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馆小厮 第一章酒馆小厮红云笼罩的天际渐渐黯淡下去,像是每一天的这个时分,宁静中透着些许淡雅,施施然从西边望不到的那片天里落下。 “嘎嘎”、“嘎嘎” 这是所有镇里人都知晓的来自那讨厌的和田鸦的声音,每天的定点报时仿佛在嘲笑着归来人家里这一天不知名的忙碌。 为数不多的余晖斜落到坑洼的青石板路上,映在路面上参差的人影越来越多,每户人家里的男人都从各自的岗位上慢悠悠地往回赶,嘴里有一拉没一拉地闲扯着各自今天的见闻,从安静到喧哗,进行的像是这日升日落一般自然。 这便是仙岩镇的傍晚,普通祥和,像是器武大陆里其他众多偏远小镇一样,充满着乡土气息。 在一处已然没有阳光落下的地碴里,作为镇上有数的酒馆,有福酒家里的人逐渐满盈,各种吆喝声频频响起,一扫下午时的冷清。 “陆子,回去了?” 一声懒散却极有力的叫喊让得从人群中勉强挤出的陆霄不由为之一顿,瘦削的身板稍稍一正,清秀的像是女孩家的脸庞露出一抹欢欣的笑意。 “是的,强叔,老板看到点了,就让我回去了。”陆霄说着晃了晃手中用油纸包裹着的方形糕点,努了努嘴,“老板给的,求了好几次,总算是求到了,这下那小丫头就不会整天嘟嚷了。” 说完陆霄清澈的双眼中喜色渐浓,仿佛已经看到那个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丫头一蹦一跳地想自己跑来索要。 “嘿嘿,可别把她高兴坏了。”陆霄心头想到。 “嗯,这抠门的东西还算是办了件人事,他若是还不给,说不得我也得亲自向他讨要去。”这个陆霄口中的强叔放下斜搭在墙上的腿,扬了扬他那顶古怪的帽子,露出眉下的一缕威光,给人一种极有震慑的感觉。 “嘿嘿,其实老板人也挺好的,嗯,虽然是有些抠门,但待我也不薄。不过这次能顺利拿到这糕点,强叔倒是有您大半的功劳。”陆霄脸上笑意不断,手握着糕点的他显然没注意他今天的笑容要比平时真挚的多。 “嗯,回去给你妹妹吃,要是不够,我让他再给你些,一点糕点而已,攥着握着还能再生出些不成。”强叔的口气依旧带着些不满,余光瞥向店里攒动的人头,眉头不自主地微微皱起,有一丝怒意悄然凝聚其中。 “好嘞。”陆霄丝毫不怀疑强叔口中的话语,作为镇里能排进前三的高手和有福酒家里的首席酿酒师,他的话在这家店里绝对掷地有声。 “强叔,那我先回去了啊!”声音飘过,身影却已是飞奔到了十余步开外,想着小丫头的笑脸,陆霄可真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林强望着目光中渐渐模糊的人影,双目中不自觉地噙着一抹笑意。他如此关照陆霄可并不仅仅因为他和陆霄的那层叔侄关系,而是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机灵诚挚的孩子,在他所接触的世界里,这份品质算得上是难能可贵了,以至于他亲手打破了自己订下的不在仙岩镇里收徒的誓言,在武艺和酿酒上都传了陆霄一手。严格说来,陆霄还算是他的半个徒弟。 目光由远及近,扫过门前这条脚板踏烂的石板路,林强口中不由一声叹息,“老陆,你这一走算是省心了,可苦了这俩孩子啊!” 酒馆里人声更甚,而林强又再度拉下他的帽子,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再度跳转到仙岩镇极为平凡的傍晚上。 陆霄的家离有福酒家只有两三里地的距离,对于那些脚程好的两三盏茶的功夫就足以跑上几个来回。当然,这座靠近山林却又背离小镇热闹地段的破落宅院,除了林强和附近几个好心的大婶是没有人愿意前来光顾的。 虽然落得冷清,但陆霄兄妹却也乐的如此,以至于偶尔出门甚至连大门都懒得带上,相信这样的断壁残垣,哪怕是刚出道的小毛贼也不会没有这种眼力劲的,更何况仙岩镇的民风尚算良好,偷盗之事鲜有发生。 几乎是隔着院落还有十几步远,陆霄便紧着脖子扯开了嗓子,“丫头,哥回来了,看看我给你带的啥?” 说完特意拿手拍了拍捂在怀里的糕点,那种独有的油纸发出的声音仿佛是深夜里飘过的莺啼,悦耳,且充满食欲。 果然,陆霄这才刚跨过大门门槛,小丫头便晃着小脑袋上的犄角辫兴致勃勃地跑了出来,灵动大眼扫过陆霄怀里的油纸包后,更是夸张地大叫,“哇塞,哥,你太棒了,吕氏的诶!” 吕氏的糕点,在仙岩镇极有名气,与它店里的吕四娘并称仙岩双艳! 陆霄看着小丫头提着捂热乎了的糕点飞一般地蹿进内房,微笑着摇了摇头,嘴里一声轻哼,“还哥太棒了,敢情这一声夸赞还得靠一份糕点,这丫头——” 话虽如此,但陆霄却更乐见妹妹脸上毫无作假的欢笑,他仔细地琢磨着,妹妹上次这般开心是什么时候,上个月,上一年,抑或是更久以前? “管他呢。” 走进内房,陆霄眯着眼瞅着正趴在桌旁小心咀嚼糕点的妹妹,装糕点的油纸被完好无损地摊开在木桌上,上面还好好地放着至少一半的糕点。 见陆霄走进,小丫头头也不抬地朝桌上怒了努嘴,“喏,哥,这是给你的,买这么多,我又吃不消。”说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嘴巴撅的老高,似乎对她哥这种败家行为很是不满。 陆霄无所谓地笑了笑,心底却悄然流过一丝暖流,也不戳破,“安心吃吧,你老哥我会不吃这糕点?早在酒馆里时我就吃过了,嗯,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腻,最近觉得还是咸点的糕点好吃些。” 陆轻瑶昂起头仔细在陆霄脸上瞅了瞅,似是想从陆霄脸上发现一丝作伪的变化,没有收获以后,这才微微一顿,着手将油纸沿原装包好,说道:“哦,我也吃够了,这些就留着明天吃吧,正好我也想换换口味,比如咸的。”狡黠一笑,便灵巧地将糕点收放在边上的木柜之中。 咸糕点?两兄妹都心知肚明,吕氏是不会做这种自毁招牌的事情的。 “对了,轻瑶,今天在刘婶家怎么样?有给她添乱吗?”陆霄端起茶碗润了润嘴唇,随口问道。 “哪能啊,你妹我这么乖,而且今天我总算驯服了刘婶家的小黑了。”陆轻瑶一听这个立马来劲,扬了扬小脸,嘴角撇出的一颗小虎牙尽显得意之色,硬是抓着陆霄连带比划地将整个过程极尽详细地说道了一番。 ......“今儿的月色倒是不错。”陆霄站在小院里摆了个提刀上马的姿势,眼角瞥过地上的月影不由自语道。 一想到之前妹妹跟自己讲述的那番如何“智斗”小黑的故事,陆霄便不由一阵苦笑。任他如何猜测,也绝计不会想到一贯以好姑娘示人的妹妹会偷偷用自己的私酿把小黑灌倒。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酿的酒,那劲道,啧啧...“说不得明儿还得上刘婶家给她赔礼去,这丫头,还真是越来越有胆了。”无奈地甩了甩头,陆霄倒真不是责怪妹妹,口中一声轻呼,收了这个摆了足有两个时辰的怪异姿势,随手甩掉了脸上沁出的汗液。 两年了。 两年前,老爹忽然一脸紧张地将年仅十岁的陆霄找来,神神秘秘地吩咐了一些事,最后又留下九个怪异的姿势,说是让他每天练习两个时辰,等到他练到第五个的时候,他就差不多该回来了。 “老爹,霄儿这都练到第八个了,马上就该练第九个了,你还不回来,诓人也不带这样诓的。” 老爹的离开对陆霄兄妹来说无疑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难以想象在失去支柱后的老陆家是何等的艰难,只怕就连陆霄也没想到,千难万难他竟这般似是无心变有心似得熬了过来。从恐惧到适应,从说服自己到说服妹妹,洗衣做饭干活挣钱外加哄妹妹,陆霄的生活在那一刻有简单的孩童成长到了一个持家顾家的好男儿的地步。 一切就如老爹当年所说,人生就是这样,如果它没有压垮你,那么你就赢了。 当年听来有如域外天书,然而如今再次回味,却像是高山流水前的琴音,清澈而悦耳。 陆霄随意地对着虚空打出几拳,浑厚的劲道不断随着手臂肌肉的伸展拳拳贯出,这种似是充满力量的感觉已经成为了陆霄深夜清冷时唯一的慰藉。 这便是老爹临行前传授的那几个姿势带来的好处,陆霄虽然说不出各中玄奥,但两年来这具瘦弱身体逐渐显现出来的一些质的改变,让的陆霄心中对老爹的腹诽一下锐减不少。 “至少,老爹说的也不全是假话。”陆霄口中一声低语,手中的拳头却是挥得越发用力。 第二章 酒坛底下的东西 第二章酒坛底下的东西“咕嘟、咕嘟” 陆霄忍着一口*用力地抹了抹嘴,仰头望了望夜色,,明月当头,只怕已是深夜。常听人说道,修炼无岁月,陆霄之前一直一知半解,直到这两年接触那九种姿势后才渐渐明晰这个道理。 无岁月的忘却未尝不是一种于烦恼后的解脱啊! 沉沉的一声叹息,陆霄的眸光中随之透出一丝有别于年纪的沧桑味道,十二岁的少年落得这般感慨,其中千万,若非相同经历,何人知晓? 一把抄起手中的酒坛猛地往口中一灌,暖流带着一股奔涌的辣劲排山倒海似得沿喉咙而下,暖和了身体却也呛得陆霄的小脸熟杏般的通红。 这坛子酒是老爹走之前留下的,以往也是他最爱喝的东西,相较之下甚至高于饭食。酒虽然一直都是陆霄帮着代打,但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嗜酒着实令人难以理解。这东西,清如水,烈如火,不甘不咸,唯有一口*,当真那么难以忘却? 时至今日,方才有所体悟,或许正是这口*对于生活上的诸多无奈才是最佳的掩盖吧。 抄起酒坛又想往嘴里灌,陆霄突然看着酒坛里的一阵银光有些发愣,坛底有东西? 他开始触碰这一坛子酒也有些许日子了,若非是借着月色,若非是今天喝的有些兴起,只怕还会被一如既往地蒙在鼓里。或许是对老爹的思念作祟,每次他喝完酒后总是会又再次将它补满,保留着过去时的样子,权当是睹物思人。 只是这坛底怎么会有东西? “莫非是老爹留下的?”陆霄一脸疑惑,手底却早已探入酒坛开始摸索着下面的东西。 东西不大,甚至有些小巧,尺寸刚好合着坛口,仿佛这酒坛子就是装门为它量身定做一般,这般契合让陆霄觉得酒坛子原来不止可以盛酒这么简单。 提溜出来对着月光一顿打量,陆霄算是辨出了此物的模样。这是一把极为玲珑的白玉小刀,更准确地说,是一把白玉小刀胚,长约三寸,通体剔透,刀身略有嶙峋,除了还有个极小的刀柄,否则只会是认为这是一根品质尚可的玉石。 “老爹为何把这小刀浸泡在坛子里?”陆霄把小刀平放在手上细细揣摩着,若是此刀极为重要,老爹为何临行前不把它带走?哪怕是与他知会一声也比留在酒坛子里被酒水日夜浸泡着强啊。 思忖了片刻后,陆霄还是放下了这个问题,不管答案几何,以他现在的年纪和阅历,怕是极难猜透了。 “看这做工,倒不像是人工打磨过的,更像是自然出土的,否则刀身怎会这般不平?”陆霄用手指轻抚过刀身,细微的起伏让他忽然想起了镇头上的老铁匠,即便是他那般步履维艰的年纪想必也不至于打出这样不堪的刀器来。 不堪! 这是陆霄在观摩许久后得出的他认为对这柄小玉刀极为客观的评价,除了颜色颇为喜人外,这柄刀简直与精美二字完全挂不上钩,至于锋利程度——“嘶——”正想着试试它的锋利,陆霄随手往刀刃上一划,不料却随之而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掌心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沿着刀刃缓缓滑下,刀身上却未沾分毫。 “这么锋利?”陆霄收起了对这柄白玉刀的小觑之心,久做活计的他掌心上的老茧虽然难比成年大汉,当相比起同龄那些静坐在家里享受锦衣玉食的人来说却是足够厚。再加上这两年身体上的巨大改变,哪怕是寻常利器,被划一下最多也就是开皮出肉,绝不会这般鲜血淋淋。 有古怪。 擦拭了掌心的血迹后,陆霄用硬布条围绕着白玉刀做了一个简易的刀鞘随身贴在怀里。这样的利器放在家里,陆霄是决计不会放心的,万一被好奇心重的妹妹拿到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还是贴身放着安全些。 白玉刀的事情就像是一块沉入陆霄心里的石头,谁也没有告诉,包括最亲的妹妹和最最敬重的强叔。时间一久了,他自己也就慢慢放下了这件事,每天被各种活计缠身,只有每个夜里练拳的时候才会悄悄拿出来细细观摩一番。 一个月过去了,所有事情都像这个平淡的小镇一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陆霄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顺利地掌握了九个姿势里的最后一个——马上卧刀。将各个姿势熟练贯通后,陆霄也十分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凝练了不少,稍一发力,身上肌肉立刻如龙而起,充满着爆炸似得力量,个子也随之拔高了寸许,整个人如同焕然一新,多出了些许出尘的气质,尤其映照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小镇里。 这个月的喜事并不仅是这一件而已,陆霄所敬重的强叔有感突破,终于在不久前突破了二品酿酒师,而这样一个仙岩小镇上绝无仅有的境界使得有福酒家的人气一时无二,瞬间成为了仙岩镇里的酒业巨头。 而陆霄,作为林强极为器重的一名酒童,在前者的提议和后者展示出的天赋下,也正式成为了有福酒家的一名酒祝——正式的酿酒工,即便不是正统酿酒师,但以十二岁的担任一名酒祝,绝对可以传到各家女人耳朵里作为教育子女的说辞。 相比与小镇上的震动,陆霄此时正无不悠哉地漫步在他院落后的山林里,身背一个竹篓,手上攥着一把尺长的柴刀,四下无人地收罗一些药草。 这是作为一名酒祝后的极佳待遇,至少在他身为酒童时是没有的,每月有两天假期,当然,没有薪俸。 即便是没有钱拿,陆霄也乐得像这样作为一名自由人往来在山路之间,贪婪地吮吸着来自山林的清新,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鉴于自己身体上的变化,陆霄老早就有这样一个上山采药给自己做药浴的想法,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时间,而今天确实算是个不错的机会,也好趁机逮点野味给妹妹补补身子。 半天的搜罗没有令陆霄失望,强叔单子上的药草已经被他采集的七七八八,野味也没落下抓了一两只黑毛兔和一条青眼蛇,正吊着最后一口气躺在他别在腰间的麻袋里,准备当做晚餐时盘子里的美味。 日照当空,陆霄瞅着点,觉着药草的采集也快完事了,便想找个地方垫吧垫吧肚子。仰头一看,目光忽地聚集在不远山顶上那块裸露的巨岩,陆霄嘴角轻轻一扯,那儿倒是合适之极。 山头上的那块巨岩算得上是仙岩小镇的一块标志,小时陆霄曾听镇里人说起过,几百年前,小镇并不叫这个名,而是对应着镇上的青石板,名曰青石镇。然而,有一年,镇后的山头忽然从天而降一块巨石,声势之大甚至惊来了各处郡城里的人。 在那一段时间里,小镇几乎天天人满为患,满街都是那些身上别着长剑,气势不凡的高手,小镇的名气在当时各方,几无二位,而仙岩镇的名字正是从那时开始叫起的。 几个月后,似乎是没有从山顶上的那块巨石上得到什么东西,来这的人都纷纷懊恼离开,小镇上的人丁自此后便再也没有那么旺盛过了。 一想到镇上人谈起这件事来的无限追忆,陆霄便一阵好笑,想不到仙岩镇的由来竟是因为这块平常不过的大石头? 大是够大,只不过仙嘛,倒真是没觉出来,他都大屁股坐在上面好几回了,也没见沾染来什么仙气,有一回他甚至还冒镇里人之大不讳在上面留了一滩印记,也没见上天降给他多少是非。 仙岩?嗨,名字而已。 陆霄自顾自地思索道。 第三章 仙岩惊变 第三章仙岩惊变山顶的阳光较之山腰显然要明朗的多,陆霄拍了拍身前怕是有四五丈高的巨岩,感受着从岩壁上传来的暖意,嘴角不由多了一丝怪笑,翻身顺着岩壁边缘的斜坡飞快地向上爬行,一如他往常那般。 端坐在岩壁最顶端的平坦之处,举目眺望,整个仙岩镇如同一小片定格的图案完完整整地映在陆霄的眼帘上。就是这样一块映入眼底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地方,他在这足足生活了九年,各种酸甜苦辣毕于一镇,仔细想想真有些啼笑皆非。 迎着拂面的暖风,陆霄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站在仙岩上眺望小镇了,他只清楚每一次站在这,心中都会忍不住生出跳出这片弹丸之地的想法,哪怕这里是他生活了九年的故乡。以前这般想象,完全出于他性格上的不甘平庸,想去外面的世界闯闯、见见世面,而现在却有他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寻找久出未归的老爹! “快了!”眼眸中掠过一丝令人悸动的精芒,陆霄这才收回远眺的目光,重新盘坐下来,从怀里翻出干粮开始一顿如狼似的吞咽。 想着布袋里装着晚饭时的肉羹,陆霄对于干粮的硬吧毫不在意,努力地嚼完最后一块后,他从怀里取出那柄用硬布条包好的白玉小刀。 小心地捏住刀柄,陆霄褪下布条裹成的刀鞘,迎着阳光仔细地打量着白玉刀。这一个月的功夫他可没少打量过这把小刀,虽然每次都没能看出什么,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往复观察的兴致。不知为何,每每目光汇聚到那略有嶙峋的刀身时,陆霄心中总会生出一丝异样,隐隐地觉得这柄小刀的异乎寻常。 借着阳光的照耀,原本白皙的刀身变得更为剔透,整柄刀散发着一股有别于其他的光泽,光亮萦绕在刀身四周,有着说不出的鲜明夺目。 “嗯?”陆霄忽然感觉手中的白玉刀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而在这之前他似乎仅仅只是觉得手腕有些不舒服掉转了一个姿势而已。 陆霄怔怔地看着被举过头顶的白玉刀,他并不觉得刚刚那丝传入心肺的颤动是错觉,又试着将手往其他方向挪动了一下,只是这回却没了感应。一连试了十几次,都没有得到刚才的回应,饶是陆霄心中异常笃定,也忍不住生出一丝疑惑,莫非刚刚真是错觉? 正当陆霄打算收回小刀时,横在空中的刀尖忽然一阵颤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抖动方式震撼着陆霄的视野。陆霄没有理会掌心因抖动而产生的异样,而是顺着小刀抖动的方向逐渐向下,感受着颤动频率的加剧,他心中已然肯定,引起小刀抖动的原因必然与这即将贴近的巨岩岩壁有关。 “仙岩?”陆霄眼中划过一道思索之色,死死地盯着小刀所指向的他身前的这块岩壁。无论是色泽还是纹理,他都没有觉出这一块的哪怕一丝的与众不同。 “莫非真是有仙气?”陆霄觉得自己讲了一个笑话,用手掌用力地拍了拍刀尖所指的岩壁,掌心传来的震颤感向他证明的岩壁下的坚硬厚实。 “哪怕岩壁下真有东西?我怎么挖?用它?”陆霄将目光撇向了斜绑在腰间的柴刀,“或者是你?” 兴致缺缺地拿起白玉小刀,陆霄想起了一个月前掌心被划伤的事实,极为小心地对着岩壁一划。 “嗤啦——” 岩壁在白玉小刀粗糙的刀刃下如同一页腐朽了的纸片,被轻易地划开。 “这......”陆霄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涩,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如皮肉绽开般的岩层,难以想象这竟然出自于他的手。他不记得自己刚刚用过力,似乎只是随意地划了划,便造成了眼前这般震撼的效果。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陆霄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目光从绽开的岩层逐渐落到小刀洁白的刀身上。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是自己的实力或是岁月的腐朽才令得岩层这般轻易绽开,一切都归因于这柄巴掌大小的小刀。 不是凡物! 陆霄在心底很郑重地下了一个警示,这样切菜一样切割岩层的力度较之传说中的削铁如泥也怕是不遑多让了吧。可是这样一柄神奇的小刀竟落到了他的身上,准确地说经由老爹的手流落到他的手中。 “莫非这就是老爹不愿带着它离开的原因?”一瞬间陆霄脑中闪过了数十记的猜测,但最终确定的却只有一件事,无论如何这件事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身子重新定了定,陆霄决心将其他东西都抛诸脑后,先看看岩层里有什么再说,直觉告诉他,能够令这样一柄不凡的小刀在意的东西恐怕也绝对不凡。 一想到此,陆霄的心头不争气地一跳,手中划动小刀的动作却越发利索了。 一刻钟的功夫令得陆霄对于白玉小刀的锋利程度再度有了提高,很难想象,面前这样一个双拳大小、半臂来长的岩洞竟是他花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挖掘出来的,而且似乎还并不费劲,他的动作一直在挖和刨之间往复,没有半点费力可言。 手掌传来的悸动越来越强,陆霄脸上喜色难掩,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马上就要见到真相了。 掌中执刀飞速地抡动,刚刚清空的岩洞再度堆满岩屑,包括陆霄的手掌在内被岩屑深深掩埋。正寻思着把岩屑清理一番,陆霄突觉刀下一空,如同刺破了一层屏障一般,整个掌心猛地一滞,挖到了! 陆霄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使它不至于那般粗重而湍急。小心地清理完洞中的岩屑,陆霄再度将手伸入洞中,五指张开向下一掏,一块温软如玉、质地细腻的物件顿时没入掌中。 阳光下,陆霄摊开手掌,细细地观察着掌心上平放着的这枚透亮珠玉,光滑剔透,品相尊严,像极了古老世界里国王身上佩戴的明珠,温和的光泽散布在暖风下,无不给人一种亲近却难以亵渎之感。 一想到这是连那柄古怪小刀都会颤动的宝物,陆霄便忍不住心头一滞,这样的东西如今竟然落到了自己手中,不是做梦? 尽管尚且不知道这块珠玉的功用,但陆霄还是依旧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正在不断承受着骇浪似得冲击。 “真是没出息啊!”陆霄强行收回落入珠玉上的目光,自嘲一笑,正待将其收起,不料异变突起。 方才那枚品相极佳的珠玉此刻忽然爆出一团光华,华光耀眼,令得陆霄半晌睁不开双眼,只感觉珠身往里一滚,正好落到他掌心上的结痂处。陆霄心里一惊,顿感不妙,正欲伸手拿下珠玉,突然右手掌心的结痂猛一撕裂,鲜血如注,汩汩而下。 疼痛贴心而入,陆霄强忍着没有吼出声来,牙口兀地咬实,整张脸赤红如血,跟着额头的青筋条条暴起,鼻间热气腾腾而出,喘息粗重如虎如牛。 疼痛如斯,陆霄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珠玉赶紧从结痂的右掌心上拿下来。腾出左手,一把抓住右掌上的珠玉,用力一拿,珠身非但没起反而顺着裂开的伤口往里一陷,一下子没了一半进入血肉。 三指紧捏住不断潜进血肉的珠身,陆霄喉咙中迸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吼,贴着翻腾在外的血肉用力一扯。 嗤——鲜血四溅,一阵较之前更为猛烈的疼痛一下子涌入陆霄心头,左手猛一放松,珠身如掉入河水里的鲶鱼一下子便没入他的右手掌心之中。 “啊——”一种仿佛筋骨被穿透的痛感传来,陆霄再也忍不住,口中一声痛呼,圆睁的双眼顿时没了焦距,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晕倒前的一刻,陆霄猛地想起了右手上的结痂,说到底,这还是拜月前的白玉小刀所赐。那天的伤口,陆霄并没有在意,任它自己结痂后,便自顾自地忙着做事了。如此每天的忙活,伤口好了裂,裂了好,往复一个月,还是留了个结痂印在掌中。 若是没有结痂,想必这珠玉也不会乘虚而入了。从发现白玉小刀到珠身钻入血肉,这一连串的事情就像是事先编排好的陷阱一般,而陆霄则像是一只茫然的白鼠,不自知地钻到了里面,事发前还带着一脸的窃喜。 “敢情,是被这两货一起阴了啊?”脑中回魂似得一亮,陆霄便彻底地陷入了昏迷。 第四章 新增的印记 陆霄醒转的时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晚,红日尚未落半,他便已然醒转。 忍着脑袋里像是宇宙初开时的昏沉,陆霄忙不迭地检查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尤以手臂为主。几个时辰之前,他可是亲眼目睹那枚珠玉玩命似得挤进他的手掌,那可是实物,并非其他,岂是血肉所能承载? 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除了已经结痂的右手掌,他没发现丝毫端倪,甚至感觉被异变突袭的右臂变得更为有劲了。 “错觉?”陆霄轻拍了拍脑袋,眼中疑色满布,怔怔地盯着掌心看了半晌,再次确定却无他碍后,惊疑不定地带着各种家当慢悠悠地滑下了岩壁,临行前,他还不忘用一堆碎屑把岩洞盖实,免得其他人轻易发现什么端倪。 天色还不算晚,陆霄四处晃荡着将单子上的药草找齐,这才心有骇然地赶回了家。 晚餐很是丰盛,自老爹离家后,陆轻瑶极少吃过这般肉食大摆、味道鲜美的晚饭,咧着嘴大快朵颐,一顿饭的功夫一直没少吝啬对自己老哥的夸赞,甚至在小肚子圆鼓之后用沾满油腻的嘴唇在陆霄脸上抹了一口,弄得陆霄极为错愕。 妹妹能吃的开心,做哥哥的自然也是心情极好。陆霄盘坐在小院里,轻抚着右手掌心,露出一抹极为僵硬的微笑,距离仙岩上的异变,两次笑容足足隔了几个时辰。这对于生性开朗的陆霄来说,极为不易,显然,掌心里钻了个东西对尚在少年之纪的他而言,算是个极大的冲击。 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照常进行的。陆霄强行说服了自己,定了定神,开始一如往常那般在院子里摆起了那九个姿势。 月夜当空,陆霄放松了心头的最后一丝警惕,躺在药草浸泡的水缸里,沉沉睡去。满水缸的药力不断冲击和改造着陆霄的身体,久违的轻松之后,陆霄脑中忽然多了一副画面,那里,埋进血肉里的珠玉自己跑了出来......无论发生什么,生活还是要照旧的。陆霄之于生活有他自己的一套,既然还吊着一口气,那么便要好好地活着,坚持着一贯奉行的人生准则,第二天他便跑去了有福酒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酿酒坊里忙活,只不过人前人后换了个称呼,不再是小陆子,而是陆酒祝。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不如陆霄想的那般平稳,就在他被人喊作陆酒祝的第三天,他不得不向老板要走了他这个月最后一天的去薪休假,原因无他,手臂上出了点状况。 房间里,陆霄光着上身,扭着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后臂上的一处新出的纹记。那块小刀状的纹理带着它独有的鲜红色泽赫然出现在陆霄的视野里,触手有如硬皮似得质感令得陆霄头皮一阵发麻,他完全确信,这是这一两天才刚长出来的,起因直指那枚要命的珠玉。 反复地拍打这块印记上的肌肉,除了手臂有些发红外,陆霄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一丝不好的感觉。悬着的心落下一半,陆霄随之将目光移到前臂上。 这里同样有一块印记,不过这一块,陆霄更倾向于是一块胎记,因为自打他记事起,这块同样是刀状的深色纹理便一直嵌在他的皮肤上,并随着他的身体变化而一天天的长大。原本只有指甲大小的纹络,如今已有半指来长、一指来宽,而且似乎还在变大,纹理也越发栩栩,宛如手臂上生生勾勒出的一柄宝刀。 对于这块印记,陆霄心中并无不适,一是自打小就有,再多的疑虑,这么多年来也被磨没了,二则每每他望向这柄越加传神的缩小版宝刀时,心头都会忍不住升起一股血脉相连的归属感。 老爹还在时,陆霄曾经就这块印记是否是胎记问过他,然而老爹的回答却是,“不是胎记,像是人为烙印上的,可能与你的身世有关。” 那是陆霄记忆里老爹有数的表现的极为郑重的样子,哪怕他走之前也没显露过这般模样。也正因此,刀状印记一直被陆霄视为心头最大的一个秘密,关乎身世,由不得他不重视。 “我的身世么?”手指从印记上划过,陆霄有些愣神,对于自己的身世,他一直都抱有极大的疑问,来自哪?双亲是谁?是否健在? 一堆的疑问摆在陆霄的心里,却无一能够解答,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在三岁时与轻瑶一起,被路过的老爹从一帮来路不明的亡命之徒手中救下的。 这是他曾经问起老爹时,从老爹口中得到的答案,简短而震撼! “自己能落在亡命之徒的手上,想必父母都已落难了。”陆霄重新穿上衣服,略带惆怅的自语道。 这样的猜测在脑中早已往来了数十遍,对于自己可能已故的双亲,陆霄心中五味俱全,心痛?惋惜?怅然?抑或是其他.....或许都没有比找到老爹更为重要吧。 陆霄怅怅然地想到,随手抄起衣服正待往外走,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前。 “强叔?”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林强一袭黑色长袍而来,身姿挺拔傲立,鬓角两缕银发盖住的一道伤疤狰狞异常,随风起而若隐若现;虎腰上束着一根宽大的腰带,中间点着两颗妖冶的银星,如同晨雾中散出的两道星光,温和却明亮。 熟识酿酒师等级的陆霄,清楚地知道,这两颗星代表着二品酿酒师的身份,一个去郡城都足以令人眼红的级别。 陆霄知道,定然是自己的匆忙的休假引起了林强的注意。 “没——,强叔,你看。”陆霄略作犹豫,还是松开了裹住自己后臂的衣服,露出那块鲜红异常的刀状印记,使它完整地暴露在林强的眼前。 “这是——”饶是林强多有见闻,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一块像是被烙铁烙上似的印记,一眼扫过,仿佛有一股火光铺面而来。随着手掌抚过,更是隐约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如芒在背的尖刺感。 “气锋?”林强脑中迅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可随即便将之打消,眼神微转,不着边际地扫了一眼有些愣神的陆霄,心中苦笑,这样一个尚未脱去稚气的少年怎会练就气锋,纵使是他也只是听闻过而已啊。 眼中震惊散去,林强勉强让自己恢复平静,双眼对上陆霄,露出一丝询问之意。 正处于印记纠结问题的陆霄不知道林强方才的感觉,更不会知晓他心中的震惊,只见的对方眼中递过来的征询之意,就把事情略有改动地告诉了林强。除了仙岩上发生的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其他的大致都与事实相符。 “霄儿,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哪怕是轻瑶,也不例外。”林强口中一声轻呼,仿佛深藏了诸多沉重一般,满是沧桑之意的双眸中也是久违地显出一丝郑重。 “嗯。”陆霄一脸正色,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记得,上次强叔露出这般表情时,是在老爹远走的时候,由不得他不重视。 兹事体大,如果这其中真是有什么特殊的玄机,那么一旦让人知晓,反而害了他。 陆霄瞅着胳膊上的两块印记,想着其中的厉害关系,心中反而出奇的平静,是福是祸,不是躲避就能解决问题的。 “你是不是很想找你老爹?”平息了半天,林强忽然话锋一转,老辣的双眼忽地爆出两道精芒,直视着陆霄,极有深意地说道。 “啊?”陆霄被林强问的有些不着头脑,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他确有这个想法,而且已经酝酿了快一年了,老爹的离去让的他原本隐匿在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变得尤为突兀,如同那就要喷发的火山一般,随时便有可能爆射出来。 过去他一直压抑,是因为轻瑶年纪尚小,如果带着一个小姑娘四处奔波,陆霄不放心,而且也怕妹妹受苦。而再过个把月,轻瑶即将十岁,到了可以去临近宗派报名的年纪,若是被宗派看重得以进去修行,那么陆霄便可以安下心来去寻找老爹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现在大陆上算不得平静,但男儿志在四方,所以我并不打算阻止你。”林强老神自在地端了把椅子坐下,双目半开半阖地看向陆霄,自顾自地说道:“我在百花阁里有个朋友,说是今年百花阁的长老会亲自到郡城里招人,轻瑶这般喜人,想来若是天赋过得去,定会颇受其青睐,将来进了内阁,定然少不了照料。” “百花阁?”陆霄眼中雪亮,这个专门招收女弟子的特殊门派常在来酒馆里的汉子们口中提起,门派中清一色的女弟子,虽然看着阴柔,但实力不弱,纵使在临近的几个郡城范围内都是排的上号的。若是轻瑶能够入选,那么自己也可以放心地寻找老爹了。 “强叔,百花阁什么时候去郡城?” “四月十八。” 第五章 虎啸魔体 陆霄捧着面前的这本《虎啸魔体》怔怔出神,以至于连林强的离去也没有注意到。 人级中阶的炼体功法,放入到郡城中只能是三流货色,然而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功法的陆霄来说,这一本除了名字外,其余都不入流的低阶功法宛如沙漠中一道甘甜的泉水,它的价值远比摆在帝城里的山珍要美味可口的多。 “终于可以正式修炼了吗?”陆霄从功法上艰难地抹过神来,脑中腾地响起强叔走之前交代的话语。 “四月十八,也就是两个月后,百花阁会正式招人,这里距郡城大约十天的脚程,而你带着一个小姑娘,除去路上琐碎耽搁的时间,至少需要提前半个月出发。也就是说,你距离出发仅有一个半月了,好好准备一下吧。” “这是给你的一部人级中阶炼体功法,名为《虎啸魔体》,算不上什么好货色,但若是你能好好修炼,稍稍遮掩住你胳膊上的印痕还是可以的。还有,就是别忘了去酒馆,若是有空,我教你酿酒。” “一个半月么,足够我做出一些改变了。”陆霄攥着功法册子的手有些微微发白,清澈的双眼中爆出一团精芒。 时间虽短,但整个小镇上没有人可以怀疑他对自己的狠辣! 功法的描述并不复杂,外加上插页上的绘图,对于早已掌握识记的陆霄来说,仿佛是一步踏入了另一个新奇而美妙的世界,大约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将册子上所记录的所有招式熟记,且烂熟于胸。 虎踏青岩,腱如弓,掌如铁,仰望月,纵深涧,啸山林。 陆霄目光细碎地从《虎啸魔体》的总纲上扫过,短短的一句话里记录了整部魔体的四个招式,虎踏式,虎贲式,虎纵式,虎啸式。招式不多,却包含着诸多变化,每一招里似乎都蕴含着猛虎扑食时的凶残姿态,煞气十足。 将功法收入到怀中,陆霄沉下一口气,目光中散出一道神采,开始在院中*练起魔体中的第一式虎踏式来。 臂收胸前,双臂中的肌肉奋而鼓起,膝下内收,双脚坚实有力地定在地上,陆霄整个人如山林中的猛虎一般,摆出一副扑食的模样。 平稳的气息由细薄的唇角吐露而出,随着陆霄起伏的胸膛逐渐地显出了一些韵律,吸呼间变得极有规律,仿佛是山林中精怪的吐息。气入丹田,沉于双踏,而又上升传入双臂,往复了几个周天后,陆霄突觉周身一阵清爽,适才摆出踏岩姿势的疲顿顿时消散一空。 “喝!” 一声清喝在院中突兀地响起,方才如雕塑般定在原地的陆霄忽然周身筋骨一动,身体中传出一阵噼啪乱响,随着他脚步的向后猛一踏出,双臂上的肌肉如浪潮般层层向拳间涌去。 “虎踏!” 陆霄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右脚一步向前猛地一踏,身子的前冲带着双拳奔涌而出的力道猛地击在了身前的一块青岩之上。 嘭! 拳身上厚重的力道锤在岩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岩壁中心处早已被陆霄用拳头打磨光滑的一块在这一份力道下忽地一颤,带着顶上的青苔簌簌而下,落在地上不由荡起一层尘烟。 “呼——”陆霄呼出一口浊气,双眼泛出一丝光亮落在发红的拳身上。这一拳的力道击出虽然没有功法中介绍的那般击裂岩石,但目光所及的一丝裂隙却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这仅仅只是第一式而已,若是练成了后面的——一念至此,陆霄脸上不由挂上一抹微笑,若说老爹所教的那九种强身的怪异姿势是一柄铁器的话,那么这本虎啸魔体无疑是将之打磨成了一块利器,令其原本坚韧的外形上多出了一丝锋利。 初次修习炼体功法所带来的感官让陆霄对仙岩事件的影响淡化了几分,冷静而又不乏热血的心态令得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抱有一股极佳的冲劲,自信而坦然。 外面的世界怎样,陆霄无从得知,只是从强叔的口中得悉了一丝,总之比上仙岩小镇无疑要混乱的多。这对于一心想要找到老爹的陆霄而言,无非只有一个动机,那便是变得更强。 双拳握的更紧,陆霄不顾肿胀的关节,重新在院中摆开了之前的架势。 一天的休假对于陆霄而言一纵即逝,收拾好种种心情后,再次大步走进了有福酒家。 “陆酒祝。” “陆酒祝。” ......从店门一路走过,这样的称呼几乎没有断过,小镇最年轻的酒祝在淳朴小镇人的心中极有分量,尤其是他身后还站着小镇有史以来的第一位二品酿酒师。 对于镇里人的新称呼,陆霄都以微笑回应,酒祝的身份虽然不过尔尔,但若是能够赢得乡里的尊重却也不差。 穿过厅堂便是有福酒家的酒坊了,地方不大,除去酒缸之类的摆设,差不多只能容纳十几人的自由行走,估摸着面积也就比陆霄家的院子大上些许而已。即便如此,这一间看似不大的酒坊仍是仙岩小镇上规模最大、配置最齐的酒水生产地。 酒坊中央放置着一口两人高、需得六七人合抱的青铜巨鼎,鼎口微合,鼎角半张,边缘围绕着青藤纹理,配合着鼎上缭绕的酒气别有一番韵味。 “霄儿,你来了。”林强见陆霄走进酒坊,一抹额头上的汗渍,从鼎口一跃而下,轻声道。 “嗯,强叔,又在酿酒吗?”陆霄走近青铜鼎,仰头嗅了嗅鼎口传来的酒香,面容上露出一丝陶醉之色,问道,“这次酿的是什么酒?” “醉仙草,百绒花,风玉子,天麻......”林强饶有意味地看着陆霄,口中悠然地一列药草名,答非所问道。 “百绒花,天麻......”陆霄将耳中略过的药草在心中一一滤过,眼中随即露出一丝明亮,“是结庐酒!百草结庐,犹有花香,是结庐酒!” 闻言,林强眼中悄然露出一缕欣慰之意,含笑着点了点头,“的确是结庐酒,取药草十六种,以温火蕴,酒成时有青草之香,入口顺柔,有山林结庐之境,是为结庐酒。”说完,从一侧拿过一个酒盏顺着青鼎口接过一盏酒,递给了陆霄。 双手接过酒盏,陆霄也不矫情,深吸鼻翼,一股浓郁的酒香随即顺着喉咙侵入肺中,只觉一缕清凉之意带着青草的芬芳在胸中鼓荡而开,甚是清爽。仰起酒盏一把灌入口中,酒的温润从舌尖徐徐而下,一丝*过后忽而泛起一抹清爽,恍如置身山林草庐中沐浴的一道清风,怡人之极。 胸中暖流划过,陆霄这才从适才的畅爽感中回过神来,口中顺势喊道:“好酒!山林结庐,过有花香,好名!” 林强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陆霄一脸的惊喜之意,微笑道:“既然你觉得这是好酒,那待会儿便让酒童给你捎一壶回去,二品的酒虽然品阶不高,但对于正在炼体的你来说却是过犹不及,想来帮助你尽快提升境界还是有好处的。” “二品?”陆霄一时有些愣神,“结庐酒不是——” 林强摆了摆手,制止住了陆霄的询问,淡然道:“结庐酒原本便介乎一品到二品之间,如今我晋升到了二品酿酒师,自然这酿出的酒便是二品了。” 第六章 酿酒的资格 陆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二品酿酒师的名头绝非虚妄,能够让原本只落一品的结庐酒得以晋升,足见其功力。目带斜视地一撇那个巨大的青铜鼎,想来这二品的结庐酒应当十分珍贵吧,这拿了一壶会不会有些太贵重了? 似是看出了陆霄心中的疑虑,林强微笑着说道:“你不用有所顾忌,我作为酒家里唯一的酿酒师莫非私自赠送一壶酒都不行?让你收着就收着,扭扭捏捏地像个姑娘家作甚?”说完故作出一副不愉的样子,怒视着陆霄。 听罢,陆霄这才点了点头,强叔平常也常送些酒给他,虽然这次稍微贵重些,但以他二品酿酒师的资格,送些酒水与人应是在他的特权之内,旁人应不敢过问。更何况,听林强说来,这结庐酒还有增强炼体功效的作用,陆霄便再难拒绝了,一想到虎啸魔体的进展,他便果断地收起了心里的矫情,再说,这也是强叔的一片心意,何苦拒绝? 见陆霄不再犹豫,林强暗自舒了一口气,他堂堂小镇第一酿酒师,送点酒水竟然还要一番规劝,这要是传出去非让人笑话不可。若非是他知道陆霄骨子里的执拗,说不得还把这当成是一种矫揉造作呢。 “跟我来。”林强吩咐了一声,便与陆霄一起由梯子爬到了青铜鼎的上缘。 “原本是打算在你大些的时候再教你这些的,不过眼下是等不了那个时候了,所以我打算从今天起便正式地教你如何酿酒以及与酒有关的一些知识。”林强淡淡地看了一眼正把注意力放在鼎内的陆霄,说道。 “教我酿酒?”目光正沉浸在酒鼎中的陆霄闻言如触电一般,整个身子一下子弹了起来,若不是他死死抓住梯子甚至已经掉了下去,“强叔,真的吗?您真的打算把酿酒这门手艺传授于我?” 早在第一次接触酿酒这份新鲜的事物时,陆霄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几次央求林强教他可却都每次碰壁,哪怕来酒坊里当个酒童还是老爹离去后他借着生活为由软磨硬泡得来的,足见林强在教他酿酒这件事上的抵触。 虽然林强的话给了他极大的惊喜,但在这高兴之余,陆霄忽然想到了什么,秀眉微皱,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虑,“强叔,我记得几个月前您还跟我说,现在不是教我酿酒的时候,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之前,我的确说过要以后再教你酿酒,并非我不愿,而是确实时机未到。如今提出来这个建议,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死活要去找你老爹,否则我会这么容易松口?”一想到陆霄的牛脾气,林强便有些头疼,外面的世界绝不如小镇上这般安逸,个中混杂他不知唠叨了多少遍,可偏偏陆霄油米不进,一心想去找到他的老爹,其心之坚,林强只得妥协。 想起陆霄老爹临走前的嘱托,林强便没来由地一阵苦笑,“老陆啊,只怕这次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因为我吗?”陆霄听闻强叔的改变是因为自己,便不再说话了,脸上思索之色泛起,眼中却依旧锐利。老爹的不告而别是他的一块心病,为人子嗣,更为了经常因思念老爹而莫名啼哭的妹妹,他都觉得有义务去找回老爹来。 陆霄的神情丝毫不落地落在林强的眼中,而后者除了摇头叹息外,只能苦笑着扯开话题,“当初不教你酿酒实非我不愿,而是那时的你达不到这个资格。” “酿酒的资格?”陆霄心中莫名,暂且搁下心中的那份记挂,思索起林强口中的资格来。在他看来,酿酒无非是取材蕴火,这样的活计需要什么资格? “没错,你不要觉得酿酒及其简单,加药草,取火候,看酒气等等都是一门极深的学问,倘若真如你想的那般简单,那么我们小镇上又怎么仅会有这么几位酿酒师,那还不得多如牛毛?”林强将目光从酒鼎上移到陆霄身上,神情中带着一抹正色,接着说道:“从加药草到酒成的每一道工序都需要酿酒师的全心投入,这其中的心神消耗比你默背十几篇经文还要大,而且其中对身体的要求也很严格。且不说其他,单论控火这一项便需至少望气的水准,何况其他?” “什么?望气?”陆霄眼睛睁得斗大,脸上震色满布,忍不住叫出声来。单单这其中的一项控火所需要的修为便让他望尘莫及,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连炼体都尚未达到,更别说是之后好几级的望气了。 “那还真的是时候未到了。”了解了形势之后,陆霄忍不住心头一阵叹息,原以为林强主动教他酿酒后他便可以去认真习得了,谁想以他现在的能力来说还远远不够,之前的兴致顿时蔫了一大半。 林强如何看不出陆霄心中的无奈,也不点破,悠然道:“酿酒一途,天赋需要,而后天的努力则更为关键,只要勤加苦练,掌握了其中的要诀,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我便亲眼见过一名修为不过淬骨的年轻人酿造出了佳酿。任何事情,但凡是人力所及的,若是肯用心,必然有迹可循,有力可达。”说完轻撇了一眼身旁的陆霄,言下之意了然。 陆霄知晓林强这是在激励他,心中感激的同时也在暗暗为自己鼓劲,望气虽高,但他还年轻,有了功法,只要努力还怕达不到那个境地?没有条件那便创造条件,临场怯懦,从来都不是他陆霄的风格! “可是强叔,既然我还没有达到酿酒的资格,那么您今天又将教我什么呢?” “想要完整地去学习酿酒自然是不可能,但若是只学习其中的一项,避开身体上的各种条件,还是可以的。”林强高深莫测地一笑,取过悬吊在鼎身上的酒搭子往鼎中舀了一瓢结庐酒放在陆霄身前,说道,“今天我要教你的便是品酒。” “品酒?这和酿酒有关吗?”陆霄目光落在眼前泛着粼光的结庐酒上,感受着扑面而来喷香的酒气,略有不解地问道。 “自然,每一位好的酿酒师都必须是一名合格的品酒师,闻香而知其味,望色而断其泽,浅尝而明其髓。酒的好坏,酿酒师需得第一个知晓,通过感受酒中的滋味去了解酿造时材料加入的匀称与否,火候的控制得当与否,只有明了了这次酿造的好坏下次才会更加注意,才能得出佳酿。” “而一名好的品酒师,不但能从中得出关于酒的品质好坏,甚至还能识断出酒材的组成,甚至是加入其中分量的几钱几两也能一一明断。如此,你觉得这品酒还算不算是酿酒中的一部分?”林强刚毅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浅笑,看着陆霄饶有意味地问道。 “算。”陆霄小鸡啄米似得频频点头,想不到这品酒还有这门学问,若是能将其学好,想必会对日后的正式酿酒起到极为有用的效果,他心中如是想到。 “先把这一小碗结庐酒喝完,感受一下其中的味道,稍后再来告诉我其中药材的详细组成。”撂下一句话后,林强也不管陆霄是何反应,开始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第七章 炼体 等陆霄再次回到家中时,已是夕阳落半时分了。 从池子里舀了一勺清水冲了冲脸,感觉到脑袋中稍稍恢复一丝清明后,陆霄这才悠悠地坐下。今天一天里,他总共尝了五种酒,合计数量大约有十余碗,光醉倒便有三次,若非没有醒酒草的帮助,现在的他早已醉的不成人样了。 “难怪强叔说要有一定修为后才初具酿酒的资格,光这品酒一项,没有好的身体板子撂在那,三两下就倒了,还怎么继续酿酒?”陆霄拍了拍晕沉的脑袋,面色发苦地自语道。 虽然一天下来晕的次数不少,不过陆霄的收获也是斐然。每一次酒掠过喉咙时,他都能有所斩获,从陌生到熟悉,一遍遍地品尝令他对一些过去只是熟知名字的药草的药性有了一层新的认识,而且也借着这个机会记住了诸多的药草,相信这会在他日后的酿酒生涯中造成极为重要的影响。 而且这一天下来积攒在他身体里的药力也是极为可观的,为了让他能够更好地了解品酒这一项程序,林强也算是煞费了苦心,将自己这几天酿制的二品酒一股脑地端了出来,其中光二品酒便有五种之多,碍于陆霄的身体条件,这才只给他尝了其中的三种,剩下的在明天也会陆续交予他一一品尝。 感受着身体中漾出的澎湃的力量感,陆霄立即提神静气,将身上衣服一撂,在院中将那九种姿势一一摆开,修习完毕后,又运开气力一遍遍地施展着魔体中的虎踏时,一时院内劲风阵阵,尘烟滚滚。 直到月光朗朗时,陆霄这才将疲惫不堪的身体松弛下来,结束了这一天的修行。全身上下红紫相间,每一块肌肉都不时有酸胀感传来,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陆霄修炼的热情,消化完一身酒力后,他明显感觉身体的凝练大为增加,从拳头上鱼贯而出的力道更是增加了不止一层,这一点从岩壁上更为清晰的裂缝上便可知一二。 而且,令陆霄倍感兴奋的是,后臂上的那块印记借着自己身体强度的加强变得愈发模糊了,也就是说他离炼体的程度已经不远了。 心情大好地收拾了一下东西,陆霄用采撷好的药草放置上了一缸药草浴,舒舒服服地躺在大缸里,任由药力在全身各处流淌而过,脸上满是惬意。 躺在大缸子里,陆霄随手拽过一株浮在水面上的药草,这是星叶草,是炼制一品七星酒的主材,药性炼入酒中有极强的通络化瘀之用,如今直勾勾地躺在浴缸里,药效却是要小上许多。 忽地想到了酿酒,陆霄心中便不由一阵感慨,这第一位尝试着将药性炼入酒中的人物可真是奇才,寻常药草,无论是碾碎做成药泥还是煎成药水服用,效果都不抵融入酒中的好,原因无他只因为酒中的一枚药材——醉仙草。 说到醉仙草,只不过是大千世界千百万种药草中的一种,无论品相还是药性都极为平凡,除了它有醉人之效外,与普通野草几乎一样。最开始的时候,器武大陆上的人最多只是在替人治疗外伤时,为了减轻患者的疼痛才用上一些,直到后来的那位酿酒鼻祖发现了它融入酒中能够将其他药草的药效发挥到最佳时,这种曾经名不见经传的药草才得以在大陆上流传,为人所熟知。再到了后来,这种以酒的形式融入药效的方法,渐渐取代了原有的炼丹之法,并逐渐成为了器武大陆上的主流,而那位第一个发现这等奇效的酿酒师,正是后来的酒仙——杜康。 陆霄脑中闪过这个林强给他讲过的酿酒典故,心中不胜唏嘘,一株其貌不扬的药草竟有这种奇效,只怕在此之前绝大部分将之看做寻常野草的人们都会百感莫名吧。 “能在世间存在之物,必有其存在的价值。”口中喃喃地念过《百草纲》的开篇之语,陆霄便仰头靠在大缸的边缘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霄每天都去酒坊里品酒,无论一品二品,只要是酒坊里有的,林强统统地拿给他品鉴,白天晕乎乎地回去,晚上则通过修炼来融炼积累在体内的酒力。 随着炼化的深入,陆霄的身体强度有了极大的提高,对于酒后劲的免疫大幅上涨,而在品酒时醉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第五天时,连饮十余杯二品酒陆霄也依旧傲然而立,除了脑中的一丝恍惚,几无其他感觉。 这样的进步哪怕以林强的见识都忍不住瞠目结舌,二品酒的后劲别说是陆霄还不到炼体的水准,即便是到了淬骨期也敌不过十余杯的劲力,除了用天赋异禀这四个字来解释,他几乎找不到其他的词汇去形容。 不同于林强的震惊,陆霄在这方面倒是表现的极为镇定,静静地听着强叔口中的“天赋异禀”,眼中则是泛起一丝思索之色。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的体质根本与天赋无关,之所以能够抗下如此大的酒力,定是与那枚钻入到自己右臂上的珠玉有关。 每次喝完酒之后,只要酒劲一上来,右臂上便泛起一股火热,随即脑中便恢复了清明。如果说前几次陆霄还颇感诧异,那么到了后来,他便对右臂上的那股解救热流变得极为麻木。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况,但就目前看来,那枚潜入血肉的珠玉对于他而言,是利大于弊。 想通了这一点后,陆霄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自那次仙岩事变后积攒在心头的阴郁通通消散一空,感觉整个人都多出了一丝空灵的气质。 “兴许那是桩了不得的机缘也说不定。”陆霄如是想到。 ......吃过了晚饭,见妹妹蹦蹦跳跳地蹿入了自己的房间,陆霄脸上微微一笑,麻利地收拾好了一切,便大步地走到了院子当中。 调整了气息后,陆霄眼中一道精芒闪过,脚下猛地向下一踏,上身前倾,双臂筋肉一阵鼓荡,拳头连连挥出,劲烈的拳风如浪潮一般朝虚空迅速扑去,震荡着四周的尘土一阵翻滚。 十几息的功夫,陆霄已经朝虚空中挥出了数十拳,每一拳的击出他都极其用心,双目炯炯地灌注在双拳之上,配合着胸中平稳的吐纳,拳风凛然而出,时而有关节的连贯声栩栩传出。 一拳破空而出,拳臂相连的顺畅感令得陆霄忽然心中一凛,沉住气息,喉咙中迸出一声低吼,双脚朝前踏出,拳心向前用力一抵,大喝道:“虎踏式!” 坚实而有力的拳身猛地击打在身前的岩壁之上,“轰隆”一声炸响过后,岩壁上的碎屑簌簌而下,只见得岩壁中央赫然随着拳身的离开露出一条指缝宽的裂痕,凛厉而肃然。 然而,陆霄的目光并没有因岩壁上的变化而有任何转移,而是看着自己有如玉质的双臂怔怔出神。 此刻的他,不仅是双臂上,全身各处都是这般如玉质般光亮剔透,之前因为修炼而留下的疤痕在这一刻纷纷如伤好的结痂般一一落下,一如婴儿的肤质,透着些许晶莹。 转头瞥向后臂上的那块印记,陆霄忍不住目光一凝,此刻的印记像是一块红铁烙上的一般,深嵌在肌肉之中,若是不仔细看,定然看不出究竟。 “成功了。”陆霄的目光逐渐涣散在远方的虚空之中,炼体,他朝着未来,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第八章 轻瑶的心思 岁月匆匆,在每天忙忙碌碌的安排中,一个半月的离别之期转瞬便到了。 明天便要正式启程了,陆霄却还没把要离开的事情告知陆轻瑶,平常吃饭时虽然偶有带过,但只言片语却是提的不多,莫说只是一个小姑娘,纵是寻常成年人或许也很难注意到。 从酒馆里出来,陆霄便去集市上买了一些好菜,从老板那领来了近两年的工钱倒是让他在买东西时变得利落了许多,不再像往常那样顾东顾西了。提着一手的菜往家里赶,陆霄心里便在思索着如何向妹妹开口提出离开小镇这件事,与自己骨子里的好动不同,妹妹陆轻瑶则更偏爱安静,虽然有时候也会像寻常小姑娘家一样蹦蹦跳跳地往来奔跑,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会选择静静地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也正因此,陆霄心中才越有顾虑,若是性格与他这般,或许根本不用游说便能轻易地征得同意,可正巧妹妹的这般喜静才可能会因他的这番决定出现强烈的反弹。 “丫头以前虽然也是安安静静的,可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定然又是与老爹的离开有关。”陆霄心中叹了口气,脑海中则更加坚定了要去寻找老爹的想法。 “一定要找到老爹,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妹妹!” 夜幕刚落下一些,陆霄便张罗好了晚饭,鱼肉菜肴摆了近半张桌子,这对于两兄妹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餐。 “丫头,过来吃饭了。”陆霄朝里房一声吆喝,便看见一阵细碎的脚步从房间里传来。 “哥,今天是啥好日子,弄这么多好吃的,我老早就在房间里闻到菜香了。来尝一个,嗯,啧啧,真不赖啊!”陆轻瑶吮吸了一下自己方才偷食的手指,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满足。 “你这丫头。”陆霄见状微微一笑,宠溺地刮了刮妹妹高挺的琼鼻,说道,“快点坐下吃吧,再给你尝尝强叔给你捎来的刚酿制的果子酒。强叔也真是的,我整天给他累死累活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他一听说今天我要给你做好吃的,赶忙撇下手里的活计用上各种材料给你仙酿了一壶果子酒。那么多燕子果啊,就酿出了一壶,啧啧,这要是放在酒馆里兜售,怕是几十两银子都不见得能喝上一口哦,可却便宜了我的宝贝妹妹,瞧咱这命啊!” 陆霄一边故作遗憾地不停慨然,一边取出酒壶给妹妹倒上了满满一大碗鲜红的果子酒。果子酒是专门为一些不胜酒力的女士酿造的,清凉甘甜,去除了酒的后劲同时又养颜美容,被集镇上的一些妇女极力追捧。适才陆霄的话里虽然多有不实,但有一点却是真切,那便是陆轻瑶面前的这一晚果子酒真要是摆上了出售的台面,真的好些个银子。仙岩镇虽然算不得富裕,但在爱美的面前,那些平常忙里忙外的女性们,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那是,谁让咱天生就遭人喜欢呢?哥,有些东西嫉妒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多拍拍本小姐的马屁,兴许我一高兴也让强叔给你酿个小半壶让你尝尝鲜?”捧起盛满酒的青花碗喝了一大口,红色的酒渍围着陆轻瑶樱桃似得小嘴沾了一圈,没有显得狼狈倒是平添了几分可爱之姿。小丫头毫不忌讳地用鲜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角,这才露出一丝畅快之色,一双圆润的大眼透出些许狡黠之意,冲着陆霄揶揄道。 “得嘞,我的姑奶奶,以后啊,我就为您马首是瞻,您叫我往东我绝不走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您觉着怎么样?” “嗯,听着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本小姐混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听着哥哥的配合,陆轻瑶也不含糊,故意压低了声音,极为老成地说道。 “得嘞!以后全仰仗您了!”陆霄半弓着身子,一脸讨好之色,迎合之下显得极为谄媚,算是给自己加了下戏码。 平静了一小会儿,两兄妹彼此对视一眼,却是同时大笑开来。 “哈哈哈...”略带清秀的声线中参杂着女孩儿银铃似得笑声就这样在这间毫不起眼的小屋中荡漾开来。 笑声未止,小丫头小手再次搭到陆霄肩头,说道:“哥,还真看不出来,你这架势要是放大哪个大户人家里,也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主啊,这马屁功夫绝对是一流啊。” “不敢不敢。”陆霄扮作一脸谦卑样,继续加戏道:“还是主子您教导的好,奴才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哈哈...哥,你也太下作了,我鄙视你!”陆轻瑶一边偷泯着酒水,一边还不忘损他老哥一把,嘴角微微上扬,模样十分可人。 在两兄妹有说有笑中,结束了这顿意义非凡的晚餐。 收拾好了一桌子的狼藉,陆霄看着妹妹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不时腆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心头不由一阵宽慰。他心里清楚,妹妹也就在自己面前才会表现的如此肆无忌惮,也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会卸下对他人的所有防备,才敢恢复她孩童天真浪漫的本性。 一想到,这两年来妹妹由清转静再转冷的变化,陆霄便一阵心疼,老爹的离开造成影响的不只是他,连一贯不知事的妹妹也受到了波及。 目露关怀地落在妹妹那张小巧却精致的不像话的容颜上,想到她平时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故意露出的笑脸,陆霄原本想吐露的话却一下子卡在了喉咙上,一时说不出来。 “该怎么跟丫头说呢?”陆霄心头的顾虑令得他笔直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拢做一个“川”字聚在额头上。 似是发现了陆霄的这一变化,方才一直将目光散落其他处的陆轻瑶忽然,眼神都转,直视着陆霄,轻声道:“哥,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妹妹的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发问令还在思索中的陆霄有些措手不及,只得下意识地一句回答:“啊?...嗯...是的。” “哥,你是不是想去找老爹?” 还没等陆霄回过神来,又是一声淡淡的发问令得陆霄呆立当场,他原以为很难开口的话题却是被年仅十岁的妹妹以这样一种方式说了出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了,只得怔怔地看着椅子上面色有些哀伤的妹妹。 “几个月前我就注意到了。”陆轻瑶恢复了正常的坐姿,目露银光地看了陆霄一眼,自顾自地说道:“以前哥哥练功,虽然努力,可是没有那么用功。直到几个月前,哥哥你忽然开始拼命了,每天晚上对着院子里的青岩壁用力地捶打,每次听到岩壁上传来的‘碰碰’响,我的心里就一阵害怕,我感觉哥哥有心事,感觉哥哥你,好像做出了什么打算,好像就要离开了。” 看着妹妹抿着嘴角里透出的一丝害怕,陆霄只觉得心中一阵刀绞,以往他之所以选在深夜里练功,就是怕妹妹听到害怕,不想这个自己不敢预想的结果却还是发生了,而且轻巧地避过了他的注意,若非是轻瑶主动提起,他只怕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想念老爹,我知道哥哥也一定很想念老爹,所以哥哥要去找老爹,轻瑶并不反对,可是哥哥你一定要带上轻瑶!轻瑶不怕吃苦,也绝对不会成为哥哥的累赘的!” “可是,丫头,正要动身寻找,我们连一点方向都没有,前方多远我们根本无从得知,有多少潜在的危险,我们也不知道啊,万一——”陆霄看着妹妹一脸的执着心中也是犯难,轻瑶的想法并没有错,可是,如今的他并有保护妹妹安全的能力啊,怎么办? “难道哥哥想扔下阿瑶一个人吗?”陆轻瑶强抿着嘴角,清澈的双眼中满是雾气,却仍执拗地盯着陆霄不肯转动,眼角的肌肉一动一动,似是在努力地控制着不让泪水滑出。 “我......”陆霄将妹妹倔强的模样收入眼底,心中忍不住一疼,犹豫了半天终是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星辰满布的夜空,心中喟然道:“老爹,我这样做,对吗?” 第九章 离开 陆霄最终还是拗不过轻瑶,答应了她的请求。虽然这其中轻瑶话的作用占了极大的一部分,但仔细一想又何尝不是陆霄的私心在作祟。 与妹妹在一起了近十年,又岂是说分开就能舍得分开的,且不说兄妹之情如何,单就让轻瑶一个人孤单地呆在一个地方,陆霄心中便实难放心得下。和他在一起,虽然不见得有多安全,但至少彼此间能有个照应,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安慰。 “希望这个决定是福非祸吧。”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陆霄心中也不再思前想后,随意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打算向林强告别。而对于自己打算将妹妹带在身边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告诉林强,在他看来,这两年强叔为他们两兄妹付出的实在够多了,他心中实在不愿再因为这件事让强叔分神担心。 一辆风格明显有别于小镇特色的马车停靠在小镇入门的石门边上,雕纹附着的车篷沿挂着一面绣着林字的小旗,这是独属于郡城林氏商会的标志,也是能使马车从小镇安全驶入郡城而不受任何匪盗骚扰的保证。 陆霄搂着面露悲伤的妹妹静立在一旁,边上站着两个身材魁梧、面容却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这其中,一个是陆霄所熟知的林强,而另一个则是林强的一个堂兄弟,如今郡城里林氏商会外门的执事林枫。 “到了郡城那边,凡事自己注意点,那边可不比咱小镇,鱼龙混杂,记住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你林枫叔,他在郡城里还是有些人脉的。”林强眉目中露出一丝关怀之色,向着陆霄兄妹介绍了一下一直微笑着站在一旁的林枫。 “知道了强叔,以后就麻烦林枫叔了。”陆霄向着林强郑重地点了点头,尔后又极为正式的向着林枫执了一个晚辈的见面之礼,其礼道之处令得林枫不由微笑着频频点头。 “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关于轻瑶丫头的事情,你林枫叔到时会给你们安排的,不用你们过多*心。”林强看了一眼陆霄,撇下心中的一些难名情绪,转头对着林枫说道:“阿枫,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强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对他们比对我自己的儿子都上心,只是,强哥你真的不回去吗?这次你晋级到了二品酿酒师,在家族里也引起了不小的重视,想必你现在回去,家族里的人也不会说什么。”提到林强的事,林枫明显有些激动,他原以为这次林强让他来是为了返回家族,谁知是来接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辈,失望之余也不由连连劝说林强,试着让他回返心意。 “不必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在这个小镇里住着也不错,虽然条件不比郡城,但至少还算顺心。以前有这两个小家伙陪着,日子倒是快活,如今这两个家伙要走了,怕是孤单是难免的喽,哈哈...”林强摸了摸陆霄兄妹的头,放声笑道,但无论是陆霄还是一旁的林枫,都从中听出了一些落寞的味道。 “可是天儿他——” 见林枫还不死心,林强连忙大手一挥制止住了前者的规劝,目光有所极地向远处望去,轻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吧,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如何决断了。” 沉静了半晌,林强收回了之前眉目处流露出的一丝不可察的哀伤,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拍了拍陆霄并不宽阔的肩膀,朗声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别在这磨叽了,早点出发也好争取早点到达郡城。霄儿,以后你妹妹就靠你了,你要承担起照顾你妹妹的责任,十二岁的年纪虽然偏小了些,不过强叔相信你,有些人生来便注定了他的不平凡,我相信你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嗯,强叔,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片期望的!”最后冲着林强做出了一份属于男子汉的承诺,陆霄便搂着妹妹踏上了离开小镇的马车。 “强叔,您要保重身体,轻瑶会想您的!”小丫头撇过头蒙着满眼的雾气冲着林强沙哑道,声音中带出的伤感令得原本还算冷静的林强身子猛地一颤,沧桑刚正的面容不禁浮上一丝暖色。 “我会的,小丫头,自己多保重。”林强望着马车悠悠地驶出视野,剩下两道不深的车辙从小镇口绵延而出,如同划在心口上的两道伤痕,刻骨而铭心。 多久了,自他来到这个小镇开始,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这般感受,一如他当年那般。 马车外闪过的景色没能吸引住陆霄两兄妹的注意,第一次的背井离乡令得两人心中都迟迟难以忘怀。陆霄还好,强忍着心中的不舍翻开林强给他的《药草百纲》开始一遍遍的翻阅记忆,而陆轻瑶则是依旧一脸哀伤的抚摸着强叔给她专门制作的一个极为漂亮的红木酒壶,里面装着满满一壶刚酿造好的果子酒。林枫是过来人,也不多言,笑呵呵地催促着车夫多加点劲,想来到了郡城,见到了新鲜的事物,两孩子的这种情绪便会消下去不少吧。 这次赶来仙岩小镇,虽然没能完成族里交代的任务,但好歹见到了他一直都颇为尊敬的堂哥,林枫心中也是微微好受了些,对于堂哥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自然是不留余力。 马车到达郡城里的时间比陆霄预想的要早上许多,只花了八天不到的功夫便顺利到达了郡城。 此时距离百花阁招收弟子的时间还有几天,林枫也不打算这么急地张罗,将陆霄两兄妹安置在商会下的一处偏院里,留下了几句吩咐便独自离开去宗族中汇报这一次的任务进展了。 陆霄将东西收拾好便招呼着妹妹坐下,几天的路程让陆轻瑶对于离乡的思愁淡了几分,秀脸上又恢复了几丝伶俐之色。 拆开包裹将之好好地摊放在桌上,其中除了那把白玉小刀和几两碎银子是他自己的外,其余的全是林强在临行之前给他的。 几锭金子,一本封面有些古老的药草类书籍《药草百纲》和先前的那本《虎啸魔体》,以及一个同样是红木制成的酒壶,里面盛着林强为了他炼体专门酿制的佳酿。 东西虽然看着不多,但陆霄却清楚,这些东西大约已是林强所有家当的大半了,心头感激之情顿生,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了妹妹陆轻瑶的一声轻语。 “哥,我们去郡城里逛逛吧。” 第十章 意外 对于妹妹的建议,陆霄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生怕是妹妹反悔一般,拿上了一些细软赶紧拉着她往街边走去。 郡城毕竟是郡城,其繁华程度饶是以陆霄对华美事物并不感冒的性格还是觉得映入他瞳孔中的各类景象有些晃眼,往来匆匆的人流,扎根路边的摆放贩卖各种东西的小摊,建筑装饰奢侈豪华的门府酒楼,无论哪样都不是仙岩小镇所能比拟的。 从一家门坊里出来,陆霄给妹妹和自己都置办了一身新的衣裳,略带一些城里人的装扮总算让他们摆脱了乡村人的土气和往来人里异样的目光。 见轻瑶心情逐渐变好,陆霄也是高兴,顺便带着妹妹逛了一家胭脂店。不得不说,第一次深入女子重地的陆霄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勉强从一帮女人的胭脂气里挤出来,帮着妹妹购置了一些算不上高档的胭脂,档次虽低,可价钱却不便宜,随便一盒便够了陆霄两兄妹在小镇里一个月的伙食。 “啧啧,难怪镇里的汉子一见自己女人往胭脂店里赶便露出一副被人阉割了的模样,这女人家常来的地儿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陆霄看着妹妹捧着胭脂在那眉开眼笑,心里不由嘀咕道,若不是他带足了全部家当,刚才可就真闹笑话了。 悻悻地离开了这片“男子禁地”,陆霄领着妹妹上了一家门面火爆的酒楼,三层燕檐建筑配上奢侈的紫金楠木雕纹,这样的装饰要是放在仙岩镇里绝对是首屈一指,然而在这片地段里,却只是大众角色。因为方才就在陆霄走进店门的那一刹那,他斜眼瞟见几米外的一家酒馆,那家伙,光门面都是纹金做的,在往上一片金黄,奢侈程度,他光看看便觉得怀里一阵发虚,就他那点钱,怕是也就那门面上的一个门环钱。 有了之前的见识,酒楼里的菜价落在陆霄眼里便不觉得有多贵了,领着妹妹点了一些从未听过的稀奇古怪的菜一顿豪吃,吃干抹净后潇洒地付完饭钱这才悠悠然地又重回到里街上。 冷不丁地瞅了一眼怀里的银两,陆霄不由心中一凉,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家当已经十之去三,要是再往后,可咋办?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当真不是儿戏,心中计划着日后的开销打算,陆霄又带着妹妹四下溜达了一圈。 似乎是明白了眼下的处境,陆轻瑶一路上显得极为乖巧,哪怕是看到了一些女孩家心仪的东西也只是稍一注目便立刻离去,陆霄虽然有心帮妹妹买下,可考虑到日后的生活,也不得不惭愧地打消了念头。 目光扫过往来如流的人群,陆霄心中悻然,郡城人的生活果然不是小乡镇上可比的,幸好不是常住,否则他就得考虑着谋就一份活计了。 逛了整整一天,哪怕陆霄已是炼体级的武者也感觉着有些吃不消,腿脚一阵发软,比之往日里整整修炼一晚上还要辛苦。再看妹妹陆轻瑶,虽然一开始兴趣盎然,这一天走下来,小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看得陆霄一阵心疼。 “丫头,我们回去吧。”陆霄宠溺地摸了摸轻瑶的头,轻声问道。 “嗯。”小丫头小雀似地点了点头,环抱着怀里的胭脂盒,伶俐的双眼中不时露出珍爱之色。 正待两兄妹往住处走去,前方的一家赌坊里忽然传出一阵怒骂喧哗声,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一滞,朝着声源处看去。 “斜眼,你他妈给我站住,偷了老子的钱,还想跑!” “滚你妈的,你那只眼睛看见老子偷你钱了,别他妈没事儿找晦气!”人群中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脸上布满横肉,一边眼角上落着一道颀长的伤疤使得肌肉牵拉着的那只眼睛斜向鬓角,可怖之极,想来此人便是那“斜眼”无疑。 斜眼一路骂骂咧咧,可脚下的速度却不慢,借着高大的身子横冲直撞,有些眼力劲的人都纷纷闪避,谁也不愿触上这种眉头,剩下的人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幕,似是把这个当成了生活中一个不容错过的乐子,嘴角上无一不挂着一抹冷笑。 见斜眼大汉朝自己冲过来,陆霄心头一凛,似是感觉出了什么不对,拉着妹妹赶忙向一旁闪去,然而却还是慢了。 大汉身上巨大的力道如同一块飞来的岩石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陆霄避犹不及的瘦削身子上。只觉胸口处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五脏六腑翻江似地一阵鼓荡,陆霄便连同身旁的妹妹一起向后倒飞而出。 嘭嘭落地,陆霄忍着胸口传来的巨痛,缓了一口气,便立马从地上爬起,向着不远处躺在地上面露痛色的妹妹飞奔而去,连散落在地上的装有细软的布袋也没有注意。 “轻瑶,轻瑶,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跟哥哥说?”陆霄抱起妹妹,看着轻瑶脸上露出的苍白,心中一阵刀绞,目带急切地问道。 陆轻瑶小手揉了揉一侧的肩膀,面色惨如金纸,看着陆霄一脸的关切,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有些心疼地抚了抚怀里已经破裂开的胭脂盒,小脸上满是委屈。 适才的一撞,陆轻瑶虽然也是跟着飞了出去,但临身的力道已经被爱妹心切的陆霄卸去了大半,饶是如此,奈何小姑娘身子单薄,剩下的力道也足够让她受到皮肉之苦了。 见妹妹尚算无事,陆霄心头总算是放下了一块,缓缓吐出胸中积郁的一口浊气,清澈的双眼中猛然布上一道阴戾,向着斜眼大汉冷然而视,脸上肌肉一阵抽动,怒声道:“你眼睛瞎吗?没看到这里有人吗?” 陆霄满含怒气的声音令得斜眼大汉身子微转,这才从失落在地上的布袋中的一抹金色上收回目光里的贪婪,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过自己胸口高的毛头小子,嘴角冷冷一撇,道:“哦?有人吗?你是说你,还是说你边上这个伶俐的小丫头?”说完一只斜眼肆无忌惮地从陆轻瑶刚刚发育的身上扫过,脸上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邪笑意,令人极为的不舒服。 “哥——”陆轻瑶忽地感觉周身泛起一阵寒意,口中发出一声怯懦的嘤咛,怯生生地攥着陆霄的衣角将大半个身子猫进了他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邪大汉,身子上不时有寒意生出。 第十一章 来援 “这么说倒是我们站着碍事了?”陆霄单手护住站着自己身后的妹妹,脸上怒极反笑,眼中带着森寒之意扫过边上一众看热闹的路人,冷然道:“阁下之意看来是希望我们因为挡着你的路而给你道个歉?都听说个大的人脸皮厚,我倒觉得不然,看阁下这架势分明就是没脸没皮嘛。” 透过四下众人的反应,陆霄心中也是了然,眼前这个斜眼大汉摆明是欺他们示弱来挑事的,即便式微,他也不愿就此落了势头,讥嘲一笑,施施然地上前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布袋。面上虽然镇定,陆霄心头却是一凛,就在他弯腰拾起布袋的一刹,他分明感到了十几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身上,钱财虽然不多,但一露白对于那些终日厮混酒林有一搭没一搭的汉子来说,却足以换来好几晚快活的挥霍,生出一丝觊觎再正常不过。 收起心下的想法,陆霄将目光重新放在眼下的斜眼大汉身上,大约有着淬骨期的修为,硬拼定是不敌,若是趁着到时人流的阻碍或许可以凭着那般削铁如泥的白玉小刀搏上一搏,更何况他不相信堂堂一个郡城会没有一点法纪,能不能等到那时就看他眼下的功夫了。 正待陆霄心头打定了一丝主意时,前方又是一声响亮咆哮传来,“斜眼,你他妈怎么不跑了,站在这里是打算给老子磕头认错吗?” 很快从人群中钻出一个高瘦的男子,那响亮粗犷的嗓门配上一张僵尸似的青硬脸庞,给人一种极为不搭之感。 “钱可不是我偷的,不过我可是给你找到了正主。”斜眼脸上爬过一丝诡笑,扫了身旁的僵尸脸一眼,对着人群中孤立的陆霄饶有趣味地说道。 “哦?正主吗?”僵尸脸目光跟上,随即便停留在陆霄怀中露出一角的布袋上面,突出的仿佛是金块扎堆的锥形映在陆霄的衣服上,对于他来说就如同是一堆金银的召唤,令得他眯起的双眼中都不由透出一些星星似得亮光。 仅仅是斜眼大汉的一句话,僵尸脸就相信了,而且极为自然地将矛头转向了陆霄,再加上一众路人极为倘然的表情,陆霄若是此刻再不明白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把戏,那可真就枉为他在酒馆里察言观色的这两年了。 “设套坑钱二人组么?觉得我一个外来人好欺负?”陆霄心中愤怒莫名,脸上却无丝毫变化,唯独眼中的寒色愈来愈重,如今他初来郡城,除了算是熟人的林枫几无依靠,自身实力又是低微,硬抗显然是不行。 “看看能不能逃开。”冷眼不着边际地扫了一眼四周,陆霄稍稍判断了一下形势,护住妹妹的那只手抓的紧牢,脚步也同时向后微微一撤,随时做好了跑路的打算。 “小子,看你也挺面生,大爷我也不为难你,交出偷盗我的钱物,爷就放你离开,否则——就别怪爷辣手无情!”僵尸脸冲着斜眼汉子打了一个眼色,两人顺势分开,对着陆霄展开了一个合拢之势,其麻利程度定是没少这般干过。 “交出你的钱物?”陆霄将两个的动作一丝不漏地看在眼里,身子缓缓向后移去,嘴上却是继续嘲讽道:“这是改明抢了?见到的就是你的,你怎么不把这一带的酒楼赌坊全部抱回家啊,反正都是你的,何苦在这大街上演上这一出戏,累了自己还耽搁了这些闲人的时间,犯不着啊!” 一棍子打伤了一片,面对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嘲讽,不少围观之人都是面色一寒,唯有极少数的人稍稍露出了一丝惭色,这样的坑套之戏每天都在郡城里上演,不过本着事不关己的心态,他们从来都只是看看,反正这些好吃懒做的无良之人只坑初来的外人,又与他们何干? “牙齿倒是利落,就是不知道身子骨怎么样。”僵尸脸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寒芒,与斜眼大汉彼此相视一眼,也不再废话,脚下猛蹬而出,整个身子如箭一般从两个方向向着陆霄激射而去。 “没脸没皮的东西!”陆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脚下生风,正待着朝后方人群冲去,肩上却是莫名地多出了一只厚实的手掌,将他的去势给生生掐断。 “虽然是初到郡城不久,但被一个十余岁的少年这般说道,叶某愧煞难当,今日便来为这郡城清理清理,垃圾多了影响总是不好的。” 一声浑厚的声音在人群中悄然而起,如同一阵暖风拂过,闻言的人都感觉一股凌厉之意压在耳畔,不由聚目向着声源处望去。 说话的是一位器宇不凡的中年人,剑眉星目,面冠如玉,一袭华贵绫罗临身,端正的身子立在那如同一杆锋锐的长枪,醒目异常。 此时,中年人正冲着陆霄兄妹和善一笑,刚厉的面庞升起的暖色如同一道阳光令得陆霄二人心头不由一阵松缓,脸上的警备之色一下散去了许多。 中年人鹰凖似得目光悄然从二人身上扫过,在陆轻瑶露出的一截藕臂上停留了些许,脸上不可察地露出一丝异色,口中随即淡然道:“大牛,去给两个小兄妹出口气。” “好嘞!”被称作大牛的人得令,脸上喜色难掩,从中年人身后走出,露出高大的身形和一身板结虬实的肌肉,无愧于大牛之名。 “两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欺负小孩子是吧,来,跟你牛爷爷过两招!”大牛高大的身姿往人前一跨,身上的气势如虹,冲着僵尸脸二人勾了勾手指,鄙夷之色表露无疑。 “找死!”眼看就要得手的僵尸脸二人突然被这出现的一幕打乱了计划,心中本就愤懑。二人干这事也不是一两次,哪次被人这般干涉过,以他二人的眼力劲自然清楚,先前的那个小鬼定是外来人无疑,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事,郡城府卫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被人莫名其妙地插上一竿子,心头之火当即燃烧而起,张开双拳便朝着大牛怒击而去。 嘭嘭! 有力的拳身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大牛的胸口处,两声闷响传出,大牛却是纹身不动。 看着紧贴在自己身上的两只拳头,大牛脸上一阵错愕,怪笑道:“就你们这样还出来打劫?还真不嫌丢人!”说完足有大树树桩粗细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挥,僵尸脸二人便如同炮弹一般向后弹射而出,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还以为有架打呢,谁想就这种程度,没劲!”大牛嘴上嘀嘀咕咕地一阵谩骂,脚下却不闲着,一阵劲风跟过,高大的身子便瞬时出现在了还未从刚刚那一挥中反应而过来的僵尸脸二人跟前。 “好汉,好汉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放过我俩吧,不!不是我俩,都是他,都是他出的主意!”斜眼大汉最先回过神来,一挥间便能将他二人击飞的修为让他清楚自己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忍着浑身剧痛向着大牛一顿求饶,同时还不忘伸手指着一旁愣神的僵尸脸,脏水乱喷。 “饶了你?”大牛停住了抡在空中的大拳,扫了一眼一脸乞怜的斜眼大汉,如同狗一般的表情与之前对上陆霄时的威风完全判若两人,嘴角冷冷一笑,“我的答案是——” “没门!”响亮的话语声带着两声尖锐的惨叫同时在街头响起,听得四下人心中一阵胆寒,看向大牛的眼神中更是带着一阵深深地抵触,挥手便将两个淬骨期的武者打趴,这份修为,怕是比上郡城里的几个大佬也是不遑多让。 第十二章 郡城里的贵客 “头儿,结束了。”大牛没有理会旁人的非议,而是径直走到了华服中年人的跟前,颇有些邀功意味地说道,在得到中年男子点头首肯后这才憨憨一笑,重新立在了他的身后。 这般憨厚老实的模样与之前挥手间废了两个淬骨期强者的杀神简直判若两人,如此这般更是令得四周得见方才那一幕的人们心头忍不住一阵猜测,这个能够令杀神都服服帖帖的仪表不凡的中年人究竟是何身份,莫不是上头来的? 猜测归猜测,谁也不敢妄下定论,眼见事情已经平息,围聚在这里的人流开始纷纷疏散,只是每个离开人的心头都是一阵唏嘘,如此人物踏足郡城,是福是祸谁也弄不清。直属于各个家族的眼线都纷纷收起心思,快马加鞭地赶回家族准备向各自家族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只怕是这一汇报,郡城驻足的各大家族又要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了。至于瘫倒在地如死狗一般的斜眼二人,无人问津,任由他们倒在路旁,随着往来人的脚步身上逐渐铺上一层又一层的尘埃。 郡城的世界里向来只有成功者的注目,至于这等狼狈的失败者,没有人愿意理会。再次提及二人时,只怕也是众人议论华服中年人时那方不起眼的引子而已。 事情刚过没多久,林枫匆匆赶到,低头哈腰地向华服男子表达了他对救下陆霄兄妹的感激之情,但言语之中更像是在探底摸口风,对于陆霄二人的关心鲜有提及。 谈话在华服男子露出一丝不耐后迅速结束,而陆霄二人也终于是回到了住的厢房,至于林枫,只是稍稍说了几句以后多注意安全、郡城不比小镇之类的话便匆匆离去,想来定是忙着向家主汇报情况去了。 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轻瑶的伤势,在确定她确实无恙后,陆霄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想到适才发生的种种以及林枫前后的反应,嘴角不由一声冷笑。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利益永远大于人情。”这是老爹在喝醉酒时常常说道的一句话,此时被陆霄这般引用,他觉得恰当之极。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终于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陆霄暗暗握拳,心中想要变强的焰火烧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旺盛,扶着妹妹上床休息后,便离开房间迅速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此刻,郡城最为豪华的醉仙酒楼的天字一号客房里,没来由地传出了一声极为洪亮的惊呼。 “头儿,你说的是真的!离枪烙印?没看错吧,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小郡城里?”房间里的大牛显得极为激动,一双铜铃大小的牛眼瞪得浑圆,鼻翼连连扇动,就连呼出的粗气都带动着射入房间中的光线都是一阵恍惚。 “不可能啊,有着离枪烙印的几个就像宝贝疙瘩一样被人供着,哪怕是出来历练也不至于来这么一个小地方,更何况这还是剑域的地盘?”大牛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晃了晃脑袋,眼中带着迟疑看向跟前的华服男子。 “不,你错了,那几个自然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不过,获得离枪烙印的可不止那些,还有一个——”华服男子对于大牛的反应一点都不吃惊,脸上挂着一缕笑意,淡淡说道。 “你是说,那位——”大牛眼中精光大冒,嘴角连连抽动,似是获知了什么极为开心且惊人的消息一般,“哈哈,真是没想到,原先只是以为做了一个极为枯燥的任务,想不到竟有这般收获,这要是带回了家族里可是大功一件啊,说不定连枪魂秘境也能进去带上几回了。嘿嘿,每次看到大胖一脸得意地从秘境里走出来,我都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刮子,这次要是能得偿所愿,看他还怎么在我面前得瑟!哼!”说着说着,大牛的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串哈喇子,眼中布满了光亮,似是已经看到了自己所希冀的未来。 “说到这事倒也真是机缘巧合,若是能顺利完成任务并把这件事办好,仙儿的事儿就好办的多了!”华服男子眉光一闪,眼中不由多上了一丝阴郁。 华服男子的话令得大牛也是一阵沉默,适才的兴奋也是一下子降了不少,少顷,这才说道:“头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先把她带过来?” “不急,只要确定她的走向便可,不过这段时间你得确保她的安全,这小郡城虽然比不上其他地方,但毕竟是其他人的地盘,鱼龙也是极为混杂。适才的那个小家伙虽然有些胆识,可修为尚且,只怕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你且匿住身形贴身保护他们,等我把任务完成了,我们便带上她启程出发。”谈到陆霄,华服男子的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能在那种情况下还保持一分镇定,在他所见过的这个年纪的人里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即便是家族中那几个获得烙印的人也是比犹不及。 只不过落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恐怕会埋没天赋,想至此,华服男子心中便略微有了一些打算,适时地帮陆霄一把也正列其中。 正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大人,城主大人邀您去城主府,说是为您摆上了一桌佳宴,为您劳顿洗尘。” “知道了,我一会儿便到。”华服男子微眯着眼睛,手指极有韵律地敲打着桌面,“这个老狐狸倒是消息灵通,看来刚才这一手起到了一些作用。主动上门终究是不如被动的好,如此这次行程只怕会比预计的要顺利的多啊。” 男子一声轻笑,起身捋了捋衣服,冲着大牛说道:“你先去那个小家伙那,从现在起做好保护工作,不要让任何人打搅到他们,我先去城主府一趟,若是顺利,我们这此任务行程将会缩减大半。”说完便脚不留尘地离开了房间。 “会提前离开吗?”大牛眼中积满喜色,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盘酱肉放入空中,饶有意味地舔了舔手指,目光扫向窗外,定格在陆霄所在偏房的位置,同样风一般地离开了房间。 第十三章 仙岩镇里的传说 这天的城主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庞大的府院中摆了一张丈余的紫金楠木大桌,桌上奇珍满布,府上的仆人却还仍前仆后继地端着各色菜肴赶赴餐桌,桌旁更是有郡城里有名的琴女在旁轻抚琴音,婀娜姿态配上袅袅仙音,如同神话中的仙池之境一般,令人喟叹。 如此的阵仗,平常鲜有一见,哪怕是州城大员到访比起此刻来也是差了一筹,然而即便如此,一贯秉持简朴作风的城主大人却仍嫌不够,催促着手下人多备些美酒佳肴,不为其他,只为了桌正中坐着的那位华服男子。 “柳城主,不必费心了,随意吃上一些便好,你这样指挥着手下人不停上菜,只怕是没等到吃饱我就已经看饱了啊。”华服男子独坐北席,看着这堆叠如山的佳肴,手上筷子却未一动,只是看着坐在次席上红光满面的城主淡淡一笑道。 “既然叶兄都如此说了,那柳某也不再寒碜了,只盼着叶兄不要嫌弃我们地周郡城地偏人少,没有入得了口的美味啊!”银髯红面的城主柳观风哈哈一笑,起身为叶星龙斟满了酒略带歉然地说道,这般谦恭姿态完全看不出一丝城主架子来。 “是啊,叶兄可一定不要嫌弃我们地周的菜肴美酒,定要佳肴果腹,不醉不归啊!”城主一说,周边围坐着的一众郡城家主也都纷纷回应起身回应,当真是生怕叶星龙不肯动筷一般。 “哪里哪里,既然各位家主都这般说道,那叶某也不矫情了,今日定与众兄不醉不归!来,喝了这杯!”叶星龙豪气干云,刚毅面庞闪过一丝红润,起身举起酒樽冲着众人一颔首便一口饮下了樽中之酒。 “来,干了!” “干!” 叶星龙的动作令得柳观风和一众家主都是眼中一亮,纷纷站起身来执酒回应,整个府院瞬时被这股热潮带动而起,饮酒声一揭而起,一时喧闹无二。 酒过三巡,桌上围坐着的众人都是一个个面红耳赤,盛装佳酿的酒坛在地上摆了数十个,扑腾的酒气弥漫在整个院子当中,如同酒水浸泡过一般,到处都是一股美酒的芬芳。 “叶兄,不知你这次造访我们地周郡城,所谓何事?”柳观风嘴中扑腾着酒气,脸上挂着一丝酒后的红润,眼中却带着一抹清明,整个人如同快要喝醉一般晃悠悠地问道。 听着总算进入了正题,一旁适才都像是即将陷入醉酒的一众家主忽地身子一颤,眼中纷纷露出清亮之色,齐齐看向端坐正中的叶星龙。 “我这次嘛,一来则是为了散心,二来嘛——”叶星龙低头扫了一眼桌旁的众人,见众人脸上都挂着一抹酒劲上脑的红润,心中冷笑,不过是一些次四品的酒而已,若是这样就能让他们喝醉,那这一身高深的修为真当是练到狗身上去了。不过他也不点破,同样脸泛红晕地说道:“主要是为了一些家族中的事。” 如果说叶星龙前面的一句话令众人只是淡淡一笑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这句则就像一株极品的醒酒草一般,让众人纷纷从半醉状态中一下子恢复了所有的清明。 “不知——”说话的是李家的家主,他与在场的其他家族的家主一样都对这个忽然到来的神秘中年人抱以极大的戒心,这一句半开式的问法也正是说出了在场除叶星龙之外所有人的心声。 “贵城里的一个传说。”叶星龙见众人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心中哂笑,口中却仍是悠悠说道。 “为了我们地周城里的一个传说?”听到了这个回答,其余所有人心中都不由舒了一口气。叶星龙的到来实在是太过突然,来历神秘不说,一身修为也是极为惊人,在场众人即便是修为即将踏入化池的柳观风也是没有看出一丝端倪。他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片目不可及的汪洋大海,任何窥探都像是投入的一块小石子,溅不起一朵浪花。 如此可怕的修为若真是与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某个大家族派下来拓宽家族业务的,那么在场众人都不得不去好好掂量一番了。地周郡城这块瘦肉已经被各家瓜分多年,若是被这么一股突如其来的强横势力介入,只怕这整个郡城又将会掀起一番动荡了。 好在叶星龙的回答打消了众人防备的念头,疑虑尽消,一众脸上也是难得的露出一抹真实笑意,彼此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份幸然。 “不知叶兄所谓的是我们郡城的哪个传说?老夫身在郡城城主之位已有数十载,听过的郡城传说也有十余个,只不过每一个都不甚有实,甚至浮夸荒诞。”打消了心头的疑虑,柳观风也是心情大好,略作沉思后,装作那番模样的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似是要帮着叶星龙一起解难一般。 “莫不是那多年前的仙岩传说?”也同样陷入思索的林家家主忽地想到了不久前家族里晋升到二品酿酒师的林强,这才有了启发,惊乍地说道。 “林家主慧眼,小弟想要咨询的正是有关于仙岩的传说。”叶星龙冲着林家家主淡淡一笑,剑眉下的一双星目划过一道精光,一番闲扯下总算是扯到了自己想要的话题。 此前来到郡城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仙岩小镇去探访一下那传说中的仙岩,只是年岁已久,怕是小镇上的人对于那个传说也是知之不详。放眼整个郡城,能对仙岩传说有着完整传述的人,恐怕也只有在场的这些在这座城池里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掌舵人了,于是才有了之前在街上敲山震虎的那一幕。 “说道仙岩镇上的传说,家中确实有着详细的记载。”林家家主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在族薄中的见闻,说道:“据说,几百年前,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火云向着仙岩镇的方向冲去,那火云坠地时的惊响惊动了当时包括地周郡城在内的好几个地域,当时一些修为较强的人都前去探视了一番。据传,当时那团火云是由一块巨大的陨石造成的,陨石降落在仙岩镇上后曾有数天都散出异样的光辉,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有异宝诞生了,纷纷想要去挖掘。然而,一动手发现,只要一靠近那块陨石,一身修为便瞬间被压制到凡人水准,并且浑身如置火炉中一般,燥热难当。等过了好些天后,这种压制才慢慢褪去,不过那种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忌惮感却仍然未消,尤其是以修为高者感觉最为明显。” 林家主细细地回想着自己在家簿中的见闻,继续说道:“当时我们林家的一位家主就曾靠近过,不过后来因此生了一场怪病,一身修为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进展,最终郁郁而终。据他当时回忆,身体一靠近陨石,整个人便莫名地生出一丝畏惧感,这种感觉如同只身炼狱,恐怖之极。当时的一众强者并不死心,雇佣着小镇上的没有修为的村民前去挖掘,但是几番努力后,却毫无所获。待到后来陨石上的异样散去后,小山大小的陨石已然只余一小块,又是几番探查后,发现并无异宝,众人这才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小镇,自此留下了一个仙岩的传说令得后人因此兴叹。” 听完林家家主的介绍后,叶星龙陷入了沉思,关于仙岩的描述在时间上倒是与家族交代的那件东西颇为相近,只是落实到具体上却又多了些许不同,至于究竟是为何不同,只有到时他亲自查看过后才能知晓。 “仙岩镇么?”叶星龙抿着酒水的嘴角忽地划过一抹极有深意地笑意,“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第十四章 来自大牛的指点 城主府里发生的一切,陆霄都无从得知,或者即便他知晓了也只会淡淡一笑而置之,那个层面的事情距离如今的他来说,还太过遥远。 “喝!” 一声低喝声从厢院里传出,随即两只有力的拳身跟进,呼哧的拳风带着一股煞意狠狠地击向虚空。此刻陆霄正光着上身,收回击出的拳身,微微站定,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汇成了一股细流不住地从他额头上留下,眼角,脸上,胸口,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成流的汗液,然而对此陆霄却是无动于衷,任由汗水不断冲刷着自己。 “还不够!”只休息了一会儿,陆霄便又重新恢复了修炼,冷峻的目光如同一柄尖刀牢牢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昨日的事件告诉他,他的力量还太弱,根本无法保护轻瑶和自己,变强,是此去寻找老爹的唯一出路。 随着双拳在虚空中的连连挥出,陆霄一遍遍地从体力完好累到虚脱而后又重新打拳,一套放在郡城里极不入流的虎踏式拳法在他手里如珍宝一般被连连*练。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逐渐把握到其中的一丝精髓,陆霄忘我地沉浸其中,数百遍下来,拳风之中已然带着一股赫赫虎威,拳势间宛如一头山中猛虎在虚空中恣意地扑腾,而他双臂上原本便极为虬结的筋肉如今更是如一条条起伏的山丘,卧龙似地横亘在他的双臂之上,若是陆霄此刻从修炼中恢复过来发现此处,定然会欣喜异常,这是即将突破到筋肉期的表现。 武者筑基九重,炼体打底,筋肉其次,再而淬骨,每一层的修炼都是对自身潜能的一种开拓,愈往高处修炼,身体所能承受和所能发挥出的实力越大。炼体期的武者常有一马之力,而到了筋肉期,则气力大增,最次者都能有十马之力,而陆霄上次街头所遇的二人,淬骨期的修为至少也有三十匹马之力,个中恐怖增长,可见一斑。 庭院中挥汗如雨的陆霄正在玩命的修炼,殊不知在院墙上头正有一双浑圆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这小子可真够狠的!”正在履行保护任务的大牛惫懒地躺在围墙上,借着一株高槐树的遮挡以及这块偏僻的几无人迹涉足地段,根本没人能够发现他的身影。 此刻的他虽然尽显懒散,但注视着陆霄的双目却时有精芒闪过,嘴角还不时地带过一阵抽动似地评赏之词。 陆霄的努力确确实实地打动了大牛,在这样一块小地方能够遇上这么一个刻苦修炼的少年人着实不易,而且一切修炼的进行都是由少年人自发而成的,没有任何人的从旁督促,这才是难得之处。 大牛自问在陆霄的这个年纪尚无这份定力,别说是他,就连他一贯尊敬的头儿只怕在少年时期也没有陆霄这般努力刻苦。再想想家族中的那群自视甚高的“宝贝疙瘩”,起点虽高,但若算上后天的努力,他们恐怕连陆霄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还整天鼻孔朝天,拽的跟啥似得。 想想大牛心中便一阵来气,心下一番比较之下,再看向陆霄时,心中的赞赏之意顿时大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即便有了主意。 “小子,你这样修炼虽然会有所进展,但是十分缓慢,想要快速并稳固地晋级,必须换种方式。” 一声洪亮的声音兀地从虚空中传来,令得正在修炼的陆霄身子当即一顿,眼中闪过一道警惕之色,提拳站定,做出一副迎敌的架势十分小心地向四周望去。 “不用看了,我在这儿。”话音还未落罢,一个高大的身影瞬时从天而降,沉闷的落地声溅起一阵尘烟滚滚,不一会儿才显出来人的样貌。 “恩公!”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后,陆霄先是心中一落,随后又是一惊,任他思绪乱飞,也决计想不到街头救下他和妹妹的那个修为其高的大汉会出现在他居住的偏院里。不过震惊归震惊,陆霄还是极为有礼貌地冲着大牛躬身行了一礼。 “什么恩公不恩公的,打两个不长眼的小贼又不是什么大事,来这一套作甚?”大牛连连摆手,似乎对寻常的那套感恩做派极为不喜,朗声道:“我年纪比你大些,你要叫我大牛哥也成,喊我大牛叔也可,都随你。” “大牛哥。”听到大牛这般说道,再看其神情也不似作假,陆霄也不再矫情,眼带疑色地从大牛小山似得身体上扫过,问道:“大牛哥,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怎么找到你的?这个简单,上次街头见你后,我觉得你小子蛮有骨气,便去找那林家家主要了你的地址,正好今日无事,便寻来看看你小子在鼓捣什么。”大牛侃侃而谈,以他的阅历何尝看不出适才陆霄话里有话,别看他长得颇为憨实,可心里的反应却是不慢,脑中轻巧一转,一个合适的回答便脱口而出。 陆霄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大牛话里掺着几丝不真实,但感觉前者真的没必要刻意接近他,若是真想为难与他,那么昨日街头上便无须横插上一手,让那斜眼大汉打上几拳岂不痛快? 想明白了这点,陆霄心头便不疑有他,看向大牛时也不觉多了一丝自然和亲近。 陆霄眉目中的变化大牛尽收眼底,他的处事方式令得大牛对他的评价不由又上升了一层,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突然造访,生出一丝警惕和疑虑,这是一种对自身的保护;而简单的交谈后,随即便放下了芥蒂,这便是胆识。如此老道又不失风范的处事,大牛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是一个年仅十余岁的少年所为。 “大牛哥,你方才说我的修炼方式有误,不知是指何处?”自觉熟络之后,陆霄便顺势提起了自己心头的疑惑,大牛的修为他不是没有见识过,若是能从他身上发现自己的不足,那无异于是得教于良师,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提到修炼之事,大牛也收起了一脸的随意,转而覆上一层正色,肃然道:“谈不上有误,只是算不上极佳。” ps:新书上传,求推荐,收藏 第十五章 水炼之法 “请大牛哥明示!”陆霄闻言顿时精神一振,目露希冀地问道。 “你的修炼算得上是极为刻苦了,但收效却不算太高,是也不是?”面对陆霄的目光,大牛心中欣然,直视着前者,反问道。 “是!” “你借由身体之便通过耗费气力反复锤炼,以榨干体力来刺激身体潜能的爆发虽然也可,但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极大,这般的修炼若是得不到极好的恢复,恐怕在日后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 “后遗症?”陆霄心中大骇,他的确是通过榨取潜力的方法来刺激修行,每次修炼过后他都会感觉身体一阵酸疼,甚至偶有精神上的极度疲乏出现,他原以为这只是太过用功造成的,加之修为上眼见的进步,便没再理会这件事。如今经由大牛提起,他的心中猛地惊醒,原来这般修炼会有后遗症,幸好发现的及时,若是晚了,只怕会影响到日后的修炼根本。 一念至此,陆霄心头瞬间感激莫名,心中对大牛的最后一丝警惕彻底烟消弥散,留有的只有不尽的感激。 没有理会陆霄眼中传出的涕零之色,大牛继续说道:“你这般修炼会对身体造成不利影响是一,而更为关键的是不利于身体气力的疏导,虚空练拳,拳身击入空气,身体的气力传导不开,便会余有部分残留体内,修炼的效果也会因此事倍功半。你回想一下,是不是每次出拳后都有一种未尽全力,身上憋着一股余力十分难受之感?” 仔细地回味了一下适才修炼时的感觉,陆霄心有所感,一拳全力朝虚空击出,力量击出六成后其余的全都淤积在手臂之中,确有不逮劲之感。收回拳身,陆霄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矣,你需要换种修炼方式,正巧我前段时间来郡城时路经了一处地方,想来刚好适合于你,你准备一下,我这就带你过去。” 陆霄欣然点头,回房屋里对妹妹吩咐了一声后便立即回返,与大牛一起赶往了那处可以提高他修炼进度的神秘之地。 对于修炼之事,陆霄向来都有着极大的冲劲与热情。 “地周龙门瀑,不愧龙门之名。”站在瀑布冲开的深潭边上,陆霄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很久以前他便听说在他们郡城范围内有一条十分宏伟的瀑布,瀑布长达千尺,水流湍急,从临近的龙头山上俯冲而下,状若飞龙出渊之姿,固有龙门一名。 瀑布垂下散开的巨大的水汽令得陆霄一头乌黑的长发立刻如浪花拍打过一般,湿漉漉地搭在肩头,眼神中依旧不乏赞叹之色,而一旁傲然挺立的大牛却是眼中带过一丝斜视地撇了撇身前的这条瀑布,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鄙夷之色,冷淡道:“很壮观吗?”铜铃般的大眼从瀑布上迅速撤回,直视着陆霄,说道:“这条瀑布虽然长度尚可,但飞流垂下之姿明显有些不足,而且能有这样的程度还是有人后天认为修饰过的,实在不足为叹,龙门一名,不过是令人发笑的噱头而已。”老辣的目光穿过厚厚的水雾直视着瀑布飞驰而下的源头,两侧壁障都有利剑劈砍过的痕迹,虽然经由水流岁月不停的冲刷已经不怎么明显,但其上覆盖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了。 “以剑气为引,借以牵引水流的行走,从剑气的弥散程度上看,看来已有些年头了。修为倒是不差,就是这等自以为雕琢天地的气度着实令人不齿。”暗自唾了一口,大牛也不再去想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转身看向面前的深潭,向着陆霄一指,“今后,你的修炼便在这深潭里进行,去吧。” “哦,对了,小子,你会水性吗?”交代完一切后,大牛正准备找个地方打个盹,忽然扭头问了一句,他可不想陆霄练着练着突然一下子没了影,要知道急流冲出的水潭可并非如它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陆霄点了点头,迅速地将上衣褪去,一个纵跃蹿下了深潭。 潭水的温度比陆霄想象的要刺骨的多,刚一临身他便感觉到四肢百骸一阵激灵传来,稍稍地运转了体内的热流后,身体上的不适这才有了一些回转。 第一次的下潭,陆霄并没有选择冒进地往深处走,而是在刚好没到颈部的地方微微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潭水的压力如巨石一般抵着他的胸口,令他吐纳的极为费力,勉强恢复一丝平静,陆霄眼光从看似静极的潭面上扫过,远处的瀑布不住地往深潭里灌水,除了边缘的一条丈宽的出口,深潭成了整股水流最大的承受者。如此浩大的水流不断地灌注在这个方圆不足一里的水潭里,其下的汹涌自然可想而知。 这一点,如今正站立在水潭中的陆霄最是明了,与眼前平缓如镜、偶尔只有一两缕微波传来的水面不同,胸口以下的水位却如同潮涌的大江一般,异常湍急。尤其是膝盖以下的水位,几乎每一个刹那都有急湍的水流横冲而至,四面而来的暗涌包裹着陆霄的双脚似是随时要将它掀翻一般。 陆霄并不是第一次下水,可如此湍急的水流却是他之前所没有碰到过的,勉强维持着身体在水中的站定,可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其他的动作来,如大浪拍打的巨力令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巨浪下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浪花拍翻。 “小子,别光站着不动啊,平时该怎么练你现在就怎么练!” 听着耳畔传来的大牛粗犷的呼吼声,陆霄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不怎么像平时那样打拳? 心里这般想到,陆霄嘴上可不敢有任何表示,以大牛的身份来教导他一个初入炼体的菜鸟,平常想都不敢想,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哪敢去忤逆。 “试试看吧。”平息了一下因急流而起伏的心境,陆霄目光中闪出一丝郑重,在潭水中展开双臂开始试着往水中出拳。 第十六章 仙岩来客 一拳挥出,陆霄只觉一股绵绵之力从拳身上传来,手臂在水中湍急的暗流中艰难地伸展,还未彻底展开便被水流卡在当头,再难前进分毫。手下动作的施展令陆霄无暇顾及自己下盘的稳固,一不留神被一股激流打中,“扑通”一声跌入到了水里。 “噗——”狼狈地吐出一口潭水,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陆霄有些尴尬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深潭。 水中打拳果然不能与陆地上的空打相提并论,拳头隔着水的冲劲,几乎连伸展都很费劲,再要打出点力道,弄出点模样,比陆霄想象之中要困难上数倍。 失败并没有让陆霄觉得有多不堪,反而激发出了他心中的倔劲,重新站定,伸出手臂再次再水中做出出拳的模样。 这次陆霄学乖了,考虑到下盘的因素,他将双脚都插入到潭泥之中,粘稠的泥土随着他双脚的没入使得整个人如同被粘住一般,牢固异常。 拧了拧身子,陆霄试着去拔动自己的双腿,一番使劲后发现下身还是无法抽出,这才露出一抹微笑,放心地开始在水中施展拳法。 要说拳法,此时陆霄打出的真的已经不能算是了,别扭的姿势以及那出拳的架势,根本连招式都没有,倒是像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在那舒展胳膊。 胳膊在急流的不断涌动中不断地伸缩,拳头抵着水力慢慢向前挪动,接近半柱香的功夫陆霄才勉强了将虎踏式打完,可其中的架势哪怕他本人也不忍直视,这哪是在打拳啊,分明是在耍猴。 “到底哪里不对呢?”高挺的鼻梁下随着鼻翼迅速地扇动,粗气连连喘出,一套拳打完比在陆地上练上十几遍还要辛苦,相比于潭下水流的压力,以如今陆霄的身板去抗还是有些儿戏,哪怕这里还只属于浅水区域。 剑眉微微一蹙,陆霄目光从潭面掠向潭底,清澈冰凉的潭水一如它所表现的那般平静,目光所及处根本感觉不出其中的暗流,这片倒映着蓝天白云的幽静给了它极好的伪装。 手掌摊开,顺着水势缓缓向前移去,这一回水中的急涌没有像之前那般生硬,而是随掌间灵活的变换逐渐呈现出一股推进的架势,而不再是蛮力下的强势阻挠。 顺水而推舟,得其势而借其力,的确在这深潭中可行,可如此一来却有悖了自己练拳的初衷,怎么办? 一时不得其力的陆霄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大牛让自己来明显不是让自己来感应水势的,借水之力来练拳,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可如今的形势,却根本容不得他在其中将拳法按部就班的舒展开,虎踏的刚猛就如同打在了棉花上,无从施力。 “小子,水为阴柔,而你的拳法刚硬,刚柔并济听说过没?不要让水势影响到你,你现在要做的只有打拳,完完整整地像你往日那样将拳打出,心中不要存在其他念想,老老实实地记住你那套拳法的运行方向就行!” 耳畔大牛洪亮的嗓门将陆霄从沉思中惊醒,适才有些犹豫不定的目光中突然爆出一丝光亮。 “心中只要有拳。”缓缓闭上双眼,陆霄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不再去看这潭水的清幽或湍急,脑袋中渐渐浮现出虎踏式的影子,手上也跟着动了起来。 一拳挥出,暗流跟着手臂一阵翻涌,强烈的阻碍感瞬间从拳身传来,闭目的陆霄眉间只一皱,另一拳再次击出,感觉一如之前,拳身依旧不满水的强压。 一遍下来,陆霄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感受着脑海中呼啸的拳影,整个人沉入到一种不悲不喜的境地,再次将拳打出。 两遍,三遍......伫立在水潭中的陆霄如同一尊木偶,不断重复着拳伸拳收的单调动作,迎着急流的涌动,身上传来的来自虎踏式的刚猛却越来越浓。 此刻斜躺在一棵大树上的大牛正半眯着眼睛,看似极其惫懒,眼光中却透着一股亮色地盯着潭水中的那道身影,横肉爬满的脸上赞色愈浓。 水炼之法的运用早在他还是陆霄这个年纪时便被家中长辈指导过,他的所修炼的功法与陆霄此刻所打出的拳法一样,充满着刚猛的味道,家中长辈也是想通过水的阴柔来磨砺他的功夫。他当时所做的事情与陆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花了整整三天的功夫才摸出了其中的一丝味道,而同样年纪的陆霄却仅仅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有趣的年轻人。”学着头儿的口气自语了一声,大牛的脸上却不由爬上一丝追忆之色,“师尊,不知您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陆霄离去的那个平静小镇如今却迎来了一个贵客,一匹罕见的枣红马,一身名贵的丝绸衣裳,以及那举手之间散发出的令乡间妇女沉迷的异样风采,款款地走进了有福酒家的大门。 出来招待的是以往严厉监工生怕手下人偷懒的老板,一眼瞅见进来人的模样打扮后,这个从不给人好脸色的男人却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一般,点头哈腰地躬在来人的跟前。 “客官,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没有提喝酒或是住店,酒家老板以他的精明小心地揣度着这位贵客的心思,生怕露出哪怕一丝的不满。 “一坛上好的云麓。”来人轻描淡写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传入老板的耳中,顾不得心中的惊疑,后者赶忙钻入酒坊前去取酒,这样的威势就算是他曾经有幸一瞥的郡城城主也没有。 “定是个大人物!”老板心中这般忖道。 平平淡淡地将酒饮完,恭敬站立一旁的老板没有得到任何有关酒水好坏的评价,而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掌心上的一锭金子,这是上好的赤足金,而且分量极足,光这一锭便赶上了他以往一年的收入!而为之付出的不过是一坛上好的云麓酒和几句他不知对年幼儿子唠叨过不知多少遍的传说故事而已。 而此刻,那位出手阔绰来历神秘的中年男子,如今却已立在酒家老板口中的那块仙岩之下。 第十七章 仙岩里的古怪 “这就是那块传说中的仙岩?”叶星龙眼中带着思索地看向面前的这块巨岩,除了上面传出的一丝隐约不属于这片山林的气息外,根本看不出其他的差别,活脱脱一块被风雨打磨过的普通岩石而已。然而,就是这样一块看似极为寻常的岩石却给他一种极为森冷的气息,甚至于能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狠狠压制,这种压制在他不自觉放出身上的气势后变得尤为的严重,仿佛是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住了一般,恐怖异常。 家族中给出的任务讯息是不会有错的,这点毋庸置疑,至于这块所谓的“仙岩”里是否真的有族中所交代的东西,叶星龙却是极好地甩开了之前心中存在的质疑,如此古怪以至于能给他带来灵魂压制的岩石会没有来历,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 驻足了约有一刻钟,确认了没有发觉什么异样的东西后,叶星龙有些犹豫地从穿戴在手中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块圆形星刻罗盘,将盘中透着古老气息的指针对准了这块岩石。 这是星辰罗盘,也是家族中唯一一块可以勘定奇物的罗盘,然而从盘正中的一团云雾般的气息团却可以看出,能够让指针指示奇物的能量已经为数不多了,用一次也将少一次。 想到族中长老在交予自己星辰罗盘时的心疼模样,叶星龙也是一阵苦笑,若非真是判断不出这岩石中的特殊所在和这里面的东西确实对家族非常重要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动这块罗盘。 “但愿真能有所发现吧。”叹了一口气,叶星龙不去顾及其他,眼里紧盯着身前的岩石,而掌中则不由多出一道柔和的内气催向罗盘中的指针。 那团勾旋在罗盘中央的雾状能量随着这一道内气的袭来,逐渐分出一股向着那枚古铜色的指针靠拢,一丝,两丝......在越来越多的能量触及到指针后,“叮!”,针尖一阵轻颤,动了! 叶星龙有些欣喜,虽然是第一次接触星辰罗盘,但其中的原理他却早已烂熟于心,罗盘指针要么不动,一动,便定然说明这附近有吸引它注意的东西! “一定是那东西了!”此刻的叶星龙眼中不断跃动的喜色与他之前郡城中淡然的外表完全不符,如同一名疯狂的赌徒在看着赌盅中骰子的滚动,神情中有着一丝疯狂之色渐渐涌出。 古朴却闪着晶亮的针尖在那一颤之后再次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再次回归了原地! “退回原位了?”叶星龙双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停在原位的指针,从始至终除了那一丝轻颤,这枚被家族视若珍宝的定向指针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改变了。 “难道坏了?或者是能量不够?”叶星龙很快从呆滞中恢复了清醒,眉目中带着一缕疑色扫过罗盘中央抟聚着的雾状能量,并迅速地排除了自己的第二种猜想,至于猜想中的第一种,则是在更早之前便将其排除,星辰罗盘会损坏?作为家族中的重宝以及它自身背负的近古十大奇珍之一的美誉,又怎么可能随意损坏,更何况,它尚有曾经在刀皇全力一击下未伤分毫的光辉历史,叶星龙有理由相信,哪怕是自己脑子坏了它也不会有丝毫的损坏。 理清了思绪后,这个先前一脸激动莫名的男人将目光对准了眼前的这块岩石身上,问题一定出在这。被灌注了能量的罗盘指针不会随意发疯似地瞎颤,之所以后来又回到了原位,恐怕与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有着莫大关联。 不得不说,能在大起大落的嘲弄中迅速恢复过来并从中发现一丝端倪,叶星龙的判断能力已是非常出色,不管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如何,但就单他能被委任这项任务,就足以说明他在遇事时处变的能力和强大的形势变估。 “应该就是指这了。”通过指针颤动方位的分析判断,叶星龙将事情的矛头指向了他双目所汇聚的那一处岩石地带。层层绵延的岩石纹理清晰地映在了他的双瞳之中,虽然粗撇下看不出大概,可是若是细细揣摩一番,便不难看出,那块岩石带的附近,几乎所有石纹都是向着它靠近的,宛如众星拱月一般,将中央的那一块岩石带牢牢地保护在中央。 如此,便足以说明状况了,这一段岩石带一定有问题。 手中银光一闪,适才双手空空的叶星龙此刻却是于不知不觉中攥着一把银色长枪,枪身雪亮,浑然笔直,在那光耀的最尖端处一股血腥之气在其上袅袅环绕,煞气凛然。 眼中划过一道浓烈的战意,叶星龙强忍着自己心头越来越重的压迫感,手臂一抖,长枪如龙而出,带过空气中的一道气旋迅猛地冲击在了岩壁之上。 “破龙击!” 一声嘹亮的龙吟与枪尖抵上岩壁的碰撞声从山林中鱼贯而出,强大的威势令得山中躲匿的动物纷纷逃窜而出,每头蹿逸而出的动物眼中都充满着惊恐,仿佛是遇到了最强的天敌那般。 “咔咔咔”,被枪尖捅穿的岩缝中渐渐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碎裂声,在叶星龙的全力一击下,整块巨岩以岩缝为界逐渐向两边划开,最后随着一声轰鸣后,轰然倒地,沦为了一地的碎岩。 漫天而起的尘烟没能阻断叶星龙在其中连连扫过的视野,几乎每一寸断开的岩块他都细细扫过,可除了这一地碎岩外,他却没有发现哪怕一丝那件东西的影子。 收起长枪,叶星龙的双眉渐渐朝中间拢起,虽然感觉到了岩壁中的古怪,可是在他用暴力击开岩石后,却未发现丝毫有关那件东西的踪迹,这是为何? 被人抢先一步取走了?还是这块所谓仙岩真的只是一个引人注意的幌子?抑或是......叶星龙脑中一下子划过了数十道想法,想要去猜测这一地碎岩背后所隐藏着的秘密。若说这块巨岩只是出落普通,那么在他全力的一击下,不可能只是碎成小块而已,哪怕是散成粉末,叶星龙心头也觉得不为过。修为到了他这一步,虽然算不上如何登峰造极,但挥手间劈山断岳却还是可以的,可这样的修为再配上他谨慎下的全力一击,换来的却只是岩石碎裂后的细块,再说这块岩石普通,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可若说这块岩石中有着极为惊异的秘密,为何打开后却是一无所获? 第十八章 轻瑶的选择 随着想法的深入,叶星龙的眉头越皱越紧,双眉几乎都要叠成一条了,可还是没有想出其中的所以然来。 许久过后,叶星龙俊朗的面容下发出一声轻叹,思极想罢终究还是决定放弃了更深一步的寻找。这块仙岩是整个事件的源头,可在他那蓄力一击后同样也成为了这件事情的结尾。 想象着任务完成后的美好希冀在这一刻破碎后,叶星龙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懊丧,阳光下拖拉着的背影显得极为的颓然,回身再次扫了一眼碎岩,一声不响地朝着山下走去。 阳光穿过云层将山头倒下的一地碎岩满满地映照着,一阵山风吹过,刮起的尘土随着金黄色的光辉一起盖在碎岩上面,令这凌乱倒开的岩石布上一丝怪异的韵味。 仙岩一倒,从此仙岩镇上便再无仙岩了,剩下的只有那随雨水冲刷后慢慢融入大山中的碎岩。 即便冷静谨慎如叶星龙这般,也决计想不到因为他的这惊艳一击,令得陆霄留在岩石上得来怪异珠玉的最后一丝破绽也因此陨灭,恰如一场幻梦。 不久后,小镇上有人发现了仙岩的崩碎并将这一消息成功地带回了镇里,于是镇上关于仙岩崩塌的事情开始纷纷议论开来,稍微有心的人都能想到,这一事件或许与那位华贵的不像话的中年男人有关。想归想,但没有人愿意为一块碎落的岩石而计较,哪怕它是仙岩镇得名的象征。仙岩没了,至于仙岩一名还是否沿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引发这次仙岩事件的主人公如今却是骑着枣红马飞快地向着郡城赶去,神色中满是担忧之色。 醉仙楼的天字客房内。 “什么,你说仙儿有难?”大牛粗糙的嗓门像是一口大钟,洪亮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忧色响彻了整个房间。 叶星龙神情中也是布满了担忧,点了点头,叹道:“那个烙印提前爆发了,本想完成这次任务就彻底赶回去,好在仙儿身体承受不住前去刀域换来解药,不想——” 仙岩镇上的碎石令得他所有计划都化作了泡影,仙儿的病情的提前爆发更是令得一切变得雪上加霜。 “头儿,怎么办?”看着叶星龙满脸忧色,大牛心中也是极为阴郁,愣了愣神,缓缓说道。 “赶回家族吧,不管怎样,先看看仙儿的病情如何。” “那——” “一并带回去。”似是知道大牛要问什么,叶星龙眉目中带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即说道:“你准备一下,我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如果猜想是正确的,那么此番带回家族,或许让家族借以出面换来解药,也并非不可。” ......偏房内,顶着两个羊角辫的陆轻瑶正满心欢喜的逗弄着桌子上安静趴着的一只小白兔,这是陆霄在修炼回来的路上给她抓回来的。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偏偏又极不熟悉的郡城里,陆霄实在放心不下让妹妹出去玩耍,于是便想着逮个兔子来给独自呆在房间里的陆轻瑶解解闷。 陆轻瑶正见猎心喜地拨弄着兔子的一双大耳朵,看着小白兔红扑扑的双眼望着自己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俊俏的小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一抹恬逸的笑意。 “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随后走进来一个身穿华服,面露微笑的中年人,陆轻瑶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面前这人,她认得,这是前几日在街上出手相助他们兄妹的那人。 “叔叔好。”陆轻瑶极为乖巧的喊了叶星龙一声,虽然不知道他来自己房间为何,但她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身前的这个中年人跟自己有某种关联一般,他的身上总有一股令自己感觉很舒服的亲切之感。 “轻瑶?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叶星龙微笑着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面容中带着一丝好奇的小姑娘,她的礼貌乖巧令得他心头原有的阴霾逐渐消散了一些。 陆轻瑶点了点头,小手从兔子柔顺的背上抚过,依旧有些好奇地看着来人。 “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叶星龙自然地搬了张椅子径自坐下,不温不火地抛出一颗炸弹,轰炸在陆轻瑶幼小的心间。 陆轻瑶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叶星龙,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并非老爹亲生,和哥哥陆霄也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这个她很早以前便已知道,可是面前的这个中年人竟然问自己想不想知道身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如同一道大浪拍打在她的胸前,令得她平静的心口一阵急促的起伏。 “认得这块玉佩吗?”似是一早就知道了陆轻瑶的反应,叶星龙沉疑了片刻,随即又从怀中摸出一块精巧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显眼的大字——叶! 陆轻瑶的眼中更加的震惊了,小手有些颤抖地接过玉佩,小心地端详了一番,随即又从脖子上取下一件挂饰。同样是一块玉佩,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形状,甚至,玉佩上同样刻着一个古朴的“叶”字,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这块给人一种更为尊贵的感觉。 叶星龙在小丫头拿出那块玉佩后,眼中猛地一缩,心头唯一一丝疑虑也在此刻彻底地打消。 “果真是她!”想到不日后,家族那些大佬们的震惊,叶星龙不由对自己想要的那个筹码又凭空多了一份信心。 按捺下心头的激动,叶星龙继续说道:“想跟我回家吗?叶家,那儿有你的亲人,亲生父母。” 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一字一字地敲打着陆轻瑶的心门,令她自从知晓自己身世来的这几年里所积累的猜想通通化为了现实,亲生父母,家族亲人,一股血浓于水的亲情如浪潮一般袭向一个小女孩脆弱而敏感的心里防线。 陆轻瑶小脸带着一丝震惊点了点头,可随即又飞快地摇了摇头,神情又之前的犹疑变为了一种坚定。 “放不下你的哥哥?还是想要我带着他一起离开?”叶星龙从小姑娘神情中的迅速转变发现了一丝端倪,转而问道。 第十九章 离去(晕,章 节名出错,以修改) 陆轻瑶沉默着没有回答,但那双伶俐大眼中闪烁着的某种表示着渴望的光芒却无不在昭示着她心中的想法。 “不行。”处事这么多年以来,叶星龙头一次发现原来拒绝一个小姑娘的请求是这么的艰难,脸上依旧故作平静,布满沧桑之色的双瞳中很好地掩饰住了那一丝不忍。 “非是我不愿,而是,家族中现在出现了一些事情,若是将你哥哥带回去,虽然可保的衣食无忧,可其他的待遇却可能不容乐观。”终究无法说服自己变得铁石心肠,叶星龙开口解释道:“何况你哥并不是一个安于平静的人,让他一个人在大千世界里闯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苦难的磨砺有时比一个顺风之境带给人的要多得多,而你哥若是真想变得强大,那么这一经历必不可少。” 这一点叶星龙倒真是发自内心,陆霄的刻苦努力,他也听大牛说起过,他心底里也对这个少年之纪的乡镇小子有着极佳的好感。 大约是有着某种感触,叶星龙微微一顿,而后接着说道:“你放心,若是你跟我们回去,我会给你哥提供一些方便,我在这郡城里结识了一些人物,想来在这个小郡城的范围里提点一下你哥还是可以的。” 对于叶星龙的话,陆轻瑶并未有所怀疑,小小年纪的她虽然对世事还不是深谙其道,但些许的分析还是能够做到的,以他当日在街头的表现,或许对陆霄的提供帮助却是不难。可话虽如此,陆轻瑶的小脑袋依旧耷拉着,想来对于离去一事还是不够上心。 “你养父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更清楚你和你哥二人想要前去寻找,但不是我打击你们的积极性,以你们二人现在的能力,想要找到你养父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渺茫。即使你们有些线索,或是找到了某种关联,你们就确保有这个能力一定能找到?金钱,实力,这一途的深远,远不是你们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所能想象的。但若是你能跟我回家族,想来以你在家族中的身份,或许发动家族的力量去找寻一番,并非难事。” 说完,叶星龙便不再开口,而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眼光中闪烁着洞察之色,等待着陆轻瑶的答复。 半晌,陆轻瑶忽地抬头,双眼直视着叶星龙刚厉的脸庞,皓齿轻咬着嘴唇,说道:“若是我说不去,你是不是也会强行将我带走?” 原以为会是小姑娘家舍不得哥哥之类的煽情话语出现,想不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回答,饶是叶星龙自认阅人无数还是不禁被陆轻瑶这番极为老成的半疑问的口气给震住了,心中对这个年仅十岁的小丫头的观感大为提升,甚至还有一丝由衷的赞赏。 陆轻瑶说的没错,此番前来,他的确抱着劝说不成便强行带走的想法,只是一下子被一个小了自己几十岁的小姑娘家这般拆穿,平静的脸上不由多上一些火辣,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我跟你走,可是你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对我哥的那番承诺。”孱弱的身子扔下一句话后,便起身回去收拾东西去了,坚定的语气却仍是难掩在转身那一刹那泪水的夺眶而出。 叶星龙怔怔地看着陆轻瑶有些颤抖的身影,脸上划过一丝不忍,来时打定的一切主意在这一刻变得极为迟疑,这样做真的对吗? 没过多久,地周郡城的城门外多了一辆马车,两道车辙印正贴着地面飞快地向外驶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郡城的地界外。这一幕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前不久踏临郡城的那位贵客离开了。 在四匹枣红马健壮的马蹄下,马车风驰电掣地不断从林外的山道上穿过,看着窗外景色不住地倒退,一直将头扭过去不做声的小丫头终是没有忍住,身子缩在窗口处一阵轻颤,嘴角紧紧泯住,眼花却不住地从眼角滚落,不多时便沾湿了整个胸口。 马的嘶鸣带着清风的拂过在山道上滚滚而去,却怎么都遮掩不住沿途响起的越来越重的呜咽声,宛如灵雀托孤时的哀鸣,在这山林中将哀伤慢慢传开。 “哥哥,瑶儿要走了,你不回来看瑶儿一眼么?” “哥哥,瑶儿要走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多多注意身体,别那么拼命了!” “哥哥,瑶儿要走了,要记得想瑶儿,不然瑶儿会不开心的!” “哥哥,瑶儿要走了,保重!” ......此时远在深潭中修炼的陆霄忽然感觉心中一滞,一种莫名的哀伤在心中传开,仿佛是有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离他而去一般,心痛地竟想要忍不住落泪。 “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收起正要出拳的双手,陆霄感觉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已临近了傍晚,也不打算继续修炼了,带着一身水渍从潭水中走出,拿起衣服便往回走去。 “丫头,我回来了!看看哥哥给你带回来了什么?”一走进院门,陆霄便晃着手中刚买的两串糖葫芦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湿漉漉的头发下露出的一对冠目中满是怜爱。 “丫头?丫头?快出来吧,早看见你了?嗯,可真香,来,让哥哥来尝尝这郡城里的糖葫芦是个什么味?”陆霄故意把声音拉的老长,摆出一副要吃糖葫芦的样子,举着糖葫芦的手僵在半空中等了许久,却还是不见往日里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陆霄心中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在加上先前在深潭中的那种说不出的心痛感,脚下迅速挪动开,向着陆轻瑶住着的房间赶去。 “嘭嘭——” 房门被大力推开,却是没有看到哪怕半个人影,陆霄心头不安更甚,双眼闪过忧色往房间一扫,立马觉出了不对。 兔子没了,他给兔子做的木笼子也没了,就连陆轻瑶以前喜欢没事儿摆弄的一些女孩家的小挂饰也没了。 出事了! 第二十章 陆霄的选择 陆霄的双眼中凸显出生平仅见惶恐与不安,比之先前老爹离去时更甚。 “难道是轻瑶玩性大起跑出去玩了?不可能,要出去玩不可能把东西衣物全部带走的。” “莫非是轻瑶被人掳走了?是那上次两个混蛋?” 带着一脸的惊惶,陆霄脑中蹿过无数个有关于陆轻瑶失踪的念头,却没一个透着哪怕一丝的平安,所有的猜测里都预示着一个消息,陆轻瑶出事了! 没头没脑地从院里院外一通寻找,此刻的陆霄哪还有一丝往日里的镇定,眼里爬满的焦急敦促着他更为卖力地向着郡城里走去,兴许能发现一丝有关妹妹的失踪的端倪。 从街头再到巷尾,从繁华到冷清,从城里到城外,就连十余里外的山林里,陆霄也不曾放过。一声声的呐喊和询问在郡城里经久不息,这一天里,几乎所有在郡城街道里走过的路人都认识了陆霄,这个可怜的似乎得了失心疯的少年人。 夜幕,在陆霄毫无觉察时施施然地降临了。郡城里的灯火依旧通明,暖和的火光映照着陆霄疲惫的身影从城门口缓缓走近,一张与周围热闹的喧嚣声格格不入的俊脸写满了茫然与失神,与自己相处了十年的妹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作为哥哥的他甚至还不知道妹妹走之前的安危,只是从房间里的整齐划一判断出轻瑶应该是一种极为安静的方式离开的,这或许是他如今唯一的慰藉了。 “老爹走了,轻瑶也走了,都走了。”陆霄失魂落魄地在街道上踽踽独行,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世上最亲的两个人的前后离开令这个年仅十余岁的少年人有些不知所措,除了不住地念叨和默数心头一刀刀的搅动,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位公子。” 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将陆霄从失神中叫醒,稍微振了振神,抬头看去,是一个衣着华贵、浑身透着一股商人气息的中年男子叫住了自己。 “我是醉仙楼的掌柜,受一位贵客所托,特地在这里等你,顺道给你捎来一些东西。”男子没有在意陆霄沉默下的失礼,而是继续面带微笑的对着他说道。 “醉仙楼?”陆霄余光瞥了一眼男子身后的那座豪华酒楼,古朴的阁楼式的建筑上悬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醉仙”两个醒目的大字。 “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里,呵呵,这里可不是我现在该来的地方?”陆霄自嘲一笑,正想着眼前这个男子可能是认错人了,忽地眼中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 “贵客,是谁?”一把冲到来人跟前,陆霄神色激动地大声质问道。片刻后,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言辞上的失礼,陆霄这才平缓了一下呼吸,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看着面前这个地周郡城里的商业大户,礼敬地问道:“不好意思,方才我失礼了,只是我妹妹突然失踪了,想来或许与您口中的那位贵客有关,麻烦您告诉我,我妹妹陆轻瑶到底去哪了?” 男子目光从陆霄写满渴求的双眼中收回,能在短时间内出现这种情绪上的转变,这份心性,单以年龄而言,眼前这个少年便值得他堂堂醉仙楼的老板在这里为他守候了几个时辰。 有不失大体而冷静重情重义的性情。这是醉仙楼老板在这一瞬对陆霄做出的评价,几十年里的摸爬滚打做出的阅人评定,让他对陆霄有了极佳的观感。 “我不能说,也不知道。” 带着几分温和的话语令得陆霄心头刚刚升起的希冀在这一刹那迅速陷入了谷底,他能感觉出来,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并没有同时也没必要对他说谎,不知道恐怕就是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不过有人让我给你捎句话。”男子自然感觉出了陆霄神情上的落寞,也不拖沓,继续道:“仙岩山上杏花红,勿念。” 仙岩山上杏花红! 陆霄如遭雷击,瞬间呆立当场,这是他当初去酒馆做活计时与妹妹商量好的暗语,就是为了预防回家时其中一人不在另一人心中所产生的担心。仙岩山上的杏子,是陆轻瑶平时最喜欢吃的水果了,每逢到了杏子结果之时,陆霄总是会跑到山上去给她摘上慢慢一大筐回来,这句暗语就是意指,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轻瑶没事儿吗?太好了!”知晓妹妹平安,陆霄总算是放下了心头上悬着的巨石,顿了顿后,再次问道:“那么请问您,还有其他话交代下来吗?比如去哪之类的?” “没有。”男子摇了摇头,知是陆霄心中还不死心,劝慰道:“那位大人来历不凡,此番离开既是带上了你的妹妹,那么想来定是有要紧的事情,或许对你妹妹而言,并不算是坏事,这是那位大人让我务必转交给你的。”说完,拿过一个包裹交付到陆霄手里。 陆霄接过包裹后,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在心中思忖着男子方才所说的话,他知道这位所谓的贵客定是那位被大牛称作是头儿的男人,如果他真要对轻瑶行什么歹毒之事那么大可不必如此,以他的实力和地位,就算明目张胆的进行,陆霄也是奈何不得。何况从大牛的心性上看,作为他的头儿,只怕也绝非是那种心存歹念之人。 如此想来,陆霄心头又放心了不少。 “至少妹妹是安全的,只是妹妹这一走,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继续找老爹么?”陆霄深入夜幕的目光中透出一丝茫然,前几天的事情告诉他,寻找老爹的路还有很长,而且注定了不平坦。 似是看出了什么,男子目光微转,看着陆霄沉声道:“再有两天,便是天剑门的招徒之时,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从中帮衬一二。” “天剑门?”陆霄口中碎碎念道,或许先去宗门中修习一身本领再去寻找老爹,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思定了心头打算后,陆霄向身前的男子重重地道了一声谢,虽说是看在那位大人的面子上才帮助他这么多,但说与做本就是两码事,光这一点,他便没有不承恩重谢的道理。一切做完后,陆霄这才缓缓地往院中赶去,这一日里,他经历了人生之中的第二次大起大落,于心境一途上,又是一次不小的磨砺。 那道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透着些许孤单和落寞,但却有另一种隐隐的坚毅暗藏其中。就如叶星龙所言,强者本就需要历练,而心炼正是其中的一种。 第二十一章 天剑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随着山林间的晓风徐徐拂过潭面,细微的褶子泛着粼粼微光轻轻地撞击在陆霄裸露的身子上,又是荡起一阵回纹逆回而去。 整个身子沉入在潭水中的陆霄,一脸平静,俊俏的脸庞看不出一丝喜悲,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潭水。一声轻微的吐纳过后,一直伸展在水中的双臂忽而一动,臂上的肌肉跟随着水流的律动募地一抖,双拳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前缓缓推去。 一拳打出后,又是一拳击出,拳速却比之前要快上一些,循着水流的走势,旋转而出。 “借由水力,以柔代刚,以力御拳。”脑中回想着当日大牛的教导,陆霄眉宇间渐渐升起一抹舒畅之色,水中击出的拳头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急速舞动的双臂仿佛没有感受到来自水中的深压一般,于水中逐渐打出一股猛虎出山的气势,拳头击中的水流“哗”的一声震颤,旋转的涡流也在这一瞬被迅猛地打断。 “虎贲式!”拳势挥舞地渐渐到达一个顶点后,陆霄猛地一声清啸,双目中喷薄出一股威严的虎威,双拳抵力而发,围绕在拳身出的暗流也在这一刹“嘭”地轰炸开来,溅出水花无数。 “呼——”一口浊气吐出,陆霄眉宇间的那股威势也随着拳身的收拢逐渐散去,双目从潭面落入到臂间,看着臂上筋肉的虬实坚韧,那张一直静若潭水的脸庞这才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筋肉期了,刚好赶上天剑门的收徒日期,倒是不算太晚。”从水中蹿出后一阵低语,陆霄拿起衣服便向着郡城里赶去,剩下一潭深水在原地缓缓荡漾。 自知晓妹妹离去后,陆霄这几日便一直呆在这深潭边上苦修,饿了便吃干粮,渴了就饮潭水,累了便趴在潭边上的一棵大树下休息,如此悠悠地过了两天。两天的刻苦修炼令得陆霄在妹妹离去这件事上也想开了许多,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没有实力,那一切都是空谈,诸如他妹妹被人带走一般,倘若他有足够强的力量,那么纵使来人实力非凡,恐怕也不会这般连说都不说一声就带走了他妹妹。 对自己还不够狠!因为这句陆霄暗自对自己做出的评价,他在两天时间内从炼体期正式迈入了筋肉期,哪怕对于这个世界的许多人来说还很弱小,但这一小步就他而言,也是弥足珍贵。 今天的郡城显得格外的热闹,往来中除了那些剑眉怒张的食客大汉外,还多了一些年纪与陆霄相仿的少年,而这些人无不是身着华贵、身边簇拥着一群护卫一脸英气地行走在街头巷尾。 陆霄面色平静地从这些少年人身边走过,他知道这些个身着光鲜的同龄人怕是郡城各家里的公子哥,往日里连影儿都见不着的人儿如今全蹿到了街头,除了天剑门和那百花阁的收徒之事,他几乎再也想不到其他了。 站在街头一眼扫过,本不宽敞的街道上兀自搭了许多平台,而台前都不约而同的立着一面竖旗,上书着各个台面的来历,什么“七剑岭”、“方华山”、“奇门洞”......星罗棋布,百样尽出,而陆霄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郡城的范围内,囊括着这么多家宗门势力,只是这远远看去,倒是勾起了陆霄小时候有个戏班子在仙岩镇搭台唱戏的有趣回忆。 嘴角泛着些许笑意,陆霄微微一摇头,向着正中央同时也是人群最稠密的两处地方走去,这其中一处是原先林强介绍的百花阁,而另一处则是他此刻的目的地天剑门。 相比于其他宗门势力的卖力宣传,作为地周郡城的顶尖势力,来郡城中招徒的万剑门和百花阁则显得淡定的多。百花阁还好,毕竟门中都是女性修炼者,虽然不苟言笑,但颜面上还算温和,加之一众美貌的女性武者,哪怕只是稍稍的一个注目也是惹得周遭汉子一阵狂呼。 而天剑门这边,则是一个个如剑一般傲立在原地,双眉下如利剑般的凌厉目光淡淡地看着台下为了报名挤做一团的少年人,无论身份来历,尽皆一阵疯挤。如此场面,台上端坐的一众人却是平淡之极,似是意料之中一般,只是那超然的脸上都不觉露出一分骄傲之色,使得那份从骨子里溢出的超然于外之感更为明显。 “风师兄,这届师门要招收的门徒似乎是有点多啊,想想我们那届,虽然报名的人比之今日也不少,但也不过才要四十个而已,而这届居然要收一百个,所谓杂而不精,真不知道师叔他们都是怎么想的。”说话的是端坐在台上的一位蓝衣青年,他一双剑目从师门玉牌中收回心神,有些不解地看向最中间的那位风师兄说道。 “此届招收的人是有些多,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想来应该是跟一些宗门中的大佬有些关系吧。你须得知道,我们万剑门号称地周郡城里的第一宗门,郡城里的诸多势力谁不想搭上我们这条大船,以我们的实力自是不用像那些末流小门派那样摇尾乞怜地求着那些家族势力加入,而是安静地坐着等着从那些巴着进来的家族里挑挑。”风师兄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微笑,淡淡地看向台下蜂拥着报名的华服少年,“原先宗门确实打算只是收上三十个左右,只是就在我们来之前,名额忽然上涨,听说最近郡城的几家势力都争得比较厉害,而家族相争无非靠的就是武力,而说到武力,放眼整个地周郡,除了那群整天抹粉的女人,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呢?何况,外门弟子多些有什么不好,我便觉得极妙。” 说完,这位姓风的师兄便不再多言,而是静坐一旁开始闭目修炼了,唯有那盘在腰间的紫金腰带迎着朝阳的照射显得格外扎眼,熟知天剑门门规的人都知道,这是天剑门的真传弟子才有资格穿戴的腰带。 听风师兄这般说道,同样端坐台上有相同疑问的几人都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以他们各自在门中的地位,郡城中各个家族之间的龌蹉也都了解到一些,由此一想,或许这届招收的人多还真没什么特别。 第二十二章 云光剑体 陆霄站在人群之中,朴实的衣着令得他在蜂拥似得人潮中显得极为平庸,孤零零地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双目平淡地望着前方,静待着自己的轮召。 观察了好一会儿,陆霄也大致明白了此次天剑门招收弟子的限制,年龄不得超过十五,修为层次不得低于强筋期,其中以达者唯优,最后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要修剑的潜质。所谓潜质,说白了就是要让那块竖在台前的玉盘发出银芒。 前面的两个要求在场的多数人都能达到,而这最后一点,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却是将前头自信满满的众人刷下了大半,看到十之去七的淘汰率,这个所谓潜质的要求,只怕是真的不低。 目光从人前那块剔透的玉盘上收回,陆霄隐隐感觉其中有一丝令自己极不舒服的气息藏在其中,说不清楚究竟是何物,但发自内心深处的排斥感却是真切地存在着。 放下心头的疑惑,陆霄略感无奈,那丝遥遥的排斥令他有些预感,若是他去测那修剑潜质,十有*是要被刷掉的,如此说来,这天剑门还岂不是进不去了? 正思索着若是没有被选到自己该何去何从,陆霄忽地感觉肩膀传来一股蛮横的力道将自己生生地往边上推去。 “让开让开,欧阳少爷要去报名了,你们这些山野小子别在这碍事,耽误了我家少爷拜师学艺,看龙爷打不死你们!” 话音刚落,从后头的人群中挤出一个刀疤脸的大汉,一身的煞气加上那比之照看报名处的天剑门弟子都不遑多让的修为,令得沿途排队的一群少年人都纷纷避让。 这个时候还在排队的人,家中即便有些实力也不会太强,因为凡在郡城里有些势力的家族少年一早便在家族护卫的照料下报完了名,以他们在郡城属辖范围内的超然地位,根本不屑于挤在一群寻常人家的孩子当中去争先排队,有失了身份不说,还掉了身价落得其他少爷小姐们的鄙夷。 而显然这个自诩为欧阳家的少爷则是一个例外,以欧阳家的豪强势力竟会选择在这个点来报名,除了出出风头以外,只怕这其中还有些令人不得知的门道。 陆霄轻轻地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肩膀,知晓欧阳家势力的他并没有因为刀疤脸的无礼而动怒,以他如今在郡城一无靠山二无实力的处境而言,若是为了点小事儿强行出手,只怕除了挨揍外便没有其他的结果了,光看其他人的反应就知道,根本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强势的欧阳少爷。来郡城后诸多的事情都在向他昭示,强大的实力始终都是这个世界上横行的正途! 收起心中隐隐的一丝不快,陆霄将目光放在那个始终落在刀疤脸半步外的欧阳少爷身上,这个脸上带着淡笑的少年人总给他一种不同于其他同龄人身上的感觉。 傲然,不屑,甚至是鄙夷! 陆霄对于自己从酒馆里摸索出的那套看人手段深信不疑,这位欧阳少爷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就是这样的一番感觉,傲然无物,仿佛全世界都低他一等一般。而这份从骨子里传出的超然之感绝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绝对是基于自身的莫大自信而来。 只是,他的这份自信又是从何而来呢?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哪怕是看向台前的天剑门弟子,他也只是生出同辈人之间的感觉,并未如其他人一般满是敬畏和殷羡。 陆霄发现,这个欧阳家的少年每一步的行走看似闲庭漫步,悠然之极,实则每一脚的踏出都是刚劲有力,健稳异常,步与步之间的距离都像是事先计算好一般,每一步都刚好隔出了一脚半的长度。挺拔身姿上隐现的那股强横气势令得陆霄有理由相信,这个华服下掩盖的绝对是一具极具爆发力的身体。而他的修为,至少是望气期,甚至更高! 得出了这个结论,陆霄心头不由滑落一道冷汗,这个看着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人竟然修为高了自己至少两个层次,他是怎么修炼的? “来人姓名,年龄,修为。”收验报名的天剑门弟子也看出了来人的不凡,只是他并未如其他少年人那般心生畏怯,一如之前那般,淡淡而道。 “欧阳笑,十一岁,望气巅峰!” “什么?十一岁?” “望气巅峰?这是一个怎样的怪胎!” ......一言道出,惊起了千层激浪。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欧阳的少爷竟然有着望气巅峰的修为,更可怕的是他的年纪竟然只有十一岁。 不可能! 这是众人第一时间生出的想法,只是冷静过来一想,不由纷纷苦笑,人家堂堂欧阳家的少爷需要当着众人的面说谎吗?更何况,这里还是天剑门的收徒之所,会没有明眼人吗? 收验的天剑门弟子显然也是被欧阳笑一言惊得可以,微微感受了一下欧阳笑身上有意散发出的气势,心头默然,这股气势定是望气期的修为没错,甚至有了凝神期的一缕威势。 震惊归震惊,这位天剑门的弟子显然心态极佳,一下子便从适才的惊讶中回转过来,随口说了一声不错,便指着那块玉盘说道:“下面来测试一下你的修剑潜质。” 台下的一幕同样被端坐在台上的一众天剑门弟子收入眼下,听闻欧阳笑的修为,众人也都是纷纷一惊,其中一名弟子更是转头看向风师兄道:“十一岁的望气期巅峰,当年风师兄你在这个年纪也不过才望气期而已,这个少年——” 话到一半,那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但这言下之意确是凿凿,欧阳笑的才质比之风师兄更为的突出。 风师兄并没有因为这人的失言而感到不满,只是略微惊讶的看了一下台下的那个少年,当年自己的确是望气期没错,只是却是望气初期,而眼下的这个少年却已然望气巅峰,这般才情确实高于他许多。 “先看看他的修剑潜质再说。”风师兄摆了摆手,止住了其他人的议论,将目光转向了台前的玉盘之上。 只见台下欧阳笑在得到收验弟子的指示后,双目微微一缩,提气收神,抬手对着玉盘打出一道内气。 哗——下一刻,玉盘上的银芒闪耀而起,耀眼的银芒即便是在阳光的映照下也依旧华光大放,更为惊人的是,就在众人以为这华光即将隐去的时候,一柄虚形的小剑陡然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云光剑体!”看台上的一名天剑门弟子在目睹了这一幕后,忍不住起身惊叹道。 “竟然是云光剑体!传闻中能够感悟剑意,天生便适合修剑的那个万中无一的体质吗?” “天啊,这欧阳家是要逆天吗?竟然有着这样的一个妖孽的体质存在!” “十年之后,郡城中还有谁会是欧阳家的对手!不,恐怕还不需要十年,传闻中拥有云光剑体的人修行进阶十分迅速,恐怕用不了五年,这个郡城中便要翻天了!” ......欧阳笑的云光剑体一出,就如抛在郡城当中的一颗重弹,迅速地由天剑门收徒处向外扩散,瞬息间便传过了整个郡城。 云光剑体的厉害之处恐怕除了一旁愣神的陆霄不得而知外,几乎所有人都曾听过这个可怕体质的传闻。因为天剑门的第一任祖师就是一个云光剑体体质的人,当年惊才艳艳的他横空出世,横扫了郡城的所有门派,并由此开创了如今这个郡城中一流的天剑门,天剑门的辉煌从那时起传承了数百年直至如今,依旧锐不可当,哪怕开派祖师早已在数百年前便已离开。 身在郡城中的人没有一个会怀疑天剑门的强大,而在如今它有了一个云光剑体的弟子之后便更是不会有人怀疑,几年后的今天,门派林立的地周郡是否还会有其他的门派或未可知,野心勃勃的天剑门一早便有扩张的意图,只是碍于百花阁和其他势力的牵制才未有所动作,如今有了这样一个逆天体质的人物出现,事情会有一番什么变化,谁也无从知晓。 ps:求各位大大的推荐啊 第二十三章 通过 欧阳笑拥有云光剑体的消息一经散出,所有还在郡城中的门派负责人眼中都是布满忧色,天剑门一贯强势,而这以后,只怕日子便不会再有太平了。至于能不能将欧阳笑从天剑门那儿挖过来,各个门派中的人没有一个生出过这样的心思,先不说自己的门派有没有这样的吸引力能够把将云光剑体的天才人物吸引过来,纵使有这样的福分,他们也不敢消受,那样只会加速他们门派的灭亡时间。 与各门派负责人有同样心思的,还有郡城中各大家族的掌舵人,欧阳家在郡城中本就属于豪门,如今再添上天纵之资的欧阳笑,往后只怕连城主都要礼让三分了。 郡城中暗地里的阴云密布的几乎能遮挡住这耀眼的骄阳,与欧阳家交好的家族倒是心中万分欣喜,而那些先前与欧阳家交恶的或是与欧阳家存在着竞争的家族,如今却都在思索着是否要去与未来的郡城豪霸修善。 银芒下的剑形散去,欧阳笑俊俏的脸上依旧如之前的傲然,似是对郡城中众人的反应已经了然于胸,司空见惯,目光看着风师兄等一众人朝自己走来,眼中略一转动,抢先一步对着来人走去。 “见过风师兄和诸位师兄。”没有等风师兄开口,欧阳笑便先简单的一个行礼,对着这位天剑门真传弟子说道。 “风师兄?”风轻扬有些诧异地看着欧阳笑,眼中掠过一道思索之色,欧阳笑方才一言看着是简单的好似新入门弟子对着老弟子的招呼,实则却是另有一层更深的意味暗藏其中,“你是师尊说的——” “是的,看来师尊他老人家还在师兄面前提到过小子,真是荣幸之至。”欧阳笑点头称是,只是这言语之中没有觉出半分荣幸的意思,这便是云光剑体的傲然。 “原来你便是小师弟,难怪才情如此之高,十一岁的望气初期加上当年祖师爷拥有的云光剑体,当真是师门之幸!”似是没有看到欧阳笑神情中的一丝不屑之意,风轻扬脸上满是欣慰地说道,再无丝毫之前天剑门真传弟子的做派。 “风师兄,什么师兄师弟的,这位云光剑体的师弟不是才刚刚入门吗?怎么就成了你的小师弟了?”看着欧阳笑和风轻扬二人彼此似是十分熟络地交谈,其余弟子有些不知门道,这才有一人出声询问道。 “哈哈,各位师弟有所不知,欧阳师弟早在一年前便被我师尊收入门庭,只是当时师尊说小师弟修为尚浅,加之他老人家要闭关修炼,这才让师弟晚一年加入天剑门。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师弟应该刚刚修炼了一年吧。” “嗯。”欧阳笑点了点头,虽然家族有着极为丰厚的修炼底蕴,很多族中弟子老早便开始了修炼,不过他却因为种种原因去年方才开始修炼,到今日刚好一年整。 “一年?”其余的弟子都纷纷感觉一口凉气从鼻中灌入,浑身上下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战,一年的时间由毫无武力修行到望气期巅峰,这种速度,哪怕是祖师爷转世相信也不过是这种程度。 愣神了半晌,其中一个弟子这才苦笑着打破了冷场,“师弟不愧是拥有云光剑体的天纵之才,如此修炼速度真令我辈汗颜,以后说不得还得望师弟你多多提携。” 一个进门多年的弟子对着一个刚进门的人说多多提携,若是平常,定会被人以为是天大的笑话,然而在此时此刻却是无人笑的出来,一年的时光连晋四阶,加之云光剑体的体质,说到提携恐怕真用不了多久。 欧阳笑漠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如何想法,表面上倒是真无作伪。 “走吧,师弟,别在这站着了,走,为兄去给你接接风,也好趁着这个时候给你讲讲师门中的一些事情。”说着不由分说地拉上欧阳笑便向着郡城最为豪华的醉仙楼走去。 一群平日里目空一切的天剑门内门弟子簇拥着一个毛头小子而去,平日里打死都见不着的场面如今却真切地发生在众人面前,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这便是云光剑体的资本。 欧阳笑的出现对于这些还未进行考核的少年郎来说,无疑是一次心灵上的巨大震撼,甚至可以说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是家里势力比自己好些罢了,等到了天剑门只要自个儿好好努力,谁赢谁输还真是不一定。可是这望气巅峰的实力和这逆天般的云光剑体往这一摆,先前所有抱着日后重振声势的人此刻都蔫了,如同大雨浇过的茅草一样,脸上无一不是落寞和不甘。就像之前满怀着希望想要去登上一座山峰一样,攀登前的所有都准备好了,刚想一步往前跨上实现会当临绝顶的梦想,忽地发现,山前拦着一条汹涌的大河,想要登山就必须先跨过这条大河,河的宽阔和汹涌令得所有人都不免心中生畏,这真的可以跨过去吗? 足足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才逐渐有人从适才的一幕中悠悠醒转过来,转而前去报名,人是缓过来了,只是脸上挂着的神情已不如之前那般意气风发,未经岁月冲洗的年轻脸庞上依旧是那般余悸未消之感。 这些前来报名的少年身上的改变都清楚地落在天剑门负责报名的这名弟子眼里,但即便是他,面对这样的一幕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云光剑体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不光是这些还未入门的少年人有压力,就算是已经是内门弟子的他,心中也是有挥之不去的阴霾,。江山代有才人出的确令人欣慰,可是这欣慰背后,被才人逾越过的心情着实复杂。 “也许再有几年,或许我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了吧。”这名弟子心中喟然一叹,想到连作为核心弟子的风轻扬都是那般模样,何况还只是初入内门的自己。 想归想,这该怎么报名还是得怎么报,只不过来了欧阳笑这一出,报名的速度比之前可是利索地多了,再也没人在那得意显摆自己的身世和修为了,除非他想毫无顾忌地打自己的脸。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轮到站在末端的陆霄了,先前欧阳笑那一幕虽然震撼,可却并没有影响到他多少。这其中,陆霄不知道云光剑体有多么逆天是其一,而更重要的是在他心中,武道梦想本就坚实,如同天空中明亮的星辰,哪怕路上布满阴霾,却不会影响他追寻前路的脚步,蒙得住视线却遮不住本心。 “姓名、年纪、修为。”大约是快到末尾了,报名弟子的语气显得有些微微的急促。 “陆霄,十三,强筋期。”陆霄如实说道,对于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他没有丝毫隐瞒,如今唯一令他担心的是在那不远处的那块测修剑资质的银盘。 离得越近,心中的排斥感越强,如今还只是隔了几尺的距离,待会儿若是站到了边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变化。 “也许自己是所有来报名的人里第一个被银盘排斥的人吧。”之前那些没有被测出资质的人最多也就令得银盘毫无变化,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输入的内劲有可能被弹开,陆霄便不由一阵苦笑,这下怕是要出名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抽动,却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原来你就是陆霄。” 正待陆霄发愁之际,那名负责报名的弟子忽地如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个中似乎极为熟络的语气令得一旁的陆霄一愣,我认识他? 这名弟子可没注意到陆霄的讶异,反倒极为亲切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笑着说道:“等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等了我这么久?”陆霄彻底呆住了,是事情转变的太快,还是他的脑子不大会转弯,怎么这话听起来像是自己极为了不得似的。 看到陆霄一脸呆滞,负责报名的弟子这才恍然,笑道:“你还不知道是吧?你要报名的事情我们一早便知道了,上面指名说要让你进宗门,想来是你获得了某个了不得的人物的青睐,这才由此方便一说。既然日后都是同门,那么我便托大喊你一声师弟了。师弟你看你都来了,那接下来的测资质就不必了,能获得大人物的青睐,想来师弟的资质定是极高,若是日后师弟发达了,还请多提携才是啊。” 不得不说,这名弟子的审时度势的功夫确实不小,先前欧阳笑以逆天资质登场,他都没有如此亲切熟络的反应,只是予以正常反应接待,而如今陆霄一来,突然像是换了脸似的,则是抓住了陆霄身后的大人物和他那莫须有的“极好资质”。这名弟子心里很清楚,像欧阳笑这种人日后肯定飞黄腾达,与他这种小人物定然不会有所交集,反而像陆霄这种背后有人物、资质又恰好尚可的人则更好接触,若是融洽了,保不齐对日后会有多大的帮助。 只有他这种进入宗门日久的弟子才会深知,一个宗门一方世界,提升修为固然不假,只是这人脉的携持对于宗门中的生存也是极为重要。 愣了一会儿,陆霄终于醒悟,定是那醉仙楼的老板从中发力这才有了他现在免考的待遇。心中震惊醉仙楼老板能量巨大的同时,他同时也存着一份感激,虽然这份帮助是看在那位大人物的面子上,可是帮忙能做到这份上也足以说明这位郡城里的巨擘十分看重信义,也难怪那位大人物会如此信任于他。 第二十四章 进入天剑山 日照当空时,天剑门的收徒才算是正式结束,近百号人列在台前,年岁都不过十余上下,正是英姿勃发之纪,人人傲然而立,相比起边缘那些落选的人,他们无一不是眉携英气、目含精光,显得飒爽之极。 这其中自然以欧阳笑最为突出,英俊不凡的外表配上一袭华贵,剑眉之下藏着一簇浅浅的笑意,把握不到其中的意味却更为他平白添上一份超然之感,挺拔的身姿如剑而立,整个人如一封隐在鞘中的宝剑,锋未露而势已出。他一人独步于人前,无人敢立于左右,都是基于其一步之后而立,近百双眼睛汇聚到他身上,却未感觉到他有一丝的不适,依旧平平淡淡地望着台上的几个主持台面的内门弟子,这份看似平淡实则倨傲的心性,令得在场众多新人都不由心中一叹,枭雄本性,无愧于云光剑体啊。 陆霄默默地矗立在人群之中,与他人一样,他也将目光投放在了有如鹤立鸡群的欧阳笑身上,唯一不同的是,别人心中发出的是感叹,而他仅有的只是这份注视。这并不是说他觉得自己有超过欧阳笑的潜质,只是心中觉得别人再天才又与他何干,他修武道修的自己的路,不是存着仰人鼻息、看人眼色而去的。 心中如此之想,可他对欧阳笑却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如此这般细看这个号称有着云光剑体的逆天之资年龄却比自己小的少年人已不是第一回,算是先前报名那次,如今已是第二回了。第一次看他,只觉得这个少年实力非凡,气势斐然,而今再次细看,他却隐隐感觉这个已然是新人中的第一人身上有种淡淡的血气在那游走,若是细细分辨,甚至能觉察出其中的一分凶煞感来。 虽然只是心中一时之感,但陆霄脸上却不由显出了一丝凝重,自从仙岩上的那次惊变后,他的五感显得尤为敏锐,欧阳笑身上的那种感觉他只在大牛身上感受过,那是真正在血海中翻腾过的人才具备的独特气质,难道这个年纪还不如自己的少年人竟然也有过人命攥在手中? 双眉微蹙,陆霄收回目光,对于这个新人第一心中已有了判断,怕是此人的经历就与他的逆天资质一般,极不简单。 “各位师弟,既然大家都已通过了测试,那么今后就是同门了。”说话的是台上众弟子中的核心风轻扬,只见他面露淡笑地从台下一众新人中扫过,最后落在欧阳笑身上,相视一眼后,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此次招收新人出现了不少人杰,尤其是欧阳师弟,其天赋之好甚至惊动了宗内的诸多大佬,为此,原本定于明日的返程特地提早为今日下午,诸位回去准备一番,两个时辰后便返回此地,我们一起返回宗门!” 原以为会是什么走前动员之类的事情宣布,一看竟是将离开时间提前,这点改变除了极少数人面露苦色外,大部分人都表现得极为平常,陆霄自然在其列。 如今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都离开了,整个郡城里还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不过既然上面给留了两个时辰,他也不好什么都不干。转身离开散作一团的人群,向着自己住的偏院走去。他的东西不多,除了之前的那个包裹外,如今只不过再添上那位大人物给的东西而已,三两下收拾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落。 出门时正好碰见了往这赶的林枫,陆霄也很识趣,颇为礼貌地向着来人一番道谢。虽然这位强叔的堂弟并未帮到什么实质性的忙,但初到郡城的起居毕竟都是人家安排的,加之两者之间并无什么特殊的关系卡在里头,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是不易,这点陆霄心中也是心知肚明。此番离开前,他本就欲前去林家感谢一番,如今林枫一来,倒是省了他前往的功夫,倒是省事不少。 三两句闲扯下来,陆霄发觉,这林枫此次前来怕不是单纯地为他送行这么简单,似乎还想从他口中套取一些有关叶星龙的事情,想来以林家的眼线,似是从他妹妹的离开上发现一些端倪。 想明白了前后关联,陆霄倒也爽快,除了大牛对自己的指导之外,所有知道的全部吐露而出,汇总起来大致也就一个意思,那人颇为神秘,我不是很清楚。 良心所在,陆霄觉得自己已经是知无不言了,可落在林枫的眼里,却觉得这个少年很不实在,奈何叶星龙的存在令得他不敢过多纠缠,匆匆往陆霄怀里塞了个锦囊袋便皱着眉头离去了。 林枫的离去,陆霄除了报之以无奈外别无他法,都说了实话还不相信,你能怎么办?摇了摇头,陆霄也不去管他,取出怀里的锦囊打开一瞅,倒是吃了一惊,这林家别看给他住的地方不咋地,这临别前送的东西可真不少,足量的金锭子有七八枚之多,还有散在的一些其余的银两,就光这些便足够陆霄在这郡城里好好地开销一番了。 “就是不知在那天剑门里,这金银之物还是否好使?”陆霄一边这般想到,一边将锦囊收好放入到自己装着盘缠的包裹里。钱财的东西放在武者的世界里还真不好说,但终归是有用着的地方,反正都是别人给的,不要白不要,它冲的又不是自己,而是全仗着别人的脸面,陆霄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如此思索来,拿在手里也是极为的心安理得。 两个时辰匆匆而逝,陆霄老早便拿上东西伫立在人群之中,这么多新人里只怕就属他最为光棍了,所谓牵连少,俗累就轻,相比于其他人脸上挂着的离别愁苦之感,他反而最为的轻松。 “既然大伙都准备好了,那我们便动身,前往天剑山!” 天剑山的位置究竟在哪陆霄根本不清楚,只是一路上通过与自己同行的几个少年人身上大致知晓了一点,这个地周郡城中的头号势力位于连云山脉的极西端,再往西便是到了魂兽森林的地界,似是极为的偏远。 十余辆马车在骏马健壮马蹄的飞驰下,翻山越岭,足足颠了四五个时辰才渐渐变得平缓,透过马车窗沿,也慢慢可以看到一些个身着长袍的弟子手执长剑面露恭敬地不住向前方回礼,这一幕清楚地落在了陆霄的眼里,他知道骏马的连番奔驰,终于是到了天剑门的地界了。 马车驶上青石路后渐渐停下,车上的一众新人在风轻扬的一声轻喝下纷纷走下马车,仰头注视着自己身前的山门,脸上无不带着崇敬之色。 几丈宽的青石路延绵而上,大约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凸显出一座巨大巍峨的石门,门呈云拱之势,门庭正中,落着三个丹红大字——天剑门!字体刚劲,笔锋凌厉,三字相乘,给人一种极为威严之感。 陆霄虽然不懂书法,却也知晓这“天剑门”三字定是出自大师之手,而且从字体上传出的气势来看,这位书法大师同样是一位不凡的剑道高手。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座山,便是我们天剑门的前山,进入门内,还可见绵延巍峨的内山,那里住着你们未来的师傅和师叔,还有一些门内极为看重的核心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师兄。”风轻扬从马上翻越而下,一步跨上青石阶,对着众人朗声道:“眼下你们要走的便是我们天剑门的入门山路,过了那座大门,便是我们天剑门的入门弟子了,所做一切都必须遵照我们天剑门的门规,一旦违反必定严惩不贷。现在若是还有想退出的,就尽快站出来,我会差人送你回家,若是没有,便与我等一同上山,面见各位长老师叔。”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见没有人退出,风轻扬微一颔首,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继续道:“很好,我没有看错你们,你们的剑道之心很坚定,接下来就随我上山吧,记住,经过山门之时,一定要行跪拜之礼,因为你们看到的那三个大字,就是我们的开派祖师所写,见字便如见祖师!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百余个新人齐声喊道,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开派祖师,任何人都抱着一种瞻仰的态度,同时又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放到站在最前方的欧阳笑身上,同为云光剑体,不知道未来他的成就能否超过那个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祖师。 听到开派祖师几个字时,欧阳笑眼瞳中不自觉地闪动了几下,嘴角径自一弯,随即也做出一副崇敬的模样,只是是否如实,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注意到欧阳笑适才嘴角弯动的人不多,而陆霄正是其中一个,同为云光剑体,欧阳笑的反应却给他一种极为反叛的感觉,仿佛他心中并不如何看重这一体质。眼中带过些许思索,陆霄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与众人一起跟着风轻扬向着山门走去。 ps:前期有些慢热,后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进程,求各位大大顶起!!! 第二十五章 外门弟子 所谓的拜师行礼并没有陆霄想象中的那么庄重,就像是世俗中的教授手艺的师傅一样,随意地撇了一眼,便按照相应的人数一一划分到到场的众位长老名下,作为外门弟子。 只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选徒拜师便告一段落了,来时的一百来号人除了欧阳笑和少数几个能和长老攀得上关系的人,其余的全被遣散到各自的住处去了,陆霄自然就在其中。 醉仙楼老板能量是大,可再大到了天剑门里面也就就此为止了,之后该怎样全看陆霄自己发展,就像渡河一般,醉仙楼老板给了他一条小船,该怎么划,能划到什么地方则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好在陆霄本就没指望着醉仙楼老板能帮到什么程度,在他看来,能避过那枚银盘的查探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情了,再往里,他想都没敢想。如此一来,和众人一同向住处赶去,他倒是也乐得如此,背着行囊散入到人群之中,很快便没了身影。 外门弟子的住所被安置在了天剑山的西边,与教习剑法武艺的演法堂相隔较远,约有几里地的距离,倒是与门内的园坊、酒坊挨得颇近,如此安排,只要有心便不难想到,定是宗内的上层人物想着方便给外门弟子安排上一些体力上的事务。 初进门的弟子总是要张罗着一些“特别”的活计,比如脏活,比如累活,这点世俗上是如此,而到了宗门中亦是这般。到了住处打听了到了这些后,初来的弟子们除了哀怨一声后也别无他法,只要一个势力中有新老之分,那么便有这种安排,逃与抗争都是无用的,唯有安然接受。 对于这点,陆霄倒是没说什么,早在他做酒童时便已然接触到了这些,老生欺负菜鸟,或是师傅考较新来的弟子,安排的东西无非就是这些劳力活,这就像是一个行规,入了这行就必须得遵守,抱怨是没有用的。 放下了包裹后,陆霄环视了一眼自己的住处,不大的院落内住着同门下得一伙人,紧是紧了些,但好在每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彼此的修炼倒也不算打扰。 稍稍算了算,与他拜在同一门下的好像有十个人,除了他自己像是孤家寡人外,其余的九个人似乎都彼此认识,而隐隐之间似乎也形成了一个小团体,有意识没意识地将他排除在外,大约是从仪表上看出了他家境也就一般,彼此生出了一丝嫌弃。 对于他们的这种排斥,陆霄心中默然,反正彼此也没有过什么交集,他们爱抱团就抱团,他也乐得自己一个人自在,唯一的缺点就是若是遇上些事情,怕是到时候没人会知会他一声。 “嗨,管他呢,反正现在以提升修为为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心中打定了注意,陆霄也不再理会其他,摆好架势便立即投入到修炼之中。 入门的第一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除了给每人发了一个小本,简单介绍了一下门规和门中各区域的分布便再无其他。 天剑门的门规极其繁琐,小本上一页十条一共罗列了十余页才勉强写完,陆霄一页页地粗略扫过,除了几条比较重要的,其余的都只是一目带过。倒是小本中介绍的门中的各部划分,他仔细地看了看,也基本搞清楚了天剑门中的一些分布。 天剑门共有三堂一阁十二坊,三堂是指演法堂、执法堂和竞武堂,顾名思义,演法教人如何习武,执法则偏向于明断门内法度,而竞武堂则是一个方便弟子切磋较量的场所。 一阁指的便是门中的天剑阁,其中网罗了天剑门自开派以来收集的所有功法剑技,下至人级、兵级,上至尉级、校级,规模之大足以令整个郡城势力都为之眼红。 而所谓的十二坊,则指的是酒坊、器坊、园坊、药坊......每一坊都有其司职的领域,分管着门下弟子的各种日常修炼所需。 明了了门中的各区分布,陆霄若有所思地合上了小本,以他目前情况来看,最缺的便是功法和武技,而这两样若是想从天剑阁中获取则需要大量的积分。门中对于积分的获取有相应的制度,归纳起来无非是两点,一是向宗派或者自己的师傅贡献宝物以换取积分的赏赐,二是完成宗门颁布的任务来获得相应的积分。 这两条,第一条陆霄根本不予理会,且不说自己有无宗派或师傅所需的宝物,即便是有他也不会上交的,人心险恶是一,二则是现在的他对于天剑门还没有太多的归属感;那么,这剩下的第二条便是他获取积分的唯一出路了,只是不知道这颁布的任务会是如何,若是极难完成,拖延了进度,对于功法的换取反而是一种负累。 一阵思索后,陆霄还是决定等明天空时去任务发布的地方看看再行打算,毕竟功法之事体大,一旦出错极有可能影响到他修为的进程,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转身从床沿取下自己的包裹,将之翻开,露出其中的一个写有妹妹名字贴条的小包,里面装的是叶星龙托醉仙楼老板交给他的东西——一本尉级高阶的琅琊剑法和一瓶标示着洗髓伐体的三品烈阳酒。 两样东西无论哪种,若是放在郡城之中定会引起一阵疯抢,然而放在他面前却如瞎子看戏一样,无从下手。琅琊剑法品阶虽高,可修炼需要的底子也高,翻开第一页上便明确写着,若无望气修为则不要轻易修炼,否则剑气入体难以导出,久此以往,伤害根基;而这三品的烈阳酒则更是如此,本身对酿酒比较熟识的他心里很清楚,三品的酒洗髓伐体之效确实斐然,然而酒两品为一段,到了三品便又是另一阶段,别看他之前能够吸收二品酒力为己用,可到了三品这便如一个孩童一口气吃了几个大人的饭量,不但自己消化不了,更会影响其他东西的吸收,贸然使用,只会适得其反。 若是将这两样东西上交,且不说他舍不舍得,或许是会换来一些积分,但恐怕带来更多的是来自自己师傅甚至宗门的一次又一次的盘问,到时查到叶星龙身上怕是又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是非。眼下对于陆霄而言,最为重要的便是提升修为,他可不想修为没有提升半点,整天被宗门大佬揪过来问这问那。 将目光从这两样东西身上扫过,定格了半晌,陆霄终是苦笑着将它们收了起来,有宝物在手却不能使用的感觉可真令人抓狂。眼下想要尽快地使用这两件东西,唯有尽快地将修为提高到望气期,只有到了望气期,无论是剑法还是烈阳酒自己才能染指。 “望气期。”陆霄紧握着双拳,目光中不时流露出昂扬的战意,眼下所有外门新来的弟子中,只有欧阳笑一人达到了这个水平,而他自己才仅仅跨过强筋期的门槛而已,望气看似很近,实则有多遥远恐怕只有经历过这一阶段的人才能细数过来。 一夜匆匆即过。 第二天一早,陆霄便赶去了演武堂。这是他师尊教授的第一堂课,对于这个尚只有一面之缘的师尊,他可不想留下什么迟到的坏印象,故而只匆忙地在路上咬了几口干粮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演武堂的堂口。 出乎陆霄意料之外的是,和他同属门下的其余九个人到的竟比他还早,整齐划一地端坐在老弟子的身后,似在忙着询问什么,见他进来后,彼此相视一眼,又接着去忙之前的事了,完全没有理会他。 对于几人的反应,陆霄倒是没有在意什么,从他们组成一个小团体把他排除在外开始,他就清楚,自己和这一伙人不可能有什么良好的交集,如今这样,他倒也乐得如此。令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几个看似纨绔的同龄人对于武道竟也有这般毅力,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思定后,陆霄凝神看了看堂中端坐的数十人,除了为首的几人穿着疑为内门弟子的服饰外,其余众人都与自己一般,一身深色的外门长褂,除了年纪上大了自己些许外,修为上并未有多大的差别,其中最高的也才不过在望气阶段,甚至还不如欧阳笑。而反观人群前列的几个已是内门的弟子,一个个腰身挺拔,气势凛然,修为已然超过了望气阶段,达到了凝神甚至更高。 一番观察下来,陆霄心下了然,看来突破望气与否是成为内门弟子的关键。 心中正思绪翻转,忽地耳畔传来一声轻喝,正是为首的一名内门弟子发出的无疑。 “肃静!师尊到了!” 喝声过罢,全场立即无声,而在片刻后,堂口的一侧果然走出一名面目刚硬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陆霄的师尊无疑。 ps:求、各位兄弟顶起啊!! 第二十六章 猜想 中年男子一进门,陆霄便顿时感觉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这种气势与修为无关,陆霄猜测,自己的师尊应当是修习了一门极为霸道刚猛的功法,久练之下方才会形成这般气势。 “本座张木远,乃是刑法堂第三长老,从今日起便是你们这些人的教习之师。”浑厚的声音如寺庙里敲响的禅音在堂内缕缕回荡,不带任何感情却自有一股威势含在其中,令得在场众人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身子,面色肃然,生怕给师尊留下些懒散的印象。 张木远高大的身子端坐在堂正中的藤椅上,目光从陆霄这十个新来的弟子身上扫过,合计到每人身上,停留的时间也不过半息功夫,可却使人人感觉到一股森寒之意从心底升起,仿佛置身于形堂之中,将要面临酷刑审讯一般。当即便有三两个心理素质较差的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整个人都要瘫软下去一般。其余的几人虽然没有这么狼狈,可却也好不到哪去,无一不是面色惨白,虚汗涔涔。 “这便是刑法堂长老的实力吗?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有如经过了一番严厉的审讯一般。”陆霄暗自呼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地思索道。方才那一眼扫来,他虽然没有其他人那般不堪,但也有好似面对一头猛兽的危险感,整个人如临大敌,所有精神都被迫在那一刻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不知道大牛哥和那位全力释放气势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陆霄感觉自己的师尊在自己所认识的人里,修为至少能进前三,除了已经离开的大牛和叶星龙,尚没有人光在气势上便能给他这般感觉。 “我们是天剑门,无论你们进门前善使什么,拳法也好,掌法也罢,只要你进了我们天剑门的大门,那么今后你们所要修习的便只有一样,那便是练剑。”张木远双眼徐徐一扫,目光所致皆是一片寂静,稍稍一顿后,他又接着说道,“剑乃万兵之王,剑芒之下,未有一敌。当年你们祖师也正是靠着他的一柄长剑才有了我天剑门的今天,甚至于你们脚下所站立的这方土地都是剑锋下的地界,因而,从今日起,我要求你们所有人都要修剑,无论功法还是武技都务必要以剑为主导。不要以为我这是蛮横*,在剑的世界里,只有走的远了,你才会知道我今日的说法有多么的正确。” 张木远的话里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般那么不容置疑,一席话说完他甚至没给人留下任何思考的空间便又继续说道:“好了,现在我便教你们如何打好修剑的基础。你们这些人里,大部分已跟我有些时日,而剩下的则是刚入我门不久,如此我便老生常谈,将这修剑的基础再与你们说道一遍,无论你听过还是没听过,都给我仔细听好。” “剑多奇,在于刺、劈、截穿,意在攻其不备......” 看着师尊在堂前款款而谈,陆霄心中却有些复杂难名。不知为何对于修剑一途他仿佛有着天生的抵触一般,以至于在张木远为大家讲述剑道基础时,他心中难掩地滋生出一丝躁动之感,似乎根本不愿多听几句。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并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偶尔动了动身子,装作一副想将理论与实践结合的思索模样。 张木远厚重的声音在堂中轰轰而过,约莫过了近半个多时辰,声音才渐渐趋缓。 “好了,今日的讲课便到此为止。”张木远高大的身子从藤椅上站起,虎手将衣服一捋,目中含威对着堂下众人一扫而过,接着说道:“以后每半个月为师会来为尔等讲课一次,每两个月做一番考核,望尔等多多努力,早日跨过望气,成为内门弟子。”说完大步而去,留下一堂的弟子在原地议论纷纷。 陆霄没有像其他的新生那样留在堂中与自己的师兄们“交流感情”,他本就不与那九人合群,心中更没存着去巴结老弟子来方便自己日后的行事,带着适才的疑惑心不在焉地走出了厅堂。 陆霄的反应自当是落在了其余那九人眼里,不过他们不清楚陆霄的心思,只当是自己成功地将陆霄排除在外了,彼此相视一笑,对于老生的巴结就显得更为的热情了。 天剑阁的位置与演武堂相隔并不是很远,陆霄在离开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来到了阁外。入了天剑门,成为了天剑门的弟子,陆霄可并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特殊,既然师尊说要修剑,无论他心中愿不愿意,获得一本修剑的功法还是有必要的。 向管事的弟子出示了自己外门弟子的身份牌后,陆霄顺利地来到了天剑阁的第一层,同样也是最底层。 天剑阁一共七层,每一层里的功法和武技都不一样,层数越往上,功法和武技的等级也就越高。无奈外门弟子的权限太低,被允许的只有一二层这种基底楼层,再往上便需要更高的级别,诸如内门弟子甚至核心弟子的身份才行。像陆霄这种刚进门的,则只被允许在第一层观看,至于到第二层,则需要交纳相应的积分才能上去。而对陆霄而言,初进宗门甚至于连积分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更遑论上缴了。想明白了前后关联,陆霄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第一层,看看能否有所斩获。 虽然只是第一层,但囊括在其中的东西却也不少,上至史域要义,下至功法武技,很多东西都包含到了,当然这其中涉及的自然只是基础而已,若是要往深了探究,恐怕还得再往上几层。 陆霄的记忆力不错,对于一些没见过的要闻志异他都会翻开看一看,随着翻阅数量的增多,脑中所掌握的对于器武大陆的知识也比之前要丰富上了许多,至少关于天剑门的一些基础知识他不会像刚来时那般小白了。也正是由于恶补上了许多有关天剑门的知识,他才知晓为何门内的长老会这般看重拥有云光剑体的欧阳笑了。当初拥有同样体质的开派祖师只凭着一把剑,便令得郡城四方莫有一敌,五岳之下无不尊首朝拜,如今出了个同样体质的欧阳笑,只怕天剑门重回当年霸气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致浏览了一下后,陆霄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限制观阅的时间,便拿上先前便已看中的两本秘笈走出了天剑阁。这是作为刚入门弟子的唯一优待,任何刚入门的弟子持着身份令牌都可以在天剑阁一层借阅任意两本书籍,无论功法还是其他,期限是一周,一旦过了这个时间,再往后想来借阅,便要用积分来换取,越高层数上的功法武技换取所需的积分则越高。 陆霄其他的不知晓,只知道光上一次二楼便需要二十个积分,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积分如何赚取,但光看前来天剑阁换取功法的弟子脸上肉痛的表情便可知晓,这积分怕也是极为难赚的。 此情此景,倒是令陆霄想起了从前在酒馆干活时,一个伙计整天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天下何处不压榨啊! “先不管那么多,回去看看这两本功法武技是否能够修炼再说,若是不能——”陆霄眼中的光华再闪,只怕就应了他来天剑阁路上诞生的那个猜想了。 匆匆赶回住处,陆霄发现其余的几人还没回来,恐怕还在同门师兄弟的熟络之中,只是微微扫了一眼空荡的院落四周,倒也没去管它,一个闪身钻进了房门之中。 将两本秘笈平放在桌上,目光从书页上扫过,陆霄眼中带过一道思索之色。这两本秘笈分别对应着修剑功法和剑技,一本名为《落日剑诀》,乃是修剑引导的法门,而另一本《落叶九剑》则是单纯的一套剑技。 一功法一剑技,两样落在一层中都是极为普通的货色,放在平日里天剑门中的弟子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浪费积分借阅了。而如今陆霄浪费了一次借阅机会,硬生生地挑了两门极为冷门的功法剑技却不为其他,只为了二点,简单,且容易上手。 从一开始报名时接触银盘起,到进入天剑山后身体上一系列的反应,陆霄都有理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修剑资质,或者说,自己是否适合修剑。 仙岩山上的那次事件令他五感都变得极为敏锐,以至于能感觉出一些隐隐存在却不怎么清晰的事情,而这次借阅功法,正是要去印证他心中诞生的那个猜想,一旦印证了,那么往后的日子便需要一番重新的考量了。 事关日后修练,容不得他不去重视! ps:求大家给点力啊,推荐走起! 第二十七章 右臂上的反应 若一切只是缘由资质太差,那陆霄反倒不会计较什么,所谓勤能补拙,资质差些多努力些便是了,可唯独这源自身体上本能的排斥根本无法用资质的好差去评论,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修剑不适合他,甚至他本身就不能修剑。 越往深处想,陆霄心中越觉得玄奥离奇,稍稍平复了一下后,感觉整个人不再那么躁动不安,他才正式翻开桌上的其中一本秘笈——《落叶九剑》。 剑技的名字听上去很玄乎,像是一种极为了不得的剑技传承一般,可打开一看却实在一般,甚至有些烂大街。所谓九剑就是根据用剑的几种姿势稍加篡改一下而已,而行气路线若是总结一下无非便是提气于臂,借势击出而已,至于落叶之名,完全就是一个噱头。饶是以陆霄这样使剑的雏鸟看了之后都不免摇头哂笑,甚至于他觉得天剑门堂堂地周郡第一大宗派放一本这样的剑技在阁楼中是不是为了凑数? 陆霄没有继续对门派的小小亵渎,剑技虽差可是眼下却最适合他。其他稍微强一些的剑技想来练成也需要一些功夫,而眼下这门基础剑技则完全可以将时间缩小到一半甚至更多,这恰恰就是陆霄所希望的。 将九剑全部牢记后,陆霄揣上另外一本剑诀蹿出了房门,找了一处没人的僻静树林开始修习起剑技来。 山风徐徐,卷得漫山连天的枝叶簌簌直响,相互交连的巨大树冠下,陆霄以树枝代剑,身动而剑行,身形翻转,臂指峦动,一连数十剑挥下,倒是带出些虎啸魔体中的霸道意味来,只一会儿,脚下便积攒了不少鲜绿的枝叶来。 大约只过了半个时辰,陆霄便将落叶九剑悉数掌握,虽然只偏于行,尚未达意,但这对于他来说依然足够,更别提这套剑技中是否包含着剑意了。 闭上双眼调息了片刻,已然赤着上身的陆霄将呼吸逐渐放匀,在气息相调的一刹那,兀自睁开双眼,脚下风动,配合着手中的细长枝桠连连舞起,“飞叶式”、“卷叶式”......一直使到“落叶式”,九式一气呵成,这才停住手臂的摆动,任由余势渐渐散去。之后转身松开手中的枝桠,向着堆放衣物的树底走去。 盘坐在大树下,陆霄开始细细回想起适才修炼剑技时的感觉,一套下来,虽然仍感略微生涩,但整体却是把握住了,中间的一些不畅似乎也是跟他的修为有关,不过强筋期的修为,即便使用的是一套简单的基础剑技,连连练习下也会有力有不逮之时。 “看来在使用剑技上并未出现什么问题,那么这问题是出在功法的运行之上?”自顾自地一阵低语,陆霄随即从衣物中翻出那本《落日剑诀》,开始细细地研读。 “气游丹田,上入膻中,穿神阙于左右,沉臂络......嗯?”正按照剑诀中所记方法运转内气的陆霄忽然身体一滞,一股内气行使的淤滞感猛地从右臂中传来,如同水流前行中忽被一刀拦腰闸断一般,死死地阻塞在臂中的脉络里,极为不适。 “沉臂络。”陆霄咬着牙再次用力,想要将这股内气冲过右臂中的屏障,可无论他怎么使劲,身体中涌动的内气却始终无法冲出,好似被一座大山深深截断一般,而反观左臂,虽然运行时有些许阻滞,可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冲过。 一连冲击了十几次皆以失败而告终,到最后陆霄感觉体内的气力都消耗一空了则才不得不放弃转而进入到调息当中。冲不过右臂的障碍便意味着无法成功地将内气在体内行使一个周天,那么这门功法的修习便也就宣告失败。 调息了片刻后,陆霄这才从适才的脱力中恢复过来,拿过摆在衣物中的剑诀,眼眸如深夜星辰一般在眶中闪烁,露出其中的一抹思索之色。功法运行的失败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沮丧,却反而让他在某方面的猜想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如此算来,他反而应该觉得欣喜。 而实际上,陆霄脸上确实挂上了一抹笑意,不过倒不是因为他不能修习剑诀而气极反笑,而是由于剑诀的在右臂上的运行失败令得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几次生出的对剑的排斥感绝对与右臂上的印记有关。 扭过右臂,陆霄双眼仔细地观察着位于后臂、如今已是深嵌在肌肉中的那块刀状印记,细看之下,除了深度较大外,真与寻常的胎记一般,包括它与皮肤之间的纹理都衔接的极为自然。整块印记恍若天成,即便是细碎到边缘的边角也是圆润而细致,像是功夫极好的宫廷画师一笔一笔细描上的一般,没有多一丝,也没有少一缕,就如一把缩小了的长刀印在了臂膀上一样。 “长刀?”陆霄突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眸光从印记的轮廓上一一扫过,小心地没有放过哪怕一丝的痕迹。半晌,这才重新仰起头,看着头顶如小刀似的叶片因为山风的吹拂徐徐下落,深邃的目光中总算是烙上了一丝坚定。 “因为刀剑之间的排斥么?”回想起他今天在天剑阁中看到的有关器武大陆上的见闻,陆霄俊脸上不觉浮起一丝怪异的笑意。他只知道器武大陆上因为兵器的原因分出了十余个地域,可从他身体的表现上看,怕是在各个地域里对于其他兵器应该也有不小的排斥。这就如同森林中各类王者都有其相应的领地一样,若是其他的王者路经领地,那么即便不会受到多么大的威胁,但至少也会有一些相应的压制。 “如此说来,莫非这枚印记下隐藏的真是一把实实在在的刀?”陆霄被自己忽然生出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可回想起当日钻入自己身体中的那枚珠玉,却怎么也看不出它有一丝刀的样子啊,而且若真是一柄刀钻到自己的臂膀里,光凭这一把刀就能引起整个地界中剑意的排斥,那这把刀得有多逆天? 想了半天也没落个明白,陆霄也就干脆放弃了继续思考的念头,反正眼下至少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自己最近以来身体产生的种种排斥感和不能修成剑诀必然是跟右臂上的那块刀状印记有关,至于究竟是什么,那就不是他眼下所能知晓的了。 “该死,要是能到望气期就好了,至少能通过内视看看右臂里到底藏了个什么东西。好歹借宿了这么久,作为主人,怎么也该有点知情的权利吧。”一路骂骂咧咧的,陆霄提着一手的衣服走出了树林,如今剑诀不能修炼了,可那也不能闲着,提高修为乃是第一要务,更何况越早达到望气期,就能越早知道自己右臂上的大概,是骡子是马见着了心里有个明断,到时也好再做打算。 将东西放好后,陆霄没敢瞎闲着,赶忙跑到任务坊里去拓印了一份外门弟子能够接下的任务,眼下借来的剑诀是不能使了,他得想办法多赚些积分去趟天剑阁的二楼,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目前修行的功法。 外门弟子的任务素来就是整个天剑门的苦差,这点光看外门弟子住的地方就可揣测一二,看一遍下来,不是去山下帮宗门运送粮食就是去园坊管理花草,花费时日长不说,能够换来的积分还少的可怜。 陆霄大致估计了一下,一整排任务下来,能一次赚够上天剑阁二楼积分的竟然不超过十个,而且每个边上都有了明显的标注,表示此任务已经被人接下,不要重复接取。想陆霄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一没资历,二没修为,能留给他的任务除了那些出力难出工的活计还能有什么。 如今在宗门里,积分俨然就是硬通货,有好赚的、容易赚的,谁不抢着干,脑子冒泡了才会留给他这样一个二楞菜鸟。 苦笑着摇了摇头,陆霄倒是没有去抱怨什么,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来的晚了,肥虫大虫被吃完了也是正常,睁大了眼睛开始细细地搜罗着剩下的任务,看看能不能发现几个漏网之鱼。 “嗯?酒鉴?就是品酒?一月十个积分,也不低啊,竟然没人去接?”陆霄上下扫了几遍后,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一个写着酒鉴的任务上。 一月十个积分,虽然不多,但相比于其他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得来三两个积分,这个任务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美差了,只是为何会没人去接呢? 陆霄可没空去理会这些,眼下他最需要的便是积分,哪怕其中有些猫腻又当如何,喝不了顶多算是求个醉,他还真没怕过什么,更何况以前在酒馆里喝过的酒也不算少。想了想,陆霄又多接了一个上山采摘酒草的任务,积分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反正就是喝个酒的功夫,一会儿就好了,再接个任务也好多赚些积分。”陆霄一边如是想到,一边向着酒坊走去,准备这就去把任务给接了。 第二十八章 新来的酒鉴 酒坊位于外门弟子住所的偏北方向,距离隔得并不远,只不过走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陆霄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仰头望去,看见不远处的一处青烟袅袅的阁楼上书着两个丹青大字——酒坊。 酒坊的地界很大,但是格局排布却很是简单,从药草库到酒窖,所有地方都按照酿酒所遵照的程序一一排开,而且所有库房上都有明确的标识,给人一目了然的感觉。 陆霄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便收回目光转而走到酒坊中负责记录交接任务的弟子那。 “这位师兄,我来接个任务。” “哦,是那个采药草的任务吧,喏,这是要采摘药草的名单,你去把它采齐了上交过来就行了。”负责弟子似乎见多了来接任务的弟子,听到陆霄的问话后,连头都没抬,直接用手指了指桌旁的一张笔墨书写的清单,慢悠悠地说道。 能来酒坊里接任务的弟子无非都是些新来的或者在门中混不下去的,至于那些有权有势或者是有一身本事的,根本不会闲的跑来酒坊里接任务,早去那些油水高的地方了,这一点早在周成刚来负责交接任务时便已摸清了,所以作为门内的老油条,他根本不必害怕因为自己的态度得罪别人。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如今这般不太愿搭理人的习惯,而往来接任务的弟子也都见怪不怪,一个交一个接,你换你的积分,我干我的活计,彼此相安无事倒也极好。 按照往日里的习惯,这个接任务的人早该拿着清单去山上一顿忙活了,可周成等了半天,见那道人影还是竿似的立在自己跟前,顿时心头涌起一阵不耐,仰起头,皱着眉看着身前来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长的倒是很干净,穿着一身齐身的外门长褂,一看就是刚来的菜鸟,傻里傻气的,周成眉头一撇,心中满是不屑。 “怎么?还有什么事儿吗?任务不是给你了,还不去做呆在这想让我帮你干哪?” “呵呵,师兄,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任务,我一共接了两个。”周成的态度陆霄都看在眼里,不过早在酒馆里摸爬过的他对这些早已了然于胸,依旧笑意不减地说道。 “嗯?还有一个?你当我白痴啊?我们酒坊里哪颁布了两个——嗯,你说还接了一个任务?”周成正准备臭骂一顿,忽然脑中闪过一道光亮,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些许难以置信之色,接着问道,“做酒鉴?” 陆霄含笑着点了点头。 “哦...哦...酒鉴啊,这个不用领任务清单,直接去坊里找赵长老就行了,他就在进内院后左拐的那个坊窖里,你进去就能看到。”周成看着陆霄相比同龄人略显瘦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竟一时忘了适才自己凸显出的殷勤。半晌过后,他这才从呆滞中醒转过来,眼中冒着兴奋的精光,嘴上不住喃喃自语:“竟然有个傻子去接了赵师伯的酒鉴任务,哈哈,想想距离上次的好戏有多久了,怕是得有近半年了吧,想必赵师伯自己都想不到会有个傻子自己送上门去吧。不行!我得去告诉其他师兄弟去,这可是少有的乐子啊!”说完随意地收拾了一下东西,飞快地跑出了酒坊,仿佛真有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一般。 周成前后的变化陆霄自然都收在眼底,他心里清楚,怕是这个任务之中真藏了些什么猫腻,只是他尚不得知罢了。 “看来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便宜可占,原以为这个任务是自己捡到的大便宜,如今看来,这个别人弃之不取、自己拾若珍宝的任务怕是大有古怪啊!”陆霄心中一叹,如今已经接下了任务,纵是再难自己也得顶着头皮硬上了,再说,光看这名,不过是酒鉴而已,真能藏着什么玄机? 生提了一口豪气,陆霄抬脚迈入了周成所指的那个坊窖之中。 赵长老的这个坊窖比之其他的要大上不少,约有其他酿酒师两倍大小的空间内摆满了各色的酒坛,有的早已用黄泥小心地封好,上面贴上了纸条标明了酒的名字和功效,而有的则连盖子都没有,只是敞着坛口散乱地排列一地。 坊中的中心位置放置了一口巨大的酒鼎,鼎口半阖,依稀能看见那露出的一丝缝隙中传出的袅袅酒气。鼎下固定着一个金属浇铸的四方框架,其下喷涌而出的火舌正好将整个酒鼎牢牢地笼罩。火焰狂舞,陆霄却没看见有什么生火的木柴,想了片刻后,这才恍然,这火恐怕就是很早以前强叔跟他提起的地火吧。 地肺之火,温度极高,成色俱佳,非有三品以上酿酒师所不能掌控。陆霄回忆中强叔当日给出的有关地火的介绍,这才将目光汇聚到鼎上那个挽着袖子双目一动不动看着鼎口的老者,不用多想,这个老者定是周成口中极为尊重的赵长老吧。 “这模样倒是与我们镇上的乡间老汉差不了多少。”赵长老的外表显然与陆霄之前心中所想的仙风道骨的酿酒高人的形象大相径庭,暗地撇了撇嘴,倒也顾不得继续腹诽,快步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外门弟子陆霄见过赵长老。” 说完等了一会儿,陆霄发现这位赵长老似乎没有一丝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目光连动都没动,始终凝视着鼎口,专心之极。 略一犹豫,陆霄又接着说道:“赵长老,我是来接那个酒鉴任务的,望长老明示。” “嗯?”闻言后的赵长老这才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半白眉宇下露出的深邃目光稍微一撇,在陆霄身上一扫而过,口中悠然而道:“是来做酒鉴任务的?” “回长老,是的。”陆霄躬了躬身子,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赵长老的声音没有如他苍老外表下显现的那般老迈无力,而是极为浑厚稳重,甚至隐隐有一股威势暗含其中,只一言,便让陆霄认定,这个酒坊里人人敬畏的前辈定是个修为极深的高手。 “如此,你且将你身前五步外的那坛酒先喝了。”平平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后,赵长老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不再理会于他。 “是。”陆霄双目向前一探,果然,就在自己身前的五步之外,放着一只开口的酒坛,没有疑它,几步向前一把抓起坛口递到了胸前。 “嗯?”感受着坛口传来的阵阵温热,陆霄不由发出一丝微弱的轻咦,看来这坛酒还是刚酿成不久的。凑过去对着坛口一阵细闻,只觉一阵酒气香浓扑鼻而入,陆霄举起坛子仰头便向口中灌去。 “咕咕咕”,酒入咽喉的声响透过地火燃起的噼啪之声在空旷的坊窖中显得极其响亮,偶有酒水从陆霄开合的嘴角边上满溢而出,沿着他微微泛起些红润的脸颊缓缓滑落,不多时便将衣服的领口沾湿。 十余息的功夫,坛子已见底,陆霄哈着一口酒气将坛子轻放在地上,见赵长老还在关注着酒鼎中的变化,开始自顾自地揣摩起酒中的药草成分来。 “麻衣,乌甲,风语子......百顺草,不鸣花.....”陆霄仔细地回忆起自己在《百草纲》中对于各种药草药性的见闻,根据适才酒过舌苔留下的感觉,开始一条条地细数起酒中可能包含的药草成分。可是在列举了十余种药草后,陆霄对于这剩下的一味最关键的药草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正皱着眉头在那仔细思考,耳边却突然传来赵长老那浑厚有力的声音:“是角弓虫虫卵中提取的虫浆。” “角弓虫虫卵中提取的虫浆?”陆霄如梦初醒,可随后便立即陷入了沉思,“不对啊,根据前面的药草成分,方才的酒应该便是三品的独愁酒无疑,可是酒中似乎并无角弓虫虫卵的虫浆一说,而好像是——” “独愁草,是吧?” 陆霄闻言扭头一看,却见那适才专注于酿酒的赵长老已然立于自己的身后,面色中闪过一丝惊讶后,赶忙施礼道:“见过赵长老。” 被地火之光映照的面色有些许红润的赵长老没有理会陆霄的施礼,而是缓缓放下卷起的袖口,目露沉疑地说道:“三品独愁酒,以其主药独愁酒而得名,有炼心境、强脏骨之效,然而由于独愁草药性的刚烈,酒成后须得放入冰水中褪火十余日方得饮用,否则不但失其用,还反伤脏腑。冰水褪火虽能解其烈性,可对于其药效同样会有所锐减,单强脏骨一途便比原来弱上了三成不止。” 赵长老目光微扬,见陆霄正在那一脸受教的模样,眼底闪过一道慰色,继续说道:“角弓虫虫卵的虫浆亦有炼心境、强脏骨的效用,我将其糅合到其余药草中想酿出一种功效等同于独愁酒的酒来。无论是药草的配比还是火候的掌握,我都做了反复的实验比对,只是这一经酿造而出,却还是失败了。” 第二十九章 “特殊”体质(推荐呢,各位亲? “失败了?”陆霄看着赵长老脸上透出的一抹难掩的失望之色,也是跟着一阵可惜。听着前者的介绍,他以为同等药效的东西进行替换,而又经过了长老的精心实验比对,想来应该不会失败才对,如今听闻失败一说,脸上也不禁涌上了一抹憾色。 “你适才将一坛酒全部饮尽,应该也能发现一些,使用新配方酿出的酒根本不具有原来独愁酒的特性,除了极强的酒力外基本与寻常的烈酒一样。若是非要去寻找它的特别之处的话,那便是它具有角弓虫卵的冬眠特性,具备强烈的致昏感。”赵长老略显老迈的双眼中猛地爆出一团凌厉的精芒死死地盯住陆霄稚嫩的脸庞,半晌,见后者除了带着少许的拘谨外并无其他表现,这才稍显缓和地继续说道:“寻常淬骨期以下的人只需喝够半坛必定倒地晕厥,即便是到了望气期都会在随后的一炷香时间内觉得头昏脑胀,最后昏然睡去,能喝完一整坛还站在这里听我闲聊的,凝神期以下的你是第一个。” “原来如此。”听完赵长老的介绍,陆霄心中顿时恍然,难怪在刚刚喝到一半时,脑中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要不是后来右臂上的印记将酒力全部引去,恐怕现在等待他的也唯有倒地而睡这一个下场吧。 在暗自为印记的特殊作用庆幸的同时,陆霄也不忘语带茫然地解释一番,自己有别于寻常弟子的表现势必会引起人老成精的赵长老的怀疑,适才的那一道目光便是他怀疑试探的最好证明。好在陆霄心中本就坦然,那道印记若是用体质特殊去解释也未尝不可,先说服了自己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再去面对长老的质疑,有心算无心之下,总算是勉强熬过了赵长老心头的狐疑。 “体质特殊?”赵长老口中一阵喃喃,眼中扫过陆霄的身体陡转了几下,终归是趋于了平静,稍稍顿了顿,算是相信了陆霄的解释。一个强筋期修为的外门弟子能有凝神期强者都不大有的神奇表现,除了体质特殊这个原因,纵使阅历老辣如他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解释的理由,索性便不再去深究这个问题。 “看你刚才品完酒后说出的一些药草名,你之前可是干过与酿酒有关的活计?” “回长老,是的。弟子在进宗门之前,曾经在郡城的一家酒馆里做过几个月的酒鉴,想凭着体质的特殊去赚些银两,同时也在酿酒师的指点下知道了些关于酿酒药草的皮毛。”陆霄十分老实地回答道,除了往有福酒家身上贴了点金,其他的大都按照真实经历叙述而来。 “如此,也难怪了。”赵长老抖了抖袖袍上的尘土,目光从地上散乱的酒坛上掠过,道:“这样吧,你先继续做你的酒鉴,饮完酒后将其中的感受誊写到纸上再交予我,若是做的好了,我可以考虑收你做我的记名弟子,教你一些酿酒的知识。” “多谢长老恩德!”陆霄闻言,一脸欣喜地行礼道。这番高兴的表现倒真不是敷衍,陆霄一直以来便对酿酒有着浓厚的兴趣,离开有福酒家后,虽然对《百草纲》的识记也没落下,但终究少了一位可以指点他的名师。如今得到赵长老收做记名弟子的承诺,便意味着他有机会获得这位天剑门中的长老巨擘于酿酒上的指点,这样的机遇对于陆霄本人而言甚至比成为内门弟子还要令他欣喜,是而有了这般有别于他平常怀揣平淡之心的涕零表现。 自陆霄进来后,素以严厉和不苟言笑而著称赵长老所做出的一番表现周成并不知晓,在通知了门中各个师兄弟后,他安然地端了张椅子坐在内院门前,时不时地斜着眼睛朝内院中撇上几眼,颇有滋味地咀嚼着口中的坚果,微眯着的双眼下挂着一副看戏时的满足表情,颇为自得。 以他以往的经验来看,此番陆霄进去品酒,没有个两三天是不会出来的,区区强筋期的修为,若是碰上赵长老酿制了什么猛料,躺上个四五天甚至一个星期也是稀松平常。于是就在他像讲笑话一样地将陆霄的事情公之于众后,还适时地开了个盘口,分别以陆霄走出内院的大门时限为赌注,邀请了众多门下弟子前来参加赌局。一天时间的赔率为1:5,两天的赔率则为1:4,以此类推,如此丰厚的奖励下,众弟子本着小赌怡情的心态将自己的银两、金锭甚至于连积分都压了上去,如今就等着陆霄看走出内院的时间了。 翻开自己登记好赌资的小簿,周成双眼简直眯成了一条细缝,细数之下足有几十人参与了自己设立的这场赌局,上到实力高深的内门弟子,下到初进门刚了解到一些情况的外门弟子,金银物件,宝贝积分,都一一罗列在了簿子上。此时若是陆霄在旁,定然会发现,就在簿子的一角下,赫然写着与他同住一院的几人的姓名,边上标注的赌资是赤金十锭,外加欠赊的十个积分,参赌的天数为三天,倒是与以往那些弟子出入的时间十分吻合,看来为了能在赌局上捞上一把,他们没少在老弟子身上下工夫。 往簿上粗略一览,不难发现,大多弟子都选择了三天到四天这样一个时间,选两天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而选择一天时间的竟然只有一人,下注的东西也只为十两白银,看来选择下注也只是纯粹为了娱乐大众而已。 周成心中估算了一下,即便陆霄出来的时间在人数选择较多的三天或者四天,他也能大赚一笔,不说别的,光积分上的进账怕是会够他换取一份他心仪已久的功法。 “光这般想想便觉得激动不已,若是这小子一天时间就出来,那自己岂不是赚翻了?”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周成便将其迅速掐灭,一天时间,你当是打了个盹,做梦呢? 自嘲地笑了笑,周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初次谋面的小子生出这般自信的想法,莫非是练功出了岔子?抑或是觉得赵师伯的酿酒水平不行了?一想到这个,周成便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在天剑门里,他谁都可以小瞧,唯独不能小瞧了赵师伯的酿酒水平。几年前他的一个同门师兄因为私底下说了一句赵师伯酿的酒不过如此,后来被赵师伯听到,什么也没说只是当着众师兄弟的面给了那位师兄一碗酒,令他喝完后在地上整整躺了一个月。事后才知晓,那碗酒的名字叫不孝酒,意在给不孝儿孙喝完后,令其心生愧疚跪地磕头,不过赵师伯改了其中的一味药草,使之变为不醒酒,一碗下去可包其长睡三月而不醒,那位师兄只睡了一月还是赵师伯顾忌情面留了情,否则长睡三月还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闲来觉得无事,一瞅天色不过才过去了两个时辰,距离赌注最近的一天时光都还差了好多,周成思前想去,还是决定去内院中探探虚实,一来可以掌握陆霄实际出来的时间,二来嘛,可以适时地制造些噱头也好增加点赌注的盘头。 小心地将小簿收好,周成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精神饱满地正待往内院中赶去,却见不多时前进入内院中的陆霄悠悠然地向自己迎面走来,嘴上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朝着自己打招呼来着。 “师兄好!”陆霄由于自己的“特殊”体质,提前完成了赵长老交代下的任务,可以提前离开,如今他打算回去消化一下酒力就去山上采药,正好碰见了负责任务交接的师兄,出于礼貌,于是开口打了声招呼。 陆霄神采奕奕的表现令得周成觉得自己是否真的是练功出了岔子,兀自提起一口内气向着神府冲去,气血的冲击使得他整个人为之一振。重新定了定神,眼睛睁得浑圆,却还是在眼底映出了陆霄充满笑意的脸,看着颇为阳光的笑容此刻落在周成眼里,却仿佛是伪装好的嘲弄,扎眼之极。 半晌,等陆霄都走出了老远,周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喊道:“哎,咳咳,那位师弟,你没有找到赵长老吗?还是长老让你改天再去做任务?” “啊?师兄你说任务啊,我做完了,长老说今天没事儿了,所以让我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来。”陆霄转过身子,仔细地回答着周成给出的问题。 “什么?做完了?”周成双眼瞪得几乎连里面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脸见鬼似的惊讶表情,“师弟,你再说一遍,你把任务做完了?” “嗯,做完了。” “你确定你做的是酒鉴的任务?是去喝酒?” “嗯,就是喝酒。” “你确定你喝的是赵长老酿制的酒,还是新酿制的那些?” “嗯,就是新酿制的。” “你喝了多少?一小杯还是一小碗?没其他感觉吗?” “喝的倒是不少,七八坛吧,感觉还行,酒挺辣的。” “你就没想着躺下休息会儿?” “哦,不了,我还有事儿,挺忙的。” “你怎么会——” “哦,赵长老说了,我体质特殊。” 第三十章 血芝下的骸骨(上) 虽然靠着印记的神奇吸收效应,陆霄神勇地饮下七八坛酒后,在赵长老惊讶里夹杂着错愕的眼神中离开了酒坊,但游离在脉络中的酒力依然够他结结实实地喝上一壶。 一回到房间,陆霄连忙盘膝而坐,运作内气消化起体内剩余的酒力。不得不说,赵长老虽然人看着颇为严厉,可在酿酒上确实是个天纵之才。很多酒在他的改良后,虽然药性和原来相比相差甚多,但某些方面却实实在在地得到了加强,诸如许多酒原先所不具备的调理之效,改良后却使得这个功效被大大提升和加强。纵使这些酒放在他的眼里只是残次的失败品,但对于只不过强筋修为的陆霄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大补品。 一番消化下来,陆霄脑中的晕眩感散去大半,同时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提升了不少,臂膀伸展,随意地挥出几拳,甚至都能感觉到肌肉中喷吐出的强大的活力。 “这回可真算是捡到宝了。”陆霄脸上欣喜难名,这次在酒坊中的收获甚至于比他获得积分后还要巨大。这还是因为印记吸收了大部分酒力所致,若是能再从中榨取出一些来,陆霄甚至怀疑,自己的修为都能随之精进不少。 略微的调息后,陆霄从怀中取出那张记录着药草名单的白纸,大致一览,上头罗列的药草约有三十多样,若是顺利的话,估计一天功夫便能全部采完。心里稍稍地合计了一番,陆霄便背着之前领过来的药篓向着天剑山上走去。 不同于陆霄这般没事儿人似的状态,如今天剑门内的弟子圈中却因为这个正往山上溜达的主事儿人炸开了锅。 不到半天功夫便从赵长老的酒窖中走出来了,而且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这种事要是往常,定会被人嗤之以鼻。从素有酒魔之城的赵长老那做完酒鉴任务后走出,还是一个强筋期修为的初来乍到的外门弟子,不到半天功夫? 你当是做梦? 然而当周成面色震惊、郑重其事地向着所有参赌人员宣布这一消息时,所有人都石化当场。之前还带着戏谑的表情想知道这个愣头青究竟是三天还是四天走出酒坊的人,此刻却像是嘴巴飞进了一把苍蝇那般,留住了之前那副张扬的笑意刻在脸上,扭曲的面容下仿佛是被人迎着风扇了个大嘴巴子,疼痛不知,却是难堪莫名。 震惊归震惊,真相的可靠性却是被人一在询问,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开设赌局的周成是不是为了牟利而私自撒谎坑害大家,以至于最后*得周成在反反复复解释了无数遍还是没人相信事实的情况下,这位接管酒坊任务交接的老油条无奈之下请出了自己的师尊,让他帮着去赵长老那询问事实的真伪。 周成已是老者模样、同样归于门派长老的师尊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带回来了那个众人不敢相信的事实外,还顺带着捎回了酒魔赵长老的一句话。 “此子体质特殊,修剑天赋如何尚不得知,但酿酒天赋卓然,我打算将其收为记名弟子,教其酿酒。” 如果说之前的那则消息是一记响雷的话,那么这句捎来的话就是一口震天的开山炮,震得在场所有人晕头转向,不能自知。刚进门的弟子可能不知,但只要进门有些年份的弟子都清楚,赵长老什么人,不但修为了得,酿酒功夫更是冠绝整个天剑门。长老为人严厉,对于资质天分更是看的极重,在门派中担任长老已经数十年,从未听说过他收徒,纵使那些天赋卓绝的核心弟子也不例外。如今却是因为体质上的特殊,收了一个刚进门的毛头小子做弟子,哪怕只是记名的,地位待遇上也绝对不逊于一些内门弟子、首座之徒。那可是酒魔长老的唯一一个记名弟子啊,谁知道他的地窖中放了多少可以改善体质、伐筋洗髓的药酒,作为他的弟子,不说其他,光一个近水楼台的便利便足以令所有人眼红不已。 几乎是所有心思活络的弟子,在这一刹那,虽然心中还是难掩的生出一丝嫉妒,但嫉妒过后还是不免想到是不是去拉拢拉拢这个外门弟子,日后去赵长老那领酒时也好有个方便。 当然,这两则消息背后获益最多的,还是非周成莫属,谁知晓他一时兴起摆开的一个赌局,竟以这样一个始料未及的结局收场。没有人看好的一天时间令他只一刹便赚了个盆满钵满,几乎所有赌注都是攘如囊中,除了那唯一赔出的五十两白银。这次收入的积分金锭完全可以抵得上他近一年里的开销,阔绰之后他岂会在乎这区区五十两白银,于是他极为大气地给了那位在一天时间上下了赌注的弟子一枚足量的赤金,并豪言道,剩下的不用找了,权当交个朋友。 那位拿到唯一赌注返还的弟子在收获了这一锭金子后,哭笑不得,谁能料想之前的一个玩笑似的举动会令得他成为在场人里唯一的赢家,只是这赢面也太小了点,要知道他在三天这个大众认定的时间里可是下了二十个积分的血本。积攒了数月的积分只一下便化为了泡影,其中心情可想而知。 这些人中心情异常复杂的还有与陆霄同住一个院子的九人。他们原以为陆霄面相较生、穿着又是如此寒酸,定是个走了好运才被选中的乡里人,与他分到一个师尊门下、同住一个院落后,九人决定要好好地治治这个乡野草民,好让他知道富贵尊卑之分。而事实上,他们在排挤这方面确实也做的极好,无论是住行还是授课,都将陆霄挤做了一个路人,看着陆霄吃瘪他们心里都是异常的兴奋,仿佛是有什么大收获一般。 在得知陆霄接下了那个传说中的“自杀”任务——酒鉴后,九人心中那个高兴,让这土包子牛气,不来讨好自己等人,没有前辈们的消息,这下要吃瘪了吧。正好遇到周成开设赌局,九人一顿乱凑又到几个师兄那借了些积分压了一个十拿九稳的盘口,想要借此大赚一笔。 然而,事实的进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那个他们打算踩在脚下的土鳖少年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间里走出了酒坊,而且还安然无恙,没有一丝不适之感,令他们不但赔了自己等人的打算用来讨好诸位师兄的打点钱物,还凭空搭上了一把欠赊来的积分,巨大的落差令得他们几欲吐血。 更令人无语的是,这个土包子竟然还被收做了酒魔长老的记名弟子,哪怕只是个记名弟子,这日后再门中的显贵也不是他们几人所能及啊,更何况,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这个记名弟子的油头还极为丰富,令得场上多人都生出了一丝巴结之意。 两下一对比,九人简直想一头撞地一死了之,一个个面如猪肝的同时,心中无不都在想着,日后要如何如何讨好于陆霄。 山下乱成一窝蜂似的局面,陆霄根本不知,扛着药篓游走于山间一脸平静的他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被无数弟子确定为要巴结的对象。 本着对一些药草生长习惯的掌握,陆霄在山头上的寻找变得极有目的性,天剑山虽大,但光雨湿热的山势分布却十分明显。往往陆霄只要认准了一处地方,走过去不消一会儿便能找到名单上记录的药草。如此,只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陆霄便找到了近十味药草,这样下去,怕是在明天正午前便能凑齐所有的药草去交接任务。 “可是四个积分啊,虽然算不上多,但积累之下,用不了多久自己便能攒够去天剑阁二楼的数目了。”陆霄一边往另外一处圈定好的地方赶去,一边这般兴奋地想到。就算他也想不到,当初像打发时间似的将那本《百草纲》翻来覆去地浏览阅读,如今在天剑门中却派上了这个用场,这世间的一饮一啄,真当是奇妙。 将一株药草采好放入篓中后,陆霄仰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再有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如今他离自己住的地方隔得也有些远,走回去怕是也得一些时光,想了想,还是决定随便在山头上找个干燥的岩洞休息一晚,反正晚上的时候他也是以打坐静坐较多,有没有床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 天剑山的山貌十分复杂,几乎囊括了很多陆霄在小镇上没有见过的地形,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山中的药草种类十分繁多,虽然品种和年份都不是什么珍稀之物,酿造一些三四品的酒却依然足够。尤其是陆霄这一路走来,发现了近乎漫山遍野的醉仙草,看成色都属上乘,想来也是天剑门中有意而为之。 闲游似的在山中找了一刻钟的功夫,陆霄总算是找到了一处恰好够一人容身的岩洞。大约是很久鲜有人涉足的缘故,洞口外长满了一人来高的杂草,几乎是将岩洞整个地遮盖住,加之往上是一处陡悬的崖壁,若不是陆霄眼尖,根本想不到在这样一处地方,还有一块够人休憩的天然洞府。 第三十一章 血芝下的骸骨(下) 放下药篓后,陆霄弄来一些枯死的草木在洞口处生了一堆篝火,算是为今晚上的留宿做好准备。 热身似的打了一遍拳法,陆霄顿觉适才的疲乏之感散去不少,体内的血液在周身循环往复,与脉络中的内气一同滋养着身体上的筋肉,使之变得越发的坚韧,拳脚伸展之间都觉得灵活有力了不少。 盘腿而坐,陆霄按照虎啸魔体中的功法路线开始打坐运开内气,不知不觉中便陷入了入定之中。 篝火烧着的枯草噼啪作响,却是没有影响到陆霄丝毫,英俊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褪去了一丝稚嫩,平添了一分坚毅,使得阳刚之色增加不少。 时间滴答而逝,夜幕降临后的山林显得尤为地安静,打坐中的陆霄置身在山色之中,五感大开,身体上的毛孔呼吸着林间的清新气息,一股清爽之意瞬间从心底升起,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到这大山中一般。 “嘶嘶”,这是山风拂过草隙发出的嘶鸣;“滴答”,这是山水滴下岩角碰碎后的嘤咛。所有山林中的声响在这一刻都无比清晰映入陆霄的脑海之中,没有一丝的嘈杂之感,有的只是于山水中漫步的惬意与悠然。 “嗯?”正陶醉于山中逍遥之感的陆霄忽地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之气,淡淡的腥味中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开始由淡转浓地飘进他的鼻中,而且还在逐渐地加重。 陆霄从入定中睁开双眼,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一道警觉之色,这了无人烟的山林之中怎么会有血腥之气,而且从味道上判断,似乎还十分新鲜。 从怀中摸出那把一直贴身带着的白玉小刀,陆霄循着气味而去,转眼便走出了距离岩洞的十几丈外。耳边的山水滚落的滴答声逐渐清晰,而鼻中传来的血腥味也同样变得越发的浓重,陆霄轻挪着细步一点点地向前移动,同时手中锋锐的白玉小刀攥得严实,随时做好了向前刺出的准备。 终于,在几乎快要看不见火光的一处岩角下,陆霄发现了血腥味的根源——一株手臂粗细的硕大的血芝。 陆霄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身前处的这柱赤红如血的血芝,脑海中努力地搜罗着有关这个即便在《百草纲》中都被列为珍稀药草的血芝的信息。 血芝,六品药草,沐血而生,附骨而长,遇水则挥发出血气;药性极强,可直接食用,也可入酒,有活络疗伤、归元凝池之效。 陆霄觉得自己嗓子眼有些发干,目光粼动地汇聚在这株因为山水滴落而越发显得妖艳的血芝身上。六品药草,入酒后可以活络疗伤,甚至可以帮助凝聚器池! 这得多逆天?陆霄不敢想象,如今的他不过强筋期修为,放入筑基九重中才第二重,而凝聚器池则是在第九重,传闻中整个郡城里只有天剑门和百花阁这样的门派巨擘的掌舵人方才具备的修为。放眼郡城前后近百年,能够安然跨过筑基第九重,凝聚器池的人寥寥无几,不知多少俊才佳人自问天赋卓然却被生生地卡在了这里,直至老死都跨不过去。而如今,这个可以助人跨过那一步的逆天之物却好端端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无疑就像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到了他的头上,梦幻地令他简直不敢想象。 过了好大一会儿,陆霄这才重新恢复了冷静,能遇上这只在传说之中出现的血芝是自己的机缘,且不说自己何时才能到第八重归无期,就算到了也得等那时再激动不迟,如今还是先将它采下收好为是。 好在《百草纲》中记载,采摘血芝时不需要像其他的一些高等药草一样准备特殊器皿,只需连根刨出烘焙干即可。忍住心中的一丝悸动,陆霄俯身刨开血芝边缘的泥土,打算这就将其采下,免得夜长梦多。 出于心中对血芝的爱护,陆霄刨土时显得特别小心,足足用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血芝根部完好地暴露出来。将堆在边缘的泥土推开,借着一丝极为微弱的火光陆霄隐约能看见血芝根须上附着的一抹森白。 想到《百草纲》中关于血芝生长环境中的记载,加之这深山之中鲜有人迹出没,陆霄很自然地将这一抹森白归结为是野兽身上的骸骨。 一手贴着地面,一手捏着血芝的根部,陆霄只稍一用力便感觉到手下一空,血芝安然地脱离了地面。正待拿着血芝返回到岩洞之中借着篝火进行烘焙,忽地一股巨大的煞气伴着滔天的杀意对着陆霄直冲而来。 强大的威势让陆霄有如直面天地一般,心中生不出一丝的反抗之意,只感觉那股滔天的杀意从自己身体中冲入直奔脑海中的神府而去。杀意如浪涛奔涌,只一瞬便冲到了陆霄的神府之中,脑中仿佛被巨力碾压几欲碎裂的疼痛令得他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瘦削的身子跟着一阵痛苦的抽动,原本握着血芝的手环抱在胸前,整个人像一只油水中煎熬的虾一样佝偻成一团,五官七孔之中鲜血如水流一般喷涌而出,瞬息的功夫,便已然模糊了陆霄的整个脸庞。 正当陆霄即将陷入昏迷,脑海就要被这股杀意奔涌之势摧毁之时,右臂上的那块刀状印记兀自一亮,与他怀中露出些许的白玉小刀交相辉映。不一会儿,一团耀眼的白光从印记上升腾而出,飞快地涌入到陆霄的脑海之中......从那股杀意强势突起到陆霄右臂上的印记做出回应,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只感觉整个山林中划过一道光亮便又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昏暗。山风嘶嘶,山水滴答,篝火卷着枯杆在那噼啪作响,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等陆霄醒过来的时候,篝火只剩下了一丝微弱的火星,夜空也已不再漆黑,而是隔着一层薄幕透出些许银白。朦朦胧胧的雾气缭绕在林间,那一丝刺入皮肤的清冷令得陆霄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双眼模模糊糊地显出一缕清明,抬手一抹,沾了一手粘稠的血迹,感受着随清风涌入的血腥之气,陆霄忽地觉得,活着可真好。 就着山涧里溪水将脸上的血迹洗净,陆霄又再次返回到了他之前采摘血芝、遇到杀意袭击的地方。四下看了看,除了散落一地的翻新的泥土和露出的一截森白可怖的骸骨,陆霄并没有发现其他,看来昨晚的根源就出在这裸露出的骸骨身上了。 将血芝收好,陆霄并没有急于将埋土其中的骸骨挖出,而是用白玉小刀斩下一截几尺来长的树干,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这才开始着手用树干搅开泥土。 昨夜里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令得陆霄有些后怕,若非自己右臂上的印记大有来历,他可能都已经交代在这里了。是而,尽管他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幕令他知晓附于自己右臂上的印记可能对这骸骨有一定的克制,但他还是极为小心地、一点一点地用树干将骸骨边缘的泥土刨开。 天快发白的时候,陆霄才将骸骨完整地刨出。与陆霄想象的不同,这是一具人的骸骨,虽然血肉已经被血芝尽数吸收干净,但那有如玉质的骸骨还是在提示他,这具骸骨的主人恐怕生前也是一位拥有极强修为的大能。 骸骨呈一个半卧式,胸骨和左肋几乎完全碎裂,双臂环抱其中,臂内躺着一块形状并不不规整的石板,上面凌乱地刻着一些扭曲的字迹,边上还倚着一柄暗红色的长刀,刀尖依稀可见摹刻的痕迹,大约此人在生前便是用这柄大刀在石板上刻下了那些字迹。 在反复确认过无恙后,陆霄这才小心地走到骸骨边缘,俯身去辨认石板上所镌刻下的字迹。 “吾慕容冲,在得修罗传承后,遭兄嫂奸计所害,虽最终逃离刀域,但自知时日无多,遂留一行字和修罗传承于有缘之人,望得此机缘后能替吾报仇雪恨!想吾纵横刀域十数载,却识人不明,断人不清,终葬身异地,可恨啊可恨!!!”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想必刻字之人在写完后已然是断了最后一口气,终是葬身在这深山之中。 “慕容冲,修罗传承。”陆霄目光落在骸骨上的那柄长刀上,露出一缕思索之色,口中喃喃而道,“想必这个叫慕容冲的人在获得了这所谓的修罗传承后,遭人暗算,最后虽然逃脱,但碍于伤势严重客死于此。” 根据石板上刻着的字迹以及骸骨上的种种迹象,陆霄在脑中大致还原了一下骸骨主人陨落至此的经过,心中不禁一阵唏嘘,想这骸骨主人生前的修为也算强大了,不然不可能带着重伤之身相隔万里从刀域跑到这天剑山中还不被人发现,虽然最后还是难免一死,落下一生遗憾,但这般经历还是令人心中顿生敬畏。 尽管陆霄适才差点因他而死,但在人尸骸上采摘血芝本就有着忌讳,这一来一往也当是扯平了。 对着骸骨虚空一拜,陆霄这才蹲身从两侧的臂骨之中抽出那柄暗红的长刀。 ps:陆霄一生最大的倚仗就要来了,你们的推荐呢? 第三十二章 修罗传承 刀长约有三尺有余,虽然埋在土里未见天日已有些年月,但刀刃上时而耀起的锋锐之光还是在告诫陆霄,切不要以老刀当钝而对它生出哪怕一丝的轻视。 陆霄小心地用衣袖擦拭着刀面上沾着的泥土,目光从刀身明朗的线条上扫过,暗红如血的色泽下有一条清晰的纹状齿线由中间向外突出,乍一看下,仿佛是一根修长的獠牙从三寸余宽的刀身上向外伸展。而在刀身靠向刀柄的位置,赫然印着两个森然血字:修罗! 鼻翼微微动了一下,陆霄显然还未适应从刀身上传出的阵阵血腥之气,若不是这刀上的血红将整把刀包裹的天衣无缝,他甚至怀疑这满刀的血色就是由鲜血浸染而成的。 目光从修罗刀上收回,陆霄眉头轻皱,这一股股不断涌入口鼻的刺鼻血气令得他这个严格说来不过入世月余的乡镇小子而言,有着太大的冲击,这其中有感官上的,但更多的则是来自心灵上的。 “这就是自己未来可能要经历的生活吗?”口中一阵呢喃后,陆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些许挣扎后,又重新地恢复了一丝坚毅的神采,似是在心中做好了未来的某些准备。 单手提着修罗刀在虚空中连挥了几下,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的“簌簌”声令得陆霄大为惊叹,虽然只是凭着气力恣意地挥了几刀,但手中的充实所带给他的真切感还是使他兴奋难掩,这才是真正的兵器,比他之前接触过的长剑要用起来感觉顺手贴心的多。 陆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刀有这样的亲切感,手腕点着刀连连而动,只随着自己越来越高昂的心情将身前的薄雾阵阵打散。一时间,随着长刀在空中杂乱的舞起,陆霄已然将之前所经历的惊悚之事尽皆忘却,只留下了一颗纯粹舞刀的心。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陆霄这才气喘吁吁地将刀放下,以他如今不足十马的气力想要不间断地舞动这柄近四十斤重的长刀自然是有些不切实际,若是再用上内气,别说他现在只是强筋期,即便是到了淬骨期,想要用内气驾驭着此刀也是颇为费劲。 不过陆霄此刻可没空去在意这些,舞完刀之后心中的通畅令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空明了不少,就连之前被老爹和轻瑶离去之事压的喘不过气的沉重感,如今看来都减轻了许多,至少不再成为了心头的一份负累。 如此,则越发坚定了陆霄心中想要改修剑为练刀的想法。 将手中的长刀垂下立于一旁,陆霄单膝跪在骸骨的面前,目中透着一抹坚定,振声道:“慕容前辈,今日拜您赐刀之恩,使我终于一别之前的迷茫不知,找到了自己今后该走的一条路。以前我从未正式拜过师,如今在天剑门中虽然与人有着师徒之份,但却未有师徒之实,而日后我也必将离开此地前去刀域,见识一番刀的世界,那里我感觉才会有属于我的蓝天。今日,我陆霄决定拜您为师,一是为您赐刀之情,二是为您在冥冥中的指点之恩,虽然您我已天人相隔,但还请您受我一拜,收我为弟子。”说完,郑重地在地上行了三叩九拜之礼,算是完成拜师的仪式。 “师尊,弟子陆霄在此立誓,他日学有所成,必去刀域中寻找您的仇敌,将其血刃刀下以报您今日之恩!”陆霄双目凝视在骸骨身上,面色中露出一丝坚定,起身一把抽出修罗刀,用刀刃划破掌心,将血水滴落到尸骸之上,立下一个郑重的血誓,以馈拜师恩情。 鲜红的血水在原本森白的骸骨上,如绽放的红莲,怒放而开。骸骨之前,陆霄瘦削却不失挺拔的身姿矗立在地上,久久不语。他的性子便是这般,别人有恩于他,即便多小,他都会铭记于心,时刻图报,但若是有人算计于他,他亦会不顾一切地数倍返还于他。 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若来犯我,我必数倍以还之。这是老爹在临走前交给陆霄的一道人生哲理,而陆霄也时刻将之记挂在心头,将之作为自己的人生准则。 昨晚的那道恐怖的杀意虽然是由慕容冲的骸骨身上发出,但陆霄心里知晓,这只是他憾死后积聚的怨念所致,并非其本意,而且石板上所刻下的遗言更是清楚地交代出了这些。种种事情都让陆霄觉得,他拜一个已死之人为师并无他错,为这赐刀之恩,明路之情,都值得他为之如此。而之后的那番立誓,对他而言,则是作为一名弟子应尽的义务,为师报仇,他义不容辞! 做完了一切后,陆霄这才跪下用手小心地挖了一个深坑,将慕容冲的尸骸重新入土。正当他将慕容冲的尸骸移放到深坑中时,忽然发现在慕容冲的右侧指骨上戴着一枚血色的戒指,而且戒指正中与修罗刀如出一辙,镌刻着“修罗”二字。 “莫非是这也是修罗传承的一部分?”陆霄心中一阵自语,虽然他知道这所谓的修罗传承定不会只是一柄刀那么简单,可当下除了一柄刀外,他并未发现其他有传承痕迹的东西。如今看到他师尊的骸骨上戴着一枚戒指,其模样又与修罗刀如出一辙,这才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师尊,得罪了!”陆霄心头默念了一声,伸手将那枚戒指从慕容冲的指骨上取下。用袖子抹去戒指上的泥滞,陆霄仔细地端详着戒指的外观,如血红宝石一样华丽的做工下洋溢着一股妖冶的气息,不似修罗刀那般血腥下透着一股霸道之意,两侧指带交叉环拱所簇拥的中心的玉石却流露一缕仿佛豪贵大家的写意气质。 陆霄双目汇聚在戒指当中的那两个袖珍的“修罗”字样,脑中却不自觉地与他在天剑阁的一本大陆志异上看到的,一种流传在高手中间的神奇物品吻合在一块——纳戒!这是远古时期,炼器师们精研出的一项杰作,运用空间意境和炼器技术糅合制成的空间戒指,即是纳戒,拥有着将空间融于须弥中用以装载东西的神奇功用的传奇物品。 “如果这真是纳戒,那么这其中存放着的东西或许才是修罗传承的真正核心。”想明白了这点,陆霄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急剧跳动,一个可以令刀域中的高手相残以至于奔逃万里也不忍其落入敌手的宝贝会是什么,拥有奇效的神酒,还是一位刀法大师毕生的心血?陆霄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愚笨地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往下猜测了,努力地平复着激动的心绪,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打开纳戒的方法,将掌心处还未愈合的伤口狰开,让鲜血从其中流淌而出,滑落到戒指上。 血祭,这是打开纳戒的几种最为简单的方法之一。 “嗤嗤”,鲜血被戒指一点点的吸收,在最后一丝血融入到其中时,整个戒指忽地发出一抹妖异的红光射入陆霄的脑海之中。 “这是...戒指中的世界?”陆霄精神延入戒指,脑中不觉浮现出一个迷迷蒙蒙、极为混沌的空间世界,他能感觉到这个空间的巨大,但却看不清楚这里面的东西,只是能隐约感知到,在其中堆放着一些东西,或许便是他师尊所言的传承。 精神退出戒指,陆霄立即感觉到一丝疲乏之感袭遍全身,他知道这是由于他刚刚消耗了太多精神所致。从一些典籍上的介绍中,陆霄不难知晓,适才精神世界中所感知到的那方迷蒙的世界,正是戒指中所容纳的空间,之所以看不清,只是因为他的实力尚且,不具有过大的精神而已。 武者修行,修的便是精气神,体强则旺精血,魄强则盈内气,志强则锻神祗,三位相乘,互得其利。陆霄心中估计,怕是得到凝神期,他方才能稍稍看清一些戒指内的空间。 知晓了戒指的真正意义所在,陆霄心头激动难名,修罗传承,就如同一件令人眼红的瑰宝,虽然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的拥有,但至少他具备了可以打开宝藏的钥匙,只要实力有所增长,那么坐拥宝藏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感叹了一下自己这番逆天的气运后,陆霄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戒指放入了怀中,开始继续掩埋起他师尊的遗骸。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入林间时,陆霄已然将他师尊的坟冢修葺好。半人高的石垛组成的坟冢如一抹悲怆的灰色投映在山林里盎然的色彩之中,两边草木林立,前头山涧环流,却有一分独特的山水气质氤氲左右。 陆霄静立在他用修罗刀铭刻的一块墓碑前,上署“吾师慕容冲之墓,弟子泣立”几个大字,没有留下他的名字,只是怕坟冢被人发现多出一些不必要的是非来。 晓风带着一丝山中的雾气从碑前拂过,留下碑头上的一小抹湿润,仿佛是几欲沁出的一滴泪花。陆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碑上镌刻的几个大字,心头叹道:“师尊,想您在刀域中应该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吧,如今却深埋在剑域统领下的土地里,客死异乡,无人问津。投入到这个浴血的世界前,想必您自己也料想过英雄殇怀的今天,武道途,自古一刀尽,万骨枯,而今徒儿也要随您迈上这条血腥之路了。” “师尊放心,他日,我必让这修罗刀在刀域绽放出您的威名,修罗出,鬼神屠!师尊的血仇,我定当图报!” 清澈却坚定的声音想过,陆霄转身向着他昨晚留宿过的岩洞走去,留下这一林一墓,还有风中散开的一缕伤悲。 ps:传承来了,你们的票子呢?? 第三十三章 修罗力罡 带着对师尊英雄一世却最终落得客死异乡的复杂感慨,陆霄回到了之前的岩洞之中。 原本的篝火早已散做一滩灰烬,表面上附着一层晨雾的湿气,略微板结地摊放在岩洞前。陆霄走进去将修罗刀放下,用树木的枝叶将灰烬扫尽后又重新抱来一些枯草,抖干露水后,堆放在地上又升起一炉火焰。不过此次生火却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烘焙那株六品奇药血芝。 按照记忆中的方法,陆霄将血芝烘焙好用藤草小心地包好放在药篓里,这血芝眼下虽然不能食用,但却是日后能否成功凝聚器池的关键,由不得丝毫马虎。 做好一切后,便要重新上山将药草采齐了,目光所及下,陆霄赫然看到了横在岩石上的长刀,这可是此次的巨大收获之一,但若是处理不好,却很可能成为自己被门派重罚的重要因素,该如何是好呢? 早在张木远为陆霄他们这些新入弟子讲课时,便告知了众人,作为一个修剑的门派,天剑门对于门下弟子的修剑一途十分看重,故而才有了进宗门前检测修剑资质一说。而同样,这样近乎于偏执的追求下,急于重现往日剑道辉煌的天剑门有着极其森严而可怕的门规,其中一样便是,若是门下弟子修习其他兵器要义,一经发现,立即废除修为,逐出师门。为了时刻监督弟子是否有违规行径,同时也是为了考察弟子的修为进展,天剑门下每月会有一次弟子会考,是由其师尊参与考较的修为监察,而每一年同样会举办一次全宗门性的大型比试,好从中筛选出具有修剑天赋的弟子。 若是陆霄没有记错的话,好像这一年的宗门大比就在三个月之后,当然,他作为一个新进弟子自然是不用去参与,而老弟子们只怕又要去为了争夺其中的名次而争破头皮了。 这自然是后话,不是眼下陆霄所要考虑的,他目前所想的是如何安放修罗刀而不被门内众人发现。伸手摸了摸怀里,陆霄忽然有了主意,既然纳戒有那么大的空间,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将修罗刀也纳入其中呢? 取出纳戒,陆霄凝神屏气后开始将自己的精神延伸到戒指之中,脑海中重现了那个迷蒙的空间后,飞快地从中分出一缕精神投放到身边的修罗刀上。只见随着戒指中空间的一晃,修罗刀便不见了踪影,陆霄分心感受了一番,正好见修罗刀笔直地躺在戒指的空间内。 感觉出纳戒的奇妙后,陆霄又再次地试了试将修罗刀从中取出,这要是只能放不能取那岂不是亏大了,在确认无误后,这才放心地将刀存放在了戒指的空间里。 几番尝试下,陆霄累的额角直冒冷汗,精神的消耗可不比体力那样,只需略作休息便又能生龙活虎,它的回复要比体力的复原慢得多。足足坐那调息了近半个时辰,陆霄才感觉头昏脑胀的不适感稍稍减退,目光落到右手指上戴着的纳戒上,心中一叹,日后若是想灵活运用纳戒还得将修为再提升提升啊。 “诶,既然东西可以往里存放,那不知师尊原先在里面是否存放了东西?”心中撇过这个想法,陆霄不顾脸上的苍白,又是伸出一股精神探入戒指之中。 不得不说,修罗戒空间的广袤实在是超乎了陆霄的想象,再加上入眼的迷蒙,任他调动精神在里头四下找寻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除了隐约地碰触到其中的空间壁垒外,未看见其他分毫。 “难道师尊在出事时将东西都转移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陆霄无从得知,师尊已故,除了一把修罗刀和一段含着怨恨的遗言外,并没有说明其他。 想了想,陆霄还是选择放弃了继续搜寻的想法,能得到修罗刀和血芝已经是极好的运气了,还想着再获得些什么是不是有些人心不足了? 自嘲一笑后,陆霄便决定将精神退出须弥空间,正要离开时,忽然看到一处空间壁垒上挂着一幅类似于画卷似的东西,心中一动,便将它从戒指中取了出来。 这是一个似乎存在了很久的卷轴,即便存放在纳戒中没有沾染到一丝的尘埃,但陆霄还是从它古朴的外表下感受到了一丝历史的沧桑气息。卷轴的材料并非是常见的纸质或布帛,而是一种不知名动物的毛皮,放在手中能感觉到掌心处的传来一丝光滑和沉甸。 鼻子不可耐地动了动,陆霄从卷轴中闻到了一股呛鼻的血腥味,有别于人血的不同,更像是牲畜身上的血液,只一闻,陆霄都能感受到自己血液中升起的莫名躁动。 打开卷轴,光滑的毛皮内赫然用血液书画着三幅图,每幅图里都对应着人体中的一处的脉络分布,而画的上方印着四个醒目的古体篆字,字体十分繁琐,陆霄只能隐约辨别出个大概,似乎是——修罗力罡! “修罗力罡?”陆霄心中一惊,目光死死地盯着卷轴上的三幅血画,许久后,才目带惊骇地合上卷轴。 “这是一部极为精深的炼体功法。” 陆霄从行图的脉络路线走向上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而且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定自己猜想的准确,若是一切没错的话,那么这幅卷轴很可能就是师尊口中所言的修罗传承。 陆霄手握着卷轴呆立在原地,原本他都已放弃了这所谓的修罗传承,可是忽然之间又柳暗花明地从戒指中翻出了一副卷轴,更为惊奇的是,这幅卷轴很可能就是那神之又神的修罗传承。 事情的变化就像他早先在仙岩镇上听闻的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一起一宕,迭落非常,过了许久,陆霄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从这梦幻的剧情中舒缓过来。 事情的变化虽然始料未及,但于陆霄而言,却反而增添了收获宝藏过程中的喜悦。卷轴中三幅图的脉络走行陆霄都一一细看过,几乎每一幅图中的走行都复杂之极,其中所包含的变化更是他从天剑阁中看过的那些功法中所不能企及的,个中的玄奥都在向他昭示着这部炼体功法的神奇之处。 “修罗力罡,这其中包含的包括臂、腿和背部三种地方修炼要诀,若是掌握好了,很可能会成为我未来的一大臂助。”强忍着心中的喜悦,陆霄将卷轴再次放回到纳戒空间之中,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一切要等练会了这门强大的功法后再说。 收拾好东西后,陆霄这才起身向着他原先认定好的生长着其余药草的山头走去,药篓还是背在身上,至于血芝则是被他放入到了戒指之中,反正已经烘焙好,他倒也不怕它腐坏掉。 太阳过半开始向西倾倒时,陆霄才从天剑山上返还,名单上的药草已是全部采齐,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以去兑换积分了。不过,即便是在内门弟子看来都极为宝贵的积分,在如今的陆霄看来却有些可有可无,已经确定了要修刀的他对于练剑的功法要诀没有丝毫的觊觎,哪怕是天剑阁顶层上的功法,亦是如此。自得到了修罗力罡后,他忽然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原先觉得高不可攀的东西瞬间变得低廉不少,甚至都无法使他多看几眼,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或许就是他此刻的这般感觉。 连陆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得到了修罗戒和修罗刀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空灵不少,眉宇之间洋溢一种自然的朝气,如同他蓬勃的年岁一般,自信而洒脱。 从山上一路走到酒坊,陆霄发现沿途遇上的弟子都热情了不少,一个个都是笑意连连,而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是随随便便的擦肩而过,甚至还有个别的甚至喊出了他的名字好一番熟络交谈。 客气地一一应付过去,陆霄觉得一阵古怪,像自己这样在天剑门中一没背景而没地位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多人认识自己?奇怪归奇怪,陆霄倒是没有去思考太多,提着药篓来到负责任务交接的周成面前准备递交任务,好去把积分换来,虽说眼下积分对他已经没什么用了,但好歹也忙活了一场,所谓不要白不要。 “哟,陆师弟啊,你这是来交任务?还真够勤奋的,刚做完赵长老的酒鉴任务又连着去山上采药,难怪会被长老看重收做门下弟子。”周成一见陆霄过来,先是一愣,紧接着连忙起身,笑意盈盈地接过陆霄背上的药篓,极为熟络地对着陆霄说道。 自赌局开设后,周成可是因为陆霄这一“神迹”赚了个盆满钵满,自己身家鼓了不说,还向师傅孝敬了些,令得他在门内变得更受器重,话说再有个几天,他就得换工作了,不再做酒坊的任务交接了,而是去他师傅为他争取来的一个油水远胜于现在的地方做事。能获得的积分多了,剑道修为自然提升的快,甚至连带着门内的地位都是极大的提升,如同一个良性循环。 这一切用周成自己的话说,那叫撞到狗屎运了,而能遇上狗屎,与陆霄显然是分不开的,故而,就算撇开陆霄令人眼红的酒魔记名弟子这一身份不谈,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去交好陆霄。 ps:求收藏啊!!各位大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第三十四章 大红人 “嗯?”周成与昨日里表现的巨大反差令得陆霄一愣,刚想着说交接任务也是被这始料未及的热情一幕给生生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面色一僵一僵地看着周成堆满了脸的笑意,脑中开始飞快地思索着这一出戏发生的可能根源。 看到陆霄的这种反应,心思活络的周成立刻便想明白了原委,笑着为陆霄解疑道:“陆师弟可是发现了门下弟子一时间对你客气了不少而心生疑惑?” 陆霄闻言,神情一动,点了点头。 “哈哈,陆师弟你可能不知道,昨日因为你在赵长老那的神奇表现,全宗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大名,尤其是赵长老更是当众说明要收你为他的记名弟子教你酿酒,要知道,当初有多少人想要拜入赵长老的门下,这其中甚至不乏如今的几个核心弟子,可是赵长老都没有答应,只因为他们不具备足够的酿酒天赋。而如今,收徒门槛颇高的赵长老却是破例收你为徒,你说那些原先挤破门都没有被成功选中的弟子震不震撼,更遑论成为了赵长老弟子还有些特殊的福利,诸如品相高的好酒之类,而这些东西是所有弟子都想得到的宝贝,如此一看,陆师弟日后只怕就是咱们弟子圈中的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你说他们巴不巴结你?” 听着周成将始末娓娓道来,陆霄总算明白了大概,其中令他倍感惊讶的是,赵长老竟然向众人承认了自己记名弟子的身份,要知道当初他不过是留下了一个承诺而已,想不到这么快就兑现了,而且这一兑现同样将自己推向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下,这点是陆霄所不愿看到的。 若说他想要一心修剑,那么或许借着这个记名弟子的身份可以为自己在门中争取到更多的便利,可如今他已选择修刀,在门中自然是越低调越不被人注意最好,这一下子蹿到了人前怕是会招来诸多的不便,尤其是一些眼热自己位置的人很可能因为嫉妒会暗中给自己使绊子。 想通了前后,陆霄心头因为可以学习酿酒的欣喜顿时一空,不过当着周成的面却没有如何表示,依旧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 周成见陆霄没有任何欣喜的表现,只当是少年人还不清楚这层利益的始末,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带着一脸笑意,接着说道:“嘿嘿,说来为兄也是借着师弟在酒坊中的神奇表现打捞了一把,这不过段时间就要换地方了,不再这里干了。”说着便将自己在门中设盘口开赌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陆霄,脸上掺杂着一丝愧意,说要分陆霄一些战利品。 “师兄这可使不得,开设盘口那是师兄自己的主意与我没有丝毫关系,现在是我运气好一天功夫就出来了,若是我真如以往那些人那样躺上个三四天,怕是师兄也赚不到这么多,甚至还可能搭上一些。这种东西本就是靠着些运气和胆识,师兄在牟利的同时也担着巨大的风险,我若是还想着去分一些利益,那就太不是东西了,毕竟整件事我只是占了个体质特殊的关系,其他的都与我无关,所以若是师兄看得起我,就权当是我高攀交师兄这个朋友,分利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若是师兄觉得我不配与你相交,那么便就此作罢,你看如何?”陆霄可没管周成提出的分利是客套还是真有此意,当下就予以回绝,加之对周成的坦诚心有所感,觉得此人虽然有些势利,但为人方面还算磊落,于是便提出了相交之说,毕竟目前还离不开天剑门,能有个明面上的朋友对他日后的住行也不算什么坏事。 “陆师弟,你这——”周成见陆霄一脸坚决,便也不再强求,当即说道:“既然陆老弟你看得起为兄,那为兄也就不矫情了,交老弟这个朋友,说不定日后在酒上的供应还得老弟你帮衬帮衬。” “这个好说,只要是在下能办到的,周兄所求之事必定尽心尽力。”看周成这么上道,陆霄自然也不会差了,立即拍着胸口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哈哈,好,想不到老弟你年岁不大,却有这番豪气,你这个朋友为兄是交定了。说来,为兄虽然资质一般,但在门内的人脉还是有的,若是日后老弟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来找我,为兄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听陆霄这般承诺到,周成心中也是欣喜,他已经停留在望气巅峰好些日子了,若是他日能从陆霄那得来几坛上好的佳酿,那么突破凝神便指日可待。如此想到,心中笼络陆霄的想法更甚,拉着陆霄又是一顿细说。 ......结束了任务的交接,陆霄便开始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如今他的身份牌中已有十五个积分了,这其中有十个是他的师父赵长老吩咐周成给他的,另外五个则是他交完药草任务所得。原本这药草任务并没有这么多的积分,无奈周成为了进一步地笼络他,硬是多强塞了两个积分给他,这才使积分变为了十五个。 不过积分的增多陆霄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表现得有些无所谓,从周成那得知,这积分不仅能从天剑阁上换取功法和剑技,更能从他的师尊那换来好的佳酿,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要巴结他的原因,若是和他搞好了关系,日后想要换酒便要方便利落的多。 刚走进院落,正打算回房门,陆霄却看见先前抱团的那九人面色古怪地聚在自己门前,神色上有着少许局促和不安。 见陆霄回返,九人略显富家气质的面容上不由多出了些许慌乱,彼此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鼓捣着手臂在那互相推搡,过了一会儿,这才终于走出了一个面色白净的少年,脸上挂着一丝尴尬后的微红,对着陆霄一抱拳,生涩一笑,说道:“见过陆兄。” 这个少年陆霄知晓些底细,好像是郡城中的某个大户人家子弟,姓牧,叫牧天放,是这九人当中的头儿。 见牧天放这般姿态,联系上之前周成所言,陆霄大约也是明白了一些,也不作伪,同样抱拳还礼道:“见过各位。” “这个......陆兄,我们先前鼠目寸光,不知陆兄高才,故而多有得罪,望陆兄海涵。”牧天放一边面露窘色地说道,一边偷瞄着陆霄脸上的表情,见陆霄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一本书和一个华丽的锦袋递到陆霄手中,道:“这是大家的一点儿心意,希望陆兄收下后可以忘记之前的不快,日后彼此多多帮衬。” “望陆兄收下。”这时其余的八人也都纷纷对着陆霄抱拳说道。 陆霄随意地接过东西一看,发现这是一本兵级高阶的剑技和几锭赤金,目光从九人身上一一掠过,半晌,将那本剑技扔还给了牧天放。 牧天放接过剑技,神色中顿时显出一丝慌张,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陆霄那头说道。 “剑技就不用了,我知道这是你们家传的东西,若是落到外人手中你也不好向家里交代,至于金子我就留下了,你们也知道我是个穷人,就当是接济我的生活了。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若是各位不为难我,我也不会去为难大家,大家好来好往,若是各位想着看我陆某人的笑话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到时也休怪我不念及同门情谊。”说完,陆霄眼中闪过一道煞气扫向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即便是已有淬骨期修为的牧天放也是忍不住心头打了个寒战,有些惶恐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在经过那股杀意的洗礼后,陆霄整个人也似乎沾染了一丝戾气,在有意之下目中带着的暴戾不比一些刽子手差,这几个富家子弟虽然修为不弱于他,但锦衣玉食的他们何曾经历过鲜血的淬炼,故而才有了适才那畏缩的那一幕。 “不会的,不会的,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话都好说,不会有什么为难之事发生的,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绝对不会有的。” 看着这几人前倨后恭的表现,陆霄心中冷笑,什么同门师兄弟,之所以摆出这种姿态还不是因为他有个赵长老记名弟子的身份,怕他们日后去领酒的时候自己给他们使坏。不过他也不点破,脸上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颇为亲切地拍了拍牧天放的肩膀,看着后者脸上僵硬的笑容,笑着说道:“我想也是,大家都是来自一个郡城,彼此又是同门师兄弟,怎么会做出为难自己人的事儿呢,我资质浅薄,若论日后前途,与牧兄你和在场的各位都是拍马不及,还望日后牧兄能照拂我一番啊。” “哪里话,大家都是师兄弟,有什么照拂不照拂的,彼此关照都是应该的。”牧天放闻言,心中总算是落下一块,眉间也随着舒展了许多,笑着再次抱拳道。 “如此,那我便回房了,下次若是有什么事,麻烦大家相互知会一声,在下在此生疏,不及各位熟络。” “好说好说。” 见陆霄面带笑意地走回了房间,九人这才纷纷舒了一口气,彼此相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丝未消的余悸,他们想不通的是,陆霄明明修为还不及他们,为何这气场如此可怕,与他交谈就像是和一个攒着几十条人命在手里的凶犯面对面一样,煞气十足。 第三十五章 选择 过了许久,九人回到他们往常聚集的房中,这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一个个瘫坐在椅子上,眉目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少爷本性。 “你说这个陆霄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还在我们面前摆谱,他以为他是谁,欧阳笑?”说话的是一个圆脸的少年,方才的谈话中,属他畏缩的最为厉害,如今蹦出来的也是最早。 “就是,不就是一个酿酒长老的记名弟子吗,得瑟什么,不过是走路不长眼踩到了狗屎而已。” “你看他那嚣张样,什么大家不要做什么为难他的事儿,威胁我们吗?就他那两小子,要不是有个记名弟子的身份摆在那,三拳就要让他好看。” “好啦,不要在这里讨论这个了,小心隔墙有耳。”牧天放制止住了众人的言语,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说道:“他现在有个记名弟子的身份是可以耀武扬威一下,不过日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那就不知道了。刚刚那小子有句话没有说错,他的天赋没我们好,日后的修为定没我们高,等到了哪天他失去了赵长老的庇护,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人其实是有尊卑的,而他这种人生来就注定卑贱!现在就让他先蹦跶几天,我们也先把上次欠下的债务一一还清了,日子,还久着呢。” ......这几位郡城少爷背地里的议论陆霄自然是没有听见,而且即使碰巧听到了一些,如今的他也不会在意。他心里清楚,如今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舞台,无论是身体上的变化,还是来自修罗戒中的传承,都直指一地,刀域! 确认房间外没有其他人后,陆霄这才小心地打开纳戒中的卷轴,平摊在桌上,露出其中的四个森然大字,修罗力罡。 以他如今的眼力还无法从脉络的走行上看出这门功法的大致等级,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门功法若是被束之高阁,绝对是最顶层上的那种,甚至还可能更高。 平息了一下情绪,陆霄这才稍显平稳地将目光投放到卷轴上的第一幅图之中。 “修罗...力...臂。”陆霄有些吃力地念出镌刻在这副小图旁的一行小字,显然这是对这副图中所包含的修炼内容的直截概括。目光在四个小字上只微微一停,陆霄便重新将精力放入到小图上的脉络走行之中。 人体的穴窍共有七百二十个,而分布在手臂上的足有数十之多,比例上虽然不如胸背的多,但打通这些穴窍却显得尤为的重要,尤其是对于需要靠双臂役使兵器的器武大陆上的多数武者而言,这些穴窍更是堪比要害大穴。 众所周知,内气的容量在很大程度上是决定一名武者强大与否的重要指标,尤其是对于陆霄这样尚在筑基阶段,只能靠脉络和穴窍贮存内气的低阶武者,效果则更是明显。 陆霄先前在天剑阁上观阅的资料上了解到,寻常炼体功法,能够在臂上开启的穴窍不过几个,稍好一些的,则有十余个,而顶尖的则能达到双十之数,虽然对于总数而言也才不过过半,但饶是如此,在资料上的叙述中已是惊为天人,甚至将之称为疯狂的神作。 穴窍大开后,的确能增加筑基期阶段的战斗力,甚至于修有顶级炼体功法的人能够越两三阶战斗而可利于不败,然而,事实上,却没有哪个人愿意这么去干。 穴窍的修炼早期尚可,越往后开启的就越为艰难,往往能开启十个已经可以算是筑基期的顶尖人才了,超过这个数则只有大宗门里的妖孽之才才敢这么去干。稍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穴窍开的越多,于双臂上展开的循环则越多,这种循环在前期或许是武者越级战斗的资本,然而到了后期,尤其是归元期以后,却可能是将武者拦在武道大门外的一道巨大屏障。原因无他,原本归元时只需沟通几个循环便可,而双臂穴窍大开后,需要沟通的穴窍却是大增,这就如同原本需要汇聚的几个小池子一下子变成了十几个甚至更多,其难度可想而知,沟通后的所能达到的成就固然客观,可陨落在这一途上的妖孽天才同样不少。 自这一常识被人认清后,郡城一带的宗门中便再也没人去挑战这一极限了,若是被人知道有人在筑基期便尝试着去修炼超过二十以上的穴窍,不但不会有人称赞其勇气,反而会觉得此人是疯子,除了疯子还有谁会平白无故地去断了自己日后修炼的退路呢? 这一被地周郡城所有修炼者所知晓的修炼禁忌,陆霄自然知晓,不过他也只是随意一观,并没有放在心上,就他所知道的能够将穴窍修炼到十个以上的炼体功法,似乎天剑阁里并不多,而且几乎都被束之高阁,想要去凭积分换取,以他如今的修为地位,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目光从图谱上细细扫过,陆霄开始默数着上面所记载修炼的穴窍数目,“一,二...十四,十五...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陆霄目带呆滞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图谱,三十三个! 这可能吗? 陆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按下心中的巨大震惊,再次将目光汇聚到图谱上标识出的穴窍之上,口中再次开始默数起来。 “一,二,三...二十,二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一口气数完后,陆霄终于是平复下了心中的迟疑,“只是这真的是修罗传承的一部分吗?不会是哪个无聊人的恶作剧吧,这分明就是带人往坑里走嘛。” 一顿哂笑后,陆霄脸上逐渐换上一抹郑重,修罗传承的真伪自是不用多说,光这详细的穴窍标识便足以肯定它的分量。三十三个穴窍,超过了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炼体功法中所记载穴窍修炼的数量,至于是不是最多的,陆霄不敢肯定,但绝对可以跻身前三之列。 三之数,古来便多有玄奇,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传言中,苍穹有三十三层,而这修罗力罡中修臂的部分恰好便有三十三个,这其中到底是否暗含着天地间的玄机,便未可知了。 陆霄的眼眸中布满凝重,这样一份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功法摆在他的眼前,无疑会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倘若在平常,看到这样的一份功法,陆霄定然不会选择修炼,然而这是他师尊哪怕生死道消也要护着的传承的一部分,关系重大自是不用多说,这其中所描绘的来自传承的巨大诱惑更是令人难以抵挡。 选还是不选? 犹豫了半晌,陆霄微皱的眉头骤然一松,嘴角忽地卷起一抹自嘲,“别人还为了一本上好的功法去苦苦挣扎,而我面前摆了一份世上最顶尖的功法却不敢去选,是不是太怂了点?” “就你了!要死就死吧!”陆霄一把卷起面前的图卷,胸中生出一股豪气,一扫眼中的怯意,飞快地冲出了房门。 ......“霄儿,你要记住,人最怕的就是甘于平庸,一旦选择了平凡,那么便注定了就此沦陷。” 脑海中不住地闪过老爹在时对他念叨过的话语,陆霄脸上不由升起一抹追忆,曾经他对这句话只是一知半解,而今一份功法的选择却让他对老爹当年的希冀有了更深的感悟。 “老爹,想必您也不希望我就此平庸吧,既然如此,那我便索性疯狂一把,没有人可以在修炼了三十个以上穴窍后归元化器吗?今天我陆霄就要去向世人证明一把,即便是三十三个穴窍,我陆霄一样无所畏惧,我要的不仅是归元化器,而是更远的未来,对武道更深的展望!天若不容,我便逆天!” 脑中掠过这一想法,陆霄来到了自己采药时记下的一处无人密林之中。虽说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修炼这一部逆天功法,但他心中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无论是出于对这部功法的隐藏,还是出于对自身的保护,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总是最安全的。 寻到了一块空地后,陆霄按照功法中记载的要求将上衣脱去,露出略微瘦削但却不乏坚实肌肉的上半身,将图谱在地上摆开,目光带着同龄人中少有的凌厉细细地盯着图中记载的第一个穴窍上。 天泉穴,这是修罗力臂上记载的第一个修炼大穴,其位置并不是在肩臂入口处,而是在肘正中偏上的部位,上邻极泉,下毗天府,说是占据着臂上的脉络要塞也不为过。 陆霄习惯了用右臂使刀,所以在穴窍的修炼选择上,他首先选择了右臂。盘腿坐下,陆霄将右臂搭在了膝上,左手按在了丹田处用以引导内气的流动,这样一个姿势在平时的修炼中是决计不会用到的,一来有悖常规,二来如此姿势着实别扭之极。 然而,此刻陆霄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的扭捏之意,俊脸上满是正色,时有眉宇稍稍拧起,不多一会儿,额头上已是有几滴汗珠冷冷沁出,沿着鬓角缓缓留下。 第三十六章 第一穴窍 打通穴窍没有任何捷径可走,无非就是调用内气去冲击,若真要去细细揣摩其中的通达法门,讲究个快慢之说,那便要看意志力的高低。意志力高的,能够承受穴位冲击的痛苦就高,能够一鼓作气冲破穴窍的几率便要大得多,若是意志薄弱,没冲两下便因疼痛难忍宣布失败,那想冲破穴窍的可能自然便会小上很多。 修炼一途,多凡意志坚韧之辈,可是往往真能展现出非凡意志的,真又有几个? 努力诱导着体内为数不多的内气流向着右臂上的天泉穴涌去,每一缕内气的冲击都宛如一柄细小却尖锐的刀狠狠地扎在陆霄的心头,直入心门的疼痛甚至比真刀真枪地划在身体上还要叫人难以忍受。 耗完一波内气,陆霄感觉甚至连天泉穴的门襟都未摸清,可冲击的刺痛感却是铭记于心。苍白着脸,只稍一吐息,陆霄又是一发狠继续发起对天泉穴的冲击。 人的潜质往往只有在遇到自己难以克服的挫折面前才会展露出来,陆霄此刻便是如此。他虽知自己有种不见南墙不回头的韧劲,或者说傻劲,但若说是像此刻这样的发狠,他是决计没有想过的。 短短一个时辰的冲击,陆霄整个人已成了个“汗人”,浑身上下皆被汗水浸透,个中的痛苦可想而知,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快忍不住喊出声来,可还是被生生地止住了。密林里虽说无人,但万一因为自己的一声叫喊反倒引来了不必要的关注,那就得不偿失了。 强筋期的低末修为所能储存的内气量极其有限,因而陆霄的几次冲击都因内气的匮乏而被迫停下来重新恢复一番,也正因此才越发激励了他想要冲开穴窍的决心,与人为战时,若是能多上一些内气,便能应付一些没有预料到的变数,克敌制胜自然也会多出些胜算来。 内气恢复了一些后,陆霄再次一咬牙,役使着内气向着臂上的穴位呼啸而去。天泉穴的屏障虽然厚实,但也经不住陆霄这样的连番轰炸,蚁多都能咬死象,更何况这个修罗力臂上记载的第一个屏障还称不上象。 内气如浪般不断地拍打在天泉穴上,每一次的拍打陆霄都仿佛能听到其中撕裂的撞击声,当然,这样的冲击下,疼痛自是少不了,每一次的冲击都能看到陆霄的脸色随之一白,如同贴上了一层金纸,在这山林中印出属于它的色泽。 “我就不信冲不破你,给我冲!”心中一声嘶吼,陆霄脸上随着牙齿的咬合,颊部兀自一股,配上因疼痛而起的扭曲显得狰狞异常,活像炼狱里冲出的白脸修罗。 滋滋——连番的轰炸下,适才坚厚的屏障已然露出一丝缝隙,跟着内气如见缝的苍蝇一样疯狂涌入。虽然还不能内视,但陆霄已然能够感觉到屏障上碎裂的斑痕以及那即将因碎裂而倒下的簌簌声。 内气接二连三的冲击,这层屏障终于支撑不住,哗哗散开,如同暴风雨后凋落的花瓣,漫天而落,飘在陆霄心里,如同是久别的仙岩山上盛开的杏花雨,美得可以丝毫不顾方才那一刹的刺痛。然而正要准备一鼓作气打开屏障时,陆霄忽然发现,内气已然不足,唯有一两缕游魂似得晃悠在脉络中。 “第十三次了。”无奈地睁开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陆霄脸上却是一阵轻松,并不为这次没能一举冲破而感到哪怕丝毫的沮丧,因为第十四次将是本次的终结,嘴角一卷,一如少年人的蓬勃朝气,阳光且绚烂。 一刻钟后,陆霄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身子因为连番的冲击而显得有些虚弱,可脸上显出的神情却比来时更加的饱满。 天泉穴,修罗力臂上标识的第一个穴窍终于成功告破,就像他对自己承诺的那样,第十四次将是它的终结,唯一多出的就是再一次冲击时的痛苦,不过那又如何,承受了十三次后,陆霄反而觉得这种痛苦像极了虹霓出现前的风雨,若无它,漫天的虹桥反而觉得不美。 整顿了一番后,陆霄脸上的苍白已然褪去不少,双目中熠熠生辉,整个人如同经历了一次洗礼,多出了一些褪凡的气质来。 右手一握,陆霄能隐隐感觉到肘弯里涌动的内气流,里面包含的内气甚至有他之前全部内气的一半之多,而且内气流还在不断地扩大。这就相当于在战斗时凭空多出了近一半的气力,无论进退,都为自己保留了极大的空间。 收起心中的欣喜,陆霄拿起衣物飞快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回返后的陆霄并没有直接回到住所,而是来到了天剑阁。再过些天就要进行考核了,虽说他的心不在这,但毕竟人在天剑门,一些该有的敷衍还是必要的。 考量着手上拥有的积分,陆霄略微一作思考,便很快做出了决定,一本基础剑诀,一本云空步,不多不少,正好十五个积分。 基础剑诀是为了能够在考核中蒙混过关,毕竟身处修剑的宗门,若是不会耍一两下剑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至于云空步,则是陆霄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第一层的功法武技大多都是不入流的,与其选一些华而不实的武技修炼倒不如好好学习一下身法,身形上多出一些优势在战斗中也能更好地弥补一些攻击上的不足。 付完积分后,陆霄揣着两本秘籍副本便向外走去,走出天剑阁时,正好迎面碰到了他这一批人中的翘楚——欧阳笑。 然而,此刻的欧阳笑却没有了进宗门前的意气风发,俊脸上难掩地透着一抹惨白,步伐也有些虚浮,修为上似有精进,但整个人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显得虚弱异常。 陆霄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眼中泛过一丝疑色,便径直离开了。两人擦肩而过,欧阳笑只是稍稍扫了陆霄一眼,便一步跨进了阁中。像陆霄这般出身无名,修为一般的人,身为天之骄子受一众弟子膜拜的欧阳笑自是不会有过多的理会,能记得他是与自己共同出自郡城的这一批人就已经是陆霄莫大的荣耀了,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这样的。 陆霄可不管大多数人的看法,作为修剑宗门里的唯一“叛徒”,他是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虽然从目前看来,他的这一希望已经落空,但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潜水”。 又是半个月过去,由于陆霄的一再刻意潜水,加之众人对于老谈资的厌烦,他又一次成功地被人遗忘在了记忆里的某个角落上,当然,这正是陆霄所期望的。 半个月的功夫足够醉仙草由嫩芽长到半尺来高,对于陆霄而言自然也没有荒废。 基础剑诀在他接触到的第二天便已摸熟,所谓基础,只不过是剑的刺、劈、截、穿等基础要领上多加了些简单的技巧,一心连上几十遍自然也就了熟于心。而陆霄也正用它成功地蒙混过了师尊的第一次考察,虽然得来的评价只是“华而不实”四字,但只要过了就已然足以,至于那九个少爷的偷笑,陆霄根本懒得在意,就像经过邻居家门口,被他的狗肆意狂吠一番一样,难道也要学着跟它对吼一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至于云空步,陆霄也已将它练到了第二层入云空的境界,虽然名字显得有些浮夸,但不得不说,身法上的进步确实比之前要大上许多,配合着虎啸魔体的运用,杀伤力大胜于前。 当然,陆霄最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穴窍的开辟上,一如他之前已有的觉悟一般,修罗力罡本就是介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功法,既已开弓,那便再难回头。 好在陆霄心性本就坚韧,再被冲击穴窍时的痛苦反复蹂躏后,更是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傲气,誓有不练成便不罢休之意。连番不要命似得的冲击下,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昨日里,他成功地打开了第二个穴窍,曲泽穴,而更令他欣喜的是,就在曲泽穴打开的同时,他的修为也随之做出了突破,来到了筑基期的第三重,淬骨期。 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浓郁的酒力令得陆霄面色一红,内气暗自一运转,这才将肚中漾起了稍有的烧灼感缓缓化去。 “这地火酒果真酒如其名,一入口便如地火在身上沸腾一般,不愧是二品酒中的翘楚。”陆霄端起碗中漾起清波的酒,不由感叹道。 这地火酒当然不是他自己酿出的,而是他的酒魔师尊对他自行酿出第一坛一品酒的奖励,虽然只一壶,但若是放在郡城中兜售,数十两赤金都难以买到,二品酒中的极品真非浪得虚名。 说来也奇怪,自从陆霄上次利用印记作弊后,印记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以往酒一入喉,酒力大半便会被印记吸去,可如今二品以下的酒,根本引不起它的一丝反应,唯有少数失败的三品酒才能稍稍唤起它的一丝兴趣,这一现象令得陆霄啧啧称奇,难道这货也学会了挑剔? 好在长期的饮酒对于体质的增强作用极佳,这才使得陆霄顺利地在酒魔面前坐实了特殊体质一说,而没有被戳穿。 ps:好不容易上一次推荐啊,大家的推荐票呢?再不济送杯咖啡也是可以的嘛,大冬天的暖心啊!哈哈! 第三十七章 鬼剑宗 地火酒穿肠而过,雄厚的酒力令得陆霄脸色在红润间不断变幻,慢慢用内气疏导着体内荡开的酒力,他这才将目光投放到右臂的印记上。 此时的印记与之前相比已经大不一样,修为的增长使得右臂上的肌肉变得更为的虬实,印记也随之嵌得更深,不再突兀的那么明显,比之之前,现在更像是一块刀状的纹身。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足以引起陆霄过多的关注,因为长时以来对于印记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如今目光所及处,印记的两侧竟然延伸出了两条蜿蜒的淡紫色条纹,一边一条,圆滑飞扬,像极了雄鹰舒展的双翼。 思绪在修罗力臂和印记延伸出的两翼间不断翻转,陆霄心中已经大致认定,印记的变化或许便是由于修炼修罗力臂打通手臂上的穴窍的关系。至于为何在仙岩镇上获得的印记会和修罗力臂掺和在一起,那他便无从得知。 “莫非是起于同源?”脑中猛地闪过这样一个念想,陆霄便不再理会了,有些问题就如同为何会有天地日月一样,找不到头绪的思索只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炼化完酒力,陆霄没有继续在房里闲着,而是走出院落向着颁发任务的任务坊走去,积分已经告罄了,作为天剑门里的通用货币,他觉得有必要去解决一下自己窘迫的处境。 以往的任务坊里人并不多,而且通常在任务牌上皱眉思索一脸苦楚的都是些修为较低、嘴上唠叨积分低没活路的外门弟子,可眼下陆霄一跨进任务坊却是一幕人满为患的场景,外门弟子熙熙攘攘倒是不值一提,关键是还有一些身着内门服饰的弟子三五个聚在一起,似在商讨着什么。 陆霄心中大奇,正想着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能把那些心比天高往日里一个个傲气的跟小公鸡似得内门弟子都逐个吸引过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喊。 “陆师弟,你也过来了。” 陆霄不用猜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转过身一看,果然便是门派里的生意人周成。 如今的周成虽然还是会偶尔在宗内做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买卖,但身份却与之前大不一样,光看他一身深色修长、游走在一群棕红色着装的外门弟子中显得极为扎眼的内门服饰就足以彰显他如今地位的非凡。 内门弟子,一条区分宗内两个阶级的巨大鸿沟,如今已经被他成功跨越,一举从以往别人口头上的周师兄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内门师兄,而这一切都是拜陆霄所赐。 正是因为陆霄从酒魔赵长老那弄来的一壶准四品的“失败之作”才让他成功地从淬骨巅峰一下子冲到了望气初期,成为了内门弟子。虽然在内门弟子中这般修为仍属垫底,但对于周成本人来说却是意味非常,原本以他的资质,想要冲击望气期至少还要一年的功夫,而陆霄的一壶酒却将这一年的功夫生生缩减到不过十余天,要说不心生感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故而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面对周成毫不掩饰的交好之意,陆霄只是淡淡一笑,虽然他给了周成一壶准四品的酒帮助他完成了望气期的冲击,但究其真正原因还是因为周成的底子够厚,准四品的酒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契机,若是换了别人,或许能否有此效果还是两说。周成能有此反应,一来说明此人确实重情义,二来则是他卡在淬骨期着实已久,有了突破激动兴奋也是在所难免。 “周师兄,怎么你也在?我记得任务坊里适合内门弟子的任务好像差不多都已经被接完了,怎么你这是觉得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的积分太多了,想顺道接一接采药草或是做酒鉴的任务?”陆霄目光从一众内门弟子身上掠过,落到满面笑意的周成身上,笑着说道。 “哈哈,你小子可别跟我来这一套,采药草?做酒鉴?谁不知道这两项任务是你的专利,就你那采药草的速度和变态的体质,我还没闲的想去自取其辱。”周成一见陆霄在那开自己玩笑,笑骂着往陆霄胸前给了一拳,心中却在这暗自感叹,说陆霄体质特殊能抗住酒力也就算了,可偏偏辨识药草的能力还极为出色,别人花上几天时间才能采集的药草他往往只需要一天甚至半天的功夫,久而久之,这个采药草的任务就再也没人去接了,和酒鉴任务一样,成为了陆霄一家的专利。 说到采药草,陆霄确实要比别人快上许多,原因无他,手握着一本药草纲典的他对于药草的生长习性摸得一清二楚,加之平时喜欢在山上修炼,对地形的熟悉程度更是高于其他人,如此一来,采药速度自然要快上许多。至于其他的外门弟子,来天剑门修习的谁会闲的随身带着一本药草纲典,纵使对地形熟识的老弟子,少了明辨药草这一项专长,也只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着采集任务的积分被陆霄领取而望之兴叹。 陆霄没有在意周成说到采药草和做酒鉴时的难言神色,收起之前的玩笑之意,眼中带着一丝思索,继续问道:“是不是宗内出什么事儿了?” 周成见陆霄面带正色,也知道不是继续开玩笑的时候了,目光从不远处的几个内门弟子身上一扫而过,尔后点了点头。 “宗内最近的确遇上了点麻烦,听说过鬼剑宗吗?” “鬼剑宗?”陆霄闻言双眼微缩,开始认真地搜寻着自己在天剑阁中翻阅过的典籍中有关天剑门周围势力的介绍。 天剑门位处地周郡城,建宗数百年来在开派祖师的积威之下已然成了地周郡城中的顶尖势力,能与之媲美的不过一手之数,百花阁作为宗派豪强自然是其中之一,而周成口中的鬼剑宗,不巧却又是其中之一。 严格来说,鬼剑宗并不属于地周郡城的管辖范围,而是偏于魂兽森林一带。地势偏远,加之来自魂兽森林的威胁,那一带几乎没有什么势力敢于立足,而鬼剑宗开派祖师艺高人胆大,在这等偏壤之地扎根繁衍,少了其他宗门的竞争干扰,经过百年的发展,也已然成为了周边一霸。 这一代的鬼剑宗宗主不甘屈于一隅,开始不断地向外扩张,自他上位十几年来,不断有小宗门遭遇打击,甚至灭门的都不在少数,以至于靠近鬼剑宗的一些小宗门不断缩减,侥幸逃脱的也都纷纷搬迁故地成为了大势力的附庸,这些都是拜鬼剑宗所赐,故而鬼剑宗在地周郡的名声说是狼藉一片也毫不为过。 近年来,由于天剑门和百花阁等大势力的出面干涉,鬼剑宗稍微收敛了一些,也使得地周郡诸多势力迎来了短暂的休养时间,不再像之前那般整天提心吊胆,提防着被鬼剑宗吞并的噩运发生。 天剑阁中对于鬼剑宗的介绍大致就是如此,陆霄入门尚早,能知道的也只局限于大众百口相传的这些,对于一些更深层次的事情,还是处在迷蒙阶段,尚不得知。 只是令陆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鬼剑宗就算是急于扩张壮大势力也应该找稍微弱小的宗门,哪怕是它现在宗门实力大涨也不该找到天剑门的头上,据陆霄入门的这些天来看,天剑门可不是那种你想捏就捏的软骨头。 “我听我师尊说,咱们天剑门似乎发现了一处下品剑石矿藏,这处矿藏绵延极长,怕是有十数里,若是被宗门得到,实力将会大增,或许走出地周郡城也不在话下,而且据发现矿藏的长老所言,在这处矿藏中极有可能蕴有中品甚至上品剑石。而正当宗门打算加以开采之时,不知道鬼剑宗如何得来消息,声称这是他们先发现的,要我们让出这处矿藏。”周成回忆起他师尊与他提起的这起争端,脸上显得极为不忿。 “剑石!”陆霄闻言不由一惊,虽然不他心在刀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剑域中的一些记闻不上心,尤其是像剑石这般可以辅助剑法修炼的奇物,他更是暗中铭记,想必触类旁通之下,刀域定然也是有类似于刀石这样的存在。 一般来说,市面上出现的只有下品剑石,而且一旦出现必定价格不菲,剑石的神奇对于修剑的人而言,从某一方面上讲甚至要高于品级酒的作用,毕竟品级酒只是帮助炼体和增加修为,而剑石却可以帮助参悟剑法剑招,相较之下,孰轻孰重自是不用多提。 在少数有剑石出售的地方,价格被哄抬的很高,一块下品剑石足以抵得上几块赤足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当然,这并不是说下品剑石有多么稀缺,要知道一个成功的商人总是不缺乏足够的营销手段,在剑石资源上稍微攥一攥,一派众人趋鹜的大好景象便出现了。 至于中品剑石和上品剑石,那就真的是属于稀缺资源,通常只有一些大势力大家族中的掌权人物才可能拥有,而且数量上一定是极少,不然也不会出现眼下的局面了。 传闻中,欧阳家族的上任族长便是机缘下获得了一些中品剑石才将欧阳家的剑法参悟到极高境界,方才能有如今欧阳家地周郡的豪强地位。 第三十八章 谈判 “如此说来,鬼剑宗是打算平着见者有份这样的黑道理论来瓜分这处矿藏了?”陆霄略一思索,缓缓说道。他心中对于天剑门的归属极小,剑石究竟归谁,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即使宗门获得了剑石矿藏,他作为一个外门弟子也分不到一两块,更别说剑石对他而言只是一块比黄金价值高点的石头而已。 他真正关心的是鬼剑宗的动态,想要离开剑域,从魂兽森林处走无疑是一条捷径,问题是鬼剑宗那边想必对自己的地盘看守的极严,想要绕过魂兽森林的危险地段,同时又要避开鬼剑宗的势力范围无疑是一道巨大的难题,更何况他现在还被打上了天剑门的标签,真若是被鬼剑宗的人发现自己潜逃出剑域的行径,再被宗门知晓,那下场恐怕极为悲惨。 陆霄可是对天剑门关于私自叛出宗门的惩罚记得极牢,百剑穿心,可谓十死无一。 “真不知道是哪个叛徒出卖了宗门消息,若是查出来了,咱们天剑门的门规可不是吃素的!” 周成提到叛徒两字,恨得牙根痒痒,牙齿紧咬发出的摩擦声听得陆霄一阵生寒,心道,“日后若是我叛宗被你发现了,你是不是恨不得一口吞了我。” “这么说,这次宗门矿藏秘密的泄露是有人从中告的密,而不是鬼剑宗机缘巧合发现的?”陆霄可不愿在叛徒的话题过多牵扯,迅速转移了话题。 “若不然,鬼剑宗的崽子们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矿藏所处的铁石林距离魂兽森林足有近千里,平时根本无人问津,刚好在我们天剑门发现矿藏的时候,他们赶来了,你难道能说这是上天特意安排两大宗门长老见面的缘份?还是说他鬼剑宗的高人夜观星象,发现与他们隔了千里远的地方有块宝地,令他们速速前往,以免落下机缘?这不扯淡吗?”周成越说越是气愤,气到深处的涨红一直从脖子红到了额顶,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陆霄暗自好笑地瞥了一眼周成,没想过这个往日里嘻嘻哈哈的师兄还能有这等幽默天分,明明是恨得不行,还能说书似得打出两个比方来,不去郡城里讲上几段还真是屈才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周成,原本若是宗门拿下了这处矿藏,以他如今内门弟子的身份,分来几块下品剑石参悟一番还是轻而易举的,如今眼看到手的东西突生变故,谁也会作此模样,只是他的愤怒来得更为凶猛一些而已。 “宗门可查出来了是何人告的密?” “真要是查出来了就好了。”一提到这个,周成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这次发现矿藏的人都是宗门的几位长老,地位最低的都是真传弟子,能到这个层次的,哪个身份不是清清白白的,宗门派出去查探的长老折腾了一会儿,还不是屁都没查出来点。眼下鬼剑宗叫的很欢,宗门里也就索性放弃了调查,将精力投放在了争夺矿藏上。” 提到真传弟子,陆霄脑中忽地蹿过那道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身上却掩藏不住傲气的身影,当初带他们入山门的风轻扬,不正是真传弟子吗? “不知他作为真传弟子参与了这次矿藏发掘了没有。”心中暗道一声,陆霄继续询问道,“周师兄,你说那鬼剑宗叫的很欢,莫不是这次众多弟子聚集在这正是与此有关?” “谁说不是呢,听其他师兄说,这次矿藏之事牵扯极大,鬼剑宗唯恐自己吃不下我们天剑门,便将消息逸散了出去,想来不用多久,铁石林将成为近十年来聚集宗派人数最多的一块地方了,呵呵,谁能知道这么一块平时鸟屎都摞不满的地方还能有这么一次盛会,指不定还能写进咱们地周郡的史册呢,都怪那群该死的孙子!”周成又狠狠地唾了一口,不过神情上已没有之前那么激动,想来也是对即将到来的众门派云集一起瓜分矿藏的场面有所预料,算是认命了吧。 “刚刚任务长老专门来到这里颁发了一项任务,所有淬骨期以上修为的弟子,只要愿意去铁石林的,统统予以五个积分的奖励,到时若是能给宗门做出贡献,还将酌情增加积分的奖励数。”周成见陆霄还有些疑惑,贴身凑到陆霄跟前,小声地补充道:“我听我大师兄说,几大宗门的长老们正在谈判,商讨着瓜分矿藏的事宜,眼下我们天剑门和鬼剑宗谁也没把握在众多门派的眼皮底下独吞矿藏,最好的办法或许便是抢夺,当然不是长老们出手抢夺,而是由我们出手。” “由我们出手?”陆霄心中有些讶异,想不到这场似乎极为的宗门瓜分盛宴会以他们弟子为主导。 “可不是嘛,我大师兄说了,地周郡方圆的势力中就以我们天剑门、百花阁和鬼剑宗最为强大,若是拼长老级的实力,其他势力或有不如,但难保他们不会结成同盟来对我们形成冲击,最好的办法便是由我们弟子出面参与争夺。而且参与争夺的弟子的实力还不能过高,真传弟子恐怕是不行,这个层次的人,他们其他宗门远远不如,会有不服,但若说内门弟子,各个宗门都会有一些,虽然不会有我们三大势力这么多,但肯定不会如其他层次那般差的那么离谱。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小宗门不结成同盟,各自为战,我们的赢面绝对会大上很多,大宗门的底蕴不是他们想比就能比的。而且,用弟子去争夺矿藏资源,那些小宗门即便知道吃亏也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们也清楚这是我们的底线,一旦越过了,等待他们的将不只是吃亏这么简单了。” 陆霄听罢,瞳孔中散出一丝了然之色,借门下弟子之手参与争夺,既不会破坏目前的宗派格局,也不会缩小利益,对于天剑门这样的大宗派来说,绝对比用尖端力量强来要好得多。 想到这,陆霄不禁好奇地打量着周成,显然对他能有这番见地感到极为惊讶。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霄的目光,周成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故作羞恼地说道:“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我知道我老周没这本事,都说了是我大师兄说的,你可别小看我大师兄,他可是我师尊的智囊,平时很多事情连我师尊都要问过我大师兄才能做决定,足以见我大师兄的智慧非凡。” 提到自己的大师兄,周成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敬之意,目光转到陆霄身上,不由一声轻咦,“啧啧,陆师弟,你也到淬骨期了?” 陆霄轻轻地点了点头,修为到淬骨期后,身体会有些改变,被看出来很是正常,何况他也没打算隐瞒。 “如此就好,本来我还为你不能参加这次争夺盛宴感到可惜了,如今你也到淬骨期了,那就更好了,到时你和我一道,有我和我几个师兄罩着,保准你没事!”周成拍了拍自己胸脯,向着陆霄保证道。 ......此时,距离天剑门数百里外的铁石林里,兀自多出了一个十余丈大小的圆棚,棚中以石跺为座,围聚着数十人。 此时若有眼力的人在此,定然会感到惊疑,此刻棚中所坐之人尽皆都是地周郡方圆里各大宗门的大佬,以往数年难得一见的宗主长老此刻却大都在座,有的身后还立着几个年轻人,个个气质不凡,傲然而立,一身修为甚至不逊于最末座次的几人,却是几大宗门的真传弟子无疑。 “争个矿藏没有那么麻烦,谁的拳头大,谁就拿的多,我看就每个宗门派出十个长老,拿多拿少各凭本事如何?”说话的是端坐在最前列的一个须发老者,是惊雷宗的二长老雷不惊,脾气就如他胸前纹着的惊雷一般,极为火爆。 此话一出,为首的几人都是默然,唯有居于下次的几人眉头紧锁,面色有些阴沉。 半晌,终于有人提出了异议,“我看不可,十个长老多数宗门都有,但论实力,没人比的过你们几大豪强宗门,如此争法对我们小宗门极为不利。” “有什么不利的,没本事儿就别来这瞎掺和,能让你们来就是对你们最大的让步,怎么?还敢有什么不服?”雷不惊闻言大手向着座下石跺大力一拍,没用内气之下还是将石跺震得生出几道裂痕,脸上须髯如针立起,大有下一刻就动手之势。 在座的都是各大宗门的掌舵之人,论宗门实力或许比之大宗门差些,但论个人实力,却未必有几个能比雷不惊弱到哪去。 当即,中间座次的一个青衫男子眉目忽地爆出一道凌厉之意直射向前列的雷不惊,讥讽道:“雷不惊,莫不是你以为你惊雷宗吃定我们了?” “是又如何!难道你一个小小寒风派还想与我惊雷宗一争高下?”雷不惊眼中杀意肆起,单手扶着剑柄叮咛作响,似乎随时就有出鞘的准备。 第三十九章 机会还是阴谋? “一个寒风派不行,那么在加上我无痕宗呢?” “再加上我烈火宗!” “还有我古剑宗!” ......一时下座的数位掌门大佬分而立起,带着结盟之姿怒视着雷不惊,誓有谈不拢就血战一场的打算。 “好,很好!”见这么多小宗派人都纷纷站起相抗,雷不惊脸上怒极,却也知晓以一人之力抗众人实属不智,眼中阴狠之色满布,徐徐扫向站立而起的众人,见众人依旧呈相抗之势,这才冷哼一声,大手狠狠按在剑柄之上,剑身发出一声响亮的撞击音,紫金色的剑鞘足有三寸没入地下,便不再言语。 正当这时,为首坐着的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由最中间的那人起身说道:“众位宗主还请坐下,不要剑石没有寻得一块就彼此伤了和气,如此不值。方才雷长老的提议既然众位都有异议,那我们便索性按照这个套路再换个形式,不由长老出面,改为由弟子出面如何?” 说话之人故意顿了顿,见众人都陷入思索,眼中悄然滑过一道光泽,接着说道:“每个宗门里皆有青年才俊,借此机会,也不妨让他们出来历练一番,也好见识一下其他宗门里的天才妖孽,好来敲打自身傲气。未来地周郡城的格局本就属于年青一代,何不让他们提前有个认识,各位,觉得在下这个提议如何?” “让年轻一代的弟子出面倒无不可,只是若是比修为高的弟子,我们这些小宗门或有不如,相较之下倒是与之前并无两样。”适才起身的古剑宗宗主皱眉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怎样?要不让你古剑宗一家去开采算了?”听到又是古剑宗宗主出言反对,雷不惊眼中怒气四溢,脸上横肉一抖,声若洪雷地讥讽道。 为首的男子朝雷不惊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按捺一下情绪,略作思索,接着说道:“古宗主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如此,不如我们每个宗门各派凝神期以下弟子前来开采如何,人数限定在一百人,以半月为限,时限一到立即出来,待下次再派同等数量弟子前往,不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 “可以。” “同意。” ......在场的众多宗门大佬纷纷赞成了这个提议,至于具体事宜还须进一步的商定。 关于铁石林剑石矿藏分配事宜商量完后,各个宗派之人都纷纷起身回返,准备安排定在五日之后的开采计划,唯有首座的几人不急不缓地走出大棚,眼中无一不是神色闪烁,望向密林深处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令人生寒的笑意。 “轻扬,通知门内长老,一切按计划进行。”说话的正是之前起身提议的那位中年男子,只见男子脸色阴翳,不再一如之前那般云淡风轻,正巧这时首座的黑衣老者也在此刻走出,两人对视片刻,尽皆冷冷一笑,眼中带过彼此知晓的意思,转身背向而去。 “风儿,回去跟宗主说,狩猎行动如期开始。” “是。” 目光随着黑衣青年的离去逐渐收回,老者嘴角一卷,冷冷一笑,传出一阵宛如阴尸般嗜血的声音:“又到了见血的时刻了,这次又有几个宗门会加入到我们鬼剑宗的饕餮盛宴里来呢,桀桀桀......” 铁石林外数里地的地方,在之前谈判中露出暴躁一面的雷不惊脸上忽地爬上一抹冷笑,对着身侧的年轻人说道:“给猴看的戏演完了,下面该是杀鸡的时候了。” 铁石林中的决定迅速传回了天剑门中,引起了门内弟子极大的轰动。虽然一开始凭着任务长老下发的任务和宗内诸多心思缜密的弟子的猜测,大家能大致了解到一些端倪,但事实真摆在眼前时,不免引起众人的一片哗然。 由弟子出面争夺剑石矿藏?修为不得高于凝神期?弟子数量上限为一百名? 信息一条跟一条的接上,似乎任务坊里半月更新的信息量都没有今日这般大,老弟子也就算了,对于新弟子而言,这无疑是一件极为新鲜甚至能刺激到血液沸腾的大事儿! 修为的限制无疑可以让那些常年在望气期门外观望的淬骨期弟子得以展露一番,尤其是任务完成之后可观的奖励甚至可以帮助那些卡在淬骨期有些时日的弟子实现一个新的突破,欣喜,激动,成了此时众人心头激荡最多的情绪。 尤其是对于刚入门的新弟子而言,这样的任务更像是那些英雄传记里描述过的刺激冒险,年纪不过少年的他们相比于宗门的利益更关心的是自己在这次即将到来的刺激旅程中所有的可以激荡出热血和光辉的精彩表现,甚至之后获得的来自宗门的青睐和与天才的比肩。 毕竟年岁不过十岁出头,进宗门之前都是家中长辈眼里的骄子的他们根本不懂得去掩饰自己胸腔里快要喷发出的激动,一个个面色漾起潮红,呼吸粗重,眼中迸射着跃跃欲试的火光,与陆霄同居一院的那九个少年公子正是位居其列。只见九人围在一块儿,脸上挂着兴奋的红光在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位于议论中心的牧天放虽然极力地想要维持着自己超然于外的姿态,但双眼中异动的光泽还是出卖了他躁动难掩的内心。 随着讨论的进行,牧天放也终于放下了自己有些勉强的淡然姿态,开始逐渐加入了讨论圈,眼神还不时瞟向不远处看着有些木讷地站立着的陆霄,心中泛起冷笑:“震惊了吧,这样的大事件不是你这种乡下鳖佬可以驾驭得住的,等着吧,一旦我这次出色完成了任务,在所有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得到宗内大佬的青睐,我们新老旧账一块清算。”如此想罢,便再也不再理会木然的陆霄了,彻底放开心绪加入了讨论。 外门弟子中为数不多的能保持着一丝冷静的人都很自觉地被排挤在讨论热潮之外,牧天放眼中的乡巴佬陆霄如此,宗派逆天新星欧阳笑亦是如此,在他人眼中根本是两个层次的人的他们此刻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少年人中少有的冷静,静静地注视着任务坊里早已炸开地不成样的人群,或思索,或沉默,眼角却都闪烁着有些异样的光泽。 陆霄没有理会一旁脸上溢满骄傲、在为他大师兄的神机妙算感到无比自豪的周成,心中细细地揣摩着适才接二连三到来的消息。不得不说,周成的大师兄的确了得,将上层人物的心思揣摩地如此细腻,确实有其过人之处,不过陆霄在意的是上层人物做出这个打算背后更深的含义。他不认为在与人争斗方面上,这样一群与自己差不多刚入宗门的少年人能够打出如何美妙的一片天,哪怕只是将修为上限再往上提一阶,也足以带来比现在更好的赢面。 “上限是望气期巅峰么?”陆霄口中碎碎一念,不管大佬们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思,如今修为不过刚到及格线的他想要在这次任务中实现自己的目标,出彩也好,混乱中谋得更多潜逃的机会也罢,淬骨初期的修为都是远远不够的。 “还得再加一把劲!”陆霄在心中暗暗鼓劲道。 外门弟子的讨论没有持续太久便陷入了新一轮的沉寂,原因无他,讨论不久后便由稍有揣摩上层心思之意的内门弟子出面指出,此次任务怕是没有想象的只是抢夺矿藏那么简单。在各大宗门都有参与的情况下,这场大佬们私下的博弈极有可能会伴随着流血的发生,望气期巅峰的修为或许在上层人物眼里不过尔尔,但对于刚入门的弟子而言却已是极高,这类人若是出现必定是极为出彩的,说是鹤立鸡群也毫不为过,所到之处必定也会引来更多的关注。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旦这类人暴露出了视野,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仇视方必定会想尽方法欲除之而后快,若是在这个层次里展开一场外人不知的绞杀,那么对新一代的弟子而言,能保存的还有多少?普通弟子或许可以再招,那么天才呢? 想到这,在场众人都不由齐齐看向一边站立的欧阳笑,这样的推测也许有些夸张,但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毕竟这样一个修为上限摆在那,他不高不低,恰好就被卡在这样的位置上,若再说是无心之使也未必会有人相信。 “这难道真是针对像欧阳笑这样的天才的一场阴谋?”众人心中纷纷浮起这样的想法,看向欧阳笑的眼神满是怪异,有担心,有同情,更有的则是幸灾乐祸,没有人希望总有人压自己一头,若是有人能替自己将其除掉,那么——这种话没有人会傻地说出来,但却未必没有人这么去想,至少在场人之中有十余人都露出这样的一种神态,这其中有新入门的弟子,也不乏一些老弟子,甚至是内门弟子,来自天才的嘲讽总是这样面面俱到。 欧阳笑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众人异样的情绪,微薄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长躯一摆,一道凌厉的剑影透体而出,带着一股九霄外的王者剑意从坊中倾泻而过,肆意而霸道。 欧阳笑的剑意倾泻只一会儿便被他收回体内,但哪怕只是片刻须臾,也令得场上众人无不面色大变,新入门的弟子自不用说,就连一些内门弟子面色上也满是凝重。 “想见我的血,也要看他们有没有做好拿头换的准备。”口中一声冷笑,欧阳笑转身离开了任务坊,留给了众人一道利剑般凌厉的身影。 此时此刻,没有人敢生出哪怕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思,这样的利剑一旦出鞘,凝神之下,还有谁是敌手? 第四十章 前往铁石林 如果说欧阳笑的离开是带着一种王者的姿态,那么陆霄的离去则更多的是一种潜隐于野的色彩,甚至直到他回到处所时,众人还依旧沉浸在欧阳笑带来的震撼之中,就算是他身边的周成也是目瞪口呆地感受着适才发生的一切,没有注意到那一道自门侧离去的瘦削身影。 对于众人加在自身上微乎其微的关注,陆霄显得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一丝窃喜,因为这才是他要的低调。如果有一天他纵使行走在阳光下,别人也不会过多注意到他倾斜的背影,那么距离离开天剑门,真的就只是一步之遥了。 当然,这只是百不存一的奢侈遐想,陆霄并不指望靠着这个离开,眼下最需要的是足够的修为,至于离开的时机,相信在漫长的时间里老天总是会悄悄为他打开一丝见到光亮的缝隙的。 这次的任务陆霄势必是要参加的,一百人的名额在经过之前有人说出会流血的那一刻后必定会露出更为饱满的空间,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仅仅淬骨初期的修为会挨不上趟。趁着这次各大宗门的弟子都会去参加的机会,陆霄也想知道自己距离那些顶级的天才究竟还有多大的差距。 距离前往铁石林还要五天时间,如此短的时间里想要将修为再往上提一档次显然是不实际的,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陆霄将目光放在了修罗力臂上。五天的时间全用来提升修为绝对达不到什么明显的效果,但若是用来开辟穴窍,配合上他手头上剩余的用来恢复精气神的青提酒,希望还是很大的。 修罗力臂上标识的第三个穴窍是尺泽穴,位于曲泽穴的平行侧,若是能打通,则刚好与之前开辟好的天泉穴和曲泽穴形成一个品字行的结构,能使内气的运行在臂间达成一个小的循环,如此一来,内气量将会呈现出一种生生不息的态势来,如此情况下若是与同等级人战斗,陆霄相信自己必将会有极其明显的优势。 想到这,陆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火热,收起放在桌上的几瓶青提酒,急冲冲地向着自己往日修炼的密林中走去。 一天后,陆霄如愿以偿的开辟出了自己的第三个穴窍,稍稍运转了一下右臂,顿时一股澎湃的内气从臂间涌动而出。接连挥出几拳后,陆霄身体顺势向前一冲,腰部内收,一脚踏出后,双拳猛地向前击去。 “虎踏式!” 一声低沉的嘶吼自陆霄喉中发出,拳身涌起的内气带着一股震慑的虎威兀自冲出,拳身连摆,震得一旁的枝桠不住摇晃。 双拳击出后,陆霄并没有就此停住,而是身体再次向前欺上,变拳为掌,虎口相抵,迎面击向身前的树干。 “虎贲式!” 嘭! 一声闷响带着枝叶晃动的簌簌声从树干上徐徐传出,陆霄收回有些发红的手掌,看着身前这棵碗口粗的树身上裂开的大缝,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果然,开启三个穴窍后,无论是内气的数量还是质量都有了实质性的提升。” 转身回返之前的位置,身后传来大树由于裂缝支撑不住树身的重量而断裂倒地的哗然声,尝到了穴窍增加带来的甜头,陆霄心里对于修罗力臂日后的进展忽然有了更深的期待,仅三个穴窍就能带来这般变化,若是能开满三十三个,那......想到这,陆霄不禁摇头一阵自嘲,自己这样有些好高骛远了,修炼还是一步步踏踏实实来为好,妄图一步登天到头来终究还是免不了一场虚浮一场空。 想明白了这点,陆霄便不再去继续深究,穴窍数增多带来的益处是极为明显的,但他隐隐有种感觉,在开启三个穴窍之后,越往后只怕难度越大,等越过十个后,后面的穴窍想要开启只怕花费的时间将是现在的十倍以上。 低头瞄了一眼右臂,果然,第三个穴窍的开启又为印记增加了一条细细的羽翼,三条纹线舒展在刀状印记的两侧,淡紫色的纹理镌刻在肌肉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一分九霄上的洒脱,有一抹星空外的闪烁,但更多的则是道不明的神秘。 轻轻用手指抚过三条紫色纹线,陆霄出奇地感觉到一丝亲切的意味,甚至细想之下隐约能从中觉出蕴藏在其中充满爆发的劲道。 “修罗力臂,当真是神奇。” 抛下一声晓风似得自语,陆霄开始将精力投放到自己熟悉的那九个怪异姿势上去。 不过他这次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只是单纯地摆出姿势,而是另外再附上了一件别的东西——修罗戒中的那柄长刀。 虽然老爹没有明说这些姿势究竟有何作用,但单从每个姿势的名字和相应的契合上便不难揣摩出,这九个姿势必定是和刀有关。既然与刀有关,那与其在那空摆造型,还不如真刀实弹地演示一番。 “提刀在握。” “怀中抱刀。” “迎风携刀。” ......“踏马迎刀。” “提刀上马。” “马上卧刀。” 配合着之前对这九个姿势的理解和掌握,陆霄提着修罗刀将九个姿势一一修习了一番。奈何修罗刀的分量实在不轻,提着它接连摆了九个姿势后,陆霄脸上已然沁出了汗渍,古铜色的皮肤微微地透出一抹熟透了的红晕,显然是耗力过多所致。 一遍下来,陆霄感觉握刀的右手有一些生涩,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酣畅淋漓,眼神中不可抑制地露出一缕惑色,似是方才有什么东西从手中逃脱一般。 手中长刀再度提起,又是一轮九个姿势的顺势摆开。 两遍、三遍......接连演练了数十遍,陆霄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得到舒展,提刀的手越发熟稔,只是总感觉冥冥之中少了些什么,握刀时的自信还是挥刀时的洒脱,陆霄分不清,只感觉自己就快找到方向了。 长刀在风中不断发出属于它的叮咛,陆霄的身体仿佛记忆似得不断摆出一个个姿势,微蜷着的脚下早已被汗水打湿,甚至流动的空气中隐隐能闻到一股夹杂着血汗相间的咸涩味,这其中有一部分出自修罗刀,而另一部分则是源自陆霄自身。 “提刀上马!” “马上卧刀!” 随着最后一声呐喊的叫出,陆霄肩倚着刀横卧在有些潮湿的地面上,宛如横卧在马背上一般,有着说不出的自由之感。胸口重重地起伏着,唇角带着一些干裂在那兀自开阖,严重的脱力使得鼻翼的扇动已满足不了他此刻的吐纳,需要靠着嘴巴的配合才能堪堪维持面部的苍白不再继续朝着深处褪变。 不看陆霄此时惨白如金纸的面色根本无法想象他此刻的虚弱,除了维持简单的呼吸吐纳,真的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说是废人也毫不为过,适才为了寻找答案解疑的辛苦可想而知。 然而,陆霄睁开的双瞳中却看不出哪怕一丝的懊恼,反而出奇地涌动着一抹兴奋的神采。 半晌,干裂的嘴角忽然轻轻一动,传出一声有如干尸般嘶哑低沉的呢喃:“原来这九个姿势能够帮助提升自己对刀的感觉,使得自身与刀的配合更加契合,哈哈......” 陆霄根本没有发现此时的他笑得有多么瘆人,梦想着能够在刀域闯出一片天的他深知这样的发现将会为日后的自己带来一种怎样了得的财富,这种笑发自内心,却也同样有着对未来不小的展望。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集结出发前往铁石林的日子。 自那日发现了用刀来修习九个姿势可以提升自己对刀的感觉后,陆霄像是守财奴发现了宝藏一般,除去用来打通穴窍的时间,其余的全部投放在了提炼刀感上。当然,这样痴迷的修炼下,进步也是极大的,如今陆霄挥刀,就算没有刀法的配合只是随意地挥出几记寻常的动作,也如浑然天成一般,丝毫觉察不到有丝毫的凝滞。 按照任务中的指示,陆霄将修罗戒收容在怀中单身步履地来到了山门前的一处广场上。 “陆师弟,这边。” 老远瞅到了陆霄闲适的不像话的身影,周成急忙着冲着他叫喊道。 “周师兄,来得这么早?”陆霄微笑着冲着周成打了个招呼,余光撇向广场上熙攘的人群,大家或三五一群,或七八一伍,像欧阳笑这样自己漠然地伫立在一侧的却是极少。陆霄心头大致地估算了一下,挤在广场上的人在一百左右,想来便是此次准备前往铁石林的人数了。 “还早?要出发的人里,除了还未到场的长老就属你最晚了。”周成见陆霄一脸轻松之色,没好气地回答道,眼中还不时从陆霄身上扫过,看的陆霄寒毛直立,连忙后退了几步。 “周师兄,咳咳,我还没这方面的准备。”。陆霄一脸悻悻地说道。 “滚!”听陆霄这般一说,周成登时面色一红,朝着陆霄狠狠地唾了一口,同时收回了停留在后者身上的目光。 第四十一章 各宗云集 陆霄自然知道周成在看什么,这几天凝练刀感后,他整个人与修罗刀渐渐磨练出一丝契合之意,以至于他的身上不由多了一丝修罗刀的霸道森然之感,尤其是在他挥刀的时候尤为明显,甚至陆霄还隐隐感觉自己的性格正在逐步地向着修罗刀上的呈现出的锋锐靠拢。 不熟悉自己的人或许只当是自己天生如此,可是对自己还算熟识的周成自然能够发现这样微妙的改变,陆霄如此打趣正是为了阻止周成进一步的观察发现。 同样,也正是为了遮掩自身出现的这种改变,陆霄才不得已将自己轻松写意的一面展示出来,否则按照他一贯给自己制定的低调原则,做出一副有些畏缩的神态才是正道,在众人都有些紧张激动的时候偏偏表现的极为闲适,除了引起别人的注意比较拉风外,实在是没有其他用处了。除非他能够像欧阳笑那样,到哪都是发光点,无论藏得多深总会惹来别人殷羡的指点,那倒是无所谓了,拉风就拉风点了,可一旦这么做,除了被别人恶狠地指出是煞笔外,还会对日后的离开计划造成很大的干扰,这是陆霄万万不愿看到的。 “周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具有特殊体质颇受赵长老青睐的陆霄陆师弟?” 果然,拉风带来的副作用还是不可预期地出现了。 说话的正是陆霄所在的这一群人中的一员,和陆霄一样身着棕色粗糙的服饰很好地告诉了别人他的身份,是天剑门众多外门弟子之一,淬骨期巅峰的修为就如他略显苍老的面容一样,显示出他在这个阶段呆过的数以年计的悠长岁月。唯一能够区别他和普通外门弟子不同的就是那柄别在他腰间雕刻着青色花纹的长剑,这或许就是他能堂而皇之地直呼已成内门弟子的周成名字的重大支撑。 青花剑,在整个天剑门外围中能够数得上号的好剑。陆霄曾经听周成无意中说起过,上次宗门大比中外门弟子前十强的奖励中就有此剑,虽说此人的尖酸容貌与青花剑精致的纹理极其不符,但陆霄不可否定的是,此人的修为在外门弟子中确实极高,否则也拿不下上届大比前十的丰厚奖励。 青花剑男口中说出的“青睐”二字带出的牙齿磨合声拖得极长,陆霄听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周成自然也听得极其清楚。 “哈哈,看我都忘了介绍一下了。来,大家伙认识一下,这是陆霄,酒魔赵长老的记名弟子,我这次能够侥幸晋级到望气期正是拜他所赐。”周成看出了事情的不对,侧过身挤到两人之间,笑意盈盈地为陆霄介绍起他们这一小团体的成员:“陆霄,这是我们上届宗门大比中外门部分的十强选手,也是如今外门中有数的高手之一,我的五师兄张泽。” “幸会。”陆霄面对其他新入门弟子极为讶异的十强选手,既没有点头,也没用摇头,不咸不淡地吐出两字,便再也没了下文。反正就拉风这一回,索性就拉风到底了,陆霄心中这般告诉自己。 周成看出身后的张泽已然处于爆发边缘了,哈哈一笑,不时朝陆霄挤了挤眉,示意他注意说话用词,无奈陆霄演拉风演上瘾了,根本就没搭理他。暗自苦笑一声,便继续冲着陆霄逐一介绍团体成员。 一番介绍完后,陆霄发现,这个小团体除了自己其余的都是与周成一道师出同门,彼此相识已久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师兄弟。小团体连陆霄在内一共五人,这其中,被周成称作二师兄的深色风衣男子冷景天修为最高,达到了望气巅峰,另一个名为李绅的年轻人则是周成的四师兄,修为达到了望气中期,至于周成作为六师弟却技压身为五师兄的张泽一头,为望气初期,整个团队,除了名不副实的五师兄张泽和陆霄,全部为望气期,算是在场众多团体中实力较高的一个。 陆霄与其余的两人一一打了招呼,当然礼节上自然不会如先前那般,举止中带了一丝作为后进师弟的谦卑,倒是令得两人没有生出什么不悦。四人中,唯有张泽一直和陆霄极不对眼,哪怕是周成出面调和依旧如此,尖刻的面容配上一双独狼似得眼睛总是斜勾勾地扫向陆霄,让陆霄觉得前者这么针对他是不是有他帮助周成突破望气期而压他一头的因素在里面。 直接无视了张泽略带仇恨的刀子似得目光,陆霄决定将自己的拉风神态演完,此刻显然还不到谢幕的时候。 一刻钟后,带队的几位长老到临了广场,喧哗的场面顿时寂静无声。 “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想必也知道了此次所要完成的具体任务,不管任务完成的如何,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了你们已经具备了一名剑客该有的一往直前的无畏精神,很好,我很欣慰!” 一番话说完,陆霄立刻注意到在场的许多人眼中的紧张之色立即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认可的油然的自豪感,剑客的噱头对于一群志在修剑的少年人来说,实在是过于庞大,仿佛是传奇就在身边的欣喜和震撼一样,除了陆霄外,几乎所有人都不可遏制地生出一种热血澎湃之感。 “接下来,你们要去的地方将会汇聚我们地周郡所有宗门的年轻弟子,他们的年岁与你们相当,修为与你们相当,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击垮他们,为宗门争得更多的剑石矿藏,赢取属于我们天剑门的荣耀!别告诉我你们做不到,那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们,让我看不到你们这一代的辉煌未来,甚至,看不到我们天剑门穿传承已久的剑道光辉。你们想让我们天剑门的剑道意志被摧毁吗?” “不想!”声音雷动,整齐划一。 “你们能够为宗门、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未来吗?” “能!” 声音再次雷动,响彻山门之中。 “好,很好。”任务长老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苍老容颜中一直维持着的庄严肃穆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继而有一股淡淡的笑意在脸上绽开。 接下来,任务长老又陆续地将这次铁石林之行的具体任务一一讲了一遍,确认众人都了解后,这才大手一挥,广场上聚集的一百号人潮涌似得纷纷坐上了前往铁石林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向着百里外的目的地进发了。 马车滚动着车辙带着一股不明所以的肃杀之意迅速地脱离了天剑门的山门,尘烟四起,如翻滚的浪潮绵延出一道数里长的沙幕。 “还真是热闹啊。”望着马车驶去的身影,山门不远处的一处山头上,传出一声清淡儒雅的声音。 “怎么你也想跟着去发扬一下我们天剑门的剑道光辉?”另一道声音传出,夹带着些许揶揄之意。 “算了,上了年纪后,争斗的心思淡了很多,倒是你,怎么还未动身?修为低的要去拼斗,你这修为高的也该去镇镇场吧。” “不晚,等等我师尊,他应该就快出关了。” “哦?天玄子师伯要出关了?”儒雅声音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是了,这次云光剑体前去,虽说有宗门其他师叔保驾,但也免不了会生出些事端,有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怕是万无一失了。话说,小师弟混得风生水起,你这大师兄有失宠的迹象啊。” “如你所说,年纪大了,争斗的心思就淡了。不说了,师尊怕是已经出关了,回头见。对了,宗主好像在找你,似乎是让你这个智多星出出主意。”声音才刚刚落下,说话的人已飞燕似得飘离了山头,眨眼功夫便失去了踪影。 “连天玄子都出关了,看来其他宗门的老家伙也不会闲着了,这次的‘断头’行动,怕是有的看了。”儒雅声音随风淡淡飘下,留下一道挺拔的声音在山头上静静伫立,腰间的紫色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扎眼。 “又要流血了......” 百里的路程在铁鬃马的铁蹄之下实在算不了什么,等马车停靠下来的时候,天上的红日依旧显得十分耀眼。 天剑门一行一百来号人有序地从马车上走下,站在了此行的终点站——铁石林中。 陆霄跟着众人的脚步缓缓走进铁石林,簌簌的脚步声在茂密的林中徐徐传响,没有鸟兽的齐鸣,沉闷地一如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深青一样,充满着沉重。 聚集地就在铁石林的外围,距离入口不过几里地,树木在被刻意的砍伐后,露出少有的一块空地,几百丈大小的地方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着装服饰都大不相同,胸前却都不约而同地纹着自己宗门的标志,百人围在一起,大都是与陆霄年纪相仿的少年人。 不用猜便知道,他们便是与陆霄他们一样,是来参加此次抢夺剑石矿藏的各派中的弟子。 第四十二章 小三艳(三更到,求收藏) 一见天剑门的弟子到来,不少宗门弟子都不由脸色一变。天剑门的强大在地周郡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对于强大的东西总是保持着足够的敬畏,这无关修为的高低,而是一种源自心理上的威慑,因为这种畏惧,才慢慢有了距离,而反过来,距离的产生则会让这种畏惧变得更为的隐秘,更加的深入人心,可怕的循环。 感受着其他宗门弟子眼底带着些许闪躲的目光,原本心中还有些忐忑的天剑门弟子都不由精神大振,腰板瞬间挺直了不少,跟随着前头的长老略带抖擞地来到了天剑门的驻地。 在场众多弟子中,能在天剑门到来时还能保持着自身镇定的唯有那几个顶尖的宗门,而百花阁和鬼剑宗正在其列。 百花阁的弟子都是清一色的花季少女,虽然年岁都不过舞勺之年,却都一个个面若桃花,腮红细腻,薄唇弯眉,灵动的双眼泛着粼粼微波好奇地盯着迟迟到来的天剑门众人,颦笑之下竟是美得不可方物。 天剑门中虽也有女弟子,,但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上都不是百花阁中的少女们所能比的,因而刚来到驻地不久,众弟子便迅速地被吸引过去。目光大片追随而去,定格在百花阁的花林里迟迟不得回归。 这也实在怪不得他们,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对异性的态度恰好在这个年龄阶段发生实质的改变,加之平日里都忙于修炼,哪怕是郡城中的几个公子哥能够得见如此多的美少女的机会也是不多,如此一来,被吸引也是情有可缘。 门下弟子的猪哥表情令得带队的几名长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看着平日里没少打交道的其他宗门的长老一脸怪异的表情,几人哪怕见惯了风雨也不由觉得老脸一阵火辣,随即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将一拨少年人的心思将将拉了回来。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眼睛不时地瞟向百花阁驻地,脸上潮红不减,兴奋依旧。 陆霄收起散落在花堆里的目光,同是少年人,忽然眼前出现一大票美少女说是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人不断迸射出的灼热,他有的仅仅只是稍纵即逝的停留,如此而已。 他没想过要在这怎么样去惊世骇俗,更没想着去向其他人一样一搏众姑娘的眼球乃至芳心,他想要的只是去刀域寻找更广阔的世界,待他日修炼有成,再去寻找自己的便宜老爹和不知前往何方的妹妹轻瑶。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陆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莫名的哀伤,目光再次从百花阁的驻地上徐徐扫过,“若是当日妹妹没有离去,此刻想必也正在好奇地往这边打量吧。” 而今芳影早已不再,除了一句象征平安的暗语,留给陆霄的唯有一声深长的喟叹。 “陆师弟,看见了么?那就是百花阁的小三艳!”周成目光着溢满兴奋,口中不时传出吧嗒声,向着陆霄介绍到。 陆霄循着周成手指所向处望去,见三个亭亭少女正被众星捧月似地簇拢在其中,黛眉微扬,大眼扑闪,正听着一众姐妹的诉说不时发出咯咯的轻笑,令得驻目之人不由一痴。即便是在百花阁众少女的围拢之下,那国色之姿依旧如红日那般耀眼突出,就只是这般静静地立着,便已然令得这荒郊野地增色不少,遑论那少女谈论时那令人心颤的银铃轻笑,不愧为小三艳之名。 “那个笑得没停的少女,名为风轻舞,是小三艳中最招人喜欢的一个,为人大大咧咧,也没什么架子,深得大家喜欢,人称小杜鹃。”周成指了指那个笑得嘴甜的少女为陆霄介绍到,“那边那个脸上掬着浅浅笑意,宛若牡丹般华贵内蕴的少女,名为柳芷溪,人送小牡丹之名,而中间那个面色平淡,凤眉中微带冷冽,似有冰冷彻骨之意的,名为何诗诗,人称雪寒梅,是三人中最为不苟言笑,也是最为冷傲这人,对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她的人气反而是小三艳中最高的。” 陆霄随着周成的介绍,一对星目与众狼一道齐齐落在小三艳的身上,三人美貌自是不用多提,倾城之姿,祸国之容,在哪都是绝对的亮点,然而他相信,百花阁既然舍得将这三人放在这等偏僻的山林里,自然是对她们有着绝对的信心,如此一来,她们的修为放眼望气期中或许就如她们的美貌一般,惊世骇俗。 从三人身上收回目光,陆霄心中细细思索,果不其然,周成接下来的介绍验证了他的猜想。 “如果你只是因为她们的美貌而心怀怜惜,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超凡的容貌固然是她们深得众人关注喜爱的重点,然而她们自身的超绝天赋和与之齐驱的傲然修为则更为大家所乐道。据传,半年前她们三人便已达到望气期巅峰,如今还在其列,怕是已为凝神期做出了足够的沉淀,一旦突破,怕又会是未来真传弟子中一桩可怕的人物,若非我们天剑门有更为妖孽的欧阳笑扛着,只怕等她们正式成长起来,放眼郡城中的各大门派,能撼其撄锋的当真没有几个。” 似是见惯了周成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粗神经模样,突然发出这样一声沉重的不像话的感叹,令得陆霄不由一愣,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小声地询问道:“周师兄,你把小三艳打听的这么清楚,那不知你看中了这三人中的哪一个?” “那还用说,当然是雪寒梅何诗诗了,这种外表看似冷傲的人,内心反而越加狂热,只要能踏碎她冰冷的外衣,征得芳心,那个中滋味......嘿嘿,才够劲啊!只是这小梅花虽说年岁不及我,可修为却甩了我一整条郡城大街,想要争得芳心,何其艰难啊!”下意识地舔了舔晶亮口水沁出的嘴角,周成面露苦涩地重叹了口气,正待嗟叹一番命途多舛,忽而眉角一拧,这才意识到不对,“嗯,陆师弟,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在套我话?”脸上升起一丝涨红的羞恼之色,想要伸手抓过陆霄一顿好打,不料陆霄早有防范,提前闪了闪身,避过了这次抓袭。 眼下被其他宗门弟子上百双大眼盯着,周成不敢过分造次,收回抓空的手,没好气地瞪了陆霄一眼,嘴上却不由小声地嘀咕道:“知道就知道了,要是能传到小寒梅耳中才好嘞,倒是省了我准备了千八百遍的苦心表白了,乐的轻松!” 第四十三章 任务开始 陆霄没去理会周成满嘴的牢骚,跟着众人来到天剑门的驻地上,没有同其他人一样,一个个摩拳擦掌满是兴奋,而是双眼微眯地扫向铁石林的四周,心中开始细细思索。 铁石林位于地周郡的北端,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如同一条长蛇从郡城腹地延展而出,算不得中心地带,可是距离边缘也还有极长的一段距离,若是想从铁石林中出发前往刀域,显然距离比之从魂兽森林走更为的遥远,不是一个上上之选,更何况这里还有诸多门派大佬盯着,容易横生变故,不妥。 视线落到不远处一片身着修长黑衣透着说不出的阴森的鬼剑宗驻地上,陆霄心头不由一顿,此刻思索脱离剑域还为时尚早,但这并不影响从中增加一些逃脱的筹码,而显然鬼剑宗的弟子就是一个很好获得筹码的出处。他有理由相信,一个常年身处魂兽森林边缘地带的鬼剑宗弟子对于那一带地形的熟识,若是到时能从中获得一份魂兽森林的边缘地图乃至腹地地图,那离开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想到临行前任务长老颁布那道诛杀任务时身上透出的森冷,陆霄身上便跟着莫名一寒。 “此次铁石林一行,以最大限度地获得剑石为主,但若是碰到其他宗门的弟子你们也不要客气,到了那除了同门之人,其余的都是敌人,尤其是鬼剑宗的弟子,遇则杀,不要手软,手刃一名外门弟子奖励剑石三枚,内门弟子则奖励五枚,以他们的身份牌为凭证,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天剑门的剑道意志是不容染指和质疑的!” 天剑门的剑道意志一出,可想当时这群从未有过血腥杀戮的少年人有多么的亢奋,眼中不断喷薄的红光甚至让人产生此次诛杀任务的目标不过是一群牲口的错觉。 天剑门里都这般交代,那么作为本次铁石林主导的另一大势力鬼剑宗想必颁布的宗令也好不到哪去,光看那百人看向己方时的阴鸠目光便不难猜想,双方的门派之战将从这两百人之间先行展开。 想到这,陆霄心中不由一阵警惕,这次的铁石林之行,究竟只是剑石之争,还是隐藏其下的更深层次的宗派大佬关于斩头行动的博弈,或许还未可知。 目光微不可查地从天剑门一众弟子身上扫过,看着多数人脸上显露的急不可耐想要大展身手的模样,陆霄不由一阵摇头,谁是鱼肉,谁为刀俎,真还说不清楚,只希望当双方喋血的时候,自己这边还能保持情绪上如此的高昂。 虽说对于天剑门,陆霄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但心里也不愿看到这群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弟子血溅石林,沦为那所谓剑道光辉映照下的一片泡影。 半个时辰过后,经过最后的一番整顿,众大佬终于决定,剑石矿藏的抢夺正式开始。 浩浩荡荡的千人部队向着每个宗门既定好的方向鱼龙而去,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传越远,留下有些空荡的集结地上众长老彼此意味深长的冷笑。 一入到树林深处,浩荡的宗门队伍便开始默契地分散开了,除了极少数像欧阳笑这样的怪胎,其余人都是跟随着自己选定好的团队向着地图上标记的矿藏进发,只一会儿,百人的大队伍便已彻底消散,分成数十股细流散入林中。 陆霄一行五人在冷景天的带领下向着地图上一处较大的矿藏行去,铁石林的贫瘠冷清与它外表上厚重的墨绿不同,除了郁葱的树木,出没在其中的兽类却是极少,偶尔能看见三两只觅食在松树上却又被很快吓跑的松鼠,大型的爬行动物根本不得见。 少了这层阻碍,陆霄等人的行进速度极快,只一刻钟的功夫便前进了数里之多。途中,冷景天不时地取出地图细细观摩以确保自己等人行进方向的正确,在他查阅地图时,陆霄发现,地图上用笔墨勾勒出了一个个大小不等同的圆圈,纷纷标以一二三四这样的数字记号,数字从小到大,圆圈中圈画的范围却是从大到小,一列数十个记号将矿脉从两头向中间围拢,空出中心一大片核心区域。想必这里将会是最终的鏖战之地,聚集在此的门派必定不会少,否则以天剑门这样一等一的大势力没道理不据为己有,能够让此地空出大片空白,其中的意义自是不用多提。 陆霄注意到自己等人前往的区域正是标注着三号数字的地方,若是数字大小按照每个队伍的具体实力划分的话,那么自己这个团体则有可能会是天剑门中排行第三的存在。 目光从地图转向正在阅图的冷景天身上,陆霄心里明了,所谓的实力划分恐怕还是仰仗在队伍中实力最高的那人身上,能在百人中跻身到前三之列,周成的这个二师兄一如他深潭似得漠然外表,深不可测。 辨明了方向后,很快队伍便来到了地图上的标记区域。 此处的树木并不如其他地方一样密集,不足百米高的山头上到处是裸露的岩壁,灰褐色的岩表稀稀疏疏地附着着有些泛黄的苔藓,偶有裂痕的岩石层上分落着十几眼或大或小的岩洞,入眼便给人一种冷寂得不见一丝人烟的荒凉之感。 冷景天示意众人止步,目光粗略一扫,剑眉也是禁不住一阵微蹙,似也对这样一副荒漠做派的景象颇为不喜。稍作停息后,他从门派发予的纳戒中取出一块铜色的星盘,手执着星盘来回走动了数十步,眼带闪烁,口中不时喃喃低语,手指在星盘上一阵比划后,总算是确定下了矿藏的位置。 如此,一行五人便在队长的安排指示下,开始了各自的挖矿之旅。 此时若是有不知情况的人在场,定会觉得一阵愕然,堂堂地周郡天剑门中的弟子竟然也干起了寻常郡城百姓都不愿干的挖矿这般劳累的辛苦活计。 第四十四章 挖矿工陆霄 铁石林周遭早在各大宗门商定用门下弟子去争夺矿藏时便已封锁,整个地周郡能获得此消息的寥寥无几,即使在郡城中尊贵如城主和各大宗族掌事之人也只是在收到消息后保持了一种谨慎的默然,家族纵使势力再大也只能在郡城里逞威,到了宗门云集的地头上,却是连小小的撒野也做不到,这便是层次的差别。 若真想要横插上一杆,除了请州城上的势力出马别无他法,只是到时的郡城怕是会有数不清的凌乱麻烦,安于一隅久了,谁都不想横生祸乱,沉默,是此刻最好的回应。 只是如此一来,原先该落到贫困矿工手里的活计齐落落地全搁到了各大宗门弟子手中,平白无故地体会了一番凡人挖矿的苦累。好在挖的是剑石不是金银铁矿,挥汗之时倒也不算是太过遭遣,毕竟是剑石,哪个修剑之人不会心动,就算是费心费力挖挖矿也是值得的。 就这样,五人每人手里端着把长剑对着划分好的区域开始一顿狂劈狠凿。 陆霄手里自然也有一把长剑,这是宗门里给发的,一柄一掌宽的青铜阔剑,剑锋磨的凌厉,砍人时或显笨重,但凿个矿还是绰绰有余。 开了三个穴窍后,陆霄右臂役使下足有六七十马的力量,比之寻常的淬骨期巅峰全力一击都要大上许多,用力朝着岩壁狠劈之下,顿时便有一层岩屑溅的飞落,连砍几下后,厚厚的岩壁立即便被当中凿开,露出其中的一抹晶亮的银白。 小心地挖开边缘地带,将那抹晶亮完全地暴露开来,陆霄撂下阔剑,伸手抚上银白发出的源头。 这是一块带着棱角的晶石,触手如寒玉似得冰凉,银光剔透,与郡城古玩店里陈设的水晶无二。若说差别,便是那其中含着的一缕凌锐如剑的尖厉之感,恍如利剑临身一般,尽是森寒锐意。 “这便是剑石吗?”陆霄口中低语,“传言剑石是剑域上浩博的剑气融入到山石中久蕴而生,与山石中的精华相互结合,对修剑有着莫大的好处,而今一见,果然就如传闻那般,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凿下这块剑石后,陆霄取出一个布袋将之放入其中,侧身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苦心开凿的四人,眼中晦涩一闪,提步向着区域内的岩洞中走去。 临行时,任务长老给各个团体的首领每人一枚印有天剑门标记的纳戒,同时又半勒令半搜查似地找出了前往弟子身上的储物工具,为的就是防止门下弟子私藏剑石。而陆霄作为来路清楚的贫下乡村小子很自然地被选择了过滤,说巧不巧地避过了长老们的搜查,如今他特意深入岩洞开凿,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将剑石纳入自己的修罗戒中,视为“充公”。 “我只拿自己该拿的那份,从不克扣公家的东西,品性好的真是没说。”将一枚凿下的剑石十分惬意地收入到纳戒之中,陆霄忽然觉得自己和周成走的太近,淳朴的乡村气息大受奸商影响,接连唉声叹气,不过将剑石收入到纳戒中的动作却是停也没停,显得利索之极。 又往洞中深入了十几步,估摸着距离尚可,从洞口掠进的光也只能隐约看见个人形,陆霄胆子一肥,直接取出了自己的修罗刀,无论重量还是品质,他都认为,在挖矿上,修罗刀要力压阔剑数筹。 起初陆霄还在为自己用师尊拼死留下的修罗刀挖矿而感到颇为内疚,可手中连连挥了数十刀后,右臂上传来的酣畅令他很快便将这种歉疚抛之脑后,开始借着挖矿之际不住地磨练自己的刀感。砍,劈,凿,待到后来陆霄都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不是使刀的基本要诀了,只看到剑石不住地从岩壁上滚下,眼睛频频闪亮,用纳戒收罗的速度也是越发利索,数十颗剑石收入后,地上早已打湿一片。 不知道别人的进度如何,陆霄只记得自己已经往岩洞中走了五六十步,甚至他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穿过了既定的山头,所过之地两侧岩壁莫不是一片砍凿地狼藉的模样。三大穴窍储存的内气量很好地填补了他在修为上的不足,互生循环之下,哪怕他每一击都是含着内气挥出,内气量也远还未到枯竭之时。 借着提炼刀感的九大姿势的暗中佐证,陆霄疯魔似地对着岩壁连连挥刀,从洞口处往里,若是有心发现,定能看出岩壁上的刀痕已是越发地趋于规整。从原来的一通乱凿到现在的三刀斩落一枚剑石,陆霄纳戒中的剑石正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飞快暴涨,而同时,陆霄自己对于挥刀的感觉也是越发的明了,每一刀斩落都似与九大姿势相互印合,配合内气之后,刀中含风,极尽锋锐,比之徒手施展虎啸魔体的几式也不遑多让。 嘭! 一刀斩落下剑石收好后,陆霄半眯着眼借着岩壁上残留的少许银白之光看着前方堵严实的石墙,岩洞终于是延伸到头了。 陆霄心中大致估算了一番,自己往里大约走了百步左右,算算这座山头的大小,百步也差不多就是尽头了。 “这么快就到头了,这座山还真是够小的。”脸上带着些许遗憾之色,陆霄提着刀开始往回走,当然,这一走自然也少不了又一番亡命似地砍凿。 确定这处岩洞再也没有一处完好的岩壁后,陆霄这才收起修罗刀,拿上搁置在一旁的阔剑脸带悻悻地离开了洞口。临走之前陆霄还不忘清点一下纳戒中的剑石,来回数了两三遍,确定里面只装了不过两百三十余颗剑石后,嘴里不满地一声嘟嚷,怨妇似得酱着个脸,*起布袋向外走去。 走出岩洞,陆霄左右一阵张望后,发现不见其余四人踪影,想来他们也正在岩洞里劳作,捏了捏有些干瘪的布袋,转身又进了另一处洞口,开始为着“公家款项”忙碌开来。 第四十五章 演员陆霄 一个时辰过后,陆霄掂了掂布袋,感觉已有些分量,估摸着也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了,扛着阔剑一改忙活“公家事儿”时的散漫劲,摆出一副极为疲惫的模样,向着约定好的地点走去刚出岩洞口,陆霄便看到队伍中的其余四人或站或倚地立在一块石跺旁,脸上尽皆劳顿后的疲惫之色。 “陆师弟,怎么挖这么久?”看到陆霄远远走来,周成立即挥手示意他过来,视线从陆霄手中的布袋上掠过,见袋子满满地都挤出了棱角,不由絮叨刀,“虽说都是为了宗门尽一份力,但陆师弟你也别太过拼命了,宗门的‘特殊任务’你也知道,万一因为挖矿而脱力,要是遭遇到其他宗门的弟子那就不好办了。” 为宗门尽一份力? 陆霄听罢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憨厚一笑:“周师兄哪里话,我修为低,打架打不过别人,挖矿上还是有些气力的。”说完似开心满满地提了提布袋,汗水渍满一脸,将他适才浮起的羞红尽皆掩盖,远远一观,与农夫干完农活时累出的潮红没什么两样,不,甚至比这还遭,有些瘦弱的身板自矿洞中缓缓走来,胸口一起一伏,配合着干涩的唇角的微微开启,简直比挖矿的矿工还矿工。 陆霄很自得在那卖弄着自己的演技,诶,眼神不对,应该再无神空洞些...嗯,身子应该再佝偻些,脚步再慢点,最好带点轻浮...对了,这才是挖矿工的真实写照嘛。 陆霄仔细回想着自己在有福酒家做酒童时见到的有关挖矿工的种种,竭尽全力地想要为四人献上自己最完美的表演,突然很不巧,自打广场集结开始,他便忽然爱上了表演,现在不过是他从拉风的偶像到疲乏挖矿工的完美转型。 嗯,我是专业的,我热爱表演。 陆霄心中这般提醒自己。 短短百步的距离,陆霄走了接近三分钟,哪怕再劳累,对于一个淬骨期的修炼者来说,这样的速度可以说的上是龟速中的极品了。 看到四人一脸古怪的表情,陆霄明白自己可能演过头了,心中适时地反省了一番,连忙走上前去,将布袋撂下。 嘭——布袋猛地落地,沉闷的撞击声和溅起的飞尘足以说明它不轻的分量,原来还带着些许疑色的冷景天三人不由显出一丝讶异,显然在为陆霄能挖到这么多剑石而感到吃惊。 见众人这般模样,陆霄嘴角微不可察地卷起一丝笑意,也不管他们如何作想,径直走到周成身侧,开始询问起他的战果来。 一番打听之后,陆霄不由一阵错愕,原以为自己藏了那么多剑石后,布袋中的这些最多也就在五人中垫垫底,反正自己修为最低,挖到矿石少也是理所应当。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四人中除了冷景天稍稍多些,其余三人唯有李绅能稍稍和他平分秋色,至于周成和张泽,甚至连他布袋中的一半都没挖到。 得知这个结果后,陆霄心中满是复杂,有说不清的遗憾从心底缓缓淌过,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干脆再往纳戒里扔进去一半剑石得了,反正数量少又不丢人,这不还有俩垫背的不是。 眼神撇过面色有些铁青的张泽,陆霄暂时放下了心头的郁闷,考虑着要不要再次实现苦*实力派到拉风偶像派的华丽转型。 “谁知道他里面转的是啥?天知道是不是剑石,一个刚入门的小子认不认得剑石还两说,没准装了几块大石头也说不定。” 陆霄心中还在挣扎着要不要转型的事儿,耳边忽然飘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不是张泽是谁。 听张泽这么一说,身边几人纷纷露出一副狐疑之色,就连和陆霄关系最好的周成也忍不住大眼一瞪看向陆霄,难不成这里面真是普通的石块?要知道剑石的形成通常需要多年风雨的熬炼,而这样的形成过程注定了它会被层层岩层所包裹,想要击开岩层获取何其艰难,这也正是众人收获不多的关键原因。 难道不过淬骨初期的陆霄还能有比肩望气中期的李绅的气力? 四人的沉默中满是质疑,看向陆霄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怪异,这小子不会真扛了一袋石头回来吧? 陆霄冷眼从质疑的最强烈的张泽脸上瞟过,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也不多说,提着布袋便是一倒。 哗哗哗......银白晶莹的剑石如雨点般噼啪地落下一地,很快便在地上砸出了一片坑洼的痕迹。足有近百枚剑石齐哗哗地平铺在地上,凌乱中带着点点荧光将四人适才的质疑敲得粉碎。 陆霄之前略带佝偻的脊梁一下挺得笔直,如同一只傲娇的小公鸡一样睥睨着脸色酱的有些发黑的张泽,他知道,自己再次完成了一次响亮的打脸。 “好了,确定是剑石了,都收起来吧,免得一会儿点数时发生遗漏。”得见如此,一直以沉默示人的冷景天终于破例开口了。 头儿发话这才使众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这也确实怪不得他们,如此多的数量除了冷景天稍稍比他多些,其余人没一个能与之相提并论,至于两度遭遇打脸的张泽,陆霄的数量都快赶上他的两倍之多了。 “陆师弟,这些都是你挖的?”周成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张口,感觉说话都有些生涩了,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只是这样的震惊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 “啊?是啊,都是我一剑一剑看砍下来的。”陆霄举了举手中的阔剑,剑刃上的一排参差的锯齿痕迹足以说明它遭受的打击有多么重大而剧烈。 “那怎么会有这么多?我自觉气力上要不输于你,可挖的时候也很是费力,好久才能砍落下一颗来。” “嗯?是吗?我挖到的剑石都贴在岩表啊,没觉得有多么难挖,两下子就能搞到一颗,就是找的时候有些费劲。”陆霄脸也不红地回答道。 第四十六章 初次遭遇 “这——”周成还想再说什么,话到喉咙还是给生咽了下去,有些羡慕地看了陆霄一眼,开始弯腰帮他拾掇起剑石来。 “狗屎运。”人群中冷不丁地又冒出张泽有些不甘的声音,只是见识到了如此数量的剑石后,他的底气显得有些不足,铁青着脸,声音微弱的不行。 “要不你踩一个试试?”陆霄适时地仰起头,迅速地展开了反击,打脸这种事,他是不介意多的。 果然,声音那头迅速闭上了嘴,在铁铮铮的事实面前,一切所谓的抗争都是无意义的。 最后经过一番整体剑石数量的清算,所有剑石全都被收入到冷景天的纳戒之中,而作为本次挖矿的一大亮点,陆霄在团队贡献上留下了极为出彩的一笔。 开采完这片区域后,陆霄等人便马不停蹄地通过地图的辨识前往下一区域了。并不是说这片区域内真的已经没有剑石可供开采,而是经过一番开凿后,这片区域内所剩的剑石已然不多,还要继续往里开采的话,得到的剑石不一定由之前多,但耗费的时间一定却是之前的几倍,如此事倍功半之下,队长冷景天毅然决定即刻赶往下一区域。 陆霄等人正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区域准备新一番的开采,而此刻距离他们不过十里地的一处密林中,同样身着天剑门服饰的六名弟子却是深处一场莫名的危机之中。 六人中有两名为内门弟子,而其他的尽皆为清一色的外门弟子,若从修为实力上看,两名望气中期的修为加上四个最低修为都有淬骨中期的外门弟子,实力在整个参加剑石抢夺任务的弟子行列中都是出于上游水准,这点从为首的那名弟子手中紧握的地图中标识有“五号”数字的字样便可知晓,五号数字表明了在整个天剑门出行弟子团体中位于第五之列,其实力阵容可见一斑。 然而,此时的他们却都一个个面色苍白虚弱,更有几名外门弟子中面色上带着一层可怖的暗黑色,此刻若是最近跟随酒魔习得一些药理知识的陆霄在场,定可以断定,这些人已然中毒,而且中毒不浅! “你们鬼剑宗放眼整个地周郡也算是一大豪门,想不到门下弟子竟也会这般下作,布下埋伏不说,竟然还敢下毒,当真是欺我天剑门中无人不成!”天剑门中为首的一名内门弟子有些痛苦地捂着胸口,那里赫然有一道剑痕刻在其中,伤口划开数寸来长,隐约可见其内的森森白骨,鲜血汩汩而出,将他按在上面的手掌染的通红。 “下作?”腰带上系着一块刻有内门标记的鬼剑宗弟子无视着临身的数道愤怒目光,端了端手中浸着血迹的长剑,冷冷一笑,“我只不过用了点魂兽森林中特有的腐骨散在几块我们已经挖好的剑石上抹了一下而已,你们若是不贪图剑石,会这般轻巧中毒吗?真是可笑,明明是自己贪心不足,还敢说我们下作?” “你——”为首的天剑门弟子被人一语点破自己的中毒原因,心中一下子又气又恼,胸口猛一起伏,伤口霍地被撑得更大,鲜血迸射之下,脸色变得愈加惨白。 ”再说,就算我们下作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天剑门是如何给你们安排‘特殊’任务的,实话告诉你,你们有的任务我们鬼剑宗也有,而且,我们的比你们的更加有趣,更加刺激!”说话的鬼剑宗弟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虽然年岁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爬过的血腥狰狞可着实不比凡城中的刽子手少,嘴角冷冷一抽,兀自卷起一道令人生寒的狰狞笑意。 “动手!” 一声令下,鬼剑宗这头飞快冲出七八道身影,剑光夺目而过,鲜血与惨叫声瞬间溢满一林。 约莫一刻钟过后,几名染血的鬼剑宗弟子这才慢悠悠地从一处遮蔽的岩洞中走出,脸上无一不是透着一股苍白的寒色,身后不断由断断续续的哀嚎声传出。 “都做好了?”为首一人冷眼扫过岩洞,头也未抬地说道。 “嗯。” “很好,又解决了一批,不知道其他几位师兄的战况如何?”说完,抬手在一张地图模样的锦帛上一划,将一处标有天剑门图示的地方划去,若是细看去,定然可以发现,他手中的这张锦帛上赫然标识着各大宗门所要前往开采剑石的区域,而其中以天剑门下标记的最为清楚,血线之下,天剑门处已然被划了有两处。 “周师兄,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直接一剑杀了他们不是更好,何必要将他们削成人棍,用蜂蜜引诱蚂蚁去食?”站在后方的一个面色白的惨烈的少年有些畏惧地询问道,一想到那几个天剑门弟子被削成人棍,浑身上下爬满蚂蚁被不断啃食,他便心头一寒,直打哆嗦。 “你觉得残忍吗?”被称作周师兄的男子闻言,欲要前行的身子一顿,回身斜视了说话的弟子,同时目光横扫,发现其余弟子尽皆一副不忍的模样,眉头皱起,喝道:“愚蠢!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吗?你们不想他们承受万蚁噬身之苦,难道你们想要去代替他们不成?” 代替? 光是一想那种场面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想代替啊,一众人同时连连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畏惧之色。 “那不就结了,倘若你们被天剑门下弟子抓住了,你以为下场能好到哪去,别忘了来时师尊是怎么交代的,我们要让鬼剑宗成为地周郡的第一大宗,要让他们闻鬼剑宗而色变,要让他们恐惧,而天剑门将是我们实现这一目标的第一步。好了,知道你们也是第一次干,心中有些恐慌也是难免的,但要记住,我们鬼剑宗要的就是这种对敌人的狠辣。去吧,将那些撒有腐骨散的剑石收拾一下,准备迎接我们的下一批客人!” 第四十七章 第一滴血(一) “二师兄,我们不是应该去中央区域吗?怎么往这边走了?”一路疾驰中,周成思索着自己等人前往的方向,有些不解地问道。 “刚刚收到长老传信,我们门中有数批弟子先后遭遇了不测,长老怀疑有变,让我们前去看看。”冷景天面色有些难看,就在刚才他通过本门特制的传信石收到了大本营中长老的来信,信中内容就如他所言的那般,门内弟子有数批遭遇了不测,与大本营有着一丝呼应的信石先后失去了联系,若是估计不差,这些人恐怕已然已经身陨。 “什么?哪个宗门敢这么嚣张?公然屠戮我们天剑门中弟子?不怕遭遇我们的血腥报复吗?”周成闻言,脸色大变,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很有可能是鬼剑宗所为,所有到来势力中,唯有鬼剑宗和我天剑门最不对眼,这次有剑石抢夺的任务也都是拜他们所赐,两宗关系说是已成水火也毫不为过,只不过现在还未真正撕破脸皮而已。可恨的是,宗内派发的能够往来通信的信石并不多,只有少数团体拥有,否则,至少能清楚事发的真正起因。”得知了这样的事情后,一向冷静的冷景天心情也是极差,眸光中隐隐有戾气逸散而出,拿出地图略微一观,伸手朝着一行人的东边一指,“走,先去,五号区域看看!” 一刻钟后,五人已然来到了五号区域的外围,遮天蔽日的丛林偶有阳光从叶缝中穿过,斑驳的光斑映照在一米来高的灌木上,与林中的深幽相应,远远一看,竟是不自觉地一寒。 自拥有印记以来,陆霄的五感大开不少,一入林中,便如常年游走在深山中的猎手一样,一目便能洞穿极远,耳边传来的声响也是分辨的极为清楚,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刻有所得知。 深入了约莫两里地,陆霄便隐隐从空气中嗅到了一缕极淡的血腥味,而且随着深度的增加,这种气味便越是浓重,待到后来,甚至已然有些刺鼻。 “事情有些不对。”走在前列的冷景天显然也是闻到了深入到空气中的血腥之气,鼻子微微耸动,双眉皱起,出言示意众人,“五号区域恐怕已经发生了大战。” 此话一出,除陆霄外的其余三人都纷纷警觉,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浓,浓到令人有些作呕的地步,加之冷景天的提醒,令得三人都不由生出一丝不祥之感,手中紧握长剑,目光屡屡向周边扫去,进入到了警戒状态。 “这是剑石?”长期在天剑门中做着小打小闹生意的周成对于本身极有价值的东西极为敏感,第一眼就看见了散落在一处空旷地带的几块剑石。 一言出,陆霄和冷景天都心头一凛,脸上顿时生出些许异样之色,而周成三人则快步地走向前去,想要拾起遗落在地上的剑石。 “周师兄,等等!”陆霄心生戒备的同时,余光看见周成正弯腰拾取剑石的身影,突感不好,立即出言提醒,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陆师弟,怎么了?”周成手握着剑石,听到陆霄适才示敌似地一喊,略有惊异,出言问道。 “五号区域里弥漫着如此浓重的血腥气,肯定是之前有过激战,如今人影尽无,却遗落一地的剑石,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吗?”陆霄有些头疼地看着周成一脸捡到宝的喜色,说道。 周成为人不错,自打得到陆霄提供的品级酒得以突破后,对陆霄颇有照顾,可唯独这商人似得见钱眼开这一毛病就是改不掉,如今手握着来历诡异的剑石还不自知,一脸我赚了的模样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啊?这个啊,我看陆师弟你肯定多想了,没准就是别人交战后,遗落在地上的呢。”周成脸上笑意盈盈,伸手对着陆霄摆了摆,示意对方不要太过敏感。 “那块剑石没什么不妥吧?”陆霄还是有些不放心,边向周成走去,边询问道。 “能有什么不妥,剔透晶莹,透体银亮,品质上好的不得了——嗯,不对,这...这...我的手!”周成刚要对这块剑石进行一番赞美的修饰,忽然觉得手心一疼,一条紫黑的条纹从手心蔓延而出,转瞬便划过了一整条手臂。 “不好,有毒,快撒手!”陆霄一见条纹的飞速渗出,心头大惊,张口一喝,手中更是顾不得其他,扬起阔剑的剑身便是对着周成握住剑石的手臂大力一拍。 “啪——” 一声脆响而过,周成吃痛将剑石脱手而出,虽然与剑石接触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可条纹延展之下,手臂已然是墨染似地一片紫黑,毫无疑问,这是中毒的迹象。 “周师兄,还等什么,还不快调用内气封住檀中大穴,你想毒血回心吗?”一剑拍落剑石后,见周成还愣在当头,不做任何处理,陆霄随即厉声喝道。 这一喝周成才瞬间恍然,立即听从陆霄的安排,调用全身内气封住檀中穴,阻止毒血回流,然后就这一瞬的停顿,已然有不少毒素深入心脉,僵着笑意的脸上瞬间有着几丝黑气随之起伏。 陆霄目光扫向落地的那块剑石身上,银白的表面不时有一缕紫意随着阳光的摇曳而闪烁光亮,似是某种涂抹在上面的汁液一般。 对百草纲的记述早已烂熟于心的陆霄结合周成手上的惊变迅速搜罗相关的记忆,只一会儿,他便得出结论,周成手上中的毒怕就是百草纲论述不过的一种药草提炼而成。 腐骨草,色紫,汁液无味,沾之剧毒,有腐骨之效,性喜阴,于魂兽森林一带多见。 “腐骨草?魂兽森林?不好,这是鬼剑宗的圈套!”口中一阵絮絮低语后,陆霄瞬间面色大变,目光扫向正在惊疑的众人,大声示警道。 “动手!” 正在这时,林中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两侧灌木遮蔽的山石之中传出一阵簌簌之音,数道身影同时从中窜出,跟着一起的,还有数道透亮的剑芒。 第四十八章 第一滴血(二) 剑芒呼啸而来,转眼便到了五人跟前。 早前注意到腐骨散时陆霄便已有戒备,见几人从山石从一跃而出,当即伸手拽过一脸苍白的周成,同时右手挥剑一挡,“吭哧”一响,阔剑发出一声剧烈的震颤,将临身的剑光拦下,同时身形迅速暴退,转眼便退出了七八步远。 至于其他三人,由于反应上慢了一拍,抵挡的则比较匆忙,冷景天依靠自己修为上的优势,除了第一手失去了先机,跟进的几次招架倒是极为平稳,几招过后便顺利地从被动中扭转过来。 同样为望气期的李绅则稍显狼狈了一些,先前被周成的一声哀嚎分去了部分心神,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下险些乱了阵脚,好在修为并不低,御敌时经验也还尚可,一边招架着扑来的剑锋,一边向后撤退,待撤到四人身边时,压力已然小了很多,开始从被动招架转为主动的进攻,一时间倒是显得凌厉之极,唯有长衫上划开的几道口子不多不少地添了几分狼狈。 而修为明显逊于二人的张泽则明显没有这样的好运,青花剑虽然舞的飞起,身上的伤口却在不断增加,早先围攻在冷景天和李绅身边的几人见偷袭之势已去纷纷将长剑指向张泽,三人聚而围攻之下,纵然张泽的修为不弱他们多少,以寡敌众也是显得吃力之极,稍一不小心伤口便又平添了一道。想他好歹天剑门外门弟子中的十强选手,若是单对单,他未必会输给围攻之人,青花剑能入得宝剑之名,绝非虚妄,然而周身三剑齐上,哪怕青花剑再锋锐了得,也是败势连连,身上的血口开的越发灿烂,棕红色的长衫也很快染成了血红。 好在冷景天少了围攻压力后,分出了部分心神,一剑扫退来人后,侧步横移来到张泽身侧,望气巅峰的内气磅礴而出,随点出的剑花向着围攻的三人激射而去。 嘭嘭嘭! 三朵交织的莲花内气旋转着飞向三人,如三道刚硬的齿轮擦着三人的剑身强势而去,火花并起,三人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被莲花内气擦中,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同时向后退去。 一剑退三敌,剑诀水上莲华,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它不凡的威能。 “谢二师兄!”张泽有些心惊地向着冷景天道了声谢,强撑着有些病态红润的脸色向后退去,退至五人之中,目光朝陆霄和周成二人撇了一眼,尔后恨恨地盯着左右持剑伫立的一行人。 “哦?倒是碰上个硬茬。”之前一直站在一侧冷眼旁观的一个冷峻少年冷笑着徐徐走近,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冷景天,张口说道。他先前之所以不动手就是想借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去试试这几人的身手,想看看有没有硬茬再决定出手与否,这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了门道,适才冷景天解救张泽时所发出的群伤性剑招威力颇高,只一剑便震退了围攻的三人,而且看他模样似乎还游刃有余,这不由让他暗生戒备,这样的硬茬,若是接下,纵使自己这边占着人数上的优势,胜负还或两说。 “看来还得通知一下其他的师兄弟。”冷峻少年一番思量下暗中做出了决定,虽然与他人一起干会被分去不少好处,但总好过阴沟里翻船,他能一路从外门弟子走到现在,下手狠辣固然是其中一点,行事上的小心更是他被人尊称师兄的一大保障。 “鬼剑宗的?”冷景天执剑站在五人最前头,虽然遭受围攻,面色上依旧看不出一丝异样,冷眼盯着来人,说道。 “你那小师弟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鬼剑宗的少年嘴角卷着一丝戏谑,目光向后延伸锁定到正扶着周成的陆霄身上,“这位小兄弟倒是好见识,腐骨草在地周郡出现的并不多,只有我们魂兽森林中才可得见,如此罕见之下都能为你所知晓,看来小兄弟见识很不凡啊。” “能将腐骨草的汁液提炼出来涂抹到剑石身上,你们的心思更不凡。”陆霄看着周成手臂上的紫黑色愈发深着,目光少见地露出一丝冷厉,直视着鬼剑宗的少年无不讽刺地回应道。 “呵呵,心思如何我可不知,我只知道你们天剑门下的弟子个个都是贪厌无比,这是一个,而之前的却是一批。”少年人从周成紫黑氤氲的手臂上扫过,嘴角冷冷一笑,“若是你们不贪心,我的心思就算再‘不凡’又能如何?我充其量只是挖了个坑,往不往里跳可是你们自愿的,怨不得别人。” “这么说,我天剑门里前往五号区域的弟子就是遭了你们的毒手?”冷景天没有在所谓心思上与鬼剑宗的少年继续纠缠,而是抓住了他话中所言的“一批人”,出言质问道。 鬼剑宗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依旧轻笑着看向五人,脸上有嘲讽,有戏弄,但每种神采都足以说明他其下的含义,五号区域的那批人就是遭了他们的毒手,以讽刺似得相同招数。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此刻正忙于用内气锁住毒素的周成忽然见到鬼剑宗少年这般模样,心中气愤难当,当即大声喝道。身中腐骨散的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毒素的可怕,中毒的那只手仿佛被千万只虫蚁撕咬一般,疼痛难忍,臂骨上传来的好似被腐蚀干净的恐惧之感一遍遍轰击着他的内心,若非怕影响几位师兄弟的心思,他早已嘶嚎出声了。 “把他们怎么样了?呵呵...我也不知道,我只清楚我把他们削成了人棍,在他们的断肢上涂满了蜂蜜,然后扔进了洞窟。噢,那里面好像有一个大到惊人的蚁巢,不知道我给的蜂蜜合不合它们胃口,哈哈...”鬼剑宗少年似是在讲述一个平淡无奇的笑话一般,眼中婉转着瘆人的笑意看向陆霄等人,尔后旁若无人的大笑开来。 第四十九章 第一滴血(三) “混账!” “畜生!” 天剑门众人尽皆悲愤难当,目光中如同含着烈焰,纷纷看向鬼剑宗少年,口齿一阵磨动,发出阵阵寒音,恨不得生啖了他。 虽然来此之前众人已然从长老那得知五号区域的师兄弟可能遭遇不测,可任凭他们思维如何广阔跳跃,也决计想不到身陷五号区域的几人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削成人棍,这是在亘古以前的一些州城统治者为了处罚民众暴动才有的少见残忍刑罚,时隔今日,早已未听闻还有人使用,毕竟这样的处置比凌迟还要令人难当。 而今,他们的同门师兄弟却遭遇到了这等败坏天理的残忍对待,哪怕他们彼此间可能连面都未曾见过,但这一听闻,胸中亦是不可遏制地涌起一阵悲痛,来此之人都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之纪,为何这同样一副少年人模样的鬼剑宗弟子能下此狠手,他的心当真还有血肉? 削成人棍,万蚁噬身,纵使陆霄对天剑门并无归属感,听闻这样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心中爆射出一道仇恨的火焰,握住阔剑的指节掐的苍白,古铜色的面颊一阵抖动,眼中恨色直欲杀人。 “鬼剑宗的畜生,我非生剁了你们不可!” 仇恨声一时无二,传到鬼剑宗少年耳中却恍如九天梵音,有着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都愤怒吧,仇恨吧,只有暴乱的羊群我才好逐一击溃,也许不用等到他们来了,这样的功劳独吞才显得别有味道。”鬼剑宗少年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罕见珍宝一般盯着冷景天,“望气巅峰啊,这样的人头,宗内的报价可是很高的!” “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拖住那个修为最高的,剩下的速度解决其他人,这是我们的功劳,可别让其他人抢了先,动手!”鬼剑宗少年一声令下,一行八人挥舞着长剑如狼一般向着陆霄五人猛扑而去,血战一触即发。 “拼了!宰了这群畜生!”冷景天亦是暴怒当头,一改往日冷峻形象,脸上显出一丝狰狞,脚下连动,朝鬼剑宗为首的三人冲去。 “周师兄,你行不行?”见鬼剑宗等人朝自己扑来,陆霄拉着周成一阵暴退,厮杀已经展开,往他们四人里扑来的人数共有五人,三个望气初期两个淬骨巅峰,而反观他们这边,如今还有望气期实力的只有李绅一人,张泽和陆霄自己不过淬骨期的修为,周成虽然有望气的修为,可身中腐骨散,战力所剩无多,自保都成问题,何谈参战迎敌。 这是他们五人铁石林的首次战斗,只是没想到一开始就是场生少死多的生死战。 “我没事,陆师弟,你自己小心点。”周成被紫黑之气氤氲了大半张脸,虚弱不堪,但眼见血战到来,还是咬了咬牙恨声说道,“别以为我中毒了就好欺负,这帮畜生,我就算死也要拉下一个垫背的!” 陆霄见周成这般说道,也不再坚持,阔剑一横,身形如猎豹一般向前激射而去,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拖住敌人,为周成赢得更多的喘息生机。 陆霄毕竟才淬骨初期的修为,虽然有五人围上,但火力更多的却向李绅和张泽集中,落到他和周成身上的不过两人,而且尽皆都是淬骨巅峰的修为,显然并未将这一残一弱放在眼里。 陆霄可没把这看成是一种轻视,他不过淬骨初期,迎战一个淬骨巅峰修为的人,这已然是越阶战斗了,若是还有人来,那不是对他的重视,肯定是脑子犯抽了。 扑向陆霄的这人年岁上比他稍大些,用的一手修长细剑,招式中进退自如,显然是久经战斗中的老手,虽然修为不过淬骨巅峰,但只一照面陆霄便断定,来人战斗上的实力不比身为外门十强的张泽弱,除去青花剑的优势,甚至比之更胜一筹。 第一次与人交战,陆霄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阔剑大开大合,配合上三个穴窍中循环不休的内气,与对方猛冲在一起。 剑身相触,铜铁擦碰出的火花溅射而起,陆霄手腕一震,卸去虎口处的一阵轻颤,阔剑随着臂间筋肉的涌动旋转挑出,鼓起足有七十马的力量直向对方胸口露出的空当处*去。 目光从陆霄仍显稚嫩的脸上收回,见他阔剑袭来的方向,鬼剑宗的少年脸上冷冷一笑,长剑横摆,借由手腕之力猛地向上一挑,想要将阔剑挑开。 嘭——长剑斜搭在阔剑的青铜剑身上,只发出一声沉闷的铜音,阔剑却未动分毫,仍是直勾勾地向前刺去。 “怎么会——”少年心中大骇,以他淬骨期巅峰的修为,气力上已有五十马之多,这一挡这下竟会没有移开对方的剑道轨迹,他的气力得多大? 顾不得犹疑,鬼剑宗少年连忙手臂抡动,剑身回抽紧贴着阔剑,身体一个横移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要害的突击。 “可惜。”陆霄心中一声暗叹,在为适才的这一击落空而感到惋惜,他的力量虽足可在技巧上还是有些匮乏,尤其在剑的使用上,除了一些基础的要诀,其他的只剩下临场的本能反应。 “干脆就按用刀的手法来用好了,反正阔剑的宽度与修罗刀也差不了多少,除了重量上略有缺憾,想来当刀用也勉强合适。”心中思定,陆霄便立即着手去实行。 剑锋一转,改刺为挥,变劈为拔,转截为斩,令穿为砍,一反剑道的攻其不备,转为用刀的直取要害。 巴掌宽的阔剑在陆霄手中变剑为刀,挥的却是越发的灵活,开合间逐渐显现出一丝刀的霸气来,而往来间的技巧驾驭上也越发显得娴熟。 陆霄手腕频频翻转,臂间肌肉如龙虬起,挥斩间变得游刃有余,眉目间涌动的英气也是越来越浓,整个人身上不由突显出一种自信的霸道英姿来。 陆霄这边越战越勇,可苦了对面方才自信满满的鬼剑宗少年了。原本以他高两阶的修为想要压制陆霄轻而易举,可谁知这小子气力大的惊人,几番纠缠下都没占得一丝便宜,反而自己虎口震得生疼,好在这家伙在用剑上明显就是个雏儿,往来间只会刺劈截穿,根本不懂得灵活运用,这才让他稍占了一丝上风聊以安慰。 可不想,突然间这小子就像变了个人似得,一柄阔剑挥的如同大刀一般,大开大合尽显霸道,完全背离了剑道的诡异飘忽,这样的转变令他一时间难以适应,只好疲于抵挡应付,狼狈之极。 第五十章 第一滴血(四) “这样下去可不行,若是被几个师兄知道了,非得嘲笑我的无能不可,不过是一个淬骨初期的小子而已,我得速战速决!”少年心头一凛,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暴戾之色,剑端内气喷涌,如一条隐藏在草涧中的毒蛇向着沉浸在用刀快感中的陆霄直射而去。 变剑为刀后,陆霄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仿佛是游弋他乡今朝得归故里一般,有着说不出的熟识亲切,阔剑横扫下,将之前凝练出的刀感尽皆释放而出,提刀在握,怀中抱刀.....修炼刀感的九大姿势在这一刻显得尤为的清晰,而且随着战斗的深入,感觉每一刀的挥出都突显出了丝丝刀的霸道利落之感,挥斩之下,回味无穷。 这样的变化对于初次实战的陆霄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财富,相信只需要再深入磨练一点,他对刀的掌握将会更为的深刻。 正沉浸在刀感收获良多的喜悦之中,陆霄突然感觉一股诡谲的剑气临身,心下警觉,目光*视着有些暴怒的鬼剑宗少年,口中呢喃道:“终于要用杀招了吗?可惜,要是能再借此磨砺一下刀感就好了。”说完阔剑一摆,身形向后连退,不打算硬接下这一迎面的杀招。 内气云动之下见陆霄还敢口中低语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鬼剑宗少年顿时大怒,长剑翻飞而动,口中传出一声厉啸:“恶鬼斩,给我去死!” 啸音刚至,内气爆发出的一道数尺宽的剑芒已然扑来,闪烁的剑光如同拂晓前薄雾中透出的微弱光亮,有着说不清的诡异。 陆霄眼中冰寒,余光注意到了身后正在顽强抵挡的周成,若是此刻避开,那么遭劫的定然是周成无疑,可是若不避,那么自己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活靶,怎么办? “拼了!”眼中寒光涌动,陆霄立即做出了决定,目光注视着扑来的剑芒,他身体没有后撤,反而一步朝前,坚实地踏在土地上,腰身微躬,双手同时握住剑柄,脚下一蹬,猛地向前冲去,身后尘烟环绕,足见这一步的坚定有力。 “踏马迎刀!”这是九大姿势中的比较靠后的一个,平日里只是被陆霄当做修炼刀感之用,而如今却用来借以御敌,可见这一踏一迎下的决心和勇气。 剑芒吞吐,宛如一个游弋在晚风中的恶鬼带着它的阴獗恶毒撞在了陆霄劈来的阔剑之上。 咔擦! 阔剑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剑身随即露出一条三寸来长的裂痕,虽还未彻底断裂,但斑驳的痕迹已然昭示出了这柄青铜阔剑余下不多的寿命。 握剑的陆霄随着阔剑发出的声响一道向后倒射而出,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将之前还未散尽的尘土溅的更为飞扬。 “陆师弟!” 周成虽有望气初期的修为,奈何身中腐骨散,整个人虚弱不堪,即便对面的鬼剑宗弟子实力不如他,可一顿猛攻之下已然有些力不从心,面色一晴一暗下正待思索御敌之道,却看见陆霄在那名鬼剑宗少年的一记杀招下被击飞数步之远,生死不知,当即目呲欲裂,情急大喊道。 “你都命不久矣了,还有心情顾及一个死人,看来你体内的腐骨散扩散的不是很快啊,还是我来帮帮你吧。”对他相对的鬼剑宗弟子见周成面如焦急,不由嘲讽道,手下的剑却是挥的越发迅猛,丝毫不给周成一丝的喘息时间。他心中也是清楚,若是周成之前没有中毒,那么对上一个修为比自己高一级的对手,想要占上主动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可眼下对方不过是半残之姿,只要自己加紧攻势,不给对手压制腐骨散的时间,那么最终的胜局必将向他这边倾斜。 与天剑门一样,在鬼剑宗内,只要修为到达望气期,则可顺利地晋升为内门弟子。 “手刃一名内门弟子啊,这种感觉该有多么美妙。”鬼剑宗弟子如是想到,至于胜利来得公不公平,这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生死之战,自古只有胜负之分,至于方式,谁在意呢? 陆霄的遭遇其他三人尽皆看在眼里,除了张泽眼里略带一丝悻然之色外,冷景天和李绅都不由流露出一丝遗憾之意,且不说陆霄的实力如何,毕竟彼此都属同门,如今更在同一个队伍中,此刻陆霄遭遇不测,心底还是难免地生出一丝哀叹来,更遑论少了陆霄的牵制,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将会是更多一层的围攻。 一念至此,实力稍差些的李绅和张泽都是不可抑制地涌起一丝紧张之色,冷景天作为师尊座下二弟子,虽然修为已卡在望气巅峰数月之久,但底牌必是极多,即便不能压制三人的围攻,想必逃跑还是可以的,但他二人可就不一样了,与之对敌的实力本就相当,若是再冲杀出一人,那下场——张泽的余光有些慌乱地扫向倒地不起的陆霄,适才鬼剑宗弟子的那一击他看得极为清楚,很早以前他便略有耳闻鬼剑宗弟子的狠辣诡谲,但时至今日他方才真正知晓这所谓的狠辣究竟是怎样的一番狠怎样的一番辣,同为淬骨巅峰,他自问硬接下那一记杀招后都不能安然幸免,何况不过淬骨初期的陆霄。 “该死,周成那个混蛋怎么会将一个只有淬骨初期的小子拉入队伍,现在惨了,要被他害死了!”张泽心中暗恨,到了此刻他仍不想着如何拼命一搏,反而将有些危急的局势怪罪在陆霄吊车尾的修为上,目光阴翳闪烁,看向陆霄时的恨意却尤胜于对面的鬼剑宗弟子。 “彭师弟,怎么速度这么慢?一个淬骨初期的小子还需要这般功夫,赶紧解决掉他,然后过来和我一起把这个小子干掉。”和张泽相对的一名鬼剑宗弟子眸光冷冷撇向一侧不远处的陆霄,有些不耐地说道。 “什么?你们要联手?这不公平!你自己就是望气期的修为,还要再加一个修为和我相当的弟子,你还要脸吗?”张泽一听对方竟是要联手对付自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惶恐之色,面色涨得通红,当即大声喝道,语气中满是愤愤之意。 “公平?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公平一战了?你当是同门大比,比赛打擂?这就是你们地周郡第一大宗门里的弟子?”鬼剑宗弟子闻言,嘴角冷冷一卷,甚是好笑,停下手中的攻势,眼带戏谑地看向正在战斗中的冷景天和李绅,不由嗤笑出声。 “你还有点剑客的尊严吗?以强凌弱也就罢了,还想以多欺少?”张泽可不管对方如何嘲笑,对于冷景天寒霜似地的面色和李绅的微微摇头无奈之意更是置若罔闻,在他看来,身为剑客本就应该一对一公平决斗,强弱差距太大的对决不是一个修剑之人应当为之的。 “哟哟哟,还剑客?这个帽子可有点大,我自问担待不起。”鬼剑宗弟子眉目中泛起一丝森寒,“我今天就是要以多欺少,你又当如何?自己怕死就说怕死,还敢在我面前高戴剑客的帽子,你这么一个鼠辈也配!不过——” 鬼剑宗弟子话锋一转,眉宇轻挑,目光不由落到张泽手中紧握的青花剑上,泛起一丝贪婪之意,“若是你能把青花剑交予我,那么我便给你这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你做梦!违背剑客之道就算了,还想贪图我的青花剑,休想!”张泽紧握青花剑的手一阵颤抖,面颊部随着牙齿的磨动而一阵抖动,显得气愤之极。他哪不知道对方的打算,他现在之所以能和对方战作一团而只是稍处下风就是因为青花剑的凌厉锋锐,若是失去了青花剑的优势,那么只怕要不了几个回合,定然会是一个落败甚至身死的下场。 “可恶!这群卑鄙的鬼剑宗的渣滓!还想谋图我的青花剑!该死!”张泽心中一阵暗恨,恨不能一剑劈砍了对方,口中骂骂咧咧,愤怒异常。 “如此,那就算了,彭师弟,动手吧!” “明白。”与陆霄相对的那名彭姓弟子收到来自师兄的指令后,嘴角划起一抹狰狞的笑意,一步步向着陆霄*近,“小子,我师兄说了,让我快点解决你,这可就怪不得我了,本来还想多和你玩玩的,可惜了。”说完剑锋闪过一道森冷,对着陆霄一剑刺下。 吭哧! 有些稀薄的尘烟中传出一道金属的撞击声,长剑下刺的方向随即一扬,随着声音的愈传愈远而兀自撇出。 “咳咳,不可惜,想玩就继续玩玩吧。”陆霄端起已然碎成两截的青铜阔剑,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略带悻悻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长发一扬,目光如剑般陡射而出,直视着对面那个一脸难以置信之色的彭姓弟子,口中悠悠说道:“反正我也还没玩够,接着玩呗。” 第五十一章 第一滴血(五) “这,这...怎么可能?”彭姓弟子握着长剑的手在刚刚那一震之下有些微微发麻,目光中带着一抹见鬼似的震惊,呆滞地看着前方没事儿人似地在那径自掸尘土的陆霄,口中低声呢喃道。 恶鬼斩的威力他心里十分清楚,以他淬骨期巅峰的实力,即便是同等级的较量,一旦这招施展出也鲜有一敌,而眼下,这个自己以往屡试不爽甚至算的上是成名绝技的招数用在一个不过淬骨初期的小子身上却第一次尝到了无力的颓然感,如同一击打在了棉花上,棉花虽然变形,可却没伤到根本,就如现在陆霄所表现的那般——挺着腰,掸着土,端着剑,咧着嘴,偏偏这一口牙白的过分,唇角微卷之下隐然能见着其中闪烁的银亮光芒,如此神态,实难令人相信,他方才竟然实打实地挨了一记重招。虽然脸上尘土黏着略显狼狈,但良好的精神面貌一度令彭姓弟子心生阴霾,我刚刚真的使出了招牌的恶鬼斩?那记恶鬼斩真的斩到了他? “哎,我说,你不是说可惜吗?接着玩呗,愣着干嘛?”陆霄的口气像是招呼着邻家小哥一般,偏偏这样亲切熟稔的语气落到彭姓弟子耳中只觉得一块大石重重锤在胸前,顿觉一阵憋闷,气血上涌。 “好,看你小子还能强撑到什么时候!”彭姓弟子也还算冷静,仔细思索后,立马断定,陆霄不过是强弩之末,强撑着而已,为的就是让自己在震惊下放松警惕借以偷袭。收回震惊的心神,长剑呼啸而去,索性便不再与之啰嗦,天知道这小子还会说出一番怎样气煞人的话来。 “还真不客气,玩玩就玩玩。”陆霄话是这么说,可眼里闪过的凌厉之色却不如他言语中表现的那般无所谓,他心里明了,适才若非不是印记将对方袭来的内气尽皆吸收干净,自己固然能够站起,可还能否这般轻松还或两说,当即脚下云动,云空步一使而出,身形如云似雾般向前飘移而去,同时手中残缺的断剑蕴势击出。 “好样的,陆师弟!再和他多玩玩,最好玩死他!”周成一见陆霄神人般地再次站起,心头一松,大声地为陆霄加油喝彩道。 “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可恶!”与他对敌的鬼剑宗弟子见到这一幕心头气急,长剑如蛇般向前袭去,剑势较之前显得更为的凶戾狠辣,显然陆霄的重新站起也将他气的不轻。 张泽冷眼撇过已战作一团的陆霄二人,虽然口头上没有像周成那般欣然表示,但心底也是不由大松了口气,陆霄的站起意味着他可以不用同时承受来自两人的攻击,尽管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这样宝贵的喘息之机足够他在接下来的战局中做出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改变,比如,逐渐将战斗火力向李绅那头靠拢,借着李绅的从旁牵引,想必生机将会大增。 其他四人的战斗,陆霄已然无心顾及,眼下他所要考虑的,就是尽快地解决战斗,尔后却助战周成,好为后者赢取更大的活路。断剑连连挥舞,攻势迅疾不断,口中却也同样没闲着。 “嘿,我说,不是说好玩玩的嘛,你怎么跟掏蛋的小猴似得,还猫腰,啧啧,这小身板——不赖啊!” “哟呵,还玩猴儿偷桃?我就说你是猴儿吧,还不信,幸好我反应够及时啊,不然,下半辈子可就惨了!” “我去你铜剑个铁片!你还玩上瘾了?真当自己是猴啊!” “还来?你要脸吗?” “喂,我说你是练剑的,还是练贱的,这一手玩得这么痴迷!喂喂喂,刚说完,又来!再来我也学你了啊!” ......陆霄口中骂骂咧咧不断,几乎将他与周成相处的这段时日所学到的各种嘴脸实践了个遍,同时还不忘加上自己仙岩镇见识过的痞相大叔的特色,一声声的大喊哪还有当初那番刚从仙岩镇出来时的憨厚本性,与郡城街头的插科打诨的混混少年几乎无二,硬是将对面的彭姓弟子气的面色铁青,挥剑劈砍之下险些失了水准。 “你这混蛋,给我闭嘴!”一剑斩落陆霄的攻势,彭姓弟子终于忍不住大声唾骂道,“明明只是剑法的上挑,何来偷桃一说,少在这胡言乱语!” “哟呵,还敢狡辩!你现在用的是剑,倘若换成徒手攻击,那是不是就是偷桃了!看你用的这般利索,老实说,是不是平时偷到了不少?”陆霄见对方停下辩解,索性也放下了攻势,俊脸一扬,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指着对方,正气凛然地大声说道。 “休要胡言!混账小子,我非生撕了你不可!”彭姓弟子心中那叫一个恨,还我偷桃偷习惯了,要不是你小子屡屡露出下盘空当,我会一而再地御剑上挑?还敢在这贼喊捉贼? 心中正思索着如何将这小贼剁碎,却不想身下一股冷风袭来,来不及思索,彭姓弟子当即挥剑横扫,哐当一声,剑锋相抵,将将拨开了陆霄的“绝户撩阴斩”。 “卑鄙!” “话可不能乱说,咱这分明就是师傅领进门啊,见笑了,见笑了!”陆霄嘴角开阖个不停,身子如旋叶一般频频翻转,手中断剑如转轮一般飞快地挑出,方向只有一个,直指对方下盘。 呲喇——绵帛划开的声响在陆霄暗暗自喜的一记三连斩后婉转而出,传到他的耳中如同清泉从山岩上汩汩淌过那般清澈悦耳,而落入彭姓弟子的耳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羞辱!彻彻底底的羞辱!修行至今何曾受过这般的对待,与人交战直取下盘,这是断人香火,灭绝后代的恶毒之事,即便他鬼剑宗弟子行事乖戾,也不曾有人这般做过,而如今,他见识到了,而且以身试法,在一个以正气名门自居的天剑门弟子手上! 奇耻大辱! “可恶!我要生撕了你!”彭姓弟子憋了许久的怒火终于这一刻彻底爆发了,面色由红转淡再转白,配合上嘴唇的不住颤抖,个中怒火可想而知,“我要你死,啊——” 这一声叫喊何其凄厉,何其悲壮,长啸所过,连不远处正在交战的众人都忍不住分心向这边看来,眼中尽皆闪过一丝迷惘之色,他这是发疯了吗?真要发疯也不该是他啊,怎么也应该陆霄那小子啊? 猜忌归猜忌,正处战斗中的众人自然不可能看见彭姓弟子裆口处的那道修长的开口,唯有处在他正对面的陆霄才看的一清二楚。 “红色的?额,今年是你本命年?”陆霄眼睛雪亮的一塌糊涂,只一瞬便瞥见了那深藏功与名的一抹羞红,当即冲着彭姓弟子咧嘴笑道。 “给我去死!恶鬼斩!”彭姓弟子心中有多么的悲愤在这含怒下的一斩中显得极为鲜明,剑芒风卷而去,隐藏其中的好似恶鬼当道的凶戾透着数不清的狠辣向着陆霄猛扑而去,气势更胜之前。 “来了。”陆霄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嘲弄,布满戏谑的眼神在这一刹显得尤为认真,后脚微弓,右臂筋肉赫然虬起,精气神全力集中下,三条翼状条纹似活了一般,彼此缭绕在已成刺青的刀状印记上。 “斩刀式!”喉咙中撕裂似地一吼,陆霄整个人蓄势而出,如跃涧的猛虎,手中断剑竖握在手,迎面一刀狠狠斩落! 这一斩刀式并非什么犀利的招法,而是他凭着九大姿势磨练出的一记迎敌的挥刀手段,以力相抗虽然看着鲁莽,但隐隐有种声音在陆霄心中不住地提醒他,挥刀斩落它,砍碎它,击垮它! 刀者,当无畏,当勇猛,更当一往无前! 断剑携着奔涌的内气如流星坠地一般迅疾地与剑芒撞击在一起,尘烟无风而起,尽是迷乱。 “还敢直接冲过来,找死!”彭姓弟子见陆霄也不闪避,反而像个刚出生的牛犊子似得勇猛地冲过来,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一想到待会儿陆霄死狗似地惨状,脸上适才气出的苍白不由添上些许红润。 “你不是喜欢攻人下盘吗?待会儿我就让你尝尝下盘被人碾碎的快.感。”脸上阴测一笑,彭姓弟子眯着眼看向尘土飞扬的前方,想要从中分辨出陆霄倒地的模样。 “虎贲式!” 彭姓弟子还未来得及分辨尘烟中的情况,忽然耳畔传来一声低吼,面色大变,心中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觉胸口处双掌印落,胸骨沉闷一响,整个人仰面倒出。 陆霄反握着只剩剑柄的阔剑,脚步连点,身形猛地向前欺上,双掌变拳跟着连连击出。 “虎纵式!” “虎啸式!” “虎踏式!” 虎啸魔体一连四式蕴势击出,陆霄这才放缓了攻势,单脚踏在彭姓弟子已然塌陷的胸口上,目光中带着审视,看向脸上仍然满是不信之色的彭姓弟子。 “怎么...怎么...可能?”血沫不住地从彭姓弟子的口中喷涌而出,声音如断珠一般,三三两两吐出,却是再难连成线,双眼在陆霄脚掌的有力踩踏之下几欲凸显出来,血色密布的双瞳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很想知道?”陆霄脸上升起一丝怜悯之色,眼中生冷地注视着彭姓弟子,看着后者艰难地点了点头,肩膀却不由一耸,“好吧,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说着俯身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其实我更想知道你里面穿的是啥?”陆霄说完,眼神不由向着彭姓弟子的下肢望去,那满满的求知欲令得眼神都已有些涣散的彭姓弟子随即一紧,身体在陆霄脚下不住扭动,如砧板上的鱼一般想要拼命挣脱束缚。 “绝户撩阴斩!”陆霄松开踏在彭姓弟子身上的脚,忽地大声一喝,惊得原本战栗不安的后者身体竟如游鱼一般猛一蹿动,生生地挪了近一步的距离,只是随着这一动,原本碎裂的胸骨纷纷扎进内腑,血水一个涌动,游鱼便瞬间成了死鱼,提前散了最后撑着的一口气。 陆霄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瞳孔涣散的彭姓弟子,心中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突兀的剑柄,随即低语道:“你穿的是红色我早就知道了,还需要再看吗?你见过用剑柄施展绝户撩阴斩吗?这你也信?嗨,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傻蛋啊!” ps:第一滴血的第五个续集,好了,史泰龙的新电影一睹为快!哈哈,开个玩笑,求推荐、收藏哈! 第五十二章 方重的报复 鲜血从彭姓弟子口中不断满溢而出,转瞬便染红了一片。 陆霄看向彭姓弟子逐渐冰冷的身体,眼中满是复杂,这是他自修炼以来手中沾染的第一滴血,血色浓艳,却布满了森寒,当初自他获得修罗传承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以后走的将会是一条怎样的路。虽然也曾无数次地对自己沾染鲜血的情景有过各种设想,可任他思绪如何翻飞,也未曾料到这一刻来得这么早,也这么突然,突忽地令他甚至来不及去消泯感官上的强烈刺激,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不断渗入土地的鲜血由红转暗,尔后向酒浆一样凝固在地上,血腥味丝丝遁入空气,令这一片空间里的刺鼻腥味变得更为地浓重。 “这或许只是一片血色的开始吧。”忍着胃里不住传来的翻滚,陆霄微微一叹,将手中剑柄一扔,转身向着周成所在的方向走去。 “彭师弟!”一直压制着张泽的那名鬼剑宗弟子第一个发现了彭姓弟子的惨状,口中一声怒啸顿时将其他正在交战的几名鬼剑宗弟子的视线全部吸引过来,在看到门下师弟愈渐冰冷的尸体后,尽皆怒发冲冠,口中怒喝连连,可是真正能撇出战局的却唯有这名适才贪图张泽宝剑的弟子。 “给我滚开!”一剑挑飞张泽的阻挡,这名鬼剑宗弟子长剑盈锋,盛怒之下竟是直接向着陆霄这边愤怒袭来。 “给我去死!”怒喝声带着冲天的恨意直直地向着陆霄一剑斩下,阴寒的内气从剑端呼啸而出,直取陆霄面门。 少了青铜阔剑的协助,陆霄虽有防备,可也不敢与之直接交锋,一来没有兵器在手,二来对方的修为太高,望气初期比之淬骨巅峰虽然只高出一阶,可其中的差距只有跨出这一步的人才有更深的体会。 就在剑锋临身的一刹那,陆霄前行的身体猛一侧移,带着脚下翻腾起的尘土避过了这一突袭。 “小贼,枉你还是自诩名门的天剑门出身,竟然使用恶毒手段残害我彭师弟,我今天必要将你千刀万剐以告慰我彭师弟在天之灵!”这名鬼剑宗弟子脸色已然扭曲,阴戾的目光下再也难见之前的图谋张泽宝剑时的那抹戏谑,面颊抖动下所浮现的愤恨令他先入为主地认为陆霄之前定当使用了恶劣的手段对付他的彭师弟,否则以彭师弟淬骨巅峰即将突破望气期的修为怎会敌不过这个只有淬骨巅峰的狡诈小儿? 目光从彭姓弟子的尸身上扫过,他脑中不禁浮现起了当初他们二人一同从家乡中出发,尔后被鬼剑宗选中作为门下弟子培养的一幕幕。进了同一个师尊门下,一同修炼,一起对敌,二人虽以师兄弟相称,可只有他们心里清楚,论感情,他们比一般的手足兄弟还要深厚,当初说好日后一起闯荡成就一番威名,可如今却已天人永隔。 “师兄,日后你可要多多提携一下小弟啊,让小弟我多多沾沾你内门师兄的光!”这是当初他由外门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时,彭师弟对他说过的话,可笑他当时还声称,“有我方重在的地方,就绝对保师弟你不受他人欺侮!” 可如今,一直颇受他保护的彭师弟却亲眼死在了他的面前,而他却迟迟未能作出反应。 “可笑啊,可恨啊!”往事一幕幕回想,方重眼中顿时一片湿润,朦胧中看见陆霄这张可恨的脸,眼中瞬时大寒,唇齿一阵磨动,“彭师弟,看着吧,我一定会生剐了他为你报仇的!” 悲愤声冲天而起,跟着手中利剑连连斩出,望气期的修为全力施放而出,个中厉害,作为他对手的陆霄,处境可想而知。 云空步就算再牛,充其量也只是天剑阁中几个积分就能换取的垫底货色,连连腾挪下,陆霄身上还是被剑锋划出了数道伤口,鲜血溢出,转眼便斑驳了长衫。 少了兵器的阻挡,陆霄空有七八十马的气力,却屡屡找不到机会施展,一则因为方重的疯魔而失去了先手,二则修为上的差距令他更是只能通过闪避来躲开剑芒的扑食。云空步的失效令陆霄不由生起了日后要好好修习一番修罗力罡中关于腿部穴窍功法的打算,当然,这层打算能否真正实行还得看自己能否先逃脱对方的这次疯狂追杀。 哧——剑音轻鸣,锋锐的剑刃终于第一次突破了血肉深层次的屏障,长衫绽开的豁口下露出一片红白相间的血肉,鲜血汩汩翻涌下隐约可见其下的一抹森白,一斩之下竟然险些斩断陆霄的腿骨,可想这一剑的威力。 “终究还是着了道。”陆霄侧身一个翻滚,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与方重短暂地拉开几个身位的距离,心中暗自一叹,身法上的不足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暴露出来了,纵使他连番的躲避,可云空步华而不实的腾转终究还是被对方抓住了身形上的破绽,如此迅猛一击之下,直接断掉了他还打算继续避闪的心思。 撕下一块布条扎紧伤口,陆霄眼中微微有些沉重,腿部受创之下想要再次躲避已然不可能了,那么剩下的,便唯有一战了! “小子,你再躲啊?再蹿啊?”一击重创陆霄大腿后,方重放缓了疯狂追击的身影,脸上狰狞一现,嘴角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夹角,目光从几处战局上一掠而过,尔后嗜血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的,一刀一刀地划,才能更好地让你体会死亡的乐趣。噢,对了,刚刚打伤的是你的左脚吧,那么现在该是你的右脚了。” 剑尖扫着地面一步步向着陆霄拖沓而去,方重似是极为享受这种令人恐惧频生却又奈何不得的变态乐趣,老鼠一般微眯着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陆霄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想要从中发掘一些他想要的非人快.感。 然而,他想错了。 虽然左脚已然受挫,但陆霄自始至终都未露出哪怕一丝的慌乱,或许受了当初源自修罗传承时的血腥一幕的影响,就连陆霄自己也不明白,明明看着是死局,可自己却一点都紧张不起来,反而胸中的激昂战意越发涌动,似是那压抑许久即将喷发的火山,愣是将一张略显苍白的俊脸鼓胀的通红。 “张泽,你在愣着干嘛?难道你觉得我被杀死后,一对一你能有绝对的胜算?”陆霄目光依旧锁定着向自己徐徐走来的方重,口中却不由朝着另一侧呆立一旁的张泽怒喝道。 这一喝虽然对方重而言,只不过是徒增他报仇的快感,但对张泽而言,却的确起到了作用。没了方重的正面扑杀,张泽难得地获得了一丝喘息,看着方重发疯似地向着陆霄扑去,他心中不但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侥幸,去吧,去追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尊师重长的小子吧,最好能一下了结了他。 张泽心中愤愤想到,屡遭打脸的他甚至比方重更渴望陆霄的死去。死吧,死的干干净净地才好,让你小子在我面前装,让你不知道敬重早入门的前辈,别以为施以计谋杀了一个淬骨巅峰的鬼剑宗弟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对,就是这样,砍他的脚,再让他蹦跶! 他像是一个戏外的旁观者冷眼看着陆霄由被追击到负伤,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心中有一种似乎是妒忌的情绪在心中慢慢地滋生。 没错,他就是妒忌了,他嫉妒陆霄明明修为不如他却能找到比他更多的剑石,明明只有淬骨初期却能斩杀修为与他一般的淬骨巅峰的鬼剑宗弟子,好好地去死吧,他心中不止一次地这般呐喊道,好像只有陆霄死了,世界才算清净。 然而,他却没有想过,如果陆霄被击杀,那么接下来他将面对的,是一个比之前更为嗜血疯狂的对手,一个没有被血腥主导的对手他尚且不敌,何况是一个带着报仇大恨行动上更为疯魔的人。 陆霄的这一喝宛如一盆冷水将他彻头彻尾地浇醒,对啊,如果陆霄死了,那他的下场能好到哪去?而且这一喝将原本处在交战状态下的冷景天和李绅的目光尽皆吸引了过来,若是再不施以援手,自己会落得一个怎样的罪名?见死不救,还是抛弃同门?无论哪一条,在这样的情况下,宗门的铁律都不会有一丝的宽松,即便他和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师出同门,他没有忘记一贯冷漠的冷景天还身兼着执法堂执事的职位。 脸色阴晴一变,张泽终究还是选择了喘息之后的出剑,联手吧,就当是看在自己性命和执法堂铁律的份上。 张泽的出手令得方重前行的步伐一滞,淬骨巅峰的修为加之青花剑的锋芒都让方重有理由去重视,哪怕这一阻挡有多么地力不从心。 青花剑如其名一般,在张泽手中连连绽放青色剑花,熟稔老练的剑诀阻隔着方重的行进,*得他在屡次突破不下后只能怒而攻之,战斗很快又向着他二人来了一次巧合似地切换。 止住左腿的血涌后,陆霄也不敢耽搁,配合着张泽正统的天剑门剑术,不断地施展着虎啸魔体上的四式从旁骚扰,无声配合下竟也一时战成了平手。 第五十三章 出鞘的青花剑 “小子,你要阻我?”攻势屡屡被阻,方重方才平缓的脸色再起怒意,冲着张泽寒声道。 “如果不是明白唇亡齿寒,我也未必会做这个好人,你可能保证你们这边的人绝不对我动手?”张泽目光从各处战局上掠过,没有理会对方暗含的威胁,出乎意料地反唇相讥道。 “好,这是你自己非要找死,怪不得别人!不过是多了个淬骨巅峰的杂碎而已,若不是凭着一把好剑,在我手底能挨过几招?”话是这么说,可方重眼中的神色却不如话里流露出的这般利落,余光不时撇向一侧拼命调息的陆霄,显然对战斗方向的偏倚已经做好了打算。 “哼,是不是只是凭着好剑,你一会儿便知,我倒要看看一个从买不起好剑的破烂宗门里出来的望气期弟子,实力是否真的如他的口气一样,飘的没边了!”好胜似地补了一句,张泽便顺势而上,手腕腾腾翻转,一套正宗的天剑门剑法“天剑诀”施放而出。 其实话一出口,张泽便已然后悔,方重的实力在之前的交手中他早已明了,虽然话不中听,可却是在理。若不是依仗着青花剑的优势,加之对方并没有拼命的打算,他才有惊无险地捱了过去,眼下对方显然是打算拼命了,修为的优势加之报复似的狠劲,两个不过淬骨期的人联手,当真是没有胜算,更何况,另一个淬骨期才不过刚刚入门,实力不说如何,还受了伤,明显是拖油瓶的节奏。 心中一阵寒意凉飕飕地飘过,张泽脸上红白变幻仓促一现,手中长剑虽然舞地虎虎生风,可心头却一直盼着实力高强的冷景天他们能够迅速脱离包围圈赶来营救他们,他已然认定,这是他唯一仅存的活路了。 这边张泽拼命地期盼着冷景天他们能够大发神威前来救世,那边方重的攻势却已然到来,鬼剑宗的剑招大多诡谲,在方重含怒之下更是显得凶狠异常,剑舌吞吐着内气,每一剑都是饱含杀意。只不过十余招过后,张泽原本还算完整的棕色长袍上已然多出了数道长痕,破开的布条如同垂柳一般倒挂在身上,随身而动,沐风而舞,理当是传闻中剑客战斗时才有的飘逸气质这一刻落到张泽身上却如同郡城中行乞的流浪人,有着说不出的萧条与可笑。 身上的伤口越发增多令得张泽不由一阵心惊肉跳,适才口中朗朗的豪勇顿时随风散尽,招式上随即显得保守地多,由初时的进攻转为了似是无意的防御,剑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前挑出,仿佛是情人间难以捉摸地挑逗。 张泽的胆小懈怠方重岂会看不出来,嘴角冷冷一笑,也不出言讥讽,先前攻向二人的剑势陡然一转,合成一束直接向着陆霄激射而去,竟是直接不理会张泽挠痒似地打闹了。 “彭师弟的杀招你好运地躲开了,不知道同样是这招,我用出后你还能不能再有这般好运!恶鬼斩!” 内气交织着森寒与阴戾如一头饥饿的恶鬼迅猛地向着陆霄扑去,同样的招数,拥有望气初期的方重施为威力比之彭姓弟子施展出的不知大了多少,至少明面上给与陆霄的威势就要厉害上许多,别说他现在没有任何兵器,就算再给他一柄同等分量的青铜大剑他也决计不敢傻乎乎地去正面抵挡。 顾不得自己脚上的伤势,陆霄双脚猛蹬地面,身形宛如轻燕朝后迅速掠去,只是还是慢了一步,凶猛的剑芒如同一只利箭带着割裂空气的“嗤嗤”之声狠狠地撞击在陆霄的胸口上。 嘭! 倒退中的陆霄猝不及防下犹如被一块巨石砸中,只感觉胸膛猛一震荡,血气一阵翻滚,甚至连呼吸都有了一丝阻滞,跟着整个人像一个被击飞的沙包一般沿着地面骨碌碌地拖出了一条冗长的印痕。 “噗——”陆霄艰难地支起身,唾了一口血水,目光微微一扫,发现其中竟隐约带着些许血块参杂其中,眼中阴云密布,他曾经对方重的这一击有过粗略的估计,可却也没想过他久经品级酒淬炼过的身体在这一击下竟也遭到了重创。 又是连接几声咳出,嘴角带出更多细小的血块,陆霄挥手擦去残留在嘴边的血迹,没有理会正迎面走来的方重眼中浓浓的诧异,而是将目光一转,笔直落在一旁的张泽身上,眼中带着郑重,沉声道:“张泽师兄,看准时机,是非功成,便在你了!要么他死,要么我们死!别让人小觑了我们天剑门的剑术,更别让人看不起青花剑的主人!” 再无不屑,再无嘲弄,更像是将死之人的明志之言,带着那一声似是生命的托付,沉重却坚定,留下尘土中奔驰向前的执拗身影和张泽目光中愈渐浓郁的复杂。 “别让人看不起青花剑的主人吗?”张泽嘴角一声呢喃,紧握着青花雕纹剑柄的手瑟瑟颤抖,目光中延伸出的战意逐渐地坚定,如同一团黑夜中蹿出的火焰将先前的畏缩和怯懦自保燃烧殆尽,剩下一腔昂扬战意怒而冲起,看着那一抹尘烟中冲出的身影怔怔出神,“作为青花剑的主人,我不会让人看扁的,谢谢你,陆师弟!”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承认陆霄师弟的身份,在陆霄交付给他自己后背之后,他心中久违的剑客情怀第一次被深深地打开,目光谨慎地注视着战局,准备着去捕捉陆霄口中的那一个不知名却可扭转战局的时机,哪怕他也不清楚明明重伤的陆霄为何在说出那番话时会有那么的自信。 陆霄的身形冲的比受伤之前还要迅猛,右臂上传出的火热波动令他感觉之前被毁去的生机正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迅速恢复着,三条翼状条纹如腾龙般舞动而开,似是下一刻就要腾飞一般,溢满的力量,充满爆发感的喷涌之感就是他此刻敢毫无保留地冲出去争夺那一丝扭转胜利的依仗! “就算你回光返照想要殊死一搏又当如何!区区淬骨期的修为,我杀你如杀狗!给我死!”方重很自然地将陆霄当下的生龙活虎当成了将死前的回溯,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陆霄在明知张泽怯战的前提下还要为他誓死一搏,但送上门来的为师弟报仇的机会他没理由就这样放过,脸上狰狞一闪,挥舞着长剑怒劈而下。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音从两人交汇处传出,而声源的传出竟是由于一柄利剑和一只手掌! “怎么可能?”方重脸上少见地露出一抹惊恐,望着紧贴着剑身的古铜色手掌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 怎么可能做到?若非是亲眼看见,且切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就算是打死方重,他也绝不可能会相信的,手掌斜顶在剑身上,未多一分,未少一分,似是偶然似地避开了剑身上冷厉的双刃,沉重的力道震得长剑一阵嘤咛,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乱刀式!”陆霄口中一声清啸,并未理会方重见鬼似得反应,只是跟随着右臂上传出的如同本能似地反应,立掌为刀,对着方重又是一掌劈下,掌势如风似影,宛如一柄短刀狠狠地向着方重的胸口剜去。 铿锵! 掌剑相交,金属的撞击音再次传出,方重有些艰涩地瞄了一眼紧贴着剑身的手掌,果然,又是丝毫不差地劈在剑身无锋的位置上,这真的只是手吗?他怎么敢这么乱来? “难道他看穿了我的挥剑轨迹?”方重立马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一个淬骨初期的外门弟子怎么可能具备那种传说中只有器道大师才有的特殊能力,只是,除了这种可能还有什么能够令他这般生猛地以肉掌相搏还准确地拿捏好分寸呢? 方重觉得自己凌乱了,被动地挥剑挡着陆霄一次又一次地掌刀攻击,对于对方手掌的准确落位他已经彻底的麻木了,唯有眼中越来越深的忌惮才能反应出他此刻心中积满的畏惧感。 “横刀式!” “迎刀式!” “斩刀式!” 陆霄以手代刀将刀感中凝练出的几大招式一一施展而出,右臂上舞动的翼状条纹更是如同飞转的漩涡一般,不断有狂暴的内气从中喷涌而出,随着陆霄一遍遍的舞动散如雨点似地不停撞击在方重细长的剑身上,一柄往日斩皮肉饮骨血的利剑此刻竟如风雨中飘摇的芦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彻底打折。 “提刀式!” 陆霄掌刀飞扬一个不备打在方重握剑的手腕上,厚重迅疾的力道令得后者握剑的手猝然一抖,长剑一颤,竟是有掉落的迹象。 “就是现在!”陆霄密切关注着对方挥剑动向的双眼随着方重手腕的这一细微动作兀自一亮,翻掌为爪一把握住方重的手臂,同时身体朝前顺势一倚,另一只手掌从一侧探出,对着方重敞开的胸膛狠狠印下。 “虎贲式!” 一击打出,陆霄并未就此松手,一手拖着方重的手臂,一手化作一方大印朝着前者胸膛不断击出,同时口中大喝,“张泽师兄,还不动手!” “来了!怒龙翻海!” 一直在旁为陆霄掠阵的张泽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脚下一个腾挪,宛如踏水青莲,掌着三尺青锋动若深海蛟龙蕴怒击出。 呼哧的内气夹杂着剑锋的冷厉从方重的胸口处突兀刺出,剑尖的寒光撺掇着一腔热血喷涌而出。 剑尖上的寒光在方重胸口处稍有停滞便迅速回抽,鲜血乍涌,跟着方重震惊的目光从身前的陆霄身上逐渐逸散,尔后彻底地泯没了最后一丝亮光,僵硬的身体嘭然坠地,血水浇灌下,竟是没有荡出一缕尘埃。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青花剑吗?而今我便让你真正见识一下这柄宝剑的威力,只是利剑出鞘必定见血,妨碍了你的复仇,抱歉。”一把握住滴血的青花剑,张泽面色冷酷地看向已然命陨的方重,寒声说道,身上布条随风翻卷,却再难看出一丝萧条之意,笔直的身子冷冷矗立,如同一柄利剑一往无前,恰如当年他参加外门弟子大比时的意气风发。 第五十四章 张泽的过去 “方重!可恶!”正围着天剑门众人交战的鬼剑宗弟子一看连望气期的方重都遭遇毒手,不由一阵心惊,眼看着陆霄和张泽向自己等人冲来,为首一人脸上涌起一丝不甘之色,犹豫片刻,终于是愤恨地下了一道撤退指令。 望着鬼剑宗弟子如游鱼一般潜入丛林,陆霄等人并未追击,在遭遇埋伏的情况下还能力斩对方两人,并令对手撤退,这已然算是大胜,若再追击,万一遭到对方殊死一搏,胜败或真未知。 “算你小崽子跑得快!”面色早已紫黑一片的周成望着对方早已蹿的没影的丛林,嘴上还不忘寒碜一声,只是光看他连站着都有些虚弱的身子,谁都知道他的逞强有多么无力。 “我说周师兄,咱还能再拉风点不?”陆霄忙不迭地从方重的尸体上摸出了腐骨散的解药,往周成黑炭似的嘴中一灌,看着后者面色总算恢复了一丝红晕,不轻不重地朝他胸口上来了一拳。 “我说陆师弟,你轻点,我可是重伤之人。”周成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解药一入肺腑,立即立竿见影,此时的他除了还有些大病初愈的虚弱外哪还有一点重伤的样子,反倒是陆霄,胸口长袍破了一大块不说,脚上还渗满了血迹,要论重伤,陆霄反而更符合一些,唯独他那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与他凄惨的“扮相”格格不入。 “没事儿,周师兄你属狗,狗命都贱,不是短命的相!”陆霄咧咧嘴,手下还在方重尸体上摸索着什么。在经历了一番对死者的“亵渎”后,陆霄感觉手掌一滑,似乎是摸到了什么皮质类的东西,心下生疑,逃出来一看,当即大喜,一张一尺见方的光滑毛皮上赫然写着“地图”二字,再看上面的标识,不正是魂兽森林外围的地形分布吗? 还真有种被馅饼砸中脑袋的莫名欣喜,陆霄重新卷好地图,呲着牙,屁颠屁颠地跑到张泽身边,想要问问他这份地图可否归自己。他们来时团队里便有过规定,一旦杀敌,战利品便归斩杀者拥有,算是一条极为公平的规则。 作为彭姓弟子身上战利品的唯一拥有者,陆霄也没少在他身上忙活,只是奈何彭姓弟子修为和身份所限,除了一柄稍好于地摊货的长剑,甚至连银两都没带多少,甚至让陆霄生出这货来时是不是知道自己要遭遇不测而变卖了所有家当的想法,是以,抱着碰运气的想法,陆霄这才有了与方重亲密接触的打算,可不想还真找出了自己的所需。 不过,方重的身死虽然他的牵制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但毕竟斩首者还是张泽,所以他有必要去问问后者,如果张泽真需要这份地图,那么则可以考虑通过买卖交易的途径重新争取一下。 “呃,张师兄,跟你商量件事,这份东西是我从方重身上搜刮出来的,我想——” “不用了,陆师弟,你收着吧。”张泽低着头,连看都没有看,便直接将地图赠予了陆霄,这让陆霄好生欣喜,连忙将地图揣进衣服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张泽眼中露出的一丝复杂之色。 “陆师弟,谢谢!”沉默小许,张泽收回青花剑对着陆霄赫然鞠了一躬,神情肃穆,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傲气。 “张师兄,你——”正想着自己的潜逃计划有近了一步,陆霄还没来得及庆祝一番,见张泽忽然对自己这幅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刚欲闪躲,却听得耳畔张泽带着些许落寞萧索的声音传来。 “陆师弟,你不必惊讶,我是认真的。”没有理会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张泽眼中似是陷入了某种追忆,“我张泽知道自己天赋如何,虽然比不上大师兄他们的妖孽,可也一直自诩有着天才之姿,当年大比进入十强后,我更是坚定了自己的这一看法,天生我剑客之姿,那我必定要以最耀眼的剑客身份闪亮整个地周郡城,追逐祖师爷的脚步,甚至超过他,然后闯入剑域。” 张泽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身边的冷景天等人也都纷纷停下了休整,齐齐向这边看来,只是他们的目光中不似陆霄那般惊讶,反而带着一股了然的味道,肃杀的脸上默契地保持着一抹平静,选择了静静地倾听。 “很荒诞是吗?”张泽脸上有些颓然,“可这的的确确就是我当时的梦想,虽然听着可笑,但源自心中的火热却不止一次让我坚信它的真实,我相信我能做到,以一个剑客的身份。然而我错了,错的竟是那么的离谱。我曾想象过归元期甚至汇器池的艰难,可却不曾想过我竟然会在望气期的门槛上就此跌落,而且一蹶不振。” “你大概没有想过我冲击望气期的时间吧,将近两年!我停留在淬骨期巅峰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两年啊,这段足够婴儿从呱呱落地到小跑着找爹娘的漫长岁月令当初与我修为尚且伯仲的二师兄一路冲到了望气巅峰,而我却还在可悲的淬骨期里原地踏步,甚至连一贯散漫只知在外门弟子里的小打小闹的六师弟都已经进阶到了望气,而我,顶着五师兄的名头,却还在外门弟子的行列中做着龟爬,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吗?” “五师兄,其实——”一旁的周成闻言有些动容,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冷景天一个制止的眼神打断,犹豫再三,前者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我的原地踏步在我同期入门弟子的眼中成了笑料,甚至在不少刚入门的外门弟子口中,我也是一个只知道仗着踩着狗屎运得来的青花剑到处耀武扬威的傲慢之徒。呵呵,我是真的傲慢啊,当我觉得我此生恐怕真的无法突破望气期后,我的确傲慢了,我看不惯所有修为比我高的人,看不起所有的外门弟子,看不得他们故作轻松的姿态,渴望见到他们在望气无望时痛苦的表情,是不是很变态?哈哈,我竟是这么一路变态了过来,甚至我的同门师兄弟都对我产生了有意无意地疏远。”张泽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愕然的陆霄,神情有些癫狂,追忆过去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难以自抑,眸中晶莹流转,却终究还是被恢复一丝平静的他生生打断,“陆师弟,我听六师弟说起过你,你当初是通过走后门才来的天剑门,虽然不知你的出生如何,但之前我一直都很不屑于你,无论是你的修为还是你的后门。” 陆霄有些恨恨地白了一旁有些闪躲的周成一眼,对这厮的大嘴巴表示深深的无力,怪不得当初张泽看他时一副仿佛便秘似的不爽。 “可是,即便修为不过淬骨初期的你,却敢向淬骨巅峰的人发出挑衅最终将其斩杀,这是剑者的犀利。”张泽想当然地把当初陆霄专攻人下盘的招数当成是一种对敌的挑衅,不但没有丝毫反感,反而眼中涌起一抹狂热,“面对望气期的追击和我的懈怠,你却还出言提醒,这是剑者的包容;即便明知身死,还冲上前去为杀敌做出最大的付出,这是剑者的无畏。你之前的提醒,让我感受到了一名剑者当有的品质,而你之后不顾一切的行动,更让我深刻体会到,剑者,当一往无前,当犀利无畏,当舍死忘生!” “唯有此,才能当得起青花剑主之名!” 陆霄望着张泽握着青花剑的手微微颤抖而不由怔怔出神,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位用剑之人对宝剑的尊重和热爱,这种滋生到骨子里的偏执可以让人由天堂跌落地狱,更可以让人由泥沼之地一飞冲天,显然,张泽经历过了前者,如今则在默默地享受着后者带来的蜕变。 此时的张泽虽然神情上有着些许忘情的波动,但在场每个人都能切实地感受到他身上迸发出的属于剑者的凌厉飞扬的神采,仿佛他经历了一场属于剑的洗礼,往日里阴鸠的气息一扫而尽,褪换成了一种脱凡的气质。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都明了,或许不久后,宗内又将有一位了不起的剑者要诞生了。经此一役,望气期将不再是张泽心中的坎,在他说出这番积蓄已久的话后,他便已然迈过,而且往后即便有坎,他也绝不会再次陷入低迷,这便是剑者,宝剑既出鞘,那便再难回收! “张师兄,谢谢就不必了,当然,如果你真要用积分来作为答谢的话,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陆霄拾起方重遗落在地上的长剑,面对着有些呛鼻的血腥味皱了皱鼻,打趣地对张泽说道。 “这——陆师弟,不瞒你说,我虽然进门时日已久,可攒下的积分却真的不多了,这次来时又兑换了一套剑法,现在只怕连一个积分都给不了你了。”张泽一听陆霄跟自己讨要积分,激昂的面色下顿时生出尴尬,面颊微微一红,略显局促地回答道。 “哈哈,张师兄你不会当真了吧?开个玩笑啦,要积分我也问我的周师兄要啊,我可是他的债主,是吧,周师兄?”陆霄冲着周成挤了挤眼,咧开的嘴角下尽显狡黠。 第五十五章 中央区域 “师弟,不就是佘了几瓶酒吗?回头拿积分还你就是,至于当着我师兄们的面说出来吗?这不是摆明了败我的人品吗?以后还怎么让我跟师兄们借债?嗨,遇人不淑啊!”周成苦着个脸连连叹气,一副败给你的表情配上那酸溜溜的语调将场上的气氛瞬间从尴尬中拉回。 “咱还是亲兄弟明算账,今天当着几位师兄的面说出来才好免去你日后的欠债不还,周师兄,我可是听说了,你上次到器坊的师兄那借了点东西,至今都没还,甚至连找你人都没找着,有没有这事儿啊?”陆霄扬扬眉,果断地揭穿了周成赖账的恶习。 果然,陆霄一开口,冷景天等人都纷纷将头转向周成,均是一副质疑的神色,看得周成身子一僵,支吾了半天也没讲清个大概,最后硬是发了个改明儿必还否则怎样怎样的毒誓才堪堪逃过一劫。 有着陆霄和周成这么一闹,众人的气氛少去了不少沉闷,收拾好战局后,一众人纷纷和张泽说道了一番,自然是不想对方心里还有什么芥蒂,除去周成没完没了的唠叨,就连一贯不喜言谈的冷景天都难得地走过去拍了拍张泽的肩膀,抛下一句:“欢迎回来。”尔后和众人一并离去,留下张泽杵在原地,脸上像是被火烤了一般,涨的通红,竟是久久不能平静。 离开了五号区域后,陆霄一行人没有继续去做一些挖矿的行当,而是循着地图上的指示径直地往中央区域赶去。 这期间倒是显得颇为平静,没有再遇上鬼剑宗弟子,自然也免去了一番生死打斗,而其他宗门的弟子倒是遇上了几批,只是每每相遇,无论是他们这群人还是对方来人,尽皆是一副戒备的神色,不用多说,显然他们也遭遇了和陆霄一样的埋伏,至于是不是鬼剑宗弟子所为,那便不得而知了。 据大嘴巴周成所言,在整个地周郡里,与天剑门不对眼的宗门并不在少数,有些实力的除了鬼剑宗,还有些其他的门派,这其中又以惊雷宗最跳,有传闻说前不久惊雷宗还撺掇着一些个小门派挤兑天剑门下的一些铁矿区,至于真相可信与否那便不可知了,毕竟这属于门内大佬关心的事,他们一群普通弟子实在是生不出这样忧国忧民的闲心来。 中央区域虽谓以中央之名,但其实范围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大,方圆不过十里的地盘与整个铁石林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就是这么一块不过天剑门药田大小的地方,其中蕴含的剑石储量却是最高的。 当然,剑石储量虽高,但想要开采却是不易,无论是盘根的植被还是坚硬的岩石,对于这些并不专业的宗门弟子而言都是项极为艰巨的任务,更何况这里头还盘踞着一条四品魂兽火焱蟒。 寻常二三品的魂兽都够望气期弟子喝上一壶了,更别提更高一级的火焱蟒了,这要是按照人类的品级来分,它可是相当于凝神期甚至更高的级别。且不说它本身具有的吞吐火焰的能力,作为中央区域的一霸,它对于地形十分熟识,个性又极为狡诈,不然当初发现它的天剑门长老也不会拿它没办法,和它硬来,它避而不战,你若不管它,它却又屁颠屁颠地溜出来把你雇来挖矿的人烧个干净,软硬不吃的它当真是令天剑门长老头疼不已,否则大好的一处矿藏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去开采了。毕竟,真正有实力不用惧怕火焱蟒的人大都是长老一级的,总不能让堂堂一宗长老前来挖矿吧,掉价不说,效率还真不一定有多高。 深知大概的各宗门弟子都默契地守在中央区域的入口处,没有选择妄动,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的道理他们都懂,眼下集合众人之力先对付那条狡诈的火焱蟒才是上上之策,至于之后的事,那是各门领头要考虑商量的事,断不是普通弟子可以参与的。 比如周成和陆霄二人,在冷景天他们一众望气期弟子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时,他二人却在忙不迭地一顿乱瞄,嘴上还嘀咕着没停。 “陆师弟,你看那个姑娘怎么样?”手臂上的毒性一过,周成活络的性子立即就满状态回归了,眼中精光频闪,伸手向着百花阁的方向一指,冲着陆霄说道。 “还行,也是脖子长了点,跟个鹅似得,把整个脸毁了。”陆霄随意一瞥,随即给出了答案。 “额,有几分道理,那你看那个呢?” “嗯,这个不错,就是瘦了点,恐怕身上没什么料,倒是可惜了。”陆霄很是专业地点了点头,左手摁在下巴上,像个极富考究的业内人士。 “话也不能说,人家还小,还有成长空间。你看那个,不是,不是,是那个,小杜鹃边上那个,正点吧?”周成接连受挫,显得极不甘心,贼眼大肆一瞄,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反击点。 “那个啊——”陆霄十分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周成所指的那个少女,随即看了看周成,脸上升起一丝夸张的怀疑之色,“不是吧,周师兄,这种货色你也瞧得上,皮肤虽然看着光艳,可你不觉得她的脸长得有点怪吗?条条框框比爷们还爷们,这种款式的要是再往上长几岁,天晓得她会不会莫名其妙地生出些胡渣来,啧啧,想象一下,你对着一个满嘴胡子的女子在那含情脉脉地说着爱慕之语,咦——太悲壮了,这画面美得让人难以直视!周师兄,这不会是你的型吧?难怪你平日里总嫌宗门饭菜做得淡,敢情真是口味重!小弟佩服的紧啊!”陆霄拱了拱手,嘴却差点歪到了耳朵根上,显然在为周成的重口味感到深深的鄙夷。 “哪有——我这是想考量一下师弟你的审美,看你把为兄想的,我的口味有那么差吗?”周成挺直了身子,有些微红的脸一正,想要强行把自己的正气表现出来。 “师兄,目光不要这么局限,风景不光这百花阁一家独好,其他几家说不定也有上等货色。”陆霄很大度地避开了周成的尴尬,提出了自己的指导性意见。 果然,周成这目光一转,立即发现了陆霄口中的上等货色,眼珠子一溜达,一时间竟再也没有回过神来。 陆霄二人的轻松惬意被不远处的鬼剑宗一行人逮个正着,一伙人望着这考察姿色的二人组面色阴晴,尤其是之前参与埋伏陆霄他们的几人更是恨得牙关打颤,眼中怒焰烧灼,恨不能生啖了他们。 “历夏,你确定就是他们这一伙人杀死了方重两人?”为首的一名壮实少年皱眉问道,似是对这样两个只顾留恋美色的人能够造成的杀伤表示深深的质疑。 “没错,他们的模样就算是被剑划上数百道我也能认得清,尤其是那边那个穿着棕色长袍的小子,方重二人的身死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之前带头埋伏的历夏对于行动的失败有着极深的不甘,尤其是对于失败的关键因子陆霄更是抱以深入骨髓的仇恨,若不能千刀外剐,根本难以解恨。 “看来一会儿需要着重关照一下,一个淬骨初期的小子,我还真想看看他能蹦跶出一副怎样的模样。”壮实少年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正与周成热切讨论审美的陆霄,嘴角弯起一抹生冷的弧度,似是在审视着笼中待宰的羔羊,脸上满是嗜血与嘲弄。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陆霄侧过身去,目光一扫,正好与壮实少年的眉宇下的阴鸠撞在了一起,潭水似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对方,几息过后这才有过回转,在转身的那一刻,陆霄平静的目光同样不可避免地荡出一阵冰冷,“当我是猎物吗?殊不知就算是兔子,在被捕食的时候还会做出抵抗,何况是人?谁是扑食的秃鹰还说不定呢?” 若无其事地重新与周成进行讨论,陆霄的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向自己的右臂,三条修长的紫色纹理平静地印在臂上,仿佛只是普通的刺青一般,可唯有经历了之前一战的陆霄才深知这三道普普通通的刺青下所隐藏着的巨大的能量,尤其是它们所围拢的那块刀状印记。 之前与方重的战斗陆霄历历在目,他不会忘记就在自己打算拼命的那一刹那,刀状印记仿佛活了一般,随即有一股说不明的奇异力量一下子灌注到了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就如同是传说中的涅槃一般,疲顿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用不尽的气力。尤其是当那股力量灌注到自己的眼睛时,他感觉视线下的任何一处都进行的极为缓慢,时间像是被拉长了一段,大到风云变动,小到尘埃的漂浮,自己都能一一捕捉到它们的动向,这也是为什么他能那么神勇地屡屡展现手掌硬碰利剑的手段而不被其划伤的原因所在。 他记得天剑阁中有一处关于浩渺传说的记载,剑客用剑到极致时会生出剑眼,能够瞬息看破别人的破绽,他不知道他那一刻眼中的神奇景象算不算得剑眼,只知道这种奇特到不行的能力就算比不得剑眼恐怕也差不到哪去,能清晰地看清别人挥剑的轨迹啊,放眼整个大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陆霄心头有些火热,他曾多少次猜测印记的不凡,可哪一次也没有这回的深刻,这仿佛就是赌徒看得见盒子里的骰子,色鬼看得清女人衣服里的料子一样,这就是作弊啊!有了这块印记,纵使他不过淬骨初期的垫底修为,遇上望气期的人一战又当如何?他有办法斩掉一个方重,就有办法灭掉一群方重,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契机。 陆霄并不担心印记关键时候的失灵,因为那一战后,他像是突然开窍一般,脑袋中忽地多出了许多关于印记及几条翼状纹理的掌控方法,或者说沟通的渠道,懂得怎么去用永远别碰巧会用要牢靠。 这便是陆霄对于鬼剑宗弟子的关注并不胆怯的资本! 第五十六章 火焱蟒 心中虽然对于印记的神奇功效有着极大的自信,可不知为何,在面对中央区域大土丘似的地貌时,陆霄却难以自抑地生出一丝异样之感。 整个中央区域虽有十里方圆,但真正算得核心的却是他们此刻所集结的位置,这是一处极为广阔的土丘,由周围向中间逐渐隆起,郁葱的树木如同一道天然的栅栏将数十米高的中央土丘层层围住,彼此相守,似在守望着什么。 这样的平淡中又包含着超自然的地貌,若是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去观察,定然可以发现,这所谓的中央区域更像是一处细心修建的坟冢,一个由无数林带环抱、以一山矿石做土同时有火焱蟒守护的圆形坟冢。 陆霄微眯着眼,收回了自己一直停留在前的视线,心中对自己方才的猜测有着一丝说不出的讶然,莫非这真是天然的坟冢?如果是的话,那和那股令自己极不舒服的气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手掌有意无意地摁在怀中修罗戒的位置上,陆霄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股令自己极不舒服的气息与剑石带给自己的感觉相当,唯一的差别就是这股气息比剑石中的剑意来得更隐晦,却更锋锐一些。 “应该只是因为这里的剑石矿藏比较丰富吧。”陆霄给了自己一个暗示,可心底的警惕却没有丝毫放松,略一犹疑,便也不做他想。 各宗门头领的商讨终于在周成再无目标可寻的情况下结束了,喧嚣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沉下心来怔怔地望着自己宗门的领队,中央区域剑石的争夺总算要正式拉开了。 “到了剑石矿藏最为丰富的中央区域,想必大家心中的兴奋早已暗藏不住了吧。”说话的是百花阁素有小牡丹之称的柳芷溪,柔滑的声线如同山涧里流淌的清泉,滋入耳畔,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凉惬意之感,因为她本就是女孩子,相貌出众不说还有着百花阁这种一等一势力的出身,她一开口,并没有让任何人觉得不悦,“矿藏虽多,只是咱们聚在这里的人也同样不少,若是大家一齐冲入矿区内,那别说挖矿,恐怕就连行走都将变得极为困难。” 柳芷溪美目环顾着众人,婉转的声音下充斥着令人动摇的说服力。 的确,每一宗门都带来了几乎上百人,除去之前遭遇意外横手的,留在中央区域的也不在少数,这么多人倘若一起进洞,那这不是挖矿,而是排着队给火焱蟒送饭。没有人会忘记那条狡诈地盘踞在矿洞中的巨蟒,有时候人多并不意味着力量大,比如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人数上的臃肿对于力量的发挥反而是一种负担。 “因此,在商量后,我们一致决定每宗各派出十五个弟子进入,以望气期修为的优先,依次递减,剩下的人,可以选择在洞口外留守以作后援,或者去其他区域继续挖矿,毕竟,铁石林的矿藏并不只这一处,兴许少了竞争,挖到的矿藏反而会增加,不是吗?”柳芷溪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天剑门和鬼剑宗两宗的汇集地望了望,口中流出一阵咯咯的轻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作为大宗,天剑门和鬼剑宗这两大宗门分得的矿藏区域要比其他小宗多上不少,若是能在他们两者将火力集中在中央区域的间隙里着手那些小矿区,的确不失为是一种好办法。 当下,立即有不少实力偏弱的宗门弟子心思开始活络开了,交头接耳一阵议论,期间有不少目光从中逸散出去落在天剑门和鬼剑宗的地界上,隐含其下的想法自是昭然若揭。 很快,便有四个宗门选择了退出中央区域的争夺,领头之人冲着各宗人拱了拱手便招呼着门下弟子迅速离开了,眼下时间就是矿藏,谁都不愿意多浪费丝毫。 还留在场上的几个稍弱的宗门看着其他人的离去,面色上满是挣扎,看得出来,他们对于放弃中央区域有些不甘心,可又担心自己门下的实力不够,故而生出了这般左右踟蹰的表情。 一刻钟过后,各宗入矿洞的人数正式敲定,在各自领队的带领下纷纷进入了中央区域的矿洞之中。 陆霄循步跟在天剑门的队伍后头,作为一个只有淬骨初期修为的菜鸟他很意外地被征召入队,虽然这样的决定遭到了很多同门的反对,但在冷景天力排众议下还是让陆霄幸运地缀在了队伍后头。 天剑门进来的十五人中,有十人有着望气期的修为,这其中又以冷景天欧阳笑和另一名望气巅峰的内门弟子修为最高,其余的都在中期和初期不等,剩下的五人中,修为最差的也有张泽那样的淬骨巅峰的实力,而陆霄很明显成为了拉低水平线的拖油瓶。 之所以参杂上淬骨期修为的弟子并不是说天剑门中没有望气期了,而是在洞外的其他地方需要一些望气期弟子的驻守。不得不说,柳芷溪这一手祸水东引玩得很是玄妙,让小宗门在警惕天剑门和鬼剑宗的前提下前去其他区域挖矿,明面上是告诉别人那里竞争小,实际上却也在提醒两宗人,你们若是把全部实力压在这,那么外面的损伤定然会十分巨大,出于这样的考虑,两宗人才不得不分出部分望气期实力的弟子去外围驻扎,守住部分矿洞的同时,也在提防着其他宗门的暗手。 中央区域的矿洞比之陆霄他们之前进的那个要冗长许多,三四人宽的矿道上有着清晰的火焱蟒蠕动过的痕迹,两边岩表上还依稀可见骨肉烧灼的焦黑痕迹,遗留在空气中晦涩的血腥气无不在提醒着众人当初那些无辜矿工临死前痛苦的哀嚎。 几百米深的矿道众人行走的并不算快,花费了平日里近一倍的功夫才将将走出,在一抹稍稍强烈的光亮过后,一块百丈见长的空旷之地赫然落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在外表那块巨大土丘的下方竟然会藏着这么一大块空旷的地方,看四周岩壁的痕迹完全不似人工挖掘出来的,因为岩表的平坦完全没有一丝凹凸,若真要说是人力开采出来的,那也不会是普通的砍凿,而是从头到尾齐剑而下,否则绝对不会有这样光滑的外观。 一行近百号人按照各自的宗门纷纷站开,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处天然的空旷之地上,虽然岩壁上晶光闪烁,任谁都知道光源下是什么,可谁也没敢妄动,因为这处天然住所的主人还未现身,四品的魂兽,纵使他们人多势众可也不敢有丝毫的小瞧。 晶光闪动下,不少带着贪婪的目光汇聚其上,迟迟不能移开,这中央区域的剑石可不是外面那些小矿洞里所能比的,这其中可是有着不乏中品剑石的存在。 巨大的诱惑下,之前还抱着一丝犹疑之色的几个宗门的弟子目光中都纷纷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恨不能立刻将这些晶亮的宝贝全部挖下带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勉强保持着一丝冷静的便唯有几个大宗门的为首弟子了,只有他们心中记挂着这个地方还有一处巨大威胁的存在,只是看他们的眼神就明白,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明很快就要坚守不住了。毕竟还只是一群少年人,纵然修为放在郡城中已算得上高手,可若论意志的坚定,他们还却还颇为稚嫩。 陆霄看了一眼身前早已沉沦在剑石海里的周成,在印记涌上的一股清凉之意后,他整个人如同打了个寒战,目光不住扫视,总感觉一阵彻骨的危险正在悄悄临近。 这是一种猛兽捕猎时才有的气息,曾经在仙岩镇上被虎犼追过的陆霄很清楚这种感觉,他们现在正陷入到一场狩猎的游戏当中,身份不是猎手,而是被追捕的猎物,捕食者真是那条以狡诈著称的火焱蟒。 陆霄身体微微后侧,右手握着长剑,左手紧靠着周成,准备一有危险就立马拉出他,陷入痴迷状态的周成即便有着远高于他的修为,想要在危险时做出反应显然还是不可能的。 颈后忽然传来一阵恍如毒蛇吐信的嘶嘶声,陆霄身上一激灵,扭头看去,一抹耀眼的火红顿时蹿入眼底。 火焱蟒十几丈长的身子正好好地盘踞在岩洞的上方,三角蛇瞳中满是捕食者的戏谑,正逐渐地*近着呆立在岩壁前的众人。 “小心身后!”陆霄一声大喝,宛如一道平地惊雷在矿洞中迅速炸开,见火焱蟒已是俯冲而来,顾不得太多,伸手拽过周成向着一侧便是一个翻滚而去。 第五十七章 洞内激战(三更了,你们的票呢?) “嘭!” 陆霄的提醒已算及时,可对于火焱蟒蓄势已久的攻击来说却还是晚了一步。 十几丈长的蛇身如同一道满弓射出的利箭,对着围拢在岩壁前的人群疾射而下。闪耀着火红光泽的蛇头坠在人群之中,一人高的蛇口大张,炽热的火焰从两颗修长尖锐的长牙中喷射而出。 火焰奔腾,只片刻的功夫,便有十余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化作一滩灰烬,怒张的血口配合着硕大蛇身的游走,不时便有人血染毒牙下,葬身蛇腹。*的蛇尾宛如一条巨大的皮鞭,随意一个横扫便有数人相应飞出,像一个人肉沙包狠狠击中岩壁,生死不知。 百丈长宽的地带算不得多小,可人数上的相对集中加之火焱蟒身躯的庞大,近百号人就像是在兽笼中进行着一场狩猎者和被狩猎者的追逐,哀嚎声与肢体滚落声交织在一块,一时混乱无比。 “大家不要乱,分散开人群,搅乱它的视线,一起进攻!”被这一手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花容失色的柳芷溪勉强保持着一丝冷静,一边招呼着身边的姐妹,一边向四处逃散的众人大声喝道。 这一喝宛如一道天降的清音,顿时令在场众人清醒不少,虽然心头还是被恐惧笼罩,但手中长剑已是舞动开来,内气夹杂在剑光之下对着火焱蟒迅速袭去。 剑影翻滚,数十道剑光对着火焱蟒轰炸而去,尽管到了四品魂兽的范畴,火焱蟒身子已是寻常刀剑难进,可聚集起来的攻击铺天而下还是打得它一阵生疼,*的蛇身嘶吼着一阵扭动,盛怒之下,火焱蟒的扑击来得越发的凶猛,不管不顾对着落单的几人猛扑而下,蛇尾一个翻卷,将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弟子瞬间绞做一滩肉酱。 “打不过的,打不过的!快跑!”一名身着古剑宗服饰的望气期弟子在看到几位同门遭难的场面后,精神立马崩溃,扔下长剑一声哀嚎,便向着出行的洞口跑去,想要冲出去谋取一丝生机。 “快逃!”古剑宗弟子的出逃一下子激起了身边几名弟子的求生欲,面对着火焱蟒的凶残,他们心中再也难生出哪怕一丝的战斗*,绝望之下纷纷效仿着古剑宗弟子向着来时的矿道窜逃而去。 “别去!”看出他们动向的柳芷溪厉声一喝,想要阻止他们的潜逃,可在强烈的求生欲下这样的呼喝显然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使他们奔逃的脚步越发迅疾,转瞬便有七八道身影没入到矿道之中。 轰——就在柳芷溪出言阻止的下一刻,一道巨大的火焰从蛇口中喷出,对着狭长的矿道吞吐而去。 红光一闪而没,还身处在矿洞内的众人只听见几声稀稀疏疏的哀嚎声便再也没了下文,空气中血肉的灼烧味越发积厚,刺鼻的味道甚至能引起胃部的恶寒。 在潜逃的这几人步了矿工们的后尘后,矿洞内余下的战力已然不足三十人。一刻钟前,围聚在此处的足有近百人,然而此刻还有一战之力的却十不足三,这样的悲惨战况令在场众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一丝凄凉,尽管在入洞之前就已经知晓火焱蟒的凶残,可真正经历过后,那种面对生死的无力还是泛滥在多数人的心头。 陆霄沉着脸环顾着矿洞的四周,遍地被火焰烤干的血迹像是冰雪下绽开的血梅,那一丝粗重的血腥味与入眼处的断肢残体盈满了视野,而始作俑者火焱蟒正将冗长的蛇身盘踞在洞口处,三角寒瞳中布满着猫捉老鼠的嘲弄,审视着作为猎物的众人。 天剑门下,还能依靠自己站起来的除去他自己,还剩下七人,望气期的占了五个,欧阳笑和冷景天赫然在列,另一个有着望气期巅峰修为的弟子在方才火焱蟒的横扫之下未能幸免,虽然身体没有被烧作灰烬,但躺在地上早已生死不知。 天剑门的战力较之初来时已然弱上不少,可放眼在场的人群里却还算顶尖,除了鬼剑宗的一行人损失较少外,和惊雷宗、百花阁比起来不知好上了多少。同属顶尖宗门的他们,此时存着一丝战力的人数却只有天剑门的一半,不过还在都是望气期修为,倒也算不得太差。余下的人都是其余二三流宗门的人,他们由于一开始就存着结盟一起行动的心思,故而站位上比较靠近,在遭受火焱蟒追击时,损伤的也就更重一些,此时剩余的宗门人数不过三三两两,过会儿还能保持着这个数目还是未知。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也别藏着掖着了,否则若是被这孽畜了断了性命,来时的初衷便全部泡汤了。”说话的是鬼剑宗的一个壮实少年,名为李瑞,来时的领队在刚刚那波攻击中未能幸免,不得已之下他才被迫出来扛大旗。 “一会儿大家集中火力攻蛇七寸,谁要是能将这条恶蟒斩了,我百花阁便让他剑石的优先开采权。”柳芷溪咬着银牙,看了一眼百花阁内仅存的战力,略一犹豫,重重说道。 “同意。” “同意。”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天剑门和惊雷宗纷纷附议。 “如此,那就准备上吧,一会儿你们几个帮着牵制这条恶蟒,由我们集中攻击它的七寸。”李瑞冷眼扫了扫其他宗门的几个余下之人,口中生冷,丝毫不掩饰自己明面上的威胁。 “这——”几个宗门的人面色一阵苍白,李瑞口中的牵制无非就是想他们几个去给火焱蟒送口粮,这和送死有什么两样,眼中惶恐闪烁,一时竟是谁也没敢回答。 “怎么,你们也想要逃跑不成?”李瑞眉下冷厉顿生,手中长剑微动,似只要他们一拒绝便要执剑相向。 “你们也不用想的那般糟糕,只需牵制住火焱蟒的视线便可,其余的就交给我们。”一直不曾出言的冷景天看出了局面上的尴尬,冷峻的面色一缓,开口道。 “好,我们同意!”看出这已是给他们最大的让步了,几个宗门的弟子面色一阵阴晴,终于咬了咬牙选择了同意。 “那么,动手吧!” 第五十八章 新的诱饵 长剑寒光一闪,李瑞一反以往鬼剑宗阴险的做派,带领门下众人一马当先朝着火焱蟒冲了过去。 有着鬼剑宗的带头,其他各宗自然也不会闲着,按照事先的计划纷纷迎上前去。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角逐,要么生,要么死,再也没有第三条路。 作为在场中唯一一个常年厮混在魂兽森林边缘的门派,鬼剑宗对于魂兽的了解自然要高于其他宗门,无论是魂兽的习性还是它们的强弱点,鬼剑宗历代都有过较为详细的记载。 火焱蟒虽然并不多见,但毕竟还是属于蛇蟒一族,能力或有长短,弱点却都大多如一,譬如众人皆晓的七寸致命处,就是蛇蟒类最大的一处软肋。但所谓常识,一旦被人传知便有可能成为思维上的一个定向点,容易造成思维上的定视,就拿火焱蟒来说,大家都知晓蛇伤七寸,所以都想拼了命地往七寸上攻击,其他地方根本不予理会,可殊不知,但凡魂兽过了三品,智慧便会随之跟进很多,别人知道的弱点难道它就不懂地去掩盖、去避让吗? 火焱蟒之所以被天剑门的长老称作狡诈,并不仅是因为它来去诡谲,擅长暗杀,它很懂得去避开自己的致命点也是其中之一,就如当下,尽管众人在拼命通过攻击去找寻那个飘忽的七寸致命点,可每每攻击落下总是被巧妙地避开,蛇性的嗜血让它很是疯狂地去追逐最前方的几人,但这种疯狂下并不会影响它自保的本能,蛇身的柔软灵活令它很好地遮掩了体长上的不足,纵使在十几人的围攻下,损伤的也只不过是身上的几块鳞片而已。 围攻了一盏茶的功夫,作为诱饵的几人却已死伤过半,剩余的人虽然还在亡命奔走,但早已没了当初定下的初衷,死亡濒临的恐惧令他们忘记了怎样更好地牵制火焱蟒的走位,只顾没命似地奔跑,百丈的长度对他们而言或许很长,但对于有着十几丈蛇身的火焱蟒而言,游走起来根本不费多大气力。 *的蛇尾一摆,扫开临身的几道攻击,火焱蟒蛇口大张对着身前的一个被*到岩角下的弟子扑食而去,尖锐森冷的獠牙如同两根尖刺一下子将那人的身体扎穿,脏腑的碎块伴着汩汩的血水奔涌而出,眼中的神采也随之定格在了临死前的那抹惊恐上。 “饵料”再去一人,如今剩下的就只有那个早已亡魂大冒的流岚宗弟子了。同伴的逐一惨死令这个有着望气初期修为的流岚宗弟子再也生不出哪怕一丝战斗的勇气,对于先前应下的吩咐更是早已抛诸脑后,脆弱的神经在火焱蟒扭头的那一瞬彻底崩溃,面色吓得惨白,手中长剑一扔,哀嚎着直向着矿道口冲去,根本没有想起之前那些与他有同样想法之人的可悲下场。 果然,就在他冲入洞口的下一刻,便有一道炽热的火焰跟随而去,焦灼味徐徐散出,连最后的“饵料”也终于彻底宣告死亡,只是如此一来,当初他们定下的牵引计划便再难进行了。 “该死!”李瑞长剑从蛇身上划过,却只擦出一道亮丽的火花,除去一条轻浅的划痕,蛇鳞近乎完好如初。身体退出了七八步,李瑞愤恨地怒斥了一声,目光却向着同样退开一旁的众人身上扫去,如今作为诱饵的几人已全部死去,为了确保计划的执行,必须要再选出一名诱饵来做出牵制。 “你去吸引火焱蟒!”李瑞伸手一指,方向对准的赫然就是陆霄所在的位置。 “凭什么?你怎么不让你们鬼剑宗的弟子去啊?”周成当即大叫,陆霄的几番相救令他心中早已将之当成了过命的兄弟,如今李瑞竟然让陆霄去做诱饵,摆明了就是想让陆霄去送死,顾不得其他师兄弟的脸面,直接跳出来指着李瑞鼻子怒骂道。 “哼,凭什么?就凭他不过淬骨初期的修为,这样的废物你还能指着他为进攻火焱蟒做出什么贡献不成?”李瑞脸上划过一道冷笑,眼中射出寒刀似的目光直视着陆霄,“怎么样?你是选择自己主动出去还是我送你出去?” “鬼剑宗的小子,你想发动宗门大战吗?”周成脸色涨得通红,指着李瑞的手指气的瑟瑟发抖,不得不说陆霄微末的修为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攻击切入点,在场众人中没有人比他修为更低了,这样的一个小角色若是用来牺牲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尤其是他还顶着天剑门这个眼下十分敏感的门派身份。 “你们已下如何?”李瑞直接舍去了陆霄的回答,一面注视着火焱蟒的异动,一面询问着其余众人的意见。 “我惊雷宗没意见。”传闻中与天剑门不合的惊雷宗弟子直接表了态,对于陆霄的送死表示大大的赞同。 剩下几个宗派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沉默的回应无疑在昭示着他们的选择,眼下这个关头谁都不愿牺牲自己宗内的人手,毕竟一会儿斩掉这条恶蟒后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去做,若是有人能够“主动”牺牲,自是再好不过。 “二师兄,你们也——”周成见连自家师兄都保持着沉默,不由一阵焦急,想出言劝说,却被冷景天挥手制止。 “陆师弟,是我害了你。”冷景天朝陆霄欠了欠身,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歉疚之感,当初若不是他力排众议让陆霄进矿洞,也就不会有这么强制他送死的一出了,对于此,他除了表示深深的自责外根本无力反驳,李瑞虽然说得难听,可这个节骨眼上却在理的令人难以反驳,他虽然知晓这是其他宗门想要借机削弱天剑门的实力,可却丝毫奈何不得,陆霄的修为摆在那,若非得做出牺牲,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了。 冷冷地摆了摆手,陆霄制止了冷景天下续的歉疚,他知晓对方的苦衷,可饶是如此被当做一个牺牲品推出来还是令他觉得一阵心寒,心中对于天剑门的认可从可有可无一下子坠到了谷底,眼中充斥着冷漠从那些沉默的宗门弟子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一脸冷笑的李瑞身上,“我可以做诱饵,不过我需要补偿。” “哦,什么补偿?”本想着看到一副痛苦哀嚎表情的李瑞在陆霄冷漠的如同寒冰的脸色上品尝到了一丝失望,嘴角一勾,饶有兴致地说道。 “十块剑石,我去做这个替死鬼!”陆霄脸色依旧如一,视线从火焱蟒硕大的身躯上扫过,声音冰寒地仿佛万年雪池中不化的玄冰。 “十块剑石,虽然不知道一个将死之人拿着这些剑石有什么用,但我决定仁慈地满足你。”李瑞朝身边人示意,后者心领神会地取出十块剑石交付到陆霄手中。 “祭品已经收到了,那就上路吧。” 陆霄扫了一眼众人,在周成身上略作停留后便头也不回地向着之前一直在一旁看戏的火焱蟒扑去,手中长剑随着右臂肌肉的耸动铿铿作响,内气萦绕在剑尖上对准火焱蟒血气喷涌的蛇口上怒劈而下。 就算被当做诱饵,他也绝不会像老鼠一样抱头乱窜,纵然是猎物,也得看你猎手有没有吞得下的决心。 第五十九章 吞入蛇口 在所有诱饵之中陆霄的修为是最低的,但若论生猛,却是所有人之中最足的。双手横握住剑柄,以握刀的姿势掌剑,一个踏步便向着火焱蟒扑去,剑锋寒光直闪,狠狠地劈砍在火焱蟒吞吐蛇信的蛇口中间,丝毫没有众人所预见的那般诱饵该有的畏缩姿态。 足足有八十马的力量劈砍下来,即便火焱蟒身躯庞大皮糙肉厚,在这一击之下还是一阵生疼,蛇躯连摆,嘶鸣不断。摆足了猫捉老鼠姿态的火焱蟒自然没有想过一个自己随便一口唾沫便能烧作灰烬的蝼蚁,敢真的冲上前来与自己硬拼,沾满蛇涎的巨口怒而张开直向着陆霄咬去。 一阵充满血腥的恶臭散作一股气流冲击在陆霄之前所在的位置上,蛇口一个扑空后并未就此作罢,蛇尾如同巨鞭夹杂着刺破空气的尖锐之音从一侧向着陆霄扫去。 足有两人粗细的蛇尾在地上投射下一道宽大的黑影呼啸而至,陆霄整个人精神异常的集中,这一扫至少也有过百马的气力,倘若被扫中,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强迫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攻击下保持一丝神色上的清明,陆霄心中估算着蛇尾的落点,右臂印记暗自催动,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随即充斥四肢百骸,周身筋肉一阵节奏的律动,就在黑影临身的那一刹那身体一个反身扭转,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次攻击。 庞大的蛇尾几乎是擦着鼻尖而过,那呼啸而过的强大劲风刮着陆霄的脸上一阵刀割似的生疼,胸口一阵剧烈起伏,这样一次几乎是擦着死亡边线游走的惊险闪避带给陆霄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欢愉与心惊。 这种闪避迫使他将整个人的神经全部绷紧,要在千分之一个刹那里完成身体上的各种协调配合,高反应是基础,而有力的肌肉张弛更是这一生死转身完成的保障,陆霄相信,若非有印记的调动,他完成方才动作的时间绝对要高出许多,而相对应的结果只会使李瑞那一方再换一个诱饵,绝无第二种可能。 陆霄没有来得及庆幸自己刚刚基于身体的完美表现,火焱蟒的攻击便又到了。似乎是刚刚陆霄看似漫不经心的闪躲激起了这条恶蟒的凶性,硕大的蛇瞳弥漫着嗜杀的气息,蛇口血张,一道水桶粗细的火焰顿时喷射而出。 身上数百块肌肉再次发出一声轻微的律动,陆霄整个人窜起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火焰四处溅射,跟着他不断变幻的身影,将整个矿洞都缀满炽热的红火之光,与岩壁上点点晶光交相辉映,一时夺目之极。 矿洞里这一人一蟒的表现令得在场众人都乍舌不已,任谁都看得出来,火焱蟒是真心被*出了凶性,否则也不会不要命似得将魂源的精气储量这样一通豪射。要知道,魂兽一旦到了四品,身体中就会衍生出魂源,这是类似于人体里丹田的存在,用以储备平日里吞食天材地宝所攒下的精华,这种精华可以辅助它们进一步的修炼,而一旦被人类修士所得,则可以取出炼入佳酿,养气蕴神,伐筋洗髓,良妙甚多。 眼下这条火焱蟒,单论品级已经到了四品巅峰,再进一步可是堪比修士中归元一级的存在,对于魂源的保护理应是相当重视的,可如今却不要命似地一个劲催吐火焰,根本没有理会之后魂源的亏空,兽性毕露后的凶残可想而知。 李瑞望着洞中这一追一逃的人蟒,眉头微皱,陆霄的命格之硬完全超出了他当初的估算,如果在这样下去,他之前想要消耗各宗人手的初衷可就要被暂时搁置了,这样的发展并不利于斩杀火焱蟒之后的行动。 余光扫过正拼命寻找火焱蟒七寸之处的众人,李瑞心头一阵冷笑:“一群愚昧的人,打蛇打七寸谁都知道,可就算是一条发疯的蟒蛇,它的七寸有那么容易找到吗?”目光一扬,随即落在火焱蟒颌下的一处三角地带上,鲜红有如刚出生婴儿肤色的蛇皮上仅仅只有三两片鳞片遮盖,虽然位于蛇颈这一不易攻击到的部位,可却是火焱蟒另一处致命要害的存在,也正是因为知晓这一要害,李瑞才一点都不担心火焱蟒的威胁,甚至在它不断耗损魂源之后,他甚至有信心只凭着鬼剑宗的众人便能一举将其击杀。之所以一直拖延,只不过是想先损耗各宗的实力而已。 “四品巅峰的魂源,怕是足够我突破望气期了吧。”阴鸠之色匆匆一闪,李瑞望着已然有些疲惫的火焱蟒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脸上贪婪之意尽显。 火焱蟒的火焰还在忘我地吞吐,但无论频率还是威力都已大不如前,陆霄心里清楚这条愤怒到没边的大家伙已经累了,可反观他这边又何尝没有疲惫的感觉呢?印记流转在四肢的力量正在逐步减退,少去了这一层优势,他在肢体的*控上顿时粗浅不少,虽然比之从前进步许多,但身体上焰火烧灼的痕迹正在逐渐增加,甚至有好几次差点被蛇尾抽中。 剑影飞舞,用的却不是天剑门的剑诀,而是完全凭着身体的气力和执刀时的感觉接连挥出,剑锋上沾染的滚烫的蛇血无不在证明着他在诱饵行列上的凶残。 身上再一次被剑刃刺中,火焱蟒略显疲顿的身躯再次传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堪比礁石的冗长蛇躯电射而出径直向着已被*至岩壁下的陆霄飞驰而去,狰狞的蛇头上两颗蛇瞳恍如夜色中点亮的雾灯,阴寒中透着杀戮的疯狂,血色肆意。 十几丈的蛇躯从身边攻击的众人中碾压而过,一往无前的浩荡气势令得众人纷纷*退,见此情景的陆霄心中一沉,立即知晓事情的不对,刚欲抽身闪躲,不料一道剑气匹练向着自己闪避的方向袭来,耳边跟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乖乖做你的诱饵,瞎跑乱溜达可不好!” “李瑞!”这是陆霄生平第一次生出想将一个人撕碎的想法,眼中布满恨色,却也顾不得太多,前行的身子一个后撤,再次被*回了先前的地点,同时火焱蟒的血盆大口已然扑至。 “陆师弟!”周成望着陆霄整个人被吞进蛇腹,心中大痛,口中一阵哀嚎,目欲眦裂,脑中闪过陆霄进宗以来由最开始帮助他大赚一笔到成功地晋级内门弟子,再到最近几次的生死救援,眸中血色一满,毫不顾忌地挥剑向前扑出,直奔着火焱蟒而去,想要从血口中救出陆霄。 天剑门一众见周成义无反顾地冲出,略作犹豫也都纷纷向前冲去,而其他宗的几人却都犹疑当场,眼神纷纷落在一脸镇定的李瑞身上,想要征询后者的进一步意图。 “既然这个诱饵已废,那就只好再找一个了。”冷漠的声音响起,目光却是落在前方天剑门的一众人身上,想法不言而喻。眼见陆霄葬身蛇腹,李瑞心中一阵暗爽,他方才挥出的那一剑极为讲究,角度之刁钻让在场除陆霄以外的所有人都以为那一剑的方向是向着火焱蟒而去的,唯有站临蛇前的陆霄才知晓,那看似援手的一剑根本就是将他送入蛇口的真正元凶,只可惜,这个秘密终究还是随着火焱蟒蛇口的闭合而彻底消失了。 “这个碍事的东西总算是彻底除掉了。”李瑞脸上笑意隐晦一现,少了陆霄的妨碍,他的削弱计划又得以重新实施。 “滚你妈的诱饵,这次陆师弟要是有事,我周成发誓,有生之年里必屠你鬼剑宗满门!”周成一剑重重击出,转身向着鬼剑宗众人怒喝道,唇齿的打磨挤压着面部一阵扭曲,血色密布的瞳孔中满是杀意,心中的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彻底地爆发开来。 第六十章 逃生 “屠我鬼剑宗满门?”李瑞闻言微微一滞,目光泛着森寒在周成和其身后的一众天剑门弟子身上流转,不多时,壮实的肩膀一耸,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冷冷道:“你若真有这个决心,我随时恭候大驾!” 如果说周成的话只是一时气愤之言,那么李瑞的这一声带着嘲弄的“恭候”则就实属挑衅了,鬼剑宗和天剑门的恩怨在近来愈演愈烈,他这样当着其他宗门的面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算是两派交战前的预演吗? 没有人去揣度李瑞这番话究竟是蓄积已久还是只是随着周成的话锋顺势而为,只知道铁石林一行后,鬼剑宗和天剑门之间怕是再也难以善了了,至少在年轻弟子一代里绝对会发生一场恶战。 陆霄的葬身蛇腹或许在多数人眼里显得无足轻重,但却恰如其分地成为了点燃天剑门一众怒火的导火索,顺着周成身上一路蔓延,将他们前不久在丛林中遭遇埋伏的仇恨全部点燃。 扑鼻的血腥味伴着残肢还未烧尽的噼啪声在矿洞内阵阵传响,恍如杀戮前的冥冥勾魂曲,红火跳动,映照着天剑门众人脸上难掩的愤慨和鬼剑宗弟子肆意的冷笑,惊雷宗和百花阁等宗门弟子则是平静地抱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玩味儿,似是对这一幕戏表示十足的满意。 “先宰了这条恶蟒再说。”冷景天冷峻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肃杀,目光从其余人身上掠过,寒光一闪,随即对着天剑门众人说道。内气包裹着长剑翻滚而出,撞击蛇鳞的吭哧响声不断敲打在他的心头,陆霄的身陨令他有着入宗以来少有的遗憾和歉疚,清了清神,余光随即落在一旁同样带着剑花飞出的欧阳笑身上,剑锋的犀利翻卷着火焱蟒的血肉层层带出,蛇血汩汩而出,滚烫的血腥气喷涌在那张年轻的不像话的脸上,却有说不出的凌厉与心惊。 “不愧是云光剑体,如此年纪便有这等杀伐之力,当真是恐怖。”冷景天暗自一声赞叹,心头却冷不丁地响起临行前那个他一直心存敬畏同时又被宗内称作智囊的大师兄说过的话,“注意着点欧阳笑,云光剑体的出行绝不只是为了杀伐建功那么简单。” 话里交代的不多,可冷景天深信,一向以心怀远见著称的大师兄绝不会无的放矢,因此自打全宗集结在中央区域开始,他便很少将视线离开过欧阳笑,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冷景天都有着密切的关注。 很难想象,当初听闻在入宗选拔时便风头一时无二的天才少年在铁石林中会是这么地沉默不闻,无论是讨论进洞计划还是在围剿火焱蟒,这个当初锐气*人的云光剑体拥有者都保持着一种不闻不问甚至打算潜隐匿迹的姿态,少年的血气和天才光环的闪耀荣光都被他很好的遮掩了起来,甚至他有好几次怀疑,当初内门弟子圈中所传的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是不是真是他,宝剑入鞘,是真为了磨砺,还是为了更深层次的蓄势? “他在等待什么吗?”冷景天视线从欧阳笑身上流转到四周闪着晶光的岩壁上,随即摇了摇头,值得一个天才的蛰伏等待绝不会只是这徒壁的剑石那么简单。 “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晓的吗?”一贯以冷静自居的冷景天目光第一次难以自抑地流露出一丝茫然,未知很多时候会表现出对局势甚至生死的一种失控,而眼下,局势正向着这一方面逐渐地演化。 陆霄整个人被包裹在血肉里,鼓动翻腾的肉壁带着潮涌似的腥味不断冲击着他眼中为数不多的清明。他的手紧紧攥着一块自肉壁中凸出的蛇骨艰难地保持着自己悬在蛇颈里的身体不继续往下掉落,从身下传来阵阵泛着腥臭的酸气向他展示了一旦他坠落下去就将尸骨无存的悲惨结局。 先前作为兵器的长剑早已在他进入蛇口的那一瞬便掉落到蛇腹之中,否则有着长剑的相助,他现在的身体也不至于像即将断线的风筝那样左右翻转。蛇骨上的黏液正推着他紧握到发白的手指骨节一点一点的向后挪去,再有一会儿他便将彻底地葬身蛇腹了。 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周成发疯似地嘶吼,陆霄心里忽地流过一道暖流,能在身死的前一刻感受到一位朋友的在乎呐喊,倒也算是一件不错的幸事,“周师兄,以后你的酒只能自己用积分兑换了,不过你倒是是命好,欠我的积分不用还了。” 无名指和小指还在蛇骨上做着最后的一丝挣扎,陆霄眼中划过一道哀色,还未等到他找到老爹和妹妹,自己就先一步葬身蛇腹了,这算是自己最大的遗憾吗?师尊,你的复仇计划恐怕又得往后使劲地拖一拖了......“轻瑶,以后哥哥再也不能给你做蛇羹了,这次哥哥逮着个大的,不过皮太厚个儿太大,哥哥真心打不过啊......” “右手边向上两尺的距离,是它的魂源所在,刺过去,打碎它的魂源,你就能逃生。” 耳边沧桑的声音响起,陆霄怅然的脸随即一愣,没有在意是不是自己将死前出现的幻觉,剩下一个攀附在蛇骨上的指节弱弱地抖动,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他妈哪有东西砍它!你给我刀啊!” 更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就在陆霄刚牢骚似地喊出一句,立刻感觉到怀中装有修罗戒的位置在长袍内一阵挪动,暗红色的戒指竟凭空飘了出来,缓缓套在他发白的右手食指上。 扫去心中有如见鬼似得惊疑,陆霄向抓到一根漂浮的救命稻草一般,全力凝神到修罗戒中,眼中看向右手边两尺的位置上,随即爆出一团骇人的精芒,“修罗刀,随我砍翻它!” 右手的印记猛一攒动,三条翼状纹理立即活了一般如龙而舞,手臂上传出的爆炸似得力量将陆霄悬在蛇颈口的身子猛地向上一提,同时翻手一把修罗刀落入掌间,八十马的力量灌注着刀柄一个冲刺狠狠地对着头顶上方的一处凹陷处砍去。 “我去你妈的魂源!老子要吃蛇肉!” 吭哧! 不含内气单纯只是凭着肉身力量的一击将修罗刀全身没入到血肉之中,血水带着一丝肉眼可见的银光从陆霄挂在刀柄上的手臂上喷涌而出,直向着印记所在处汇聚而去。 “嘶吼——”矿洞内正被众人围击的火焱蟒忽然蛇身一阵剧烈的震颤,十几丈的蛇身如遭电击般痛苦地扭动着,令得周遭正拿着剑进攻的众人脚步随即一停,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机会,赶紧攻它七寸的位置!”冷景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微微一怔,随即大吼出声,同时身体猛地向癫狂中的火焱蟒扑去,剑光闪烁,直指它的七寸处。 “可恶!”李瑞见火焱蟒突然发疯,心中顿时明白自己的削敌计划彻底泡汤了,顾不得那么多,长剑一摆,身形疾掠而出,为这第一人斩杀火焱蟒的头衔展开了冲刺。 “嘭——” 就在最先反应过来的冷景天和李瑞即将挥剑刺入蛇身的前一刻,一声炸裂的轰鸣从蛇身上兀自传出,跟着一道冲天血柱从蛇颈出猛地喷射而出,形成一道猩红的血雾,雾气逐渐转淡,一个满脸血污的少年人从蛇颈上那个豁然的开口处爬出,不是陆霄是谁。 第六十一章 另有乾坤 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污,陆霄有些贪婪地呼吸了一口外界的空气,虽然被血水沾染的空气还是显得血腥黏着,但相比于蛇口中的扑鼻腥臭,这样畅快的呼吸足以称得上是享受了。 爬出身子立在蛇颈上,陆霄并没有急着下来,魂源被毁后,火焱蟒便已经散尽了生机,而他在蛇颈上留下的大洞更是相当于直接掐断了火焱蟒还吊着的一口气。十几丈长的蛇躯平躺在地上,血液的不断流出将这条恶蟒的体温降至冰冷,只一会儿陆霄便发觉脚下的躯体已不再柔软,而是变得有些僵硬。 “让你再吞我,吞出事了吧,还敢瞪眼?”陆霄怒气冲冲地对着张开的蛇眼一通踩踏,觉得怒气未消又接着狠狠地补了几拳,拳头砸在蛇鳞上铿铿作响,清脆的响音令得在场众人面色一阵古怪,心中尽皆思忖,这家伙儿在虐尸上可真有一套,手打脚踢不说,还带满口的咒骂,死在他手上可真算是上辈子造了孽了。 感受到其他人眼中的异样,正在观看陆霄“大发*威”的天剑门一众面色尴尬,想出言提醒一番,可一想到陆霄之前被一口吞下的怨气,还是识趣地选择了放任。 将蛇躯折磨了好一通,陆霄这才意犹未尽地从蛇躯上跳下来,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像极了乡间里骂街的怨妇。 “哈哈,陆师弟,你竟然没死?还说我是狗命,我看你才是狗命,这样都活着,真是贱到不行!”周成给陆霄来了个热情的熊抱,嘴上还不忘寒碜一番。 “还竟然?我说周师兄你是不是想赖账想疯了,成天盼着我死啊?我活着有这么意外吗?我人廋,这牲口吃我吃不惯,嫌咯得慌,把我吐出来不是很正常吗?我说老周,我严重怀疑你的人品以及你巴不得我死的不良心思。”陆霄郑重地看了周成一眼,回答地很是一本正经。 “哈哈,我怎么会盼你死了,我是巴不得你像个蚂蚱一样整天蹦跶呢,你要是死了,我喝不到好酒不说还遂了有些人的意,这样多不好。”周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鬼剑宗众人身上瞟过,言下之意昭昭。 “周师兄,我只能说你很不敬业,你看你要是趁着我被蛇吞下的那一茬开个盘口赌我死没死,现在还不把这些穷鬼赚的连裤衩子都换了?嗨...真心没一点眼光啊。”陆霄失望地叹了口气,一想到无数剑石银两从眼前飞过,顿觉一阵萎靡,看着周成天生奸商的脸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 “他奶奶的腿儿,你丫被吞的这么突然我哪有时间反应,还寻思着回宗后给你建个衣冠冢啊什么的,早知道你小子这么生猛,我就是赌上全部身家也要开上个盘口搏一搏啊!” “嗨,这得损失多少钱啊!”两兄弟齐声哀叹,悲痛的表情有着说不尽的哀伤。 一番闹腾后,陆霄将目光转向众人,眼中现出一丝慑人的寒芒,伸手向着火焱蟒的尸体一指,说道:“之前说好的,谁先杀了这条大东西谁就有剑石的优先开采权,现在我宰了它,优先开采权就归我们所有,想必你们应该不会学我周师兄赖账吧?” 视线在其他宗弟子脸上一阵流转,见到他们犹豫再三后终于是点了点头,心头大为快慰,说实话他还真怕这群人来个抵死不承认,这样剑石的优先开采又须得一番争夺,好在这群人脸皮虽厚,但还算要脸。满意地点了点头,陆霄随即将目光落在火焱蟒的尸身上,“这东西是我做的诱饵,也是我干掉的,我收割一下我的战利品想必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被一个淬骨初期的小子这样来回呼喝问有没有意见,令在场的一众望气期的人心觉气极,奈何陆霄说的的确属实,面色反复变幻下最终还是咬咬牙选择了沉默。 “对啊,这可是四品魂兽,魂源的价值可不下于一盅四品的佳酿啊,这是你的战利品,他们谁会这么不要脸抢你的东西,快快快,赶紧麻利的,把酒挖出来。”周成捋捋袖子,丝毫没有理会众人铁青的面色,招呼着陆霄便向着火焱蟒的蛇头冲去。 “嗯,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没有魂源?这四品巅峰的品级会有错?”周成拿长剑在火焱蟒早已被他们二人捣碎的蛇头上反复地挑弄,就是没有发现魂源的踪迹,“难不成这条蛇把魂源长在屁股上了?”说完眼神随即向着蛇尾处望去,心中已是定好了下一步寻找的方向。 “对啊,没道理啊,怎么会没有呢?”陆霄嘴上回应着周成的疑问,眼神却落在自己的右臂上,心中忽然对魂源的去向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也不明说,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岂会不懂,少了其他人的觊觎也等于是省去了自己的麻烦,故作一副失望的表情和周成开始忙着倒腾起蛇尾来。 不一会儿,周成哭丧似得狼嚎在矿洞中传响,“我的四品佳酿啊!” “是我的四品佳酿。”陆霄适时地给予纠正,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真见鬼,我竟然被一条没有魂源的废物追了半天,妈的,可真衰!” 整条蛇尸都被捣烂了,确定了没有魂源的二人意兴阑珊地回到了天剑门的队伍里,神情要多低落有多低落。 “没事儿,等这次回宗后,我向长老们汇报你这次的卓越战功,相信让上边赏你一瓶好酒还是没问题的。”见陆霄这么失落,冷景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那可是四品啊!”陆霄又是一声鬼哭狼嚎,心底里却在思考着自己的这一表情做得到底到不到位,需不需要再补充点额外的因素。 “哼,能活下来都算是走了狗屎运了,还妄想魂源,做梦吧。”鬼剑宗这边总算有人沉不住气了,削敌计划被搅黄了不说,还平白无故地交掉了剑石的优先开采权,没有偷到鸡反而损失了一缸米,要说心里不痛快那是不可能的。 “哟,记起来了,你们之前可是盼着我死啊,我没死让你们很失望吧,真是抱歉了,我周师兄都说了,我这人啊命硬,想要咬我都要考虑一下牙口够不够结实,否则被崩掉牙就不好说了。”陆霄目光落在鬼剑宗为首的李瑞身上,讥笑声中满是寒意,后者的刚刚玩的那一手落井下石他可是记忆犹新。 “没关系,我这人松的肉还吃不惯,硬的肉咬起来才有嚼劲。”李瑞眯着眼看向陆霄,嘴角弯起一抹森寒的笑意反讥道。 “快看!蛇血动了!” 柳芷溪不合时宜地一声尖叫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部汇集在流淌一地的蛇血上,果然,原本快要凝固的蛇血此刻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着岩壁靠拢,似是要钻进去一般,一滩血水不多时便少去了大半。 “这岩壁是通的,里面可能另有乾坤!” “破开它!” 察觉到岩壁有异后,众人纷纷亮出宝剑向着岩壁猛击而去,之前一直遮掩锋芒的欧阳笑更是一马当先,浑厚的内气化作一条银亮匹练对着岩壁一顿猛攻。 陆霄注意到这一刻这个与自己同时进宗的天才少年眼中闪过的欣喜之色,那种仿佛是被遗弃在外忽然见到自己乳娘的冲动令这位云光剑体的拥有者看上去显得极其疯狂。 陆霄将手抱在自己的肩膀上,没有插手众人对岩壁的狂轰滥炸,看着岩壁上的岩石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剑石碎末一块块掉落,思索的目光中逐渐多出些光亮来。 嘭——偌大一块岩壁在众人的齐攻下轰然倒地,一人高的豁口将里头的场景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下,比矿洞还要大上四五倍的空间在四周墙壁的白光映照下显得空旷之极,最深处印在墙上的十余块银白晶体将这一乾坤中参杂的萧索带去大半。 中品剑石,陆霄总算是见识到了传言中堪比瑰宝的剑道修炼奇物,比下品剑石稍大上几分的外观下透着更为纯净的白皙,好似迷雾中射出的光亮,闪耀而醒目。 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这些放入世俗中会掀起一场血战的中品剑石身上,十几道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空间正中那方土垒似的坟冢上,更准确地说,是在坟冢中央悬浮着的那柄星光闪烁剑气*人的宝剑身上。 第六十二章 争夺 流云剑! 三个猩红的大字镌刻在星光熠熠的剑身上向众人昭示着它的来历,生在郡城中的人没有一个会忘记从老一辈人口中代代相传下的热血传奇,当年一个有着云光剑体的男人手执长剑在地周郡中大杀四方,以一人之姿力压群雄,最终建立起当年如日中天的天剑门引得四方来朝,最终飘然远去。 而当年那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男人手中所执的宝剑正是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这柄,传说中有着接近将级神兵的流云剑! 望着悬浮在半空光辉*人有着王者之姿的流云剑,除陆霄外的所有人都不可抑制地陷入了癫狂,这可是当年天剑门祖师爷所佩戴的宝剑,剑的品质不说一旦获得它更有可能会获得那位剑道祖师逆天的传承。剑下修葺的坟冢如不出意外定是那位祖师爷的葬身之所了,虽然他的身陨与天剑门众口相传的他最后飘然远去的传说大为不符,但早已被血色灌注双目的众人哪还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心中只想立刻将这柄准将级神兵据为己有,然后潜心修炼,只待日后再造传说! 陆霄虽然一心向刀,可还是被眼前这柄漂浮的利剑所传出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威势震慑地不轻,目光从其他人面色上涌起的狂热中一一带过,心中总算是确定下来,当初自己在洞外感受到的那股极不舒服的气息定是由这柄宝剑散发出的。 “准将级神兵吗?难道这才是这次铁石林之行真正的目的所在吗?还是——”陆霄将目光转向站在最前方神情也是最为狂热的欧阳笑,眼中略过一丝思索,“整个的剑石争夺计划根本就是为他铺陈好的一个局,杀戮也好,抢夺也罢,无非就是为了帮助他能有个相对清静省去一些小猫小狗烦恼的噱头?” 散去双瞳中对流云剑的吸引,静下心来一阵细想,陆霄感觉自己仿佛是陷入到了一块深泽之中,泥沼中映照的满是欧阳笑背后那个神秘莫测的师傅的阴暗身影,光看欧阳笑此刻那副意气风发欲要指点江山的模样便不难知晓,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视线再次一转,落到其他各宗的为首的那些人身上,陆霄心中一阵冷笑,虽然他不清楚欧阳笑真正的实力几何,但同为望气巅峰有着云光剑体的他绝对不是这群阿猫阿狗所能匹敌的,更何况一旦交战,天剑门的众人势必不会袖手旁观,就以此看,这柄流光剑的归属便已经向着欧阳笑这边倾斜了。 “哈哈,我就知道这次铁石林之行不会白来,流云剑啊,传说中那位的佩剑,一旦被我所有——哼哼!”李瑞神色中满是张狂,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流云剑的贪婪,仿佛这柄准将级神兵已经归他所有。 “哎哟,你还真实在,大白天地做起梦来了,你想要流云剑,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看戏的吗?白痴!流云剑乃我天剑门的祖师佩剑,要说起拥有的资格,谁能比我天剑门更有资格?”周成跟李瑞很不对眼,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心下不爽,随即出声嘲讽道。 “你那死鬼祖师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现在这流云剑是无主之物,既是无主之物,那么人人都有资格获得,你天剑门很了不起?三两句话就想独占这柄神兵?你当你是谁!”说话的是鬼剑宗的一名望气期弟子,他自然是帮衬着李瑞说话,听到周成出言,顿时反击道,声音生冷,却是牢牢抓住了周成话里的破绽将其他宗门心中的不满一道引出。 “就是,你是觉得你是谁,不要一副天剑门就是老大的模样,要说按资格来论,我雷天第一个不服,李兄,这次流云剑的争夺我惊雷宗必定全力支持!”雷天知道在自己宗内实力有损的情况下想要参与流云剑的争夺很不现实,于是立即倒戈向鬼剑宗,决心要给天剑门一些绊子。 “你——”周成还想反击上几句,却被站在最前的欧阳笑伸手打断,此刻这个天才少年终于不再遮掩,笔挺的身子宛如一柄利剑与不远处的流云剑交相呼应,剑眉冷冷挑起,露出下方的两道寒刀似的目光,转身向着众人,“不用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吧,我天剑门是不是老大,试试便知!” “云光剑体是吗?早就想试试了,看看传言中的绝顶修剑体质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脚下猛地一蹬,李瑞直接云动而出,一身黑袍化作一道黑影直向着欧阳笑扑去。 “哼——”欧阳笑也不多废话,口中一声冷哼,长剑从剑鞘中吭哧一声飞出,目中寒光慑人,剑势随即施展而出,对着李瑞铺天盖地而去。 “我们也上吧,无论如何也要帮助欧阳笑夺得宝剑。”冷景天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流云剑的诱惑实在太大,哪怕他心中足够冷静也还是忍不住屡屡生出动摇,思索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去帮欧阳笑争夺一番,流云剑对于整个天剑门都有不小的意义,祖师爷的佩剑身份容不得它有一点的闪失,无论它最终归谁所有也绝不能落入到其他宗尤其是鬼剑宗的手中。稍稍顿了顿,冷景天又转头看向陆霄,提醒道:“陆师弟你自己小心点,一会儿参战的望气期较多,若是不敌就立即撤退不要恋战。”说完便招呼着天剑门众人向着鬼剑宗那边冲去。 “陆师弟,小心了。”周成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拍了怕陆霄的肩膀,转身跟随着队伍而去,作为一名望气期的战力,参与争夺他责无旁贷。 “记得你还欠我好些积分呢,别赖账了!”陆霄点了点头,口中还不忘扯开嗓门大声提醒道。听着前方隐约响起来自周成不满的咕哝,陆霄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冰冷地看向来人。 作为在场所有人中最软的柿子,他是不会缺少人捏的,而眼前这个面色阴鸠掺着些许嘲弄的鬼剑宗弟子正是想第一个尝尝甜头的人。 第六十三章 投胎还是一起的好 “淬骨巅峰?”陆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审视着来人,看来就算他有“单挑”火焱蟒的辉煌战绩在前也抵不过微末修为对人的诱惑,“这次回去说不得也要把修为好好提一提了。” 心中想过这一打算,陆霄眉宇下的冷意却是未减分毫,直视着来人,“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人。”话刚说完,脑中却冷不丁地闪过彭姓弟子倒地的身影,貌似他人生中的第一滴血好像也不知道名字,充其量只得知了一个姓而已。 “哼,一个小小淬骨初期也敢在我面前摆谱,还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我这人心善,让你做个明白鬼,杀你者,鬼剑宗安阳!”说完长剑一个劈扫,呼哧而去的剑光可不管陆霄还在纠结为什么当初不问那个彭姓弟子名字的遗憾,只一瞬便到临他的身旁,直奔着胸口而去。 一个闪躲避开了胸口的攻击,陆霄脚下连动,瞬间便将自己拉开了七八个身位,这片空间的广阔可以提供他一个很好的游走空间,在免去其他人攻击的微波同时,也少了很多他手上没有可用之兵的尴尬。 当初被吞入蛇腹时长剑便跟着遗失了,如今还没等到他再拾上一把,战斗便又开始了,于是空手套白刃这样既拉风又找死的事陆霄再次勉为其难的上演了一场。 仔细回想着之前印记中冲出的那股力量带来的特殊观感,陆霄屏住气将周围的战斗尽皆忽略,留下全部心神应付这名名叫安阳的鬼剑宗弟子。 “把握住剑尖旋转的轨迹,等等,再等等,就是现在。”陆霄身子就在剑身扫中的前一瞬做了一个奇怪的扭动,瘦削的腰身如同小镇里卖水粉的娘子,水灵一动,配合着长发的甩动若是只从背后看去,倒是有几分韵味。只是这样的韵味在稍后的一个闪躲见血后,便立即消散无踪了。 陆霄低头扫了一眼胸口下方一条寸许长的血口子,眼中略过沉思,在失去那股力量的作用下,全神贯注下还是做不到对对手连续动作上的把握,做出的判断不明确,身体上的协调也明显差了一截。 “刚刚扭得不错,再来啊!”安阳面色有些狰狞,长剑在手腕的连抖下在空中刺出一串剑花,带着奔涌的内气从各个方向向着陆霄袭去,显然是不想再给陆霄闪躲的机会。 “真是抱歉,对你们鬼剑宗弟子的夸奖我总是生不出一丝的高兴,不过就当是赏你了。”陆霄在后撤时还不忘风骚地扭了扭,一脸的讨打相气得对方面色铁青,脚步跟进,长剑一动,却是陆霄再熟悉不过的那招恶鬼斩继踵而至。 陆霄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鼻尖,嗅到了前方的一丝危险,收起脸上绽开的笑意,双眼再次向前凝神,双腿呈弓状拉开,印记暂时失灵的右臂微微垂下,半展于腰际,在剑芒到来的一瞬,一记手刀猛地劈出,同时借着推力反向一个横移,感受到身侧阴森的气息向后速度不减地扑去,陆霄心中一喜,竟然避开了! “竟然避开了!”安阳面色第一次出现被羞辱的狞色,原本打算一击见效的招数却被对手以这样的方式避开,眼中登时显出恼怒之意,顾不得陆霄脸上升起的窃喜,身形跟上,内气蓬勃而出,却是不再留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再试试!”仿佛一下子找到新大陆的陆霄此刻简直信心爆棚,丝毫没有在意对方剑招下更为凶狠的杀意,心下揣着试一试的态度和方才那一瞬的感觉,整个人蹿的像只猴子来回地在剑影下避闪。 一连数十招,陆霄都以这样的方式去应对,身上的长袍早就破烂的不成样子,露出的略有精壮的身子更是布满剑口划痕,看上去显得极为狼狈,唯有发际下闪烁如星空的眼神越来越有神,那抹折射出的深邃光泽遁入到空气中,令他整个人凭空生出了些许洞察秋毫的气质来。 “现在我正式宣布,你已经不具有被我戏耍的价值了!”又接着试验了十来招,在明确自己确实掌握了印记关于洞悉的部分技巧后,陆霄果断地宣布了安阳的结局,虽然这句他自认拉风的叫嚣在对手看来显得格外地好笑,但他还是很卖力地将对方的怒火煽到了最高。 “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连续被躲掉十几招又被这样的嘲讽后,安阳终于彻底地怒了,眼中升起一丝暴虐,头上寒发凌立而起,翻转着长剑直向陆霄头颅而去。凌厉的剑锋下深着的杀意浓烈地仿佛拧得出水,这一刺交织了他蓄积已久的怒火,内气擦着剑身滚滚流淌,寒芒迸射,不容得一丝闪避。 “看来你还缺少一些自知之明,免费送你了!”目光下的剑尖在陆霄的双瞳中恍如隔世的迟缓,内气虽然奔涌,但配合着剑身的击出此刻却显得漏洞百出。身如幽燕般擦着剑身的寒光而去,右臂一个鼓胀,陆霄反手钳住了安阳的手腕,五指猛一用力,安阳登时面色由红转白,握剑的手腕如被拨动的琴弦瑟瑟一抖,目露恐惧地看着已贴身到面前的陆霄。 八十马的力量全力一握甚至可以轻易捏碎脆石,更遑论不过血肉组成的人手。安阳惨白的面色沁出一阵冷汗,手腕上传来的骨骼崩碎声生生掐断了他丹田内气的汇涌,正想抬起另一只手回击,忽然胸口处传来一记迅猛的冲击,又是这样一股恐怖到夸张的力量,若非亲身经历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不过淬骨初期的小子竟然会有远超他的气力。 “怎么会——”安阳有些生涩地扫了一眼印在胸膛上的手掌,目光中闪过一丝恨色,脸上的讶异未消,只听得耳边传来那声细如蚊蝇的可憎话语。 “看在你主动报上姓名的份上,我决定赐你一个痛快。” 刀刃出没血肉的脆音响起,陆霄收起手中的白玉小刀,谨慎地扫了一眼四周,再确认无人注意到后,方才将目光落到倒在地上一脸不甘的安阳身上,眸中冷意再显,往其他各处正在交战的人群中一扫,寒意更深,“放心,有你带队的路上注定不会孤单,记得走的慢些,我怕后面的人看不到你!投胎还是一起的好!”说完转身向着不远处周成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六十四章 异变突起 与周成战在一起的是一名惊雷宗弟子,虽然想不明白为何作为一个惊雷宗弟子会为了李瑞的夺剑大业这么卖命,但不得不提的是,对方的实力着实了得。同为望气初期,将长剑带动雷光的惊雷宗弟子明显技高周成一筹,无论是凶狠的剑招还是悍不畏死的打法,都不是刚刚踏入望气期的周成所能敌,几乎就在陆霄干掉安阳的下一瞬,他便立即陷入了危机。 只见对方在身体*近的同时,手臂带过长剑一个横移躲过周成的一记无力的杀招后,剑尖雷光闪耀跟着一记反手的内气转轮从中激射而出,转轮带动着紫芒扑杀而来,只凭着强烈的求生本能,周成险而又险地做出了反应,手臂挥动同样是一道内气闪烁而出。 内气相接,在如此匆忙甚至算是回光返照似的一记抵挡让周成原本端着剑的身体一个踉跄,脚步不由虚浮,宛如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如此机会对方自然不可能放过,嘴角卷起一阵冷笑,脚下踏若惊雷整个人豹蹿而起,同时长剑合一直指周成大开的胸门。 剑风袭来的冷冽令得周成退后的身形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眼中恍惚可见的紫芒带着强烈的杀意冲着自己扑杀而来,抵挡?周成颓丧地叹了一口气,身体不稳的前提下只能让他在绝望中闭上了双眼,就算死好歹也要落个安详的死法吧。 “呵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讲究?”隐约能感觉到剑尖将要刺入胸膛的刺痛,周成终于是放弃了挣扎,“欠了好些积分没还,真不知道陆师弟会怎样的暴跳如雷呢?嗨,其实他才是个抠门的家伙!” “虎贲式!” 一记清啸想过,原本向着周成胸膛刺去的剑尖在一阵猛烈的晃动后陡然偏移轨道,锋利的剑刃擦着周成的衣袖而过,原本注定了抛洒热血的场面仅仅只换来了一道可以忽略不计的衣袖开口,死里逃生的周成还未来得及开口,耳边却跟着传来了陆霄有些无奈的声音。 “我说周师兄,你到底欠了我几千积分?就算还不起也不至于引剑自杀吧,这辈子不是还长吗?慢慢来啊!” 收回停在空中的双手,拍了拍周成的肩膀,眼睛微眯着从周成手臂上的开口处扫过最终停留在他劫后余生的脸上,陆霄摇了摇头,颇为郁闷地说道。 “陆师弟!”周成一听到陆霄的声音,顿时心中大定,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心中突然对陆霄有了莫名的信任,这种玄乎地却可以将性命相交的信任令他此刻有着说不出的激动,伸手在陆霄胸口上捶了一拳,笑骂道:“娘的,又欠了你一条命,这下是真还不清了,真是命苦!”说的是凄凉,可周成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这样的神采,眉飞色舞下哪还有之前半点的颓废等死的作态。 “欠下的债以后慢慢还,先收拾了这家伙再说!”陆霄笑意褪去,直视着身前的惊雷宗弟子,眼中杀机满溢。 “好,先宰了他!娘的,老子这条精贵的命刚刚差点交代在他手里,好在你来了,这下老子要连本带利全部收回来!”周成愤恨着脸,唾沫星子飞溅丝毫没有理会对面那个惊雷宗弟子脸上越加浓郁的酱紫。 “哼!你以为你多个人帮忙就可以逃生吗?我告诉你,今天你必死无疑!”眼看就要干掉对方了,却不料半路杀出个毛头小子,年纪看着不大力气却是不小,刚才那贴着剑身的一撞至今还让他握剑的右手有些发麻。眼中恨色燃过,在看清了陆霄的修为后,这名惊雷宗弟子脸上仅存的一点慌张登时散去,以他的实力,他自信就算以一敌二也能轻易斩杀对方,一个淬骨初期的小杂鱼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不过接下来,他心中根本不屑一顾的小杂鱼却是给他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巨大的力气加上似乎可以看穿他出剑轨迹的神技一次次又一次地将他的攻击化解,同时还对他下一步的进攻造成影响,很难想象,这样放在平日里不过是给自己溜须拍马端茶递水的小角色竟然可以令自己的战局这般陷入两难。 “小杂种!”惊雷宗弟子眼中满是阴沉,口中一阵怒喝,手中长剑连挥而出,扑朔的剑影夹杂着宛如惊雷的气势直*着陆霄而去,誓要将他一举斩杀。 “惊雷破!” 面对着惊雷宗的绝技,陆霄心中并没有对方想象中的慌张,眸中光亮扑闪扑闪,似要将其中奥妙尽皆看穿。剑影在视线之内越转越慢,集中的剑芒在这一瞬仿佛崩析了一般,每一道剑影都变得尤其单一,虽然还显交错,但已然能捕捉到各中轨迹了。 “就是现在!”在剑影临身的一刹,陆霄终于从猎豹扑食的姿势中做出了反应,身体向下如同一头贴在地面滑翔的雄鹰几乎是擦着对方挥出的剑影而去,在对方满是震惊的目光中,双手横握成拳,遒劲的力道从双臂鼓胀的肌肉中猛地一贯而出,一声重击响过,拳身已然印在对方胸膛之上。蛮横的力道令得对方胸骨破裂后一阵塌陷,瞪得老大的双瞳几乎要凸显出来,只看见陆霄跟着脚下一发力,长袖中猛地闪过一道光亮,自己的心窝处赫然多出了一个寸许长的血洞。 眼神逐渐涣散,惊雷宗的弟子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贯强势的杀招竟会被这般轻易躲过,更不明白那柄贯入自己胸膛处的兵器究竟是何物,这个突然杀来的天剑门弟子又是何人? 只是疑惑终究只能是疑惑,陆霄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面前逐渐僵硬的尸体,白玉小刀收入怀中,余光撇过一旁愣傻当场的周成,虽然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了自己最后的动作,但即便看到了也只能是当做某一种秘密武器这般类似的怀疑,没有被当场看到,怎样去编就全在自己了。 “走吧,周师兄,去帮帮其他人。”稍稍恢复了一些,陆霄也不管周成心中如何震惊,一把拉过对方,便向着离他们最近的张泽飞奔而去。脚步刚刚迈开,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威势迎面扑来,耳畔跟着李瑞那张狂的声音传来。 “云光剑体的确很强,只是再强也还是望气期,如果遇到一个凝神期,你可还能一战?来吧,欧阳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凝神期!” 第六十五章 最强之战 李瑞嘴角渗着丝丝血迹,长发盘开,身上的黑色长袍袍垂在身上,斑斑的豁口难掩其下剑刃割开的痕迹,火热的鲜血汩汩流出,口中气势虽足,但还是掩饰不住先前一战后的狼狈。 而反观欧阳笑,虽然一袭有别于众人的星辰长袍也多有缺口,但修长的身子执剑而立,微微沁着汗水的发际紧贴着鬓角,使得他原本便俊逸的面孔更多了几分不羁的气质,气势一时无二,冷峻的目光并没有因为李瑞的狂言而有过一丝的改变。 “凝神期?” 李瑞的声音令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滞,手中动作渐渐放缓,不约而同地看向坟冢最前端屹立的二人。单从二人目前的状态来看,众人心中都清楚,先前的一战李瑞明显落了下风,云光剑体同阶无敌的传奇从古传到至今还在上演,这样无二的威势下,李瑞凭什么有这样张狂的底气? 凝神期?这号称筑基九重中一大难关的阶段当真是这么好突破的?所有人心中都报以深深的疑惑,甚至连鬼剑宗弟子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兄,云光剑体这般强势他们也不愿看到,难道中途取代领队的李瑞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底牌? 李瑞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欧阳笑的脸上,其余人如何震惊或是不信根本与他无关,他想看的只是来自云光剑体哪怕一丝的慌乱,然而,纵使他观察再三,这名以地周郡未来的掌军之人标榜的少年始终都是一脸平静,冷漠,甚至还有一丝暗含的不屑。 “呵呵,不信还是不敢信?”李瑞伸手摸向怀中,脸上却是升起一缕哂笑,笑意中满是癫狂,伴随着面颊的抖动而显得狰狞异常。 “凝神是难,可是如果我说我有升意酒呢?你还信吗?”李瑞昂首再次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玉瓶,也不管众人如何惊疑升意酒的由来,仰头便将瓶口向口中猛地一灌。 升意酒? 众人的震惊还未来得及平复,只见一股慑人的气势从李瑞身上冲天而起,后者长袍飘飘而立,原本因受伤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回光返照似得红润,双瞳明亮,好似从九天外投下的星辰,有着饱满的色泽。 精气神归一,正是凝神期无疑! “凝神期?”欧阳笑冷漠的面容下终于露出一丝凝重,先前的战斗虽然他压倒性的获得了胜利,但并非没有受伤,且战斗后体内的内气消耗极重,这样的状态下在于一个凝神期的人战斗,哪怕只是刚刚突破还未巩固,身为云光剑体的他也不得不提上十二分的心思去看待。 “云光剑体吗?今天我就要让那段从古传至今的神话在我手中终结!”李瑞张狂一笑,身形向着欧阳笑直冲而去,并未有一丝拖沓,以高出一阶的修为去终止神话他心中没有一丝的惭愧感,反而一想到能够因此名留千古眼中的狂热更甚。如此想来,花费了一瓶代价高昂的升意酒作为突破还是非常值得的。 踏入凝神期后,李瑞的攻势立即提高了数层之多,剑影挥舞之下尽显凌厉,开合之下完全压着欧阳笑打,再无之前的被动颓丧之势。 来去十数回合,欧阳笑完全处于了被动招架的局面,反观另一边的李瑞,凶狠阴厥的攻势配上一副狂傲的模样显得狰狞之极,鬼剑宗的剑法走的阴翳与毒辣之风,此时在李瑞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展示。什么剑乃兵中君子,走的是正气端正之道,统统都是狗屁,李瑞一心想致欧阳笑于死地,凭着自己修为上的优势,频频攻取对方抵挡薄弱之地,眉眼、面门、肋下乃至裆口,都没有放过,甚至有好几次几乎都要令欧阳家绝后,凭着欧阳笑对剑独到的把握才险险避开,但那生冷的剑气从裆口飘过还是令得在场众人下方一阵寒颤,顾不得鄙夷李瑞的阴损,直直地看向交战的二人。 此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战斗,径直看向正中的二人,彼此心中都明了,这二人才是这场争夺中真正的主导,一旦有一人落败不敌,那么局势便会立刻向着另一方偏倚,没有第二种可能。 “堂堂云光剑体就只会躲闪吗?”李瑞目光森冷,扫向匆匆避退的欧阳笑,语气中还有倨傲,但更多的是挑拨似的鄙夷。眼下战局虽然以他为主导,但只要有心便不难看出,欧阳笑除了长袍多出些许伤口,身形有些狼狈外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样的局面就以李瑞高出一等的修为而言,他已经是输了。 欧阳笑并未接话,还是自顾自地在空间中如同鱼儿一般游弋在剑锋之下,身形频频变换,眉下的星光却更为凝聚,脸上平静如水,无人知其心中所想。 “可恶!”李瑞心中愤恨,知道再拖下去只会横生变故,脸上狠色一狞,手中长剑再击出的刹那猛一回收,眼瞳中爆出一团晦色,露出袖外的手臂如同深渊修罗一般暗自隆起,只一瞬的蓄力带着微微的破空之音怒而击出。 “百鬼夜游!” 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喝从李瑞口中蓦然传出,只见三道虚影随着他疾射出的脚步一同向着欧阳笑奔袭而去,三道虚影化作三个夜叉与交错其中的李瑞本尊同时发出一道怪啸,剑气中包含着一股糁人的阴寒从四个方向向着已退至坟冢前的欧阳笑围拢,四道剑气杀意果决,誓要在这一击之下将其斩杀。 退无可退的欧阳笑从急退中止住身形,星目中忽地射出一团晦涩的亮光,口中一阵碎念,身后跟着一道巨大的剑影显现而出,只看其轮廓,便会发觉这道剑影竟然与坟冢上屹立的长剑有着惊人的相似! “是流云剑!” 人群中有人当即惊讶出声,听到提醒,众人纷纷侧目,果然,一样的气质,一样的风采,一样的凌厉无前! “打破云光剑体的神话?我不知道这一天会出现在什么时候,但我知道,让他出现的人绝不是你,因为,你不配!”这一刻的欧阳笑终于恢复了陆霄第一次见他时的狂傲,俊俏的脸上升起的傲然让他对于即将扑至身前的四道剑气恍若未睹,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在乎过。眼中的不屑之意一转,身后的庞大剑影猛地向前倾轧而出。 “妄图打破神话的人啊,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何为蝼蚁,何为苍天!” 第六十六章 醒转的流云剑 轰——剑影和四道袭来的剑气狠狠地撞在一块,巨大的轰鸣声在这片空间中迅速爆炸似得传开,震得周遭众人耳膜一阵生疼。 洞中岩壁簌簌下落,散作烟尘的岩屑将撞击中心层层包围,只露出几道微不可查的光亮透出,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陷入了盲区。 看不见其中的具体情况,无论是天剑门这边还是鬼剑宗那边,都是异常的焦急,任谁都知道,这是两人的最强技交锋,一旦有人落败,那可就真的失去了这次争夺的机会了。 在场众人里,唯一能稍稍看出些端倪的,唯有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陆霄了。眼瞳中流光微转,透过尘烟,陆霄能隐约捕捉到剑影运行的轨迹,至于李瑞的四道剑气,却是隐隐只看到一点。光凭这一处微妙的差距,对于孰胜孰负,陆霄心中已有了明确的判断。 果然,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却听到尘埃中爆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一道身影从中倒飞而出,胸口长袍大开,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印于其上,鲜血汩汩,正是李瑞无疑。 “是他,怎么可能?” “李师兄?怎么会呢?李师兄可是突破到凝神期的存在啊?怎么可能?” 见李瑞狼狈飞出,众人心中都是一阵惊疑,以前者凝神期独领风骚的修为加上鬼剑宗的诡谲剑法竟然也会不敌?难道云光剑体真的是无敌的吗?哪怕越阶战斗也一样无往不利? 想到此,众人心中生寒的同时都不免滋生出些许的颓然,与这样的天纵之资生在同个时代,成为他无数神话的见证者,当真是幸事吗? 叮——一声仿佛是神兵的嘤咛将众人的心绪从懊丧中拉回,抬头一看,却见一柄巨大的剑影跟着从尘埃中疾射而出,虽然只是虚影,但剑尖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威势却令人不敢生出一丝小觑之意,此刻剑锋急急而去,方向直指倒地不起的李瑞。 “李师兄!小心!” 几名鬼剑宗弟子大声呼喝,想要提醒倒地的李瑞避开剑影的追袭,然而此时的李瑞哪还有半点挪动身体的力气,看着双瞳中的剑影越来越大,一股死亡的恐惧在心中陡然凝聚,最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云光剑体么?我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他铸造神话的开端,呵呵,应该也会在后世留名吧。”心中暗暗一声叹息,李瑞无比颓然地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一息,两息......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去了,那种传闻中类似于解脱的感觉却迟迟没有到来,李瑞心中疑惑,睁开双眼,却见那柄不可一世的流光剑虚影停在自己的眉心上方,距离不过一寸,似乎向他展示着生与死之间的可见距离。 顶着剑影临头的可怖威势,李瑞有些艰涩地挪了挪身子,想要避开剑尖下的锋芒,可刚一动,上方的剑影便随之一动,死死地锁定在他的眉心上方,不让他逃离自己剑芒下的掌控。 “这是在向我展示一个胜利者该有的骄傲姿态吗?”李瑞嘴角微启,微弱的声音有着出奇的平静,一语道破了欧阳笑玩弄似得把戏。目光掠向远方,落在从尘埃中缓缓踏出的欧阳笑身上。 “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欧阳笑的身形随之止步,停在流云剑正对的方向,感受着剑辉的沐浴,声音中带着胜利者的桀骜,轻笑而出,“为什么要杀你?作为一个神话的开端,我需要你做的不是赴死,而是做一双见证者的眼睛,看着神话一步步地缔造,在我登顶剑域时发出一声心酸却又欣慰的哀叹,为现在你能败在我手上而感到莫大的荣光。与见证我的传奇相比,纵使留下你的性命,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控着剑影向下轻轻一点,无形的剑刃戳在李瑞的眉心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血点,尔后浮空而去,留下后者无神的双瞳密布着无尽的苦涩。 剑影虚浮在背后,欧阳笑冷冷一笑,目光在余下众人身前一扫,云光剑体的狂傲姿态一览无遗。至于身为战败者的李瑞,他的确不会杀他,只是作为一名冒犯者,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惩罚。方才那轻描淡写的眉心一点并不只为了诏告似地修饰,而是借由剑影的力量将他的神府打出一个细小的缺口,现在或许李瑞感觉不出,等到了后期——“蝼蚁就该有蝼蚁的姿态,站在地上远远地仰望着我吧!”欧阳笑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露丝毫,依旧那般的傲然,环视众人,说道:“现在还有要与我争这病流云剑的归属的吗?” 此话一出,除天剑门外的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变,阴晴轮转后,终是恨恨地咬咬牙,招呼着自己门下的师兄弟向洞外退去。 还未等一群人走到洞口,却见那柄气势如虹的剑影破空飞出,赫然立在洞口前,拦下了众人的去处。 “欧阳笑,你这是合意?莫不是真以为你云光剑体就是天下无敌,当我们好欺?”走在最前方的惊雷宗弟子见出口被堵,脸色猛地一变,双目中几欲喷火,转身冲着欧阳笑冷冷质问道。 “是不是无敌我不清楚,但你们倘若往前再走半步,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刃无血不回鞘!”巨大的剑影配合着欧阳笑的声音发出阵阵轻鸣,无形之下带给洞口前的众人一种肃杀之感,一时间虽有众怒,却无人敢越出一步。 “我说过,一个神话的铸造需要无数的见证者,而今天我便给你们一个见证历史的荣耀!”说完,欧阳笑张狂一笑,也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思索,而是转身向着坟冢上屹立着的流云剑走去,眼中有着说不尽的狂热。 随着身形的临近,流云剑华光流转的剑体越发真实闪耀,那抹萦绕在剑锋上的无上气势令得欧阳笑感觉自己身体中的血脉都随之一颤,这就是传闻中源自血脉上的传承吗? “准降级神兵,现在是我的了。”欧阳笑感受着身体中难以抑制的冲动,翻身一跃蹿上坟顶,伸手便要将流云剑抓在手中。可就在手心即将触碰到剑体的瞬间,一股夺目的光辉从剑身上传出,跟着一股浩然的威势升起将欧阳笑的手掌弹开,遏制了他想要掌控的举动。 “什么?”欧阳笑双目猛地一缩,还未从方才那一幕中回转过来,却听见一声充满沧桑的话语从剑身上传来。 “多少年了,想不到他们还是成功了吗?” 第六十七章 消失的剑影(元旦快乐)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令原本信心满满想要重塑云光剑体的欧阳笑有些措手不及,也令停留在洞内的众人跟着一阵愕然,带着目光中难掩的震惊痴痴地看着剑身上缓缓凝聚出的一道光亮的身影。 “你是什么东西?流云剑的剑灵吗?”欧阳笑面对之前的失手有些耿耿于怀,可对于这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又有着诸多的未知性,故而神色警惕地质问道。 “剑灵?呵呵,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我算不算,姑且算是吧。”剑身上方似神灵般面目虚幻的男子沉默了小许给出了他的答案。 男子的声音很是温润,入耳后有着说不出的舒适感,只是不知经历了多久岁月,饱满的声线里夹杂的沧桑又让人忍不住感叹岁月留下的无情痕迹。虽然光影模糊不清,只是凝聚出一个男子大致的轮廓,但哪怕如此,却依旧可以从其中窥探出男子在世时英俊的风姿,有些东西比如气质,是一辈子都难以消融的。 “既是剑灵,又为何阻我取剑?难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我更有资格获取这病神兵吗?”欧阳笑并没有被男子的气势所慑,而是抬手召回了横在洞口的剑影,向着男子证明着自己云光剑体的身份。只是,欧阳笑一心全扑在身前的流云剑真身上,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剑影在接近男子时所表现出的微微颤栗,似在害怕,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剑身不住地向前靠拢,发出阵阵细微嘤咛,仿佛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老友那般。 “好久不见,怎么连身子都这般惨淡了?”男子抬手想要抚上剑影,手抬到一半终归是放了下来,模糊的双目中透出一股怜爱,像是在看自己的子嗣一般,语气显得温和之极。 停顿了少许,男子这才将视线挪到欧阳笑的身上,“我不许,是因为你不是,所以你不配。” 我不配? 平淡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剜在了欧阳笑的心头,就在不久前他还曾这般对李瑞说过,还记得当时气势上是何等自信与傲然,而如今,同样的话语被施加在了自己身上,说话的还是流云剑的剑灵,这是何等的讽刺? “我怎么不是?难道这云光剑体的虚影会造假不成?”欧阳笑没有理会这如同现世报般的大脸,俊脸上升起一股戾气,指着召致身前的剑影说道。 “虚影不假,假的是你,怎么需要我帮你证明吗?”男子平淡的语气忽然陡转,一股强大的威势随着词锋上的不屑透体而出,狠狠地向着欧阳笑碾压而去。 早在男子说出那番话时,欧阳笑已然面色大变,加上这股威势的突然来袭,顿时感觉身体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闷地难以呼吸,饶是如此,他渐渐凝满血丝的双瞳还是死死地盯着流云剑,手臂向前拼命地伸着,想要去够剑身,足见他心中强烈的渴望。 “不死心吗?呵呵——”男子见欧阳笑这番模样,身上华光猛一亮起,如九天外倾泻的月华一般落在欧阳笑的身上,光幕还未散尽,从中探出一只手臂,光洁的臂身如宝玉精雕过一般,透出一种无暇的美感,只是这种美感落到欧阳笑身上却如同噩梦一般。他被死死禁锢在坟冢顶的身子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入侵一般,整个人的血液都几欲凝固,只感觉那股力量在自己全身流转,自己的奇经八脉乃至脏腑都被完全地窥视,这种感觉就仿佛是一只被扒皮的羊羔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虎狼的面前,有着无尽的恐惧在心头滋生。 “原来还不是无缺的。”男子收回探出的手臂,没有理会欧阳笑双目瞪大如同见鬼似地模样,自顾自地说道,“看来他们还没有彻底的成功,不然就不会有这样失败的作品了。”说完看向欧阳笑的目光中满是怜悯。 “你...说什么?谁是失败品?”欧阳笑的面色还未从适才的恐惧中脱离,听到男子自言自语,苍白的面色忽然多出一些死寂,口唇微启,发出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艰涩之声。 “真的需要我多说吗?你自己心里其实早已清楚,我不管你这样一个少年人是怎样卷入到其中的,但无论出于一种什么目的和居心,自愿也好被迫也罢,你原本未知的人生在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以后便已然给你自己定下了一个终点,一切只是作茧自缚。”男子的云雾般的目光闪过一丝洞察,扫过面前的欧阳笑,语气中带着一股责备后世的严厉与痛彻,尔后选择了沉默。 “怎么会......怎么会?我还要问鼎剑域的,我还要当一名剑客,我的世界将会在世人眼中闪耀并铸成传奇的,怎么会就定下终点?不,不是真的!你,是你!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欧阳笑双目无神地嘶吼着,气力早已在方才的那股威势下消耗殆尽,可心头涌起的不甘还是支撑着他不住地怒吼,似乎这样就能戳破男子告知的谎言。 “是非你自己已经清楚,我之所以告诉你,只是看在久违的剑影的份上,抑或是对你这样少年生出的古怪怜悯,呵呵,谁知道呢,你若不信,就当我好久没说话,话痨犯了。”男子淡淡一笑,词锋随之一转,“不过就算怜悯,该收回的东西照样还得收回。” 说完那条收回到光幕中的手臂再度探出,落到立在两人中间的剑影上,随着手掌的光辉流转,一个水涡似得涡轮随即生出,与男子身上的华光秉承一体的光泽将剑影迅速拉近,似要将其拖入到涡流之中。 “你要干什么!快给我住手!这是我的剑影,是我成为云光剑体的标志!快给我住手!”原本目光暗淡的欧阳笑猛地瞥见这一幕,目中的惊恐更甚,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制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剑影的光华逐渐黯淡,直至彻底消失在涡流之中。 ps:2015到了,宿语会好好加油,也希望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第六十八章 流云剑的恩泽 “不!那是我的!你不能这么做!我还要靠他成为一名顶尖的剑客!你怎么能这样!还给我吧,我求求你了!还给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要流云剑了,我不要了,求求你把它还给我!”欧阳笑状若癫狂地从地上爬起,双目随着虚影的消失显现出一股莫名的恐惧,连滚带爬地来到男子脚下,想要拼命地挽回剑影,声音已是从最初的疯狂嘶吼再到最后的苦苦哀求,早已声嘶力竭。 “成为剑客从来不是靠外物这般简单,没有一颗追求剑道的剑心,还给你也无用!”男子语气淡漠地回应,看向欧阳笑时已无之前的怜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屑的嘲弄,伸手在欧阳笑绝望的脸上轻轻一点,来自少年人痛苦的哀嚎瞬间戛然,整个人平躺在坟顶上,如睡过去一般。 众人痴痴地看着方才的一幕,事情进展的过快以至于根本没有留给他们一个足够反应的时间。这个突然从流云剑中凝聚出的男子向神祗一样导演了这幕算得上是悲喜剧的大戏,没有冗长的过渡,只有一个匆匆的开始和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每个人的目光都愣愣地停留在坟顶上生死不知的欧阳笑身上,这个一炷香前还意气风发纵横捭阖的少年经历了从有到无、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转变,为这幕戏的悲情添上了重重一笔。 至于喜?能够品味出的却是看戏的他们。虽然不清楚那柄消失的剑影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光从欧阳笑的表现上便不难看出,从此以后,云光剑体怕是又要匿迹了。少了与天才同代的巨大压迫,每个人都觉得心神一松,有着无比畅快的感觉由衷而出,脸上或都噙着笑意,这抹笑意中带着一种叫幸灾乐祸的情绪隐含其中。 嫉妒从来都是原罪。 陆霄目光从一席人身上扫过,发现即便是天剑门的众人,在脸上的那丝悲戚之下也有着不明的轻松,是了,虽然是同门,少了这个天才的压制,也许今后门下的争逐也该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了吧。 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参杂着喜悲的便是陆霄了,他本就志在刀域,这里的事对他来说无非就是旅途中碰巧撞到的见闻,云光剑体存在与否更是与他毫不相干,也许因为这次事件,会使得剑域少了一个了不得的天才,但没了云光剑体就不会有其他的剑体了吗?什么雾光剑体,星光剑体就不会出现了? 所谓的幸灾乐祸,不过是出于嫉妒的一种自欺欺人罢了。男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在理,剑客从来靠的不是外物,而是一个执着剑道的本心。剑道如此,刀道亦然。 “我的心在刀,我的道亦在刀!”陆霄目光中坚毅闪烁,左手按在右臂的印记上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微微发白。 视线带着嘲讽从一席人身上转移,落到坟顶上状若神祗的男子身上,这个举止都与常人无异只是浑身被光雾缭绕的人真的只是流云剑的剑灵吗? 陆霄闭目一阵思索,脑海中男子的言行与在天剑门中地周志异中瞥见的传闻渐渐吻合,双瞳中猛地一缩,难道他是——“多久没有出来了,一出来就碰到这事儿,这就是传言中的冥冥于天地的因果吗?”男子兀自一叹,星光熠熠的双目扫向众人,“你们能来到这,想来定是突破了火儿的看守,如此,想必火儿也定然是遭了毒手。作为陪伴了我这么久的老朋友,不给她一个说法,还真有些说不过去呢。” 火儿?任谁都知道,这估计就是洞外那条早已死去的火焱蟒的名字了,听口气似乎还跟男子有些渊源。 他这是要为之报复?还是在责怪自己等人惊扰了他的休眠? 众人面色微变,这个抬手间就能制服欧阳笑的男子倘若施以报复,自己这些人能够挡住吗? 对于男子身上的气势,各派的领队都深有体会,那是种浩大渊博宛如深海一般的气息,虽然没有实体,可给自己等人的感觉却比他们师尊带给他们的还要恐怖,汇聚器池了?还是已经到了蜕凡境? “快走!”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一声高喊,尔后众人纷纷向洞外跑去,这其中又以之前围在洞口前的惊雷宗等人速度最快,眼看身形就要冲出洞口了,却都忽然感觉身体撞到一块无形的屏障上,巨大的反冲力令得脑袋一阵晕眩,几欲呕吐。 “跑得了吗?这要是让你们几个小鬼头跑了,我还不被人笑掉大牙?”男子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润的声线传到耳里却让人忍不住一阵生寒,纷纷转身回看,却见到一块仿佛从天际降下的光幕刹那袭来。可怜一群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纷纷晕厥在地。 “让你们睡上几天当作小惩吧,嗯?倒是还有些我天剑门的弟子。”男子目光在倒地的众人身上一扫,最终落到天剑门一众人上,光影模糊的脸庞隐隐流出一丝有趣的笑意,“好吧,作为你们的祖师爷,小气可是要遭人诟病的,给你们点好处吧,可记得给我争气点。” 男子自顾自地说着,抬手将那片光幕散作光雨纷纷落在天剑门众弟子的身上,一行人随着身体光亮的闪烁,沉睡的脸上竟都呈现出一股满足的意味,脸颊腮红,如同婴儿喂过母乳后流露出的恬静满足。 看着沉睡的众人,男子沉默了少许,终究是轻轻一叹:“尘归尘土归土,虽然不知道本体究竟如何,但想必也决计好不到哪去。流云,当年你只差一步便能升到将兵,可惜与我一同遭难,终至蒙尘,如今若是问世,怕是整个地周郡又要不得安生了。与我一同离去,可好?” 悬浮在坟冢上的流云剑似是听懂了一般,剑身一阵轻颤,做出了回应。 “如此,我们便走吧,尘世虽好,却终究不再属于我们,倒是那些人,如果再没有人阻止的话,恐怕用不了多少年,也不再属于他们了。”男子的目光从陆霄等人身上一一转过,最终回归到流云剑的身上,“老伙计,若是有来生,我们再一同征战天下可好?” 话音刚落,一股比之前更为厉害的震颤从流云剑剑身上传出。 “好!”男子不再多言,伸手便握住流云剑的剑柄,正欲发力,光影铄矍的梦幻身影忽地一滞,半晌,从中射出一道明悟的目光,笑道:“前辈此言甚妙,既然如此,那我便也抛下刀剑的成见,助前辈一臂之力又当如何!一剑惊动风云转,恨时披荆血相向。九霄天雷为我响,铁马铮骨复再还!哈哈哈...好运的小子,我来了!” 豪气的一声长啸,男子虚幻的身影卷着一团精光如流星般冲向陆霄,消失在他的右臂印记之上。 第六十九章 刀的世界(一) 陆霄悠悠地醒转,使劲地揉了揉头,显然之前来自那个奇怪男子的小惩还令他的头有些发昏。 过了好一会儿,总算从晕眩中缓和过来了,陆霄抬头一看,登时面色一变。 这是哪里? 入目的看不见边际的灰色天空取代了先前的岩壁,广袤的空间中满是鸿蒙混沌未开的荒古之气,空气中充斥着的不明来历的沧桑气息只一闻便给人一种阅尽岁月之感,这还是之前的那个深藏剑冢的洞内小乾坤吗? 陆霄缓步向前走去,速度极慢,双眼不住地向四方掠去,瞳孔中满是警惕。突然来到此处,而且身边未见任何同伴,陆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悚然,这个地方太怪,怪到自己在天剑阁翻阅到的志异中也未曾有过这样的记载。 “难道到了老人口中的修罗炼狱了?”陆霄缓步走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空洞诡异的四周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这也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可就算是炼狱也该看得见一两只飘荡的鬼魂啊,说书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嗅着空气飘荡的那股令自己既舒服又敬畏的气息,陆霄心中怀着一丝侥幸继续前行,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半天,一天,两天......看不见日月星辰,陆霄只能凭着自己的呼吸来揣测着时间的流逝,不知走了多久,放在平日里都足够自己往返仙岩镇和天剑山几个来回的路程在这片空荡无一物的空间里却始终看不到任何事物,哪怕只是一株草,哪怕只是一片云。 这里有尽头吗? 陆霄已经感觉不出自己身体的存在了,双目空洞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看着身侧千篇一律的景象从肩头掠过,麻木,孤独,死寂,他活了十几年里所有感受过和未感受过的滋味统统涌了上来,如同决堤的水口,将他所有的心神淹没。 ......“我说头儿,你说他能走出来吗?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犯的着用这么高级别的幻境吗?”一个光头大汉端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花碗,一边小声地嘀咕,一边往嘴里灌去。 “如果走不出来,就让他呆在里面好了。”嘶哑的如同鬼魅的声音从大汉身边响起,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同样泯了一口碗里的酒水,深邃的双瞳看着那个一直在空间中行走的少年,没有丝毫波动。 “让他呆在里面是没错,可再换个人又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酒可是快没了,酒虫刚被勾上来马上又要强摁回去,这种感觉可真够让人发愁的。”光头大汉撇了撇嘴,端着大眼瞅了瞅碗里浅浅的快要荡不出涟漪的酒,凑过鼻子使劲地嗅了嗅,按捺住眼中升起的不屑,有些不舍地嘟囔道。 “你之前不是还一直吵着嫌酒太差,太垃圾,发誓再也不喝这种马尿似的玩意儿了吗?正好,见不着马尿我老头子还乐的耳朵根清静。”老者扬扬眉,认真地看了一眼光头大汉,随即一口将碗里的酒喝尽。 “嘿嘿,那不是说着玩吗?这你也当真?”大汉嘿嘿一笑,不舍地转动着小碗,感受着面前腾腾的酒气,双眼同样转向那片空间处,眼底满是热切和期望。 “多...久...了,一...年...,两...年?”一直还在前行的陆霄忽然停下了脚步,无神的双目看着自己脚下破烂的靴子,唇角微微开合,响起了自己几乎都要忘却的艰涩声音。 “我怎么会在这?”眼中依旧没有一丝神采,站在原地机械地扫向四周,迟迟没有挪动。 “我是谁?”眸中被放大的瞳孔注视着自己左脚的脚面,一道三寸来长的狰狞伤疤突然映入了眼帘,随即一道亮光从脑中划过,转瞬即逝的功夫根本来不及捕捉。 是什么?为什么胸口有点痛?什么感觉?心痛吗?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脚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你跟人打架了吗?”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大眼中噙满泪珠,忙不迭地从屋里取来一块碎步往跟前的少年人脚上绑,斜扎着的羊角辫顶在少年的膝盖上,古怪中透着少许可爱,看得少年人心头一暖。 “改天该向杨婶重新学学扎辫子了,这样的扎法似乎有些不适合了,傻姑娘家顶着这个辫子出门也不怕被乡里笑话吗?”少年人搀扶起妹妹,一边那着碎步往脚上缠,一边怜爱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轻笑道。 “才不怕,我就喜欢哥哥给我扎的辫子。”小姑娘见自己哥哥脚上的血止住了,抹了抹眼里的泪水,晃了晃脑袋上的辫子,翘着细薄的嘴角回应道。 “嘿嘿,我家轻瑶可爱死了!”少年人一把抱起妹妹,抱着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妹妹晃晃悠悠地向院里走去,“来,轻瑶,看看,哥哥给你带回了什么?” “哇,是杏子!轻瑶最喜欢吃的杏子!”小姑娘只是高兴地一喝便随即不做声了。 “轻瑶,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哥哥是为了给轻瑶摘杏子才受的伤,轻瑶不想吃了,轻瑶以后再也不吃杏子了,呜呜——”小姑娘抱着少年的脖子,眼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傻姑娘,哥哥摘杏子怎么会受伤呢?这脚上的伤啊哥哥是在练功时受的,你忘了,老爹教了哥哥几招古怪的招式,哥哥脑子笨,一没学好就摔倒了,正好磕着边上的石头,所以才留得血啊。”少年人溺爱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在摘仙岩山顶上最高的那棵杏子树上的红杏子才失足滑下来受伤的,老人们都说那棵杏树上的杏子甜,以前老爹在的时候也常常为妹妹摘,现在老爹离开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有义务接替他的工作。他忘不了妹妹在看到邻居家小孩吃杏子时扭身跑开的那一幕,想到妹妹一会儿吃杏子时的可爱模样,少年心里便一阵温暖,受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哥哥,哥哥,你跑哪去了?瑶儿找得你好辛苦,你要像老爹一样不要瑶儿了吗?”小姑娘个子蹿的很快,转眼就要和少年一般高了,只是那种依赖着少年的心思还是没有变。 “怎么会呢?哥哥是帮杨婶给杨叔送饭去了,以后啊等瑶儿学会写字认字了,哥哥要是再出去就给瑶儿留个便条,告诉瑶儿哥哥没事儿,这样瑶儿就不用再担心了。” “嗯,瑶儿一定学的比谁都快,瑶儿可认真了。” “那是,我家瑶儿最聪明了。” ......“哥哥,你看,这是瑶儿刚学的,你看好吗?”小姑娘兴冲冲地拿着一张笔墨还未干的纸递给了少年,小脸上满是欣喜。 “嗯,哥哥看看,仙岩山上杏花红,嗯,写的真好看,瑶儿以后这个就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暗号,以后不管谁回来,只要看到这个就不必再担心另一个人是否出事了,你看可好?” “嗯,好的,来,哥哥拉钩!” ......似曾相识的一幕幕不断在陆霄脑中闪现,双目中的无神也逐渐显出丝丝亮光,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正好滴在了脚上的伤疤处。 “我想起来了,我是陆霄,我有个妹妹叫陆轻瑶!老爹走了,妹妹也走了,我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他们两个,然后保护他们,让他们再也不轻易从我眼前消失!” “仙岩山上杏花红,我要让这句话在我到过的地方用尽全力地传唱!”陆霄双眸中爆出一团坚定的光泽死死地盯着前方,有些干涩的嘴角用力张开,仰头一声长啸,啸音直贯长虹,似要将这片无边的天际撕开。 第七十章 刀的世界(二) “少年人,年纪不大,志向不小,小心牛皮吹破了,被我老头子耻笑。” 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陆霄身子随之一紧,目中警惕之色闪烁看着前方突变的景象以及端坐在地上的二人。 “你们是谁?”眼前景象大变,忽然多出了两个自己渴望已久的人来,陆霄心头的警惕却不曾放松,出言问道。 “真他娘的郁闷,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无趣的开场白?我烦了,老头子,你来回答。”端着青花碗的大汉无聊地翻了翻白眼,看到陆霄从幻象中走出,心底大是兴奋,仰头将碗底最后的酒一饮而尽,面色满是痛快之意。 “我们是谁?呵呵,你脚下的这方地,头上的这片天都归我们管,你说我们是谁?”一旁的老者饶有趣味地看了陆霄一眼,淡淡回答道。 “你们是这里的主人?”陆霄仍旧一脸狐疑,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周围除了那万年不变的景象后,隐约多了些不同,似是死气却又有差别,前方的望不到头的迷蒙随着老者的开口逐渐显露真身。 两排快要腐朽的栅栏从前方分而错开,向着相反的方向一直绵延,直落到那望不到的深幽之处,仿佛是两道围栏将里面的空间隔开,只露出老者端坐的地方约莫十几丈长宽的地带。围栏围着老者向上相拱,错落出一条虹桥似得纽带悬在上方,中间立有一块牌匾,写着两个古朴的大字,只是字体太过古老,饶是陆霄翻阅过多数古书,也不认得上书的字样,只觉得两个字写的颇有气势,远远一观便有一种大山压身的压迫感,想来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书。 “我怎么回来这?”陆霄没有妄动,眼前的一切有着太多的未知,甚至连面前的这两个人究竟是不是人他都搞不清楚,除了继续询问别无他法。 “是我们送你过来的。”老者嘶哑的声音像是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岁月沉淀,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古老之感。 “为什么是我?我记得与我同行的足有数十人之多,为何偏偏选中我?” “因为你右手上的印记。” 一语道出,陆霄立即面色大变,自自己得到印记以来除了强叔未曾告诉过任何人,对于印记的掩饰也因为修罗力罡的缘故而遮掩的很好,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心中的翻腾令陆霄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臂,眼中被人揭穿的惊骇暴露无遗。 “真是大惊小怪,喂,小鬼,站着不累吗?过来坐坐吧,虽然没有椅子,将就着坐在地上不比站着舒服?”光头大汉冲着陆霄招了招手,似是看出陆霄心里的顾虑,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要是想害你,刚刚你还在幻象里挣扎的时候你以为你能躲得了?” 大汉的话为陆霄解开了之前为何一直走却始终走不出的疑惑,想了想,随即走了过去,避开老者一个身位盘腿坐在大汉的身边,对于这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者他总有种说不出的畏惧,仿佛是天生一般,反而是这个大汉,看上去要显得豪爽许多,也更容易让人亲近一些。 “本来想要把你弄过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正好碰上个仗义的年轻人,所以就提前把你拉了过来,不过这一提前,很多问题就来了,比如你那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问题,还有你那小耗子似的胆子,我老杜虽然长得不俊却也没那么吓人,有必要这么怕我吗?要不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天知道你会杵在那杵多久。话说现在的年轻人癖好真多,有坐的地儿他不坐,非得站着,你不知道就站伤腰吗?莫非你觉得你的腰很强?天知道以后缴械需要多久。”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陆霄压根就没听清楚,光听到说自己腰很强,很强怎么了?很强不好吗? “莫名其妙。”陆霄心里暗自嘀咕道,方才的一席话让他对光头大汉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那就是话痨外加自来熟,哪有一见面就谈论自己腰部的功能的,当真是奇怪加奇葩。不过冗长的一段话下来,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一则这二人的确没有什么敌意自己可以放心,二则大汉口中的那个“仗义的年轻人”恐怕与洞中的那个光影男子有着莫大的干系,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在昏迷前一瞬有一道巨大的光幕击中自己,恐怕这与他来到这个古怪的世界有脱不了的联系。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也还行嘛,老头子这么愤世嫉俗、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过的考验你都过来了,在你这个年纪相当难得。”大汉打趣地看了身旁的老者一眼,尔后略带褒奖地说道。 “考验?你是说我之前的那段漫无目的的行走吗?” “行走?”大汉眼中少见地露出一丝正色,“那是一段明心的旅途,也被称作无尽之路,是老头子最为厉害的幻境,考验的就是人的本心,意志越薄弱的人越容易迷失其中,唯有意志坚定坚持本心的人才有可能从中超脱,走出幻境。向你这般年纪有这等心志的,在我老杜的记忆中不足一手之数。” “那倘若迷失其中又当如何?”陆霄没有因为这个自称老杜的大汉的肯定而有丝毫的自满,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关键时候脚上的伤疤唤醒了自己内心深处对妹妹的牵挂,只怕自己也会迷失其中。 “浑噩终生。”一旁沉默已久的老者给出了答案。 陆霄听后面色当即一惊,心中顿时生出些许后怕,幸好自己及时脱离其中,不然这样的悲惨结局注定要落在他身上,他迷失自我不要紧,可寻找老爹和妹妹的任务又要托付给谁? “无尽之路的幻境我一共用过九次,而成功脱离出的只有两个,其中有一个便是你,巧的是,两个通过的人年纪都未满二十,我原以为能安然度过的会是些经历过风雨的人,现在想想,经历多的杂念就多,反而不如你这样的少年人,心怀着赤子之心,对事坚定,更能执着本心。”老者悠悠说道,眼底却深藏着一抹不易发现的忧伤。 关于刀煌 虽然知道自己距离大神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我保证我是真的用心了。 刀煌前期的慢热在于我对于情节把握上的不足,我自己会注意也希望有看的读者们能给我提一些宝贵的意见。 每一位作者都在很努力地为大家呈现自己心中的故事,相信除我以外还有很多人在深夜里忙不停地为自己的故事劳心劳力,也希望能换来大家的驻足然后阅读。 最后,圣诞到了,虽然不是咱中国人的节日,也祝大家圣诞快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好吧,我又啰嗦了~~咳咳,抱歉了) 第七十一章 刀的世界(三) 陆霄坐在一侧静静地听着老者的讲述,他不知道关于老者口中的赤子之心他是否具备,只知道对于老爹和妹妹他有着融于血水的难以割舍的执着。 “你们说是因为印记才把我拉过来的,可我记得右臂上的印记明明与刀有关,难不成这里是刀域?”没有继续执着考验的事,陆霄仔细地回想着方才的对话,略一思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也不是。这里可以说是刀域的圣地,比之刀圣山还要尊贵,但现在身处的位置却绝非刀域,甚至还相差了数十万里。” “那这里是?” “你的右臂里。” “什么?”老者平淡的口气却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味暗含其中,陆霄哪怕想破头皮也绝对不会料想到自己竟然会身处在自己的右臂之中。“你是说我们现在就在我右臂上的印记之中。” 陆霄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自己右臂唯一的特殊就是印记的存在,唯一自己看不透的也是右臂,若真说在右臂之中,那也在刻在臂上的印记里。 “还好不是太笨,我以为你不知道呢。”老杜不满地拿手指掏了掏耳朵,方才陆霄的咋呼鼓得他耳膜好一阵生疼。 “可就算印记在神奇也是在我的胳膊上,怎么能把我自己装进去呢?”对于老杜的夸奖陆霄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们说的太过玄乎,以至于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蒙圈了。 “你以为进来的真是你自己的身体?傻小子,你再看看自己的身体,看看有什么不同吗?”似乎不是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老杜显得极为老神自在。 陆霄闻言,开始利索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一番摸索观察后,果然,手臂上的印记还在,只是脚上的伤疤却不见了。 “印记是往来的媒介,所以会随着你这具身体一同进来,至于其他东西,类似于伤疤之类的,是不会带进来的。”似是看出了陆霄的疑惑,老杜接着解释到。 “可是刚刚还有的——” “何为幻象,就是根据你自己的思维记忆模拟出的东西,方才你之所以看见,一是它真的存在于你的记忆之中,二是你身体的本能诱导它出现帮你摆脱幻象危机。” 听完老杜的解释后,陆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眼下的我又是什么?也是模拟出的吗?” “不,不是的。”老杜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陆霄的身体上,缓缓说道,“确切的说,现在的你也是你,只是不具有肉身没有实体,而是你精气神的一种集中体现。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你腰好吗?” 陆霄疑惑地甩甩头,示意不知。 “那是因为你现在的精气神很饱满,没有存在那种虚浮的表现,如果你腰不好,阳气过早外泄,精气神定然极差,别提像木头一样站着了,肯定老早就自己自觉地躺下了。”老杜煞有介事地瞅了瞅陆霄,视线在腰以下径直流转,看得陆霄有些微微发虚。 陆霄尴尬地笑了笑,直至此刻,结合上以往镇里大叔传授的“特殊知识”他才终于明白老杜口中的腰好究竟是哪好,下意识地挺了挺腰,“这么说来,我的腰还确实不孬。” “哼,别太得瑟,小子,你腰好那是暂时的,天知道以后会虚成啥样。”老杜对陆霄这样显摆的姿态很是不满,谁没个年轻时候,谁又不是从腰好的时候过来的呢?臭显摆啥? “对了,小子,你身上有酒没?我的酒喝光了。”一提到酒,老杜的不满顿时消散一空,像个老伙计一般熟稔地捅了捅陆霄胳膊,殷切地询问道。 “你要酒干嘛?咱不是精气神凝成的吗?还喝的了酒?” “外行了吧,酒的功效不仅仅是强健体魄,壮大修为,对精气神的功效亦是非凡。当然,一般人喝酒对精气神的影响都是负面居多,普天下能够让酒影响到精气神的,且还是有益的,一共就那么几个地方,而这里恰好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看在你这段时间经常给我俩提供酒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样的秘密?”老杜十分仗义地拍了拍自己胸脯,一副就哥对你好的模样。 “长期提供你们酒?你是说我之前被印记吸走的酒力全到这里面来了?”陆霄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有千杯不醉的“特殊体质”了,这根本就是这俩酒鬼的功劳。 “嘿嘿,你以为?不过话说回来,你喝的那酒可真够次的,虽然品质还在提高,但真心不怎么地,要不是我老杜家好久没喝到酒了,碰巧酒瘾又犯了,谁稀的去喝那破玩意儿,全无酒的滋味,马尿一般。”提到自己喝的酒,老杜顿时满脸的不屑,敢说赵长老的酒是马尿的,估计在地周郡的范畴里也就这位敢言语了。 “搞得你喝过马尿一样,用得着这么拼命贬低吗?有种别喝啊。”陆霄小声地嘀咕道。 “小子,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把你那俩好腰拍虚了,问你有没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小伙子家家这么墨迹,看得老子火起。”老杜抬手朝陆霄腰上比划了一下,不耐地说道。 “有,可是不在我这啊。” “在哪?”一听说有酒,老杜顿时来了精神。 “在我真身的那枚修罗戒上。”陆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在那啊,好说。”只见老杜虚空先前一拉,顿时原本藏在陆霄怀中的修罗戒便被他拿在手中。 陆霄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里不是只能容纳虚体吗?怎么连实物都可以放进来,这要是去干个偷窃之事,那还不是跟玩似得。 似是看穿了陆霄脑中闪过的念头,老杜将戒指抛到陆霄手中,说道:“别想太多,偷盗之事不在我老杜的行事原则之中,并且招纳实物进来有诸多限制,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所以还是尽早绝了你让我帮你去盗取别人东西的想法。” 第七十二章 陆霄拜师 日后想让老杜帮忙“捡”一些宝物的想法被戳破后,陆霄尴尬一笑,原本就是个美好的设想,实不实现也无所谓,他真没想靠这个发家,充其量只是想借助其中的便利。 当初在仙岩小镇时,邻居杨叔屡番苦口教导,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陆霄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成为王八蛋的潜质,所以——从修罗戒中取出自己囤积的酒分给老杜和一旁的老者,陆霄自己也往嘴里倒了一点,以精气神的凝结体喝酒,这还是头一遭,他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其中的感觉。 酒穿喉而过,一股比想象中更甚的火辣顿时在腹中燃烧,陆霄有种整个人都要喷发的感觉,惊异地看着自己这具身体,虽然瞅不出实质的变化,但他仍能觉出自己的精气神在一点点的凝实,只一会儿,整个人便多出了一丝神清气爽之感。 这便是精气神之体饮酒的功效吗? 陆霄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一下嘴角,提起酒瓶想要再往嘴里灌,却被一旁的老杜抬手制止。 “小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贪多嚼不烂,你的精神体方才凝聚,并不如何稳固,一点酒入腹可助你更加凝实,再多了会到达你能够承受的极限,会醉的。”老杜轻轻转动着青花碗,轻嗅着阵阵传出的酒香,缓缓说道。 “这也会醉?”陆霄惊疑,想到不能继续凝实精气神顿时有觉得一阵可惜。 “自然,酒可养人,亦可醉人,如果你想在这里躺上个几天几夜,那我不拦你,但你若想在这了解的更多,就给我自觉地把酒瓶子递过来,我老杜身体倍儿棒,受得了这些负面的影响,哈哈。”老杜一把抢过酒瓶,往自己又要见底的碗里一通猛倒。 “虽然你现在能喝的不多,但其中的益处你应该也很明了,巩固精气神不假,还有另一层功效想必你也应该接触到了吧。” “另一层功效?”陆霄细细品味着之前饮酒时的感觉,脑中静静思索,忽地眼前一亮,惊喜道,“你是说对酒的成分比例融合的把握?” 老杜默然地点了点头,“还不算太笨,精气神对酒中的成分极为敏感,如果本身对酿酒熟识加上一丁点天赋,那么对于酿酒的帮助将甚为重大。本身一名合格的酿酒师对精气神的要求就十分严格,打个比方,一个在四品巅峰的酿酒师倘若有你这般好运能以精气神体饮酒,那么不出几日便能升至五品,你说这功效强不强?” 陆霄好奇地看了一眼老杜,疑惑道:“看来你不光是个酒鬼嘛,看你对酿酒这么懂,难不成你还是个高端的酿酒师?” “哟呵,小子可以嘛,眼光还不赖,以老杜我的水平,这要是出现在大陆上,那些个什么酒圣酒神的,统统都要给我伏地磕头,你当是闹着玩儿。”老杜回答地毫不谦虚,痛饮了一口酒,眼中顿时生出无限豪气,“修炼什么的,老杜我没什么兴趣,可要说酿酒,我还真有一大把的心得,小子,看你拿酒孝敬我的份上,你可愿听?” “愿闻其详。”虽然有些怀疑老杜话里的水分,但光是刚刚的见解,陆霄便觉得这光头大汉可能真的有货,随即做出一副虚心倾听的模样。 “人人都当我老杜嗜酒如命,却不知,欲酿酒必先爱酒,爱酒当饮,而我只是走了一个极端,成了嗜酒。修炼什么的,我不是很懂,我只知道你修刀便要爱刀,如果不能把全部的热情投入其中,那么修为修到再高也终究窥不到精髓。而酿酒亦然,如若你不爱酒,那谈何酿造一说,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小子,你若想要酿酒,必先对其投入你最大的热爱,爱之深方才可钻其深,你可能做到?”老杜双眼诚诚地盯着陆霄,哪怕陆霄有一丁点的说谎,他便能立刻觉察出。 “我第一次喝酒是从我记事时开始。”陆霄没有正面回答老杜的话,而是陷入了对过往的追忆,“那时每天都要为老爹去酒馆打酒,酒不算好,都只是刚到一品,有些甚至不过是酿制失败的糟品,可不管酒如何,老爹总是喝的津津有味。我一直很好奇,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好吃的甜点,为何老爹喜爱如斯?于是,有一天趁着老爹不在,我偷偷地舀了一点喝,那滋味,又辣又苦怕是我这一辈子都难忘。可是即便如此,我却偏执地爱上了这种苦辣的感觉,每次只要老爹不在我就偷偷地喝上一口,后来我偷喝的事情被老爹发现了,他没有责怪我,只是对我说,‘少喝点,酒喝的不是其中的滋味,而是感觉。’当时我一知半解,直到后来老爹不辞而别,我才彻底明白酒的感觉是啥,那一晚找不到老爹后,我安抚下妹妹睡着,自己抱着酒坛喝了个酩酊大醉。你问我爱不爱酒,我只能说不知道,酒对我来说是种记挂,一辈子都难以割舍的寄托。” “记挂?好,不错!每个人对酒都有不同的理解,我偏于热爱,而你则当作一种寄托,你那老爹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喝酒喝的是感觉,热爱与寄托虽有不同,但到最后却都是殊途同归。”老杜对于陆霄的回答很是满意,眼中闪过一丝光泽,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颇有些稚嫩的脸,正色道,“小子,我且问你,倘若我要教你酿酒,你学不学?” “教我酿酒?”这下不仅是陆霄,就连他身旁的老者都是一脸诧异地看着老杜,疑惑他话中的真实。 见老杜一脸郑重,陆霄深吸了口气,“我学!”虽然不知老杜是何身份,但从他的字里行间中却能感受出他对酒的热爱和认知,加上陆霄自己原本就想学习酿酒只是苦于没有师傅,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岂有不拜之理? “好,那就快行拜师礼吧。我们酿酒的拜师礼与其他修炼拜师不同,当年我向我师尊学习酿酒,行了三十六碗酒水之礼,今日念在你年纪尚轻,酒量尚浅,那就准你十八碗拜师吧。”老杜正了正神,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七十三章 新的修行 “什么?十......十八碗?拜师之礼?”陆霄被这奇怪的拜师之礼折服了,要喝上十八碗酒才能拜师,这要是喝到中途倒过去怎么办?不过一想当年老杜喝了三十六碗才拜成师,他顿时又觉得平衡不少,十八碗,少了一半,自己没理由做不到啊。 “怎么不愿意还是不敢?”老杜看着陆霄有些惊讶,忍不住嗤笑道。 “不敢?我陆霄长这么大没什么本事,就是胆子肥,来吧,拜师!”说完从修罗戒中取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积蓄,毫不客气地拿过老杜的青花碗,迅速满上一饮而尽。 “你确定你是认真的?”老者以一种陆霄听不见的方式向问道。 “自然。” “你当初不是说不收徒的吗?怎么现在又性情大变了?别跟我说你是看中了这小子的天赋才情,我瞅了瞅,他酿酒的资质是高,但与当初求你收徒的那些人想必还有些差距。” “这小子我看的顺眼不行啊?”老杜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哦,对了,你不喜女色,难不成你癖好娈童?”老者继续调侃。 “滚蛋,老子太闲的,想找点事儿做,成不?”老杜似是被戳中了痛处,登时瞪眼怒而反击。 老者不再言语,而是看着陆霄一碗碗地将酒饮尽。 “妈的,用自己的精神去饮酒就是他娘的过瘾。”端起碗喝下自己的第十二碗拜师礼,陆霄已经找不着自己眼中的焦点了,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嘴上的话也逐渐地向他记忆中酒馆里酒客没边的闲侃靠近。 “就算让他拜师你也不用这么坑自己的徒弟吧。”老者扫了一眼陆霄的模样,开口道。 “我怎么坑他了,老子当年可是当着我师尊的面喝了三十六碗七品烈酒,差点连我娘都不认识了,他这才不到三品的酒而已,与我当时比差多了。”老杜辩解道。 “你怎么不说你是天生酒灵之体?” “那我也为他减了一半的数量,十八碗不多。” “他这只是精气神凝成的虚体,而已——” 老杜不说话了,的确他这看似简单的拜师礼有着一定的为难之意,以他在酿酒上的成就决定了他在选徒时的傲气,这番以十八碗相试,就是为了看看陆霄精气神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承受不住,则证明陆霄是庸才,今后的教导继续,只是传授的都将是皮毛,若是陆霄捱过去了,则证明他有让自己倾囊相授的资格。 “嗯?老杜,把我的碗递给我,妈的,怎么忽然间多出了十几个碗,你个坑爹玩意儿,刚刚不是只有一个吗?” 老杜强忍着自己快要发飙的火气,将碗递到了陆霄手中。 “这是第几碗啊?嗯?”陆霄的精神体被酒烧的通红,光影扑闪,忽明忽暗,显然是就要到达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第十五碗。”老杜当然看出了陆霄的状态,心中一声叹息,果然只是庸才吗? “额,这么快,妈的,说好的三百六十碗呢?老子要一口气喝个够!”仰头喝下第十五碗,陆霄已经快要忘却自己是谁了,身体一阵虚幻,似是随时都要承受不住。 而一边的老杜则同样密切关注着陆霄身体的变化,只要他一承受不住,就会立即施以援手,人的精气神凝结颇为不易,一旦伤到,将会影响身体的根本,不利于今后武道上的修行。 “来,拿酒来!”陆霄撒泼似得吆喝,接过第十六碗一口饮下,脸上已是如蒸笼里的熟肉一般,烧的红透。 “再来!” “够了,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不用继续了!”老杜喝止住了陆霄,他的身体此刻已经到达了极限,不再是凝结完好的躯体,腰以下甚至已经开始虚化了。 “滚蛋!别烦老子,极限?放屁,老子还要去找老爹,去...找我妹妹,怎么...怎么可能到极限,没有寻到老爹和妹妹之前,我...我的...路将一直没有尽头!”陆霄疯魔似地撇开老杜的阻拦,摸索着倒满酒又是一碗灌下,虚化的部位已经到了胸口处。 “别拦他,或许他的极限还未到。”老者拦下了欲要阻挠的老杜,深邃却饱满的老眼盯着陆霄逐渐虚化的身体,闪过一抹洞彻的明亮。 “最后...一碗了?”陆霄的目光模糊,口中陷入轻声地呢喃,“不,一碗怎么够,我要更多!”一把甩开青花碗,端起酒瓶便向口中灌去。喉咙的耸动配合嘴角细微的流出,酒瓶中的酒在老杜二人期盼的目光下缓缓流尽,待到最后一滴的流入后,陆霄终于放开酒瓶,任由瓶子从自己虚化到肩头的身体上坠落,口中喃喃:“老爹,轻瑶,你们...在哪啊?我...想你们了,告诉我...你们在什么地方啊!” 声音到最后演变成了嘶吼,酒气从口中反复吞吐,虚化的部分就要延伸到脑袋而老杜也终于忍不住要出手时,陆霄虚幻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银光,继而原本虚化掉的身体随着银光的亮起再次凝聚而出,凝实度比之前更为地凝练。 “突破了?”老杜有些愣愣地看着还处在迷蒙状态的陆霄,伸出的手臂悬在空中,眼中的满是震惊与复杂。 “黄阶中品,当真是福祸相依,造化无常啊。”老者一声感叹,尔后看向老杜,“人的天赋终有极限,而坚持无限,一个有着坚持的人,他的路注定无垠啊。” 老杜沉默地点了点头,本来他都以为陆霄会止步在十六碗或者十七碗,谁想凭着他心中的坚持硬是熬过了十八碗,甚至还有超出,最后还出人意料的在精气神上取得了突破,黄阶中品,放在大陆上以这般的年纪不知道要让多少人惊掉下巴啊! “我老杜的弟子果然不是庸才!”老杜眉中尽是喜色,正要为陆霄解除醉意,却被老者伸手阻拦。 “让他去看看石匾吧。” 老杜闻言,先是一惊,尔后大有深意地看了老者一眼,对着陆霄说道:“小子,你已经行过拜师礼了,从现在起就是我老杜的弟子了,现在为师命你去看看我头顶上的那块石匾,记住,要细细领悟。” 第七十四章 刀冢 酩酊大醉双眼都几乎没有焦距的陆霄自己都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找到了视线上石匾的落点,只感觉耳边隐隐一声传唤,自己的精神便兀自集中在了石匾之上。 当精神集中到石匾之上时,陆霄感觉整个人因为醉酒的晕眩已不是那么强了,虽然还有些头疼,但视线上的景象好歹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里是——”稍一凝神,陆霄便立刻发现了自己所处之地的古怪,他记得自己方才还好端端地站在老杜的跟前,怎么转眼间又来到这了? 莫非又是一处异度空间? 陆霄仔细地环顾着四周,老杜他们的身影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坟冢,阴气缭绕,看着颇为糁人。 顶着心中的阴寒之意,陆霄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去,他相信,以老杜和老者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加害于自己的,既然选择让自己去观览必定有其深意。 临近后越发清晰的坟冢林立的景象让陆霄酒劲尽去,无边的坟冢在两排看似无边的天然石栏下显得极为密布,远远望去,甚至无法触及坟冢的尽头。 如果说这里是一处陵园的话,那其范围得有多么辽阔,存在的时间更是得有多久远。如此巨大且密集的坟冢聚集地,让陆霄连揣测其年月的心思也没有,只是心中有些好奇,莫非老杜和那老者正是这座陵园的看守人? 深吸了一口气,陆霄走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座坟冢边上。 “独臂刀王,游走在南刀域的游侠,一生嫉恶如仇。年轻时游历魂兽森林被魔炎虎撕去一臂,幸得一贵人相助方才逃离虎口,为报救命之恩,他随投奔那位贵人名下,甘心做一名仆从。后来贵人家族遭难,他舍身救主,以一人之力拦下近十名刀王的攻击,为其主子嗣留得一线生机。一战之后,仅留一臂一刀,为后世传下独臂刀王之威名。于神源纪一百二十五年收入刀冢。”陆霄轻声念完碑上镌刻的墓志铭,心中为独臂刀王不忘恩德舍生护主的侠义之道而感到深深的肃然与敬佩,能够在生死面前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义,这份*守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 “前辈如此大义,当得我陆霄的一拜。”陆霄郑重地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以此来表达自己对这位独臂刀王的敬意。 稍作停顿后,陆霄转身向着下一块墓碑走去。 “长青刀王,为人淡然,不逐名利......” “破浪刀王,生卒年不详,以一门破浪刀法名震南域.......” “狠人刀王......” “大力刀王......” ......陆霄从底下一路往上,只要驻足过的墓碑尽皆留下了一道躬身的身影,并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确实每块墓碑上所镌刻的墓志铭都记述了那位刀者一生的英勇事迹,或悲或喜,却都令人心生敬佩,陆霄之所以鞠躬,却也是发自内心所致,没有丝毫做作。 一路走上来,陆霄发现,墓碑越往上,墓的主人生前的修为便越高,从最底下的刀王再到刀皇,刀尊,再到如今的刀圣,每一尊的来历和修为都大的惊人。而墓碑上所记录的他们的生前事迹,大都符合侠义之道,所行的莫不是令人心生钦佩之举,想来能被收录到刀冢之中,与他们的行事作为必有莫大的干系。 辗转了近百座坟冢,陆霄对于陵园内的排列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上下以修为做区分,而左右则源自各自出生或者扬名的区域,诸如他眼前的这座刀圣之墓,就是当年名震中域的一名侠义刀圣。东南西北中,刀域五域,每一域都收拢了不少刀中义士,刀域历经了一段亘古的岁月,而这座庞大到人目所不能及的陵园则是承载这段悠久历史的史诗传记。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座坟冢上所记录的时限都极其古老,从神源纪后十数年一直推移,距今最近的也是在千年以前。 “难不成,近千年来刀域再也没有出过一位有资格被陵园收入的刀客?”这一想法一经生出,便被陆霄狠狠掐灭,这世上人渣是多,但也不乏忠义志士,若说千百年来没出过一位,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兴许是出了些变故也说不定。 陆霄朝着身前的刀圣之墓深深一拜,继续向上走去,却因为思绪的流转没有发现就在他方才一拜过后一团闪着微弱光亮宛如萤火的光源附在了他的身上。一路行走过来,他的身上足足积攒了数十道萤火光源,它们或大或小,都在陆霄不注意的情况下没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而陆霄因为心神全在这些坟冢之上,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自己越发精神的细微改变。 “我说龙老头,你觉得这小子能收到多少馈赠啊?”老杜饶有兴致地抿了口酒,看着身前站若木偶双目失神的陆霄,对着老者问道。 “你说呢?以一个黄阶中品的精神体能在里头待上三个时辰,受到的馈赠还会少吗?”老者同样小酌了一口,语气颇为平淡。 “嘿嘿,话说你这家伙平时抠的要死,怎么这回这么大方了,你不是说神源快要耗尽了吗?这时开放岂不是加快了它的衰竭?”老杜打趣似地怒了努嘴,对于老者能让陆霄观摩石匾的举动感到很是不解。 “那不正好遂了你的意,别忘了他可是你的宝贝徒弟,这次的事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两瓶西凤酒,少一丁点都免谈。” “嘿嘿,好说好说。” “正如你之前所说,离开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若不是这小子突然出现,没准将一直沉寂下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既然没得选,我宁可赌一把,也看这小子的造化了。”老者捋了捋身上有些破旧的长袍,目光却是掠向空中屹立的石匾,神情中有着一丝决然。 老杜闻言,玩味的面色中也随即多出一分凝重,转动着碗里的酒水,瞳孔中的光泽随着酒水的晃动而阵阵闪烁。 第七十五章 修罗的墓碑 陆霄拜过了中域刀圣的墓后,径直向上走去,这种带着瞻仰似的行走,即便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他不觉有丝毫疲累,反而越发地精神矍铄。 踏步在石阶上,抬头向上望去,陆霄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登临这座陵园的顶峰了,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脚下向上攀登的速度不觉加快,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能够在诸多刀圣的存在下还能莅临顶峰的,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继续向上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陆霄总算是来到了陵园的最顶端。 按捺着心中莫名的激动,陆霄举目望去,最顶端上的坟冢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气壮观,反而像是乡野里无人问津的野坟,枯寂中弥漫着些许荒芜的气息为眼前的六座墓碑平添了一丝荒凉。 真的只是墓碑,六块三尺来长的墓碑如同平地上突兀出的石嶂,平静地竖在地面上,背后依旧是一目了然的平地,看不到它该有的坟冢甚至是棺木。 “怎么会?”陆霄想象中能够在众多刀皇刀圣中占据最高点的,理当受到别样的对待,可却不曾想过,这种别样的对待竟连一座墓都没有为之竖起,究竟是为何? 有些复杂地向墓碑走去,陆霄开始小声地念着碑上所刻下的墓志铭。 “修罗四世,于神源纪三千年乍起刀域,以一柄修罗刀横扫一域。性情暴戾,于神源纪三千零四年,将刀域冷家尽数屠杀,后遭刀圣山全面追杀;于神源纪三千零五年,斩杀刀圣山九名刀圣,随后隐匿;神源纪三千一十一年,再度回归众人视野,以更为狂躁的修罗刀连诛六个门派,尔后独奔刀圣山,与第一刀圣大战,历时七天六夜,终以一刀之差不敌,被众刀圣斩杀,修罗刀下落不明。” “修罗?”陆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墓碑上,口中却是越念越心惊,想不到他前不久意外获得的修罗传承竟是与这样一位堪称是灭世狂魔的人物有着莫大干联,先灭人家族,再连诛六派,最后刀战刀圣山,究竟有多大的愤恨才能让他做出这样的逆天举动。 “修罗四世,看来恐怕还有修罗三世。”陆霄忍住心中乍起的波澜,继续向前看去,果然——“修罗三世,于神源纪两千年暴走于刀域......卒于神源纪两千零九年,刀圣山上。” “修罗二世,于神源纪一千年成名......卒于神源纪一千零一十四年,刀圣山上。” 连续看了三块墓碑,陆霄惊人的发现,几乎每一千年就有一位修罗横空出世,自出名后,尽皆犯下了一些灭族灭派的惊天杀孽,而葬身之所莫不是刀圣山。 虽然不清楚刀圣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但能冠以刀圣之名,想来也应该是一个修刀之人心之所向的圣地,为何每一世的修罗都要愤而挑战刀圣山的威名,甚至不惜葬身于此呢? 每一世的修罗从出名到身陨,存在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十余年,陆霄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复杂,难道倘若自己继承了修罗的传承,也将会踏上这条嗜血的不归路吗? 凝视着前方的最后三块墓碑,陆霄强行平复下心境,从修罗四世一直到修罗二世,经历的岁月也是从距今最近的神源纪三千年到神源纪一千年,那么剩下的三块墓碑又会记录着什么呢? 修罗一世?还有他的前世?时间呢?会是更为亘古的神源纪前吗? 移步到第三座墓碑上,陆霄开始了新一番的细读,“修罗一世,于神源纪后十年从南域踏出,历经南、东、西、中四域,没过一域都必有腥风血雨,于神源纪一十三年,踏足刀圣山,一人一刀独对二十名刀圣,最后以压倒式的胜利连斩其中十五名,重创第一刀圣,尔后飘然离去。神源纪一十八年,再临剑域剑圣山,依旧一人一刀,与第一剑圣大战七天七夜,胜败不详。神源纪一十九年,卒于刀冢。” “竟然是卒于刀冢?那为何看不见其墓陵?”陆霄双目中满是惊骇,不愧是修罗一世,以一人一刀独挑二十名刀圣依旧强势斩杀,尔后还杀入到剑域与第一剑圣交战,虽然胜败不详,但光凭这样的神勇威势便无愧于一世之名,与之相比,虽然后世的修罗威名赫赫,但还不足以与之比肩。 令陆霄唯一感到疑惑的就是,墓志铭上明明写着卒于刀冢,为何却不见葬其尸骨的陵墓呢? 受一世的豪情所激,陆霄眼眸中激动难平,继续最前方的两块墓碑看去。 “嗯?竟然是一片空白?”陆霄心中不解,继续看向最后一块墓碑,同样还是一块空白的石碑。 “怎么会如此,既是坟冢,便当有死者身前的记述啊?不该没有记载的,难道他们没有入住陵园的资格,所以不被镌刻墓志铭?”陆霄小声地念叨着,对于两块空白的石碑有着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既然能登临刀冢,自然不会没有资格。”正在此时一声清秀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 “谁?”正在疑惑中的陆霄忽然听见这道不知名的声音,顿时面色一惊,身体蓦地回转,警惕盯着身后声源传来的方向。 “这样被一个小鬼反问,千百年来还真是头一遭。”如清风拂面的儒雅之声随着一道白色身影的走出缓缓传来,整个陵园顶上的萧萧凄凉都随着这道身影的到来而有着不自觉地消散。 陆霄紧盯着来人,一袭宛如月华点缀的长袍笼罩在修长挺拔的身姿上,散出一两缕发髻的火红长发被一个质朴的草环冠束在头顶,星眉微扬,其下的一双有如黑夜中九天谪落的星辰的眼睛荡出一种脱凡的飘逸神采,面冠如玉,整个人如同一位翩翩俏公子,只一眼便令人生不出哪怕一丝的不适。 这样的一副放在大陆上足以迷醉万千少女的俊俏面容,纵使陆霄是男的,也不得感到一阵惊艳,甚至怀疑这样的容貌是否是错生了性别。 第七十六章 陆霄的碑 “你到底是谁?”惊艳归惊艳,陆霄眼底的警惕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虽然知道一个能够在诸多刀圣埋骨的陵园中出现的人不会是如何的穷凶极恶,但这样突兀地到来,总是会引起人心里的谨慎。 “我说小鬼,难道在询问别人的同时不应该先自报姓名吗?”男子星目中闪过一丝玩味儿,饶有兴致地看着陆霄说道。 “我不叫小鬼,我姓陆,单名一个霄。我的自我介绍结束了,该你了。”陆霄眼中一阵闪烁,倔强如他并不打算为男子眼中掩藏不住的戏谑买账。 “哦?陆霄?有意思,取直入云霄之意吗?啧啧啧,志向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呢?”男子自顾自地言语着,似是感觉到了陆霄眼中涌起的怒意,接着说道:“至于我嘛,就是这儿的头儿,这里的一切都归我管,换言之,就是这块你口中的陵园的主人,嗯,这么介绍应当是没错了。” “陵园的主人?难道不该是师尊和那位老者吗?”陆霄听完男子的介绍,眼中有些生疑。 “师尊?”男子仔细品味着陆霄口中称呼的“师尊”,眼中带着一缕认真之色重新打量着他,嘴角弯起一抹邪异的笑,轻笑道:“哦?老杜也开始收徒了吗?虽然你小子实力看着不怎么滴,酿酒天赋还行嘛,竟然能让老杜看上眼,我想想,有多少年了,从我来到这也好几千年了,老杜先后拒绝了多少人,一,二......算了算了,不数了,最烦的就是记数了,反正你小子走了大运就是了。既然你小子已经被老杜收为徒弟了,那我怎么也得做点什么,嗯,这样吧,你以后每次进来就给我带几瓶上好的佳酿吧,也不用太好,过五品的就行,我这人嘴不刁,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啧啧,我说那两个老东西怎么整天有酒喝,感情是碰上这个倒霉小子了,不过以后我也可以享福咯——想想都怪激动的,好像我也近千年没有喝过酒了吧。”男子嘀嘀咕咕说了一堆,在话痨这个毛病上完全可以和老杜相媲美,陆霄听到了一大半,后面一点却是没有听清,只看到男子自言自语说的什么起劲。 “五品?我说大哥,先不说我答不答应,我也才刚刚拜师而已,连喝了十八碗酒勉强才过的关,自己还糊里糊涂的,就被送到了这里,别提五品的,就说一品的,我还指不定什么时候酿得出呢。”陆霄没好气地回应道。 “十八碗?”男子很细心地从陆霄的抱怨中分辨出了这个数字,星目下闪过一丝了然的光泽,“酒可以先欠着,有老杜的指点,成为五品酿酒师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先欠着?诶,我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要供给你酒了?说的还怪自然的。”陆霄没好气地嘀咕道。 “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想要好处是吧,可以,只要你答应以后每次过来都带来好酒,绝对少不了你。”男子将陆霄眼底的狡黠尽数收入,长袍中无风而起,有一丝睥睨的超然传荡而出。 “嘿嘿。”陆霄一听有好处立即收起了脸上假意的苦闷,男子的身份自打他说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开始,他便不再怀疑,一是有着之前见识过老杜和老者的经历,他相信若是这片陵园中真有古怪也绝对是有益于他的,若要害他他们完全不必这么拐弯抹角;二是完全出于自己心中的感觉,也不知为何,自打男子出现开始,他心中除了一开始的紧张外,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恶感,甚至连慌张也没有,仿佛对方就像自己阔别千年的老友一般,有着说不出的熟络。 有着这两层原因,陆霄便开始着手向男子讨要些好处,之前之所以说出老杜是自己师尊便有着拉关系的原因在里面,只是陆霄低估了对方不知多少年的江湖阅历,只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意图。 “能有什么好处?”既然把戏被识破,陆霄也不再装可怜了,神情一变,顿时变得格外抖擞。 “你小子,脸变得还真快。”男子扫了一眼陆霄听到好处几欲流口水的模样,顿时苦笑一声,“放心,少不了你的,只要你答应每次来都给我带两瓶五品以上的佳酿,好处有多少给多少。” “哈哈,别说两瓶,十瓶我也允了。” “嗯,那就十瓶吧。” “额,大哥,开个玩笑,别当真哈。”两瓶的话陆霄咬咬牙倒是还有信心给弄到,十瓶的话就算他倾家荡产也决计弄不到的,至少他现在还没听过地周郡附近有出售五品佳酿的,赶紧把自己夸下的海口给圆了过来。 “你之前不是一直疑惑为何这里六块墓碑却唯独留下两块空白的不刻墓志铭吗?”男子目光一转。不再计较陆霄有些狡猾的嘴脸,而是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两块空白墓碑上。 陆霄点了点头,脸色重新恢复了先前疑惑的模样。 “这其中一块,暂时你没必要知道,若是日后修为到了,我再与你细说,至于剩下的这一块,呵呵,却是为你准备的,更准确地说,你已经有一半的名字刻在上面了。”男子冲着陆霄莫测地一笑,言语中的平淡在陆霄听来却满是森然。 “为我准备的?怎么可能,我可没准备现在就慷慨赴死,除非我是——你是说——”陆霄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一变,眼中有着一丝惊悚的恍然。 “终于明白了?”男子身形如同轻风一般掠过陆霄,落到那剩余的两块墓碑前,伸手抚了抚碑角,缓缓说道:“从你一来到这,我便看出,你身上有着修罗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你所修习的功法也是历代修罗所修习的三大功法之一,修罗力罡,我没有说错吧?” 第七十七章 分成三份的传承 没有理会陆霄眼中的震惊,男子眼中有着一抹追忆,缓缓道来:“修罗力罡,一共包含有九种变化,汇聚形意神三种形态,一旦修有所成,普天之下莫不是脚下之土,何处都可以去得。作为修罗毕生的三大功法之一,虽然并不属于核心,但放在大陆上也是属于上上之选,能够习得它就说明你已经选择了修罗这条路,而且越往后随着你逐渐探索出其中的奥秘,你只会越来越沉迷其中,如此,你说将你刻在上面是不是只是时间早晚?” 陆霄震撼于男子的话,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修罗力罡的逆天他自己心知肚明,包含了三十三个穴窍的修炼放眼整个大陆也绝对不会超过一手之数,然而这样一部逆天的功法在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男子口中,却还不是最为核心的一部,那其余两部功法究竟会有多么变态? 一想到此,陆霄眼中不由升起一丝狂热,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余两部功法的介绍甚至于它们的下落,至于自己到底会不会被刻在这块墓碑上倒是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呵呵,这就抵挡不住它的诱惑了吗?”男子冲着陆霄一笑,说道:“想知道剩下两部尤其是最核心的那部功法的下落,就与我之前所说的你已经有一半身子刻在碑上有关了。修罗传承因其的逆天与变态一向招人眼红,器武大陆上不知有多少个势力想要将其据为己有加以研究,然而几千年过去却从未有人成功过,最为接近成功的一次就属一千年前修罗四世所遭遇的那次变故了,刀圣山设计引他前去,先后布置了不知多少重陷阱,埋伏了不知多少刀圣级的好手,可还是没有成功,虽然四世还是难免一死,可传承依旧没有落入那群道貌岸然的市井之人手中,你可知为何?” 陆霄看着男子递过来的询问目光,随即摇了摇头,心中却在为刀圣山的作为感到深深的不耻,堂堂圣地级的存在竟也会设下埋伏对付修罗四世,不管二者的恩怨有多大,行径却足以称之为卑劣。 “因为修罗传承根本就不在修罗的身上,而是在这。”男子眯着眼,修长的手指向着身前的四块墓碑一指,道出了其中的关键。 “在这?”陆霄有些蒙了,眼中震惊地看着身前的四块墓碑,他明明记得当初自己获得修罗力罡时他明明就在修罗戒之中,以当时的情形来看,它根本就是被慕容冲师尊带出了刀域很久,怎么又和这座陵园扯上了干系。 “修罗因血而传承,他的功法在当世修罗存在时被携带在身上,可如果当世修罗遇难,则会被重新传回到刀冢之中,有我再次将其投放到大陆之中,等待下一个有缘人的到来。”男子微微一顿,继续道:“以往每一次,三部功法都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机缘一到也只会被一个人得到,只是唯独这一次,因为期间的一些变故,功法被我分成了三个部分分而投出,也就是说,届时,将会有三个人共同参与修罗的真正争夺,能活下来的就将会是这一世中在大陆上行走的修罗,同时也将会是这块墓碑真正的主人,而你,就是这三个人其中之一。” 当男子轻描淡写地将相关传承的真相说出后,陆霄面色微变,却没有因为将来的三存一的厮杀有太多的恐惧,未来的事情太过多变,他不会去考虑眼下连头都摸不清的前路,而是将更多的重点转向男子所说的话。 “既然你说传承分为了三份,那么将来能够被刻入碑上的人也就是说有三个人选,你又凭什么说我已经半个身子刻在了碑上?”陆霄略作思索,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凭你现在站在了墓前,凭我此刻还在跟你讲述其余二人根本不知道的真相,你说这样够把三分之一的可能提升到一半吗?” 面对男子的反问,陆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当初以为是天将福泽的机缘如今看来竟然还隐藏着杀机,要说心中没有一丝苦恼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自打老爹离开后,陆霄便戒掉了自怨自艾,男子说的没错,即便他现在所修习的功法并不是最为核心的一部,甚至比之另外一部如何也不得知,但他胜在自己了解的早,接触的早,如此的先机将为他为未来的厮杀赢取更大的可能,将胜算从三分之一提高到一半却是足够了。 “你不怕?”男子微眯着眼,看向平静地有些古怪的陆霄颇感意外。 “怕?为什么要怕?”陆霄昂首与之对视,“我手上握有令天下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修罗传承,哪怕只有三分之一,也不知有多少人为之趋之若鹜,说是天大的机缘也不为过,我为什么要怕?就算未来还有两个人想要从我手中夺过这部修罗力罡,但我就是好欺负的吗?即使修罗力罡不是最为核心的一部功法,我又何惧之有,成事在人而非功法,不是吗?” 陆霄瞥了一眼男子,随即笑道:“再说,退一万步说,我不是还有你吗?不就是五品的酒嘛,大不了我去偷去抢就是。” “呵呵,你小子倒是会顺杆爬。”男子没有回避陆霄口中表达的意思,反而淡淡一笑,算是变相应允了。 “既然现在可能有三个人获得了功法传承,那么可不可能通过功法的关系感应到彼此?”男子的应允让陆霄心中大定,略一犹豫,道出了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他曾经在怪谈志异上见过有些一体的功法,修炼者彼此间是可以感应的。 “不会,宿命的相遇自是不可能这么早,放心,距离你们的相遇还有很久的时间,怎么,你怕?” “怕?没那么夸张,我只是担心,毕竟我现在还只是淬骨期的入门阶段,天知道那两个获得功法的人是不是在世间活跃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少了几百年的差距,万一老怪物感应到了我修炼的功法,那我岂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陆霄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第七十八章 男子的馈赠 “老怪物?我怎么感觉你小子这是在骂我?”男子扬扬眉,佯怒道。 “你那是心虚,我以后可还要靠你活命的,骂你?我会做得罪你的事儿吗?我现在可是巴不得把你八抬大轿抬到我的住处,好生酒水像祖宗一样的供着,谁没事儿闲的去得罪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妖怪。”最后一句话陆霄压低了声音,可男子的来历岂会凡俗,一身实力早不知道高到哪去了,眼中划过一丝妖异的笑意,嘴上却是未予争论。 “好了,你来这的时间也够久了,老头子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该是送你回去的时候了。看你小子实力这么低,就随便帮衬你一下,可别忘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捎上五品的佳酿。”男子话音未落,按在碑角上的手便朝着陆霄一挥,一股银色的光芒顿时将陆霄整个人如同蚕茧一般包裹住。 陆霄还在惊疑之中便感觉一道舒服到骨子里的光华在自己体内流转,还未来得及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被华光遮蔽的眼前忽然多出一片阴暗,跟着一阵痛入骨髓的惨叫声从他口中蓦地发出,响彻在陵园之中,为这片刀冢的平添了一分悚然。 光茧随着男子手中动作的翻转彻底消失在陵园的上空,徒留下陆霄惨绝人寰的叫声还在墓碑连结的土地上一遍遍的回响。 男子嘴角弯起一抹恶趣似的笑意,眼中注视着陆霄消失的天际,缓缓说道:“小子,下次记住,不要随便中伤一位老前辈,尤其是他的年纪。”语落,手臂下消失的半块墓碑随即再度圆满,如同先前不曾缺失过一样。 那方无尽天地下还在饮酒的老杜二人被陆霄口中突然传出的一声痛苦的嚎叫惊得眼皮一跳,纷纷将目光转向已回过神来满地打滚的陆霄,此刻的陆霄虽然还是先前醉酒时的满面通红,但面色早已一通拧结似得扭曲,仿佛承受了什么非人的酷刑一般,口唇发白下只余下阵阵的嘶吼,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异常的艰难费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一怒?”老杜看着满地找牙的陆霄,喉咙一阵涩涩涌动,眼底有着一抹慑人的惧意,捅了捅老者的肩膀,说道:“陵园的那小子不是脾气挺好的吗?怎么会这样?还是说陆小子干了什么刨人祖坟的‘大事’” 老者看着陆霄印有印记的右臂微笑不语,以他二人的目光怎会看不出此刻的陆霄虽然还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但又何尝不是面临着一场巨大的造化,右臂上的骨骼经脉随着他口中响亮的哀嚎发着阵阵韵律似的波动,虽然只是精气神体,但之于肉身上怕也有莫大的功益。 “也该是时候送他回去了。”老者长袍一卷,随即将陆霄的身体移出了这片无尽世界。 “啊——” 周成听到陆霄的一声惨烈的嚎叫,连忙端着自己捣好的草药来到陆霄的床旁,看到陆霄整个人像诈尸般半坐在床头,面色已不如之前的苍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异样的潮红,眼中顿时升起一股喜色。 “陆师弟,你醒啦!”欣喜地喊了一声,周成用捣好的草药将陆霄身上已经干巴了的部分重新替换下来,动作很是仔细小心。 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清凉之感,陆霄瞬间从异世界中回过神来,止住了口中的尖啸,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本在铁石林做任务时受的伤在草药的作用下已然尽数结痂,伤口上甚至开始长出新肉,能够恢复的这么快,他的体质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自然也离不开周成的照顾。 “谢谢你了,周师兄。”陆霄看着拾掇完干巴草药正忙不迭地取来凉水供他洗漱的周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暖意,当初这个因为自己接酒鉴任务而大开盘口的商人师兄,如今却像个仆人一般小心地伺候着伤后的自己,陆霄能感觉到周成的一片诚心,并没有参杂着其他的成分。 “呐,陆师弟,你见外了吧,我的命要不是你,早在铁石林里丢了好几回了,哪还轮得到在这里好好地站着。我这人平时虽爱耍些小聪明赚点小钱,但做人要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得,陆师弟屡次相救,若是在你昏迷的时候还不能照顾好你,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你说是不?”周成有些不以为意,看到陆霄完好如初地醒过来,他整个人也是松了口气,陆霄的伤口长得也快,也不再需要他去采药了,这样他总算可以去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儿了,比如替他师尊收购剑石。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周师兄,不然我哪能好的这么快啊。”陆霄顶着右臂上的疼痛和脑袋里不断传出的眩晕感,强行活动了一下躯干,发现确无大碍后,笑着对周成说道,“对了,周师兄,我躺了几天了?” “今天是第六天,我说你小子啥大毛病也没有,睡的倒是怪香的,要不是看你小子还有呼吸,我说不准就把你埋了顺道立个碑了。”周成没好气地瞪了陆霄一眼,接着说道,“我请我师尊过来看过,他说你可能是当时在铁石林中消耗过度,身体承受不住暂时陷入了休眠,睡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现在看来,我师尊真的是神医妙手,你果然睡饱了就自己醒过来了,看这样子,精神好的很嘛,妈的,你得陪我这段时间照顾你损失的生意钱,两瓶好酒!”想了想,又随即补了一句,“你小子可别想着讨价还价!两瓶酒,不二价!” “六天了!”陆霄对于自己的“休眠”时间也感到相当的震惊,想着自己在印记世界中耽误的时间,应该也没那么久啊,思来想去找不到原因,索性也不再去想,扯了扯胳膊,顿时又一阵刀绞似得生疼,心底顿时将刀冢中的男子问候了千八百遍,一想到当时在印记世界中刻骨的疼痛,心中当即一阵后怕,整个手臂就如同被人生生地塞进去一把刀一般,偏偏速度又慢的离谱,那种刀尖磨着骨头前进的痛苦丝毫不弱于凡俗中的凌迟,甚至比之更甚,只要一想起,便一阵头皮发麻。 第七十九章 新的格局 “如此说来,我确实睡的够久的。”陆霄从床上跃下,牵扯着右臂的疼痛一阵呲牙,问道:“那铁石林的任务就这么结束了?” “具体怎么结束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自己也是被抬回来的,总之这次的任务确实告一段落了。”周成没在意陆霄话里的深意,放下药碗,捋了捋身上的尘土,说道:“不过由于我们之前出色的挖矿大业加上期间斩杀的鬼剑宗弟子,我们小组成功地夺得了此次任务的头筹,二师兄已经去认领奖励了,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那可是剑石啊,想想日后的修炼有着剑石的辅助,不知要令多少师兄弟眼红噢!” 周成兴奋地舔了舔嘴角,对即将到手的奖励感到颇为激动,殊不知他眼中珍贵异常的剑石在陆霄的修罗戒中足足装了上百枚。 “那有关欧阳笑的消息你可曾听到过?” “怎么没有?”周成一提起这个,八卦之心马上就震颤开了,小心地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欧阳笑当初想要继承祖师爷的那柄流云剑,却不想剑没拿到反而把自己的云光剑体弄丢了,一回到宗门便被他的师尊召过去了,想来日后的地位怕是大不如前咯,这事儿现在在门中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想来他日后的地位怕是大不如前咯。” 陆霄点了点头,当日之事他也在场,虽然知道欧阳笑失去剑体后会失去以往的地位,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想来也是当日有众多其他宗门弟子在场,纸终究包不住火的缘故吧。 “能被宗门看重就是因为他的价值,现在价值没了,被弃之一旁那也是注定的,陆师弟,你可要看开些,这就是我们修炼中人的人生。”周成以为陆霄没有看开,故而饶有深意地说教了一番。 难得见到周成这样严肃且认真地说一番话,陆霄愣了愣神,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了认同。 “好了,既然你没事儿了,我也得抓紧回去修炼了,天杀的,被你耽误了几天时间,明显拖了我修炼大道上的后腿,你可一定要记得赔偿啊!”周成一边朝陆霄摆摆手,一边向外走去,嘴上还不住嘟嚷,“倒是怪了,去铁石林走了一遭,大家都开始纷纷突破,我才刚突破望气期不久,这就又有突破的契机了,难不成我老周真是个武道天才?” 陆霄目送周成离去后,眼中略一思索,稍作收拾后,也随即从房门中蹿出,向着以往修炼的那处密林赶去。 印记世界一行,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收获也是颇丰。且不说遇见了拜了嗜酒如命同样在酿酒上很有造诣的老杜为师,就连陵园一行,也是获得了莫大的好处。 陆霄将上衣撂下,顶着清凉的山风看着自己裸露的右臂,此时的印记已经彻底地完成它刺青似得伪装了,三条翼状的纹理环绕两侧,看上去有些像一柄缠着紫绫的长刀,再也看不出其他的痕迹。 将两只胳膊平放在一起做对比,能明显感觉到右臂上透出的仿佛深居庭院中少女的白皙,细细看去,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抹晶莹,好似深山中采出的璞玉一般。 “这就是老妖怪送予的礼物吗?”陆霄双目在右臂隆起的筋肉上一阵凝神,倘若这便是陵园中男子所言的好处的话,那之前的痛苦倒也算不上白受,“就是不知此刻的右臂能役使多大的气力?” 随意地朝虚空挥了几拳,顿时一股澎湃的劲力从手臂上绵延而出,隐约能听到一丝破空之音在耳边划过。 陆霄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没有动用内气的情况下挥拳已然有这般效果,那若是动用内气呢? 平复下心中的激动,陆霄双目微凝,随即一抹刚硬霸道之色从中升起,右臂向后一拉,身子跟着一个前冲,蓄势好的右臂猛地一拳向前贯出。 轰——巨大的轰鸣声从陆霄身前的大树上传来,拳身印着的树干随着轰鸣音的稀落哗然裂开,露出中间的一道通透的孔洞。 “全力役使内气下,竟能达到一百五十马的程度!”陆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被自己轰开个口子的大树,“如此气力,就算一个望气巅峰的人不小心被我砸上一拳,只怕也要报废吧,毕竟凝神期的气力才不过一百五十马,我眼下的全凭身体,只怕并不输于一般的凝神期了。” “不知道卸去内气后,气力能达到一种什么样的地步?”陆霄散去右臂上凝集的内气,再度一拳向前轰出,原本就已晃晃悠悠的大树瞬间倒塌,树叶散落一地。 陆霄收回拳身,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沉默了少许,随即轻笑道:“人本就不能太过贪心,光凭拳身能达到一百一十马左右的气力,放在寻常淬骨期的人眼中早就乐开花了,我竟然还不满足。” 哂笑着摇了摇头,陆霄随即盘腿坐下,方才全力役使内气之下,他感觉自己体内蓄积的内气一阵翻滚,冲击着脉络鼓胀似得生疼,他知道这是要突破的征兆。 一个时辰过后,陆霄从入定中睁开双眼,眼中有着一缕夺目的光泽射出,整个人看上去明显要比之前精神许多,精气神隐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更是有隐隐向上突破的迹象。 淬骨巅峰的确不是陆霄此刻能达到的终点,只是他不想一跃从淬骨初期到达望气期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故而强行止住自己突破的步伐,转而将剩余的还颇为饱满的内气用来冲穴窍。 修罗力罡作为修罗传承中的三大功法之一,如果能在上面取得不错的进展,那么对于他日后将要面临的厮杀都有不小的作用。 又是一个时辰过后,已是日照当空,陆霄这才缓缓从地上站起,右臂上的筋肉如一条条山蟒游弋在臂间,其中似乎隐藏着爆炸般的力量。 “九个了,距离第一阶段的十一个只差两个了。”陆霄眼中传出一道慑人的光芒,随即向着住处走去。 第八十章 邀请 陆霄刚走进院落便看见周成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一脸急切地在等待着什么。 “陆师弟,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一见到陆霄回来,周成连忙跑上前去,一把拉过陆霄,说道:“快点,进去吧,我大师兄可是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你大师兄?”陆霄一脸疑惑,不清楚周成的大师兄来找自己所谓何事,在周成使劲地拉扯下踏入了自己的房间。 一入房门,便看见一个身着紫杉,腰间佩戴着一块唯有核心弟子才有资格拥有的令牌的年轻男子,面白冠玉,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有一股儒雅之极的气质从其身上流转出,双目星光点点,隐约有一股掌控似的意味婉转其中。 “这位想必就是陆师弟吧。”男子一见陆霄走进,脸上随即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朝一旁的椅子一摆,示意他坐下,一点也没有反客为主的拘束。 “我是周成的大师兄,叫历云,你也可以和周成一样,称呼我为历师兄。”历云羽扇轻摇,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超然。 “不知历师兄光临寒舍,所谓何事?”陆霄并不为历云身上传出的气质所动,眼神微微一转,同样淡淡地说道。 “历某这次前来,一则是来为陆师弟捎上此次任务完成后的奖励,二则——”历云将准备好的布袋递到陆霄面前,说道:“则是为了与陆师弟分享一件喜事。” “喜从何来?”陆霄接过布袋,低头随意一扫,确定了其中的东西后,抬头问道。 “我师尊听闻你在铁石林中的表现,想要收你为徒,只要你的修为一突破望气期,就正式定为亲传弟子,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七师弟了,你说这不算是喜事儿吗?”历云剑眉一扬,颇为淡定地扫了陆霄一眼,他相信以他师尊的来历加之他亲自前来,陆霄没有丝毫拒绝的道理,一声大师兄是肯定要坐实的。 “不必了,我已有师尊,虽然二长老是宗门大佬,但我并没有另投他处的想法,所以还请历师兄向令师尊说明,在下先在这说一声海涵,倒是辜负了历师兄和令师尊的一番美意了。”陆霄正视着历云,眼中没有丝毫躲闪。 “哦?”历云眉头微蹙,他曾设想过陆霄在面对自己的邀请后做出的多种反应,可却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拒绝,在他看来,能够入得了自己师尊的门楣,对于任何一个外门弟子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殊荣,而眼下这份殊荣就这样被弃下,若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陆师弟倒是看得开,也罢,反正都属同门,拜在谁的门下不是拜呢?”沉默了小许,历云淡淡一笑,大有深意地看了陆霄一眼,起身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再叨扰了。” 陆霄没有理会一旁周成对自己的挤眉示意,起身相送,就在历云二人即将走出房门时,忽地原地一滞,说道:“历师兄,这次的铁石林之行,目的不在剑石矿吧?” 闻言,历云微微一顿,转过身来,仔细地看了陆霄一眼,缓缓说道:“你既已知晓,又何须再问?”想了想,随即又补上一句,“陆师弟有如此心思,不能同拜一师倒是有些可惜了。” 陆霄盯着历云二人消失在庭院中的身影,眼中有着一丝微光划过,“真正的目的果然还是为了那柄流云剑吗?” 此时,天剑山侧峰上的一处洞府中,当初在铁石林为天剑门一众撑腰的长老云邪子正坐在上座,听着下面风轻扬的汇报。 “欧阳笑现在如何了?”云邪子须眉皆张,红润的面色根本看不出一丝老态。 “小师弟自从失去云光剑体后,整个人浑浑噩噩,显得异常低迷,终日将自己锁在房门中不予见人。”风轻扬躬身道。 “哼,废物就是废物,本来还想着借由他的剑体去收来老怪物的流云剑,他倒好,剑没落着,连剑体也被顺带收去。这老怪物为人倒是小心,竟还留了一道神魂附在剑身上,也罢,没有得到流云剑只能说明组织的实验还没有彻底成功,血脉的契合还是不够,如此,之前从那小子身上凝练出的精血也都扔了吧。”云邪子翻手取出一个玉瓶扔到风轻扬手中,眼底有着一抹可惜滑过。 “是。”风轻扬接过玉瓶,感受着瓶中传来的一丝心悸的波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被很好地遮掩。 “如此,你便下去吧。”云邪子挥了挥手,示意风轻扬离去,想了想,又再次说道,“这次在老怪物的剑冢里还有几个我们本门的小家伙,好像都是老二的弟子,避免出现一些意外,你找个机会把他们解决掉吧。哦,对了,把欧阳笑也叫上吧,组织在实验彻底成功前,不希望有类似的废品出现,到时一并解决了。” “遵命。”风轻扬眼中的讶异一闪即没,躬身领命。 “这次任务完成后,你便可以去分部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向组织汇报,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谢师尊!”风轻扬一听到自己可以去分部,顿时脸上升起一股激动之色,朝云邪子深深一拜,这才兴冲冲地离去。 空旷的大殿在风轻扬离去后显得寂静异常,云邪子端坐在正中的紫金座椅上,一双布满褶皱的老眼露出其下的两道深邃目光,口中发出轻微的响动,“天剑门该是易主的时候了,老二,我的秘密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发现多少了,你又可知道我距离化器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了?” 侧峰上的一切陆霄都无从得知,更不知道有一场关于他的诛杀方案正在悄然地酝酿,此时的他正在酒坊中,为酒魔赵长老担当酒鉴的工作。 本来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去酒坊的,毕竟修为才刚刚提升需要进一步的巩固,可还没等他巩固结束,耳边便响起了他师尊老杜的声音,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陆霄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印记中的那俩老货酒瘾又犯了,如此才催促着他去做上门“要酒”的勾当。 第八十一章 酒魔的震惊 “天明子,灯笼草,龙角槐花......”陆霄细细地品了一口碗中的酒,脑中没有经过一丝思索便张口说道,“里面共包含了十二种成分,其余十一味小子都有幸得知,只是这剩下的一味类似于某种兽肉的成分小子却不知道了,还望师尊赐教。” 陆霄躬了躬身,虚心地向面前素有酒魔之称的赵长老请教道。既然赵长老都已承认他记名弟子的身份,叫声师尊也毫不为过。 赵长老看着陆霄若有所思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看来你在品酒方面确有其过人天赋,这碗准四品的火蟒酒取了十一种草药融和其中,而最为核心的便是火蟒的肉,加起来十二种成分掺在一起,以草药的温和中和了火蟒肉的急火之性,独留下火蟒身上的活血冲络之劲,品用后可感觉身体脉络扩张,辅助内气的容纳。” 陆霄点了点头,方才酒一入腹,他便感觉身体四周脉络一阵火热,有着一丝仿佛在冬日里取暖的舒适之意,稍稍一感觉,果真感受到脉络轻微扩张的特效。心中随即腹诽,要不是某酒鬼把酒力大部分都吸收到了印记之中,估计他眼下的脉络扩张能更为的明显。 “小子,既然你已经喊我一声师尊,那我也不好驳了这一声师尊的面子,今后你便跟着我在酒坊中酿酒吧,我也正好缺个搭手的,若是你能从中学到什么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我自认酿酒上有些造诣,可却走的旁门,当初被我师尊赶出师门时他便令我此生不能收徒,以免误人子弟,如今收了你做记名弟子已是大大超出当年对师尊的承诺了。”赵长老淡淡说道,眼眸中却是有着一丝黯然划过,似是陷入到了某种追忆之中。 陆霄有些意外的看了赵长老一眼,想不到在宗门内素有酒魔之称的赵长老还有这么一段心酸的往事,听他之言,他似乎还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剑门之人,而是因意外才从原先的宗派来到了此处。 不得不说,酒魔的提议陆霄还是有些心动的,虽说在酿酒上他已经拜了老杜为师,可老杜居住在印记之中,所谓的教导大都是以言语相教,没有真正于酿酒上的体验,只是,若是答应了他,那自己是不是有些对不起老杜师尊啊? 正待犹疑时,陆霄心中忽地响起了老杜的声音,“小子,不要犹豫,答应他。我老杜教徒从来都不介意那些规规矩矩,所谓达者为师,这老小子虽然酿酒技艺一般,但对于酒效的理解却独具一格,跟他学学,或许你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老杜的话令得陆霄心头大定,现下唯一的顾虑就是,若是一心跟着酒魔酿酒那自己的修炼怎么办? 似是看出了陆霄的顾虑,酒魔朗声一笑:“你小子,放眼整个天剑门想要在我边上学习酿酒的不知有多少人,放到你面前倒好,还顾左顾右的,是不是怕跟我一道酿酒会影响你的修炼?” 陆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修炼你尽管修炼便是,我让你酿酒又不是把你锁在酒坊里,至于你每日的讲习,我自会和你师尊说说,你可以不用去了,以你眼下的修为自行修炼也并无不可,若是有疑问再去询问不迟,这下你可还有顾虑?” 酒魔的话令得陆霄大喜,原本他就比较烦恼每次的讲习,他一个修刀之人去听关于练剑的种种实在是难以提起兴趣,如今酒魔出面正好省去了这个烦恼,可以空出大片的时间用以修炼修罗力罡,岂能不开心?当即,面露惊喜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再无顾虑。 素来沉默寡言的酒魔今日破例说了这么多话,大抵只是看重了陆霄在酿酒上的天赋,想要教授他一些酿酒的知识,陆霄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在感恩酒魔的同时对于酒魔有意无意的教授也是更为用心的学习和领悟。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省去了剑术考核的烦恼,陆霄除了继续开辟穴窍外,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酒坊里,而取得的成效也是相当显著。 黄级中阶的精气神体对于他酿酒时的领悟简直就是一件作弊利器,往往只需酒魔的随意一点他便能跟着举一反三,加之他在对事上独到的专注以及对酿酒本身的喜爱,只短短几天功夫,他便成功地酿制出了几种一品酒。 如此惊人的天赋,即便以酒魔的镇定还是忍不住惊为天人,心头惊喜的同时更是撇去当初只是想要随便教习一些常规的酿酒技艺的想法,转而全心全意地教授,至于当年对他师傅的承诺,更是被抛诸脑后,并不是他背信承诺,而是在这样一块上好的璞玉面前,他没办法容忍自己就这么错过。 酿酒天赋?五品?六品?酒魔不清楚陆霄的天赋究竟在几品的等级,但就算比之当日在宗门里有幸见到过的七品天赋、在精气神鼎中差点就凝结出黄级精气神体的妖孽也不遑多让,试问有谁能在初次酿酒时便能有十成的把握将酒酿出,即便只是一品的酒,就算是二品甚至三品的酿酒师,也无法保证出酒的十成成功率,可眼下这个在手法上仍略显稚嫩的少年人却做到了,这叫他如何不震惊?又如何不欣喜? 其实关于一品酒的酿造,陆霄虽然天赋俱佳,但确实漏说了一点,那便是当初在仙岩镇时,他便在林强的帮助下侥幸酿造成功过一次,说是初次酿造,多少有些水分在其中。 “陆小子,以你现在酿制一品酒的成功率,已经可以算是一名正式的一品酿酒师了,多差的只是得到具体的来自酒神阁的认证,我观你精气神十分饱满,可曾之前有过际遇?”酒魔强行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看了一眼陆霄饱满的隐有灵光溢出的天格,略带好奇地问道。 第八十二章 酿制结庐酒 “际遇?”陆霄故作疑惑,沉思小许,缓缓说道,“如果说比较特别的话,就是我当初在小镇酒馆里当酒童时有幸得到一位老者的赏识,他给了一枚通体红透、模样却似婴儿的果子,因为它样子的古怪,我当时还有些不敢下口,犹豫了好久才把它吞下。” “通体红透、模样却似婴儿状,莫非就是传说中可助人凝结精气神体的开天灵果?”酒魔略一沉吟,眼中随即爆出一道慑人的惊芒,口中连连道:“难怪了,难怪了,我说看你酿酒时对于药草融合的把握异常之高,只道是你精气神异于常人,竟然是吞服了开天灵果这等开辟精气神的神物啊,你可还记得那位老者的模样?” 陆霄看了一眼酒魔神色中的急切,略作思忖,摇摇头道:“没有,当时老者似乎只是匆匆而过,身上罩着一块漆黑的斗篷,辨认不出模样,给了我那个果子后便离开了,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听完陆霄的诉说,酒魔神色中狂热褪去,逐渐换上一抹颓然,“能随意拿出一枚开天灵果与人的定是一位酿酒的大师啊,可惜不能与之一见,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说完随即看了陆霄一眼,眉目中多出一些喜色,“你小子可真是好运,连开天灵果这等神物都能吃着,这要是让人知道,真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欲裂恨不能剖开你的肠胃取出来一观啊。” “这么夸张?”陆霄身子一缩,显然是被酒魔的话吓得不轻。 “哈哈,很夸张吗?你是不知道这枚灵果的逆天功效啊,也罢便宜了你小子,可笑你竟然因为它的模样还不敢下咽,真是造化面前徒留惊叹啊!”酒魔老眼中难掩地露出一丝向往之色,在这等灵物面前,堂堂天剑门酒魔也终究还是一心生向往的凡人。 看着酒魔略显惆怅的表情,陆霄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他只是想遮掩自己具有精气神体的事实而随口根据百草纲中记载胡诌出的一件际遇竟然惹出了酒魔这么大的反应,那在百草纲中只有记载没有图解的开天灵果当真是那么神奇吗? “好了,际遇一说,可遇而不可求,遇到了就是你的福气,你既能有此命数,日后在酿酒上的成就必不会少,好好努力,切不可辜负了那位大师的一番美意。”半晌,酒魔从惆然中回过神来,看向陆霄随即勉励道。 “谨遵师尊教诲。”陆霄恰逢时宜地躬了躬身,点头道。 “听你之前的意思,你是想亲自酿制二品的酒?” “正是。”陆霄回答的很是坚决。 “既然你有如此决心,那便动手酿制吧,我在一旁看着,二品酒不比一品的,投入的心神将更为庞大,你且当心。”若是没有得知陆霄那番神奇的“际遇”,酒魔定然不会答应陆霄的请求,只是有开天灵果的神奇相助,他也想看看,这枚传说中的灵果会有怎样的奇效,“你想要酿制哪一种二品酒?”酒魔伸手在桌上的数种酒方中一指,询问道。 “二品结庐酒。”陆霄没有半点犹豫,说出了自己想要酿制的酒名。当初在仙岩镇时,他曾亲口尝过结庐酒的滋味,对于药性的把握更大一些,同时也是想借此来缅怀自己对强叔的思念。 一别数月,不知强叔现在过得可好? 备齐了草药后,陆霄便径直来到了酒鼎前。作为天剑门首屈一指的酿酒师,酒魔的酒鼎比之当日里在有福酒馆中见到的酒鼎不知好了多少,纯精铁打造而成的鼎身在常年酒气的熏着下,不但没有一丝锈迹,反而从那墨色的鼎身中透出一丝古朴之色,三足鼎下,有着一团充沛的地火在熊熊燃烧,一块同样青墨色泽的石板盖在火口上,用以掌控火焰的大小,光这一块石板便有数百斤沉,若不是陆霄气力惊人,能否自如地移动石板还是个问题,何谈掌控火候。 登上木梯上了鼎口,陆霄望着偌大一个酒鼎,深吸了口气,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结庐酒的酿制程序,开始将准备好的草药逐一投放到酒鼎中。 醉仙草,百绒花,风玉子,天麻......一共十几种药草随着陆霄的投放在鼎中慢慢地化开,随着药草香味地渐渐弥漫,陆霄的心神全部投入其中,手上握着可以移动石板的链索,开始慢慢地将地火充盈。 二品的酒不比一品那般简易,当初在仙岩镇中林强便与陆霄说过,想要掌控二品酒酿造的火候至少需要望气期的实力,当时陆霄只是心中惊讶于二品酒酿造的门槛之高,等到他现在亲身酿造时,方才体会到林强口中的艰难。 十六种草药在鼎中逐渐化为汁水,彼此相溶,陆霄全心关注着鼎中的情况,小心地*控着心神去限制草药相溶的成分。每一种草药都有其特效,融合的多少与先后对于成酒时的酒色及酒效都有莫大的影响,而基于十六种这庞大的基数,想要顺利掌控其中的融合先后与分量又谈何容易。 陆霄手握着链索的右臂小心地挪动着石板,地火喷吐的热焰照耀地陆霄的俊脸通红,额头上的汗水还未来得及流下便被热浪蒸发。 陆霄双目凝神地聚焦在已是满满雾气的酒鼎之中,脸上的红光如同烈日炙烤下的潮红,已经完成了十四种草药的融合了,只差最后两种了,一定要坚持住! 陆霄咬着牙忍着心神的巨大消耗所带来的虚脱感,天格处深藏着精气神的地方闪着一抹隐隐的银光,若是老杜在场,定会惊疑,那是精气神体快要离体的征兆,也是标志着精气神将要进阶的预兆,只是陆霄方才晋级黄级中阶不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又做出突破? 近日里,陆霄连续不断的酿酒使得原先饱满的精气神不断地消耗和恢复,加上之前在陵园中收到的馈赠,能这么快做出突破,既属意料之外,但同样也是情理之中。 第八十三章 进阶黄级高阶 只剩下最后一种了,再坚持一会儿,陆霄忍着脑袋中不住传来的眩晕,继续*控着心神帮助着最后一种也是最为关键的醉仙草的融合。 作为酒中最不可少的一部分,融合成功便正式成酒,但倘若失败,那么酒鼎中的流淌着的,便只是十五种药草糅合在一起的药汁。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陆霄心中有着近乎于疯狂的偏执,死死地用为数不多的心神*控着醉仙草汁的融合,手握着链索一点点地移开,火焰喷吐的越发高涨,三成,四成......九成,十成! 就在融合成功地最后一刹,陆霄几乎是强扶着木梯使得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从酒鼎上摔下,轻嗅着酒鼎中四溢的酒香,陆霄眼中随即升起一丝满足感,累死累活的,总算是成功了吗? 从酒鼎上下来稍作休息后,陆霄苍白着脸接过酒魔递来的酒碗,泯了一口碗中他刚刚酿造成的结庐酒,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在口中散开。 山有结庐,往来芳香! “这就是我酿造的结庐酒吗?”陆霄将碗里的酒尽数喝尽,眼中划过一丝怅然,强叔,现在霄儿也能自己酿制结庐酒了呢?您知道吗?老爹,你要不要也来尝尝霄儿酿的酒啊? “不错,酒的成色已属上佳,对结庐酒的酒意把握的还算中规中矩,你这第一次酿制,可以说非常的成功!”酒魔端着碗里的结庐酒,细细地品了一口,眼中满是赞赏之意,第一次酿制二品的酒便能成功,说是妖孽也不为过了吧。 “嘿嘿,都是师尊教的好。”陆霄嘿嘿一笑,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笑意,不忘拍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屁。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只是随便一提点,酿酒终归还是靠的你自己。”酒魔也是放声一笑,能看到陆霄的进步,他心中同样十分高兴,再次泯了一口酒,缓缓说道:“虽然我师尊勒令我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加诸他人,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上一句,结庐酒取之它结庐于山野的自由脱俗之意,你这结庐酒有几分这样的意思,但却算不得真切,以后在酿制结庐酒的时候,可以试着加入一些自己对酒的体会,不要只是循规蹈矩遵从酒方,须记住,酒方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古人可以制定酒方,那么我们又何尝不能加以改造呢?” 酒魔的话令得陆霄陷入沉思,的确,酒方是人制定的,那么同样被人修改又何尝不可?不得不说,酒魔的这一设想十分大胆,也难怪他当初会被他的师尊逐出宗门并勒令他不得“误人子弟”,想来定是与他这种有些叛逆的想法有关。 “加入自己对酒的理解?”陆霄琢磨着酒魔的建议,眼中闪烁不断。 “这只是我对你的建议,以后你终归是要走上属于自己的酿酒之路的,怎么选全凭你个人,我不做干预。”酒魔没有理会陆霄的深思,自顾自地说道。 “我会慢慢地尝试的,师尊,结庐酒本就如师尊所言取其自由超脱之意,若只是一味按照酒方酿制而不能凭借本心,那便失去了其中的意味。”陆霄略一沉默,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酒魔有些惊讶地看了陆霄一眼,心中也是有些惊疑陆霄的大胆,不凭酒方酿酒,虽然听着简单,可真能按其本心行事的,就算是酒神阁中的又能有几个?眼中欣慰之色暗藏,却是没有再多言。 “师尊——那我先回去休息了。”陆霄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脑中一阵撕扯地疼,仿佛自己的灵魂要被生生撕裂一般,面色苍白更甚,强忍着痛苦,向酒魔告别。 “嗯,独自一人酿制二品酒很是消耗精神,你且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再来。” 得到酒魔的应允,陆霄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自己的住处,一回到房中,便立马平息静坐,想要试图减缓脑中的疼痛。 只是无论陆霄怎么努力,脑中的疼痛还是剧烈难忍,毕竟是精气神上的事,与周身内气运行无关,哪怕手握着修罗力罡这样的顶级法门,他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咬着牙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 “小子,现在听我说,手掐印诀,平心抱气,归灵台而望神,守天格而精心,行神府归元......”就在陆霄无计可施之时,脑中忽然响起了老杜的声音,这如同溺水时出现的一根救命稻草,陆霄没有任何犹疑,便按照老杜所说一步步地变换着手印。 两个时辰过后,只见陆霄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蓦地腾出一丝醉酒后的熏红,紧闭的双目赫然睁开,一道饱含精气的目光从中射出。 此时若是有人在旁,定然可以看出,陆霄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虽然容貌未变,但气质却有如蜕凡一般,平添了一分超然之感。 两道剑眉中央随着陆霄起身的一瞬,多出了一道寸许长的银色光印,宛如一道凭空生出的竖眼,令得陆霄在看向四周时不觉多了一分清晰之感。 陆霄透过桌上的铜镜也看到了自己额头上的变化,只感觉似乎自己即便不用睁开双眼,也能清楚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 “小子,你就偷着乐吧,以区区黄级高阶的精神体就能开出破幻之眼,真不知道你在刀冢中收了多少好处,娘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老杜满腹牢骚的话在陆霄脑中炸开,光听那口气就知道这所谓的破幻之眼到底是有多神奇,竟连这酒鬼也心生嫉妒。 “破幻之眼,你是说我额头上这个吗?”陆霄疑惑地说道。 “你小子别再给我装傻了,信不信老子分分钟从印记中跑出来赏你几个爆栗。天杀的,老子当年不知道熬的多苦才开出了这个破幻之眼,你小子倒好,随便在刀冢里逛了一圈,出来酿了个破酒就开出来了,妈的,还有天理吗?”老杜的抱怨更甚了。 第八十四章 破幻之眼(两章 齐发了) “什么是破幻之眼?为什么你说的那么牛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老杜越说,陆霄越觉得疑惑,就以目前看来,除了感知周围更为清楚了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小子,你敢不敢再大声说一遍?没什么感觉,你想要什么感觉,暴爽还是高.潮?你以为这是啥?春药非得吃了后马上见效?”老杜爆炸似得声音响起,语气中似有将陆霄活剥了的冲动,“娘的,老天真是不长眼,怎么什么好运都落到你小子手上?为什么我老杜当年要受那么大的苦,你却像是白捡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妒英才吗?难道我老杜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人见了想投胎就注定要遭上天嫌弃吗?” “咳咳......”陆霄脑中适时地响起了老者的咳嗽声。 “我说,老头子你瞎咳嗽什么?难道我老杜说的有错吗?”嘟嚷了半天,老杜总算恢复了一丝平静,道:“小子,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跟我一副宝物当成大白菜的模样,我跟你说,你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所谓破幻之眼,顾名思义就是能看破虚幻,辨清真我。别以为这玩意儿听着很鸡肋,但我告诉你,器武大陆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凝出破幻之眼来,然而成功的却是万中无一,我记忆中的连我在内都不超过十人。十人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啊,就是你现在踏入刀域,告诉别人你有破幻之眼,会有数十条街的人跑过来想把它挖下来然后用特殊之法嫁接过去,你说它稀罕吗?令人眼红吗?” “这玩意儿也能嫁接?”陆霄伸手摸了摸额头,却没有感觉到有实物的存在,额头上依旧平坦光滑,没有任何东西附着在上的痕迹。 “哼,你以为?器武大陆究竟存在了多少年,连我老杜都不清楚,嫁接个破幻之眼很难吗?我这样告诉你,就是让你以后不要随便暴露它,如果被识货的人看出来了,你觉得会被人连头一块儿凿下来,根本不是危言耸听。”老杜话中带着一丝郑重之色,接着道,“你现在的破幻之眼还只是雏形,别人想要取下只需把你的神府一并拿下即可,若是日后你能使它成型,那么即便被人夺下,你也可以让它自爆,所以,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随便将之示人。” 陆霄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那究竟怎样才能使它成型呢?” “这就需要一点点运气的成分了,就如开眼时一样,充沛的精神力,适宜的时机加之一点点小小的辅助,不过相较于开眼的万不存一,令它成型则相对容易一些。不管怎样,能开出破幻之眼,是你的机缘所致,也同样证明了,你在刀冢中收到的那些老家伙的馈赠有多么丰厚。” “刀冢中收到的馈赠?”陆霄有些不明所以,他只记得自己收到了那个古怪男子的礼物,何来“那些”之谈? “这东西有些玄乎,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以后自然就知道了。现在我跟你说说破幻之眼的真正作用,你小子给我用心记牢了。破幻之眼,一气破幻之名有十分逆天的三大主要作用,其一,能够最大限度地增加你的感知,即便你出于黑夜肉眼所不能看到的环境中,你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周边的一切,当然范围却随着它的成长而增加,如今的话你能感知到身侧一丈开外就算不错了。除此外,懂得利用的话还能以此去窥探敌手的出手,还记得当时在那矿洞中吗?你之所以能看到别人的出手轨迹就是我老杜用破幻之眼帮你的。” 陆霄闻言,细心地用竖眼感知了一下周围,果然一旦超过房间的范围,就变得十分模糊,与老杜口中的一丈距离相符。 “其二,可以令你在酿酒时清楚地把握住各种草药的融合度,这种把握无须消耗心神,而且更为清晰,利用的好,你在酿酒师的步子上将无人能及;至于其三,也是最最重要的,看破虚幻,直指本心,这个听上去很玄乎,但实际上在你日后的修炼中将变得无比重要,以后你就会慢慢得知。我知你小子身上有着修罗传承,好好利用你的破幻之眼吧,倘若日后你真的得到了完整的传承,你就会庆幸你能拥有破幻之眼了。” 老杜口中的三大作用,除了第三点说的不清不楚外,其余的两大功效陆霄听后都十分惊喜,一个能最大限度地增加自己的感知,或许自己以后不用不借助师尊的力量也能够像在铁石林中那般看破敌人的出手轨迹;另一个则对于自己的酿酒一途意义颇深,试想一下不必过度消耗心神只需开眼便能感知鼎中草药的融合,而且效果比消耗心神更好,有如此利器那么自己日后酿酒将会变得容易许多,或许不久后,酿制三品的酒将不再是梦。 想到此处,陆霄的心变不争气地一通乱跳,三品的酒啊,自己就快要能够酿制了吗? 摇头笑了笑,陆霄知道自己有些贪心了,眼下还是现将二品的技艺巩固巩固,至于三品,还无需心急。 “对了,小子,忘了告诉你,拥有破幻之眼后,你现在已经可以内视了无须等到望气期后了,还有,好歹是你师尊也不能让你觉得我老杜不地道,传你一个口诀,让你更好地掌控破幻之眼,你记好了。” 记下了老杜传与的口诀,陆霄立刻便沉下心来修炼。口诀的掌握并不难,一刻钟后,陆霄便成功地关闭上了破幻之眼,使得额头上看上去不再那么古怪。 从口诀中,陆霄亦了解到,破幻之眼虽然依精气神而生,但却并不消耗精气神,使用起来完全依赖于自己的灵魂力,而灵魂力的成长极为缓慢,故而破幻之眼虽好,却也不能随意滥用,也难怪之前会有那么强烈的灵魂撕扯感,想来也是与这有关。 第八十五章 修罗臂 有着破幻之眼的辅助,陆霄在接下来的酿酒显得要轻松不少,少去了心神上的大量消耗,每次酿制完酒后,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虚脱了,而且成酒的成功率也是高的吓人,一品酒十成的成酒率那自然是板上钉钉,就连二品酒,成功率也是达到了八成,余下的二成还是因为陆霄想要试着加入自己对酒的理解才宣告失败的。 一晃十几天的功夫,陆霄省去了便宜师尊张星木的剑术考核,每天除去酿酒外空出了大片的功夫都在忙着开辟右臂上的穴窍。只是穴窍的开辟果然越往后难度越大,之前的开辟都是顺风顺水,可开辟第十个穴窍陆霄足足用了七天的时间才勉强做到,期间更是服用了不少酒魔酿制出的一些准四品的夸张筋络的酒。 不得不提的是,自从看到陆霄在酿酒上展露的惊人天赋后,酒魔对陆霄酒的供应上几乎是有求必应,反正陆霄体质特殊,只有一有成酒必定先交予陆霄饮用,连接下来,陆霄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都结实了不少,身体素质提升了何止一成。 天剑山脉的一处矮峰下,山风阵阵,翻卷着地上散落的枝叶漫无目的的舞起,吹袭中满是彻骨的凉意。 而此时,一处稍显平坦的地面上却是端坐着一个上身赤.裸的少年,约莫十几岁的模样,略显稚嫩的脸庞在山风的吹袭下显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刚厉,麦色的皮肤下光滑无比,肌肉虬结起伏,自胸口往下,线条蜿蜒明朗,却是看一眼便会让花季少女脸泛红晕的身材。 少年的胸口随着他口唇微微的吐纳而有规律地起伏着,额头上隐有汗水滑落却随即便被山风沁干,脸上忽而多出些许痛苦之色,随着少年人眉头的紧锁而逐渐地加剧,麦色的皮肤越显越白,就在白色浓郁地仿佛一张白纸时,少年人忽然睁开双眼,眼中有着一道解脱后的轻松之意传出,口中跟着一声长啸,啸音传入山谷逐渐散入到山风之中,惊起树上休憩的一片鸟雀。 “总算开辟到第十一个穴窍了,修罗力罡上的第一阶段也达到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陆霄端视着自己的右臂,此刻的右臂虽然还是一如以往的被一层古铜色覆盖,但仔细一看,便能觉出其中萦绕的一丝晶莹,似是某种宝玉镶嵌在其中,隐隐发光。 陆霄记得,当初在陵园中男子曾经告诉他,修罗力罡练到后期可以衍生出九种变化,自己眼下也算是小成,不知能不能施展出其中的一种变化。 想至此,陆霄当即站起身来,目光一凛,挥舞着右臂向着虚空连连击出,虬实的肌肉配合着陆霄快如疾风的出拳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虚影,空气中隐隐有拳身摩擦空气传来的咻咻音爆声。 这是单纯以肉身施展达到的效果,陆霄手臂越挥越快,这种感觉身上存储着爆炸般的力量令他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快感,脸上喜色泛起,拳头沐风般极力挥出,每一拳在空中的印着点都会留下微弱的爆炸音。 随着拳身舞动的加快,陆霄双目中望向前方的一处石壁猛地一凝,口中发出一声厉喝,“虎贲式!”双拳变掌横向向前猛地印去。 轰——手掌印落处,轰鸣炸响,石壁随之簌簌落下,陆霄收回手掌未等休息,接着翻掌为拳,前脚猛地向前一踏,双拳划破空气狠狠地轰击在掌印的落点处。 轰鸣再起,原本就不住下落的石壁此刻已然被轰出了一口婴儿头大小的空洞,尘烟漫起,原本附着在石壁边缘的苔藓纷纷坠落,与石壁上的碎屑一道很快便在陆霄脚下堆满。 陆霄望着身前的空洞,眉头却是不自觉地锁起,力量上确实增长了不少,但男子口中的九种变化他却还是没有摸索到,难道是使用的方法不对? “小子,注意你右臂上衍生出的翼状条纹,第一阶段的修罗臂已经能够施展修罗力罡中的一道变化了。”正在这时,陆霄脑中忽然响起了久违的男子的声音。 “翼状条纹?”陆霄没有疑惑为何男子的声音也会在自己脑中响起,而是随着男子的指示将目光凝视到自己的右臂上。 此时,随着自己穴窍的不断开辟,陆霄察觉到印记边上附着的条纹已是达到了十一条,如同盘根错节的根茎盘踞在印记左右。 “你是说让我将这十一条翼状条纹的力量应用起来方才能施展出修罗臂的第一重变化?” “自然,修罗力臂作为修罗力罡的一部分,包含有三种变化,分别是虎狩、凤狩和龙狩,而所对应的条纹数分别是十一条、二十二条和三十三条,也就是修罗力臂的小成、大成和圆满。言尽于此,你自己好生摸索吧。”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在说完一席话后,便径自消失了,留下陆霄站在原地静静地思索。 “利用条纹上的力量吗?”陆霄从右臂上的翼状条纹上收回目光,眼中有着一丝恍然之色,早在铁石林中一行时他便发现了条纹上的变化似乎对应着自己右臂上开辟出的穴窍数量,如今男子一言则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虎狩、凤狩、龙狩,这就是修罗力臂上所包含的三种变化吗?”陆霄眼中微闪,“既然如此,就让我来试试这这一重变化,虎狩。” 额头上破幻之眼陡然开启,陆霄通过内视仔细地观察着十一条条纹下所隐含的力量。随着破幻之眼的目光落到印记上,首先映入陆霄眼帘的却是一个长条状的黑洞,或者说黑色裂缝更为简单,裂缝的大小与刀状印记无比契合,且从上面不时散发出的淡淡威压陆霄便确定,这里头定然就是印记的世界无疑。 从黑色裂缝上收回目光,陆霄将视线转移到十一条条纹上,这才是他眼下所要关注的重点。 第八十六章 虎狩 在手臂上小指粗细的脉络上方,十一条与脉络粗细相当的内气团平静地悬浮着。之所以看出是内气团,是因为在陆霄的视线下,那十一条宛如小龙一般盘踞在黑色裂缝左右的能量团中流转气息的与脉络中淌过的内气一致,唯一的区别便是它们所凝聚的内气似乎更为的凶狠一些,每每有内气流从脉络中淌过,遇到这十一条内气流总会有着不自主地避让,似乎是有着本能的惧怕一般。 视线再往后挪动,便是已被自己打通的十一个穴窍了,每一个穴窍都如同一个内气涡流,不断地有内气从中滋生又紧接着从中流转,如同一个个彼此相连的循环。 关闭额头上的破幻之眼,陆霄平心静气,开始试图去感受着十一条内气流,心神所及,随着他右臂上筋肉的鼓起,盘踞在印记左右的条纹似活了一般,开始缓缓地蠕动开,当然不是真正的蠕动,而是跟随陆霄气息的起伏有着意识似得舞动。 双目中的气势缓缓上升,当到达一个顶点时,陆霄口中爆出一声厉喝,“虎狩!” 停在空中的右臂随即如离弦之箭向着前方的石壁迅而击出。轰——,响声落罢,石壁上的空洞在这一拳之下被增大了两倍有余,但陆霄的眉头却没有一丝舒缓。 在调用了条纹上的力量后,出拳的威力的确增加了不少,但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方才所调用到的条纹力量不足三成,充其量只有三条而已,距离十一条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三条尚且有此威力,那么一旦掌握了十一条条纹的力量,陆霄有自信能与当初升至凝神期的李瑞一战。 “这便是修罗臂的威力吗?”陆霄口中喃喃,心中对于掌控条纹的力量渴望更甚。 “再来!”平复下心情后,陆霄再次将心神沉入到右臂之上,全力地去调用条纹上的力量。 轰——响声落定,陆霄皱着眉扫了一眼身前的石壁,跟着摇了摇头,“不够,再来!” 轰——“不够!” 轰——“还是不够!” ......天剑山脉中这处人烟稀少的矮峰下,一时间轰鸣不断。陆霄不知疲累地反复试验着对虎狩的施展,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十遍,每多施展一次他对于条纹力量的把握便多上一分,当条纹上的力量被施放一空后,便停下来休整,同时将老杜传与他修炼破幻之眼的口诀使出,用以辅助破幻之眼的成长。 修炼之路便是如此的枯燥乏味,但为了心中的坚持,陆霄情愿将全部都投入其中,未来之路多长他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明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他便会在寻找老爹和妹妹的途中夭折,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更不被他允许。 夜色在陆霄毫无察觉之下悄然降临,皓白的月光为他省下了找柴火升篝火的时间,裸露的上身稳稳地站在石壁前,月华的映照下显得凝练之极。 陆霄细细地感受着条纹中力量的流转,眼中的焦距随着身上乍起的一股气势陡然一缩,右臂握拳随着臂上横卧的肌肉的层层起伏向前蓦地旋转而出,一阵凛冽的劲风跟随着拳身的急速向前咻咻的呼啸,将四周迎来的山风全部挤压在两边。 “虎狩!”随着陆霄口中的厉喝出声,只见他右臂上的十一条翼状条纹全都如注入了生机一般,一条条如同下山的猛虎顺着陆霄虬结的肌肉迅猛而下,直达他击出的拳身。 “吼——”一声骇人的虎啸在石壁前爆发而出,奔涌的力量直接在陆霄的拳身下幻出一头威风八面的猛虎怒啸着向着石壁冲去。 轰——一人高的石壁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之下轰然倒塌,山石滚落一地,溅起满地的尘埃将投下的月华尽数遮掩。 朦胧的尘烟中一个少年人稍显出一丝精壮的身影抖了抖地上拾起的衣服,如一头敏捷的豹子迅速消失在了矮峰下,只留下一声微不可察的淡淡话语在尘烟中缓缓传响。 “有此一手,凝神期我再无敌手!” 无人知道这样一句颇为霸气的话竟只是出自一个修为才不过淬骨巅峰的人之口,否则定会引起四方大笑。 回到房中已是深夜时分,陆霄并没有因为成功地施展出虎狩这一修罗力罡中的第一重变化而有所松懈,而是手结手印沉浸到破幻之眼的修炼之中,之前在使用破幻之眼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冥冥之中潜隐的杀机再向自己靠拢,若是平常他自然不会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太过玄乎,只是在了解到破幻之眼的几大作用后,他却不得不在意,虽然不知杀机潜在何方,拼命地增加自己的实力总是没错的。 三天后,陆霄的修为正式突破到了望气期,倒不是他不想继续压制,只是近日来每每施展破幻之眼时,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机总是萦绕在自己左右,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地清晰,这才让他有了突破的想法。 “陆师弟,你在吗?” 门外响起周成的声音,陆霄将手中拿着的那副在铁石林中所得记载魂兽森林的地图收好,起身将房门打开。 “周师兄,什么风又把你吹我这来了?不会是酒又不够喝了,想到兄弟我这赊账吧?”周成可以说是整个天剑门往陆霄这里跑得最勤的了,原因无他就是来讨要些酒水,每次要酒的时候他总是允诺这允诺那的,可一到兑现承诺的时候,便看不到人影,好在陆霄并不在意,除了每次揶揄两句,并无要账的想法,毕竟他现在已能自己酿酒了,犯不着对这个天剑门中唯一的好友抠门。 “嘿嘿,要酒是其一,其二嘛,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最近宗门似乎又何那狗日的鬼剑宗闹了一些纠葛,似乎是鬼剑宗门下弟子有恶意追杀我们天剑门在外历练弟子的嫌疑,上头派我们去调查一番,如果能抓住那些纵凶的鬼剑宗弟子顺便——”周成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姿势,模样上很是凶狠。 第八十七章 密林杀机 “哦?上头竟然会让我们前去调查?”陆霄心中有些疑惑,“这次前往的弟子除去你我外还有谁?” “还有二师兄、五师兄,李师叔门下的赵潜师兄,哦,对了,好像欧阳笑也在,这次前往带队的是风轻扬师兄。”周成思索了一番,说道。 “冷师兄,张泽师兄,还有赵潜师兄和欧阳笑?”陆霄将这几人的名字在脑中缓缓一过,忽然发现了一处似乎是巧合似得共同点,这几人连带自己和周成,当初都是进入过铁石林中央区域的矿洞的,当初进去了十五人,而最终生还的却只有他们几人。 “领队调查的是风轻扬?”陆霄暂时按下自己心头的疑惑,对于这个宗门内首屈一指的核心弟子他可是记忆犹新,当初去地周郡收徒的时候也是他带的队,这次竟然上头让他带队,而且队伍中的人又全部都是在矿洞中生还的几人,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陆霄很自然地将个中联系凑到了一起,并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其他人若被招去了还好说,可自己在宗门中名不见经传的隐形人,之前更是只有淬骨期的修为,叫自己去调查不是去给对方送人头吗?难道宗门就不怕自己拖后腿吗? 一念至此,陆霄忽然想到了这几日一直冥冥出现的杀机,难不成这次的出行还与它有关? “周师兄,你可知道我们这次要去什么地方?”陆霄按捺下眼中的顾虑,不露声色地问道。 “听二师兄说,似乎是一个叫落雁山的地方。” “落雁山?”陆霄脑中随即浮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副地图,落雁山位于魂兽森林外围,山势向魂兽森林一带倾斜,似乎在靠向魂兽森林的一端还有一处幽长的峡谷,人烟所不至。 “竟然是这,如果时机把握的好,倒也是一块向刀域靠拢的跳板。”心中衡量了一番后,陆霄道:“好吧,那我便跟着你们去那里转转。” “嗯,这就好,我还担心你有顾虑不敢去呢,这次听说是下了强制性命令的,不能不去,这样你自己同意了便最好,省的凭空生出些事端来。就是陆师弟你的修为低了一些,有些不安全——咦,陆...陆师弟,你什么突破的望气期?”周成忽然感觉到了陆霄修为上的变化,忍不住惊讶出声。 “最近,赵长老酿制出的酒成色都颇好,喝着喝着就不知不觉地突破了。”陆霄解释道。 “嗨,人比人气死人啊,当初我突破望气期不知熬了多久,你这之前才淬骨期的修为,竟然喝着酒就能突破,能呆在酒魔的身边就是好啊,我还以为我突破到了望气中期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看来你才是最了不起的,好了,那我们就三天后宗门的大门处见咯,别忘了啊。”周成并未对陆霄的话有所怀疑,酒魔的酒他可是知道的,当初他也是凭着酒效才突破的,陆霄近水楼台,能取得这样的突破,也属情理之中。 望着周成离去的方向,陆霄微卷的唇角缓缓放下,眼中露出一丝阴沉,“竟然是强制性的命令,看来这次的出行不会平静了。” 还有三天时间,看来自己有必要准备一下了。陆霄心中计定,缓缓走入房间,开始准备为自己的这次出行做好准备。 日过一半,陆霄才从房间里出来,关于落雁山及周边的地形他已经了熟于胸,至少在环境这种硬条件上,一旦到时真出了什么变故,他不至于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提步向着林中走去,等三天后他还回不回来就未可知了,临行前他想再去师尊慕容冲的坟前拜祭一下。毕竟如果没有遇到慕容冲,那么陆霄便会与修罗传承失之交臂,对于三天后的存在与否的杀机便少了足够的倚仗。 凭着强大的记忆力,陆霄循着当初的路线先前走去,可随着脚步的深入,陆霄却随即发现了不对。前方虽然草木茂密,但明显有人走过的痕迹,而且脚步杂乱,想来并不是一人。 “难不成师尊的坟冢被人发现了?”陆霄心中响过一声猜测,但转念一想却并未觉得不妥,发现就发现了呗,反正当初自己除了立了块碑外并没有留下过与自己有关的痕迹,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快挖啊,快点,要是能把它挖出来,那我们以后进阶化器便指日可待了。” “老大,你别催,我这不是挖着呢吗?不过这里像是处新坟啊,血芝会不会已经被人挖走了啊?” “血芝?”陆霄潜藏在不远处的身影在听到这一声后,心中猛地一滞,当日里他挖到血芝后,明明已经处理过,怎么还会被人发现?那两个对话的声音,陆霄稍一分辨便知晓,说话的人就是与他居住在同一庭院的牧天放和他的一个跟班。 “钱师兄,你确定这里真的有血芝吗?我看胖子说的没错,这座新坟像是刚立不久的,如果有血芝的话,没准已经被人摘走了。”说话的是牧天放,听他说话中略带讨好的语气,似乎这位被称作钱师兄的人才是发现血芝痕迹的关键。 “应该不会错,我这只嗅珍鼠是我花了大价钱让一位前辈从剑域中带回来的,它最是能发现奇珍,今天带它进入林中后,它一路疾行,一直跑到这,就说明这里一定有奇珍。这座新坟虽然刚立不久,但其中的血腥味却是极浓,我翻阅典籍,以这种浓厚的血气滋生出的天材地宝便只有血芝一样。”那位钱姓少年异常笃定的说道,虽然只是猜测,但其真实性令得不远处的陆霄惊出一身冷汗,想不到世间竟有嗅珍鼠这么一种独特的生物存在,那如果被它接近,是不是自己身上藏着血芝的事也会被其发现呢? “钱师兄,你看是不是这个?”一旁正在掘坟的胖子忽然从泥土中摸出一条细小的根茎,只一闻便感觉有着浓重的血气残留,转手递到了钱姓男子手中。 第八十八章 放血? “嗯?没错,就是这个,血芝,快点再往下挖挖,看看还有没有。”钱姓男子一接过血芝的根茎,顿时整个人变得激动异常,赶忙催促着胖子继续往下挖。 胖子拿着铁铲窸窸窣窣地对着慕容冲的坟一阵挖掘,土块随着他胳膊的挪动不断地在坟上累积,转眼便在坟边摞起了数个土堆。 陆霄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这座新坟是他为师尊慕容冲摞起的,为的便是能让给予自己修罗传承的恩师能有一个入土为安的祭奠,而眼下这群人却为了血芝不惜开坟挖凿,完全不顾一位死者是否安息,简直就是畜生行径。 铁铲磕磕碰碰,时而还传出磕碰到硬物的撞击声,陆霄心中明了,那极有可能就是铲子挖到了慕容冲的骸骨所发出的碰撞之音,可恨那胖子还骂骂咧咧地朝慕容冲的骸骨上连唾了几口唾沫,气的陆霄牙根一阵痒痒。 “挖到了吗?”钱姓弟子声音显得十分急切,见胖子的铲子已经伸到了坟下三四尺的位置,忍不住问道。 “钱师兄,已经快挖到岩石了,似乎已经到底了,可是还是没有看到了,可能真被人拿走了。”胖子瞪大眼睛仔细地在碎土中寻找,可除了眼前那一小截根茎外,再也没发现其他。 “可恨,真的就这么被人拿走了?不管如何,能到这挖走血芝的必定是我们天剑门之人,我有嗅珍鼠的帮助定能找到他,哼,想独吞血芝,那还要问我钱宇答不答应!这坟想来也是那人所建,看来埋骨之人与之关系不浅,胖子,把那尸体刨出来,咱们今天来玩玩鞭尸!”钱宇见血芝不见,脸色不由升起一丝狰狞。 “钱师兄,这样不好吧?”胖子握着铲子的手有些犹豫,毕竟这刨人安息之所本就对死者不敬,还要挖出来鞭尸,一时间胖子有些为难了。 “让你来你就来,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敢的话把铲子给我!”牧天放似是看出了钱宇眼中的阴翳,一把抢过胖子手中的铁铲,跳下坟中便要开挖。 “你们这样随意刨人坟墓惹得埋骨之人不能安息,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正在这时,一声含着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悠悠传来,令得牧天放正欲挥动的手臂随即一滞。 “谁?”钱宇眉头皱起,目光阴沉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堂堂郡城里的公子哥想不到也会在这里给人当帮工,刨人坟墓,这要是传到郡城里,不知会有多少人竞相‘传颂’啊,你说是不是啊,牧家公子爷?”声音落罢,陆霄的身影从一处灌木中缓缓走出,眼神中既有戏谑,又有杀意,配上他沉着的面色,显得复杂之极。 “是你,陆霄!”牧天放一见陆霄从远处走来,眼中恨意陡然升起,方才陆霄所言若是真在郡城中为人所知,那他牧天放以后只怕再难在地周郡中立足了。 “哦?你就是陆霄?那个牧师弟口中的卑贱的乡下土包子?”钱宇眼中在陆霄身上一扫,发现他的修为不过才望气初期,当即心中大定,脸上也随即升起一丝轻视之意。 “呵呵,土包子虽然土,却不会去干挖人坟墓的下贱勾当,若是要比贱和你们这些郡城里的高级贱人自然是没法比。”陆霄眼神落在被铲子刨的稀烂的坟墓,眸底一股怒色闪烁,看向面前的三个郡城中的公子哥,将贱人二字咬的很响,生怕他们听不见。 “小子,你敢辱骂我们?”牧天放放下铲子,跃出坟墓,死死地盯着陆霄,大有出手之意。 “别急。”钱宇伸手拦下欲要动手的牧天放二人,眼中看向陆霄时有着一丝洞察闪过,随即道:“这个埋骨之人和你关系非浅吧,不然你也不至于从躲藏中跑出来,是怕我们把他鞭尸?” 陆霄眼中讶异一闪而没,这个叫钱宇的人虽然心肠毒辣,但心思却是缜密,竟一下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口中一声轻哼:“是又如何?” “既然承认了,那就把你拿走的血芝交出来吧,那种神物不是你一个乡下土包子配得的。”钱宇朝陆霄伸伸手,模样上很是不屑。 “血芝?好啊,你自己去拿便是。”陆霄伸手朝着居所茅房的方向一指,不在意的说道:“血芝我已经服用了,如果你想要的话不妨去茅厕里翻一翻,兴许还能从里面找到一些我没有消化的残渣。” “小子,你找死!血芝是何物,就算是归元期的人也不敢随意服用,就凭你也敢妄言服用了,真当我可欺不成?”钱宇怒喝道,显然是不相信陆霄的鬼话。 “信不信随你了,我之前可只有淬骨初期的修为,如今却到达望气期,个中原因我想不用我多说了,这点,牧天放或许比你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服用。”陆霄扫了一眼钱宇身侧恨意闪烁的牧天放,说道。 “他说的没错,前些天见他时才不过淬骨初期,如今却是达到了望气期,定是服用了那等逆天的灵物。”牧天放一听到陆霄修为达到了望气期,当即恨意涌动,谁能想到这个天赋远不如自己的乡野小子如今竟然站到了比自己更高的位置,心高气傲如他根本不能容忍。 “哼,你以为吃了就没事了?我知道一高人懂一些凝血之法,他服用了血芝以他目前的修为定然无法全部炼化,把他抓来放他的血,凝出的精华未必就比吞服血芝差,动手!”说完招呼着牧天放二人便向陆霄冲去。 陆霄原本就没打算仅凭一句吞服了就让钱宇死心,只是没想到随口一说的话反而激起了他更为恶毒的用意,竟然要给自己放血? 哼,我倒要看看是谁放谁的血! 陆霄眼中杀意浮现,整个人同样欺身向前。 冲来的三人中,除了钱宇是望气巅峰外,牧天放和那个胖子都才不过淬骨巅峰,只要解决了钱宇,剩余二人根本不足为惧。 第八十九章 杀戮 虽然是以一挑三,但陆霄心中根本没有惧意,以他如今的惊人的气力加之虎狩这样逆天的底牌,即便是凝神期他也敢与之一战,何况对方最强的才不过望气巅峰。 心中打定了先杀了钱宇的心思后,陆霄整个人的攻击重心完全向钱宇偏倚,至于牧天放和胖子,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强横的身体如同飞燕一般轻盈地游走在三人的包围圈中,拳影瞬间向着三人袭去。 三人显然只是第一次联手,攻击目标虽然一直,但却没有默契,往往攻击一同至便会有刹那的混乱发生。钱宇以其望气巅峰的修为攻击的最为凶狠,身上虽然没有佩戴宝剑,但以拳代剑的攻势依然是凌厉之极。趁着牧天放和胖子围攻陆霄的功夫,逮住陆霄双拳招架的空档,眼中阴狠之色闪过,整个人如一头伺机的猎豹突然从陆霄背后冲出,双拳灌风般向着陆霄空出的后背狠狠砸去。 陆霄从一开始视线便集中在钱宇身上,眼下钱宇突然从视野中消失,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额头竖眼蓦地开启,感知到来自身后簌簌的阴风,挥手打退面前纠缠的二人,转身一记冲拳相迎。 砰——拳身相抵,陆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而钱宇却是面色一白,手臂微微颤抖连退了十几步,眼中惊骇地盯着陆霄,这是怎样恐怖的气力?方才的偷袭,钱宇自认用出了全力,双拳之下怎么也有一百马的力量,可是与陆霄匆忙的一拳相抵,竟然占据了下风,这就是传闻中的天生力士吗?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啊,难道三个打一个还打不过吗?”钱宇忍着手臂传来的阵阵麻意,对着有些发愣的牧天放二人大吼道。 方才的一幕,牧天放二人可是看得清楚,以钱宇望气巅峰的修为与陆霄一个照面后竟也落得下风,这陆霄究竟是什么怪物?恐惧归恐惧,听得钱宇一吼,也是咬咬牙向着陆霄冲去。 望着迎面冲来的二人,陆霄眉头微皱,如果还是一味地被这二人缠着,恐怕又要被钱宇偷袭,自己能挡下一次两次,未必此次都能平安挡下,他可是从钱宇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古怪阴鹫的气息,谁知道这个连嗅珍鼠都能拥有的少年人还会有什么未知的底牌。 “看来作战方针得换换了,还是先解决了这两人吧。”陆霄眼中狠色一闪即没,既然是你们找死,那也怪不得我了!早在见到他们二人挖掘慕容冲坟墓的时候,陆霄便已在心中为他们判了死刑,如今下了狠心,只不过是让这个结果提前而已。 双拳内气随着拳身的急速向前而径自萦绕,呼哧的拳身带动着周遭的空气传出阵阵割裂之声,对着冲至身前的二人直接猛扑而去。牧天放二人一看陆霄拳风如刀向自己袭来,两个人眼中有着慌乱闪烁,连忙伸出手臂格挡,想要挡住陆霄的攻势。 只是陆霄双拳的力量何止巨大,即便是钱宇也在之前的交锋中吃了个暗亏,何况这二人?陆霄右臂旋转着向前奔袭而去,印记边上的翼状条纹陡然激活,三条条纹瞬间如活了一般,带着奔涌的力量狠狠地对着牧天放砸去。 拳身印下,内气流一个碰撞,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跟着牧天放口中响起一声痛苦的哀嚎,整个人随即倒飞而出,一拳掀翻牧天放后,陆霄的脚步并未停歇,身体一个旋转,跟着又是一拳印在胖子的胸口处。一个是手臂,一个是胸膛,孰轻孰重自然一下子就明朗了,胖子甚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口中被便奔涌上的血水堵住,肥胖的身体如一块飞起的巨型沙包重重砸在地上,将草地砸出一个大坑,昏死了过去。 陆霄冷眼撇了一眼胖子,见他已然昏死,脚步向前跟上,转瞬间便来到了牧天放的跟前,想要再将他了结。只是,看出了陆霄打算的钱宇岂会让他如意,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如游龙般向前蹿去,手中内气呼啸想要从陆霄手中救下牧天放。 “我的血你放不了,我要杀的人你同样救不了!”陆霄嘴上冷冷一笑,不等钱宇攻势到来,抬脚便是对着牧天放的胸口狠狠一踏,顿时一阵碎裂声随着牧天放难以置信的眼神逐渐传开,鲜血从他张开的嘴中不住地吞吐而出,眼中的瞳孔终是随着陆霄脚下的用力而缓缓散开,可笑他之前还想着先杀陆霄而后快,如今转瞬间便成为陆霄的脚下亡魂,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料想过这样的结局。 “可恶!”钱宇看着牧天放惨死在陆霄脚下,登时大怒,手中招式流转,竟是以拳代剑将一套剑招施放而出。奔腾的内气带着凶狠的杀意扑至陆霄身前,直指陆霄的心窝处,竟是想一击毙命。 陆霄见杀招到来,眼中并不慌乱,额头上银光闪烁,顿时将钱宇的出手轨迹摸清,就在拳身印落的一瞬,扭身一个平移,身体擦着拳身而过,同时右臂上剩余的八条条纹同时从臂间冲出,随陆霄眼中充盈的杀意对着钱宇的后背狠狠砸下。 “吼——”呼啸的内气流中隐约传出一声虎啸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毫无保留地冲撞到钱宇空出的后背之上,剧烈的内气流将钱宇的内门弟子服饰一一撕裂,对着露出的白皙脊柱接而撕扯而去。 “啊——”随着钱宇的一声惨叫,他整个后背如同被钻头狠狠洞穿一般,露出一个小腿粗细的血洞,血水溅了一地,整个人亦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瞬间便没了生机。 陆霄毫无保留的一击即便是石壁也要被击穿,何况只是人的后背。吐出一口浊气,忍着眼前血腥的视觉冲击和耗尽条纹后的虚弱感,陆霄径直走到胖子身边,对着胖子的颅骨狠狠地砸了一拳,在对方失去了气息后,这才放松了心神盘腿坐下休整。 第九十章 夺舍 以此处的隐蔽及人迹的罕至,陆霄没有太过担心会有人察觉方才的一幕,不过必要的善后工作还是要做的。稍作休整后,陆霄将三人的噬体一字排开,在师尊慕容冲的坟墓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边上挖了一个四尺来深的大坑,打算将他们三人就地掩埋。 当然,在掩埋之前,还是免不了在三人身上搜罗一番。胖子和牧天放在地周郡中都属豪贵,只可惜带到天剑门中的东西却也是稀松平常,除了找到十几锭金子和少许的银两外,便只剩下两本兵级剑技,其中一本正是当初牧天放想要向陆霄示好所要给予的那本。现在示好没有落到,但剑技同样落入了陆霄手中,只是随意地翻阅了一下,陆霄便立即失去了兴趣。他志在修刀,剑技什么的他还真是不怎么在乎,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不妨兜售出去。 撇下二人后,陆霄来到了钱宇的跟前,这个能嗅珍鼠这等奇物都能拥有的人想必身家一定颇丰,对着尸体一阵摸索后,陆霄有些期待的面色随即一喜,将手从身体上收回,掌心处随即多出了一枚浑圆的戒指。 “竟然是纳戒!”陆霄有些震惊地看着掌心处的这枚戒指,有了修罗戒的经历后,他对于纳戒这种空间储物工具并不陌生,唯一疑惑的是,以纳戒在地周郡的稀缺,钱宇这个身份不过是天剑门内门弟子的人怎么会拥有,难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不成? 想归想,陆霄却不觉的害怕,就算有背景又如何,反正人都已经杀了,再说自己三天后若是不出意外就要正式离开天剑门了,以短短三天的功夫钱宇三人的失踪都未必有人会发现,更何况是怀疑到他身上。 从手心中挤出一滴精血滴在纳戒上,顿时一抹红光闪耀而出,陆霄面色一喜,正待检查一番纳戒中的收藏,却不料戒指中忽地腾起一阵黑烟冷不丁地向着陆霄的神府处袭去。 黑烟腾起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陆霄还没来得及防备便着了道。只感觉一阵森寒之气袭中自己的前额,陆霄头疼欲裂,跟着一阵极为嚣张的喊声在脑海中莫名响起。 “小子,你以为杀了那个废物后,便能安心坐收战利品了,我幽冥老怪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你杀了我选定好的人,让我准备已久的夺舍大计泡汤,我便那你的躯体作为补偿!”陆霄神府中忽然出现的黑烟凝出一张阴戾的鬼脸向着神府中央的光源猛地扑去。 那处光源正是陆霄的灵魂核心所在,若是真被这鬼脸占据了,那这具身体可就真要易主了。事情进展的太快,陆霄甚至没从鬼脸的话中恍惚过来,只感觉脑袋中一阵撕扯的疼痛,灵魂似要被收割一般,想要做出反抗,只是自己的灵魂明显弱于对方,随着黑脸的撕咬,光源迅速地缩减着,几息的功夫便只剩下一小圈光晕在黑烟中苦苦的挣扎。 陆霄站在原地,脸上一阵扭曲,七窍中不住有黑烟冒出,眼中时而阴鹫时而慌张,面色更是狰狞之极。他意识到自己神府中的魂源就快要被对方吞噬干净了,倘若真的被吞噬一空,那么他先前所取得一切成果都将为这个自称幽冥老怪的人做嫁衣,完成所谓的夺舍。 怎么办?陆霄神府处的魂源如同黑夜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在浪潮般的黑烟中扑灭。 “小子,别慌,紧守住心神,打开破幻之眼,将我之前教授你的口诀念出,以破幻之眼打开魂源缺口,炼化这个夺舍之人的魂念!”正当这时,老杜的声音有如一根救命稻草及时地在陆霄心中响彻。 “师...尊!”陆霄闻言后,慌乱的心神顿时浮出一缕喜色,不敢怠慢,挣扎从抵抗中分出一小缕心神强开破幻之眼,同时口中口诀阵阵碎念,手印不断在手中变换。 神府中,就在鬼脸大口吞噬着陆霄的魂源时,忽地背后升腾起一抹火一样的光华,如同天空中投下的火焰在黑脸猝不及防之下将之击中。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鬼脸还欲继续吞噬时,忽然感觉黑烟凝结的身体被一道烈焰命中,黑烟凝成的阴翳鬼脸顿时一阵虚幻,有些恐惧地转头看向身后,却随之又是一道烈焰袭来。 “不可能!不可能!一个连魂源都没有破开的毛头小子怎么会有破幻之眼!”鬼脸一阵疯狂的嚎叫,看着不断朝自己袭来的烈焰源头,一颗竖目正当空而立,黑烟忽闪之下,隐约能从中捕捉到一丝惊恐的目光,眼看着面前的魂源只剩下最后一点了,若是能够彻底吞噬,那自己的夺舍便宣告功成了。 “拼了!就算有破幻之眼我也要将你吞噬,看看谁快!”鬼脸似是要拼命,不顾着烈焰在身上的烧灼,黑烟一阵呼啸直向着陆霄神府中最后一点魂源扑去,誓要将其吞噬。 “给我散!”被黑烟包裹的最后一丝魂源中猛地爆出一声厉喝,微弱光源中赫然走出一个小人,有着七八分陆霄的模样,只见他目光微凛,对着扑至身前的鬼脸一指,顿时无数烈焰随即从虚空扑下,狠狠地砸在黑烟之上。 “不!我等了上千年才蕴养好了魂念,怎么可能败在你这个毛头小子手中!”鬼脸随着烈焰的不断冲击将欲消散,黑烟凝结的脸庞顿时显出一丝疯狂之色,嘶吼道,“就算我死,你也别想好过!”快要消散的黑烟猝然凝聚,冲至小人身边欲要自爆。 “灭!”小人银光熠熠的脸上不怒自威,抬手对着黑烟一挥,就在他自爆的前一瞬更大的一团烈焰扑至,登时将黑烟彻底消融,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神府中久久回旋。 黑烟散尽,露出一团比陆霄未遭到吞噬前还要庞大数倍的魂源闪着一抹金色的光晕停在小人跟前。 而此刻,烈焰散去后,小人同样一阵模糊,小巧的身影虚幻交替,似同样要消散一般。 “快点,陆小子,将这团魂源吞噬掉,这可是大好的机缘!”这时,老杜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上显得急切异常。 第九十一章 富贵险中求 吞噬魂源? 有着陆霄模样的小人略一犹疑,随即迈步到魂源跟前,依着之前黑脸吞噬自己的模样大口地将其吞噬。 如此一晃便是一个时辰过去,密林中陆霄如同石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神府之中,小人模样的陆霄却是舔着肚子打了饱嗝,原本虚幻的身影如今再次凝实,而且由之前的三寸大小增加到如今的六寸,光华缭绕的身躯上更是多出了一缕金黄华贵的光泽。 “小子,感觉如何?”老杜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语中尽是询问关切之意。 “好饱!”小人揉了揉肚子,颇有些满足地回答道。 “饱?没撑死你这个小混蛋就算好的,我是问你魂源上的感觉可有什么异样?”老杜没好气地骂了一声,此时若是能出现在神府之中,他恨不能痛给陆霄几个响当当的爆栗。 “异样?”小人仔细地审视了一番自己增大后的躯体,说道,“魂源如同新生了一般,似乎有着远超之前的澎湃力量,如今要是再碰到鬼脸,我觉得自己能一个打十个。”小人自信满满地回答着,挥舞着小拳头的身体上光华尽显,却是要多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你小子可真是恬不知耻,刚才差点小命都丢了,现在却还好意思显摆,要不是我老杜关键时候提醒你一声,你现在估计都要化成那自称幽冥的老怪的便便了。” 小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尊,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何戒指中会突然冒出一道黑烟冲入到我的神府之中,还要将我夺舍?” “那道黑烟是那个自称幽冥老怪的魂念,也是魂源壮大之后的模样,就和你现在这样子差不多”老杜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凝重,继续解释道,“一般来说,精气神体修到了玄级便会自行演化出魂念,主导着人的精气神并坐镇神府取代之前的魂源,像之前的那个幽冥老怪便是此类,只是一般人的精气神体凝结出魂念后,在人死后便会自动消散,绝不会还如他那般在尘世苟且千年,除非他在临死前以全身精血为导凝集魂念不散,如此才能等待时机逮住像你这样的冒失小鬼施以夺舍。” “以全身精血为导就能凝集魂念不散?那不是说只要将精气神体修炼到了玄级,谁都可以施以夺舍了?”小人眼中满是震惊,惊讶道。 “你以为魂念是大白菜呢,谁都可以做到?一般被人斩杀的人很难凝聚全身的精血,只有那些寿元将尽还想要在世上残喘的老怪物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和作为,但即便如此,真正能够凝出不散魂念的人也是十不存一,像之前的那个老怪物就属于命好的那一个了,若是人人都可以成功,那这天下不是遍地都是老怪物夺舍的人了,哪还有你们的立足之地?”老杜一边为陆霄普及知识,一边缓缓说道,声音中满是不屑。 “嘿嘿,他是命好,能够凝聚出魂念,可惜遇到了命更好的我,反而把他凝聚了千年不散的魂念便宜了我,哈哈。”小人舞动着手臂,很是兴奋。 “是啊,要不是我刚刚扯了一嗓子,你小子早就一命呜呼了。”老杜没好气地应道。 “嘿嘿,谁让你是我师尊了?不过话说回来,师尊,你可真不地道,在我快要翘辫子的时候才赶出来帮忙,你就那么自信小子我能化险为夷?” “你个小屁孩懂个屁!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我老早就出声提醒,你以为你能催生出魂念来?你可别忘了,你的精气神体才不过黄级高阶,距离玄级虽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迈出去呢。”老杜顿了顿,接着道,“小子,你也算幸运,先是开出了破幻之眼,尔后在精气神体未到玄级时便凝出了魂念,现在你的魂源和你的精气神体合二为一,普天之下那是独一份,而且还吸收了一个千年老怪的魂念,今后你在精气神上的造诣或许能达到我老杜的高度,又或许超过我也不一定。” “当真有这么逆天?”小人看着自己闪闪发光的身体,惊讶道。 “你以为?而且因为方才的变故,你的破幻之眼已经与你的魂念彻底融合,今后你要再施展破幻之眼,威力将比之前大上数倍,并且不用担心灵魂上的消耗,自魂念和灵魂结合后,精气神的增长会辅助灵魂的成长,消耗的远没有恢复的那么快!” 小人闻言,额头一亮,果真感觉到额中一颗竖目正附着其上,虽然是原先身体上的缩小版,但威力却不容小觑。 “还有,你这魂念生出后,对你今后武技上的修炼都有无尽好处,这个你日后自己在慢慢琢磨吧,真是好运的小子。”说完,老杜便彻底没声了。 密林中,陆霄从僵硬中回过神来,看着手心上躺着的这枚戒指,眼中闪过一丝舒心的笑意,“幽冥老怪,你想来暗算我,却不知千年还未弥散的魂念为我做了嫁衣,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决定将你的遗产全部接收笑纳。”说完伸出一缕魂念探入到戒指之中,想要一窥究竟。 如今生出魂念的他再也不是当初刚得到修罗戒时的那般小白,想要看清戒指中的东西都要累个虚脱,魂念随意一扫,便将其中收容的东西看了个一清二楚。 清点一番后,陆霄眼中既有欣喜又有无奈,欣喜的是里面收容的东西确实不少,光剑技都有十余种,而且都是上乘货色远不是剑阁中的所能比,而且里面还尘封着十余坛酒,虽然还不清楚品级,但只是粗略一闻,陆霄便知晓定是四品以上的佳酿,除去这些外还有中品剑石足有上千枚之多,如此丰厚的家当完全够一个小宗门的崛起了。家当虽然丰厚,可却没有丝毫有助于陆霄修刀的物品,这便是陆霄的无奈之处了。 第九十二章 出发落雁山 无奈地笑了笑,陆霄也没有太多沮丧,这些东西若是用的好,倒是也能兑换到一比相当大的财富,再说了自己才不过望气期,若比身家,想来就算天剑门中的长老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可沮丧的呢? 将三人的尸体掩埋后,陆霄随意找了些落叶铺上算是掩人耳目,随即又将师尊慕容冲的坟冢修葺好,重新竖上碑,向师尊高了声罪后,这才缓缓离去。原本热闹的林中再度恢复了平静,除了弥散在空中的淡淡血腥气,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一般。 而主导这场变故的主角此时正回到房中,看着桌上一脸呆萌却毫不怕生的嗅珍鼠,眼中有着一丝惊愕。 陆霄原以为方才的打斗之中,这样一只毛色灰白油亮、灵动的鼠眼下拉着三撮细长胡须的小东西定会跑得没影,如今自己前脚刚一回到房间,后脚却发现这个小家伙也随之跟了进来,可笑的是他虽然有破幻之眼能增加对四周的感知,但由于先前的收获开心的没边,完全放下了对四周的戒备,任着小东西尾随前来。 “也不知有人看见了没?”陆霄用手掌蹭了蹭嗅珍鼠的头,看到它十分惬意地闭上了眼睛,顿时有些头疼。 这样号称奇珍的小东西若说扔掉,他明显有些不舍,可万一被人发觉他跟在自己边上,那么钱宇的失踪会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呢? “小子,你小老鼠可是宝贝,千万别放过。大概是它之前被那幽冥老怪以魂念俘获,如今幽冥老怪的魂念被你吞噬,它误认为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故而跟着你。”老杜的声音适时响起,令得陆霄更为头疼。 “可是我要是一路带着它,就会暴露钱宇失踪的原因,说不定就被人逮个现形了。”陆霄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小东西一眼,望着小东西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也是不忍。 “这样吧,你先把这小东西放在我这,等你以后离开这里了,我在还给你。”沉默了小许,老杜再次开口道。 “你那里不是只能存在精气神体吗,它这活的——”陆霄猛地想起了当初修罗戒被摄入到印记世界的一幕,顿时喜极,说道:“好,就先放在你那里,等我离开天剑门后便在把它放出来。” 说着蹭了蹭嗅珍鼠的头,道:“以后啊,你就跟着我,看你长得这么可爱,以后就叫你小宝吧。小宝,你呢现在先跟我师尊去一个地方,等主人我离开这里后再放你出来,你说好不好啊?” 陆霄也不管小宝扑闪扑闪的小眼有没有听懂,招呼着老杜便将其收入了印记世界中。望着空荡的桌子,陆霄心情大好,此次一遇,不仅成功地凝出了魂念,还意外获得了嗅珍鼠,可谓是双喜临门,接下来便是要准备着前去落雁山的事宜了,无论是出于钱宇事件的不被暴露,还是基于他心中想要迫切前往刀域的想法,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陆霄的双眸中浮出一丝坚定之意,掠向窗外这片即将作别的剑域的天地,这么久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三天的时间,陆霄除了照旧去酒坊中跟随酒魔酿酒,其余的时间都用以开辟穴窍,只是在完成第一阶段的开辟后,后面穴窍的打通足以用艰难来形容。 三天时间,陆霄几乎是一有空就去冲击,只可惜第十二个穴窍还未能完全冲破,内气都耗竭了三四次,才仅仅打开了一半的关口,这让陆霄对之后还有的二十多个穴窍感到一阵头大。 第四天清晨,陆霄从入定中醒转,随意地收拾一番后,便径直离开了小院向着天剑门的山门处走去,苦等的这一天终于是到来了。 “陆师弟,你来了,快点,就等你了!”周成老远便瞅到了陆霄的身影,挥动着手臂大声喊道,他这一嗓子下去,其他人的目光也是纷纷向后望去,见到一个身材略显瘦削眉中却饱含精气的身着棕色长衫的少年人,正向前走来,却是陆霄无疑。 “周师兄,你这嗓门要是放在集市中吆喝,指定没能可以盖过你,隔了这么远还是觉得耳朵一阵生疼,功力深厚啊!”陆霄走至众人跟前,一边挠了挠耳朵,一边略带夸张地对着周成说道。 “你小子少在那挖苦我,小心我再赊账。”周成笑着想要给陆霄一下,却被后者灵活地避开。 “几位师兄好。”和周成一番打闹后,陆霄对着身前的几人问好,而除了欧阳笑一言不发冷若寒冰外,其余人也都笑着回点了点头,先前便熟络的冷景天和张泽更是上前拍了拍陆霄肩膀,在为陆霄能将修为提到望气期而感到高兴。 陆霄在众人身上随意一扫,除了自己外,张泽也顺利地走出心中魔障成功地晋升到了望气初期,而冷景天则突破了望气期达到了凝神期,另一旁尚不熟络的赵潜则是望气巅峰与欧阳笑的修为一致,这位昔日的天之骄儿在失去云光剑体后性情大变,修为也是没有丝毫的提高,至于站在众人身前一袭白色长袍的风轻扬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一身修为为众人最高,陆霄只感觉到他比冷景天强,却也猜不出具体的修为,但至少也是在凝神巅峰上下。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出发吧,此次前往落雁山地处鬼剑宗的地界,我们先行骑马,等快要到时再行徒步,免得引人注意,不利于调查的进行。”风轻扬说完,便率先跨上准备好的骏马,向前疾驶而去。 众人见状也跟着跨上马,一行七人随着马蹄声的渐行渐远,逐渐地淡出了天剑门宗门的视野范围。 落雁山毗邻着魂兽森林,由于附近的魂兽经常出没,常常会成为一些宗门弟子下山历练的场所,天剑门中弟子也不例外,而前段时间宗门里的几个前往历练的弟子却是意外在落雁山身陨,其中有着鬼剑宗的影子,天剑门这才让风轻扬带队前往调查。 第九十三章 遭遇 近三百里地的路程在天剑门众人一路快马加鞭急赶之下,只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便到了落雁山附近。倒不是真的事情有那么紧急,而是作为领队的风轻扬一路催促,这才省去了夜里休息的时间作为赶路之用。 扔下了马匹,众人改为步行,落雁山的高耸与幽密比之天剑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地形不明,风轻扬总算是招呼着众人放慢了脚步,一路侦查一路向上,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半山腰处。 “这里到底是靠近魂兽森林了,这一会儿见到的野兽比我在咱们天剑山中一年见到的都多。”周成一把从身前一头野猪身上拔出长剑,看了一眼被兽血染红的剑尖,略带不满地嘟嚷道。 “这只是一般的野兽,等遇到魂兽你再抱怨不迟。”冷景天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这一路上来遇到野兽便斩杀,已是杀了得十余头了,加之尸体未经处理,弥漫的血腥味足以将这座山头上的魂兽引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还望不到尽头的山顶,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领队的风轻扬身上扫过,有好几次明明可以轻易绕过去的,可作为领队的他却以磨练为由要求强势斩杀,如此作为似乎与来前打算的不惊动四周的初衷不符。 “继续向上走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这次惨遭毒手的弟子就是在前面那块地界出事的。”风轻扬没有在意包括陆霄在内的不解目光,招呼着众人继续前行。 神府中魂念上传来的不安感逐渐加剧,自打进入落雁山后未曾放松的陆霄扫了一眼身前领队的风轻扬,与同样抱有怀疑的冷景天对视了一眼,随即紧跟在队伍后面。 “风师兄,还要在往上吗?再往上不就快到顶了?可是一路走来连半个鬼剑宗的人影都没见着,不会宗内的消息有误吧?”这是周成的第四次抱怨了,距离风轻扬所说的那个出事地点已经往上了足有十余里地,可无论他们怎么搜寻却始终没有没有看到丁点儿可疑的痕迹,这让一贯懒散的周成有些受不了了,口中喋喋不休,抱怨不断。 “再往上看看吧,实在找不到可疑的人就原路返回。”风轻扬头也不抬地向前走去,众人只看到他一路向前,却从未有人看到他嘴角泛起的带着邪异的冷笑以及从手中不断滑落的像是花粉的粉末。 领队的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余下的人也不好继续抱怨,望着前方隐约能看见一头的山顶,带着少许疑惑跟上前去。 陆霄的魂念中一直开启破幻之眼,风轻扬的行迹实在是过于可疑,只是话里却找不到丝毫漏洞,除了一路催促着众人向上走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指示。破幻之眼带来的心悸感越来越强,陆霄不时地用警惕的目光扫向四周,想要从中觉察出一些古怪。 “看,那里有一处山洞。”这次出声的是赵潜,他伸手朝着山路的一侧一指,众人循着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处被灌木遮蔽只露出少许缝隙的山洞。 “走,过去看看。”风轻扬看到洞口,眼中的寒光猛地一闪,脸上阴戾的笑意一闪即没,与众人一道向着洞口走去。 山洞是天然形成的,四周没有一丝人为开凿的痕迹,加之洞口前一人来高的灌木遮蔽,作为前来历练人的一处临时休憩场所却是再好不过。 拨开灌木,一行七人缓缓走入山洞,由于山洞地处阴面,即便是大白天,光线透过灌木丛能照进去的也很少,一进洞口众人便不得不生出火把用以照明。 陆霄高耸的鼻子透过山洞中略显潮湿的空气轻轻地耸动着,五感开阔的他隐约从洞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眉头微蹙的同时,心中的悸动却是更为强烈了。 “快看,这里有篝火的灰烬,一定是有人在洞中休整时留下的。”周成举着火把指着地上的一滩灰烬对众人说道。 “再往里看看,如果是我们天剑门弟子在这遭遇的不幸,那么必定有打斗的痕迹留下。”风轻扬稍作思索,领着众人朝洞口更深处走去。 陆霄缀在队伍的最后方,冷眼看着前方领路的风轻扬,他的五感在凝出魂念后比常人要敏锐许多,这里除了残留的一丝血腥味根本再无其他,如果说是为了调查,那么再往里深入,的确可以找到了一丝残留的线索,只是这样又如何?人死的消息众人一早就知道,如果真是为了了解弟子惨死的真相,那么有什么比找到一些鬼剑宗弟子问清更为重要? 从山脚下一路带着众人走到这,说这是一场落雁山的打猎观景也比以调查为名要来得真切。 嘴角挂着一丝冷意,陆霄倒是想要看看这位天剑门的核心大师兄究竟在玩些什么把戏。 “好像除了之前的那点灰烬外,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啊。”周成扫了一眼面前青色的石壁,从洞口小心地一路搜寻这洞底,除了看到一滩灰烬外再无其他。 “的确是有些大惊小怪了,走吧。”风轻扬淡淡向四周扫了一眼,略显平静地说道。 “哈哈,果然在这里!”就在众人转身回返的时候,突然从洞口传来了一阵惊喜似的狂笑,接着三道被拉的老长人影在一缕透进的光亮中映入众人眼帘。 “还真是让人一顿好找啊,不过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六个,这次还真不少!”说话的那人站在三人中央,眼睛掠向陆霄等人如同是猛虎在观摩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嗜血、张狂还有眼底涌现的无比欣喜。 “六个?”众人有些惊疑地看着面前三个明显身着鬼剑宗服饰的弟子,尔后彼此相视,一行七个人,为何对方说是六个呢?周成和张泽等人都是面面相觑,唯有陆霄、冷景天和一直不曾出言的欧阳笑将目光集中在了站在前方的风轻扬身上。 “我说风老弟,这个时候还要装吗?” 第九十四章 反目 鬼剑宗为首的那名弟子生怕天剑门众人对自己等人的出场不够惊骇,随即又加了一句足以掀起众人心中狂潮的话语。 “呵呵,不是我愿意装,而是你们的动作太慢了。”风轻扬迈步向前,随口的一句话向众人表明了他此时的态度和身份。 叛徒?被出卖了?和之前那批遇害的弟子一样? “风师兄,你...你...你竟然和他们,和鬼剑宗的弟子勾结在一起,你可是我们天剑门的核心弟子啊!”周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迈步在前已然脱离队伍的风轻扬,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和一抹难掩的悲痛。 “勾结,不不不,只是合作而已,请注意你的措辞。”风轻扬对于众人的态度有些不以为意,颇显淡然的说道。 “对,风老弟说的没错,我们这可是合作!你知道你们天剑门的弟子在我们鬼剑宗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价位吗?”领头的鬼剑宗弟子很是享受周成等人眼中显出的绝望之色,跟着补充了一句。 “价位?你们这算是在买卖我们的人头吗?哈哈哈,可笑啊,一个堂堂天剑门核心弟子竟然与外宗人勾结买卖我们宗门弟子的人头,风轻扬,你还知道羞耻吗?”一旁的赵潜也是面露悲愤,指着风轻扬的脸毫无顾忌地痛骂道。 “羞耻?羞耻值钱吗?”鬼剑宗弟子有些不屑,“你们天剑门弟子,外门的一个人头半块剑石,内门弟子则是一块加上一本兵级剑技,至于核心嘛,嘿嘿,就是直接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当然啦,我们和风老弟那是友好的合作,不存在买卖。”鬼剑宗弟子在风轻扬身上微微一扫,随即转向了周成等人,眼中有着说不尽的戏谑。 “风轻扬,你又收了他们什么好处?”周成指着风轻扬的鼻子怒骂道。 “一则消息一笔买卖,你们,值一瓶升意酒。”风轻扬的目光在冷景天身上不住流转,眼下之意凿凿,已经升为核心弟子的冷景天值这个价钱。 “呵呵,风师兄,最后称呼你一声,你们加起来不过才四人,而我们则有六人,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吃定我们了?”冷景天冷眼看着风轻扬,虽然他的反目来得很突然,但却不算意外,甚至还有一丝意料之中,目光环视了自己身侧的众人,冷然道。 “六人?你是指他们吗?”风轻扬伸手朝着陆霄和张泽二人一指,言下之意十分明朗,以他二人刚刚突破望气期的修为,在他面前的确算不了什么,“放心,对付你们还不需要我动手,我只打算做一个观赏者,一个旁观的角度看一场血腥盛宴,都准备好了吗?”风轻扬将目光对准洞口处的三人,平淡地问道。 “放心吧,有你的血隐花粉作为引路,加上这么一个上佳的场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环境了。”鬼剑宗弟子拍了拍胸脯,大笑道。 “血隐花粉?”陆霄剑眉一挑随即接着火光看向风轻扬的右手,果然,他的指尖上有一层淡淡的荧光附着,想来定是那血隐花粉无疑。 “难怪你一路上要让我们屠宰野兽,就是想通过兽血让你一路洒下的血隐花粉显性吧。”陆霄眼中寒光闪烁,眼底上满是阴沉之色。 “陆师弟,什么是血隐花粉啊?”周成等人都是一脸疑惑,听鬼剑宗等人的口气,似是这种花粉极为了得的样子,慌忙询问道。 “血隐花粉是生长在阴寒处的一种花的粉末,在没有遇血之前无色无味,不容易察觉,可在遇血后则会散出一种独特的气味,这种味道人闻了觉不出异样,可若是被野兽或者魂兽闻见了,则会令其发狂,若是身上在沾染上血气则会成为它们的首要攻击目标。”陆霄语带凝重地说道,先前再来时的路上,他们几人或多或少地都斩杀过野兽,其中就以周成杀得最为起兴,唯一没有参与过的便是风轻扬了。 “身上沾染血气便会成为它们的首要攻击目标?”周成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中带着轻颤,他先前杀了那么多野兽,身上染的兽血更是不少,那岂不是说一会儿若是引来野兽,他会首当其冲地遭受攻击,惶恐地眼神看向风轻扬,见后者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血迹,登时大怒,“你这个叛徒,你早就设计好的对不对!你这个人渣,竟然连同门也不放过!” “看来这里面还是有明白人的,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的我一番唇舌了。”风轻扬有些意外地看了陆霄一眼,似是在为陆霄知晓血隐花粉而颇感吃惊。 “快快快,把衣服脱了,上面沾染了血迹,血迹一没,就不会引起攻击了。”周成慌忙地招呼着众人将身上的长袍脱掉,他自己更是窸窸窣窣地一眨眼就将身上的长袍褪个干净,将上半身彻底地裸露开来。 “没用的,血迹在身上附着已久,衣服脱了身上的血气却还在,他之所以带我们反复绕圈子,想来就是想让血气在我们身上沉着吧。”陆霄目光盯着风轻扬,此时先前所有的怀疑都随之揭开了,没有理会后者眼中的惊讶,陆霄接着说道:“上次在铁石林中给鬼剑宗弟子我们寻矿路线分布的也是你吧?” 此言一出,天剑门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把目光转向风轻扬,见后者一副坦然的模样,登时怒极。 “人渣!”周成和张泽等人都是纷纷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我都有些舍不得看你葬身血口了。”风轻扬话刚一说完,整个山洞忽然一阵剧烈的震颤,地面沙石纷纷滚动,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几声虎吼。 “正戏来了,不陪你们聊了,好好地享受这场血腥盛宴吧。”风轻扬脸上笑意一闪,转身便要离去。 “拦住他!”冷景天和陆霄同时出手,手中长剑带动着内气如暴雨一般向着风轻扬飘离的身影袭去,想要在魂兽到来之时将其留下。 第九十五章 困兽之斗 “想拦我?哼,不知所谓!”风轻扬余光瞥见身后到来的攻势,口中一声冷笑,叮的一声将一直藏在剑鞘中的长剑抽出,身体如雨燕回旋一般在岩壁上连踏了两脚,同时一道迅猛的内气浪向着紧追过来的陆霄二人袭去。 陆霄二人匆忙击出的内气流在风轻扬随手的一道内气浪下只做出了稍稍的抵抗便迅速化为乌有,修为高下当即立判,二人眼见内气浪来势不减地袭来,纷纷朝两侧闪避,只是刚一躲开,便立即觉察出了不对。 “周师兄,快把你们的火把收好!”陆霄急切的声音迅速在洞中响起,只可惜还是晚了,内气浪在从陆霄二人身边穿过后径直向着周成等人手中紧握的火把袭去。 “啪啪”,手握着火把的周成等人闪避不及,被内气浪一击命中,火把断成两截,上头燃烧着的火焰也是被气浪扑灭。 “在黑暗中享受死亡的恐惧吧!”风轻扬的声音从洞外带着戏谑悠悠传来,此刻山洞中一片漆黑,而脚下的震颤却是越来越剧烈,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沉,这下真的是困兽之斗了。 “吼!”“吼!” 就在此时,几声震耳的虎啸从洞口如惊雷般的窜入,跟着眼前唯一一丝看得见的光亮被两道庞大的身影所遮挡,呛鼻的血腥味从这两道身影中扑面而来,众人能隐约从两口张开的血口中感受到来者的躁动。 “啸音浑厚,气血十足,这次麻烦了,来得不是野兽而是魂兽!”有着与魂*战经验的冷景天从前方透着些许银光的凶兽獠牙中捕捉到一丝极为危险的气息,双眉皱起,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凝重。 “冷师兄,能判断出是什么品级的魂兽吗?”陆霄额中亮起一道微弱的银光,开启破幻之眼的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前方的两头庞然大物的身形,这是两头双瞳血红的老虎,一人来高的虎躯并肩而立,将这山洞的入口彻底堵死,虎头上有着有如火焰的深红花斑为额头上的那个醒目的“王”字增添了一分威严之感,虎须随着虎口的张开瑟瑟抖动,却不是因为惊恐,而是预示着见到肉食的无比兴奋。 “虎形的魂兽,能够出没在这一带,难道是一品巅峰的魔焰虎?”冷景天咬着牙齿带着一丝深深的惊骇,寻常一品的魂兽便不是望气期的修为所能力敌,更何况还是这一品中的王者!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一层来自死亡的恐惧阴影将自己层层笼罩,来自这两头一品魂兽王者的威势令得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极不顺畅,似是随时都有可能窒息一般。 “吼吼!” 对猎物的审视够了,两头魔炎虎发出一声可怕的虎啸,一前一后地向陆霄等人冲来。 “快散开!都贴着岩壁走!”冷景天脸色沉的可怕,就在魔焰虎发动攻击的同时,朝众人一阵怒喝,将原本呆立当场的周成等人纷纷惊醒,按照冷景天的指示纷纷贴着岩壁散开。 如今洞内黑漆漆一片,除了陆霄外,其余人都等同于瞎子,只能从气息上微弱地判断出魔焰虎的攻势,此刻贴着岩壁分开行走,是最佳的选择! 厚实的虎爪在地面上踏出一阵剧烈的波动,难闻的血气随着虎口的张开将整个山洞迅速弥漫覆盖,同样漆黑无视野的环境下魔焰虎同样看不清方向,但它们却可以从陆霄等人身上散出的血气来分辨方向,有着如此指引,身上血气最重的周成自然成为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冲在前头的一头魔焰虎直接跃过众人向着赤.裸着上身的周成扑去,坚硬的虎爪在岩壁上撕下一大块石块后,铁链似的虎尾跟着向前一甩,周成辨不清方向,只听得眼前一道劲风呼啸袭来,仓促之下挥剑抵挡。 “铿——”,巨大的力道从剑身上蔓延到周成握剑的右臂上,他只感觉手臂如被一条铁链抽中,一阵疼痛后的发麻令得他手中一松,长剑噌地掉落在地,想要再次捡起之时,虎躯已然扑至。 周成在地上狼狈一滚,面色已如死灰似得绝望,现在连最后的倚仗都没了,身后又是避无可避的洞底,难道真的要以肉身却与虎躯相搏不成,那可是一品巅峰的魂兽啊,肉身何等坚硬,连宝剑都可以力抗,何况是人的肉身?想至此,周成不由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血口的扑来。 陆霄开启夜视之后一直关注着周成那边的状况,他知道以周成身上浓厚的血气定会引起魔焰虎疯狂的攻击,眼见周成即将遭遇不测,放下对后头那头魔焰虎的攻击,冲着冷景天一喊:“冷师兄,你们对付这头,我过去帮周成!”也不等冷景天回应,身形一跃,躲过一道虎尾的横扫直奔着另一头魔焰虎而去。 虎眸中凝聚着深深的血色,在周成放弃抵抗后,这头魔焰虎的血口如盆钵一般张开,对着周成瑟瑟抖动的头颅咬去。 “吼!”就在这头魔焰虎扑至半空的同时,一道力道十足的手臂却是抓住晃动的虎尾将其在半空中跃起的虎躯强行拉回! “周师兄,给你剑,难道身为一个剑者你还怕一头畜生不成!”陆霄一手紧攥着虎尾,一手将手中长剑扔向茫然等死的周成,口中怒喝道。 “陆师弟!”周成如同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从绝望中惊喜地接过长剑,眼中随即燃烧起一丝微弱的生机。 山洞外,鬼剑宗的三名子弟用火把将洞口处的灌木点燃,浓浓的黑烟顺着山风的吹拂全部向着洞口灌入。做完了这一切后,为首的那名弟子这才极为熟络地拍了拍风轻扬的肩膀,笑道:“风老弟,这才还真是多亏你提供的消息啊,一个核心弟子加上五个内门弟子,啧啧,这才兄弟我将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励啊,哈哈,当然,风老弟你得到的也不会差,光那一瓶升意酒就足以羡煞我等了!” 第九十六章 逃出山洞 “呵呵,奖励很丰厚吗?”风轻扬淡淡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是给人一种生冷的感觉。 “哈哈,风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拿你们天剑门一个核心弟子的人头在我们鬼剑宗可是可以被掌门亲自收为亲传弟子的啊,还有内门弟子......”为首的鬼剑宗弟子全然没有注意到风轻扬话中的冷意,还在那滔滔不绝。 “奖励虽好,我说你没命去拿。”风轻扬将头凑向那名鬼剑宗弟子,口中低声说道。 “什么?”鬼剑宗弟子听闻后眼中一惊,随即感觉自己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却见一道利刃正从自己心窝处抽出,“你——”话未说完,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后倒去,口中溢满鲜血,已是气息全无。 “风轻扬,你在干什么?想要放弃与我们鬼剑宗的合作吗?”剩余两个鬼剑宗弟子一看为首那人被诛杀,心头一冷,脚步连连向后退去,眼中有着颤意地指着风轻扬喝道。 “合作还在,只不过不是和你们!”抬手一道寒芒再次击出,说话的那名弟子只感觉脖子一凉,随即跟着向后倒去。 “啊!你会遭到我们鬼剑宗的报复的!”最后幸存的那名弟子一看情况不对,急忙向后跑去,口中发出一声怨恨的怒吼。 “跑的掉吗?”风轻扬嘴角向上卷起,脚步一抬,手中长剑轻轻一个翻转,一道利箭般的内气紧随着那名鬼剑宗弟子而去,霎那间便刺入到那人的后背之中。 鬼剑宗弟子背部遭受重击后踉跄倒地,看着风轻扬徒步走来,眼中惊恐地向后挪动着身体,口中不住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要什么奖励了,都给你!都给你!求你不要杀我,求你——” 哀求声随着风轻扬的一剑刺下后戛然而止,将宝剑收回到剑鞘内,风轻扬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目光悠然地掠向已被浓烟灌满的山洞之中,掸了掸肩头的尘土口中轻声道:“在称呼别人老弟前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是否配,一群可悲的蝼蚁!” 山洞内,随着浓烟的不断灌入,原本便陷入苦战的众人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浓烟使得被血腥弥漫的空气变得异常稀薄,入鼻后的呛味更是令得众人难以忍受。之前还能与魔焰虎战至平局的冷景天四人在赵潜不小心葬身虎口后,战局显得尤为艰难,一番交战后,张泽的右臂在一次抵挡后被虎尾扫中,臂骨在巨大的力道下被生生打碎,几乎快要疼昏过去,如今已经算是半个废人,再无战力,剩下的欧阳笑和冷景天二人虽然战力惊骇,但也挡不住全无视野下的攻击,身上也是纷纷挂彩,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重蹈赵潜的覆辙。 反观洞底的陆霄二人,在陆霄的夜视和惊人的力量下加之周成的从中侧应竟是与魔焰虎的打斗中隐隐占据了上风。 把长剑交给周成后,陆霄全凭着强悍的肉身与魔焰虎肉搏,超过百马的气力在条纹的加持后与之呈现出一种旗鼓相当的势头。 “周师兄,一会儿听我口令将剑对准这头畜生的腹部,那里最为柔软,防御也是最低的!”几番打斗后,陆霄已是将魔焰虎的弱点摸透,除了它不易攻击到的虎眼外,防御最差的便是它的腹部了。此刻陆霄两手紧紧制衡着扑来的虎爪,口中对着一旁的周成高声呼喊道。 “明白了!”周成在陆霄之前的一番警醒下,如今也是恢复了一丝战意,敏锐地感知着身前的一切,打算伺机而动。 陆霄抡动手臂将魔焰虎的一对虎爪死死向后推去,身形一闪,躲过虎尾的一记鞭扫,转身绕至虎躯后方,虬起的肌肉带动着爆炸般力量将虎尾向后一拽,拉动着魔焰虎向后连退了两步,同时双臂紧紧箍住虎躯,右臂上十一条条纹全部游走而出,随着陆霄口中响起的一声怒喝,竟是将庞大的虎躯一个抱肩摔连同他自己在内强行按到在地上,正好将虎腹暴露而出。 “周师兄,就是现在!”陆霄紧锁着虎躯不让它动弹,同时口中向一旁伺机而动的周成提醒道。 听到陆霄的提醒,周成不敢怠慢,虽然看不见前方的情形,但却听到了耳边的轰然倒地声,心中一凛,当即挥剑向着前方狠狠刺下。 “吼!”长剑刺入到虎腹之中,魔焰虎吃痛一阵怒吼想要重新起身却被陆霄死死地抱牢,没有办法动弹。 在感觉到魔焰虎的异动后,周成手中的长剑直接贴着虎皮向上狠狠一拉,一道血肉划开的响声跟随着剑刃的拉动发出,陆霄松开双手一把挪开压在身上的魔焰虎,起身一个纵跃,对着虎口中溢出血迹的魔焰虎的虎头一拳落下。 全力施为下,足足超过一百八十马的力量狠狠地砸在虎头上,拳身不住起落,只听到拳头砸在虎头上发出的沉闷声和魔焰虎痛苦的哀嚎。 十几拳后,魔焰虎的哀嚎声逐渐稀落最后只听得到陆霄不断挥拳的声音。陆霄收回悬在空中的手臂,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已没了气息的魔焰虎拉着周成便向前赶去。 此刻的张泽在吃了魔焰虎的又一记鞭扫后已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至于冷景天二人则是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只是光看二人状态,便知道他们此刻也是处在身体乏钝的末路了。 “冷师兄,我来助你!”陆霄见此情形,连忙挥臂上前,复又凝实的十一道条纹再度顺着手臂蜿蜒而出,臂上的肌肉随之爆炸般地鼓起,对着扑来的魔焰虎便是当头一拳。 嘭——沉闷的响音在虎头上赫然发出,陆霄身体随之向前,将之前套路继续重演,一把扼住虎身转身一个回抱,将光滑的虎腹暴露而出。 “攻击它的腹部,那里的防御最低!”听到陆霄的出言提醒后,冷景天二人当即心领神会,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剑对准虎腹怒刺而下,剑尖凝聚的内气在虎腹中一阵切割绞动,适才还虎虎生威的魔焰虎转瞬便没了生机。 第九十七章 真实的欧阳笑 砰——感受到双手中传来的冰凉后,陆霄这才放下怀抱着的魔焰虎,重重地喘着粗气,将目光对准目前还站着的冷景天等人,“洞内的死局我们逃过去了,可是洞外面还有那三个鬼剑宗弟子和那个叛徒在等着我们,准备好背水一战了吗?”说完取出临行前酒魔赠予他的用以疗伤恢复的三品回春酒先大口地往口中一灌随后递予了剩下几人。 “走吧。”冷景天抹了抹嘴上沁出的酒渍,用缓步向前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那我们也走吧。”陆霄扫了一眼欧阳笑和周成同样向前走去。 “可是五师兄怎么办?”周成指了指躺在地上还剩一息尚存的张泽,有些忧虑地说道。 “让他躺在这里吧,这里比外面安全,如果我们还能活着离开再来这里带走他,否则——”冷景天没有把话说完,言下之意已经很明了了,若不能从外面四人的包围中存活,那么即使带上张泽也于事无补,至少这里暂时不存在打斗了,有的只是逐渐散开的浓烟和一地的血迹。 四人踏着洞口处已经烧尽了灌木走出山洞,看见洞外横七竖八躺着的三个鬼剑宗弟子的尸首以及站在洞沿处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四人的风轻扬,顿时明了了一切,一个个眼中寒意大生。 “这算是分赃不均吗?”陆霄指了指地上的鬼剑宗弟子的尸体,沾满血污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 “呵,可以这么理解。两头一品巅峰的魔焰虎都没能把你们撕碎,我只能说你们的命还真是大。”风轻扬没有理会陆霄话中的讽刺,而是将目光对准冷景天,显然是认为四人之所以能够活着逃出山洞完全是修为最高的冷景天所致,眼中戏谑浮现,道:“只不过这种状态的你们能够再次逃脱来自我的杀戮吗?”说完移步到下山的通道处,显然是不打算给陆霄等人逃下山的机会。 “这是那老东西的意思还是你自己擅作主张?”一直没有说话的欧阳笑突然冷不丁的开口,一双星眸冷冷地注视着风轻扬,想要得到他最真实的答案。 风轻扬淡淡一笑,饶有深意地回答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因为我不再有价值了吗?”欧阳笑继续追问,却不想得来的却是风轻扬默然的点头,“哈哈哈,没有价值的废物就要动手处理掉吗?这就是我那亲爱的师尊对他徒弟的行事吗?” 欧阳笑仰天大笑,脸上的疯狂之色下尽是复杂的悲切,仿佛是那为渔翁终日大鱼却最终授首在渔翁屠刀下的鹈鹕,眼中有着难掩的痛彻。 “众人皆以为我欧阳笑身怀云光剑体,从十岁开始修炼修到现在一年多的功夫修到望气巅峰是一个了不得的天才,可只有我自己才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纸糊起来的谎言!一切都只因为我那幼稚的想要成为不世高手的可笑决心和来自我那可爱师尊的恩赐!”欧阳笑眼里噙着泪花,状若疯癫地大笑着,从牙缝中咬出的恩赐在众人听来有着说不尽的嘲讽。 风轻扬看着欧阳笑如今的模样,眉头微蹙,却是没有阻止,站在一边继续选择聆听。 “一年前,正是我十岁生辰那天,我的修为刚刚突破到淬骨期,一个连起步都算不得的阶段,而我的同父异母的大哥虽然靠着长我三岁的年纪,但修为却是突破到了望气期,那次家族比武,他在众人面前将我狠狠踩在脚下,当着我父亲、母亲还有他那个婊子似得娘面前,一口一个废物的将我从台上踢落在地,也正是那时候,我父亲亲自宣布我大哥成为了我们欧阳家正式的少主!呵呵,一个羞辱我还不忘羞辱我妈的少主,就因为他比我早出生三年!”欧阳笑的脸上挂满阴狠和怨气,大笑道,“我怎么可能就此甘心!我拼命地修炼和搜罗各种辅助的酒,就是想要超过他然后把他踩在脚下,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始终追不上他的脚步,这个时候我那亲爱的师尊出现了,他对我说,‘给你一个报仇并可以成为天才的机会,你要不要?’要!我当然要!我做梦都要将我大哥踩在脚下,做梦都要成为天才,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一天他给我换了血,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一群蒙着面的人给我换了一个有着云光剑体人的血,并告诉我,从此之后我就将拥有云光剑体,从此之后我就将扬名地周郡甚至整个剑域!” “的确,事情的进展的确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短短几个月时间便从头修到了望气期,并在一次我刻意的挑拨下失手废了我的大哥,哼,失手?可能吗?我就是要让他彻底地在我前像一条狗一样的趴着,看着我在成为少主后彻彻底底地羞辱他的母亲,我要让我母亲受到的侮辱百倍地偿还给他!你们一定没有注意过你的父亲明明悲痛的不行却还要好生安慰你说,‘你拥有云光剑体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欧阳家的少主’是多么地令人愉快!”欧阳笑的眼中泪水不断溢出,脸上却还是一抹癫狂的神色印在其上,“哈哈哈,我报仇了,我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我们欧阳家的少主,如愿以偿地在那个婊子面前羞辱了她的儿子,也成为了长辈眼中百年不出的天才和欧阳家繁荣的希望,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两个月前,在老东西为我取完一次精血后,却面色麻木地告诉我,我血脉的契合度还不够,这辈子的修为也就止步在望气巅峰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契合度不够,当初允诺给我的天才承诺呢?当初说好的扬名立万呢?狗屁!望气巅峰?呵呵,当所有人都朝着更高一步走的时候,我这个天才却还在原地踏步!这就是所谓的扬名?所谓的立万吗?现在我的云光剑体没了,虽然天才之名没了,但我反而比较开心,没有包袱了,不再是天才了,望气巅峰就望气巅峰吧,反正少主的位子没人和我争了,我怕什么?可是,那老东西却不肯放过我?就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废人?嗯?我亲爱的大师兄,你告诉我啊?” 第九十八章 我是一名修刀者 “一切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多了!”风轻扬显然也是第一次得知天才背后隐匿的真相,皱起的眉头间有着一丝不自然,随即回答道。 “哈哈哈......知道的太多?我知道什么,这就是一个失去价值后的人的下场,我亲爱的大师兄,你一旦失去了价值后,你也会是这个下场!”欧阳笑眼中升起一抹怜悯之色疯狂地大笑道。 “这个就不牢你费心了,杀了你们后,我就会离开这里,至于什么时候失去价值你们恐怕是看不到了!”风轻扬冷冷道。 “你们先走吧,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通络期,就算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先拦住他,能跑多远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欧阳笑一人一剑走到众人身前,面露死志地说道。 “可是欧——” 冷景天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欧阳笑挥手打断,“真正的欧阳笑早已经死了,就在老东西半年前以天才不需要母亲为由*死我母亲的那一刻!”说完,一摆手挥动着手中长剑便向风轻扬冲去。 “哟?小师弟是要舍己为人吗?难道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螳臂当车的道理吗?”风轻扬嘴角冷冷一卷,同样挥剑袭去。 “走!”冷景天咬了咬牙,带着众人向着山顶跑去。 “二师兄,我们就这样放弃欧阳笑不管吗?他这人虽然平时看着挺冷,可这样为我们挡剑难道我们就只是远远地看着吗?”周成有些不忍地说道,听完欧阳笑的悲惨经历,他不禁有些动容,奔跑的途中不断地往回看,想要转身回去帮忙。 “你想让他白死吗?你这样回头帮忙有什么用?那个叛徒已经到了通络期,就算我们联手也敌不过他,而且他在核心弟子中已有些时月,底牌不知道有多少,就这样回去,你会连最后的一点生机也丧失掉!”冷景天冲着周成厉喝道,虽然借着欧阳笑挡剑的功夫逃跑也不符合他心中的行事原则,但眼下却不得不如此,一旦选择回头帮忙,只会让欧阳笑的努力白白浪费。 在三人匆忙的奔逃下,转眼便达到了山顶,前方再往前便是高达百丈的悬崖,悬崖下便是魂兽森林的地界了,一路的奔逃却还是陷入了死境。 “呵,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吗?”周成顶着冷冽的山风站在悬崖边上向下绝望地望了一眼,无尽的云雾将崖下的一切全都遮蔽住,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已是死路无疑,“还不如和欧阳笑一起来一场殊死搏斗呢,现在死了还欠下了人情,死不安生啊!” 周成无力地一叹,陆霄二人也都尽是默然,自风轻扬堵住下山的路开始他便没想过放过自己等人,即便有着欧阳笑的先行挡剑,也只不过是延缓了一下生机而已,真如周成所言,这样死了还欠下了欧阳笑一记莫大的恩情,真不如当初殊死一战。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冷景天原以为山顶上会有其他通往山下的路,可上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山顶才是真是真正的绝路,如今再后悔已是无用了。 “不跑了?”风轻扬得意的笑声随着他逐渐走出密林的身影缓缓传来,长剑上沾染的血迹向众人表明欧阳笑果真赴死的结局。 “要战就战,不必一副掌控生死的胜利者姿态!孰生孰死,现在下定论还早?”陆霄眼中光泽闪烁,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哦?现在下定论还早吗?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逃跑呢?”风轻扬笑的肆无忌惮,眼中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之意。 “妈的,你这个叛徒,不就是死吗?啰嗦什么,老子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周成感觉生路尽数断绝,眼中也是一发狠,脸上狰狞浮现,当即赤.裸着上身挥动着手中长剑向风轻扬冲去。而陆霄二人彼此相视一眼,也是同样冲了过去。 “呵呵,不让我好过?就凭你们吗?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无法磨平的差距!”风轻扬冷冷一笑,通络期的修为猛地爆发而出,长发随风而舞,手中利剑一抖,带着一股无上的威势向三人冲去。 带着心中的死志,陆霄三人毫无保留,各自将最大的底牌尽数展露而出。修为最高的冷景天俊脸冷厉,借助脚下涌动的内气猛地一个腾跃而起,手臂连动,长剑带着奔涌的凝神期内气修为一套天剑门兵级高阶剑法陡然施展而出,扑朔的剑影随着急速穿行的内气流如同一条游走在山涧中的大蟒吞吐着蛇信猛地撕裂长空而去。 “蛟蟒剑!” 这边发了狠的周成同样是施展着一套兵级低阶的剑法,剑尖涌动的内气虽然不如冷景天的那般恢宏却也是极尽威势,一套大浪滔天剑法将全身的内气尽数调用,呈一种激浪翻滚的态势加入了冷景天的攻势之中。而陆霄在失去长剑之后,右臂筋肉如龙般虬起,带着爆炸般的力量将虎啸魔体施展而出,顿时一股猛虎下山的威势从双拳中疾射而出,方向直指最前方的风轻扬。 “哼,天门九剑第四式,望天式!”随着风轻扬口中的啸音发出,一道足有丈余的内气浪在他的剑尖凝集,内气奔涌下一股宛如天地间降下的风暴随着剑光的所指迅疾地对着迎面而来的陆霄三人袭去。剑下气势凛然,疾走的内气中夹杂着有如其名的一剑望天的威势撕裂山风,将陆霄三人攻出的内气尽数吞噬。 频频发出的音爆声在这股气浪下的铺盖下将山风的呼呼声全部掩盖,陆霄三人只感觉眼前一道刺痛便跟着被这道气浪吞噬击中,三道身影随即倒飞而出,砰砰落地。 只一剑,通络期的恐怖高下立判! “天门九剑?”倒在地上的冷景天艰难地支起身子,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嘴上缓缓念到剑名,眼中有着深深的不甘。 “怎么很熟悉吗?”风轻扬眉毛一挑,冷笑道:“这是天剑门中所有成为核心弟子的人都有机会接触到的一门剑法,乃是祖师爷所创,虽然只是尉级中阶,但传闻中练到第九式有堪比校级剑法之威。怎么样,方才成为核心弟子的你可曾练成第一式?” “你练到了第几式?”冷景天没有理会风轻扬话中的讽刺,而是有些不甘的问道。 “第五式向天式。” 此言一出,冷景天当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第四式尚且有如此威力,那第五式呢?心中满是苦涩的绝望,不再有任何侥幸。 “呵呵,是不是很绝望?”风轻扬低头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三人,满是得意地说道。 “哼,一个叛徒,还好意思使用祖师爷创下的剑技,不要脸!”周成气愤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即便明知是死,他也不想在言语上让对方有丝毫好过。 “叛徒?是又怎样?你们最终还不是死在了一个叛徒的手上,用的还是你们祖师爷所创下的剑法?”风轻扬显得不以为意,抖了抖手中的长剑,缓缓向三人走去。 “周师兄,如果我说我也算是天剑门的叛徒,你会恨我吗?”此时已从地上站起,眼眸中满是决然的陆霄忽然扭头朝周成说道。 “叛徒?”周成一惊,随即不顾身上伤口的撕扯大笑道,“陆师弟我虽然快要死了,你也别这么逗我,你怎么会是叛徒呢?难道你也干过出卖我们天剑门的事?” “出卖宗门的事我的确没有干过,但我却是一名混迹在宗门中的修刀者!”陆霄撇过头,双目冷冷地注视着前方走来的风轻扬,右手随即探入怀中,将深藏已久的修罗戒取出戴在了手上。 “什么?修刀者?”这次,不仅是周成,就连冷景天和风轻扬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霄,地周郡虽然距离剑域还有数以万里的距离,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剑域名下的地界,多少年来只有人修剑练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修刀者一说,尤其还是混迹在天剑门中的修刀者。 “陆师弟,你可别蒙我了,你怎么会是修刀者呢?”周成嘴角弯起的有些勉强,自古刀剑不两立,修刀者和修剑者之间更是有扯不完的纠葛,就如同死敌一般,从来只分生死不分胜负,如今陆霄却说他是个修刀者,对周成而言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打击。 “我就是一个修刀者,而且从我刚一入门便是,我修的刀是修罗刀,杀人如麻,只为沐血的天谴修罗!”陆霄手中一翻,从修罗戒中取出那柄暗红色的长刀,隐隐还透着血气的刀身上赫然印着“修罗”二字。 周成怔怔地看着手握长刀沐风而立的陆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先是门内核心大师兄背叛宗门,紧接着自己的生死过命的师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修刀者,十几年来没有尝到过的滋味在这一刻彻底尝了个遍,若说没有痛苦又怎么可能? 第九十九章 修罗道下的虎狩 “哦?修刀者?”风轻扬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贪婪地看了一眼陆霄右手上戴着的修罗戒,以他的见识自然不会不知道那是纳戒,嘴角冷意一卷,笑道:“看来我还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啊,不知道带着一个修刀者的头颅回去,宗里会给我什么奖励呢?让我想想,应该比升意酒的价值要高吧?” “哼,带我头颅回去领赏,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陆霄刻意不去理会周成眼中流露出的痛苦,眼中看向风轻扬时如同看一具尸体,若非他的存在,他本可以不暴露他修刀者的身份安安静静地离开,而如今却为了三人的生死被迫暴露了自己修刀者的底牌,只是刀一出鞘没有见血是断难回头的,今日他便要让风轻扬成为他刀下的第一个亡魂。 “想杀我吗?就凭你一个刚刚突破望气期的小子?”风轻扬不屑地道。 “试试就知道了。”陆霄不再与他废话,提着修罗刀便冲了过去。 修罗刀的材质他虽然不清楚,但光凭它埋土这么多年还没有半点锈迹便足以看出它的不凡,陆霄虽然没有掌握任何刀技和刀法,但却有老爹交予的那九个修炼刀感的姿势,而这就是他不惜暴露修刀者身份的最后底牌! “不知死活!”风轻扬狞笑着提剑迎去,以他通络初期的压倒性修为即便陆霄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修刀者他也有这个自信能将其斩杀。 修刀者修的便是刀的霸道下所展露的大开大合,以其挥、拔、劈、砍来展示一个修刀者的迅猛,手握着修罗刀的陆霄在他远超常人的力量下将刀者的霸道展露的淋漓尽致。 风轻扬长剑随风而动,以剑的诡谲与轻盈不断向陆霄的两侧袭去,直取陆霄两肋空档,只可惜陆霄的一记迎刀式早已在矿洞中磨练的入木三分,借助刀背的宽厚每每剑势来袭,都能从容挡下。 “看你能挡到什么时候!”剑招屡屡被挡,风轻扬脸上顿时难看之极,内气催发之下剑尖的威势大增,剑刃从空气中带过不时发出割裂的咻咻声,挑开陆霄的一记劈砍后,他的身体忽然一顿,紧接着人剑同行,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对着陆霄的胸口狠狠刺去。剑尖上的内气凝成一条细线,范围小了威力却变得更大,直指陆霄的心窝,若是刺中,陆霄便再也无力回天。 陆霄定眼瞅了瞅剑的来势,也不慌乱,左脚向后一弓,右脚朝前一踏,巨大的力道溅起一阵飞尘随风翻卷,手臂抡动长刀摆出一个乱马横刀的姿势架在胸口。 “叮——”剑尖刺到刀背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叮咛,奔涌的剑气在陆霄不动如山似的横刀式中一个冲击便四下消散开来,而受到冲击的陆霄仅是面色一白地向后退了几步,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周成支起身子有些复杂地看着与风轻扬战作一团的陆霄,虽然陆霄是一个修刀者,但无论是出于对自己等人生死的考虑还是对陆霄兄弟般的情谊,他愿陆霄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即便他心中也没底,他很想大喊着为陆霄助威,只是每每想要喊出口时,却还是被卡在喉咙里难以出声,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或者说是刀剑者千百年来存在已久的芥蒂。 “其实你无须如此,你只要知道陆霄始终都是你的师弟就好,至于他是不是修刀者,根本没有关系。”一边的冷景天看出了周成心中的复杂,出声安慰道。 “我知道,可是——嗨!”周成不再说话了,将目光再次转向到山顶上交战的二人。 因为陆霄气力的惊人和心中对修刀者的陌生,数十个回合下来,风轻扬不但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握剑的右臂被震的一阵发麻,虽然陆霄越加苍白的脸色也说明了他并不好过,但风轻扬却是咽不下这口气,以他通络初期的修为竟会与一个望气初期的修刀者战成平手,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是他所能容忍的。 “小子,游戏时间结束了,我会让你的头颅成为我领赏的凭证的!纳命来吧,天门九式第五式,向天式!”风轻扬脸上狰狞一现,长剑上随着他口中的一声厉喝内气猛地翻涌而起,顿时一股比之前更甚的内气浪在剑端上集结。几乎有两丈来长的内气浪调用了风轻扬全部的内气,即便他有着通络初期的修为,也是在这一剑起手后显得面色苍白,但也正因为此,这一剑的威力也才显得越发惊人。 陆霄望着身前的越来越激涌的内气浪,眼中有着一丝凝重升起,这套天剑门惊才艳艳的祖师爷所创的剑法带给他一种寂灭的危机感,向天式,取之一剑向天之意,如今看来确有其感。 “想要‘戴罪立功’,可惜了,你是不会有这么一个邀功的机会的。”陆霄眼中寒光冷厉一闪,握刀的右臂随着臂间肌肉的耸动,十一道条纹全部朝手心处涌动而去,激荡的内气霎时在刀尖处翻滚而出,一个狰狞的虎头随之呈现,“你所能拿到的只是一块上书着叛徒二字的墓碑,仅此而已,去死吧,虎狩!” 刀尖凝聚的虎头在陆霄的一记怒喝下,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向前扑去,同时那边风轻扬的攻势也已然到来,两丈来长的内气浪刹那间与虎头撞击在一起。 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从碰撞中心猛地传出,跟随着轰鸣声而至的还有一道呈圆圈似向外扩散的巨大气浪,劲风呼啸下,处在边缘的周成二人猝不及防下被劲风冲出老远,靠着一棵崖边的老树的抵挡才免去了坠崖的危机。 气浪逐渐消散,一个浑圆的虎头在风轻扬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胸口处,胸骨登时一阵碎裂发出,鲜血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 “怎么可能?我堂堂一个通络初期的核心弟子竟然会败在一个望气初期的小子身上?”风轻扬痛苦地捂着被虎头撕扯地近乎炸开的胸口,双眸中满是震惊。 第一百章 坠入深渊 “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从你第一次出卖宗门师兄弟开始便注定了你今日的结局,唯一的差别是你只是死在了一个你不会注意到的人手中。”陆霄提着修罗刀在地上拉出一道浅浅的划痕,在全力施展虎狩后,他此时也已虚弱不堪,有近乎脱力的感觉,但眼中溢满的恨意却促使着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要在这个叛徒的身上留下最后意味着审判的一刀。 “呵呵,我风轻扬入宗八年,一路从外门弟子开始走到如今的地位,算计,杀人,就算是出卖同门师兄弟我也毫不在乎!我要的就是在有人出没的地方登顶,我要让你们仰望我,让他们在看我的时候心中充满敬畏,让他们只是因为提到我的一句提点而心怀感激!”风轻扬一手死死地捂着胸口不让鲜血溢出,一手撑着地艰难地向崖边靠拢,话中极尽一个心狠手辣枭雄似的口气,“我只为成为人上人,也只能成为人上人,如此高傲的我怎么可能容许死在你这样一个修刀的蝼蚁手中,即便是死,也只能我自己亲手结束!” 随着风轻扬口中的一声发狂似得高喊,他整个人随即向着崖边一跃,眼看身子即将坠入悬崖,却是在一股大力下被生生地拽了回来。 陆霄喘着粗气,一手提着风轻扬的脚,一手握着修罗刀,冷冷道:“我说过,你的命需要审判,对于你擅作主张的自杀,我不同意!”说完,刀锋贴着风轻扬的裤腿,一刀划下,鲜血像一股涌起的清泉不断自刀口冒出。 “这一刀是为铁石林葬身蚁腹的师兄弟砍的,因为你的出卖,他们连像样地离开都做不到,想平静的死去,你觉得可能吗?”陆霄眼中冷意更甚,提刀对着风轻扬的另一只腿狠狠劈下,顿时血肉翻开,露出一截还藕断丝连黏着着的腿骨,没有理会风轻扬惨绝人寰的叫声,接着道,“这一刀是替张泽师兄给的,同样因为你的背叛,他现在还躺在山洞中生死不知,即便活下来了,用剑的右手也废了,你断送了他今后的修剑生涯!” 噗——又是一刀贴着风轻扬的右臂划过,此时因为失血过多,风轻扬的哀嚎已然微弱了不少。 “这一刀是为周师兄和冷师兄砍的,因你背叛宗门的同时还欲灭口的畜生行径!” 噗——“这一刀是为我自己砍的,因为你我不能安静地离开,而要背负上师兄们同样叛宗的冷眼!” “陆——”周成看着陆霄已然杀红了的双眼,张了张嘴,却还是苦涩地咽了回去。 噗——陆霄在发泄完后,直接一刀连手掌在内贯入到风轻扬紧捂着的心窝处,鲜血顺着刀尖翻滚而出,顷刻间便将地面染红,“这一刀是为了培养你八年的天剑门砍的,不为其他,只为我临行前的最后一份谢师礼!” “你——”风轻扬口中灌满了鲜血,想要张口说话却是被不断溢出的血水尽数淹没,双眼瞪得老大,有着一抹怨恨藏于其中。 “去地狱里恨我去吧!”陆霄握住刀柄的手猛地向前一送,一声穿透血肉的闷声随之发出,没有再看风轻扬一眼,转身便要抽刀离去! “你不让我好死,我也不让你好过!下来陪我吧!”正当陆霄准备转身的霎那,原本眼神将要消散的风轻扬猛地吐出口中的鲜血,用着临死前的最后一丝力气,回光返照似得紧紧抱住陆霄的修罗刀,腿骨尚且完好的那一条腿朝地面猛地一蹬,拽着陆霄一起向崖下坠去。 本就有些虚脱的陆霄在一通发泄后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的发生,心神松弛下没有任何防备,随着风轻扬的临死一拽,整个人向前一倾与生机彻底涣散的风轻扬一道向着悬崖下坠落而去,耳边风轻扬那临死还拖下一个垫背的疯狂笑声还在不住地回荡,转瞬的功夫,二人的身影便被无尽的云雾吞噬。 “陆师弟!”周成二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震住了,原以为事情将会平静结束而三人也将因刀剑不两立的局面尴尬相对时,陆霄却被风轻扬的临死一个反扑带入了深渊,心中纠结着的所要面对陆霄修刀者身份的措辞也彻底地沉在了心底。 “其实我不怪你是个修刀者,你还是我的好师弟!”周成怔怔地望着崖下一望无际的云蔼,眼中带着绝望之色喃喃道。 “我记得崖下似乎是隔开魂兽森林与落雁山的一处深潭,也许陆师弟正是坠入到了深潭之中,走,我们下山绕过去,兴许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冷景天震惊过后,脑中略微思索,随即拖着瘫软在地的周成向山下走去。 悬崖下方一处常年无人往来的深潭中,几只觅食后的鸟雀正在惬意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潭水清凉见底,收拢着四周高耸的树影。 正在这时,两个不明物体忽然从天而降,如同九天外坠下的星辰一般将平静的潭面炸出两道丈余高的巨大水花。 不明物体在潭水中急速下沉,跟着清澈的潭水上飘起一层薄薄的血色,四周停驻休憩的鸟雀尽数惊飞,许久后,这才重新地恢复了平静。 此时陆霄在高空中碰撞到岩壁而砸断了数根筋骨的身体正被一团淡金色的光泽所包拢,缓缓散出的光晕如同一层细薄的薄膜四周清凉入骨的潭水尽数隔开,留下陆霄在潭水中缓缓沉浮却又伤痕累累的身体以肉眼惊人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在一处无尽沉寂的世界中,一个大汉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中有着一丝深着的凝重。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老者沉默着点了点头,望着远方正层层碎裂随之更多消陨的死灰色蔓延出的天际,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平静。 “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他是我的徒弟,我也想帮他求来更大的机缘造化,可却不愿以刀冢的提前消失为代价,不再考虑一下吗?”老杜的眼中凝重更甚。 ps:到这里第一卷总算是结束了,接下来陆霄将会在刀域开启属于他的刀客人生! 第一百零一章 魂兽森林 “考虑?”老者平静地说道,“需要吗?百年的消失也是消失,十年的消失也是消失,区区九十年的光阴对于你我看淡了沧海桑田变化的人来说有区别吗?不破不立,我老头子也好久没有进行过这么一场壮烈的豪赌了,就算疯上一回又如何?” 老杜不再言语,目光掠向远方被蒙上一层死寂的天空,心中叹息道:“陆小子,整个刀域的希望可就落在你身上了,给我争气点啊!” 两个时辰后,包裹在陆霄身上的光晕逐渐消失,而他的身体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咳咳......”冰凉的潭水灌入口鼻,陆霄当即从昏迷中醒转,瞪眼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深潭之中,稍作沉思随即想明白了缘由。想来自己定是从悬崖上掉落后正好掉到了这水潭之中,躲过了那粉身碎骨的危机。 “我的命还真是大啊!”陆霄有些庆幸地直呼道,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漂浮在潭面上的风轻扬,显然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眼中寒芒沉寂下来,向着岸边游去。 方才那惊险的一幕给陆霄提了个醒,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大意了,自己这次可以死里逃生,那么下次呢? “对着一个将死之人宣泄果然还是会遭报应的么?”陆霄从水中走了出来,心中忍不住地说道,不过纵使如此,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这般“作死”,否则那心头上的怒火将难以宣泄,对日后的修炼也是会有诸多魔障。 “嗯?我身上这是什么?妈的,潭里有人拉过屎而正巧被我一头栽那了?”陆霄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忽然感觉全身被一股散发着恶臭的泥一样的东西糊满,顿觉一阵恶心,急忙再次返回到潭水中清洗自己的身体。 娘勒,这么多?他得攒了多久? 一番清洗过后,陆霄只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仿佛经过了洗礼一般,瞬间从之前的脱力中恢复过来,而且状态完全回满,且比之前更甚一筹。 在清洗的过程中,陆霄发现在自己的四肢关节处有着血痂黏着,可是洗去之后却没发现伤口,仔细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原因归结到是之前沾染了风轻扬的血上。 提到风轻扬,陆霄心头便是一阵恨恨,临死前还不忘拉自己一把,如若不是他福大命大还真着了道,看着他的尸体犹豫再三,陆霄终究还是再次冲入到潭里把他的尸体拖出,一阵摸索后眼中随即盈上一层笑意。 “我说嘛,堂堂大叛徒外加核心弟子的身份,会没个这玩意儿?”陆霄把玩着手心里的储物袋,嘴上弯起一抹得意的笑,纳戒这种东西始终还是太过稀少,在他准备前往刀域的路上还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而有了这个同样容纳空间的储物袋,日后的行事上将省去很多麻烦。 滴血认主后,陆霄打开储物袋,登时被这位昔日的核心弟子的财富给震了一震,好家伙,不是说宗内弟子不得私藏剑石的吗?怎么他的储物袋里足有上百块剑石,除此之外金银也足有上千两之多,还有几瓶还未开封的酒和几本剑技抄本。如此丰厚的家当怪不得他要去做叛徒,任谁都会有些抵挡不住的。 陆霄取出其中的一瓶酒将其打开放到鼻前闻了闻,脸上顿时一喜,“升意酒?”盖上瓶口,陆霄又取出剩下的几瓶酒一一查看,果然,虽然价值不如升意酒,但却没一瓶是凡品,都是四品以上的佳酿,其中还不乏疗伤圣药生玑酒。 “这下可赚大发了,看来你当初想要自杀也是怕这些东西被我所得吧?可惜最终还是落入到了我的手中,这就是命!你得认!”陆霄扫了一眼风轻扬被水浸泡的有些浮肿的尸体,自言自语道。 “好了,收拾完就该出发了。”陆霄抖了抖还有些潮湿的长袍,抬头望了一眼顶上的烈日,辨明了方向后便按照记忆中路线踏步向前走去。风轻扬储物袋里的东西尽数被他带走了,除了几本他用不到的剑技留在了尸体旁边,虽然剑技的价值放在郡城中拍卖足以抵上一个小家族全部的身家,但他还是固执地将其留在了原地。 “但愿周师兄能够找到吧。”陆霄回想起当时在得知自己是修刀者时周成震惊的模样,眼中生出少许无奈,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对向前方,心中一股莫名的战意升腾而出,“天剑门里修剑的陆霄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死去,现在将会有另一个修刀的陆霄重新在刀域里崛起,刀域,我来了!” 啸声随着那抹挺拔的身影的离开盘旋在潭面上久久不散,像是一曲告别之音,为陆霄的天剑门修剑生涯正式地划上了终点。 就在陆霄离开后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周成搀扶着有些虚弱的张泽和冷景天一道站在了陆霄之前站的那个位置上。 “这是天门九剑后五式的剑谱,还有这个尉级高阶剑法残阳剑,兵级高阶的炼体功法大地玄体?”冷景天拿起风轻扬尸体旁边的三本剑法秘籍,眼中闪过一丝震颤,这其中无论哪一种放到天剑阁中都将需要一个内门弟子积攒数年的几分,而如此宝贝眼下却像无主一样躺在自己等人的面前。 “这个一定是陆师弟留下的。”周成轻轻一叹,这次的落雁山一行让他整个人变得成熟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玩世不恭事事都不在乎,“陆师弟,这就算是你跟我们的告别吗?” 冷景天二人闻言也都同时选择了默不作声,和周成一道将目光掠向前方望不到边际的丛林,心中同时说道:“陆师弟,保重!” 魂兽森林的幅员之广陆霄算是第一次真正的领略到了,连续走了两个时辰,眼前的景色却始终如一,随着脚步的逐渐深入,他越发地怀疑,自己这样走下去需要用多久才能到达刀域的边界,几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第一百零二章 修行 “师尊,你看能不能让陵园里的家伙给我一本刀技啊,我这就要进入刀域了,你总得让我有一技傍身吧。” “师尊,别故意装作听不见行吧,就算抠门也不用玩这招,喂,师尊?师尊?老杜?酒鬼?”陆霄一连喊了好几声还是不见答应,终于选择了放弃,“嗨,还是不理人吗?这是要让我自生自灭啊!” 陆霄已经在魂兽森林中走了七天了,七天的时间他不断向着先前认定好的方向行走,可四周依旧如一,郁郁葱葱的森林一眼望不到头,头顶的盈盈绿意遮天蔽日,若不是能看到隐约从树缝间投下的光影,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在一个绿色的牢笼里。 这七天里,除去看不见尽头的森林外,唯一令陆霄疑惑的便是以往向来啰嗦的师尊竟然一言不发,即便是自己主动询问也没有吱声,倒是在陆霄进入魂兽森林的第二天中将那只模样乖巧的嗅珍鼠从印记中送了出来。 “小宝,还好有你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没准会闷死。”陆霄宠溺地摸了摸小宝的鼠头,递过去一块烤好的兽肉,见小宝很是欣喜地放在爪子中间撕咬,脸上不由升起一丝笑意,仰头倚在一株大树上,目光随意地向四周广袤的树林一扫,既然去刀域也是修行,那么在这块横亘在刀域和剑域之间的森林中修行不也一样吗?更何况,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练手的东西。 “吼——”听着耳边传来的几声若隐若现的兽吼,陆霄嘴角兀自扬起,那么就将这次旅程当作是进入刀域前修行的第一站吧。 密林之中,一头头上顶着一个断裂茸角的野牛正不顾面前树木的阻挡,以一种极为野蛮的姿态横冲直撞地将一排树木尽数撞烂,通红的牛眼中一个模样瘦削的少年手里拿着半截茸角正在不断地朝它招手。 “嘿,老牛,你这是累了吗?你难道不要你的牛角了?”少年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立在一棵树桩上,挥舞着手中的半截茸角,不断挑衅道。 随着少年挑衅的声音传来,野牛有些疲累的身体再次一振,*的牛鼻中不断喷吐热气,小山似的身体再次朝前践踏而去。 这是一头一品低阶的魂兽茸角牛,浑身皮糙肉厚,且力量大的惊人,而它身上唯一能被魂兽猎人看重的便是它头上的两颗犄角,犄角内凝聚着茸角牛全身的精华所在,经过强火淬炼后生成的融膏可以令兵器更为坚韧。这也是陆霄此次要招惹这头野牛的用意所在。 “这就耐不住性子了?”陆霄看了一眼冲过来的野牛,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将半截茸角放入空间袋中,随后一柄修长暗红的长刀落入到右手之中,嘴角带过一抹笑意,道:“早就恭候多时了!” 话音未落,脚下一道空气涟漪荡漾而出,只见他的身体如同一道穿梭在风中的猛虎向着迎面而来的野牛直冲而去。 “提刀式!” 斜在腰间的修罗刀随着陆霄口中的一声厉喝,猛地向上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冷厉的刀刃狠狠地撞在野牛的牛头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超过一百五十马的力量从刀身上迸发而出,在野牛的脑袋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烙印,野牛吃痛一声痛嚎,牛蹄向后不住退去,将其后方的一片灌木踏入泥里。 一击命中后,陆霄手中没有停顿,俯身如雨燕一般紧贴着高过他一头的牛首,右臂随之抡圆,修罗刀寒芒一闪,一式斩刀再次从牛首上狠狠落下。 “哞!”手起刀落,一道滚烫的牛血从牛头上喷射而出将陆霄的脸上糊满,脚踏在牛角上,看着牛眼中逐渐散开的光泽,陆霄跟着一把拽过牛皮一个翻身将小山似得野牛抗在了肩上,口中轻笑道:“又能吃上好几天了。” 足有千斤重的野牛被一个看着十分小巧的身子扛在肩上行走在森林之中,显得极不协调,被践踏出的一条灌木道上随即留下了一排排寸许深脚印一直延伸到一个山洞里。 自打上次身上出现那臭烘烘的黑泥后,陆霄发现自己的气力明显增加了许多,再不役使内气的前提下全力一击足有两百马,如此之高的力量即便在凝神期中都极为少见,而他不过才刚刚突破望气期的小子却已然拥有,若是让人知晓定会是一阵目瞪口呆。 气力增长的同时,食量也是随之暴增,以往一天的口粮陆霄现在却是一顿都尚且不够,也是因为如此他才频繁出来打猎,同时也是想趁此磨练自己的刀感。没有任何刀技可供修炼的他只好将全部的时间都花在那九个修炼刀感的姿势上,而如此取得的进步也是十分显著的。 提刀式,迎刀式,横刀式,斩刀式已经被他尽数掌握,唯有剩下的两个,一个乱刀式,一个卧刀式还掌握的不是很娴熟,但相信也只是早晚的事。 山洞中,一只模样乖巧的小鼠正一动不动地趴在一团干草上打盹,原本闭目的鼠眼在听到一阵熟悉的来自地面的颤动后,猛地睁开,小巧的身子溅射而出直接落到洞口前的陆霄胸口,毛茸茸的身子亲昵地摩擦着后者的脖子,令得后者一阵哈哈大笑。 “小宝,看,今天又有好吃的了。”砰的一声将野牛的尸体撂下,陆霄将小宝搁到肩头上,转身走进洞中将一些准备好的柴火抱出准备开始烧烤野牛肉。 此时的印记世界中,除了老杜和那个老者外又多出了一道挺拔俊逸的身影,如果陆霄在的话,定然可以认出,此人正是当日在陵园中与他对话的那名男子。 “怎么样?都稳定住了吗?”男子平淡的话语带着一丝稍稍的凝重转头看向老者。 “嗯,基本上稳住了,只有少许的部分还在崩塌,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老者望了一眼斑驳的天际,缓缓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半年 “离小子,你那陵园中怎么样?没出什么大的问题吧?”说话的是老杜,只是他的口气中也不见平日里的半分轻松,同样一脸凝重地询问道。 “嗯,受到一些影响,但不是很大,也是里头的家伙们都不放心,这才托我出来问一声,没什么问题就好,我还以为刀冢这就扛不住了呢。”听到老者的回答后,男子顿时松了口气,模样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飘逸,说道。 “短时间内不会早有波动了,应该还能再持续个十年吧,十年后如何就全凭外面那个小子了。”老者眼中毫无波动地说道。 “我那徒弟啊,他现在还不知道因为他刀冢里发生了多大的震动呢,你没听他前些天在那一个劲地喊,啊呀,谁这么缺心眼在潭里拉屎啊之类的,气的我真想冲出去赏他几个响当当的爆栗。”老杜一提到陆霄,登时有些气极,想了想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说老头子,现在真的不告诉他吗?” “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一切等他得到完整的修罗传承后再说不迟。”老者一挥手将不远处一片剥落的天空修复,平静地说道。 “修罗传承啊,离小子不是说了,这次可是分成了三个部分向外传导,他能不能得到还得两说呢。” “三成三的机会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如果他连完整的修罗传承都无法获得,那么我们又何必将整个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呢?”离姓男子微微一笑,并未有老杜的忧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这小子虽然得到了刀冢提前衰竭所换来的造化,但这实力还是有些偏低,离小子,你真的不教他一些实用的武技吗?”老杜再次出声道。 “任何刀技在前期可以说是一大助力,但越往后作用则越小,远不如返璞归真后的一刀一式来得巧妙,等他将那几个用刀姿势尽数掌握后,再传他刀技不迟。” “既然你这个用刀的高手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我只是他酿酒的师傅,等过一段时间刀冢彻底平复下来后,我再教他些酿酒的本事吧。”老杜目光掠向远方的天际,眼中带过一道思索之色,缓缓说道。 印记世界中的一切陆霄都无从得知,如今的他依旧辗转在遥遥不可期的前往刀域的路途上,七分修炼三分赶路地将每天的时间都排的满满的,没有丝毫的糟践。 如此,转眼便过去了半年。 “再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就差一点了,给我一鼓作气突破!”一个巨大的树洞里,一个屈腿抱膝手捏手印的少年正端坐在洞内,一只小巧可爱的小鼠好奇地看着嘴中不时发出自语的少年,一双鼠眼扑闪扑闪随即继续用爪子在一堆焦黑的野兽头骨上扒拉,模样甚是欢乐。 嘭——就在此时,一股气浪突兀地从少年身上传荡而出,将小鼠捣腾头骨的身子猛地掀翻在地,口中发出吱的一声怪叫。 “呼,终于突破到第二十一个穴窍了,距离第二阶段的圆满就差一个了。”少年从盘坐姿态中起身,古铜色的皮肤中带着一抹刚厉,却是一直徘徊在刀域途中的陆霄无疑。 陆霄一把从地上揪起小宝,看着后者挥舞着爪子似在抱怨的喜庆模样,顿时大笑,口中连连道:“哈哈,又吓到了是不?早让你躲开点了,你还偏不听。” 逗弄了一下小宝趴着的耳朵,陆霄见小宝用小巧的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小肚皮,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顿时明白了它的用意。 “饿了是吧?”陆霄一把将小宝放在肩头,看了一眼外面一望无际的森林,道:“也是,这次一闭关就闭关了七天,够久了,好在没有失败。走,这次主人带你去把那条可恶的小蛇给做了,炖一锅蛇羹,也正好拿它的蛇皮做一件像样的衣裳。”说完便光着上身走出了树洞。 此时的陆霄比半年前足足高了近一个头,蓬松的头发,挺拔的身材配上身上凸起的肌肉颇有一种力量的美感。这半年来,他隔几天就会去森林中抓捕魂兽来为自己和小宝果腹,鲜美的魂兽肉不但为他提供了大量的能量来转为修行的内气,同时也让他的身体更为的凝练,结实的肌肉凸显在阳光的映照下隐隐流转着一层淡淡的光泽,这是体内筋膜饱满张开气息外溢所造成的一种表现,这种表现也映照着陆霄的修为即将突破到通络期的征兆。 半年,从望气初期一路突破到凝神巅峰,这样的修炼速度若是与人所提,别人一定会直呼疯了,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一个不世的妖孽也没办法在短短六个月的时间里连续突破五个关口,这其中还有一个筑基九重中的大关卡——凝神期,可陆霄就这般做到了,而且还是在他用大半的时间冲击穴窍和修炼刀感的前提下。 魂兽森林虽然魂兽纵横,危机四伏,但隐藏在其中的天灵地宝却也同样不少。有着小宝探宝的神奇能力,陆霄一路上不知搜刮了多少奇异的珍草果实,而他从望气巅峰突破到凝神期的那次正是靠着一枚藏于狼窝深处的血源果方才做到,当然代价是被一群一品巅峰的血狼连续追杀了半个月方才险险逃生。 而这次陆霄所要前去找的那条小蛇,正是十天前小宝无意发现的一处生长着酿制六品升意酒的核心药材结义草的地方的守护魂兽。它以其二品巅峰的可怕修为几乎是将前往盗取草药的陆霄追杀到死,要不是凭着陆霄强悍的身体和变态的恢复能力,恐怕陆霄现在还躺在树洞里不得动弹,何来叫嚣着去屠蛇做蛇羹一说。 “小蛇,你陆大爷我又来了,还不快速速出来领死?”陆霄提着修罗刀站在一个阴暗的山洞前,扯着嗓门对着洞内一通大喊,震耳的响声在山洞中反复回响,惊着附近的鸟儿四下蹿飞。 第一百零四章 屠蟒 响声还未散尽,只听见山洞内窸窸窣窣的吐信声带着一阵仿佛是洪水猛兽从山涧里冲刷的蠕动声迅速传来,跟着一条三角头型的二品草蟒从山洞中冲出,暴露在陆霄的视野下。 要说这条草蟒的体型,却是与陆霄口中的小蛇完全扯不到一块儿去。足有十几丈长的蛇身加上两三个水桶粗细的直径,它若还称之为小,那么洞口前站着的不过它獠牙大小的陆霄就可以以蜉蝣相论了。 “小蛇,识相的话给我让开条道,等小爷我拿了里头的结义草再来取你的蛇头,否则,哼哼,小爷我就要扒下你这身彩色的皮来做衣裳!”陆霄肆无忌惮地在草蟒鲜艳的蛇身上一通乱瞄,仿佛是在一家布匹店里挑相中的布匹去做衣裳一般。 “嘶嘶——”草蟒吐着一人来长的蛇信,一对灯笼大的蛇眼像看猎物一般冷冷地盯着陆霄,阴冷的气息顿时将四周的空气尽数弥漫。 “怎么?不肯让路,看来你是想小爷我自己动手咯?”陆霄嘴角邪异一卷,并不以空气中流动着的血腥味为意,口气带着一丝冷意依旧嚣张地对着草蟒叫嚣道。 “吱吱”,陆霄肩头上的小宝也瞅着这条巨大的草蟒跟着陆霄的呐喊挥舞着自己的小爪子助威道,但它紧紧拽着陆霄头发瑟瑟发抖的小模样还是出卖了它心头的恐惧,蛇是老鼠的天敌,放在魂兽中也是一样。 “好了,小宝,主人知道你也觉得这条小蛇不识相,你先去一边看着吧,等主人我收拾完它,我们在一起吃蛇羹。”陆霄摸了摸小宝的脑袋,看着后者不住颤抖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得到陆霄的首肯,小宝从他肩头爬下,继续朝草蟒动了动小爪子,尔后一溜烟儿便没了踪影。 陆霄撇了一眼小宝离去的方向,转而将目光对准草蟒,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先扒了你的蛇皮做一身衣裳再说!”话音刚落,便手握着修罗刀向着身前的草蟒冲了过去。 那头盘成绳索状的草蟒也终于不再静静地吐信,修长的蛇身如一支满弓状态射出的利箭对着陆霄疾射而出,狰狞的蛇头兀地张开竟是后发先至率先对着陆霄渺小的身子俯冲而下。 一股血腥的恶臭袭来,陆霄跃至空中的身子没有半点犹豫,修罗刀凌空一划,借着劲风的反冲力将身子强行一个扭转,贴着蛇头的一边落下。 蛇头扑了个空,登时将平坦的地面撞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一击落空,草蟒十几丈长的蛇身从地面上一个迅速的回旋,彩色的鳞片擦着周遭的树木一阵接连的倒塌,对着刚刚落地的陆霄缠绕而去。 上次陆霄便是因此差点着了道,同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同时跌倒两次呢?狞笑着挥舞着执刀的右臂,随着他口中的一声怒喝,右臂上的二十一条已从紫色转为暗红的条纹猛地如龙而出,整条右臂生生膨胀了两倍之多,足有一个大汉的大腿粗细,奔涌的内气在如龙游荡出的条纹到达刀尖之时,赫然凝聚出一个森然张开血口的虎头。一丈大小的虎头早已不是当初落雁山顶上的那般袖珍,在二十一道条纹的全力释放下,此时的虎头不仅头颅凝实,轮廓分明,而且头后还连接着大半个虎躯,若说是一头完整的下山猛虎也毫不为过。 “虎狩!”陆霄震耳的啸音在猛地一挥刀后,顿时被一阵更为响亮的虎啸遮盖,庞大的虎头带着赫赫虎威迎面对着缠绕而来的蛇身撕咬而去。 二品巅峰的蛇身上附着着的彩色鳞片比一般的精铁还要坚硬,寻常兵器若是接触根本连痕迹都无法留下,可就是这样硬度堪比顽石的鳞片在虎头的血口下竟然没有起到丝毫抵挡的作用,只听得一声血肉的轰开声传出,跟着向陆霄缠绕而来的蛇身断成了两截,血肉成雨一般漫天飘洒,将陆霄蓬松的头发淋得透湿。 草蟒身体被轰断后,虽然吃痛一声嘶鸣,但蛇瞳中的血性却越加浓郁,蛇口如血盆一般张开露出两颗尖锐耀眼的毒牙,游动着还剩五六丈长的蛇身向着陆霄继续扑来。獠牙上毒液凝聚,只一滴便将方圆十丈的土地尽数陷入焦黑的死寂,其毒性可见一斑。 陆霄看着草蟒獠牙上凝聚着的足有好几碗分量的毒液,眼中渐渐凝重,他知道这是草蟒最后的杀招了,若是被毒液碰触,只怕难免一死。脚下内气涌动,身子如蛰伏的猎豹一般半弓着,额头一道银光亮起,登时将蛇头来袭的路线撇清。 “嘶嘶——”草蟒略带嘶哑的嘶鸣在陆霄耳中蓦然放大,血口下的一对獠牙更是散发出阵阵的寒意,转瞬便已到达陆霄跟前,想将他整个吞下。就在此时,陆霄半弓着的身体动了,像一道九天谪落的流星挥舞着手中的修罗刀对着怒张的蛇口直冲而去,身后一道冷厉的声音猝然回响。 “乱刀式!” 声音落罢,陆霄整个人被蛇口包裹,蛇头在一阵寒光的激射闪耀后猛地合拢,将陆霄弥散出的最后一丝气息尽数封闭。在吞下陆霄后,草蟒眼中的毒辣与嗜血并未就此散去,而是随着它蛇颈的耸动将堵在喉咙处的陆霄拼命地下咽,想要借此将陆霄彻底地葬入腹中。 只是,下一刻,它原本趋于平缓的蛇身忽然一阵剧烈的扭动,身上的鳞片忽然从蛇身上纷纷剥落下来,跟着一道道凌乱的血痕从蛇身上浮现而出,血痕逐渐加深,鲜血也是越流越多。 轰——剧烈腾挪的蛇身随着一声轰裂四下溅开,一块被巨力掀起的蛇皮下,陆霄有些心疼地从蛇肉中钻出,口中不住地抱怨道:“他姥姥的,没控制好乱刀式的力道,把午饭全给浪费了。”扭头扫了一眼破烂的蛇皮,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准备好的衣裳也没了,真是晦气。” 第一百零五章 偷酒贼 从山洞中摘得结义草后,陆霄扛着剩余的半条蛇身和两颗从草蟒口中拔下的獠牙,招呼上猫在一旁之前还瑟瑟发抖而眼下却手舞足蹈的小宝返回到了树洞之中。 在之前见识到了毒牙上毒液的恐怖威力后,陆霄小心地取出一个空酒瓶将毒液悉数收集在瓶中,尔后将它与其他酒区别开收入到修罗戒中,这可是日后出其不意的杀人利器,可别自己一不留神给当酒喝了,那就冤大了。 一人一鼠将蛇肉做成羹吃饱喝足后,方才惬意地倚在树干上休憩,而陆霄则如愿地将剩余的蛇皮剥下制成了一件勉强看得过去的背心,色彩斑斓的蛇皮尽管看着颇为别扭,但穿上却有一股醒神的清凉之意袭来,且以它的坚韧用来抵御一些利器的攻击却是再好不过了。 总得来说,无论是肉还是皮,这条草蟒在送温暖上算是为陆霄的魂兽森林一行添上了相当可观的一笔,但对于陆霄而言却还有些不满足,草蟒在二品魂兽中已然达到了极致,却始终没有迈过三品的槛,如此它的身上便不会凝出魂源来。 众所周知,凡是到达三品的魂兽身上都会或多或少地凝聚出魂源来,如同踏入汇器阶段的修行者能够凝聚出器池一样,可以为魂兽的本身修行提供莫大的助力,而这种凝聚了魂兽全身的精华所在,若是被修行者所得则可以帮助他们提升精气神的修为,换言之,对修行者的内在也是有相当大的用处。而这,也正是陆霄的无奈之处,任凭他在挖下草蟒的两颗獠牙的同时将其脑袋搅烂也没有看到一丝魂源的踪影。 “你是想借结义草的药性来突破二品的桎梏吧。”陆霄摸了摸胸前的蛇鳞,随即可惜地说道:“我是不是来早了?” 甩了甩头,将没能获得魂源的遗憾从脑中甩干净后,陆霄再度投入到了修炼之中,他的心中在陵园之行后便隐隐有种危机感,只要一停下休息,脑中便会不自觉地出现刀域中不知名的两个地方同样怀着修罗传承的两人正在刻苦修炼的景象,在对方年龄不详修为不详手中却同样有一份不弱于自己的修罗功法的同时,他没办法不强*着自己去刻苦修炼。 三天后,陆霄提着修罗刀肩头上看着两头血狼的尸体脸上颇有些疲惫的走入洞中,一把撂下今天的口粮后,陆霄口中大喊道:“小宝,快出来咯,赶紧把这两头血狼吃了!” “娘的,今天不宜出门啊,刚走了没几里地就碰上了血狼群,被追了十几里地我才险险逃脱,当然老子也不是好惹的,宰了几头后顺手带回了两只,等吃完咱就赶紧跑路吧,那群长着血毛的畜生鼻子可是灵的很,要是被它们闻见了同类的血肉味指不定能一直追着我们进刀域。不就顺了几个血源果吗?真是群抠门的东西!”陆霄一边喋喋不休地自语道,一边利索地拿着白玉小刀将狼皮剥下,露出其中血淋淋的肉来,正打算架火烤熟它,却瞥见小宝从树洞外溜进来的身影。 “吱吱吱”,小宝一见到陆霄回返,顿时像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孩子一样,一把跳到陆霄跟前,挥舞着小爪子又是蹦又是跳的向陆霄诉说着什么,爪子还不时向陆霄身后指去。 “什么你是说有咱们这遭贼了?还是个偷酒贼?”长期相处后,陆霄已是能明白小宝比划里的意思了,一听说有偷酒贼出现,赶紧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眉毛当即便皱了起来。 因为空间袋中常常要存放一些清水和焙好的肉干,陆霄每到一个地方后便会将一些自己的藏酒取出来好为空间袋腾出点地方,同时自己想喝酒的时候也图个方便,反正四下又没有人出现,根本不用担心酒的遗失。 可今天以往从来没有担心过的问题却偏偏出现了,自己摆在树洞中的四个酒瓶少了一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瓶酒好像还是一瓶准四品的佳酿。 “娘的,老子都没舍得动,反倒让你小子盗走了,要是让老子逮着了非剥了你的皮不可。”陆霄越想越心痛,越想越恼火,心疼地将剩下的三瓶酒抱过,眼中的怒意噌地浮起,“小宝,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岁数了?” 小宝跳起身子来,用爪子在它的头顶处半尺的地方比划了一下,示意偷酒贼的个头大小。 “什么?是个小侏儒?娘的,真是老虎不发威当老子娘炮了,一个小侏儒都敢来偷酒,等我逮到他非让知道什么叫做巨人的威力不可?”陆霄还在那大发牢骚,却又看到小宝在那吱吱地一通比划。 见到小宝的比划后,陆霄眼中的怒意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震惊,“不是侏儒?是一只比你高了大半个个儿的魂兽?” 陆霄惊奇莫名,见过人偷酒的,现在连魂兽也干这种勾当,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兽都有。 “偷我的酒,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只什么样的贼?”陆霄眼中神秘一闪,心生一计,也不慌张了,不紧不慢地继续忙弄着烤狼肉的事宜。 饱餐后,陆霄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个空酒瓶,特地倒入了醇香浓郁的高品级酒,想了想觉得不够,又从修罗戒中取出以往酿酒剩下的几株醉仙草,揉碎捣成汁后,重新倒入到酒瓶之中,尔后抱着小宝猫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密切关注着树洞内的一举一动。 “既然是魂兽,在轻易得手一次后想必还会再来的,贪小便宜的心思可不只是人才有,有些时候魂兽可是比人贪多了。”这是陆霄在魂兽森林生活了半年后总结出的经验,眼中闪着一丝戏谑之色,紧盯着洞内的一切,“放在里面的一小瓶酒里可是放入了足够量的醉仙草汁,别说是你一只半大的小魂兽,就算是我自己喝完都得晕上一晕,嘿嘿,偷酒贼,你就等着享受你陆爷爷欲仙欲死的拷打吧。”嘴角阴阴一笑,随即摒住了呼吸。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出钱买你,你卖吗? “前...前辈,在...下...本无意伤陆公子,出手钳制只...为试探而已,请前辈手下留情。”刘老颤抖着已被折断的右臂,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来,声音所蕴含的惧怕之意令得在场众人都是惊异莫名,心道这刘老这是怎么了?为何呼喊陆霄这毛头小子为前辈? 震惊的众人之中,以修为最高的林城对方才的一幕看得最为真切,原本一直被刘老后发先至钳制住的陆霄忽然整个人身上迸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气息宏大浩瀚,宛如天地尚未开化前的洪荒混沌之感,给他一种想要不自觉膜拜的冲动。更令他奇怪的是,这种浩瀚的气息周围之人却是似乎一点都未感受到,修为越低的人感触越小,甚至近乎于无,而他的修为已然达到了归元期的巅峰方才感受到了一点,但并未有太多的压制,显然是这藏身在陆霄身上的那股奇异能量有意而为之的,目的便是想好好地敲打震慑自己等人一番。 想至此,林城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刘老的手臂,那筋骨扭曲之下的痛苦刘老竟然也能抗住而没有出声,这等毅力着实令人钦佩,而举手之间便能将修至蜕凡境的刘老制住的那位暗中高人则更为莫测,莫非是那里的人? 林城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为自己先前没有无故招惹陆霄而感到万分的庆幸。 “哼,试探?可试探够了?”那冷厉的声音再度飘起,落入到刘老心中如同阴冥界中飘出的阴风,只感觉浑身一阵莫名阴冷,心中冷冷地一个咯噔。 “够了,够了。”刘老咬着牙回答道。 “小子,下次出手前记住先看看自己招惹了什么人,这世上有些人一旦招惹到了,那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这次姑且放过你,剩下的相信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哼!”说完,那股强大的气息瞬间褪去,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而此刻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刘老也终于是从那只魔爪下恢复了自由,强行用一股内气维系着筋骨不致散开,折断的右手放入身后,除去脸上的苍白还未回复外,一身宗师高人的气度已是再度恢复,毕竟是在自己人面前,总部的气度和脸面还是要有所维护的。 “小姐,将这小鼠还给陆公子吧。”刘老完好的左手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缓缓说道,只是这其中的称呼却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一声公子足以在有心人眼中说明很多。 “刘老,你——”少女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掌心处的小鼠,一双大眼已是蓄起了薄雾,看着委屈之极,只是少女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是非轻重还是能看得清的,刘老的眼神暗示明白之极,纵使她心中不解,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将小宝递还给了陆霄。 陆霄伸手接过小宝,回到了陆霄身边后,一直有些萎靡的小宝顿时回复了从前的活力,轻车熟路地顺着陆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头,挥舞着爪子开始和对肩的大宝手舞足蹈地交流开来。 “喂,土——小子,我给你钱,你能把那小家伙卖给我吗?”见陆霄一脸冷峻地立在原地,少女的哀求出声打破了这一时的平静。 “你钱很多吗?”陆霄闻言,目光中沉寂下的阴沉之色再度升起,只是双眸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女芙蓉一般的天真面孔,心中的某一根一直牵绊着的弦却是被无声的拨动,在刘老有些惊恐地想要阻拦自家小姐的“戏言”时,陆霄眼底的阴沉却是缓缓散去,转而浮起一丝玩味之色。 “当然,这家天宝阁就是我家开的,我爹是阁主,而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只要我要钱,无论多少,我爹都会给我的。”少女美目中婉转着一丝花季年华才有的天真,望着陆霄颇为自豪的说道。 “哦?那你认为我的小宝值多少钱呢?” “小宝?这就是小家伙的名字吗?”少女皱着琼鼻,似乎对小宝这个颇显俗气的名字感到不满,微薄嘴唇轻轻翘起,略带迟疑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武者,寻常的金银你是不会在乎的,我出一百块中品刀石,你卖吗?” “一百块中品刀石?”陆霄在火烈的介绍中对刀石这个类似于剑域中剑石的东西并不陌生,刀石如剑石对剑者的作用一般同样可以辅助刀者的修炼,而且在刀域中的绝大多数地区,刀石已经成为了修刀者之间交易的货币,取代了金银在凡俗中的地位。 陆霄原以为这美貌惊人的少女会以什么黄金啊宝玉之类的东西作为筹码,想不到却是以刀石为交换,而且这一出手便是一百块中品刀石,要知道现在整个无风城中能在短时间内凑出一百块中品刀石的绝对不会超过三家,而这其中就包括天宝阁和无风城主,眼下这天宝阁主之女一下以百块中品刀石开价来买卖自己的小宝,不得不说是财大气粗。 “呵呵,一百块中品刀石啊,听上去还真是诱人。”陆霄故作惊讶地感叹一声,随即将目光放在了肩头一边的小宝身上,“小宝,你说我要不要卖你啊,你可是值一百块中品刀石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还在与大宝激烈交谈中的小宝一听说陆霄想卖掉自己,鼠目中顿时蒙上一层雾气,两只小爪子死死地抓着陆霄肩头的长袍,尽是不舍和委屈之意。 “哈哈,放心吧,小家伙,你主人我岂是这种贪图小便宜的人?我还等着以后小宝给我多寻些宝物来呢。”陆霄见小宝这副模样,不由大笑,一边爱抚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一边笑着说道。 “怎么样?你卖吗?”少女的眼中满是期待。 “不卖!”陆霄转过头,平淡地回答道。 “不卖?”少女眼中尽是不解,“难道一百块中品刀石很少吗?要是少了,我再多加些,两百块怎么样?” 陆霄还是摇了摇头,眼中忽地闪过一丝邪异地笑意,直视着少女,道:“我出三百块中品刀石买你,你卖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单小影 你卖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得在场众人都是一愣,尤其是林城和刘老更是双眼瞪得浑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邪气再无之前半点土著感觉的少年。 三百块中品刀石?买小姐? 平常之人若是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等刘老动手林城就先一刀把他砍成两截了,只是这话从陆霄口中说出,二人却是直愣当场,犹犹豫豫,面色一阵变换却是不敢再多说一二,眼中不时地看向陆霄,想要确定陆霄的话里是否只是戏言。 少女同样也是被陆霄的话震得一愣,随即眼中浮起一丝恼怒之色,她岂会不知陆霄口中的轻薄之意,凤颜微微变幻后,看了一旁摇头示意的刘老终究还是选择了忍耐,她堂堂天宝阁千金,却被人标了一个三百块中品刀石的价格,混蛋,不知道给个高价吗? 少女眼眸中满是气恼,顿了顿身子,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不卖!” “哦,那倒是可惜了!三百块中品刀石啊,啧啧,不知道能买多少好东西了,我真想反悔,她还不卖,正好。”陆霄旁若无人地在那嘀咕,逗弄了一下小宝,随即转身向外走去,有了这一番变故,他也就没了在这买刀的兴致了。 “喂,等等。”就在陆霄转身就要走出天宝阁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了少女悦耳的声音。 “嗯?改主意了?”陆霄回过身来,嘴上还不忘继续调戏一番。 “这是那瓶六品佳酿月桂酒,不多了,给小——小宝喝吧。”少女瞪了陆霄一眼,取出一瓶雕花的酒瓶递到他的手中,眼中带着不舍地看向小宝,说道,“小家伙,要是没吃的了,就来姐姐这里,姐姐给你好吃的。”说完又接着走回了原地。 陆霄手握着酒瓶,感受着瓶身上雕纹的细润,眼中爬起一丝深意,沉默了半晌忽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问的很突兀,但在场之人都知晓这个问题的所指。 “单小影。” “不错的名字,下次记住不要随便扣留别人的东西,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的。”陆霄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宝阁,还在阁中聚拢的众人听到隐约阁外传来的几句来自这个土著少年的交待。 “下次想喝酒了直接找这个单小影,知道吗?她的酒好!” “等等,这瓶酒可没说留给你俩,人家给我的,你俩凑什么热闹,一边玩去,嗯,啧啧,好酒,就是太少了,我得省着喝了......” 阁内的人听得满头黑线,什么叫想喝酒了就来这?当他们天宝阁是善堂吗? 在天宝阁中做事的几个伙计义愤填膺,却是没人敢说出来,阁主的千金都没说什么,他们几个做事的能怎么样,无非是为天宝阁打抱不平而已。 “刘老,这——”林城张了张嘴,视线从阁外收回,却是不知怎么开口。 “以后不要再招惹这个少年人了,天宝阁全力交好于他,他背后的恐怖存在咱们惹不起。”刘老苍白着脸,眼中还有一抹恐惧深驻。 “难道连总部的人也无可奈何?” “那人的气势我生平仅见,只怕不是外边的人。” “莫不成是那里的?”林城眼中一惊,刘老的话中已经给出了答案,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故而追问了一句。 刘老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沧桑的双瞳中尽是凝重,扭头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单小影,脸上不由多了些许无奈,心中叹道:“看来得跟老爷汇报一番了。” 游荡在无风城中的陆霄在历经了半个时辰的筛选后,终究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回返,果然,整个无风城中,除了这天宝阁,其余的店铺里卖的东西都太过一般,任他筛选来筛选去,还是没有找到一柄趁手的长刀。倒不是说这些店铺中的刀有多么差劲,只是在见惯了修罗刀的凌厉锋锐后,陆霄的眼光不由为之高了许多,寻常的刀器还真看不上眼。 放弃了在其他店铺里购置刀器的打算后,陆霄倒也不担心手中没有刀使,先前在天宝阁中的一番装逼加之师尊出手的震慑,相信只要天宝阁中有点心思的人都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毕竟自己这半个时辰的转悠可不是白转的,不知道有多少势力的眼线将自己的行踪汇报了回去。 他现在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带在房间里等着那天宝阁中的人乖乖地将好刀呈给自己而已。 回到火府中,陆霄看到火徒火娆几人正坐在大厅中商量着什么,神色中不乏凝重之色。 “陆兄弟回来了。”坐在最上方的火徒见到陆霄走来,随即伸手招呼道,“正好,我们烈火猎手团正在商量团中事情,一块过来吧。” “哦?难道我们团中出什么事情了吗?”陆霄心中大抵猜到了火徒几人正在商量的事情,心中故作不知,一脸好奇地问道。 “出事情的不是我们烈火猎手团,而是我们的死对头血虎猎手团。”火徒脸上笑意收起,缓缓说道。 “哦?”陆霄眼底微不可查地一闪,惊疑道:“他们能出什么事情?难道那血虎忽然中风瘫掉了?那可是遭了,我们是不是该写副挽联过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方才略带凝重的气氛被陆霄随口的一句冲淡了不少。 “我倒是情愿是那血虎瘫掉了。”火徒眉头微蹙,道:“只是瘫掉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表弟血狼。半个时辰前,眼线来报,说血虎从城外魂兽森林中拉回了五六具尸体,其中有一具正是那血狼的。” “是被魂兽撕了吗?” 火徒摇了摇头,“伤口整齐划一,除去血狼外,皆是一刀毙命,应该是出自人之手,而且出手之人修为应该不低,至少也应当是展脉期巅峰的修为,甚至有可能是归元期的高手。” “归元期?”陆霄脸上故作一惊,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好笑,团长这是给自己戴高帽吗?自己才刚刚因为融合了一滴狼血突破到通络期而已,归元期?这顶帽子实在是有够高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赠衣 “没错,虽然未见其本人,但那种一刀毙命下所展现的杀伐相当可怕,绝非是寻常人所能达到的,只可能是那种长期厮混在生死边缘上的人才可能做到。” 众人闻言皆是觉得大有可能地点了点头,对火徒的推测很是同意。 “无风城虽然毗邻魂兽森林,但往来的人流里大都都是来猎杀魂兽的,而且各方势力对于外来人口都有着关注,近段时间以来似乎并没有归元期的高手出没于城中。”站在火娆身边的林宇皱眉说道,他在烈火猎手团中虽然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但屡次建功令得火徒对其很是赏识,将烈火猎手团的情报这一块彻底地交给了他打理,而他也不负厚望,将出没在无风城中的风吹草动都捕捉到位,管理也是井井有条,在烈火猎手团中积望颇高。 “问题就出在这了。”火徒叹了口气,“如今在无风城中,能做到一刀将那些人毙命的归元期高手只有这么几个,我,血虎,风楼,城主和那天宝阁的阁主林城,除去血虎的可能,风楼与之交好自然也排除了嫌疑,而城主和林城更是超然于外没有一点动手的动机,几人中唯一有可能会动手的便只有与血虎交恶的身为烈火猎手团团长的我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火徒的话不无道理,烈火猎手团与血虎猎手团二者间积恶已久,这在无风城中没有人不知晓,排除其余几人动手的可能,那么唯一存在嫌疑的便只有火徒了。现在连他们这些烈火团的成员都这么想,其余人的想法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这么一来,两大猎手团的矛盾可就因此彻底激化了,以往放在暗地里的争斗如今便是要摆在明面上来了。 “团长,这会不会是陷害?”陆霄剑眉一挑,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当初做的杀人勾当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一不小心让火徒给背了锅,心中无奈之下,戏还是要演全的。 “不无这个可能,看来有人是不想放任我们烈火猎手团继续成长了。”火徒饶有深意地看了陆霄一眼,以陆霄在赌刀时的表现以及来路不明的身份让他的几个对头有着一丝把握不住的感觉也是正常,只是因为如此便将战斗诱导到明面上来,是否太过儿戏了? 火徒也是想不明白陷害的这一方到底葫芦里揣得什么药,刚厉的面庞下浮起一丝戾气,“陷害也好,无意也罢,既然他们敢把事挑到了明面上,我们烈火猎手团也不怕他,无非便是一场恶战而已,要战则战!” 火徒的豪情点燃了众多成员心头的火热,只是每个人心中都在这丝豪情外感受到了一丝凝重,在无风城主和天宝阁两不偏帮,而暴风猎手团又隐隐有和血虎猎手团联合的迹象上来看,无论如何,一旦战斗打响,只会是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又接着交代了一些事情后,火徒才将一帮成员遣散,留下几个核心的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陆霄自知自己初入猎手团的地位尚浅,聪明地与其余人一道选择了离开,恶战将至,他的武器还没有着落,为此他也得好好准备准备。 “陆霄,你等等。”一道温软的声音令得陆霄向前的步子一滞,转过身来略带疑惑的看着来人,“娆姐,有什么事吗?” 蜂毒去掉后,火娆的皮肤再度恢复了往日里的白皙,玲珑的曲线在一身绫酬华缎的包裹下凹凸有致,将胸口几欲爆炸而出的两团挤出一抹粉色的白皙,十分撩人。 “你刚来我们烈火猎手团不久,眼下局势险峻,来不及给你订制衣裳了,我特地给你制了一身衣服,是依着我弟弟的身材制的,之前找你你不在,现在给你,你回去穿着试试,如果不合身了再交还给我,我好给你改改。”火娆眼中泛着动人的光泽,将一捧衣服递到陆霄手里,梨涡下的浅浅笑意看得陆霄不由一滞。 “娆姐,这——” 还没等陆霄接过话,火娆接着说道:“现在你可是我烈火猎手团的人了,总不会还穿着你那套野人装出来吧,被人笑话了丢的可是我烈火猎手团的脸面了。” “好吧,那就谢谢娆姐了。”陆霄无奈下接过衣服,感受着衣服上残存的温热,心头不由划过一道暖流,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给他制衣服,即便是当年老爹在的时候,他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手指轻抚过衣服上的线条,一个掌心大小的“霄”赫然在目,边缘还有几簇小火苗围绕着,想必便是烈火猎手团的标志了。 陆霄抬眼扫过火徒身侧的几人身上所穿的长袍,似乎出了如一的火苗外并无绣字,心中顿时明白了火娆口中的“特制”一说,感动更甚。 没有理会其余人眼中的殷羡之意,陆霄再次道了声谢便离开了大厅,五感敏锐如他自然感受到了在数股羡慕之下隐藏的一道狠辣之色,而这股狠色的来源便是正与火徒商量接下来对策的林宇。 即便经历的爱恨之事不多,陆霄也清楚林宇的恨意缘起,心上人给别的男人送衣服还是自己特制的就算换到他身上他也会恨意莫名。无所谓地笑了笑,陆霄回到房间里接着便把衣服换上,不得不说,火娆虽然是修炼中人,长期用刀的手制起衣服来却同样有一套,一身火红长袍套在陆霄身上,如同加诸了一道烈焰,将陆霄精壮的肌肉尽数勾勒而出,平添了一分少年英气。 新衣的试穿结束后,陆霄收起自己心中的喜意,开始将目光聚焦到自己右臂上新开的穴窍上,如今已然闯过了二十二个大关,虽然火徒对他出刀的评价已经到了归元期水准,但陆霄自己并不满足,他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在一刀下造成如此杀伤,还是得益于凤狩的威力和他远超常人的气力。 “接下来,得将刀感再细细打磨一番了。”心定后,陆霄当即从戒指中取出修罗刀,凌空舞动而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卷云刀 接下来的两天里,陆霄都将时间投放在对刀感的打磨上,之前掌握的几个用刀的起手式在经过一番重新拆开细细研究后,陆霄都能隐约从中学到一些新的东西,比如更为简便快捷的出手,更为利落的收刀,虽然前后差距时间不过丝毫,但若是用来对敌,只怕这须臾的功夫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败。 就在陆霄打算将第三天的时间也继续投放到对刀感的打磨中时,一位贵客的出现打乱了他时下的安排。 “林掌柜?不知你来找我意欲何为啊?”看着站在门口一脸笑意让人感觉甚是和睦的林城,陆霄故作讶异的问道,心中却是对林城此番的到来一清二楚。 “哈哈,闲来无事上无风城中走一走,正好路过火府,想着陆老弟正在府中作客,便心血来潮前来叨扰一番。”林城笑着回答道,这丝笑意中竟是有一分讨好之意,堂堂天宝阁掌柜,论身份论修为都是这无风城中一等一的存在,然而此刻竟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低头哈腰,若是让寻常人看见,定然会惊掉了下巴,然而,看此刻林城的表现,却是显得自然之极,并无任何扭捏之意,想来在他心中觉得此事正常之极。 “哦,这样啊,那林掌柜继续吧,我还要修炼,师尊传给我的一套武技还没有掌握成熟,我得再练练。真是的,让他给我一套校级的就好,偏偏给我将级的,还让我七天之内掌握,这不是难为人吗?” 陆霄小声地嘀咕着,就要转身回去,只是这一看似无意的嘀咕落在林城耳里,却变了味道。 什么? 将级武技? 难为人? 嘶—— 林城没来由的倒吸了口冷气,看向陆霄的眼光如同在审视一个怪物一般,将级的武技,这放在刀域中任何一处地方都算是无价之宝的东西竟然被一个连归元期都没到的小子修炼?别说他只是一个分部中的掌柜,想必就算总部中的几个大佬也没几个修练过将级的武技吧? “这就是有恐怖师承的好处吗?”林城喉咙干涩地耸动着,嘴角强行勾起一抹难看的笑意,看着陆霄的目光中竟是羡慕之意,至于怀疑和强抢之心,却是压根都没存在过,笑话,有连刘老都挫败的神秘高手罩着,他哪敢有非分之想。 “陆小哥请留步。”见陆霄对自己爱理不理,林城干脆将心一横,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了,直接跨门而入,对着转身面露疑惑的陆霄说道:“想必令师尊给你留得将级武技定是一门十分厉害的刀法吧?” “你怎么知道?”陆霄面露狐疑,眼眸中有着一丝警惕之色。 “咱们刀域中大都以修刀为主,但凡武技也都是属于刀技一列,只有极少数的不再此列。”林城笑着解释道,“将级刀技威力非凡,一旦掌握别说同级中鲜有敌手,哪怕越级战斗也是游刃有余,只是想要将将级刀技的威能彻底发挥出来,有一条件却是非有不可。” “哦,还望林掌柜指教。” “呵呵,指教不敢当,即便我不说,令师尊也是会为你细细道来,我只是为令师打个前阵而已。”林城见陆霄一番谦逊的样子,心中也是受用,当即解释道:“将级刀技除了对刀者自身的要求极高外,对刀者所使用的兵器要求同样很高,寻常刀刃内气还未彻底催发只怕便会自己断掉,只有到了尉级以上才能发挥出这等刀技的威势来,但尉级只不过是一个底线,想要彻底激发出将级刀技的威能,却是还要再上一个等级。” “莫不成是校级?” “正是。”林城一脸正色,说起刀的等级来,身为天宝阁的掌柜他自是很有发言权,“兵器只有到了校级,经过炼器大师以地火的淬炼加之自身精元的铭刻方才能抗住将级刀技带来的负荷,使用后方才不会有折损,至于校级以下,只会平白浪费一本好的刀技。” 林城的话中带着一丝傲然,整个无风城中拥有校级长刀的不过两家,而他天宝阁正是其中之一。 “嗨,这可麻烦了,我又没有校级宝刀,那岂不是说我就算练成了这门刀技,也没有办法施为?”陆霄面色一苦,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非也。今日林某人到此,正是来为小哥解决这一苦恼的。”陆霄的表情令得林城心中一喜,知道刘老交代的任务今日有望彻底完成了,当即一翻手,从身上带着的空间容具中取出一柄长刀,道:“不知我天宝阁中的这柄出自宗师级炼器师的卷云刀可否为陆小哥解决这一忧患?”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林城心满意足地带着一脸笑意离开了火府,他在火府中驻足的前后短短一刻钟的功夫落到城中各类探子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番寓意,尤其是再见到前者那一脸笑意后,前来打探消息的探子心中都不由一咯噔,仿佛预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各自争先恐后地回返势力向大佬禀告。 小屋中,陆霄细细端详着手中的这病名为卷云的长刀,心中不由一阵窃喜,自己正愁没有好刀使,林城就上门做了一回送财童子,让他心中好不舒坦,也不枉他之前的一番忽悠。 “校级中阶的宝刀么?”陆霄将手轻搭在四尺有余的刀身上,宛如流云舒卷的纹理刻在刀身上,将整柄刀都带出一种云卷云舒的自由舒畅之感,不愧为卷云之名。 “师尊之前的震慑还真是帮了我很大一个忙啊,有此刀傍身我总算可以安心地将修罗刀收入到修罗戒中了。”陆霄双眸微微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开阖,不觉喃喃道:“也不知那凤狩算是什么等级的刀技,若是能达到将级的水准,那我这倒是也不算白忽悠他。” 收好卷云刀后,陆霄心情大好,正欲离开房间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烈火猎手团的,不料一道人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正是火烈无疑。 “陆霄,不好了,我姐姐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阴阳散气散 此刻,火府大厅之中,众多烈火猎手团成员正围聚在一起,人人脸上尽皆挂着一副愁容,乌云郁结之下隐隐有着一股怒意在其中升腾。人群之中,二团长火娆正平躺在一处绒毛兽皮上,身上血迹斑斑,尤其是盈盈细腰之上竟是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洞,虽然被封住了穴窍暂时止住了血液的流淌,但光看火娆越加苍白的脸色便不难看出,此刻昏迷的她受伤究竟有多重。 “吴大师,我妹妹究竟伤势如何?可有大碍?”火徒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双眉下一道关切的目光从火娆身上收回,落到身前一个老者的身上,略带急切地询问道。 老者闻言,老态的脸上升起一丝犹疑,双眉紧锁,似有些犹豫。 “大师但说无妨。”火徒见此,心中不由一沉,口中连忙说道。 “火娆小姐外伤倒是没有大碍,虽然伤到了脏腑,但好在送回及时稍加调理,以火娆小姐的修为恢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只是——”吴大师深邃的双眼从火娆苍白的脸色上划过,终是叹了口气,道:“伤口虽然容易好,但其下的阴毒却引不出来,无论老夫以药酒之力疏导还是以银针为引竟皆无效,由于伤口在丹田附近,倘若七天之内再引不出来,只怕小姐今后的修为将止步于此了。” “什么?修为将止步于此?那不是等于是废了吗?”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如果吴大师所言非虚的话,那么今后火娆的修为就将止步于展脉期了,这对于一贯心气颇高的火娆而言,简直比死了还要难以忍受,她真的可以接受这样一个惨痛的事实吗? 一想到火娆醒过来得知自己眼下的处境时的模样,火徒当即心如刀绞,勉强维持着一丝一个团长应有的稳重,对着老者说道:“请问吴大师,您可知舍妹所中的是什么毒?” “阴阳散气散,是一种极为少见的毒素,若非老朽曾经有幸跟随师尊修行时见过,恐怕也会被这个隐晦的毒素给蒙蔽。” “阴阳散气散?”火徒口中一阵碎念,双目中不住闪烁,“既然是毒素那么定会有解毒的手段,难道这阴阳散气散无药可治不成?” “无药可治倒是不至于,只是这阴阳散气散提炼于一种名为阴阳花的植物,此花在刀域中几不可见,唯有魂兽森林中才有。” “还请吴大师告知阴阳花的模样及生长地,既然魂兽森林中有,那么我火徒就算是将这魂兽森林翻上一遍也要将其寻出,请大师成全!”火徒躬身一抱拳,为了妹妹今后的修行之路,他已是彻底放下了自己一团之长的身段。 “嗨,火团长,并非是我不告知,而是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啊!”吴大师摇了摇头,模样中甚是无奈,“这阴阳花只出现在魂兽森林内围区域内,由此过去何止万里,就算你骑乘全无风城最好的快马,往返十几万里下,你认为七天的时间够吗?” 火徒皱眉沉吟了半天,心中也是知晓此法行不通,转而说道:“吴大师,您天宝阁中难道也没有此阴阳花吗?” 作为无风城分部天宝阁中的首席酿酒师,吴大师在天宝阁中的地位超然,相信他对于其中的稀缺货物多少有些了解。 “不瞒火团长,我无风城分部中之前确实有一朵阴阳花存于阁中,只是半年前被暴风猎手团的团长风行买走用以酿制六品天合酒用了,以天合酒的酒效或许那朵阴阳花还用不完,只是——”吴大师撇了一眼火娆,将剩下的半句话咽在了肚里。 吴大师的话虽然隐晦,但在场众人却都十分明了。之所以不提,便是因为那风家如今的少爷对火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求,这件事在整个无风城中并非秘密,可谓是人尽皆知的一则消息,如今的风家少爷并非嫡出,而是风行年轻时候在外播下的种,奈何原先的风家大少在一次意外中身亡,暴风猎手团后继无人这才将之重新带回了风家。在经过一次丧子之痛后,风行对其硕果仅存的这一个儿子可谓是言听必从,只要是他想要的,想尽办法都会去弄来,纵使烧杀抢掠也在所不惜。 如果说这一切的纨绔都只是寻常事件的话,那么这风家大少风宇追求火娆便是一剂猛药了。话说这风宇平时虽然经常吃喝花酒,但对于火娆却是异常的执着,自打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便是死缠烂打如同狗屁膏药似得粘着不放,几乎只要有火娆的地方便一定看得到这位“痴情”大少,然而火娆是何许人,堂堂烈火猎手团二团长以其深厚的修为和刚厉的做派又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等纨绔,于是这样的追求便最终以火娆在不堪风宇的死缠之后以一次强悍出手将其打成重伤而结束,而这也成了暴风猎手团和烈火猎手团两大势力不和的一个开端,虽然后面由火徒出面后不了了之,但裂隙却一直没有磨去,反而越变越深。 最近一段时间,听闻那风宇又再度出现在了无风城中,想来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一颗“为爱痴狂”的心却依旧浓烈,虽然并未如以往那般敲锣打鼓似地死缠烂打,但时不时的“偶然”路过火府足以印证他的居心——丫的,真心是真爱哪,就算被揍也浇灭不了他心头的那簇火! 送走了吴大师,火徒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一个是妹妹今生的武道前途,一个是老对手暴风猎手团,作何选择让他心中一时混乱不已。吩咐着几个手下将火娆送回了她的闺房,如今留给火娆的时间不过七天,在这七天内他务必得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 往嘴中灌下一口烈酒后,火烈一扫心头的烦躁,眼中光泽闪烁,“风行,我们也有许久未见了,我倒想看看你会开出怎样的价码来。”说完,刚厉的身影便蹿出了火府,方向所指,正是暴风猎手团的府邸所在。 第一百三十一章 联姻 “阴阳散气散...阴阳花...暴风猎手团...风宇...”陆霄看着躺在床上因疼痛而昏睡过去的火娆,口中一阵碎念,眼中不住闪烁,却是从念出的这几个关键词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来。 巧合吗? 你丫你风大少想追火娆,火娆中毒了,想要阴阳花解毒,你暴风猎手团弄走了,偏偏还剩下点,是巧合?你丫这要是巧合,大白天都能见鬼了! 这种要风就下雨的巧合别说是火徒这种长期在心眼子上摸爬的人了,即便他陆霄这样只不过在酒馆里闲来无事看看别人耍皮扯淡的人都能知道,这摆明就是给火娆,或者说是烈火猎手团下套! 果不其然,没多久火徒带着一脸阴沉从暴风猎手团那里回来了,连同捎带的还有一则充分印证陆霄先前猜测的消息——阴阳花他暴风猎手团手头上确实还有点,不过却是要留给他家大少治病用,想要这点阴阳花倒是也并非不可,只是需要两家关系能再近点......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大家伙心里都明了,暴风猎手团这是摆明了要敲诈了,拿火娆这辈子武道上剩下的造化去换一桩他家大少做梦都能笑醒的姻缘,个中无耻劲头就差白纸黑字裱出来了,活脱脱一个婊子的牌坊,立不立全看火徒当家的一句话了。 阳谋!却不得不说谋的很成功,以火娆平日里在无风城中所展现的傲气来说,让她下半辈子瞻仰别人的武道高度无异于往她的心上剜上一道顺便弄上点孜然精盐,绝对的不情愿,只是以武道的造化去换一桩自己压根就不愿直视的姻缘,堂堂火娆二团长却也当真情愿?尤其是红线的另一头牵的还是一个昔日被她揍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的二世祖。 当烈火猎手团的二当家中毒需要暴风家的阴阳花的消息在街头巷尾不胫而走后,各方人士还未来得及猜测火徒究竟会为他妹妹做出一个怎样的决定时,一个更为劲爆的消息跟着在无风城中炸响! 烈火猎手团二团长火娆将会与暴风猎手团的大公子风宇联姻,其中聘礼便有阴阳花,婚期定在了两天后! 都说春雷来得响且快,然而这两道消息的流出却更是快得让人不及掩耳,其声势之大,足以振聋发聩。 “喂,听说了吗?烈火猎手团的火娆二团长要和暴风猎手团家的风宇大少爷联姻了!” “屁话,这么重大的消息早就在咱无风城中爆炸了,连我不问世事的二姑家的大老爷都听说了,还用得着你说?” “唉,要说这风宇大少爷也算是一表人才了,配上火娆团长的风姿当真是男才配女貌,啧啧,要说家世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莫非咱无风城中又将多出一段佳话?” “佳话你妹啊!你全家都是佳话!” “靠!干嘛骂我?还问候我全家?虽然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了,但你也得给我说明白咯!” “骂你?我还揍你嘞!他风宇什么吊样?还一表人才,你眼长腚上的?那一副整天吊死鬼的虚样还一表人才,妈的!天知道火徒大团长怎么想的,想我火娆姐,风姿卓绝,凡境谪仙,竟也要落入那等肮脏的魔爪手中吗?这以后还指着什么撸啊?” “日,你个撸货!” ... ... 像这样的对话如今已经在无风城的每一处角落中传响,有惊叹的,有不屑的,有羡慕嫉妒的,但更多的是对于火徒这一烈火猎手团掌舵者的质疑,以素往火徒凌厉中充满暴躁气息的手段竟然也会妥协,难道那一身的傲骨也终究被这俗世铅华洗净了吗? 疑惑声在烈火猎手团的大本营中,同样不缺,所有拥护火娆的成员都对于她即将遭遇的阴谋式的婚姻极为不解,这其中有深思的,有默然的,但大多的都是义愤填膺状,心中的女神即将嫁做人妇,这是任何一个*丝都会痛心疾首的。所有人中唯一保持着平静的,便是当初与火娆一同前往魂兽森林的林宇了,只见他一双眸子光泽熠熠,视线探出的方向诡异的波动着,嘴角却有着一反众人姿态的喜意萦绕,奈何在场之人心中纷纷缭乱不已,竟是没有一人发现他的异样。 火娆的闺房中,火徒守在面色晦暗的火娆跟前,看着妹妹昏睡时仍带着的一丝痛楚之意,目光刚厉地看向对面站着的那个年轻人。 “有把握吗?” “大团长确实确定他风家有阴阳花?” “亲眼所见,确定无疑。” “那就没问题了,就请大团长两天后看一出好戏吧,只是火烈那里火团长还请不要泄露,他年纪小,就怕走漏出去。” “我明白。”火徒深深地看了一眼走出的这个年轻人,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弟弟年纪小,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人。 溺爱地捋了捋火娆的散开的发髻,房间中徐徐传出一阵轻喃:“赌一把吧,娆儿,哥相信你带回的人和天宝阁阁主的眼光,纵使不成,我火徒的妹妹也不是他姓风的可以恣意摆布的!” “大宝小宝,这次的任务听明白了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陆霄身子挺得笔直,对着桌上立着的两个小家伙下达着作战指令,只是看两个小家伙略显惫懒的模样,听见去多少还真是个事。 “好吧,就知道会这样。”陆霄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早有预见,咬了咬牙颇为不舍地从戒指中摸出一瓶准四品的好酒来,“努,拿去,妈的,两个白眼狼,你主人我让你们办个事还得贿赂,天知道这是什么事!这是你陆爷压箱底的货了,省着点喝!” 果然,一见到有酒喝,大小宝眼睛一下子变得雪亮无比,尤其是大宝更是一把搂过酒瓶,宛如一个终年自给自足的饥渴大汉见到了爱慕已久的女神一般,而且还是光着身子的,拉着小宝一溜烟便从陆霄房中窜了出去,眨眼的功夫便没影了。 目光盯着二宝离去的方向,陆霄嘴角诡异一卷,翻手从修罗戒中取出一瓶酒来,正是当初单小影赠送的那瓶六品酒酿。痛快地往口中一灌,陆霄忍不住砸吧了下嘴,脸上浮起了一丝得意的贱笑,“嘿嘿,还是小爷我聪明,两个小样,跟爷玩,终究还是嫩了点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嫁妆 无风城,风府。 作为全城话题的中心所在,此刻风府中明显要比烈火猎手团所在的火府要喜庆的多,全府上上下下忙里忙外,脸上无不透着喜意,在为即将到来的联姻之喜而张罗忙活着。 “快点,快点,耽误了大少爷的好事,小心我劈了你!”一名嘴上衔着两撇胡子的猥琐男人正站在府院的正中,看着下人们结彩贴红不时地指挥道。 作为风府大少爷的忠实走狗,他风二狗每天早上一起来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考虑他主子昨晚睡的可舒坦,今早醒来身体可还安好,为了主子的舒心他可谓是绞尽了脑筋,大到主子喜好什么样的姑娘该如何安排,小到主子上茅房用什么样的草纸用的舒心,能想到能做到的他都几乎面面俱到。 作为一条走狗,一句话,他真是尽力了。 无奈,无论他怎么样使劲,他的主子始终都是一脸愁容,原因无他,把不到心爱的姑娘,得不到美人的芳心,抑或是身体。作为无风城中的第一女神,火娆的风姿卓绝确实无二,平心而论,他风二狗还得好好感谢一下火娆,要不是火娆那次将风宇打残导致风大团长一怒之下将上任管家打死那还轮得到他在这里耀武扬威。说到底,火娆还真算是他的半个恩人。 眼看着主子的身体越来越好,风二狗的心思也是紧跟着一提,他知道主子的心眼又开始往火娆身上转了,这意味着他风二狗的好日子是否就要到头了? 劝说主子另谋新欢?不可,说出去指不定会让主子大怒,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主子再次被打使得老主人迁怒自己吧,正当风二狗心中焦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神秘人出现了,身着斗篷的他令得二狗只能从声音上判断来人的年纪或许与少爷相当,然而他身上的武道气势却是他长期浸泡在女人欢愉上的主子的数倍,从最开始的紧张警惕到后来神秘人的献计,二狗本着为了主子当尽心尽力的心思,终于是选择搏了一把! 事实证明,他二狗赌对了!火娆果然倒了,火徒终究还是求到了风家,两家到底还是如愿以偿的选择了联姻,风大少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而他风二狗也成功地扬眉吐气成为了风家第一走狗。 至于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不计报酬地帮助他家主子,二狗没来得及想清楚。 “管他呢,兴许是像我这般本着对我家主子的仰慕呢。”二狗这样想到。 “二狗,嫁妆的事情可曾办妥?”正当二狗陷入沉思之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循着声源而去,一个身高九尺有余,龙行虎步,刚厉面庞不怒自威带着一股上位者气息的中年男子正淡淡地注视着他,不是风家现任家主风暴是谁。 “回家主,嫁妆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大少爷成婚之日抬到火家了。”暴风猎手团的规矩明显要比烈火猎手团森严的多,虽然风家便是暴风猎手团的无疑,猎手团的成员是风家的没错,但他风家的人却不都是猎手团的,比如风二狗,作为一个下人对风暴的称呼,家主自然是最合适的。 “这是府库的钥匙,雨老最近正在闭关,没有功夫张罗,你去将那些嫁妆统统锁入到府库中。”风暴说完便扔了一把钥匙扔到二狗手中,金色的匙面上一个硕大的风字显得夺目异常,正是风家的府库钥匙无疑。 风二狗战战兢兢地接过钥匙,眼中光辉闪烁,雨老是谁,乃是家主的心腹,以往风家的府库都是归他掌管,其他人根本连碰都碰不到,如今这个权柄却是被家主交到了自己手中,难道说家主这是在暗示自己可以进入到风家的核心管理圈了吗? 风二狗小心肝扑通扑通一阵乱颤,感激涕零的同时,眼中却跟着一阵疑惑,当即说道:“家主,将嫁妆锁入到府库之中难道还怕别人来偷盗不成?”风家的府库他是知道的,绝对的铜墙铁壁,当初建造时就是本着蜕凡境以下的人没有钥匙就打不开而去的,心头疑惑之余,二狗才撞着胆子问了这么一句。 “多事之秋,火徒的性子我知道,这么利落的答应绝非寻常,锁入府库只为了避免一些可能横生的事端。”淡淡地撇下一句,风暴便离开了,正如他所言,火徒答应的太过爽快,爽快地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有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纵然其中可能有诈,但他火徒拿什么资本来挑战风家上下天网似得巡逻线。 拿着府库的钥匙,风二狗招呼着几个手下人五人六地抬着几个大箱子来到了府库前,打开门上的一柄大锁,将东西全部放进去确定无误后,这才舒了口气地重新将大锁锁上,虽然觉得家主有些小题大做了,但作为他晋升管理层的第一件大事,他可不允许自己有一丁点差池的发生。 最后拨弄了一下大锁,确保锁上后,二狗这才小心地将钥匙放入自己的怀中,哼着小曲离开了。 就在二狗离开后不久,从府库一旁的大树下跳下两个绒球样的东西,一个生着三根毛茸茸的小尾巴,在雪白的屁股后面一晃一晃,一个翘动着鼻子前的几个小须,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不是大宝二宝又是谁。 只见两个小家伙猫在一团花卉下,交头接耳地在商量着什么,不一会儿,两双贼兮兮的眼睛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泽,四目相望,流露一缕只有陆霄在旁时才能理解的神色。 啵—— 空气中清脆一响,跟着空间中带出一道几不可查的淡淡波动,两个小家伙竟皆消失在了花卉之下。 岁月再慢也终究经不起一群满怀八卦之心的好事之徒的厮磨,转眼,风火两家的联姻之日到来了。 作为无风城多少年来数得着的大事,这天的街头拥堵可想而知。除了留出一条可供迎亲队勉强行走的道路,四周围满了人,若不是因为有这么一出,想必没有人会知晓原来属于蛮荒小城的无风城竟也会有这么多的人。 正当众人骚动之时,街头远处一溜儿红色逐渐拉近,众人纷纷侧目,眼神中无一不带着兴奋,因为大家知晓,今天的正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