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食肆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庆都的冬天总是难熬,凌冽的风刮在脸上,宛如刀割般疼痛。 沈若轻瑟缩在墙角,用力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试图将自己裹得更紧些。 她是逃出来的,从邺梁沈家一路北上逃到这里的。 为什么要逃?这答案,至今想来都觉得可笑。 那日,沈家在慈云寺进香,突遇山匪作乱,危急时刻,她挺身而出,孤身将一众山匪引开。 本是居功至伟,却不料坊间突然传出流言,皆说她以色退匪、失了贞洁,宗族长老不由她分说,便命她以身殉节。 可怜她小娘挺着六个月的身孕四处为她奔走,最后只能打晕了守卫,将她偷偷放走...... 吱呀—— 沈若轻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家食肆缓缓打开,里面出来个妇人,约莫三十多岁,一身素色,头上还别着朵白花。 她神色忧伤地望了眼头顶的牌匾,轻轻叹了口气,往回走时正好看见蜷在墙角的沈若轻,赶忙上前说道:“姑娘,这天寒地冻的,可不敢在这儿坐着,快进屋坐坐吧。” 沈若轻打了个寒颤,点点头,她实在太冷了。 这家食肆,铺面并不大,还生了个火炉,只是里头用得碳不是很好,时不时发出噼啪声,但这份温温热热的暖意却让她备感心安。 “冻坏了吧,你且坐着,我去给你煮点东西暖暖身。”妇人边说着,边朝着后厨走去。 沈若轻看着妇人在后厨忙活,眼前顿时沁出一层水雾,那忙碌的背影让她想起小娘。 也不知她逃出来后,小娘会不会受罚。 妇人端着面出来,见沈若轻眼中含泪,忙安慰道:“怎么了?不伤心了,来,吃面。” 这面看着倒是简单,浇头不过是笃菜、笋片、肉丝这些寻常食材,沈若轻夹起一筷放进嘴里,顿时眼前一亮,这味道居然如此鲜美。 妇人见沈若轻大快朵颐的样子,欣慰地笑开了。 可下一刻,恐惧占据了她的眼眸,她慌张地看着门口。 沈若轻转头一看,就瞧见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进了店,刚进门就将店内的桌椅板凳给踹了个乱七八糟,带头的嘴里叼着根草表,明晃晃的金戒指带满了手:“哟!张月华,今个儿不错啊!居然有生意,那是不是把欠下的租子也顺手交了?” 张月华双手紧握着,局促地回答到:“彪,彪哥,近日生意不大好,这钱......” 这是庆都城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何彪。 本也是穷苦出身,可自打父母将他卖给了城西的刘爷,他便仗势抖了起来,到处狐假虎威,专门欺负弱小。 “我瞧着,这不是挺好的嘛!”何彪将嘴里的草表吐到一旁,大踏步朝着沈若轻走去。 这何彪不仅喜欢欺负弱小,还特别好色! 张月华见他朝沈若轻走去,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荷包,挡在沈若轻面前:“彪哥,我这里还有二两银子,剩下的,你再给宽限几日吧。” 何彪一把夺过荷包,掂了掂重量,冷哼了声,道:“就这?够干嘛的!给爷我买壶酒都不够!” 这嘴上虽然嫌弃着钱少,但手上还是将荷包揣进了口袋。 张月华无奈地看着何彪这般行径,心想这银子算是丢了。 “哟,小美人在吃面啊。”何彪收完了银子,他赶忙往沈若轻处去,刚刚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在这吃面的美人,长得着实漂亮。 何彪一脚踏在凳子上,抄起一双筷子捞了捞面:“这也太素了!小美人,不如哥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说着,便伸手去拉沈若轻。 “彪哥!”张月华见状,急忙将沈若轻拉到身后,生怕何彪这祸害伤了小姑娘,“刘,刘爷说,这租子可以拖到月底再给。” 沈若轻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背影,多像她小娘啊,每每遇到事,她小娘也是这般将她护在身后的。 那日慈云寺,若是她小娘也在,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何彪眯着眼睛,咬着后槽牙:“刘爷?” 下一刻,他伸手掐住张月华的脖子,凶狠地说道:“我最烦有人拿刘爷压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男人!” 说着,何彪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张月华被掐得满脸通红,双手无助地挥舞着。 沈若轻赶忙出口解围:“彪爷,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彪爷?”何彪松了手上的劲,意味深长地看向沈若轻,顿时大笑起来,“这称呼,老子甚是喜欢!” 沈若轻看着眼前的何彪,此人好色、自大、狂妄,倒也不难对付,只是她需要借把锋利的刀。 她将张月华扶起,余光间瞥见在门口的混混快步离开,看样子她想借的刀要来了。 将欲废之,必固举之。 沈若轻缓缓一笑,继续灌着迷汤道:“彪爷,姐姐是伤心过头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何彪被这一声声的“彪爷”哄得极为舒心,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再一看还是个水灵灵的美人:“还是小美人会说话。” “彪爷,我姐姐新寡,实在不易,你就抬抬手,再给些时日吧。”沈若轻语调软糯地求着,一双桃花眼更是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小美人,说得在理。”何彪哪受过这样的美人计,顿时骨头都酥了一半,“张月华,我就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何?” 张月华不知所措地看向沈若轻,见她不漏痕迹地摇了摇头,心里犯起了嘀咕,再给一月时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犹豫再三的张月华还是选择相信沈若轻,她大着胆子说道:“可是,刘爷说,租子只能拖到月底。” 说完,张月华赶忙又看了眼沈若轻,见她微微点点头,顿时松下口气来。 何彪被扫了面子很是恼火,一脚便将面前的桌子踹出老远,张月华这女人,真是蠢钝如猪! “张月华,就你这样,还想做生意?!” 正在气头上的何彪又看了眼娇弱弱的沈若轻,说道:“小美人,你是个聪明的。不如这样,你跟了我,往后你姐姐的租子也不用再交了。” 沈若轻微微一笑,娇嗔道:“只是这店彪爷做得了主吗?要不......还是问下刘爷的好。” 何彪恶狠狠地瞪了眼张月华,定是刚刚她的话让小美人误会了:“问他做什么?这地方就是我说了算!” 沈若轻不漏痕迹地扫了眼门口,刚刚出去的那个混混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人,沈若轻看着窗户纸上影影绰绰的人影,看样子,她借的刀到了。 沈若轻皱起眉头,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可这铺子毕竟都是刘爷的,这样,刘爷会不会怪罪于你啊。” “他!他还想怪罪我?”何彪被沈若轻的迷魂汤灌得云里雾里,说的话也越来越没边了,“那老东西,我早晚弄死他!” 彪哥说着大话,一转身,就看到挺着将军肚的刘爷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瞬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二章:面馆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早晚什么?”刘爷站在门口,温暖的阳光被他尽数当在身后,让人不由地生出寒意。 何彪哪还有刚刚耀武扬威的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刘爷右手盘着核桃,声音如同地狱中的审死官,道:“想弄死谁?” 何彪拼命地摇头,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刘爷!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刘爷手中的核桃发出凝实的声音,宛如地府里碾碎人的磨盘,让人心惊:“拖出去,处理了。” 沈若轻虽早就猜到这刘爷并非善类,但想着他既然能给张月华宽限租期,应当是个和善敦厚的。 如今看来,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她自以为是借刀杀人,殊不知自己才是别人杀人的由头。 “刘爷!小的十二岁就跟了你啊。”何彪紧捏着拳头,神色微变,手慢慢伸向腰间的匕首。 沈若轻脱口而出的“当心”还没说完,就见何彪从腰间猛地抽出匕首刺向了刘爷。 只是那匕首还未到刘爷的跟前,就被刘爷身后的跟班先一步夺了下来,然后“咔嚓”一声,手骨应声折断。 “啊!”何彪抱着被折断的手,发出惨烈地叫喊声。 “把他剁碎了。”刘爷冷冷地说道,“喂狗。” 何彪被拖出去时的惨叫声震碎了云霄,让人听着胆战心惊。 少顷,又彻底没了动静,沈若轻第一次觉得这种冷寂远比惨叫更让人害怕。 “姑娘很是面生啊。”处理完何彪,刘爷抬眸看向沈若轻。 沈若轻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张月华抢先一步答道:“刘爷,刚刚就是这位姑娘救得我,不然我怕是已经死在何彪的手里了” 刘爷脸上多了分温和,点点头道:“说来,她刚刚出声提醒,也算救了我。” “小女不敢。”沈若轻低着头,小心着说话,她不确定这位刘爷有没有看穿她的小心思。 刘爷仔细打量了番沈若轻,这姑娘看着瘦瘦弱弱的,但眉宇间藏着份他熟悉的隐忍,像极了他的一位旧友。 “月华,我先前同你说的话,你想的如何了?”刘爷停下手上的核桃,缓缓劝说道,“你是个女人,本就是靠着男人过活的。现在男人死了,为何不早些改嫁?还能安稳度日。” 张月华有些激动,跪在地上摇了摇头:“刘爷,我不嫁,我宁死都不嫁,我要给他守着这家店。” “你倒也是个痴情的,但这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刘爷颇为残忍地说道,“你男人在时,这生意多好啊。如今你男人死了,你也试过了,别说租金了,就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吧。” 刘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女人啊,终究还是得靠男人的。” 张月华已是满脸泪水,她哀求着:“刘爷,你就再给我些时日吧,我求你了。”说着,头重重地朝着地上磕去。 沈若轻眼见着张月华的额头渗出血来,可刘爷还是没有松口的样子。 “刘爷,这铺子一月的租金要多少?”沈若轻盘算了下身上的银子,逃出来的时候小娘给她塞了点钱,这一路她省吃俭用,还剩下一些。 突然听到沈若轻开口,刘爷抬头审视了番沈若轻,说了个数:“不多,就五两。” 五两?沈若轻从衣袖将荷包掏出,只有二两七钱银。 若是能用它换来半个月的时间就好了,她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用半个月的时间赚得这五两银子。 只是,刘爷肯租吗? 沈若轻直起身子,恭敬地将荷包奉上:“刘爷,小女这儿只有二两七钱银,不知能否租半个月的铺子?” 刘爷眼神锐利地看向沈若轻:“你是信她能在半个月内里凑起这五两银子?” 沈若轻摇摇头。 若是能凑到,就不止于到如今的地步。 刘爷颇为不解:“那你这是?” “我是信她能在这半个月内,赚到这五两银子。”沈若轻将“赚”字咬得极重,让跪坐在地上的张月华也不由地抬起了头。 刘爷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大笑了起来:“凭她?一个女人?” “是两个。”沈若轻纠正道,她这一路逃亡,本不该再多管闲事,横生枝节。 但事到如今,她早已没办法置身事外了:“何况,以小女子的愚见,女人也并非要靠男人过活。” 沈若轻眼神坚定地看向刘爷,她小娘曾告诉她,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若想顺当地过完此生,决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旁人身上,更不能寄托在男人身上。 “这租店就没有租半月的道理。”刘爷转着手中的核桃,瞧着面前的沈若轻,这小丫头太有意思了,她不仅算准了时间,借他这把刀杀了何彪,如今她是想要让这店死灰复燃?有意思。 刘爷眯着眼,停下手中的核桃:“也罢,我给你这个机会。但这二两七钱银,我最多算你五日租金。” 只有五日时间啊,沈若轻不自觉地拽紧了自己的衣角,五日,应该也够了。 她打定主意,微笑着抬起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好!”刘爷看着眼前的沈若轻,这笃定的模样,是越发像他的那个故友了,“我们,五日后见分晓。” 刘爷说完,便带着众人离开了食肆。 张月华也终于松下一口气,跌坐在地上,望着沈若轻:“姑娘,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了。” 沈若轻蹲下身来,陪她一道坐在地上:“月华姐,可别这么客气,以后你就唤我若轻吧。” “好,若轻妹子。”张月华温柔地牵着沈若轻的手应道。 可下一瞬,她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叹了口气,道:“只是,要在五日内赚得五两银子,真是难于登天啊。” “为何?”沈若轻问道。 “当初我男人在的时候,这生意真是不错,可自打他去了后,这一切就变了。”说着,张月华的眼泪便滚落了下来,苦笑着看向沈若轻,“等我办好他的身后事,再回来,街前头已经开了家新店,掌勺的是从宫里出来的。我这手艺,自然也就不够瞧了。” “可你的面做得很好吃啊。”沈若轻回味了那个面的味道,还是颇为留恋,“他家也卖面吗?” 张月华瞬间破涕为笑,抬手抹了把眼泪:“人家鲍参翅肚的,哪看得上这样简陋的面啊。” “这是我家乡的面,说起来,这里头还有个故事呢!”张月华见沈若轻兴致勃勃的样子,便继续说道,“说是那年乡试,有个破落秀才去吃面,可怜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五文钱。那老板倒也好心,便给他做了这碗面,还鼓励他说定能高中。这说来也奇,那秀才真就高中了,好像,还是那届的会员。” 沈若轻听着张月华的故事,突然眼眸一亮:“月华姐,我有法子让这店起死回生了。” “真的?”张月华紧握住沈若轻的手,“若轻妹子,你真有法子让这店重新赚钱?” 沈若轻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恩,我们不开食肆了,开面馆,就卖这个面。” “就卖这个面?能赚到钱?”张月华有些疑惑地问道,“会有人来吃这么素的面吗?” 沈若轻倒是胸有成竹:“会!而且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来吃,只怕到时候姐姐要忙不过来了。” 张月华见沈若轻这般肯定,也逐渐有了信心,点点头:“我信妹妹,我们就开面馆。” “不过要成事,我还要让姐姐帮我办件事。”沈若轻心中已有了打算,“我要一本魏琛大人的字帖。” “字帖?”张月华颇为不解,这开面馆和字帖又有什么关系? 第三章:猪油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若轻妹子,我这心底还是没底,这能行吗?”张月华极为不安地来回踱步。 沈若轻抬腕提笔,瞥了眼放在已一旁的字帖,差不多有七八分相像了。 “月华姐,你就放心吧。”沈若轻搁下笔,环顾四周,最后找了堵微微发黄的墙,搬了桌椅过去。 张月华连忙过去帮忙:“若轻妹子,我不明白,你找那说书先生做什么,谁会因为个故事跑来我们这里吃面。” “那自然是前来赶考的学子啊。”沈若轻微笑着说道,“今年开了恩科,还有一月便是会试了,脚程快的,这会都到了。” 沈若轻将凳子放在桌子上:“这些人半辈子都扑在上面了,为了能登榜,别说是吃面,就是要他们把石头啃下去,他们都会试上一试的。” 她还记得当年她哥沈立枫要参加科举,大夫人可是将那状元袜都买回来了,只可惜最后还是名落孙山,一文不文。 “那倒是,就连魏大人的字帖,价格都翻了好几番。”说道字帖,张月华突然想起,“若轻妹子,那你要字帖做什么?难不成也要去考状元?” “我一个女孩子家,考什么状元啊。”沈若轻笑着回道。 她爬上桌子的凳子,站稳后接过张月华递过来字帖和笔墨:“那些个学子也不是蠢的,不会因为个故事就信了你。” 沈若轻将笔锋舔好,抬腕落笔于墙:“所以,我们要给故事找个真真切切的原型,这次才能使人信服。” 如今的朝中新贵魏琛,便是最好的人选,他出身寒门,正好应对了故事里的破落秀才。 而他连中三元,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佳话则能让更多赶考的学子心动。 “只是,这么编排当朝新贵,真的合适吗?若他责怪,我们怕是也没有好果子吃吧。”张月华却对此很是揪心。 “可我们从未说过故事中的人是他啊。”沈若轻狡黠一笑,“只是大家都这么认为而已。” 月光顺着沈若轻的笔触,潇洒地腾写在墙上。 张月华举起字帖比对了番,这若轻妹子真是神了,就这么一下午的功夫,她居然能将魏琛的字仿得如此相像,这怕是本人见了也分不清吧。 沈若轻看了眼墙上的字,满意地从桌上下来,赶忙又取来小火炉放在桌上,炙热的炉火努力地将墙上的墨水烤干。 噼啪的碳火声一直到天明才渐渐熄灭。 沈若轻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眼墙上字,墨水已经完全干透,不少用墨轻的地方还有些开裂,像极了岁月蹉跎的样子。 “若轻妹子,我还是有些担心。”张月华从里屋出来,眼下挂着黑黑的眼圈。 沈若轻把围裙递给张月华,笑着说道:“月华姐,即便你再担心,我们也得先开门迎客呀。” 张月华接过围裙,点点头,大不了再空守一天,只是可惜了若轻妹子的钱。 她将围裙系好,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门口熙熙攘攘地站了不少人,远处还有些人正往此处赶。 “这,若轻妹子。”张月华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沈若轻。 沈若轻抬了抬眉,开心地说道:“月华姐,做生意了。” “恩!”张月华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赶忙招呼道,“各位客官,里面请。” 小小的邱氏面馆瞬间挤满了人,不少没有占道座位的,只能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外等候。 张月华在厨房炒菜烧面,忙得不亦乐乎。 沈若轻在外面招呼端菜,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几位客官,这是你们点的招牌状元面,希望诸位能得想所愿,早日高中。”沈若轻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将面小心端上。 来吃面的学子们听着极为窝心,瞬间觉得面都变得更加鲜美了些。 “姑娘,这墙上的字可是魏大人亲题?”黄衣学子指着墙上的字问道。 沈若轻抬头看了眼字,装出副懵懂的样子:“这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写的。”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几个书生心里却有了答案。 “我看,这定是魏大人的字,店家不好直说,只能说是读书人写的。” “我也觉得是,你看那撇的起笔,很是特别,只有魏大人才这般写吧。” 沈若轻笑着看向墙上的字,魏琛的撇起笔很是别致,用得是三面换起笔,她再模仿时也下了不少功夫。 “你们说,那故事也真的吗?” “这是自然,魏大人有恩重报,真乃吾辈楷模啊。” 沈若轻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很是满意。 看样子这故事确实为她们招揽不少客人,也不枉费她花尽心思为故事添的结尾了。 话说那秀才吃面后,便犹如神助般连中三元,成了天子门生。 功成名就后他就回到当初的面馆想要报答当初老板的恩情,只可惜,老板不幸染病离世,留下个孤苦无依的老板娘任人欺负。 秀才知晓后,便将那老板娘接到庆都,为她置办了铺面,算是还了当初的恩情。 至于这铺面是哪家,自然是留有魏大人“真迹”的邱式面馆了。 沈若轻笑嘻嘻地将客人迎进门,回头又看眼墙上的字,那字方正端庄,饶有筋骨,亦有锋芒,收笔决绝,应该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 就不知道,那能不能容下这家店了。 沈若轻来不及细想,张月华就在后厨大声喊道:“若轻!上面了!” “来了。”沈若轻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桌子,又赶忙从后厨端了面出去。 这般迎来送往间,就是一天。 直到月挂树梢,最后几位客人才意兴阑珊地离去。 “欸!可累死我了。”张月华瘫坐在地上,见沈若轻在那里捯饬碗筷,连忙过去帮忙,“若轻妹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月华姐,你看,我们今天就赚了二两银子。”沈若轻欢喜地将钱递给张月华,“按照这速度,到后天我们就能有五两银子了。” “是啊!”张月华接过沉甸甸的钱,突然鼻尖一酸,“若轻妹子,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啊。” “月华姐,要不你那碗面,我说不定就冻死在路边了。”沈若轻被月华引得也有些鼻尖发酸,她连忙笑着说道,“我们之间说什么谢不谢啊。” “是,我们之间不言谢。”张月华摸了把眼泪,笑着握住沈若轻的手,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低头一看,“呀,妹子,你这手怎么又红又肿?” 沈若轻不自觉地挠了挠手,她这手不仅是又红又肿,还有些刺痒。 在沈家时,她虽是庶女,但因为父亲疼爱,所以从小也没做过什么脏活累活。 现如今,不过是洗了个碗,这手就成了这幅鬼样子,也是奇了。 “这像是要得冻疮了。”张月华连忙打了盆热水来,又往里头撒了些许盐,再让若轻的手放进去,“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可不能受伤了。” 温热的水漫过沈若轻的双手,顿时让她感觉舒服了不少。 抬头见张月华还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沈若轻赶忙说道:“月华姐,我舒服多了,你不用太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要真是得冻疮可又你受的。”张月华从橱柜深处翻出罐东西,捧到沈若轻跟前,“从明日起,所有碗筷都放着我来洗。” 沈若轻赶忙说道:“那怎么行,你已经够累了,我不过洗个碗,没事的。” 张月华特地找了块柔软的棉布把沈若轻上的水擦干:“看你这手就知道,你是个千金小姐,没做过什么粗活。” “什么千金小姐,不过是个商户庶女。”沈若轻无奈地笑了笑,黯然地说道,“实在在家里过不下去了,这才逃了出来。” 张月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打开罐子,转移话题道:“这是猪油,你可别嫌弃,味道是大了些,但擦了后不容易得冻疮。” 沈若轻看着满手的猪油,刚才的红肿和刺痒也渐渐消退,这猪油还真是有效。 “这冻疮虽不是什么大病,可着实也不好受。”月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仔细地将沈若轻手上的猪油洗去,“我们前头那家缫丝作坊里的女工,一到冬天手就得冻疮,是又疼又痒,丝都拿不稳,有几个严重的,手都烂得没形了。” 沈若轻接过月华递来的帕子,将手擦干:“那她们为什么不涂猪油呢?” “他们缫的丝大多名贵,怎么好沾染猪油这种味道。”张月华笑着端起面盆,“其实很多人都不喜欢这味道,宁可忍着痛痒也不肯涂。” 沈若轻抬手闻了闻,隐隐间确实有股难闻的味道。 如果能将这味道去掉,是不是就可以用? 沈若轻望着那罐猪油出神,这现成的客人,半成的商品,怎么看都是条不错的生财之道。 第四章:魏琛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将新鲜的梅花放在干花边,如今还没开春,能摘到的鲜花也只有腊梅了。 她小心翼翼地用扇子将火炉的火燎得更旺些,然后慢慢滑入猪油。 猪油的味道很难去掉,无论是将它冷冻还是加热,那味道始终还是存在。 沈若轻想了想,与其执着如何去味,倒不如寻个好闻的味道将它盖住。 她看了眼渐渐变热的油锅,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干花试试手。 只是... 沈若轻刚将干花放进锅中,那干花瞬间变得焦黑,还冒出阵阵白烟,焦糊的味道别提有多难闻了。 “若轻妹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原本在后面洗衣的张月华闻到焦味就跑了过来。 沈若轻边咳嗽边说道:“我本来想用花香来盖住猪油的味道,可谁知道,咳咳,失败了。” “我的老天爷啊,你这么高的油温,放啥下去都得焦啊。”张月华连忙将油锅拿去淋水,“若轻妹子,你快去前面把窗和门都开开,散散味。” 出师未捷啊,沈若轻连忙跑去将门窗打开,心里盘算着下回应该趁着油温低时就将干花放入。 她将窗户打开,清冷的寒风灌了进来,消散了满屋的焦臭。 沈若轻正享受着冬日的舒爽,转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沈牧!是沈牧! 沈若轻探出半个身子,想要将那抹身影再看得真切点,可那还有什么人影。 追来了?!沈家的人追来了!沈若轻将窗户合上,此地不宜久留,她得走了。 她快步回到房间,将柜子中的衣物一股脑地取了出来。 “若轻妹子,这是怎么了?”张月华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赶过来帮忙。 沈若轻低着头,将衣物简单地打了个包:“我家里人来找我了。” “回家好,回家安稳。”张月华高兴地说道,却看见沈若轻眉头深锁的样子,又想起她昨晚的话,“那,他们还会为难你吗?” 沈若轻用力地将包裹打了个结:“他们是要把我带回去,逼我殉节。” “什么!”张月华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她原以为沈若轻口中的过不下去了,就是受些委屈。没想到,竟是要人性命,“那你打算怎么办?逃吗” 张月华赶忙将这两天赚的银子都拿了出来,递给沈若轻:“这些银子你拿着,路上开销大,有银子傍身也好些。” 沈若轻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她当初从邺梁一路逃至庆都,就是看中了庆都商贸繁华,可安身立命。 如今这面馆刚有起色,她就又要逃吗? 就算这次让她侥幸逃脱,那下次呢?难道她这一辈子都要如同过街老鼠般,到处东躲西藏? 沈若轻握紧了拳头,目光坚韧,说道:“月华姐,我不走,我就待在庆都城里。” “行,那往后,你就躲在院子里,外头我替你挡着,他们总不能闯进来搜人吧。”张月华点点头道。 沈若轻看着窗外盛开的梅花,释然一笑,即便天寒地冻,它依然凌寒而开。 与其躲躲藏藏,终日惴惴不安,倒不如做朵凌寒盛开的梅花:“不了,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后院吧。到时候,月华姐就该嫌我烦了。” “怎么会。”张月华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头突然传来声音。 “有人吗?” 张月华慌张地拉着沈若轻的手,说道:“你在里面待着,我出去看看。” “不碍事的,我去吧。”沈若轻安慰似地拍了拍张月华的手,而后提了口气,大步朝前厅走去。 来的人不是沈牧,也不是沈家的人,而是三个年轻小伙,各个风度偏偏。 站在那儿抬头欣赏墙上字的,身姿英挺,仿若修竹,剑眉星目,五官俊俏,周身贵气逼人。 他身旁的那位,本应也是个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可偏偏紧蹙双眉,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而杵在门口的那位,一身利落劲装,目光冷峻,一幅生人勿扰的样子。 “这字写得确实相像,若是收笔处再加上几份男儿的洒脱,恐怕连我都辨不出来了。”赏字那位嘴角微微上扬,漾出好看的弧度,继续打趣着,“阿琛,这该不会真是你的涂鸦之作?” 沈若轻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原来是苦主上门,而那位阿琛应该就是当朝新贵、前科状元郎,魏琛。 “你!”魏琛被气得满脸通红,他愤愤走到沈若轻面前,“你是老板?” 沈若轻满脸堆笑,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般,说道:“我是跑堂的,老板在后厨呢。几位客官,要不要尝下我家的招牌面,很好吃的。” 魏琛是带着怒气来的,刚要追问老板的去处,就被赏字的年轻人拦了一把:“我还真有些饿了,就这招牌状元面,来三碗。” 沈若轻赶忙应下,快步走到后厨。 刚进后厨,沈若轻就被张月华吓了一跳,只见她双手紧紧握着刀,一幅随时要拼命的样子:“月华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张月华看了看手中的刀,屏气说道:“我,怕他们来抓你,我,好随时冲出去保护你。” 听到这话,沈若轻颇为感动,她微笑着将刀抽出:“不是来抓我的。” “那就好。”张月华终于松下口气,“那外头是谁啊?气势汹汹的。” 沈若轻将刀放好在桌案上,回答道:“是魏琛。” “魏!”沈若轻赶忙捂住张月华的嘴巴,硬生生地将“琛”字摁了回去。 沈若轻望了眼外头,好在他们没有听到这动静。 “魏大人是来问罪的吧,我们借了他的名头,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张月华紧张地在屋内不断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若轻皱着双眉,她想过魏琛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她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已经是日昳,快至日铺,或许来的正是时候。 沈若轻心中有主意,现在只要能将时间再拖延下就好:“月华姐,你只需烧好这三碗面。外头的事情,我能搞定。” “嗯,好。”张月华紧张地抄起面前的勺子,转身就要拿去切菜。 沈若轻刚想开口提醒,就看到张月华将完好的菜叶扔进了废弃桶,把那烂菜叶子规规整整地放在一旁。 老天保佑,希望这面做出来还能吃。 沈若轻赶忙给自己打了打气,略带僵硬地扬起微笑,端上几份精致的小菜,大步走了出去。 “客官,这灶子还没热,需再等上些功夫,不如先吃点小菜解解馋。” “弓藏,别在外头站着了,进来坐。”年轻人招呼完门口的人,又看了眼魏琛,拉他坐下,“你也坐!” 魏琛气鼓鼓地落了座:“阿衍,我们能不能先把事办了?办完之后,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了!” “从你这铁公鸡里搜刮点,可不容易。”那个叫阿衍的年轻人打趣道。 他转头看向沈若轻,指了指墙上的字:“姑娘,这字是谁写的?” 沈若轻故技重施,装出无知的模样:“这,我倒不清楚,只知道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写的。” “喔?”阿衍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说道,“可我怎么听说这字是魏大人写的呢?” “这...”沈若轻被阿衍看着心里直发毛,“是有不少人说这字是魏琛大人写的。” 听到这话,魏琛是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就是句脏话:“放屁!” “啊呀,阿琛,你有辱斯文!”阿衍笑着摸着手上的扳指,瞧了眼面前的沈若轻,这姑娘有点意思,“那姑娘觉得,这字是谁写的?” 沈若轻愣了愣神,她明明都回答了,为何又要追问一遍? “我瞧着,姑娘十指纤纤,实在不像个跑腿的伙计,倒像是哪家小姐。”阿衍目光落在沈若轻的手上,这青葱玉指的,很为好看。 沈若轻赶忙将手藏到身后,早知今日有这一难,昨晚就不该摸那猪油,就该让手又红又肿。 “面来了。”张月华见情况不对,赶忙端了面出来。 “客官,久等了,还是先尝尝我家的面吧。”张月华顺势将沈若轻藏到身后,“这是我们家的招牌面,好吃又实惠,保准客官吃了还想吃。” 那个阿衍笑着扫了眼躲在后面的沈若轻,倒也没抓着她不放,反倒是热络地招呼吃面。 张月华见此情景,便偷偷扯了扯沈若轻的衣袖,示意她到后厨去避避。 只不过,沈若轻刚要走,那阿衍便放下手中的筷子,悠悠地开口道:“姑娘,可知假借当朝官员名声谋利,是为何罪?” 第五章:动容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听到这话,沈若轻一怔,站在原地。 “我们可从未说过,这店与魏大人有关。”张月华连忙反驳道,“是那些客人这么以为的。” 魏琛气不过:“若不是你们在墙上模仿我的笔迹,怎么会有人这么以为?” “大人字帖比比皆是,模仿大人笔迹的也不在少数,总不能因为我们学得像,就定我们的罪吧。”沈若轻语调温柔,满是委屈。 魏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满脸通红,看向坐在那儿憋笑的阿衍,愤愤道:“你来。” 阿衍见魏琛狠狠瞪来,只好敛起笑意:“姑娘,不仅字写得好,人也找得准。” 看着面前两人神色慌张地对视了眼,阿衍就知道街头巷尾的传言也是她们散的:“模仿笔迹事小,散播朝廷命官谣言事大。” 沈若轻紧紧拽着衣角,当初她找说书先生,只想着他们走街串巷,能将故事散播出去,却忘了他们收钱办事,也会为钱财出卖她。 她屈身跪下,事到如今与其针锋相对,倒不如伏低做小:“魏大人,小女罪该万死,实在是姐夫去世后,店铺难以为继,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魏琛的脸色终于好了些,瞥了眼张月华头上的白花:“真是这样?” “若不是无路可走,我们也不敢攀蔑朝廷命官。”沈若轻说得极为真挚。 魏琛有些无奈,昨日手下来报,说城西有家面馆借着他的名号大肆敛财,如今到店一看,却又是这般光景,不好办啊。 若是任由她们继续,这店可就真和他绑上了。 若是现在就命她们关店,又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左右为难的魏琛幽幽地看向阿衍,这该如何是好啊? 阿衍收到魏琛求助的目光,得,这恶人还得他来做:“那就劳烦姑娘写个申明贴到门外去,这事也就算了了。” 沈若轻皱着眉头,很是为难。 和刘爷的约定还差了二两银,若此刻贴出申明,势必对生意有影响,稍有不慎,恐怕是前功尽弃。 “其实按着姑娘的手艺,即便不用这些旁门左道,也能将店铺经营下去的。”阿衍见沈若轻迟迟不应,便说道,“魏大人顾忌你们确有难处,所以没有刻意为难,你们也该识时务,见好就收。” 这话说得有些吓人,张月华害怕地拽了下沈若轻。 沈若轻满手是汗,刻意避开阿衍,对魏琛说道:“魏大人,不是小女不识抬举,只是,这申明有些难写。” 反正,她们借得是魏琛的名号,只要能说服魏琛,其他人也不好再多加阻拦的。 “不过写个申明,有什么难的?”魏琛皱着眉问道。 “小女愚钝,只是小女怕伤了那些学子的心。”沈若轻见魏琛上钩,连忙又说道:“那些学子会来这里吃面无非两个原因,一来是家中长辈期盼他们高中,便带着他们来吃面,好沾沾前科状元的喜气;二来是自己钦佩魏大人的才学人品,故而特地跑来小店,瞻仰大人的才情。” 魏琛点点头,倒也认下这个道理。 沈若轻赶忙说道:“若是现在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假的,未免,有些伤人。” 阿衍抬眉瞧着沈若轻,冷笑出声,这姑娘着实不简单,还能编出这套说辞:“那只能证明这些人蠢笨无知。” 沈若轻狠狠地瞪了眼阿衍,眼见着就要将魏琛说动了,可这人偏偏横插一脚,实在烦人! “是吗?当真是这些人都蠢笨无知吗?当真是这些人都不知道这面和科举无关吗?”沈若轻也不再逃避,目光灼灼地盯着阿衍,义正言辞道,“谁都知道这吃面和高不高中无关,但他们还是回来,大人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若轻见那个阿衍没有回答,便继续说道:“因为爱,父母爱子,即便知道不可能,也会勉力一试,哪怕是让孩子在考场上多些信心也好。” “还因为仰慕。”沈若轻将目光看向魏琛,“不少学子是为大人而来,他们皆说大人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却依然能坚守本心,为民办事。他们自知在学识上还与大人有很远的距离,所以,只能从小事入手,学着大人如何知恩图报。” 魏琛目光闪烁,已有些动摇。 沈若轻趁热打铁道:“若是此刻将申明张贴出去,那父母之爱就成了愚昧无知,学子们的仰慕也成了东施效颦,这样,怎么不伤人呢。” 魏琛点点头,毕竟科举这条路他是走过的,其中许多他也有经历。 他父母也曾跪在三清面前为他日夜祷告,他也曾翻山越岭只为看一眼先贤题注。 “既然如此,申明暂且放一放。”魏琛抬头正好看到阿衍,便正色补充道,“但,我们需约法三章。” 沈若轻恭敬地说道:“大人请讲。” 魏琛想了想,说道:“一是这面不准缺斤少两,不准以次充好。” “那是自然,生意想要长久,必然是童叟无欺,诚信经营。”沈若轻答道。 魏琛点点头,很是满意:“二来,你这面五年内不准涨价,若是有穷苦学子前来,你们需免了他面钱,也算全了你们的故事。” 沈若轻侧目看向张月华,这毕竟是她的店,自己也不好太过越俎代庖。 张月华连忙应声道:“好,就按大人所言。” “这三嘛,”魏琛叹了口气,说道,“那故事毕竟不是真的,也经不起推敲,往后就不要再宣扬了。” 沈若轻终于松了口气,道了个“好”字。 事情到这儿,也算是妥善解决,魏琛有些得意地看了眼阿衍,一扫来时的怒意,颇为高兴地朝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偏偏这么巧,遇到了结伴而来的学子们来吃晚饭。 “魏!魏大人!”走在前头的学子发现是魏琛,很是激动。 魏琛幽怨地转过头看向沈若轻,内心一个想法,他好像被算计了。 沈若轻瞪大了双眼,满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倒是躲进角落的阿衍,将沈若轻嘴角那抹得意的坏笑,看了个清清楚楚。 “大,大家好。”魏琛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更多的学子闻讯赶来,顷刻间就将这一车马宽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魏大人,这店真是你帮着开的吗?” “魏大人,这面和以前你吃的有区别吗?” .... 众学子七嘴八舌地问着,魏琛站在原地,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转过头愤懑地看向沈若轻,用眼神愤愤地说着,你来! 沈若轻看着魏琛这幅模样,嘴角偷偷一笑,赶忙上前解围道:“各位,各位,魏大人刚刚还在说大家赶考不易,需给大家多行些方便才是。” 学子们一听这话,顿时对魏琛大人的仰慕之情又增加了几分,如同小奶狗一般,目光炽热地盯着魏琛看。 愣是将魏琛这白皙的脸庞,盯出几分燥热的绯红。 “魏大人和我们家掌柜商量了下,决定从今日起至科举结束,我家的招牌面由原来的十文降到六文,好减轻大家的压力。”沈若轻笑着说道。 几个贫苦学子听到后,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高喊道:“魏大人威武!邱氏面馆威武!” “魏大人威武!邱氏面馆威武!” 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绕到外面的阿衍笑着回头,对着弓藏说道:“弓藏,这个姑娘可不简单。” 沈若轻越过人群,看着阿衍一幅了然于胸的模样,心中咯嘣了下,难道又被他看穿了?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他都能将自己的小心思看穿? 第六章:茶油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张月华将洗好的碗用布擦干,码好放在一旁。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张月华还是心有余悸:“好在那魏大人是个宅心仁厚的,要是他真追究起来,恐怕我们就进去了。” 沈若轻笑着将猪油、鸭油、茶油等物件整齐摆放在桌上,没能把猪油味去掉,她始终有些不甘心。 “你还笑,往后可不能这么行事。”张月华从院子里将风干的花拿了进来,“不过真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我这颠勺的手都发抖了。” 沈若轻接过干花,还顺势帮张月华揉了揉肩膀:“如果我说一切都在我的预料,月华姐,你信吗?” 张月华有些惊讶回头:“那么多人都是你喊来的?” 沈若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帮张月华揉着肩膀:“我哪有那能耐,我只是算好了时间。” “魏大人他们来的时候是未时末,我们家店申时三刻便有客人了。”沈若轻看着张月华微微点头,“所以我稍稍拖延时间。” “还是你有办法!”张月华笑着拿起摆在桌上的猪油,问道,“就不知,若轻妹子有没有办法把猪油味去掉呢?” 沈若轻微笑着接过猪油,其实她还有一招更险的棋没有下。 如果当时魏琛执意追究,她便趁着学子到来之际,以他的清誉做要挟,逼他就范。 只是这样做,就是打定了鱼死网破的结局。 好在没有走到那一步,沈若轻重重松了口气,专心致志研究其面前的东西。 这猪油和鸭油护手效果不错,温度低时也能凝固住,就是味道一个比一个难闻。 沈若轻将目光转向放在旁边的豆油和茶油,这两种油倒是没什么味道,就是不好凝固,倒在手上也不好控制。 “这回加什么?八角?”张月华拿着几碗作料问道,“其实我觉得这个大料也不错,花椒有点冲,实在没办法也可以试试。” 沈若轻正把几碗油隔水加热,抬头看了眼张月华满手作料,笑着说道:“月华姐,你这是要给我做道菜呀。” 张月华低头一看,笑了出声,这八角、花椒加大料的,可不都是做菜用的嘛。 她忙将这些都东西放下,一不小心碰到了桌案上的蜂蜡。 蜂蜡顺着桌边,就噗通一声掉进了微微热的茶油碗里,沈若轻想去捡,可温度有些高,没能将它捞出来,倒是这一搅,这茶油却渐渐变了色。 张月华赶忙拿着布将这碗茶油从热水里取出来:“都怪我不小心。” 沈若轻却甚是欣喜,如今这茶油的颜色有几分像猪油凝固时的样子了。 而当初她觉得茶油不好用,就是因为茶油无法凝固,如果加了蜂蜡就能让茶油凝固... “月华姐,走,我们把这碗油拿到雪地里去。”沈若轻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要是加了蜂蜡就能凝固住,那这护手膏是不是就成了? 沈若轻小心地将碗放进雪地里,冰冷的雪瞬间消解了热量,而这里面的油也渐渐地凝固了起来。 “若轻妹子,这是,这是成了?”张月华有些激动,伸手轻轻摸下。 刚刚凝固的地方瞬间破开了个口子,漏出液态状的底来。 “这...”张月华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愧疚,这好不容易要成了,现在却被自己一指头给戳坏了。 沈若轻将碗拿起来,伸手戳了下底下的油,温度已经降下来了,看样子是冻不住了。 “都是我不好。”张月华满怀愧疚地说道。 “别难过了,这本就是误打误撞,我也没打算一次就成。”沈若轻端起碗,拉着张月华朝屋里走去,“现在方向有了,就差合适的比例。” 沈若轻仔细回想了下刚刚茶油和蜂蜡的用量,茶油是满满一碗,而这蜂蜡确实不多。 如果加大蜂蜡的用量,是不是就能凝固住? 沈若轻赶忙取来十个碗,往里面倒入差不多的茶油,再将蜂蜡按照十钱之差依次放入,然后隔水加热搅拌。 “这前几个倒是融得快,这最后两个怎么就融不了呢。”张月华拿着筷子又不甘心地搅拌了下,可这最后两个还是迟迟没有融化的意思。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若轻见最后两块蜂蜡还没融完,便说道:“不等了,先拿到雪地里试试吧。” 沈若轻小心翼翼地将茶油按顺序放进雪堆里,仔细观察着茶油的变化。 最快凝固的,或者说压根没化开的最后两碗瞬间变成固体,沈若轻伸手轻轻摸了摸,这质地很是奇怪。 张月华看着最前面的几碗,都过去许久了,也没有凝固的意思,她朝着沈若轻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中间那五碗,沈若轻屏住呼吸,用手轻轻触摸,这前三碗瞬间漏了底,下面的茶油还是没凝固住。 就剩下最后两碗了,沈若轻手心里全是汗,她蹲下身子,小心地伸手摸去,竟然全都凝固住了。 从上到下!都凝固住了! “成了?成了!”张月华激动地抱住沈若轻。 沈若轻赶忙抹了些在手腕处,这轻薄而滋润的触感,真的成了! “月华姐,你快掐我下,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沈若轻拿茶油做的护手膏激动坏了。 张月华用手戳了下沈若轻的额头:“傻丫头,这就是成了呀!” 风飞的雪花落满她们的发梢,这冬夜虽寒,却也喜人! “月华姐,我又按着刚刚的法子做了这些,明日你拿去给缫丝作坊的女工,让她们试试。”沈若轻捧着几盒护手膏到张月华面前。 她点点上面画有梅花的盒子,说道:“这些蜂蜡比较少,质地偏软糯。” 又点点上面画着桃花的盒子,继续道:“这些蜂蜡多些,质地也偏硬。靠我们两个恐怕是试不出好坏了,要看看她们怎么选了。” 张月华郑重地接过盒子,拍着胸脯保证道:“天一亮我就去,保证让她们都用上。” 沈若轻笑着点点头,赶忙就着月光将护手膏的制作方法记了下来,这法子来得巧,材料也是好。 大燕盛产茶油果,这几年更是大年,茶油价格一跌再跌,如今可以说是相当便宜了。 至于那蜂蜡,本就是她从蜂农处捡回来的,更要不了几个钱。 材料便宜,流程简单,这价格自然好定。 沈若轻和张月华两人合计了一下,这护手膏既然可缓解冻疮,那就没必要定很高的价格,最好是大家都能负担得起。 两人想了许久,最后定了一钱的价格。 现在是万事具备,只差顾客反馈了,要是反馈好,她们立马便可售卖。 不过她们还没等到反馈,这缫丝作坊的钱老板就先一步登门了。 只见他气势汹汹地拿着护手膏,带着好几个缫丝女工走了进来:“这是你家的东西?!” 沈若轻和张月华相互看了眼,心疑道,难道是这护手膏不好用? 第七章:买断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接过钱老板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都见底,应该是好用的。 她又抬头看了眼钱老板,按下心中的不安:“钱老板,这确实是我家的东西,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哪有什么问题啊,这护手膏啊,太好了。”钱老板顿时笑开颜,招呼几个女工过来,“你看她们的手,都好不少呢。” 沈若轻连忙走到女工身边,认真地看了看她们的手。 因为需要手长时间在水中扫丝,所以这些女工手上的皮肤极为干燥,年岁稍长的便满是皲裂的伤口。 这些伤口到了冬天,就算不得冻疮,也是苦不堪言。 “沈老板的护手膏真是不错,她们涂抹后好了不少。”钱老板笑呵呵地说道,“我担心她们这手都好几年了,如今沈老板算是帮了我个大忙。” 沈若轻看了眼钱老板,笑了笑没有做声。 心想,若真是担心女工的手,又怎么可能拦着猪油不让用呢。 只怕担心手是假,心疼生意是真。 钱老板见沈若轻没有搭话,赶忙又招呼个女工过来:“她的手前段时间都溃烂了,你看看,现在是不是好了不少?” 沈若轻温柔地抬起女工的手,上面满是裂痕,几处新长的,鲜红得吓人:“你用的那盒,上面印的是那梅花还是桃花?” “我用的是梅花的。”这女工和张月华很是熟稔,“我是按着月华的法子,先用热盐水把手泡会,再用干净的布擦干后涂抹。” 她满脸笑容,继续说道:“这梅花的质地软,我擦着不疼,桃花的有些硬,我用着稍稍有些疼。” “我用桃花的倒还好。”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工上前说道,“梅花的有些太绵密了,总感觉有些闷闷的,桃花的就很舒服。” “我觉得还梅花好,梅花更滋润些。”个子高挑的女工赶忙为梅花的抱不平,“桃花太轻薄了。” 沈若轻听着她们的使用感,笑着和张月华对视了眼,看样子无论是梅花还是桃花,都会有人买。 “沈老板。”钱老板见沈若轻神色有所回转,赶忙抓住机会,“在下有笔生意相同沈老板做。” 沈若轻问道:“什么生意?” “自然是这护手膏的生意了。”钱老板摸了摸他的八字胡,笑眯眯地说道,“沈老板,你也看到了,我这些女工实在离不开你这护手膏,与其让她们自己一趟趟跑到你这里买,倒不如由我这个东家出面直接到你这儿订。” 这话一出,倒是让沈若轻高看了一眼钱老板,本以为他是个只会赚钱的主,现在看来,倒也体恤手下。 “她们有你这个好东家还真是幸福。”沈若轻说道,“这护手膏我们定的是一盒一钱银,如今钱老板要订,自然该便宜些,就八十文一盒吧。” 钱老板连忙作了个揖:“多谢沈老板,不过...” 沈若轻见钱老板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是价格不合适?” “那也不是。”钱老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我想买断沈老板的护手膏,往后沈老板只能供我一家用。” 沈若轻皱了皱眉,对钱老板的话不置可否。 钱老板以为是钱没给到位,连忙说道:“当然,我也不会委屈了沈老板,这价格方面,我出到双倍。” 双倍?沈若轻蹙着眉头,仔细盘算,这样便是一盒两钱银,价格给得确实高。 不过,钱老板要的是买断,这就意味着要放弃其他几家的生意,而在这庆都城里少说也有三家缫丝作坊,若是这样算来,这双倍的价格倒也没那么诱人了。 沈若轻顿了顿,说道:“我不明白,钱老板为何要执意买断这护手膏。” “这自然是我家有,别家无的优势了。”钱老板笑嘻嘻地摸着他那八字胡说道。 钱老板的缫丝作坊这几年可不大顺遂,冬日里女工们手生疮得厉害,所缫丝的质量和数量也下滑严重。 其他几家作坊便趁机分走了他一大半的生意,让他是苦不堪言。 现在让他寻到这护手膏,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乎,钱老板当机立断,立马揣上银子带着人,来和沈若轻谈这买卖。 他也清楚要买断这护手膏要花些心思:“沈老板,你要是对着价格不满意,我还能再加点。不过你也清楚,冬去春来,这东西也用不了多久。” “等到夏日炎炎,这护手膏就彻底没人买了。”钱老板面带微笑威胁道。 沈若轻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护手膏。 的确,这护手膏在冬日虽是件稀罕物,但只要天气回暖,就会如同草芥般不值钱了。 可若真的答应了,这往后的生意就要被他人掣肘,她更是不愿。 沈若轻笑了笑,拒绝道:“钱老板若是来买,我自然欢迎。但若是要买断,恕我不能答应。” 钱老板见沈若轻不肯松口,便给手下的女工使了个眼色。 那身材高挑的女工立马跪在沈若轻面前,哭诉道:“沈老板,你就答应我们东家吧,我那些钱都要寄回老家,而我这手...” 说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而其他几个女工见此也颇有感触。 毕竟大家都是在养家糊口,钱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与张月华相熟的女工赶忙拉住月华:“月华,你劝劝沈妹子吧,我家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男人不争气,我那点钱都不够开销的。” 张月华有些犹疑地看了眼沈若轻,刚想开口,却被沈若轻抢了先:“这位姐姐,你求我家月华姐做什么,你应该求你们东家才是。” 沈若轻眯了眼钱老板,想要用这些女工道德绑架她,那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我同月华姐在定价时,特地打听过缫丝女工的月钱,这最多一户每月是一两银,少的每月也有六钱。” 听到这数字,女工们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毕竟这钱老板为了保住生意,大幅度缩减了她们的月钱。 现在她们到手才每月三钱,比那最少的还要少上一半! “当然,我们卖得也不便宜,但我保证,我们这一盒能用两个月。”沈若轻看着如坐针毡的钱老板,笑了笑道,“若是钱老板能下订,我这价格还能再便宜些,就按刚才所说的,八十文一盒。” 这下钱老板彻底慌了神,只想把那群女工先赶回去再说:“这得从长计议,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沈老板再好好谈谈。” 沈若轻当然清楚他此刻赶人的目的,于是给张月华使了个眼色。 张月华配合默契地说道:“钱老板这是同意了?” 钱老板磕巴了半天,既不想放弃买断的机会,又不想花钱给女工买护手膏。 “莫不是,钱老板连这点钱都要省吧。”张月华夸张地说道。 顿时引爆了女工们压抑许久的怒火,各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此刻就把钱老板给拆了。 “东家!我们可都是熟练工,在你这儿只拿三钱银,如今不过让你订个护手膏,你倒不乐意了!” “就是,三十两的小老婆就有钱买,八十文的护手膏就买不起了!” 那高挑的女工赶忙出来做和事老:“这在说护手膏的事,怎么就扯到别处去了,我们还是让沈老板开开恩,应了东家的请求吧。” “月芬,你少在那边装好人,我们都知道你被钱老板破了身,就要抬作姨太太了。”桂芬冷冷瞥了眼那女工。 那女工顿时脸上羞红,不敢做声。 桂芬冷哼了声,对着钱老板说道:“钱老板,你就给句痛快话吧,你究竟下不下订?若是不下,我们此刻就辞了去,谁都不是贱骨头,非要赖在你这儿赚小钱!” 这下钱老板可真坐不住了,缫丝是个熟练活,这些熟练工一走,怎么可能立马招到人。 何况他前几天才和成衣坊签了约,要是不能按期交货,那可是要赔钱的。 想到这里,他赶忙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沈老板,我现在就下订吧,就订三...”他看了眼愤怒的女工,连忙改口道,“就订五十盒。” 沈若轻颔首道:“钱老板真是大手笔,那我现在就去写字据。” “好,好。”钱老板擦着额头的汗,连忙答应。 沈若轻三下五除二就将字据写好,递给钱老板:“钱老板,你看一眼,若是没问题,三天后我就把货送到你那儿。” “好。”钱老板略略扫了眼,赶忙付了定钱,灰溜溜地出去了。 沈若轻客气地将钱老板送出面馆,转头就和张月华数起了钱:“月华姐,加上这几天面馆的营生,我们现在足足有十二两八钱银!” “有这么多了!太好了!”张月华开心地抱着沈若轻。 听着邱氏面馆的欢笑声,钱老板更是愤懑。 他招来小厮,脸色阴沉地说道:“你现在就去静远客栈,找个叫沈牧的人,同他说,他要找的人我们找到了。” 钱老板回头朝着面馆啐了口,不过个商户庶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第八章:约定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傍晚,邱氏面馆出奇早地关了门。 两位老板穿戴一新出了门,张月华因还在丧期,衣服极为素雅,不过近日生意好,倒是衬着她红光满面,格外精神。 而沈若轻穿了身湖蓝色的衣裳,淡扫峨眉,略饰薄粉,眉眼间竟是往日不常见的娇媚。 两人特地雇了辆马车,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厚礼,一路疾行赶到了刘爷处。 刘爷早早就在花厅备好了酒菜,坐等两人前来交答卷。 这几日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有点本事,居然敢借朝廷命官的名声来为店铺造势。 最后竟然能让魏琛心甘情愿地配合着,真是有点手段,有点意思。 只可惜,是个商户庶女,要是身份再高些,或者是男儿身,那前途不可限量啊。 沈若轻踏着刘爷的惋惜声走了进来,衣袂飘飘,宛若画中仙。 刘爷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老友,若她还在,她应该会喜欢这姑娘的。 “刘爷,五日之期已满,幸不辱命。”沈若轻将五两银子递到刘爷面前,然后又将礼盒奉上,“这是我和月华姐特地准备的礼物,望刘爷喜欢。” 刘爷看眼银子,笑着将它推了回去:“这钱你们拿回去,就当是我送给你们新店的贺礼。” 沈若轻回头看了眼张月华,见她有些犹豫,便作主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这礼,刘爷可务必要收下。” 刘爷笑了笑,也不好推辞,便将礼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颇为不解:“这,是何物?” 礼盒里面装着两个小木盒,上面娟秀地画着梅花和桃花。 “我膝下可没女儿,沈姑娘的礼,送的有些不合时宜了。”刘爷笑着将礼盒推还了过去。 “我知道刘爷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并无女儿。”沈若轻将两个盒子打开,放在刘爷面前,“刘爷,这是我和月华姐研制的护手膏,而我们送的,是这护手膏的生意。” 护手膏的生意?刘爷直起身子端详了下面前两盒东西,这乳白的膏体能护手? 他最近得到个信,说是北面出了点事,豫王正四处打听这护手的方子。 沈若轻见刘爷有兴趣,赶忙介绍道:“不知刘爷可有留心过,这冬日里有不少人深受这冻疮之苦,而这护手膏就能缓解一二。” “你说这东西能缓解冻疮?”刘爷敏锐地问道,“可有依据?” 沈若轻将白天刚与钱老板签订的契书拿了出来,递给刘爷:“我们研制出护手膏后,便将它分发给缫丝女工试用,没想到第二日就起了效果,钱老板更是直接来我们这里订了五十盒。” 刘爷连忙接过契书,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笑着说道:“钱源这小子,居然没将你这护手膏买断?不大像他的行事风格。” “刘爷您真是料事如神。”沈若轻笑着说道,“那钱老板为了能买断这护手膏,可是花尽心思。” 刘爷笑着喝了口酒,在她们两来之前,就有手下通报,说那钱老板从邱式面馆离开后,那些缫丝女工在作坊里闹了好大一场。 钱源这小子自诩聪明会做生意,这回竟栽在了个姑娘手里。 刘爷想着就心情舒畅,看沈若轻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欣赏:“那他竟然没成功?” “我们一心想和刘爷做这桩买卖,无论是谁来都不会成功的。”沈若轻表决心道。 “是啊,是啊,我们只相信刘爷。”张月华赶忙应声道。 其实在钱老板走后,沈若轻便和张月华商量了下。 这护手膏虽是门赚钱的营生,但因为是独一份,所以也极为惹眼。 钱老板还算是个君子,没使下作手段来坑害她们,可若换个小人来,只怕是她们两个弱女子所不能招架的。 如今面馆的生意也上了正轨,这护手膏作为锦上添花更好些。 “刘爷,这是护手膏的制作方法。”沈若轻将这方子双手奉上,“若是您愿意和我们做这生意,我们要一层利即可;若您不愿意,那这就当我们孝敬您的一点心意。” 刘爷接过方子拿在手里,也不着急看,问道:“沈姑娘应该明白,这是桩大买卖,真就这么送我了?不心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若轻不再虚无地客套,说道,“说句实在话,若我现在有刘爷的地位,这么好的生意我自然是不让的。可我现在不过是个面馆跑堂,我护不住它。” 刘爷思量了番,点点头,招来手下的人,轻声吩咐了几句。 稍顷,那手下便将文书拿来了,刘爷大致看了眼,递给沈若轻,道:“你看看,可还满意?” 沈若轻双手接过文书,仔细看着上面写的内容。 才看了几行,她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刘爷,她何德何能受此信任。 文书里,刘爷不仅许了她三层利,并让她来决定护手膏该如何经营,最重要的是她可随时要回护手膏的经营权。 “我期待你有朝一日能有我的地位,届时你来要这经营权,我可要好好敲上一笔。”刘爷笑着举杯,又颇为郑重地称呼道,“沈老板。” 沈若轻站起身来,侧身行礼,满是感恩道:“多谢刘爷。” 这顿晚餐倒是极为欢快,席间刘爷的小儿子刘宏恺跌跌撞撞地跑来,一看到沈若轻,就紧紧拽着她的手,奶声奶气地喊“干娘”。 沈若轻有些发懵,看着奶包子样的小家伙,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和我那老友有几分相像,她认了这臭小子当干儿子。”刘爷解释到一半,便抬头猛灌了杯酒,眼中满是遗憾,“若她还在,也定会喜欢你的。” 沈若轻讪讪地笑了笑,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让他改口喊自己姐姐。 小家伙却怎么也肯不依,倒是让张月华哄去一声“姨”。 刘爷婆娑地望着酷似故人的脸,轻轻唤了声:“从云。” 直到沈若轻和张月华两人离去,刘爷还坐在花厅里茫然若失地喝着酒。 回去的路上,沈若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出声问道:“月华姐,你知道刘爷的这位老友是谁吗?” 张月华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以前都是我男人和刘爷打交道的,我不大清楚他们的事。” 沈若轻点点头,看刘爷那个样子,自己可是占了那个老友好大一个便宜啊。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最后慢慢停在了邱式面馆门口。 张月华先下了车,她隐约间看着门口站了个人,大着胆子上前问道:“这位客官?小店今日歇业了。” 沈若轻从车上下来,付了车钱,走到张月华身边。 她看着面前的身影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月光缓缓照在他身上,沈若轻心下一慌,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转过身来,目光凌冽地看向沈若轻,道:“二小姐,别来无恙!” 第九章:危机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看着面前的人,后背渗出阵阵冷汗:“沈牧。” 沈牧从阴影处走出来,月光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二小姐,还记得老朽。” 张月华连忙张开双臂将沈若轻护在身后:“你,你休想把若轻带走!” 沈牧和煦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那头顶大包的钱老板抢了先:“张月华,这别人家的家务事,你也要管?” 说完话,钱老板疼得冷抽了声,他恶狠狠地瞪着沈若轻,这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她,那些泼妇又怎么敢造反?!还将他打成这副模样! 钱老板摸着微微发疼的脸颊,他今天倒是要看看她沈若轻是怎么跪地求饶的! 沈牧睨了眼钱老板,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起来,老朽还要多谢钱老板的通传。” 钱老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就是来看热闹的,这怎么就把他给卖了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那沈若轻是要被抓回去的,是不是他告密的又何妨:“沈总管客气了。” 沈牧冷笑了下,口气严肃地对着沈若轻说道:“二小姐在家时,二老爷没教你做生意前,要仔细审视对方的人品吗?” 这话虽是说给沈若轻听的,却是狠狠地抽了钱老板的脸:“不然像现在这样,被人卖了都还不知。” 钱老板一听这话,瞬间被气得满脸通红:“姓沈的,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帮你找到人,你反倒责怪起我来了?” “钱老板的大恩,老朽自然铭记于心。”沈牧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只是这该教的规矩,老朽也得教啊。免得下回我们二小姐又被人卖了。” “你!”钱老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沈牧半天,最后只得愤愤地拂袖而去。 张月华看着沈牧怼钱老板的样子,想着他也不算是个坏人,便拍了拍沈若轻的手,以示安慰。 可唯有沈若轻知道,沈牧是个将沈家名誉看得极为重要的人,他是绝不会允许有人对沈家造成不利。 比如钱老板,比如她沈若轻。 “二小姐,和老朽回家吧。”解决完钱老板,沈牧对沈若轻说道。 沈若轻低着头,拽着衣角说道:“大总管,我是被冤枉的。” “老朽自然是相信二小姐的。”沈牧笑着点点头,颇为和善地说道,“可是非曲直,二小姐总要回去说个明白不是?” 沈若轻摇了摇头,这几日她想明白了件事,就是家中有人在设计害她。 不然,就算满城谣言,家族长老怎么可能连句辩解都不给她,就逼她以死殉节呢? “若是能说明白,我还需要逃出来吗?” 沈牧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二小姐莫怕,二老爷回府了。” 她爹回来了?沈若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牧,她爹这次去北齐做生意少说也要半年,现在就回来了? “二小姐,二老爷一知道你出事就立马赶了回来。”沈牧缓缓说道,“一路上,是片刻未停啊。” 沈若轻鼻子有些发酸,心里的委屈渐渐涌了上来。 她爹素来最疼爱她,每每外出经商都将她带在身边,这回要不是为了照顾有孕的小娘,她本该一道去北齐的。 “当初邺梁城里人云亦云,家族长老也是没办法。”沈牧叹了口气:“现在事情也淡去了,二老爷也回来,总算可以还二小姐清白了。” 沈若轻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张月华赶忙帮沈若轻擦去眼泪,自己却有些哽咽地说道:“好了,好了,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沈牧满脸慈爱地说道:“是啊,雨过天晴了。二小姐还是和老朽回去吧,二老爷还在家里等着呢。” 说着,沈牧朝不远处挥了挥手,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沈若轻擦了把眼泪,看着马车慢慢朝自己驶来,这马车倒是眼熟,是她爹特地为她改造的那架。 她爹总是担心道路崎岖会颠着她,所以将这马车改造得又快又稳,还特地让砚白去学了如何驾车。 砚白? 沈若轻神色一僵,抬眼定睛看去,赶车的人不是砚白!怎么会呢? 她侧头看了眼满脸冷漠的沈牧,心中的疑惑渐渐变大。 她爹回来了,那砚白应该也回来了。 那爹为何不派砚白来,砚白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自然是比大房总管沈牧要亲近许多的。 既然是带她回府,还她清白,怎么也该选个与她亲厚的。 第十章:往事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众人这才发现在巷子口停着一顶轿子。 绛蓝底子配了暗金的图纹,第一眼看去只觉得稀松平常,可再仔细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这轿做得极为精良。 能用得起这种轿子的,身份自然也不会低,何况轿边还站着个黑面神般的侍卫。 沈牧自然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极为恭敬地说道:“敢问阁下是哪位高人?” 印着暗纹的轿帘被纤长的手掀开,从里面下来个潇洒倜傥的公子爷。 沈牧瞧了眼便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豫王殿下,万福金安。” 其他的家丁虽然没有沈牧的眼力价,但是见沈牧这般做,连忙也跟着跪下来请安。 没了束缚的沈若轻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庞,喃喃道:“阿衍?” 是了,当朝的三皇子,豫王殿下的名字就是宋衍。 宋衍越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径直走到沈若轻的面前:“记性不错。” 沈若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喊了什么,连忙改口行礼道:“豫王殿下,金安。” 宋衍微笑着颔首,抬了抬手,对众人说道:“都免礼吧。” 在地上跪了许久的众人这才得以起身,沈牧年纪大了,起身的时候有些费力,他将这一切都归罪于沈若轻身上。 那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才来庆都几天,居然就勾搭上了豫王殿下,当初还真是小瞧了她。 可这样一来,他要抓人就变得有些不易了。 虽说这豫王是个草包王爷,但好歹也是皇帝的儿子,堂堂的豫王。 现在要越过他去抓人?沈牧有些头疼,又看了眼站在那里的沈若轻,瞬间有个阴险的想法。 沈牧还在那儿暗自谋划,就听到宋衍冰冷地开口问道:“刚刚是哪个当街行凶?” 这些家丁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连忙跪在地上拼命求饶。 刚刚拿着棍子打人的更是被吓傻了眼,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宋衍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将他手中的棍子都吓掉了。 棍子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咕噜噜滚落到宋衍的脚边,宋衍抬眸看了眼那人,那人吓得连裤子都湿了。 “弓藏,把这罪证和这人犯给京兆尹送去。”宋衍俯身捡起棍子,递给身后的弓藏,下令道。 听到豫王殿下这般说,家丁们赶忙磕头认错:“王爷饶命,小的知错了!” 沈牧见事态有些不受控制,连忙上前解释道:“豫王殿下,我们是奉了家主之命将小姐带回邺梁,可能行事鲁莽了些。” “哦?是这样啊。”宋衍恍然大悟道,“是你家老爷要你们将小姐带回去?” 沈牧额头有些出汗,连忙应承道:“是,小姐和家里闹了点矛盾,便负气出走了。家中长辈实在放心不下,才命老朽等人将小姐请回去。” 宋衍看了眼沈牧,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能将鬼话说得这般真诚了,还请回去,用棍子请吗? “那倒是本王误会了。”宋衍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你再仔细看看,站在那儿的真是你家小姐?” 沈牧皱了皱眉,他是在不明白为何宋衍会一直追问,犹豫再三还是应个“是”字。 又想着这样回答不够稳妥,又跟上一句:“小的手下都是些粗人,行事难免失了分寸,伤了小姐。回邺梁后,老朽定好好责罚他们!” “身为奴才,居然敢当街对主子行凶。”宋衍摸着手上的扳指,慢慢将刚才埋得网一点点收齐,“按照我大燕律法,该当何罪?” 沈牧本想混淆沈若轻的身份,说她是家中逃出来的丫鬟,可话到嘴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才承认了她小姐的身份。 宋衍看着颇为懊悔的沈牧:“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要请,也得好好请。” 沈牧一张老脸红了又紫,他在沈家当总管时间长了,掌管沈家事务也久了,总会不自觉地将自己当作主人家。 如今被宋衍这般提醒,面子上已有些挂不住了。 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微微发抖,这一切都是沈若轻那个小贱人害得!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沈若轻。 既然他的颜面保不住了,那他又何必去在沈家的脸面。 他施施然跪了下去,满是委屈道:“豫王殿下教训的是,老朽知错了。实在因为我家小姐是犯了错逃出来的。” “我家小姐因为不守妇道,失了贞洁,家中要她以死殉节。”沈牧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可她却逃了出来,家主命我等把她抓回去。虽然对主子动手实属不该,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沈牧的话立马得到了其他家丁的应和,都说自己是没办法。 沈若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失洁,我没有!” 沈牧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药,他恶狠狠地望着沈若轻,却温煦地说道:“二小姐,你在慈云寺做的丑事,整个邺梁都知道了,是瞒不下去了!” 沈若轻看着沈牧狠毒的眼神,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这一切何曾的相似,好似往日重现般,沈若轻紧紧拽着衣角,将所有希望都投向宋衍:“我是清白的,殿下若是不信,可找人验身。” 这些话她在沈家时就说过,可家中族老都认定了她失贞,竟无一人肯信她。 “验身管什么用!有些腌臜事,也不见得非要破了身子!”一个家丁突然说道。 “沈明!”沈牧一副为沈家担忧的样子,赶忙阻止道,“休要胡说。” 那个叫沈明的家丁却是更加大胆:“大总管,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为个下作货掩饰。那日在慈云寺我们都瞧见了,她回来时衣衫不整,发髻松乱,不是以色退匪还能是什么?!” 沈若轻紧绷着身子,紧捏着拳头,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没有!我是利用栗山地形把他们困在迷阵里了。” “哼,连那路过的猎户都看到你身子了,还敢狡辩。”沈明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这沈明是沈牧的儿子,平日里总仗着他爹是总管,没少在沈府里耍威风,被沈若轻说了几句就一直怀恨在心。 如今她沈若轻遭了难,他可不得趁着机会狠狠踩上两脚! “你刚刚说的慈云寺是怎么回事?”宋衍摸着手上的扳指,问道。 沈明看了眼沈牧,得到他同意后,便开口说道:“那日家中女眷去慈云寺进香,突然遇到山匪作乱,大家都被吓破了胆,躲在寺中不敢出去。眼见着山匪就要进寺杀人,我家小姐却孤身冲了出去。” “那时我们只觉得小姐厉害,仅靠自己就能将穷凶极恶的山匪退了去,城里也皆夸她是女中诸葛。”沈明深谙欲抑先扬的道理,他将沈若轻捧得越高,最后摔下来时才会越重,“可没想,事情不到三日便出现了变故。原来那日有个猎户路过,正好看到那下作货宽了衣袍扑进了山匪的怀里。” 沈明说完,沈牧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二小姐,你说你又是何苦呢。” 这一声叹息间,直接就将沈若轻以色退匪的事情做了实。 第十一章:破绽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低着头,紧紧拽着衣角。 在沈家时她也曾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驳,也曾质疑那些虚无的谣言不可信。 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他们只愿意相信那些充满香艳情节的谣言。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再为自己辩驳,好像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她已心如死灰。 “故事编得不错。”宋衍突然开口道,“来人,把这些当街行凶的拖下去,杖责二十。” 沈若轻有些诧异地看向宋衍,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拼命地涌向心脏,这是相信她的意思吗? “豫王殿下!”同样感到诧异的还有沈明,他瞪大了双眼,质问道,“小的,刚刚说的...” 宋衍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打断道:“我给评价了呀,故事编得不错。” “这不是编的,豫王殿下,这是事实!”沈明有些激动说道。 沈明很是恼火,这个草包王爷,真是愚蠢至极!事实都摆在他眼前了,他居然还分辨不清。 他带着浓浓的怒意,说道:“豫王殿下可不要是非不分啊。” 宋衍摸着手上的扳指,抬眸间不威自怒:“你们当街行凶,人证物证俱在,本王罚你们杖责二十,不为过吧。” 沈明一时语结,看着旁边的沈若轻,便指着她说道:“那她呢?不守妇道,又该如何处罚?” “她?”宋衍看了过去,沈若轻那双澄澈的眼中满是不安,他淡淡地说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回连沈牧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殿下这般偏心,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啊。” 帝王家向来最是爱惜自己的名声,想来豫王也会有所顾忌的,沈牧悠悠地计算着。 可他算漏了一样,就是这豫王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宋衍抬了抬眉,冷笑了声,说道:“难堵?那就不堵了吧,天下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沈牧一愣,皱了皱眉,道:“王爷不在乎,陛下也不在乎吗?我家老爷还在朝为官,豫王不怕被参吗?” 宋衍生平最恨被人威胁,他转过身来,俊冷的眼中已渐渐有了杀意。 “我记得位列三公的沈云诃好像辞官经商去了。”他走到沈牧的身旁,轻蔑地瞪了他一眼,“你家老爷不会是沈云湛吧,他倒还在朝为官,不过就他那官,参本王?你尽管让他试试!” 宋衍又踱步到沈明面前,既然有人旨意送死,他倒是不在乎送他一程。 “山匪作乱,你身为家丁却贪生怕死,不敢上前。逼得主家只能孤身犯险,你这种家丁早该被乱棍打死。” 听到这话,沈明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神色慌张地解释道:“是,是我家小姐,她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的。” 说完,沈明飞快地看了眼宋衍,又朝着沈若轻泼脏水道:“定是我家小姐,她自己要与那山匪欢好,所以,所以才不让我们去的。” 其余家丁听着沈明的话,相互看了眼,这与事实差入也太大了些吧。 但现在为了自保,他们还是将真相咽入了肚子。 宋衍从弓藏腰间抽出把刀,仔细地把玩着:“你知道你自己说的话有多大的破绽吗?” 破绽?哪里有破绽?沈明慌乱地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这些话他都说过不下百遍,怎么可能有破绽! 他看了眼寒光凛冽的刀,心底很是害怕:“豫王莫不是想屈打成招?”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王今天心情好,让你死个明白。”宋衍手里拿着刀,眼中满是杀意地说道,“你刚说的是,众人吓破胆,都躲在寺中不敢出去,唯独你家小姐敢冲出去。” “若是你家小姐拦着你们不让出去,在场的其他人不会觉得奇怪吗?”宋衍将手上的刀在沈明脖子上比划了下,“她真要自轻自贱,何苦演这出,自己去寻那山匪就可以了。” 沈明的额头被吓出了不少冷汗,说话也有些结巴了:“可能是,是小的记错了。但确有猎户看到了我家小姐宽衣解带,以色示匪!连她后腰上的红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反正只要咬死沈若轻不洁,过程什么的也不会有人在意。沈明这般想着。 “这样啊。”宋衍垂下手中的刀,对着弓藏挥了挥手,让他走远些,然后又转身问沈明,“当时,那猎户是站在哪里?可有现在这么远吗?” 当初那不过是个传闻,谁关心当时猎户站在何处看到。 可事情到了这份上,沈明也不能再含糊其辞了,他看了眼沈牧。 沈牧的手轻轻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将距离说的远些。 沈明转念一想,也对,不然待会距离太近,豫王肯定要说这猎户怎么没被发现。 “好像要再远些,那位大人麻烦再往后几步。” 弓藏又往后退了几步,刚站定,沈明却又叫着再远些,弓藏再往后了几步,这距离少说也有百米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距离了。”沈明对现在这个距离很是满意,“这个距离再加上茂密的树木,所以猎户才没被山匪发现。” 沈若轻紧张地拽着衣角,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当时层层叠叠的树荫,确实辩称那猎户没被看到。 看到?沈若轻用力地看着这个位置的弓藏,她只能看个大概,而那些小细节却怎么也看不清。 “那你告诉本王,弓藏腰带上镶的玉佩是什么形状的?”宋衍伸手指着弓藏的方向问道。 沈明瞪大了双眼,极为惊讶:“这么远的距离怎么能看得清楚形状!” 宋衍得逞地笑了笑,又问道:“既然看不清楚形状,那颜色总该看清了吧。” 沈明用力看了眼,可无论他再怎么用力,他都只看到模糊一片:“这么远,怎么可能看得清嘛!” “是啊,这么远,那个猎户又是怎么看清的?”宋衍冷冷地问道。 沈明这才发现上当了,可这距离是自己定,也没办法说什么。 “天色昏暗才使人看不清。”沈牧见自己儿子落了下风,连忙出口解围道,“若是天明定能看到。” 宋衍冷笑着说道:“百米之外,树木繁杂,他是什么眼睛?能瞧见一颗小小的红痣?” “主家遭逢危难,你身为家仆不敢上前;主家清誉受损,你身为家仆不但不维护,反而四处诋毁,合该被打死。” 宋衍无情地下令道:“来人,把这群当街行凶的拖去杖责二十,那个污蔑主家的,杖责五十。” 沈牧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几个侍卫上前把跪在地上的家丁拖了下去,巷子里瞬间遍布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沈明哪里挨过这样的处罚,才打了十下就昏死了过去。 打完了五十下板子,沈牧赶忙连滚带爬地到沈明身边,看着儿子皮开肉绽的伤口,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回去告诉沈云湛,不用谢,本王举手之劳。”宋衍又恢复原先的慵懒模样,懒散地把手里的刀递还给弓藏,“弓藏你下次带把轻点的刀,本王就用来吓吓人,太重的拿着累。” 沈牧恶狠狠地看着宋衍和沈若轻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这个伤!他一定要双倍奉还! 第十二章:靠山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直到沈若轻回过神来,她已经跟着宋衍回到了面馆。 张月华正在面馆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他们回来, 连忙跑了过去。 “若轻妹子,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张月华连忙拉起沈若轻的手,仔细检查了番,见她嘴角有血更是担忧,“你是哪里受伤了?我这就给你去找大夫!” “不用去了,等会大夫就过来了。”宋衍直接抬脚走进了面馆,闹了半天,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张月华皱着眉头看了眼宋衍,小声说道:“这不是上次那个讨厌鬼吗?刘爷怎么会去找他救你?” “那是豫王殿下,刚刚是他救了我。”沈若轻赶忙拉住张月华,有些疑惑地问道,“豫王是刘爷请来的?” “你不是让我搬救兵吗?我也只能想到刘爷了。”张月华仔细回忆道,“说来也巧,我走到半道就遇到刘爷,他知道后就让我回面馆等着,说他会想办法搞定,没想到就找这讨厌鬼啊。” 张月华四处张望了下,极为不解地说道:“刘爷,人呢?” “他喝醉了,来不了了。”宋衍坐在屋内,解答了她们的疑惑,“你们的刘爷前脚刚和我说完,后脚他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沈若轻和张月华相视一眼,想来刚刚说的那个“讨厌鬼”,他也听到了。 两人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灰溜溜地走进了面馆。 “豫王殿下,想来饿了吧,我去煮面。”张月华刚踏进面馆,就找了个由头躲进了后厨。 沈若轻本也想开溜,可将救命恩人晾在这里也不大好,她走到宋衍面前,郑重道:“多谢豫王殿下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唯有...”沈若轻卡了壳,她现在还是寄人篱下,该拿什么来报答堂堂王爷呢。 宋衍挑了挑眉,看了眼沈若轻,说道:“唯有什么?本王很期待‘唯有’后面的内容啊。” 沈若轻顿时红了脸,想了想,说道:“豫王殿下,小女子如今身无长物,无法报答王爷泰山之恩,但小女子愿结草衔环一生只为王爷效力。” 宋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半晌,他忽然笑着说道:“本王还以为会是戏本子里的以身相许呢,唉,终究是本王不配啊。” 这下,沈若轻的脸红得像那熟透了的苹果,她瞪大了双眼楞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本王逗你的。”宋衍见沈若轻脸色稍有好转,又补上一句,“如果你非要以身相许,本王后院倒是也还缺人。” 沈若轻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有些凉下来的脸瞬间又被煮沸了。 宋衍不再逗沈若轻了,从衣袖里拿出盒东西递到沈若轻面前:“这个东西是你的吧。” 沈若轻双手接过后,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宋衍,这东西,不就是她的护手膏嘛!怎么到了豫王手中了? “刘爷给我的,这也是本王会敢来救你的原因。”宋衍敛起笑容,目光望向门口,“终于到了。” 沈若轻还没明白宋衍的话是什么意思,便看到门口进来个身着太医院官服的男子。 沈若轻从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他眼如星光,鼻若悬梁,唇似涂丹,遥遥一望便让人深陷其中。 只不过,他一开口,就让人瞬间清醒了过来:“宋衍,你(某些脏话)能不能别深更半夜地把老子叫来!老子今日当值!不好走开的!” 张月华端着面从后厨出来,正好就看到这谪仙般的人物这般粗俗地说道,顿时楞在原地。 “宋衍,这回可以啊,还是知道给老子准备吃的了。”那人径直走到张月华面前,接过面就吃了起来,嘴里嘟囔道,“你让老子看到的东西呢?” 宋衍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将桌上的盒子挪到他面前:“江予安,这东西你可得看准了,北边十万人的性命可就在你手中了。” 江予安冷哼了声,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几筷:“我何德何能,掌握了十万人的性命啊。” 说完,他撩起白净的官服抹了把嘴巴,仔细研究起那盒护手膏,他抬眉看向沈若轻处:“你做的?” 沈若轻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心跳得和打鼓似的。 江予安看沈若轻的脸色不是很好,直接伸手把了把她的脉:“你刚刚受伤了?” “是。”沈若轻动了动,刚才被打得着实有些疼,现在倒也还好。 江予安把着脉,脸色逐渐阴沉,眉头也越皱越深。 这看病吧,最怕大夫皱眉头,何况是御医皱眉,更何况这御医都快把眉头都皱成了麻花状了! 众人都被江予安弄得有些紧张,张月华直接问道:“我家妹子怎么了?是,很严重吗?”说着,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江予安看了眼张月华,打了个嗝,说道:“没事,只是刚刚老子吃面有些急,胃不大舒服,不过刚刚排矢气,已经好了。” 这下好了,现在那点仅存的谪仙影子也彻底得碎干净了。 江予安倒是不在乎,说道:“你的伤不重,等下我给你开服药,调理调理就行。你要是嫌苦,也没关系,多睡几天也一样调理。” 这... “这护手膏,你是用茶油和蜂蜡做的?”江予安没给沈若轻发呆的时间,便问道,“是家中祖传秘方,还是你自己研制的?” “是小女偶然所得,前些时日小女得了冻疮,实在难受,就按着土法子摸了点猪油,缓解不少。”沈若轻见江予安点点头,便继续说道,“可猪油味道有些大,所以小女就试着用其他材料代替猪油,最后误打误撞用茶油和蜂蜡做成了。” 江予安仔细思量了番,说道:“这茶油本来就有护肤保湿的功效,而这蜂蜡在神农本草经就有记载,可止痛、敛创生肌。你将这两样东西合在了一切,倒也巧妙。” 江予安转头看见宋衍,没好气地将护手膏扔到他面前:“东西不错,可用。” 护手膏竟然能得到江予安的认可,沈若轻内心欣喜万分,盘算着往后可将此作为卖点。 轻轻护手膏,御医认证,你值得拥有! 沈若轻正暗自高兴,抬眸看到宋衍坐在那里,才想起来这御医可是豫王请来的,只是她不明白豫王为何要鉴定这护手膏? “沈姑娘,本王想和你做笔生意。”宋衍将护手膏推到沈若轻面前。 沈若轻看着面前的护手膏,心想皇家用东西可真讲究,还要御医先验货啊。 “王爷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区区几盒护手膏,小女双手奉上便是。”沈若轻笑着说道。 宋衍摸着手上的扳指,笑着说道:“本王要的可不是几盒护手膏,而是要,一百桶。” “一百,桶?!”沈若轻瞪大了双眼,很是吃惊,她这护手膏一盒就能用上两个月,一百桶?! “戍边将士常年受寒冬皲裂之苦,而你的护手膏正好可以缓解。”宋衍解释道,“沈姑娘,开个价吧。” “既然是为国,小女就更没有理由收钱了。”沈若轻略思量,说道,“但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应允。” 宋衍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若轻起身跪在地上,不带掩饰地说道:“小女有私心,想要名利双收。想要为国效力的名,也想要赚护手膏的利。” 宋衍看着沈若轻,忽然笑了,见多了阳奉阴违,现在看到个赤诚相对,倒也有些不习惯。 “说说看,怎么个名利双收?” 沈若轻提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宋衍,缓缓说道:“王爷不如将买护手膏的钱直接入股小女店铺如何?小女会用这笔钱把护手膏赶制出来,届时小女可要向王爷讨要嘉奖,赞许小店为戍边作出的贡献,这样小女的名就有了。” “这般好的名声也不愁没人来买,你的利也有了。”宋衍接下去道,“那本王的好处呢?” 沈若轻笑着说道:“王爷投了钱,获了利自然也该有一份。” 江予安摆了摆衣袖,不屑地总结道:“官商勾结。” “是互相依靠。”沈若轻纠正道,得了豫王殿下的钱,这不相当于得了个大靠山嘛! 第十三章:闹鬼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自打沈若轻和豫王定下护手膏的方案后,她就着手准备制作护手膏的事情。 可越准备却越发觉力不从心,面馆生意从魏琛来过后,是一日赛一日的红火。 将仅剩无几的时间压缩更是岌岌可危。 沈若轻同张月华仔细商量了下,决定将招人和开铺面提上日程。 张月华在面馆门口张贴了招工启示,因为薪酬高,待遇好,一下就来了不少人。 张月华也拿出老板该有的派头,仔细审视挑选了番,最后留下了两个人。 潘婶是个能说会道的,适合在外面跑堂招呼生意;陈婶行事极为小心,月华就将她安排在后厨帮忙。 三个人配了两天就相当默契了,沈若轻见面馆稳定了下来,就开始筹备她的铺面。 刘爷知道后,便给沈若轻寻了个不错的牙保,牙保也很是上心,按着沈若轻的想法找了几天的铺面。 但沈若轻的要求多少有些苛刻,又要离面馆近,又要有大院子,门口最好还能停马车。 牙保找了几天,终于找到了间,只是... “沈老板,就是这家店,你小心台阶。”牙保站在门口仔细介绍道,“这离邱氏面馆很近,稍微走几步就能到了。整个铺面也不小,视野也开阔。” 牙保又将沈若轻领到后面的院子:“这院子也很大,可以在这里堆放不少的东西,还有这里。”牙保推开门,是个空旷的仓库,“很少院子里有这样的仓库。” 沈若轻环顾了番,对着铺面甚是满意,却见牙保嗫嗫嚅嚅了起来,便问道:“怎么了,这铺子有什么问题吗?” 牙保尴尬地摸了摸头,支支吾吾道:“这铺子什么都好,就是...就是以前是开纸扎铺的。不过,已经请人仔仔细细地打扫过了,绝对不会有污秽的东西落在这里。” 沈若轻点点头,难怪会在院子里有那么大的仓库了,纸扎用品可见不得水。 “这铺子原先的商户呢?”沈若轻在铺子里有走了走,看得出来原来的商户很是爱惜这家店,铺面里的东西虽然有些旧,但还是维护得很好。 牙保皱了皱眉,有些唏嘘地说道:“这事说起来也很是无奈,原先铺子原先的商户是个寡母带着个孩子,在这里卖些死人用的东西,也算勉强度日。” 说着,牙保叹了口气:“可是那个杀千刀的何彪,看上了寡母。人家抵死不从,他居然趁着夜色将人掳了去!刘爷把人救出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难怪那天不管何彪怎么哀求,刘爷还是铁了心的要杀他,原来其中有这样的故事。 沈若轻走到门口,远远地看着邱氏面馆,转头对牙保说:“就这儿吧。” 可沈若轻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胸前带着铜镜的妇人就跑了过来:“不能买!不能买!这儿闹鬼!” “闹鬼?!”沈若轻回头看向店铺,又看了眼牙保。 牙保也一脸懵逼:“王婶,你可别乱说,这里怎么会闹鬼呢?” 那个王婶却神神秘秘地朝里面看了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这里,真的闹鬼,晚上的时候,那些纸扎的小人就会出现在院子里,他们在哭。” 这普通店铺闹鬼就已经很恐怖了,更何况是纸扎铺呢? “他们在哭,哭得很伤心,很伤心!”王婶神神道道的样子让沈若轻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牙保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给找的店铺:“要不,我再给沈老板找找其他铺面吧。” “你也找了这么久了,若是还有合适的,你早就告诉我。”沈若轻抬头仔细铺面,笑着说道,“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鬼呢,还真想会会他呢。” “小姑娘,你还真是勇敢。”王婶连忙把自己胸前的铜镜递给她,“这个开过光,你拿着!阿弥陀佛!”说完,就跑得没影了。 沈若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铜镜,要抓鬼,她还得再找些人手。 近傍晚的时候,突然的下了好大一场雪,将整个庆都又笼进了白茫茫中。 沈若轻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焦急地看着院子里。 张月华有些紧张地拿着桃木剑,害怕地缩在后面:“真的有鬼吗?” 潘婶拿着黑狗血站在另一边,旁边站着的陈婶紧紧捏着手里的符纸。 “我也很想知道啊,到底有没有鬼。”沈若轻有些兴奋地看着,她从小和爹走南闯北,胆子大得很,鬼神一说她信也不全信。 “这要是真有鬼可怎么办啊,会不会把我们害了去?”张月华连忙低头把自己胸前的铜镜整好。 沈若轻抬了头,朝着树上努力努嘴:“不怕,我们还有个黑面神呢。” 树上的弓藏抱着刀,不漏痕迹地朝下面瞅了眼。 沈若轻要抓鬼,自然要借个厉害的人来,想来想去,沈若轻就将注意打到了弓藏身上。 突然,院子里发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若轻赶忙看向院子,就见到个纸人飞快地穿过院子,跑进了仓库。 又过了会,仓库里传来生气地怒声,又稍稍过了会,怒声变成了呜咽的哭声,越哭越是凄惨。 沈若轻推开门,看了眼地上的痕迹,嘴角一笑,便大着胆子朝着仓库方向。 张月华见拉不住沈若轻,赶忙举着桃木剑也大着胆子朝仓库走去。 两个婶子见主家都过去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潘婶心里实在害怕,便学着沈若轻的样子往地上看,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把她魂都吓没了。 她的脚正好踩在了纸人残破的眼睛上! “啊!”潘婶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叫出了声。 仓库内的哭声瞬间停止了,稍微停了会,突然又躁动了起来。 下刻,白色的纸人从仓库内冲了出来,大片的白纸朝着沈若轻她们扑来。 “啊!” “弓藏,刀下留人!” 电光火石间,躲在树上的弓藏跳下树,直接一刀架在了那“鬼”的身上。 潘婶闭着眼睛将整盆狗血泼在了“鬼”的身上,殷红的狗血顺着“鬼”的衣角滴落在白雪上。 沈若轻走上前,将“鬼”身上的白纸拿去,漏出底下个小男孩。 “怎么是个小孩?”张月华吃惊地说道。 第十四章:出事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他们面前的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样子有些消瘦,一双硕大的眼睛里满是防备。 “啊哟喂,可吓死我了,你个小祖宗干嘛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啊!”潘婶扔下盆,拍了拍胸口,努力平复她害怕的心情。 男孩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盯着大家,殷红的狗血顺着他稚嫩的脸庞流了下来,一滴滴砸在了皑皑的雪地上。 沈若轻上前一步,男孩颇为警惕地举起手中的纸人,以作防备。 弓藏见状,便将握刀的手稍稍向下用力,男孩吃力地扛着大刀,紧皱双眉,却仍是不发一言。 沈若轻趁着他看向弓藏的间隙,径直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将他脸上的血渍仔细擦去。 “这擦干净看,孩子还挺俊的。”潘婶瞧了眼后,笑着夸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 男孩还是不说话,气鼓鼓地攥着手中的纸人,依旧恶狠狠地瞪着大家。 陈婶从屋里拿件厚实的衣服给他披上:“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 弓藏将刀收回,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男孩。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啊,该不会是个哑巴吧。”潘婶有些惋惜地看着男孩,又说道,“这该不会是他家大人嫌弃他是个哑巴,才把他扔在这里了?” “我娘才没有扔下我!我娘没有不要我!”听到潘婶这般说,男孩极为激动地朝着大家喊道,“你们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家!” 刚披上的衣服掉落在地上,只留下男孩单薄的身体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沈若轻原先只是猜测,现在看到男孩这个样子也就确定了,这孩子的母亲就是被何彪残忍杀害的寡母。 “是你娘让我们来的,她让我们照顾你。”沈若轻从地上捡起衣服,有些心疼地给他披上,并扣上扣子。 “那我娘呢?她人呢?她去哪儿?他们,他们都说我娘死了!”男孩眼中含着泪,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娘不会死的!我娘不会死的!” 这一声声心碎地喊,让在场的妇人忍不住的心疼。 沈若轻看着他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睛,温柔地说道:“是啊,你娘没死,她只是遇到了些事,所以才让我们先来照顾你。” 听到沈若轻的话,男孩眼眸亮了下,随后又暗了下去:“我不信,我娘要是没死,她怎么不来找我?!” “你娘的手,也是这样,上面满是细细小小的伤痕。”沈若轻抬起男孩的手,温柔地说道。 沈若轻在铺子转时就发现了一罐用过的金疮药,再看到男孩满手的伤痕,不难联想到他娘应该手上应该也是般。 “你娘她很勇敢,就算被何彪那个坏蛋抓走了,也勇敢地跑出来。”她摸了摸男孩的头,继续说道,“她现在是被事情绊住了,所以才不能回来。” “若轻妹子。”张月华听到是这事,颇为吃惊,因为她知道那妇人好像被何彪给折磨死了。 “若轻?你是沈若轻?”男孩眼眸亮了些,急切地问道。 “是,我是沈若轻。”沈若轻郑重地回答道。 男孩毫不犹豫地跪下来,给沈若轻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你杀了何彪,你就是我的恩人!他伤害我娘,我恨不得自己动手杀了他!” “好孩子,快起来。”沈若轻赶忙将他扶了起来,“仇已经报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长大。” 男孩用力点点头,眼中的亮光却又渐渐暗了下去:“我娘不见后,这铺子就没过租金了,他们现在要把这里卖了,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等我娘了。” 张月华走到男孩身边,蹲下身子,满脸慈爱地说道:“是我们买了这里,你娘也很担心你,所以就拜托我们买下这店,好照顾你。” 男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家,忍了半年,眼泪终于决了堤,大声嚎啕了起来。 店铺闹鬼的事情终于算是水落石出了,沈若轻客气地送别弓藏:“有劳弓藏大人跑这一趟。” 弓藏看了眼站在沈若轻身边的“小鬼”,微微颔首,转身融进了漫天大雪里。 “若轻姐姐,那个哥哥好厉害,我可以跟他学功夫吗?”男孩眨巴着大眼睛说道,“他那把刀可沉了,他却可以单手拿起来,好厉害呀!” “不行哦,果果,你不是刚刚才说要给我当伙计,帮我一起开店赚金元宝的吗?这么快就变卦了?”沈若轻转过身,装出生气的模样,点了点果果的额头。 果果摸着额头,笑嘻嘻地说道:“对哦,唉,那我就先不当大侠了,等我娘回来了,我再去当大侠!” 沈若轻心中闪过一丝伤感,但还是满脸微笑地摸了摸果果的额头:“走啦,让月华姐给你做点吃的。” “好耶!我早就想吃那个状元面了!”果果兴奋地喊道。 沈若轻回头望了眼院子,皑皑的白雪中一朵大丽花娇艳地绽开了,像是果果的娘亲在表达最真挚的谢意。 “若轻姐姐,这里算错了。”果果点着纸上的数字,对沈若轻说道,“茶油再加上蜂蜡,进价应该是三十五两四钱银,这里写成了三十四两五钱银。” 沈若轻连忙拿来算盘,仔细核算了遍:“还真是,果果,你还真是厉害,就这么看一眼就能算出价格不对。” 果果得意地从桌上又拿了张纸:“我娘经常和我玩算术的游戏,她报几个数字,我立马就能给答案。” 沈若轻抬手揉了揉果果的脸,说道:“你还真有两下子啊!” 突然,外面传来极为嘈杂的声音,还有不少人跑去看热闹。 沈若轻走到门口,侧头看了眼,只见邱氏面馆跑出个老者,大声喊道:“吃死人啦!邱氏面馆吃死人啦!” 面馆出事了!沈若轻内心警铃大作。 “果果,我有件重任要交给你。”她紧张地看了眼面馆,转身对果果说道,“你现在去豫王府,给豫王报个信,就说魏琛大人的面馆出了事,需要江太医来帮忙。” 果果有些不明白沈若轻的话的意思,但看着她极为严肃的样子,便点点头道:“若轻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说完,他便快步朝豫王府方向跑去。 沈若轻见聚集得越来越多,又在路边拦个乞丐,给了他一锭银子:“老人家,麻烦你帮我去刘爷那儿传个信,就说面馆出事了。” “好嘞。”乞丐将银子擦了擦,揣进怀里,便跛着脚朝刘爷处走去。 办完所有事后,沈若轻定了定心神,朝着邱氏面馆走去。 第十五章:反扑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你们都快来看看啊!邱氏面馆吃死人啦!”老头跌坐在地上连哭带嚎道。 张月华和潘婶面面相视,她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年轻人明明好好地吃着面,突然就捂着肚子喊疼,然后又跑到外面,顺势躺在了地上。 张月华皱着眉头,俯身想去看看那年轻人的情况。 却被那老头一把推开,他扑在年轻人的身上哭诉道:“各位,你们都来看看吧,这黑心的面馆要把我儿毒死了!我儿就吃了一筷子面啊!就成这副样子了!” 躺在地上的年轻人也配合这老头的话,边喊着疼边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沈若轻赶到时,邱氏面馆前已经是摩肩接踵地围满了人,她定了定神,看了眼围观的人却,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沈牧! 难道这事和他有关?沈若轻皱了皱眉,沈牧本就不是什么心胸豁达之人,但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种阴招。 沈若轻提了口气,装出急忙的样子,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张月华见到沈若轻来,连忙跑了过去,抓着她的说,对她说道:“若轻妹子,这人好好地吃着面,突然就这样了。” 潘婶站在一旁连连点头,天地良心啊,她刚把面放好离开,转身的功夫这人就变这样了。 “什么叫突然这样了?!”老头从地上蹦起,指着张月华说道,“明明就是你家的面有问题,把我儿子害成了这样!我可怜的儿啊!” 围观的人听到老头这般说,便纷纷七嘴八舌道:“张家婶子,你怎么能这样了呢,我们以后还敢不敢在你家吃面了啊。” “我这前几天还带我家孩子来吃,会不会也出问题啊?!” “你还敢带孩子来吃?你不怕你家孩子也躺在地上吗?” 张月华有些难堪地站在那儿,皱着眉头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 沈若轻俯下身子,刚想去看地上那人的情况,可又被这老头一拦:“你,你想干嘛?是不是也想害我儿子?!” “你这人倒是奇怪,三番四次地拦我们看伤者,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蹊跷,怕我们发现?”沈若轻义正言辞地说道。 围观的百姓里也不少常客,他们也正疑惑着,现在被沈若轻提醒,也觉得有些不对。 “是啊,你这总拦着别人,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鬼吧!” “这邱氏面馆开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出什么问题,我看就是有人想吃白食,来这儿碰瓷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将这风头转了向。 “爹!爹!”躺在地上的年轻人见形势不秒,连忙在地上捂着肚子喊道,“好疼啊!我这是要死了吗?” 老头连忙趴在年轻人身上,哭诉起来:“我可怜的儿子啊。” 沈若轻蹲下身子去查看年轻的人状况,老头虽再阻拦,可估计到周遭的人群,便只好任她去了。 年轻人在地上拼命地翻滚,就是不让沈若轻看仔细。 不过这样一来,沈若轻倒是确定了一件事,就是这年轻人压根没事。 他虽然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但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脸色很是红润,声音也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导致的虚弱感。 “潘婶,你快去叫辆车,把人送到医馆去。”沈若轻转头对潘婶说道。 “不行!”那老头又腾地站起身来,阻止道,“谁知道你们是要把人送医馆,还是送到别的什么地方!” “我们自然是给他送医馆,还能送去哪里?”张月华也有些急了,连忙说道。 “我不管!你们不是好人,我不放心1”老头耍起了无赖,眼神却不自觉地朝人群中看去,像是要得到下一步指示般。 沈若轻顺着老头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沈牧身上,差点就把他给忘了。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沈若轻瞥了眼地上渐渐小声的人。 老头想也没多想,便脱口而出,说道:“至少应该先把你们这个破面馆关门!” “就这样?”沈若轻笑了笑,以沈牧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就这样呢。 这一问倒是让老头心里没了底,他连忙又看向人群中的沈牧,询问该如何办。 “老人家,你总往那儿看,是有什么人在那儿吗?”沈若轻抓住这个时机,质问道。 沈若轻目光所及之处,人群赶忙往旁边站了站,纷纷摆手表示自己与此事无关。 这一站,倒是把藏在后面的沈牧给露了出来,他见不好躲,便很激动地上前道:“弟弟,怎么是你?啊呀!我侄子这是怎么了?” “哥,哥?”那老头有些发蒙,马上又恢复过来,“哥!你侄子让人该害了呀!就是这家面馆!” 沈牧紧蹙着眉头,上前一把抓住沈若轻:“你们面馆居然敢害人!和我去见官。” 张月华看到沈牧从群里走出来,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她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不然受苦的可就是若轻妹子了。 沈若轻却笑出了声,看着老头:“你是弟弟?”又看了看沈牧,“你是哥哥?怎么弟弟比做哥哥的还老啊?” 沈牧这总管时间当久了,总会有些不好的习惯,比如到处装大拿乔。 “我弟干农活,很是操劳,所以,年纪自然看起来会大些。”沈牧连忙解释道。 沈若轻赶忙追问道:“那大伯敢问,你今年高寿呀?” 沈牧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年纪报了出去:“老朽今年六十三了。你们店家莫要扯别的,还是快些和我见官吧!” “大伯别急啊。”沈若轻转头看向老头,问道,“那这位大叔,你呢?今年高寿啊?” 老头今年有六十七了,可刚刚那主顾说自己比他小,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今年五十九了,比我哥小四岁!” 沈若轻莞尔一笑,追问道:“那你属什么?” 老头楞了下,他只是想着比沈牧小就成,现在居然又问生肖,他支吾了半天:“属,属鸡,对,我属鸡。” “连自己的生肖都要思索半天,大叔真是这个年纪吗?”沈若轻有些嘲讽地看了眼他。 沈若轻也不给他们辩驳的机会,转头对地上的年轻人说道:“小哥,你的疼是不是好些了?这么半天都没再听你喊疼了。” 那年轻人脸上很是难堪,刚刚他看戏有些看入迷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还在演腹痛难忍的事。 “啊哟,爹!我肚子疼!”年轻人只好硬着头皮又演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大概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有人想吃霸王餐,在这里碰瓷呢。 “大叔,我看这人也不是你儿子吧。”沈若轻目光如箭看向老头,“不然我们要将他送医,你又怎么会三番五次地阻拦?” “是啊!人命关天啊,谁会让自己儿子在那儿躺着活受罪呢?” “就是几个骗子来骗吃骗喝,大家散了散了。” 这下风向彻底倒了,所有人对三人的碰瓷行为很是不屑。 沈牧俯身下去,速度极快地将一颗药丸塞进年轻人的嘴里:“我可怜的侄儿啊,有人颠倒黑白!要冤死你啊!” 大家没看到沈牧俯身喂药的场景,只觉得他是在垂死挣扎,纷纷说道:“老人家,别演了,都演漏了!” 下一瞬,那年轻人突然侧身吐出了口鲜血,然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死人了!死人了!”老头看着地上的血,这可和原先说的不一样啊! 他极为害怕地看了沈牧,沈牧肃杀的眼神看来,吓得他一激灵,大声喊道:“死人啦!邱氏面馆毒死人啦!” 第十六章:中毒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看热闹的人也被这一幕吓得够呛,带孩子的急忙捂住孩子的眼睛,匆匆将孩子带走。 “我的侄儿啊!我要报官!报官!”沈牧装出急切的样子,可却没什么实际行动,两眼鹰隼地盯着沈若轻。 老头也连忙应和道:“那个好心人帮我们老哥两去报个官,我要状告这黑心的面馆!” 围观看热闹里也有几个热血青年,见这番情景,便自告奋勇道:“你们等着,我去帮你们找衙役!” 张月华紧张地拽了拽沈若轻的衣袖,眼看着要惊动官府了,这可怎么办呢? 沈若轻也很是疑惑,她刚才明明看过地上那人,呼吸有力,面色红润,应该是没是的,怎么现在就这幅样子了呢。 “要不我们赔点钱给他们?”张月华小声地提议道。 “这事实在蹊跷,现在要是赔钱,只能助长他们的气焰。”沈若轻皱着眉头,何况吃食店里出了这种事情,往后谁还敢来吃呢。 沈若轻抬眸看了眼沈牧,他嘴角压是抑不住的兴奋和得意:“何况他们也不是冲钱来的,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她定了定心神,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这人到底有没有死,要是没死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这要是死了,可真就不好办了。 沈若轻俯身下去,伸手去探了探那人必须。 老天保佑,还有呼吸,只是这呼吸十分的虚弱,气丝游离,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随时断气一般。 沈若轻收回手,现在只希望这江太医能快些赶来。 “你在干什么!”老头得了沈牧的授意,一把将沈若轻推倒在地上,“我儿子让你们害成这样,还不够吗?!” 张月华赶忙上前扶起沈若轻,本想说几句,可看了眼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紧紧拽着沈若轻的衣袖,极为小声地问道:“若轻妹子,他,还活着吗?” 沈若轻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张月华的手,以示安慰。 就在此时人群中又是一阵嘈杂,沈若轻定睛看去,原来是刘爷赶到了。 刘爷在城西极有威望,大家伙见刘爷来了,便主动地让开了条路。 “刘,刘爷。”那老头看到是刘爷,瞬间慌得不行。 老头好赌,经常在刘爷的赌坊里来上两把,可去年时运不济,一连输了好几把,输的连裤子都赔进去。 实在没办法了,就问刘爷借了钱,当然这其中的一大半还是进了赌场,剩下的钱也被他花销了。 刘爷睨了眼老头,盘着手中的核桃,笑着说道:“徐老三,你还有个儿子啊?啥时候生的?我怎么没见过?” “刘爷。”徐老三挠了挠头,双腿已经抖得不行了。 他哪有儿子啊,他打了一辈子光棍,女人的手都没能摸一下,怎么会有儿子呢! 徐老三悄么着看了眼沈牧,沈牧一个冷眼扫来,把他吓得够呛,两个他都得罪不起,只能自己熬着了。 刘爷也没多和徐老三纠缠,看了眼沈牧:“你是他哥?” 沈牧冷哼了声,本不想答应,但现在已经架在这儿,只能极为不情愿地应了个“是”字。 “那就好。”刘爷抬了抬手,手下赶忙递上一张字据,“那就烦请你把你弟弟的欠账给还了吧。” 沈牧听到欠账,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恶狠狠地瞪向了徐老三。 徐老三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到要不是实在缺钱,谁乐意干碰瓷这档缺德事啊。 “我弟欠你多少钱?”沈牧咬着后槽牙,强压着心中怒火问道。 刘爷将字据在众人面前展示了番,然后再递到沈牧面前:“也不多,就区区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呢。”围观的人纷纷说道,“徐老三怕是赌疯了吧,三十两也敢借。” 沈牧的眉头又紧了些,他是疯了才要给这破落户还这么多钱。 “哥,你弟弟我也不容易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徐老三知道沈牧是个有钱人,赶忙抓住这个机会,把欠款给结清了。 见沈牧没什么动静,徐老三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沈若轻,赶忙说道:“哥,咱们快些把这欠账给清了,也好办正事呀。大壮让这店欺负成这样,他们也要赔钱的,到时候我就把赔来的钱都给你。” 张月华瘪了瘪嘴,这事情还没搞清楚是呢,他们就已经把赔款都算计上了。 若轻妹子说的对,现在给他们钱,只能助长他们的气焰! 沈牧抬眼看了眼沈若轻,反正他的目标是沈若轻,为此出点小钱也算不得什么。 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钱袋,点点数后,又极不情愿地扔给了刘爷:“这里正好是三十两,这帐算清了。” 围观的人见他出手阔绰,便酸溜溜道:“徐老三,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么富贵亲戚啊!” 徐老三得意地在众人面前走了几步,又极为狗腿地走到沈牧身边:“谢谢哥,谢谢哥。” 沈牧嫌弃地将徐老三推开了些,瞪了他眼,不耐烦地说道:“办正事!” 徐老三连忙点头,现在别说是碰瓷,就是再缺德点的事儿他都乐意去干。 他看了眼地上的大壮,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瞬间挤出两行热泪来:“邱氏面馆害了我儿子,他们谋财害命!” 然后快步走到沈若轻面前,作势就要拉人:“是你害了我儿子!你和我去见官!我,我要你为我儿子填命!” 张月华赶忙拦在沈若轻面前,说道:“这店是我开的,面也是我做的,我同你去见官!我给你填命!” 沈若轻担心地拉住张月华,生怕她出事。 徐老三回头看了眼沈牧,见他一直凶狠地盯着沈若轻,也知道沈牧是看这姑娘不顺眼。 他眼珠子一转,若是他把这姑娘整惨了,说不定沈牧一高兴,还能再扔出几个元宝来。 想到这里他眼睛就发了光,一把将张月华推开:“你少糊弄我,你就是个厨子,她才是掌事的!我就要她和我去见官!” 沈若轻的手紧紧拽着衣角,现在看来恐怕也只有先去见官,才能让大壮尽快医治。 “好,我同你去官。” 第十七章:药引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就在众人以为要转战去衙门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某些脏话)把老子叫来,现在是要把老子晾在这里吗?”大家回过头看去,只见个风姿卓越的男人臭着张脸,手里领着锄头和鲜笋大踏步走来。 围观的女子见到男孩的样貌,瞬间红了脸,这,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沈若轻看见来人,偷偷松下口气来,等了这半天,终于把江予安这位祖宗给等来了。 江予安臭着脸,把锄头和鲜笋往地上一扔,继续骂骂咧咧道:“老子在洲青山上挖笋挖得好好的,非要老子赶过来!死人啦!” 大家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了江予安,内心道:确实死人了。 沈牧看着这突然冲出的人,皱着眉看向徐老三,以为又是他欠了钱。 徐老三赶忙摇了摇头,天地良心,他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物。 “你是谁?”徐老三为了证明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连忙上前问道,“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你休想伤我儿子!” 江予安本就心情不好,现在被这么一拦心情就更加不美丽了,凶道:“你个(某些脏话),给老子滚开!你那个(某些脏话)儿子躺在那里,还需要我伤?” 在场的女孩脸上又是一红,这人虽然很帅,但是怎么这么凶?不过凶得好帅啊! “不知阁下是何人?我侄子现在生死不明,还牵扯到官司,阁下还是表明身份的好。”沈牧倒是说得有礼有节。 “这年头,救个人还得先表明身份吗?”江予安冷眼瞅了眼沈牧,臭着脸从怀里掏出个令牌递到沈牧面前,“本官有资格救人吗?” 沈牧看了眼令牌上的字,瞬间冷汗从头上渗了出来,他居然是御医! 在场的女孩更是不淡定了,这人长得好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御医! 江予安将牌子揣进怀里,蹲下身,仔细摸了摸那人的脉搏,笑着说道:“这下毒的人还真是有钱,这么贵的毒药也舍得下。” 他这一笑可不得了,现场的那女孩都要激动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嫁给他。 可江予安的笑落在沈牧眼里却是十足的威胁,沈牧皱了皱眉,难道这御医也是沈若轻找来的? 不过,连豫王都要为她出头,这御医还真不好说。 沈牧思量了下,开口哭诉道:“可见下毒之人何其歹毒,是要将我这侄儿置于死地啊!” “我就这么个儿子,你们面馆为何要这种毒手啊!”徐老三赶忙哀嚎道。 沈若轻有些紧张地问道:“他还有救吗?” “那就要看有没有药引了。”江予安从袖子里掏出盒药来,然后走到众人面前,问道,“你们这里可有童子?” 因为刚刚那人又是吐血又是昏死的,不少孩子已经被家里人带了回去,现在只剩下寥寥三人。 几个女孩含着羞将这三个孩子推到前面,可这些孩子被这场景给吓坏了,说什么也尿不出来。 江予安也有些无奈,看了看又补充道:“只要未经人事,年纪大些也无妨。” 大家红着脸面面相觑,谁会承认自己这么大年纪还是童子身呢。 “若是有人愿意帮忙,本店愿意出十两银子以作答谢。”沈若轻上前一步对众人说道。 见大家不为所动,站在后面的刘爷开口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有人愿意肯出手,我再给添十两银。” 这重赏之下,还真有勇夫出现。 “我!我可以!”徐老三就是那个勇夫了。 听到沈若轻给赏金时,他就已经很是心动,当刘爷将赏金提到二十两后,他就坐不住了,将手举得高高的。 张月华却很是疑惑,指着地上的大壮说道:“他,不是你儿子吗?” 徐老三尴尬地挠了挠头,圆谎道:“他是我捡的,我这个人还是比较洁身自好的,这么多年,我还是童子之身。” “徐老三,怕是没人愿意和你睡吧!”人群中有人调侃道。 “去去去,我那是洁身自好!”徐老三憋红了脸,笑着躲到角落里去制作药引了。 沈若轻有些担忧地走到江予安身边,轻声问道:“他的,管用吗?” 江予安狡黠地笑了笑,道:“管用,谁的都管用。” 少顷,徐老三端着满满一碗澄黄的“药引”过来,不少人嫌弃地捏住鼻子。 江予安看见他满满当当的一碗,便皱了皱眉:“你这是来敬酒啊!” 众人被引得哄堂大笑,江予安将手中的药丸递给徐老三,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大壮:“先把药给他塞进去,然后再把药引给他灌下去。” “诶!”徐老三按着江予安所说,将药塞入大壮的口中,然后将那碗“药引”一股脑地灌了进去。 围观的大家都脸色不大好,纷纷皱着眉头,撇着嘴。 可这药还真灵,没出一会,那年轻人便吐了起来。 这是这呕吐的味道再加上尿骚味,更加难闻了,不少人受不了这味道,便先行离开了。 江予安倒是不在意,捂着口鼻,仔细看了眼呕吐物,又搭了下脉搏:“毒解了,没事了。” 徐老三看到毒解了,兴冲冲地跑到沈若轻和刘爷面前:“刘爷,沈老板,这赏钱?” 现在沈若轻更加确定了,这地上躺的和徐老三没半毛钱关系,她从口袋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徐老三。 徐老三颠着手里的钱开心极了,这泡尿可真值钱,足足二十两啊! 躺在地上的大壮虚弱地张开眼,只觉得嘴里一股腥臊味,实在难受。 “侄子,你现在觉得如何?”沈牧见人醒了,连忙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说道。 大壮看到沈牧,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手心里传来了银子的质感,让他忍了下去,干什么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啊呀,我这头啊,还是有些不舒服啊。”大壮捂住头,装模作样地说道。 江予安冷笑了声,看向年轻人:“还觉得不舒服?那个谁,你还有尿吗?再给他来一泡!” “不!不!不用了!已经好了。”一想到自己刚刚喝了那糟老头的尿,大壮就觉得极为恶心。 他撇着嘴看向沈牧,想着等到事情结束,必须再好好敲一笔! 沈牧叹了口气说道:“这人现在是没事了,可我侄子也不能白白受次劫难啊,总该有个说法吧!” “那按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人群外又传来个威严的声音。 沈牧皱了皱眉,今天这来来往往怎么这么多人! 第十八章:内讧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大家对今天频繁出场的人物早已见怪不怪了,极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不少女孩还踮起脚尖张望,这要是再来个和刚刚那位般的仙人就好了。 只见几个热血青年前簇后拥着个中年人,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庆都府尹大人,曾明江。 女孩见是曾明江略略有些失望,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转头又看向谪仙般的江予安。 几个热血青年见本来躺在地上的大壮已经好好地站在那儿了,不由地相互看了眼,摸摸头,这算报假官吗? 沈牧见来人是围观青年请来的府尹大人,松下一口气。 还好来的不是那个王爷。 但他一想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沈明,眼中喷出恶毒的火来,就算是那个王爷来了又如何!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沈牧走到徐老三身旁,暗戳戳地给了他一脚。 徐老三“啊哟”一声跪在了府尹面前,转头刚想骂娘,可对上沈牧阴狠的脸,瞬间又没了底气。 反正就是演戏嘛,他在嘴里嘟嘟囔囔地咒骂了句,然后炉火纯青般地表演起来:“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儿子让他们给害了啊!” 曾明江在来的路上就听着那些青年讲了个大概,可现在看见好好的大壮,还是有些不解:“他是你的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大人,你所有不知!我是刚刚从鬼门关里逃回来的!”大壮说着又故意地咳嗽了几下,表示自己很虚弱。 沈牧上前拱了拱手,又加上一把柴道:“大人,我弟弟和侄子不过是到这邱氏面馆吃了碗面,谁知道!这两个恶毒的老板居然对我侄儿下毒,导致他当街吐血昏迷。” “是啊,青天大老爷,你看看这地上连血迹都嗨没有干呢!”徐老三想伸手去拉曾明江,却被他一个眼风扫了回来。 曾明江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抬头看向沈若轻她们:“此事,你们可认?” 沈若轻向曾明江行了个礼,然后抬起头说道:“回大人,若是此事确因小店导致,小店甘愿受罚。” “大人,她们认了!她们认了!”大壮赶忙上前说道,现在只要定了沈若轻的罪,他们这红封也就到手了。 “大人,小女的话还没说完,小女觉得此事很是蹊跷。”沈若轻立马说道。 徐老三见这马上就要到手钱跑了,也跳了出来:“什么蹊跷!你们都把我儿子害成那般光景了,现在还要狡辩什么?要不今天遇到个活菩萨,我儿子的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像你这种不说实话的贱骨头,合该先打上几板子!” 徐老三越说越兴奋,直接跑到曾明江面前,指着沈若轻道:“大人,你就打她三十大板,看她招不招!” 曾明江扫了眼徐老三,徐老三有些心虚地收回手指,闭了嘴。 “本官断案向来讲究明察秋毫,严刑拷打只会造成冤案错案。”曾明江向着众人说道,转过头看向沈若轻,“姑娘既然说有蹊跷,那就请姑娘说清楚。” 沈若轻点点头,向曾明江行了个礼道:“大人,这两位在我面馆吃面,这位大哥突然说自己肚子疼,便从面馆里跑了出来躺如今这个位置,而这位大叔也顺势喊了起来。当然这也无可厚非,舐犊之情嘛。这是蹊跷就蹊跷在这位置上,大人请看,这位大哥当时坐在面馆的里侧,我实在不知大哥是何种毅力,竟能强忍着疼从那里跑到这里?” 众人顺着沈若轻的手指,看向面馆里最深处的座位。 从这么里面跑出来,还要避开来往的客人和跑堂,最后倒在外面,这多少显得有些刻意啊! “大人,我侄子当时腹痛,就是觉得这面不对,所以想快些离开面馆。”沈牧见曾明江神色有疑,赶忙上前来找补,“真是强撑着的,所以好不容易出了门就倒在这儿了。” 沈牧凶狠地瞥了眼大壮,他正是搞不懂,当时两人怎么会选这么个位置。 大壮也很无奈,邱氏面馆生意好得不得了,他们排了半天才得到这么个座位:“是啊,大人,小的真是强忍着疼跑出来的。” 曾明江颔首,毕竟每个人耐疼的程度不一样,仅仅说这一项还是不够的:“姑娘可还有其他疑点?” “自然是有的。”沈若轻看了眼徐老三,又看了眼大壮,“这两人也很奇怪,明明不是父子,却要硬要假装父子?实在奇怪。” 徐老三刚要解释一二,沈若轻先断了他的路:“这位刘爷可以证明小女所说。” 刘爷停下手中的核桃,对曾明江颔首示意:“在下可以证明,这个徐老三是个独户,无儿无女,而且他自己刚刚也承认自己还是个童子之身。” 说到徐老三童子身时,现场发出了不小的嘲笑声,徐老三更是羞红了脸。 沈牧恶狠狠地瞪了眼他,要不是这徐老三贪小,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 “他,他是我抱养的?”徐老三缩着脖子说道。 大壮撇了撇嘴,也连连点头:“是,我是被爹抱养长大的。” 话音刚落,人群中冲出两个老人家,对着大壮就是一顿捶:“我们把你养大,是委屈你了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两位才是大壮真正的养父母。”刘爷来的时候就知道两人并非父子,便派人去调查大壮的身世。 大壮有些难堪地站在那里挨着养父母的打,垂死挣扎道:“不管如何,我都是在这面馆里中了毒!受了伤!你不要乱扯些有的没的!” “说到这毒,就更是蹊跷了。”沈若轻缓缓道,“刚刚那位医官说大哥所中之毒价格不菲,我们个小小面馆,本根赚不了几个钱,为何要下这么贵的毒?砒霜不更方便吗?” 大壮眼珠子偷偷向后望,这毒是沈牧塞到他嘴里的。 围观众人也皆点头,哪怕不是砒霜,耗子药也便宜啊,干嘛要下这么贵的毒呢? 曾明江心中大概有了数:“医官何在?” 江予安懒散地抬了抬手,手里不知何时又拿好了锄头和鲜笋。 曾江明见到是江予安,愣了下,这可是太医院的院判大人,他怎么也牵扯进来:“江大人,此人中的是什么毒?” 江予安仔细看着他手中的锄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中的是九品红的毒,炼制极为复杂,故而价格不菲。” “索性他命大,只服用了不到半刻钟时间,就被老子救了,要是再救一点,他现在应该就去见阎王了。” 沈若轻笑了笑,问道:“那若是登上一盏茶的时间呢?” 江予安抬眸盯着大壮,阴邪地一笑:“那他现在应该在喝孟婆汤了。” 大壮被江予安这阴邪样子吓得够呛,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就死了,便恶狠狠地瞪向沈牧。 “大人。”沈若轻继续说道,“这位大哥从面馆里跑出到吐血昏迷,可是足足花了两盏茶的时间!可他现在还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 “许是我身强力壮呢?或者是你们下的少!”大壮磕磕绊绊地说道。 江予安从怀里掏出白色的小瓶子:“再强壮也是撑不到两盏茶,我这里就有这种毒,你要不再试试?” 大壮赶紧挥了挥手,那种濒临死亡的味道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大人,定是他们下的少,或者是我儿子吃的少,所以我儿子...”徐老三见事情败露赶紧来找补,看着大壮养父母恶狠狠的眼神,连忙改口道,“所以他才没事。” 张月华突然想到什么,便站了出来,说道:“大人,这俩父子的面是奴家一块下的,他们的面没吃完。奴家看过,是这当爹的吃得多,儿子吃得少!” 这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身强力壮的吃那么点就毒发了,反而是那年迈瘦弱的吃了那么多却没事,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沈牧见事情已经败露,立马指着徐老三说道:“弟弟,你们怎么能干这种蠢事?!” 徐老三和大壮面面相觑,他们被这突然的出卖吓了一跳,可给钱的就是大爷,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沈若轻见他们委屈不甘看在眼里,决定再点一把火:“江太医,这毒可有副作用?” 江予安挑了挑眉,恶趣味瞬间上来了:“是药都有三分毒,何况本来就是毒药。这毒要是是下得不多,顶多往后嘴歪眼斜,若是下得多了,比如下了这么大。” 江予安一边比划着大小,一边看着大壮的神情,在大壮眼色最难看的时候停了下来:“那往后可就不能人道了!” 大壮听完这话,直接扑向沈牧:“你个王八犊子!你想害死我!大人!是他喂我吃的毒药!” 在场围观的众人瞬间哗然! “我和徐老三本就是他叫来碰瓷的,可谁知道这王八犊子居然把那毒药塞进我嘴里!”大壮忿忿地喊道。 曾明江当机立断:“来人!拿下!” “活该,就该让你挨板子!”大壮插着腰对着沈牧啐了口,可还没得意一会,就被官差按倒在地,“诶!你们怎么连我也抓啊!” 张月华走到沈若轻身边,疲惫地看着沈若轻,重重地松了口气。 第十九章:厚积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又跟着曾大人去了府衙画押,几番折腾下来,也有些疲惫了。 她拖着有些疲倦的身体慢慢走回铺子,大老远就看到果果那个小豆丁站在门槛上伸长了脖子朝外望。 小豆丁看见是沈若轻回来了,连忙兴奋地挥了挥手。 沈若轻也开心地同他挥挥手,一瞬间她竟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沈家。 在沈家的时候也有个不懂规矩的人喜欢站在门槛上等她回来,沈若轻低下头,小狸那丫头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若轻姐姐!”果果从铺子里冲了出来,牵起沈若轻的手,“事情解决了吗?” 沈若轻笑着摸摸他的头,笑着说道:“这次多亏了我们果果,事情圆满解决了。” 果果听着也更加开心了,牵起沈若轻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地朝着铺子走去。 过了几日,沈若轻和张月华寻了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终于将护手膏的铺子正式开了起来。 可这铺子虽然是开起来了,但这买卖嘛,还是没能做起来。 果果站在门口一个劲地望啊望,恨不得将那些路过的人统统拖进店里,让他们买护手膏。 沈若轻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地笑出了声。 “你还笑!”果果气鼓鼓地走到沈若轻面前,伸出三根手指,“这都三天了!我们开门迎客都三天了,到现在一笔生意还没做出去呢!” 沈若轻笑嘻嘻地捏了捏果果的脸,这些天吃得好,果果这小脸袋肉眼可见得圆润了起来。 “我们后院有那么大个生意在,果果还担心呢?” 虽然这百桶护手膏沈若轻只报了个成本价,但还是架不住豫王宋衍他财大气粗啊。 临走时直接扔给她了一锭金子,说是多的部分就作为人工费和开店的本钱。 那可是一锭金子啊,刨除护手膏的成本,沈若轻着实赚了不少。 果果却冷哼了声,撅起嘴巴,喃喃道:“可我不要这样的生意,我想自己做生意!” 沈若轻也明白果果的心思,毕竟这小豆丁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帮自己做生意,现如今却一笔生意都没做成,自然是有些不甘的。 不过,有件事情沈若轻也觉得有些奇怪。 自打他们开店后,这墙角处总会出现符纸,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孩童的恶作剧,可一连好几天,应该就不会是恶作剧这么简单了。 “果果,我们今天不开店了,我们去抓小鬼。”沈若轻挑了挑眉毛,说道。 果果瞪大了眼睛,又害怕又兴奋地说道:“怎么抓?怎么抓?” 沈若轻走到墙角将贴在那里的符纸撕去,然后关了门,带着果果躲了起来。 不出一会,几个妇人紧张地拍了拍隔壁王婶的门,她们指着空荡荡的墙角,窸窸窣窣地说了半天。 然后王婶脸色凝重地从口袋里掏出张符纸,见四下无人,赶忙跑过去贴上。 “王婶!”沈若轻趁着她们紧张的时候,走到她们身后,这一出声把她们吓得够呛。 “啊哟!怎么是你啊!吓死我了!”王婶拍着胸脯,脸色惨白地看着沈若轻。 果果皱着眉头,盯着她们:“你们为什么要在我家墙上贴符纸?” 几个妇人撇着嘴面面相视,王婶被抓了个现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这是驱鬼呢。” 原来那天沈若轻她们带人抓“鬼”,王婶在隔壁听着又是尖叫,又是刀剑的,还以为真的闹鬼,所以就每天到墙角贴这符纸想要震住店铺里的小鬼。 而铺子迟迟没有生意,也是因为王婶将这闹鬼的事情同街坊四邻说了番。 街坊四邻呢,又和他们的街坊四邻说了个遍,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这新开的铺子闹鬼,于是谁也不敢上门了。 “原来那天是果果啊,唉,我还以为这纸扎铺真的闹鬼了呢。”王婶听完沈若轻的叙述后,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这,也是...” 王婶赶忙蹲下身子将墙角的符纸撕去:“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那几个妇人也赶忙打圆场:“说清楚就好,都是街坊四邻的。” 果果扑闪着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若轻,原来这些日子没有生意,都是因为他。 “是啊,还要烦请几位婶子帮我们到处解释下。”沈若轻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几个妇人满口答应,匆匆离开了这个充满尴尬的地方。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果果低着头,满是歉疚地说道。 沈若轻揉了揉果果的头:“没关系啦,你也只是想守住这家店而已,不过我们是要想个办法来挽救下我们的生意了。” 果果用力地点点头,可是又把头低了下去:“可我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我需要个又聪明又能干的小朋友来帮忙。”沈若轻笑着说道。 果果的眼睛瞬间亮了,他高高地举起手:“我!我可以!” 沈若轻从柜子里拿出几十个小木盒,将它们依次放在桌上,又从后院搬了桶护手膏,然后在小木盒里铺了层薄薄的护手膏。 分装完后,她又找了张纸,将它裁成大小相同的小纸条,想了想后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再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塞在木盒底部。 果果有些迫不及待地站在一旁:“我,我做些什么?” 沈若轻把小木盒放进竹筐内,再给果果背上:“你的任务,就是帮我把这些护手膏送给浣衣局和缫丝作坊的女工。” “送给她们?不是卖吗?”果果看了看背后的竹筐,这里面少说也有二十盒了,不少钱了,都送掉吗? “嗯!都送给她们!”沈若轻用力地点点头,然后拿起桌上剩下的几盒,“这几盒我去送给那些婶子。” 果果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问道:“那,那我们赚什么?” 沈若轻笑着刮了刮果果的鼻子,问道:“果果,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厚积薄发?我们现在就是在厚积呀!” 果果回头看着背上的竹筐,送这些就算是厚积了吗? 第二十章:薄发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果果背着护手膏,按着沈若轻的意思先给街坊四邻的婶子送去。 王婶开门看到是果果,顿时脸色有些不自在,但听到人家是来送礼的,脸色终于稍稍有些缓和。 再看这大眼扑闪扑闪的,心里那点疼惜被勾了起,瞬间绷不住了,连忙笑着接过:“你们也太客气了。” “要得的,要得的!”果果还特地介绍了下使用方法,“婶子在洗手后可以用这护手膏擦手,保证婶子的手吹弹可破。” 这下,王婶这下是彻底被攻陷了,动手戳了戳肉嘟嘟的果果:“这小嘴也太甜了。” 果果满脸微笑,对王婶说道:“婶子,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婶子要是用得好,可以到我家来买哦!” 王婶连忙点点头,见果果走远,看了眼手上的小木盒,这东西倒是没见过,护手膏?有什么用? 她满不在乎地将小木盒扔到桌上,可这一扔,倒从里面掉出张纸来。 王婶拿起纸条一看,眼睛顿时一亮,又看向桌上的小木盒,早知道就该问果果多要几盒了。 果果背着剩下的护手膏,皱着眉头站在路中,街坊四邻他已经送遍了,剩下的他要好好送,得是那种送了后会回来买的。 他还记得若轻姐姐要他把护手膏送给浣衣局和缫丝作坊的女工,不过这庆都城里浣衣局和缫丝作坊少说也有十家,他竹筐里的护手膏不多,他必须好好选选。 想了半天,他终于拿定了注意,将护手膏送去了专门给贵人洗衣服的浣衣局,然后有给庆都城里出名的缫丝作坊送了过去。 只是送到张氏缫丝作坊时,却吃了闭门羹。 “什么垃圾都敢往我们这里送!”看门的大叔恶狠狠地说道。 果果一脸愤愤地说道:“我这才不是垃圾呢!你有眼不识金镶玉!” 大叔把东西扔在地上,朝着它啐了口:“呸,还金镶玉,就是个垃圾!” 果果被气红了脸,捏紧了拳头,就要朝大叔理论,却被个姑娘一把拦下。 “这位大叔,有话好好说,欺负个孩子可算不得什么英雄。” 果果抬头看去,顿时愣了神,这姐姐也,也太好看了吧,好像画中的仙女啊! 大叔瞥了眼那女子,也愣了愣,这娇滴滴的模样,可不就是满春楼的花魁,南晴姑娘嘛! 这南晴姑娘虽在烟花之地,却是个厉害的主,大叔悠悠地看了眼,真漂亮呀,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的绝色美人! 不过他也没敢多看,毕竟人家身后的金主可不好惹,大叔撇了撇嘴,有些留恋地又看了眼,没好气地回了店内。 南晴从地上将小木盒拾起,打开瞧了瞧,也看不出个所以,便问道:“小弟弟,这是什么东西?” “这,这是护手膏。”果果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这位天仙姐姐声音也太好听了。 “小姐,这小子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莫不是动心了?”站在南晴的小丫鬟彩云是个泼辣户,没有顾忌地大声嚷嚷着。 “彩云!”南晴呵斥了声,然后又温柔地蹲下身来同果果说道,“你别理她,她就是这样性格,你这护手膏能送给我吗?” 果果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见到南晴温柔一笑,脸更红了,有些结巴地说道:“好,好的,在洗手擦干后,用。” 说完,红着脸,埋着头朝铺子方向跑走了。 “小姐,你这魅力,真是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啊!”彩云看着跑远的果果调侃道。 南晴却没多加理会彩云恭维的话,她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小木盒,抵在盒子下面的手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连忙将盒子翻过来一看,竟是个小纸条。 她狐疑地将纸条打开,看着上面的字,瞬间笑开了颜,这家店,真有意思。 只不过,这家有意思的店还是没能迎来它的开张生意。 “齐老板,这里是五十桶护手膏,你先验验货。”沈若轻将护手膏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膏体。 齐铭是豫王派来的,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只是人到中年,体态微微有些发福。 他走到桶边,打开盖子,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等到五十桶彻底检验完后,齐铭对沈若轻拱了拱手:“这东西要运到北边的,所以检查得细致了些,沈老板可莫要责怪。” “不碍事,换做是我,我也这般检查。”沈若轻微微颔首说道。 齐铭对手下侧了侧头,手下麻利地将仓库里的护手膏搬上了马车。 “等到这批货到了北边,沈老板就可以做下一批货了。”等到五十桶全部装车后,齐铭对沈若轻说道。 这是当初宋衍和沈若轻约定好的,因为百桶护手膏实在需要大量的茶油和蜂蜡,若是一次性购入这么多原材料,势必会导致原材料价格上升,不利于后期的发展。 何况一百桶送往北边,队伍有些过分壮大,也不利于行走。 送走齐铭后,沈若轻回到铺子里,只见果果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外,都快变成了望客石了。 “果果,你这样能把客人看来吗?”沈若轻顺着果果的视线看向门口。 有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她看着都有些激动了,可一瞬,那人便跑到了同伴那里,开心地说起了话。 这跌宕起伏的,让她心里都有些难受了。 “唉,若轻姐姐,你说她们怎么都这样啊!明明都答应我了,会来买的,可到现在一个都没有来!”果果噘着嘴,有些郁闷。 沈若轻干脆也搬来个板凳,坐在果果身边,陪他一道看着门口:“做生意呢,就是要细水长流,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果果的嘴噘得更高了,他气鼓鼓道:“我才不要吃热豆腐呢!我吃冷的就可以了!哼!那群不讲信用的人!” 沈若轻拿着手指在果果的嘴上试了试:“你这嘴翘得都可以挂水桶了!” 两人正在打闹,门口突然来了个姑娘,她怯生生地看向店内,问道:“这护手膏是你家在卖吗?” “是啊!”沈若轻赶忙起来招呼道,“里面请!” 姑娘有些害羞,扒在门口不敢进去,递过去一张纸条,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纸条上的,还作数吗?” 沈若轻接过纸条,上面是她小楷,清晰地写着新店开业,买一赠一。 她笑着说道:“作数,自然是作数的!” 那姑娘高兴极了,连忙对着后面的人激动地挥手道:“作数的!作数的!快来!” 一瞬间,原本空荡荡的店铺里满是人,大家都拿着纸条要买护手膏。 果果站在那儿眨了眨他的大眼睛,这难道就是薄发吗? 第二十一章:档次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这护手膏着实好用,你看看我的手,前几天都裂口了,现在你再看看?”手里捧着两盒护手膏的婶子忙给路过的姑娘介绍道。 那姑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婶子的手:“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了呢,而且手又嫩又滑的。” 她又伸头看了看婶子手里的纸条,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沈老板前些时日发的红票,凭着这红票就可以买一送一,相当于半价。”婶子喜滋滋地拿着手里的纸条。 姑娘咬了咬嘴唇,她可没收到什么红票,原价买吧,总感觉有些亏。 婶子瞧了眼她的模样,悄悄说道:“等下我问问沈老板,看多买一盒能不能多送一盒,要是可以,我帮你买。” 姑娘赶忙挎上婶子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那感情好,多些婶子。” 姑娘又转念一想,问道:“这,不会过几日就降价了吧,那可不划算。” 听到这话,忙着抢购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要是过几日就降价,那她们现在抢的买一赠一好像也没那么划算,要是降到半价以下,那她们可就亏了! 她们双目灼灼地看向沈若轻,想要让沈老板给个答复。 沈若轻也明白她们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不降价,我们这护手膏就十文钱一盒,要是以后材料上涨,我们可能还要再涨点,不过也不会多。” 大家伙听到这话,又是开心又是担忧。 这开心嘛,是因为她们这回肯定是不会买贵了,这担忧嘛,以后她们想要再买可能就要涨价了。 “沈老板,那我今天要是买两盒,你能不能送两盒啊?”一个客人连忙问道。 沈若轻有些为难地皱着眉,小声说道:“那样,我可要亏钱了。” “啊呀,沈老板,我们又不是不来买了。我们多的也不求,就买两盒送两盒吧!”婶子见沈若轻为难,赶忙说道,“大家以后多来买买,再给你到处宣传宣传,你这钱啊,能赚回来!” “是啊!是啊!我和我那些姐妹一说,肯定都来买。” “对!我下次还来买!” 客人们是一言我一语,沈若轻也不好推辞,只好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只有这回哦,你们可不能把优惠的事到处说啊,不然我可真要亏死!” 大家见沈若轻松了口,嘴上满口答应称好,手上急忙地挑选起合心意的护手膏来。 果果从后院又搬了些护手膏来,然后跑到沈若轻身旁,偷偷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看着是买一赠一,现实在赔本赚吆喝。 可实际上,这些护手膏是同五十桶护手膏一起制作的,所以成本一分摊,眼前的这些基本上可以算是零成本。 “沈老板,往后你家店要是再有优惠可要告诉我们哦。”客人满载而归,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下沈若轻。 沈若轻连连点头称好,她在心里盘算了下,下次优惠应该是在下一批护手膏交付的时候了。 客人们兴高采烈地走出门,迎面就撞见了一身富贵的南晴缓缓走来。 方才还满脸笑容的众人,瞬间冷下脸来,看着南晴摇曳的身子,冷哼了声:“骚狐狸!” “你说什么!”彩云听到那些人这般说,刚要上前理论,却被南晴一把按下。 其中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见彩云被按下,便也不压抑自己的怒火,上前啐了口:“只会勾搭男人的下作货!我呸!” 这妇人是陈家婶子,她男人自从见了这南晴,像是丢了魂般,三天两头往满春楼跑。 那满春楼是什么地方,出了名的销金窝,她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一来二去,就把家底全部掏空了。 可怜她一个妇道人家,还得为着一家生计去浆洗衣物,弄得现在满手疮伤。 每每想到这里,陈家婶子就更加憎恨这南晴,都是因为她!都是她! “小姐!”彩云恨恨地跺了下脚,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南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来,眼神凌冽地看向陈家婶子。 陈家婶子被南晴这么盯着看,是越看心底越发毛,浑身也越不自在了起来,仿佛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般。 陈家婶子有些心虚得刚要说什么,南晴却施施然一笑:“走了,彩云。” 旁人以为是南晴自知理亏,怕了她们,连忙说道:“陈家婶子,你真厉害,赶走了那骚狐狸!” 陈家婶子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南晴离去的背影,才发现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南晴走进铺子,看着被扫荡一空的货架,笑着说道:“看样子我们是来迟了。” 从柜台后面钻出来个小脑袋,看见是南晴顿时满脸通红:“漂亮姐姐,你来了?” 沈若轻本蹲着下面理货,听到果果招呼,连忙起身。 看见面前的姑娘,不由地一愣神,想起《洛神赋》里的“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南晴见着沈若轻就觉得这老板没有丝毫铜臭之气,倒是有股轻灵之感,再加上她面似凝脂、唇若点樱,神如秋水的,美得极为灵动。 彩云瞧着倒是觉得,这位老板是既端庄又娇俏。 明明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可眼角眉梢处总会流露出几分娇媚,愣是把那份清雅搅出了勾魂摄魄的魅惑来。 “姑娘来得真是不巧,今天的护手膏已经卖完了,得明天了。”沈若轻想了想,连忙又说道,“或者姑娘给我留个地址,明日我给姑娘送去。” 彩云有些诧异:“你不认识我家姑娘?” 沈若轻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总不能直接说不认识打人家脸吧。 “我是个外乡人,对庆都不是很了解。”沈若轻先说下缘由,然后又恭维道,“不过像姑娘这样美人,我是该早些认识。” “我家姑娘可是庆都城里最有名的花魁,南晴!”彩云说得极为骄傲,“多少人为见我家姑娘一面打得头破血流。” 沈若轻连忙点点头,说道:“原来是南晴姑娘,沈某眼拙了。只是我这护手膏今天确实卖完了,南晴姑娘要不改天?” 南晴倒是也不着急,笑着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想和沈老板打个商量,将这护手膏的包装换一个。” “换个包装?”沈若轻有些不解,这些木盒轻巧也好用,为什么要换个包装。 “我就话直说了,我看中了你家的护手膏,想拿它做人情,可现在这包装太廉价了。”南晴从袖口里拿出小木盒,放在沈若轻面前,“价格也太低了些。” 沈若轻看着不算精致的木盒:“买东西不应当是越实惠越好吗?莫非南晴姑娘也要买椟还珠?” “有些时候实惠是好事,可有些时候却不是。”南晴笑了声,点点木盒,说道,“沈老板,做了那么低档次的生意,也该做些高档次的生意,这样店铺才能有更好的发展,不是?” “若是沈老板愿意换个漂亮的盒子,我愿意出一两银买这护手膏。”南晴还是微笑着,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笃定。 沈若轻的眼眸沉了沉,这护手膏本来是想卖给那些缫丝女工的,所以在定价时也极为迁就她们。 而现在,沈若轻看向南晴,她们所接触的大多是富商巨贾、名流人士,所以自然看不起这极为廉价的木盒。 换个盒子,确实会更好些。 “这样,我要卖三两银一盒!而且得要十日后才能给你。”沈若轻看着南晴,如是说道。 彩云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道:“你个奸商!怎么狮子大开口啊!” 南晴却大笑了起来,她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先定个五盒,十日后来取,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沈若轻摊开手,伸向南晴:“麻烦先付定金,五两。” 第二十二章:沈明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喜滋滋地抛着手中的五两银子,心中甚是欢喜。 “若轻姐姐,我们要怎么做呢?”果果将头搁在垒起来的木盒“山”上,“要不我们把这木盒子换成瓷的吧,瓷的上档次!” 张月华点点头,应和道:“我看那些装胭脂水粉的香盒大多也是瓷制的,要不,我们也试试?” “盒子肯定是要换的,不仅要瓷制,而且还得绘上好看的花纹。”沈若轻接住银子,想了想,说道,“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要把护手膏再优化下。” “优化?”张月华有些迷茫地皱了皱眉,“要换个方子吗?五天时间,有些紧张。” 沈若轻看着桌案上黄澄澄的护手膏,心底有个想法疯狂地向外生长。 她和父亲四处经商时,曾看见过有农家将蜂蜡提纯至乳白色。 如果是那样的蜂蜡再搭配澄澈的茶油,所制成的护手膏应该就能满足南晴口中的上档次了吧。 只是,这蜂蜡提纯是件又费时又费力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五天时间够不够。 沈若轻将原先买来的蜂蜡全部碾碎,再将它们装入纱布制作的袋子里,然后封口倒入烧开的锅中。 大约两刻钟时间,就有不少的蜡液从纱布袋子里流出,而那些大颗粒的杂质就被留在了纱布上。 沈若轻又如法炮制,扔进去几个纱布包着的蜂蜡。 而她要进行这最为关键的一步,浇制蜡花。 沈若轻先将蜡液放置片刻,而后慢慢加入搅动的冷水中,等到蜡液变成蜡花后再快速捞起。 果果赶忙跑来看了眼,这蜡花颜色明显要比刚开始的蜂蜡要浅上许多:“若轻姐姐,真的变浅了呢!” 沈若轻笑着点点头,不过她对这个颜色还不是很满意,要是再浅些就好了。 她将蜡花均匀地摊铺在白布单上,抬头看了看日头,是个万里晴空的好日子,然后她又往在上面喷了些水。 “若轻姐姐,这是成了吗?”果果手上拿着纱布袋子,焦急地问道。 沈若轻点点头,果果刚要欢呼。 她又紧接着说道:“成功了一半,等到三日后再重复一遍就差不多了。” “啊!还要重复一遍?”果果手里拿着的纱布颓废地掉到地上了。 沈若轻噗嗤的笑了声,然后摸着果果的脑袋,调侃道:“现在你还觉得我要她三两银子,贵吗?” 当时沈若轻开价每盒三两,不仅彩云大吃一惊,就连果果都颇有微词,噘着嘴觉得若轻姐姐坑了仙女姐姐。 不过,现在嘛... 果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坚定地回答道:“不贵!一点都不贵!” 三日后,沈若轻又按着这个方法操作了遍,这回出来的蜂蜡就是她想要的乳白色了。 然后,她用这乳白色的蜂蜡搭配精炼的茶油,按着原先的比例,成功制作出来“上档次”的护手膏。 这次的护手膏,无论是从颜色,还是质感,都要比以前的更上一层楼。 张月华稍稍取了些,在手上很快就化开了:“这质感比以前的好太多了吧,好舒服哦!” 潘婶看着张月华这般说,连忙厚着脸皮问道:“沈老板,我,我能试试吗?” 沈若轻将护手膏递到潘婶面前,她也稍稍取了些,涂抹在手上,眼眸一亮:“这东西好!这东西好!” “陈婶也试试吧。”沈若轻把护手膏又递到了陈婶面前。 陈婶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她手最近下水多了,也有些细小的裂痕,还有些刺痒。 她抹了些在手上后,那些皲裂的地方得到了很好的滋润,顿时没了刺痒感:“东家,这东西好!这卖多少?我想买盒。” 沈若轻笑了笑,从桌上各拿了一盒递给陈婶和潘婶:“这两盒送给你们,就当作你们的福利。” 潘婶和陈婶面面相觑,业不再推辞,连忙感谢了一番。 张月华拿着护手膏,说道:“若轻妹子,现在这护手膏应该是满足南晴姑娘的要求了吧。” 沈若轻看着瓷盒上面绘制的花草,说道:“还差最后一步。” “啊?还差什么?”张月华问道。 沈若轻说道:“一个独有的味道。” “味道?”张月华有些不解。 这护手膏要在百姓手中流传开了,就得凭借它卓越的功效和低廉的价格。 而若是要它在达官显贵中流传开来,就得要它有显著的标志和独特的味道。 比如,这瓷盒子上绘制的花草。 比如,它擦在手上后特有的香味。 “你这味道,还真是特别。明明若有若无,可偏偏又无法让人忽视。”南晴闻着自己手上的香味,浅笑着看向沈若轻,“是什么味道?” 沈若轻笑了笑,朱唇轻启,给了两个字:“秘密。” “我最讨厌秘密了。”南晴有些赌气地将护手膏放在桌上,抬眸又扫了眼沈若轻,也不多加纠缠,正色道,“这种护手膏,我全要了。” “这?”沈若轻皱了皱眉,佯装出犯难的样子。 南晴身边的彩云见她这个样子,便着急地说道:“我们有的是钱,你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果果从后面又端上了十盒,沈若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本来以为不会成的,所以就多做了些。” “多做了十盒?那不就是三十两吗?”彩云指着护手膏喊道。 “南晴姑娘要是买不了这么多,我这些也可以卖给别人。”沈若轻偷偷用着激将法。 南晴淡淡地笑了下,从口袋里拿出银子:“我都要了,不仅这些都要,我还要再和沈老板订十盒。” 沈若轻也淡淡地笑了下,南晴姑娘这是要将她高档次的护手膏全部买断呀。 “小姐,我们这买的也太多了。”彩云抱着护手膏,跟在南晴后面喋喋不休地出了铺子。 沈若轻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去,彩云不懂,这南晴姑娘现在要的是独一份的东西,看来她要送礼的对象不简单啊。 南晴坐上软轿,嫌弃轿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若轻,她有种感觉她们还会有很多的交集。 软轿刚刚离开,一群人就堵在了沈若轻铺子门口。 为首的沈牧一瘸一拐,脸色很是不好,他一脚踩在门槛上说道:“沈若轻,我要你帮个忙!” 这口吻不像是在求人,倒更像是在指挥。 “沈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沈若轻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要回铺里。 沈明冷哼了声,挑了挑眉说道:“你就不怕,你那些丑事人尽皆知吗?” 沈若轻回头,看着沈明一脸得意的样子:“你想我帮什么?” 沈明指使道:“你去求豫王,让他把我爹放出来。” 沈若轻这才想起来,沈牧碰瓷面馆的后续。 曾明江大人彻查了此案,碰瓷的徐老三和大壮分别杖责二十大板。 而作为主谋的沈牧则被杖责三十,又因其给大壮喂食毒药,意图伤害他人性命,所以判以徒刑三个月。 “那是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沈若轻冷冷地一笑,“你要捞人,你就自己去。别说豫王不听我的,就算他听,我也不会帮忙!” 沈明怒目圆睁地喊道:“沈若轻!” 沈若轻定定地看着沈明,慢慢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慈云寺那日,你为何会和我大姐姐一起从厢房里出来?” 第二十三章:阿瑶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堪,双手紧握青筋暴起。 这些天,沈若轻一直在回想慈云寺的事情,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那日,明明是为她小娘生产祈福,可大夫人却找了各种理由拦着她小娘不让她去。 还有,那群山匪也很是奇怪,好像比起杀人,他们更担心自己蒙面的布会掉下来。 她想过很多次,却始终也想不明白这些,或者是她不想想明白。 因为一旦证实,就意味着那个兄友弟恭、极为和睦的沈家,其实早就手足相残、分崩离析了。 “我不准你污蔑阿瑶!”沈明气急败坏地吼道,“沈若轻,你自己脏就别看谁都脏!” 阿瑶?沈若轻看着气红脸的沈明,突然笑出了声:“阿瑶,你叫得还真是亲热啊。” 沈明像是个被突然抓住的小偷,他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阿瑶,不是,我...我和大小姐是...” 看着沈明这个样子,沈若轻确定了一件事:“你喜欢我大姐姐?那我大姐姐呢?她也喜欢你吗?” 沈明用力地咽了咽口水,他的阿瑶自然是喜欢他的,不然阿瑶就不会跑来与他哭诉了。 更不会在慈云寺为他诵经祈福,为他求平安符了。 “我和阿瑶自然是两情相悦!但是我和阿瑶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沈明有些不屑地看了眼沈若轻,“阿瑶她才不像你,不知廉耻!” 沈明看了眼沈若轻,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用谣言毁了你姐姐!” “用编造出来的谎言,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只要传的够多,就没有人在意真假了!你真的是蛇蝎心肠!” 沈若轻神情冷淡地看着沈明,轻启贝齿,问道:“到底是谁蛇蝎心肠?” 沈明被这反问怔住了,他眼神空洞地看向沈若轻,喃喃道:“不是阿瑶,不是阿瑶。” 这句话彻底将沈若轻最后的妄想一并打破,她原以为的无妄之灾,却是旁人的别有用心! 她看着面前瑟缩的沈明,冷冷地笑了下,沈若瑶那么自明清高的一个人,竟会看上这么个玩意? 只怕是这个蠢货成了她姐姐的棋子而不知吧。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次没有陪着爹一道去北齐吗?”沈若轻悠悠地问道。 沈明想也没想地回答道:“你要照顾你小娘。” “那只是其一,其二是丁家来下聘,我爹有意将我嫁过去,所以我才会留在府里绣嫁衣。”沈若轻缓缓看向沈明,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姐姐为什么要断我的姻缘?” 为什么? 沈明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往下想。 丁家在邺梁是极有名望的世家大族,丁家的嫡长子丁文翰更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人中龙凤。 丁家既然来求取沈家女,这桩好婚事合该落在沈若瑶头上。 毕竟身为沈家嫡女,沈若瑶与那丁文翰可说是年龄相仿、门第相当的良配。 可谁知道沈云诃就是个偏心的,这样好的人家他最先想到,居然是他的小庶女沈若轻。 丁家哪里肯接受,只觉得沈家是在欺负人,拿个庶女出来搪塞他们。 可偏偏这沈云诃就是轴,他发出话去,要么就娶沈若轻,要么就一个也别娶。 丁家思虑了良久,最后还是应下了丁文翰和沈若轻的婚事。 这让本来就不甘心的沈若瑶更是气愤,她知道爹偏心,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偏心! 她爹越想要沈若轻嫁给丁家,她就偏偏要让沈若轻名声扫地,谁也嫁不了! 她不过略施小计,就将沈家这群白痴耍了个团团转。 ... “如果我是你,我断不会跟着沈大总管出来。”沈若轻慢慢说道,“沈家是多事之秋,沈若瑶作为我的姐姐肯定会遭受波及,留在沈家照顾她,远比跑来千里之外抓我要好上许多。” 沈明的眼眸突然暗了暗,他也想在家照顾沈若瑶,可是他爹非要将他拉出来找人。 “是你爹把你拽出来的?”沈若轻看着沈明暗淡的神情,便什么都明白了。“我们沈大总管,心如发丝,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小动作呢,只是管家的儿子,又怎么能配的上沈家嫡出的大小姐呢。” 沈若轻一语中的,让沈明喉头一阵苦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大小姐,可是这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就连阿瑶也说,她喜欢他,不在乎他的出生,他的地位。 “阿瑶对我的喜欢,没那么世俗。”沈明倔强地说道。 沈若轻笑出了声,看着面前为爱痴迷的人:“看样子,你还不是很了解我姐姐,我想我姐姐现在应该正在家中绣嫁衣。” “不可能!阿瑶说她此生非我不嫁!”沈明信誓旦旦地说道。 可下一瞬,他又有些犹豫:“再说,二老爷没回家,阿瑶的亲事不可能定下来。” “那若是丁家着急让沈家嫁过去呢?” 第二十四章:诛心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看着果果脸上鲜红的掌印和嘴角的鲜血,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张月华得到消息,连忙从面馆赶了过来,看到果果这个样子,心像是针扎了般难受:“果果这是怎么了?” “你家小孩很不懂事,所以我好心帮你们管了管。”沈明站在那里恶人先告状道。 张月华听到这说法,几乎暴走:“你这是管孩子?你是想杀了他吧!” 沈明装出副极为委屈的样子:“你这话说的,当时大家都在场,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这小东西先对我又是骂,又是挥拳的?” 跟着沈明一道来的人面面相视,他们虽然也看不惯沈明欺负小孩子。 但沈明说过,只要这次能成事,他会给每个人五两银子,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点点头:“是那个孩子先动手的。” 张月华被气得发抖:“他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有错,需要对他下死手吗?” 沈明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没办法,我天生力气大,只是稍稍推搡了下,他就这样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要小心些。”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张月华气得胸口疼,她刚要上前同沈明再理论,就被沈若轻拦了下来。 沈若轻将喊着疼的果果交给她,然后用一种听不出起伏的音调说道:“月华姐,你先带果果去医馆看大夫。” “这里,我会解决的。”沈若轻眼神冷冽地看向沈明,像是在看个将死之人般。 沈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什么叫不寒而栗他终于有所体会了,他好像掉进了沈若轻眼中的寒潭,周围冷得刺骨。 “我,我也有不对,对孩子没有足够的耐心。”沈明目光闪烁,极力地掩饰着他的过错。 张月华抱着果果,心疼地看着那些伤,狠狠地朝沈明啐了口。 不过,孩子还是最重要的,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沈若轻,然后抱着孩子匆匆朝医馆赶去。 沈明见张月华带着孩子去医馆了,便也做好了开溜的准备:“既然你们要给孩子看病,我也不多加逗留了。” 说着,沈明就朝着店门口走去,只是他刚刚走到门口,沈若轻却阴冷的笑了。 她站在那里,目光悠悠地盯着沈明,身边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杀人诛心,杀人有什么意思,诛心才刺激!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北齐吗?”沈若轻口吻冷清,像是从寒潭中刚刚捞上来般。 沈明没想到沈若轻将他拦下,居然就是为了问这么个鬼问题:“你不就是要照顾你的小娘嘛!” 沈若轻走到沈明面前,缓缓说道:“我小娘胎象不稳的时候,我尚且都和父亲去西荣经商。她如今六个月身孕,最是稳妥的时候,我哪里需要照顾?” 沈若轻也不多和沈明打哑谜,直接说道:“是丁家来沈府下聘,我爹有意将我嫁过去,所以我才会留在府里,准备嫁妆!” 沈明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他的阿瑶事先告诉过他事实,他还真要被这女人给骗了。 “丁家在邺梁好歹也是世家大族,丁文瀚更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人中龙凤。丁家来求娶,怎么可能轮到你?” 听到沈明这般笃定,沈若轻心中唯一疑惑也被解开。 她笑了笑说道:“你忘了,我有个极为偏心的爹,是我爹非要将这门好亲事塞给我的。” 沈明皱起了眉头,沈云诃的偏心可是人尽皆知,但丁家应该也不会放着嫡女不要,要个庶女:“哼,你少诓我,丁家肯要你个庶女?你就是看中了阿瑶的好亲事,所以就想用谣言脏了她的名声!” “谣言?”沈若轻像是听不懂话般又反问了遍。 沈明更是不屑了,这个蠢女人居然还在和他装蒜:“你编了个谣言,然后找人散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只要传得够多、够广,也就没有人会在意事情的真相了。沈若轻!你可真是蛇蝎心肠!” 沈若轻神色冷漠地看着沈明,嘴角微微扬起,贝齿轻启:“你在说谁,蛇蝎心肠?” 沈明看着沈若轻眼中的嘲讽,才想起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阿瑶告诉他的,也是他们对沈若轻做的。 “这,这是你对阿瑶做的!”沈明急忙辩解道,“阿瑶,阿瑶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沈若轻的眼神像是把锋利的刀:“真的吗?那我姐姐的谣言呢?我怎么连半个字都没有听到?你听到过吗?” 沈明怎么可能听到过,因为这就是沈若瑶给沈若轻设下的局。 “丁家原先是不愿意的,以为我们沈家瞧不起他们,拿个庶女搪塞他们。”沈若轻的解释像把刀狠狠地扎向沈明的心脏,“可我同丁文瀚见了面后,丁家就变了主意。” 沈若轻从手上褪下个镯子给沈明:“这是丁文瀚送来的定情信物,上面还刻有丁家的徽号,你应该能认出来的。” 沈明接过镯子,丁家的徽号很是好认,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你觉得我姐姐为什么非要毁了我的清白?”沈若轻看见沈明拿镯子的手略略发抖,便将“刀”彻底捅入。 “那是因为她羡慕我能嫁进丁家,能嫁给丁文瀚!她虽然是嫡长女,可还是得不到她要的婚事,她只能把我毁了,然后取而代之!”沈若轻说着,丢给沈明一个冷笑,“而你,至始至终不过是我姐姐沈若瑶的一颗棋子。” 沈明咬着后槽牙,手紧紧按着胸口,那里藏着阿瑶送给他的护身符。 “我姐姐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啊。”沈若轻用力地拍了拍沈明藏护身符的地方,然后从身上拿出了个护身符在沈明眼前晃了晃,“一个护身符收买一颗心,还真是划算。” 沈明看着沈若轻手中的护身符,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他终于有些崩溃:“沈若轻,你是在骗我,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骗你?”沈若轻将沈明最后一点点幻想掐灭,“我姐姐若是真的心中有你,她应该留你在她身边才是,怎么会让你跑到这千里之外来找我呢?” 沈明像是茫茫大海抓到了浮木:“是我爹让我来的,不是阿瑶!你说错了!你说错了!” 沈若轻却没有丝毫慌张,她定定地看着沈明:“因为你爹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管家的儿子是配不上沈家嫡出的大小姐的。” 第二十五章:强大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这孩子太可惜了,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大夫摸了摸胡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白色的布盖了上去。 沈若轻好不容易赶到医馆,就听到大夫这句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懊痛,满眼泪花地看着白布下的小小身躯。 他就那么小一点,他才六岁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沈若轻紧紧地拽住衣角,不敢相信。 果果是因为她死的,如果不是她的糟心事,沈明就不会伤害他,果果应该会活得很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都是因为她!都是她! 沈若轻咬着嘴唇朝果果的尸体走去,每一步都宛如千斤般沉重。 她怎么会这么愚蠢,明知道店外豺狼环绕,居然还会让果果一个人留在店里。 都是她!都怪她!沈若轻眼眶里噙着的泪水充满自责地落下。 她走到尸体旁边,颤抖着伸出手,侧过头,缓缓将白布掀起... “你在干什么!”突然从医馆里冲出个女人,她近乎疯狂地将沈若轻推开,然后紧紧抱住尸体,歇斯底里地哭道:“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对不住,孩子他娘...”女人后面跟着个男人对沈若轻道了个歉,他满脸沧桑地走到女人身边轻声安慰,“孩子他娘,你就想开些吧,这个孩子和我们没缘分。” “啊!”女人大声喊着,那是何种撕心裂肺的痛啊。 沈若轻站在原地,有些懵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躲在眼眶里的眼泪从脸庞上震惊地滑落。 她好像是,认错人了! 沈若轻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她稍稍往后了几步,向医馆里张望了番。 就看到张月华和果果两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只是,憋笑得有点辛苦! “月华杰杰,偶肯定若轻杰杰很喜哄我。”果果肿着半张脸,说话多少有些影响。 张月华偷偷笑了笑,看了眼蒙头暴走的沈若轻:“是啊,你若轻姐姐差点就要抱着别人哭了。” 沈若轻停住了脚步,嘟着嘴转过身来,半威胁道:“你们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不然,我...” 张月华和果果默契地点点头,可怜果果肿着脸,笑一下都疼得不行。 回到铺子里,沈若轻将果果赶回去休息,自己慢慢收拾着满地的狼藉。 沈明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再来捣乱了,只是走了个沈明,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呢? 慈云寺的事始终是她最大的软肋,她要时刻警惕着有人朝她捅刀子,可她又能防得住多少人呢。 沈若轻重重地呼了口气,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下一把刀子捅来前,把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强大到让那些想捅刀子的人会害怕,会担心。 沈若轻站在豫王府门口,看着千年木杉制成的大门,抬手轻轻扣动铜制门钹,清脆地声音透过栩栩如生的椒图朝门内传达。 大门缓缓打开,豫王府的总管齐铭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面容硬朗,体态稍显发福,慈眉善目很是亲切的样子。 “沈姑娘,王爷已恭候多时了。”他似乎对沈若轻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 沈若轻向齐铭行了个礼,温柔地说道:“有劳齐总管了。” 第二十六章:试题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走回铺子的时候,已是月上树梢。 张月华坐在铺子里绣着帕子,皱了皱眉又朝外张望了眼,肿着半张脸的果果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沈若轻刚走到铺子前,张月华就已经站了起来,她悬了半天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张月华欣喜地迎了上去,又担心会吵到熟睡的果果,便压低声音说道:“回来了?” 沈若轻点点头,她从豫王府出来后没有直接回铺子,而是绕道去了趟天宝阁。 这个天宝阁远比她想得要更为棘手些。 沈若轻看了眼睡熟的果果,他脸上的手印终于消退了些,只是脸依旧高肿着,看起来着实有些吓人。 “这个小皮猴非要等你回来,可又撑不住睡着了。”张月华温柔地摸了摸果果的头发,又问道,“你肚子饿不饿,要不我给你去煮碗面?” 沈若轻笑着拦下了张月华,她现在满腹心事,实在吃不下什么:“月华姐,我现在不饿,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你知道天宝阁吗?” 张月华思索了下,点点头说道:“天宝阁啊,那可是庆都城里的第一名楼。你问这个做什么了?” 沈若轻将她去豫王府的事情讲给了张月华听,然后又追问道:“月华姐,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这天宝阁是前朝的首富刘岑所建,建的时候还特地请来了风水大师陈慕隐坐镇。这建成后,也不知道是风水大师的阵法灵验,还是那刘岑熟稔经营之道,这天宝阁的生意可是了不得,是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于是坊间便有了‘天下宝物藏一阁’的说法。” 沈若轻皱了皱眉,这可和她刚刚去的天宝阁大相径庭啊! “现在的天宝自然不比往昔,可以说是门庭冷落得很。”张月华有些嘘嘘地说道,“说来也奇怪,自打前朝覆灭,本朝建都后,这天宝阁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前前后后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任老板,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将它经营得当,复现往昔光彩。” 没有人吗?沈若轻摸着虎口,略有沉思,宋衍要她在三个月内将天宝阁扭亏为盈,如今看来,是要知难而退吗? 张月华继续说道:“坊间说是因为丢了镇楼之宝,所以生意才会一落千丈。也有人说是因为刘岑已死,当初陈慕隐摆下的阵法也就不灵了,是谓楼易主,宝难寻。” “楼易主,宝难寻?”沈若轻喃喃地重复了遍,这句话她在路过天宝阁的时候也听人说过, 难道这楼的症结在这句话?沈若轻紧蹙着峨眉,看样子明天还是要再去趟天宝阁。 第二天,沈若轻起了个大早,推开窗户望去,外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沈若轻撑起伞刚要出门,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朝她喊道:“沈老板。” 她抬头望去,就见到齐铭撑着伞站在不远处,沈若轻赶忙过去:“齐总管。” “王爷让我带你去天宝阁,给你讲解讲解。”齐铭笑容可掬地说道。 “那就有劳齐总管了。”沈若轻笑着应下,她对天宝阁知之甚少,如今能有人为她作介绍,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 这车帘一掀,沈若轻脚下便是一顿。 马车里,宋衍拿着茶杯,懒散地坐在那里,他目光淡淡扫过沈若轻:“你要是再不进来,衣服就该湿了,本王可没时间让你去换衣服。” 沈若轻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这车厢还是比较大的,内里宽敞得很,沈若轻坐在离宋衍稍远的地方,目光直视前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唉,这可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啊。 她悄悄瞥了眼宋衍,他倒是潇洒不拘,半依靠在坐塌上,眼底还是蒙着层疲倦,但已经比昨天要好上许多。 “沈老板,可有什么想问本王的?”宋衍将她的小动作尽数看在眼里,打了个哈欠问道。 沈若轻瞬间有种上学堂开小差被学究抓起来问问题的紧张感,连忙正了正色,磕磕绊绊地问道:“王爷,相信楼易主,宝难寻吗?” 宋衍倒是对这个问题有些吃惊,他淡淡地笑了笑:“本王信不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信不信。” 沈若轻蹙着眉头,仔细思量着宋衍的话。 第二十七章:风水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呵!”周天策冷笑了声,越过了沈若轻,朝着宋衍拱手道:“王爷,我实在不知道在沈老板眼中,怎样的生意才能被称之为好生意。” “我天宝阁现如今三日便可进账一千两,这般的好生意竟然还入不了沈老板的眼。”周天策看向沈若轻,口吻里满是挑衅。 宋衍摸着手上的扳指,也不打算做和事老,看向沈若轻处,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戏台子既然搭了,她沈若轻自然也没有什么推辞的理由。 她微笑着将账本合上,不慌不忙地说道:“据我所知,天宝阁自周老板接手后鲜有生意,直到近两日才有所好转。” 周天策摆了摆衣袖,他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要拿以前的事情做文章:“沈老板行商的时日短了些,所以不知道这做生意最讲究经营得当,不是非要刚开始就赚得盆满钵满的。” “周老板十分说得在理,那为何周老板所谓的好生意都是来自渝州曾家?”沈若轻将账册递还给周天策。 周天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明明已经将那些账目拆开记录在不同人名下,为什么这丫头能一看出。 沈若轻笑着将周天策的疑惑给解开了:“周老板虽然已经将账目做得非常仔细,可终究还是仓促了些。试问怎么会有两个不同的人分别两天各买了一只龙凤成对喜镯?” 周天策一个眼风看下身后的账房,这账房算盘打得好,所以他也放心将拆账这样的活交给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小地方犯错。 “王爷,小女前些时日听了个趣事,说是曾刘两家结姻,曾家的聘船不慎在江上翻了,不少彩礼都掉进滚滚江水里。” 这事,还是沈明他们堵门口谈闲天时说起的,沈若轻坐在铺子里正好听了个全。 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助她一臂之力。 “难道周老板的经营有道,就是坐等别人翻船吗?”沈若轻的话轻轻柔柔的,却直接插在了周天策的命门上。 周天策眉头更是紧了几分,前些时日他就听到风声说,豫王有意换个人来经营天宝阁。 他本以为会来个久经商场的老者,没想到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 刚刚是他轻敌了,以为对方是个软柿子,现在看来,是个硬茬。 “天策啊,我们这位沈老板不简单吧。”宋衍拍了拍周天策的肩膀,大笑着走进了天宝阁。 周天策紧握着拳头,这么多位老板都没有办法将天宝阁转亏为盈,他就不信一个小妮子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想来,不过是豫王病急乱投医罢了。 沈若轻没在意周天策充满敌意的目光,跟在宋衍后面一道进了天宝阁。 昨天她来得匆忙,只是在天宝阁外面转了转,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没来得及进店一瞧。 现在走进店里就觉得这楼修得十分怪异,往常的店铺会将一楼挑高些,可这楼偏偏将一楼修得极为低矮压抑,让人胸闷气短,很是不自在。 可上了二楼,却又豁然开朗了起来,沈若轻抬头望向屋顶,她记得昨天在外面看时,这楼应当是一层比二层高些,怎么到屋内就翻了个? 是她记错了嘛?还是这楼哪里出了问题? 沈若轻一面想着,一面推开窗户朝楼外望去。 “王爷,沈老板虽然聪慧,但对天宝阁的情况知之甚少。”周天策想了想,反正看豫王的意思是要留下这个小妮子了,与其他被动出局,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不如让沈老板先做我的手下,等到时机成熟再由沈老板自行打理。”周天策打得算盘是,先留下这个小妮子,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由头将她打发就行了。 宋衍思量了下周天策的话,沈若轻现在羽翼未丰,对天宝阁确实不了解,现在冒然接手,确有诸多不便:“沈老板,意下如何?” 沈若轻此刻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完全没有在听两个人的谈话,她仔细地凝视着窗外。 细细密密的雨点打在外墙上,描出了个浅浅的痕迹,只是这个痕迹有点太淡了,她实在看不真切,但总觉得这个痕迹就是这楼内外层高颠倒的原因。 “沈老板?!”周天策有些气愤地喊道。 沈若轻听到声音后,赶忙回头,晶莹的雨珠落在她额前的碎发上,眼眸流转间,更显娇媚姿态。 周天策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由地看出了神。 方才并未觉得她又多漂亮,可现在这么一瞧,竟然格外得明艳动人。 周天策赶忙别过头,心底有个声音不断蛊惑道,她个乡下丫头有什么本事?就是靠着美色在勾引王爷,骗得了王爷的信任!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愤慨,对沈若轻的敌意又深了份:“沈小姐,还是端庄些的好,莫要学那些勾栏样式,自轻自贱!” 这话说得就极为不尊重人了,沈若轻怔了下,赶忙整了整仪容,她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趴出窗户,不小心勾到了头发。 “天策!”宋衍却听出了周天策的敌意,他目光锐利森冷地看向周天策,口吻中满是警告。 可见豫王也为沈若轻说话,周天策在心底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再称沈若轻为老板了:“沈小姐,刚刚我提议,由你做我的副手,一道打理天宝阁。” 这哪里是商量,这明明就是命令。 沈若轻也感受到了周天策对自己的敌意,她刻意得避开了回答,对宋衍说道:“王爷,小女还想看看其他地方。” 这下,周天策就更加不高兴了,他冷哼了声,这女人仗着王爷的喜欢,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这一眼便能望尽的地方,哪还有那么多好看的。” 宋衍皱了皱眉,眼中是刺骨的寒意,这刺骨的眼神杀来让周天策不由地心下一惊,咽了口口水,没好气地说道:“随我来吧。” 沈若轻便跟在周天策身后仔细地打量起这天宝阁来。 这楼实在是奇怪,从前面道后院不过是十几步的路程,偏偏设计的弯来绕去,平白夺走了不少冤枉路。 而眼前的副楼更是奇怪,不仅在层高也一样上下颠倒,屋内更是东倒西歪,连地面都未做平整。 前朝的刘岑竟然用这样一座怪楼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沈若轻皱着眉头,发自内心地称赞句,真是厉害。 可,为什么到了本朝,这楼就行不通了?难道真是应了那句“楼易主,宝难寻”吗? 刘岑死了也有三十年了,难不成要把他从阴曹地府请来吗? 沈若轻紧蹙着双眉,手指轻轻摩挲着虎口,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楼从前朝道现在,可有修缮过?”沈若轻问道。 周天策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说道:“这可是风水大师陈慕隐之作,他亲自摆的阵法,有谁敢动?” “陈慕隐?”沈若轻昨晚查了许多资料,这位大师还真是相当厉害的存在。 不过风水的事情她不是很懂,她爹也说风水之事点到为止,过分探究,难免舍本逐末。 沈若轻推开通往走马街的门,看着面前的墙,不解地问道:“这也是他的设计?” “这是回金墙,天宝阁两门临街,似有东财西出,西财东出之说。所以陈慕隐便在此处设了这堵回金墙,示意金回头。” 周天策真是不服气,想当初他接手天宝阁的时候,可是做足了功课,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天宝阁重现当年的辉煌。 可这小妮子,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想这样贸贸然接手天宝阁?! 他不答应!说什么都不答应! 沈若轻绕着墙走了一圈,这墙离门仅有两人宽,如同府邸照壁般,将入门处挡了个严严实实:“这也太不方便了。” “陈慕隐的设计师为了平衡风水,而不是方便!”周天策可不允许有人污蔑他的偶像,连忙说道。 沈若轻抬手摸了摸这回金墙,这墙用的是上好的青灰砖,而且每块砖上还雕刻了个栩栩如生的小元宝,想来也是陈慕隐的手笔了。 青葱般的手指慢慢抚过墙面,突然在某个元宝处停了下。 这个元宝的触感和别的很不一样,像是工匠不小心刻深了些。 沈若轻用手指擦去上面的浮灰,顿时眼前一亮,然后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磕的元宝,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终于,在最底下的一排砖上,她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现在,她只需要再确认一件事就足够了:“这墙,也从未动过吗?” “那是自然,你以为大家都和一样无知吗?”周天策对沈若轻上下打量墙的行径很是不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无知?或许真的是因为她足够的无知吧。沈若轻嘴角勾勒出个弧度,缓缓开口道:“王爷,小女已经有办法,能让天宝阁转亏为盈了。” “什么?!”周天策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刚刚她说什么?她说能将天宝阁转亏为盈? 宋衍倒是没有那么多意外,他转着手上的扳指:“说来听听。” 沈若轻走到回金墙钱,抬手敲了敲:“小女,想把这堵墙砸了。” “什么!”周天策现在可不是单纯的惊讶了,他还有些生气了。 沈若轻顿了顿,看了眼周天策,又笑着继续说道:“还想,拆了个整个天宝阁!” “你个混账羔子在胡说些什么?!你!你是失心疯了吗?”邱天策也顾不得是否失礼,脱口而出便是几句脏话。 第二十八章:桎梏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倒是宋衍沉得住气,他轻轻转着手上的扳指,问道:“为什么?” 沈若轻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回答道:“因为实在不方便了,我走来走去,哪里都不舒坦。” 这边沈若轻答得倒是坦然,可那边周天策却是抓了狂。 他努力地想克制住自己,但还是没能忍住,带着怒意低吼道:“沈姑娘!在下刚刚说了!陈慕隐的设计不是为了方便,是为了平衡风水!” “这风水要是被破坏了,天宝阁就彻底完了!”周天策越说越激动,直接指着沈若轻说道,“你个乡下野丫头,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在此地迷惑王爷!” “周天策!”宋衍严厉地呵斥道。 宋衍是惜才的,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对周天策是极为宽容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纵容。 也正是因为这份纵容才让周天策有些狂妄,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把豫王也骂了进去,他慢慢放下自己的手,低下头。 “小女不懂风水,只是觉得若按现在的样子经营,真的太不方便了。”沈若轻继续回答道。 “王!”周天策刚想发作,可看到宋衍峻冷的眼神,瞬间哑火:“王爷,沈姑娘自己都说了,她不懂风水。所以,所以才会说出那般狂悖之言!” 周天策抬眉看了眼宋衍的脸色,然后缓缓说道:“王爷,这天宝阁是陈慕隐之作,其中也蕴含了诸多风水方面的学问。沈姑娘既然不懂,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宋衍皱了皱眉,他知道周天策是极度追捧陈慕隐的,若不是这个原因,他当初也不会到他手下了。 “那按照天策的意思,天宝阁该如何经营?”宋衍目光清冷地看向周天策。 他知道天策私下在补天宝阁的窟窿,只是这样补下去,怕是要将全副身家都搭进去了。 周天策的目光开始有些游离,他惴惴不安地答道:“这,这自然是先维持现状,然后,我再去拓展些客源,再...再...” 回答的声音渐渐小去,能想的办法他其实早就试过一遍了。 现在的他真是江郎才尽,毫无办法了。 “周老板既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肯试试我的呢?”沈若轻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不行!”周天策像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炮仗,而天宝阁就是点燃这个炮仗的印象,“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动天宝阁的!” 周天策眼眶含泪的跪在了宋衍面前:“王爷,沈姑娘她不懂风水,自然不知其中精妙。” “在下八岁时自立门户,虽是苦心经营可还是门庭冷落,没有生意。就在我近乎绝望地时候,陈慕隐到了我的店中,他真的是个大师,他只是稍稍动了几个地方,我的生意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周天策说得极为诚恳,“王爷,在下是看过他本事的,这天宝阁凝聚了他那么多心血,千万不能拆啊。” 沈若轻听着周天策的叙述,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坚持,更明白了为什么天宝阁历经多位老板还能保持它原有的样子。 因为,他们都被天宝阁近乎神迹的传说给桎梏住了。 “楼易主,宝难寻。”沈若轻淡淡地念道,她眼神清冷地看向周天策,“若是周老板真的那么相信陈慕隐,那更应该将这楼拆去才是。毕竟刘岑已死,当初为他设下的阵法,怎么可能还有用!” “那,那不过是些没有根据的传闻,做不得真的!”周天策颤抖着声音极力否认道。 他不是没有听过那些传闻,只时相比于那些以讹传讹的传闻,他更相信陈慕隐的能力。 “周老板,在我眼里,陈慕隐的风水也是没有根据的传闻,做不得真。”沈若轻微微一笑,语调温柔而又残忍。 这回她没有给周天策辩驳的机会,直接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以三月为期打个赌。若是在三个月后,我能将这天宝阁双倍奉还,届时我要周老板做我的副手,帮我打理生意。” 沈若轻心里清楚,现在的她要想在庆都的商界立足,她需要个合适的领路人。 而在她眼里,周天策就是极为合适的人选。 “天宝阁价值千金,你要在三个月内双倍奉还?哈?”周天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丝毫没有遮掩地笑了起来。 下一瞬,他眼里渐渐有了杀意:“那若是,你做不到呢?” 沈若轻淡淡地笑了笑,迎上周天策凶狠的目光,说道:“若是我做不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若轻知道自己的险冒得有多大,也清楚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更何况,她心里清楚,自己不会输。 周天策看着沈若轻一副极为笃定的样子,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虑。 可是,要在三个月内赚的两千金,这恐怕就是刘岑在世也无法完成的。 周天策这么一想,又放下心来:“沈姑娘,届时可别后悔。” “我虽不是男子,却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沈若轻潇洒地转过身来,向宋衍行了个礼,说道,“还得有劳王爷做个见证。” 宋衍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个人,皱了皱眉,也不再多加阻拦,顺势应了个“好”。 然后他抬了抬手,招呼来齐铭:“齐铭,找几个得力的,拆墙。” 齐铭办事也极为利索,马上就找来几个强壮的奴仆,他们一人提个锤子,开始抡锤砸墙。 锤子被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下,原先热闹非凡的走马街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宋衍踱步到沈若轻身边,看了眼紧拽衣角的她,轻声责备了句:“冲动。” 片刻,回金墙轰然倒塌。 而寂静的走马街顿时沸腾了起来,来往的路人议论纷纷。 “金子!是金子!” “我的老天爷啊!这么多金子!” “哇,这么多金子,要用几辈子才能用完啊!” “回金墙,是真的能回金啊!” ... 沈若轻侧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周天策,施施然一笑:“周老板,好像,不需要三个月了。” 第二十九章:复辟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雨终于浩浩汤汤地落了下来,像是特地赶来清洗这满地金子似的。 原本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也被这场雨赶回了家,几个老妇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肖想着要是豫王殿下心情好,说不定能扔出几块来。 “怎么会这样?”周天策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下人将黄金搬入室内,突然又快步走到沈若轻面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觉得那墙实在堵得慌,没想到歪打正着。”沈若轻眼角弯弯地笑着,一脸惊喜好似真的不知道般。 宋衍摸了摸手上的扳指,这丫头的演技着实有进步,装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了。 要不是他瞧见她手上还没来得及掸去的青灰,还真要被她那副单纯模样给骗了。 “那这楼?沈老板还拆不拆了?”宋衍浅笑着问道。 “自然也是要拆的。”沈若轻目光坚定地看着宋衍。 “啊!还要拆啊!”周天策惊讶地喊道,“回金墙不过是个意外,天下哪有那么多意外呢?” 沈若轻慢慢抬头看了眼薄薄的楼板,天下的意外或许还不止这么一点:“或许民女命好,还能再拆出点宝贝来。” 她在检查回金墙的时候,就发现那些深刻的元宝里透着淡淡的金色,她便猜测墙里会有黄金。 直到她看到了墙角那行极为隐蔽的字,她便明白了为什么天宝阁会这般建造。 那句话写的是,他朝复辟时,奉上金满楼。 世人只记得他刘岑是个名满天下的富商,却忘了,他是为国而战、为国而死的。 “这,也太凭运气了吧。”周天策还想挣扎,可那堆金子就放在那里,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沈若轻走到一个侍卫面前,向他行了个礼道:“这位侍卫大哥,可否借你的佩刀一用?” 那个侍卫紧张地抓住自己的佩刀,有些发懵地看向宋衍。 “司邢,给她。”宋衍微笑着同意后,那个叫司邢的侍卫利索地将佩刀抽出,然后有些犹豫地递给沈若轻。 沈若轻道了声谢,她双手拿着刀拾阶而上,走到一半,抬手敲了敲楼板,果然是空心的。 她微微一笑,用尽全力狠狠地扎向了二层的楼板。 司邢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把刀他可是求了豫王半天才求来的!现在居然用来... 还没等司邢从悲伤中缓过来,就见沈若轻将插在楼板里的刀转了一个角度,司邢的心开始在滴血了! 沈若轻看着被破开的口子很是高兴,因为又点点珠光从那黑漆漆的洞里迸发了出来:“看样子,小女的运气真是不错。” 说着话,沈若轻从楼板里掏出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起初她也不敢确定这楼板中有夹层,直到她看到那句金满楼,再将她隐约看到的窗户影合在一起,她就极为确定了,刘岑为复辟留下了许多钱。 周天策张大了下巴,快步上前,看着那黑漆漆的洞,伸手一掏,从里面拽出一把珠宝,什么珍珠、琥珀、玛瑙、翡翠……是要什么有什么,而且件件都是珍品。 周天策捧着满手的珠宝,木讷地说道:“这......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砸出满地金子或许还能说是凑巧,但现在恐怕再也没办法拿巧合说事了。 “因为我不懂风水,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沈若轻淡淡地说道。 “这,我......”周天策的脸顿时羞红。 沈若轻见周天策这般模样,笑了笑继续说道:“正如周老板说的那样,我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陈慕隐究竟有多厉害,也不知道风水对于做生意有大影响。但正因为我的不懂,所以我才敢质疑,质疑大师之作,质疑这楼被人动手脚。” 沈若轻说完,目光转向宋衍。 有件事她从刚刚就很在意,那便是宋衍,他太过冷静了,无论是从回金墙里砸出满地黄金,还是现在从楼板里拿出的这些珠宝,他都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这样太奇怪了。 “你觉得是谁动了手脚?”邱天策连忙问道。 沈若轻望着宋衍,宋衍摸着手上的扳指,目光饶有深意地落在她身上,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心底肆意生长,宋衍早就知道了,他不是现在才知道的!那为什么要她来拆墙? “谁?到底是谁动了手脚。”周天策站到沈若轻面前,着急地问道。 沈若轻低垂眼眸,缓缓道:“我想应该是陈慕隐。” “陈慕隐?”周天策很是不解地重复了遍,“你把我搞糊涂了。” “刘岑能将生意做得如此红火,想来也不会只靠了陈慕隐的阵法,他定是深谙生意之道的。我爹曾说,做生意,本就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所以我想,天宝阁当初应该是窗明几净、宽敞透亮、方便自在的。”沈若轻环顾四周,若是将这些奇奇怪怪的遮挡一并拆去,天宝阁倒是会变得舒服许多。 周天策皱着眉,问道:“可,你刚刚说是陈慕隐动的手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刘岑死了。”沈若轻慢慢说道,“陈慕隐用了自己名声,用了大家对他的痴迷。在刘岑死后将天宝阁改成了现在的模样,可能,是想护住刘岑生前最后的心愿吧。” “最后的心愿?”周天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是说,他想复辟......”邱天策下意识地看向宋衍,连忙捂住嘴巴,把话咽了下去。 刘岑是为前朝战死的,他生前最后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复辟前朝,那藏在此处的钱财自然也是为前朝复辟所用的。 这也是宋衍即使知道也不打算自己动手的原因,若是由他来揭开,势必要解释这些钱的来由,现在朝政虽然稳定,但也架不住前朝余孽蠢蠢欲动的心。 所以,宋衍需要有个人来帮忙解释,更需要有个人替他承受龙颜震怒,而她就是宋衍千辛万苦找的人。 一个小小的商户庶女,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踩死了个蝼蚁,而谁又会记得她这只可怜的蝼蚁呢。 沈若轻望着宋衍,不由地从心底升出一丝寒意,这个宋衍真的很不简单。 周天策一头冷汗,轻声道了句:“现在该怎么办?” 且不说这些钱最后会去哪儿,若是宋衍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此刻便杀了他们,也是可以的。 宋衍玩着手上的扳指,抬起双眸:“沈老板觉得呢?” “这自然是小女不知死活,同周老板打赌,结果误打误撞地拆出了陈慕隐藏的‘金回头’咯。”沈若轻提着口气,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宋衍像是很满意,继续问道:“那天宝阁呢?” “那更是民女不知好歹,非要重建天宝阁,肖想三月赚得千金来证明自己能力强过周老板。”沈若轻笑着回答,心跳却如震天的鼓声。 宋衍点点头,皱了皱眉,指着面前的珠宝:“那这些珠宝?” “这些?不是豫王殿下赐给小女的吗?周老板可是见证人。”沈若轻侧头问周天策,反正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别想先下船。 “对,对!豫王殿下见,见沈老板拆了出‘金回头’,就,就赐了这些珠宝。”周天策被吓得满头大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宋衍寒冰般的脸终于又笑了,沈若轻和周天策对望了眼,这心终于可以落下去了,这命也算是捡回来了。 “沈老板,可别忘了刚刚说的,三月赚得千金,本王也颇为期待呢。”说完,宋衍便离开了。 沈若轻这才发现,天宝阁早就被那些砸墙的奴仆围了起来,楼里满是珍宝的事也就他们屋内四人知晓了。 “三月赚得千金,唉,这怕是刘岑在世也无法完成的。”周天策有些担忧地看着沈若轻,想到自己刚刚那般为难人家,也颇为愧疚,说道,“周某不才,愿赌服输,今后就听沈老板差遣。” 沈若轻笑着说道:“往后还得多依仗周老板呢。” 她看了看这栋尘封许久的楼,手指轻轻摩挲着虎口,三月要赚得千金,真的好难呀! 不过眸光流转间,她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不过也可以试一试。 第三十章:清点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在天宝阁里又转了转,身后跟着周天策和抱着佩刀一脸愁苦的司邢。 司邢是宋衍留下的,说是帮沈若轻干些粗活,实则是宋衍看他满脸悲苦的样子,给他个机会让他好好敲沈若轻一笔。 只是司邢也是个实心眼的,他就这么满脸心疼地抱着卷了刃的刀跟着沈若轻走来走去。 “司大哥,这里也得麻烦你用刀劈开下。”周天策恭敬地对司邢说道,只是没想到换来了司邢的一记白眼。 司邢委屈地看了看手中的佩刀,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楼板前,手起刀落劈开了大小适宜的洞。 开完洞,司邢又委屈巴巴地抱着刀走到一旁,轻轻摸着佩刀:“对不起呀,让你干这种活。” 沈若轻和周天策忙着清点天宝阁里暗夹的财产,实在无暇顾及司邢的情绪。 “我的财神爷啊!这里也有这么多?!”周天策从洞里掏出一把珍宝,回头正好看到沈若轻,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脸便红了起来。 沈若轻倒也不是个纠结细枝末节的人,她笑着将珍宝接过,然后一股脑地放进箱子里。 可这箱子里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包,沈若轻将珍宝放上后,这座小山包更是肉眼可见的摇摇欲坠了。 沈若轻只好再去找空箱子,找了半天只掏出来个妆奁般的小匣子,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又接过周天策递过来的珍宝塞了进去。 好家伙,没两下又堆得和小山似的了。 “要不,我们先清点造册入库?”沈若轻抱着满满当当的匣子抬头看着周天策。 周天策连忙点点头,他刚刚瞄过一眼,这楼板里还有不少的珍宝,要是都掏出来,怕是真没地方搁了。 只是,这满地的珍宝怕是清点造册也要许久吧。 沈若轻和周天策两人各执一笔,愣是从天明一直干到了后半夜。 “叩叩。”天宝阁的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沈若轻和周天策相视一眼,心底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看外面已是夜深,又有谁会半夜三更地来买古玩玉宝呢,只怕是来者不善。 两人揪着心看了眼满地的珍宝,虽说他们已经将造册的珍宝收起,可面前还摊着一堆,要是来的是个歹人... 身为王府侍卫的司邢动作更是快,他已经拔了刀站在门口,极为警惕地关注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叩叩。”又是两下敲门声,然后有时一阵静谧。 门外的人像是在等门内的人发话。 周天策将手中的纸笔轻轻搁下,顺手从桌案上抄起个花瓶走到沈若轻身前。 毕竟他是个男人,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也该是他挡在前面。 沈若轻此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也将纸笔搁下,从地上珍宝里拿起个玉如意。 “叩叩。”敲门声又急促了些,随后还是一阵寂静。 司邢左手摸在了门栓上,右手起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风吹过,沈若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很独特的味道。 司邢左手将门一把拉开,右手的刀顺势就要劈过去,沈若轻急忙喊道:“司大哥!手下留情!” 司邢手中的刀堪堪停在了张月华的头顶,若是再迟一点怕是张月华现在已是身首异处了。 张月华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卷了刃的刀发出寒光,头顶的冷汗瞬间滑落。 她本来是在铺子里等沈若轻回去的,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眼见着这时辰就往后半夜去了,她实在坐不住了,就跑来了。 说来也是奇怪,她明明看着天宝阁灯火通明的,可偏偏她敲了好几次门,却没人应门。 她刚趴在门上听动静,下一刻门就开了... 沈若轻赶忙跑来过去,果然是张月华,刚刚那阵风里的护手膏香味她太熟悉了。 “月华姐。你怎么来了?”沈若轻现在想来还有点心有余悸,要不是她认出了护手膏的味道,现在月华姐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张月华默默往后退了半步,离开了那把泛着寒光的刀,然后费力地咽了咽口水,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我看这时间都快到子时,我实在放心不下你,所以...” 沈若轻回头看了眼漏刻,浮竿缓缓想上顶了顶,正是子时。 她有些尴尬地拉着张月华的手,带着些许撒娇地口吻说道:“都怪我,忘记同你说一声了。”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张月华这回已经缓过来,脸色明显好了不少,“没事就好。” 沈若轻也是松了口大气,呼啸的风声像是向她在邀功。 她在这风中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护手膏香味,只是,她总觉得这香味不像是从月华姐这里传出来的,而像是从更远点的地方飘过来的。 “先进屋吧,外头也怪冷的。”沈若轻手指轻轻摩挲了下张月华的手背,是用过护手膏后的滋润感觉,她心底的疑惑也被消散了。 等到众人走进屋内后,不远处的墙角慢慢走出来个人。 她看着灯火通明的天宝阁蹙了蹙俊秀的峨眉,而后又将帽帏匆匆带上,隐匿于这天地间。 张月华跟着沈若轻走进了屋内,看到屋内满地珍宝的景象后,便张大了嘴巴,楞在原地。 半晌,她才缓缓问道:“若轻妹子,你这是打家劫舍去了?” 周天策差点因为这句话失手碎了个花瓶,司邢倒是眼里只有他卷了刃的佩刀。 沈若轻赶忙将张月华拽到一旁,避重就轻地将大致情况同她说了番。 知道事情真相后的张月华更是长大了嘴巴,然后问道:“那刘岑,是不是打家劫舍出身?” 这次,周天策没抓住,手中一块上号的羊脂玉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皆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看屋顶,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周天策赶忙将摔成两半的羊脂玉从地上捡起来,颇为心疼地将它又拢了拢,然后无奈地放在桌上。 张月华最后被留在天宝阁帮忙了,清点大军也从原先的三人壮大到了四人。 不过,张月华没有接触过多少玉石珠宝,实在分辨不清他们究竟是什么材质,价值几何。 她能做的就是将这些珍宝按着用途先行分类,不过就这一样倒也加快了沈若轻他们的效率。 卯时三刻,他们终于将地上的珍宝清点清楚。 几个人累得坐在地上,沈若轻看着头顶的楼板,一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珍宝,头就隐隐作痛。 这活太磨人了,而且这些珍宝到最后都是要充公的。 不行,她不能白出这个力气,她得去问宋衍借人! 第三十一章:借人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不过,沈若轻是等到午后才去的豫王府,实在因为前一天忙得太迟了些,累得很。 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趴在床上睡着了,直到下午她才勉强从梦乡里起来。 沈若轻拿起镜子照了照,好么,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下一片乌黑,真是好大的两个黑眼圈啊。 “若轻妹子,要不要拿胭脂稍微遮盖下?”张月华进屋时正好看到沈若轻对着镜子撇嘴,“你等下要去见豫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沈若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镜子放下:“没事,就这样吧,看着惨点也好,惨点好借人。” 张月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沈若轻的想法。 于是乎,沈若轻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睡眼惺忪地压着一车的珍宝出现在了豫王府门前。 只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齐总管已经站在豫王府门前恭候多时了。 看到齐铭的沈若轻赶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齐铭面前给他福了个礼:“齐总管,好。” 齐铭笑呵呵地拱了拱手:“沈老板,王爷在不务斋等你多时了。”然后又看了眼沈若轻身后的马车,又接着说道,“马车我会帮沈老板料理的。” 沈若轻倒也是乐得轻松,转身将放在箱子上的包裹拿来过来,取出里面的账册递给齐铭:“齐总管,这是这车东西的名册,请过目。” “好。”齐铭颇为客气地接下名册,抬手略略翻看了眼。 不得不说这位沈老板还真是厉害,不过短短一夜的时间,就能将名册做到这般细致妥帖。 齐铭不由地抬头看了眼沈若轻,心想道,看样子,爷这回应该是找对人了。 因着车上的珍宝不方便外泄,齐铭只好点了个小厮为沈若轻引路,自己压着马车进了王府库房。 沈若轻跟在小厮身后,熟稔地穿过亭台楼阁,最后沿着长长的水榭走到了不务斋前。 他们两个刚刚站定,小厮刚要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怒斥:“宋衍!你要去死老子不拦你!但你别拿老子寻开心!” 小厮楞在了原地,颇为尴尬地看了眼沈若轻,苍天啊,怎么会遇到这种情况?!他要怎么办? “还有,你(某些脏话)要死给老子死远点,别(某些脏话)死在老子面前!”里面的暴躁声让小厮抖了抖。 这,要怎么办?他还要不要进去通报了?总不能傻站着听墙角吧! 小厮满脸悲壮地看向沈若轻,可是现在进去通报会不会直接被主子打出来啊? 苍天啊!谁能来告诉他,遇到这么尴尬的场景应该怎么办啊! 这边小厮还在内心疯狂地做着心里斗争,里面又传来摔茶碗的声音:“你(某些脏话)爱干嘛干嘛!除非收尸,否则别来找老子!” 然后门被哗的一下拉开,从里面走出个谪仙,就是这谪仙现在怒目而瞪,怪吓人的。 “江,江太医。”小厮看清来人后,磕磕绊绊地行礼道。 江予安黑着张脸也没多加理会站在门口的小厮和沈若轻,只是一边咒骂着一边朝着门口方向走了出来。 小厮楞在原地更是瑟瑟,眼下该是让人进去呢?还是继续站着呢? 第三十二章:探店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老板,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周天策拎着东西,问道。 他今天本来是在天宝阁继续昨晚的工作,可沈若轻风风火火地跑来,二话不说地将他拉走,直言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是,他已经陪着沈若轻逛街买买买一下午了,他丝毫没有觉察出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沈老板,要是就买东西,我大可以让我下属来买。”周天策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沈若轻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仔细盘算了下,好像也不差什么。 啊!差点忘记了!还有果果喜欢的糖还没有买! 沈若轻四处张望了下,然后锁定一家糖果铺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老板,你家的糖可真好吃,我弟弟最是喜欢你家的糖了。” 铺子老板听到这话,自然很是开心,脸上都笑开了花:“不是我王婆卖瓜啊,我家的糖放在整个庆都城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是啊是啊!我弟弟现在还在家吵着让我出来买呢!”沈若轻见老板很是满意,便眼眸一转,皱皱眉说道,“不过,这前些日子,我看到城南那儿也开了家糖果铺子,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铺子老板倒也镇定,脸上很是平淡,丝毫没有生意被抢的郁闷感。 “老板,你就不担心城南那边将你生意都抢了?”沈若轻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这要是你家铺子倒了,我弟可又要和我闹了。” 铺子老板见到沈若轻这般为自家店铺着想,便笑着摆了摆手手:“小姐,不用担心,他家店倒了,我家也不会倒。” 沈若轻环顾四周,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带着疑惑问道:“老板,你可别诓我啊,你这儿看着也没啥客人啊。” 铺子老板大笑了起来,他便凑到沈若轻耳畔低语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啊!沈若轻豁然开朗,难怪她在进门时就看到好多人在搬白糖,原来是这样。 沈若轻眉眼弯弯,一个高兴又多买了几包糖。 手上又多了包糖的周天策皱了皱眉,朝走在前头的沈若轻说道:“沈老板,你不会就是让我出来帮你拎东西的吧?” “本来不是,不过现在是了。”沈若轻笑着对周天策说道。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礼乐居,让小二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又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周天策累得不成样子,赶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活动了下手腕:“什么叫本来不是,现在是了?” 沈若轻笑嘻嘻地为周天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这本来嘛,我是没打算买东西的,但要是真的什么都不买,怕是也打探不到我们要的消息了。” “什么消息?”周天策这一下午少说也走了不下几十个店了,现在隐隐觉得双腿有些发酸。 “我在打探哪个店更赚钱啊。”沈若轻品了口杯中的茶,这茶还算不错,上好的毛尖。 “你不会到现在都没想好天宝阁的营生吧!”周天策有些吃惊,随即又恢复正常道,“其实你想知道这些,问我就可以了,实在没必要走这遭。” 沈若轻点点头,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那家糖果铺子即便生意被抢,老板也是那般不紧不慢?” 周天策沉思了番,有些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可能是他的生意极好,就算有些被抢,也影响不大。” “我们去的时候,铺子里可是连一个人都没有。”沈若轻笑嘻嘻地提醒道。 “这...”周天策有些语塞,他蹙了蹙眉头,是呀,为什么呢?看样子不像是影响不大啊。 沈若轻打开一包糖,从里面拿出一颗放进嘴里,甜得恰到好处。 然后又从糖堆里拿出一颗来,将它放在周天策面前,解释道:“因为自始至终那位老板的铺子,就不是靠卖这些糖果营生的。” 这下让周天策更是疑惑了,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也有些糖果铺子卖白糖给酒楼、饭庄,可总归是少数,这铺面卖得才是大数啊。 周天策正想着,那边礼乐居的小二欢快地来上菜。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的菜。”小二上菜极为麻利,没一会就将菜色摆放稳妥了,然后又端上壶美酒,“这是小姐要的葡萄酒。” 沈若轻拿起葡萄酒,为周天策斟满一杯,递到周天策面前:“周老板觉得,那铺子靠这个葡萄酒如何?” 周天策恍然,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面前石榴红般的葡萄酒:“这些年庆都城里很是流行这葡萄酒,上到王孙贵胄,下到平民百姓都要来上一盅。” “而要酿这种美酒,除了大量葡萄外,还需要大量的,白糖!”周天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难怪了,难怪这铺面生意被抢去一大半,那老板还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手里捏着这么大个笔买卖。 周天策抬头看向沈若轻,有些纠结地问道:“所以,你想把天宝阁开成庆都城里最大的糖果铺子?” 那样的话,也太浪费了。周天策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沈若轻摇了摇头,这么好个地方若只是用来开糖果铺,实在太过浪费了。 何况她还有三月千金的赌约,若是她要完成这个赌约,恐怕整个大燕的葡萄都要被血洗做成葡萄酒了。 “那你打算用天宝阁做什么?”周天策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三个月内要赚得千金,可不容易。” 沈若轻点点头,确实不容易,她今天逛了一下午,从将军道逛到了走马街,鲜少有店能三月赚得千金。 唉,要用三月赚得千金真是不易啊。 “要不,还是继续做古玩生意?”周天策思量了番,提议道,“原先刘岑就是做古玩的,说不定能赚得那么多。” 社若轻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古玩需要有极强的鉴别能力,而这是她所欠缺的。 “唉,要不明天周老板再陪我逛逛?我再去瞧瞧有什么店合适?”沈若轻叹了口气,提议道。 “啊?!还逛?”周天策摸了摸自己发酸的腿,这可不比整理珍宝简单啊! 沈若轻又为周天策添了些酒,笑盈盈地望向窗外。 窗外,华灯初上,有些生意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三章:赌坊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翌日,沈若轻再到天宝阁的时候,就发现它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起来。 司邢黑着脸站在门口,沈若轻靠近时,他扬了扬手中卷了刃的刀:“闲人免进!” “我也算闲人吗?”沈若轻笑嘻嘻地说道。 司邢听着声音熟悉,猛地抬起了头,看见穿着月白色裰衣的沈若轻:“你怎么穿男装?” “今天要去些好地方,换身衣服更方便些。”沈若轻又抚了抚额前的头发,英姿勃发的,像极了风姿卓越的公子哥。 司邢上下打量了下沈若轻,撇了撇嘴道:“你女扮男装的,还是太明显了。” 沈若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她自以为自己装得还是挺像的:“是哪里出了破绽?” “你的声音,一听就不是个男人。”司邢直接了当地说道,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瓶子,“这个给你,你只要喝一口,它就能把你的声音变得像男人些。” 沈若轻接过瓶子,带着些许犹豫,抬起头喝了口,这药水的味道特别冲喉咙,她被呛得难受,可这声音却也便得浑厚了起来。 “司侍卫?”沈若轻对自己的声音很是欣喜,“我现在这声音像不像男人?” 司邢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递给沈若轻,指着喉头的位置:“黏在这儿,假装喉头。” 沈若轻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假喉头贴好了,现在的她确实可以以假乱真了。 “司侍卫,齐总管让你进去趟。”周天策从天宝阁里匆匆赶出来。 司邢给沈若轻递了个眼神,让她试试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沈若轻敛起笑容,故作惊讶地对周天策说道:“周老板,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呢?” 周天策看着面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皱了皱眉,论这长相他和沈若轻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可这声音倒是有天壤之别,难道这是沈若轻的哥哥? “恕周某眼拙,兄台是?”周天策拱了拱手,很是恭敬地问道。 沈若轻噗嗤笑出了声,略显女儿姿态地说道:“周老板,是我啊!” 周天策又仔细地分别了下,这看出来面前的公子哥就是沈若轻本人:“沈老板,你这声音也太像男人了吧。” 沈若轻这回算是有了底,她装扮成男人就是为了去探探这庆都城里最赚钱的两门生意。 “沈老板,这赌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等下你得紧跟在我身边。”周天策站在赌坊门口,再三嘱咐道。 沈若轻郑重地点点头,跟在周天策身后,进了赌坊。 赌场里的窗户被油纸封住了,微黄的油灯幽暗地亮着,在里头的人本根就没办法确定时间。 再加上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让原本只是探店的沈若轻都感觉到心跳加速,恨不得也下场玩上两把。 “青龙!四十!”桌案边的男人杀红了眼,将自己手上的钱狠狠地扔在桌上。 “开一啦!”庄荷揭开盒子盖,面无表情的唱道,“天门!庄家通杀!” 沈若轻心疼地看着那些银子被庄荷无情地收走,可到了下一局,男人蒙上了个豹子,他不仅将原先输掉的钱都赢回来了,还赚了十几两。 这一来一往间,沈若轻心里都痒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场玩上两把。 好在她身边还有个更冷静的周天策在,周天策拍了拍沈若轻的肩膀,示意让她跟上。 周天策带她穿过激情澎湃的一楼,径直上了二楼,这里倒是雅致多了。 沈若轻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筛子牌九,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里,赌什么?” 周天策笑着将她带到一个台子前,台子里面是用木板隔出来的几个赛道:“赌乌龟。” 第三十四章:花楼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周天策站在满春楼里,头一遭觉得这芙蓉帐暖的逍遥地如此折磨人。 他虽说是个洁身自好的,出入这种烟花之地也只是为了洽谈生意,可架不住来的次数多。 往常倒是还好,最多损伤几句,可现在身边带着个姑娘,真是如坐针毡,是表现得熟悉也不对,不熟也不成。 沈若轻不知道周天策的内心想法,张大了眼睛东张西望,对着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很是好奇。 这春满楼不亏是庆都城里最好的花楼,不仅这楼装修得富丽堂皇,而且这里头的姑娘更是千娇百媚,颇为有韵味。 难怪那些男人们愿意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周老板!”满春楼的刘妈妈看到周天策这个财神爷来,赶忙扭着她的水桶腰过来,要知道像周天策这种事少钱多的主顾可不多。 周天策却被刘妈妈这热情地一喊,吓得魂不附体,尴尬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老板,我还在想呢,你啥时候才会来。”刘妈妈一块桃红色的帕子舞得飞起,“姑娘们可惦记你了。” 这放在往常,周天策顺手就把身边人推出去了,可现在他身边是个满脸坏笑的姑娘! 周天策僵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自己上了:“刘妈妈,我,我是带我小兄弟,来见见世面的。” 沈若轻像个色中饿鬼般,一个劲地盯着路过的姑娘瞧。 刘妈妈看了眼沈若轻,蹙了蹙眉,然后又朝她喉结处看了眼:“周老板,你这,不大合规矩啊。” 沈若轻和周天策面面相视,不大明白刘妈妈所指。 “周老板,你带兄弟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刘妈妈将周天策拉开,瞟了眼沈若轻,“可带个姑娘来?不合适吧。” 沈若轻不自觉地摸了摸司邢给的假喉结,它倒是完好地贴在原地,努力地做着伪证。 不是喉结出的问题,那是哪里? 沈若轻看向迎来送往的刘妈妈,顿时就明白了。 人家刘妈妈天天招待男客、调教姑娘,要是这眼力价都没有,那可要闹大笑话了。 “刘妈妈,我就是想来看看世面。”沈若轻一面说着,一面将个大元宝不动声色地塞进了刘妈妈手里。 这刘妈妈也不是吃素的,垫垫了手里的元宝,感觉有些坠手,便不再多加阻拦:“这位小公子想见世面,妈妈我一定安排好。” 刘妈妈想了想,招呼来两个姑娘:“青烟、桃蕊,你们过来。” “这两位都是清倌,身子干净也会照顾人,陪小公子随处逛逛正好。”刘妈妈特特将两位姑娘的底细告诉给沈若轻。 两位娉婷的姑娘缓缓走来,朝着沈若轻和周天策福了个礼,语调柔柔道:“两位公子好。” 沈若轻扯了扯周天策的衣袖,一脸真诚地问道:“我该怎么搂姑娘啊?” 周天策被这个问题弄得面红耳赤,用力咳嗽了声,掩盖住他内心的慌乱。 刘妈妈见状,笑着挥了挥手中的帕子:“两位爷随我来,我给你们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刘妈妈寻的地方着实不错,又有些隐秘,又刚好能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青烟和桃蕊一左一右跪在席边,小心翼翼地将剥好的葡萄递给沈若轻嘴边。 美人喂美食,纵使她个女人家也想在这里一掷千金呀。 沈若轻正在那儿美,就听到隔壁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大爷,你别这样!我是清倌!啊!” 沈若轻刚要起身去看,就被周天策一把按住,他对沈若轻摇了摇头。 “小公子莫急,我们这儿有人看着的,出不了事。”青烟将酒斟满,递到沈若轻面前。 沈若轻还是有些担心,灵活地往前挪了几步,恰好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里面的小姑娘死死地拽着衣领不肯松开,而那位客人则上下其手,专往姑娘隐私位置探去。 沈若轻刚要起身,就见几个人高马大的走了过来,带头的龟奴笑着说道:“这位爷,想来是这姑娘没能照顾好你,小的这就给你换一个。” “别,这娘们挺好的,我就好这口。”说着,手又往姑娘裙底探去。 姑娘被吓得不行,连踢带踹地往后退,也没留神,一脚就踹在了那位客人的脸上。 那张原本色欲熏心的脸瞬间变得很是难看,更难看的是他鼻子处留下的两条血迹:“个婊/子的,敢伤老子!” “陈爷!”刘妈妈从远处跑来赶忙喊住要动手的客人,“陈爷,消消气,怎么这么大的火啊?” 陈爷抹了把血,摊在刘妈妈跟前:“你的人把我踢伤了,你说怎么办吧!” 第三十五章:交易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一个极为慵懒地声音响起在头顶。 众人抬眸望去,顿时被她勾去魂魄:“南,南晴姑娘...” 刘妈妈看到南晴自己下来了,不由地松了口气。 只要这位主肯出手,就没有摆不平地事。 南晴懒散地倚在栏杆上,左手捏着个酒杯,右手轻摇着蒲扇,两腮微红似有醉意,可偏偏目光清明,似诉钟情。 在下面的人瞧着,也跟着她醉了几分。 她浅浅地笑了下,提手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极为娇嗔地看了眼众人,将手中的杯子往下一抛,引来楼下众人争抢。 南晴却像个戏弄诸侯的褒姒,看着底下众人争来夺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祸国殃民的笑容。 直到酒杯的碎裂声响起,众人才从她的笑里缓过劲来。 可下一瞬,她慢悠悠地拾级而下,白皙的长腿伴着脚腕上的银铃声缓缓向前,大家伙又陷进去了。 “陈爷,你这是怎么了?”南晴的手温柔地抚上陈爷的鼻梁,娥眉微蹙,似有些担心,“可是受了什么伤?” 陈爷被这一声唤酥软了骨头,他痴痴地看着南晴,连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南晴收回玉手,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凌冽:“可我家妹妹,却因着陈爷受了伤啊。” 陈爷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抹了把自己的鼻子,将带血的手伸到南晴面前:“天地良心,我才是受伤的那个,你看,我这鼻子还没止血呢!” “我这鼻子可是让那小浪蹄子给踹的!”陈爷说得有理有据。 眼看着众人纷纷点头,沈若轻都为南晴捏了把冷汗,出声道:“我瞧着,这也不像是人家姑娘踹的,倒像是你往上撞的。” 南晴回过头来,瞧见沈若轻,先是一愣,后又笑开了。 “你个死娘炮,少胡说!”陈爷气势汹汹地就朝着沈若轻处来了。 “陈爷,你这说不过就要动手啊。”南晴把玩着手中的蒲扇,煽风点火道。 陈爷这举起的拳头只得悻悻地放下:“明明是她踹的我,怎么可能是我往上撞得的呢!这死娘炮就是在颠倒是非。” “我刚刚听到隔壁有动静,就好奇地看了眼,那位姑娘就是在这个位置不断往后退,而这位大哥则是一个劲地往上扑。”沈若轻指了指事情发生的位置,然后质问道,“试问,她个拼命往后退的人,怎么可能踹得到你。” 围观的众人也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劲,纷纷小声议论着。 这要踹人,肯定得往前踹,怎么可能往后躲着踹。 陈爷见周围的风向有所改变,赶紧为自己辩驳道:“这小浪蹄子是躲不过了才踹得我!大家看看,我往上撞能撞出这么多血来吗?” “这公说公有理的,要不场景再现下吧。”南晴慢悠悠地说道。 众人一听,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再显下不就都清楚了嘛。 “我看这丫头被吓傻了,就由我来代劳吧。”南晴转了个身,跪坐在那处。 这白皙的长腿在裙摆下勾人慑魄,陈爷哪里还按捺得住。 嘴上说着要还自己个公道,手上就急匆匆地朝着南晴去了。 围观的众人更是愤愤,恨不得此刻魂穿那陈爷。 南晴动作要比那位姑娘灵活多了,她极快地往后退了几步。 陈爷那能放过这一亲香泽的机会,饿虎扑食般地往前扑。 南晴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位置,将手中的蒲扇往前一伸,陈爷没收住力,鼻子正正好地撞在了扇子上。 “陈爷,你这也,太猴急了吧。”南晴将扇子收回,边扇着边笑道。 围观的众人本来就对情景再现很是不满,现在见陈爷如此不由分说地往南晴身上扑,更是不满。 “明明就是自己猴急往人家姑娘身上撞,还非要赖人家姑娘!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如今也很是少见了。” “我看就是没钱付账了,整出这种戏码。这庆都城里谁不知道清倌就是陪酒的,不能动手动脚。” “就是就是,居然还有脸在那儿说。” 春满楼里客人和姑娘们瞬间统一了战线,纷纷指责起陈爷的不是。 “大家也别这么说,毕竟陈爷受了伤,流了血的。”刘妈妈赶忙上前打圆场,“怎么说都是我家姑娘不对,我等下就好好罚她!” 只不过这圆场打得众人更是火大,对陈爷更是厌恶。 “刘妈妈,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真是你家姑娘伤了人,是该好好收拾一顿。可人家这是自己撞的,和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若轻适时地又递上了句:“诶,刚刚南晴姑娘问这位大哥是否受伤时,这位大哥好似说得是,没事。” 南晴半躺在席上,很是满意沈若轻的提醒,她还以为自己丢下的钩子要用不上了。 “是啊,明明自己说没事的,现在却又在这儿装模作样。” 陈爷刚想辩驳是自己被南晴的美色迷惑住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好摊着满手的鲜血,涨红了脸站在那儿。 他就是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怎么现在竟都是自己的不是了? “陈爷,今天我们春满楼就不招待了。”刘妈妈走上前,挥着手中的帕子下了逐客令。 陈爷气得手指发颤,气鼓鼓地拂袖而去。 只是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有人喊道:“陈爷,你忘了付钱了。你不会,真的是来花楼里打秋风的吧。” 众人的嘲笑声让陈爷更是气红了脸,他愤恨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狠狠地拍在龟奴的手里,转身走出了春满楼。 南晴走到沈若轻身边,偷偷为她刚刚的喊话比了个赞:“沈老板,真是厉害啊。” “南晴姑娘也不差。”沈若轻站在原地,笑嘻嘻地恭维道。 “沈老板不打算到我那儿坐坐?”南晴娇滴滴地发出邀请,可是羡煞了在旁的人。 沈若轻垂下眼眸还在思量,南晴上前几步,凑到她耳畔说道:“沈老板,难道打算在这里和我谈交易?” 沈若轻有些惊讶地看着南晴,随即又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三十六章:结合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和周天策便跟着南晴上了楼。 当然,他们两人是顶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上的楼。 “咱们回去时都小心点,说不定在哪个角落就有人把我们套上麻袋打一顿。”周天策撇了撇嘴,小声对沈若轻说道。 沈若轻对着周天策笑了笑:“我没关系,我换回女儿装就是了,你自己小心点。” 周天策鄙夷地看了眼沈若轻,好嘛,悲伤都是他的。 彩云将茶水奉上,又瞧了眼男装的沈若轻,皱了皱眉,又看了眼。 她总觉得那个小公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了。 “彩云姑娘,护手膏可还好用?”沈若轻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是上等月桂茶。 彩云这才恍然大悟,是那个奸商! “沈老板,你可想好了,如何用三个月的时间赚得千金?”南晴玩着手中蒲扇,漫不经心地问道。 周天策也很是好奇,虽说这两天是他陪着沈若轻各种探店,也知道沈若轻是在找合适的行当。 可即便到现在,他也不清楚沈若轻究竟想要经营何种行当,周天策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是满脸期待地看向沈若轻。 沈若轻却莞尔一笑,将问题抛给了南晴:“按着南晴姑娘的意思,我该如何赚得这千金?” 南晴手里的扇子顿了下,她那双桃花眼转了圈:“如今庆都城里最赚钱的三个行当,一个是赌坊,一个花楼,一个是古玩。” “赌坊中城西的常胜赌坊最赚钱,花楼中当属春满楼为翘楚,而古玩的龙头则是城北玉斋,这三家店都做到三月赚得千金。”南晴慢悠悠地分析道,“就不知道沈老板打算开哪个?” 沈若轻点点头,这和她近两天探店的结果不谋而同。 这庆都城里赚钱的营生不在少数,可要说最赚钱的,还就得是赌坊、花楼、古玩。 只不过,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将自己的担忧吐露出来:“可就算我开,恐怕一时间也难以超越南晴姑娘所说的几家。” 南晴和周天策同时陷入了沉思,诚然那些生意是赚钱,可也只有做到顶尖,才能达到千金的营收,新店要达到顶尖... “难道你打算继续卖你的护手膏?”南晴蹙着眉问道,“不是我想泼你冷水,只是单单要靠那护手霜赚得千金收益,怕是全庆都城的人都得买上一盒了。” 沈若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其实从来没打算在三个月内赚得千金。” 见两人有些惊讶,沈若轻又缓缓说道:“我自始至终想的都是在一月之内赚得千金。” “什么?!”南晴和周天策异口同声喊道。 三个月赚得千金已非易事,更别说在一个月内,恐怕是在痴人说梦吧。 “天宝阁装修需要时间,我不可能有三个月的时间去经营。”沈若轻有些无奈地说道。 所以,她在探店时,找的是在一个月内赚得千金的行当。 只不过很可惜,即便是最赚钱的春满楼也只能做到两个月赚得千金。 沈若轻品了口手中的茶,眼神逐渐变得坚韧:“所以,我打算把庆都城里最赚钱的三个行当结合在一起。” 南晴更是不解,若是将赌坊和花楼结合在一起,她还能隐约猜出一二。 可要将三个行当结合在一起?那又该是什么样子? 沈若轻看着南晴迷惑的样子,也不着急解惑,只是笑盈盈地说道:“其实我有个忙想劳烦南晴姑娘。” 南晴扇了扇手中蒲扇:“什么忙?” “我想劳烦南晴姑娘帮我在春满楼里寻些合适的姑娘。”沈若轻直截了当道。 南晴将沈若轻找来本就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她发现刘妈妈总是逼迫姑娘们接客,好些签着清倌身契的也被她弄到了客人的床上。 她本想让沈若轻开花楼,然后她再把楼里的姑娘一道带去沈若轻处。 “我会给你五十万两银子帮她们赎身。”沈若轻大方地提议道。 反正,她现在手上有豫王给的一墙黄金和一箱珍宝,钱方面她倒也不用担心。 “我要一百万两。”南晴却狮子大开口道。 沈若轻蹙了蹙眉,突然想到:“我差点忘了,南晴姑娘是庆都城里的花魁,赎身的价格自然是高些。” 这番话却将站在一旁的彩云笑出了声:“我家小姐可是良籍,从未卖身给春满楼,不用赎身的。” 不光是沈若轻,就连周天策都有些震惊。 毕竟这么多年,大家都认为南晴是沦落风尘的清倌。 可现在才发现,南晴居然是良籍! “所以,沈老板要用什么来打动我?”南晴倒是对沈若轻的表情很是满意。 既然南晴不是风尘女子,那沈若轻原本打算用赎身这一筹码和她谈,也就站不住了。 沈若轻手指轻轻摩挲着虎口,开口道:“若我将天宝阁五分之一的经营权给你,如何?” 第三十七章:小狸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刘妈妈,你别听她瞎说,她是让她老爹老娘卖给我的。”人牙子急忙说道。 刘妈妈听着人牙子的话点了点头,这穷人家过不下去日子了,总会把家中的女儿卖掉。 被压在地上的小狸拼命地摇着头:“不是的!我是来庆都城找我家小姐的!我是邺梁沈家的丫鬟!” 人牙子见状赶忙将手中的帕子狠狠地塞进小狸口中,又扇了她两个耳光:“你老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别扯这些谎话了!邺梁离庆都有多远你知道吗?!” 人牙子凶完小狸,赶忙又对刘妈妈谄媚道:“这小妮子就是因为这满口谎话才被她老爹卖的,到现在也不学好!” 刘妈妈对这种事情倒是很不在乎,懒懒地拢了拢发髻问道:“她身子还干净吗?别是个残花败柳硬让你当做宝了。” 人牙子听到这话,满脸褶子顿时像朵绽放的菊花:“刘妈妈,这你就放心吧,我验过,干净的,是个雏儿。” 刘妈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她上下打量下被捆起来的小狸,这姑娘长得还行,身材也不错,看样子能卖个好价钱。 “你打算卖多少呀?”刘妈妈虽然心底已经乐开了花,但还是敛起了笑容,装出一副不中意的样子。 人牙子眼珠子滴溜一转,这姑娘是她在路上抓来的,卖多少都不亏。 但钱这东西,肯定是多多益善,她没多想就冲着刘妈妈比了数。 刘妈妈眉头皱了皱,这个数倒也不算多,不过要给出去的钱,自然是越少越好。 她叹了口气,挑起毛病道:“这姑娘大了些,看样子也是个不服管教的,怕是值不了这么多钱。” 人牙子也是习以为常了,她也不是第一做这生意了,她温顺地点点头,又比划了个数。 刘妈妈瞥了眼,这次的数倒是比较合理,她轻咳了声,接过龟奴递来的银子,把钱极为爽快地交给人牙子。 “住手!”沈若轻一路小跑,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她喘着粗气,眼神却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小狸,喊道:“小狸?” 小狸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顿时泪流满面,她终于找到她的小姐了! 她用力将嘴里的帕子吐出来,然后带着委屈大声喊道:“小姐!” 这下把在场的众人都给弄懵了。 不过刘妈妈倒是个反应快的,她趁着人牙子愣神的功夫,将给出的钱连忙收了回来。 人牙子手上一轻,脸上顿时也没了好脸色:“你这个小倌人可别乱说话啊,这是我从乡下人家收来的姑娘。” 沈若轻眼神犀利地眯了眼人牙子,那眼神仿佛把利刀,直愣愣地朝着她脖颈处去。 人牙子不自觉地抖了抖,随即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大声道:“小倌人要是看上了这个姑娘,大可以从我这处买去,可不要信口开河坏了我陈婆的名声!” 虽说买卖人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好歹是官府允许的。 但拐卖人口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犯罪,被查出来可是要蹲大狱的! 刘妈妈偷偷笑了下,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嘛,这陈婆拐卖少女也不是头一回了。 只不过以前拐卖的都是些年纪小的、不记事的,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这般大的都敢拐了。 沈若轻又重复地问了遍:“你确定小狸是从农户家买的?” “那是自然!我还花了不少钱呢!”陈婆煞有其事地说道。 沈若轻勾了勾嘴角,那抹笑让陈婆更是胆寒。 “既然是你买的,那你身上可有她的卖身契、籍契?”沈若轻质问道。 陈婆避开沈若轻的目光,略略皱眉。 往昔像这种拐来的,都是卖出后再补的契书,现在她还没把人卖出去,哪里会有什么卖身契、籍契啊。 “她,她老爹和老娘着急要钱,我,我就忘记这桩事了。”陈婆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陈婆,你处理人口买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南晴是后到,这一到就给沈若轻助了力。 陈婆看了眼南晴,又偷偷向刘妈妈求救。 可刘妈妈专心致志地玩着她手里的帕子,像是没有看到般。 陈婆撇了撇嘴,果然是婊/子无情! 她想了下,说道:“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忘记点什么也是常事。” “年纪大了,就更应该为自己积德、积福,而不是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周天策冷冷地说道。 “啊哟!我老婆子做错什么了,不就是帮穷苦人家卖女儿嘛!”陈婆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陈婆子坐在地上哭诉道:“是,卖女儿是不光彩,可你们也得为那些穷人想想,不卖女儿,一家子都得饿死!” 沈若轻却不想在和她扯皮了,她直接对刘妈妈说道:“刘妈妈,是你报官还是我报官?” 刘妈妈本想当个隐形人,现在被点名,尴尬地转着手中的帕子:“我这...” “你想把我老婆子抓到牢里去?”陈婆子听到要报官,立马腾地站了起来,“我告诉你,不能够!你知道我上面是谁吗?” “哦?你上面还有人?”周天策眼神锐利地问道。 陈婆子干着这些脏活的时候,也没忘记给衙门孝敬一二,这一来二去就和捕头有了交情。 “我怕说出来,吓死你们!”陈婆瞧了眼沈若轻,便嘚瑟道。 她和捕头有交情,四舍五入就是和府尹大人有交情。 和府尹大人有交情,四舍五入就是和太子殿下有交情呀! 陈婆在心里这么一合计,顿时底气都变足了不少。 沈若轻看着陈婆逐渐嚣张地样子,冷笑了声:“我说呢,你个糟老婆子怎么敢拐卖良家,原来是身后有人撑腰啊。” 陈婆以为沈若轻怕了她,更是自傲:“小倌人,你要是真心喜欢这姑娘,你就给我这个数,我把她卖给你了。” 刘妈妈一瞧,好家伙,这陈婆是要疯了吧,居然将价格翻了个倍。 沈若轻却眼神冷峻:“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不仅不会给你,还要把你这丧尽天良的,送官!” 第三十八章:外快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陈婆见沈若轻这个样子,心里没了底,这丫头怎么这般软硬不吃。 是不是她上头也有人,虽说她四舍五入地和太子有“交情”,可这交情也分远近啊。 她咂了咂嘴,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当我陈婆被人坑了。这姑娘我不要了,送给你了!” 说着话,陈婆就朝着后门快步走去,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地方。 只不过,沈若轻可没打算放过她。 不仅是沈若轻,还有南晴也没打算放过这个腌臜货。 在沈若轻说要报官的时候,南晴就悄悄让彩云去前面将府尹大人曾明江给请来,现在这会儿应该到了。 “陈婆!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曾明江从花园入口处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和陈婆有“交情”的王捕头。 其实曾明江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个陈婆给王捕头塞钱了,他也私下不止一次警示过王捕头。 王捕头也不是没断过这“外快”,只是,他家最近实在点背,先是他自己把腿给摔断了,后来他娘又中风了,他媳妇身怀六甲去侍疾,结果一个没留神动了胎气,孩子难产硬是生了一天,才勉强把孩子生下来。 自己那点好不容易攒的积蓄也彻底嚯嚯完了,这捕头的薪俸也不高,又要给老娘治病,又要给媳妇滋补,还得照顾孩子... 他也是没办法,只好把目光有投向了“外快”上。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外快都收的,他只收那些走正路的孝敬。 但王捕快忘了,走正路的人哪里需要孝敬,只有那些不走正路的人才需要去疏通。 “王捕头!”陈婆回过身来,看到是王铺头瞬间笑开了,真是老天都帮她。 心里又重复了遍自己的盘算,她和王捕头算是有交情了,这四舍五入就是和府尹曾大人有交情了;这曾大人是太子殿下的亲信,四舍五入她也就是太子的人啊! 但是王捕头可不是这么想的,他看到是陈婆,又想起前些日子她塞过来的银子,有些羞愤地低下了头。 曾明江看到王捕头这幅样子,心里也有了数,知道他还没断了“外快”。 “王捕快!曾大人!你们来得正好!这个小倌人,就是他!他强抢民女!”陈婆抓紧时机颠倒是非说道。 曾明江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微微有些惊讶,这小公子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指着小狸说道:“曾大人,这丫头是我从乡下收来的,就是穷人家过不下去日子了,把女儿卖了养家。” “可偏偏这个黑心肝的,不但满口胡言乱语说这丫头是他的,竟然还要把人强抢了去!”陈婆又气愤地瞪了眼沈若轻,转而又委屈巴巴地对曾明江说道,“曾大人,这穷人家卖女儿已经是很可怜了,可不能再让这个黑心肝的将人抢了去啊。” 曾明江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小狸,问道:“你自己说,你到底是农家女?还是他的丫鬟?” 小狸没了刚刚的害怕,现在小姐陪在她身边,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安定:“回大人的话,小女不是农家女,是邺梁沈家的婢女,这次来庆都城是为了找我家小姐。我只是路过她处问了个路,却不料被她诓骗要卖到这花楼里来。” “曾大人,你可不能听她的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姑娘为了不进花楼是什么慌都编得出来。”陈婆看着站在一旁看戏的刘妈妈,冷笑了下,“你不信,可以问问刘妈妈。” 刘妈妈突然被陈婆提到,很是不高兴,心想着下回说什么都不做这陈婆的生意了。 “刘妈妈,可有此事?”曾明江的口吻中听不出情绪。 刘妈妈拢了拢头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确实,这花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姑娘知道自己被亲人卖过来,自然...” “曾大人!你看,我没撒谎吧。”陈婆见缝插针道,“就是这个小倌人在远处听到了一嘴,然后就跑来这里抢我的姑娘。” 沈若轻缓缓对曾明江说道:“曾大人,按照这个陈婆说的,我是在远处听了嘴,就跑过来抢姑娘,那应该对这位姑娘的情况一概不知才对。” 曾明江点点头,是这个理。 “这姑娘叫小狸,是邺梁沈云诃家庶女沈若轻的贴身丫鬟,她今年有十四了。”沈若轻慢慢说道。 陈婆赶忙辩驳道:“这些算什么,不过是她刚刚说了遍,你记性好,记住了,又给重复了遍。” 沈若轻冷笑了下,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腰间处有颗红色的胎痣,她小腿后有处月牙状的疤痕,是从树上摔下来伤到的。” “刘妈妈、南晴姑娘,还得劳烦你们两位给小狸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我说的胎痣和疤痕。”沈若轻特特找了两位作为见证。 曾明江颔首,对着这个人选也是满意的。 陈婆其实在听到沈若轻这么说时,就慌了神,因为那胎痣和疤痕她是见过的。 刘妈妈和南晴将小狸带到了小房间内,给小狸检查了下,果然找到了沈若轻说的胎痣和疤痕。 刘妈妈快步从小房间里走出来,回禀道:“曾大人,我们检查完了。和这位小倌人说的一样,确实在腰间有个红色的胎痣,小腿也有个月牙状的疤痕。我也问过那个姑娘,姑娘自己也说是从树上摔下来弄伤的。” 南晴听着刘妈妈的回禀,慢悠悠地从小房间处走过来。 陈婆见大势已去,眼珠子一转,又有了办法:“原来是这样啊,我是被那乡下老汉给骗了!他告诉我说自己是卖女儿,居然是拐卖了人家的婢女!太可恶了!” 总之,她可不能认拐卖的事实,不然她就要蹲大狱了! “那是哪个老汉卖的小狸?你可还有印象?”沈若轻质问道。 陈婆被这么一问反而结巴了起来:“这,这谁还记得啊,就是,就是个普通老汉嘛。” 周天策又适时地递上了一句:“那你要把这卖姑娘的钱给谁?那老汉总不会就抓姑娘卖,不要钱吧。” 陈婆更是结巴了:“我,我把钱,给,给他了,现在想来那人还真是奇怪,非要我先给,给钱。” 陈婆被问得口干舌燥起来,看了眼半天不说话的王捕头,想着自己的银子也不能白塞呀。 “王捕头,我可是个好人,你得给我作证啊。”陈婆大声喊道。 王捕头抬起头很是尴尬地说道:“陈婆大概是年纪大了,被人蒙骗了吧。” 曾明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捕头,心里叹了口气,这人是不能留了。 “那她们呢?也是你被老汉诓骗卖掉的?”南晴站在那里,玩着手中的蒲扇,身后慢慢走过来一帮姑娘。 陈婆打了个寒颤,因为这些姑娘都是她拐卖过来的。 “曾大人,这些姑娘都是陈婆拐卖来的,陈婆用拐、用骗、用抢,将她们从家人身边拐走,然后再卖入花楼中。”南晴不急不缓地说道。 然后,南晴又拿出一叠假造的籍契和身契递给曾明江:“这些则是她将姑娘卖入花楼时伪造的籍契和身契。” 曾明江大致翻了翻,其中涉及的姑娘竟有二十人之多。 这还只是卖给春满楼的,若是加上庆都城里别的花楼,这拐卖数量,不敢相信啊! 而且,最为讽刺的是这假籍契上还明晃晃地签着王捕头的名字! 陈婆缩着脖子看见曾明江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孤注一掷对王铺头喊道:“王捕头,你得救我啊,我,可是给了你孝敬的!” 王铺头听到陈婆喊的话,后背一凉,他迎着曾明江失望的目光低下了头。 第三十九章 春风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不过,也因着拐卖的事情,南晴和刘妈妈的谈判也变得容易许多。 刘妈妈本还想再垂死挣扎,留下几个姿色不错的姑娘。 但因为她们当初的身契本就是假的,所以刘妈妈也没什么道理硬要将她们留下。 这一来二去,偌大的春满楼最后只剩下几个年老色衰的老人家在那里养老了。 沈若轻那边倒也顺畅,将天宝阁多余的夹层全部拆除后,天宝阁也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虽然现在已有些破落,但依稀间还是能看出当年刘岑在建造时的用心。 只不过,现在的它要去完成月赚千金的目标,着实有些难度。 沈若轻从地上将天宝阁的牌匾捡起,擦了擦上面的灰,将它放到旁边的桌上。 天宝阁的辉煌和衰败都已过去,是时候谱写新的篇章了。 风穿过窗户,轻轻拨动着她的头发。 春天来了,不如就大干一场吧! 沈若轻将绘制好的图纸拿给周天策看,上面画的是天宝阁未来的样子。 周天策认真看着图纸,皱了皱眉:“ 这样做,很冒险、很疯狂。” “ 我们求的是千金,自然要承担起千金所需的风险。”沈若轻笑着说道,“何况,人活一世,不疯一次,还真是有些无趣呢。” 周天策看着潇洒自如的沈若轻,像是想通了般,大笑了起来:“就这么干吧!” 于是,那个传言要用三个月赚得千金的天宝阁竟然被拆了个彻底。 与此同时,沈若轻和周天策还将隔壁两间店铺也买了下,也拆了个彻底。 大家伙看着废墟般的天宝阁,咂了咂嘴,这不是要赚钱吗?怎么就变废墟了?! 只是众人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解开,高耸入云的竹架就在天宝阁废墟外搭了起来。 正当大家伙好奇地望里面瞧的时候,几块布从上倾泻了下来,将大家伙的视线彻底挡住。 这是要干什么? 楼都拆了,还要折腾啥? 难道这天宝阁底下还有宝贝? 众人带着疑惑又观望了几天,突然,墙上贴出一张告示,天宝阁要招工匠。 因为先前的疑惑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全城的工匠都去报了名。 第四十章:建造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周天策认真看着图纸,皱了皱眉:“ 这样做,很冒险、很疯狂。” “ 我们求的是千金,自然要承担起千金所需的风险。”沈若轻笑着说道,“何况,人活一世,不疯一次,还真是有些无趣呢。” 周天策看着潇洒自如的沈若轻,像是想通了般,大笑了起来:“就这么干吧!” 于是,那个传言要用三个月赚得千金的天宝阁竟然被拆了个彻底。 与此同时,沈若轻和周天策还将隔壁两间店铺也买了下,也拆了个彻底。 大家伙看着废墟般的天宝阁,咂了咂嘴,这不是要赚钱吗?怎么就变废墟了?! 只是众人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解开,高耸入云的竹架就在天宝阁废墟外搭了起来。 正当大家伙好奇地望里面瞧的时候,几块布从上倾泻了下来,将大家伙的视线彻底挡住。 这是要干什么? 楼都拆了,还要折腾啥? 难道这天宝阁底下还有宝贝? 众人带着疑惑又观望了几天,突然,墙上贴出一张告示,天宝阁要招工匠。 因为先前的疑惑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全城的工匠都去报了名。 第四十一章:放饵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第四十二章:得意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第四十三章:取名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一辆马车平稳而缓慢地驶过将军道,朝着天宝阁方向驶去。 过路的人打眼一看,一激灵,这不是豫王的马车吗? 再算算时间,这虽说三个月时间没到,也过了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是来算账了? 这爱看热闹的人们彼此心照不宣,暗戳戳地就从四面八方地走了过来,不少人手里还特特拿了把瓜子过来看戏。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竹架子前面,看热闹的人紧张地捏紧了手。 当初就是那竹架子把他们一次次挡在外头,现在豫王来了,这竹架子该撤了吧,也该让他们瞧瞧这葫芦里头到底卖了什么药了吧。 可谁知道,那个憨态可掬的掌柜又从里头出来了,还带了两个壮汉。 两个壮汉手里各拿根竹竿,他们一左一右将笼在竹架子上的长布挑开,里头就露出条长长的通道来。 齐铭对着掌柜点点头,手轻轻拍了下马车,马车缓缓地向前驶去。 围观的众人连忙往里凑一眼,深怕一个慢了,那长布就又合上了。 可这凑一眼,在场的众人就惊呆了。 那,那里面是仙宫吗?好美啊! 好似,里面还有仙女在跳舞... 众人还想再看一眼,那长布就急匆匆地合了起来,将他们瞬间又拉回了现实之中。 “这天宝阁不是要赚千金么,怎么到现在还不营业,还要不要赚钱了。” “就是就是,这就剩下一个月了,沈老板该不会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欸,这女娃娃当老板,就是靠不住!” 站在那儿的掌柜用力地咳嗽了声,众人赶紧噤声,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他东家的是非吧。 “各位,各位,我们这店再过两日就要开业了。”掌柜又换上他憨态可掬的笑容,他抬了抬手,手下拿来了些木牌子。 掌柜拿起一块木牌子,解释道:“我们东家说了,诸位都是对小店极为上心的人。所以,开业前三天,诸位可凭这木牌到小店免费领新茶一盏。” 大家伙听到开业当天有白拿的东西,眼睛都亮了几分。 一个妇人接过木牌,眼珠子一转,便厚着脸皮问道:“我家那位对天宝阁也很是关心,我,我可以拿两块牌子吗?” 这发免费的东西,总有些贪小的人喜欢多拿上一份,好似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了般。 掌柜也不戳破,从手下处又拿了块木牌递给那妇人,对她说道:“这木牌你倒是可以帮忙领,不过换新茶时,还得劳烦他本人亲自来。” 妇人欢喜地接过木牌,满口答应道:“一定来!一定来。” 大家见可以多拿木牌,也不再矜持了,纷纷走到掌柜面前又讨要了几块。 “你倒是会引人,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底下就都是人了。”站在高处的宋衍看着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手指敲着栏杆调侃道。 沈若轻赶紧奉承道:“他们都是追随王爷而来的,我不过是借机宣传一下罢了。” 宋衍抬眉迷了眼沈若轻,看着她脸色如常,嘴角扬起个好看的弧度。 这丫头,说谎是越来越不打草稿了。 宋衍又四下看了眼,不得不说沈若轻将这天宝阁打造得极为惊喜,他原以为她只是会将天宝阁复原,没成想,竟然是拆掉重建。 他转着手上的扳指,有些百无聊赖地说道:“沈老板,不会是打算让我这儿再转上几圈吧。” 其实昨天沈若轻递帖子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要在天宝阁宴请宋衍。 沈若轻稍稍看了眼楼下,楼下的小狸对着她点点头,她恭敬地伸出手,对宋衍说道:“王爷,楼下已备好酒席,还请移步。” 宋衍颔首,跟在沈若轻身后下到三楼。 刚刚上来的时候他不曾仔细看,如今仔细一瞧,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这上等的梨花木再配上淡淡的梅花香,沁人心脾。 宋衍自然而然地落座于主位上,沈若轻拍了拍手,琴师拨动琴弦奏出动人的乐声。 第四十四章:开业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宋衍品了口茶,抬眉打趣道:“吃你一顿饭,我还得搭上幅字啊,这顿饭吃得可真不划算。” 沈若轻不知道宋衍的字究竟价值几何,只是隐隐听大家在谈及豫王殿下时会叹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当初那个三岁成诗,五岁成文的三殿下曾被众人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有朝一日代替太子成为大燕的储君。 可谁知道这三殿下得了场大病后,性情就乖张了起来,不仅声色犬马,那荒唐事更是一件接着一件。 谁到不知道当初那个乖巧懂事的三殿下究竟是怎么了。 沈若轻将上好的玉扣纸铺开,又将添好的笔递给宋衍。 宋衍接过沈若轻递过来的笔,顿了顿,又瞧了眼的沈若轻,大笔一挥,提了字。 沈若轻侧头过去瞧,她终于明白宋衍为什么会说着这顿饭他亏了。 因为这字写得是真真的好,原先她在面馆的时候临摹过魏琛的字,当时她就觉得魏琛的字写得很有风骨,颇为板正。 可如今拿它同宋衍的字一比,就觉得魏琛的字好像少了些东西。 沈若轻顺着笔杆缓缓抬头看向宋衍,他专注着写着字,那双明眸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宛如璀璨的星河。 这大概就是魏琛字中缺少的那点东西,是皇家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威严。 宋衍收笔,又从怀里掏出个簇新的章。 这章是前些日子他那浪荡江湖的二哥宋榆给他刻的,虽说这手艺还是差了些,不过好歹也是堂堂埕王刻的。 正想着,他看了眼一脸期待的沈若轻,笑了笑:“这可是埕王刻的章,便宜你了。” 沈若轻看着那枚印章更是两眼放光,这相当于是两位王爷给她的生意背书啊! 她笑眯眯地看着宋衍在字后落了章,然后又颇为期待地往前凑了眼,轻声念道:“春风得意楼?” 这名字... 沈若轻抬头带着满脸的疑惑看向宋衍。 宋衍还没来得及作答,恰时柔和的春风应景地拂过沈若轻的脸庞,她噗嗤一声笑得如同春华烂漫。 可不就是春风得意嘛。 沈若轻也不含糊,连夜就请了几个手艺好的老师傅,将这牌匾做了出来。 而得了豫王殿下认可的天宝阁,哦,不对,是春风得意楼也更惹人瞩目了。 这大家伙有事没事就到春风得意楼门前去转转,也不为别的,就为了可以免费领茶的小木板板。 不过,这春风得意楼的伙计也是精明,每次发放的时间都不尽相同。 大家伙也没办法,为了贪这点小便宜,只好时时刻刻地关注着春风得意楼,平白给春风得意楼涨了不少人气。 沈若轻对此倒是相当满意,她从外栏处走进屋,就看到周天策正在认真研究他面前的铜板。 “周老板,我们楼有这个业务吗?”沈若轻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周天策抬起头,摆摆手,示意沈若轻不要乱说话,然后又极为虔诚地拜了拜,又掷下一卦。 “明天就要开业了,他这是在找心理安慰呢。”南晴拿着酒杯,半倚在芙蓉榻上,明艳的脸上一阵绯红。 沈若轻转头看向小狸,问道:“她这是喝了多少?” 小狸拿着个酒杯,傻笑着看着沈若轻,喊道:“小姐,小姐,我找到你了!” 说着,就一把抱住了沈若轻,哽咽着说道:“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真好!我就说我能把小姐找回来的!” 说着说着,小狸就放声大哭了起来,积攒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得到了释放。 沈若轻赶紧温柔地给她拍拍背,哄着她不要哭,又轻声问彩云,道:“她这是喝了多少?” 彩云翻了个白眼,这见过酒量差的,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她呀,就喝了一杯,就喝了那么浅浅,浅浅的一杯,然后就成那个样子了。” 彩云很是不屑地说完,然后给她家小姐又递了壶酒:“而我家小姐都连喝三壶了,却一点事都没...” 彩云的“有”字还在嘴边,就听到那边南晴打起了鼾。 这鼾声大的,连正在占卦的周天策都不由地抬起头。 只见芙蓉榻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南晴,左手拎着个酒壶,右手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咂了咂嘴,又打起了鼾。 “咚——咚!” 周天策手里的铜板顺着绵长的鼾声掉在了桌上,他低头一瞧,大吉,难得的好卦象。 应着这大吉的卦象,第二日果然是个艳阳高照、风和万里的好天气。 楼外的竹架子和布,掌柜已趁着夜色全部拆除了,这会儿展现在大家面前的就是春风得意楼全部的样子。 大家伙还那儿感叹这朱楼碧瓦美不神收,那边舞龙舞狮的队伍就热热闹闹地过来了。 沈若轻和周天策一人执红布一端,刚将红布从牌匾上扯下,那边鞭炮声将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掌柜的赶紧带着伙计把准备好的糖果扔向人群,让大家伙都来沾沾开业的喜气。 围观的众人捡了糖果,自然也十分地捧场:“春风得意楼!好名字!” “是啊,是啊,听着就喜庆,听着就高兴,真真是个好名字。” 围观中也有不少文人墨客,看着这名字也很是喜欢。 有个落寞的小哥看着那名字,喃喃开口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金榜题名,这可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啊。” 说完,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科他考得很不理想,恐怕金榜题名这种喜事他这辈子都不能妄想了吧。 沈若轻将那小哥的落寞看在眼里,宋衍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想这么多,只怕他当时就想戏弄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没想到居然会触动这些读书人的心,不过,这说不定也是个好商机。 沈若轻含着笑,说道:“这位客官解释得极对,吕掌柜,快我们准备的红包送上!” 憨态可掬的吕掌柜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个红包,递给刚刚解释的那位小哥。 “这,无功不受禄啊。”小哥看到面前的红包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推辞。 “怎么会无功呢,小哥不刚刚给我们大家解释了番店名嘛。”周天策开口说道,“这是我们开业的喜气,希望小哥沾了我们的喜气,早日高中!” 小哥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他看着手里的红包,心底如灰烬般的希望又重新点燃了起来:“多谢两位老板!” 其他人瞄了眼小哥手里的红包,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说句好听的,就能换来这么丰厚的红包,说什么都不能让旁人抢了先。 也因着这红包的关系,这天宝阁开业的第一天就被大家伙夸上天。 第四十五章:雅赌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只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春风得意楼的生意越是风生水起,就显得春满楼的生意越发得惨淡。 尤其那些客人知道连南晴姑娘都去了春风得意楼后,就更不爱来春满楼了,春满楼的生意可谓是真正的一落千丈。 本来刘妈妈想再买些姑娘来,可偏偏因着上回陈婆的事情,官府现在明令禁止人口买卖。 刘妈妈越想越气,就这一切都归罪于春风得意楼。 你不是得意嘛!我倒是要瞧瞧你如何的得意! 刘妈妈愤愤地拿起桌上的团扇,叫了辆马车就往春风得意楼处赶。 下了马车后,刘妈妈站在原地楞了会,这也太宏伟了些吧,这是往里面砸了多少钱啊。 “刘妈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站在门口迎宾的六儿是个机灵的,他看到刘妈妈来,赶紧给里面递了信,让大家伙都注意点。 刘妈妈收回她脸上的惊讶,清了清喉咙:“怎么,你们春风得意楼我来不得吗?要知道,里头可都是我的姑娘!” 虽然那些姑娘们的身契已经被南晴一并带走了,可在刘妈妈心里那些姑娘就还是她楼的人。 六儿也跟刘妈妈多费口舌辩驳,赶紧赔着笑脸将刘妈妈迎了进去。 刘妈妈跟在六儿身后,仔细地打量起这春风得意楼。 这真是不把钱当钱用啊,这柱子、这桌子、这椅子、这摆件... 哪一件不是寻常百姓家几年的收益啊,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这处了? 刘妈妈突然觉得当初她和南晴要价要便宜了,合该再多要点的。 六儿将刘妈妈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其实这春风得意楼的五座楼也不是个个奢华。 这西楼和南楼其实就相对比较平价,主要招待的是些寻常的百姓,他们可在这里花些小钱尽情享用美食和歌舞表演。 东楼和北楼相对要更为奢华些,招待的主要是些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这里不仅有山珍海味,还有从春满楼里出来的清倌同你吟诗作画。 而六儿现在把刘妈妈引的地方,则整个春风得意楼中最贵的一座楼,中楼。 这座楼里的花销可就很不一般了,若是你单单在此处吃个饭看个表演,花销倒也中规中矩,不过是那些富户一月的收益罢了。 可它要命就要命在,这里还设了个赌场。 沈若轻当初和南晴说过,她要将庆都城里最赚钱的三个行当合在一起,而此处便是了。 六儿递给刘妈妈一个面具,然后将她引导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上。 刘妈妈颇为忐忑地四下打探了下,这旁边几位虽然也蒙着面看不真切,可从衣服的料子就能看出,非富即贵啊。 刘妈妈赶紧喝口面前的水,压压她这乱跳的心。 没想到她这牛饮似的喝水引来身边贵妇的不满,她冷冷刺道:“这样的人也能出现在这儿,呵,真是好笑。” 刘妈妈本想辩驳几句,可因隔着面纱,又怕得罪权贵,只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贵妇见刘妈妈不说话,本还想再挤兑几句,舞台那边灯光骤亮,沈若轻缓缓上台来。 “各位贵客,欢迎来到我们春风得意楼的博弈宴。”沈若轻今日装束倒是简单,水绿色的长裙倒是将她的气色衬得极为清雅。 刘妈妈坐在那儿,皱了皱眉头,喃喃道:“博弈宴?” 沈若轻缓缓解释道:“我们春风得意楼为各位客官准备了几件珍品,由各位对其估计,最后加高者得。当然,我们新店开业,所以我们楼今晚为各位准备十金作为此次博弈的筹码。” 随着这句话,婢女们为客人们送上了装有十金的荷包。 刘妈妈赶紧打开荷包,真的是十颗金子,这也太阔气了吧。 沈若轻见众人拿着荷包,浅浅一笑,继续道:“当然,若是诸位今晚没有花完这十金,那在博弈宴后我们也会将把这十金收回。” 刘妈妈笑裂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要还的啊,真没意思。 沈若轻听到大家的叹息,也不恼,抬了抬手,婢女们又为各位客官送上了三根色泽艳丽的羽毛。 她继续说道:“而这三根羽毛也是小店送给各位的。” 刘妈妈颇为不屑地拿起羽毛,有毛用啊。 沈若轻见大家桌上的物品都齐全了,说道:“现在,就由我为各位客官演示一次,我们博弈宴的规矩。” 她朝着婢女点点头,婢女托着个小箱子走上前来。 沈若轻拍了拍小箱子,略带着神秘说道:“这就是我们今晚第一件珍品,而我们的博弈也要从此刻开始。” 在场的客人都稍稍坐正了些,期待着里面会有什么。 但沈若轻并没有打开箱子,而是拿起桌上的签筒:“我们签筒里的签尖都染有颜色,而这颜色就对应了各位桌上花的颜色。” 她从里面抽出了根签,签前段明艳的涂着红色。 这红色也正好是刚刚那位贵妇桌上的红花,沈若轻抬手:“就有劳这位夫人上来了。” 那贵妇虽有些不解,但也落落大方地走到了沈若轻身边。 沈若轻将贵妇带到箱子前,然后让这位贵妇一人看这件珍宝:“夫人在看完珍宝后,需要给出你的估价,再给我们在场所有人三个提示。” 贵妇蹙着眉,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是顺着沈若轻的意思打开了箱子。 第四十六章:博弈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刘妈妈也自诩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现在面对这箱子里的东西,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抚了抚脸上半个面罩,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沈若轻,像是在朝她求救。 不过沈若轻可没有给她任何提示,仍是微笑着说道:“这位夫人,你可以触碰下这个物件。” 刘妈妈尴尬地咳嗽了声,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硬着头皮将手伸向了箱子里。 这箱子里放着颗不大不小的珠子,照理说也没什么,可偏偏这珠子极为诡异。 按着颜色来区分,这蜜黄的色泽应该属于蜜蜡,可偏偏这透明度和触感又和她熟悉的蜜蜡完全不同。 刘妈妈皱了皱眉,又仔细瞧了瞧,这珠子上还有道极为瞩目的白线,又白又亮,让人无法忽视。 她又掂了掂这珠子的重量,这珠子也不像琉璃那般轻,这到底是什么呀! 刘妈妈将珠子放回盒子中,很是犯难, 不过让她更为犯难的是,下一刻,沈若轻就笑着对她说道:“这位夫人,烦请你给出你的估价。” 刘妈妈打开荷包,朝里瞅了眼,撇了撇嘴。 要是可以,她真想把这十金都带回去。 她很了很心,从袋子里也拿出了两金放在托盘上。 “这位夫人也给出了两金的估价。”沈若轻看了眼托盘,将刘妈妈的估价告诉着在场的客人们。 刘妈妈看着在下交头接耳的客人们也很是心焦,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值多少,也不知道这两金是否合适。 “夫人,麻烦你写下三个提示。”沈若轻提醒道。 这下刘妈妈更是犯难了,这东西她都不知道是啥,要怎么给提示呢?思来想去,勉强地写了三个提示。 沈若轻看了眼三个提示,强压住嘴角的笑意,将它们放入个锦囊中,然后对在场的客人们说道:“各位,若是想要买提示,现在就可以买了。” 几位客人相视一眼,这刚刚没买提示他们就错过了白玉镯子,这回说什么都不能再错过了。 于是,一个胖乎乎的男人举起手中的羽毛:“给我来个。” 沈若轻将放有提示的锦囊递给那位客人,让这位客人自己取出一个来。 那男人将自己胖乎乎的手挤进锦囊里,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堪。 他狠狠地将提示拍在桌上,怒气腾腾地指着刘妈妈说道:“哪有你这么写提示的啊!” 在场的其他客人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妈妈赶紧抚了抚脸上的面罩,希望它能保护自己不被发现。 只有沈若轻偷偷笑了下,因为她知道这刘妈妈给写的提示分别是“圆的、黄的、不大不小的”。 眼看局面有些剑拔弩张,沈若轻温柔地解释道:“这位客人,博弈是讲究策略的。兴许,你拿的提示就是这位夫人的策略。” 那胖乎乎的男人听着沈若轻的话,打开手中的又看了眼,上面就两个“圆的”。 他抬头看了眼站在那儿的刘妈妈,又想起前一轮的情况,再看了眼手中的提示,难道这也是个稀罕物件? 沈若轻看着他神色的变化,便开口问道:“那请问这位客人是否要加码?” 胖男人低头沉思,望着刚刚那位贵妇手中的白玉镯子,心想道这镯子也算是圆的,莫非这回还是个镯子? “我出三金。”胖男人也不再犹豫了,这点金子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他可是庆都城里鼎鼎有名的钱氏绸庄的掌柜。 刘妈妈听到钱掌柜出了三金,偷偷松了口,至少自己的这二金不用出了。 而且她刚刚还卖出个提示,这么算来她还赚了三金! 想到这里,她是真正爱死这个博弈宴了。 “我出四金!”突然,那个赢下白玉镯的贵妇也喊了价格。 毕竟那钱掌柜是盯着她的白玉琢白天后才喊价的,所以她有把握,现在这箱子里也是一个白玉镯,说不定,还和她手上的是一对! 剩下的客人们却更是疑惑了,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两人就喊起价格来了。 “沈老板,我也买个提示!”坐在那儿的公子哥也扬起了手中的羽毛。 沈若轻也将锦囊送上,这公子哥从锦囊里抽出提示后也变了脸色,指着提示说道:“就这?黄的?两个字就完事?” 在场的客人们先是一愣,随后又大笑了起来,那公子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已经把提示给说了出来。 听到提示的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什么东西是黄的的呢?金子?蜜蜡?黄玉?究竟是怎么呢? 贵妇挑了挑眉,不是白玉镯啊,那是什么呢?她将目光看向钱掌柜。 钱掌柜手里握着两个提示,圆的?黄的? 一时间他脑海里闪现出无数样珍宝,可一时半会又拿不定注意,他估算了白玉镯的价值,最后猜测那箱子里的应该是黄田玉。 “我给五金。”钱掌柜将价格拉到了五金,毕竟这黄田玉可不便宜,五金的价格也是极为划算了。 客人们见钱老板将价格提到了五金,也是不解,但想着人家手里可握有两个提示,也纷纷加价。 “我出六金。” “我出七金!” “我给九金!” 价格突然从五金一路飙升到了九金,不过到了九金,众人便戛然而止了。 毕竟大家手头上可就这十金,虽然后面也能靠卖提示将钱再赚回来,但还是得先有运气从签筒里抽到自己才是呀。 客人们纷纷冷静了下,沈若轻看着局面差不多了:“诸位还有想再加的吗?” 沈若轻看了眼沉寂的众人,然后将最后的机会抛给了刘妈妈:“这位夫人,你最后还有一次机会加价,请问你要加吗?” 刘妈妈赶紧摇了摇头,这破珠子怎么可能值十金!她飞快地将托盘上的两金拿了回来。 其他客人们见状,纷纷笑话起了刚刚出九金的男子:“看样子,你是被她算计进去了,这东西压根不值钱。” 那个出九金的男子脸色顿时不太好,闷闷地喝了口面前的酒,他好歹也是堂堂个勇昌侯府二房长子翟肃,居然有人敢戏弄他! 他盯着那箱子,恶狠狠地说道:“里头什么东西?” 沈若轻将箱子转到众人面前,然后将箱子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珠子来。 众人脸色皆一变,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妈妈,又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翟肃。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猫眼石啊! 这猫眼石半透明,亮带刚刚位于宝石弧面的中央,亮带清晰、纤细,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灵动而魅惑。 这样的猫眼石别说九金了,就是五十金、七十金,甚至一百金都是值得的! 众人又看了眼抱着六金傻笑的刘妈妈,摇了摇头,原来是个不识货的。 “哈哈哈!这猫眼石真是好东西!我赚了!我赚了!”翟肃终于一扫刚刚的阴霾大笑了起来。 原本还数着六金傻笑的刘妈妈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刚刚错过了什么?是错过了那个传说中的猫眼石吗? 她看了眼手中的闪闪发光的六金,顿时觉得这金子不香了! 第四十七章:赝品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博弈宴也由此正是进入了高潮,在场的客人们更是跃跃欲试。 被签筒抽中的客人小心谨慎地审视着珍品,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了第二个刘妈妈。 而在场的其他客人们也不敢示弱,虽然这提示大多都暧昧不清,但他们逐渐发现可以从被选者的表情变化发现些端倪。 “所以,这博弈宴从我们入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翟肃捏着手中的猫眼石,说道。 “今日的十件珍品已经悉数有主,博弈宴到此结束。”沈若轻微笑着颔首,“烦请各位补齐十金三羽后,至楼下品尝本店为各位准备的佳肴。” 在场的十二位贵客大多都动了手上的金子或羽毛,翟肃更是用了二十五金和三羽,不过对他而言这一切都十分值得。 单单就他从刘妈妈手里赢来的猫眼石就能赢回今日所有的花销。 不过,这博弈肯定是有赢家,就有输家的。 刘妈妈点点手中的十三金,极为心疼地递给面前的婢女。 她本来靠着卖提示都赚了六金,可后面她却架不住好奇也买了几个提示,还花了五金买了块不值钱的翡翠。 想到这里,刘妈妈又抬起手中的翡翠,这翡翠无论是从冰种还是透亮度来说都算不得什么珍品,顶多是比平常货色好些罢了。 顶天也就值个一金,可她却当了冤大头,足足花了五金买下这翡翠。 刘妈妈忿忿地将翡翠塞进口袋里,快乐都是别人的,自己这儿全是糟心事。 这几天春满楼本就经营艰难,她就是想来这里偷偷师,可谁知道这师没偷成还引得一身骚! 刘妈妈是越想越气,将脸上半截面罩扯了下来,她却忘了刚刚那些客人都在楼下用餐。 刚刚怼人的贵妇看到是刘妈妈,嘴角冷抽了下:“我就在想刚刚那个不开眼的会是谁!原来花楼里的老鸨啊!难怪了,连猫眼石都看不出来。” 刘妈妈正在气头上,刚想同那贵妇好好争辩一番。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那贵妇将自己的面罩取了下来,露出底下颇为高傲的脸,原来是闵将军的二夫人。 刘妈妈只好将争论的话咽了回去,然后颇为无奈地快步跑下了楼。 “这都是沈若轻那个小贱人干的好事!”刘妈妈一边咒骂着,一边急匆匆地离开春风得意楼。 可她刚到门口,就被个妇人撞了满怀:“啊哟!是哪个不开眼的!” 妇人被撞倒在地,从手上掉落的块木牌发出清脆的声音。 刘妈妈极为恼怒地用脚踢了下那个木牌:“这是什么破烂玩意?” 被撞到的妇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是瞎了眼的老瘟婆!” 骂道一半,又看了眼一身绫罗的刘妈妈,将后头的脏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将掉在地上的木牌捡了起来,掸了掸上头的灰尘,迷了眼刘妈妈:“这可是好东西,一般人还没有呢!” 刘妈妈直觉这东西和春风得意楼有关,于是便走上前挽住妇人的手说道:“好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名字好东西啊?你就告诉我吧。” 妇人清了清喉咙,颇为骄傲地将木牌拿给刘妈妈看:“这啊,是前段时间春风得意楼派送的木牌子,说是这几天可以凭着这木牌子换得免费的新茶一盏。” 刘妈妈嗤笑了下,不就是盏新茶嘛,至于这么当宝贝嘛。 她手里提溜着木牌,内心突然有个邪恶的想法滋生了出来:“好姐姐,我也想凑凑热闹,你这还要跑去换,多麻烦呀!不如,我花钱问你买了这木牌,如何?” 妇人蹙了蹙眉,她老头子已经换过一份茶了,她再换一份也是多余,倒不如换钱来得实在。 “那茶好得很,低于...三两,我就不换。”妇人竖着手指说道。 刘妈妈嘴角冷抽了下,三两,就盏破茶还要三两,不过她的目标是春风得意楼,三两就三两呗。 第四十八章:贪婪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怎么又一块?”小厮皱着眉头这手上的二批七十号。 这两块木牌大小、样式、雕花都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他突然想起东家曾告诉过他,这木牌的刻字处用了极为不显眼的倒角。 小厮连忙仔细看了眼木牌上的字,果然后面递过来的两块并没有倒角,这摆明了是有人伪造。 “你先给他们慢慢兑换,尽量拖延时间,我去找掌柜和东家。”小厮低声对身旁的人说道。 说完,那小厮毫不犹豫地抄起桌上的两块木牌子,急匆匆地朝中楼奔去。 “沈若轻,我真的都有些佩服你。博弈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周天策手上拿着账本,说道,“我那些原本卖不出去的珠宝,再加上些可有可无的提示,我们就赚了近百金!天啊!真是奇了!” “因为她呀,就是天生的奸商。”南晴极不安分地半躺在芙蓉榻上,摇晃着两条修长的腿发出清脆悦耳的银铃声。 小狸听到南晴这般说,赶紧上前维护道:“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家小姐!” 南晴看到小狸这般维护,顿时有了兴致,起身坐在芙蓉榻上说道:“那是谁在签筒中动了手脚?又是谁让我们戴上面具在其中推波助澜?” 小狸一时语结,但仍是忿忿道:“那!那我也不准你这么说我家小姐!不准!” 沈若轻温柔地拦下小狸,笑盈盈地对南晴说道:“小狸,我们还要多谢南晴姑娘的称赞,才是。” 南晴见沈若轻这个软沙包一点都不在意,很是无趣,两腿一摆,顺势又躺倒在芙蓉榻上。 “东家!东家!不好了!”小厮火急火燎地冲上楼,说道。 沈若轻转过身,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厮用力地咽了口口水,也不顾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赶紧把手中的木牌放在桌上,说道:“东家,有人仿制我们的木牌,在冒领新茶。” 沈若轻蹙了蹙眉,将桌上的木牌拿了起来,仔细比对了番。 的确,这两块木牌无论是从做工,还是从原材料,都可谓是一比一高度还原。 若不是她当初在定制木牌时留了个心眼,做了个倒角,恐怕此刻就连她也要分不清楚真假了。 “现在的人是怎么回事,这么点茶叶也要贪?”周天策放在手中的账本,有些生气地走过来,接过木牌也比对了番。 比对完,他深锁着眉头将木牌放下,这绝对不是贪点茶叶这么简单事情。 “你也觉察出不对了?”沈若轻问道。 周天策点点头,思索着说道:“要将木牌做得如此相似,恐怕要花不少钱,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多点茶叶?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对方的目标不是茶,而是春风得意楼。”沈若轻盖棺定论道。 小厮听着东家们的分析,更是着急:“那东家我们还给不给兑了?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拿着这假木牌来换茶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库存要不够了。” “先暂停兑换。”周天策边思索边说道,“你们去把兑换过的号码整理出来,然后贴到门口去,告诉大家这些号码已经被兑换了,不再接受兑换。” 小厮点点头,刚要走,却被沈若轻一把喊住:“等下。” 周天策有些奇怪地看向沈若轻,他这个法子最能及时止损,很是妥帖。 沈若轻手指轻轻摩挲着虎口,然后缓缓说道:“继续收下那些牌子,有多少收多少。库存要是不够了,就让吕掌柜去进。” 沈若轻顿了顿:“若实在收不到茶叶,就贴张告示出去,将赠品换成护手膏或三钱银子,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会妥协的。” 小厮却皱着眉,很是为难的样子:“这样的话,不就是助长了歪风邪气嘛。” 沈若轻却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要助长歪风邪气,让他们的贪婪吞噬掉他们的警惕。然后,我们再一网打尽!” 南晴半躺在芙蓉榻上瞬间明白了沈若轻的用意,看了眼楞在原地的小厮,催促道:“还不快去?” 小厮这才回过神来,挠着头走出了房间。 等到小厮走远后,周天策才说道:“但你这样做,我们春风得意楼的损失未免有些太大了。别忘了,我们和豫王殿下还有赌约。” 沈若轻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拿起桌上的木牌子:“若我们不再兑换,看似是及时止损,减少眼下的损失,但却失了民心。” “老百姓才不会管这些牌子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这上面刻了我们春风得意楼的徽号,在大家眼里,这就是我们家的东西。”沈若轻将木牌递给周天策。 周天策接过木牌,看着上面的字:“如果我们就此打住,不再兑换。大家就会把这一切都怪罪到我们身上,我们这好不容易才有的人气恐怕也就彻底断送了。” 他愤懑地将木牌扔在桌上,极为生气地说道:“好歹毒的算计,左右都要让我们春风得意楼吃亏了。” 沈若轻走到窗口,看着兑换处越来越多人,说道:“倒也,不一定。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这幕后的人拽出来。” 假木牌的事情是愈演愈烈,刘妈妈自己也趁乱兑换了次木牌。 发现小厮连看都不看木牌,让她签了个字,就把茶叶兑换给她了。 找到这个漏洞,刘妈妈更是欢喜,她果断去木匠那儿将制作假木牌的工艺降低了不少,毕竟她也得控制下成本。 这兑换处收来的假木牌按着日子成堆放在沈若轻面前,吕掌柜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没了笑颜:“东家,这能收的茶叶我都收过了,明天可真发不出来。” 沈若轻依次检查着面前的假木牌,突然发现从前日起,这些假木牌的工艺便开始一落千丈,变得极为粗糙。 “把登记名册给我。”沈若轻连忙接过名册,仔细翻看了起来。 因为许多人并不会写字,所以名册上大部分的字都是由小厮代笔,然后再让百姓盖上手印。 沈若轻一页页快速翻看,直到在名册中看到了个没有按手印,却极为熟悉的笔迹。 这字迹的右侧比左侧要不自觉地重些,然后收笔处总是会犹豫地顿笔,这样的字迹她在南晴那儿看到过。 “南晴,能把姑娘们的身契拿给我看下吗?”沈若轻问道。 南晴抬了抬手,让彩云去她房间取,她自己走到沈若轻身边,看向沈若轻手中的名册:“这字,确实有些眼熟。” “对一对就知道了。”沈若轻其实心中已十分肯定这字就是刘妈妈写的,但她十拿九稳! 彩云将身契取来,大家将两边的自己一对,瞬间就确定了,这幕后黑手就是刘妈妈! “我这就去报官!”吕掌柜义愤填膺地说道。 沈若轻眯了眯眼,抬了抬手,笑着说道:“官自然是要报的,不过我想也贪婪一次。” 她眼眸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刘妈妈都不辞辛苦地把礼给我们送来,那我们为什么要拒绝呢?” 第四十九章:翻脸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想了想,大笔一挥将告示写好,然后张贴在了兑换处旁的墙上。 前来兑换的老百姓看着上面的字挠了挠头:“这写的是啥呀?” 沈若轻赶紧上前解释道:“是这样的,最近来兑换的人比较多,茶叶一时供应不上,所以,我们打算将茶叶直接换成钱兑换给大家。” 听到这话的老百姓相视了眼,虽说这钱要比那茶叶更诱人,可现在也不知道给多少呀。 “那你们打算给我们多少钱啊?” “是啊,这要是太少,我还是想再等等茶叶。” “对对对!这过了春就是夏,茶叶也可以解渴。” 沈若轻深明大义地点点头,说道:“我们送给大家的茶叶价值是两钱,如今没办法及时给大家,所以我们打算将这茶叶换成三钱银,送给大家。” 听到给三钱银,在场的不少人就已经心动不已,三钱呢!要干多少货才能把这点钱给赚回来。 “我这样的粗人喝喝白水也就够了,我就换银子吧。”刚刚那个还想等茶叶的大婶立马改了口。 “吕掌柜,给这位大婶换银子吧。”沈若轻对着吕掌柜说道。 吕掌柜也是老江湖了,赶紧从台下将一箱碎银子搬了上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看到这白花花的银子,瞬间没了抵抗的底气,纷纷拿出自己的木牌去兑换。 “小姐,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那个黑心肝的又做了一大堆假木牌,我们不是要赔死了。”小狸看着争先恐后的人,很是担心。 沈若轻摩挲着虎口,眼神极为坚定地说道:“小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茶叶换成钱,而不是别的物件?” 小狸想了想:“可能别的物件老百姓不一定肯换。” “这是一点。”沈若轻继续说道,“最主要的一点是,刘妈妈看不上茶叶,但是她把钱看得很重!” 沈若轻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冽:“所以,当她得知这些假木牌换的是钱,而不再是茶叶时,你觉得她还能坐得住吗?” “到时候,就看我们的周老板,能不能来个人赃并获了。”沈若轻笑盈盈地看着兑换处。 果不其然,刘妈妈知道她的假木牌可以换钱后,她立马就坐不住了,马不停蹄地干了两件事。 这第一件事,就是赶到了木匠那儿,又加急多订了一百块木牌。 当然,这木牌换钱的消息也没能瞒住木匠,他赶紧趁着这次机会把工钱往上涨了张,刘妈妈心里虽然气,但还是付了钱。 这第二件事,就是赶到召集百姓的头那儿,要求他把钱“物归原主”。 “刘妈妈,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当初怎么说来着?说是让我们拿着这些牌子去兑,要是兑来了,这东西就归我们。要是兑不到,就闹起来,下了那春风得意楼的脸面。” 那头也不是个好惹的,横着眉冷哼了声:“怎么,如今看到我们兑到银子了,你想反悔?” 刘妈妈捏着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笑着说道:“张哥,我这做木牌也要成本不是。我也不多要,就每块木牌要一钱银就行。” 那张哥用力拍了下桌子,啐了口刘妈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原先那木牌子是值几个钱。现在这木牌子,呵,也就是姓沈的傻,才会照单全收。” “我就是因为没钱了,所以那牌子才会越来越差。”刘妈妈一脸委屈地说道,“张哥,这钱要是不给我,我怕是连做牌子的钱都没了。” 张哥冷笑了声,威胁他?这钱已经进了他的口袋,还想拿出去?做梦! “刘妈妈,钱你就别想了,我们干这事也挺缺德的,你要是不想做了,我们赚完这一票也就算了。” 这下把刘妈妈给气得够呛,直接跳起来骂:“你个王八羔子!老娘的东西!老娘的钱!你凭什么不给!” 张哥也是个炮仗脾气,他也腾地站了起来:“你个贱蹄子!敢骂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话,张哥手上就动起了粗。 刘妈妈一见形势不妙,赶紧边喊救命,边跑向了门外。 只是她刚踏出门口,就被门口的阵仗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喊道:“曾,曾大人!沈,沈老板!周老板!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刚刚听到有人呼救,就过来看看。”沈若轻笑嘻嘻地解释道。 只不过此刻沈若轻的笑让刘妈妈更觉得很是渗人,她正想敷衍,却不料跟在身后的张哥举着菜刀就冲了过来。 曾明江身边的差役动作倒是快,直接下了凶器,将人按倒在地。 “是这个人要伤你?”曾明江不苟言笑地问道。 刘妈妈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张哥,极为尴尬地说道:“我们就是打闹一下,没事的,没事的。” “他都拿菜刀要砍你了!”曾明江挑了挑眉,更为严厉地说道,“还是打闹?” 刘妈妈知道这谎是圆不下去了,低着头死个命地想办法。 “曾大人!这婆娘做了许多假木牌让我去坑春风得意楼!”被按在地上的张哥看着刘妈妈几度欲言又止,心一横,便说道。 曾明江看了眼面前的刘妈妈:“哦?还有这件事?” 其实,曾明江就是沈若轻和周天策请来抓刘妈妈的,本来还想着再等两天,让木匠把新一批假木牌交给刘妈妈时再抓人。 谁知道刘妈妈今天就和那张哥翻了脸,张哥一气之下就将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曾明江再把那木匠提来一问,刘妈妈干的那点坏事一下子就全清楚了。 “刘妈妈!你可知罪!”曾明江的语调冰冷至极。 刘妈妈跪在那儿,身如抖筛:“小人知错了!小人就是一时糊涂!还望大人宽恕。” 曾明江却将她踢开:“你该求的是苦主,而不是我。” 第五十章:谢谢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不过让沈若轻万万没想到的是,春风得意楼还因着这事而更为声名大噪。 百姓都觉得沈若轻是个恪守诚信的人,所以也愿意到春风得意楼来吃饭,更何况这楼里的饭菜也确实很好吃。 于是乎,沈若轻真的只用了短短三个月就完成了千金的营收,更准确的说,其实她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沈若轻三个字也瞬间响彻了整个庆都城,而就在这时,宋衍又送给沈若轻一份大礼。 她的护手膏让戍边将士们的手脚得到极大的缓解,将士们一扫被疼痛折磨的阴霾,一连打了好几场胜仗! 皇上在知道沈若轻当初不肯收钱,并主动赶制护手膏后,更为感动,直接大笔一挥给沈若轻赐下了黄金千两。 沈若轻端着御赐的黄金,嘴角浅浅地笑着,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向刚刚出狱的沈牧。 他苍老了许多,也憔悴了很多,脸颊凹陷得厉害,眼神极为阴冷地盯着沈若轻。 沈明站在沈牧旁边,他神色空洞地厉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欢喜,也没有嫉恨,只是如死水般的平静。 沈若轻站在那儿,嘴角微微上扬,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 现在的她不用东躲西藏,也不用担心沈家人会来抓她,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 沈牧因愤怒而佝偻着身体,他死死地盯着沈若轻。 他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沈若轻会在这短短三个月时间里站稳脚跟。 不过,那又如何!她沈若轻自始至终还是个不守妇道、以色退匪的贱人! 沈牧满是沟壑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个让人害怕的笑容,就让那贱人再高兴段时间吧,到时候再看她如何跪地求饶! 他拽了把失魂的沈明,两人并肩从沈若轻的视线中消失了。 沈若轻偷偷松了口气,眼眶顿时有些湿润,她终于摆脱了沈家的追捕!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果果从铺子里出来,拉住沈若轻的手说道。 沈若轻点点头,笑中含泪地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也得来上几盅助助兴的。 太阳微垂,这春风得意楼的中楼里就传来了满堂的欢声笑语。 “这一杯,我要敬月华姐!如果不是月华姐,我大概就冻死在庆都的街头了。”说完,沈若轻一饮而尽。 张月华也是泪眼朦胧,举着酒杯说道:“不!这杯我敬你!如果不是你,我连相公的店都守不住了!我敬你!” “我们之间,不谈彼此!”沈若轻拿着酒壶,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南晴面前,伸手说道,“南晴,这一杯,我敬你,这店要是没你,生意得少一半!” 南晴举起酒杯,脸颊绯红:“那是!多少臭男人来这里就为了看我一眼!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说完,她就先笑了起来,然后顺势倒在了榻上,醉了过去。 沈若轻又晃晃悠悠地走到周天策面前:“天策!虽然刚开始我挺讨厌你的,不过,现在我们是朋友啦!” 周天策是打小就从酒缸里泡出来,所以现在满屋子也就他一个人还算清醒。 他摇了摇头,伸手就要去拿沈若轻的酒杯:“你少喝点吧!” “不行!”沈若轻带着醉意直接将酒杯护在怀里,“今天晚上是不醉不归!你快喝酒,我刚刚都敬你了!” 周天策摇了摇头,捂着脸,很是头疼! 下次说什么都不能和她们喝酒了,真的是太恐怖了! 醉了酒的沈若轻喜欢一个劲的傻笑,周天策望着那张明媚的脸庞,心脏突然漏跳了拍。 他赶紧将脸别过去,给自己灌了口酒,压住他有些慌乱的心脏。 直到皓月当空, 第五十一章:大小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宋衍有些嫌弃地看着沈若轻,但嘴上还是很实诚地嗯了声。 沈若轻很满意地笑开了,看向跪在地上的妇人,蹲下身来问道:“你是怎么了?” 那妇人还在司邢的那脚中迟迟没有缓过劲来,现在被这么一问,顿时回过神来:“救救我,他要打死我!” 被踹飞的人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将嘴里的血用力地吐了出去:“你们是谁?老子的家事,你们也要管?” 妇人很是害怕地站在沈若轻身后,颤抖着说道:“他就是个烂赌鬼!他把家底都掏空了,还要逼我拿钱出来。若是不给,就是一顿毒打。” 说着,妇人将袖子撩起,露出里面骇人的伤口。 沈若轻不由地皱了皱眉,伸手轻轻触碰那些青紫的伤口,妇人立马被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那又如何?说到底她是我婆娘,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们管得着吗?”烂赌鬼不屑地冷哼了声,然后继续说道,“倒是你们这群人,平白无故地打人,就不怕我去告官吗?” 司邢听到这话很是火大,刚要上前理论,就看到沈若轻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烂赌鬼面前:“我们没有平白无故打人,你当街拿着凶器朝我们而来,我们自然是要防备的。” “就当老子倒霉!”那烂赌鬼摸了摸隐隐发痛的胸口,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他斜眼白了眼沈若轻,然后对躲在她身后的妇人说道,“还不快过来!” 那妇人用力地摇摇头,很是害怕。 沈若轻看了眼身后的妇人,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说道:“不行!她不想和你走!” “她是我婆娘!”烂赌鬼恶狠狠地等着沈若轻,“高秋英!你过不过来?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把芳芳卖到窑子里去!” 站在沈若轻身后的高秋英听到这话,身子止不住地颤抖:“那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这样做?!” 烂赌鬼却很是不屑地冷哼着说道:“不过是个赔钱的玩意,卖到窑子里还能赚点钱回来,挺好的。” 高秋英气得浑身发抖,芳芳可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 “高秋英,你别老是哭丧着脸,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就来气!我的运气都是被你败光的!”烂赌鬼说着说着,吊捎的眼睛突然一提,“喔,我说呢!你爹怎么肯把女儿输给我,原来是因为你晦气啊!是了,是了,自从我娶了你后,我的手气就没好过!就是你害的,你把钱都还给我。” 说着,那烂赌鬼如同恶鬼般朝着高秋英扑了过来。 沈若轻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上前将那烂赌鬼直接推了出去。 只是她这醉酒未醒,双腿也听使唤,她这一推,把自己都推了出去。 宋衍见状,伸手一捞,将沈若轻揽进了怀里。 沈若轻迷醉着双眼,回头看向宋衍,打了个酒嗝:“谢谢哦。” 宋衍皱着眉头,抬手将面前难闻的酒味散了散。 “你个死醉鬼,少在这里多管闲事!”烂赌鬼被这突然的一推弄得很是火大,他站在那儿骂道。 沈若轻沉下目光,带着满满的怒意走到烂赌鬼面前,手指向高秋英,说道:“她的闲事,我管定了!你不是很能赌吗?我今天也想和你赌一把!” 烂赌鬼上下打量了番沈若轻,这娘们长得挺好的,就是这脑子不大好,她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和他赌? “赌什么?”这给的钱,不赚白不赚!烂赌鬼笑嘻嘻地说道。 沈若轻从地上捡起颗石头,摊在手心说道:“就猜有无吧。” 第五十二章:布坊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烂赌鬼站在那儿,冷汗涔涔而下,他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给输掉了? 这,怎么可能呢?烂赌鬼红着眼,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再来一把!我就不信了,你把把都能猜中!都能赢?!” 沈若轻却挑了挑眉毛,笑盈盈地提醒道:“可是,你已经没有赌注了,你连老婆、孩子都输给我了,你还能要拿什么和我赌?” 烂赌鬼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拼命在脑海里搜索家中还有什么可以拿来赌。 可一个连老婆孩子都输掉的男人,还有什么能剩下呢。 他站在那儿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之前的物件。 沈若轻笑眯眯地拉起高秋英的手,醉着眼眸,对烂赌鬼说道:“既然这样,人我就带走了。” 烂赌鬼见沈若轻要带人走,猛地回过了神来,几乎癫狂地朝沈若轻冲去:“不行!你不能把她带走!” 他狠狠抓住高秋英的另一只手,然后指着沈若轻骂道:“你!肯定是你个小贱人!给我设了个局,要害我!这赌,我不认!” 说着,他又用力地拉了把高秋英,对她恶狠狠地说道:“你现在跟我回去!不然我现在回去就把那赔钱货打死!” 烂赌鬼的力气还是要比女孩子大些的,他这用力往回一拽,连着沈若轻都被拉个踉跄。 沈若轻醉了酒,脚下也轻软得很,眼见着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宋衍上前一把将沈若轻拉了回来,他皱了皱眉,给司邢递了个眼神。 司邢得到命令后,直接上前用刀鞘把烂赌鬼的手从高秋英处打掉。 烂赌鬼紧握着发疼的手腕,正要发作,就看到眼下一阵寒光扫过,他脖子处正抵着把满是杀气的刀。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杀,杀人可是犯法的!”烂赌鬼一边瞥着脖子上的刀,一边十分紧张地说道。 宋衍带着点怒意漫步走到烂赌鬼的面前,语调极为冰冷地说道:“本王最看不惯有人出尔反尔了,本王也不介意帮人收收赌债的。” 烂赌鬼低头瞄了眼脖子上的刀,又回味了下刚刚宋衍的“本王”二字,额头上的冷汗是止不住地往下淌:“是,是她设局陷害我,我,我不...” 烂赌鬼的话还没说完,司邢手中的额刀就极不耐烦地往他脖子里去了。 “我服!我服!”烂赌鬼感到疼痛的瞬间,就大声感到,“啊哟喂,可疼死我了!你,你把这两赔钱货快点带走吧。” 沈若轻上前啐了口:“你这点疼就哭爹喊娘了,你看看你媳妇身上的伤!你就是个杂碎!我呸!” 说完,沈若轻便头也不回地拉着高秋英往楼里走去。 烂赌鬼刚想对着沈若轻背影咒骂几句,就看到宋衍阴沉的眼神,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等到沈若轻回楼后,司邢才把架在烂赌鬼脖子上的刀收了回去,然后冷冷地撇下个“滚”字。 烂赌鬼瞥了眼黑面神般的宋衍,也不敢多停留,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爷,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这沈老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司邢抿着嘴,问道,“难道真是她运气特别好?” 宋衍冷笑了声,摸着手上扳指:“不过是江湖伎俩罢了,你把双手捏拳伸出来,然后将其中一只举过头顶。” 司邢看了眼双手,更加不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按着宋衍所说的,将双拳伸了出来,然后将左手高高举过头顶。 宋衍站在那里等了片刻,然后说道:“你现在把两只手放在一起看看,有什么区别?” 司邢把高举的左手放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这,好像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你难道没发现,你的左手要比你的右手更白些吗?”宋衍扬了扬眉,说道。 司邢点点头,是啊,他这左手明显要比右手更白些:“这是为什么呀?” 宋衍颇为嫌弃地说道:“得亏你还是习武之人,居然不知道将手抬起超过头顶后,手上的血液循环就会变慢,手也会变白许多。” 司邢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沈若轻每次猜的时候,都要凑近了看那烂赌鬼的手,原来是这样啊。 “走吧。”宋衍正要走,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银铃声响起。 原本那个醉酒不醒的南晴此刻正倚在树下,神色清明地问道:“豫王殿下,确定不是来找我的吗?” 宋衍顿了顿,脸上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那自然是了,有什么会比美人更重要的呢?” 皎洁的月色,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仔细地将所有的秘密用力掩盖了起来。 翌日,沈若轻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晕晕乎乎的脑袋。 “沈老板,你起来了。”高秋英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昨晚的事情一下子就涌进了沈若轻的脑袋, 第五十三章:情面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周天策驾着马车飞快地驶过将军道,他刚到春风得意楼,正好遇到了急匆匆往外跑的沈若轻。 他简单了解下情况,赶紧回到了马车上,为她们当起了车夫。 马车在将军道飞驰而过,急急地转入了走马巷,然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高秋英家门口。 高秋英直接从马车上冲了下来,跑进大门敞开的家中:“芳芳?芳芳!” 可这家中哪里还有什么人,高秋英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凉了半截,声音也逐渐变得颤抖了起来:“芳芳,芳芳...” 沈若轻同周天策脚步稍慢,他们一道走进这空荡荡的院子,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心道不好。 “秋英?”隔壁大娘探出个头来,确认是高秋英后,便着急地说道,“秋英啊,你慢了一步,你那黑心肠的男人刚刚把芳芳塞进齐老板的车里走了。” “大娘,你是说他们刚刚走?”沈若轻问道。 大娘看到还有其他人,愣了下,木讷地点点头:“是啊,刚走不久。” “上车!”周天策边说,边朝着马车跑去。 等到三人都上车后,周天策手中的鞭子急急地落在马背上,催促它快些前行。 马车飞一般地穿过第三条街时,周天策看到了天成布坊的马车在前面慢慢前行。 “我看到他们的马车了,你们坐稳了,我要去拦停他们。”周天策侧头对车厢里的两人说完,又是一鞭子抽在马身上。 周天策驾车的技术好极了,他从天车布坊马车旁快速超过,然后又拉把缰绳,整辆马车就横停在路上。 天成布坊的马车被这突如其来的拦停吓了跳,车夫赶紧拉住缰绳,控制住受惊吓的马匹。 但后面的车厢却因为这颠簸受了难。 坐在车厢里的齐老板看着面前的娇滴滴的芳芳,早就是心痒难耐了,他也顾不得在哪里,边扒拉着裤子边朝芳芳摸去。 这突然的颠簸让他的子孙根重重地磕在了座位上,顿时让他疼出了一身的汗。 “老李!你怎么驾车的!”齐老板气急败坏地掀开帘子对车夫吼道。 “老爷!你没事吧!”老李看着脸色泛青的齐老板,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推脱道,“是,是这辆车突然出现,横在了前面,我才不得已...” 齐老板伤在不能说的地方更是生气,他大踏步走下马车,气冲冲地朝着“肇事”马车走去。 “哟,是周老板啊。”齐老板认出了赶车的人,冷哼了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天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站在齐老板面前,也没有多寒暄,问道:“齐老板的车上是不是有个小孩?” 齐老板皱了皱眉,心道这周天策怎么会知道。 周天策看着齐老板的模样,心里有了底:“齐老板,我朋友的孩子不慎走失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齐老板顿时一扫刚刚的疑惑,马车里的小嫩娃是他从个烂赌鬼手上买的,那人怎么可能是周天策的朋友。 “我没见过什么孩子,至于你周老板的这个...操作,你得给我个解释。”齐老板背过手去,要个解释。 高秋英听到这话,赶紧掀开帘子,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齐老板,是我男人把孩子卖给你了。” “大概这么高的女孩子。”高秋英连说带比划道。 齐老板嫌弃地打量了下面前的女人,看这架势应该是那个烂赌鬼的老婆,不过... “我没见过什么孩子。”齐老板直接否认,然后不耐烦地对周天策说道,“周老板,我这店还有事,你是打算一直拦着吗?” “可我觉得这孩子就在你马车了!”沈若轻从马车里下来,坚定地说道,“齐老板,应该不介意我们去看看吧。” 齐老板看了眼沈若轻,他是知道她的,现在庆都城里顶有名气的人了。 不过,再有名气又如何,他才不怕这个小妮子呢。 “沈老板,我说了,我没见过什么孩子。”齐老板口气有些硬,“我的马车就是些珍贵的布料,不好随便给人看的。” 沈若轻冷笑了声,走到齐老板面前:“是布料不好随便给人看呢?还是有人在做亏心事,不敢给人看?” “沈若轻!”齐老板像只炸了毛的刺猬,恶狠狠地盯着沈若轻,“沈老板,别以为赚了几个钱,就能飘到天上去。” “我知道你是外乡人,有空也好好去打听打听我齐正卿是什么人!”齐老板不屑地看了眼沈若轻。 沈若轻却开口道:“齐老板是什么人,我自然会去打听。只不过眼下我更想知道,这马车里究竟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让齐老板这般抗拒。” 说着,沈若轻就走到了天成布坊的马车边,伸手就要去掀那帘子。 “沈老板,做事总要留些情面,我们日后也好相见啊。”齐正卿出声阻止道。 沈若轻转过头,冷笑了下:“可我也没打算日和同你再相见啊。” “沈若轻!你别以为你有豫王给你撑腰,你就能来掀我的底了!你好好去打听打听,我背后是什么人!”齐正卿是知道里面什么情况的,他威胁道。 沈若轻紧紧拽着帘子,眼神却异常坚定:“是嘛,我倒也是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可以放任你这般为非作歹!” 说完,沈若轻看了眼自己的手,双手同时用力将帘子彻底扯了下来。 连同齐正卿的遮羞布一道被狠狠地扯落了下来。 里面的芳芳手脚都被死死捆住,嘴里还被强行塞入了一大块布,她瑟缩在车厢的角落,未着一丝。 高秋英看到这个场景,几乎晕厥了过去。 一路上她都在安慰自己,芳芳还没到他们府里,就不会受到伤害,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这畜生!竟然! 围观的人纷纷窃窃私语,他们知道齐正卿好这口,但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不管不顾。 沈若轻恶狠狠地剜了眼齐正卿,然后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走进车厢内将芳芳抱了出来。 她感觉到芳芳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她赶紧把外衫把芳芳罩住,好让她不被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这女娃是我花二十两买的!你不能把她带走!”齐正卿却突然出声拦到,并从口袋里拿出了契书,“这是她爹签的契书,她是我的。” 沈若轻轻声安慰了下芳芳,然后说道:“可她爹昨晚就已经把她输给我了,先来后到,总该有规矩的吧。” “你说她爹输给你就输给你了?凭证呢?”齐正卿扬了扬手上的契书,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这可是她爹把她卖给我的契书。” 围观的人虽然也看不惯齐正卿的所作所为,但人家有契书在手,确实也不好说什么。 要怪就只能怪那个当爹的不是个东西。 沈若轻蹙了蹙眉,她昨晚的事情因着醉酒都记不大清,要是按着她平日的性子,应该会让那烂赌鬼写下字据,可昨晚... “谁说我们没有凭证的?”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在人群外,南晴颇为妖娆地走了过来。 在场的众人都看呆了,这,这也太魅惑了。 南晴走到沈若轻身旁,扬了扬手中的字据:“这就是她爹把她的字据,上面还落了时间。齐老板可要看看?” 这字据是昨晚宋衍让司邢去烂赌鬼家后补的,防的就是他翻脸不认。 齐正卿拿过字据,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和最下面的落款,嘴上骂了句脏话。 他合上字据,又瞟了眼沈若轻怀中的女孩,这没到手的东西就是让人心痒痒。 他想了想,说道:“看样子,是我被坑了。沈老板,我甚是喜欢这丫头,不如你就把她卖给我吧,我出三十两。” 沈若轻冷笑了声,像是在看个笑话般看着他:“齐老板是觉得沈某人缺这三十两银子?我春风得意楼一天就是几千两营收。” “你那三十两银子,还是好好做几身衣裳罩住你那颗肮脏不堪的心吧。”沈若轻说完,便紧紧护着芳芳回到自己马车。 围观的众人纷纷捂嘴偷笑,心里暗道这沈老板干得漂亮! 齐正卿气疯了,直接吼道:“沈若轻!我天成布坊从今日起,再也不会卖一寸布给你春风得意楼!” “正巧,我们也不想用。”沈若轻冷峻的脸上把不屑两个写得分外清楚。 南晴却在车厢内叹了口气:“你怕是没懂齐色鬼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从今天起整个庆都城都不会再卖布给我们了。” 第五十四章:布坊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果真如同南晴所言,整个庆都城里真的没有一家布坊肯将自己的布卖给春风得意楼。 起初几天,大家伙倒也无所谓,反而是对齐正卿的这种行为很是鄙夷。 可又过了几天,这事情发展逐渐不同了。 “这天气也热起来了,我们从春满楼里就带出来这么几身衣服,这……” “是啊,我们这还要接待客人,老是穿一样的,也很奇怪……” 这天气逐渐变热,大家身上的厚衣服自然是吃不消再穿了。 吕掌柜也找了些门路,从别的地方进了几匹布来,可这远水救不近火,大家的矛盾也逐渐变大。 “你说我们东家也是的,干嘛要为了不想干的人搭上我们。” 站在那边的高秋英低了低头,满脸惭愧。 “小姐,我们要不再去远一点的地方买布吧,这就算大家不用做新衣服,这楼里用来打扫的抹布、桌布也换不出来了。”小狸说道。 沈若轻正在犹豫,罪魁祸首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沈老板,哟,沈老板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厚呢?” 齐正卿笑了笑:“我就说嘛,这庆都城里哪家布坊敢把布卖给你?,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和当今太子做对!” 那天回来的路上,南晴就给沈若轻补了下课。 这齐正卿原本是太子府的老人,分管衣物采买,后来因为年岁大了,太子念在他工作认真尽职,便给他开了家店。 而这个齐正卿也借着太子的名声在庆都城里站稳了脚跟,更因为他同太子有这层关系在,所以大家都卖他这个面子。 而唯一一个不卖他面子的,也就是正坐在哪儿品茶的,沈若轻了。 沈若轻低头又品了口茶:“齐老板若是来看笑话的,想来应该也看够了,也可以走了。” 齐正卿摆了摆手:“我今天来,是来讲和的。” 说着,他朝着门口挥了挥手。 几个伙计捧着几身华贵的衣服走了进来,许久没有做新衣服的姑娘们纷纷瞪大了双眼。 “这衣服好漂亮啊。” “那个绿色的应该特别衬我!” 齐正卿嘴角上扬,对这个场景很是满意:“沈老板,外头车上我还有四十多匹,都是送给你的。” 几个姑娘赶紧跑到门口:“真的,外头还有好多布啊!” “齐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沈若轻抬了抬眉问道。 齐正卿笑了笑:“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是的诚意已经在了。沈老板也该展示下你的诚意。” “齐老板要什么?”沈若轻问道 齐正卿:“那小丫头,我是真的喜欢,这样我也不问你买,我把她纳了,你看如何?” “齐老板怕是春梦未醒吧!” “沈若轻,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你好好想想吧!不然等到这三伏天,我看你们楼里的姑娘穿什么!” 沈若轻冷哼了声 “沈老板,说句难听的,那小丫头和你非亲非故,你也没必要这般为她,何况进了我的府邸,那也是富贵荣华。” “富贵荣华?恐怕是没命享!”沈若轻摩挲着虎口,“齐老板,你手上过过多少人命,你不记得了吗?你也不怕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来找你?” “沈若轻!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齐正卿气愤地挥了挥衣袖,“我们走着瞧!” 齐正卿大踏步地走出了春风得意楼,回头又看眼:“呸,什么东西!” “东家!这……哎……”众人叹了口气,这好不容易到手的衣服就这么没了! 沈若轻却悠哉悠哉地坐在那儿,没有一丝担忧。 “东家!铺面已经买好了!”吕掌柜走进屋内,“是家快不行了的成衣店,店内东西倒也齐全,店里存布我也一道买了回来,老板拿了钱就回乡了。” 沈若轻点点头,柳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身后还带了不少人:“东家,这是我家以前的工人,手艺都是一等的好。” 柳吟原来是贡锦的传人,可当初柳家被卷入了春闱谋逆案中,柳家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 第五十五章:封杀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的布坊倒也没急着开起来,眼下她手上的棉、麻、丝都有些少。 若是贸然行事,齐正卿肯定会用太子的势力和更高的价格将这些原材料一次买断,到时候恐怕她的布坊也撑不了多久。 沈若轻思量再三找到了刘爷,恳请刘爷出面帮她分批次地收购市面上的原材料。 只不过刘爷收了五次货后,缫丝作坊的钱老板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钱老板因着护手膏的事情本就对沈若轻怨念颇深,只可惜沈牧是个镴枪头,不但没将沈若轻扳倒,反而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如今齐老板全面封杀沈若轻,也算是给他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钱老板将原本要送去的丝线尽数扣下,又顺藤摸瓜地发现了沈若轻在城南购置了铺面。 掌握到全部事情后,钱老板赶紧将这消息告诉了齐正卿,也顺便将那些丝线做了人情送给齐正卿。 齐正卿自然是不肯放过沈若轻的,便故技重施给缫丝作坊施以压力,不准他们将货卖给任何生客。 断了货源的沈若轻又一次陷入了被动,她坐在杂货铺里仔细看着桌上的账册。 “这回真是我大意了,让钱源那个狗东西摆了一道。”刘爷盘着手上的核桃,也很是郁闷,“沈姑娘,你放心,这货源我一定给你找来。” 沈若轻笑着给刘爷递了杯茶:“倒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先前的五批材料大家已经忙不过来了。” 果果贴心的将水果递到刘爷手中:“伯伯,吃水果。” 刘爷看着和自己小女儿一般大的果果,顿时烦恼尽消。笑盈盈地接过水果:“乖孩子。” 正说着话,门口走进来乡下汉子,有些尴尬地摸着头问道:“我想问下,这护手膏是这里卖的吗?” “是呀!我们这里的护手膏可是收到过皇上嘉奖的。”果果赶紧上前招呼道。 带头的老汉倒吸了口气,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会不会很贵呀,我们...没有这么多钱。” 果果熟练地从货架上那盒护手膏,递给老汉,说道:“不会呀,爷爷,像这样一盒,只要八十文就够了,而且可以用两个月呢。” 老汉赶紧擦了擦手接过护手膏,又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澄黄的膏体,他转身将东西给身后的几个人看了眼。 “是这个,我见过,一模一样。”身后的几人纷纷点头,可老汉还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地将护手膏还给了果果。 果果有些不明白,依旧热情地招呼道:“爷爷,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们这护手膏真的不错。” 老汉连忙摆手,颇为尴尬地看了眼身后的几人,这么盒东西可要八十文,差不多是他好几个月的收成了。 果果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沈若轻按住了,沈若轻温柔地问道:“这位客官,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几个都是赤源村的村民,我是那儿的里正,姓周,我们那儿世代以养蚕为生。”周里正说到这里,颇为尴尬地搓了搓手,“前些时日,经常来收茧的钱老板说我们的蚕茧有问题,要我们把丝从茧子里抽出来,他才肯收。” “把丝从茧子里抽出来?那不就是缫丝吗?他的作坊干的不就是这个吗。”沈若轻皱着眉,很是不解地说道。 “是呀,我们也这么说。”周里正也很是憋屈,“可那姓钱的说了,要是我们不同意,他就不收了。我们也没办法,赤源村是个山沟沟,找个货主不容易,再加上大家伙这大半年的心血都耗在上头,他让我们抽丝,也只能依他了。” 听到这里沈若轻大致是明白了,问道:“你们今天带蚕茧和丝线来了吗?” 周里正点点头,赶忙从袖口里掏出了枚蚕茧和一小段丝线:“其实,我们这次千里迢迢地来庆都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好主顾。” 沈若轻听到这句话,顿时笑了,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巧了嘛。 “周里正,我想把这蚕茧和丝线给我的朋友看看,如果她觉得好,我想同你做这个生意。”沈若轻眼眸里满是诚意。 周里正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几个人,见他们都点头同意,便也应允了。 沈若轻将蚕茧和丝线递给小狸,让她将东西送到柳吟那儿,让她确定这丝线是否可用。 小狸也不含糊,拿着东西就冲出了杂货铺,然后一头扎进了人群中。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柳,柳,柳姑娘说,说东西很好,可以用!” 周里正听到这话,后背都不自觉地挺了挺:“姑娘,不是我们王婆卖瓜,我们村这丝线可是一等一的好。” “既然如此,周里正,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你们村往后的蚕茧我都要了。”沈若轻直截了当地说道。 周里正却蹙了眉头,虽说这钱老板这些年的规矩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刁钻,可他们合作这几年里,钱货上面还是比较稳妥。 这要是换了货主,到时候拿不到钱... 沈若轻看得出周里正的顾虑,她径直走到柜台,从下面拿出两个小匣子。 她将其中一个匣子打开,说道:“这是我的诚意。” 周里正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匣子,里面铺满了散碎的银子,少说也有好二十两。 他心中的天平逐渐朝着沈若轻的方向移动,那姓钱的可没有这么大方。 “其实,我不仅想要赤源村的蚕茧,我还想请赤源村的村民帮我缫丝。”沈若轻将另一个匣子推到周里正处,“这是定金。” 周里正打开匣子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这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刺眼。 “届时,缫丝所需的器具,还有村民想要的护手膏,我一并提供。”沈若轻很是大方地提议道,“只是,往后赤源村的蚕茧,就只能供我一家了。” 周里正更是感动,再对比了下抠门的钱源,也不再犹豫了,直接应了下来。 有了赤源村的丝线,沈若轻也不再与齐正卿虚与委蛇,选了黄道吉日就让布坊开门营业了。 这布坊一开业,生意好到起飞,硬生生将齐正卿的生意都抢去了一大半。 只还要归功于大美人南晴,在开业前几日,她让春风得意楼里的姑娘们都纷纷换上布坊的新衣。 而她自己则穿着柳吟特制的华服,颇具风情地在春风得意楼前荡了一天的秋千。 华服配美人,美人衬华服,有了南晴这块招牌,布坊怎么可能还愁没生意呢。 第五十六章:死局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柳家祖传的织锦手艺,再加上南晴每日“荡秋千”的推销,这轻云布坊的生意是好的没了边。 每日的新布一上架就被抢个精光,有些夫人不愿落人后,便一早就差自家的丫鬟早早的在轻云布坊门口排队。 沈若轻看了眼长长的队伍,让小狸准备了些茶点给大家食用,然后又拿些帕子送给排队的丫鬟和妈妈们。 美其名曰是见大家排队辛苦,给些小礼品以示安慰,而实质上也算是笼络了人心。 而这一切也尽数落在了不远处马车上的妇人眼里,她冷笑了下,慢慢将窗帘放下。 “夫人,就是这个姓沈的,把我们家的生意搞得一团乱!”齐正卿忿忿地说道。 齐夫人冷漠地扫了眼齐正卿:“哼,你要是有她一半的脑子,天成布坊也不至于被她搞得一团乱。” 齐正卿还想辩驳几句,可齐夫人一个眼风扫来,他就讪讪地闭了嘴。 “你看看人家,用了点小恩小惠就把人心都笼络了过去。”齐夫人将手腕的佛珠拿了下来,低头念起了心经。 齐正卿很是着急:“夫人,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总不能就这样把生意都让给那姓沈的吧。” 齐夫人专心致志地念着佛珠,可把齐正卿给逼急了:“夫人!我们家生意要是毁了,那也就没钱给兆儿...塑金身了。” 齐夫人眼神如刀直直地杀向齐正卿:“你少拿兆儿说事,要不是你这些年造孽的,我的兆儿也不至于...” 说起早夭的独子,齐夫人眼里满是恸悼,她深呼了口气,又念了两边佛经才将心平静下来:“你去把兆儿金身塑好,至于这轻云布坊,我来对付。” 齐正卿听夫人这般说道,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不过,齐夫人一个眼神飘来,他赶紧又伪装成一幅悲痛的模样。 齐夫人掀开窗帘,望向门庭若市的轻云布坊,正好对上沈若轻的目光。 沈若轻站在店门口,看着那辆马车缓缓从面前驶离,心里没来由地慌乱了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打探下那马车的消息,春风得意楼那儿就传来了个消息,说平西伯夫人要在他们那儿设宴款待朋友。 这伯爵夫人定宴,春风得意楼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菜肴、酒水都用了定好的,就连侍奉的丫鬟也特特选了最好的。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些丫鬟,成齐夫人打败轻云布坊的关键。 “袁夫人,你这身衣裳还真是好看呢。”说话的是闵将军的二夫人,她今日穿的也是轻云布坊的衣服。 袁夫人很是开心,她这身衣服是昨日刚刚从程夫人那里抢来:“是呀,我也觉得这身衣服很是衬我。” 不远处的程夫人瘪了瘪嘴,昨日她家那懒丫鬟慢了步,最后一身衣服硬是叫那袁夫人抢了去。 害得她今天只能穿天成布坊的衣服,可这衣服怎么看,都没有轻云布坊的好看。 “程夫人是怎么了?可是菜肴不合口味?”平西伯夫人看见程夫人不高兴地摆弄衣摆,开口问道。 “哪里哪里,今日的菜肴很是可口,我很是喜欢呢。”程夫人赶紧说道。 袁夫人看着程夫人吃瘪的样子,很是高兴,说道:“程夫人怕是还在为昨天没买到衣服难过吧。” 平西伯夫人瞧了眼正在茹素的齐夫人,便推波助澜道:“喔?什么衣服呀?” “夫人怕是不知道,庆都城里开了家新店,叫轻云布坊。”袁夫人极为殷勤地介绍道,“那里的衣服可是漂亮了,我这身就是在那儿买的。” 平西伯夫人点点头,极为温柔地说道:“媛媛,我记得你家也是做布坊的,你看看这衣服可好?” 袁夫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想起来,平西伯夫人和那天成布坊的齐夫人是手帕交。 如今她当着齐夫人的面夸别家店的衣服好看,这不是相当于打人家的脸嘛。 程夫人看了眼面如死灰的袁夫人,很是暗爽。 齐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颇为尴尬地说道:“这,涉及旁的店,我还是不说的比较好。” 袁夫人偷偷松了口气,可程夫人那边哪肯放过她:“齐夫人,我们都是自己人,你说说也无妨的。” “媛媛,你就给大家说说吧,免得她们都被人骗了。”平西伯夫人说完。 在场的众人相视一眼,各怀心思。 到了现在这一步,大家伙都明白过来了,这平西伯夫人就是想帮一把天成布坊。 可帮归帮,也没有帮一把还踩别人一脚的道理吧。 众人坐在位置上,脸上多少有些不屑。 齐夫人站了起来,走到袁夫人身边,仔细看了眼她身上的料子,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齐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袁夫人脸色很是不好。 齐夫人将春风得意楼派来伺候的丫鬟拉了过来,说道:“袁夫人可以看看,这丫鬟身上穿的料子,和你身上穿的,是不是一样?” 袁夫人听完后,脸色更是不好。 她一把将那丫鬟拽到自己面前,又仔细看了眼她身上的料子,竟然大差不差。 看到袁夫人的神色不好,齐夫人又说道:“我还听说,这轻云布坊当初为了博噱头,好似还叫了个南晴的花魁” “我还听说,这轻云布坊当初为了博噱头,还叫个南晴的花魁穿着华服荡秋千。”齐夫人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穿着和丫鬟、花魁一般的衣服。这,未免有些自降身价啊。” 在场众人看了眼身边服侍的丫鬟,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恨不得立马把衣服给脱了。 就凭着这一句话,齐夫人就直接将轻云布坊的生意拦腰砍断了。 庆都城里凡是觉得自己 可逐渐,沈若轻发现点问题。 却发现买货的都是小妾,布坊的布匹和衣服彻底被官宦人家彻排除在外了,也就意味着沈若轻 “怎么办?”柳吟很是不服气地看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了春风得意楼的好处,自然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沈若轻迎上的挑衅的眼神,沉沉地叹了口气:“从明日起,布坊关门,暂不对外营业。” “我们,是输了吗?”柳吟含着泪看着沈若轻。 沈若轻温柔地握住柳吟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不,我们以退为进。” 第五十七章:时机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柳吟站在布坊门口张望了许久,可等了好些功夫,也没见有客人来。 她终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手中的告示,极为不甘地将它贴在了门口。 看着门上暂停营业的告示,柳吟眼眶逐渐湿润,她紧紧掐着手心,一切仿佛回到柳家没落的那年。 这种明明看到了希望,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它破碎的感觉,真是让人窒息。 “我知道你一直把轻云布坊当做第二个柳家。”沈若轻温柔地拍了拍柳吟的肩膀,“我也知道你想重整柳家的声望。” 柳吟抬起头,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原以为当初只是我年幼,不能挽救柳家于水火。我无数次的幻想,若是我年长些,柳家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痛彻心扉地看着面前的告示:“可事实证明,即便到如今,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布坊没落,看着我爹娘郁郁而终,看着整个柳家分崩离析。而我,却依旧无能为力。” 柳吟泪眼婆娑地看着沈若轻,带着哽咽说道:“东家,怎么就不行了呢?前些时日那么好的生意,难道都是假的吗?东家,你救救布坊吧。” “轻云布坊确实前途缥缈。”沈若轻从怀里掏出帕子,细心地帮柳吟擦去眼泪:“但柳吟你要清楚,能挽救布坊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我?”柳吟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沈若轻,赶紧摇了摇头,“我没办法,我只能看着它关门,我什么都不行,我...” 沈若轻温柔地拍了拍柳吟的肩膀,这些天最不好过的就是柳吟了。 她将轻云布坊的失利同当年柳家没落联系在了一起,将这一切罪过都背负在了身上。 她一遍又一遍地质疑自己、贬低自己,恨不得将自己踩入尘埃里。 “柳吟,你也出身商贾,应当明白经商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沈若轻缓缓说道,“如今轻云布坊是遇到难题,你作为掌柜若是早早放弃,那布坊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可我...”柳吟眼神闪烁,满是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成见不是轻易能跨过去的。” 沈若轻手指轻轻摩挲着虎口:“我好像记得,当初柳家发家,成为御用贡锦,靠的是一匹叫锦绣争艳的布。” 柳吟点点头,可随机又叹了口气:“可那块布自从我曾祖父死后,就失传了。” “柳家后来靠的是与达官显贵的关系,才继续维持了贡锦尊荣。”柳吟自嘲了地笑了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柳家才会被卷入春闱案中,才会走向破落。” 沈若轻看了眼满是悲伤的柳吟:“你有把握重现锦绣争艳吗?” 柳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沈若轻,嘴巴因震惊而微微张开,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若是你想搏一把,我定不惜代价全力配合。”沈若轻将决定权交给柳吟,“若你真的能重现锦绣争艳,也就意味着柳家,没死。” 柳吟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仿佛感受着到柳家曾经的光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东家,我想试一试,重现柳家的辉煌。” 沈若轻对柳吟的决定很是满意,她微笑着点点头,将目光看向远处的天成布坊。 就让风再吹一会,让杀人的刀再好好打磨一番。 这轻云布坊一关便是一月,众人看着大门紧闭的布坊也很是唏嘘。 “姓沈的还真是决绝,一看这布坊不赚钱了,就将它彻底关了,真是雷厉风行、干脆直接啊!” “这说好听点,那叫雷厉风行。可说难听点,这就是无情无义。我可听说那柳姑娘花了不少心血在里头,如今就这么关了,啧啧啧。” “你觉得可惜,当初轻云布坊遭难的时候,也不见你去支持下。” “我好歹也是堂堂三品大员的女儿,怎么能和那些丫鬟、妓女穿的一样?” “哟,你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人家南晴姑娘在春满楼的时候,穿的就是天成布坊最好的锦缎,那时也不见你们在那儿摆身价。” 沈若轻合上窗扉,将那些糟心的对话统统隔在了外头,笑盈盈地看向柳吟。 柳吟像是没有听到窗外那些纷扰,满脸兴奋地对沈若轻说道:“东家,锦绣争艳,我做出来了。” 沈若轻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地问道:“真的做出来了?在哪儿,我想看看。” 柳吟赶紧把地上的箱子搬了上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 沈若轻凑近了看,这匹锦缎确实很是华贵,其织工精细,锦纹瑰丽多彩,绚烂如云霞一般。 只是... “这锦缎确实好漂亮,可好像也没有那么惊艳吧。”小狸口无遮拦地说道。 沈若轻一个眼风扫去,小狸赶紧低下头禁声:“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我很是喜欢。” 柳吟却没有半分的不安,她满脸笑容地将桌上的灯点燃。 然后借着悠悠的烛火,沈若轻和小狸看到那块锦缎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泽,宛如天上璀璨的星河。 “哇,这也太美了吧。”小狸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称赞道,“要是把这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那岂不是...哇!” “锦绣争艳,果然非同凡响啊。”沈若轻感慨了番,然后问道,“柳吟,锦绣争艳你做了几匹?” “目前就这一匹是成功的,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柳吟回答道,“我会抓紧时间再多做几匹出来。” “不急!”沈若轻立马阻拦道,然后她沉思了下,“你把这一匹好好藏起来,然后在有瑕疵的布料里选两块问题最大的,拿到外头去烧掉。” “烧掉?”柳吟思索下,顿时明白了沈若轻的用意,笑着说道,“我烧的时候,可能会不小心留下一点。” 沈若轻顿时笑开了颜,还有二十天,她就不信那些人能舍下锦绣争艳。 布烧的第二天,庆都城里就像炸开了锅,人人都在议论那块传说中的锦绣争艳。 而且据那些看到的人说,那烧掉的布已经和当初的锦绣争艳有七分相像了。 还有那不怕烫的,就赶在柳吟烧完后,急匆匆地扒了火堆,还真让他从火堆里找到布头。 众人看着那极为精美的布头:“锦绣争艳,做出来了?” 原先还嫌弃轻云布坊的众人,瞬间改了态度,纷纷到布坊门口打探消息。 只是,轻云布坊依旧大门紧闭,丝毫没有开门营业的意思。 这下可把那些达官显贵的夫人们给逼急了,普天同庆的花朝节可就在眼前,谁都不想落了后。 “小姐,最近的帖子也太多了,这是闵将军大夫人的,这是杭二夫人的,这是永昌侯夫人的...”小狸抱着厚厚的一打帖子,对沈若轻说道,“小姐,你打算去哪家呀?” 沈若轻打着算盘,核着账目,笑着对小狸说道:“这时机还差一点点,我们再等等。” 第五十八章:公主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小狸将厚厚的帖子摞成一堆,仔细点了点数量:“小姐,现在我们手上少说也有三十份帖子了,就连国公府的嫡小姐都给你下了帖子。” 说这话,小狸将国公小姐的帖子拿了过来,递给沈若轻:“小姐,你还是不去吗?” 沈若轻手里拿着笔,嘴角狡黠地一笑,一幅很无奈的样子:“可最近生意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我这,也抽不开身啊。” “小姐!”小狸翻了个白眼,看着桌上字,相当无情地揭穿道,“小姐今天的字好像比昨天写的更好些。” 沈若轻笑盈盈地搁下手中的笔,然后将桌上的字拿起来,点头说道:“嗯,今天写的确实比昨天更好些,我家小狸的鉴赏水平有所提升嘛。” “小姐!我不是在夸你!”小狸被气的,圆圆的小脸袋更鼓了些。 沈若轻笑着伸手去捏小狸的圆圆脸,就看到吕掌柜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东家,豫王殿下到了。” 沈若轻眼眸微垂,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她等的时机,到了! 这些天,庆都城里满是锦绣争艳的消息,就算是天成布坊再拿身份、地位做文章,也几乎没什么人再去理会了。 毕竟在锦绣争艳面前,谁会去质疑所谓的地位和身份呢? 要是能穿着锦绣争艳出息花朝节,那该有多耀眼啊,说不定还能因此得个好姻缘。 于是雪花般的帖子就都落到了沈若轻这里,可偏偏这位主愣是谁的面子也没给,谁的帖子也没应。 “豫王殿下,金安。”沈若轻朝着宋衍行了个礼,有些意外地看到弓藏站在宋衍身后,还是那副黑面神的样子,只是手背上有多了一道刀伤。 自她听说弓藏受伤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养好伤了。 宋衍摸着手上的扳指,脸上是藏不住的起床气:“沈若轻,你还真是好能耐啊。” 他本来在府里好好的睡着觉,谁知道自家的小妹乐安公主直接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小女不是很明白殿下的意思。”沈若轻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殿下是在夸小女吗?” 宋衍冷哼了声,再给他演! 沈若轻含着笑,双手奉上茶,问道:“殿下,此次这么着急地来,是来查账的吗?” 宋衍的起床气终于散了些,他接过茶,却已经眼眸微冷地看着沈若轻:“你当真不知道我现在过来是干吗的?” 他已经在心底打定了主意,要是这回沈若轻再给他演,他立马起身走人。 沈若轻看出了宋衍眼神中的意思,低头笑了笑,说道:“王爷,这锦绣争艳怕是给不了你了。” 宋衍听到后也有一丝讶异,看着沈若轻问道:“给谁了?” “小女已经命人将锦绣争艳送到乐安公主府邸了。”沈若轻嘴角挂着浅浅的得意,“而且斗胆用了王爷的名义。” 宋衍转着手上的扳指,最近轻云布坊发生的事情他也清楚。 他更知道要救轻云布坊,需要一位又尊贵又美貌的人来撑起整个轻云布坊的台面。 所以,当乐安跑来找他的时候,他即便生了 第五十九章:河灯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照你这么放,整条河都要被你塞满了。”宋衍手里拿着两壶酒,优哉游哉地走到沈若轻身边。 沈若轻又点燃了一盏河灯,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思绪良久后,她有些依依不舍地将它放入河中。 “我们邺梁在花朝节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放河灯许愿。”沈若轻说着,轻轻将河灯往前推了推,让它随着水流缓缓向前。 宋衍看着河里挤挤挨挨的河灯,笑了笑说道:“那你着实也够贪心的啊。” “是啊,确实很贪心。”沈若轻拿起个河灯,将它递给宋衍:“王爷,也许个愿吧。” 宋衍看着面前的河灯,抬手喝了口酒:“本王从来不许愿,因为许愿本根就没有用。” 说完,他的眼眸又暗了些,他抬手又喝了口酒。 沈若轻将河灯上的烛火点燃,又转身将它放在河中,温柔地说道:“许愿虽然没用,可它却能让人心情平和,让人有所期盼。” 宋衍笑着坐了下来,也拿起个河灯,拿出火折子将它点燃,然后再将它放入河中。 河灯顺着河流的方向,慢悠悠地朝着下游的方向飘去,星星点点的烛光点缀了整条护城河,让人感到静谧而美丽。 “还是酒更让人心情舒畅!”宋衍将手中的酒递给沈若轻,“尝尝?” 沈若轻接过酒壶,没有半点迟疑,打开盖子喝了口。 浓郁的酒香裹挟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温柔地滑过喉头,沈若轻有些惊喜地看了眼酒瓶,问道:“这是什么酒,也太好喝了吧。” “这是花酿酒,味道醇厚,确实好喝。”宋衍侧头看了眼双颊微微泛红的沈若轻。 沈若轻又喝了口,这酒太过香甜,勾着人只想再来一口。 宋衍坐在沈若轻身边,又拿起个河灯,将它点燃后,想了许久才将它缓缓放在河面上。 “许了什么愿望?”沈若轻带着醉酒的勇气将手靠在宋衍的肩上,“是不是,给心上人许的?说出来听听嘛!” 宋衍看着双颊绯红的沈若轻,笑了下,然后抓起她的手臂摇了摇,好家伙,这么会功夫就喝了一半多了。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这花酿酒虽然好喝,但,很醉人的。”宋衍看着傻笑的沈若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别扯开话题,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给心上人许的。”沈若轻醉了酒,拼命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宋衍笑了下,摇摇头,眼神游离地看着河面,似有满腔怒火,又怀满腹哀痛,最后他抬起手闷闷地灌了口酒。 手腕上那道不深不浅的疤痕,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事情远没结束,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受害者。 他将目光落在沈若轻处,看着她拿着河灯,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河面上。 听到她带着醉意又极为肯定地说道:“你放心,你的愿望,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我给你放整条河的河灯,一定!一定帮你实现愿望!” 宋衍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低沉着眼眸,问道:“你当真要帮我实现愿望?哪怕是杀君弑父?天理不容?” 沈若轻东倒西歪地站在宋衍面前,打了个酒嗝,回答道:“嗯!你帮我那么多,我一定要报答你的!我会要帮你实现愿望的,哪怕是杀君...” 最后两个还没有说出口,沈若轻就先一步醉倒在宋衍的怀里了。 宋衍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醉猫,无奈地将人横抱了起来。 以后说什么都不能和她喝酒了,这酒品实在太差。 星星点点的河灯慢慢聚在一起,将原本暗淡的护城河装扮成了一条极为漂亮的光带,衬着繁华热闹的庆都城更具魅力。 庆都城在一片繁华中落了幕,又在次日灿烂的阳光中清醒过来。 沈若轻伸了个拦腰,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在河边放灯来着。 她还记得后来豫王殿下来了,还同她喝了点酒,然后...然后她就记不清了。 沈若轻皱着眉头,拍了拍脑袋,她隐约记得她昨晚说了句很重要的话,只是,她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小狸,我昨晚和豫王说什么了?”沈若轻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了小狸身上。 小狸摇摇头:“豫王殿下一来,他那很凶很凶的侍卫就把我赶出去了,说什么都不让我靠近。” “就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才会喝那么多酒。”小狸有些不满地说道,“最后还是豫王殿下把你抱回来的。” 沈若轻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满脸通红:“他!抱我回来的?!” “是啊!”小狸想起昨晚的事情就生气,“你还非赖在人家身上不肯下来呢!” 什么!沈若轻瞪大了双眼,脸颊像是被煮了般的通红,她要戒酒了!她必须戒酒!太作孽了! 沈若轻顶着通红的脸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宋衍走了过来。 她赶紧转身想躲回房里,却不料被宋衍先行喊住:“沈若轻!” 沈若轻站在原地咽了咽口水,颇为尴尬地转过身来,低着头向宋衍行礼道:“王,王爷,金,金安。” 宋衍看着沈若轻这别别扭扭的样子,便调笑道:“看样子,现在酒劲是过了,都知道害羞了。” 沈若轻恨不得现在就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哪怕是先把自己脑袋埋进去也行啊。 “小,小女,酒后失行,实在是罪,罪该万死。” 宋衍瞥了眼沈若轻满脸通红的样子:“是该罪该万死,把的点点滴滴” “王,王爷,金,金安。”沈若轻尴尬地转过身行礼,低着头不敢看宋衍。 “看样子,酒劲已经过了。”宋衍调笑道,“现在还知道害羞了。” 沈若轻恨不得现在就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小,小女,罪该万死。” 宋衍 沈若轻走出门口 沈若轻将河灯收回来,她 “我们邺梁在花朝节有个习俗,就是许愿放河灯。” 将手中的河灯点亮,然后又放入河中,她看着远处点点烛光。 第六十章:出行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什么?去渝州?”沈若轻把自己埋进土里的头抬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宋衍。 宋衍微笑着看着沈若轻,手指轻轻地敲着护栏,然后说道:“嗯,现在就出发,去渝州,买个山头。” 啊?去渝州买山头?沈若轻蹙着眉,对宋衍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很是不解。 渝州城位于大燕西南,其实也算不得富庶地方,因为山峦叠嶂,所以交通也极为不便。 宋衍要去这样一个地方去买个山头?沈若轻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总不会是因为渝州刚好同他的封号同音吧。 “本王最多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把要交代的事情都处理,然后带上该带的东西,我在春风得意楼后门等你。”宋衍吩咐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沈若轻收到指令,赶紧让小狸回到房间取收拾行李,然后自己直接冲到了南晴的房间。 沈若轻像个莽夫般将南晴的门一把推开,吓得南晴手上一抖,直接将自己的眉毛画成了高耸入云的山峰。 “南晴,我最近要外出,春风得意楼的生意就交给你和吕掌柜了。”沈若轻快速说完后,又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南晴拿着手上断成两截的眉笔,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刚才是有人来过吗? “小姐,沈老板怎么这么着急?”彩云手里端着早饭,走进房间,回头看到南晴那高耸入云的眉峰,“小姐,你这眉毛画得也太...” 南晴恍然般看了眼手里的眉笔,转过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还有那高耸入云的眉峰:“沈若轻!” 沈若轻踏出大门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楼,刚刚是不是有人喊她? 不过她也无暇顾及那么多,连忙上了马车赶往杂货铺。 “果果,这些天我不在,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哦。”沈若轻把个小袋子递给果果,“这里面都是些防身的武器,我特地去刘爷那儿要来的。” 果果接过小袋子,将它挂在了脖子上:“若轻姐姐,你要去哪里?去多久?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的,我就是去别的地方做点生意,毕竟我们要把杂货铺开满整个大燕啊。”沈若轻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他。 上次沈明的事情实在让她有些后怕,这些日子里果果虽然也是一个人在打理店铺,但她也会时不时来看上一眼。 现在要离开数日,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果果,要不,这些天杂货铺就不开门了,你去月华姐姐那里玩吧。”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杂货铺的少东家!”果果却叉着腰,撅起嘴巴说道,“若轻姐姐,你就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沈若轻还是有些不放心,果果毕竟还是个孩子。 “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帮你保护这个小鬼头的。”门口突然出来个声音,沈若轻回头一看,是司邢。 司邢抱着怀中的刀,极为高冷地出现在了门口:“王爷还让我告诉你,时间不等人,你还有最后半个时辰。” 沈若轻尴尬地撇了撇嘴,然后转身面对果果说道:“那你这些天,就跟着这位大哥哥,他武功很高的。” 果果听到这位大哥哥武功高强,眼中顿时布满了星星,一脸敬仰地看向司邢。 司邢被这崇拜的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不自觉的挺了挺胸口,好让自己的形象更加伟岸些。 沈若轻也不耽误他们两个人相互欣赏了,急忙上了马车回了春风得意楼。 “小姐,东西我都装好,我问了下那个黑面神,” 春风得意楼前, 司邢听到沈若轻的夸赞,不自觉的挺了挺胸口,好让自己的形象更加伟岸些。 果果听到这位大哥哥武功高清 沈若轻将春风得意楼托给周天策和南晴打理, 杂货铺还是让豆丁大的果果负责打理,然后宋衍又将司邢派了过去。 然后踏上了去渝州的路,只是马车刚行驶到了一半,齐铭就骑着马赶了过来,他上前同宋衍说了几句。 宋衍皱了皱眉,看向马车里的沈若轻:“你先去渝州,争取把店铺拿下来。” 沈若轻看着神色紧张的宋衍,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 马车慢悠悠地驶出了城门,宋衍转头问向:“你确定?” 齐铭脸色沉重地点点头:“江太医已经把其中三个孩子带出来,还有七个,怕是不好处理。” 宋衍 沈若轻明显感到宋衍沉了口气,见他 宋衍 第六十一章:偶遇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坐在马车上,仔细地阅读着手上的信件, 这些信件是齐铭快马加鞭亲自给她送来的,沈若轻看着信件眉头却越皱越深,脸色也极为凝重。 “小姐,这信上是说了什么吗?”小狸看着沈若轻眉头深锁的样子,很是担心。 沈若轻赶紧将马车底下的大茶碗拿了出来,然后把看完的信放在碗中,又掏出火折子将信访点燃。 “小姐,你这是?”小狸手里拎着茶壶,很是紧张地看着不断燃烧的信纸。 沈若轻皱着眉头,看着信纸彻底燃烧完,然后才将提着的气松下:“小狸,我们这趟可不容易,一定要格外小心。” 小狸虽然不是特别明白,但还是用力地点点头。 沈若轻撩起车帘,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却更是纠结。 齐铭送来的信有两封,其中一份是宋衍写的,他在信里简单地告诉了下沈若轻此次要买的山头是渝州方青山,而这个山头现在属于渝州米行老板方程,他将在十日后举办拍卖会,最终由价高者得。 而第二封信则是齐铭写的,也正是这封信让沈若轻知道了此行定是困难重重。 信上寥寥七个字,写得是韩信奇兵取三秦。 这故事是出自《史记·淮阴侯列传》,讲的是当年刘邦从汉中出兵攻打项羽时,大将军韩信故意明修栈道,迷惑对方,暗中却绕道奔袭陈仓,最终取得了胜利。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沈若轻深锁着眉头,这件事远远不是买个山头这么简单。 “沈老板,天见黑了,晚上不利于行走,我们今天就先在前面的客栈休息吧。”车夫袁大叔提议道。 这位袁大叔是宋衍身边的老人了,身上也是有些功夫,办事也极为周正。 “好,有劳袁大叔了。”沈若轻和小狸依次下了车,拿着包裹走进了悦来客栈。 这悦来客栈也不算太大,胜在位置好,环境干净整洁,里头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跑堂的小二也是个机灵的,看到有人来赶紧上前招呼。 “住店,我要两间上房,最好是相邻的两间。”沈若轻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我们还有辆马车,马要喂上好的草料。” 小二看面前的姑娘井井有条地说着,不免又打量了眼,这姑娘越看越觉得好看。 “两位客官,只是小店现在就剩下一间天字房了,要不两位挤挤?”小二建议道。 沈若轻看了眼身边的小狸,笑了笑说道:“小哥误会了,我们两人本来就是住一间的,还有一间是给我们的车夫。” 小二很是惊讶,他们这店迎来送往的人不在少数,很少见到有给车夫上房的,单独一间房也已算主家体恤下属了。 袁大叔将马安置好后,走进了客栈,看到正在犯难的小二,便开口问道:“你说的那间上房旁边可还有其他房间?” 小二立马领会了意思,赶紧说道:“那间房旁边倒是还有一间房,不过小了些,也差了些。” “没事,就那间吧。”袁大叔倒也是个爽快人。 “好嘞,上房、下房各一间。”小二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赶紧抓住时机将这房间给定了下来。 小二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略细尖的声音响起在门口:“等下!那间上房我们要了!” 沈若轻等人闻言转过头去,就看到个身着青衣的公子哥颇为潇洒地走了进来,刚刚说话的是他身旁的小厮。 “听到了吗?那间上房,我们要了。”那小厮怀里抱着把剑,高傲地抬着头又说了遍。 小二却犯了难,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可这位姑娘已经定下了。” 小厮走到沈若轻面前,上下打量了下沈若轻,然后趾高气扬地问道:“你给钱了吗?” 沈若轻看了眼那个小厮,也不打算回答,直接径直往楼上走去。 小厮一手抱着手里的剑,一手 小厮走到沈若轻面前,上下打量了下沈若轻,然后趾高气扬地问道:“你给钱了吗?” 沈若轻看了眼那个小厮,也不打算回答,直接径直往楼上走去。 小厮一手抱着手里的剑,一手 小厮走到沈若轻面前,上下打量了下沈若轻,然后趾高气扬地问道:“你给钱了吗?” 沈若轻看了眼那个小厮,也不打算回答,直接径直往楼上走去。 小厮一手抱着手里的剑,一手 小厮走到沈若轻面前,上下打量了下沈若轻,然后趾高气扬地问道:“你给钱了吗?” 沈若轻看了眼那个小厮,也不打算回答,直接径直往楼上走去。 小厮一手抱着手里的剑,一手 袁大叔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小二正在犯难,便开口道:“那间上房旁边可还有其他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方青山的缘故,这小小的客栈竟然意外地热闹。 “客官,打尖还住店?” 也不知道 出自,原指从正面迷惑敌人,用来掩盖自己的攻击路线,而从侧翼进行突然袭击。 刘邦将从汉中出兵攻项羽时,大将军韩信故意明修栈道,迷惑对方,暗中绕道奔袭陈仓,取得胜利。 韩信奇兵取三秦 齐铭送来的信有两封,一封是宋衍写的,他告诉沈若轻此次要买的山头是渝州 “小姐,怎么了?这信上说什么?”小狸给沈若轻递上杯茶。 沈若轻将马车底下的大茶碗拿了出来,然后又取出火折子把信封放在大茶碗中点燃。 “小姐,这?”小狸有些不解。 沈若轻叹了口气,等到信纸全部烧完,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小狸,我们这趟可不容易。” 坐在马车里,仔细地阅读着手上信件。 这些信是齐铭快马加鞭给她送来的,沈若轻看着信件眉头却越来越深。 “小姐,怎么了?”小狸给沈若轻递上个甜点。 沈若轻 沈若轻也猜测到了那个山头下藏着的是矿山,因为下面藏着的是是铁矿 “小姐,那个公子” 沈若轻在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宋渝,同时也遇到了个受伤的女孩,而这个女孩就是别人派出来的倒钩。 第六十二章:相似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照你这么放,整条河都要被你塞满了。”宋衍手里拿着两壶酒,优哉游哉地走到沈若轻身边。 沈若轻又点燃了一盏河灯,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思绪良久后,她有些依依不舍地将它放入河中。 “我们邺梁在花朝节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放河灯许愿。”沈若轻说着,轻轻将河灯往前推了推,让它随着水流缓缓向前。 宋衍看着河里挤挤挨挨的河灯,笑了笑说道:“那你着实也够贪心的啊。” “是啊,确实很贪心。”沈若轻拿起个河灯,将它递给宋衍:“王爷,也许个愿吧。” 宋衍看着面前的河灯,抬手喝了口酒:“本王从来不许愿,因为许愿本根就没有用。” 说完,他的眼眸又暗了些,他抬手又喝了口酒。 沈若轻将河灯上的烛火点燃,又转身将它放在河中,温柔地说道:“许愿虽然没用,可它却能让人心情平和,让人有所期盼。” 宋衍笑着坐了下来,也拿起个河灯,拿出火折子将它点燃,然后再将它放入河中。 河灯顺着河流的方向,慢悠悠地朝着下游的方向飘去,星星点点的烛光点缀了整条护城河,让人感到静谧而美丽。 “还是酒更让人心情舒畅!”宋衍将手中的酒递给沈若轻,“尝尝?” 沈若轻接过酒壶,没有半点迟疑,打开盖子喝了口。 浓郁的酒香裹挟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温柔地滑过喉头,沈若轻有些惊喜地看了眼酒瓶,问道:“这是什么酒,也太好喝了吧。” “这是花酿酒,味道醇厚,确实好喝。”宋衍侧头看了眼双颊微微泛红的沈若轻。 沈若轻又喝了口,这酒太过香甜,勾着人只想再来一口。 宋衍坐在沈若轻身边,又拿起个河灯,将它点燃后,想了许久才将它缓缓放在河面上。 “许了什么愿望?”沈若轻带着醉酒的勇气将手靠在宋衍的肩上,“是不是,给心上人许的?说出来听听嘛!” 宋衍看着双颊绯红的沈若轻,笑了下,然后抓起她的手臂摇了摇,好家伙,这么会功夫就喝了一半多了。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这花酿酒虽然好喝,但,很醉人的。”宋衍看着傻笑的沈若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别扯开话题,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给心上人许的。”沈若轻醉了酒,拼命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宋衍笑了下,摇摇头,眼神游离地看着河面,似有满腔怒火,又怀满腹哀痛,最后他抬起手闷闷地灌了口酒。 手腕上那道不深不浅的疤痕,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事情远没结束,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受害者。 他将目光落在沈若轻处,看着她拿着河灯,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河面上。 听到她带着醉意又极为肯定地说道:“你放心,你的愿望,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我给你放整条河的河灯,一定!一定帮你实现愿望!” 宋衍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低沉着眼眸,问道:“你当真要帮我实现愿望?哪怕是杀君弑父?天理不容?” 沈若轻东倒西歪地站在宋衍面前,打了个酒嗝,回答道:“嗯!你帮我那么多,我一定要报答你的!我会要帮你实现愿望的,哪怕是杀君...” 最后两个还没有说出口,沈若轻就先一步醉倒在宋衍的怀里了。 宋衍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醉猫,无奈地将人横抱了起来。 以后说什么都不能和她喝酒了,这酒品实在太差。 星星点点的河灯慢慢聚在一起,将原本暗淡的护城河装扮成了一条极为漂亮的光带,衬着繁华热闹的庆都城更具魅力。 庆都城在一片繁华中落了幕,又在次日灿烂的阳光中清醒过来。 沈若轻伸了个拦腰,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在河边放灯来着。 她还记得后来豫王殿下来了,还同她喝了点酒,然后...然后她就记不清了。 沈若轻皱着眉头,拍了拍脑袋,她隐约记得她昨晚说了句很重要的话,只是,她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小狸,我昨晚和豫王说什么了?”沈若轻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了小狸身上。 小狸摇摇头:“豫王殿下一来,他那很凶很凶的侍卫就把我赶出去了,说什么都不让我靠近。” “就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才会喝那么多酒。”小狸有些不满地说道,“最后还是豫王殿下把你抱回来的。” 沈若轻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满脸通红:“他!抱我回来的?!” “是啊!”小狸想起昨晚的事情就生气,“你还非赖在人家身上不肯下来呢!” 什么!沈若轻瞪大了双眼,脸颊像是被煮了般的通红,她要戒酒了!她必须戒酒!太作孽了! 沈若轻顶着通红的脸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宋衍走了过来。 她赶紧转身想躲回房里,却不料被宋衍先行喊住:“沈若轻!” 沈若轻站在原地咽了咽口水,颇为尴尬地转过身来,低着头向宋衍行礼道:“王,王爷,金,金安。” 宋衍看着沈若轻这别别扭扭的样子,便调笑道:“看样子,现在酒劲是过了,都知道害羞了。” 沈若轻恨不得现在就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哪怕是先把自己脑袋埋进去也行啊。 “小,小女,酒后失行,实在是罪,罪该万死。” 宋衍瞥了眼沈若轻满脸通红的样子:“是该罪该万死,把的点点滴滴” “王,王爷,金,金安。”沈若轻尴尬地转过身行礼,低着头不敢看宋衍。 “看样子,酒劲已经过了。”宋衍调笑道,“现在还知道害羞了。” 沈若轻恨不得现在就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小,小女,罪该万死。” 宋衍 沈若轻走出门口 沈若轻将河灯收回来,她 “我们邺梁在花朝节有个习俗,就是许愿放河灯。” 将手中的河灯点亮,然后又放入河中,她看着远处点点烛光。 第六十三章:恶人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渝州?怎么又是渝州。 沈若轻皱了皱眉,又想了齐铭的那封信。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难道拍卖这方青山是假,而这山下藏的秘密才是真? 沈若轻一行人还是按照大夫所说,找了家没有梅花印记的客栈。 只是,这样的客栈很不好找,他们从街头走到街尾,终于在个极为僻静的角落找到这家名为宾悦的客栈。 这家客栈极为冷清,同旁边那些印有梅花印记的客栈截然不同。 而且当他们一行人走进客栈时,他们明显地感受到来自旁边梅花客栈不怀好意的眼神。 看到有客人迎门,宾悦客栈的老板娘很是诧异,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将大家迎了进去。 “老板娘,给我们来四间上房,我们外头还有匹马,需要喂上好的草料。”青松走进客栈后就直接说道。 老板娘连连点头,然后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道:“几位客官,小店确实有四间客房,只是四间客房都差不多,没有什么上下房之分。” 众人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青松皱了皱眉,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景淮一把拦了下来。 “没关系,就来四间紧挨着的客房即可。”景淮扇着扇子说道,“就有劳老板娘带路了。” 老板娘点点头,赶紧在前面引路,大家伙也跟在老板娘依次上了楼。 房间是景淮分的,他将沈若轻和小狸安排在了角落处,然后把她们对面的房间给了袁大叔,而自己则选在了她们房间的旁边。 “这东西给你,若是晚上有事,你就把这根绳拔出来,这竹管会发出刺耳的声响。”景淮一脸严谨地将小竹管递给了沈若轻,“我们听到声响后就会赶过来的。” 沈若轻看着面前的小竹管,本还想再推辞一二,但现在情况紧急,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她很郑重地从景淮手里接过东西,然后说道:“若是没用上,这东西我到时候会还给你的。” 景淮的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的梨涡将刚才的那份严肃消解了干净:“这店东西,我还是送得起的,你拿着便是。” 沈若轻将那小竹管放在了袖口处,然后又将上面的引线接了点长,将它绕在手上。 如果要是真的遇到紧急的事情,她只要用手指轻轻勾动上面的绳子即可,这动作幅度不大,也不容易被发现。 “小姐,我现在已经把所有窗户和门用东西堵了起来,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小狸还特特接了盆水放在窗户后面。 如果有人从窗户里翻进来,这盆子和水也能发出不小的声响,足够将她们从睡梦里惊醒了。 或许是她们紧张过度,晚上定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整个夜晚都意外的平静。 只不过到了早上,众人刚洗漱完毕,老板娘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客官,不好了!医馆出事了!” 沈若轻和景淮交换了个眼神,也不多加犹豫,便直接赶到了医馆。 医馆被人围了起来,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各种药材散了一地。 那位热心肠的小大夫被人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她们救的那位姑娘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她们赶到时,那群恶人正在狠狠地抽她的耳光。 “哟,几位来了?我还以为几位把人扔在医馆就走了。”带头的光头看见沈若轻他们走来,很是不屑地说道。 “把人放了!”青松将剑举在面前,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带头的光头人笑了笑:“哟,拿把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笑着笑着,他突然露出个极为凶狠的目光:“这可是在资城!是我们梅老板的底盘!你们这群杂碎敢在这儿闹事?!” “这位大爷,我们并不是想闹事,只是看到这个姑娘可怜的很,所以出手帮了把。”沈若轻说道。 光头摸了把自己油光瓦亮的头,拿脚踹了下半跪在地上的姑娘:“就她,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下作货。” “我没有,我没有。”那姑娘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做不守妇道的事情,我是被人陷害的。” “被人冤枉?可是有人看到了,你与那个鳏夫在林中私会!”光头恶狠狠地将她头发拽起,“你想给梅爷戴绿帽?” 那姑娘用力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泪水:“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去山上找草药。” 沈若轻看着那个姑娘,不自觉得将她自己代入了进去:“放了她!” 光头将手中的姑娘扔下,走到沈若轻面前,裂开嘴露出满口黄牙:“放过她?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她是卖身到梅府做丫鬟的。只要你能付得起她的赎身钱,人,你尽管带走。” 姑娘像是在大海中看到了块浮木,她快步爬到沈若轻跟前:“求求你,救救我,我这辈子会当牛做马报答你的。” “要多少钱?”沈若轻目光直视那个光头,没有丝毫退缩。 那光头冷蔑地一笑,伸出手比划道:“五十金!”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的众人纷纷哗然。 五十金啊!在场好多人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么多钱。 姑娘听到这个数字也很是沮丧,毕竟是五十金,谁会拿这么多钱去买个不值钱的丫鬟。 正当她近乎绝望的时候,沈若轻却悠悠地开口道:“不就是五十金嘛,我给了。”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沈若轻直接从 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姑娘听到这个数字也很是沮丧,毕竟是五十金,谁会拿这么多钱去买个不值钱的丫鬟。 正当她近乎绝望的时候,沈若轻却悠悠地开口道:“不就是五十金嘛,我给了。”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姑娘听到这个数字也很是沮丧,毕竟是五十金,谁会拿这么多钱去买个不值钱的丫鬟。 正当她近乎绝望的时候,沈若轻却悠悠地开口道:“不就是五十金嘛,我给了。”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可景淮却过来说道:“那个丫头,你最好找个地方把她放了,不要呆在身旁。” “为什么?” “那丫头没有看起来的简单。” “可那丫头是你先救的,景公子现在是在否认自己当初的决断吗?” “” = 第六十四章:渝州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本以为出城会遇到阻拦,可没想到竟然意外地顺利。 “我还以为那些凶神恶煞的会追来呢。”小狸趴在车窗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资城,有些欣慰地说道。 景淮眼神犀利地看向虚弱的桃花,这一切太过顺利了,顺利得有些过分。 沈若轻也松了口气,极为温柔地牵起桃花的手:“不要担心了,一切都过去。” 桃花紧紧地握住沈若轻的手,很是感恩地点点头:“多谢东家救命之恩,我此生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东家。” “我不用你做牛做马,你先把身体养好。”沈若轻极为温柔地说道,“往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你也不一定还要做丫鬟的。” “东家可是厌弃我了?”桃花听到沈若轻这般说,赶紧跪了下来,她双眼含泪地说道,“东家,我真没有做过那些腌臜事。我,我是清白的。” 小狸赶忙把桃花扶了起来,解释道:“你别着急,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让你先好好养伤。等到伤养好后说不定会给你个自由,让你脱了奴籍。” 桃花的头却摇得更加厉害了,她泪眼摩挲地说道:“东家买了我,我此生便就是东家的人了。我不要什么自由,我要只要安安分分地服侍在东家身边就好。” “好,好,你先别急。”沈若轻见她挣扎得伤口都渗了血,赶紧阻拦道。 可这一切落在景淮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怪异,他将手伸出窗外,用手中的扇子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这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落在习武人耳朵里可以说是格外刺耳。 景淮敲到第三下,桃花充满打探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桃花刚与景淮的眼神对上,就急忙忙地将眼神挪开,装出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景淮把手收了回来,展开手中的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桃花。 袁大叔驾车很稳,近日暮,她们一行人就赶到了渝州城。 只是,最近来渝州城的人实在有些多。 看到有客人迎门,宾悦客栈的老板娘很是诧异,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将大家迎了进去。 “老板娘,给我们来四间上房,我们外头还有匹马,需要喂上好的草料。”青松走进客栈后就直接说道。 老板娘连连点头,然后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道:“几位客官,小店确实有四间客房,只是四间客房都差不多,没有什么上下房之分。” 众人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青松皱了皱眉,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景淮一把拦了下来。 “没关系,就来四间紧挨着的客房即可。”景淮扇着扇子说道,“就有劳老板娘带路了。” 老板娘点点头,赶紧在前面引路,大家伙也跟在老板娘依次上了楼。 房间是景淮分的,他将沈若轻和小狸安排在了角落处,然后把她们对面的房间给了袁大叔,而自己则选在了她们房间的旁边。 “这东西给你,若是晚上有事,你就把这根绳拔出来,这竹管会发出刺耳的声响。”景淮一脸严谨地将小竹管递给了沈若轻,“我们听到声响后就会赶过来的。” 沈若轻看着面前的小竹管,本还想再推辞一二,但现在情况紧急,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她很郑重地从景淮手里接过东西,然后说道:“若是没用上,这东西我到时候会还给你的。” 景淮的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的梨涡将刚才的那份严肃消解了干净:“这店东西,我还是送得起的,你拿着便是。” 沈若轻将那小竹管放在了袖口处,然后又将上面的引线接了点长,将它绕在手上。 如果要是真的遇到紧急的事情,她只要用手指轻轻勾动上面的绳子即可,这动作幅度不大,也不容易被发现。 “小姐,我现在已经把所有窗户和门用东西堵了起来,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小狸还特特接了盆水放在窗户后面。 如果有人从窗户里翻进来,这盆子和水也能发出不小的声响,足够将她们从睡梦里惊醒了。 或许是她们紧张过度,晚上定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整个夜晚都意外的平静。 只不过到了早上,众人刚洗漱完毕,老板娘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客官,不好了!医馆出事了!” 沈若轻和景淮交换了个眼神,也不多加犹豫,便直接赶到了医馆。 医馆被人围了起来,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各种药材散了一地。 那位热心肠的小大夫被人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她们救的那位姑娘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她们赶到时,那群恶人正在狠狠地抽她的耳光。 “哟,几位来了?我还以为几位把人扔在医馆就走了。”带头的光头看见沈若轻他们走来,很是不屑地说道。 “把人放了!”青松将剑举在面前,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带头的光头人笑了笑:“哟,拿把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笑着笑着,他突然露出个极为凶狠的目光:“这可是在资城!是我们梅老板的底盘!你们这群杂碎敢在这儿闹事?!” “这位大爷,我们并不是想闹事,只是看到这个姑娘可怜的很,所以出手帮了把。”沈若轻说道。 光头摸了把自己油光瓦亮的头,拿脚踹了下半跪在地上的姑娘:“就她,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下作货。” “我没有,我没有。”那姑娘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做不守妇道的事情,我是被人陷害的。” “被人冤枉?可是有人看到了,你与那个鳏夫在林中私会!”光头恶狠狠地将她头发拽起,“你想给梅爷戴绿帽?” 那姑娘用力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泪水:“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去山上找草药。” 沈若轻看着那个姑娘,不自觉得将她自己代入了进去,她也曾经被这样诬陷过。 “要怎样才能放了她?”沈若轻说道。 光头将手中的姑娘扔下,走到沈若轻面前,裂开嘴露出满口黄牙:“放了她?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付得起她的赎身钱。人,你尽管带走。” 姑娘像是在大海中看到了块浮木,她快步爬到沈若轻跟前:“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要多少钱?”沈若轻目光直视那个光头,没有丝毫退缩。 那光头看着面漆这个小姑娘,冷蔑地一笑,伸出手比划道:“五十金!”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的众人纷纷哗然。 五十金啊!很多人这辈子恐怕都赚不到这么多钱,现在要拿这么多钱来赎人,恐怕更是天方夜谭。 那姑娘听到这数字后,更是绝望,那可是五十金啊,谁会拿这么多钱去买个不值钱的丫鬟呢。 她松开了沈若轻的裙摆,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湮没了。 “桃花,你就认命吧,和我乖乖回去,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光头冷笑着说道。 桃花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沈若轻微微笑了下,像是在感激她们当时的搭救。 沈若轻悠悠地开口道:“不就是五十金嘛,我给了。” 在场众人更是震惊,这姑娘怕不是失心疯了吧,那可是五十金啊! 光头也是一愣,他从未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多钱:“小姑娘,你可别信口开河啊。” 众人也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是呀,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肯定是一时着急说了大话。 可还没等众人的议论声下去,沈若轻却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换个荷包:“我从不信口开河,这里是五十金。” 众人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谁能知道那个小姑娘还真就能拿出五十金来。 跪坐在地上的桃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若轻,激动的眼泪瞬间布满了整张脸。 “钱给你,人,我带走。”沈若轻把装有五十金的荷包扔给了光头。 光头接过荷包,快速地打开荷包,然后朝里面看了眼,又掂了掂分量,还真是五十金。 他提溜地转了转眼珠子,颇为不服气地想要再找些由头为难下沈若轻。 “她已经给你们钱了,我和梅府彻底没关系了!”桃花赶紧说道,“就算老爷在这儿,也是这个理。” 听到这话的光头虽然还很是不甘,但也只好撇着嘴,颇为怨恨地挥了挥手:“滚吧。” 沈若轻和小狸赶忙把桃花扶了起来,又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进了马车。 一直站在旁边的景淮眼神犀利地看着桃花的背影,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对。 第六十五章:挑拨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沈若轻本以为出城会遇到阻拦,可没想到竟然意外地顺利,顺利得不像话。 “我还以为那些凶神恶煞的会追上来呢。”小狸趴在车窗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资城,松了口气道。 沈若轻也跟着偷偷松了口气,极为温柔地牵起桃花的手:“不要担心了,一切都过去。” 只是,景淮眼神极为犀利地看向虚弱的桃花,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得像是被人精心安排的一般。 桃花紧紧地握住沈若轻的手,满脸感恩地点点头,说道:“多谢东家的救命之恩,桃花此生定当当牛做马报答东家。” “我也不用你当牛做马,你还是快些把身体养好吧。”沈若轻温柔地摸了摸桃花的头发,说道,“往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你也不一定非要做下人的。” “东家可是厌弃我了?”桃花听到沈若轻的话却很是激动,她赶紧从位置上下来,跪在沈若轻面前,“东家,我真没有做过那些腌臜事。” “我!我是清白的。”说着,桃花的眼泪就顺着眼眶滚落了下来。 “哎呀,你别着急啊!”小狸见状,想要把桃花扶了起来,“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让你先好好养伤,以后你要是想要自由,小姐会帮你的。” 桃花却依旧倔强地跪在地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泪眼摩挲地说道:“东家既然买了我,我此生便就是东家的人了。东家救我于水火,我不要自由,我只想安安分分地服侍东家一辈子。” 沈若轻见她伤口都渗血了,赶忙把她扶了起来:“好,那你就待在我身边吧。” 本是幅忠仆认主的画面,可落在景淮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也不着急戳破,只是将手伸出窗外,用手里的扇子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这声音虽然不大,混在车辙声中还有些听不真切,可落在习武人耳朵里可以说是格外刺耳。 景淮敲到第三下,桃花充满警惕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她的眼神正好与景淮对上,她有些慌张地将眼神挪开,然后又恢复刚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景淮将手从窗外收了回来,潇洒地展开手中的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桃花。 这出戏,看样子很有意思。 袁大叔驾车向来是稳当的,至日暮时分,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渝州城。 因着拍卖方青山的事情,渝州城里最近满是有头有脸的商贾贵胄。 大街上更是人来人往,让原本有些冷清的渝州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多亏了景淮早有准备,早早就派了人来渝州城里定了房间,要不然此刻他们一行人只能先去城外的破庙凑合一晚了。 因为桃花身上的伤还未好,沈若轻特特让小狸去照顾,方便桃花起居。 而她自己则独自一人一个房间,她前脚刚踏进厢房,景淮后脚就跟了进来,还十分顺手地把房门给关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沈若轻极为警惕地把手按在袖口处的小竹管上。 景淮见状笑了笑:“沈老板,你用我送给你的东西来防我,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沈若轻有些尴尬地将手从袖口处收了回来,有些没好气地对景淮说道:“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桃花,不是什么好人。”景淮越过沈若轻,径直走到茶几边,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你最好找个理由把她打发了。” 沈若轻有些看不明白景淮,蹙了蹙眉说道:“为什么?当初最先救她的人可是你。” “我如果没记错,当初景公子还因此讽刺我没有良心呢。”沈若轻冷笑着说道。 景淮正在给自己倒水,听到沈若轻的话,顿时眼神微沉:“因为我现在觉得沈老板说得很对,没有必要为了救人把自己搭上。” “桃花的身契已经买断了,我们也离开了资城,应该是平安了。”沈若轻看着畏首畏尾的景淮很是困惑。 “你不觉得太过容易了吗?”景淮将杯子递给沈若轻,“那位梅爷可是资城的土皇帝,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沈若轻在离开资城的时候,确实有过这样的顾虑。 她当时只是觉得运气好,对方没把她个姑娘家放在眼里,只用五十金作为刁难。 “我们走后,我派人偷偷潜回资城打探了番。”景淮在马车敲的暗号,就是通知藏在暗处的侍卫行动的,“我们走后,那家客栈立马换了牌匾,新的牌匾上印了个极为醒目的梅花印。” 也就是说,那家店在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投入了梅爷的阵营,那老板娘为何会给他们报信呢? 景淮继续说道:“而当初那个药铺的小大夫已经被梅爷活活打死了。” “什么?!”沈若轻拍桌而起,“怎么会?!”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景淮,她多希望景淮打探来的消息是假的,可景淮幽深而坚定的眼神告诉她,是真的。 “他们连那个小大夫都不放过,又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你把桃花带走?”景淮继续说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吗?” 沈若轻皱着眉头,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向景淮倾斜,她也开始觉得桃花有些问题。 “来人啊!救命啊!”小狸的尖叫声突然传来,让沈若轻心下一紧。 “小狸!”沈若轻想也没想就直接冲了出去,是她大意了,居然会把小狸至于险地中。 沈若轻冲进厢房时,却看到小狸抱着满身是血的桃花哭得不能自己:“小姐,小姐!你快救救桃花吧,她为了保护我,被坏人捅了一剑。” 沈若轻也不敢怠慢,赶忙在散落一地的药品里找到止血药,然后将药喂到桃花嘴里。 可桃花失血太多,脸色极为惨白地拉着沈若轻的手:“东家,我,我这算是报恩了吗?” 沈若轻鼻尖有些酸涩,想到自己刚刚还在怀疑她,更是愧疚:“桃花,你坚持住,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沈若轻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出门找大夫去了。 景淮站在门扉,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桃花眼神悠悠地看向他,然后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第六十六章:买山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景淮站在那儿,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他猛然意识到是刚刚那杯茶有问题。 只是,这家客栈是他很早就派人定下的,而且自己也有安排暗卫在附近,怎么会? 难道这里已经被其他人渗透了?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景淮皱着眉,努力想用自己的意志力撑下去,可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大口喘着气,桃花的冷笑在他的眼前不断地被放大,像是在挑衅他。 不行!不能把这个祸害留下来,她实在太过危险了。 景淮把自己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强烈的疼痛感伴随着淡淡血腥味让他的神志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当机立断地将腰间的软剑抽出,直接朝着桃花刺去。 “啊!”小狸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客栈。 拉着大夫往楼上走的沈若轻心中一慌,赶紧跑了上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极为震惊,景淮正把剑从小狸肩上拔出,那些晶莹而温热的血珠直接溅在了沈若轻的手上。 “小狸!”沈若轻赶紧上前,帮小狸捂住伤口。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景淮,却见他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般。 还没等到沈若轻质问一二,景淮就如同一座山一样轰然倒塌了下来。 大夫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乱糟糟的一片,吓得结巴了起来:“这,这是怎么了?我,我要先救哪个?” 沈若轻看了眼小狸,然后又看了看脸色惨白如纸的桃花,说道:“先救那个姑娘,她伤得很重,你一定要把她救活。” 半躺在那儿的桃花听到这话,眼神有些颤抖,她从未想过沈若轻会先救自己。 毕竟小狸是她从小玩到大的贴身丫鬟,她们之间的情谊怎么可能是自己能够比拟的,她怎么会让大夫先救自己呢? 可,桃花愣愣地看着大夫走过来,自己检查她的伤口,然后熟练地把止血的药洒在她的伤口处。 伤口的疼痛让她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眼带着泪水看着沈若轻和小狸。 沈若轻拿着帕子帮小狸压着伤口,嘴上还拼命地在安慰小狸:“小狸,我们没事的,等下大夫给你包扎好伤口就好了。” 小狸有些虚弱地靠在沈若轻身上,慢慢地点了点头:“那小姐,这回你不要走了,我怕。” “好。”沈若轻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非要跑去找大夫,她直接让店小二去找就好了,为什么自己要离开呢。 还有景淮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伤小狸? 她皱着眉看着躺在地上至今还不醒人事的景淮,他又怎么会在伤了小狸后倒在了这里。 “沈姑娘!”袁大叔本在楼下给马喂草料,是店里的小二告诉他出事了,他才急急忙忙跑来的,“这是出什么事了?景公子是怎么了?”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沈若轻看了眼小狸一直止不住的伤口,很是生气地说道,“你先把他带到我房间去,然后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袁大叔被这话给惊了下,这些天他们一直和景公子结伴而行。 虽说起初的时候,他也对景淮和他手下没什么好感,可这一路下来,他倒是觉得这个景淮也算的上个正人君子。 如今?袁大叔蹙了蹙眉,也没多少说什么,他将景淮从地上拉了起来,半扶着拉到了隔壁。 大夫也终于帮桃花包扎好了伤口,他走到沈若轻和小狸面前:“让我看下这位姑娘的伤势吧。” 沈若轻点点头,将按着的帕子拿开了些。 大夫看了眼伤口,动作极快地下了几针先把穴道封住,然后又拿出止血的药粉洒在上面。 小狸被疼得直冒冷汗,沈若轻紧紧地握住小狸的手,满是心疼。 大夫将小狸的伤口包扎好后,按着两人的伤情各开了一张药方。 沈若轻现在也不敢离开了,直接多给了些钱,让大夫将药抓好送到客栈来。 大夫点点头,不过是跑跑腿而已,这点钱他还是乐意赚的:“还有那位昏迷着的公子,我要不要也去看看?” “不用了。”沈若轻很是决绝地回答道,“随他去吧。” 大夫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桃花坐在那儿看着沈若轻的态度转变,然后勉强地站起身,极为虚弱地走到她们身边:“其实,这都怪我。” 沈若轻抬起头,颇为不解地看着桃花。 “东家,我还是离开吧。”桃花垂下眼眸,满是愧疚地说道,“那些坏人的目标是我,他们就想杀了我给梅爷痛快痛快。我离开了,东家才不会被牵连。” 沈若轻看着满是愧疚的桃花,然后问道:“那景淮为什么会伤小狸?” 桃花摇了摇头,满脸的无辜地看向沈若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突然,景公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了剑,直接刺向我。小狸,小狸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小狸。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桃花拉着小狸的手,哭诉道。 小狸其实也不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景淮从腰间抽出了剑朝她们刺来,她压根没来得及反应,肩膀就被刺穿了。 这其实也就是沈若轻心存疑虑的点,小狸从小胆子就小,不大可能为了桃花挺身而出去挡剑的。 “小狸,谢谢你,是你救了我,谢谢你。”桃花拉着小狸一个劲的道谢。 这些话让小狸有些飘飘然了,反正她是受伤了,她也确实保护了桃花。 不管过程如何,反正结局是这样的,她也没什么理由好推辞的:“你起来吧,我也是误打误撞救了你。” 小狸不知道的是,正是这句话让桃花彻底洗脱了嫌疑,让沈若轻彻底相信了桃花。 也为后来沈若轻的买山失败埋下了最大的雷。 景淮是临近傍晚才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他面前只有一个凶神恶煞的袁大叔杵在那儿。 他直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这药实在有些生猛,让他头疼得厉害。 当时的回忆如同山崩海啸般朝他涌来,他依稀间记得在他拔剑的时候,桃花将身旁的小狸推了过来。 而当时的他被下了药,手脚不听使唤,本根收不住力。 他好像,把小狸刺伤了! “小狸,怎么样了?”景淮很是担心地问道。 袁大叔冷哼了声,刚刚沈若轻已经把事情经过大致告诉了袁大叔,现在的他已经把景淮当做了敌人。 景淮看着袁大叔的态度很是不安,他又说道:“你家沈老板呢?我有事要和她说。” “不用了,她现在很忙,毕竟现在的关口要换客栈也不是容易的事。”袁大叔没好气地说道。 景淮倒不觉得沈若轻是发现了这家客栈的诡异,他更觉得是桃花的挑拨,成功了。 第六十七章:倒钩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景淮赶紧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门口,他必须去找沈若轻说清楚。 袁大叔刚抬手要把他拦回去,这门就先一步地被人推开了。 来人是沈若轻,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包裹,眼神中带着猜忌和敌意:“你找我?” 景淮蹙了蹙眉,他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桃花是如何编纂故事的,竟然会让沈若轻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景淮想了想,问道:“小狸,还好吗?” 沈若轻听到景淮提及小狸,心中的怒火更甚:“托你的洪福,没死成。” “如果我说我那剑是要杀桃花的,你信吗?”景淮猜测桃花是把他误伤小狸说成了刻意为之。 那么,现在他只要把这个谎言戳破也就可以了。 沈若轻冷笑了下:“是啊,你本来就是要去杀桃花的,是我家小狸人傻,扑上去救的桃花!” “我只想问你,以你的剑术,以你的武功,可不可以在最后一刻把剑收回来。”沈若轻目光灼灼地盯着景淮。 景淮看了眼自己的手:“若是放在平时,我绝对可以。但我当时中了迷药,所以没能把力收住,误伤了小狸。” 沈若轻将右手从身后伸到胸前,她缓缓打开,是一包迷魂散:“是这个吗?” 景淮看了眼沈若轻手上的东西,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桃花说,当时你拿着剑要杀她,小狸为了保护她,直接扑到她面前挡住了你刺来的剑。”沈若轻盯着景淮的脸,缓缓说道,“桃花她看到小狸受伤后,很是害怕,所以用尽了全部力气把这个迷魂散扬出来,你就闻了这个才昏迷不醒的。” 沈若轻将迷魂散扔在了桌上,她知道景淮是怀疑桃花的。 甚至在他们一道赶去那个房间前,她也曾怀疑过桃花的动机,可怀疑不代表就要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不是,我在进入那个房间前就被人下药了。”景淮不容置疑地说道,“那人把药的时间算得很准,在你离开请大夫时,我就开始头晕,逐渐失去了意识。” 景淮继续说道:“我是担心桃花会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对小狸下毒手,所以就先动手了。” 多神奇,这样类似的话,桃花在沈若轻来之前就对她说过。 她说,像景公子这样的贵公子要杀她本就不需要多少理由,可他们为了维护自己道貌岸然的形象,是定要把脏水都泼到她处的,景公子定会说为了防备她才动手的。 沈若轻眼神幽幽地看着景淮,问道:“那如果你当时没有中迷药,而小狸却死死地护在桃花面前,你那一剑还会刺过去吗?” 景淮有些犹豫地看向沈若轻,思量半天他点了点头,他并不想说谎。 “哼。”沈若轻冷笑了声,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你曾说过,你不会为了救人把自己或者伙伴至于险境的。”景淮开口说道。 沈若轻转过头:“是,到现在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为了救人把自己和伙伴至于险境中。”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现在要带着我的伙伴,桃花!离开这家客栈,也离你远一点。” 说完话,沈若轻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沈若轻新找的客栈离景淮的客栈足足隔了半个城,于是乎,在后面的日子里,两人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直到方青山的拍卖大会上。 沈若轻带着小狸和桃花一道去了拍卖大会上,刚进门就碰到了景淮。 景淮的脸色不大好,身边的青松也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沈若轻也没同他们两个打招呼,像是不认识般径直路过他们,走到方程方老板面前同他打了声招呼。 “现在是什么人都赶在方老板面前晃悠了!”门口突然传来个极为挑衅的声音,沈若轻他们转头看去,只见个大腹便便的人带着不屑走进了屋。 “他,他就是梅爷。”桃花小声在沈若轻身后说道。 第六十八章:援兵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梅爷蹙着眉头看了眼坐在沈若轻身边的桃花,然后加价道:“一千二百金。” 在场的众人皆是哗然,一千二百金啊!这梅爷怕是势在必得了。 难道这方青山下真的有铁矿?众人议论着议论着,话题也就偏了。 桃花有些担忧地看着沈若轻,轻轻地拽了拽沈若轻的衣袖:“这价格也太高了,要不,就算了吧。” 沈若轻刚要开口安慰,没想到梅爷在那边开了口:“呵,我就说嘛,这头发长见识短的,还是躲在后院最安心,何苦在这里抛头露面。” 众人撇了撇嘴,大家伙现在心里也清楚,人家梅爷得了势,肯定要炫耀一番的。 “一千五百金。”沈若轻扬了扬眉毛,笑盈盈地看着梅爷,缓缓说道。 梅爷那张肉脸横陈的脸顿时一沉,脸面上的平和都没有办法假装:“你!” “小丫头,一千五百金!你确定你能拿的出来?”梅爷眯了眯眼睛,口吻中满是威胁。 沈若轻倒是很坦然,笑着说道:“我的预算可是两千金,说起来梅爷还给我省了五百金呢。” 世界上最气人的,也莫过于此了吧。 你本以为对方同你一样是在咬牙坚持,可谁知道,你的底线却是别人的上线。 梅爷在袖口里紧紧握住了拳头:“说大话,谁不会啊!我就不信你个丫头片子真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在场的众人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梅爷就是恼羞成怒了,现在在这里挑人家姑娘的刺了。 方程也是明白,他也有些担心面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是否真能付得起这么多钱。 “梅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位姑娘我们也不熟悉。”他笑着起打圆场:“不过,这位姑娘既然敢喊得出这个价格,自然也是有些身家的。” 方程面向大家说道:“我看不如这样,三日后两位带上真金白银再到这儿喊一次价,由价高者得。” “当然,刚刚姑娘已经喊到了一千五百金。所以三日后就由梅爷先喊,若是姑娘还加价,那这方青山就归姑娘了。”方程将规则说完,“两位,如何?” 在场的众人仔细品了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方老板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一来,双方带的都是真金白银,也就没有乱喊价的可能了,算是消除了梅爷对的疑虑。 二来,今天人家姑娘已经占了上风,所以在三日后让姑娘后喊价,也算是把今日的优势还给了人家姑娘。 这三来,梅爷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了,只要他能在三日后喊出个足够高的价格,也是能够力挽狂澜,扭转局面的。 “就按方老板的意思吧。”沈若轻很轻松地答应了。 不过,另一位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我觉得不妥,还得再加点东西。” 在场的众人撇了撇嘴,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纷纷都觉得梅爷不地道。 “我就加一条,三日后,我们需带起今日喊的数目。”梅爷眼神狠辣地看向沈若轻,“没带够的那个,自断一臂。” “梅爷!你这有些过分了。”方程赶紧出口阻拦,他就想安安分分卖个山,可没想搞出人命。 梅爷抬手一摆,打断了方程的话:“方老板,你可别被这小妮一千五百金给骗了,她就是在乱喊价。” “我们经商本就以诚为本,若是失去诚信,就如同自断一臂。”梅爷势要将丢失的颜面再挣回来,他起身走到沈若轻面前:“小丫头,你敢不敢答应?” 沈若轻微笑着起身,迎上梅爷恶狠狠的目光:“有何不敢?” 窗外蝉鸣安静了下,随后又重新开始鸣叫了起来。 景淮蹙着眉头,看着梅爷脸上那抹藏不住的坏笑,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沈若轻回到客栈时,景淮出现在了她面前:“我有话同你说。” 小狸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沈若轻身后缩了下。 沈若轻安慰地拍了拍小狸的手,对着景淮说道:“但是我没有话同你说。” 说完,沈若轻就要往客栈里走,景淮一把抓住沈若轻。 沈若轻恶狠狠地盯着景淮,对他说道:“放手!” 景淮不仅没有放手,手上的力道反而增加了份,把沈若轻抓得生疼:“我说完就走。” “小心梅爷,小心桃花,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景淮眼神真挚地看着沈若轻,极为认真地说道。 站在沈若轻身旁的桃花脸色顿时一红,眼泪极为委屈地落了下来。 下一刻,她直接跪在沈若轻面前,带着浓浓的哭腔道:“东家,你就让桃花离开吧,好让景公子放心。” 沈若轻眼神死死地盯着景淮:“我的人,什么时候要轮到景公子来安排了?” “就,就是!桃花姐可好了,每天还帮我换药膏呢!”小狸虽然害怕,但也大着胆子说道。 景淮终于在和沈若轻眼神战中败下阵来,他带着怒气地松开手,忿忿道:“好心当做驴肝肺。” 这回,沈若轻和景淮算是彻底闹掰了,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桃花也利用这段时间将小狸彻底拉拢了过来,然后又找准时机向沈若轻表了几次忠心。 沈若轻和小狸对桃花更是信任了,信任到将她们的金库都给她看了。 “可是,这里也没有一千五百啊。”桃花点了点箱子里的钱,发现还少了五十金,心想着是不是沈若轻她们还有个小金库。 小狸撅着嘴,有些尴尬地说道:“本来是有一千五百金的,不是给你赎身用了五十金嘛。” 桃花点钱的手顿了顿,她眼神闪烁地看向沈若轻:“东家,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哪儿的话,我们桃花值得的。等到渝州的事情忙完,我就带你去庆都。”沈若轻笑着牵起桃花的手,“到了那儿,就没有人再说三道四了。” 桃花手心全是汗,她实在有些配不上沈若轻对她的好。 她只是梅爷放在沈若轻身边的,一枚棋子,一个倒钩。 第六十九章:心疼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小姐,加上我这个镯子应该足够了吧。”小狸把自己手上的镯子退了下来,放在沈若轻面前。 沈若轻笑着将镯子给小狸戴上:“这是你娘给你留下的遗物,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拿你这个的。” 小狸却着急了:“可是小姐,你要是凑不齐一千五百金可就麻烦了。” 沈若轻将自己脖子上的链子拿了下来,放进了那堆东西里:“这样不就齐了。” “可小姐,这是你小娘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小狸拿起那条链子皱着眉头说道。 “没事的,等到所有事情结束,等到我们在豫王面前站稳脚跟,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家了。”沈若轻摸了摸小狸的头,笑着说道,“到时候别说一条链子了,就是再多几条也是有的。” 小狸听着沈若轻的话,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可又瞬间将头低下了些。 有件事她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说,久到自己都些忘记了。 小狸握着沈若轻的手,刚想开口把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可桃花先开了口,她从衣服袋子里掏出些碎银子递给沈若轻:“东家,我的钱不多,就这点,你都拿着。” 桃花将银子塞入沈若轻的手里,沈若轻心中一暖,虽说这银子确实不多,可却是沉甸甸地压着她的心。 沈若轻笑嘻嘻地看着桃花:“你身上本来就没多少钱,这些钱我怎么好意思拿你呢。” 说着,沈若轻牵起桃花的手,将手中的银子还了回去。 可桃花摇了摇头,将银子推了回去:“东家,这钱你必须拿着!你要是不拿着,我的心不会安的。” “小姐,你就拿着吧,桃花姐姐和我们是一家人。”小狸搂着桃花的肩头,说道,“一家人就要这样守望相助的。” 桃花看着肩膀上的手,又看了看满脸笑容的两人,点点头,扬起了微笑。 “小姐,有了这些钱,我们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把那个坏人杀得片甲不留了?”小狸颇为激动地说道。 沈若轻笑着刮了下小狸的鼻子:“想得真美,明天可是一场硬仗,不好打哦。” “有小姐,小狸不怕!”小狸抬头挺胸地说道。 这模样把在场的其他两人逗得哈哈大笑。 沈若轻随即将装有全部钱的匣子放进了衣柜,然后便带着憧憬与周公对弈去了。 可是在黑暗中,桃花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睡不着,她的耳畔不断响起着梅爷的警告。 他说,桃花,你应该好好替你妹妹想想,她才那么小,难道就要去青楼里讨生活? 你说等她长大后,会不会怪你这个做姐姐的? 桃花坐起身来,回头看了眼沈若轻和小狸,有些捂住地攥紧了双手。 她必须要把妹妹救出来,她就这么一个妹妹了,她不能让妹妹受到半点伤害!不能! 桃花跪在了床前,然后给沈若轻磕了个头,然后轻轻说道:“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说完,桃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衣柜前,将放在里面的匣子拿了出来。 想了许久,她打开匣子将沈若轻的那个链子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沈若轻的枕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次日清晨,沈若轻和小狸从梦香里醒来。 沈若轻打了个哈欠,双手往后伸的时候,无意间摸到了放在枕边的链子。 “小姐,这链子怎么在这里?”小狸边揉着眼睛,边说道,“小姐,你是不是舍不得了,所以大晚上把链子拿出来了?” 沈若轻蹙了蹙眉头,回头看了眼小狸,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链子,有个不好的念头在她心底不断扩散,她急忙问道:“桃花呢?” 小狸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身旁,挠着头说道:“是啊,桃花姐呢?是不是去给我们做早饭了?” 沈若轻也不再胡乱猜测,径直走到了衣柜前,用力打开... “这!怎么回事?东西呢?遭贼了?”小狸看到空荡荡的衣柜,很是慌张地说道。 “是啊,遭贼了。”沈若轻深呼吸了下,痛心地说道,“遭内贼了。” 小狸忿忿不平道:“桃花这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呢?!现在想来,当初还真有可能就是她把我推出去的。” “你说什么?是她把你推出去的?不是你自己帮她挡剑的?”沈若轻问道。 “当时兵荒马乱的,我也记不得许多了。”小狸惴惴不安地看了眼沈若轻,说道,“我只是觉得反正这伤也受了,与其被大家当成个挡箭牌,倒不如成为大家口中挺身而出的大侠,要好上许多。” 沈若轻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许多回忆快速回放在面前。 其实当时仔细想来还是有很多问题的,比如桃花说当时景淮是被她撒出去的迷药迷倒的,那么既然是迷药,她怎么就没有昏迷呢? 只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说什么都已经为时晚矣。 沈若轻想着那天景淮那般用力地抓她,当时只觉得他是无理取闹,现在想来是真的被冤枉到生气了。 “是,是我做错什么吗?是我没及时说清楚,才导致现在这一切的吗?”小狸有些愧疚地问道。 沈若轻点点头,看着小狸更加自责的眼神,连忙又慰藉道:“桃花有意骗我们,这不是我们能够提防的。” “那小姐,我们还去吗?”小狸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小姐,我们不去了,我们逃吧。” 沈若轻走到窗口,看着楼下早就恭候着的马车:“桃花既然是对方放出来的倒钩,又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跑路呢?” “这,这可怎么办。”小狸慌得不行,一个劲地在房间内打转,“我们怎么样才能不去呢?” 沈若轻站在原地,极为果断说道:“我们要去,而去我们还要大大方方地去。” 沈若轻换好衣裳,极为从容地进了马车,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 但是,梅爷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呢。 梅爷看到沈若轻走了进来,便冷笑着说道:“沈姑娘,你的钱呢?我怎么没看到你的箱子。” 沈若轻反将一军道:“说起来,我也没看到梅爷你的箱子,可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死到临头还能这么嘴硬,我梅某人很是欣赏,只是,可惜了...”梅爷冷下脸,挥了挥手。 从门口进来个姑娘,她换身打扮,可还是能一眼看出她就是桃花。 而她捧着的箱子,沈若轻和小狸也是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她们那个箱子。 “这里就是我的钱了。”梅爷将匣子打开,让在场的众人都能看到。 不过当桃花走进屋的时候,大家也就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梅爷这招苦肉计还真是百试不爽,只是可怜那个丫头,年纪轻轻就搭上个手 第七十章:拍卖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梅爷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说道:“沈姑娘,我上次就说过,我们经商的以诚为本,凡是都讲究诚信二字。” 站在梅爷身后的桃花看着沈若轻为难的样子,内心很是愧疚,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姑娘家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学男人在外打拼。”梅爷人模人样地说道,“这样吧,我也不多为难你,只要你现在给我跪下,再大声说句,我错了,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桃花听着梅爷的话,手指紧紧扣进了箱子里,她多想走到沈若轻身边,大声告诉大家,这些钱就是沈若轻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她的妹妹该怎么办? 桃花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血腥的味道在她口中化开,是她对不起沈若轻她们,是她。 “梅爷,这是断定了她拿不出这么多钱了?”一直坐在后面的景淮淡淡地出声问道,“莫不是梅爷已经探过人家的底,或是已经将人家的底据为己有了?” 景淮眼神锐利地落在桃花身上,像是在鼓励她说出实情,只要她说出了实情,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桃花还是没能站出来说出实情,她如同个提线木偶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端着那个箱子。 梅爷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说道:“沈姑娘,我上次就说过,我们经商的以诚为本,凡是都讲究诚信二字。” 站在梅爷身后的桃花看着沈若轻为难的样子,内心很是愧疚,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姑娘家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学男人在外打拼。”梅爷人模人样地说道,“这样吧,我也不多为难你,只要你现在给我跪下,再大声说句,我错了,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桃花听着梅爷的话,手指紧紧扣进了箱子里,她多想走到沈若轻身边,大声告诉大家,这些钱就是沈若轻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她的妹妹该怎么办? 桃花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血腥的味道在她口中化开,是她对不起沈若轻她们,是她。 “梅爷,这是断定了她拿不出这么多钱了?”一直坐在后面的景淮淡淡地出声问道,“莫不是梅爷已经探过人家的底,或是已经将人家的底据为己有了?” 景淮眼神锐利地落在桃花身上,像是在鼓励她说出实情,只要她说出了实情,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桃花还是没能站出来说出实情,她如同个提线木偶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端着那个箱子。 梅爷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说道:“沈姑娘,我上次就说过,我们经商的以诚为本,凡是都讲究诚信二字。” 站在梅爷身后的桃花看着沈若轻为难的样子,内心很是愧疚,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姑娘家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学男人在外打拼。”梅爷人模人样地说道,“这样吧,我也不多为难你,只要你现在给我跪下,再大声说句,我错了,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桃花听着梅爷的话,手指紧紧扣进了箱子里,她多想走到沈若轻身边,大声告诉大家,这些钱就是沈若轻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她的妹妹该怎么办? 桃花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血腥的味道在她口中化开,是她对不起沈若轻她们,是她。 “梅爷,这是断定了她拿不出这么多钱了?”一直坐在后面的景淮淡淡地出声问道,“莫不是梅爷已经探过人家的底,或是已经将人家的底据为己有了?” 景淮眼神锐利地落在桃花身上,像是在鼓励她说出实情,只要她说出了实情,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桃花还是没能站出来说出实情,她如同个提线木偶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端着那个箱子。 第七十一章:返程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是谁?!谁有这本事能把匕首钉在墙上?! 众人睁大了眼睛带着好奇望向门口,只看到门口站这个如同黑面神的男人。 只是这男人脸臭的,好似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般。 “弓藏,你吓到人家了。”黑面神还臭着脸,他身后的公子哥扇着扇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沈若轻看到来人也很是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豫王,宋衍。 倒是宋衍,他看到沈若轻,顿时嬉皮笑脸了起来,他快步跑到她面前:“沈老板,你在这里呀,我可算找到你了。” 宋衍对着沈若轻扬了扬眉,沈若轻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但心里多少也有了底。 梅爷揉着被震疼的虎口,很是火大,也不管面前的人究竟是谁,直接吼道:“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瘪三,敢伤老子?!” 弓藏凶狠的眼神扫向梅爷,顿时让梅爷打了个冷颤,这人也太过恐怖了。 “误会,误会。”宋衍满脸堆笑地说道,“主要是我们实在担心东家的安危,所以才出手的快了些。” 东家? 众人将目光又投回沈若轻处,莫非这事还没有结束? 这位沈姑娘真的要绝处逢生,反将这姓梅的一军了? 可方程却看出了宋衍的衣着不同寻常,这可是最近才上供的贡锦,居然能被他穿在身上,可见此人非同小可啊。 方程又将目光看向沈若轻,那样的人居然称呼这位沈姑娘为东家?难道这位沈姑娘... “这位公子,是你们东家同梅老板打的赌,要是今日拿不出一千五百金,就自断一臂以儆效尤。”方程上前解释道。 宋衍不疑有他,点点头,笑着说道:“一千五百金,我还以为多少钱呢?东家,你这是散钱没带在身上吗?” 众人听到这话内心只喊好家伙,这一千五百金的天文数目在人家眼里居然不过是个散钱! 众人冷笑着瘪了瘪嘴,感情这主仆几人都一个毛病啊,吹牛不打草稿。 宋衍的话落在梅爷耳里更是荒唐,梅爷冷嘲热讽道:“这年头啊,是阿猫阿狗都来经商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一千五百金到他们口中居然就成了散钱!” “梅爷,难道也想和我赌上一只手?”宋衍嬉皮笑脸地说道。 “哼,你的,我才不稀罕了呢。”梅爷没认出宋衍,冷哼了声说道,“还是先把这个姓沈的的手先取了再说吧。” “只怕这手,你是取不到了。”宋衍敛起笑容,朝门口抬了抬手说道,“司邢,还不快把我们东家的散钱拿来上,好给在座各位掌掌眼。” 说着话,只见司邢抱着个箱子走了进来,嘴上还不停地小声抱怨道:“这也太重了,胳膊都酸死了。” 司邢将箱子放在桌上,然后在众人殷切地期盼中打开了锁扣,打开了箱盖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子来。 “这里有两千两百金,是我们东家特地让我拿来拍地的。”宋衍说道,“只是我这身体不大好,路上耽搁了几天。东家,你可别怪我啊。” 众人听到这个数目,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两千两百金,难怪人家刚刚会说这是散钱了。 沈若轻清了清嗓子:“你知道你这一耽搁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吗?你东家我,差点就让人给断手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宋衍卑微地说道,然后又赶忙转移话题说道,“东家先拍山,拍完了我再任东家责罚。” 在场看戏的大家伙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啊呀!东家,我刚刚是不是把我们的底数不小心说了出去?”宋衍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 本来还在犹豫的梅爷顿时笑开了眼,这不是送上门来的便宜嘛。 两千两百金?这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不过好在他这儿有从沈若轻那里偷来的一千五百金,他背后的人还给他了七百金,自己其实相当于没花钱。 但也没赚什么钱,梅爷看了眼身后一千五百金,虽说这钱是从沈若轻那里偷来的,但已经进了他的口袋,就和他自己一样,如今又要把它花出去,实在心疼。 方程也不含糊,赶紧主持拍卖说道:“那我们就按照那日定的规矩,先由梅爷喊价,然后再由沈姑娘喊价,最终由价高者得。” “梅爷,请。”方程说道。 梅爷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喊道:“两千两百金。” 在场众人纷纷哗然,两千两百金!天啊!他们知道梅爷有点身价,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钱。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偷听我们说话!”宋衍装出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东家,这,我们也没别的钱,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若轻看到宋衍偷偷给她 第七十二章:钱庄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是谁?!竟然有这本事能把匕首钉在墙上?! 众人睁大了眼睛带着好奇望向门口,只看到门口站这个如同黑面神的男人。 只是这男人脸臭的,好似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般。 “弓藏,你吓到人家了。”黑面神还臭着脸,他身后的公子哥扇着扇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沈若轻看到来人也很是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豫王,宋衍。 倒是宋衍,他看到沈若轻,顿时嬉皮笑脸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沈老板,你在这里呀,我可算找到你了。” 宋衍对着沈若轻扬了扬眉,沈若轻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但心里多少也有了底。 梅爷揉着被震疼的虎口,很是火大,也不管面前的人究竟是谁,直接吼道:“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瘪三,敢伤老子?!” 弓藏凶狠的眼神扫向梅爷,顿时让梅爷打了个冷颤,这人也太过恐怖了。 “误会,误会。”宋衍满脸堆笑地说道,“主要是我们实在担心东家的安危,所以才出手狠了些。” 东家? 众人将目光又投回沈若轻处,莫非这事还没有结束? 难道这位沈姑娘真的要绝处逢生,反将这姓梅的一军了? 可方程却看出了宋衍的衣着不同寻常,这可是最近才上供的贡锦,居然能被他穿在身上,可见此人非同小可啊。 方程又将目光看向沈若轻,那样的人居然称呼这位沈姑娘为东家?难道这位沈姑娘... “这位公子,是你们东家同梅老板打的赌,要是今日拿不出一千五百金,就自断一臂以儆效尤。”方程上前解释道。 宋衍不疑有他,点点头,笑着说道:“一千五百金,我还以为多少钱呢?东家,你这是散钱没带在身上吗?” 众人听到这话内心只喊好家伙,这一千五百金的天文数目在人家眼里居然不过是个散钱! 众人冷笑着瘪了瘪嘴,感情这主仆几人都一个毛病啊,吹牛不打草稿。 宋衍的话落在梅爷耳里更是荒唐,梅爷冷嘲热讽道:“这年头啊,是阿猫阿狗都来经商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一千五百金到他们口中居然就成了散钱!” “梅爷,难道也想和我赌上一只手?”宋衍笑得两眼弯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的?”梅爷上下打量了下宋衍,冷哼了声说道,“我才不稀罕个下人的手,还是先把这位姑娘的交代了吧。” “只怕这手,你是取不到了。”宋衍敛起笑容,朝门口抬了抬手说道,“司邢,还不快把我们东家的散钱拿来上,好给在座各位掌掌眼。” 说着话,只见司邢抱着个箱子走了进来,嘴上还不停地小声抱怨道:“这也太重了,胳膊都酸死了。” 司邢将箱子放在桌上,然后在众人殷切地期盼中打开了锁扣,打开了箱盖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子来。 “这里有两千两百金,是我们东家特地让我拿来拍地的。”宋衍说道,“只是我路上耽搁了几天。东家,你可别怪我啊。” 众人听到这个数目,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两千两百金,难怪人家刚刚会说这是散钱了。 沈若轻清了清嗓子:“你知道你这一耽搁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吗?你东家我差点就让人给断手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宋衍卑微地说道,然后又赶忙转移话题说道,“东家先拍山,拍完了我再任东家责罚。” 在场看戏的大伙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程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宋衍故作惊讶地说道:“啊呀,东家,我刚刚是不是把我们的底数给说出去了。” 大家伙纷纷反应过来,可不是嘛,两千两百金。 诶,这下人办事还真不靠谱,先是钱送迟了,后又将低价报了出去,真是不靠谱。 不过梅爷倒是很开心,这送上门的便宜,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两千两百金,这价格确实有些高,甚至可以说是天价。 不过,梅爷侧头看了眼桃花手中的箱子,他还有沈若轻那儿偷来的一千五百金,再加上头给他送来的七百金。 这么一算,他其实是一分没花,白得一山,还真是相当划算了。 只是,梅爷又有些惋惜地看了眼那箱子,虽说这钱是从沈若轻那儿头来的,可已经进了他的口袋,这就是他的钱了。 现在又要花出去,还是有些心疼的。 方程尴尬地笑了笑,赶紧主持拍卖道:“那我们还是按照那日的约定,先由梅爷喊价,然后再由沈姑娘喊价,最终由价高者得。” 方程见两人没有异议,便对着梅爷说道:“梅爷,请。” 梅爷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不带丝毫犹豫地说道:“两千两百金。” 在场的众人虽然早就知道梅爷会这么喊,不过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回可是真的要拿出这么多钱来的。 “你!你这个人这么这样啊!偷听我们说话!”宋衍装出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东家,这可怎么办?” 沈若轻看到宋衍给的眼神,极为配合地说道:“你啊,当初我不是说了嘛,出门要多带点钱,你怎么就带这么点啊。” 听到这话的众人更是哗然,咋回事啊,感情两千两百金还少了? “东家,你那儿不是还有一千五百金吗?快拿出来应应急啊。”宋衍有意将话题转到了被偷走的一千五百金上。 “我的一千五百金让人用倒钩给勾走了。”沈若轻看了眼梅爷,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桃花,最后对宋衍说道,“你再好好找找,看看身上还有没有钱了。” 梅爷坐在那儿自然是不高兴了,冷着张脸对方程说道:“方老板,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愿同我做生意?还是就认定了这丫头片子,怎么迟迟不肯继续呢?” 方程被梅爷怼的有些尴尬,要是他能选,他说什么也选沈姑娘这样的。 “沈姑娘,该你了。”方程耐着性子问道。 沈若轻坐在那儿想了想,几次提气欲说,又无奈地松下气来:“方老板这里可以赊账吗?不用很多天的,我立马就差我下人去拿。” 宋衍嘴角微微向下,翻了白眼,歹戏拖棚。 “赊账!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拍卖能赊账的。”梅爷没给方程机会,直接说道。 方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说道:“沈姑娘,我们这儿是不能赊账的,沈姑娘还是报价吧。” “诶,既然是这样,那便是无缘了。”沈若轻装出副失意的样子。 方程点点头,然后面向大家说道:“既然如此,方青山就被梅爷以两千两百金的价格买下了。” 在场众人愣了愣,这就结束了?说好的反转呢?说好的大杀四方呢?都没了吗? 沈若轻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在场的众人更是惊讶了,这是搞哪出? 第七十三章:银票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尽管众人对沈若轻有些恨铁不成钢,但随着梅爷和方老板将契书签完,方青山的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只不过,在最后的时候还发生了不小的波折。 签完契书后,梅爷本应该将两千两百金现场进行交付,可梅爷却说明日将钱点起后再交给方老板。 方老板虽然很是不爽,但毕竟这两千两百金也不是个小数目,自己也不好强求,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而梅爷则是打起了沈若轻手里钱的主意,若是他能把沈若轻手里那剩下的两千两百金给弄来,那岂不美哉。 沈若轻自然是不知道梅爷的小九九,等到小狸苏醒后,便带着一行人回了客栈。 “你的意思是方青山下本根就没有铁矿?”沈若轻有些吃惊地问道。 “那个方程做了不少赔本买卖,就想靠着方青山翻个本,所以就编造了方青山下有铁矿的传言,就是为了将我们都骗来。”宋衍喝了口茶,慢慢说道。 沈若轻顺着宋衍的话继续说道:“到时候买下了山,即便是发现没有铁矿,我们也不能拿传言去与他对峙。就算对峙,他打死不认就好了。” 沈若轻又想了想,补充道:“不对,他本根就不怕我们对峙,我朝不允许私人买卖、开采铁矿,我们私下交易已经是违法,所以他本根不怕。” “是啊,他也算是机关算尽了。”宋衍冷笑了声,将手中的杯子放了回去。 还好她们没有被坑进去,沈若轻又幸灾乐祸地说道:“那你说,那个梅爷知道方青山压根就没有铁矿,他会不会被气死?!” “大概率,会的。”宋衍讳莫如深的眼眸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叩—— 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大家警惕地看向门口,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小狸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地将门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孩子,还抬着筐东西。 “你们找谁?”小狸蹲下身子问道。 两个孩子用很稚嫩地语气问道:“这位姐姐,你是沈若轻,沈姑娘吗?” 沈若轻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找我?” 年龄稍长的那个孩子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沈若轻:“有个叫桃花的姐姐让我把这份信和这筐东西给你,她说辜负了你的善心,实在抱歉。” 两个孩子把东西送到后,便高兴地跑开了。 小狸蹲下身子,将筐子上的布掀开,里面竟然是她们当初的那个箱子,她又赶紧把箱子打开,里面正是一千五百金。 “不好!桃花要出事了!”沈若轻看到这些金子,像是想到了什么, 沈若轻急匆匆地跑下了楼,桃花把这些金子送来,梅爷知道后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这一点,桃花应该比她更清楚,那她还选择这般做,就是打定了要鱼死网破。 沈若轻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冷汗,她要快些,快些赶到过去。 她跑到一半,就听到身后马蹄声渐近,宋衍拉了拉缰绳,伸出手对沈若轻说道:“上马。” 沈若轻没有犹豫,直接抓住宋衍的手,让宋衍把她带上了马。 “抱紧我。”宋衍对着身后的沈若轻说道,然后双腿加了下马肚子,马飞快地奔驰了起来。 两人一骑箭一般地飞过街巷,终于赶到了梅爷居住的客栈楼下。 他们刚刚停住马,就听到原本有些嘈杂的街巷被巨大的声响划破了一道口子。 沈若轻刚刚抬头望声音方向看去,只见桃花被人从三楼扔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嘈杂的街巷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坠地声吓了一跳,片刻静谧后,刺耳的尖叫声遍布了整条街:“啊!杀人了!” “桃花!”沈若轻是直接从马上摔下去的,她也顾不得身上的疼,连走带爬地到桃花身边。 她眼睁睁地看着桃花的血从胸口的窟窿里冒出来,却束手无策地大喊:“快去找大夫,求你们帮我去找大夫!” 桃花握住沈若轻的手,眼泪从桃花逐渐迷离的眼睛中滑落:“对不起,东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救我妹妹,我想救我妹妹。” “桃花,我不怪你了,我真的不怪你了。你给我振作起来,给我好好的。”沈若轻用力地握着桃花逐渐冰冷的手。 桃花听到后,虚弱地微笑了下:“谢谢东家,谢谢。” 可下一瞬,她突然呕出一大口鲜血,她的目光也逐渐的涣散了起来,她将手伸向远处,嘴里不断喃喃道:“妹妹,妹妹,不要怕,姐姐来了。妹妹...” 桃花的手在空中摇摇欲坠地伸了许久,最后像是真的握住了妹妹的手,直直地落在了下来。 “桃花,桃花。”沈若轻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泪,声音有些颤抖地喊道。 可桃花再也没了声音,沈若轻强忍着眼泪,帮桃花合上了双眼。 “那个臭婊/子死了没!”梅爷从楼里气冲冲地出来,他右手捂着眼睛,鲜血顺着的手指缝流了下来。 他看到沈若轻正在帮桃花合眼,更是火冒三丈。 快步上前,就对着桃花的尸体狠狠一脚:“个臭婊/子,敢伤老子!” “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沈若轻恶狠狠地盯着梅爷。 梅爷将右手放了下来,他的右眼被捅了个窟窿,现在放下来更是渗人。 “滚开!”他就用那个血窟窿看着沈若轻,然后伸出獠牙:“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想杀谁?”宋衍走到沈若轻前面,将她护在了身后。 梅爷蹙了蹙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蹙眉让他的右眼又疼了起来,他捂着右眼恶狠狠地说道:“谁挡在我面前,我就杀了谁!” “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杀本王?”宋衍冷着眼眸,从怀里掏出印玺,顶在梅爷面前。 梅爷右眼疼得更加厉害,他看了着印玺上的名讳:“豫王?” 他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下:“哪有如何?你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吗?那可是...” 嗖—— 宋衍听到箭声从远处破开空气而来,他赶紧抱住沈若轻往旁边站了稍许。 沈若轻从惊慌中抬起头,看到原本还极为嚣张的梅爷胸前笔直地插了根箭。 梅爷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胸前的箭,张口嘴想说些什么。 突然又一根利箭划破天际射了过来,直插他的额头,也让他彻底闭了嘴。 沈若轻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梅爷就这么死了,他身后的人似乎很害怕会暴露。 那那个人是谁?这其中又会牵扯到哪些利益? 沈若轻看了眼宋衍,第一次感觉有人正在织一张大网,将她也一并网进去。 沈若轻随后将桃花和她妹妹安葬好,便启程回了庆都。 成长是需要代价的,有时候是血,是生命的代价。 这也是宋衍要交给沈若轻的重要一课。 第七十四章:试验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从渝州一路回来,沈若轻的心情也终于走出了阴霾。 她看着面前几箱金子,内心有个还不算完整的想法渐渐在脑海中成型了。 沈若轻回到庆都后,赶紧将把沿途买的礼物给大家伙送去。 “我也有礼物啊。”张月华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些惊喜地接过礼物。 “不仅月华姐,两位婶子也有。”沈若轻笑嘻嘻地将手中的礼物递给潘婶和陈婶。 两位婶子不太好意思地推辞了番,但最终还是开心地接过了礼物。 坐在那儿吃面的周天策敲了敲桌面,笑着说道:“沈老板,那我的呢?总不会大家都有礼物,就我没有吧。” 果果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礼物,对周天策说道:“周哥哥羞羞,这么大人还要讨礼物。” 在场的众人被果果的童言无忌逗得是前仰后翻。 沈若轻赶紧把一份礼物拿来递给周天策:“有你的,有你的。” 周天策接过礼物,炫耀般地在果果面前展示了番:“你看我也有礼物哦。” 果果看了眼周天策手里的礼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颇为不服气地说道:“嗯...我的比你的大!” 大家都因为果果的这句话笑开了颜,沈若轻脸上也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若轻,来。”张月华招呼着沈若轻过去,然后神秘兮兮地从柜台后拿出个小箱子递给沈若轻。 沈若轻颇为不解地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碎银子。 “面馆生意最近都很好,我还直接从刘爷那儿把店买下来了。”张月华笑盈盈地说道,“这店你是有份的,这是你那份得利。” 沈若轻从箱子里拿了一块碎银子,然后对张月华说道:“这就够了。” 张月华把箱子往她怀里一塞,故作生气地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不准推辞!” 沉甸甸的箱子压着沈若轻的手,她心底那个想法又萌生了出来。 “天策,我最近有个想法。”沈若轻将箱子搁在桌上,拍拍箱子说道,“你看,这些钱带在身边很是不便,那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些银子变得轻巧些。” 周天策皱了皱眉,看了眼沉甸甸的箱子:“把这些银子变轻?” “那不就不值钱了嘛。银子都是按着重量算的,变轻了就亏了呀。”潘婶口直心快道。 沈若轻摇摇头,她所说的意思可不是这个。 她从旁边取来了纸笔,在上面写上十两,然后又从箱子里取了十两银子:“我的意思是,用这张纸来代替这十两银子。” 在场的众人更是不解了,这轻飘飘的纸怎么就能代替那沉甸甸的银子了。 沈若轻见大家都皱着眉头,赶紧拉来小狸演示:“比如,现在小狸把这十两银子放在我这里,我就把这张写有十两的纸给她,然后她来面馆吃面就不需要带银子了,只需要把这张纸带来就行了。而收了这张纸的月华姐若要用现因,就直接拿着这张纸到我这里来取就行了。” 大家伙慢慢回味着沈若轻所说的话,可还是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 “那要是小姐拿着钱跑了,我该怎么办?我就没钱了呀。”小狸皱着眉头问道。 沈若轻蹙着眉头,这也是她眼下最大的症结:“这需要彼此建立信任,只有完全的信任这件事才能成。”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手上的春风得意楼和轻云布坊很是赚钱,所以倒也不担心你会把钱挪走。”周天策却有不同的看法。 张月华摇摇头,反驳道:“不担心把钱挪走,和真的要把钱放在你这里还是有区别的。钱在我自己手上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把钱放在你那儿?” 沈若轻说道:“若是你把钱放在我这里,我每年会多给你一些钱。例如,你在我这里放一千两,我每年给你十两的利钱,你愿不愿意试试?” “这听起来倒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事情。”张月华抵着下巴说道。 “还不止这样,往后你出游、异地做生意也不用扛着钱箱子跑了,你只需要带着这张纸到那边的店里兑换现银就行了。”沈若轻缓缓说道。 “这样听起来好像更不错了。”张月华笑着说道,“像我这样的妇人,平常外出也不敢多带钱,深怕一个不小心就给被人抢了去。而这纸就不一样了,往身上一塞就好了。” 沈若轻赶紧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 在渝州的时候,她和小狸藏那一千五百金很是不容易,最后还是被梅爷偷了去。 若是当时她就能把一千五百金变成薄薄的纸就不一样了,她大可以把纸贴身藏在身上,也降低了被偷走的风险。 “可是,还有个问题。”坐在那儿的周天策抿着嘴说道。 “什么问题?”沈若轻问道。 周天策拿起桌上的笔,在空白的纸上也写了两百两几个字,然后展示给沈若轻看:“盗版!你怎么证明我手上这张不是你发的?若是我用这张假纸来兑换银子,你给吗?” 沈若轻陷入了沉思,周天策说的也不无道理,何况这事她的春风得意楼就经历过一次。 那时候木牌换茶都有人恶意造假,要不是刘妈妈是个见钱眼开的抠搜鬼,她恐怕也很难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挽回损失。 “可这两张字明显都不一样啊,这张明显就是若轻姐姐写的,而这个明显就是周哥哥写的。”果果趴在桌面上,极为认真地看着两张纸。 小狸将他抱了下来,笑着说道:“那是因为周老板没有刻意去模仿小姐写字,若是模仿了,我们现在就看不出来了。” 果果想了会,然后说道:“那若轻姐姐可以用独一无二的纸和墨水啊,或者再在自己的纸上画写只有自己知道的暗号,这样也就可以看出哪张是若轻姐姐的,哪张是周哥哥的了。” 沈若轻听着果果的话,原本有些迟疑的眼神顿时发出了光芒。 是呀,他们确实可以在用纸和用墨上下下功夫,然后再用特定的方式去制作只属于他们的徽号和标记。 这样即便还有人想要作假,那恐怕也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制假的成本也将变得极高。 沈若轻同周天策相视一笑,她抬手摸了摸果果的头:“我们的果果可真聪明!帮我们解决了个大难题啊!” 果果扬着小脸接受着沈若轻的表扬,那小表情别提有多自豪了。 “那这店该叫什么名字?”张月华问道。 沈若轻思索着皱了皱眉头,看向桌上的钱箱,然后同周天策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钱庄!” 第七十五章:合作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众人都以为南晴会像往常那样冷冷地拒绝,毕竟南晴拒绝翟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这回南晴居然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而且还颇为主动地将翟肃邀到了高楼上用餐。 难道铁树真的会开花了?在场的男人们纷纷露出了艳羡的目光,早知如此,他们也该死缠烂打的。 高楼上,翟肃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南晴姑娘,可是被在下的诚意打动了?” 南晴温柔地笑了笑,抬手给翟肃布了菜,璀璨的眼眸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是,也不是。” 翟肃叹了口气,仰头灌了口闷酒,把怀里的银票一下掏了出来:“南晴姑娘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在下的。” 南晴将翟肃的失落看在眼里,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拿起酒杯说道:“我亏欠你的,不知道何时能还了。” 翟肃冷着脸从南晴手中夺过那杯酒,眼中似有千般情愫缠绕其中。 良久,他抬起头,带着微微的不甘,却又极为潇洒地饮下了那杯酒:“终究是缘分薄了些,怪不得你,也不怪不了我。” 说完话,翟肃便起身朝门走去,但又颇为流连地回头看了眼南晴,小声说道:“念晴,我要成婚了。” 南晴仿佛没有听到般,一如往常地坐在那儿,脸上依旧带着浅浅而又客气的微笑。 翟肃看着南晴自若的样子,自嘲般地摇头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像是解脱般走下楼去。 南晴看着翟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强撑着的淡然终于轰然倒塌。 她颤抖着手拿起桌上那个酒杯,给自己满上酒,眼眸中再没了往昔的淡然,她端着酒杯对着翟肃离开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恭喜啊。” 然后她便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不争气的眼泪顺着扬起的弧度一道滑落进发髻,彻底隐藏了起来。 孙念晴,你终究还是错过了他。 她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沉沉地吐了口气。 再抬眸,她依旧还是那个庆都城里最有魅力、最具风情的花魁——南晴。 “翟公子,饭吃完了?”大家看着翟肃从楼上下来,满脸八卦地上前问道,毕竟南晴鲜少跟人吃饭的。 “美人在侧,这饭吃得是特别香啊。”翟肃摆出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抬头看了眼楼上,怅然一笑,送佛送到西吧。 他优哉游哉地从怀里掏出张银票递给吕掌柜,“掌柜,结账。” 大家伙看着翟肃手里的花纸头,纷纷偷笑:“这翟公子怕是被美色冲昏头脑了,居然拿张花纸头当钱用,” 但下一刻,只见吕掌柜毕恭毕敬地接过银票,他按着沈若轻教他的方法仔细鉴别了下真伪,然后就将找钱递给了翟肃。 这,这花纸头还真能当钱用?!而且好像还值不少钱!刚刚还在偷笑的众人此刻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过是张银票,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刚刚参加完博弈宴的袁夫人站在楼梯上,有些轻蔑地说道。 “银票?那花纸头是银票?”大家伙议论开了,“这银票一听就很值钱,这么薄薄的一张值多少钱呀?” “沈老板的银票还真是好用。”翟肃扬了扬手中剩下的几张银票,笑嘻嘻地说道,“我要不再去轻云布坊买几身衣服吧。” 大家更是吃惊了,什么?!这花纸头还能买衣服?!这必须要好好看看呀! 大家伙赶紧跟上翟肃的步伐,想要再见识见识这花纸头的魅力。 站在楼梯上的袁夫人赶紧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神,让她跟上去看看这银票到底如何用的。 本来有些空闲的轻云布坊瞬间被涌进的人挤得满满当当,翟肃站在前面抬手点了几块布,然后又选了几身衣服:“柳掌柜,这些一共多少钱?” 柳吟笑盈盈地将柜台上的布和衣服清点了下,打了下算盘,报个数。 这数目可不小,大家伙将殷切的目光投向翟肃,想再看看那花纸头。 翟肃也不含糊,颇为高调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柳掌柜,我这张一百两的银票能用吗?” 人群中顿时发出不小的声音:“一百两啊!那张花纸头居然值一百两!” “你个蠢货!那是银票!永昌侯府真是有钱,揣着一百两银子满街走。” “不止一百两,你忘了,他刚刚在春风得意楼已经花了一张银票了。” “是啊,好在这银票很轻薄,不然几百两银子带在身上,得多重啊。” 柳吟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笑着接过那张银票。 然后她按着昨晚大家确定的方法验了下真伪,便将找钱递给了翟肃。 “这花纸头还真的能买衣服。”人群中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还花纸头呢,人家那是银票,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 “银票,银票!这名字听着就很富裕,要是我能得一张就好了。” “就你,做梦吧,看看人家翟公子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翟肃看了眼手上剩下最后一张银票,又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张望的丫鬟,低头笑了下。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也不差这么一点了。 翟肃拿着最后一张银票,问道:“柳掌柜,我这最后一张银票不想要了,还能换成现银吗?” 柳吟温柔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得有劳翟公子移步到德正钱庄,我们东家会给你兑还的。” “这花纸头还能换回银子?”围观的人欣喜地说道,“走走走,一道去看看。” 于是,翟肃又带着浩浩汤汤的一行人走到了德正钱庄。 而沈若轻早就在钱庄里恭候多时了,翟肃将银票递给沈若轻,说道:“沈老板,我来换现银。” 沈若轻双手接过银票,简单的校验了真伪后,便让小厮去库房里取银子。 原本还想看笑话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小厮将白花花的银子端来,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银子交到了翟肃的手中,再也无法压抑激动的心,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弄张银票。 只不过,这银票的起步实在太高,足足要一百两银子,在场众人也只能摸着空空荡荡的荷包逞逞口舌之快了。 “沈老板,我要换一张。”袁夫人从人群后面高傲地走了上来,要不她派了丫鬟盯着,她差点就错过银票这好东西了。 那些穷酸的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这银票可就十张。 沈若轻看着面前的银子,笑得更是开怀,这送上门的免费宣传,何乐而不为。 沈若轻将如何兑换银票给众人展示了番,又为了答谢袁夫人的信任,特特准备了份小礼物。 袁夫人左手拿着银票,右手拿着小礼物,高傲地抬着头,从众人面前离开了德正钱庄,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而那张花纸头银票,也彻底在庆都城里打响了名声,就连不少达官显贵都拖着关系要来换银票。 “如今银票的名声是出去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南晴小心翼翼地将“德正永宁”印在银票背后。 沈若轻将做好的银票收入匣子中,因为最近需求巨大,她在原来的十张基础上又加印了二十张银票。 “下一步,我要和大家合作。”沈若轻嘴角扬起了个很好看的弧度。 第七十六章:共赢 - 出逃商女巧种田 - 一块甜饼 不过就在沈若轻纠结该如何找商铺合作之时,庆都城里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城北的一家墨坊遭了窃,铺子里存放的数百两银子被贼人洗劫一空。 这件事原本和钱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没成想,就是这件不大不小的盗窃案让沈若轻的银票瞬间变得更受欢迎,间接推动了她同商户们的合作。 这一切的一切还都要归功于墨坊的老板娘,虞氏。 虞氏是个爱赶热闹的人,前些时日银票大火,她便偷偷背着家里人将账面上的二百两银子换成了银票。 墨坊遭窃时,贼匪不仅卷走了银子,还将放在隔板下面的银票也一并带走了。 虞氏是有苦说不出,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找到了沈若轻:“沈老板,这件事,我也知道不该开口。但我是真没办法了,过几天我们订的货就要到了,这尾款也要不少钱。” 沈若轻坐在虞氏旁边认真地听着她哭诉,小狸贴心地为她上了杯茶。 虞氏捧着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妹子,我这银票确实被人偷了,可这银子不还在你这儿嘛?我是想...” “虞姐姐,莫要担心。”沈若轻对小狸说道,“小狸,你去把账本取来。” 虞氏像是看到了希望,激动地握住沈若轻的手说道:“妹子,这份大恩大德姐姐我铭记于心。” 小狸将账本递给沈若轻:“小姐,账本。” 虞氏自然也不好再拉着沈若轻,颇为紧张地看着沈若轻将账本接了过来。 沈若轻找到了虞氏当初存银的记录,并将记录递给虞氏面前:“虞姐姐是在前两日前来我钱庄存的银,共存了二百两白银,银票的编号分别是十一和十二。” 虞氏赶紧点头,她那时候还有些懊恼,就差一步,她就能拿到前十号了。 沈若轻不紧不慢地将账本合上,然后对虞氏说道:“虞姐姐,我当初做这银票时就考虑到有人会不小心遗失,所以这银票从一开始就是可以再补。” “真的吗?妹子,你也考虑得太周到了。”虞氏听到这话更是激动,一把抓住沈若轻的手。 “不过,这再补也是要有规矩的。”沈若轻看到虞氏脸上的担忧,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像虞姐姐这样因盗窃丢失的银票,我需要虞姐姐给我提供一份官府报案的凭据,五天后若无人使用、兑换该银票,虞姐姐就可以来我这里取银了。” 虞氏听着,点点头,沈若轻讲规则倒也合乎情理。 “妹子,只是我这尾款,三日后就要付了,我...”虞氏满脸为难地说道,“妹子,能不能缩短些日子?” 沈若轻也面露了难色,低头沉思道:“只是,这规矩是我定的,我要是带头破了规矩,也不大好。” 虞氏叹了口气,她也知道经商不易,要给底下的人做规矩更是难。 “虞姐姐既然唤我一声妹子,我这个做妹子的也应该为姐姐分忧才是。”沈若轻转头对小狸说道,“小狸,你去我私库拿二百两银子给虞姐姐应应急。” 小狸动作极快,虞氏还没反应过来,小狸就将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了她面前。 “虞姐姐,银票补失的规矩我是不能破的,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沈若轻笑着将桌上的银子往虞氏那处推了推。 虞氏看着面前的银子,顿时红了眼眶,颇为感动地拉着沈若轻的手,哽咽道:“妹子,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 “虞姐姐,我就是占了个时间的便宜,等到五日后,你这银票补回来了,就能兑银子了。”沈若轻笑着说道。 虞氏抹了把脸上的泪,摆了摆手,说道:“妹子,你是不知道,这年头借钱不容易,我家那口子都应出去三分利,愣是没一个肯借的。什么狐朋狗友,关键时候没一个靠得住的。” 沈若轻听着虞氏的话,突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给自家的钱庄找到了个好生意。 虞氏拿着沈若轻给的二百两银子顺利地为墨坊渡过了难关,也是因为这二百两银子让虞氏在自家相公周老板面前挺直了腰板。 更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这贼人是个没脑子的,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把这银票当回事。 在刘爷赌坊里输急了的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张编号为十一的银票扔在了赌桌上。 庄荷只看了眼赌桌上的银票,就知道这事赃银,于是不漏声色地差人去报官。 官兵赶到赌坊,那贼人还想狡辩,但这银票是在官府备过案的,人赃并获,本根无从抵赖。 官兵顺到手抄了贼人的院子,抓住了正要逃跑的同犯,还收缴了没用完的余款,白银一百二十七两和银票两张。 拿回钱款的虞氏,火急火燎地带着自家相公提着东西就赶到了沈若轻处。 “妹子,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银票,我们的钱算是丢进河里打水漂了。”虞氏激动地拉着沈若轻的手,又赶紧把礼物塞进沈若轻怀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东西虽然不大值钱,但是我用心挑的。” 沈若轻低头看了眼礼物,是几盒核桃酥,她笑着说道:“正是我爱吃的,我就谢谢姐姐。” 周老板咳了声,对虞氏严肃地说道:“先办正事。” 虞氏连忙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个荷包,又颇为珍视地从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双手递到沈若轻面前,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两张银票能失而复得,真好。” 周老板握住虞氏的手,安慰地看了她一眼:“沈老板,这二百两是我们当初问你借的,现在还璧归赵。”然后又把荷包推到沈若轻面前,“这里还有十两银子,是利钱。” 沈若轻笑着将荷包推了回去,不仅将荷包推了回去,她还将二百两银票也递了回去。 周老板和虞氏颇为不解地相视了眼,然后带着疑惑看向了沈若轻:“沈老板,这是?” “这利钱我就不收了,虞姐姐喊我声妹妹,我哪还有理由收这钱。”沈若轻笑着解释道,“至于这二百两,我是有两个不情之请想要周老板帮忙。” 周老板微微坐正身子,问道:“沈老板,请说。” “这一来,我想让周老板点个头,往后在周老板的墨坊也可使用我们钱庄的银票。”沈若轻说道。 周老板点点头,经过此一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银票往后肯定会在大燕畅通。 沈若轻接过小狸递来的瓶子,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对周老板说道:“这就是我的第二个不情之请了,南晴姑娘同我打赌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调制出这样的墨水来了,我知道周老板精通制墨,所以我想让周老板帮我这个忙。” 涉及到自身专业,周老板变得更是严肃,他接过那个小瓶子,稍稍从里面倒出了一点。 竟然是月光墨,周老板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又微微蹙眉:“这墨可不好做,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沈老板既然信得过,我便勉励一试。” 沈若轻起身行了个礼:“有劳周老板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