力几乎耗尽,若非凤凰血脉的特殊体质,恐怕早已跌落境界。昨夜借着昆仑充沛的灵气,终于将那颗泛着金芒的元丹彻底稳固在丹田之中。 “还未到辰时……”她抬头看了眼天色,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先去吃口早饭。” 简单洗漱后,她只着一袭素白长衫,腰间束着青竹纹样的缎带,除此之外再无装饰。那对化作白色的琉璃金羽藏在鬓边,与黑发几乎融为一体。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含着金芒的眼睛——这是金丹初成的标志,还需几日才能完全内敛。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早起的修士匆匆掠过。几家早起的摊贩正支起炉灶,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热气蒸腾间,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给这座冰冷的仙城添了几分烟火气。 竹青筠脚步微顿,目光落在一家云吞摊上——摊主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木勺在锅中搅动,带起一阵鲜香。 “小姐,来碗云吞吗?”老者笑呵呵地招呼,“我家的云吞可是这条街上最正宗的,也是最好吃的。” 竹青筠本不打算停留,可鼻尖萦绕的香气让她迟疑了一瞬。她微微颔首:“一碗云吞。” “好嘞!小姐您坐这儿,稍等片刻。”老者麻利地擦了擦木凳,转身掀开锅盖。白雾腾起,竹青筠的目光却忽然一凝——雾气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陌千羽。 他依旧一袭墨青长袍,腰间龙纹玉佩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眸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竹青筠下意识捏紧了袖中的玉笛。那笛子是母亲遗物,通体碧绿,笛尾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此刻正微微发烫。 “好巧。”陌千羽在她对面坐下,声音低沉,“竹姑娘也喜欢这家的云吞?” 竹青筠面纱下的唇角微抿:“路过而已。”她刻意压低嗓音,让声音听起来更加冷淡。 老者端着两碗云吞乐呵呵地回来:“哟,两位认识?那正好,刚出锅的,趁热吃!” 陌千羽接过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一缕青龙灵力悄然探入她的经脉。竹青筠眸光一冷,凤凰火瞬间将那股灵力焚尽。 “试探我?”她传音入密,声音里带着警告,同时袖中玉笛已悄然对准他的丹田。 陌千羽舀起一颗云吞,神色未变:“只是好奇,为何竹姑娘的灵力……比昨日更精纯了。” “不劳陌少主关心,只是我刚坐下,您就来了,不难让人怀疑,您是在跟踪我。” 竹青筠不慌不忙地吃了一口云吞,味道是真的不错。 “竹小姐对我恶意太大了。”陌千羽忽然道,他放下勺子,瓷勺与碗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对竹小姐只有好奇。”他抬眼看她,眸色深沉如古井,“比如那天的那首曲子”——清心引。 他说的是天机镜暴动时,竹青筠吹奏的那首《清心引》。 “我说过,那只是残谱,也是我偶然习得,”竹青筠放下碗,袖中笛子悄然收回储物袋,“陌少主约我辰时青龙潭相见,青龙潭不是你陌家重地吗?我一个外来之人怎能前去?” 陌千羽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指尖在碗沿微微一顿。 晨光斜照,竹青筠恰好低头舀起一颗云吞,面纱垂落的瞬间,他看清了她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却自带一抹嫣红,像是被凤凰火灼染过的痕迹。鼻梁挺直,唇色如丹,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冽。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因金丹初成的灵力流转而泛着极淡的金芒,仿佛深潭中沉着一轮将熄的旭日。 她抬眸时,一缕碎发从耳畔滑落,拂过颈侧那粒朱砂小痣。陌千羽突然想起古籍上的记载——“凤凰泣血,化而为朱”。 “看够了?”竹青筠冷冷地打断他的凝视,面纱重新系上,却掩不住耳垂琉璃金羽的微光。 陌千羽垂眼轻笑:“竹姑娘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哦?” “更锋利。”他指尖划过自己眉骨,“尤其是这里,像出鞘的剑。” 竹青筠嗤笑一声:“陌少主平日都是这么评价女子的?” “只评价拿笛子指过我喉咙的人。”陌千羽忽然倾身,龙涎香混着云吞的热气拂过她耳畔,“比如现在——你袖中的玉笛,已经抵在我丹田三寸了吧?” 竹青筠瞳孔微缩。她的确暗中蓄势,却没想到他感知如此敏锐,这人的灵识竟强大到能穿透她的储物袋? 笛子重新回到袖中口袋,放下勺子,重新戴上面纱。 “陌少主想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看到她重新戴上面纱,陌千羽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遗憾,但很快收敛。他放下手中云吞,瓷碗与木桌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天机镜最后的画面你没有看到。”他声音忽然压低,“当时你在压制体内灵力,没有注意到,但是我看到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四周。晨雾中隐约有几个早起的修士经过,但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祭坛中的女子,手中突然结印,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印想来你对天机镜那么熟知,应该知晓。” 竹青筠的手在桌下猛地攥紧。那祭坛中的女子就是母亲!天机镜竟捕捉到了母亲最后的画面?她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影像还有吗?我可以再看一次吗?”声音里那一丝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这是关于母亲的最大线索了,自己竟然错过了。她懊恼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有,只是——”陌千羽停下了,看着她,眼中神色不明。 “怎么了?有什么条件?”竹青筠深吸一口气,已经准备好接受任何苛刻的要求。 “你先告诉我,你和林霁的关系。”陌千羽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 还在想他可能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的竹青筠,显然被这个问题给问愣住了。 “?”竹青筠疑惑地看着他,“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你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吗?”陌千羽语气突然变得尖锐,手中瓷勺“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细纹,“那你也不用想知道天机镜最后的影像是什么了。” 竹青筠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他是我表哥。”这事儿迟早会被人知道,没必要隐瞒。 “表哥?”陌千羽重复道,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原来是表哥,难怪那么维护她。 “对啊,表哥,有血缘关系的那种。”竹青筠狐疑地看着他,“这很重要吗?” 陌千羽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耳根微热,连忙站起身,衣袍带起一阵清风:“辰时是青龙潭灵力最稀薄的时刻,在那个时候我可以操纵石晷帮你重现当日的场面。” “石晷?那不是——”竹青筠自然知道陌家至宝天命石晷的传说,可以窥探未来碎片,但从未听说能追溯过往。 “石晷可窥探未来,追溯过往,只是很少有人能承受反噬。”陌千羽背对着她,目光却锁定了对面树上的一片黑色衣角——有人跟踪。 “原来是这样。”竹青筠若有所思,看来他应该可以轻松控制石晷,“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帮我?”她实在想不通,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总共算上这次是第三次,这人为何屡次相助。 陌千羽转过身,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真要说个原因……”他忽然伸手,指尖虚点在她丹田位置,“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能承受我的灵力。” 青龙灵力至寒至霸,寻常修士接触便会经脉冻结。那日他为她输送灵力压制暴走时,就发现她的身体不仅全盘接纳,还能将其转化为己用。这种体质,他只在古籍记载的凤凰血脉中见过。 竹青筠心头一震,正欲回答,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昆仑主峰方向,一道金光直冲云霄——那是天机镜被触动的征兆。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陌千羽冷笑,袖中龙脊剑发出嗡鸣,“辰时,青龙潭,别迟到。”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青光掠向主峰。 竹青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上的金羽。晨雾渐散,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五章 凤凰初显·天机异动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竹青筠望着陌千羽化作青光消失在天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耳垂上的琉璃金羽。那枚金羽此刻泛着微温,仿佛还残留着青龙灵力的寒意。昨夜冲击金丹时,那道意外闯入经脉的青龙灵力,竟与她体内的凤凰火完美相融——就像冰与火本该相克,却在某种玄妙平衡下化作滋养金丹的灵泉。 她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该来的时候会来,她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锭雪花银放在桌上。银锭在晨光下泛着柔光,足有婴儿拳头大小,足够买下整条街的云吞摊。老摊主掀开布帘时,只看到桌上孤零零的银锭,和半碗尚未凉透的云吞汤。 “真是人美心善的姑娘啊,也不知青龙少主能否娶到这样的姑娘啊。”老者摩挲着银锭上细密的雪纹,这是北境特有的雪纹银,在昆仑城罕见得很。他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对面古槐树上传来窸窣响动。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树梢间早已不见那片藏青色的衣角。 竹青筠本打算在城中闲逛至辰时,但得知天机镜可能存有母亲最后的影像,心绪再难平静。刚才远处昆仑主峰突然冲起的金光让她驻足。她眯起眼睛,看到数道青光正从四面八方赶往主峰。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她想起陌千羽临走时的话,唇角微勾。距离约定时辰还有半个时辰,足够她去林家探探口风。 晨市已开,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卖灵草的摊主正用露水擦拭玉参,铁匠铺里传来锻造法器的叮当声。竹青筠状似随意地闲逛,神识却锁定了身后五丈外那个灰衣男子——从云吞摊跟到现在,连换三次伪装,却始终甩不掉身上那股淡淡的硫黄味。 她在面具摊前驻足。檀木架上挂着一副凤凰半面,金漆勾勒的羽翼在阳光下流转着火焰纹路,与她耳垂的金羽竟有七分相似。 “姑娘好眼力!”摊主是位戴着眼罩的独眼老者,“这面具是用南离火山口的梧桐木所雕,能挡元婴修士的瞳术。”他压低声音:“昨儿个姜家管事想买,我都没舍得卖……” 竹青筠指尖一顿。姜家?她佯装整理面纱,余光瞥见跟踪者正假装挑选隔壁摊的符纸。 “我要了。”她抛出一枚灵币,在老者惊喜的目光中拿起面具。转身刹那,袖中飞出一只纸蝶,悄无声息地落在跟踪者后颈。 灰衣男子突然打了个寒战,再抬头时,目标已消失在人群中。他急忙闪进暗巷,从怀中掏出一面青铜镜:“少主,目标跟丢——” “你是在找我吗?” 竹青筠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冷得像昆仑山顶终年不化的雪。那姜家暗探猛地转身,只见巷口处立着一道素白身影,晨光斜照在她半边脸上,面纱随风轻扬,露出一双含着金芒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类修士该有的瞳孔,倒像是某种猛禽锁定猎物时的眼神。 暗探袖中滑出一柄淬毒短刃,刃尖泛着幽蓝寒光:“姑娘认错人了。”他边说边退,靴跟悄然碾碎了一块传讯玉符。碎玉中腾起青烟,在空中凝成朱雀形状。 “姜家的‘幽蓝吻’?”竹青筠轻笑一声,指尖掠过刚买的凤凰面具,“你们少主倒是大方,连见血封喉的宝贝都舍得给暗桩用。” 男子瞳孔骤缩。就是现在!他暴起发难,短刃划出七道残影,每一道都带着腥甜的鲛人毒。巷壁青苔瞬间枯黄,连石板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竹青筠却纹丝不动。朱唇轻启,一缕金焰飘然而出,在空中化作火幕。幽蓝短刃刺入火幕的刹那,精钢打造的刃身竟如蜡油般融化,毒液还未滴落就被蒸成青烟。 “怎么可能——”暗探惊骇后退,这可是能破元婴修士护体罡气的法宝! “第三招。”竹青筠忽然报数。暗探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摆不知何时燃起金焰,火舌正顺着刺绣的姜家朱雀纹蔓延而上。他慌忙掐诀引水,可召来的水龙刚触到火焰就“嗤”地汽化成雾。 “别白费力气了。”竹青筠抬手摘下耳垂上一枚琉璃金羽,羽尖对准他眉心,“凤凰火可燃万物,包括...”她眼中金芒大盛,“-----叛徒的魂魄。”羽翎上浮现出细密的古老符文,正是竹家秘传的《焚魂咒》 暗探突然跪地求饶:“仙子饶命!我愿说出姜家秘密!他们正在炼——” 话音戛然而止,一道朱雀形状的赤芒突然从他天灵盖冲出!竹青筠旋身避让,赤芒擦着她耳畔掠过,在石墙上灼出个深不见底的小洞。再看那暗探,七窍流血而亡,眉心赫然有个焦黑的朱雀烙印。 “血咒禁制……”竹青筠皱眉。看来姜家比想象中藏得更深。她弹指甩出一簇金焰,火光掠过尸身的刹那,连骨灰都没剩下,只有地面残留的朱雀纹路证明这里曾有过一场厮杀。 巷口传来脚步声,竹青筠转身时已换上那副凤凰半面,素白衣袂拂过地面焦痕,所有战斗痕迹瞬间被凤凰火净化殆尽。当巡城修士赶到时,巷子里只余一缕若有若无的莲香。 “奇怪,明明感应到灵力波动……”为首的修士举着照妖镜四下探查,镜面却始终澄澈如初。 而此时竹青筠已站在林家朱门外。方才那暗探临死前的话让她在意——姜家到底在炼制什么?为何要特意监视她?她的身份被发现了? 门环上的白虎雕像突然睁开石眼:“来者通名。” “告诉林霁,”她抬头看向白虎雕像,露出颈侧若隐若现的竹叶胎记,“就说栖月小筑的故人来了。” 陌家青龙潭。 陌千羽落在寒潭边的青玉台上,玄铁靴底与玉石相击,溅起细碎冰晶。天机镜悬浮在潭心石柱上,镜面剧烈震颤,每震动一次就漾开一圈金色涟漪。二长老正带着阵法师结印稳固结界,而三长老脚边跪着个瑟瑟发抖的黑衣人。 “千羽!”二长老的白眉被灵力激荡得飞扬,“天机镜突然示警,此人擅闯禁地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天机镜怎么了?” “刚才这个人突然冲进来,不知道做了什么,天机镜突然金光冲天,等我们赶来的时候,他就跪在地上,天机镜金光散去,变成现在这样。” 陌千羽龙脊剑未出鞘,剑气已在地上刻出深深沟壑。他走近天机镜,指尖刚触到镜缘就猛地缩回——那种感觉就像摸到受惊的灵兽,镜中传来的恐惧感几乎实质化。 天机镜作为现存世上唯一的上古神器,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它害怕? 他收回了手,转头看向黑衣人,那人蜷缩如虾米,十指深深抠进青石板,指甲缝里渗着黑血。更诡异的是,他周身散发着腐朽的血腥气,像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尸傀。 “说,谁派你来的?” 地上的人颤抖得更厉害,却一个字不说。 三长老忍不住上前:“让老夫搜魂——” “不可!”二长老急忙拦住,“他体内有噬魂蛊!”说着掀开黑衣人后领,只见颈椎处凸起一个肉瘤,正随着呼吸蠕动。 陌千羽瞳孔微缩。噬魂蛊是苗疆禁术,中蛊者一旦被搜魂就会爆体而亡。 “哼。”看着二长老拦住自己,也没有再上前,而地上的男人听到刚才三长老的话,除了抖得更厉害,还是没有任何话。 “先把他带下去,严加拷问,青龙潭是我陌家重地,没有手谕不可进出,此人能不惊动任何人来到这里,肯定有人接应。”说到这里,陌宸看向二长老,抬手作揖,“还请二长老调查此事。” “嗯,刚才我也想到了,已派人去调查此事。可是,天机镜——” 二长老点头,抬手让陌千羽起身,看到天机镜突然不抖了,他的声音也停住了。 “天机镜不动了。” 陌千羽也回头看向天机镜,已经恢复到一开始的样子,看来令天机镜害怕的东西就在刚才那个男人身上。 “青冥,你去审刚才的那个人。”陌千羽对着暗处唤了一声。 “属下领命。”暗处突然传来一句话,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这件事肯定有古怪,天机镜除了那日在四象会议上发生异动,这是第二次有异动,可都没有画面显现?难道是在预警? 他想起竹青筠耳垂那枚会变色的金羽,心头突然划过一丝异样。天机镜两次异动,都恰好与那女子有关…… 陌千羽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上,辰时马上就要到了,“二长老,三长老,二位先回去吧,我会在此处查看异处的。” “嗯,千羽,仔细搜索,青龙谭不可出现一点儿差错。”二长老点头,和三长老对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三位长老离开后,陌千羽站在潭边沉思。晨雾笼罩的水面下,隐约可见盘踞的青龙石雕——那是陌家镇压气运的阵眼。此刻石龙双眼竟泛着诡异的红光,龙口中含着的定水珠也出现了细密裂纹。 “连青龙阵都受影响?”他俯身触碰潭水,指尖立刻结出冰霜。水中灵力正在疯狂流向某个方向,就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抽取。 “天机镜在吸收潭中灵力?难道是两次异动耗尽了天机镜的灵力,需要吸收?” 陌宸感受着潭中的灵力消散速度,在抬头看向天机镜,它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石龙双眼红光已然消散,要不是定水珠的裂纹,真看不出刚才发生的事情。 陌千羽抬手扫过定水珠,再看向定水珠,已经恢复原样,完好如初。 第六章 林霁父母·石晷显像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辰时到了,你该去陌家了。”林霁收剑入鞘,剑穗上缀着的白虎玉坠还在微微晃动。他额间沁着薄汗,晨光里整个人像柄出鞘的利剑,连呼出的白气都带着锋锐的剑意。 竹青筠蹲在练武场边的老梅树上,指尖把玩着刚摘的凤凰面具。闻言撇了撇嘴:“急什么,我看哥哥这套‘白虎啸风剑’才练到第七式呢。”她故意晃了晃悬空的脚,靴尖沾着的梅花瓣簌簌落下,“当年姑父可是能一气呵成使完十二式的” “咔嚓”一声,林霁手里的茶盏裂了道缝。他琥珀重瞳闪过一丝危险的光:“下来。” “不下”竹青筠晃得更起劲了,袖中突然飞出一条白绫缠住远处檐角,“除非哥哥告诉我……”她身形如燕掠起,白绫却在中途被一道剑气斩断,“陌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林霁的剑尖不知何时已抵在她咽喉前三寸。剑气凝成的白虎虚影正龇牙咧嘴地冲她咆哮,虎须都戳到她鼻尖了。 “就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挑衅?”林霁冷笑,剑锋却往回收了半分,“当年被吊在祠堂打手心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嚣张?” 竹青筠突然伸手抓住他左腕。那里有道陈年疤痕,是小时候她放火不小心少了竹家祠堂的一扇窗户时,林霁替她挡下家法留下的。“哥哥现在也舍不得打我呀”她眨眨眼,指尖泛起青光,疤痕竟渐渐淡去。 “胡闹!”林霁猛地抽手,耳根却红了,“青木回春术是这么用的?”他转身就走,玄色劲装后心湿透了一片——方才那套剑法他其实已经练到第九式,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喘气的样子。 竹青筠笑嘻嘻地追上去,发间白羽随步伐轻颤:“姑父又带着姑姑跑哪儿玩去了?上次听说他们在南海钓鲲鹏……” “呵,三天前传讯说在北境挖雪参。”林霁突然驻足,竹青筠差点撞上他后背,“今早最新消息……”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块留影石,画面里一对神仙眷侣正在火山口泡温泉,“跑到南离火山抓火精去了。” 竹青筠盯着影像里自家姑姑拿朱雀羽当发簪的嚣张模样,嘴角抽了抽:“..不愧是姑姑。”她戳戳林霁紧绷的胳膊,“哥哥你是不是羡慕了?听说陌家小姐...” “我羡慕个...”林霁的脏话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昆仑山巅的晨钟荡开九重涟漪,这是四象世家议事的信号。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青龙潭方向。竹青筠耳垂的金羽突然发烫,她下意识按住羽尖,却见林霁的白虎玉牌也在微微发光。 “白虎镜有异动。”林霁皱眉按住玉牌,“陌家那边……” “我去会会那条青龙。”竹青筠旋身化作流光,声音还留在原地,“哥哥记得帮我瞒着栖月小筑的阵法!” 林霁望着那道远去的白影,突然甩出剑鞘击向虚空:“看够了吗?” “咔”的一声,某面水镜应声碎裂。姜云焕的虚影在碎片里笑得意味深长:“林少主对表妹真是……情深义重啊” “滚。”林霁剑锋横扫,所有碎片瞬间凝成冰碴。他摩挲着躁动的白虎镜,心想待会儿得去查查古籍——为什么白虎镜照出那丫头的影子时,会浮现出凤凰图腾? 难道四象镜可以照出原形吗?以前怎么没有? 林霁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白虎镜当初被岚姑姑悄悄地留下了一丝灵力。 昆仑城的那座最高的山峰就是陌家的所在地,竹青筠是直接飞上来的,转过山道时,整座陌家宅邸如青龙盘踞山巅。大门在夕阳下泛着幽蓝光泽,她耳垂的金羽突然发烫——这是感应到同等级血脉威压的反应。 刚踏上门前青石阶,双龙石雕骤然睁眼。剧痛从骨髓深处炸开,她咬破舌尖才忍住闷哼。袖中凤鸣弓自行震颤,惊得龙睛闪过一丝迟疑,竹青筠强压下凤鸣弓的震颤,抬头看向龙首。 就在她即将跪倒时,陌千羽的龙纹佩从储物袋中飞出,稳稳落进她掌心。双龙立刻俯首,门楣匾额上的“我”字竟短暂变成了“卿”。 卿? 什么意思? “有意思。”守门老者眯起昏花老眼,“姑娘这血...竟能烧穿龙威结界?”他枯瘦的手指指向青石阶上滋滋作响的血迹。 竹青筠将染血的龙纹佩抛回去:“不如问问你们少主,为何偏要我来。” 守门老者刚要说话,突然躬身行礼。竹青筠回头,看见陌千羽踏着龙形云雾而来。他今日着了正式的青龙纹深衣,玉冠束起的长发间隐约可见龙角形状的光晕。 “少主。”守门老者深情恭迎。陌千羽点了点头,看向竹青筠,“随我来,” 竹青筠擦掉嘴角的血,跟着他走了进去,刚才的血喷到了面纱上,已然不能再戴,她把刚才的面具再次带上。 “你这面具——”陌千羽回头看向她的面具,眼神亮了一下。“与你很是相配。” “陌少主眼睛不好使的话,可以去治一治了。”竹青筠冷笑。白衣配火红面具,任谁看都觉突兀。但当她转身时,衣袂翻飞间确有凤凰翱翔之姿。 “我说的是与你的气质。”陌千羽看着那双自带红色眼影的眼,与这个火红色的面具属实是太相配了。 竹青筠没有回应,紧跟着他走。 陌千羽没收到回应,满不在意,她一直是这么抵抗自己,他是知道的,能说这些话已经很不容易,而且她刚才在大门处还受了伤。 “到了。”陌千羽突然停下脚步,竹青筠没有注意他突然停下,直接撞到他后背, “嘶。”竹青筠后退一步,站稳以后,抬头扶了扶面具,差点把面具撞掉。 陌千羽转身看向她,“怎么不看路呢?” 听着他调侃的话,竹青筠抬头瞥了他一眼,“谁让你突然停下的。” “青龙潭到了。” 陌千羽侧身让她看青龙潭,天机镜还是立在那石柱顶,一动不动。竹青筠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看向四周,石晷呢? “石晷呢?”竹青筠问道。 “稍等。”陌千羽没有急着召唤石晷,而是先拉起竹青筠的手。 “你做什么?”竹青筠挣扎地脱离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刚要说什么,就发现,他在替自己疗伤,青龙灵力就那么毫无阻碍地进入她的身体,“你——” “我怎么了?先替你疗伤,陌家大门在迈入门槛的瞬间会经历——龙威洗礼,非陌家血脉者需承受威压,我想着在你来之前去接你,结果你比我想的要早到,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陌千羽做完一切后收回手。 竹青筠感受着体内刚才被龙威引发的灵力波动,已经消失,内伤也已经好了,青龙灵力还在自行运转修复体内旧伤。 “不用谢我,”在竹青筠看向陌千羽的时候,陌千羽先一步说话。 “石晷在潭底。”陌千羽突然咳出一口血,被他用袖口迅速擦去。他结印的双手在微微发抖,显然开启青龙潭消耗过大。“你只有一刻钟时间。” 竹青筠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看着陌千羽走到谭边,手上结印,潭水波动,潭水缓慢退下,石晷缓慢上升。 她走上前,看着石晷,直径三寸六分的玄冰玉盘,表面布满星斗凹痕,内嵌二十八宿的金色星砂。盘缘刻有十二时辰,每个刻度都是一截微型龙脊骨。 “要怎么做,”竹青筠内心激动但面上不显,看着陌千羽问。 “看仔细。“陌千羽突然按住她肩膀,声音带着奇异的共振,“天机不可...” “我明白了。” 竹青筠目光紧紧地盯住石晷。 陌千羽双手结印催动石晷,晷针在盘面投下青色光斑,星砂随之流动成卦象。 画面突然倒流,倒流到天机镜刚现世的场面,竹青筠紧紧的盯住祭坛上母亲的手,突然母亲的双手结印,那是——拇指压中指,小指与无名指交叠,分明是上古封印术“九幽锢”的起手式! 竹青筠浑身发抖。母亲竟是被自己封印的!难怪二十年来四象世家掘地三尺都找不到踪迹。画面中母亲嘴唇开合,似乎在念什么咒文。她拼命瞪大眼睛,却见母亲突然转头,隔着时空与她四目相对。 “小心!”陌千羽猛地扑过来。石晷突然发出亮光,无数星砂如利箭般四射。他青龙结界全开,仍被几粒星砂穿透肩膀。竹青筠怔怔看着掌心接住的一粒星砂,那上面沾着母亲的血。 竹青筠瞳孔收缩,愣在原地,就连陌千羽什么时候收起了石晷都没看到,陌千羽收起石晷,运功压下因为强行催动石晷的灵力波动,看向竹青筠。 竹青筠想到刚才看到的,母亲结的不是印,而是咒,是封印咒,她把自己封印了! 竹青筠想到这20年母亲被封印在不知道在哪的地方,她浑身忍不住颤抖。 “青筠?青筠?你没事吧?”陌千羽在焦急的唤着她。 竹青筠突然回神,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紧握成拳。 “我没事。”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抬头看向陌千羽,“你还好吧?” 陌千羽的脸色现在特别惨白,灵力透支的表现,看来催动石晷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陌千羽,谢谢你。”竹青筠很认真的和他道谢。感谢他让她没有错失母亲的线索。 “祭坛上的女子是——”陌千羽还是忍不住地问,其实内心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不能确定,那名女子被钉在祭坛的柱子上,鲜血横流,却在最后一刻结印,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 “对我很重要的人。” 第七章 青冥好奇·回忆往事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对我很重要的人。” 陌千羽知道她不想说,便也不问了,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我知道了。”他拂袖扫开潭边凝结的冰霜,玄色衣袂掠过她微微发抖的指尖,“既然已经看到了,先离开这里吧。”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青龙潭寒气蚀骨,待久了……” “无妨。”竹青筠面具下的声音有些发闷,靴尖碾碎地上一簇冰晶。那些寒气还未近身,就被她体内流转的凤凰火蒸成白雾。但看着陌千羽肩头凝结的霜花,她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潭外天光乍破,一道青色身影正匆匆走来。青冥捧着卷宗的手突然僵在半空——自家少主身后竟跟着个戴凤凰面具的白衣女子!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注意到少主向来整齐的衣领竟沾着血渍,而那女子袖口分明有被龙息灼烧的痕迹。 “少——”青冥的舌头打了结。 青龙潭不是不让外人进入吗? 这女子是谁? 他家少主有情况了? 青冥在陌千羽和竹青筠之间来回地看,看得陌千羽都不好意思了,竹青筠倒没什么感觉,因为她戴了面具,没人看得出她的表情。 “咳。” 陌千羽的轻咳声里带着龙威,震得青冥手中卷宗哗啦作响。他这才发现少主耳后未散的龙鳞纹——这是灵力透支的征兆! “属下失礼。” 青冥慌忙单膝跪地,却忍不住偷瞄那女子。她站在三步之外,周身萦绕的气息让他怀中的青龙佩都在发烫。这绝不是普通修士能达到的境界—— 陌千羽指尖弹出一点青光,精准击中青冥腰间躁动的玉佩:“查清楚了?” “是。”青冥压下心中惊骇,双手奉上卷宗时特意避开女子方向,“那贼人招认是受朱雀世家指使,但……”他瞥了眼静立一旁的白衣女子,“属下发现些蹊跷。” “说。” “他后颈有傀儡符烧毁的痕迹。”青冥压低声音,“像是……天机阁的手法。” 竹青筠突然转头,面具上的凤凰眼瞳闪过一道金光。陌千羽袖中的龙纹佩瞬间发烫,他不动声色地按住玉佩:“继续盯着姜家。”说着突然转向竹青筠,“姑娘可要看看证物?” 青冥瞪大眼睛。少主竟让外人参与世家机密?却见那女子轻轻摇头,发间一支白羽簪突然化作流光消失。 “不必。”她的声音像隔着很远的距离,“明日卯时……” “我记着。”陌千羽打断她的话,指尖青光一闪,卷宗上关键处已被抹去,“青冥,送……” “我自己走。”竹青筠袖中飞出三道符纸,在空中燃一个类似凤凰的形状。火焰熄灭时,原地只余几片飘落的羽毛,其中一片正落在青冥靴尖前,烧出个焦黑的爪印。 青冥倒吸一口冷气:“少主,这位是……” “今日你谁都没见过。”陌千羽抬手召回那片羽毛,龙息拂过处焦痕尽消,“去把寒玉榻准备好。” “您又强行催动石晷?”青冥急得龙角虚影都要冒出来,“上次反噬的伤还没……” “多嘴。”陌千羽突然按住心口,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他盯着竹青筠消失的方向想到祭坛上的女子,和她有七分相似,果真是——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音,惊起满山栖鸟。青冥望着自家少主凝视掌心的模样,突然觉得那根沾血的羽毛,怎么看都像是聘礼清单上的第一件物品。 “四象会议进行得怎么样了。”陌千羽迈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摸着发烫的龙纹佩,龙纹佩最近时而发烫,而她都在场,看来是与她有关了。 “四大世家长老最后商定,在天机镜再次启动之前,暂且放在陌家保管。”青冥跟在陌千羽身后回答道。 “知道了,去吧。”陌千羽并不意外这个决定,四大世家的排布在某些方面来说,陌家还是处在第一的位置。 “是”,青冥回完话就直接消失了,去给自家少主准备寒玉塌了。 他家少主这追人的方式太伤害身体了啊。 “哎。” 空气中隐隐传来青冥的叹气声。 要是叫青冥知道,他家少主还没追呢,只对人家感觉好奇,会被吓死吧,寒玉塌对自身伤害更大。 栖月小筑。 栖月小筑的梧桐木梁上传来清脆的凤鸣,竹青筠指尖的星砂突然迸发出七彩流光。她望着砂砾中那缕金红色的血丝——这是唯有凤凰心尖血才会有的色泽。二十年了,终于找到母亲下落的线索。 “娘亲……” 她将星砂贴在眉心,古老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铜镜映出她眼尾的凤凰纹,那并非伤疤,而是血脉觉醒的印记。幼时她一直以为这是失败的证明,直到祖母告诉她真相——这是母亲用涅槃之力为她烙下的守护咒。 想到这里,她再次拿出了传信的纸蝶,把自己看到的,传回族里给祖母。 既然来到了这里,就看一看这中界吧,四大世家各占据一方天地,这昆仑城位于四大家族的中央位置,也被四大家族所划分,四大世家能在这里盘踞千年,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留在这里调查一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惊喜。 “四大世家……”她将金羽别在衣襟,眼尾火纹灼灼如焚。既然凤凰血脉能感应到母亲的心头血,那么循着星砂的指引,定能找到囚禁母亲的方位。 竹青筠收敛情绪,重新找出了一个面纱,换下了火红色面具,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眼尾的那一抹红,她一直以为那是小时候练习凤凰火的时候,没控制好,留下的一道疤痕,只是很轻,不知道的就会以为那是眼影,其实并不然,要不是祖母告诉她,她也会被蒙在鼓里。 记忆回到那个梧桐纷飞的清晨。刚满周岁的她踮脚去够母亲梳妆台上的凤翎簪,却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惊慌中她本能地召唤出火焰,金红色的火苗却烧到了自己的眼角。 “娘亲,痛痛。” 此时的竹青筠,走路还不稳,也不会说话,但是比起一般出生的婴儿,灵智早开,一些简单的话语可以说。 “哎哟,我的小凤凰,这是被烧到了啊,娘亲给吹一吹。” 母亲的声音像山涧清泉。竹清岚赤着脚跑来,雪白的中衣上还沾着晨露。她将女儿抱到窗前,借着朝阳查看那处灼痕。小青筠记得母亲发间清洌的梧桐香,记得她腕间七彩羽链的凉意,更记得那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泪——原来凤凰也会流泪。 “不哭不哭。”母亲用尾指沾了玉瓶里的朝露,轻轻点在她眼尾,“这是我们小凤凰的第一道火纹呢。” 阳光穿透母亲耳畔垂落的金羽耳坠,在粉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母亲手指轻触眼尾,“等你能召唤真正的凤凰时,这里会开出最漂亮的花。” “娘亲,痛。”小小的竹青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知道疼。 “没事啊,娘亲用水给你洗一洗,就好了昂。”她用朝露给青筠擦了擦,烧伤不严重,一会儿就好了。 “好啦,还痛吗?”竹清岚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女儿。 小青筠笑着摇了摇头,发髻上绒花跟着乱颤。她突然扑进母亲怀里,沾着糖渍的小嘴在对方脸颊“吧唧”亲了一口:“最喜欢娘亲了!” “哎哟,嘴真甜,以后不要轻易用刚才的火焰哦,娘亲以后会教你的。”竹清岚还是很认真的呢和女儿说,生怕她在自己召火烧到自己。 “嗯,知道了。”竹青筠很认真地点点头,听娘亲话的是乖宝宝。 “真棒。”那日黄昏,母亲抱着她在凤凰花树下讲了很久的故事。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无风自动,片片金叶在空中聚成凤凰形状。那是小青筠第一次见到母亲施展神通,也是最后一次。 “所以您早就把本源之火……”她颤抖着触碰铜镜,镜中女子眼尾的火纹正在舒展,宛如振翅欲飞的凤凰。当年母亲说的“开花”,原来是指血脉完全觉醒的征兆。 后来母亲失踪了,再也没有人教她使用凤凰火了,之后不知道被烧到多少次手,也没有人用朝露给自己擦了。 “娘亲。” 一滴泪悄然滑落。 窗外传来更鼓声,惊起满庭栖鸟。竹青筠抹去泪痕,重新戴上面纱。纱帘拂过眼尾时,那抹红痕突然闪过一道金光,恍若二十年前母亲指尖跃动的火苗。 竹青筠踏出栖月小筑时,暮色正笼罩着昆仑城。在青龙潭耗费的时间竟然这么久,在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很多,难怪都说青龙潭神秘莫测。 她拢了拢素白的面纱,却遮不住周身流转的凤凰灵力——那是高阶修士才能感知到的、如初雪般清冽又似烈焰般灼人的独特气息。 长街两侧的灯笼次第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路过茶肆时,几个散修手中的茶盏突然无故震颤;经过布庄前,橱窗里最上等的云锦无风自动。这些异象引得路人频频回首,更有几道黏腻的视线如附骨之疽般追着她的背影。 “快看,是青竹门那位……” 窃窃私语从街角传来。竹青筠脚步未停,只是耳垂边的金羽微微发烫——这是感知到恶意的征兆。她余光瞥见醉仙楼二楼的雕花窗前,几个华服公子正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其中着靛蓝锦袍的男子甚至举起酒杯隔空相敬,琥珀酒液晃动的弧度都透着轻佻。 “这就是前日与四大家族同行的女子?”李沧澜眯起醉眼,手中夜光杯映出楼下那抹白影。虽隔着面纱,但女子行走时衣袂翻涌的灵韵,竟让杯中三十年陈酿都黯然失色,“青竹门何时养得出这等人物?” 身旁的跟班凑近窗棂,贪婪的目光追着竹青筠腰间若隐若现的曲线:“听说连姜家大小姐都派人打听过她……”话音未落,突然见那白衣女子驻足回首,面纱上方露出一双淬了寒星般的眼睛。 “李兄,你不上?” “上,为什么不上,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李沧澜显然也是想到竹青筠的身材和气质,虽然一直戴面纱,但是不能遮掩掉她的气质确实出众。 “追!”李沧澜甩袖震碎酒盏,眼中燃起势在必得的火光。身为昆仑城三大商行少主,他向来要风得风,此刻更是被那惊鸿一瞥激得血脉偾张,“去看看她要去哪!” “哈哈哈,李兄说得是啊,走走走,去看看。” 对于他们竹青筠并不在意,他们敢来,就别想回去。 拍卖行的鎏金招牌已映入眼帘,她微微勾唇。这些蝼蚁怎会知道,他们觊觎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第八章 玲珑令主·玄冰玉髓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天宝阁的鎏金招牌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竹青筠刚要迈步,一柄玄铁长戟便横在身前。守门护卫的铠甲上流转着防御符文,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请仙子出示令牌。” “没有。”这简短的回答让护卫眉头微皱。正当他要开口解释规矩时,整条天街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十二名着赤红纱衣的侍女踏空而来,手中提着的琉璃灯里跳动着永不熄灭的朱雀火。她们足尖点过的地方,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火焰纹莲花,引得两旁摊贩慌忙收摊——谁不知道这“步步生焰”是姜家大小姐出行的排场? “嗤——连入场令都没有,也配来天宝阁?” 这声音像淬了蜜的毒针。竹青筠转身时,看见青石板路上盛开的火莲正朝两侧分开,露出当中身着绯霞锦的少女。姜云舒额间朱雀花钿灼人眼目,腕间九转金铃随着她夸张的转身动作叮当作响。 “让本小姐看看……”她突然用镶金边的团扇挑起竹青筠的面纱,扇面上“天下独尊”四个字几乎戳到对方鼻尖,“哟,这不是最近到处攀附世家的小门小派弟子吗?” 竹青筠微微皱眉,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无端被这个陌生的富家千金针对,但还是保持着礼貌,没有吭声。 “怎么,被我说中了,没话可说了?” 姜云舒见竹青筠不回应,只当是她心虚,越发得意起来,提高了音量说道,“就凭你这副样子,也想和我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一起竞拍宝物?怕是连拍卖会的门槛都摸不着吧。”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小姐说笑了。“竹青筠轻轻拂开团扇,这个动作让姜云舒腕间金铃突然哑了声,”我与您素不相识,初来昆仑城,倒不知何处得罪了您?“ “素不相识?” 姜云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姜云舒突然拔高音调,引得围观者越来越多。她故意转着腕上玉镯——那是去年生辰时陌家送的厚礼,“像你这种想靠姿色上位的,本小姐见多了。”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别以为傍上林霁就……” “这人谁啊,竟然不认识姜家大小姐?”人群中窃窃私语。 姜家的? 竹青筠看向她,这个打扮也确实像姜家的人,只是自己不想理会她,这种靠诋毁别人来彰显自己存在的,简直是无聊又可恶。 话音戛然而止。竹青筠腰间不知何时多了块青玉牌,正散发着柔和的灵光。守门护卫见到此物顿时单膝跪地:“不知玲珑令主驾到,恕罪!” 整条街瞬间哗然。那玉牌上的“天机”二字刺得姜云舒眼睛生疼——这分明是拍卖行最高级别的信物,整个昆仑城不超过五块!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竹青筠指尖轻点玉牌,牌身突然浮现出凤凰虚影。这异象让姜云舒踉跄后退两步,她认得这是天机阁特制的防伪印鉴。 竹青筠看都没看这群人,径直走向大门。在经过面如死灰的姜云舒身边时,她突然驻足:“对了,姜小姐。”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您头上这支朱雀簪……是赝品呢。” 随着她迈入门槛,姜云舒发间的金簪突然熔成铁水。远处阁楼上,陌千羽放下茶盏,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一幕:“居然能引动真火辨伪……看来白虎镜没照错。” 林霁的白虎镜异动时,被陌千羽的人捕捉到,并汇报给了他。 而此时的拍卖场内,竹青筠正凝视着展台上某件被黑布笼罩的拍品——那下面传来只有凤凰血脉才能感知到的、与她眼尾火纹同源的波动。 “那是——”竹青筠的视线凝固在中央展台上。黑绸罩布下透出的气息让她的凤凰血脉隐隐躁动,眼尾的火纹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细碎金芒。就在她试图感知更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鎏金楼梯传来。 “令主恕罪!” 身着云纹锦袍的管事几乎是小跑着赶到她面前,腰间挂着的七宝算盘叮当作响。他行礼时额头渗出细汗——天宝阁百年历史中,持有玲珑令的不过五指之数,每一位都是能撼动昆仑城格局的大人物。 “本是想悄悄看看。”竹青筠指尖轻抚过面纱,目光仍流连在展台方向,“只是方才——” “小的明白!”管事立即击掌三下,暗处立刻有侍者捧来玉册,“姜家今后所有交易抽三成利,今日闹事的子弟永不得踏入天宝阁。”他说着翻开玉册某页,上面浮现出姜云舒狼狈离场的影像,“您看这样……” 竹青筠终于收回目光,袖中飞出一缕金丝没入玉册:“不必如此严厉。”那金丝在册页上烙下凤凰纹印,管事瞳孔骤缩——这是要天宝阁暗中监视姜家的意思。 “令主对那件宝物感兴趣?” “只是好奇,能被放在中央展台自然是会多看几眼。”竹青筠收回视线,迈步向楼上走去。 “能被放在中央展台,自然要多看几眼。”她状似无意地走向楼梯,月白裙摆扫过台阶时,暗藏的凤羽纹在夜明珠下流转光华。 管事急忙跟上:“令主——” “唤我竹姑娘即可。”她停在转角处,一缕传音入密飘入管事耳中,“天机阁近来可有人到访?” 这问题让管事浑身一颤。他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掩去惊色,袖中暗袋里的玄铁令牌突然发烫——这是天宝阁最高级别的预警。眼前这位恐怕不是普通令主,而是…… “是,竹姑娘。”掌柜的也明白他的顾虑就改了称呼。 “天字号已备好灵茶。”他突然提高声调,同时暗中打出复杂手印。楼梯两侧的水晶帘无声分开,露出镶嵌着星陨铁的包厢门,“您享有一次免拍资格,其余拍品半价,且不收取任何分成。” 包厢门开合的瞬间,竹青筠嗅到一丝熟悉的雪松香。她目光扫过案几上冒着热气的茶盏——杯沿还沾着未干的水痕,显然有人刚离开不久。 “方才有人在此?” 管事正欲解释,展台突然传来浑厚的钟鸣。十八盏蛟珠灯同时亮起,竹青筠缓缓放下茶盏。看向展台,而冰裂纹的瓷片上,隐约倒映出包厢角落一道模糊的龙影。 “呵。” 竹青筠已经知道了刚才在这里的是谁,除了那位,还有谁这么关注自己的行踪,只是没想到他和这天宝阁还有关系,看着管事支支吾吾的样子,他在这天宝阁地位肯定不低。 第一件拍品:玄冰玉髓 拍卖师掀开红绸时,整个大厅温度骤降。 “北境万年玄冰孕育的玉髓,可镇心魔、破瓶颈。”拍卖师指尖凝结冰霜,“起拍三十万灵石。” 三楼雅间突然传出沙哑声音:“四十万!”众人抬头,只见窗边探出只枯瘦的手,手腕缠绕着锁魂链——竟是销声匿迹多年的魔修黑骨老人。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一座小型灵脉,但即便如此,仍有数道声音立刻加价。 魔修还活跃在这中界? 竹青筠指尖在案几轻叩,一缕凤凰火悄无声息地融化窗棂上的冰晶。她注意到隔壁天字号包厢的陌千羽正把玩着茶盏,杯中倒映出黑骨老人阴鸷的面容。 这个人又是什么时候跑到隔壁的? “八十万!”二楼传来清越女声。姜云舒挑衅地望向三楼,“这玉髓我们姜家要定了。” 黑骨老人冷笑,锁链哗啦作响:“九十万!小娃娃还是回家……” 话音未落,天字号突然飞出一道金光。竹青筠的灵力在拍卖台上空凝成凤凰虚影,羽翼扫过玉髓表面时,冰层下突然浮现血色纹路。 “这玉髓被血祭秘法污染过。”她声音不响却清晰入耳。满场哗然中,黑骨老人猛地站起,锁链如毒蛇般袭向天字号窗口。 “砰!” 青龙剑气与玄铁链相撞,碎片如雨纷飞。陌千羽倚窗轻笑:“天宝阁如今这般不挑客?” 拍卖师看着场中的局面,底下的人已经躁动不安,她抬头看向天字号一号的窗口,管事的微颔首,然后她才看向场内说道:“只要有客来此交易,天宝阁自然不会拒绝。” “九十万一次。” 黑骨老人见此也收回了锁链。 拍卖师看着管事的眼色,镇定落槌:“九十万成交。”黑骨老人阴鸷的目光在两位天字号贵客间游移,最终贪婪地盯住台上玉髓。 竹青筠也没有破坏这儿的规矩,既然有人找死,她自然不会拦着,强行吸收其中秘法,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陌千羽看着天宝阁管事没有说话,竹青筠也没有再出声,他也索性不管了。 黑骨老人如愿拿到玄冰玉髓,只是还要在拍卖会结束后才能拿到。 第二件拍品:天机残卷 拍卖师缓慢展开羊皮卷轴,泛起诡谲蓝光 “疑似天机阁推演秘术残篇。”拍卖师特意避开卷轴中央灼烧痕迹,“起拍二十万。” 竹青筠瞳孔骤缩,那烧灼的纹路分明是—— 第九章 凤凰现世·夺宝争辉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竹青筠瞳孔微缩——那烧焦处分明是母亲的字迹!她尚未开口,姜云舒已迫不及待喊价:“五十万!我们姜家最擅破解……” “八十万。”陌千羽突然出声,龙纹玉佩在指尖转了个圈。竹青筠敏锐地发现,他目光始终锁定卷轴边缘某个模糊印记。 当价格飙升至一百二十万时,竹青筠突然感应到残卷中熟悉的灵力波动。她指尖轻点玲珑令,包厢阵法突然投射出七彩光晕——这是天宝阁最高级别的验伪术。 “此物为真。”她声音带着微妙颤抖,“但缺失关键三页。”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陌千羽。对方挑眉,竟主动收手:“那就让给竹姑娘了。”杯中茶叶却无风自动。 竹青筠如愿拍到那卷残卷,“管事,那卷残卷是由何人出售的?” 管事面露难色,“涉及客人信息,小的要遵守规矩不能告知,还请竹姑娘见谅。” “嗯。”竹青筠也没有难为他,保护客人隐私是应该的。 第三件拍品:霓裳羽衣 展台中央,一件轻若烟霞的纱衣在灵力托举下徐徐展开。衣袂翻飞间,百鸟朝凤图的绣纹竟似活物般流转,金线勾勒的凤凰眼眸在灯光下泛着灵动的光。 “此衣名为‘霓裳羽衣’,可随穿戴者心意变换颜色与款式,更能抵御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拍卖师介绍道,“起拍价三十万灵石。” 竹青筠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般华而不实的法器,还不如她随手布下的凤凰结界。倒是隔壁传来陌千羽的轻笑声:“姜小姐不试试?正配你那支赝品朱雀簪。” 姜云舒气得脸色发青,最终这件羽衣被一位蒙面女修以四十五万灵石拍下。 第四件拍品:九转玄参 当白玉匣开启时,浓郁的药香瞬间充盈整个拍卖场。那株玄参通体晶莹,参须如活物般轻轻摆动,表面浮现出天然的九转丹纹。 “九转玄参,千年成形,可炼制九转还魂丹,生死人肉白骨!” 拍卖师高声道,“起拍价八十万灵石!” 竹青筠眸光微动。这株玄参品质极佳,若能炼成丹药,丹药品质会很高。 “一百万。” 她淡淡开口。 全场寂静。 姜云舒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百一十万!” 语气中满是挑衅。 竹青筠并未理会,只是轻声道:“一百五十万。” 姜云舒咬牙:“一百六十万!” 竹青筠微微一笑,指尖轻点玉牌:“两百万。” 这个价格直接碾压了所有竞争者,九转玄参毫无悬念地落入她手中。 第五件拍品:万年雪灵芝 一株通体晶莹如冰雕的灵芝被呈上展台,周围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产自北境万丈冰原的雪灵芝,万年成形,可炼制九转冰心丹,专克心魔业火。”拍卖师手指轻点,灵芝表面浮现出雪花状纹路,“尤其对火系修士走火入魔有奇效——起拍价四十万灵石!” 竹青筠指尖微动。这株雪灵芝品相极佳,若是配合凤凰火…… “五十五万。”三楼雅间传来沙哑的声音。 “七十万!”立刻有人跟进,这道声音显然是姜云舒,连续两件拍品被竹青筠拍走,姜云舒心里特别压抑,这个雪灵芝炼制成的九转冰心丹,可以压制她修炼时留下的朱雀火毒。 竹青筠看着满脸阴郁的姜云舒,眉头一挑,这个雪灵芝对她作用不大,她想要那就给她吧,不过—— “九十万。” 听到竹青筠继续加价,心急如焚的姜云舒想也不想地便跟着加了价,“一百万。” “一百一十万。” “一百二十万。” “一百三十万。”竹青筠毫不停顿地继续加着价,三倍的价格已经超过这个雪灵芝的真正价值。 “一百五十万!谁还敢和我争?”姜云舒大叫一声,她恶狠狠盯着天字号的房间。 竹青筠听着她的语气,知道这是她的底线了,便见好就收。 “既然姜小姐那么喜欢,那么便恭喜姜小姐如愿以偿了。” 姜云舒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任凭旁边的侍女怎么拦她,她都听不进去,等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忌讳,拍卖最恨抬价。 “可恶。” 姜云舒恨恨地坐下。 看着姜云舒煞白的脸色,陌千羽在隔壁包厢轻笑出声。他手中的茶盏映出竹青筠胜券在握的侧颜,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第六件拍品:凤凰锦 倒数第二件拍品,是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锦上凤凰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振翅飞出。 “凤凰锦,传说由天界织女采凤凰羽织就,可随心幻化形态,既可作防御法器,亦可为华美衣裳。” 拍卖师激动道,“起拍价一百万灵石!” 竹青筠终于坐直了身体。这匹锦缎上的气息,竟与她的凤凰血脉隐隐呼应! “一百五十万。” 她直接加价。 姜云舒冷笑:“两百万!” 凤凰锦做工精美,一看就是极为上等的,姜云舒自然是看中了。 竹青筠不慌不忙:“三百万。”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一座小型灵脉了! 她直接越过竞价阶段。姜云舒刚要开口,却被身后长老死死按住肩膀——姜家今日已元气大伤。 水晶柱中的凤凰尾羽在灯光下流转着七彩霞光,羽片边缘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颤动。整个拍卖场瞬间沸腾,无数道炽热的目光聚焦在这件稀世珍宝上。 “诸位贵客,” 拍卖师声音洪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今日的压轴之宝——【涅槃凤羽】,据传为上古神凰涅槃时所留,蕴含纯正的凤凰真火。起拍价,二百万灵石!”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一座灵脉,但即便如此,仍有数道声音立刻加价。 “二百五十万!” 一位蒙面修士沉声道。 “二百七十万!” 二楼雅间传来清脆的女声。 “三百万!” 姜云舒咬牙喊道,脸色涨红。 竹青筠静静站在天字号包厢的窗前,指尖轻抚眼尾的火纹。她能清晰地感应到,那截尾羽中蕴含的灵力与自己的血脉同源,甚至……可能是来自她的某位先祖。 “这件拍品,我必须拿到。” 她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嗓音从隔壁包厢传来:“四百万。” 全场寂静。 竹青筠微微侧目,透过珠帘的缝隙,隐约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倚靠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龙纹玉佩。 陌千羽竟也想要这根羽毛。 竹青筠眯了眯眼,毫不犹豫地加价:“五百万。” “六百万。” 陌千羽依旧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随意报价。 “七百万。” 竹青筠语气平静,但掌心已微微攥紧。 拍卖场内的气氛瞬间紧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在两大包厢之间来回游移。 最终,陌千羽轻笑一声,懒洋洋地抬手:“既然竹姑娘喜欢,那便让给你吧。” 竹青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身后掌柜看着这两位疯狂抬价,冷汗直出,他只能上前一步和竹青筠说,“竹姑娘,您可在今日拍得拍品免费带走一样。” 竹青筠这才想起来,自己可以免费拿走一样,虽然他有钱,但是也不能这么挥霍啊,这七百万相当于她一半的钱了,虽然这是令牌中的钱,但是花着还是心疼。 “那就刚才那件吧。”竹青筠靠在椅子上说道。 拍卖会结束后,竹青筠在天宝阁管事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隐秘的鉴宝室。室内陈设古朴,四壁镶嵌着隔绝灵力的阵法,确保交易过程无人窥探。 “竹姑娘,这是您今日拍下的所有物品。”管事恭敬地递上一枚储物戒指,戒面镶嵌的宝石内里流转着空间之力,“包括‘涅槃凤羽’、‘天机残卷’、‘九转玄参’以及‘凤凰锦’。” 竹青筠接过戒指,指尖轻轻摩挲戒面,一缕凤凰灵力探入其中,确认无误后,她微微颔首:“有劳了。” 管事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竹姑娘,今日您与姜家小姐的竞价……恐怕姜家不会善罢甘休。” 竹青筠眸光微冷,唇角却勾起一抹淡笑:“无妨,他们若敢来,我自有应对之法。” 管事见她神色从容,便不再多言,只是躬身退下。 回到栖月小筑,竹青筠布下结界,确保无人窥探后,才取出那截“涅槃凤羽”。 凤羽刚一现世,整间屋子便被金红色的光芒笼罩,温度骤然升高,连空气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竹青筠眼尾的火纹剧烈闪烁,与凤羽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她指尖轻触羽片,一缕神识探入其中—— “青筠……我的孩子……” 一道微弱却熟悉的神念传入脑海,竹青筠浑身一震,瞳孔骤缩:“娘亲?!” 那神念断断续续,仿佛隔着极远的距离:“凤髓……封印……四象镜……” 话音未落,凤羽突然剧烈震颤,羽根处的血珠骤然融化,化作一缕金红色的流光,顺着她的指尖没入体内! 竹青筠闷哼一声,只觉一股炽热的灵力在经脉中奔腾,最终汇聚于她的丹田。她内视己身,发现那滴凤凰真血竟与她的本源之火融合,形成了一枚小小的金色火种。 “这是……涅槃火种?!”她心中震撼。 传说中,唯有凤凰一族的至强者才能在陨落前凝聚涅槃火种,留给后人传承。而她的母亲,竟将如此珍贵之物藏于凤羽之中! 第十章 四象碎片·天机镜碎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娘亲——” 竹青筠感受着体内的火种,那簇金焰在丹田中静静燃烧,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与她血脉中的凤凰之力共鸣。她闭目凝神,试图与火种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 突然,火种猛地一颤,一道更为清晰的影像在她识海中展开—— 那是一座被四色光柱笼罩的祭坛,母亲竹清岚被无数符文锁链禁锢其中。她周身燃烧着黯淡的凤凰火,而祭坛四周赫然悬浮着四面古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四象封天阵?!”竹青筠猛地睁眼,冷汗浸透了后背。这是上古时期用来镇压神魔的禁忌阵法,难怪二十年来无人能找到母亲下落。 火种再次波动,传递来断断续续的信息: 【需集齐四象镜碎片……】 【凤髓可破封印……】 【小心……姜家……】 最后三个字让竹青筠浑身发冷。她突然想起拍卖会上姜云舒对天机残卷的异常执着,以及陌千羽提到“姜家与天机阁有旧怨”时的微妙表情。 “姜家吗——” 竹青筠收起所有情绪,打算前往林家和表哥商议,天机残卷上有母亲的字迹,今日拍卖会上的拍品有一半多都是和凤凰有关,这难免不让人怀疑,是有心人在引她出来,但是事关母亲下落,她也不能不管,如今敌在暗她在明,该和表哥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夜深人静的时刻。 竹青筠指尖掐诀,足下青莲虚影次第绽开,每一步都精准踏在林家护府大阵的灵力节点上。夜风掠过她束起的高马尾,耳垂琉璃金羽泛起水纹般的波动——这是竹家秘传的“水月遁”,连渡劫期修士都难以察觉气息。 “表小姐?”老管家提着灯笼的手一颤,差点打翻灯油。他明明守着正门,这姑娘却从祠堂方向走来,“您怎么……” “走惯了密道。”竹青筠摘下面纱,露出颈侧竹叶胎记。这是当年姑姑带她玩耍时发现的捷径,连现任家主林霁都不知道。 转过九曲回廊,练武场方向突然爆出虎啸之声。竹青筠驻足望去,只见林霁赤裸上身立于月下,背后浮现的白虎星象图中,七宿正流转着刺目银光。他手中长剑每次劈斩,都带起一道凝成实质的煞气,将玄铁打造的试剑石劈出蛛网状裂痕。 “大半夜的,表哥在练《白虎七杀剑》?”竹青筠斜倚在梧桐枝头,一片落叶在她指尖化作翠鸟。 剑锋倏地转向,煞气擦着她耳畔掠过,将身后屋檐上的嘲讽兽首雕像削去半边。“再偷看就把你绑去喂护山灵兽。”林霁收剑时星象图未散,瞳孔竟变成竖立的虎瞳,“你身上有四象封印的气息。” 竹青筠飘然落地,袖中滑出半卷泛着蓝焰的残卷:“今日拍卖会的第二件拍品。” 林霁指尖刚触到卷轴,残卷突然浮现血色符文,正是竹清岚的亲笔字迹:【四镜合,天门开】。他猛地合上卷轴:“你进了四象封天阵的幻境?” “不止。”竹青筠掌心腾起金焰,火焰中浮现祭坛画面,“母亲被困在阵眼,而姜家……”她突然掐灭火焰,目光转向西厢房阴影处,“有客至。” “哗啦”一声,瓦片坠落。姜云焕摇着折扇从阴影走出,扇面上朱雀纹路正泛着诡异红光:“深夜造访实在唐突,不过……”他忽然甩出三枚留影石,空中投射出三个不同角度的画面——赫然是竹青筠在拍卖会上接触过的所有拍品! 林霁的白虎剑已横在姜云焕颈间,剑身浮现的煞气凝成实质虎爪:“姜家什么时候改行当暗桩了?” “误会。”姜云焕展开扇面第二层,露出内衬绣着的星轨图,“天机阁在查所有接触《四象志》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竹青筠,“特别是……能让凤凰火产生共鸣的。” 竹青筠瞳孔微缩。这正是她冒险拍下的秘典别名! “姜少主好算计。”她突然轻笑,袖中飞出七十二根金羽,在空中组成星图,“可惜你忘了——”金羽突然射向留影石,“我有天机阁最高等级令牌,携玲珑令牌之人不在天机阁所有任务之中。” 留影石应声而碎,碎片中却飘出缕缕黑雾,隐约凝成堕神像轮廓。林霁的剑瞬间燃起白虎煞火:“姜家竟敢私炼邪神?!” “误会误会!”姜云焕连连后退,袖中滑出一块青龙玉佩——正是陌千羽的贴身之物,“我是受陌兄所托来送信的!” 竹青筠捏住玉佩,灵力注入的刹那,陌千羽的虚影浮现:【姜家有异,速来青龙潭。天机镜显四象归一,大凶】 “演得真像。”林霁的剑又逼近三分,“陌千羽从不写‘大凶’二字,他只会画个乌龟。” 姜云焕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撕开衣襟,心口处竟嵌着半面朱雀镜碎片:“现在信了吗?我被种了噬心蛊,只有天机镜能压制!” 刚得到四象镜和救母亲有关的消息,朱雀镜就碎了?四象之镜不是号称坚硬无比吗? 竹青筠与林霁对视一眼。表哥的白虎镜突然颤抖,这是白虎镜在示警——姜云焕没说谎,但也没说全。 “带路。”竹青筠突然收起所有金羽,“不过……”她指尖在姜云焕心口一点,朱雀镜碎片顿时金光大盛,“若敢耍花样,我就让这碎片炸开你的心脉。” 三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林家祠堂的祖师牌位突然倒下三块。守夜人赶来扶正,却见牌位背面都出现了细如发丝的裂痕,隐约组成了四个字: 【镜碎,劫起】 三道流光划破昆仑夜空。 竹青筠足踏青莲,素白衣袂在月下翻飞如鹤羽。面纱随风轻扬,露出的一双凤目含着淡金色流光——这是金丹修士全力催动灵力的征兆。她刻意落后半个身位,既能观察前方二人,又可防备突发状况。 姜云焕的视线却如附骨之疽般黏在她身上。这位姜家少主脚下踩着朱雀火,赤红长袍被气流鼓荡,却遮不住他探究的目光。从发间那对会变色的琉璃金羽,到腰间若隐若现的凤凰锦,再到方才展现的天机阁玲珑令……每一样都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那场大火。 “竹……”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二十年前被四大世家联手围剿的那个家族,据说全族都葬身在凤凰火中。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一道银白剑气突然横亘在二人之间。林霁不知何时已调转方向,白虎剑悬在姜云焕眉心前三寸。他背后浮现的白虎星象图中,参宿三星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林霁阴森森的话传来。 姜云焕看向挡住自己视线的林霁,再看他的眼神,嘴角一抽,自己那么想登徒子的样子吗?用得着这么防着他。 “林兄,我对妹妹只是好奇,并无恶意,你不用这么——” 还没说话,就被林霁打断。 “谁是你妹妹?”林霁剑尖一挑,姜云焕鬓边一缕发丝无声飘落,“姜云舒闹出的笑话还不够?” 竹青筠闻言眸光微动。白天那位骄纵的姜家大小姐,此刻怕是正在族中哭诉。想到对方华服变粗布的狼狈模样,她唇角不自觉扬起——却正被回头的姜云焕捕捉个正着。 月光下,少女眸中流转的金芒与唇边浅笑,让姜云焕恍惚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名震昆仑的竹清岚。他鬼使神差地颔首致意,却见对方立刻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转头望向远处已现轮廓的陌家山门。 “到了。”竹青筠突然加速,足下青莲绽开七重光晕。白天的记忆涌上心头——天机镜异常的震颤,陌千羽意味深长的试探,还有那个被拖走的黑衣人……每一样都透着蹊跷。 三人落在青龙潭外的古松林时,戌时的更鼓恰好响起。竹青筠耳垂的金羽突然发烫,传递来模糊的警示。她不动声色地按住羽尖,发现林霁的白虎镜也突然大亮。 “有血腥气。”林霁的白虎剑嗡嗡作响,“新鲜的。” 姜云焕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朱雀竟睁开双眼:“不对,是……”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剑鸣。陌千羽踏着龙脊剑破空而至,墨青长袍上沾着大片血迹,手中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块镜面碎片。 “来得正好。”他嘴角还挂着血丝,目光却灼灼地盯着竹青筠,“天机镜刚才又现异象——” 陌千羽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墨青长袍被鲜血浸透,衣襟处甚至还在滴落血珠。他的脸色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仍然锐利如剑,直直地盯向竹青筠。 “你受伤了?”竹青筠眉头一皱,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又立刻停住。她指尖微动,一缕凤凰火悄然凝聚,随时准备出手救治——却又在下一刻强行压下本能。 “无碍。”陌千羽抬手抹去嘴角血迹,龙脊剑在他身侧嗡鸣,剑身上缠绕的青龙虚影比平日黯淡许多,“只是强行催动天机镜,被反噬了。” 林霁冷哼一声:“天机镜是上古神器,你当是随便能催动的?”他虽嘴上不饶人,但白虎剑上的煞气却微微收敛,显然也在戒备四周可能潜伏的危险。 姜云焕的折扇“啪”地合上,目光在陌千羽和竹青筠之间来回扫视:“陌兄,你手里这块碎片……” “天机镜崩裂了。”陌千羽的声音低沉,掌心托着的镜片映出诡异的光,“就在刚才,它突然自行运转,映照出二十年前的竹家灭门之景——” “什么!天机镜碎了?” 姜云焕和林霁齐声大叫。 竹青筠瞳孔骤缩。 “是,然后,它就碎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碎片突然震颤,镜面再度浮现画面—— 第十一章 镜碎真相·暗影浮动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青龙潭的水面突然沸腾如煮,无数气泡炸裂声中,天机镜的碎片在寒雾中悬浮轮转。每一块碎片都映照着不同角度的画面,却都聚焦在同一个身影上——那个风姿绝世的白衣女子,竹清岚。 “母亲……”竹青筠的指尖微微发颤。镜中的竹清岚双手结印,凤凰火逆流回体内,又在瞬间化作四道流光注入四面古镜。这个动作她重复了千百遍,就像被困在时光牢笼中的蝶。 她承认了,那是她的母亲,20年前的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竹清岚,如果是这样,那她就是竹家仅剩的血脉。她是真的凤凰啊,陌宸心想。 林霁的虎纹剑穗无风自动:“姑姑是在用四象封天阵转化凤凰本源!” 收回心思,“不止,”陌千羽染血的手指突然指向其中一块碎片,“看镜框的星轨。” 众人凝神看去,发现镜框上雕刻的星图正在缓慢偏移——本该代表四象平衡的十字星轨,此刻竟扭曲成吞噬状的漩涡。 “天机镜不是被力量震碎的。”林霁的白虎剑突然发出嗡鸣,“是星象轨迹被强行改变了。” 姜云焕的折扇“啪”地落地,朱雀火在扇骨上明灭不定:“所以当年竹家灭门根本不是因为……” “因为堕神?”竹青筠冷笑,指尖金焰突然暴涨,“那只是个幌子。” 她猛地将凤凰火注入最大的一块碎片。镜面顿时显现出惊人真相—— 【二十年前的竹家禁地】 竹清岚的凤凰火被分解成四道流光,分别注入四面古镜。而每面镜子背后,都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青龙镜后,陌家长老手持龙鳞 白虎镜后,林家修士高举断剑 朱雀镜后,姜家老祖嘴角渗血 玄武镜后,陈家老祖脊背弯下 “四象世家联手抽取凤凰血脉?!”林霁虎目圆睁。 “不。”陌千羽突然单膝跪地,龙脊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他们在……平衡某种东西。” 仿佛回应他的话,镜中画面再次变化。被分解的凤凰火在四面镜中流转,最终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而夜空中的四象星宿,竟同时亮起血色光芒! “天机镜承受不住这种级别的天机。”竹青筠突然明悟,“它是在映照‘四象归位’的真相时崩裂的。” 就在这时,所有碎片突然齐齐转向竹青筠,镜面同时映出她眉心浮现的凤凰纹。潭底的青龙雕像发出哀鸣,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 “不好!”陌千羽强行提起最后灵力,“天机镜要引发……” 话音未落,最大的碎片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空中组成四个燃烧的古篆: 【凤髓现,四象乱】 姜云焕突然闷哼一声,心口的朱雀镜碎片变得滚烫:“这是……” “终于明白了吗?”竹青筠周身燃起金焰,发间琉璃羽彻底化作赤红,“天机镜崩裂,是因为它预见到了——” “当凤凰血脉完全觉醒时,四象世家维持千年的谎言……” “将彻底破碎。” 林霁的虎瞳剧烈收缩。镜中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竹清岚被四根朱雀翎钉穿的瞬间,而那四根翎羽末端,分明连接着四条锁链,锁链另一端……竟是四具棺椁! “当年死的不仅是竹家人。”竹青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还有四家的……” “老祖宗。” 这个真相突然展现在众人眼前,竹青筠看向在场的三个人,这三人显然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当年他们几人也都年幼,并未参与其中,可是看到母亲被四大家族联手镇压,抽取凤凰血脉,那份痛在她心口蔓延, 林霁上前半步想说什么,竹青筠却不着痕迹地退后。她明知不该迁怒,可母亲被朱雀翎贯穿的画面烙在脑海,让她本能地抗拒所有四象血脉的靠近。 “表哥。”她声音平静得可怕,“陌少主的伤……” 竹青筠并不能保证再看到那些画面之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对待他们,她神色淡漠地躲开了林霁伸过来的手,明知不能迁怒,但是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远离四大世家的人。 “交给我。”林霁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青筠,当年之事……” “我知道与你们无关。”竹青筠打断他,转向姜云焕,“姜少主,今日之事……” 姜云焕擦去嘴角血迹:“我以朱雀火起誓,绝不外传。”他顿了顿,“作为交换……” 姜云焕神色也很严肃,知道姜家里有问题,但是没想到当年四大世家联手围攻竹家时,姜家竟是主力,祭坛上的女子胸口插着的就是朱雀翎,一支便要人一半性命的朱雀翎羽,她胸口竟然有四支。 “噬心蛊?”竹青筠目光落在他心口。那里隐约有黑气蠕动,正是苗疆最阴毒的噬心蛊虫。竹青筠走上前看了一下他的噬心蛊,手中凤凰火凝聚,拉住他的手腕。 “会很痛苦,噬心蛊只有下蛊人才可化解,但我可以用凤凰火帮你强行化解,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你要坚持住。” “可以,来吧,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痛?”姜云焕冷嘲一声,仿佛在嘲笑自己,姜家到底在研究什么?少主会被人种下噬心蛊。 见姜云焕点头,她突然并指如剑,一缕金焰直刺其心口!姜云焕浑身剧震,七窍都渗出血丝,却硬是咬着牙没出声。 陌千羽已经被林霁扶起,使用青木回春术帮他恢复了内伤,这个法术他用得并没有竹青筠好,所以,陌千羽的反噬还是需要丹药才能救治,陌千羽看着竹青筠远离三人的行为,神色也淡了下来,但是下一秒又看到了竹青筠拉住了那只朱雀的手,他差点没忍住,上前把他俩的手撒开。 要不是顾及自己的伤还没好,可能真冲上去了,一时间身边气压变低。林霁看看妹妹那边的动作,又看看身旁低气压的陌千羽,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竹青筠控制凤凰火进入姜云焕的身体,直达心脏,这是一个修士最重要的部分,看着毫无防备的姜云焕,竹青筠还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控制火焰找寻噬心蛊的位置,找到之后,一击必杀,凤凰火在他经脉中游走,最终将一只通体漆黑的蛊虫逼至喉间。“噗——”随着大口鲜血吐出,那蛊虫刚落地就被金焰焚成灰烬。 “蛊虫虽除,但需伪装。”竹青筠指尖在他心口轻点,一缕金焰化作假蛊潜伏,“三月内莫要动用朱雀本源,否则……” “咳咳,咳咳。”姜云焕单膝跪地,捂着胸口,看到了地上的血块,知道那就是噬心蛊。 “凤凰火不愧是凤凰火,燃尽一切罪恶。”姜云焕吐掉嘴里的血,又使用朱雀火把地上的血块烧个干净。 姜云焕感受了一下体内,确实,还有噬心蛊的存在,他擦掉嘴角的血,认真地向竹青筠道谢,“多谢竹姑娘。” 竹青筠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陌千羽苍白的脸色。青龙反噬非凤凰火可解,她只能向林霁点头示意,身形渐渐化作虚影。 “青筠!”林霁突然喊道,“栖月小筑的阵法……” “已加固过了。”她的声音随风飘散,“告诉陌少主……” “今日恩情,他日必会相报。” 林霁看着远去的表妹,今日的消息太多,她需要消化,先给她点时间吧。 “哎。” “林霁,我一个受重伤的人都没叹气,你叹什么气。” 林霁不想搭理他,要不是害怕他死在这里,他早就跟着走了。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陌千羽冷冷地说:“我要是死了,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了。” “咳。” 林霁凝眉一把扣住陌千羽的脉门,指尖白虎煞气如银针般刺入。刚才只是简单使用青木回春术替他治疗了一下,只一探,他眉峰便骤然拧紧——经脉里青龙灵力竟已紊乱如麻,更有一股阴寒气息盘踞在丹田,正不断蚕食着本源精血。 “你不要命了?”林霁声音压得极低,虎瞳中怒意翻涌,“强行催动天机镜也就罢了,还敢用‘血引龙魂’?”他猛地扯开陌千羽的衣襟,只见心口处一道狰狞的符咒正泛着黑气,分明是龙族禁术的反噬痕迹。 陌千羽闷哼一声,唇角又溢出一道血线。他倚在青龙潭边的古松上,苍白的脸上却浮起一丝冷笑:“白虎煞气……果然能暂时压制……”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坠入潭水,竟化作一条条细小的血龙游向深处。 “青冥!”林霁突然暴喝。 阴影中立刻浮现戴青铜面具的身影,却在看到自家少主的伤势时浑身剧震。面具下的声音都变了调:“龙心咒反噬?!少主您明明答应过长老——” “去找岐黄叟。”陌千羽打断他,染血的手指却悄悄在树干上画了道隐符,“要快。” 青冥面具下的嘴唇颤抖着,最终重重抱拳:“属下……遵命。”转身时腰间玉佩突然裂开一道缝——这是陌家暗卫誓死效忠的命佩,裂纹代表他此刻心如刀绞。 待青冥身影消失,林霁突然掐住陌千羽后颈:“你支开他做什么?”白虎煞气顺着指尖灌入,逼得陌千羽又吐出一口黑血,“这根本不是反噬!” 血滴在月光下诡异地分成两色——殷红中混着缕缕金丝。 “...凤凰血?”林霁瞳孔骤缩。 陌千羽终于抬眼,那双总是凌厉的眸子此刻竟泛着诡异的金芒:“竹青筠触碰天机镜时……我体内的青龙血脉……在共鸣。”他艰难地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与竹青筠如出一辙的凤凰火纹,“二十年前那场祭祀……我们四家……都被骗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岐黄叟的药香已随风飘来。陌千羽却突然抓住林霁手腕,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他虎口:“记住……青龙潭底……有面倒悬的……” 话音戛然而止。赶来的青冥只见自家少主昏死在林霁臂弯里,而那位素来冷峻的白虎少主,此刻脸上竟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惊骇。 第十二章 龙心咒劫·栖月晨思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岐黄叟的鹿角杖重重顿地,杖头悬挂的青铜药铃叮当作响。一圈青芒如涟漪般荡开,将陌千羽苍白的脸庞映得愈发透明。老者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搭上脉门,突然“咦”了一声,白眉下的眼睛骤然睁大。 “龙魂躁动如沸,经脉却完好无损……”他指尖青芒忽明忽暗,“这反噬竟是从血脉本源而起?” 林霁的视线死死锁住潭面——那些由血龙组成的星图正在缓缓消散,但在最后一刻,他分明看到缺失的星位处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那轮廓既不像四象神兽,更不像人族修士,倒像是一尊雕像—— “先救人。”林霁突然起身,白虎剑在地上划出三尺深的裂痕,剑气激得潭水翻涌,“我去寻青筠。” “站住!”青冥的龙鳞剑横空劈下,在林霁脚前斩出一道火线。青铜面具下传来压抑的哽咽:“少主昏迷前最后见的就是你们,现在想走?”剑锋上龙纹亮起猩红光芒,这是陌家暗卫拼死相搏的前兆。 岐黄叟的药铃突然急响。老者浑浊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停在陌千羽心口那道尚未消散的黑气上:“请问二位……”鹿角杖突然指向林霁,“我家少主为何会引发龙心咒反噬?” “我们二人是持令而来。”林霁从怀中取出青龙玉牌。月光下,玉牌背面的“陌”字泛着幽幽蓝光,正是陌家嫡系才有的血脉印记。 岐黄叟指尖轻触玉牌,一道龙影立即浮现——这是陌千羽亲手注入的认证灵力,做不得假。 “赶到时他已昏迷不醒。”林霁剑尖轻点自己眉心,一缕白虎煞气飘向老者,“我以白虎镇魂诀暂时压制了反噬,经脉中应当还残留着……” “确实如此。”岐黄叟突然打断,枯手按在陌千羽心口,“但这龙心咒反噬来得蹊跷。”他掀开少主衣襟,露出心口处正在扭曲的龙形咒印,“此咒本该护主,为何会……” “咳……” 一声轻咳打断众人。陌千羽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瞳孔中金芒未散。他虚弱地抬手示意青冥退下,声音沙哑得可怕:“是我……请他们来的。” 青冥的剑“当啷”落地,慌忙扶住自家少主:“您怎能动用血引龙魂!上次在玄武渊的伤还没……” 岐黄叟也连忙行礼,“少主,您这次龙心咒反噬较为严重,近一个月不能再次使用灵力。” “知道了。”陌千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血引龙魂本就是秘术,轻易不会使用,要不是今天在拍卖会上看到天机残卷上那熟悉的四象封印给他的感觉尤为强烈,他不会再强行催动石晷还未痊愈的情况下再次催动天机镜。 龙心咒突然反噬让他没有想到,这本是保护他的,现在却成了他身体里最大的隐患。 “是我请他们二人前来的,天机镜有异动,林家和姜家都该知晓。” 岐黄叟连忙问道:“天机镜怎么了?” “碎了。” “碎……了?”老者的声音变了调,“上古神器天机镜?” 陌千羽艰难地支起身子,指尖凝聚最后一丝灵力。青光中浮现出镜面崩裂的画面:“四象异动,天机已乱。烦请岐老……即刻禀告大长老。” 岐黄叟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化作一道青光遁向主峰。药囊在空中散开,无数灵药如雨坠落——这是医修大忌,可见其心神震荡之剧。 “青冥。”陌千羽突然抓住心口,“送客。”他唇间又溢出血丝,这次竟带着冰晶,“今日之事……” “属下明白。”青冥拾起面具重新戴上,声音已恢复冷硬,“龙心咒反噬之事,除长老外绝不外传。”他转向林姜二人时,剑鞘已横在身前:“二位,请。” 林霁深深看了眼潭水——血龙星图彻底消散的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忽然将白虎剑掷向空中:“告诉你们少主,三日后白虎崖见。” 二人身影消失后,青冥正要搀扶少主,却见陌千羽自己站了起来。心口的黑气不知何时已凝成逆鳞形状,而那双眼睛——竟完全变成了龙族特有的竖瞳! “少主您……” “去准备祭品。”陌千羽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仿佛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青龙潭底的‘那面镜子’……是时候取出来了。” 青冥浑身剧震。他当然知道少主指的是什么——陌家禁地最深处,与天机镜同时出土的,那面被祖龙亲手封印的…… 逆鳞镜。 竹青筠回到栖月小筑时,天已微亮。 她轻轻合上房门,指尖在门框上划过一道隐蔽的符文,屋内顿时升起一层薄薄的结界,隔绝外界窥探。这是竹家独有的“青竹隐灵阵”,虽不如护山大阵那般坚固,但足以抵挡寻常修士的探查。 屋内烛火未熄,映得她面容苍白。她缓步走向窗边,指尖轻触耳垂上的琉璃金羽,将它缓缓取下。 三寸长的凤凰尾羽形态,羽枝分明,末端自然收尖如剑锋,平时佩戴时,会伪装成一个耳饰。 “母亲……”她低喃,指尖轻轻描摹羽枝上的纹路。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曾抱着她坐在炼器炉前,一边控制火候,一边柔声告诉她:“青筠,凤凰火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守护的。” 可如今,她的凤凰火,却只能用来复仇。 ——天机镜的异动,母亲的封印,四大世家的秘密…… 她闭上眼,深深呼吸,试图平复翻涌的心绪。可那些画面却挥之不去—— 燃烧的竹海。 四根朱雀羽钉穿母亲的胸口。 四大世家的长老站在四象镜后,冷漠地注视一切。 她猛地攥紧金羽,羽锋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在触及地面前被凤凰火蒸腾成血雾。 “娘亲,我一定会找到你。”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母亲打算在她五岁生辰的时候给她的生辰礼物,母亲打造了半年才完成,一点点烧制,一点点完善,每一笔都是来自母亲的爱。 天机镜的两次异动,也是因为琉璃金羽感受到了危机,自动预警,天机镜上有母亲的气息残留,才会产生异动。 重新把它放回头上,它会自动变成一对耳饰,或者一只发饰来隐藏自己。 竹青筠平复了一下心情,推开窗户,看向外面,其实已经天亮了,清晨的微风吹在她的脸上,仿佛在抚平她的心情。 “娘亲,我会找到你的。” 窗外,晨光渐起,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带着昆仑山特有的清冽气息。她推开窗,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胸口的郁结一并吐出。 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早膳备好了。” “进来吧。” 小二推门而入,手中托盘上摆着几样精致的早点——晶莹剔透的灵米粥,皮薄馅足的灌汤包,还有一小碟腌制的灵药小菜,光是闻着香气,便让人心神一振。 “小姐,这是咱们栖月小筑特供的‘晨露膳’,灵米是昆仑山巅的寒晶米,包子馅用的是雪参炖灵兽肉,小菜是百年紫灵芝腌制的,能调理气血。” 竹青筠微微点头,指尖轻点桌面,示意他放下。 小二放下餐盘,又恭敬道:“热水已经备好,您用完膳后随时可以沐浴。” “嗯。” 待小二退下,她端起粥碗,轻轻搅动。粥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灵雾,入口即化,温润的灵力顺着喉咙流淌,稍稍缓解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慢慢吃完,起身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热水早已备好,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灵花瓣,散发着淡淡的安神香气。她解下外衫,踏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她的身体,让她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感觉。 她闭上眼,任由热水浸没肩膀,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 ——母亲也曾这样,在她小时候为她沐浴,一边轻轻梳理她的长发,一边哼着古老的歌谣。 “青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凤凰火永远不会背叛你。” 她猛地睁开眼,水珠顺着睫毛滴落。 ——是啊,凤凰火不会背叛她。 ——可那些人呢? 她缓缓攥紧拳头,水面泛起涟漪。 ——四大世家,一个都逃不掉。 姜家。 姜家正堂内,赤焰烛台映得四壁朱红。姜宣成端坐在主位的朱雀纹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扶手上镶嵌的火灵髓——这是历代家主才能触碰的镇族之宝。 “云焕。”姜宣成的声音像淬了火的铁,“陌少主深夜唤你前去,所为何事?” 姜云焕立在堂下,折扇合拢抵在掌心。他特意未换沾染夜露的外袍,衣摆处还沾着青龙潭特有的寒霜。听到父亲问话,他缓缓抬眸,眼底映着烛火,却无半分暖意。 “父亲。”他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天机镜……碎了。” “咔嚓”一声,姜宣成手下的火灵髓裂开细纹。这位素来沉稳的家主猛地站起,身后朱雀屏风“轰”地燃起三尺高的真火。 “你说什么?!” 显然这个消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个反应,可是事实就是它真的碎了。 堂内温度骤升,悬挂的青铜风铃叮当作响。姜云焕面不改色,甚至向前半步,让父亲看清自己衣襟上沾染的——那是陌千羽咳在他袖口的龙血,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金芒。 “我与林霁赶到时,陌千羽倒在青龙潭外。”他指尖轻点袖上血痕,龙血立刻化作星图消散,“天机镜的碎片……”故意顿了顿,“正在潭水上悬浮。” 姜宣成踉跄后退半步,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汤泼在朱雀地毯上,竟灼出一个个黑洞——这是姜家特制的“离火茶”,唯有家主才能饮用。 “随我去陌家。”姜宣成语气不容置喙。 “焕儿!”珠帘突然被掀开,母亲钟灵疾步而来。她发间的金步摇叮咚作响,却在看到儿子苍白的脸色时骤然停住,“你这是……” “青龙潭的寒气侵体。”姜云焕顺势咳嗽两声,掌心浮现黯淡的朱雀火苗,“暂时……压制了灵脉。” 钟灵一把扣住儿子手腕。作为医修,她立刻察觉到异常——这哪是什么寒气侵体?分明是噬心蛊解除后的灵力真空!但当她迎上儿子暗示的眼神,立刻话锋一转: “老爷!焕儿都这样了,您还审什么?”她转身挡住姜宣成探究的视线,“天机镜既碎,您作为家主理当亲自去陌家商议。林家恐怕早已……” “照顾好焕儿。”他匆匆甩袖,腰间玉佩突然化作朱雀虚影,“我去去就回。” 待父亲身影消失,姜云焕立刻瘫坐在玫瑰椅上。他颤抖着扯开衣襟,心口处原本嵌着朱雀镜碎片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火焰形的疤痕。 “焕儿!”钟灵布下隔音结界,声音都在发颤,“你的噬心蛊……” “解了。”姜云焕苦笑,“用天机镜碎片为引,陌千羽以龙血为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竟是带着冰晶的血沫。 钟灵急忙取出药囊,却在看到儿子心口疤痕时僵住——这哪是什么伤疤?分明是古籍记载的“火种”!传说唯有真正的朱雀血脉,才能在解除禁术后留下这等印记。 “母亲。”姜云焕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底燃起陌生的金红色,“二十年前竹家那晚……您到底……知道多少?” 窗外,最后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栖月小筑的方向,隐约有凤鸣声响彻云霄。 第十三章 姜家旧事·栖月小筑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你想知道什么?” 钟灵瞧见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金红色光芒,心底猛地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反倒轻声反问。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姜云焕的指尖在案几上叩出奇特的节奏,每一声轻响都让屋内结界震荡,“您说竹家供奉堕神招致天罚……当真如此?” 钟灵望向儿子的目光微微闪烁,她心里清楚,天机镜毫无征兆地突然碎裂,其中定有隐情,绝非寻常之事。 “你自己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不是吗?” 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几分无奈,“既然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 “老祖,究竟是怎么死的?” 姜云焕眼底的红色再度浮现,那眼神仿若要将人看穿,死死盯着母亲,这一刻,他只觉过去二十年自己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对家族真相一无所知。 钟灵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儿子的目光。可姜云焕怎会轻易放弃,步步紧逼:“也是在那场大火里,是吗?” “你究竟知道了什么?这些话千万不能让你父亲听到。” 钟灵神色瞬间变得严肃无比,急切地叮嘱儿子。 而钟灵这般强烈的反应,恰恰印证了姜云焕心中的猜测。原本他对天机镜碎片所展现的画面还心存疑虑,姜家老祖的莫名消失,姜家人对外宣称是被竹家叛党击杀,可实际上,分明是四大世家联手围攻竹家,却遭到竹家临死前的奋力反击。 “焕儿,姜家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母亲能帮你的实在有限。如今噬心蛊已解,你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往后再没人能随意操控你,母亲定会帮你守住这个秘密。” 说着,一股青色灵力顺着钟灵的指尖,缓缓探入姜云焕的手腕,轻柔地修补着他被凤凰火烧伤的地方。只是钟灵并不知晓那是凤凰火,只当是噬心蛊解开后,朱雀火残留造成的创伤。 钟灵望着儿子心口处闪烁的火种,眼神复杂,光影交错。姜宣成向来重女轻男,若不是族中长老看重焕儿的天赋,这少主之位恐怕早就落入姜云舒手中。姜云舒,正是姜宣成二夫人所生之女,自她出生后,二夫人在姜家的地位便水涨船高。要不是焕儿凭借自身天赋挣得少主之位,他们母子二人在姜家还不知要遭受多少白眼与嘲讽。 钟灵深知,儿子心口这火种,恰恰是证明他拥有姜家最正统朱雀血脉的铁证。若是被族中长老知晓,焕儿必定能得到族中顶级的修炼资源,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焕儿,今日你所提及之事,绝不能让你父亲察觉分毫。你我母子在姜家的地位,向来比不上钟秀母女。别怪母亲这些年太过软弱,母亲所求不过是你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钟灵眼中满是对儿子的关切与自责,声音微微发颤。 姜云焕看着母亲,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的关心与长久以来的自责,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一连串的质问,怕是勾起了母亲对往昔艰难岁月的回忆。“母亲,对不起,是儿子行事鲁莽,让您伤心了。” 他满心懊悔,语气中满是愧疚。 “焕儿,你无须自责,是母亲对不起你,这些年没能护你周全。” 钟灵眼眶微红,抬手轻轻将姜云焕从椅子上扶起。 经过母亲这一番救治,姜云焕体内的伤势渐渐得到控制。没了噬心蛊的折磨,就好似背负多年的沉重包袱一朝卸下,身体都轻快得仿佛要飘起来,只是体内灵力如今已消耗殆尽,暂时虚弱无力。 “母亲,噬心蛊解除之后,我心口上的朱雀镜碎片随之掉落,留下这么一道疤痕,您看能不能帮我去掉?实在太丑了!” 姜云焕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这话传入钟灵耳中,她忍不住破涕为笑,心想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在意身上留疤。 “碎片呢?”钟灵没有立刻回应儿子的请求,而是神色一正,“拿给我看看。” 姜云焕赶忙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碎片,递到母亲面前:“在这儿呢,母亲。” 钟灵接过碎片,一股青色灵力悄然探入。片刻后,她心中了然,这朱雀镜如今已彻底失去效用,显然朱雀镜中的朱雀血脉早已融入焕儿体内。 “这碎片还是得伪装在你身上,否则一旦被你父亲发现,定会起疑。” 说罢,钟灵双手快速结印,施展法术,将朱雀镜再次嵌入姜云焕体内。这一次,没了噬心蛊的牵制,姜云焕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回想起当年,姜宣成在姜云焕被选定为下一任家主后,强行将朱雀镜碎片嵌入他的体内,只为牢牢控制住这个未来家主。那时年幼的姜云焕,疼得撕心裂肺,哭得声嘶力竭,钟灵在一旁苦苦哀求,却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遭受这般痛苦,心中满是无奈与绝望。 “我明白,母亲,您不必为我忧心。没了噬心蛊,姜宣成再也不能操控我。我倒要好好探一探,姜家这二十年来究竟在暗中筹谋些什么。” 姜云焕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目光坚定地望向窗外已然大亮的天空。此刻,那明亮的天空在他眼中,恰似自己即将开启的全新人生,拨云见日,满是希望。 栖月小筑外,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李沧澜神色疲惫,却难掩眼中的急切,为了寻找竹青筠,他已在这城中奔波了整整一日,如今终于在栖月小筑寻得一丝踪迹。 “李兄,就是这儿了。” 身旁的同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听这儿的小贩讲,最近几日总能瞧见一个蒙面女子出入此地,依我看,多半就是那日咱们遇见的那位。” 李沧澜仰头望向栖月小筑高悬的牌匾,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这栖月小筑,他并不陌生。早年,他父亲瞧中此处风水极佳,有意买下,可无奈下手稍晚,被林家抢了先。如今,这里已摇身一变,成了一家客栈。放眼望去,客栈的装潢极为低调,却又处处透着精致。听闻,这里的每一件器物都价值不菲,普通百姓莫说长期居住,便是在此处住上一晚,都要花费不少灵石。寻常客栈,消费最高也不过是赤金,而在这栖月小筑,平民百姓常用的纹银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你确定是这儿?” 李沧澜眉头紧皱,满脸狐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她不过是个小门小派的弟子,怎会有这般财力在此消费?” “李兄,你可别忘了,昨日在天宝阁,她可是出手阔绰,豪掷万金呐!更何况,她还是那神秘的玲珑令主。” 一旁的同伴赶忙提醒,眼中满是对竹青筠身份的猜测与惊叹。 “没错,李兄。” 身着青色外袍的男子在一旁附和道,脸上带着几分谄媚,“她绝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般风姿绰约的尤物,也只有李兄你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等日后,若能与她携手,莫说这城中的势力,便是那财大气粗的天宝阁,见了咱们也得礼让三分。那场面,想想都让人畅快啊,啧啧。” “哈哈哈哈,世恭说得在理。” 众人哄笑起来,纷纷跟着附和,“李兄,还等什么,赶紧准备准备,进去制造一场美妙的偶遇吧。” 李沧澜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渐渐动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竹青筠那神秘的身影,虽从未见过她的正脸,可那独特的气质,自相遇起便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她收入囊中。 “走,进去瞧瞧。” 李沧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抬腿率先朝着栖月小筑内走去,身后众人赶忙跟上,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客栈的大门内,只留下门外偶尔拂过的微风,轻轻摇曳着栖月小筑的牌匾 。 李沧澜带着一行人,昂首阔步走进了栖月小筑。一踏入客栈大堂,他便被那精美的雕花装饰与柔和的灯光吸引,但此刻寻找竹青筠的急切心情让他无暇欣赏。他整了整衣衫,装作一副常客的模样,径直朝着柜台走去。 柜台后的掌柜是个身形微胖、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见李沧澜走来,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说道:“客官,您是要住宿还是打尖?” 李沧澜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柜台上,刻意压低声音问道:“掌柜的,我向您打听个人。最近几日,有没有一位身形苗条,平日里总蒙着面的女子在此处入住?” 掌柜的笑容瞬间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打量了李沧澜一番,不紧不慢地回道:“客官,咱们这客栈往来客人众多,且向来注重客人隐私,这打听人的事儿,小店实在不便帮忙。” 李沧澜心中一沉,却并未放弃。他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几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灵石,轻轻放在柜台上,用手指拨弄着,暗示道:“掌柜的,您再仔细想想。若是能给我提供点有用的消息,这点小意思,就当是我给您的茶水钱了。” 掌柜的目光被灵石吸引,犹豫了片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松动,刚要开口,却又像是想起什么,摇了摇头,说道:“客官,不是我不帮您,实在是这事儿……” 李沧澜心中焦急,还想再劝,这时,他安排在大堂四处走动的同伴朝着他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旁边一桌客人似乎有线索。李沧澜只好暂且作罢,朝着那桌客人走去。 那桌坐着两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正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李沧澜满脸堆笑,作揖道:“两位兄台,方才听你们说话,似乎提及一位带着独特香气的女子?不瞒二位,我那失散的妹妹也是这般,我寻她许久了,不知二位可否详细说说那女子的模样?” 其中一位男子看了李沧澜一眼,挠了挠头说:“嗐,客官,那女子昨日从我们身边经过,身上那股香气,可太特别了,不像是寻常的香粉味。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身姿轻盈,就是蒙着脸,没瞧见模样。” 另一位男子接着补充:“对,对,她朝着客栈后面的院子方向去了,我们也是偶然瞧见。” 李沧澜连声道谢,心中有了方向,正准备朝着后院走去,就在这时,客栈二楼的门被缓缓推开。一阵微风拂过,裹挟着一缕熟悉的香气飘进大堂。李沧澜心头一震,猛地抬起头,只见竹青筠一袭白衣,蒙着面,身姿婀娜地从二楼走下来。她的每一步都轻盈而优雅,宛如仙子下凡,瞬间吸引了大堂内不少人的目光。李沧澜的眼睛瞬间瞪大,紧紧盯着竹青筠的身影,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第十四章 凤慑宵小·天机密谈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当竹青筠敏锐地察觉到李沧澜的跟踪时,她先是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拐进一条略显偏僻的小巷。在确定周围没有旁人后,她身形一转,如鬼魅般隐匿在阴影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李沧澜现身。 李沧澜匆匆追来,刚踏入小巷,就感觉周身的空气陡然一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缕寒光闪过,竹青筠手持匕首,已然出现在他面前,匕首的尖端稳稳地抵在他的咽喉处。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竹青筠的声音清冷而锐利,仿佛一把冰刃,直直地刺向李沧澜的内心。 李沧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张了张嘴,却因紧张而发不出声音。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娘…… 误会,误会啊!我只是…… 只是觉得姑娘气质非凡,心生倾慕,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冒昧之事。” 竹青筠美目微眯,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与不屑,手中的匕首又往前送了几分,划破了李沧澜咽喉处的一点皮肤,渗出一丝血迹。“哼,倾慕?说得倒是轻巧。我看你居心叵测,若不老实交待,今日便叫你血溅当场。” 李沧澜吓得浑身颤抖,忙不迭地将自己如何被她在天宝阁的出手阔绰吸引,又如何打听到她常出入栖月小筑,以及自己和同伴们那些不轨的心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竹青筠听后,心中怒火中烧,她最厌恶这种心怀不轨之人。“你们这些登徒子,就想着用这般下作手段。今日暂且饶你一命,若再敢纠缠,定不轻饶。” 说罢,她猛地收回匕首,一个旋身,如同一缕青烟般消失在小巷深处,只留下李沧澜瘫坐在地,惊魂未定,望着竹青筠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李沧澜瘫坐在地,双腿发软,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望着竹青筠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茫然。此刻,他的耳边还回荡着竹青筠那冰冷刺骨的话语,咽喉处被匕首划破的伤口虽不深,却好似有一股寒意顺着伤口蔓延至全身。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兄!李兄!你在哪儿?” 随着呼喊声,他的伙伴们冲进了小巷。走在最前面的崔世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李沧澜,赶忙上前将他扶起,焦急地问道:“李兄,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沧澜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那女人……太可怕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往日里的高傲与自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个同伴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环顾四周,问道:“哪个女人?李兄,你倒是说清楚啊。” 李沧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众人听后,皆是一脸惊愕。崔世恭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说:“这女子如此厉害,咱们……咱们是不是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李沧澜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他此刻才真切的意识到,竹青筠远非他之前所想象的那般简单,自己妄图用下作手段接近她,实在是大错特错。“都怪我……小瞧了她。”李沧澜懊悔地低下头,“今日之事,若传出去,我李沧澜怕是要沦为笑柄。” “李兄,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崔世恭拍了拍李沧澜的肩膀,“当务之急,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女子虽说饶了你一命,但难保不会再来找咱们麻烦。” 李沧澜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他顿了顿,又说道:“咱们先离开这儿吧,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众人纷纷点头,搀扶着仍有些虚弱的李沧澜,匆匆离开了这条让他们心有余悸的小巷。 竹青筠指尖轻抚过巷口斑驳的青石板,方才与登徒子对峙时溅落的血珠已被夜色悄然吞噬。她将沾血的匕首收入袖中,衣袂翻飞间,如鬼魅般隐入通往天宝阁的暗影。 当她踏入阁楼的刹那,檀香混着灵力波动扑面而来。郑掌柜手中的算盘珠子 “哗啦” 一声散落,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玄色长袍下摆扬起层层褶皱:“竹姑娘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郑掌柜,我想打听些事。” 竹青筠指尖轻叩柜台,暗纹在月光下流转。郑掌柜立刻会意,躬身引她上楼。 雕花木门闭合的瞬间,一道流光自他指尖迸发,将整间雅室笼罩在隔音结界之中。 “贵阁身为天机阁的分支,除了拍卖,还有哪些隐秘业务?” 竹青筠倚着鎏金屏风,目光如电。 郑掌柜抚须微笑,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天机阁的触手遍布中界,只要您能想到的,我们都能做到。” 竹青筠眉梢微挑,这个答案显然在她意料之外。她单刀直入:“我想打听四象之镜的消息。” 郑掌柜的笑容瞬间凝固,神色转为凝重:“竹姑娘,四象之镜乃四大世家镇族之宝。它能抵御渡劫期以下的攻击,还能吸收敌人招式反击,坚硬程度堪称无坚不摧。可惜二十年前,朱雀镜突然断裂,至今原因成谜,而其余三镜仍安然无恙。坊间传言,集齐四象之镜可触发上古阵法,但具体功效……” 他话音渐弱,摇了摇头。 竹青筠沉默良久,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传说中的阵法正是能镇神魔的四象封天阵,是母亲临终留言中反复提及的关键。 竹青筠斟酌了一下刚才掌柜的所说的话,然后问出了今日来的目的。 “那您可听说过‘四象镜’?” 她突然发问,一字一顿。 “四象镜?” 郑掌柜瞳孔骤缩,这一字之差背后,是天壤之别的秘密。 “正是。我听闻贵阁在搜集《四象志》的线索,甚至已经找到我头上了。” 竹青筠语气冰冷。 郑掌柜脸色骤变,“扑通” 一声跪地:“竹姑娘恕罪!持有天机玲珑令牌的贵客本就在任务豁免之列,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 竹青筠看着地上惶恐的掌柜,心中已有计较:“昨日有人持留影石找到我,上面记录着我在拍卖会的一举一动。” “什么?!” 郑掌柜起身的动作僵在半空,冷汗瞬间浸湿后背。天宝阁安保森严,竟有人能混入其中偷录影像,此事若传出去,他这个掌柜怕是保不住了。 “留影石已被我毁掉,但贵阁还是该加强防范。” 竹青筠神色淡然,“不过我今日来,主要还是想知道你们对四象镜的调查进展。” 郑掌柜苦笑着摇头:“实不相瞒,我们追查多年,只知道四象镜与天机镜、四象之镜存在关联,其余一无所获。” 竹青筠心中一震,母亲临终所言 “需集齐四象镜碎片” 犹在耳畔。难道四象镜早已碎裂?她喃喃自语的声音轻若蚊蝇,却在寂静的雅室中格外清晰。 “竹姑娘说什么?” “无事。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 天机镜碎了。” 郑掌柜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这…… 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 竹青筠目光坚定。 郑掌柜踉跄后退半步,四象镜与天机镜的先后碎裂,让本就渺茫的线索愈发扑朔迷离。他深吸一口气:“小的立刻将此事禀告阁主。” 提到阁主,竹青筠好奇心大起,正要开口询问,却被郑掌柜抢先一步:“对了,阁主昨日特意交代,竹姑娘往后在天机阁的消费一概由他承担。” 这下让竹青筠愣住了,他连天机阁阁主是谁都不知道,这人怎么对自己这么大方。 “就是说,我以后在这里买东西,不用花钱了?” “是的,您有需要的都可凭令牌前来选取,珍宝,药材,秘法,都可以。” 掌柜的说到这里对竹青筠更为尊敬,想到阁主传来的留言,对眼前人更为好奇,她的身份竟比青龙世家陌少主还尊贵,陌少主虽也拥有令牌,但并未有此待遇。 “倒让我对这位阁主更感兴趣了。” 竹青筠轻笑。 郑掌柜在心中暗叹:我又何尝不是?他敛去思绪,问道:“竹姑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最后一个问题,这附近哪里灵力最为充沛?” “天阙书院!” 郑掌柜不假思索,“那是四大世家联合创立的修行圣地,每年的新生大比优胜者,可进入藏书阁顶层,据说那里藏有上古大能的不传之秘。每十年一次的盛会,胜者更能踏入上古遗迹,有缘人甚至能获得传承和法宝。十日后便是新一届招生,要求二十五岁以下、筑基期五阶,以姑娘的资质……” “听起来还不错。为何那里灵力如此浓郁?” “因为书院之下,是四大世家合力布置的聚灵大阵,堪称修行者的天堂。” 竹青筠眸光微闪:“多谢郑掌柜解惑。” “姑娘客气了,小店就在昆仑城,日后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郑掌柜躬身行礼,退出雅室。 结界撤去的瞬间,竹青筠望着窗外高悬的冷月,万千思绪在心中翻涌。四象镜、天机镜、天阙书院…… 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玉,等待她一一串联。而前方,不知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与挑战在等着她。 第十五章 暗流涌动·镜中秘辛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在床幔上投下细碎的金斑。陌千羽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青冥焦急又欣喜的面容。 “少主,您可算醒了!” 青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动作利落地扶起陌千羽。少年眼底布满血丝,显然守了一夜未合眼。 陌千羽喉间溢出几声轻咳,沙哑着问道:“我昏睡多久了?” “整整一天一夜!大长老来了好几趟,我都以您尚未转醒为由挡了回去。” 青冥一边说着,一边将早已备好的温茶递到陌千羽手中。 陌千羽抿了口茶,眉头微蹙:“岐黄叟没把我被龙心咒反噬的事情说出去?” 青冥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在他开口之前,我就抢先拦住了。现在长老们只道您是被天机镜震伤,其他一概不知。” 陌千羽看着青冥,他记得他之前说的是除长老外不可外传。 被陌千羽看得发毛,青冥缩了缩脖子:“少主,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无事。” 陌千羽收回目光,心中暗自庆幸。龙心咒反噬一事若被长老们知晓,免不了又是一番长篇大论的训斥。 陌千羽刚才目光灼灼地盯着青冥,记忆中少年总爱犯迷糊,做事毛毛躁躁,没想到这次竟如此机灵。 “后续的事情如何了?四大世家那边可有动静?” 陌千羽靠在软垫上,神色凝重。 青冥立刻来了精神,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四大世家家主都亲自赶来了。您突然昏迷,大长老便带着我前去应对。除了林家主态度缓和,姜家主和陈家主都要求我们陌家给个说法。” “大长老是如何回应的?” 陌千羽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大长老将碎裂的天机镜展示给众人查看。姜家主仔细探查后,断言是自然断裂。” 青冥浑然未觉陌千羽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 “他如何确定?” 陌千羽瞳孔微缩,语气不自觉地加重。 青冥挠了挠头:“许是因为朱雀镜早有断裂的先例,姜家主有了经验?” “青冥!” 陌千羽沉下脸,声音里带着警告,“祸从口出,日后说话需谨慎。”陌千羽看着什么都说得青冥,头顿时又疼了起来,这孩子还是缺根筋。 青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少主恕罪!姜家主确实没再多说什么。” 陌千羽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中暗自头疼。眼前这个少年是他十二岁那年捡到的。那时大雪纷飞,年仅五岁的青冥蜷缩在路边,小脸冻得发紫。后来才得知,青冥虽出身东极青龙族,却因血脉稀薄饱受族人欺凌,父母双亡后只能流浪街头。 出于恻隐之心,陌千羽将他带回陌家。这些年来,青冥即是他的玩伴,也是他最信任的护卫。只是这孩子性格单纯,说话做事常常不过脑子,没少让他操心。 “会议何时结束的?” 陌千羽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现实。 “早就结束了!您都昏睡这么久,还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 青冥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青冥,少主醒了没有?” 门外传来大长老沉稳的声音。 “去请大长老进来吧,再备些新茶。” 陌千羽整理了一下衣襟,坐直身子。 青冥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恭敬地将大长老迎进正堂:“大长老,少主已经醒了,正在更衣,请您稍作歇息,我这就去备茶。” 大长老微微颔首,在主位上落座。他目光扫过屋内的陈设,最后落在紧闭的内室门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一场关于天机镜碎裂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大长老想到昨日四大世家的集议,不由得叹了口气。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将四大世家家主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古朴的青砖墙上,仿佛一张张随时会动的剪影。大长老陌无殇身着暗纹长袍,站在碎裂的天机镜前,身后青冥屏息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三天!不过短短七十二个时辰!” 陈家主陈玄霄猛然拍案而起,震得青铜香炉里的沉香灰簌簌洒落,“陌家向来以稳妥著称,如今连上古神器天机镜都护不住?” 他玄色蟒纹长袍随着动作猎猎作响,额间赤玉坠子撞出清脆声响。 姜宣成冷哼一声,大步上前。他伸出布满灵力纹路的手掌,缓缓覆盖在天机镜上方,幽红色的灵力如烟雾般升腾而起,将碎裂的镜片笼罩其中。片刻后,他收回手,眉头紧锁:“从裂痕和灵力残留来看,确实像是自然断裂。但这世间能让天机镜自然碎裂的力量少之又少,其中定有蹊跷。” 陈玄霄也走上前,指尖凝聚一团银色灵力,在镜片上轻轻划过,仔细感受着残留的气息:“姜家主所言极是。不过这断裂的纹路杂乱无章,不像是外力刻意破坏,倒真有几分自然崩裂的迹象。” 而林霁作为这群人里面最小的,自然是不会发表什么意见,而且天机镜如何碎裂的,他是知道的。 大长老见三位家主神色各异,心中暗自思量,开口道:“三位家主明察秋毫。我陌家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事,一有结果,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各位。还望各位看在往日情分上,给我陌家一些时间。” 姜宣成目光如炬,直视大长老:“陌长老,此事非同小可。若让我查出是人为因素,哪怕是你们陌家,我姜家也绝不善罢甘休!” 说罢,衣袖一甩,转身便要离开。 陈玄霄和林霁对视一眼,也相继起身。陈玄霄边走边说:“希望陌家莫要让我们失望。” 林霁则朝大长老微微点头:“有劳陌长老了,还望早日查出真相。”临走时还和青冥对视了一秒,眼中神情青冥自然看得懂。 待四大世家家主的身影消失在议事厅外,大长老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青冥长舒一口气,小声问道:“大长老,这……” “此事绝不简单。” 大长老望着地上的天机镜碎片,眼神中满是忧虑,“你即刻去召集暗卫,暗中调查一切可疑之处,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青冥郑重地点头:“是!” 转身匆匆离去。 议事厅内,只剩下摇曳的烛火,将那破碎的天机镜映照得更加神秘莫测,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回忆拉回。 “大长老。” 雕花木门轻响,陌千羽整肃衣袍踏入堂内,玄色锦袍上暗绣的龙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他缓步走到大长老陌无殇身侧,青玉纹案几上,沉香正腾起袅袅烟篆。 “千羽,伤势如何?” 陌无殇目光扫过少年苍白的脸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座椅扶手上的云纹,苍老的嗓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劳大长老挂怀,已无大碍,调养几日便可。” 陌千羽端起案上茶盏,温热的茶水入口,却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青铜烛台上,烛火突然摇曳,在两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大长老是为了天机镜而来吧。” 陌无殇长叹一声,指节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林家主说赶到时,天机镜已然碎裂。整个中界,只有你知晓它崩裂的真相。” 他抬眼望向陌无殇鬓角的霜雪,忽然想起幼时被大长老抱在膝头听故事的场景 —— 可此刻,那熟悉的面容却像隔着雾霭般模糊。父亲为寻母亲失踪,小时候的他就是由大长老抚养长大,对他自然是信任,可是—— “千羽,你在犹豫什么?” 陌无殇敏锐捕捉到少年眼底的挣扎,眉头皱成深深的沟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陌千羽屈指轻弹,一道幽蓝结界如涟漪般扩散,将整间屋子笼罩其中。陌无殇瞳孔骤缩,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陌千羽突然扯开衣襟,单膝重重跪在青砖地上,腰间未愈的咒印在结界微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 “千羽,你这是?” 陌无殇立刻站起身想上前扶起他。 “大长老!” 陌无殇猛地起身,宽大的袖袍扫落案上茶盏,瓷器碎裂的脆响惊得檐下青鸟扑棱棱振翅。 “我以血脉起誓,今日所言绝无半句虚言。” 陌千羽喉间溢出压抑的喘息,龙心咒反噬的剧痛顺着脊椎蔓延,“也请您对我的问题,如实相告!” 苍老的手悬在少年肩头,迟迟没有落下。陌无殇望着那双与家主如出一辙的眼睛,仿佛看到二十年前那个雪夜 —— 同样倔强的眼神,同样决绝的姿态。他忽然想起自己曾在族老会上力排众议,将襁褓中的陌千羽捧上少主之位的场景。 “陌家先祖在上!” 陌无殇白发无风自动,右手郑重按在心口,“我陌无殇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欺瞒,魂飞魄散,永堕幽冥!” 咒文落地的刹那,结界泛起细密的金纹。陌千羽自嘲地笑了笑,却在起身时被陌无殇稳稳扶住。两人重新落座时,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雨丝敲打芭蕉的声音,衬得堂内愈发寂静。苦笑一声,“您何必——” “我可能猜到你想问的是什么,如此,你便可以放心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为人我是了解的,你既已说出口,我定会如实相告,起来吧。” “多谢大长老。” “说吧。” 陌无殇端起新沏的茶,茶汤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天机镜究竟向你展示了什么?” 陌千羽缓缓道出自己是如何使用“血引龙魂”提高自身血脉,又是如何强行催动天机镜致使自己龙心咒反噬。 当 “血引龙魂” 四个字出口时,陌无殇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案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布满青筋的手背上:“胡闹!那是禁断百年的秘术,你不要命了?!” “大长老莫急,听我说完。” 陌无殇的后背重重靠在椅背上,喉结上下滚动。他望着少年眼中燃烧的火焰,终于明白为何那夜感应到祠堂方向传来的灵力波动如此熟悉 —— 那分明是陌家初代家主创立法术时的气息。 陌千羽又继续说道看到了二十年前竹家的那场大火,和四大世家联手的事情。 “这——” 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真的等陌千羽说出来,内心还是有过震惊,没想到天机镜最后的画面警示竟是竹家当年的灭门。 “当年竹家灭门……” 陌无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陌家确实参与其中。但千羽,你可知那背后……” “所以我才问您!” 陌千羽突然起身,“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第十六章 残酷真相·烬影惊弦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所以我才问您!” 陌千羽猛然起身,青玉茶盏在案几上剧烈震颤,琥珀色的茶汤泼溅而出,在锦缎桌布上晕开狰狞的痕迹,“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少年眼底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灼烧,倒映着烛火的瞳孔里,藏着二十年光阴都无法磨灭的困惑与不甘。 陌无殇望着眼前这张与老友七分相似的面容,喉间像是被陈年的凤凰火灼烧,苦涩难言。他重重叹了口气,苍老的手指抚过案几上的裂纹 —— 那是二十年前,老祖归来时一掌劈出的伤痕,至今仍在诉说着那场惨烈。 “千羽,此事起于姜家。” 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他们声称竹家供奉的并非上古凤凰,而是堕神降世。所谓凤凰世家,不过是窃取名号,妄图操控四大世家。” “荒谬!” 陌千羽冷笑一声,袖袍扫过案几,未及饮尽的茶汤轰然落地,瓷片迸裂的脆响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棱乱飞,“仅凭几句空言,就要覆灭传承千年的家族?” “自然还有更深的缘由。” 陌无殇闭上眼,仿佛又看见当年议事厅里猩红的烛火,“姜家说,竹家藏有上古凤凰之血。若得此血,便可借涅槃之力突破渡劫期,直达真仙境。” “简直痴人说梦!” 陌千羽怒极反笑,掌心重重拍在案几上,整座厅堂都为之震颤,“若真有此等神物,竹家何必困守一隅?早该举族飞升了!” “可当时......” 陌无殇的声音低下去,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痛,“四大世家的老祖在渡劫期停滞太久,寿元将尽。面对永生的诱惑,理智终究被贪欲吞噬。” 他顿了顿,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得急骤,敲打窗棂的声音像是当年凤凰火灼烧的轰鸣,“你要知道,千羽,当族中半数力量都倒向讨伐,反对的声音太微弱了。” “真是可笑,就为了那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你们就联手毁掉了一个家族。”陌千羽不敢相信这个事情,此时的他与姜云焕一样,觉得这二十年来自己究竟在一个什么家族长大。 陌无殇想到当时竹家众人以身为燃料,与四大世家同归于尽,凤凰火烧了三天三夜,自此竹家灭门。而那个天资卓越的女子,竹家当代家主——竹清岚,被四大世家联手杀死。 “那场讨伐...... 您也参与了?” 陌千羽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平静得让人心惊。 陌无殇缓缓摇头,白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父亲派我外出执行任务。等我赶回时,竹家已成一片火海。我亲眼看见老祖浑身浴血,怀里抱着半块染血的族徽,身后是追出来的凤凰余烬......” 老人的眼眶微微发红,“后来才知道,陈家老祖、姜家老祖当场殒命,林家虽未全力参与,却也折损了不少精锐。” 陌千羽看着手中的茶杯不再言语,真相血淋淋的展现在他面前,让他这20年来沉寂的心如同被火烧一般,久久不能平复。 “此事还有谁知晓?”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陌千羽缓了缓情绪,看向陌无殇。 “当年参与的人大多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陌无殇凝视着少年,浑浊的眼底满是疲惫,“除了闭关的老祖、失踪的你父亲,就只剩我一人。至于其他三族......”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姜家元气大伤,陈家几近灭门,倒是林家……” 老人的手微微颤抖,“他们当年只派了些旁支子弟,却也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陌千羽盯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双手,指节泛白。这些年他只当陌家的衰败是因父亲失踪,此刻才惊觉,自那场大火起,诅咒的种子便已种下。那些接连死去的长老、缠绵病榻的伤者,还有至今困在后山闭关的老祖 —— 原来他们都在承受凤凰火的反噬,那是竹家最后的复仇。 雨越下越大,檐角垂下的水帘将整座院落笼罩在朦胧之中。陌千羽望着雨幕,突然想起幼时在祠堂见过的壁画 —— 画中凤凰浴火重生,而此刻,他却觉得那火焰如此灼人,烧穿了他对家族的全部认知,也点燃了心底那簇无法熄灭的怒火。 “多谢大长老今日的如实相告。” 陌千羽抱拳行礼,袖间残留的茶香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他望着窗外渐歇的雨幕,青石砖上蜿蜒的水痕如同未愈的伤口,倒映着天际翻涌的铅云。 陌无殇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龙行椅扶手,檀木表面经年累月的摩挲痕迹在昏暗的烛火下泛着油光。他浑浊的目光越过陌千羽,落在墙上那面布满裂纹的青铜镜上。 “这些事情,本来你作为家主也该知晓的。”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褪色的锦袍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天机镜的警示不全无道理,凤凰血脉不会就此断绝。” 他颤巍巍地起身,拄着拐杖走到镜前,枯槁的手掌贴在冰凉的镜面,裂纹恰好沿着他掌纹蔓延,“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看似竹家灭门,可你难道从未怀疑过?为何凤凰火在我们体内蛰伏至今,却始终不灭?” 雷声在云层深处轰鸣,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镜中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陌千羽注意到镜面上浮现出模糊的影像:漫天血火中,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正在振翅,尾羽扫过之处,四大世家的府邸轰然倒塌。 “等到完整的凤凰血脉回归之时,我们四大世家又该如何?” 陌无殇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枯叶般的萧瑟。 他转身时,陌千羽才发现老人鬓角不知何时又添了一层白霜,“当年围剿竹家的人,如今只剩我苟延残喘,那些被凤凰火灼烧的伤口,每到雨夜就疼得钻心…… 这或许就是天道轮回,是我们欠竹家的债。” 庭院里的梧桐树在风中发出呜咽,几片焦黑的枯叶飘落在门槛上,仿佛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余烬。陌千羽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场跨越二十年的恩怨,或许才刚刚拉开帷幕。 白虎世家。 乌云如墨,压得练武场的青石地砖泛着冷光。林霁银发浸透雨水,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玄色劲装紧贴身躯,勾勒出紧绷的脊背。豆大的雨珠砸在他肩头,溅起细碎水花,却激不起他眼中半分涟漪,宛如一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塑。 暗处,烬影与惊弦如两尊沉默的石雕。烬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低声道:“家主那是怎么了,从陌家回来就变成那样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与疑惑。 惊弦眼眸微眯,目光穿透雨幕,紧盯着雨中的林霁,沉声道:“不知道啊,从陌家回来之后,家主先去了一趟祠堂,然后就在这站了一天,雨这么大,家主也不用灵力防御。” 话语中同样透露着不解与忧虑。 两人如两尊石像般伫立,注视着雨中的林霁。突然,林霁动了,银发在雨中飞扬,手中长剑出鞘,龙吟般的剑鸣撕裂雨幕。烬影瞪大双眼,脱口而出:“这不是‘白虎啸风剑’吗?” 他挠了挠头,满脸惊讶。惊弦瞳孔骤缩,紧盯林霁的动作,沉声道:“就是,快看,家主使的是不是第八式。” “好像是。”惊弦连忙看向练武场中的人,雨幕中,林霁的剑招如怒涛翻涌。他剑指苍穹,一道白芒冲天而起,竟真的施展出了从未练成的第八式! 紧接着,第九式、第十式接连而出,剑影化作白虎虚影,爪裂雨幕。 烬影声音发颤:“第十式了,那不是只有元婴期才能用出的吗?家主他 ——” 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惊弦凝视着林霁周身不断攀升的灵力,沉声道:“你没看错,家主使得就是‘白虎啸风剑’的后三式。” 他能清晰感知到,林霁体内灵力如同沸腾的岩浆,已达金丹九阶后期,距离元婴仅一步之遥。 “惊弦,这是怎么回事?”烬影呆立当场,嘴巴大张,却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惊弦眸光一凛,突然纵身跃起,长剑出鞘,化作一道黑影冲入雨幕。两柄剑相撞,火星在雨水中迸溅, 烬影的嘴惊讶的已经合不上了,可是他不能冲上去,他的境界还没家主高呢,冲上去干什么,挨揍吗? 惊弦压低声音道:“家主,发泄出来!” 他与林霁自幼相伴,深知此刻林霁内心的压抑与痛苦,唯有酣畅淋漓的一战,才能助他释放。 林霁如困兽般嘶吼,剑招愈发凌厉。雨水冲刷着两人的脸庞,却冲不散空气中的肃杀。惊弦巧妙地引导着攻势,既不伤到林霁,又能让他尽情宣泄。烬影在一旁握紧拳头,目光中满是焦急与关切,却只能默默注视着这场惊心动魄的雨中激战。 雨慢慢停下,二人的交手也终于来到最后一招,林霁在那一刻也突破了。 “谢谢你,惊弦。”林霁嘶哑的声音从口中说出。 残雨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零星声响。惊弦收剑入鞘的动作凝滞在半空,林霁沙哑的道谢像根细针刺进他心里。少年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主,此刻却像被抽走魂魄的空壳,金丹突破带来的威压还萦绕在周身,眼底却盛满死水般的灰败。 “家主这是何苦?” 惊弦上前半步,玄色劲装滴落的水珠在两人之间晕开深色水痕,“以您的天赋,突破元婴不过早晚,何必在雨中...” “早晚?” 林霁突然笑出声,笑声破碎得如同被雨水打落的枯叶,他转身望向祠堂方向,白发沾着草屑凌乱地垂落,“惊弦,你说这世上最锋利的剑,究竟是‘白虎啸风剑’,还是人心?” 第十七章 兄妹情深·天阙学院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惊弦愣住不说话,他不知道家主在陌家究竟看到了什么,两日前突然离开,昨天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雨幕初歇,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惊弦正要开口劝慰,忽觉一道熟悉的气息逼近,转头便见烬影从廊下疾掠而来,玄色劲装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家主,表小姐来了。” 竹青筠的身份自她出现那天,林霁就告诉了林家人,所以林家上下都知道那是林霁的表妹,只是不知道哪里的表妹。 林霁浑身一震,垂落的发丝间,那双黯淡的眼眸突然泛起微光。远处月洞门外,一袭白衣若流云般轻盈,素白油纸伞将飘落的雨丝隔绝在外,伞面晕开的水痕如泼墨画中的留白。竹青筠步伐轻缓,绣着银丝暗纹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兰香气。 “表哥怎么如此狼狈啊。” 少女的声音裹着笑意,透过薄如蝉翼的面纱传来,像是春日里第一缕穿透云层的暖阳。林霁喉间滚动,本如死水般的面容竟泛起一丝血色,他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声音里藏不住地颤抖:“我以为 ——” “以为我不会再来了?表哥怎得这般看我?” 竹青筠佯装嗔怒,油纸伞轻轻一转,伞骨间溅落的水珠在晨光里划出细碎的银线。林霁再也按捺不住,化作一道残影掠至她身前,带起的风掀起她鬓边的碎发。 “表哥突破元婴了,比我高很多啊。” 竹青筠仰头望着他,面纱下的眉眼弯成月牙。林霁凝视着眼前人,心底翻涌的暗潮渐渐平息,连日来的阴霾竟被这一句调侃驱散了大半。他哑着嗓子轻笑,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绸缎:“你以后肯定会超过我的。” “赶紧去洗漱,这样可配不上我风华绝代的阿霁哥哥。” 竹青筠掩唇而笑,刻意拉长的尾音让林霁心头一颤。记忆里那个扎着双髻追在他身后跑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已出落成这般风姿绰约的模样。他转头吩咐:“烬影,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惊弦,你去给表小姐准备早膳。” “是。” “是。” 待暗卫们领命而去,林霁望着竹青筠,喉结动了动,终是问出心底的不安:“我以为你不会再相信林家了。” 竹青筠轻轻叹了口气,油纸伞抵住他浸透雨水的肩头,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凉意。她想起那日在陌家门外,自己转身时林霁伸出又收回的手,那双眼里破碎的神情让她至今揪心:“哥哥,我不相信林家,但是不代表我不相信你。不要老是妄自菲薄,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家人了。” 竹青筠的话轻飘飘地传来,却狠狠地砸向他的内心。他从来没想到,林家当年也有参与,老祖竟然没有阻止,林家这几年的没落也算是报应吧。 “我知道了,是哥哥的错,我太小人之心了。” 远处传来烬影的声音,唤着热水已备好。 “哥哥,先去收拾一下吧。”竹青筠催促他赶紧去,林霁深深看了竹青筠一眼,终于转身离去。他的背影不再佝偻,步伐却依旧带着几分踉跄,仿佛刚刚那番交谈耗尽了最后的气力。 烬影没有跟着离开,反而来到了竹青筠身边。 “表小姐,惊弦那边也准备好了,我带您去吧。” 竹青筠颔首,莲步轻移。穿行在九曲回廊间,她的步伐精准得像是刻在记忆里,避开了所有暗藏机关的地砖,连转角处三重叠加的隐匿阵法都如无物。烬影望着她行云流水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表小姐,以前来过林家?” “嗯,小时候来过。”竹青筠的声音混着檐角滴落的残雨,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难怪。” 林家的阵法很多,一不留神就会走错,可竹青筠一步也没有错。 雕花木窗筛进熹微晨光,映得檀木餐桌上的八色茶点愈发精致。鎏金盏托盛着翡翠虾饺,白玉碟里码着玫瑰茯苓糕,袅袅热气裹挟着桂花蜜香在空气中流转。竹青筠指尖轻叩桌面,面纱下的目光在烬影与惊弦身上来回逡巡,宛如审视一件精心雕琢的玉器。 “你们是什么时候跟着我表哥的?” 她的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惊弦察觉少女垂落的衣袖下,隐约有银丝缠绕的暗纹若隐若现。 烬影单膝跪地,玄色劲装下的肌肉紧绷:“回表小姐,我是在家主十岁那年,被老家主从流民堆里捡回来的。” 他喉结滚动,想起那个雪夜,浑身是伤的自己被扔在林府柴房,是年幼的林霁偷偷送来热粥。 惊弦始终笔直如松地伫立,玄铁面具下的声音冷若寒潭:“从家主出生。” 短短五字,却像一柄重剑砸在檀木桌上。竹青筠瞳孔微缩,透过面纱打量着眼前人 —— 这个与林霁同岁的暗卫,周身气息如深潭般捉摸不透,唯有袖口若隐若现的白虎图腾,昭示着与林家血脉的隐秘羁绊。 “好好保护林霁哥哥,他是姑姑姑父的唯一一个后代。” 竹青筠指尖划过鎏金盏沿,突然将茶盏重重搁下,清脆声响惊得烬影一颤。 “谨遵表小姐令!” 烬影额头贴地,声如洪钟。惊弦却只是微微颔首,腰间佩剑随着动作轻晃,剑穗上的青铜铃铛发出细碎嗡鸣:“家主生我生,家主死我死。” 他的目光穿透雕花窗棂,落在远处练武场斑驳的雨痕上,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灵力波动。 她敢肯定惊弦不只是一个暗卫这么简单,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但是惊弦目不斜视,看向庭外。 “先下去吧,我等等我哥哥。” “是。”二人齐声回答,一个闪身就隐藏在了暗处,竹青筠仔细感受了一下,林家暗卫的隐匿术和竹家的“水月遁”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竹家的“水月遁”含有轻功性质,林家的隐匿术只适用于藏身。 “青筠。” 林霁的声音惊散她的思绪。少年家主已换上崭新月白锦袍,发间玉冠折射着晨光,只是眉眼间还残留着未褪的疲惫。他望着满桌精致早膳,突然想起小时候,竹青筠总爱抢他手里的桂花糕,沾着糖霜的嘴角笑出两个小梨涡。 林霁收拾好了,从厅门走进来,坐到她旁边。 “怎么不吃?” 他夹起一块玫瑰茯苓糕,瓷碟相碰的轻响惊醒了回忆。 “等你啊。” 竹青筠眉眼弯弯,提起银筷的动作却优雅如诗。林霁看着表妹将虾饺送入口中,仪态万千的模样与记忆里那个追着蝴蝶跑的野丫头判若两人,喉头突然泛起酸涩 —— 那年灭门惨案后,她该独自咽下多少血泪,才能将自己淬炼成这般模样? “哥哥,别光看着我,吃饭。” “好。” 用过早膳,晨光已铺满正堂青砖。林霁摩挲着案几上的白虎玉佩,抬眼望向竹青筠腰间晃动的青铜罗盘,终于开口:“这次来,可是为了四象镜?” 竹青筠指尖摩挲着袖中关于四象镜的情报,眸光透过竹影望向远方:“四象镜我已有了打算,我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是那天阙学院。” 她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藏着难以察觉的期待。 “天阙学院?你要去?” 林霁手中的青瓷茶盏重重磕在石桌上,溅出的茶汤在青苔斑驳的石面蜿蜒成河。暮色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惊涛 —— 那座屹立在昆仑墟之巅的神秘学府,即便在四大世家的议事厅里,也是个讳莫如深的存在。 “此番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天机镜现世,一方面也是因为祖母希望我可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增长修为,以后可以保护自己,有了实力才可以去找到爹爹娘亲。” 竹青筠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想到了自己从出生就没见过的父亲,小时候听母亲说父亲是一个谦谦君子,离开她们母女也是为了去给自己找寻什么东西,直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都没有见过。 “妹妹,会找到的,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嗯,我相信哥哥。”竹青筠听到了林霁的话,立刻回应了他一个笑脸,然后接着问,“天阙学院究竟是个什么学院?” 林霁起身踱步,玄色衣摆扫过垂落的紫藤花串。“那是四大世家在中界昆仑墟共建的千年学府。” 他抬手拂开缠绕在一方墙壁上的藤蔓,露出背后岩壁上模糊的符文,“万年前四大家族划界而治,你竹家退守竹海秘境,而四大世家分据东南西北四方,唯有中央昆仑墟始终散发着混沌威压。直到某天,四大世家的家主同时梦到紫气东来,才决定在这片无主之地建立学院。” 竹青筠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凝视着岩壁上若隐若现的古老图腾,仿佛看见万年前那场风云际会:云海翻涌的昆仑墟之巅,四大世家的先祖踏着星辰而来,各自祭出镇族法器,以天地为炉,以法则为引,共同浇筑出学院的根基。 第十八章 阙院秘辛·易容赴考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最初的四象学院,是四大世家培养嫡脉的摇篮。” 林霁指尖划过岩壁,符文突然泛起微光,在空中投射出虚影,“各家族最顶尖的长老轮流授课,将压箱底的御剑术、控火诀、炼药术等倾囊相授。学院深处甚至设有秘境试炼场,能模拟上古战场,让弟子在生死边缘锤炼默契。” 竹青筠的心跳陡然加快。因为中界竹家被灭门,竹家残余退守在竹海深处,她自幼生长在竹海禁地,那些失传的古老功法,此刻竟像星辰般触手可及。想到祖母临行时紧握她的手,让她 “去昆仑墟找答案”,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第三任院长打破了陈规。” 林霁的声音突然低沉,空中的虚影化作万千流光,汇聚成新的场景 —— 无数修士御剑而来,在学院门前排成长龙, “他在百年大比上以一己之力击败四大世家当代天骄,力排众议开放招生。从此,四象学院的青铜大门向全中界敞开,连散修都能在此修习顶尖功法,四象学院就此更名为天阙学院。” 暮色渐浓,林霁的身影在岩壁上拉得修长。“如今已是第一百二十任院长,百年轮换之时,整个中界都会为争夺院长之位沸腾。” 他忽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妹妹,你可知学院深处藏着比功法更危险的东西?当年我因继承家主之位,无法去天阙学院修习,但族中有不少人去学院里进行修习,实力提高的同时,也有不少人留在了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竹青筠垂眸抚过袖中长笛,寒玉长笛沁着丝丝凉意。她抬眼时,瞳孔里倒映着兄长紧锁的眉峰:“为何?” 林霁抬手按在石壁机关上,符文骤然亮起血红色光芒。随着齿轮转动的轰鸣声,隐藏的暗门缓缓开启,潮湿的霉味裹挟着陈年书卷气息扑面而来:“因为天阙学院的教学制度就是不论生死,强者为尊。” 他望着深不见底的密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那里的试炼场,连青石地砖都浸透了鲜血。” 竹青筠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跃动着猎猎火光。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茶楼听闻的传闻,那些关于天阙学院的血腥故事此刻在脑海中拼凑成型。 指尖划过石壁上斑驳的剑痕,她轻声道:“听说天阙学院的藏书阁,藏了这中界万年来所有的书籍。而那最顶层还藏有上古时期大能的功法传承?” 林霁手腕翻转,玄铁折扇 “唰” 地展开,扇面上的墨竹在夜风中摇曳生姿。他用扇骨轻轻叩击暗门边缘,符文光芒应声熄灭:“确实,但是真正得到过的很少。”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坠入了某个深不见底的回忆漩涡,“据我了解,近百年只有青龙世家陌千羽少主和岚姑姑得到过传承。” 竹青筠敏锐捕捉到兄长指尖的颤抖,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竟在微微发颤知道她想到了自己娘亲,“哦?近百年只有两人?”她故意放缓语调。 “是的。” 林霁喉结滚动,喉间像是卡着半块冰,“因为传承是要看你的资质和天赋,近百年资质最为出众的就只有陌千羽和岚姑姑。” 他仰头望向天际流云,云影掠过他的面容,将回忆里那个翩然执剑的身影剪碎,“岚姑姑也因此成为了这中界最耀眼的存在。” 想到了年少时那抹身影,林霁眼眶不由得泛红,若是她还活着—— 青苔覆盖的石阶上,霜花正在悄然凝结。竹青筠伸手轻轻触碰兄长冰凉的手背:“哥哥。” 她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的热茶,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都过去了。” 林霁低头看着表妹与岚姑姑相似的眉眼,这些天萦绕在心头的旧梦突然变得清晰可触。风穿过密道深处,隐隐传来书页翻动的声响,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那年深秋 —— 年幼的他躲在藏书阁角落,看着岚姑姑指尖缠绕着金色灵力,将泛黄的古籍一页页点亮。 烛火在青铜兽形灯台上明明灭灭,将竹青筠的侧影投在雕花木窗上,宛如一幅摇曳的水墨。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玲珑令,冰凉的触感顺着经脉直窜心口:“哥哥,我想去参加下一届招生,祖母说我的实力需要提升,最好的办法就是实战。竹家秘术我已尽数学会,但是并不能真正发挥出实力,就是因为我的修为跟不上我的实力,我现在才金丹一阶初期,真要打起来,元婴亦有一战之力,可是力不从心。” 尾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叹息,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霜。 林霁斜倚在雕花榻上,手中的鎏金茶盏氤氲着热气。闻言他挑眉轻笑,茶盏与案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我明白,可你要是去天阙学院,如今这个样子可不能去。” 他忽然起身,广袖带起案头宣纸,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烛光下泛着幽光,“近几日你在昆仑城中可是名声大噪。世人如今都知道,青竹门的一个竹姓蒙面女修士和上古神器天机镜产生了共鸣,还当街大败姜家大小姐,最关键的是拥有天机阁玲珑令,是那传说中的玲珑令主,啧啧,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说到 “玲珑令主” 时,他特意拉长语调,眼中带着兄长特有的调侃。 竹青筠的耳垂瞬间染上绯色,素手捏着裙角轻轻揉搓。她想起那日天机镜突然迸发的璀璨光芒,想起姜云舒不可一世的嘴脸在自己面前碎裂的模样,又想起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顿时有些局促:“其实,我不想这么高调的。” “哈哈哈,我的表妹生来就是九天翱翔的凤凰,本就该万众瞩目,这算什么。” 林霁仰头大笑,笑声惊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他伸手揉了揉竹青筠的发顶,带着薄茧的指尖拂过她柔顺的发丝。 “这也不能怪我啊!” 竹青筠抬头看向他,杏眼圆睁,天机镜那是个意外,虽然知道竹家清心引可引神器共鸣,她也没想到上古神器都能产生共鸣,姜云舒那也是自己找上来的啊,而且自己什么也没做啊,又没动手,就只是抢了她几样宝物吗,玲珑令牌那也是被姜云舒逼的啊。 林霁敛了笑意,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表哥知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要想在天阙学院不引人注目,需要隐藏一下身份。”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高悬的冷月上,寒月清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冷霜。 竹青筠托着腮陷入沉思,烛泪滴落在案几上,凝结成晶莹的琥珀状。片刻后,她突然眼睛一亮:“我有炎凰双羽可以遮掩容貌,大乘期以下的修为都看不透。” 说着,她抬手轻挥,赤色羽毛自袖中飞出,在空中化作朦胧的赤色光晕,将她的面容笼罩其中,只露出一双明亮的杏眼,放眼看过去,只会觉得此人是一个灵动的少女。 “这样也好。” 林霁摩挲着下巴,目光在竹青筠周身打量,“天阙学院如今只有院长是大乘期,长老们合体期居多。至于名字就叫青云吧,云朵的云,一般人也不会发现,竹姓还是有点过于显著了,会被人怀疑。” 他的声音沉稳而笃定,带着久经世事的从容。 竹青筠颔首轻笑,赤色光晕下的眉眼弯成月牙:“好。” 窗外夜风穿堂而过,熄灭了一盏烛火,却吹不散少女眼中跃动的光芒,那是对未知挑战的期待,也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烛火摇曳至五更,林霁书房的窗棂仍透出暖黄光晕。竹青筠摩挲着兄长递来的青玉扳指,二十年未见,曾经并肩练剑的少年已成为四大世家最年轻的家主。 她望着林霁案头堆积的密函,鎏金印鉴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 那些都是关于天阙学院的机密文书。而自己,自父母双亡后在青竹门的寒潭边蛰伏多年,如今终于要踏上新的征程。 栖月小筑的晨雾还未散尽,竹青筠已收拾好行囊。这座被林霁买下的客栈,青瓦白墙间仍保留着竹家旧宅的影子。回廊上的雕花栏杆,檐角垂落的铜铃,都与记忆里的竹家祖宅如出一辙。她轻抚过廊下的湘妃竹帘,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润触感,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灭门惨案发生前的岁月。 十日光阴如白驹过隙。昆仑城的街巷间,时常能看见一袭白衣的少女信步而行。她穿梭在琳琅满目的灵器铺,驻足于古色古香的茶楼,听着说书人讲述四大世家的恩怨情仇。这座毗邻昆仑墟的城池,因天阙学院而成为中界的权力中心。 遥想当年,竹家因血脉特殊凌驾于四大世家之上,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陌家崛起后,将府邸建在城外最高的山头,俯瞰着曾经属于竹家的荣耀。 今日的竹青筠褪去了往日的面纱,一袭素白广袖流仙裙更衬得她身姿绰约。琉璃金羽化作发簪别在云鬓间,新添的赤羽耳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宛如振翅欲飞的凤凰。当她站在天阙学院的山脚下,望着那直插云霄的千级石阶,耳畔不禁回响起林霁的叮嘱:“学院阶梯是第一道试炼,每个踏上石阶的人,都会面临不同的考验。” 山风掠过发梢,带来远处昆仑墟的凛冽气息。竹青筠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迈出第一步。青石阶上刻着古老的符文,在她脚下泛起点点微光,仿佛在诉说着千百年来无数天才修士的传奇。而她,即将在这里书写属于自己的篇章。 第十九章 考验开始·初识明玥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她深吸一口气,裙摆扬起如霜雪纷飞,纤足踏上第一级石阶。刹那间,古老符文迸发刺目金光,云雾如沸鼎之水翻涌凝聚,化作一只足有三丈高的白虎虚影。獠牙间喷出森然白雾,腥风裹着虎啸震得耳膜生疼,竹青筠瞳孔骤缩,寒玉长笛已如灵蛇出鞘。清心引的曲调裹挟着灵力倾泻而出,笛音化作万千银丝缠绕住白虎,虚影在音律中剧烈震颤,最终轰然炸裂成漫天星屑。 继续向上攀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实之间。有时脚下的石阶会变成湍急的河流,有时又会出现往昔竹家灭门的幻影。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将翻涌的悲戚与恐惧尽数炼作灵力,指尖在笛身按出的音孔已沁出血珠,却仍执拗地向上攀登。 当最后一级台阶在脚下发出清越鸣响,青铜大门轰然洞开,门扉上雕刻的四象图腾活过来般游走。威严的神识在她识海炸响:“通过阶梯考验者,方可入内。欢迎来到天阙学院,青云。” 门内光影交错间,二十余名考生或瘫坐或倚墙喘息。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脊背,有人捂着心口剧烈起伏,有人还在擦拭额头冷汗。见到竹青筠现身,十余道目光如探照灯般扫来。 “哎,是个姑娘啊,瞧着不过双十年华,能走到这步当真不易。” 灰衣少年撑着膝盖起身,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 “谁说不是!” 圆脸修士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仍带着余悸,“家中长辈总说这阶梯考验不过尔尔,结果我刚踏上第三阶,一条青龙虚影就张牙舞爪扑过来,龙须差点扫到我鼻尖!” “我遇到的是朱雀!” 扎着冲天辫的少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那火焰烧得我浑身发烫,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真要葬身火海了。难怪都说这考题万年未变,始终藏着四大世家的印记。” 竹青筠倚着门柱垂眸擦拭长笛,闻言睫毛轻颤。原来每个人面对的幻象都与四象相关,这阶梯试炼看似考校实力,实则更在试探心性。 竹青筠望着门内若隐若现的宏伟建筑,心中涌起万丈豪情。属于她的考验,真正开始了。 “你好啊!” 清甜如黄鹂的声音骤然响起。竹青筠抬眼,只见粉衣少女踏着碎步而来,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满地星辉。少女眉眼弯弯,颊边梨涡盛满笑意,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方才上来的女修只有我一人,可算盼到你了!一起结伴考核如何?人多力量大嘛。” 竹青筠目光扫过场中,果见二十余人里仅有她们两名女修。其余男修或闭目调息,或低声交谈,偶尔投来的目光里带着打量与好奇。 “我独来独往惯了。” 她将长笛收入袖中,语气疏离如寒潭之水。 “别这么冷淡嘛!” 上官明玥凑到她身侧,身上的铃兰香气萦绕鼻尖,“我叫上官明玥,今年刚满十八,筑基九阶!你方才的笛声超厉害的,若是组队,咱们定能互补长短。” 少女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块晶莹的灵果递来,“喏,这是我珍藏的冰灵果,可补灵力,算见面礼啦!” 竹青筠望着递到眼前的灵果,余光瞥见少女眼底真挚的期盼。最终她没有接过,却也未再拒绝,只是静静望着门内若隐若现的巍峨建筑群。檐角悬着的青铜钟在风中轻晃,似乎在催促着新的挑战。 “第二关 —— 问心九重天。” 青铜大门发出瓮鸣,“取一玉简,破其幻象,登九重者,方入学院。” 场中骤然陷入死寂,二十余道目光聚焦在悬浮半空的玉简群上。那些玉简各自流转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晕,像蛰伏的巨兽等待猎物。上官明玥却突然眼睛一亮,粉色裙摆旋起轻盈弧度:“这个是怎么考验的,碰一下吗?” 话音未落,她白玉般的指尖已触上最近的赤色玉简。刹那间,莹白光芒将少女吞没,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铃兰香气。 “这——” “碰一下就开始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临时组队的修士们慌忙十指相扣。三五个手握着手的身影接连没入玉简光芒,有人在消失前还不忘大喊:“待会儿幻境里互相照应!” 竹青筠望着空荡荡的掌心,无声叹了口气。少女方才转身时发间银铃的脆响犹在耳畔,此刻却已被吞噬进未知幻境。 她垂眸凝视泛着冷光的青色玉简,素手抚过笛身凸起的竹节纹路,突然想起林霁说过 “学院深处藏着比功法更危险的东西”。指尖触到玉简的刹那,刺骨寒意顺着经脉窜上灵台,竹海深处的竹家老宅在眼前轰然重现。 祖母佝偻的背影正在擦拭父母的灵牌,檐角铜铃摇晃出熟悉的声响。竹青筠指尖发颤,却在触及灵牌的瞬间骤然清醒 —— 真实的竹家祖宅早已被焚毁,这不过是幻术编织的温柔陷阱。她抽出寒玉长笛,清心引的曲调裹挟着凌厉剑气,将幻象绞成碎片。 第三重幻境中,姜云舒的冷笑在耳畔炸响。无数张写满 “灭门余孽” 的告示从虚空中倾泻而下,墨汁浸透她的白衣,腐臭气息几乎令她窒息。竹青筠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唤醒理智,长笛划出的银芒在空中凝成竹家禁咒 “青冥引”,符咒所过之处,告示化作灰烬。 第五重幻境中,竹青筠踏入一座由记忆碎片拼凑的迷宫。每一道回廊都重现着竹家灭门当夜的片段,但场景中混杂着虚假的细节。破碎的月光下,她看见年幼的自己在火场中哭喊,而火焰里突然伸出无数竹枝将 “小女孩” 缠住。这些竹枝实则是幻境制造的吞噬灵力的藤蔓,若她急于营救 “过去的自己”,就会陷入灵力枯竭的危局。她必须冷静分辨记忆的真伪,利用清心引的音律扰乱藤蔓的生长节奏,同时在迷宫中寻找隐藏的出口符文。 第六重幻境里,竹青筠的影子突然脱离身体,化作与她容貌相同却周身缠绕黑雾的 “心魔”。心魔熟知她所有的招式和弱点,甚至能预判她的行动。战斗中,心魔不断用言语刺激她:“你以为能在天阙学院找到机会复仇?不过是自欺欺人!” 竹青筠在攻防间逐渐意识到,只有接纳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甘,才能破解心魔的镜像攻击。她将灵力注入长笛,吹奏出与心魔黑雾共鸣的曲调,在音波交融的瞬间,以竹家秘术 “明镜非台” 净化黑雾,使心魔重新融入自己的影子。 第七重幻境最为诡异。林霁浑身浴血跪在她面前,铁骑声由远及近:“青筠,带着竹家秘典逃!” 她瞳孔骤缩,记忆中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但兄长腰间的青玉扳指泛着冷光 —— 那是林霁成为家主后才有的信物。识破破绽的瞬间,幻境轰然崩塌,却在她脚下裂开万丈深渊。 深渊底部传来无数亡魂的哭嚎,漆黑的锁链从裂缝中窜出,缠住她的脚踝。竹青筠反手将长笛刺入地面,灵力顺着笛身注入大地,符文如蛛网般蔓延。当锁链即将将她拖入深渊时,第八重幻象在头顶炸开 —— 整片天空变成母亲的眼睛,悲悯与严厉交织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灼烧。 第八重幻象结束后,竹青筠意外坠入 “因果回廊”。这里每一扇门都通向不同的平行时空 —— 推开第一扇门,她看见竹家未被灭门,自己成为备受宠爱的世家千金,但代价是林霁沦为陌家的傀儡;第二扇门里,她成为天阙学院的叛徒,与整个中界为敌,却能获得足以复仇的力量。每个时空都以极为诱人的画面展现,同时伴随着强大的神识威压。竹青筠必须以清心引的音律构建出 “本心结界”,抵御时空诱惑,坚守自己最初的信念,才能找到通往第九重幻境的道路 。 “最后一重,战魂台。” 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脚下的深渊突然化作云雾,将她托举到一座悬浮的擂台之上。对面站着的,竟是手持龙脊剑的陌千羽,他身后悬浮着二十四柄青色飞剑,剑意凝成的风暴将四周的云雾撕成碎片。 竹青筠将长笛横在唇边,却发现丹田内的灵力正被某种力量疯狂抽离。原来战魂台自带压制灵力的阵法,迫使修士只能依靠肉身强度与战斗技巧。陌千羽的戟尖已经刺到眼前,她侧身翻滚,长笛横扫,击中对方膝盖的瞬间,竟听到骨骼碎裂的脆响 —— 这具幻象之躯,比她想象中更加脆弱。 缠斗中,竹青筠突然抓住对方剑招的空当,施展竹家擒拿手扣住陌千羽咽喉。就在此时,擂台轰然碎裂,她在坠落的瞬间抓住最后一道玉简。玉简表面浮现的血色纹路灼烧着掌心,钻心的剧痛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恭喜通过考核。” 光芒散尽,竹青筠踉跄着扶住石柱。眼前是人声鼎沸的招生处,远处天阙学院的飞檐斗拱刺破云层,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她望着掌心焦黑的伤口,终于明白林霁那日眼底的忧虑 —— 在这九重天阙里,若无法勘破幻象,当真会永远困在自己的心魔之中。 第二十章 幻海余澜・阙宇新程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青云!青云!” 清脆的呼喊穿透意识的迷雾,竹青筠猛地回神,发现上官明玥正踮着脚尖在她面前挥舞双手。少女鬓边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粉白相间的裙摆上还沾着几片虚影花瓣,像是从幻境里带出来的残梦。 “我叫了你许久哎,你在想什么?” 上官明玥歪着头,杏眼里满是好奇。她刻意挺直的脊背藏不住微微起伏的胸膛,看似整齐的衣衫下,几缕凌乱的发丝从发髻中散落,显然在幻境里经历了一番苦战。 竹青筠揉了揉发怔的眉心,将最后一丝幻境外化的寒意驱散:“你怎么样?看你好像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目光不经意扫过上官明玥握剑的右手 —— 虎口处隐约泛着青红,是灵力激荡留下的痕迹。 “别提了!” 少女突然垮下肩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哪知道碰一下就开始考核!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她气鼓鼓地踢开脚边一颗石子,“那些幻境专挑人痛处下手,居然把我小时候被毒蛇追着跑的场景重放了三遍!要不是我娘亲说这里能学到高级剑术,打死我也不来遭这个罪!” 听着对方连珠炮似的抱怨,竹青筠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远处传来其他考生的惊呼声,有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有人对着掌心的焦痕脸色煞白,看来每个人都在幻境中直面了内心最恐惧的事物。 “还有还有!” 上官明玥突然凑近,发间铃兰香气扑面而来,“最后那个战魂台,和我对打的人居然是你!” 她夸张地捂住心口,“你拿着长笛使出的那些招数,我见都没见过,差点被打得找不着北!” 竹青筠睫毛轻颤,手中长笛无意识摩挲着衣角:“你说,你的最后一个对手,是我?”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少女澄澈的眼底 —— 她们不过数面之缘,对方的潜意识里却已将她视作重要之人。 “不然呢?” 上官明玥眨了眨眼睛,“当时我还在想,明明现实里你对我挺好的,怎么到幻境里就凶巴巴的……” 她突然愣住,“等等,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重考验,会具象化对考生最有影响力的人。” 竹青筠望着远处逐渐闭合的青铜大门,想起陌千羽在自己幻境中持剑而立的模样,“或许是因为你潜意识里对我印象深刻。” “原来是这样!” 上官明玥恍然大悟,随即又皱起鼻子嘟囔,“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在幻境里装可怜,说不定你就下不了手啦!” 少女天真的话语让竹青筠忍不住轻笑,抬手时却瞥见掌心焦黑的烫伤。她指尖凝出一抹翠色灵力,施展青木回春术,淡绿色的光芒如藤蔓般缠绕伤口,不过数息间,肌肤已恢复如初。 “哇!” 上官明玥眼睛瞪得溜圆,像发现新奇宝物般凑过来,“这是什么法术?快教教我!我以前爬树掏鸟窝,没少摔得鼻青脸肿,这个简直是救命良方!” 说着就要去抓竹青筠的手腕,却在触到对方冰凉的衣袖时堪堪停住,“好不好嘛?” 竹青筠收回手,将长笛收入袖中:“以后再说。” 转身朝招生处走去。身后的青铜大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闭合的缝隙间,还能看见未通过考核的考生失魂落魄的身影。山风掠过檐角,带着昆仑墟特有的凛冽气息,却吹不散少女们身后交织的两道影子 —— 一个轻快跳跃,一个步伐沉稳,共同迈向天阙学院巍峨的建筑群。 烈日高悬,蝉鸣在古槐枝桠间此起彼伏。天阙学院招生处的青石长阶上,数百名修士排成蜿蜒长队。竹青筠与上官明玥站在队伍中段,看着前方鎏金匾额上 “天阙登科” 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队伍中不时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夹杂着法器碰撞的轻响,空气中浮动着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气息。 “下一个!” 身着玄色锦袍的招生老师翻阅着玉简,墨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声音裹挟着灵力,穿透嘈杂的人群,惊起檐角栖息的灰鹤。两个时辰过去,队伍终于挪至尽头,竹青筠轻提广袖,踏过门槛。 “姓名,年龄,修为境界。” 老师头也不抬,笔尖悬在空白玉简上方。 “青云,二十一岁,金丹一阶初期。” 竹青筠话音落下,周围陡然安静。正在整理法器的考生停下动作,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招生老师握笔的手微顿,抬眼打量眼前的白衣少女 —— 素色广袖间隐约透出凌厉剑意,琉璃金羽发簪折射出细碎光芒,与周围大多身着粗布麻衣的筑基修士形成鲜明对比。 二十一岁在修真界算是很小的年龄了,每年招生的年龄限制是在二十五岁以下,筑基期五阶,本就是刷掉一些资质较低的学生,筑基九阶和金丹一阶虽只差一阶,很多人在三十岁之前要是突破不了金丹,以后的修为之路会极为艰难,在18岁之后突破到金丹期本就高于很多人。 天阙学院每年招生的修为等级都是卡在了最低的等级,连这个等级都达不到,就不用想来参加考核了,今年学生最多的筑基期九阶后期,金丹期极少,而且都在二十五岁,突然来一个二十一岁金丹一阶的,让老师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他目光扫过玉简上自动浮现的考核记录,嘴角勾起一抹赞赏:“不错,不到二十五岁的金丹修士,在如今的修真界确实少见。” 笔尖轻点玉简,泛起淡金色光芒,“以你的资质,若在学院潜心修习,突破化神指日可待。” 竹青筠微微颔首,长笛随着动作轻撞腰间玉佩,发出清越声响:“多谢老师教诲。敢问在学院修行,可有年限限制?” 老师手中的笔骤然悬停,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的家人未曾告知?” 话出口便觉不妥,他瞥见少女腰间空荡荡的挂饰,恍然道:“抱歉。学院修行并无固定年限,不过按惯例,修士达到化神期便算圆满结业。若能突破至合体境,可选择留院任教。” “明白了,多谢老师解惑。” 竹青筠屈身行礼,青丝垂落肩头。 老师从案几上取出一枚白色令牌,其上 “天阙” 二字以流云纹勾勒,触手生凉:“拿着此牌前往新生宿舍区,自有引路人带你安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日卯时三刻,至演武场集合,届时将公布分班与课程安排。” 竹青筠接过令牌的瞬间,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灵力顺着指尖游走,在经脉中留下独特的印记。转身时,正遇上上官明玥蹦跳着挤过人群,少女鬓边的银铃叮当作响:“青云!我也登记好了!听说宿舍区有灵泉浴池……” 两人并肩走出招生处,烈日将她们的影子拉得修长。远处,天阙学院的九重飞檐刺破云层,钟鼓楼传来悠远的晨钟,惊起漫天白鹤。竹青筠握紧手中令牌,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 —— 真正的修行之路,此刻才刚刚开始。 穿过青铜大门,竹青筠眼前豁然开朗,整座天阙学院依山势而建,宛如一条盘踞在云端的巨龙。灰白色的巨大城墙环绕四周,城墙上雕刻着古朴的符文和奇异的神兽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城墙四角矗立着高耸的塔楼,塔顶飘扬着玄色旗帜,上面绣着金色的 “天阙” 二字,随风猎猎作响。 沿着宽阔的青石大道前行,道路两旁是整齐排列的古老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岁月的沉淀。建筑大多以青石和红木为主要材料,墙面斑驳,却不失威严庄重。 屋檐下悬挂着的青铜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学院的悠久历史。 远处,一座气势恢宏的主殿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主殿的屋顶覆盖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屋脊上装饰着栩栩如生的瑞兽,张开大口,似要吞云吐雾。 主殿的大门足有十丈之高,门板上雕刻着复杂的阵法和上古神话故事,门前台阶两侧摆放着巨大的青铜香炉,香烟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给整个学院增添了一层神秘而庄严的氛围。 学院内溪流潺潺,清澈见底,溪水在青石间蜿蜒流淌,汇聚成一个个小湖泊。湖泊中莲花盛开,有的洁白如雪,有的粉红似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湖边垂柳依依,柳枝随风飘动,不时扫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然而,在这看似宁静的美景之下,却隐隐透露出一丝肃杀之气。 远处的试炼场方向,时不时传来阵阵激烈的打斗声和修士的怒吼,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众人这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天空中,不时有修士御剑飞过,留下一道道绚丽的光影。他们身姿矫健,眼神锐利,充满了自信与骄傲。 而在学院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到刻苦修炼的弟子,有的在庭院中挥舞着武器,有的在静室里闭目冥想,整个学院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与紧张的修炼氛围。 第二十一章 暮色寻踪·双影同行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新生区宿舍分两种规格,两人雅舍与四人通铺,价格各有不同。引路老师指尖轻点案头玉简,墨色字迹如游龙般浮现,“在新生适应期内,消费以灵石结算。待一月后分班完毕,学院会统一发放专属身份令牌。届时,你们可凭此令牌在任务阁接取修炼任务,既能积累实战经验,又能赚取学院贡献点,在学院里贡献点即学院里的灵石。” 话音未落,上官明玥已雀跃着拽住竹青筠的衣袖,发间银铃叮咚作响:“青云青云!我们就住雅舍好不好?我在这儿只认识你,咱们住一块儿嘛!” 少女杏眼圆睁,粉白裙摆随着急切的动作轻轻晃动,活像一只撒娇的幼兽。 竹青筠垂眸思索。方才路过时,她注意到雅舍皆独门独院,院墙上浮动着细密的结界纹路,既能隔绝外界喧嚣,又能抵御神识窥探。这般清净之地,正合她潜心修行的心意。至于同住之人,倒也无妨。“嗯。” 她简短应下,修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寒玉长笛。 “太好了!” 上官明玥欢呼一声,转身对叶老师甜甜笑道,“老师,我们要两人雅舍!” 叶老师颔首示意,广袖轻扬间,一道青光破开云雾,显露出一座隐于竹林间的院落。院门上镌刻的云纹泛起微光,随着灵力注入缓缓开启:“这便是你们的住处。屋内灵泉浴池以灵力催动即可使用,每日十枚灵石,月付三百。” “多谢老师!” 上官明玥手腕翻转,储物戒闪过幽蓝光芒,三百枚灵石已整整齐齐码在叶知秋掌心。灵石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灵气纹路,一看便是品质上乘的中品灵石。 叶老师仔细查验灵石品质,满意点头:“新生食堂在东侧梧桐巷,早中晚皆供应膳食,午后还有特色灵食糕点。往届生都说那里的桂花酿灵米糕最是一绝。” “哇!” 上官明玥双眼瞬间亮如星辰,连竹青筠都忍不住侧目 —— 原来这看似灵动的少女,骨子里竟是个十足的吃货。 “往后有任何问题,都可来问我。” 叶老师拂袖留下一枚玉简,“我是本届新生的引路人,唤我叶知秋便可。” 待老师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上官明玥已迫不及待拽着竹青筠踏入院落。 看似普通的单层建筑,内里却别有洞天:推开雕花木门,精巧的二层楼阁跃入眼帘。一楼是布置雅致的会客室,青玉茶案上还摆放着新鲜采摘的灵果;穿过垂花门,温泉池蒸腾着袅袅白雾;沿着旋转楼梯而上,两间独立静室分列两侧,窗边竹影婆娑,正合修行冥想。 “怎么样怎么样?” 上官明玥像只欢快的雀鸟,在屋内转了一圈,“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这温泉池、这观景窗,还有这会客室,简直完美!” 竹青筠抚过窗棂上流转的符文,感受着结界带来的静谧。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她望着少女雀跃的背影,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确实不错。”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与这活泼少女同住,或许也能为修行之路增添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青云你住这间,我选东面那间!” 上官明玥早已按捺不住,发间银铃随着雀跃的步伐叮当作响,“收拾完就去食堂探探路?听说那里的灵米糕会浇桂花蜜!” 少女说罢,喉间不自觉地轻咽口水,亮晶晶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墙壁,飘向香气四溢的食堂。 暮色悄然爬上雕花窗棂,竹青筠望着少女身后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院外竹林沙沙作响,晚风卷着昆仑墟特有的清冷气息,掠过墙上流转的结界符文,在两人之间荡起细微的灵力涟漪:“看来问心九重天的考验,倒是没让你褪去半分活力。” “修行本就劳心劳力,吃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上官明玥眨了眨眼睛,忽然瞥见竹青筠苍白的脸色,关切道,“你要是想歇着,我打包回来给你?桂花糕、灵鱼汤,保证一样不落!” “不必。” 竹青筠揉了揉眉心,寒玉长笛在指尖转出一道优雅的弧度,“调息半个时辰便好,正巧赶上晚膳。” 说罢,她抬步走向西侧静室,广袖扫过门框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竹香。 上官明玥望着紧闭的房门,转身推开自己的房间。屋内陈设简洁而不失雅致:雕花梳妆台映着午后的暖阳,檀木衣橱泛着温润光泽,窗边躺椅旁立着青玉书架,文房四宝整齐摆放在云纹书案上。 “不愧是天阙学院!” 她赞叹着打开储物戒,指尖轻挥间,粉色的鲛纱帐、绣着铃兰的软垫、挂满银铃的风铃便各归其位。晚风穿堂而过,银铃叮咚轻响,与远处传来的钟鸣声遥相呼应,原本素净的房间瞬间染上一抹灵动的娇俏,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铃兰香气。 另一边,竹青筠已在床榻盘腿而坐。方才幻境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与陌千羽激战的震颤、灵力被压制时的窒息感、还有那道险些将她拖入深渊的亡魂锁链。她清晰记得,同样是战魂台,上官明玥面对的幻象明显弱于自己 —— 看来学院的考核机制,会根据修士境界自动调整难度。 “呼 ——” 竹青筠闭上双眼,周身泛起柔和的青光。灵力如涓涓细流,在经脉中缓缓游走,修复着幻境外化的暗伤。窗外的竹影渐渐染上暮色,远处传来零星的钟鸣声,为这场静谧的调息增添了几分韵律。 随着最后一丝暗伤修复,竹青筠缓缓睁开双眼,窗外,夜色已浓,天阙学院的灯火次第亮起,宛如繁星坠落人间。 暮色如墨,悄然浸染着陌府的青瓦飞檐。陌千羽负手立于窗前,凝视着院中竹林在风中摇曳,归巢的倦鸟扑棱棱掠过屋檐,为这寂静的黄昏增添几分生气。窗棂外,残阳的余晖将竹影拉得修长,在青砖地上勾勒出斑驳的图案。 “你是说,这几日再也没有见到那个青竹门女子的出现?” 陌千羽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 青冥单膝跪地,玄色劲装在暮色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是的少主,自那日白衣女子从林家离开,回到栖月小筑之后,便如人间蒸发。属下去查探时,发现她已离去多日,屋内陈设整齐,未留任何线索。” 陌千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发出规律的声响:“可曾再去林家查验?她身为林家主表妹,或许会重返林家。” “已暗访过。林家上下并无她的踪迹,近日也未曾接待过陌生女客。” 青冥垂首答道,心中却暗自揣测 —— 少主向来对琐事鲜少上心,此番却对一个女子的行踪如此执着,着实令人费解。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继续扩大搜查范围。” 陌千羽并未转身,目光依旧紧锁着渐暗的天色。 “是。”青冥刚要起身退下。 “等一下,隐锋回来了吗?” “刚回府,正在向长老复命。” “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是,少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陌千羽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事:“之前擅闯青龙潭的那人,处置得如何了?” 话音未落,龙心咒反噬的剧痛突然从心口蔓延开来,他不着痕迹地按住胸口,眉头微蹙。 “回少主,那人在狱中自尽了。据狱卒所言,死状诡异,似是被某种力量操控。” 青冥如实禀报,心中却对这蹊跷的自杀事件疑虑重重。 “尸体妥善处理,莫要留下把柄。” “遵命。” 待青冥离去,陌千羽倚着窗框,缓缓闭上双眼。十几天过去,伤势虽已好转,但体内那滴凤凰血却如炽热的火焰,日夜灼烧着经脉。右手手背上,一道神秘的凤凰火纹若隐若现,每当运转灵力,便会泛起刺目的红光。 他迫切想要找到竹青筠,解开这一切谜团 —— 那日天机镜碎裂时的奇异景象,与这突如其来的凤凰血,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可如今,她却像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陌家暗卫翻遍昆仑城,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与此同时,天阙学院内,上官明玥身着一袭鹅黄色襦裙,发间新换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站在竹青筠房门前,声音清脆如铃:“青云,我们走吧!我都快饿扁啦!” 屋内,竹青筠缓缓睁开双眼,周身萦绕的青光渐渐消散。她轻挥衣袖,素白广袖流仙裙瞬间替换下修行时的劲装。拉开房门的刹那,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她精致的眉眼。 “走吧。” 竹青筠率先迈出步子,长发如墨瀑般垂落肩头。 上官明玥立刻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就知道青云最好啦!” 少女身上甜腻的铃兰香气萦绕在鼻间,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发出悦耳的声响。 竹青筠低头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姑娘,心中泛起一丝柔软。她向来独来独往,却唯独对这热情似火的少女生不出抗拒之心。两人并肩而行,身影在走廊的光影中交织,渐渐融入天阙学院璀璨的夜色之中。 第二十二章 金丹新才·卯时惊梦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踏入新生食堂的瞬间,上官明玥的银铃发饰随着雀跃的步伐叮当作响。蒸腾的热气中漂浮着桂花蜜的甜香,数十个琉璃食匣在灵力托举下悬浮半空,匣中灵米糕泛着温润的琥珀光泽,灵鱼汤正咕嘟咕嘟冒着金红色的气泡。 “哇,青云你快看!” 少女拽着竹青筠的衣袖往前冲,发间铃兰香气混着食物的馥郁扑面而来,“这桂花糕的糖霜薄得像雪,还有这个火灵雀腿,表皮酥脆得都能听见声响!” 她踮脚取下竹编食篮,玉白指尖灵巧地穿梭在餐台间,转眼间就摞起小山似的糕点塔,倒是正经饭菜只夹了两碟翡翠笋丝。 鎏金屏风后转出两道身影。姜云舒身着金线绣牡丹的月华裙,腕间九连环玉镯撞出清脆声响,身后跟着个瘦高青年,腰间赫然别着姜家特有的青铜令牌。 大小姐眼尾的丹蔻扫过上官明玥堆满糕点的食篮,又斜睨了一眼竹青筠素雅的装扮,冷笑愈发刺耳:“天阙学院的门槛怕是又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身粗布麻衣就敢来这里丢人现眼。” 食堂内原本鼎沸的人声瞬间凝滞,数十道目光如探照灯般聚焦过来。几个正在狼吞虎咽的筑基修士忘了咀嚼,含着半口饭菜伸长脖子;角落里的散修们对视一眼,八卦的火苗在眼底蹿动;就连悬浮着食盘的灵仆都停在半空,瓷勺从盘边滑落,叮当作响。 上官明玥捧着食篮的手青筋微显,竹青筠按住她发颤的肩头。少女却突然绽开蜜糖般甜美的笑容,拈起块淋着琥珀色糖霜的桂花糕晃了晃:“姜大小姐莫不是把‘眼高于顶’当饭吃?” 她故意凑近,让甜香萦绕在对方鼻尖,“瞧这手抖得,莫不是上次被人打得灵力不稳,连拿糕点的力气都没了?” 姜云舒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精心描绘的眉峰几乎拧成麻花。她浑身剧烈颤抖,腕间九连环玉镯撞出杂乱无章的声响,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出,在月华裙上晕开点点红梅。 袖中银针早已滑至指尖,泛着幽蓝的寒芒,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空而出:“你 ——” “听说姜家最讲究体面。” 竹青筠起身时广袖带起细微的灵力波动,素白衣衫下隐约透出冷意,“若大小姐在食堂动手,传出去怕是要说姜家嫡女连新生都容不下,这脸,丢得起吗?” 姜云舒盯着眼前只散发金丹初期气息的少女,突然尖声大笑:“装模作样的东西!不过是靠运气进学院的废物 ——” “运气?” 上官明玥突然将食篮重重搁在桌上,震得杯盏轻晃,“总好过某些人靠家族入学,连问心九重天的门槛都没摸到吧?” 她抓起一块外酥里嫩的火灵雀腿,在姜云舒面前晃悠,“我这双手虽没戴金镶玉,却能自己挣灵石买灵食,哪像某些人,离了家族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姜云舒脸色由红转青,猛地甩袖:“聒噪!” 临走前恶狠狠地剜了两人一眼,“等着,有你们后悔的!” 直到姜云舒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门口,压抑的气氛才骤然一松。众人长舒一口气,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这姜家大小姐也太跋扈了” “就是,不过那两个姑娘也不好惹” “新来的就敢和姜家作对,有好戏看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竹青筠和上官明玥旁若无人地坐下用餐,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上官明玥气鼓鼓地戳着灵米糕:“什么人啊!狗眼看人低!要不是你拦着我,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竹青筠抬手为上官明玥拂去发间沾到的糖霜,望着少女仍气鼓鼓的脸颊轻笑:“犯不着为这种人动怒。不过你方才说她‘靠家族入学’?” 上官明玥狠狠咬下一口灵米糕,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你居然不知道?” 她咽下口中的糕点,压低声音凑近,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四大世家每年都有免试名额,只要族里推荐,不用通过阶梯和问心试炼就能入学。这规矩从四象学院改名天阙时就定下了,美其名曰‘给各界修士机会’,可实际上还不是世家子弟的特权?” 她用筷子戳了戳盘中的桂花糕,“像姜云舒这种草包,八成就是靠姜家塞进来的!二十岁了还筑基九阶初期,切。” “好啦好啦,气坏肚子可不划算。” 竹青筠夹起块翡翠笋丝放入上官明玥碗中,青瓷勺碰撞的脆响在周遭窃窃私语中显得格外清晰,“快吃,卯时三刻的晨训可容不得赖床。” “对对对!” 少女如梦初醒,腮帮子还鼓着没咽下的灵米糕,说话间碎屑随着银铃晃动簌簌落在衣襟,“青云你也快吃!要是明早迟到,听说会被罚去守藏书阁三个月呢!” 暮色渐浓,食堂烛火摇曳。两人起身时,周围投来的目光或好奇或忌惮,却无一人敢上前搭话。竹青筠广袖轻扬卷起桌上残羹,上官明玥蹦跳着跟在身后,发间银铃与裙摆环佩相和,在长廊里荡出一串清脆声响,直至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 与此同时,天阙学院最高处的摘星阁内,檀香混着灵茶香袅袅升腾。白发老者手持紫铜烟杆,青烟在他沟壑纵横的面庞前缭绕,将 “天阙院长” 的鎏金牌匾熏得忽明忽暗。 “您猜怎么着?今年竟冒出个二十一岁的金丹修士。” 身着玄袍的招生老师双手捧起玉简,指尖因激动微微发颤,“考核记录上显示,她不仅通过问心九重天,在战魂台面对压制灵力的阵法,还能以肉身搏杀陌千羽的幻象!” 烟杆重重磕在青玉案几上,惊飞窗外栖息的夜枭。老者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烟锅里的火星溅落在古朴的《学院志》扉页:“十八岁后能破金丹者,百中无一。二十五岁前筑基圆满已是人中龙凤,这丫头……” 他摩挲着案头刻满岁月痕迹的四象印玺,“往届最年轻的金丹入学者,还是百年前的青龙少主陌千羽 —— 那时他也不过二十三岁。” “正是!” 招生老师难掩兴奋,玉简上的考核数据在灵力催动下悬浮空中,“她自报姓名青云,独身前来,全无世家背景。这般资质若悉心栽培……”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老者望向暴雨倾盆的夜空,苍老的声音带着穿透雨幕的威严:“通知各峰主,明日晨训务必到场。这颗苗子,可别让豺狼叼了去。” “是,院长。”汇报声消散在摘星阁的夜色中,而天阙学院已悄然迎来破晓。 卯时初刻,启明星还悬在墨蓝的天际。竹青筠自入定中缓缓睁眼,周身萦绕的金丹灵力如薄雾般消散。窗棂外,昆仑墟特有的凛冽灵气化作乳白的晨霭,顺着半开的雕花窗涌入屋内,在她指尖凝成晶莹的灵力水珠。自踏入学院,充沛的灵气如汩汩清泉,涤荡着她的经脉。 犹记昨日在战魂台的生死相搏,体内灵力竟如破堤之水暴涨 —— 十几天前刚突破的金丹一阶初期,此刻已悄然攀升至后期。这匪夷所思的修炼速度,若是传出去,怕是要在修真界掀起惊涛骇浪。 竹青筠披上月白色外衫,赤足踩过微凉的青砖,轻手推开房门。庭院里,晨雾裹挟着竹叶的清香扑面而来,远处钟楼传来隐约的报时声。她踱步至隔壁,望着紧闭的雕花木门,轻声唤道:“明玥?” 屋内传来含糊地嘟囔:“桂花糕…… 再吃一个……” 竹青筠忍俊不禁,推门而入。晨光透过鲛纱窗棂洒进室内,映得满室粉纱帐幔如梦似幻。上官明玥蜷在绣着铃兰的锦被里,青丝如瀑散落在枕畔,精致的面容带着未醒的红晕。 “明玥,该起床了。”竹青筠走近床边,指尖轻点纱帐。 “青云,别闹……” 少女呓语着翻了个身,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让我再睡会儿……” 竹青筠望着她蜷成一团的模样,目光柔和。昨夜回房时,还能听见隔壁传来翻阅玉简的沙沙声,想来又是钻研剑术到深夜。 她伸手轻轻摇晃少女的肩膀:“再不起床,可要被罚去守藏书阁了。听说那里的典籍又多又沉,打扫起来可费劲了。” “啊?!” 上官明玥猛地睁眼,睡眼惺忪中带着惊慌。她慌忙坐起,发间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真的假的?!” 看清竹青筠一身整齐的装束,这才反应过来,“糟了糟了!” 竹青筠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晨光为她素白的广袖流仙裙镀上一层金边,发间琉璃金羽发簪折射出细碎光芒,整个人宛如画中走出的谪仙。“快些洗漱,今日要分班,可不能给人留下偷懒的印象。” “知道啦知道啦!” 上官明玥跳下床,趿着绣鞋冲向洗漱间,嘴里还念念有词,“要是分不到好班级,我非得后悔死……” 她突然转头,杏眼亮晶晶的,“青云,我们一定要分到一个班!” 竹青筠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院外,晨钟悠扬,惊起漫天飞鸟。新的一天,即将在天阙学院拉开帷幕。 第二十三章 惊闻新规·暗流涌动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青云,快来!” 上官明玥嘴里塞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催促,粉色裙摆扫过青石长阶,发间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她一手攥着油纸包,一手拽着竹青筠的衣袖,酥皮碎屑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这灵米糕放了一夜还是这么香,你要不要尝……” 话音戛然而止。少女仰起头,望着演武场密密麻麻的人群,杏眼瞪得溜圆。晨光穿透悬浮的结界光幕,照得万余人头攒动的广场如翻涌的黑潮。昨日考核时的队伍与之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好多人!昨天没感觉这么多人啊!” 上官明玥惊呼,手里的糕点险些掉落。 竹青筠望着远处绵延至山巅的人流,广袖间滑落一缕清冷的灵力:“天阙学院每年只收一茬新生,修真界半数天才趋之若鹜。昨日我们排队时,前方还有三千里路的长队。” 她目光扫过场中闪烁的法器灵光,有人在演练剑诀,有人闭目调息,空气中浮动着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气息。 “也是哦!” 上官明玥几口吞掉糕点,油渍在唇角晕开一小片,“走走走!挤到前排去,说不定能抢到好位置!” 她挽着竹青筠的胳膊往前挤,发间铃兰香混着糕点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待她们终于挤到前排,竹青筠抬眸望去,呼吸微微一滞。往日只有寥寥几位执事的观礼台,此刻竟坐满了十二峰主。玄色蟒纹长袍与朱红鹤氅交相辉映,十二面灵力法旗在诸位长老身后猎猎作响,将天际割裂成十二道光影。 “哎,以往有这么多老师吗?” 上官明玥踮脚张望,撞了撞竹青筠的肩膀。 “没听说啊,不是就只有几个分班的执事吗?” 左侧传来倒抽冷气的低语。 “对啊!连万剑峰的苍梧真人都来了!这些大人物不是只有新生大比才露面吗?” “啧啧,看来今年有大鱼入网。” 议论声如涟漪般扩散。上官明玥凑近竹青筠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耳垂:“青云!他们说今年阵仗不寻常,好像有什么大人物!” 竹青筠望着观礼台上流转的结界符文,瞳孔微微收缩。某种无形的威压如蛛网般笼罩全场,其中一道尤为尖锐的神识正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灵台。她不动声色地运转清心引,灵力在经脉中悄然流转:“事不关己。” 话音未落,观礼台最高处的鎏金座椅吱呀轻响。白发苍苍的院长放下紫铜烟杆,浑浊的眼珠泛起诡异的幽蓝。他望着场中那个白衣少女 —— 看似寻常的金丹初期修为下,竟藏着连他都看不破的伪装。 当竹青筠第七次不着痕迹地侧首,试图捕捉探查的源头时,老者枯瘦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感知不错。” 他屈指轻弹,一道肉眼难辨的灵力丝线没入竹青筠发间,却在触及琉璃金羽发簪的瞬间,被弹回一星幽绿的火花。 在观礼台下方的广场上,竹青筠和上官明玥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位置。这里距离观礼台不过数十丈,能清晰地看到台上诸位峰主衣袍上流转的符文、法器泛起的微光,甚至长老们交谈时轻动的嘴唇。周围皆是新生中修为拔尖或出身不凡的人物,一个个或手持法器,或佩戴家族徽记,周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息。 上官明玥兴奋地拽着竹青筠的衣袖,踮脚张望着观礼台,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格外清脆。竹青筠则神色沉静,目光扫过台上十二面灵力法旗,暗自揣测着此次阵仗背后的缘由。她们所处的位置,在人群中十分显眼,既不像后排新生那般拥挤杂乱,又不像前排中央被世家子弟占据,而是在前排边缘处,既有较好的视野,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 。 晨光刺破云海,将观礼台的鎏金匾额照得熠熠生辉。昨日主持考核的玄袍长老踏上玉阶,广袖轻挥间,一道淡蓝色灵力屏障自脚下蔓延,将上万新生的嘈杂声尽数隔绝。“肃静!” 他的声音裹挟着金丹期威压,如洪钟般震得众人耳膜发麻,广场上瞬间落针可闻。 “今年是天阙学院建院以来,招生人数最多的一年。” 长老抬手召出悬浮的玉简,金光闪烁间,“两千一百五十人” 六个大字在空中流转,“往届招生峰值不过千余,而诸位能从十万修士中脱颖而出,足见资质非凡。”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后排几个散修模样的少年攥紧腰间法器,窃窃私语:“怪不得观礼台站满十二峰主,这阵仗果然有缘由!” 角落里世家子弟们交头接耳,玉冠上的明珠随着动作轻晃:“如此盛况,怕是百年难遇。” “咳!” 长老突然轻咳一声,灵力屏障泛起涟漪,议论声戛然而止。他目光如炬扫过众人,语气骤然冷肃:“经长老会决议,本届将施行‘汰劣存优’新规 —— 一年后的新生大比,排名千名之外者,即刻除名。” 话音未落,广场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质疑声此起彼伏,有修士踉跄后退撞倒同伴,有人当场取出传音符向家族求援。上官明玥的指尖死死掐住竹青筠的衣袖,发间银铃因颤抖叮当作响:“青云!往年不过是常规考核,怎么突然要淘汰人?” 竹青筠凝视着观礼台上神色冷峻的峰主们,素白广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远处飘来几缕若有若无的神识探查,显然是几位长老在暗中观察众人反应。 “人数激增三倍,若不筛选,资源分配、师资调配都会失衡。” 她低声分析,目光扫过前排几个神色自若的世家子弟,“况且,这淘汰标准恐怕不止看修为。” “可、可我好不容易才进学院……” 上官明玥的声音带着哭腔。少女十八岁便达筑基九阶后期,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者,此刻却因新规乱了阵脚。 “不必慌。” 竹青筠转身直面好友,清冷的目光如同一缕镇定剂,“学院向来重视潜力。你这般年纪便有此修为,又精通剑术,只要勤加修炼,大比进千名并非难事。” 就在这时,观礼台最高处的钟鼎突然迸发万丈金光,十二面灵力法旗无风自动,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吸引过去。一场关于天赋、资源与淘汰的修行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上官明玥踮着脚尖,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视线在观礼台与竹青筠之间来回打转:“青云,你肯定不用担心了!” 她压低声音,杏眼亮晶晶的,“今年新生里金丹期的屈指可数,而且大多卡在二十五岁门槛上。你才二十一岁……” 少女突然捂住嘴,一双眼睛弯成月牙,“我要是这个年纪突破金丹,爹娘怕是要摆上百桌宴席昭告宗门!” 竹青筠望着少女灵动的模样,广袖掩唇轻笑。晨风掠过她素白衣袂,发间琉璃金羽发簪折射出细碎光芒,与演武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相映成趣。她将目光重新投向观礼台,却在不经意间与台阶顶端的白发老者对视 —— 院长指间的紫铜烟杆正冒着袅袅青烟,浑浊的眼珠泛起幽蓝微光,似有若无的威压扫过她灵台。 “心性不错。” 苍老的声音裹挟着灵力,穿透层层人潮落入竹青筠耳中。她神色未变,只是微微颔首致意,这让远处的院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白舟,宣布分班和课程安排吧。” 院长轻敲烟杆,火星溅落在青玉案几上。 “遵命。” 身着月白长袍的白舟长老踏前一步,袍角绣着的二十八宿图在灵力波动下流转生辉。他抬手虚按,广场上空骤然亮起一道百丈玄光,如同一面巨大的明镜悬浮天际。 “诸位注意!” 他的声音清朗有力,“此次分班仅为新生适应考核与进修铺垫,一个月后将依据修为、功法方向重新分班。届时,各位可自主选择灵修、炼丹、剑道等修行方向,学院会按需调配师资与资源。” 话音未落,玄光镜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字符,而两千余名新生腰间的考核令牌同时泛起微光。有人盯着令牌上 “甲字一班” 的字样狂喜不已,有人因 “戊字三班” 愁眉苦脸,更有世家子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各班导师的来历。 上官明玥的令牌突然爆发出柔和的青光,映得她脸颊通红:“青云!我们在丙字二班!听说这个班的执事是万剑峰的真传弟子!” 竹青筠低头看着自己令牌上相同的字样,余光瞥见观礼台角落,姜云舒正盯着玄光镜冷笑,她身旁的护卫低声汇报着什么,引得这位姜家大小姐眼神阴鸷地扫来。而在人群更远处,几道隐晦的神识如蛛丝般缠上她的灵台 —— 显然,那抹神秘的金丹修为,早已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竹青筠感受着着周围的目光,轻笑一声,这才有趣不是吗? 第二十四章 观礼台后·云影惊鸿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晨雾在观礼台朱漆廊柱间萦绕,十二峰**位上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灵力结界。火云长老捻着赤红长须,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鎏金袖扣随着动作撞出轻响:“今年倒是出了几个好苗子,竟有金丹期的新生。往届都是踩着筑基九阶的线进来,在学院耗了三五年都难破金丹。” 他摩挲着腰间赤焰纹玉佩,眼底泛起贪婪的光,“这几个璞玉,老夫势在必得。” “火云,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玄水长老晃了晃手中的青玉酒盏,水蓝色道袍上的潮纹随动作流转,“术修院前几年刚收了姜家少主云焕,听说已经金丹九阶后期,指日可破元婴,这还不够你得意的?” “哈哈哈!” 火云大笑拍案,震得案上茶盏跳起水花,“云焕那小子确实不错,前些日子闭关时引动的灵气漩涡,愣是把后山灵泉搅成了沸水!” 他得意地捋须,却瞥见素羽长老似笑非笑的目光,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素羽一袭月白长裙斜倚玉榻,发间白玉兰簪折射着冷光。她指尖轻点,一缕银丝缠上火云长老的袖口:“火云师兄这是要与我切磋?正好前些日子新创了套银丝缠月剑,还缺个试剑人。” “咳咳…… 师妹说笑了。” 火云慌忙扯回衣袖,赤红面皮涨成猪肝色,引得周围几位长老憋笑不已。玄水长老更是笑呛了酒,喷在地上的酒水竟化作一条游动的灵鱼。 火云不说话了,谁都知道素羽虽为女人,但是实力却在很多长老之上,和她打一架那就是自讨苦吃。 “都消停些。” 墨渊长老突然睁眼,寒潭般的目光扫过众人。这位执掌剑道峰的白发老者,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剑意,连廊下悬挂的青铜风铃都在微微震颤,“看看人家墨渊,收了青龙世家的陌千羽。那孩子二十三岁便达金丹五阶,新生大比时一剑斩碎九重天试炼幻象,连藏书阁顶楼的《九霄龙吟剑诀》都认他为主。” “可不是!” 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长老叹息,“那剑招,快如闪电,势若奔雷,当年观礼的修士,有半数都被剑意震碎了发冠。” 墨渊长老微微颔首,重新阖目养神,袖口垂下的青玉剑穗轻轻摇晃。观礼台陷入短暂沉默,唯有远处传来新生们的喧闹声。 “对对对,不得不说,那小子的剑道天赋真是一绝,可惜被墨渊先一步下手,收为亲传弟子。” “说起天才……” 素羽突然开口,白玉兰簪泛起微光,“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女子,才是真正惊才绝艳。”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追忆与惋惜,“十六岁金丹,二十岁元婴,据说她修炼时,连天上的星辰都为之变色……” “嘘 ——” 玄水长老突然变了脸色,指尖掐诀在身前布下隔音结界,“素羽,莫要提那个名字。当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观礼台的气氛陡然凝重,十二峰主们不约而同望向云层深处,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禁忌的秘密。 竹青筠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那十二峰主,十二峰主似在聊天,但又看向云层,惹得竹青筠也抬头看向云层。 “青云,青云!” 上官明玥踮脚挡住她的视线,发间银铃几乎要扫到她鼻尖,“丙字二班在揽月阁集合,再不去要被当成迟到啦!” 少女粉扑扑的脸蛋凑近,突然瞪大眼睛:“你脸色好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走吧。” 她挽住上官明玥的胳膊,刻意放缓脚步。余光瞥见姜云舒正站在人群中冷笑,发间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而她身后的护卫正对着传音符低语。 当竹青筠与姜云舒目光相撞时,对方突然抬手掩唇轻笑,袖口滑落的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在喧闹的演武场格外刺耳。 两人穿过月洞门时,竹青筠最后回望了一眼。观礼台上的十二峰主已恢复常态,火云长老正端起茶盏啜饮,可素羽长老指间的银丝仍在无意识地缠绕,墨渊长老袖口的青玉剑穗无风自动,指向云层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紫色电光。 “青云?” 上官明玥拽了拽她的衣袖,“你总盯着天上看,是有什么宝贝掉下来了吗?” 竹青筠收回目光,琉璃金羽发簪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不过是错觉罢了。” 上官明玥见她并未言明也不再多言,两人挽手一起前去揽月阁。 而远处的姜云舒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去查查那个金丹期的女人。” 她头也不回地吩咐,语气像淬了冰的刀刃,“二十一岁的金丹,修真界近百年都没出过这样的天才。还有她身边那个总挂着笑的丫头 ——” 姜云舒想起上官明玥在食堂挑衅时灵动的眼神,眼底泛起阴鸷的光,“能精准拿捏四大世家和学院的规矩,绝非普通散修。派人盯着,若是附属家族的遗孤...” 她顿了顿,涂着凤仙花汁的唇角勾起残酷的弧度,“那就更有意思了。” 黑影自廊下阴影中浮现,暗卫单膝跪地,面覆玄铁面具,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大小姐,需要带回活口?”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带着常年隐匿黑暗的冷寂。 “蠢货。” 姜云舒反手挥出一道灵力,廊柱上的藤蔓瞬间焦黑蜷曲,“在学院里动手,嫌父亲保你的次数太多?” 她抓起鬓边金步摇狠狠插进栏杆,精美的点翠凤凰尾羽簌簌掉落,“把消息传回姜府,就说今年招生出了变数 ——” 她压低声音,“尤其是那个淘汰制,父亲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 暗卫微微颔首,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在晨光里。姜云舒抚过栏杆上的裂痕,忽然想起今早观礼台上十二峰主望向云层时的凝重神色,以及院长对那个神秘女子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绣着金线云纹的裙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金丹又如何?” 她望着空荡荡的回廊,语气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在这天阙学院,没有靠山,再耀眼的天才...” 她想起陌千羽拒绝婚约时冰冷的眼神,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转身时,姜云舒刻意扬起下颌,金步摇上的珍珠随着步伐摇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她的背影渐渐融入人群,却在拐角处突然顿住 —— 远处竹林间,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闪过,那是陌千羽常穿的衣料。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提起裙摆朝着那个方向追去,全然忘了自己本该前往的甲字三班。 穿过九曲回廊,青石板上还凝着晨露,竹青筠与上官明玥终于抵达揽月阁。这座阁楼依山而建,飞檐斗拱间缠绕着藤蔓,其上点缀的夜明珠在白昼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屋内已坐了不少新生,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咱们班的执事是万剑峰的真传弟子?” “真的假的?那咱们岂不是能学到正宗的万剑峰剑法了?” “何止剑法,要是能得到真传弟子指点,突破筑基指日可待!” 竹青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有人正擦拭着佩剑,剑身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有人闭眼冥想,眉头微皱,似乎正在努力感悟着什么;还有几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时不时发出一阵轻笑。上官明玥兴奋地拉着她的胳膊,“青云,你说我们会不会有机会见到峰主?听说万剑峰主的剑法出神入化,一剑能劈开一座山呢!” 她的眼中满是憧憬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万剑峰主挥剑的英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有力。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而入,腰间佩剑泛着冷冽的寒光。他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周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息。他的步伐轻盈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这间教室,也丈量着每一个新生的潜力。 “我是你们这一个月的执事,萧砚。”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在屋内回荡,目光扫过众人,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内心。“接下来的时间,由我带你们熟悉学院的基础课程和修炼方法。” 萧砚的话语简洁明了,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萧砚背着手在屋内踱步,他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地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随着他的步伐缓缓移动。“虽然这只是适应期,但也别掉以轻心。学院的资源有限,想要获得更多,就要靠你们自己争取。”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严厉,却也饱含着对众人的期望。 突然,他停在竹青筠桌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探究,又似乎有着别样的意味。“尤其是你们这些有些修为基础的,更要戒骄戒躁。” 他的声音微微加重,像是在特意提醒竹青筠,又像是在告诫所有有修为基础的新生。 竹青筠平静地与他对视,微微点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慌乱,反而带着一丝自信和从容。她的这份淡定,让萧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随即他收回目光,继续在屋内踱步。 “好了,现在开始点名。” 萧砚拿出玉简,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到玉简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众人紧张的呼吸声。每念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新生站起来应答,声音或坚定,或紧张,充满了对未来学习生活的期待和不安。 “上官明玥。” 萧砚的声音第三次扫过玉简,尾音还未消散,一道粉影已如惊鸿般掠起。上官明玥发间银铃撞出清脆声响,行礼时腰间的剑穗还在轻轻摇晃:“到!” 少女杏眼亮晶晶的,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 执事的目光在她筑基九阶后期的灵压上稍作停留,随即颔首示意。木椅与青石地面摩擦出细微声响,上官明玥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拽了拽竹青筠的广袖,却见好友正凝视着窗外摇曳的银杏叶,素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玉佩。 “青云。” 两个字如重锤落地,整个揽月阁瞬间陷入死寂。竹青筠起身时,广袖带起的气流拂动案上竹简,琉璃金羽发簪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当金丹期特有的威压若隐若现地扩散开来,后排几个筑基五阶的新生不自觉后退半步,砚台里的墨汁都泛起细密的涟漪。 萧砚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见过太多恃才傲物的天才,却从未见过如此沉静的金丹修士 —— 少女周身萦绕的灵力波动宛如深潭,看似平静无波,却暗藏惊涛。他的目光扫过她刻意收敛的袖口,那里隐约透出的符文痕迹,竟与百年前失传的隐灵术有几分相似。 “嗯,坐下吧。” 萧砚的声音比方才低沉了几分,指尖在玉简上停顿片刻才划下记号。而竹青筠只是微微欠身,在千百道目光的聚焦下泰然落座,发间金羽簪纹丝未动,仿佛周遭的骚动与她全然无关。 她是最后一个人,这个名单好像是按照实力排的。 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萧砚轻敲案几:“名册以灵力排序,既是实力的证明,也是警示 —— 莫因一时领先而懈怠。” 他抬手召出悬浮的玉简,其上闪烁的符文化作光影投射在穹顶,“接下来的一个月,基础课程看似简单,却是打通任督二脉的关键。无论是灵气运转的周天循环,还是灵根属性的精准把控,都将影响你们未来十年的修行之路。” 满堂新生屏息聆听,唯有窗外的风声掠过檐角铜铃。萧砚突然抽出腰间佩剑,寒光闪过,案上的竹简被剑气掀至半空:“凝神聚气一个时辰,杂念纷扰者,剑下见真章。” 随着话音落下,揽月阁的结界轰然闭合。竹青筠阖目调息的刹那,隐约捕捉到远处传来的灵力波动 —— 那是观礼台上某位长老的神识,正穿透层层禁制,悄然探向她灵台深处。 第二十五章 长老抢人·初露锋芒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竹青筠垂眸敛目,指尖无意识摩挲过袖中温凉的玉佩。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神识探来时,她睫毛轻颤,却未显露出分毫异样。深吸一口气,任由昆仑墟特有的凛冽灵气顺着经脉游走,学院充沛的灵力如汩汩清泉,顺着她周身窍穴涌入丹田。以她的修炼速度,不出一年,突破金丹五阶并非难事。 在观礼台侧殿,三缕青烟袅袅升腾,十二位峰主围坐在青玉案几旁。玄罡长老捻着银白长须,浑浊的眼珠泛起幽蓝微光:“这丫头的精神力着实惊人。方才神识探入,虽确是金丹一阶修为,可她分明察觉到了我的窥探。” 他话音未落,赤霄长老已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盏跳起水花。 “如此资质,自然该入我炼器院!” 赤霄长老袖口绣着的龙纹随着动作翻涌,“强大精神力正是铭刻符文的关键,若能培养成器灵师,他日定能炼制出通天灵宝!” “荒谬!” 玄罡长老怒哼一声,炼丹炉形状的腰牌在腰间叮当作响,“炼药讲究心神合一,对精神力的把控更胜炼器。她若能来炼丹院,百年内必成丹道宗师!” 两股灵力在殿内相撞,震得墙上悬挂的《神农百草图》簌簌作响。就在二人争得面红耳赤时,一直沉默的苍梧长老缓缓睁开眼,万剑峰特有的剑意如寒霜般弥漫开来,瞬间压制住躁动的灵力。 “苍梧,你倒是评评理!” 玄罡长老急道,“这丫头究竟该入炼器院还是炼丹院?” “两位,” 火云长老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赤红长须随着动作轻晃,“这般天赋,只用来炼器、炼药,岂不可惜?” 他抬手指向窗外正在凝神修炼的竹青筠,“术业有专攻固然重要,可她若是修习术法,凭借强大精神力,他日成就怕是不可限量。” “火云,休要胡言!” 赤霄长老顿时吹胡子瞪眼,“你可知我为你炼制那柄赤焰剑耗费了多少珍稀材料?如今倒来说风凉话!” 玄罡长老也不甘示弱:“你每次出任务,若不是靠我炼丹院的九转续命丹吊着命,哪能活着回来?” 火云长老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笑两声,默默往茶盏里添了些灵茶。 殿内再度陷入争论,唯有苍梧长老望着远处的白衣少女,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腰间佩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当晨钟第八声嗡鸣穿透揽月阁结界,众人周身萦绕的灵力如潮水般退去。竹青筠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指尖还残留着灵气游走的酥麻感。 身旁的上官明玥揉着惺忪睡眼,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青云,我好像听见膳堂飘来灵米粥的香味了!” 阁楼外,阳光斜斜地洒在青石板上,将人影拉得老长。两千余名新生如迁徙的蚁群,沿着九曲回廊涌向膳堂。沿途不时传来惊叹声 —— 昨日考核时寂静的学院,此刻才显露出真正的生机:悬浮的灵植在空中舒展枝叶,灵兽园方向传来震天的兽吼声,更有几道剑光从头顶掠过,带着破空锐响。 膳堂前的广场上,十二座青铜鼎正吞吐着白雾,鼎中熬煮的灵米粥泛着莹润的光泽,混着枸杞、人参的药香,引得众人食指大动。 上官明玥踮着脚张望,突然拽着竹青筠的衣袖往前挤:“快看!是姜云舒!她居然在贵宾席!” 竹青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膳堂二楼的琉璃窗前,姜云舒正优雅地用银匙搅动着灵米粥,身旁立着两名手持长剑的护卫。察觉到下方投来的目光,姜云舒抬起头,丹蔻染就的指尖轻轻划过碗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别理她。” 竹青筠将盛满灵米粥的玉碗推到上官明玥面前,“快吃,吃完还要回揽月阁上课。” 她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醇厚的灵力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远处突然传来骚动,几名新生围着一名黑衣少年议论纷纷 —— 那人腰间挂着的灵兽铃铛,竟是用罕见的玄铁所制。 上官明玥咽下口中的粥,突然压低声音:“青云,你说萧砚执事会不会教我们御剑?我昨晚梦到自己在云海上飞驰……”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打断,只见膳堂中央,两名新生因争抢灵果起了冲突,法器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闪过。萧砚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中间,袖中剑气轻吐,瞬间将对峙的法器震飞。 他扫过满脸通红的新生,声音冷得像冰:“在膳堂斗殴,各罚清扫灵兽园三日。” 说罢,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竹青筠相撞,在她平静的眼神中停留片刻,才转身离去。 “好厉害!” 上官明玥吐了吐舌头,“看来在学院真不能随便惹事。” 她扒完最后一口粥,拉着竹青筠起身,“快走快走!要是迟到,说不定会被罚去守藏书阁!” 人群中,竹青筠任由上官明玥拽着前行,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观礼台方向。那里,几缕若有若无的神识如蛛丝般缠上她的灵台 —— 是今早探查过她的长老们,此刻仍在暗中观察。她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将神识波动尽数隐匿,唇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观礼台深处,紫宸长老的银丝拂尘突然顿住,玉冠下的眉头拧成川字。他撤回探向揽月阁的神识,指尖残留的灵力泛起幽蓝火花:“这丫头不简单啊。” 玄水长老摇晃着青玉酒盏的动作戛然而止,酒水在盏中凝成游动的灵鱼:“怎么了?” “她布下的隐匿结界,竟能将金丹初期的气息压得与炼气修士无异。” 紫宸长老摩挲着拂尘末端的夜明珠,眼中泛起兴味的光,“我用了三重探神术,都被她不着痕迹地化解了。” 赤霄长老闻言,手中的炼器锤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青铜鼎里的灵茶溅出:“难怪!方才我神识扫过时,她明明灵台震颤,面上却像无事人一般。” “有意思。” 素羽长老轻抚白玉兰簪,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能在众目睽睽下藏拙,这份心性,倒让我想起……”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殿内气氛陡然凝重。 火云长老放下茶盏,赤红长须随着动作轻晃:“我倒觉得,一个月后的分班才是好戏。她若选了术修系……” 他话音未落,观礼台上方的钟鼎突然迸发金光,十二面灵力法旗无风自动。 院长的声音裹挟着威压传来:“时辰已到。” 白发老者起身时,袖中滑落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在地上映出破碎的星图。十二峰主对视一眼,身影化作流光消散,唯有素羽长老离去前,朝着揽月阁方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与此同时,竹青筠刚踏入揽月阁,便敏锐察觉到缠绕灵台的蛛丝般的神识骤然消失。她微微挑眉,广袖下的指尖划过腰间匕首 —— 那是柄由陨铁与寒玉锻造的短刃,此刻正发出细微的嗡鸣,似在回应主人的心绪。 “各位新生,我是你们本月的剑道导师,墨离。” 一道玄色身影自横梁飘落,腰间长剑出鞘三寸,剑气将地面青砖削出蛛网裂痕。这位剑眉星目的青年导师环视众人,袖口的云纹随着动作翻涌,“接下来三十日,我会传授剑道基础三式与破风九剑。这些看似简单的招式,却是攀登剑道巅峰的基石。” 上官明玥立刻挺直腰板,目不转睛盯着墨离手中的长剑。她曾在家族藏书阁见过破风九剑的残卷,此刻眼中满是憧憬向往。反观竹青筠,只是将袖中短刃轻轻翻转,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她更擅长近身制敌的利落,长剑的招式对她而言,反倒难以施展。 “看好了。” 墨离突然旋身,剑光如流光飞逝。众人只觉眼前虚影晃动,三丈外的石柱已现三道剑痕,“剑道之妙,不在兵器,而在......” 他的目光落在竹青筠身上,“在于心神合一的领悟。” 竹青筠垂下眼眸,将内心的不以为意藏起。不经意间抬头,正望见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陌千羽背手而立,腰间的青玉剑穗随风轻晃,那双曾在试炼中大放异彩的眼眸,此刻正静静地看向她。 是他! 竹青筠淡定地收回视线,此刻的她已作伪装,陌千羽应该没有认出她,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陌千羽负手立于雕花窗前,玄衣猎猎作响。方才御剑掠过揽月阁上空时,心口封印的凤凰血突然沸腾,那股熟悉的气息如灵蛇般钻入神识,所以停留在此处,知晓今日是新生正值上课的第一日,他就在此处走了走,结果正好看到这个少女看向窗外的眼睛,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唰!” 墨离的剑风突然扫过竹青筠发梢,她条件反射般侧身闪避,广袖下的匕首已然出鞘三寸。这电光火石间的反应,惊得剑道导师瞳孔骤缩,满堂新生也发出阵阵惊呼。而竹青筠却在触及陌千羽凝视的目光时,指尖微颤,迅速将匕首隐入袖中。 “好!” 墨离抚掌大笑,剑气在屋内凝成万千剑影,“这位同学的反应堪称绝佳!剑道修行,便是要在瞬息间把握生死之机。” 他的声音在阁楼回荡,却见竹青筠已恢复平静,只是指节泛着青白。 竹青筠指尖轻弹,寒光乍现的匕首如灵蛇般滑入袖中。她广袖拂过木椅坐下时,带起的气流将案上竹简掀出细微声响。 第二十六章 剑气惊阁·秘典现踪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上官明玥整个人几乎贴了过来,发间银铃几乎要蹭到她耳畔:“青云你刚才那反应!居然用匕首割开了老师的剑气!” 少女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杏眼瞪得浑圆。 竹青筠余光扫过窗外,陌千羽负手立于银杏树下,玄色衣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腰间青玉剑穗轻晃,那双曾斩断九重天试炼幻象的眼眸,此刻正隔着琉璃窗与她对视。 她睫毛微颤,垂眸将注意力转回课堂,素白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匕首的寒玉握柄。 墨离导师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这位同学,能在剑气近身瞬间做出反应,这份敏锐若用在剑道上……” 他的话音未落,竹青筠已起身行礼,广袖如流云般舒展:“多谢老师提点,但在下更擅长近身之术,剑道非我所求。” 她的声音清冷淡然,却暗含不容置疑的坚决。 就在墨离欲再劝说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墨离!后山灵兽暴动,速去支援!” 随着喊声,一道残影闪过,惊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墨离神色一凛,长剑入鞘的瞬间,已化作流光掠出教室。 “青云你太厉害了!” 上官明玥拽着她的衣袖直摇晃,发间银铃乱响。周围的世家子弟也纷纷围拢,有人打量着她腰间若隐若现的匕首纹饰,有人低声议论金丹修士的实力。 “是啊!方才老师的剑气威压,我筑基修士都觉得难以抵挡!” “不愧是二十一岁的金丹!” 赞叹声此起彼伏。一群人围在她身边,毫不遮掩地夸赞她。 竹青筠后退半步,广袖掩去眼底的冷意:“不过是本能反应。”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自幼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他们又怎会明白,她所谓的 “本能”,是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生存之道。 人群中突然传来嗤笑,姜云舒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丹蔻染就的指尖把玩着金步摇:“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不敢展露真正实力罢了。” 她的话音未落,竹青筠已抬眸望去,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空气中似有火花迸溅。 而窗外,银杏叶簌簌飘落,陌千羽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青玉剑穗在风中摇晃的残影。 姜云舒踩着金丝绣鞋,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香风。她本是循着陌千羽的踪迹而来,却见众人将竹青筠围在中央,那些世家子弟眼中的倾慕与讨好,与平日里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出一辙。 丹蔻染就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她倚着门框冷笑:“不过是耍些小把戏,也配被称作天才?” 上官明玥闻言立刻转身,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杏眼瞪得浑圆:“姜家大小姐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会吧,不会有人不知道我家青云二十一岁就突破金丹了吧?” 她故意拉长语调,裙摆上的银线刺绣在阳光下闪烁,“听说姜大小姐至今还卡在筑基八阶?难怪瞧不出我家青云的修为呢。” “你!” 姜云舒的金步摇剧烈晃动,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她向来以姜家天之骄女自居,何曾被人当众奚落至此,“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放肆?” 上官明玥上前半步,腰间佩剑随着动作轻晃,“姜大小姐在学院当众诋毁同窗,到底是谁放肆?难不成姜家的家教,就是教人颠倒黑白?” 她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窃窃私语声。几个与上官家交好的子弟忍不住捂嘴偷笑,而姜家的附庸则面色尴尬,进退两难。 姜云舒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她突然瞥见人群中竹青筠淡然的神色,那抹平静无波的眼神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失态。 “好,很好。” 她咬牙切齿地说,转身甩袖离去,裙摆扫落案上的砚台,墨汁在青砖上晕染开,宛如一片乌云。 “别跟疯狗置气!” 上官明玥拽着竹青筠的广袖往外走,发间银铃撞出清脆声响。她回头冲姜云舒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头,全然不顾身后姜家附庸们阴沉的脸色。 少女掌心沁着薄汗,将好友拉到九曲回廊转角,才停下脚步直喘气:“走走走!上午没课了,咱们去藏书阁!” 竹青筠任由她扯着,素白裙摆扫过沾着晨露的青苔。看着上官明玥涨红的脸蛋和发亮的杏眼,她忍不住轻笑:“你这小身板,拉着我跑不累吗?” 话虽如此,却未动用灵力,任由少女拉着自己往前奔。 “我早打听过了!” 上官明玥边跑边回头,发丝被山风吹得凌乱,“学院最气派的摘星楼是院长居所,第二高的飞檐阁楼就是藏书阁!” 她突然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听说那里藏着上古修士的手札,还有失传的灵植培育图谱!” 转过三道拱门,穿过种满金桂的庭院,远处一座九层楼阁赫然耸立。琉璃瓦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檐角悬着的青铜铃铛随风轻响,每一声都仿佛蕴含着古老的韵律。楼阁外壁刻满符文,偶尔有流光顺着纹路游走,将 “天阙藏书阁” 五个篆字照得忽明忽暗。 上官明玥突然刹住脚步,望着巍峨楼阁直咽口水:“新生每日能免费借阅一本,咱们可得好好挑!” 她拽着竹青筠往石阶上跑,却没注意到好友唇角扬起的宠溺笑意 —— 以竹青筠金丹修士的目力,早在百米外就看清了楼阁上流转的禁制符文,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守阁灵兽。 竹青筠与上官明玥刚踏上藏书阁前的白玉阶,虚空突然泛起涟漪,一位银发垂地的老者从中踏步而出。他身着布满星纹的灰袍,手中青铜杖头镶嵌的夜明珠流转着神秘幽光,每走一步,地面便浮现出古老的篆文,转瞬即逝。 “出示令牌,验证身份,方可入内。” 守阁长老的声音如同古琴泛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他扫过两人的目光看似浑浊,却让竹青筠隐隐感到灵台微颤 —— 这老者的神识探查,竟比清晨观礼台上的几位长老更为隐晦。 “长老请看!” 上官明玥忙不迭从袖中掏出两枚令牌,竹青筠的令牌在她掌心泛着温润青光。当 “青云” 二字映入老者眼帘时,他枯瘦如柴的手指微微一顿,浑浊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精光。 守阁长老看到青云二字,知晓这就是今日令众峰主前往观礼台的那个资质不错的新生。他指尖轻弹,两道流光分别没入两枚令牌,“进去吧。每日可携一书离阁,一月内归还。藏书阁的灵籍皆有灵识,唯有被认可,方能取走。” 竹青筠躬身行礼,广袖如流云般舒展:“多谢前辈指点。” 她直起身时,敏锐捕捉到长老袖中滑出的玉简 —— 其上赫然刻着 “重点关注” 四字,而自己的令牌虚影正悬浮在最顶端。 踏入藏书阁的刹那,一股带着墨香的灵气扑面而来。上官明玥早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而竹青筠却在留意着四周流转的禁制符文。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在藏书阁的一举一动,恐怕都逃不过这位神秘长老的眼睛。 推开刻满星图的沉香木门,一股混合着古卷墨香与灵植气息的气流扑面而来。天阙藏书阁内部仿若一座悬浮的空中秘境,九层高阁并未以寻常阶梯相连,取而代之的是飘浮的云阶,每一级台阶都流淌着幽蓝符文,如同星河的碎片。 最底层中央矗立着百丈高的青铜书碑,其上篆刻的《天阙藏书录》泛着微光,无数金色字符如游鱼般游动。四周排列着紫檀木书架,每架顶端都悬浮着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将层层叠叠的典籍笼罩其中。偶尔有修士伸手取书,指尖触碰到古籍的刹那,书页间便会飘出灵蝶状的禁制符文,在半空盘旋后重新没入书脊。 沿着云阶向上,二层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玉简与兽皮书册整齐排列在青玉架上,架旁生长着能自动翻页的灵植 “青瞳藤”。三层的剑气格外凌厉,存放剑道典籍的书架由玄铁铸成,每本古籍外都包裹着透明的灵力罩,以防强大剑意逸散。 越往上,禁制愈发森严。第七层的典籍飘浮在半空,被细密的银丝结界缠绕;第八层的书架由千年寒冰雕琢而成,存放着诸多禁术残卷,连空气都凝结着刺骨寒意。顶层的穹顶绘制着浩瀚星图,中央悬浮着一座古朴的玉台,台上摆放着的典籍皆是用金箔、龙鳞制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穿梭其间的修士们或驻足凝神研读,或操纵灵力让古籍悬浮半空做笔记。偶尔有守阁灵兽 —— 通体雪白的灵狐踏着祥云巡逻,它的眼睛闪烁着幽蓝光芒,任何试图破坏禁制的行为都逃不过它的监视。藏书阁深处还传来若有若无的诵读声,似是从时光深处传来的古老回响,为这座知识殿堂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踏入藏书阁的瞬间,上官明玥便被裹挟着千年墨香的灵气撞得呼吸一滞。穹顶垂落的星河状光带在少女发间流淌,她攥着竹青筠的衣袖,声音因激动而发颤:“青云,这里简直是修仙者的梦境!” 见好友点头应允,她像撒欢的灵狐般提起裙摆,脚尖轻点飘浮的云阶,转眼间便朝着三楼剑道区掠去,发间银铃在寂静的阁楼里荡出清脆回响。 竹青筠广袖轻拂过二层悬浮的青玉书架,琉璃金羽发簪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流转着冷光。炼丹炉形状的青铜牌位在架上微微震颤,她指尖划过《九转金丹秘录》的古朴书脊,凤凰火在经脉中悄然苏醒,却未激起丝毫共鸣。直到行至转角处,一道灼热的灵力突然穿透禁制,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拽住她的衣角。 “找到了。” 她驻足在布满藤蔓的书架前,那些看似普通的青藤突然退开,露出一本泛着琥珀色光泽的典籍。当她素白的指尖触碰到《万药典》的刹那,整座藏书阁的温度骤然攀升,书页间迸发的凤凰虚影与她腕间若隐若现的火焰印记遥相呼应。 古籍自动翻开的瞬间,鎏金文字如灵蛇般腾空而起,悬浮的药草虚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竹青筠望着空中旋转的赤阳参,叶片上的露珠竟折射出七种不同的光芒。 “不只是药材大全。” 她轻声呢喃,指尖抚过浮空的文字,那些记载着药效的描述突然化作鲜活的画面 —— 受伤的修士服下赤阳参后伤口迅速愈合,垂死的灵兽吞下药汁后重获生机。 就在这时,守阁长老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此乃上古丹王以毕生心血凝聚的活态典籍,能与凤凰血脉共鸣,倒也不意外。” 竹青筠回首,只见老者杖头的夜明珠泛起幽光,“不过此书凶险,每一页都封印着药灵,丫头,你确定要选它?” 第二十七章 双卷奇逢·峰阁风云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竹青筠周身灵力陡然凝滞,指尖攥着《万药典》的力道让古籍边缘泛起细微涟漪。守阁长老的声音如同穿透时空的丝线,精准缠绕上她灵台深处的秘密 —— 那道凤凰血脉的烙印,自踏入学院便被层层禁制包裹,却在老者面前如同赤裸的伤口。 “不必如此戒备。” 长老枯瘦的手指轻敲青铜杖,地面浮现的星纹将两人笼罩在独立结界中,“这藏书阁的禁制,比你想象的古老。” 他浑浊的眼珠泛起幽蓝微光,仿佛能看穿她每一个细胞,“二十几年前,我曾见过与你血脉同源的修士。” 竹青筠睫毛剧烈颤动,袖中匕首的寒芒在掌心若隐若现。记忆中那团焚烧殆尽的凤凰火焰,临行前祖母的叮嘱,此刻在脑海中翻涌。她深吸一口气,素白广袖下的手腕浮现出若有若无的金纹:“不知长老…… 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 老者突然轻笑,笑声震得周围书架上的玉简簌簌作响,“只是想告诉你,这学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他抬手虚点,《万药典》自动悬浮在空中,书页间跃出的药灵化作萤火,在结界中编织出复杂的图案,“你选的这本书,藏着能颠覆修真界的秘密 —— 而你的血脉,就是打开它的钥匙。” 竹青筠正要开口,结界外突然传来上官明玥的呼喊。守阁长老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最后一缕神识在她耳畔低语:“放心,在我闭眼之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但记住,藏书阁的每本书,都在等待它命中注定的主人……” “青云,青云!” 上官明玥裙摆带起的风掀动竹青筠鬓角发丝,少女胸口剧烈起伏,发间银铃撞出凌乱的节奏。她攥着好友胳膊的指尖沁着薄汗,眼底跳动着狂热的光,“快看我拿到了什么!” 一本靛蓝色封皮的古籍被用力展开,陈旧的书页间滑落几片干枯的银杏叶。竹青筠垂眸望去,只见封面上烫金的《疾风十三剑》四字正流转着细碎剑光,那些由灵气凝成的剑纹如活物般在纸面游走,在少女掌心投下冷冽的光影。 “在第三层最角落的书架!” 上官明玥几乎是贴着她耳畔欢呼,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我刚伸手触碰,这本书就自动冲破禁制飞到我手里了!你看!” 她兴奋地翻到某页,悬浮的剑气突然化作虚影,在地面斩出一道半寸深的痕迹。 竹青筠看着上官明玥手中的《疾风十三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她微微皱眉,仔细端详着那本古籍,开口道:“此功法不简单,看这剑气灵动且蕴含独特的灵力波动,应是一门高阶剑道功法。从它能自动冲破禁制飞到你手中来看,或许与你有缘。这《疾风十三剑》若能修炼有成,定能让你的剑道造诣更上一层楼,在速度与剑招的凌厉程度上想必会有极大的提升。不过,高阶功法往往修炼难度也大,你需得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上官明玥捧着《疾风十三剑》,指尖反复摩挲着烫金剑纹,连竹青筠唤她名字都未听见。直到少女突然抬起头,眼中炽热的光芒又被阴云笼罩:“青云,这剑谱虽与我有缘,可整整十三式,一个月根本学不完……”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发间银铃也随着低落的情绪不再作响。 竹青筠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冰凉的指尖带着淡淡的药香:“我帮你。” “真的吗?” 上官明玥猛地抬头,杏眼瞪得浑圆,“可你又不修剑道,每日还要研读《万药典》……” “我虽不练剑,却能帮你拆解剑意。” 竹青筠指尖轻点她眉心,灵力顺着接触点传入,在她灵台勾勒出剑招轨迹,“况且我还能帮你纠正经脉运转,总比你闭门造车强。” 见好友仍有些犹豫,她又补充道:“每日辰时三刻,我在揽月阁等你对练。” 上官明玥突然扑过来抱住她,发间银铃撞出欢快的声响:“青云你最好了!等我练成这十三剑,定要让姜云舒……”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上官明玥灵动的眼睛看着她,让竹青筠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她二人都选好了书籍,所以在午饭前就离开了藏书阁。 当她们离开藏书阁时,深秋的阳光正斜斜照在琉璃瓦上。守阁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飞檐下,青铜杖轻点地面,星纹随两人离去的方向延伸。“凤凰血脉重现天阙……” 老者望着她们的背影,浑浊的眼中泛起追忆的光,“当年那道浴火而逝的身影,终于有了传人。” 朱雀世家姜家。 “你是说,明年的天阙学院新生大比回刷掉一半的学生,只留一千人。” “是的,家主,白舟长老亲自宣布的。” “白舟?那个老家伙今年竟然会出现在新生晨训?” “回家主,不止白舟长老,那十二峰的峰主和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阙学院院长今年一齐出现在了演武场的观礼台。” “哦?这倒是个稀奇的,可知是为何?”姜宣成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单膝跪地的暗卫恭敬地回应道:“今年有十几个金丹期的新生,更有一人是二十一岁的金丹期修士。” “二十一岁的金丹?” “是的。” 姜宣成沉思,近些年姜家已很久未出现在二十五岁以下突破金丹的族人了,只有焕儿是在25岁突破得金丹,已是家族中的佼佼者。 “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还有——大小姐和两个女子发生过几次争吵。” “这种事情还来汇报干吗?”姜宣成皱眉看着地上的暗卫。 “回家主,那两人其中一人就是那位二十一岁的金丹修士,名唤青云,另一位名唤上官明玥,修为在筑基九阶后期。”暗卫立刻恭敬地回道。 “上官?” “是的家主,大小姐怀疑是其他世家的附属家族,特让小人来询问。” “我知道的有名的上官家族就只有东极青龙境陌家的附属,剑道世家,不知道是不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身的朱雀纹,“若真是剑道世家出身,倒不可小觑。” 他突然将茶盏重重搁下,飞溅的茶水在案上晕开,“去告诉云舒,天阙学院今年暗流涌动。十二峰主集体现身,连院长都露面,绝非只为几个金丹修士。” 暗卫正要退下,又被他叫住:“让她盯紧那个 ‘青云’。” 姜宣成起身望向窗外凋零的红枫,袖中家主令符突然发烫 —— 就在方才,其他三大世家同时传来密信。 “一年后的新生大比……”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或许该让姜家的雏鹰,试试新的天空了。” 霜雾缭绕的寒霜峰巅,寒玉铺就的大殿内弥漫着凛冽剑意。陌千羽踏着满地碎冰而入,玄色衣摆扫过殿门时,竟在青石板上凝结出霜花。他单膝跪地,腰间青玉剑穗垂落,折射出冷冽的光:“弟子见过师父。” 墨渊长老手中的白玉棋子悬在半空,银丝垂落的面容古井无波。他身后的冰墙上,十二道剑气纵横交错,正是寒霜峰镇派绝学 “万籁俱寂” 的剑意投影。 “起来吧。” 老者指尖轻弹,一道灵力托着陌千羽起身,“无殇已将天机镜之事告知于我。” 陌千羽落座时,瞥见石桌上的棋局 —— 黑子呈孤龙之势,白子却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网。他随手拾起黑子,落在棋盘天元,瞬间激起一圈冰凌:“让师父挂心了。不过是些旧伤,再有半月,便可恢复如初。” 墨渊长老将白子轻轻点在星位,棋盘突然泛起霜雾,原本被困的黑子竟有了突围之势。“新生考核在即。” 他望着棋盘上不断变幻的局势,“你身为剑道院首徒,届时需代我坐镇演武场。” “弟子定不负所托。” 陌千羽手腕轻转,又落一子,棋枰上的寒气顺着纹路蔓延,在石桌上勾勒出霜花,“今年新生人数暴增,据说有不少天赋异禀之辈?” “何止天赋异禀。” 墨渊长老突然轻笑,震得身后冰墙嗡嗡作响,“二十一岁的金丹修士,自千年前剑道盟覆灭后,修真界便再未出现过这般奇才。” 他指尖划过棋盘,所有棋子突然悬浮,化作剑阵虚影,“十二峰主在观礼台上为此女起了争执,炼器院想收她锻造本命灵器,炼丹院要她参悟丹道本源……” 陌千羽捏着黑子的手微微收紧,寒玉棋子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他想起揽月阁外那抹素白身影,袖中匕首折射的寒光与眼底的沉静,竟与此刻棋盘上的孤龙隐隐重合。 “若能收归寒霜峰,他日必成剑道栋梁。” 他抬眸望向师父,眼中剑意流转,“或许真能打破我创下的纪录。” 墨渊长老突然放声大笑,震得殿外积雪簌簌而落。他屈指弹飞棋盘上的白子,剑阵轰然消散:“怕了?” “弟子求之不得。” 陌千羽起身执剑,霜寒剑意顺着剑锋暴涨,将殿内烛火尽数熄灭,“有此等对手在前,方能知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黑暗中,他的瞳孔泛起幽蓝光芒,“待她入我寒霜峰,定要让她见识见识,剑道巅峰究竟在何处。” “这才是我墨渊的弟子。”墨渊长老摩挲着根本不存在的胡子,看着自己的徒弟,那年二十三岁便金丹五阶,这等天赋在修真界也是很少见。 许久没出姜家的姜云焕此刻也迈步走在天阙学院,迎面正好撞见吃完午饭要去回揽月阁上课的竹青筠和上官明玥。 第二十八章 回廊密语·月夜练剑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深秋的暖阳斜斜掠过天阙学院的飞檐,将满地银杏叶染成流动的金箔。竹青筠广袖轻拂过回廊立柱,素白衣摆扫过斑驳光影,忽听得身旁上官明玥仍在喋喋不休:“你说那《疾风十三剑》第三式 ‘追风逐月’,若是配合灵步……”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发间银铃随着骤然的停顿归于寂静。 前方转角处,一道朱雀红身影踏着碎金般的落叶徐徐而来。姜云焕手持雀羽竹扇,金丝绣就的朱雀纹在阳光下泛着暖意,腰间的火云令符却流转着灼热的赤色光晕。他每走一步,地面的落叶便化作细小火焰,转瞬即逝。 竹青筠垂眸继续前行,听着身边少女的声音,但是却一直在关注着前方来人,而上官明玥却浑然不觉,还在掰着手指比划剑招,直到姜云焕折扇轻展,挡住二人去路:“两位学妹请留步。” 折扇开合间,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扑面而来。上官明玥这才抬头,杏眼瞬间瞪圆:“你是…… 火云长老座下的姜云焕师兄?!”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对方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目光却始终锁在竹青筠身上。 “正是在下。” 姜云焕指尖摩挲着扇骨,鎏金扇坠轻晃,“看两位步伐轻盈,应是新生?” 他的眼神看似随意,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审视。 竹青筠垂眸行礼,广袖如流云般舒展:“学长有礼。” 她刻意压制的声线平淡如水,姜云焕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却并未生出更多探究,只是礼貌地点头。 上官明玥挡在竹青筠身前,警惕道:“姜师兄有事?”少女气得脸颊通红,发间银铃叮当作响。 姜云焕笑着退后半步,折扇轻敲掌心:“这位学妹,不知怎么称呼?” 竹青筠从刚才停下来就没打算说话,但是人家问了,她就只能回答。“青云。” “学妹甚是眼熟,不知是否曾经见过?” 竹青筠抬头看向他,她的伪装连院长都未曾看透,他是不可能看透的,只能是认错了。她刻意压制的声线平淡如水,却引得姜云焕折扇微顿。 “学长认错人了,我与学长这是第一面,以前未曾见过。” “是吗,可我看你甚是眼熟啊?” 上官明玥猛然挡在竹青筠身前,腰间佩剑发出清鸣:“姜师兄这是何意?!” 少女气得脸颊通红,发间银铃叮当作响,“就算青云师妹生得好看,也不该如此唐突!” 姜云焕笑着退后半步,折扇轻敲掌心:“是在下孟浪了。” 他目光扫过上官明玥护在好友身前的姿势,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不过这股护短的劲儿,倒与传闻中的上官家如出一辙。” 他突然望向远处钟楼,铜铃随风送来悠长鸣响,“时辰不早,两位是要去揽月阁?” 竹青筠没等上官明玥回答,已侧身绕过他:“告辞。”上官明玥急忙跟上,转身时还不忘冲姜云焕做了个鬼脸。 待两道身影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姜云焕收起折扇,这种感觉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分辨不出是在哪里感受到的气息,他摇摇头,将这份疑惑抛诸脑后,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只留下地面未完全熄灭的星火,在落叶间明明灭灭。 “青云,他刚才简直太过分了!” 上官明玥攥着竹青筠的袖子直晃,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气得杏眼圆睁,“无缘无故拦住我们,还盯着你打量,真当自己是世家公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竹青筠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万药典》的轮廓。守阁长老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她望着窗外飘飞的银杏叶,轻声道:“不过是偶然相遇,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这堂课……”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越的钟鸣。 上官明玥鼓着腮帮子坐下,顺手将《疾风十三剑》拍在案几上,惊起一片细小的灵气涟漪:“真希望是剑道课!要是能整天练剑就好了!”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问:“对了青云,一个月后的分班考核,你打算去哪个院?剑道院怎么样?以你的反应速度,肯定能成为最顶尖的剑修!” 竹青筠指尖划过砚台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我不喜长剑。” 见上官明玥还要争辩,她又补充道:“况且术业有专攻,剑道并非唯一选择。”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着靛蓝长袍的术修导师抱着刻满符文的玉简踏入教室,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渍。他将玉简重重搁在讲台上,激起的灵力让案头的烛火骤然明亮:“今日讲授《玄雷术法精要》—— 都把注意力收回来,术修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上官明玥吐了吐舌头,赶紧正襟危坐。而竹青筠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怀中那本神秘古籍。在术法符文的光影交错中,《万药典》封面上的琥珀纹路似乎又泛起微光,如同在无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暮色漫过揽月阁飞檐时,术修导师抱着玉简的身影刚消失在回廊转角,阁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动静。砚台碰撞声、伸懒腰的**声混着灵力波动,将四小时课堂积攒的压抑瞬间释放。 “这哪是上课,分明是受刑!” 一个世家子弟瘫在座椅上,锦袍皱得如同腌菜,“往常在家坐半炷香就腰酸背痛,今儿连续四时辰正襟危坐,晚上还要去演武场练剑……” 他夸张地捂住胸口,“我这弱柳之躯,怕是撑不过新生考核!” “同感!” 邻座少年把发冠扯下来甩在桌上,乌发散乱如鸡窝,“以前我爹娘拿藤条抽我,都哄不动我去私塾。现在倒好,在这儿被符文和术法折磨得生不如死!” 上官明玥将《疾风十三剑》收入乾坤袋,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她望着窗外初升的玄月,眼中反泛起兴奋的光 —— 对自幼在家族严苛训练下成长的她而言,这点课业不过是小菜一碟。 “青云!” 她拽着好友的广袖晃了晃,“今晚就开始练剑吧!趁着月色正好,咱们去镜湖旁的竹林,那里灵气充裕,适合……” “是你练,我监督。” 竹青筠屈指弹了下她额头,指尖残留的凉意让上官明玥缩了缩脖子。见少女垮下肩膀,她又补上一句:“不过我会用灵力帮你稳固经脉,省得你急于求成伤了根基。” “青云你最好了!” 上官明玥立刻满血复活,拉着人就往阁外跑。两人的身影掠过雕花木门时,带起的风掀动墙上未干的术法符咒,恍惚间,《万药典》的神秘符文仿佛在竹青筠袖中微微发烫。 白虎世家的寒玉殿内,鎏金兽炉吞吐着龙涎香,林霁倚着雕满白虎纹的紫檀屏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青玉扶手。月光透过镂空窗棂洒在他玄色衣袍上,为肩头盘踞的白虎图腾镀上一层冷银。 “表小姐在学院里可还好?”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惊弦单膝跪地的身影在地面投下狭长的阴影。 “回禀家主。” 暗卫垂眸,兜帽下的面容隐在阴影中,“表小姐与一位新生结为至交,二人形影不离,同吃同住,连藏书阁借阅的书籍都……” 他忽然噤声,察觉到林霁骤然变冷的目光。 “查清那少女来历了?” 林霁起身时,衣摆扫过屏风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殿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 “是上官家的千金。” 惊弦话音未落,殿内温度骤然下降,“东极青龙境,陌家麾下最大的剑道世家。”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此女刻意隐瞒身份,表小姐至今不知她的真实来历。” 上官世家,东极青龙境青龙世家陌家附属家族,专修剑道,剑道世家,因无神兽血脉,依附于陌家生存,是陌家最大附属家族。 林霁负手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被月光染成霜色的竹林。记忆中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如今已是天阙学院的学生。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转瞬又化作叹息:“学院结界森严,考核前不会有大问题。你且退下吧。” 随着惊弦身影消散在阴影中,林霁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的白虎浮雕。晚风卷起几片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 “这丫头……” 而此刻,学院里的竹青筠和上官明玥刚走到镜湖。湖面在月光下宛如一面巨大的银镜,微风拂过,泛起粼粼波光。竹青筠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她抬手轻揉鼻尖,心中疑惑,似有人在遥远之处念及自己。 “青云,你是不是着凉了?” 上官明玥听到声音,急忙转过身,一脸关切地看向她,“早知道晚间风大,该让你多添件衣裳。” 竹青筠摇了摇头,定了定神,目光投向镜湖旁那片影影绰绰的竹林,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似在低语。“无事,想来是风有些凉。时辰不早,开始练剑吧,今日先从《疾风十三剑》的第一式‘疾风乍起’练起。” 上官明玥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伸手入乾坤袋,抽出一柄长剑。剑身狭长,寒光闪烁,剑刃在月光下犹如一泓秋水。她摆好起手式,剑尖斜指地面,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开始缓缓运转。 “疾风乍起,讲究的是出剑如疾风骤起,快如闪电,先发制人。” 竹青筠绕到上官明玥身后,伸出双手,轻轻搭在她的双肩,将自身灵力缓缓渡入其体内,帮助她感知和引导灵力走向,“感受体内灵力的流动,将其汇聚于手臂,待时机成熟,瞬间爆发。” 上官明玥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体内灵力的变化,按照竹青筠的指引,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持剑的右臂。当灵力汇聚到顶点时,她猛地睁开双眼,娇喝一声,手中长剑如同一道银色匹练,带着呼呼风声,朝着前方迅猛刺出。 剑身周围的空气被急速划破,发出尖锐的呼啸,恰似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吹得竹林中竹叶纷纷飘落。 “不错,速度和力量都有了,但剑招的连贯性还需加强。” 竹青筠松开手,退后一步,目光敏锐地指出问题,“这一式虽强调快,但每一个动作之间的衔接要流畅自然,不能有丝毫停滞,如此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上官明玥重重点头,再次摆好姿势,准备下一次尝试。镜湖旁,月光如水,两人的身影在竹林边时起时落,伴随着剑鸣声和竹叶的沙沙声,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灵动与活力。 第二十九章 药典认主·峰阁争才(修)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个月匆匆而逝。 这段日子里,上官明玥与竹青筠形影不离。白日里,她们沉浸在课堂之中,认真聆听老师们讲授玄奥的修行知识;夜晚,镜湖旁的竹林便成了她们的专属道场。 在竹青筠悉心的指导下,上官明玥凭借着顽强的毅力与过人的天赋,硬是将《疾风十三剑》从头到尾学了个遍。如今,剑法口诀早已烂熟于心,身法步法也运用得有模有样。然而,实战演练时,即便竹青筠刻意压制灵力,手持树枝,上官明玥依然难以突破她的防线。 这天,上官明玥咬着一块香甜的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道:“青云,今日我们去还书吧。” 竹青筠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万药典》,陷入沉思。这一个月来,自那次与守阁长老的神秘对话后,无论她如何尝试释放灵力,这本书都在没与她产生过特殊共鸣。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其当作普通的药草典籍研读。 没想到,这一读,竟让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从未想过,世间药草竟有如此之多,那些平日里路边毫不起眼的杂草,原来都蕴含着独特的药性。她日夜钻研,如今已将整本书的内容熟记于心。 今日已是一月之期的倒数第二天。萧砚学长早已通知,这两日为休沐时间,而两日后,备受瞩目的分班考核即将拉开帷幕。 此次考核分作两天进行:第一天着重考察这一个月来基础知识的掌握情况;第二天则是选修方向考核,学生们可以前往自己心仪的修行峰进行测试。考核通过,便证明在此道有天赋;若不幸失败,意味着与此道无缘,需重新考虑选择其他院系。当然,若执意不换,虽也能进入该院系,但分班时难免会被分到较差的班级。 “走吧青云!” 上官明玥利落地系好剑穗,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嗯。”竹青筠也缓慢起身,这些日对《万药典》的研读,让她对周围的植物都产生了好奇,在前往藏书阁的路上,竹青筠还真发现了几株不引人耳目的药草,年份都挺久远的。 看到竹青筠第三次停下去挖药草,上官明玥都感到无奈又好奇,因为她对药草一窍不通,属于看都看不懂的那种。 “青云啊,这又是什么宝贝?” 上官明玥凑过去,只看见几株蔫头耷脑的野草。 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将竹青筠的广袖吹得猎猎作响,她却恍若未觉,专注的目光落在草茎根部暗红的纹路:“五百年回春草。” 她指尖凝出灵力,轻轻将药草连根托起,叶片上的晨露折射出七彩光晕,“传说能续断脉、活死人,即便只剩一丝生机,也能……” 话音未落,上官明玥已倒抽一口冷气。眼前看似普通的杂草,此刻在竹青筠掌心舒展脉络,竟透出温润的玉色光泽。 “天阙学院的地脉灵气,果然滋养出不少灵植。” 竹青筠将药草收入玉盒,起身时广袖扫过地面,惊起几只蛰伏的灵蝶。 “走吧。”竹青筠已经好好地采下了回春草,从那片杂草中走出来。 “好。” 藏书阁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青铜门环上的符文泛着微光。守阁长老并未现身,当两人踏入时,悬浮的云阶自动亮起幽蓝光芒。上官明玥迫不及待地往三楼跑去,裙摆带起的风掀起几缕竹青筠的发丝,而后者却缓步走向二楼角落。 那排爬满青藤的书架依旧静谧。竹青筠深吸一口气,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万药典》。古籍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封面上的药草图腾在灵力波动下微微震颤。然而,当她将典籍放回原位的刹那,一道金光闪过,书籍竟如归巢的候鸟般,瞬间没入她的戒指。 “还来?” 竹青筠又试了三次,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古籍在她掌心发烫,书页间溢出的药香萦绕不散。她无奈地对着戒指轻笑:“你到底想怎样?” 话音刚落,《万药典》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整座藏书阁的禁制符文都随之明灭。守阁长老的声音裹挟着星辰之力在耳畔响起:“它已认主,这是天命。” 老者的虚影出现在青铜书碑前,杖头夜明珠流转着神秘幽光,“自你触碰典籍的瞬间,契约已成。此书将随你生死,旁人既无法窥探,也不能强夺。” 竹青筠望着戒指中安静悬浮的古籍,恍惚间,那些曾在书中见过的药草虚影,竟在她灵台深处缓缓浮现。藏书阁外的风掠过檐角铃铛,清脆的声响与她急促的心跳交织,仿佛预示着一段未知的修行之旅,正悄然展开。 寒霜峰顶寒风呼啸,千年玄冰砌成的地面泛着冷冽的幽光。墨渊长老负手而立,银丝白发在风中飞扬,身后冰墙上凝结的十二道剑气虚影,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远处云海翻涌,宛如万马奔腾。 “千羽,后日的新生考核,你代我走一趟。” 墨渊长老望着云雾深处,声音如冰凌般清晰,“不过是分班考,但若遇到资质出众的苗子,直接带到峰上来。一年后的新生大比才是试金石,届时自会见真章。” 陌千羽单膝跪地,玄色衣袍在冰面上拖出长长的阴影。他腰间的青玉剑穗轻轻晃动,手中龙脊剑泛起丝丝寒意:“徒儿定不负所托。” 起身时,他抬手抚过剑身上古朴的纹路,指尖所触之处,剑气流转。 墨渊长老忽然转身,目光如电,直直地盯着爱徒:“你卡在金丹九阶已有不少时日。以你的天赋,早该踏入元婴境。可是遇到了什么瓶颈?” 陌千羽神色平静,眸中却闪过一丝锋芒:“让师父挂心了。徒儿并非停滞不前,而是在积蓄力量。” 他抬手虚握,一道寒霜剑意骤然凝聚,在掌心化作冰晶,“待突破之时,徒儿定要一鼓作气,连跨两阶,且保境界稳固。” 墨渊长老闻言,抚须大笑,笑声震得四周冰凌簌簌作响:“好!好!这才是我寒霜峰首徒该有的气魄!若真能如此,你这剑道之路,又将是另一番光景!” 寒风掠过师徒二人,卷起满地碎冰。陌千羽握紧龙脊剑,望着天际翻滚的乌云,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一场关乎天赋与机遇的考核即将拉开帷幕,而他,将作为寒霜峰的代表,见证新一代天才的崛起。 九霄峰巅,流云在朱红飞檐间翻涌,鎏金茶盏中蒸腾的热气,将火云长老眼角的笑纹晕染得愈发模糊。他斜倚在雕花竹榻上,金丝绣就的朱雀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手中青玉茶勺轻轻搅动着茶汤:“云焕啊,后日的新生考核,可别迟到了。” 姜云焕执壶的手顿了顿,雀羽竹扇轻敲茶案:“师父又想躲清闲?” 琥珀色的茶汤注入盏中,泛起细碎的涟漪,映出他眼底揶揄的光。 “这话说的!” 火云长老突然坐直身子,宽大的袖袍扫落几片飘落的丹桂,“我这是给你铺路!新生考核最是露脸,等几年后的十二峰首徒比试,那些看着你选拔进来的弟子,还不得死心塌地为你摇旗呐喊?” 他笑得眉眼弯弯,活像偷腥得逞的猫儿,指尖沾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 “赢” 字。 姜云焕无奈地摇头,折扇轻点师父画符的手:“您就别操心这些了。什么首徒排名,于我而言不过虚名。” 他望向云海深处,山风掀起衣摆的赤色绲边,腰间火云令符突然泛起微光。掌心翻转间,一枚流转着火焰纹路的术法印鉴浮现,转瞬又消散在空气中,“若真想扬名立万,何不在术法上更下苦功?” 茶香混着桂子的甜香弥漫开来,师徒二人相对无言。远处传来晨钟清响,惊起一群赤色灵鸟,羽翼掠过九霄峰的匾额,将 “火云” 二字映得明灭不定。 火云长老望着弟子专注摆弄术法印鉴的侧影,几年前收他为徒时,能看出他的眼里隐藏着些许不甘,那时的他已成为姜家近些年来第一个在25岁之前突破金丹的年轻修士。 火云长老重重拍在石案上,震得鎏金茶盏嗡嗡作响:“今年说什么你也得替我去!” 他捻着胡须,眼中泛起算计的精光,“尤其要盯着那几个金丹期的新生 —— 能挖到九霄峰的,一个都别放过!就算抢不到,也绝不能便宜了剑道院!” 想起前几年被剑道院截和的天才弟子,老者气得袖口符文都跟着发烫。 姜云焕转动着手中的赤玉扳指,术法印鉴在指间明灭:“剑道院近年风头正盛,寒霜峰的陌千羽、灵枢峰的叶惊鸿……” 他忽然轻笑,扇面划过半空,燃起一道赤色火痕,“不过师父放心,术法一道的奥秘,可不是舞刀弄剑能比的。” 天阙学院,分为五大院,剑道院、术修院、阵法院、炼药院和炼器院,这五大院又分为十二峰,除了剑道院和术修院分为三座山峰,其余各两峰,峰主由学院长老担任,负责收徒授业,其下还有长老和老师负责授课,剑道院人数最多,其次是术修院,在这时阵法院,炼器院和炼药院。 云雾在九霄峰下翻涌,将远处十二座山峰的轮廓晕染成水墨色。天阙学院五大院宛如盘踞的巨龙 —— 剑道院三峰如利剑直插云霄,常年回荡着剑鸣;术修院三峰笼罩在各色法术光晕中,符文流转如星河;阵法院双塔隐于迷雾,机关嗡鸣之声不绝;炼器院终日火光冲天,锤打声与宝器嗡鸣交织;炼药院则被药香萦绕,丹炉腾起的紫烟在天际勾勒出奇异图腾。 火云长老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剑道院主峰,冷哼一声:“十二峰里就他们三座山头,弟子却比其余九峰加起来还多!这次新生考核……” 他突然伸手,掌心燃起三朵幽蓝火焰,“你便用这‘ 三昧离火印 ’,给那些痴迷剑道的小子们瞧瞧,术法的真正威力!” 第三十章 崖顶谜局・凰火留痕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深秋的风裹着桂花甜香掠过小径,上官明玥突然抽了抽鼻子,发间银铃叮当作响。“青云!是糖醋灵鱼的味道!” 少女的杏眼瞬间亮如星辰,裙摆翻飞间已朝着食堂方向狂奔而去,“我先去占个靠窗的好位置!” 竹青筠望着那道火红身影消失在转角,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她广袖轻拂过路旁灌木,指尖突然顿住 —— 枯叶堆里,一抹翠色正泛着微光。 “镇痛草?还是三百年的?”她半跪在地,素白指尖凝出淡淡灵力,将药草连根托起。叶片上凝结的晨露折射着七彩光晕,空气中弥漫起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这株能缓解剧痛的灵草,即便在宗门药圃中也属罕见,此刻却安静地生长在路边。 正当她将药草收入玉盒时,头顶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轻响。竹青筠警觉起身,却见一个白发蓬乱的老者斜倚在古槐枝桠间,酒葫芦正往嘴里灌着琥珀色的液体,另一只手还抓着油光发亮的鸡腿。 “小丫头,收集一路了还不腻?” 老者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奇异光芒,“连十年生的野草都不放过,你是炼药师?还是炼丹师?” 竹青筠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广袖下的匕首已握住柄端。这老者周身气息隐匿得极好,她竟完全没察觉对方靠近。 “只是略通药理。” 她垂眸行礼,刻意压制着体内翻涌的灵力 —— 凤凰血脉在遇到陌生气息时,总会泛起细微的灼烧感。 “有趣。” 老者突然从树上跃下,酒葫芦在掌心滴溜溜打转,“火灵根旺盛到能灼穿经脉,却连最基础的凝丹术都不会?” 他凑近时,竹青筠闻到浓重的酒气中混杂着奇异的药香,那是炼丹失败后残留的丹毒气息。 竹青筠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体内有着这世间最炙热的凤凰火,若非平日里靠丹药压制,凤凰火纹就会出现在身上,那时身份就暴露了,眼下又快到吃丹药的时间,只是她的丹药确实不太多了,得想办法和祖母说一下,从族中送一些过来。 竹青筠心头一紧,她强作镇定地解释:“不过是随手采集,以备不时之需。” 话音未落,腰间的药囊突然传来异动 —— 方才收集的药草正在袋中剧烈震颤,仿佛在呼应老者身上神秘的气息。 竹青筠看着从她储物戒指中飞出的灵药漂浮在眼前,眼前之人手上施法召出火焰,刚才的灵药在他的火中逐渐变成灵液,几只古朴玉瓶从老者袖中鱼贯而出,瓶身上镌刻的丹纹泛起微光。灵液精准注入瓶口,在接触瓶壁的刹那,蒸腾起沁人心脾的药香。竹青筠隔着三丈距离,也能清晰感知到灵液中蕴含的磅礴药力 —— 那是纯度至少达到八品的水准。 “想学炼丹,拜我为师便成。” 老者单脚踩在摇晃的树枝上,酒葫芦斜挎腰间,另一只手把玩着玉瓶,浑浊的眼底闪过狡黠光芒。 竹青筠足尖轻点,试图掠向老者。然而她刚踏出半步,对方已化作残影消失在树冠间。再抬头时,老头正坐在更高的枝桠上,白发被山风吹得凌乱,玉瓶在指间滴溜溜打转:“小丫头,你亲眼见着我把你的药草提纯成灵液,就不想知道这些灵液能炼出什么丹药?” 竹青筠目光如炬,紧盯着老者手中玉瓶,沉声道:“阁下既已提纯,便该物归原主。” 她袖中灵力暗涌,却并未贸然出手 —— 这老者看似邋遢随性,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炼丹造诣,显然深不可测。 老者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喉间发出畅快的大笑:“想要?就凭你这点灵力,也敢和老头子我讨价还价?” 话音未落,玉瓶突然脱手,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竟直直坠入下方云雾缭绕的深渊。 竹青筠心头一震,下意识飞身去追。就在她身形腾空的刹那,身后传来破空锐响,老者不知何时已欺近,干枯手掌如鹰爪般扣向她后颈大穴。千钧一发之际,她旋身甩出袖中匕首,剑锋带起凛冽寒芒。 “好个急性子!” 老者怪叫一声,身影化作残影避开锋芒。竹青筠落地时,却见玉瓶完好无损地悬浮在自己身前,瓶中灵液正泛着奇异的光泽。 “你……” 她刚要开口,老者已重新跃上树梢,抹了把嘴角酒渍:“明日辰时,炼丹院后山崖顶。若你能接我三招,这灵液归你,再传你三门炼丹秘术。若接不住……” 他狡黠一笑,“就乖乖喊我一声师父!” 未等竹青筠回应,老者身形已消散在晨雾中,只留下空荡荡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她握紧玉瓶,感受着瓶身传来的温热,心中翻涌着疑惑与警惕 —— 这神秘老者究竟有何目的? 竹青筠不再采药,也没去食堂,回到了二人雅舍,回到房中盘膝打坐,调整气息,刚才那老者实力不俗,只是不知怎么就盯上她了,撇去心中杂念,她布下结界,明日塔顶要去哪山崖后瞧一瞧。 上官明玥在食堂左等右等也不见青云来,就回到了二人雅舍,刚上楼就感受到了结界,知道青筠又在修炼,她沐浴完了之后也去修炼了,今晚不用练剑了。 知道今日不用去听课,竹青筠罕见地没有叫上官明玥起床,一直睡到了巳时,上官明玥从睡梦中惊醒,才想起来今日不用去上课,走出房门去洗了把脸,发现青云已不在房中,心下疑惑,但是也没多想,打算去吃点东西就去修炼,为明日考核做准备。 而此时竹青筠已站在炼丹院后山崖顶。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炼丹院后山,崖顶的玄铁丹炉还凝着昨夜的霜华。竹青筠足尖轻点布满青苔的石阶,衣袂扫过崖边摇曳的龙须草,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硫黄气息。 当她登上崖顶的刹那,云海突然翻涌,一轮赤阳刺破薄雾,将崖壁上斑驳的丹纹照得通体透亮。 “小丫头倒守时!” 沙哑笑声自丹炉后传来。那个邋遢老者斜倚在锈蚀的青铜鼎旁,酒葫芦口正汩汩冒着白烟,竟在煮着某种散发异香的液体。 他白发蓬乱如杂草,补丁摞补丁的灰袍上沾着暗红丹渍,唯有腰间悬挂的九窍玲珑铃,在风中轻响时泛起令人心安的清韵。 竹青筠警惕地后退半步,广袖下长笛隐隐发亮,她注意到老者脚边摆着七盏琉璃盏,盏中分别盛着金、木、水、火、土及两种未知的灵液,在朝阳下流转着妖异的虹光。 “三招之约,阁下打算如何开始?” 她话音未落,老者突然屈指一弹,酒葫芦中腾起三丈高的赤焰,瞬间将整个崖顶笼罩在热浪之中。 “第一招 —— 观火!” 老者怪笑着挥动葫芦,火焰竟化作万千火蝶,每只蝶翼上都浮现出不同的丹方符文。竹青筠瞳孔骤缩,体内凤凰火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与眼前火焰产生诡异共鸣。 她强压下灵力翻涌,长笛祭出,指尖轻抚笛身,清冷乐声骤然响起。笛声化作无形音刃,割裂晨雾直扑老者。 “用音律御敌?有意思!” 他晃了晃酒葫芦,七盏琉璃盏中的灵液突然悬浮,在空中凝成流动的音符。 竹青筠未作回应,指尖轻抚笛身,清冷乐声骤然响起。老者怪笑一声,酒葫芦喷出赤红火焰,火焰竟随着笛声节奏跳动,在空中编织成火网。 音刃撞上火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崖边碎石被音浪震得簌簌而落。崖边的龙须草被热浪卷上半空,又在丹阵中燃烧成灰烬。 老者抚掌大笑,震得九窍玲珑铃叮当作响:“能在焚天火下站稳脚跟,不错!接好了 —— 第二招!” 话音未落,七盏琉璃盏同时炸裂,七种灵液在空中凝成巨大的药鼎虚影,朝着竹青筠当头压下。 七种灵液凝成的药鼎虚影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当头压下,空气被瞬间抽离,竹青筠耳膜生疼。只觉气血翻涌,连忙吹奏《九霄清心曲》,笛声中夹杂着凤凰火的炽热,在身前凝聚成音盾。编钟虚影的声波撞上音盾,竟将盾面震出层层涟漪。 见攻击受阻,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双手快速结印。“有点意思!”老者咧嘴大笑,布满老茧的双手在空中飞速结印,七盏琉璃盏的残片突然悬浮而起,化作七柄闪烁着幽光的丹剑。 竹青筠深吸一口气,玉笛横于唇边,吹奏出《凤鸣九霄》。笛声中凤凰虚影展翅而出,火羽与音波交织,形成一道炽热的音浪屏障。当幽冥黑火与凤凰音浪相撞,整个崖顶剧烈震颤,云雾被震散,露出湛蓝天空。 老者见状,终于收起了戏谑的神色。他双手抱圆,口中念念有词,丹炉中漆黑火焰尽数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火墙。火凤凰撞上火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山崖都为之震颤,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好!好!” 老者抚掌大笑,七弦古琴消散于无形,“能接住两招,算你有本事!第三招 ——” 他周身气势暴涨,酒葫芦化作巨大丹炉,丹炉表面浮现出古老的音律符文,“看你如何破解这‘丹火镇魂曲’!” 面对老者磅礴的 “丹火镇魂曲” 威压,竹青筠玉笛猛地横转,笛尾重重磕在掌心。丹田处蛰伏的凤凰火突然苏醒,顺着经脉奔涌至指尖,在玉笛表面勾勒出赤红纹路。 她双瞳泛起金芒,吹奏出变调的《凤鸣九霄》,曲调中混入《万药典》记载的灵植共鸣之音,笛声化作金色音浪,与丹炉符文的震颤频率产生奇妙共鸣。 丹炉表面的符文突然扭曲变形,老者神色骤变,急忙注入灵力稳定丹火。竹青筠趁机转换指法,吹奏出《破阵乐》,笛音如利剑般劈开音波,直取丹炉核心。 与此同时,她足尖轻点,身形如蝶般绕着丹炉疾舞,笛声从不同方位冲击丹炉薄弱处,激起阵阵音爆。 老者见状,冷哼一声,双手结印,丹炉中骤然喷出万道黑火音符。竹青筠不慌不忙,玉笛轻转,吹奏出《清心引》,曲调温柔却蕴含强大力量,将黑火音符一一净化。她瞅准时机,将灵力注入笛中,吹奏出最强音。一道凤凰虚影裹挟着音波与火焰,直扑丹炉。 “轰!” 丹炉剧烈震颤,符文寸寸崩裂。老者脸色涨红,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丹炉轰然炸裂。 竹青筠收笛而立,气息略显紊乱,但眼神坚定。老者望着她,突然放声大笑:“好!好!有这等天赋,不跟我学炼丹真是可惜!” 他望着竹青筠染血的衣襟与倔强的眼神,浑浊老眼中泛起罕见的郑重:“丫头,可知方才那招若再强三分,这面火墙也得被凤凰火熔穿?” 未等回答,他屈指弹出一道金光没入少女眉心,“此为九转焚天诀,若他日你愿入炼丹一道,老头子的丹房随时为你留着。” 言罢,老者身影如青烟消散,只留下玉瓶与一卷残破丹谱悬浮半空。竹青筠接住丹谱时,发现扉页用朱砂写着 “无名” 二字,内页记载的竟是能以凤凰火为引的禁忌丹方。 她将玉瓶收入储物戒,却不知老者此刻正隐于云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凰火现世,看来那本药典的预言,真要应验了……” 此人也能看穿她的身份,难道是刚才使用的凤凰火令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否则不会将以凤凰火为引的禁忌丹方交给她。 竹青筠回去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来到这个学院,已有两人看穿她的身份,神秘的守阁长老,极善炼丹的老头,这个学院确实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等到竹青筠终于回到房间,她终于忍耐不住,一口血吐在床边,染红了那轻纱一角。 竹青筠攥着染血的轻纱,指尖微微发颤。方才与老者交手时强行催动凤凰火,体内灵力早已紊乱不堪,经脉更是如同被火舌反复灼烧般剧痛。她靠着床柱缓缓坐下,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 —— 守阁长老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老者临别时意味深长的话语,都像重锤般敲在她心头。 这个看似平静的学院,竟藏着如此多能看穿她身份的人。竹青筠深知,凤凰血脉既是她得天独厚的天赋,更是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原罪。如今秘密接连暴露,往后的路必然步步惊心。 夜色渐浓,窗外传来阵阵虫鸣。竹青筠强撑着起身,从怀中取出那卷残破丹谱。月光洒在 “以凤凰火为引” 的字迹上,泛着诡异的幽光。 她凝视着丹谱良久,最终将其小心翼翼地藏入储物空间。或许,这禁忌丹方不仅是个隐患,也可能成为她在这暗流涌动的学院中立足的关键。 一阵寒风吹过,烛火猛地摇曳几下,熄灭了。竹青筠在黑暗中闭上眼,默默运转心法疗伤。她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守护好这个秘密,在这危机四伏的修行之路上,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第三十一章 暗处阴谋·考试开始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上官明玥已在房中剑走游龙。《疾风十三剑》的前三式被她反复演练,剑锋划破薄雾,带起的银铃声清脆如珠落玉盘。她额间沁出细汗,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剑招的变化 —— 这一个月的苦练,就为能在剑道考核中崭露头角。 隔壁竹青筠坐在床上,素白指尖凝着一缕淡金色灵力,正在缓缓修补受损经脉。昨夜与神秘老者的激战虽已过去,但体内仍有隐隐灼痛。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丹田,起身时镜中倒影泛起细微涟漪,那是凤凰血脉在躁动的征兆。 “青云,你起了吗?” 上官明玥的声音带着雀跃,发间银铃随着敲门动作叮当作响。 竹青筠轻挥衣袖,将残留的血腥味卷入灵力漩涡,这才打开房门。 “你今日起得很早啊。” 晨光斜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却被上官明玥眼中的兴奋盖过:“考核日当然要早起!” 少女晃了晃腰间的剑穗,“我把剑招又过了三遍,保证万无一失!” 竹青筠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竹青筠正要开口,忽被对方突然凑近的鼻尖惊住。上官明玥皱着鼻子嗅了嗅:“怎么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错觉罢了。” 竹青筠不动声色地拉住她手腕。这一触,让上官明玥瞳孔骤缩 —— 相识以来,这是竹青筠头一回主动触碰她。少女强压下心中狂喜,任由对方拉着自己下楼,发间银铃欢快地跳着不知名的韵律。 “好。”上官明玥暗自激动了一番,没有提醒她。 而竹青筠其实并未察觉到上官明玥的激动,只是为了掩盖住她房内的气息,想拉着她走。 二人简单洗漱之后,前往食堂,食堂内早已人声鼎沸,灵米粥的香气混着炼器院特有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人还不少啊。”上官明玥买完饭之后找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和青云说着话。 竹青筠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喝着碗里的灵米粥,突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在看自己,她抬眼看过去,坐在不远处金色屏风后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姜云舒,她和周围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完以后,周围的人还都暗自看向她,竹青筠眉头一皱,觉得姜云舒今日可能会做些什么事情。 “青云,你在看什么?”上官明玥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竹青筠收回视线,“没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金色屏风后,姜云舒正被一群弟子簇拥着。那位姜家千金搅动着碗中灵粥,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时不时朝着这边瞥来一眼。 “别看她。” 竹青筠将一碟桂花糕推到上官明玥面前,声音轻得像飘在雾里。可她眼底翻涌的冷意,却比昨夜崖顶的霜华更甚。姜云舒手中的玉勺发出细微的 “咯吱” 声,与周围弟子压低的议论声交织成网,隐隐朝着这边笼罩过来。 她看着竹青筠的方向,眼神恶毒,这一个月以来,新生里一直传出竹青筠少年天才的名号,再加上她那张不染尘世的脸,所以,竹青筠在这一个月里的风头一直压着她,让姜云舒一直心生嫉妒。 “我交代你们的都做好了吗?” 见众人点头,姜云舒突然将勺子重重拍在桌上,腕间赤玉镯撞出清脆声响,“今日定要让某些人知道,天阙学院可不是只靠天赋就能横行的地方。”她望着竹青筠的背影,眼中闪过毒蛇吐信般的寒光,“没有靠山的凤凰,不过是任人拔毛的山鸡罢了。” 深秋的晨雾在揽月阁的飞檐上凝结成霜,青铜风铃在风中摇晃出清越声响。萧砚手持玉简立于石阶之上,玄色长袍上暗绣的云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他垂眸扫视着台阶下神色各异的新生,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简边缘 —— 这枚刻满符文的法器,正无声记录着每个人的灵力波动。 “上官明玥。” 他的声音如同浸过寒泉,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一道火红身影从回廊转角处疾掠而来,上官明玥发间的银铃撞出欢快的节奏。“我在这儿,萧砚学长!” 少女脸颊泛着薄红,杏眼亮晶晶地望着台上,腰间佩剑还在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 萧砚抬眼望去,目光在她染着晨露的裙摆上稍作停留,修长手指在玉简上划过,淡金色符文亮起又隐没:“青云。” 竹青筠踏着满地银杏叶缓步上前,广袖拂过石阶时,惊起几只蛰伏的灵蝶。她垂眸行礼,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竹青筠不动声色地收回灵力,而萧砚已将名字勾上,玉简表面泛起细微涟漪。 “所有人听好。” 萧砚转身面向整座庭院,身后的晨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一刻钟后前往文渊阁。此次考试的玉简中已注入禁制,任何作弊行为都会触发警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中神色各异的面孔,“尤其注意,若有人妄图调用藏书阁记忆……”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炸开一朵警示符火,映得众人脸色发白。 上官明玥悄悄拽住竹青筠的袖口,压低声音道:“青云,你说真有人敢作弊?” 她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惊得竹青筠袖中几株药草微微颤动。 竹青筠望着玉简上流转的符文,想起昨夜姜云舒刻意投来的阴冷目光,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动声色地将灵力探入储物戒指,摸到《万药典》温热的触感,暗暗做好准备 —— 这场看似普通的笔试,恐怕早已布满看不见的陷阱。 踏入文渊阁的刹那,竹青筠便被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攫住呼吸。这座专为考核而生的建筑,青石地面泛着冷光,每隔五步整齐排列的乌木长案如同静默的卫兵,案角暗刻的符文在微光中若隐若现,无声宣示着考场森严的结界。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四角梁柱间浮动着氤氲黑雾,四道隐晦的灵力波动如蛰伏的毒蛇,显然是隐匿身形的监考官。 “按班级坐,从左往右依次排列,每张桌子上都有各位的身份信息,按规定落座,所有人落座后,考试开始。” 阁内突然传来声音,众学生听到指令,开始依次落座。 “第一日考核分五场,分别对应五大院考核,考核内容为这一个月内所学知识。请各位考生认真答题,这关乎以后你们的分班和你们以后的修行方向选择。” “违规作弊者,即刻驱逐出学院,永不招收;扰乱考场秩序者,考核成绩作废,驱逐出学院,五年内不得再次进入学院。” “请各位考生牢记。” 人群中忽然传来细碎交谈:“这么严啊,本来想抄抄答案……” “新生考核就这么大阵仗,学院怕是动真格的。” 竹青筠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她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在远处瞥见姜云舒的身影。那个本该持有甲字班玉牌的少女,此刻正被几个交好的同学簇拥着,而她们的位置,恰好将竹青筠围在中央。 当最后一名学生落座的刹那,案面骤然亮起幽蓝符文,空白试卷如潮水般漫过桌面。 “第一场,剑道考核。” 传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竹青筠垂眸扫过题目,剑谱口诀、剑阵推演、实战招式…… 竹青筠扫过一眼后,便拿起一旁的青玉杆墨笔开始书写,墨笔落下的瞬间,她听见不远处传来刻意压低的抽气声 —— 那些试图窥探她答案的目光,终究被青玉笔杆折射的冷光逼退。 青玉笔杆在乌木案上磕出清脆声响,竹青筠搁笔抬眸。考场内此起彼伏的书写声戛然而止,她这才惊觉已有十余人与她同时停笔。那些完成作答的考生神态各异:有人抱臂靠椅,指尖在扶手上轻点出焦躁的节奏;有人反复摩挲玉简,似在确认答案是否万无一失。 上官明玥垂首伏案,腕间鎏金铃铛随着运笔轻轻摇晃,发间镶嵌的月白珠花在烛火下流转微光。少女唇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修长手指握着狼毫行云流水,全然不似他人紧绷的模样。 作为剑道世家来说,想来那些艰涩的剑阵图谱,于这等世家贵女而言不过是家常功课。虽然不知道她是来自哪个家族,但是从和她的相处来看,也是一个受宠爱长大的孩子。 当最后一横落下,上官明玥抬手掠发的瞬间,恰好与竹青筠四目相对。少女眨了眨眼,腕间铃铛发出清越声响,仿佛在无声传递着某种默契。 就在此时,考场四壁符文骤然暴涨,泛着幽蓝光芒的试卷如同被无形巨手托起,化作流光没入穹顶。 “啊啊,我还有一个题,怎么就收卷了啊。” “你比我好点,我还有三个题,刚起了个头就没了。” 此起彼伏的哀号声刺破寂静。角落里,有个灰衣少年攥着案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远处,两名结伴而来的少女互相攥着对方的衣袖,眼眶通红。 竹青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被嘈杂的声音吵得烦躁。 “肃静!” 空灵传音震得众人耳膜发麻,喧闹声如被利刃斩断,瞬间消散。竹青筠注意到,那些未答完的考生此刻都紧绷着脊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考试时间一到,试卷自动回收。”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但是可以看得出,有很多人的脸上是很难过,很失落的,这就是现实,总有人比你努力,总有人在这方面比你有天赋,但不代表你其他方面不行。 “第二场,法术考试。”话音未落,案面已重新泛起幽光,新的试卷正裹挟着灵力缓缓浮现。 第三十二章 重力压制·凰火再现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竹青筠指尖拂过新浮现的试卷,玄色纸面上浮动的金色符文突然泛起涟漪,一道需要调动灵力的题目跃入眼帘。她下意识屏息 —— 在这容纳两千人的考场同时释放灵力,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灵力潮汐,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思绪翻涌间,淡青色光晕如藤蔓般自案角蔓延,眨眼间在周身凝成半透明结界。结界表面流转的符文与穹顶暗纹遥相呼应,将外界的声响隔绝成模糊的嗡鸣。 “法术考核需调动灵力,结界已自动生成。” 空灵的传音穿透屏障,“结界内互不干扰,相邻考生题目皆不相同,杜绝一切作弊可能。” 竹青筠垂眸冷笑。学院思虑周全,连作弊的缝隙都堵得滴水不漏。余光突然瞥见结界边缘泛起微光,她抬眼望去,左侧结界外的红衣少女正歪头冲她微笑。那抹笑意在对方丹蔻红唇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目 —— 正是姜云舒的追随者之一,此刻眼尾挑起的弧度,分明藏着挑衅意味。 竹青筠挑眉回视,指尖在案上叩出三记轻响。红衣少女却突然掩唇轻笑,发间金饰随动作叮咚作响,随后猛地转回脑袋,笔尖重重戳在试卷上。这个反常的举动让竹青筠心头警铃大作,她按捺下探究欲,将注意力转回试卷。 基础理论部分的五行法术概述、空间法则解析等题目对她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翻到后半页,空白处赫然写着:“请以自身灵根属性,现场施展对应三阶法术,并详述结印心得。” 竹青筠深吸口气,指尖已开始凝聚灵力。 余光扫过结界外,红衣少女的灵力波动竟与她的题目类型完全不同,看来学院的防作弊机制确实天衣无缝。 竹青筠的笔尖在宣纸上洇开墨痕的刹那,便敏锐捕捉到经脉中灵力流动的异常。她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装作没发现一样,继续答题。 当竹青筠解答需要调动灵力的题目时,红衣少女暗中启动阵法,使她所在位置的重力突然增加数倍。竹青筠瞬间感觉身体仿佛被巨石压住,提笔都变得艰难,灵力运转也受到极大阻碍。她不得不用更多的精力去对抗重力,导致答题效率大幅下降,还可能因灵力消耗过度出现失误。 抬眼与红衣少女对视的瞬间,对方眼中闪过得逞的阴笑。竹青筠喉间泛起腥甜,却突然想起祖母临终前的教诲:“越是绝境,越要沉得住气。” 她暗运功法,试图冲破桎梏,却发现灵力刚一凝聚,便如撞在铜墙铁壁上,反震得胸口剧痛。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一角的长老敏锐地察觉到,他看到竹青筠的手一直未曾结印,而身边的人都已开始结印,他摇了摇头,这个少女虽然等阶高,但是咋i法术上的天赋看似不高,他传音给其他几位长老。 “那个名唤青云的少女,在实发数的天赋看来不高啊,火云的希望要落空了。” 其他三位长老也看向少女,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四位长老看在眼里,“是啊,看来火云要失望了。” 四位监考官的目光陆续投向这边。南边的长老抚须轻叹:“此女灵气驳杂,恐难成大器。” 唯有东边的玄衣长老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竹青筠周身扭曲的空气 —— 那是灵力与未知力量激烈碰撞的征兆。 而此时的竹青筠因昨日的伤势还未全好,又在重力压制下,致使灵力发挥不出来。她现在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去硬抗重力压制,让她想向长老求助都不行。竹青筠压下喉间的血沫,闭了闭眼,调用出一缕凤凰火,考场温度瞬间飙升,结界表面的符文都开始扭曲变形。 在她旁边的几人感受最深,那个红衣少女也是火灵根,感受到了比自己强出几倍的火焰,她体内气息突然不稳,重力压制也松了一刻,竹青筠抓住那一刻时间,动用全身灵力冲破重力压制。 红衣少女脸色骤变,她引以为傲的火系灵根在真正的凤凰火面前,竟如萤火遇烈日。灵力反噬来得猝不及防,少女喷出的鲜血在结界上绽开妖艳的红梅。 “那个学生是怎么回事,周围温度怎么升高了?昭穆你去看一看。”东边的长老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他感受到竹青筠刚才的那股灵力波动突然消失了,然后她身边的那个少女就突然吐血了。 “好。”昭穆长老突然出现在那个红衣少女旁边,撤去结界,探查一番发现,灵力反噬,经脉被灼烧。 昭穆长老看向她的考题,虽然考题一般都会超出自身实力,但是以往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他摇了摇头,这种情况,这个女生已经无法参加接下来的考试了,他把少女托起,带出了考场。 周围的考生看到这一幕都感到了一阵心凉,都在想,这考题出的到底是多难,把人变成这样,又疑惑刚才考场的温度突然升高是怎么回事。 只有坐在竹青筠身边的几人知道,刚才的温度升高是因为竹青筠释放了灵力。 竹青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带走的少女,又转头看向姜云舒的位置,而姜云舒自然也在看她。 姜云舒捏着变形的墨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苦心谋划的 “意外” 被轻易破解,更可怕的是,她竟完全看不出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 那个重力阵法,是她在藏书阁找了一个周才找到的,可以在无声无息之间,将一人碾压致死,还不会让任何人怀疑。更重要的是,这个阵法不需要灵石,只靠灵力便可施展,在考试开始前,她将这个阵法交给那个红衣少女,让她在法术考核之前施展,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还能将青云轻易除掉,更能让众人以为青云是因为施展不出考题上的法术,导致灵力反噬而死。 竹青筠看到了姜云舒眼里的狠毒,她已经收回了凤凰火,凤凰火是她最大的依仗,她若非迫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竹青筠静静擦去唇角血迹,目光扫过香案 —— 三炷香已燃至最后半寸。 她强撑着坐起,残存的灵力在指尖凝成残缺的法印。凤凰火的余温还在经脉中灼烧,但此刻她只能赌一把。当最后一缕香灰飘落时,试卷上的符文终于亮起,而她也力竭跌坐在地,耳中只剩下姜云舒咬牙切齿的闷响。 文渊阁的青铜门轰然闭合,仿佛将一上午的紧张与肃杀都隔绝在身后。考生们拖着疲惫的身躯陆续离场,有人唉声叹气,有人满脸不甘,还有些人仍在交头接耳,议论着考试中的种种。阳光斜斜地洒进廊道,却驱散不了空气中残留的凝重气息。 上官明玥利落起身,目光在人群中急切搜寻竹青筠的身影。终于,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坐在案前,宛如一尊静止的雕塑。 竹青筠垂着头,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庞,遮挡住了她的表情。上官明玥心中猛地一紧,快步穿过还未散尽的人群,裙摆带起一阵风。 “青云,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下午的考核要在一个时辰后开始。” 上官明玥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关切。她伸出手,想要拉起竹青筠,却见竹青筠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竹青筠的手掌冰凉,没有一丝温度,这让上官明玥心头一颤。 紧接着,竹青筠压低声音,用传音之术说道:“明玥,先扶我回去。” 那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割着上官明玥的心。她这才看清竹青筠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唇瓣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灰,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上官明玥没有多问,当机立断地揽住竹青筠的腰,让她的身体大半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竹青筠此时体内灵力枯竭,双腿发软,只能紧紧靠着上官明玥,两人脚步匆匆地向宿舍方向走去。而身后的文渊阁内,姜云舒正带着人从里面走出来。 在她们身后,姜云舒带着一众跟班从文渊阁施施然走出。姜云舒身着华丽的绯色罗裙,发间的金丝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可她脸上却满是阴鸷。 她冷冷地盯着竹青筠离去的背影,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 身后那些姜家附属的人,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姜云舒又问道:“周雯雯怎么样了?”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刚才听长老说,她被灵力反噬,体内经脉被灼烧,以后再想突破可能 ——” “废物!” 姜云舒怒喝一声,打断了那人的话。她狠狠跺了跺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次就先放过她,想必她被压制的也不好受。” 说完,她一甩衣袖,转身朝着食堂走去,身后的人慌忙小跑着跟上。 就在这时,文渊阁旁的一棵大树后,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陌千羽一袭云纹锦绣白玉衣袍,衣袂随风轻扬,气质出尘。他本是好奇今日考核情况,却意外听到了这一场纷争。 刚才离去的竹青筠和上官明玥,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尤其是竹青筠,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化解危机,实在让人好奇。陌千羽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脚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跟了上去。 上官明玥好不容易将竹青筠带回雅舍,迅速关上房门,又布下一层严密的结界。 竹青筠刚撑着走到会客厅的桌子旁,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洁白的地砖上绽放出刺目的花朵。 上官明玥转身就看到这惊心的一幕,忍不住尖叫一声:“青云!” 第三十三章 重压余波·雅舍相逢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青云!” 她稳稳托住竹青筠虚软的身子,指尖触到对方后颈渗出的冷汗,心头猛地一沉。将人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时,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刺得她眼眶发烫 —— 相识一月有余,这是她第一次见竹青筠如此狼狈。 竹青筠倚着靠枕,呼吸粗重得像是拉风箱。 上官明玥慌忙凝聚灵力,指尖刚触及对方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 “下午还有考试。” 竹青筠哑声制止,另一只手摸出玉瓶,琥珀色的灵液在瓶口泛着微光。镇痛草提纯的药液滑过喉咙,她苍白的唇色总算有了些血色。 “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明玥跪坐在榻边,发间月白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竹青筠阖眸缓了缓气息,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被人摆了一道。”竹青筠闭着眼,调整气息,想起考场上那股如泰山压顶的力量,她指尖不自觉蜷缩,竟然能在四位长老眼皮底下施展,定然有不同寻常之处,改日她定要去藏书阁查找一番。 上官明玥立刻想到姜云舒,猛地起身时带翻了案上茶盏:“这个毒妇!真当没人治得了她?” 竹青筠按住她躁动的手腕,青瓷茶盏在案上转了个圈,泼出的茶水在木纹上蜿蜒成溪:“校规森严,私斗会被除名。” “那难道要任她欺辱?” 上官明玥急得眼眶发红。 竹青筠端起茶盏轻抿,温热的茶水驱散了几分寒意:“以静制动。等她再出手,便是自投罗网。” 她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眸光如淬了寒的剑,“术修院才是她的目标,下午的考核……” 话音未落,上官明玥突然一拍脑袋:“对!考场上出过灵力事故,后面的题目肯定会避开!” 她肯定会去剑道院,虽然她还不知道青云会去哪个院,但是听到她这么说,她肯定不会去术修院了。 “青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上官明玥看到青云还是惨白的脸,还是不由得关心道。 竹青筠感受着体内凤凰火已经彻底安静下来,被榨干的灵力也在一点点凝聚,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了,让你带我回来就是因为宿舍这边是有小型聚灵阵的,灵力回复的会比较快。” “真的吗?我怎么没感受到?”上官明玥很疑惑,怎么都是住在这里,她一点也感受不到。 “那是因为,聚灵阵一般只会在午休和晚上睡觉时间才会启动,这两个时间段,你都在休息啊。”竹青筠眼睛宠溺地看着她,上官明玥这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她吃完饭回来之后会有午休的习惯,晚上因为练剑的缘故,每次回来她都很累,所以她都会很早就休息。 “哦哦,青云,你观察得真仔细。”上官明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肚子突然“咕噜”一声。 “快去吃饭吧,这个时间去,食堂正好人不多,我这边没什么事了。”竹青筠立刻打趣她,催她去吃饭。 上官明玥俏脸一红,抓着裙摆后退两步:“等我带糖醋排骨回来!” 直到木门 “吱呀” 关闭,竹青筠的笑意才从眼角淡去。“阁下听了这么久,还不打算现身吗?” 她垂眸摩挲着杯沿,指尖突然顿住:“阁下听了这么久,还不打算现身?” 话音未落,窗外竹影剧烈晃动,一道白影破窗而入。月光勾勒出来人衣摆的云纹,陌千羽负手而立,白玉般的面容映着屋内烛火,竟生出几分妖异的美。 竹青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眼底寒芒一闪而逝。她强撑着坐直身子,即便苍白的脸色难掩虚弱,声音却如淬了冰的利剑:“阁下是如何穿透三重结界的?” 话音未落,室内烛火突然诡异的明灭,映得陌千羽周身缭绕的白雾愈发朦胧。 “自然是有我的方法。” 陌千羽垂眸把玩着腰间玉坠,银线绣就的云纹在指尖流转,目光却牢牢锁在少女苍白却倔强的面容上,“倒是你,在那样的重压下还能完成三分之一的考题,有趣。” 他突然欺身向前,修长手指擦过她耳畔碎发,看似随意的动作却精准避开了她因防御而紧绷的经脉。看着眼前的少女,是他感受到体内凤凰血波动那天的少女。 竹青筠手腕翻转,暗藏的匕首抵住他腕间要穴,却发现对方早有预料地提前撤力。陌千羽低笑出声,雪松混着龙涎香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防备心这么重,难怪能在姜云舒手下全身而退。” 他故意咬重 “全身而退” 四个字,观察着少女瞳孔细微地收缩。 “阁下对我的事似乎很感兴趣?” 竹青筠不动声色地撤去匕首,指尖却仍扣着袖中暗藏的长笛。 陌千羽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她微凉的手背:“这灵液需配着温茶服用效果最佳。” 他修长指尖轻叩杯沿,一缕灵力注入其中,茶水瞬间蒸腾起袅袅热气。 温热的触感从相触的肌肤传来,竹青筠不自然地想要抽手,却被陌千羽握得更紧。 “阁下来此有何目的?又为何在屋外偷听我二人谈话。”竹青筠放弃抵抗抬头看向他,虽然虚弱,但是气势和陌千羽却是如出一辙。 陌千羽轻笑一声“只是偶然路过文渊阁,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就想来看一看究竟是何人物?” 竹青筠打量着他——看他容光焕发的样子,天机镜的反噬看来已经好了,只是不知天机镜后续是如何被陌家处理的。 竹青筠心口微颤,转瞬又恢复冷然:“堂堂剑道院首徒,竟以窥探他人隐私为乐?” 她故意将 “窥探” 二字咬得极重,腕间玉镯与杯盏相碰,发出清越的脆响。 陌千羽突然倾身逼近,雪松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指尖挑起一缕竹青筠散落的发丝,语气似笑非笑:“你认识我?” “学院里谁会不认识剑道院首徒,墨渊长老的爱徒陌千羽少主吧!” 竹青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字字清晰。 陌千羽挑眉,从储物戒指拿出玉瓶递到她眼前,竹青筠本能地后仰,却被一直握着的手拉了回来,撞进陌千羽温热的胸膛。 “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拇指轻轻撬开她紧抿的唇瓣,“你经脉受损严重,若不及时调养,下次遇到同样的陷阱必死无疑。” 琥珀色药液顺着喉间滑落,竹青筠别过脸去,却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陌千羽指尖擦过她嘴角溢出的药液,放在唇边轻舔,目光炽热得能将人点燃:“浪费灵药可不好。” 《万药典》上记载,灵泉玉髓草的叶片如半透明水晶,内部流淌液态灵气,嚼碎后能化作灵泉涌入经脉,提炼成药液则可以直接被服用者吸收,是快速恢复灵力的最佳选择。 “陌少主,这是何意?” 竹青筠喝完药液后,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软软地靠在枕头上。 陌千羽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动作却轻得像是羽毛拂过:“装什么刺猬,我又不会吃了你。” 见她瞪大的杏眼,他低笑着伸手,将她耳畔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在她发烫的耳垂上停留片刻。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青云。”听到这个名字,陌千羽心中的猜测再次波动, “青云?敢问是哪个云?” 竹青筠看到陌千羽那探究的眼神,心中一凛,脸色平静地说:“云朵的云。” “原来不是——”陌千羽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感觉如此强烈,那双眼睛和前些日子那个女子的那双眼睛那么像,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竹青筠。 竹青筠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深意,但是她现在并没有想暴露身份的想法,自然也就不能表现出什么。 “青云,我回来了。”门外上官明玥的声音传来。 陌千羽看向声源,又回头看向竹青筠:“明日我会在剑道院等你,可别让我失望。” 转身时,他突然又回头,眼中带着少年般的狡黠:“对了,你皱眉的样子,比姜云舒那张假笑的脸可爱多了。”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敞开的窗扇在风中轻晃。 “这个窗怎么开了?”她一边疑惑一边走上前去关窗。 “被风吹开的。”竹青筠淡淡瞥了眼窗外,空气中残留的龙涎香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她不自觉地抚上发烫的脸颊,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待她在桌前落座,上官明玥拿出打包的食物。竹青筠优雅地执筷进食,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矜贵气质,让上官明玥忍不住开口:“青云,你是不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千金小姐?” “哦?怎么这么问?”竹青筠微笑着看着她,并未反驳,而是反问她。 上官明玥没有察觉到竹青筠华丽的玄机,只是在认真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从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就有了。” 竹青筠摇了摇头,手指轻点她额头,“只是感觉,并不当真的。” “好吧。”上官明玥收起心中的想法,在她看来,青云就是一个没人依靠的可怜人,所以平日里一直和她黏在一起,此刻的她已然忘了自己连拿树枝都打不过青云的时候了。 第三十四章 考核结束·对峙长老(修)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考场,将青玉砖映得泛着温润光泽。正如竹青筠所料,阵法考核的题目尽数换成理论论述 —— 卷面上罗列着近月所学的十三种阵法,要求详述核心要义与研习心得,显然是院方为避免重蹈上午的覆辙。 御兽院试卷以灵兽皮制成,泛着微光。题目包括辨别二十种灵兽幼崽啼鸣与名称匹配、识别十二块远古兽骨对应的灵兽习性,分析十组灵兽的血脉关系,以及判断动态画面中灵兽天赋技能并提出克制方法,题型独特且紧扣实战。 相较之下,炼药院与炼器院的考核堪称基础:辨识三十味药材的性味归经,鉴别二十种炼器材料的质地特性,皆是入门级的知识考察。竹青筠运笔如飞,青玉墨笔在特制的灵纹宣纸上沙沙作响,盏茶功夫便将三张试卷答得工整详尽。 待她完成最后一项炼药院考核时,抬眼便望见前排的上官明玥正咬着笔杆发愁。少女眉头拧成结,发间的月白珠花随着晃动轻响,笔尖悬在试卷上方迟迟未落,显然被几味相似药材的特性折磨得焦头烂额。 这场景让竹青筠不禁莞尔 —— 平日里在剑道上英姿飒爽的好友,一涉及药学便成了抓耳挠腮的迷糊虫。 三炷香燃尽的刹那,考场中泛起淡金色光晕。所有试卷自动卷起,化作流光没入监考长老手中的玉简。上官明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在桌案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一动不动。 竹青筠缓步上前,指尖拂过好友垂落的发丝:“明玥?” “青云,我的炼药院考核要砸了……” 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带着哭腔的尾音听得人心头发软。 竹青筠笑着揉了揉那蓬松的发顶,温声道:“你不是说过,没有人能五门皆精吗?” 这话引得上官明玥猛地抬头,杏眼里还蒙着一层水雾。她忽然想起考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豪言 “考砸了还有剑道院兜底”,此刻再对上竹青筠眼底的促狭笑意,顿时羞得耳尖发红,引得竹青筠一阵发笑。 文渊阁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姜云舒倚着朱漆廊柱,看着竹青筠与上官明玥笑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旁侍女见状,低声嗤笑道:“不过是侥幸通过考核,有什么好得意的?” “说不定人家真以为自己能拿五个满分呢。” 姜云舒指尖摩挲着鎏金护甲,目光落在竹青筠发间晃动的玉簪上,“听说她上剑术课从不听讲,不是望着窗外发呆,就是自顾自打坐。” “老师竟不管束?” 有女修凑过来,眼中满是惊讶。 “墨离老师劝过一次,被她拒绝后便再没管过。” 姜云舒忽然轻笑出声,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看来我们这位天才少女,也有不擅长的事。” 她抬眼望向竹青筠,正巧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姜云舒勾起唇角,无声道:“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竹青筠眉梢微挑,同样以唇语回应:“随时奉陪。” 姜云舒冷哼一声,甩袖离去,身后众人忙不迭跟上。 “我们走。”众人立刻跟着她离开,其实他们也看到了姜云舒和竹青筠的无声争斗,但是自上午周雯雯一事后,她们都不敢轻易去找竹青筠的麻烦,好不容易来到天阙学院,若是刚进来就被逐出学院,回到家族里,她们也不好交待。 “青云,别看了!” 上官明玥挽住她的胳膊,眼中满是期待,“明天五大院考核,听说各院首徒都会来!要是能在新生大比上出彩,说不定能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呢!” 话音未落,一道青光闪过,玉珂长老出现在二人面前。四周学生见状,纷纷驻足观望。上官明玥与竹青筠连忙行礼,上官明玥试探着问道:“长老,不知有何事?” 玉珂长老目光沉沉落在竹青筠身上:“关于今日考核,有些事需向你询问。” 竹青筠袖中的手骤然收紧,又缓缓松开,转头对上官明玥道:“你先回去,我随长老走一趟。” 玉珂长老扫了眼越聚越多的人群,沉声道:“都散了。” 待众人散去,他带着竹青筠往破云居走去。待玉珂长老和竹青筠走后,众人才开始讨论。 “哎,那不是这一届最年轻的那个金丹修士青云吗?她怎么了?” “不知道哎,她作弊了?” “不可能,我就坐在她旁边,她全程没有任何小动作,只有在上午的术法考试中耽搁了些时间,其他时间我还没做第二张,人家就答完了,她能抄谁的?” “那还有什么事?”众人摸不着头脑。 突然有个人灵光一闪,“该不会是上午的那个事情和她有关吧。” “你是说,那个红衣服的女生突然吐血晕倒的事情?” “只有这种可能了——”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一路上,上官明玥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 —— 上午的异常究竟是如何被发现的?为何现在才追究? 另一边跟随玉珂长老离去的竹青筠,也在思索,看来上午的红衣少女的事情应该是被发现了什么,只是不知道她的凤凰火有没有被捕捉到,那时她虽然调用了,但是也就只有一瞬。 破云居议事堂内,气氛凝重。玉珂长老在右侧末座落座,主位上的考核总负责人神色严肃。 主坐之上的长老沉声发问:“青云,你可知今日找你来是为何事?” “回长老,学生不知。”竹青筠目光平静地说着。 一位红衣长老猛地拍案而起,怒喝道:“青云!你在考场上违规使用火焰,致使同学生灵力反噬、经脉震裂,此事你可认错?” 竹青筠抬眼望去,只见那红衣长老涨红着脸,眼中满是怒意。她深吸一口气,垂眸静待下文,心中却在暗自思量 —— 今日调用凤凰火不过一瞬,究竟是何处露出了破绽? 竹青筠垂眸行礼,广袖下的指尖微微蜷起,却用带着几分清冷的嗓音反问:“长老说我违规使用火焰,可有实证?还是…… 有人蓄意构陷?” 她尾音轻扬,刻意将 “构陷” 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堂下几位神色各异的长老。 “你还敢狡辩!” 红衣长老文垣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玉简都跳了跳,“周围数十人亲眼所见!你周身闪烁起赤色火焰,灵力波动剧烈到连阵法结界都产生震颤,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脖颈青筋暴起,袖口处的赤龙纹随着动作张牙舞爪。 竹青筠指尖划过腰间玉笛,声音却依旧沉稳如古井:“长老可知我灵根属性?” 她抬起眼睫,眼底似有星火明灭,“极致火灵根,在术法考核中调动灵力结印,难道也算违规?” 话音落下,堂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 文垣被噎得满脸涨紫,手指着她却再吐不出半个字,只能重重甩袖落座。 主座上的星渚长老抚着雪白长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竹青筠 —— 从少女踏入议事堂起,他便注意到她的与众不同。明明资料上写着无门无派,可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还有面对质问时古井不波的神色,都透着几分不合常理的镇定。 方才故意放任文垣施压,就是想看她的反应,而这丫头的表现,倒真是让他意外地满意。 竹青筠感受到星渚长老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并未露出半分怯意。她垂眸敛去眼底翻涌的思绪,将广袖下微微发颤的指尖藏得更深,面上却维持着平静如水的神色,缓缓屈膝行礼,动作优雅而不失分寸。 待起身时,她抬眼与星渚长老对视,目光澄澈而坚定,似有潺潺清泉在眼底流淌,又暗含着坚韧不拔的锋芒。“长老若有疑问,学生愿如实作答。” 她的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却没有丝毫讨好的意味,“但求长老明察,莫让有心之人得逞。” “有人指证,你在上午的术法考核中,使用违规火焰导致身边一名学生灵力反噬,经脉尽断,这个事情你也做出回应,还有一事我想问问你。” 星渚长老看向她意味深长,但竹青筠并未胆怯,拱手询问,“长老请讲。” “考核结束后,你灵力近乎枯竭,虚弱到需人搀扶回寝。新生考核的术法题目向来难度适中,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文垣长老重重冷哼一声,红衣广袖随着动作猎猎作响,似要将人灼烧。竹青筠迎着两道审视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笑意,拱手行礼:“长老不妨派人检查我的考核席位。” 星渚长老眉峰微蹙:“尚未查验。” “有人在我的座位下布置了重力阵法。” 竹青筠字字清晰,袖中藏着的指尖因回忆而微微发颤,“当我运转灵力结印时,那阵法骤然启动,千钧重压如潮水般涌来。为冲破桎梏,我不得已调用本命火焰。若非如此,恐怕早已灵力溃散,当场昏厥。” 她抬眸直视星渚长老,眼底跳动着不屈的星火,“请长老彻查,还学生一个公道。” 在场所有长老都被她的回答给震惊到,尤其是文垣长老,现在他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枉费当了这么多年的长老,但是他仍不相信是自己的后代所为。 那个红衣少女周雯雯是文垣长老的家族中人,是周雯雯的二祖父,在得到她在考核出了问题后,他第一时间先和周雯雯询问情况买得到的情况就是周雯雯说是因为青云释放出的火焰将她的灵力打乱,致使灵力暴动遭遇反噬,体内经脉也被拿到火焰所伤。 文垣长老怎能让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女被人如此陷害,所以第一时间上报给了学院,因为青云被设为了新生中的重点关注,所以长老院决定在她第一天考试结束后再行询问。 “你在胡说什么,文渊阁内怎可被人轻易设置阵法。”文垣长老下意识否定她。 竹青筠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主座的星渚长老,“还请长老明察。” 星渚长老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从一进来就未曾说话的监考长老玉珂,“玉珂,四大监考今日只来了你一人,你对于青云的话可有什么看法?” 竹青筠也转头看向右手边的玉珂长老,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注意到她。玉珂长老也皱眉看向竹青筠,起身来到她身边站立,向星渚长老一拱手。 “星渚长老,当时我确实发现了一丝端倪。” 第三十五章 反将一军·六大首徒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星渚长老,当时我确实发现了一丝端倪。” 议事堂内骤然安静,众人的目光如潮水般涌来。竹青筠垂在袖中的手指蜷缩,抬眸看向这位方才将她带来的长老。星渚长老直起身子,苍劲的手指重重叩在檀木扶手:“详细说来!” “在术法结印环节,青云突然停滞。” 玉珂长老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目光变得凝重,“昭穆长老以为她学艺不精,可我却注意到她周身空气泛起涟漪,就像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 —— 那分明是灵力与某种未知力量激烈碰撞的迹象。” 他转向竹青筠,微微颔首,“现在想来,正是重力法阵作祟。” 星渚长老的面色瞬间阴沉如雷,苍老的声音带着威压:“立刻彻查!若属实,你们四位主考难辞其咎!” 玉珂长老垂首应命,而竹青筠紧绷的脊背终于微微放松,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慢着!” 文垣长老突然拍案而起,猩红的衣摆扫落案上玉简。他眯起眼睛,眼中闪过算计的寒光:“青云,你说上午灵力耗尽,可此刻体内气息充沛,作何解释?” 竹青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节捏得发白:“文垣长老这是要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 文垣长老嗤笑一声,猛地逼近三步,周身腾起赤色灵力,“短短几个时辰灵力尽复,你当在场诸位都是三岁孩童?” 他袖中暗藏的符咒微微发烫,显然誓要将竹青筠逼入绝境。 竹青筠迎着文垣长老咄咄逼人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只古朴的玉瓶。瓶中琥珀色的灵液在烛火映照下流转着微光,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千年药香。 “文垣长老既然如此好奇,那便请过目。” 她将玉瓶轻轻置于案上,声音清冷淡然,“这是千年灵泉玉髓草炼制的灵液,可快速恢复灵力。若不是它,以学生的修为,确实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 见文垣长老仍一脸怀疑,竹青筠又转头望向星渚长老,神色诚恳而坚定:“学生深知灵力恢复速度异于常人,容易引人误会,所以一直将此事隐瞒。但为证清白,不得不坦诚相告。此药来之不易,学生也是在考核结束后,方才服用。”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堂内其他长老,继续说道:“况且,若学生真有作弊之心,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身异常?又何必主动提及重力法阵,引火烧身?” 说罢,竹青筠缓缓运转体内灵力,故意让几缕微弱的药香随着气息散开,在空气中萦绕。“长老们皆是修道多年的前辈,当能分辨这灵液的气息。” 她微微行礼,“还请长老们明察。” 星渚长老目光如炬,盯着案上玉瓶,苍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胡须,半晌才开口:“玉髓草千年难遇,此药确实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灵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文垣长老,“文垣,若无确凿证据,莫要随意揣测。” 文垣长老脸色涨红,还欲争辩:“可这灵液……” 却被星渚长老一个眼神打断。 玉珂长老上前一步,躬身道:“星渚长老,学生愿前往考核场地,仔细查验是否存在重力法阵。” 其他几位长老纷纷点头附和,低声议论着。一位白发长老抚须道:“若真有人在考场布置禁制,此乃重大违例之事,必须彻查。” 星渚长老沉吟片刻,沉声道:“玉珂即刻带人去查,文垣,你暂退吧。” 见文垣长老面露不甘,他又加重语气,“此事关乎学院声誉,容不得半点马虎。” 说罢,他又看向竹青筠,目光缓和了几分:“你且先回,待查明真相,自会还你公道。” 竹青筠恭敬行礼,转身离去时,听到身后传来零星的议论声,心中却并未放松 —— 她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文垣盯着竹青筠消失在门槛外的背影,眼底翻涌着阴鸷。他深知一旦重力阵法的真相败露,周雯雯必然首当其冲,而自己作为默许她接触禁术区的靠山,势必也将被牵连。额角青筋突突跳动,他强压下心头慌乱,转身向星渚长老抱拳:“星渚长老,弟子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 玉珂玄色衣袍上的云纹随着躬身动作泛起涟漪:“依弟子观察,青云所言可信度极高。反观周雯雯,分明是陷害不成反咬一口。” 见师父示意继续,他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那重力阵法藏于藏书阁深处,本就是无需灵石驱动的禁术。能避开巡查取用,背后必定有人默许……” “你怀疑是文垣给周雯雯开了禁术区的权限?” 星渚长老的指尖重重叩在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虽无实证,但可能性极大。” 玉珂垂眸应道。 星渚长老忽然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可动机是什么?那丫头为何甘愿充当棋子?” 这个问题让玉珂一时语塞,他沉吟片刻,终是摇头:“弟子暂时也想不通。” “罢了。” 星渚长老突然驻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即刻带人去文渊阁,重点检查考场残留的灵力波动。记住,此阵施展后会在施术者体内留下独特禁制,这是当年创制者设下的保险。” 他攥紧腰间令牌,语气森冷,“若查实有人胆敢扰乱考核,绝不姑息!我这就去禀明院长。” 玉珂单膝跪地行了大礼,起身时袖中飞出一道青光划破暮色。破云居内,星渚长老望着案上未熄的烛火,苍老的面容在明暗交错间阴晴不定,唯有案头玉简折射的冷光,映得满室寒意更浓。 暮色浸透云纹窗棂时,竹青筠踏出破云居的门槛。晚风掀起她发间白玉簪,折射的冷光恍惚间与文垣长老眼底的阴鸷重叠。她摩挲着袖中残留的玉瓶,思忖那红衣长老与周雯雯之间盘根错节的关联 —— 若非有人默许,区区新生怎敢在考核中动用禁术?更遑论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若调查的矛头真指向姜云舒,这盘棋局怕是要翻出惊天波澜。 与此同时,听松阁内骤然响起瓷杯碎裂的脆响。姜云舒霍然起身,鎏金护甲在案几划出刺耳声响:“你说什么?玉珂在查文渊阁?” 暗卫单膝跪地,帽檐阴影下的面容紧绷:“回禀大小姐,考核一结束,青云便被玉珂长老带走。半个时辰后,长老便率人封锁考场。” 沉香袅袅的室内,温度陡然降至冰点。姜云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暗纹,想起藏在暗格里的那卷重力阵法图。一旦被查出她私授禁术陷害同窗,按校规足以废去修为、逐出天阙。 “周雯雯那边可有异动?”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 “文垣长老探望后,她便卧床未起。” 暗卫话音未落,姜云舒已冷笑着捏碎一枚茶饼。暮色在她眼底凝成墨色漩涡:“蠢材!以为栽赃就能脱身?倒让青云抓住破绽反将一军。” 染着丹蔻的指尖突然一顿,“去取炼魂丹。” 暗卫瞳孔骤缩。那枚由南疆巫毒炼制的丹药,能在十二个时辰内蚕食修士魂魄,死者面容却安详入睡。姜云舒从储物戒中取出羊脂玉瓶,瓶身缠绕的赤金符文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让她在梦里魂飞魄散。” 待暗卫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姜云舒凝视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晚风卷着枯叶掠过雕花木窗,她缓缓阖上窗棂,鎏金护甲映出一抹森冷的光。镜中倒影摇曳如鬼,她对着虚空轻笑出声 —— 挡路者,从来都只有消失这一条路。转身时,玄色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唯有案上未干的茶渍,在月光下蜿蜒成血色的河。 朝阳刺破云层的刹那,天阙学院的演武场骤然沸腾。六大院首徒踏着晨雾凌空而至,玄衣、朱袍、青衫各展风华,衣袂翻卷间,将偌大的演武场切割成六方璀璨天地。六座巨型擂台悬浮天际,篆刻着剑、术、丹、器、阵、御六大院徽,符文流转如雷霆蛰伏,将初升的日轮折射成六色光晕。 “欲入何院,便至何方擂台!” 术修院首徒姜云焕率先开口,声浪裹挟着灵力震荡全场,“施展拿手绝技,由本院长老与首徒联合评判,依实力分班!若对评定不满,可向高阶弟子发起挑战 —— 胜者晋级,败者或留原班,或另择他院!” 议论声如潮水翻涌时,剑道院首徒陌千羽突然拔剑出鞘,银芒划破长空:“六大院系可尽数挑战,以最优成绩定夺归属!但谨记 ——” 他琥珀色瞳孔泛起冷冽光芒,“擂台之上,生死自负!” 死寂瞬间笼罩全场。六大首徒如六颗陨星同时升空,衣袍鼓荡间掀起罡风。 剑道院首徒陌千羽银袍翻飞,率先拔剑出鞘,凛冽剑气如银河倒悬,将初升的朝阳都染上一抹冷意。他手中长剑挽出九道虚影,《九霄龙吟剑诀》第三式「龙啸云渊」轰然绽放,龙吟之声震得全场修士耳膜发颤,剑锋所指之处,虚空竟泛起蛛网般的裂痕。 姜云焕作为术修院首徒,掌心三朵幽蓝火焰骤然暴涨,化作三头狰狞火兽。“三昧离火印!” 随着他一声低喝,火兽仰天咆哮着冲向天际,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变形,炽热的气浪将下方演武场的青石都烤得滋滋作响。待火焰消散,众人发现地面竟留下三道深达三寸的焦黑爪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炼药院叶惊鸿丹鼎悬浮,七种珍稀药材化作流光没入其中,顷刻间腾起七彩霞光。浑圆玉色丹药破鼎而出时,药香四溢,竟引得场中修士灵力自发运转。“九转复元丹,可助金丹破境。” 他手持丹药,身后丹鼎共鸣,隐隐传出大道之音。 炼器院首徒墨沉则取出一块漆黑神铁,漆黑神铁在电光中重塑,须臾间化作长枪。枪尖锐气直冲云霄,古老阵纹流转生辉,随手掷出便洞穿远处山峰,留下贯穿巨洞; 阵法院楚昭昭九面青铜古镜悬浮,镜中投射山河日月,晦涩阵纹化作金色锁链缠绕,时空漩涡吞噬云层,地面浮现八卦阵图,威压令人战栗。 最后,御兽院苏晚吟轻拍兽铃,九尾天狐踏月而来。银白狐毛泛着月华,每一步都绽放冰莲。少女跃上狐背,九条尾巴同时甩动,漫天冰雪骤然降临,炎炎烈日竟被遮蔽,演武场化作冰雪幻境。 六大院首徒各自施展出压箱底的绝技,招式之精妙、威力之强大,令场中所有新生目眩神迷。展示完毕后,六大院所在区域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新生们眼神炽热,迫不及待地朝着心仪的院系飞奔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剑鸣、丹香与法器嗡鸣,一场关乎未来的较量,就此拉开帷幕。 竹青筠听到最后一条规则,心下感叹,这天阙学院还真是步步杀机,一个不留神,新生考核就会被人夺去性命。 竹青筠望着擂台上翻飞的身影,袖中玉牌微微发烫。当她看见晋级者会得到一块玉牌是银、金两色时,瞳孔微微收缩,眼见另一人又变成青铜色,这才明白,考核分为三种等阶,金银铜。 “青云,你想好去哪个院了吗?” 上官明玥攥着剑柄的手沁出薄汗,月白珠花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颤。 竹青筠垂眸掩去眼底的深思,只淡淡点头:“嗯,已有打算。”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剑道院方向,陌千羽前日的邀约犹在耳畔,而远处术修院擂台,姜云焕的离火印还在灼烧着天际。 第三十六章 找回剑心·长笛出鞘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上官明玥握着崭新的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柄上的螭纹硌得掌心生疼。这把父亲临行前硬塞给她的灵器,适合筑基修士使用,此刻却像块滚烫的烙铁。“青云,我手心全是汗……” 她声音发颤,发间的月白珠花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 竹青筠将她发凉的手裹进自己掌心,感受到少女指尖的颤抖。“你每日寅时练剑的影子,连后山的孤月都记得。” 她望着上官明玥因紧张而发红的眼眶,指尖拂过对方紧攥剑诀的指节,“疾风十三剑的口诀,你在睡梦中都能念得一字不差。这把剑,就是为今日而生。” 顺着少女发颤的目光望去,剑道院擂台上,陌千羽白衣胜雪,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作为上官家依附的主家天才,陌千羽的名字曾是她闺房墙上的励志符,是她无数个深夜练剑时的执念。此刻真人近在咫尺,上官明玥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陪我去,好不好?”上官明玥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眼中泛起水光。在她心里,竹青筠永远是那个能劈开迷雾的人,只要有她在,连呼吸都会变得安稳。 竹青筠望着那双盛满期待的杏眼,终是轻笑点头。上官明玥顿时破涕为笑,像只雀跃的小鹿拽着她往剑道院奔去。 沿途投来的无数目光中,有人好奇,有人揣测,更有人等着看这届最强新生会选择哪方阵营 —— 却不知被众人瞩目的少女,此刻正耐心安抚着好友汗湿的掌心,任由对方将紧张与依赖,都化作指节间的温度。 当两人踏入剑道院考核区,嘈杂的议论声突然安静下来。上官明玥感觉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握着竹青筠的手越发用力,连指甲都掐进对方掌心。竹青筠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看向擂台。 陌千羽正低头擦拭佩剑,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他琥珀色的眼眸扫过上官明玥紧张的面容,最后落在她身后的竹青筠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细微的表情却让上官明玥浑身一僵 —— 她当然明白,陌千羽在意的不是自己。 “下一位!” 负责登记的执事长老喊道。上官明玥深吸一口气,松开竹青筠的手,却在抬脚时差点绊到自己的裙摆。她能感觉到双腿在微微发抖,连握着剑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走上擂台的短短几步,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站定后,她发现自己甚至不敢直视陌千羽的眼睛,只能盯着他身后的院徽,努力回想练剑时的心境。可当灵力注入剑身的刹那,所有背熟的口诀突然从脑海中消失,只剩下擂台下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听说她是上官家的……” “这手抖得,能握稳剑吗?” “快看,她连姿势都不对!” 这些声音像银针般扎进耳朵,上官明玥感觉脸颊发烫。她偷瞄了眼台下的竹青筠,却见对方正冲自己点头,眼神中满是鼓励。记忆突然闪回那些与竹青筠在竹林练剑的清晨,那时的她,明明能把剑招使得行云流水。 “冷静……” 她在心里默念,强行压下翻涌的紧张感。掌心的汗水浸湿了剑柄,却也让她渐渐找回熟悉的触感。当第一式「风卷残云」挥出时,剑身划破空气的嗡鸣终于唤醒了肌肉记忆,那些日夜苦练的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余光瞥见陌千羽微微挑眉的动作,上官明玥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她咬紧牙关,将灵力提升到极致,剑招越使越快,风声在耳畔呼啸。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紧张到发抖的少女,而是上官家那个誓要在剑道上闯出一片天的骄傲传人。 当最后一式[疾风破月]收势,上官明玥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正对上陌千羽若有所思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否合格,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站在天才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丫头了。 陌千羽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上官明玥微微发颤的剑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疾风十三剑,倒也使得有几分章法。” 他缓步上前,玄靴踏在擂台上的声响,像是重锤敲击在上官明玥心头。 “只是……” 话音未落,凛冽剑气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上官明玥瞳孔骤缩,本能地举剑格挡。可那无形的威压却如潮水般层层叠叠压下,她单膝重重跪地,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剑刃蜿蜒而下。 “剑道讲究一往无前,你却总在分心。” 陌千羽俯身逼近,雪松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方才三分神在剑上,七分神在台下那人身上 —— 如此心性,如何握剑?” 上官明玥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望着对方眼底毫不掩饰的洞察,突然想起竹青筠常说的 “剑意随心”。原来自踏上擂台起,她就困在对陌千羽的仰望、对他人目光的恐惧,还有对竹青筠的依赖里,从未真正专注于手中之剑。 “我……” 喉间泛起铁锈味,她强撑着想要起身,却被陌千羽抬手制止。少年指尖凝聚的灵力点在她眉心,一股清凉之意瞬间驱散了灵台的慌乱。 “再试一次。” 陌千羽退后半步,佩剑出鞘半寸,“这次,只看剑。” 上官明玥抹去嘴角血迹,缓缓闭上眼。当她再度睁眼时,擂台四周的喧嚣、陌千羽的存在,甚至竹青筠的目光,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她握紧剑柄,感受剑身传来的细微震颤,灵力如溪水般自然流淌。 第一剑挥出时,带起林间初起的微风;第二剑斩落,似有山雨欲来的气势;待到第十三剑破出,上官明玥周身竟卷起青芒风暴,将陌千羽先前布下的威压尽数撕裂。 “有点意思。”陌千羽收剑入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抬手抛出一枚银色玉牌,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剑心班,明日卯时三刻,勿要迟到。” 上官明玥接住玉牌,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转头望向台下,竹青筠正朝她比出大拇指,眉眼间满是骄傲。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剑道,从来不是追逐谁的身影,而是在剑与心的共鸣中,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上官明玥举着银玉牌,像只振翅的雀儿扑到竹青筠身边,发间银铃随着跳跃的动作叮咚作响:“青云!你看!是剑心班的银牌!” 少女眼尾泛着兴奋的红,掌心的汗渍将玉牌浸出湿润的痕迹。 竹青筠笑着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目光扫过玉牌上流转的剑纹。她记得这丫头过去总说 “前三式够用”,此刻剑锋划破的不仅是陌千羽设下的威压,更是经年累月困在依赖里的怯懦。 “我说过,你远比自己以为的强大。” 她的指尖掠过上官明玥虎口的伤痕,那里还渗着血珠,却比任何勋章都耀眼。 “你不去试试吗?” 上官明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杏眼里映着剑道院高悬的院徽,“明明那日在剑术课……” 话未说完,一道清越的男声突然刺破喧闹。 “台下那位考生。” 陌千羽斜倚在擂台边的青色柱上,龙脊剑在他指间转出冷光,“不打算露两手?” 他琥珀色的眼眸眯起,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周遭议论声骤然高涨。不知何时,原本喧闹的擂台竟空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竹青筠身上。 竹青筠垂眸行礼:“多谢学长好意,只是剑道非我所长。” 话音未落,陌千羽已踏着虚空落下,玄靴稳稳停在她三步之外。 “墨离老师的剑意都能徒手化解,” 他屈指弹了弹腰间佩剑,金属震颤声惊起檐下白鸽,“若说不懂剑道,谁信?”竹青筠自然想到是第一日的剑道课,那日他刚好出现在那里,正好看见自己躲开墨离老师的剑。 “怎么样?”陌千羽狡黠的目光让竹青筠避无可避,围观人群自觉让出通道,阳光穿过人群的缝隙,在竹青筠脚边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长剑,长笛可以吗?”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今日考核是展现你最擅长的招式,并不进行对战,长笛自然可以。”陌千羽双手抱着自己的龙脊剑,挑眉看向她,示意她可以上台了。 竹青筠下意识从长袖中取出碧玉长笛,而陌千羽看到那根碧玉长笛之后,愣在了原地,笑容也僵在脸上,握剑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死死钉在长笛上流转的青纹。 第三十七章 惊艳众人·重新选择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竹青筠陌千羽的动作,也发现了自己拿出来的,是天机镜暴动时她吹奏的那根长笛。她也愣住了,大意了,陌千羽绝对认出她了,她抬头看向陌千羽,陌千羽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竹青筠在他眼中看到了比朝阳更炽热的光芒 —— 那是猎物落网的狂喜,更是故人重逢的震颤。 “果然…… 是你。”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悸动。面对竹青筠略带警惕的目光,陌千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轻咳一声,恢复了平日里的潇洒模样,可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强装镇定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意:“既然有这般独特的灵器,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目光却始终黏在竹青筠身上,不舍得移开分毫,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此刻的陌千羽,在内心疯狂期盼着,希望能借此机会,更深入地了解眼前这个神秘又让他心动的少女。 竹青筠现在是进退两难,她轻叹了口气,还是拿着长笛来到擂台上,她使得自然也是疾风十三剑,这一个月不止上官明玥把所有心法口诀背熟,她一直帮助上官明玥练习,感悟自然比她深。 上官明玥攥着刚到手的银色玉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竹青筠踏上擂台的刹那,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个无数个清晨与自己在竹林对练的身影,此刻竟以一支长笛舞出疾风十三剑。 竹青筠踏上擂台时,手中长笛轻颤,似已感知主人澎湃剑意。她立在擂台中央,银发随风扬起,在晨光中镀上一层霜色。当第一式[疾风乍起]起手,长笛突然化作一道银虹,她握笛的姿势竟与握剑无异,手腕翻转间,笛身带起的破空声如利剑出鞘。 凛冽的 “剑气” 横扫擂台,远处观礼的弟子们纷纷后退。竹青筠身姿翩跹,长笛在她手中舞出残影,明明是乐器,却比真正的长剑更具锋芒。 上官明玥不由自主向前迈了半步。笛身划破空气的锐响,竟比真剑出鞘更具锋芒。她看着竹青筠翩若惊鸿的身姿,那些自己日夜苦练的剑招,在对方手中化作灵动的音波与剑气,每一次挥笛都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磅礴气势。 第二式[风刃裂空]使出时,笛尖凝出数道青色剑气,如灵蛇出洞般刺向虚空,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随着招式推进,竹青筠的气势愈发凌厉。 当第七式[狂风骤雨]展开,她身形疾转,长笛化作万千道寒芒,每一次挥击都带起震耳欲聋的呼啸。那些由笛身劈出的气浪相互碰撞,在擂台上方形成巨大的气旋,砂石被卷上半空,又在强大的剑意下粉碎成齑粉。 最后一式[疾风破月]时,竹青筠足尖点地腾空而起,长笛高举过顶,宛如擎起一把通天巨剑。她自上而下猛地劈落,笛身周围竟凝结出实质的剑形光影,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砸向擂台。轰隆巨响中,地面寸寸龟裂,烟尘四起。 上官明玥忽然想起那些竹青筠耐心指导自己的夜晚。原来对方早已将剑招融入骨血,甚至能用一支长笛,将剑道的精髓发挥到极致。 待尘埃落定,竹青筠稳稳落地,长笛仍斜指地面,笛尾还在微微震颤。整个演武场一片寂静,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景象 —— 谁能想到,一支长笛竟能施展出如此霸道凌厉的剑法。 陌千羽眼神炽热,手中金色玉牌已不自觉握紧,这等天赋,正是剑道院渴求已久的奇才。 竹青筠足尖点地稳稳落地,笛尾还在震颤。方才震耳欲聋的剑鸣与音爆突然消失,整个演武场陷入诡异的死寂。她抬眼望去,正对上上官明玥几乎要瞪出眼眶的杏眼 —— 少女脸颊涨得通红,唇角不受控地扬起,眼中崇拜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青云,你好厉害!” 上官明玥率先反应过来,手中的银色玉牌都被拍得叮当响。这声呐喊像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击碎凝固的空气,潮水般的掌声与惊叹声轰然炸开。 其他五座擂台的骚动声隐约传来。术修院方向飘来零星议论:“青云?是那个二十岁岁结丹的天才?” 人群开始向剑道院方向涌动,尚未考核的新生踩着碎石狂奔,带起阵阵烟尘。 “就是她,那边的发生了什么啊!” “走走走,去看看。”一群还未开始考核的学生连忙跑到剑道院考核处,看到青云手持长笛站在擂台上,周围的人还在鼓掌,连忙询问。 “方才发生什么了?” 挤到前排的少女拽住旁人衣袖。被问的考核者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擂台上持笛而立的身影:“她用一支长笛使完了疾风十三剑!”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比刚才上官家那丫头使的,杀气重了十倍不止!” 众人顺着声音潮水般涌来,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擂台中央。竹青筠轻旋手腕,长笛表面流转的剑意如青烟般消散,重新变回温润的白玉质地。她将笛身纳入袖中,发丝被剑气削落的碎发还在空中飘散,抬眸间正对上上官明玥发亮的眼睛,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这一笑却惊得前排倒抽冷气 —— 少女眉眼间还残留着剑意凝成的霜色,明明是温和的弧度,却无端让人想起出鞘的利刃。竹青筠转而看向陌千羽,只见那素来清冷的首徒此刻眸光灼热,手中的金色玉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 “剑魄班,当之无愧。” 陌千羽屈指一弹,玉牌裹挟着破空声疾射而来。竹青筠抬手稳稳接住,指腹触到玉牌边缘镌刻的古朴剑纹,冰凉的触感里竟还残留着陌千羽的灵力余温。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无数道目光如探照灯般落在她身上,而她只是将玉牌收入怀中,银发在风中扬起,宛如刚出鞘的银剑。 竹青筠无视陌千羽眼中翻涌的探究,足尖轻点擂台边缘,身姿如白鹤般轻盈落地。围观人群潮水般自动分开,那些炙热的视线中,有惊叹、有敬畏,更多的是对这位最年轻金丹修士的好奇与钦佩。 陌千羽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琥珀色眼眸中燃起炽热的光芒。他见过吹笛的她,清冷如霜雪;却未料到挥笛成剑的模样,竟能这般锋芒毕露,令人心潮激荡。 待竹青筠离去,人群才如梦初醒,三三两两地回到各自考核区域。这一日,她以笛为剑的传奇,再次成为演武场最热门的话题。 “青云,你好厉害啊,平日里你还是让着我了吧。” 上官明玥满眼崇拜地凑过来,模样乖巧得像只摇尾乞怜的小兽。 竹青筠唇角微扬:“无事献殷勤,说吧,想求我什么?” 少女立刻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还是你最懂我!你这么厉害,肯定要去剑道院啊!而且没你监督,我哪有动力练剑呀~” 竹青筠驻足,目光温柔而坚定:“我真的不擅此道,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况且......” 她望向远处流转着药香的炼药院擂台,“我已心有所属。” 上官明玥张了张嘴,终究将挽留的话咽回肚里:“那你打算去哪个院?“ 竹青筠不再多言,莲步轻移,朝着炼药院走去。这一举动让上官明玥既震惊又释然 —— 自她得到《万药典》后,便整日沉迷药草之道。可周围的议论声却炸开了锅: “她怎么去那了?” “剑道院的金牌都拿了,还去炼药院?” “快看!她直奔叶惊鸿学长去了!”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但是竹青筠并未在意。 竹青筠踏过炼药院考核区的丹砂门槛时,晨雾正巧漫过她月白裙摆。伪装后的面容褪去了往日锋芒,眉梢眼角覆着层朦胧柔光,唯有那双琥珀色眼眸依旧如深潭般澄澈,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彩。素色发簪松松绾起银白长发,几缕碎发垂落耳畔,将原本明艳的轮廓衬得愈发清隽。 叶惊鸿手中的鎏金药杵 “当啷” 撞在丹鼎上。他望着少女缓步而来的身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往日见过无数姿容昳丽的药修,此刻却被那双眼睛夺去全部心神 —— 眼尾微挑的弧度里藏着锐意,眸光流转间又透出几分淡然,像是将日月星辉都揉碎了融在眼底。 “这是......” 他喉间发紧,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分。叶惊鸿突然想起方才剑道院传来的震撼场景。眼前人明明敛去了凌厉锋芒,周身却萦绕着与外表相悖的沉稳气息,仿佛随时能从袖中抽出长笛,再掀起一场惊世骇俗的风暴。 第三十八章 双金惊院·怀疑身份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上一个考生刚好结束考核走了下来,竹青筠便走上了上去。 前一位考生刚捧着青色玉牌退下,竹青筠便踏着丹砂铺就的台阶拾级而上。她素白裙裾扫过刻满药纹的玄铁门槛,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学长,我该如何开始考核?” 清润嗓音如泠泠清泉,惊得叶惊鸿手中记录玉简险些滑落。他望着少女鬓边摇曳的碎发,喉间发紧:“学妹既已拿到剑道院的金色玉牌......” 竹青筠忽而偏头,琥珀色眼眸泛起细碎流光。晨光掠过她刻意收敛锋芒的面容,却掩不住眼底跃动的锐意:“难道只能参加一场考核?” “倒也不是,只是这般选择......” “既然如此。” 少女抬手束发,素色发带被药鼎蒸腾的热气掀起一角,“我决意参加炼药院考核。” 她的目光穿过氤氲药雾,落在叶惊鸿身后悬浮的九转丹炉上,沉静而不容置疑的气场,竟让这位向来从容的首徒都微微一怔。 叶惊鸿望着少女眼底翻涌的炽热,突然想起方才剑道院传来的骇人动静。他唇角泛起苦笑,将玉简重新握紧:“既然学妹心意已决,那便开始吧。” 丹鼎中的火焰突然窜高半尺,映得两人身影在结界上投下交错的剪影。 叶惊鸿抬手轻挥,十二味药材在青玉案上依次排开,最末还压着一卷泛着丹香的古朴玉简。丹鼎内流转的幽蓝火焰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语气不疾不徐:“写下这些药材的年份、属性、功能及禁忌。再辨别丹鼎中炼制的丹药,对应玉简上三幅丹方中的哪一味。” 他屈指弹向悬空的青铜丹鼎,鼎盖轰然开启,药香混着炽热气流扑面而来:“全对者,入丹华班;错漏五株以内且丹方判断误差小,入丹灵班;八株以内但丹方判断失误,入药元班。错漏过多 ——” 尾音消散在蒸腾的药雾里,叶惊鸿垂眸看着少女沉静的面容,“便只能请学妹另择他处了。” 竹青筠的目光扫过青玉案上的药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龙血芝表面暗红如凝血,百年份的纹路清晰可见;而那株雪魄兰,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霜气,分明是极寒之地的千年灵物。她垂眸取过案上的玉简,丹方上的字迹在灵力流转间若隐若现。 丹鼎内的药香愈发浓烈,幽蓝火焰突然窜高半尺。竹青筠伸手探向鼎口,灵力顺着指尖渗入沸腾的药汁,那些翻涌的药液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她闭眸凝神,脑海中飞速掠过《万药典》里记载的三千丹方,药香中若有若无的苦腥味,与玉简上第三幅丹方描述的 “紫雷淬体丹” 极为相似。 毛笔蘸墨的瞬间,竹青筠忽然顿住。她抬眼看向叶惊鸿,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袖中隐隐有符文流转。原来这考核不仅是辨识药材与丹方,更是一场无声的试探。 笔尖落下,字迹如行云流水。十二味药材的年份、属性与禁忌被一一写就,最后一行,她重重写下 “紫雷淬体丹”。搁笔的刹那,丹鼎突然剧烈震颤,一道紫电从鼎中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出璀璨的雷光。 叶惊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快步上前,扫过玉简上的答案,神色从惊讶转为赞叹。十二味药材竟无一错漏,对紫雷淬体丹的描述更是精确到丹药成丹时的异象。 “好!” 他抚掌大笑,取出一枚金色玉牌,“丹华班当之无愧!只是......”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竹青筠,“学妹既能以笛为剑,又精于药理,如此奇才,当真甘心只入炼药院?” 竹青筠轻微颔首,“我和一人有过约定,要去炼药院,加之对炼丹术确实倾心。”话音未落,叶惊鸿已目光灼灼追问:“可携本命火焰?”想进入炼药院的人一般都是自己有火焰,兽火,天火,或者是自己的火灵根自带的火焰。 她掌心腾起一簇金红火苗,凤凰火的威压被刻意压制,却仍让周遭温度骤升。叶惊鸿感受着灼人热浪,瞳孔猛地收缩 —— 这温度远超今日所见任何火焰。他激动地击掌,玉牌在灵力包裹下飞入竹青筠掌心:“丹华班席位,非你莫属!” 行礼告退后,竹青筠步下高台。上官明玥呆立原地,直到她伸手在少女眼前轻晃,才换来一声惊叹:“青云!我要把你供起来膜拜!” 她无奈浅笑,任由对方挽着手臂穿过人群。演武场炸开的议论声中,两道身影渐行渐远,而两枚金色玉牌的传奇,正随着惊呼声席卷全场。 陌千羽望着远去的银白发影,垂眸时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姜云焕摇着雀羽折扇踱步而来,扇面上的朱砂丹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陌少主这副怅然模样,可是为谁?” “你不看着你的术修院考核,来这里做什么?”陌千羽皱眉看着他。 姜云焕一展折扇,挡住嘴,小声的凑近陌千羽说:“姜云舒去了,为了避嫌。” “避嫌就避嫌,离我这么近干嘛?”陌千羽躲开了一点,余光却瞥见姜云舒在擂台前含羞回首。少女水袖翻飞间,他冷淡转脸,恰好对上姜云焕意味深长的笑意。 “哈哈哈,看来是妾有意但郎无情啊,看来我这个妹妹的打算要落空了。”姜云焕摇着头看着这一幕。 “听说令尊去陌家提亲?” 陌千羽突然开口。姜云焕折扇 “啪” 地合拢,眼底闪过惊讶:“原来你不知?学院招生前三日前我爹铩羽而归,说是被你拒婚 ——” 他话音未落,两人同时顿住。 “那几天我一直在养伤,从未见过姜家主。”陌千羽皱起眉头。 姜云焕摩挲着扇骨思索片刻:“定是无殇长老代答。” 陌千羽点头,只有这种可能了。 “话说回来,你真的不喜欢我妹妹啊?她可是很喜欢你。” “不喜欢。” “行吧,我也就是问一问,我可不是来当说客的?对了,那日从你家离开,就在未见过竹青筠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陌千羽听到这话一顿,但是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摇头,“没有,我醒来以后,派人找过,没有发现。” 姜云焕脸上的表情再次凝重,“还没好好感谢她呢?我总感觉她来学院了,那天遇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但是容貌不对,气息也有所不同。好像就是那个叫青云的新生,你觉得呢?”他灼灼目光紧盯着对方,却见陌千羽神色如常:“不过是年龄相仿罢了。” “倒也是。” 姜云焕瞥见术修院换场,匆匆摇手告辞。陌千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衣袍下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 原来不止他一人,早已将那个手持长笛的身影,刻进了眼底。 暮色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时,演武场终于沉寂下来。白日里此起彼伏的挑战声,如今只化作远处药庐飘来的疗伤药香。竹青筠推开宿舍木门,月光顺着她银白的发丝流淌,照见上官明玥蜷缩在床榻上的单薄身影。 回到宿舍的二人,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今日期一结束,她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一月之期已到,新生分班也已结束,今日份的上官明玥很沉默,竹青筠自然知道是何缘故。 第三十九章 梧桐别曲・两院传奇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明玥?” 她轻声唤道。门轴转动的轻响里,少女红肿的眼睛从被褥间探出,往日明亮的杏眸此刻蒙着层水光,像被雨雾打湿的琉璃。 “我不要和你分开......” 上官明玥突然扑进她怀里,哽咽声震得竹青筠心口发疼。十八岁的少女紧紧攥着她的衣襟,眼泪洇湿了月白色衣料。那些共同练剑的清晨、互相斗气的午后,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顺着竹青筠的脖颈滑入衣领。 “我们仍在同一座学院。” 竹青筠环住颤抖的肩膀,指尖抚过对方汗湿的发顶。她能感受到少女在极力克制抽泣,却仍止不住身体的轻颤,像只被雨打湿翅膀的雀鸟。 当上官明玥抬起头时,双眼肿得像熟透的桃子。竹青筠指尖凝出淡绿色光晕,青木回春术的柔光拂过少女泛红的眼眶:“再哭下去,明日可要被剑道院的师兄们笑话了。” “你说过要教我这个法术的!”上官明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重新燃起光亮。竹青筠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自然。等你学会了,我就带着新糕点去剑道院找你,咱们还像从前那样练剑、吃饭。” “好。”少女猛地挺直腰板,却因动作太急扯到哭肿的眼睛,又疼得龇牙咧嘴。 竹青筠忍俊不禁,“但你也要答应我,到了剑道院不能偷懒,拿出笔者一个月还努力的精神,在新生大比拿到好成绩。” “我一定会的,我可是你教出来了的。” 竹青筠看着重新恢复动力的少女,轻声笑了笑,拉着她来到二楼的窗户,“怎么了青云?” “来到这个学院以后,我就只交了你这一个朋友,可能你会觉得我很无聊,除了修炼就是在修炼——”还未说完,上官明玥急得跺脚,“不是的,我从未觉得你无聊,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竹青筠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只觉得她可爱,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听我说完,我虽然平日里对你比较严厉,也是希望你可以成长的更快,从未送过你什么,今日就为你吹奏一首曲子吧。” 上官明玥震惊地看着她,知道她有长笛之后,她就知道,青云肯定善音律,但是从未想过,她会为自己吹奏一首。 竹青筠纵身跃出窗户,拉着上官明玥飞到一旁的梧桐树上,竹青筠依靠在树枝上,手拿长笛,放在嘴边。 竹青筠倚着梧桐粗壮的枝干,月光顺着她银白的发丝蜿蜒而下,在长笛上流淌成霜。当她将笛身轻抵唇边,第一缕乐音飘出时,整个新生宿舍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那声音清越如寒泉击石,却又带着某种温润的力量,顺着夜风拂过每一扇未关的窗棂。 乐声忽而转为低回,像是春日里飘飞的柳絮,又似细雨打在芭蕉叶上的呢喃。竹青筠闭着双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音符化作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枝头的叶片,惊起几只夜栖的飞鸟,却又在乐声中安静地落在附近的枝桠上。 原本因分别而沉寂的宿舍区,渐渐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有人蜷缩在床头,攥着舍友送的玉佩默默流泪;有人对着空荡荡的床铺,想起白天一起打闹的场景,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枕头上。住在对楼的少年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与好友约定在新生大比上一决高下的誓言,喉咙里泛起酸涩。 乐声陡然拔高,如破云而出的朝阳,笛音中裹挟着的灵力让梧桐树叶簌簌作响。竹青筠的银发在风中飞扬,整个人仿佛与乐曲融为一体。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空中,她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漫天星辰。 “这曲子......” 上官明玥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好像把心里最舍不得的东西都唱出来了。” 远处的宿舍楼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此起彼伏,还有人推开窗,试图寻找乐声的来源。这一刻,整个新生宿舍区都沉浸在同一种情绪里 —— 那是对过往的眷恋,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暮色浸染破云居时,六大院首徒按序立于星渚长老座前。青玉案上茶香袅袅,长老指尖摩挲着案头玉简,目光扫过众人:“今日考核可还顺利?” 听着众人汇报,他忽而顿住,“对了,有个新生名叫青云,最后入了哪个院?” 叶惊鸿握在袖中的手指微蜷,上前半步躬身:“回长老,青云入了炼药院。只是......”他余光瞥见陌千羽负手而立的身影,白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此前已在剑道院考核中,获金色玉牌。” 星渚长老手中茶盏轻叩案几,清脆声响惊起梁间夜雀:“千羽,此事当真?” 陌千羽看了叶惊鸿一眼,踏前一步,靴底与青石相触的声响清晰可闻。他垂眸行礼时,琥珀色眼眸隐在阴影里:“确有此事,她手上有我剑道院行业炼药院两枚金色玉牌。” “有意思!” 长老抚掌大笑,烛火在他皱纹里跃动,“双金入怀,这丫头倒是开了天阙学院的先例。” 见两人欲言又止,他挑眉示意,“详细说说,她是如何过关的?” 随着竹青筠以笛施剑、辨药成丹的过程被娓娓道来,星渚长老眼中笑意渐浓。当听到那簇温度惊人的火焰时,他突然起身,袖中拂过的茶香混着丹鼎余韵:“她的火焰属性极高,难怪倾心炼药。” 话音未落,他忽而转头看向沉默的陌千羽,“千羽,你对此人,可有别的见解?” 烛火猛地窜高半寸,将首徒们交错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宛如水墨画卷里翻涌的暗潮。 陌千羽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袖口处若隐若现的剑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青云以笛为剑,剑意自成一派;辨药识丹时,对药理的见解亦不落窠臼。” 他的声音清冷如冰泉,却在尾音处泛起极浅的涟漪,“能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术法修至极致,天赋确属罕见。” 叶惊鸿见状,取出怀中记录考核过程的玉简呈上前去:“长老请看,她对十二味药材的判断分毫不差,尤其是千年雪魄兰的年份鉴别,竟能精确到月数。更惊人的是,她仅凭药香便判断出丹鼎中炼制的是紫雷淬体丹,连丹药成丹时的雷劫异象都能道出。” 星渚长老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的瞬间,案上烛火突然剧烈摇曳。映着他微微发亮的瞳孔,玉简中浮现出竹青筠执笔疾书的画面 —— 她指尖凝着淡金灵力,写下的字迹竟与玉简中的标准答案完全重合。 “这等洞察力,莫说是新生,便是内门弟子中也不多见。” 长老抚须长叹,目光扫过沉默的六人,“你们六人当年入学院时,可曾有这般惊艳?” 术修院首徒姜云焕摇着折扇轻笑:“若论剑道天赋,我等自是比不过陌少主。但这青云能在剑道与炼丹两道皆获金色玉牌,倒是让我想起传说中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折扇轻敲掌心,意味深长地看向星渚长老。 长老神色微凝,苍老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的玉扳指。破云居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发出细碎声响。良久,他挥袖驱散满室茶香:“你们六人先回去和自己师父汇报吧,青云此人天赋异禀,日后多加留意。” 待众人行礼告退,星渚长老独坐在摇曳的烛火中,望着窗外明月,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道青色身影,近百年的最有天赋之人,最终却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第四十章 明玥前路·陌少寻来 - 凤栖千羽 - 林菲洛 卯时初刻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床榻上投下细碎光斑。竹青筠望着怀中沉睡的少女,上官明玥的青丝散落在她肩头,樱唇微张,呼吸轻缓。昨夜少女哭累后,整个人像只无尾熊般蜷在她怀中,温热的吐息拂过颈侧,至今仍带着几分痒意。 “明玥?该醒醒了。” 她轻声呼唤,指尖拂过少女泛红的眼角。 上官明玥睫毛轻颤,朦胧睁开眼,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喃喃自语:“一定是在做梦......”她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残留的睡意。 竹青筠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再不起来,可要迟到了。” 冰凉的触感让上官明玥瞬间清醒,她猛地坐直身子,杏眼瞪得滚圆:“这、这不是梦!”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想起自己哭着赖在对方怀里的模样,她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 “昨夜你在梧桐树上就睡着了,我抱你回房时,你拽着我的袖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竹青筠起身整理裙摆,发丝间还沾着几片昨夜的梧桐叶,“再磨蹭下去,卯时三刻的集合可就赶不上了。” “啊!” 上官明玥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跳下床,连鞋都穿反了,“完蛋完蛋!剑道院首徒最讨厌迟到!”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余光瞥见竹青筠倚在窗边轻笑的模样,突然顿住,“青云...... 谢谢你。” 晨光为少女的银发镀上一层柔光,竹青筠摇摇头:“快去洗漱,等你在剑道院得了好成绩,再谢我也不迟。” 上官明玥转身时,朝阳正攀上她飞扬的发梢,笑容比天边的朝霞还要灿烂。她挥别时袖口翻飞出的银线,在晨雾里划出细碎的光弧,转眼间便化作林间跃动的虚影,朝着剑道院方向奔去。 竹青筠倚着斑驳的木门,目送少女身影消失在晨雾深处。辰时的钟声尚远,她不急不缓地踱向后山。露水沾湿裙摆,在月白布料上洇出深色痕迹,倒与她此刻的心境相得益彰 —— 晨起唤醒好友的温柔,此刻化作指尖抚过弓弦的震颤。 凤鸣弓在掌心苏醒的瞬间,温热的触感渗入皮肤。殷红如血的纹路蜿蜒其上,那是母亲临终前染血的手赋予的印记。竹青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林间草木的清香混着陈旧的血腥气涌入鼻腔。灵力自丹府奔涌而出,在弓弦上凝成半透明的箭矢,箭头萦绕的金红光芒,恰似凤凰展翅时抖落的翎羽。 拉弓的刹那,银发被劲风扬起。竹青筠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百米外的古木,瞳孔微缩如鹰隼。箭矢离弦的锐响惊起林间宿鸟,五片悬于枝头的枫叶应声而裂,被箭风掀起的叶边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当箭矢精准钉入树干,惊起的木屑间,隐约可见箭尾流转的凤凰虚影,在晨光中渐渐消散。 箭矢破空的余韵尚未消散,林间忽有掌声惊起宿鸟。竹青筠反手将匕首隐入袖中,银发随转身的动作扬起,在晨光里划出冷冽的弧光。当看清来人白衣胜雪的身影时,她眉峰微蹙:“剑道院首徒不该出现在集议上?” 陌千羽缓步走出树荫,玄靴碾碎落叶的声响混着轻笑:“新生自有他人照料。” 他忽然敛去笑意,琥珀色眼眸死死锁住她的脸,“倒是你,竹青筠 ——”陌千羽垂眸看向她,声音低沉地说:“你可让我好找。” 凤鸣弓在掌心剧烈震颤,竹青筠指尖凝出的灵力箭骤然消散。这个名字像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刺进她刻意尘封的记忆。林间风卷过她发白的唇,她强压下心绪,冷声道:“找我何干?” 陌千羽听到她冷漠的话,心口突然一痛,但是他只是皱了皱眉,只当那是凤凰血再次灼烧的感觉。 “你的凤凰血还在我体内,我的灵力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入你体内,这样我们还没关系吗?”陌千羽扯开衣领,心口处暗红纹路若隐若现。 竹青筠的箭矢擦着他耳畔钉入树干,却见他不避不让,反而欺身逼近。她只得伸手触碰到他的手腕,释放灵力。当触及到他心脏处时,她停住了,这是人体最重要的地方,若非主人同意——感受到竹青筠的灵力停下,他侧目对她一笑,“放心吧,我对你从不设防。” 竹青筠微微愣住,看向他的眼睛,眼底深处是她看不透的神色。 “确实是凤凰血。”直到在心脏处查探出凤凰血,竹青筠连忙撤回灵力,“可是,那不是我的血。” 陌千羽听到她的回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我只见过你一个凤凰世家的人!” 竹青筠沉思了几秒后摇摇头说:“此人应该与我有所关系,我感受到和我同出一脉的气息。”她思索着问,“这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陌千羽考虑了一下说:“天机镜破碎那天,我当时以为龙心咒反噬是因为我强行使用‘血引龙魂’提升血脉导致,后来发现了这道血,才明白反噬的原因是因为凤凰血在和我的青龙灵力相抗,我不敢轻易化解,就将它封在了心脏处。” “天机镜!”竹青筠想到,天机镜破碎那日,她赶到陌家时,陌千羽被反噬,失血过多,当时她也并没有感受到有凤凰血的存在,难道是母亲—— 竹青筠听到她使用血引龙魂心中感到震惊,那是陌家禁术,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异样,她看向陌千羽,眼中闪过凝重,陌千羽看到她的眼神,问:“怎么了?” “这滴凤凰血极有可能是我母亲留下的。”竹青筠抛去心中的那一丝异样,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想,陌千羽抬手附上自己的胸口。 “陌千羽,我接下来需要引出这滴血,但是你会感受到一些痛苦,因为你的青龙灵力属寒性,想引出凤凰血,你会感受到它的灼热和你的冰冷所抗衡。但是我引出来之后,你就不会在受它的折磨了。” 陌千羽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放心吧,我没有姜云焕那么没用。” 竹青筠也想到了姜云焕当日破噬魂蛊的场景,也是轻声笑了出来。“好,那我开始了。”竹青筠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手附在他的胸口,这个动作让陌千羽身体突然变得僵硬。 “放轻松。”竹青筠抬起头对上陌千羽的眼睛,眼神深邃,让竹青筠还恍惚了一瞬,连忙收回视线,耳垂不自觉泛红,但是陌千羽并未发觉,他努力让身体逐渐放松。 竹青筠调出凤凰火,凤凰火顺着筋脉来到心脏处,吸引着那藏在他心脏深处的凤凰火,陌千羽一时间脸色涨红,凤凰火的温度极高,这可是真正的凤凰火,即使他的灵力属寒性,也不能长时间抵抗。 看到陌千羽涨红的脸,竹青筠加大了吸引力度,那深处的凤凰血终于有了动静,飞出心脏,竹青筠瞄准机会,包裹着它,迅速带出他体内,只听陌千羽闷哼一声,嘴角鲜血还是渗了出来。 竹青筠连忙施展青木回春术,修复他体内被凤凰火灼烧到的地方,灵力走过的地方,立刻恢复如初,竹青筠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施展回春术,却在触及他胸膛时被他突然抱住,下意识往后躲。 “别躲。” 他染血的唇擦过她耳畔,“你以为封住气息换张脸,就能当一切没发生过?” 竹青筠听到他的话愣住了,此刻的她不知为何,不想推开他,任由他抱住自己,似在贪恋着什么。 “没有。”竹青筠垂落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晨风里。 陌千羽的怀抱骤然僵住,他松开手臂后退半步,目光却死死锁在她身上。晨光掠过竹青筠耳畔,那里沾着他方才留下的血渍,殷红与她苍白的肤色形成刺目对比。鬼使神差地,他抬手想要擦拭,指腹距离她肌肤仅剩寸许时,却见她如受惊的雀鸟般往后缩去。 “以前竟没察觉。” 陌千羽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视线掠过她耳间新缀的银饰,又落在她发间那支古朴白玉簪上,“年龄修为,甚至连名字都暗藏玄机…… 原来这么多破绽,是我太蠢。” 竹青筠耳尖泛起的红晕被鲜血晕染,倒像是精心描绘的胭脂。她忽然抬手摘下耳饰,玄奥符文在银饰表面流转消散。下一刻,晨光仿佛被她的容颜灼伤 —— 褪去伪装的眉眼如淬了霜的寒玉,眼角那抹嫣红火纹,衬得整个人既高贵又疏离,恰似九重天上遥不可及的凤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