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出大事了,滨城血案 初秋的深夜,滨城市下属的县级市:莱市,市政府招待所 窗外是瓢泼的大雨,劲风吹得院子里的垂柳呼呼作响,摇摇欲坠;伴随着隆隆的雷声,一道道闪电撕裂夜空,将大地照得一片炽白。下午的时候,滨城市气象台就发布了大风黄色警报,这是初秋以来滨城的第一场大雨,没想到竟是伴随着台风而来的。 宾馆三楼一个亮灯的窗户里,一个男子正焦虑的注视着窗外的狂风骤雨。此人的身材健硕挺拔,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目,高鼻秀唇,帅气中透着一股慑人的刚毅。这个人,就是滨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年轻的副大队长:林皓阳。 在论资排辈的公安系统,能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混上二级警督的警*衔,看来这个林皓阳绝非凡人啊!除了战功显赫,也让人不免的怀疑:恐怕他身后的背景……哼哼,也是非同寻常吧? 窗前的林皓阳紧锁着眉头,强压着心中那股难耐的焦躁,也难怪他如此的懊恼:两天前,他带领自己的十几个干警一路追踪毒贩,秘密进驻了莱市。眼下,干警们已经潜伏在毒贩最可能出现的三个场所,正是该收网的时候,不想却碰上了这样倒霉的天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恶魔,不会因为恶劣的天气而休止罪恶,而有恶魔的地方,就必然有恶魔猎手的影子……看来,外面的风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林皓阳心疼着那些驻守在外的同事,他回身掐灭了手里的烟蒂,随手又拿起了烟盒,略一迟疑,他又点上了一支。 已经过了半夜,可三个监控点还没有来消息,难道今晚又扑空了?林皓阳无可奈何的叹息着,瞅着手里的电话,他陷入了沉思…… 十天前的那个早上,早上八点多钟,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可林皓阳还没有起床。他倒卧在警队宿舍的行军床上,睡得心安理得:昨晚为了给一个准备结案的案子写报告,他足足的折腾了一宿。可是天不遂人愿啊,他的电话并没有因为他刚躺下不久而放过他,一阵嘹亮的冲锋号把他从美梦中惊醒。 林皓阳闭着眼,从枕头下摸索到了手机,连号码都没有看就接了起来,那铃声是他为市公安局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初海林特意设置的,那动静一响,准没好事儿。 “头儿,你敢不敢让我再睡五分钟?”林皓阳梦呓一样的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初海林关切的问道:“怎么?又熬夜了?” 林皓阳打着哈欠支起了身子:“行了吧头儿,别假惺惺的了,有事儿您就吩咐。” 初海林在电话里命令他:马上出警!市区金柏林小区发生枪案,三名被害人均已身亡;市局技术部的人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恩?命案?还特么是涉枪案件!林皓阳马上来了精神,他挂上电话后翻身下床,胡乱的提上了裤子,风一样的冲出了房间。 林皓阳砸着隔壁房间的门,大声的喊道:“快起来快起来!都麻利点儿!开工啦!” 一个小伙子睡眼曚昽的给他开了门,小伙子名叫荆辉,聪明精干,来警队两年多了,一直在林皓阳手下干活儿,也算是林皓阳的得力干将。荆辉经常以自己的名字自诩:“瞧见没有,就咱这名字,天生就是干刑警的料!‘警*徽’!” 荆辉开门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和林皓阳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如出一辙,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头儿,你敢不敢让我再睡五分钟?”真是什么队长带什么兵! 林皓阳忍着笑,虎着脸命令道:“都叫起来,赶紧的!”说着,他伸手做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荆辉一见他那手势,立马俩眼发亮,回头兴奋的疾呼道:“哥儿几个起来了嘿!来大买卖啦!” 滨城市公安局的楼下,林皓阳带着他手下的七八个兵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停车场。停车场里,停着一辆“丰田考斯特”高级面包车,车旁,是一个套着白大褂身材苗条的女警,此时正嗔怒的望着他们,埋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可真能磨蹭!” “吆!曲姐,让您久等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咱也是刚接到上峰的命令。”林皓阳带着一脸歉意的微笑,快步迎了上去。被他喊作“曲姐”的这个美女,名叫曲华,滨城市公安局技术部的副主任,法医出身。看着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其实已经三十有二,已经是一个四岁男孩的母亲了。 “吆嗬!曲大美女来了?!”跟在林皓阳身后的荆辉摇着车钥匙夸张的喊道:“怎么样?到咱车上坐会儿,路上陪弟弟我聊五块钱儿的?” 看得出来,曲华对这帮人是无可奈何到了极点,她羞红了脸嗔怒道:“真要命!没功夫陪你们耍嘴皮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贫?!赶紧上车!”说完,她钻进了技术部的大面包车,并顺手拉上了车门。 林皓阳来到自己“霸道”车旁,他刚准备上车,就听见荆辉在后面一阵怪叫:“哎?哎?哎?你跟着来掺和什么?” 林皓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队伍的最后面竟然跟着一个穿警*服的小丫头。此时她正低垂着一张涨红的俏脸,默不作声的咬着嘴唇,眼角斜瞅着荆辉,怎是一个咒怨了得啊! 这小丫头刚从行政科转到刑警队不久,名叫田玉洁,也是滨城市公安局直属海滨路派出所所长田吉文的宝贝闺女。田玉洁在警校毕业后,被安排进了分局的行政科,其实一个小丫头在那里做个文员挺安逸的,可这孩子不干,三天两头的往局里打请调报告,非要求调到刑警队,还振振有辞的“刑警才是真正的警察”。 局里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她爹田吉文说情,就把她调到了刑队。刑警队大队长丁国良在几经考虑之后,把她拨到了林皓阳分管的重案队。 这个安排让林皓阳足足头疼了两天:田玉洁生得文文静静;一张俏丽的小脸,婀娜多姿的身段;这么说吧,活脱脱一个现代版的林黛玉;自己队上清一色的愣头小伙子,这么个乖乖女来了,让他怎么安排?!没办法,林皓阳只好让她留在队上,给大伙儿打打下手,再写写材料处理个文件什么的。 田玉洁的到来,可美了队上的几个光棍儿,只要手里没有案子,都屁颠儿屁颠儿的围着田玉洁转。人常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话还真没错,自从小田来了之后,小伙子们的工作劲头儿是空前高涨。 可刚过一个周,这丫头又不干了,声称:“天天处理文件,和在行政科有什么区别?!”非要和他们一起跟案子,林皓阳拗不过她,只能一再的推诿:“好好好,别着急,等有了合适的案子,一定带你!” 可眼下出的是枪案、命案,显然不是林皓阳说的“合适的案子”,她跟着来凑啥热闹! “回去回去!该干嘛干嘛去!”荆辉朝田玉洁不耐烦的摆着手。 小丫头倔强的梗着脖子:“我就不!是林队让我来得!” “啊?”林皓阳瞪着一双大眼,惊讶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小丫头咬着嘴唇,小鼻子一皱,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你说的,你上个星期说的,你说再有案子就带我。”说着话,那眼泪眼看着就掉下来了。 林皓阳仔细一琢磨:好像自己还真的说过那么句话,不过当时只是为了敷衍这个丫头,没想到她还当真了。今天是突发大案,他怕带着这丫头去现场会给自己添乱,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技术部的大面包传来一声催促的鸣笛。林皓阳无奈的朝众人一挥手:“行了行了,都赶紧上车!” 陆续上车,林皓阳迅速的启动了车子并打开了警笛。田玉洁匆匆的坐到了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后,她斜眼瞄了瞄林皓阳,随即扭捏的低垂着头,嘟着个小嘴,活脱脱一个受气小媳妇儿的模样。 车队风驰电掣的驶出了市局的大门,林皓阳长鸣了一声喇叭,荆辉意领神会的将他的“猎豹”开到了林皓阳的“霸道”一侧,并摇下了车窗。林皓阳抓起中控台上的一盒“雀巢脆脆鲨”扔了过去,坐在“猎豹”副驾驶上的警员接住了犒赏,荆辉伸长脖子嬉笑着朝林皓阳敬了个礼:“谢了头儿!” 没办法,重案队的生活就是这样,有任务说走就走,经常赶不上饭点,为了不让弟兄们饿肚子,所以象这样的零食,林皓阳的车上每天都有储备。要说这还是林皓阳那个漂亮老婆的功劳,每次去超市,都会给他买上足足的几大包。 林皓阳拿出两块“脆脆鲨”递给了坐在副驾驶的田玉洁,将剩余的那些都丢给了后座上的干警。田玉洁接过“脆脆鲨”,剥了一块塞到林皓阳的嘴里,看着林皓阳吃了进去,她的脸上总算有了点儿笑模样儿…… 第0002章:案发地,金柏林小区 滨城市金柏林住宅小区,六号楼的楼下。 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群众,人群外是三辆“110”指挥中心的警车,见到林皓阳等人的警车靠近,几个民警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曲华带领技术部的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后直接进入了楼道,上楼勘察现场去了。林皓阳召集了几个先期到达的“110”民警和负责管辖这里的片儿警,开始了解情况。 几个民警介绍着案情,田玉洁和几个刑警在一旁认真的做着记录:这所小区内的楼房结构基本相同,楼高六层,每层四户。凶案发生在六号楼二楼东首的房内,据邻居反映,从一天前开始,那房子里就传出了一些异味儿。随着那味道越来越重,住在对门的邻居在敲门没有应答的情况下,找到了物业。物业公司在今天清晨联系到了该住宅的房主,房主携带钥匙赶了过来,开门后发现房间内的三人已经身亡,于是报了警。 房主称:这处房子早在七个月之前就租赁了出去,租住的是一对南方温州的夫妇,在本地从事小商品批发经营。因为租客一次缴清了一年的房租和相关费用,所以在房屋完成了租赁交接之后,房主根本没有回来过。 林皓阳提出,想见一见这所房子的房主,那片警回身招呼了一声,一个民警搀扶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瞧那人走路蹒跚踉跄的身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腿有残疾,可是有经验的刑警一眼便知:那是强烈呕吐后的“并发症”,把人都快吐散架啦!林皓阳上前问道:“你好,请问三位死者中有你的租客吗?” 中年男人六神无主的点了点头,猛地蹲在地上,又开始干呕了起来。旁边的一个片儿警替他回答道:“林队,租他房子的是两口子,男人死在里面,女的不见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其他两个人的身份核实了吗?” 片儿警回答道:“暂时不清楚身份,是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平时不住在这里!邻居说很少见到这户人家出入,平时也和这对夫妇很少有来往。”说完,那片儿警又解释道:“林队,我们只是进去看了一眼,为了不破坏现场,直接就退出来了。” 林皓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问了片儿警几个问题,随后就带着他的人朝楼道里走去。路上,他戴上了荆辉递上来的手套。 刚进楼道,林皓阳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尸味”,楼道里到处都有呕吐的痕迹,可以想象,那屋子里会是怎样的不堪入目。 “荆辉,给小田两个塑料袋!”林皓阳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 “喏,拿着!”荆辉对田玉洁说着,将几个塑料袋递了过去。 田玉洁倔强的说道:“不要!你们都不用,我也不用!” 林皓阳回头朝她笑了笑,劝说道:“我看你还是拿着吧,有备无患,别进去后给我砸了场子(破坏现场)。” 见领导都发话了,没办法,田玉洁白了荆辉一眼,很不情愿的接过了那几个袋子。 虽然林皓阳早有思想准备,可一进那屋子,他还是被那股浓重的恶臭顶得有些眼冒金星。林皓阳蹙着眉头使劲甩了甩头,不得不戴上了口罩。虽然是大热天,可屋子里那股莫名的阴冷,让人不由的汗毛直立。 “噗哇……”刚进门的田玉洁还没来得及打开塑料袋,直接就喷呕了出来。 望着她跌跌撞撞逃开的背影,林皓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房子是那种很普通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面积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屋子里的摆设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简易的家具。房间的地面上有很多的积水,因为混进了大量的血水,此时那些积水的颜色已经泛起了一层腌臜的昏黄。也许是心理作用,涉水走动,脚下给人的感觉……水质有些粘稠。 客厅的沙发上斜躺着一具尸体,林皓阳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竟发现他的眼部动了几下……吊诡!要说林皓阳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可他还是被吓了一跳:“我次奥!”走过去仔细一看,虚惊一场:原来是几条爬进爬出的蛆虫在作怪。 客厅中央的地面上俯卧着另一具尸体,一半脸浸泡在水中,另一半脸的眼部已经有些蜡化。由于面部和颈部的肌肉滞涨变形,舌头从口部僵化探出,让那张脸更显得狰狞可怖。从这两具尸体的腐败状况,结合当地最近几天的天气和室内温度判断,死亡时间肯定在三天以上:尸体已经出现了大幅度肿胀,像是被鼓足了气的两个塑料假人。 最后一具尸体出现在厨房的水槽边,身体前俯,头部栽倒在水槽里;双臂因为肿胀直直的向两侧平举着,那姿势太过夸张,而且怪异至极;水槽里的瓜果早已变质发霉,生了一层灰黄的细毛;再混入了许多的污血和死者的脑组织,那红、黑、白、黄……已经发酵成一滩,让久经杀阵的林皓阳都忍不住胃里一阵阵翻腾。 回到客厅中央的林皓阳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他的视线被卧室床上的两个大旅行包吸引住了。 一个包里装着几件夏天的换洗衣物和旅行洁具,看来是被人翻动过,除了包里的几件衣物,大部分物品都散落在床上。另一个包裹里却是空空如也,这让林皓阳有些犯疑。他凑过去下意识的闻了闻,在确定是个空包之后,他又用手将旅行包轻轻拍打了几下,果然,在包裹的底部聚起了些许的粉末。 “董超!”林皓阳扭头喊了一嗓子,一个浓眉大眼的壮小伙子闻声跑了过来:“头儿!” 林皓阳指了指那包裹里的粉末,吩咐道:“收了,仔细点儿!” 董超蹲在床边,从工具包里掏出了毛刷,聚精会神的清理起了那个旅行包…… 拍照、勘察、取证……没人说话,所有的忙碌都进入到一种程式化。林皓阳在各个房间巡视了一圈儿,忙里偷闲溜出了现场。楼道里的空气也是浑浊的,但是相比较房间里的味道,这里简直已经算是“花园氧吧”了。对于一个刚从粪坑里爬出的人来说,垃圾场也是天堂的一部分。 有点儿犯烟瘾,可林皓阳的口袋里根本没有烟:出警纪律之一,现场禁止吸烟!转头看了看那扇开启的房门,林皓阳硬着头皮又走了进去……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曲华已经带着人开始收拾器械了,林皓阳凑过去询问道:“曲姐,咋样?这就算……完活儿啦?” 曲华的脸上是那种职业的淡定,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她只是朝林皓阳点了点头。林皓阳转头对自己手下的几个生龙活虎吆喝道:“你们几个!先把手头儿的活儿放一放,帮技术部的把‘袋儿’装了!” 装袋,就是将尸体装入尸袋。 等他们彻底结束了勘察,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众人走出楼道的时候,几乎都是相同的动作:摘掉了口罩和手套,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霸道”车副驾驶的门敞开着,田玉洁坐在里面还在嘤嘤的哭着,见到林皓阳等人走了过来,她慌乱的擦了一把眼泪,怯怯的喊了声:“林队。”林皓阳身后那片“吃吃”的偷笑声,让她羞愧的又低下了头。 林皓阳上前安慰了田玉洁:“没事儿,头一次出现场都一样,慢慢习惯了就好了!”说完,他回头对那几个小伙子喊道:“都别笑了,想想你们自己的头一回,还他妈不如人家小田呢!” 他这话倒没有说错,很多第一次出凶杀现场的刑警都会吐得五迷三道,有不少刑警都有过“晕现场”的经历,更何况这次的现场环境也忒特么恶劣了。相比之下,林皓阳反倒对田玉洁的表现还挺满意,最起码,她没直接昏了。 林皓阳从车上拿下两盒“宏图”烟,将手里的口罩和手套甩给荆辉的同时,烟也扔过去了一盒。荆辉乐呵呵的双手接住:“谢了头儿!” 技术部的大面包车已经走了,可林皓阳这帮人却并不急于上车,大伙儿各自点上一支烟,在路边晒着太阳坐了下来。这是他们出完凶杀现场的一个习惯:据说见过死人后晒晒太阳,可以去去“晦气”…… 回到市局大院的停车场,林皓阳对手下的几个人又做了一下布置,临走前他吩咐道:“回去都把各自的活儿做利索了,午饭后去三楼会议室,都散了吧!” 大伙儿进了大楼不久,就又在办公大楼附楼的淋浴室里碰头了。原因无他: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别人也许闻不出来,可是作为刑警,他们对“尸味”简直太敏感了。 市局附楼一楼的食堂里,大伙儿正排着队打饭。食堂窗口前的董超嚷嚷着:“我靠!今天的红烧肉也太肥了吧?!” 食堂大师傅敲着盛菜的大盆,自信满满的高声说道:“就瞧好吧您啦!今天的红烧肉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啊!” “呃啊……”人群中的田玉洁捂着嘴干呕一声,端起饭盒就冲出了食堂。 望着那个娇俏而踉跄的背影儿,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吆嗬!新警察吧?”食堂里响起了一片哄笑…… 第0003章:现场情况,案情分析 下午不到两点钟,滨城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林皓阳向人群看了一眼,对身边的两个人商量道:“初局,丁大,差不多了,开始吧?” 林皓阳所喊的“初局”,就是滨城市公安局的刑侦副局长初海林。现年四十八岁,资深老刑警,也是前任的市局刑警队大队长。此人腰板挺直,行事风风火火,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鹰眼,满含着幽幽的杀气,让人感觉不怒自威。不过他看林皓阳的眼神却是极度柔和的,这里面除了对手下爱将的偏爱,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暂且就不明说了。 丁大,便是现任滨城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丁国良。时年三十六岁,比初海林整整小了一轮。他是两年前从省公安厅直属刑警队对调过来的。此人作风老练,工作经验丰富,在省城的时候就屡破大案要案,立过不少战功。在工作上,他和林皓阳是搭档、是战友,工作之余两个人的私交更是“如胶似漆”:丁国良的家远在省城,在生活方面得到了林皓阳不少的照顾。 对于“丁大”这个称呼,丁国良曾经自嘲过:“姓丁的人,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干刑警大队长,一张嘴就被人喊‘腚大’,那是个对老爷们的称呼啊?!” 初海林致了简单的开场白后,就让大家根据案情各抒己见,发表一下各自的看法。会场里很安静,没有人主动发言,初海林只好点名了:“曲主任,先从你们技术部门开始吧!你先介绍一下你们那边的情况。” 曲华微红着脸站了起来,干刑警这么多年了,每次被众目睽睽的注视,她还是忍不住的红脸。曲华翻着手里的一摞文件,开口说道:“那我就先给大家汇报一下我们技术部的勘察结果吧。”说着,她朝一个助手点了一下头,助手起身后打开了会议桌上的幻灯机。 曲华看着墙上的幻灯片,开始了介绍:“三名死者都是死于枪杀,近距离一枪毙命;从弹着点和子弹弹头上的弹道痕迹分析,是出自三把不同的枪械;所以我们可以基本认定,凶手是三人或者三人以上,当然,也不排除有凶犯手持两支枪械的可能性; 凶犯所使用的枪械为两支制式六*四式手枪和一支仿六*四式手枪;弹道显示,那支仿制的手枪制作精良,仿造水平很高;目前还没有发现与以往案件中出现的弹道、弹痕相吻合的迹象,暂时定性为初次作案。” 曲华又翻了几页资料,继续说道:“通过我们对死者的解剖可以证实,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四天前的午后;三名死者的胃部内容基本相仿,没有发现酒精类成分,可以肯定是共同进餐后被害;进食时间到死亡时间不足两小时,案发现场又是在死者的家中,所以不能排除死者与凶犯共同进餐的可能;我们在其中一个死者的身上发现了注射的痕迹,可以断定,这名死者生前有很长的注射吸毒史。”幻灯片里出现了那些白色粉末的照片,曲华接着说道:“林队他们送检的这些粉末,我们也做了化验。取自抽屉和茶几边缝的粉末,成分很复杂,但是都是毒品无疑;有尅粉、甲基苯丙*胺,也就是毒贩们常说的‘冰*毒’,还有部分高纯度四号海*洛因;旅行包内发现的毒品成分,很单一:高纯度四号海*洛因。” 曲华放下手里的资料,对大家说道:“我们暂时发现的情况就这些,尸检还在进行,再有进展我们会随时补充。” “恩!”初海林朝曲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转头对林皓阳说道:“皓阳啊,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林皓阳没有答话,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董超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我给领导们做一下汇报吧。目前我们能确定身份的死者,就是租住这个房子的住户:黄志成,也就是刚才曲主任说的有吸毒史的那名死者。” “黄志成,男,现年四十一岁,浙江温*州人,在我市的小商品批发市场租有两个摊位,截止到案发为止,黄志成夫妇在我市从事小商品的批发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这两口子平时的作息时间倒是挺有规律,但是与常人不同,晚出晚归,与邻居的接触较少,在邻居那里我们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据小商品市场的管理人员反映,黄志成的摊位已经五天没有开门营业了,他们一直也没有联系到业主,这与死者的死亡时间基本吻合。” 董超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接着说道:“另外两名死者的身份尚不能确定,我们已经在网上发了协查。黄志成与他的妻子共同经营着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店面,但是事发前几天,他老婆回温州老家送孩子了。他的两个孩子暑假期间在滨城,现在开学了,要回去上学。他老婆现在还在温州老家,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三天内她会赶回来,到时候也许会有新的线索吧。” 董超刚落座,荆辉起身补充道:“各位领导,这里咱们要注意的是:在现场,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证件;三名死者的钱包、身份证明、甚至包括手机,都不见了; 三个人的食指和中指都有烟熏的痕迹,这表明三个人都有很长的吸烟史;但是在现场,除了里屋大卧室旁的床头柜上有一个烟灰缸,里面还是空的,在其他房间,甚至是客厅里,都没有发现其他的烟灰缸; 显然,凶手是在很轻松的条件下作案,并且有很充裕的时间清理了现场;凶手在作案之后,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水龙头,我们去的时候地板上已经有了很深的积水;所以,我们没有获得有价值的足迹资料,连指纹都一无所获;这些情况能说明什么?狗胆包天,肆无忌惮,咱们这回是遇上老手了!” 会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林皓阳开口说道:“棘手啊!从以上几个人的陈述可以发现:作案人员有着极好的心理素质和极高的反侦察能力,敢在夏天的午后,在居民区里开枪行凶,而周围的居民却没有听到响动,看来凶犯对作案枪械有一定的了解,不排除用了某种消音装置。 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案犯十分熟悉被害人的作息时间和生活环境,所以才能从容的作案。介于在现场多处发现的毒*品粉末,我有这样一种假设:这里是一处隐秘的毒*品藏匿点和交易点。所以,本案基本上可以认定是一场毒*品交易中的‘黑吃黑’。” 初海林笑了笑,对大家总结道:“皓阳说的对啊,棘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案子要是不棘手,我还要你们这些高手干嘛,啊?”一句话,在座的人都难为情的笑了起来。 初海林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正色道:“枪案!命案!毒案!三条高压线并线啦同志们!这个案子的影响太恶劣啦,老百姓可都在盯着咱们呢!咱们的副市长,也是咱们政法委的林书记,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限期破案!我可是已经用我头上的乌纱给你们做了保,我跟你们说句大实话,我这个副局长其实就是个压力中转站,上头给我多大的压力,我就再加一倍施加给你们,你们看着办吧。” 大伙儿听后,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初海林挺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开始做了部署:“都别私底下议论了,有什么想法咱们摆在桌面上谈!从现在开始,成立案件特案组,我毛遂自荐任组长,两个副组长就交给咱们刑队的丁大和林队了!最近这段时间,你们所有人手头的案件都要给‘特案’让路,这一点,我就不再重复了!” 说完,初海林指了指分局几个到会的警员,说道:“你们分局的几个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我可不是让你们来开观摩会的!你们也知道,‘黄’‘毒’不分家,市区里的那些练歌房、夜总会和洗浴中心,你们给我彻查一遍,尤其是那些曾经涉黄、涉*毒的场所,必须严查!” 初海林清了清嗓子,一双鹰眼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几个人,说道:“你们‘缉毒中队’的也给我听好了!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案子的起因在毒*品,这说明了什么?这就充分说明了你们在彻查‘毒源’的问题上有很大的漏洞!今天我暂且放你们一马,今天散会之后,马上把网给我撒下去,尤其是那些戒毒和吸毒人员。一个不漏的给我捋一遍,再要出现疏漏,你们都赶紧给我卷铺盖卷,滚蛋!别特么沾着茅坑不屙屎!我手底下有能耐的人多的是!” 一通疾言厉色的训斥,缉毒中队的几个人被骂得面红耳赤,耷拉着头没了声音,会场的气氛也骤然冷了下来,很安静,很尴尬。 林皓阳默默地在记事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本子偷偷移到了丁国良的面前。不料,丁国良还未注意到,却被初海林发现了…… 第0004章:集思广益,案件还原 初海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再一次用手指叩响了桌面:“哎哎哎!我刚才说什么了?告诉你们不要在下面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就直接摆在桌面上来!”说着,他一指丁国良手边的那个记事本,命令道:“上面写了些什么,拿过来拿过来!” 丁国良还未看清那本子上写的字,既然领导发话,他只好红着脸将本子递了上去,然后扭头朝林皓阳很歉意的笑了笑。一旁的林皓阳很沮丧的抹了一把脸,苦笑着垂下了头。 初海林拿起那个本子仔细的一端详,他的表情……就像吞下了一只绿头的活苍蝇!那页纸上写了一行字:哎!冷场了,该你起来和稀泥了! 初海林将那个本子丢到了丁国良面前的桌面上,他哭笑不得的叹息道:“那……那你就起来‘和’两句呗!” 丁国良偷眼朝本子上瞄了一眼,险些笑出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说道:“行!既然领导发话了,那咱也说两句!案子的情况大伙儿都已经清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可这个案子暴露了咱们工作上的很多问题!怎么办?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初局刚才宣布了‘特案组’的领导成员,至于基层人员的安排,我提议:以重案一组为核心,市局直属刑警队全员参与!希望其他部门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咱们齐心协力,争取给市委领导和广大市民一份满意的答卷!” 恩,还不错!有自我批评,也有自强自勉,一段话虽然说得有些过于冠冕堂皇,但好歹也算是会议总结了,此处应该有掌声!呱唧呱唧…… 散会之后,丁国良和林皓阳一商量,趁热打铁!他们将刑队的几个主要办案人员和重案一组的人召集到了刑队的小会议室。人员基本到齐,林皓阳在会议室的白写字板上,简单的做了案件复原: 死者黄志成有吸毒史,在他的家中又发现了多处毒*品的痕迹,这就可以很好的理解为:以贩养吸!也就是说,黄志成是在用贩毒的非法所得,来保证自己对毒*品的需求。 目前对凶手身份和作案动机的假象,无非有两种可能:一,和被害人一样,同为毒贩,接货时候因交易价格没有谈妥或者临时“见财起意”,将被害人杀害!二,完全有预谋的作案,在被害人麻痹大意的情况下,几个人同时动手,劫财劫毒! 根据现有的线索和推断,林皓阳做了案发过程的走势和还原: 事发的当天,黄志成带着两个毒贩与凶手在附近的某个饭店一起用餐,从进食时间到他们的被害时间不足两小时,就可以证明这一点:用餐地点距离他的家,肯定不远! 饭后,他们一起回到了黄志成的家中,其间,他们还在路上买了一些水果。依照这种假设,可以暂时判定:从用餐开始,一直到进入黄志成的家中,在此期间,被害人与凶手之间的关系是“融洽”的,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友好”的! 回家之后,作为买方的凶手,在查验了被害人的“货物”之后,将三人残忍杀害:第一个被害人,应该是在厨房洗水果的黄志成,他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被凶手近距离在身后朝头部开枪,身亡;这个推断的是有依据的,黄志成死后头部扑在水槽中,说明他当时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 第二个被害者,应该是沙发上的那名死者,也是被人近距离从侧面射杀,弹着点在左侧太阳穴;在沙发上以坐姿被枪杀,说明他当时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由此推断,他与黄志成的被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第三名被害人,目睹同伴的惨死,他起身要逃离,被凶手一枪命中心脏位置,毙命;从他倒地的姿态和位置可以印证这一点。 黄志成能够将凶犯带回家中完成交易,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害,这说明他与凶犯之间是信任的,并且,这种信任很有可能是建立在某种“长期合作”的关系之上! 林皓阳讲述完毕之后,荆辉提出了异议:“头儿,我觉得暂时还不能把凶手认定为‘接货人’!如果他们是‘送货人’呢?他们在见到了被害人的货款后,枪杀对方劫取钱财,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大伙儿一番交头接耳,都觉得荆辉说的有道理,林皓阳却笑着说道:“咱们来换位思考一下,假设你是凶犯,并且是本次交易的‘供货方’,你会把装毒*品的旅行包遗留在作案现场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林逸飞又说道:“并且,那个发现毒*品粉末的旅行包,与装日常用品的旅行包是同品牌,一模一样!这说明了什么?这只能说明,旅行包属于被害人所有!你们想一想,如果凶手是从外地赶往滨城的,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他们可能在一个小区内,从容的开枪作案吗?当然,仅有的一种可能:如果那两个旅行包分别属于不同的两伙儿人,那……恐怕也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吧。” 至此,没有人再提出异议,荆辉也表示心服口服。董超问道:“头儿,黄志成在这起案子里,是什么角色?咱们怎么给他定位?” 田玉洁抢着回答道:“他就没必要定位了吧?他是被害者啊!”面对众多鄙夷的眼神,田玉洁两手一摊,很委屈的作了解释:“他已经死了!” 众人呵呵一笑,荆辉分析道:“交易和案发的地点是在他的家里,他又与送货的两个毒贩一同遇害!从咱们已经获取的资料表明,两个毒贩是从外地刚到滨城,我觉得……不排除毒贩就是来自浙江!” 董超问道:“你是说……黄志成的老家?” 林皓阳表示了赞同:“恩!完全有这个可能!” 荆辉接着说道:“那黄志成的身份就可以确定了,他是和毒贩一伙儿的!也就是说,他就是本次交易的供货方!”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丁国良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不要这么匆忙下结论!”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丁国良解释道:“在我们以往侦破的毒*品案件中,抓获过不少的毒贩,我们发现了这样一个规律:象这种形成规模的贩毒组织,大多数帮规严明!其主犯和核心成员中,有部分人员有吸毒史,但是到目前为止,尚没有发现一例有注射吸毒的经历!而黄志成,有多年注射的吸毒史,这说明了什么?” 董超挠着头问道:“他不是毒贩的核心成员?可他家就是交易地点啊!” “掮客!”林皓阳很坚定的说道:“他不属于供货和买家的任何一方,他就是个中间人!” 众人恍然大悟,丁国良对林皓阳笑了笑,说道:“没错!这也就是他与两个毒贩同时被害的原因!” 小会议室里的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他知道的太多啦!”然后,就是一片略带幸灾乐祸的笑声。 接下来,丁国良做了刑队特案组的工作部署和分工: 董超,带几个人配合案发地派出所的工作,调取案发前后金柏林小区附近所有的监控,并重点走访和排查周围的饭店和水果摊位; 荆辉和田玉洁,乔装雇员进驻小商品批发市场,将黄志成的摊位重新营业,密切注意周围的可疑人员,走访邻居摊位,尽可能的了解和摸清黄志成的活动情况和人际关系; 丁国良大队长带队,参加分局特业科和治安大队对娱乐场所的清查工作; 林皓阳留在队里,负责各方信息的汇总和对到案人员的突击审讯…… 第0005章:罗小天,江湖百事通 各小组领命分头行动,林皓阳回到办公室静坐了一会儿,理了理头绪,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罗小天。 林皓阳跟罗小天通完电话后便直接下了楼。因为要去见的这个人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今天出门的时候,林皓阳换了一辆车:一辆挂地方牌照的大众捷达。 要说起这个罗小天,还真是一个奇葩异人!罗小天是个苦命的孩子,很苦,苦得倒牙,苦瓜的尖尖儿、黄连的根根儿、药罐的渣渣儿,说得就是他! 罗小天自幼就是个孤儿,从其他城市流浪一路来到了滨城,一个好心人见他可怜,就收养了他。罗小天从那时候开始,就随了“义父”的姓,也有了自己的名字:罗小天。 那个好心人对罗小天视如己出,还出钱让他上了学,本以为罗小天的幸福生活就此开始了,可谁也没想到,那个好心人却栽了跟头:进去了!并且,还是林皓阳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的。原来,那个好心人是个贼,还是个盗窃团伙的“领袖”级人物! 贼,也有心善的,姓罗的那个贼就是!他在被审讯期间一直对罗小天放心不下,林皓阳能看得出来,这个贼对那孩子是有真感情的,于是他应承了下来:“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如果你放心,那孩子就交给我了!” 为此,林皓阳还亲自去接来了罗小天,让他们父子见了一面。姓罗的贼对林皓阳感恩戴德,在劝说罗小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之后,他对林皓阳来了个竹筒倒豆子,简直是有问必答,有答必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以前犯过的罪行交代了个明明白白,并有“检举揭发”的重大立功表现。 根据“老罗”提供的那些线索,公安*部门一举端掉了滨城市以及周边地区的多个“贼窝”,那些小偷和大盗抓的抓,逃的逃,一时之间,滨城几乎“天下无贼”了! 后来,姓罗的贼安心的进了监狱,林皓阳也履行了他承诺过的诺言,开始照顾起了罗小天的生活,并资助他读完了职业学校。 尽管有林皓阳的管束,可罗小天那小子毕竟不是什么老实玩意儿,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守着老鼠会打洞,伴着泥鳅会浮水!认贼作父的罗小天尽得“贼爹”的真传,练就了一身的扒窃功夫,小偷小摸那是家常便饭,并且经常跟社会上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有接触。 不过话说回来了,有时候他还真能帮上林皓阳的忙:那些三教九流、旁门左道的“术士”们根本没拿罗小天当外人,接触的多了,消息来源自然也就广泛,逐渐的,罗小天竟成了林皓阳的一个“小线人”,并自诩:江湖百事通! 现在的罗小天在“大富豪康乐城”工作,是那里网吧的一个小主管。当然,这份工作也是林皓阳给他安排的:大富豪康乐城的老板杜建斌,是林皓阳的初中同学,也是他关系最铁的发小。 大富豪康乐城,地处滨城的繁华商业区,一共三层:一层是网吧,据说是滨城最大的网吧,因为设施齐全,网速流畅,又经常组织什么“网游战队活动”,所以每天几乎二十四小时爆满;二楼从楼梯处一分为二,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是大型的电玩模拟游戏区,另一边是高档台球室,经常承办和组织“美式九球”或者“斯诺克”赛事,并配有专业教练,开设台球学习班;三楼是杜建斌公司的办公区域和一座颇具规模的保龄球馆…… 因为提前在电话里已经约好,林皓阳的车刚到“康乐城”的路边,罗小天就招着手冲到了车旁。上了车,罗小天古灵精怪的一龇牙:“老大,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儿?” 不得不承认,悲催而苦难的命运丝毫没有影响罗小天的长相:阳光,帅气!这小子不是一般的帅,而且那份阳光极具感染力!每次和他在一起,都会让林皓阳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 林皓阳浅笑着启动了车子,不经意的朝罗小天的左手腕上瞄了一眼:“你小子,又换表了?” 罗小天下意识的捂了一下手腕,谄笑着解释道:“我……我朋友的,真是朋友的!我就是借着戴几天,真的,没骗你!” 这解释,简直就是此地无银四百两,多出的那一百两,都露在地面上了!林皓阳轻蔑的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 罗小天这小子有个怪癖:喜欢收藏名表!这事儿如果放在别人身上,那应该算是“收藏”,是很不错的高雅嗜好,可为什么到了罗小天这里就成“怪癖”了呢?因为……因为他的收藏都是不花钱的! 林皓阳把车开到了海边,在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今天他找罗小天,除了排解一下工作压力,也打算在他这里搜罗一点儿“非正规渠道”的消息。林皓阳打开了车窗,从烟盒里取出了两支烟,给自己点上烟的同时,也给罗小天递了一支过去。那小子从初中就开始吸烟了,林皓阳劝他戒了几次,可他都没戒成,后来林皓阳也就只好作罢了:连他自己都没把烟瘾戒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也该言归正传了,林皓阳扭头问道:“小天,你那些朋友的周围,有没有吸毒的人?” 罗小天思忖了片刻,回答道:“有,不过不多。听说市里的几伙‘绺子’和‘夜燕儿’里,有几块料沾那东西。” 那两个名词是“盗界”的行话,绺子:是指在市井行窃的扒手;夜燕儿:就是职业的入室盗窃团伙,传奇故事里的“燕子李三”,便是“盗界夜燕儿”的经典代表人物之一! “你了解他们的拿货渠道吗?”话一出口,林皓阳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于是他又追加了一句解释:“他们是从哪儿搞到那些东西的?”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罗小天摇了摇头,问道:“咋了老大?” 林皓阳将烟蒂丢出了车外,扭头问道:“小天,能帮我查一下吗?” 罗小天眼珠子一转,他试探着问道:“老大,这事儿……是不是跟金柏林小区的那几条人命有关系啊?” “啊?”林皓阳真的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罗小天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 “您就别瞒我啦!”罗小天得意的说道:“抓小偷,那是治安大队的事儿;逮吸毒的,那不还有缉毒中队嘛;老大,您是谁啊?您可是专管重案的!上午金柏林小区刚出了命案,您现在就急着找我,这事儿……您当我傻啊!” 江湖百事通,名不虚传啊!林皓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瞅着罗小天的手腕,岔开了话题:“表不错啊!” “那是!”罗小天抬起腕表炫耀道:“浪琴,黛绰维纳!绝对经典款型、限量版本……”他扭头瞅了瞅林皓阳,直接把表撸了下来,很土豪的说道:“老大,您要是看好了,您就收着!说句实话,就您这身份,早就该换块好表戴着了!” 林皓阳没有去接手表,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借你朋友的吗?” “啊?”罗小天怔了一下,他挠着头咧了咧嘴,很含糊的应道:“我……我是那么说的吗?” 车子回到了康乐城门前的路边,林逸飞对罗小天叮嘱道:“这事儿别透出去风声,有了消息马上跟我联络,听见没有!” 此时的罗小天已经下了车,隔着车窗投来了阳光而自信的一笑:“老大,您就放心吧,怎么说咱也是老革命啦!” 第0006章:锁定,范氏贩毒网络 林皓阳回到市局停车场的时候才发现,罗小天竟然真的把那块“浪琴”表留下了,此时那块表正安静的躺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一个市刑警队副队长,堂堂二级警督,竟然接受“线人”馈赠的“赃物”?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可这东西该怎么处理,确实有些棘手!思前想后,林皓阳拿起那块手表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将它放进了自己的私人工具箱里。如此处理,也算是替失主暂为保管吧。 罗小天那小子果然没有让林皓阳失望,当天的夜里就给林皓阳来了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交流了两个多钟头,罗小天所提供的那些线索,简直可以编辑成一本《滨城毒物发展史》。林皓阳听完后不禁咋舌:看似平静安宁的滨城,竟然隐藏着一张如此巨大的“毒网”…… 特案组各个小组的调查工作已经开展了三天,也是始料未及的顺利: 市局缉毒中队送来的几个滨城资深“毒友”,经过审讯,他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将“供货上线”指向了滨城市一家名叫“花都”的夜总会。这与罗小天所提供的资料保持了一致:“花都”夜总会,那就约等于是滨城的一座“毒品仓库”啊,那也是几乎所有滨城“毒友”们人尽皆知,而又心照不宣的秘密。 荆辉和田玉洁方面也带回来了几个去小商品批发市场“接头拿货”的“下家”。很显然,那些“下家毒友”根本不知道“供货商”黄志成已经出事儿了。不过,这些买家似乎对黄志成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因为他们大多穷困潦倒,都是准备来“买货自用”的,他们口袋里的“货款”寥寥无几,有两位更寒酸的甚至是身无分文!他们竟然是来找黄志成,打算商量一下,“赊料”的! 丁国良方面对市区各个酒吧和娱乐场所的清理更是成绩斐然:强压之下,几个涉*毒的酒吧都招认,平时在他们酒吧里“散货”的人,都是本市社会上“大哥”级的人物:范锦阳、范锦明手下的“马仔”;而范锦阳和范锦明兄弟俩,恰恰就是那个“花都夜总会”的老板! 董超那组的“摸排”工作也有了重大进展:虽然金柏林小区周围各处的监控设备清晰度很有限,根本看不清行人的五官,但是他们还是成功的扑捉到了一段镜像…… 就在案发当日的午时,有六个身影进入了金柏林小区!经过小区保安的辨认,认定了其中一人就是本案的被害人之一:黄志成!不仅如此,董超还找到了被害人当天中午曾经用餐的那家小海鲜馆。 海鲜馆的那个小老板对那几个人当时用餐的情况记忆犹新,据他反映:那天中午来用餐的是六个人,三个人南方口音,三个人本地口音,虽然那天中午他们都没有喝酒,但是却把店里的好菜几乎全点了一遍,在一个小店里吃了顿午饭竟花费了两千多元,难怪小老板记得那么清楚。通过照片的辨认,确定了当天“做东”的人就是黄志成:三个南方口音的人之一。 丁国良和林皓阳将这些口供和资料进行了汇总,最终得出的分析结果锁定了目标指向:范氏兄弟!丁国良下达了作战指示:各小组继续分头摸查,力争能获取更直接有力的线索和证据! 那是特案组成立的第四天上午,时间还不到十点,本来应该在小商品批发市场“卧底”的荆辉和田玉洁竟然回来了。林皓阳见两个人进门,吃惊的问道:“嗬!你俩儿怎么一起回来了?那摊位上还有人蹲守吗?” “蹲守?”荆辉一张酱紫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黑线,他指着身后的田玉洁,气呼呼的嚷道:“咋蹲?你自己问她!”林皓阳向他身后一看,只见田玉洁耷拉着小脑袋,抠着自己的手指头,活像个犯了错儿的小学生。 “出什么情况了?”林皓阳疑惑的问道。见田玉洁不吭声,荆辉怨声载道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田玉洁在闲暇的工作之余喜欢上网,平时经常在电脑网络上玩一种叫“网络空间”的东西,据说那是一种带有“展示平台”的交友网站,田玉洁把自己的时装照和穿警*服的照片发布在了网络上。 小姑娘本来就长得如花似玉,再有戎装在身,迅即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很短的时间里,她就有了不少的“粉丝”。那些“粉丝”们尊称她为“警花小卡”,“卡”是取自日语发音的“卡哇伊”,意思就是超级可爱的小女警。 最近几天,由于接到了新任务,小田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和兴奋,竟在“网络空间”发布了几条日志。就在今天的上午,她的十几个“卡粉儿”去了小商品批发市场,不光对着小田警官一顿围观和拍照,最后甚至还要求合影签名…… 说完了这些,荆辉哭丧着脸叫屈道:“头儿,这活儿……我他妈是没法干啦!” 林皓阳听完后气得脸色铁青,他指着田玉洁呵斥道:“你特么自己去找个镜子照照,就你那副德性还特么到网上去得瑟?!爱显摆是吧?爱臭美是吧?收拾东西,赶紧给我滚蛋!” 田玉洁终于绷不住了,哇哇大哭着求饶道:“林队,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愿意接受处分,您别赶我走!” 她这一哭,林皓阳更是暴跳如雷:“我别赶你走?!你特么在警校里都学了泡屎吗?!你不知道刑警的工作性质是什么吗?!你赶紧从我面前消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刑警队根本不是你这种花瓶待的地方!滚!滚!滚!” “哇……”田玉洁哭着跑出了办公室,荆辉朝门外瞄了两眼,他点上一支烟塞到了林皓阳的嘴里,嗫嚅着说道:“头儿,这个……是不是骂得狠了点儿?” 林皓阳还在气头上,他忿忿的说道:“狠?她这是严重的违纪!让她滚蛋是为她好!留在警队等着背处分啊?!” 见领导这么说,荆辉偷偷咧了咧嘴,也没敢再吱声。 中午的时候,林皓阳急三火四的赶回了刑队。刚才他去了分局的治安大队,提审了几个在押的滨城“江湖”上的人物,了解了一下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俩的背景资料。由于耽搁的时间有点儿长,这眼看着就错过了食堂的开饭时间。 一进办公室的门,林皓阳就看见了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的田玉洁,茶几上正放着林皓阳的饭盒,里面的饭菜正冒着热气呢。林皓阳懊恼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走走走!离我远点儿!” 田玉洁红着眼圈儿噙着眼泪,哽咽着说道:“林队,我保证不再犯错了,您就让我留在队上吧。” 林皓阳*根本不为她所动,他一声不吭的坐到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点上了一支烟。 田玉洁抽泣着哀求道:“林队,我……我已经把我电脑上的东西都删了,我再也不在网上乱发东西了。您给我什么处分我都接受,求求您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好好表现的,您就别赶我走啦!”说着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又掉了下来。 “头儿,小卡头回犯错,给次机会吧?”门口有人说话。 恩?还有人说情?林皓阳回头一看……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围上了几个警队的小伙子,都在小声的替小田求着情:“头儿,要不留下她吧,平时表现挺好的。”“头儿,给小丫头一次机会,看她以后的表现!”…… 林皓阳也觉得为这事儿直接把小丫头赶走……似乎有点儿过了,可就这么让她留下来?他又有些心有不甘,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鬼子进村的音乐,是丁国良。 林皓阳接起电话,问道:“丁大,什么指示?……好的好的,我已经回队里了……你放心,我马上做安排!”挂上电话后,他冷脸指着田玉洁,训斥道:“你给我听好了田玉洁,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的这个处分,我先给你记着!” 什么意思?就是不赶自己走了?田玉洁惊喜不已,她感激涕零的说道:“谢谢林队!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好好表现……哦不!不是以后,是从现在开始!” 门口的几个小伙子见田玉洁能留下来了,也是一阵欢喜的躁动。林皓阳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一下,但是他迅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小田,你马上和荆辉去火车站,再有四十分钟火车进站,黄志成的老婆回来了!记住,她暂时还不知道黄志成的死讯,你们在路上也不要向她透露任何信息。直接带回警队录口供,我在楼下审讯室等你们!” 田玉洁立正站好,给了林皓阳一个标准的军礼:“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听着田玉洁和那群小伙子嘻嘻哈哈的在走廊里走远,林皓阳坐在沙发上端起了饭盒,看着饭盒里几块泛着油光的大火腿肉,他咧嘴笑了:“还行!算你个臭丫头片子孝顺!” 第0007章:黄英妹,又一只毒虫 滨城市公安局,地下一层的审讯区。 林皓阳在审讯室隔壁的房间里,叮嘱着田玉洁和荆辉:“戴好耳机,别着急,一步一步来!注意听我的提示!” 田玉洁和荆辉调好了耳机,林皓阳用手指在步话机上轻点了两下,俩人点头道:“恩,很清楚!”随着林皓阳一挥手,两个人步入了审讯室。 林皓阳所处的房间与审讯室只有一墙之隔,墙壁做了隔音处理。那面墙实际上是一扇很大的单面玻璃,在林皓阳这里看审讯室里面的情景清清楚楚,而在审讯室内看,那只不过就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墙壁而已。 黄志成的老婆有些慌乱不安,也有些憔悴,但依旧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坐在审讯椅上,显得很焦躁,见两个人进屋,她慌忙问道:“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啊?我老公呢?” 荆辉和田玉洁没有回答,他俩儿不慌不忙的坐到办公台前,田玉洁问道:“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姓名、籍贯、家庭成员……” 那女人一一做了回答:黄英妹,三十三岁,祖籍浙江;她比黄志成小八岁,和黄志成是半路夫妻,黄志成是二婚;黄英妹在嫁给黄志成后,按照当地的习俗,随了夫姓;前几天刚送回老家的两个儿子,小儿子是她亲生的,大儿子是黄志成前妻留下的。 回答完那些例行的问题,黄英妹急躁的问道:“你们到底想问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问我这些啊?我要见我老公!” 荆辉不阴不阳的笑着,问道:“你老公?他怎么会在这里?” 黄英妹很明显的一怔,她捋了捋头发,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随即更慌张的低下了头…… 田玉洁很沉稳的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想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我们不会平白无故的把你请来,希望你能配合好我们的工作。你好好回忆一下,有什么需要对我们解释的吗?” 黄英妹抬起头,当她遭遇到小田逼视的目光,她赶忙将眼神闪躲开,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我不知道,我没有犯法,我也没必要解释,我要见我老公!” 林皓阳在隔壁密切的关注着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黄英妹绝对是这起案件的突破口!突然,他觉得身后的光线一亮,回头一看,丁国良开门走了进来。 丁国良朝他一笑,做了个“嘘”的手势,林皓阳身边的董超起身给“丁大”移过一把椅子,丁国良在林皓阳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们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尽快把一些事情搞清楚。”荆辉的语气很平静,但也足够威严。 黄英妹的焦躁似乎已经有些掩饰不住了,她摇着头回答道:“你们别问我了,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配合你们!我要见我老公!我知道他在这里,我要见他!” 荆辉抓住了一个突破点:“你怎么那么肯定你老公会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在这里?” 黄英妹很恶毒的瞪了荆辉一眼,然后抱着头趴在了审讯椅的前挡板上,任凭田玉洁和荆辉怎么发问,她一言不发的开始了沉默。 死猪不怕开水烫?看来审讯似乎进入到一个僵局,林皓阳把步话机凑到嘴边说道:“用吸毒的事儿,点一点她。” 田玉洁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老公黄志成,他吸毒……已经有多久了?” 黄英妹吃了一惊,她抬头看了一眼小田,又慌张的低下了头,有些神经质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不知道他吸毒!也没听他说起过!我们家没有人吸毒!” 荆辉轻声的笑了一下:“我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你老公黄志成有多年的吸毒史,你们是夫妻,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个……你竟然会不知道?” 黄英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她好像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停的伸手抹着脸上的汗。田玉洁起身将一包纸巾给她送了过去,那个女人点了点头,也算是道了谢。 黄英妹哆嗦着嘴唇,擦着脸上的汗,她好像突然被人启动了“重播”键,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别问了!他的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说着说着,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那些细碎的絮叨最终演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叫嚷:“我要见我老公!我求求你们啦!让我见一见他吧!” 丁国良紧盯着黄英妹的表情,他突然起身对董超喊道:“不好!快去叫队医!这女人有毒瘾!”董超一怔,转身后快步跑了出去。 “啊?我操!”林皓阳惊叹了一声:“这两口子……都吸毒?!” “这没什么稀奇的!”丁国良点了点头,很无奈的说道:“象这种情况,在吸毒的人群里非常普遍。” 刑警队的队医过来给黄志成的老婆做了紧急的救治,就退了出来。 “怎么样?”林皓阳迎上去问道:“很严重吗?” 队医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两位队长做了汇报:“这女的看来吸毒有几年了,胳膊上全是针孔,毒瘾似乎很大。血管壁已经很脆了,必须马上送去戒毒,否则的话……” 丁国良问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队医摇了摇头,叹息着回答道:“恐怕不乐观!我刚才给她注射了镇静剂,但是这种安全剂量对她的毒瘾来说……也只能起到暂时缓解的作用。” 林皓阳走进审讯室的时候,黄英妹的情绪已经和缓了许多。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完全的散乱,刚才的一番痛哭流涕冲淡她脸上的妆容,露出了苍白的肤色。黄英妹显得很沮丧,也很疲惫,她呜咽着问道:“告诉我吧,我老公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把他抓起来了吗?” 林皓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他死了。” 黄英妹的身子猛地一震,她惊恐的望向林皓阳,随即眼神一暗,嗫嚅着问道:“什……什么时候?” 林皓阳如实的回答道:“大概是你走后的第三天。” 黄英妹“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着:“这该死的粉!我知道,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早晚得把自己活活抽死!”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轻声提醒道:“不,他是被人杀死的,就在你们租住的房子里。” 黄英妹徒然止住了哭声,她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朝林皓阳看了过来,在一段沉默之后,她发疯一样的哭嚎道:“是他们杀了他!是他们杀的!他们过河拆桥,他们杀人灭口!这些杀人犯,畜生!他们不得好死!……” “谁!”林皓阳警觉的问道:“告诉我,是谁杀了他?” 黄英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那里不停的咒骂着,嚎啕大哭,许久,她才平静了下来。林皓阳走过去,默默地给她递上了一支烟。黄英妹用颤抖的手接了过去,点上后贪婪的猛吸了两口,她颓废的说道:“你们问吧,反正人也已经没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说,我都告诉你们。” 接下来的审讯就变得简单了,竹筒倒豆子般的畅快淋漓…… 黄志成两口子吸毒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了,开始的时候只是吸食,后来随着毒瘾越来越大,三年前他们开始了注射“解渴”。 毒品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也是一块邪恶的吸金石,任你有万贯家财!需求量的增加,大量毒资的投入,导致了黄志成夫妇生活的入不敷出:两口子兢兢业业打拼了多年的积蓄,逐渐的都变卖成了粉末,被他们注入了体内。 两年前,拮据的生活迫使他们卖掉了在滨城的房子,开始租房子居住。为了不影响到身边的两个孩子,也为了使吸毒的环境更加轻松,他们把孩子送回了浙江的老家,由家里的老人帮忙照料。好在他们经营的是小商品批发,而他们的家乡温州,又是全国小商品贸易的主要集散地,所以每次回老家进货的时候,他们都可以顺便回去看望老人和孩子。 就在那段时间里,事情发生了转机:有一次,黄志成在回老家进货的途中,在火车上很偶然的结识了两个广西的毒贩子。从此,黄志成不光有了毒*品的来源,还多了一条致富之路。 黄志成把那两个广西毒贩子介绍给了滨城的一个大客户,他和广西人商量好了,每次通过他完成交易,他从中抽取佣金。 贩毒,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黄志成深知这个罪名的严重性,所以他从来不让妻子过多的过问毒*品的事。这一次,由于广西人带货数量很大,所以黄志成为了让老婆避嫌,将黄英妹打发回了温州。 黄英妹断定:肯定是两个广西的毒贩接触到了滨城的那个客户,他们为了节省一笔佣金,将她老公杀掉灭口了…… 看来,和黄志成一起被害的两个人,应该就是黄志成老婆所说的“广西人”,这个可怜的女人还不知道,那两个广西人已经和他老公一起遇害了。 林皓阳问道:“你知道你老公所说的大客户,是什么人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老公没有告诉我,他也不让我问!”黄英妹摇了摇头,叹息着解释道:“已经到这种地步,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如果我知道,我不会不告诉你们的。”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递给她一支烟。 黄英妹猛吸了两口,突然抬头说道:“对了,我见过以前到家里拿货的一个人,我记得我老公叫他……那人好像是叫……叫‘刘劲松’?我想想……对对对,应该是这个名字!” “他……是滨城本地人?”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黄英妹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如果你再见到那个‘刘劲松’,你能认出他吗?” 女人很肯定的说道:“能!”说完,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支支吾吾的说道:“不过……听我老公说,今年好像不是他来拿货了,现在是谁过来取货,我真的不知道。” 那女人说完了这些,又苍白着脸色开始了瑟瑟发抖,看来是毒瘾又犯了。林皓阳让人把她带了下去,并立刻通知了队医…… 第0008章:汇总,范氏兄弟资料 刑警队的小会议室里,丁国良和林皓阳已经召集了特案组的相关人员,大家汇聚一堂,准备做一下今天的工作汇总。 会议开始,先由田玉洁和荆辉发言,向大家汇报了对黄志成老婆的审讯经过和笔录内容;随后,丁国良讲述了分局特业科和治安大队的工作进展;最后,林皓阳将他在市局户籍部门和罗小天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对大伙儿做了讲述…… 范锦阳、范锦明二人是亲兄弟,哥哥范锦阳,现年三十三岁,退役军人;曾在我国南方某大军区特种空降部队服役,该伞兵大队战力强悍,在全军享有盛誉,算是我军王牌中的王牌部队;范锦阳在服役期间,各项考核成绩均为优秀,没有任何的不良记录,并且受到过数次嘉奖! 弟弟范锦明,现年三十一岁,本市的个体经商户、企业家,也是“花都”夜总会的法定代表人,说起此人的履历,那真可谓是罄竹难书、劣迹斑斑啊! 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二人,在童年时期曾经遭遇过家庭的变故:当年,二人的父亲所在的工厂失火,范父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在救火的过程中遭遇不幸,壮烈牺牲,当时被政府评定为烈士。 范父过世两年后,范母改嫁他人,原想把两个孩子一起带走,但是却遭到范锦阳、范锦明的祖父和叔叔的强烈反对,此后,兄弟二人便一直跟随祖父和叔叔生活。 范母改嫁之后,在新的家庭又育有一女。根据对“群众”的走访,得到这样一个信息:范母虽然改嫁并组建了新的家庭,但是始终关爱着两个儿子,母子关系相当密切!尤其是在范锦阳、范锦明发迹之后,他们对母亲十分孝敬,对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也是关照有加! 至于提供这个线索的“群众”,林皓阳是不方便透露他名字的:罗小天! 哥哥范锦阳还算老实,虽然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一般,但是没有什么劣迹。他的那个弟弟范锦明就完全不同了,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因为有爷爷、叔叔和哥哥的宠溺,范锦明自幼嚣张跋扈,在读书期间就屡次违法乱纪,初中尚未毕业,他就已经是数次进出“少管所”的老江湖了! 物以类聚!范锦明十九岁的那一年,他纠集了一群社会闲杂人员做起了空车配货的物流生意,主要经营滨城至广东某城的空车配货。也就是在那时候,范锦明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起初,范锦明的生意做得还算规矩,但是后来随着物流行业的红火、财富不断的累积,范锦明便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经营。为了扩大经营,做到对市场的垄断,范锦明指使他手下的那帮爪牙,采用暴力的手段,对同行企业进行恐吓威胁、暴力打砸,几乎搅黄了所有滨城向广东某城发货的配货站,最后,基本上做到了“滨城至广东某城”那条主要物流线路的垄断。 在范锦明暴力团伙打砸其他配货站的过程中,他们不慎将一个配货站的老板打成了重伤,虽然抢救及时那人保住了性命,却从此成了一个植物人,在卧床几年之后,撒手人寰! 按道理讲,范锦明已经有过多次少管所的管教经历,属于典型的“屡教不改”!此时他又已经成年,犯下如此的重案,本应该是毫无悬念的严惩重判,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最后却只是将他判了个缓刑:判三缓三!至于其中的原因……哎,很无奈啊,他有个好爷爷! 说起兄弟俩的这个爷爷,真是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人物!滨城几乎一半以上的人见过他,对于他的那些传闻,那就更是家喻户晓、耳熟能详,老爷子有个很唬人的雅号:范老怪! 要说老人家既不是什么富贾豪绅,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当然也不是什么江湖恶霸,可是他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知名度呢?哎!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这话,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 范老爷子是抓枪杆子的行伍出身,早年就参加了革命!老爷子跟随革命的队伍一路征战,赶走了小日本侵略者,打跑了国民党反动派,是个不折不扣的共和国老功臣!好容易盼到了全国解放,老爷子又随着队伍“雄赳赳气昂昂跨过了鸭绿江”! 抗美援朝胜利之后,老爷子是坐着轮椅回来的,他将自己的两条腿奉献给了共和国的小兄弟:朝*鲜! 凯旋归来的范老爷子依旧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几十年如一日的一身行头:洗得发白的军帽,洗得发白的军装,洗得发白的军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套军装上总是挂满了各款各色各种各样的军功章。 平日里闲着没事儿,老爷子就穿戴上那“一身披挂”,让几个儿子和孙子轮流推着他到街上游逛,在路上偶尔遇到看不顺眼的事情,他就要上前去说教一番。人家要是听了,他就作罢;人家要是不听,他就骂街;骂完了还不算,为了彰显威严,他还必须跑去市政府,美其名曰:反映问题! 市政府是啥地方?那是普通老百姓说进就能进的?范老爷子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市政府门前的那些岗哨、武警,对他来说根本就形同虚设!因为有一次,一个哨兵没有让他进门,老爷子就坐在轮椅上挡住了市政府的大门,破口大骂了一上午。什么“卸了磨就杀驴”、“过了河就拆桥”、“吃水忘了挖井人”…… 最搞笑的、也是让滨城人最津津乐道的一件事:老爷子有天晚上闲着没事儿,竟鬼使神差的看满了一场中国国家队的足球比赛,更让人感到费解的是:他竟然还看懂了!最令人头疼的是:国家足球队发扬了多年以来始终保持的“臭脚”传统,再一次一如既往的惨败! 范老爷子义愤填膺,第二天一大早,就让孙子推着他到市政府去请愿,非要让市委的领导带头写“万民书”,要求政府枪毙中国国家队的总教练…… 那次眼看着小孙子范锦明就要去蹲大牢,范老爷子故技重施,又跑到市政府去了。 面对接待他的市委领导,范老爷子拍着满身的军功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陈革命家史:自己年纪轻轻的为了保卫祖国,把腿都捐给朝*鲜人民了;自己的儿子为了保护国家的公有财产,给烧得连个全尸都没落下;媳妇改嫁后留下了两个孙子,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如今大孙子又保卫祖国去了(当时范锦阳还在服兵役),他敬爱的党竟然要把他唯一留在身边的小孙子扔进大牢…… 老爷子哭嚎着将孙子犯法的罪过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我要是有腿的话,我能管不好孙子吗?我儿子如果不当烈士的话,我儿媳妇会改嫁吗?我儿子如果健在,那个家就不会散,他们两口子会教育不好孙子吗?……你们别抓我孙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就把我枪毙了吧!” 老爷子明里是怪自己,可谁都能听出来,他是在政府面前表功喊冤呢!哭完闹完,老爷子掏出了事前准备好的绳子,非要去市政府的大门口上吊谢罪…… 当时的市领导是真拿这个老爷子没辙,再加上当时的法律也没有现在这么健全,还有个主要的原因:当时范锦明手下的几个喽啰,主动站出来为他顶罪!最后领导们一商量,索性对范锦明网开一面,给判了个缓刑…… 范锦阳从部队退役回来后,和弟弟一起经商,很快他们就盯上了比物流生意赚钱还快的毒*品生意。让大家感到震惊的是:此时的范锦阳,比他的弟弟范锦明还要心狠手辣! 要钱不要命的兄弟俩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清理了其他的几伙“同行”,基本上垄断了滨城的毒*品生意。如今,他们已经拥有了一家大型的夜总会“花都”,还有一家叫做“味都”的酒楼。当然,他俩儿很清楚“贩卖毒*品”在《刑法》中的量刑尺度,所以关于这方面的生意,他们分外谨慎,所有的交易几乎从来不亲自出面。 不光如此,这兄弟俩在滨城还有着一张不为人知的关系网:公安局每次比较大的缉毒行动,他们都能事先得到消息,并成功的漏网逃脱…… 第0009章:查酒驾,预审刘劲松 丁国良和林皓阳要求组员们在散会之后,把工作的重点向那对涉案的兄弟身上集中。 那天散会后不久,罗小天就给林皓阳反馈回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黄志成的老婆黄英妹,所提供的那个接货人:刘劲松,正是“花都”夜总会保安队的队长! 刘劲松,男、汉族、时年三十一岁,家庭状况:父母为普通的退休职工;一个结婚四年的妻子,在某民营企业从事会计出纳工作;一个两岁的儿子,正在上幼儿园; 刘劲松年少的时候就跟随范锦明在社会上胡混,多年前,在给范锦明打砸其他配货站的一场斗殴中,他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四年,在狱中的表现尚可,提前一年结束服刑。但是出狱后,这小子不思悔改,再度回到范锦明的身边,可以说,他是范锦明犯罪团伙的绝对骨干成员…… 案件的推进看起来似乎很顺利,但是到了这个阶段,就进入到了一种瓶颈状态,想要有实质性的进展,就必须有实质性的动作施以突破!作为本案关键人物的“刘劲松”……动?还是不动?林皓阳和丁国良在商讨之后,果断决定:密切“关注”刘劲松,以他作为案件突破口,伺机加以控制! 那是黄英妹被收监的第三天深夜,酒醉的刘劲松在驾车回家的途中,遇上了交警查车。刘劲松毫无悬念的被几个交警拦了下来,但是,那几个交警却没有把他带回交警队,而是将他直接送到了刑警大队的审讯室。 看来今天刘劲松喝得挺滋润,已经到了刑警队的审讯室,这家伙还在摇头晃脑的五迷三道,似乎根本没有醒酒的意思。 林皓阳、董超、荆辉坐在审讯桌前,已经做好了审讯的准备。与此同时,在隔壁的房间里,丁国良指着刘劲松,对黄英妹询问道:“你仔细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黄英妹只看了一眼,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不会有错的!领导,就是他!他就是刘劲松!” 丁国良浅浅的一笑,他拿起步话机说道:“对上了!” 审讯室里的三个人通过耳机听了个真切,林皓阳朝两个手下一点头,审讯开始了…… “姓名!年龄!籍贯!”董超厉声的问道。 刘劲松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不耐烦的回答道:“驾驶证上都有!自己看!” 董超干笑了一声,带着不经意的语气问道:“刘总,说说吧,你是怎么认识黄志成的?” 黄志成?刘劲松的身子猛地一震,如梦方醒,他警觉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到现在他才看清了自己的真实处境,但是他随即又闭上眼装起了糊涂,嘴里含糊不清的嚷嚷着:“我不知道,我是喝了一点酒,可我没醉……我想睡觉,我想喝水!” 有求必应!荆辉端着两杯水走了过去,当他把第一杯水从刘劲松头上浇下的时候,刘劲松浑身激灵了一下,他睁开眼惊恐的望向了荆辉。就在他抬头的刹那,荆辉一扬手,他手里的另一杯水自下而上,猛地泼到了刘劲松的脸上。鼻孔进水,刘劲松被呛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们……你们这是刑讯逼供!”刘劲松惊魂未定的叫嚷着。 荆辉哈哈一笑,戏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帮你醒酒也算是刑讯逼供。”说着,他弯腰将脸凑到了刘劲松的面前,很诚恳,也很关切的问道:“同志,需要带您去验伤吗?” 董超则带着嘲讽的语气询问道:“刘劲松,你也算是进去深造过的老江湖了,咱们也不跟你绕圈子,说吧,你是怎么认识黄志成的?” 刘劲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扬起了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回答道:“我不认识什么黄志成,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你们找错人了吧?” “恩,我们也很愿意相信你,不过……”董超表现出了应有的大度和耐心,接着说道:“有人指认了你,说你跟黄志成有‘业务往来’,并且关系很熟!在本月的十三日中午,有人还看到你出入过金柏林小区黄志成的家,你对这个指认……有什么感想?” “哈哈……”刘劲松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有些无奈的叹息道:“这是你们的地盘,在这里你们说了算,你们是爷!你们说怎么样那就怎么样,我没什么话说!” 荆辉走了过去,他将一张黄志成尸体的照片拍在刘劲松审讯椅的挡板上,问道:“好好瞅瞅,你确定……你不认识他?” 刘劲松只是在那照片上扫了一眼,就匆匆的避开了目光,嘴里不耐烦的说着:“拿走拿走!我说了我不认识他!” 荆辉拿起那张照片,很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他咧着嘴鄙夷的说道:“是特么够恶心的,难怪连他的老朋友都认不出来了。” 刘劲松斜瞅了荆辉一眼,傲慢的说道:“行了吧政府,别再演戏了!说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董超收起了笑脸,义正言辞的说道:“刘劲松!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妨跟你交个底,这是命案!而且是涉枪、涉*毒的命案!任何与这件事有关联的人,谁都别想轻而易举的蒙混过关!” 刘劲松眯着眼瞅了瞅董超,又把眼闭上了:“操!” “哈哈……行啊刘劲松,没想到你还真是条汉子!”荆辉调侃道:“可是,那几位弟兄比你早进来一会儿的弟兄,他们的表现可就没你这么坚强了。给了你机会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们了。” 刘劲松听后冷“哼”了一声,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政府,您这是唬谁呢?咱们都很忙,就别玩这些虚拟的了,行吗?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林皓阳说话了:“怎么?刚来就着急走?” 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接着说道:“其实本来呢,我是想先拘你半个月,醉酒驾驶,这你也明白!可是……我现在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他用商量的语气对刘劲松说道:“象您这样的明白人,关多久都没用!两天!就两天,后天早上我放你走,行吗?” 刘劲松还没回过神儿来,他一脸莫名的看向了林皓阳。这时候,林皓阳转身对两个年轻的警官吩咐道:“让下面的兄弟放出风去,就说这帮孙子在这里撂了!其他那几个先给我扣着,后天早上放刘总先走,记住!他一出警局,马上传唤范锦阳、范锦明!” 林皓阳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他对着刘劲松微微一颔首,很绅士的来了一句:“您先歇着。”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审讯室。林皓阳的这一手很有意思,那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的人: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俩,是被刘劲松“卖”的! 荆辉和董超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资料,也走了出去,路过刘劲松身边的时候,荆辉幽幽的留下了一句话:“摊上了这事儿,谁也躲不过去,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为了老婆孩子,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随着房间门的关闭,审讯室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0010章:审讯,也是一门艺术 审讯室的隔壁,几个人紧盯着桌子上的电脑,红外摄像头将审讯室里刘劲松的一举一动,毫无遗漏的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此时的刘劲松已经开始表现的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变换着坐姿,时而冥思苦想,时而仰天长叹…… 面对警方的审讯,刘劲松也算得上是老手了,可是今天的审讯却让他心里很没有底。几个警察说还抓到了他的几个兄弟,他对此嗤之以鼻,那都是警察的老把戏:诈审!既然他们已经“撒下了弥天大网”,又何必鬼鬼祟祟的派几个交警将自己带到这里,真是可笑! 但是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黄志成的死,警察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范锦阳、范锦明的身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刘劲松的心里忐忑了起来。枪案、毒案、命案,这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那些警察大费周章的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却几乎未经审讯就放弃了?难道,他们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不,应该不会!否则的话,那个当官的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了自己! 难道他们真要放了自己?刘劲松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他跟随范锦明多年,范锦明的心狠手辣和生性多疑,他是最了解的,倘若警察真的放了自己,那……范锦明会放过自己吗? 刘劲松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的那枚断指,不禁打了个冷战。刚才那个小警察说的没有错:重案面前,哪儿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哪?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实在不行,不如就…… 不不不!刘劲松很快就打消了那个可怕的念头:一切还没有定数,太冒险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也许,以不变应万变,倒是条不错的对策!刘劲松打定了主意:稳坐钓台,静观其变!警察沉不住气了,自然会回来继续提审的,到时候就来个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熬了过去,审讯室里依旧没有一丝的动静,刘劲松懵了:这些警察怎么了?他们不按套路出牌啊! 刘劲松的心理防线开始出现了松动,他扭着脖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扭头对着审讯室的门喊道:“政府,我有话要说!”见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焦躁的又喊了一声:“报告政府,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审讯室的隔壁,几个人相视一笑,林皓阳朝董超摆了摆手。董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转身走了过去……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走廊里的光线随着房门的开启,顺着门缝照射进来,这让在黑暗中度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刘劲松有些不适应,他用手臂遮挡着光线,垂头丧气的说道:“报告政府,我有情况要反映。” 董超回头朝走廊里望了一眼,很为难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今晚我们的人手不够,你再等一会儿吧!” 刘劲松一听有些急了:“政府政府,我真的有重要的情况要汇报。” 董超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行了,早干什么了!个个都说有重要情况,这特么都折腾一晚上了!你等会儿吧!”说完,他重重的摔上了房门。 刘劲松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房门,足足愣了有一分钟。 度秒如年!半个小时之后,丁国良低头看了看手表,浅笑着对林皓阳商量道:“我看……差不多了吧?你这小火慢炖,也到火候了,别让人等急了!” 林皓阳也笑了,他转头看了看身后正在待命的手下,吩咐道:“恩,差不多了,董超、荆辉,上!田玉洁,做好准备!” 所有的人都很清楚:今夜的一场较量,此时才真正开始,想让刘劲松这样的老狐狸缴械,谈何容易!即使他现在迫切的想交代出一些问题,也无非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线索,其真实目的,只不过是想摸摸警察的底,一探虚实!不过没关系,林皓阳决定给他这个表演的机会,只要他开了口…… 董超和荆辉“疲惫不堪”的走进了审讯室,荆辉将一摞卷宗扔到了审讯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有屁快放,捡重要的赶紧说,弄完了都睡会儿!” “行行行!给你们添麻烦了!”刘劲松很客气的寒暄着,他故作诚恳的说道:“政府,刚才你们走了以后,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你们说的那个黄志成,我还真认识!只是好长时间没有打交道了,刚才你们冷不丁的那么一问,我还真没想得起来。” 荆辉一脸无奈的盯着刘劲松看了半天,他咂吧着嘴说道:“我说刘劲松,这特么就是你说的‘重要情况’?”说完,他扭头对董超催促道:“这孩子的酒还没醒呢,走走走,别跟他耗了,咱回去睡会儿。” 眼看着两个警官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资料,刘劲松慌乱的嚷着:“别别别!别走啊政府,我真有重要的情况……”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缝儿,董超向外一看,惊讶道:“呀嗬!警花,你怎么来了?” 是田玉洁!她在门口小声问道:“吆,你们还没弄完呢?” “还没呢,刚过来。”董超叹着气应道:“你们那组可够快的,这就结束了?” 田玉洁在董超的面前一亮小拳头,得意的说道:“哼!本小姐亲自出马,那还有跑儿?黄志成的老婆已经全撂了。”说完,她关切的问道:“怎么?你们还得一会儿啊?” 荆辉拿起那摞卷宗抢着回答道:“结束了结束了,走走走,咱们一起上去!” 黄志成的老婆?刘劲松这回是真的急了,他带着哭腔喊道:“别啊政府!我这还没开始交代呢,我……” “你给我闭嘴!”荆辉一挥手,很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汇报的那些破事儿,我们早就掌握了,交不交代都一样,别特么瞎耽误工夫!” 刘劲松梗着脖子申辩道:“我保证我汇报的情况是你们没掌握的!我保证,绝对有价值!求政府给个立功的机会吧!” 田玉洁从门缝里探进头来,看了刘劲松一眼,对两个警官劝说道:“我看不管有没有价值,你们还是给他把笔录做完吧,要不等林队知道了,又该骂你们了!” 俩人转头看了刘劲松一眼,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审讯桌前:“真特么晦气!赶紧的!” 刘劲松略一迟疑,理顺了一下头绪,便开始了他的“交代”…… 六年前,刘劲松从滨城的莱县监狱(滨城市监狱的驻地,就在莱县)刑满释放,他出来的时候,范家兄弟已经开始从事毒*品的买卖了。当时的毒*品种类很单一:四号粉,也就是高纯度四号海*洛因!他们是通过配货的车辆,将毒*品从广东某市发往滨城。 当时广东方面给他们的毒*品价格浮动很大,而且货品的品质很不稳定,还经常出现份量不足的情况。不过好在那东西是随行就市,来得价格高了,出货的价格就更高,所以范家兄弟俩也就只能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滨城陆续又出现了另外几个团伙,也开始贩卖毒*品,范家兄弟俩的买卖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们的货品纯度不高,质量不如人家,而且只要沿途的风声一紧,就经常有供不上货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由于进货渠道单一,进货价格高昂,他们的出货价格高出人家许多,所以有一个阶段,滨城的“毒友”只有在其他几家都缺货的情况下,才会来买“范家的粉儿”…… 生意受阻,就在范氏兄弟准备另辟“货源”之际,广东某城出现了一种新型的毒*品:甲基苯*丙胺(冰*毒)。范家兄弟凭着敏锐的嗅觉意识到:这绝对是好东西!它比“四号”的价值还要高!首先,冰*毒的“入道”门槛比较低:吸食成瘾,无需注射;其次,它的致幻效果更快;最重要的是:那东西只需要很少的剂量就能让人致幻上瘾,病理性和心理性依赖极强! 范家兄弟二人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在第一时间马上进货,而是……他们故技重施,迅速的清理了滨城的毒*品市场!一时间,滨城的“毒市”血雨腥风,哪里有“散货”的毒贩出没,哪里很快就有范家兄弟的打手出现。范家兄弟俩的打手队伍频繁的出动,那频率比缉毒警的出警速度快多了,在很短的时间里,其他几个贩毒团伙的头目不是残就是伤,有几个干脆彻底消失了。 当时,也有不少黑道上的人物觉得范家的这哥俩儿不够厚道:都是在江湖上混,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所以,陆续有人出头,替其他的毒贩求情,活着干脆想讨个公道。但是那哥俩儿是只认钱不认人,已经红了眼,大有“魔挡降魔,佛挡杀佛”的架势…… 说到这里,刘劲松试探着问了一句:“政府,我说的这些有价值吧?”荆辉和董超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仰起头,看向了天花板。 看着眼前两个警官无动于衷的样子,刘劲松有些发懵:这还不算有价值?恰在这时,“吱呀”一声,审讯室的门开了…… 第0011章:惊闻,滨城制冰工厂 “警花小卡”端着一支托盘,亭亭玉立的出现在审讯室的门口,托盘上有三个一次性的杯子,杯子里竟然是三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田玉洁给两位干警送上了茶水,又端着最后一杯来到了刘劲松面前,她朝刘劲松莞尔一笑,寒暄道:“来,同志,喝点儿茶水。” 要说起来,刘劲松对进局子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象现在这样的待遇,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碰上!一时之间,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还真让他有点儿不习惯! 田玉洁将杯子放到刘劲松身前的隔板上,低声说道:“我们也忙了一个晚上,大家都有些累了,他俩如果有什么态度不好的地方,您多担待着点儿!”田玉洁和两个同事打了招呼,就走出了审讯室。 此时的刘劲松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了,原来,小田刚才趁人不注意,竟善解人意的塞给了刘劲松一块润喉糖。 三个人喝了口茶水,刘劲松接着说了起来…… 大约两年前,一个原来在他们这里拿过货的“毒友”黄志成,竟给范锦明引荐了两个广西的毒*品贩子。这两个人手里的货品,不光品种齐全,摇*头丸、剋粉、“冰*毒”、四号海*洛因……应有尽有,而且货品质量和纯度比“广东货”高出了几个层次!可是在价格方面,却比“广东货”要低得多,简直太“亲民”啦! 当然,范家兄弟最关注的是安全的问题!没想到,广西人很痛快的提出:这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可以直接把货带到滨城完成交易!途中货物的安全,由他们自己承担! 范锦明喜出望外,那天在化验了样品之后,当场拍板,开始了与广西人的合作…… 刘劲松一边说着一边心虚着,他的对面,董超在那耷拉着头安静的做着笔录,旁边的荆辉似乎对他说的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在一旁摇头晃脑的打着盹,都快睡着了。 见刘劲松停止了絮叨,董超抬起头,打了个哈欠问道:“恩?怎么不说了?就这些?” “不不不,还有还有!”刘劲松咽了口唾沫,央求道:“政府,能给根儿烟抽吗?提提神儿!” 董超在桌子下踢了荆辉一脚,提醒道:“哎,起来了!醒醒!” “恩恩!”荆辉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伸着懒腰问道:“怎么样?弄完了吗?” 董超没好气的说道:“还没呢,你给他送支烟过去。” 荆辉起身后懒洋洋的走了过去,伸手给刘劲松点上了一支烟,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盒,索性将剩下的半盒烟拍在了审讯椅上。 刘劲松忙不迭的道谢:“谢谢政府,谢谢政府!”他美美的吸了一口烟,接着说了起来…… 范家哥俩儿不止一次的想“踢”掉黄志成,倒不是因为这小子从中赚的那点儿“中介费”,而是他们觉得中间多一个环节,就势必要多一份风险。 为此,范锦明还私下里找广西人商量过,没想到,却被广西人给一口回绝了!他们还挺讲“道义”,很坚持的要求:每次送货、验货,必须到黄志诚那里!故此,范家哥俩儿也只好作罢了。而当时负责去黄志成处接货的,就是刘劲松。 去年年底的时候,刘劲松回到了“花都”夜总会,担任了保安队的队长,原来接货、散货的活儿让一个叫“王涛”的小子接了去…… “等等等等!”董超打断了刘劲松,问道:“这事儿好像不对吧?要说范家的哥俩儿够小心的,接货这种事情,自然是接手的人越少越安全!可你干得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突然换人?” 刘劲松面露羞愧,他支支唔唔的应道:“我……我……因为我犯了个错误。” 原来,自从刘劲松负责干那活儿不久,就陆续有了几个自己的“客源”,所以,他经常私下里去黄志成处拿点货,卖掉后赚点儿外快,攒点儿私房钱。后来随着“客源”数量的累计增加,他往返于黄志诚处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不过这事儿他和黄志成事前打过招呼:要绝对保密,不能走漏丝毫风声! 刘劲松自认为那活儿做得隐秘,神不知鬼不觉,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去年年底的时候,那事儿不知怎么还是让范锦明知道了。在江湖上,独起小灶捞私房钱,那可是“引水带线、吞没水头”的大罪过!范锦明念在刘劲松跟随自己多年的份儿上,只断了他一个小拇指,引以为戒!然后把他赶回了夜总会,从此不再允许他染指毒*品的交易。 一边说着,刘劲松一边伸出了他的左手,果然,那只手的小拇指不见了。听得出来,刘劲松似乎对范锦明只断了他一根手指还心存感激,由此可见范锦明的心狠手辣,家法严明! 刘劲松在私下里一直怀疑,那件事是王涛在背后使得坏,是他把自己的事儿捅给了范锦明。他这么怀疑是有根据的,因为王涛随后就接了他的“肥差”。这个叫王涛的小子,也是个心黑手辣的主儿。 刘劲松忿忿的说道:“那孙子比我还黑呢,背后肯定自己得了不少的好处!”事到如今,他还惦记着那些“好处”,耿耿于怀呢! “别打岔,接着说!后来呢?”董超追问道。 “后来?”刘劲松怔了一下,回答道:“报告政府,后来我就回夜总会啦!他们的那些事儿都背着我,不让我知道,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劲松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 “知道什么就快说,别婆婆妈妈的!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董超催促道。 刘劲松好像有着太多的顾虑,他吞吞吐吐的商量道:“政府,这事儿……我还真不敢肯定,我也就是撂边搭蹭的听了那么几句,我要是说的不对,你们可别怪我瞎说啊!” “行行行!”董超朝他点了点头,鼓励道:“有什么你就放心大胆的说!” 刘劲松咬着牙回忆了一下,在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他似乎也豁出去了:“今年开春后的一天,范老二好像挺高兴,还请我们一起吃了顿饭。酒桌上喝了不少的酒,我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听到他对王涛他们悄悄说了几句话,那意思好像是说,他们弄了个厂子,已经自己出‘冰’了,好像纯度还特别高,那天就是为了庆祝这事儿喝的酒!” 旁边一直在装睡的荆辉一听这话,是实在睡不下去了,他猛地“惊醒”了过来,逼视着刘劲松问道:“你说什嘛?你是说……他们有了自己造‘冰’的工厂?” 刘劲松愁眉苦脸的辩解道:“政府,我也就是听了那么几句,听那意思……好像是。” 乖乖!本打算吃顿饱饭,没想到端上来的是一桌满汉全席…… 第0012章:广西毒贩,身份核实 刑警队的一间办公室里,林皓阳指着电脑屏幕里的监控重播画面,对刘劲松问道:“好好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刘劲松很仔细的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突然,他一指画面里正在进入金柏林小区的六个人:“他!这个这个!就是他!后面中间的这个!这小子就是王涛!” 林皓阳也看了看屏幕,蹙眉问道:“你能肯定吗?” “没错!政府!就是他!”刘劲松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很肯定的说道:“你别看这画面拍得很模糊,他又戴着墨镜咱看不清他的脸,可这小子走路跟别人不一样,他总撇着腿,裤裆里能钻过去条狗,我认不错!绝对是他!” 好家伙!踏破铁鞋无觅处,凶手终于浮出来了! 可是,有一点让林皓阳想不明白:当时范氏兄弟与黄志成、广西毒贩的毒品交易并没有暴露,范氏兄弟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杀掉前来供货的毒贩呢? 林皓阳百思不得其解,他又问道:“刘劲松,你说说,王涛把这两个毒贩子除掉以后,就算范锦明自己能制造‘冰’了,难道他又找到了其他进‘四号海*洛因’的渠道?如你所说,他们的生意做得已经足够大了,肯定不会就为了吃掉那点儿货,就对两个毒贩子下毒手吧?” 刘劲松此时的表情已经轻松了许多,他对林皓阳解释道:“政府,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冰’比‘四号’的利润高;贩卖‘四号’的罪过却比卖‘冰’要大得多;再者说了,现在的‘四号鬼’(注射高纯度海*洛因的吸毒人员)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了‘冰’,谁还贩弄那个呀!”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看窗外,此时外面已经天色微明。他吩咐荆辉将刘劲松随身的物品还给了他,并叮嘱道:“刘劲松,这是你的私人物品,你自己收好!记住,咱们的这次会面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们不会主动联系你!你的车子现在就停在交警队的大院里,我一会儿会安排人把你送过去,对外,你就是酒后驾驶,在交警队醒了一晚上的酒,听明白了没有?” 刘劲松很感激的点着头,他试探着问道:“政府,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您看这……我这算是立功了吧?” “那当然!必须的!”林皓阳赞许的拍着他的肩头,鼓励道:“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给你记上大功一件!回去以后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尽量帮我们查一下关于那个厂子的消息。” 刘劲松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他苦笑着说道:“政府,我知道自己犯的是啥罪!跟你说句实话吧,我交代这些,都是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为她们,我也得保住这条命啊!至于那工厂的事儿……”刘劲松一咬牙:“我尽力而为吧!” 送走了刘劲松,小会议室里的气氛热闹了起来,这一通宵的鏖战没有白辛苦,收获匪浅啊! 刚到上班的时间,丁国良和林皓阳就兴冲冲的跑去了初海林的办公室,可秘书竟然告诉他俩儿:初局还没有来。两个人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要知道,初局上班迟到,这还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林皓阳得意洋洋的拨通了初海林的电话,戏谑道:“头儿,今儿这是咋啦?百年不遇啊!这个月的全勤奖不要啦?” 初海林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训斥道:“臭小子,有事儿等会儿再说,我正在向你爸汇报工作呢!” “哦……”林皓阳明白了,初局长一大早跑市政府去了。 林皓阳和丁国良说笑着下了楼,刚到楼梯口,田玉洁就拿着一份文件兴冲冲的迎了上来:“丁大!林队!广西方面有消息了!” “广西?”林皓阳听得一头雾水:“广西又咋啦?”说罢,他扭头看了看丁国良。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啊!”丁国良也是一脸的问号,他对田玉洁催促道:“别卖关子啦!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那两个广西人的身份落实了?” 田玉洁将手里的资料交到了林皓阳的手里,笑吟吟的作了解释…… 就在刚才,林皓阳和丁国良刚离开特案组办公室,特案组就收到了一份来自广西省公安厅的协查报告:一个多月前,广西和云南两省警方协同作战,一举破获了一起跨国走私的毒*品大案,端掉了隐匿在境内广西和云南的两个特大贩毒团伙,但是很遗憾,在收网的时候由于广西警方的一个疏忽,造成了四名主要犯罪成员的漏网。 一天前,广西警方接到了滨城发布的协查信息,经过对血型、DNA和指纹的鉴定比对,已经核实身份:与黄志成一同被害的两个人,正是在广西毒案中漏网的四名案犯中的两名。据悉,该两名毒贩在潜逃之时,随身携带了大量的现金赃款和二十多公斤的高纯度四号海*洛因。 对上了:二十多公斤毒品和巨额的现金!丁国良和林皓阳立刻召集了特案组的主要成员,在刑警队的会议室里开了个小会。 案件已经逐渐明朗了起来:两名广西的毒贩,很可能是对王涛等人透露了已被通缉的消息,并以期得到协助,继续潜逃!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二人获悉之后,担心有朝一日毒贩落网,会将案子牵扯到自己身上,于是,为了免除后患安枕无忧,他们决定铤而走险:命令王涛等人除掉了该二人以及中间人黄志成,灭口之后,劫得大量现金和高纯度四号海*洛因二十余公斤…… 特案组的几个人正在讨论下一步的刑侦计划,初海林给丁国良来了电话:他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副局长办公室里,丁国良和林皓阳兴致勃勃的讲述了昨晚案情的进展,初海林听后对两人竖起了大拇指:“好!太好了!”他哈哈一笑,对林皓阳说道:“看来,我很快就可以给你爸爸一个交代啦!”林皓阳的父亲,正是滨城市的副市长兼政法委书记:林向东。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头儿,您老觉得……这火候……怎么样了?” 初海林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儿,反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就把网收了?” 林皓阳一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旁的丁国良接话道:“初局,我觉得差不多了!咱们有了刘劲松的证词,并且凶杀案的主犯已经锁定了那个王涛,收网之后,让刘劲松充当指证的污点证人,这完全没有问题!” 初海林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他掏出一盒烟,给两个爱将分别丢过去一支,点上一支烟后,他不无顾虑的说道:“国良,皓阳,这案子的影响面太大,上面又特别关注!我能体谅你们的压力,可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咱们就更不能出现丝毫的纰漏!” 丁国良和林皓阳苦笑着点着头,初海林接着说道:“目前,咱们手里只有那个刘劲松的证词,是不是太‘脆’了点儿?如果现在收网,咱们只能依靠在审讯上有所突破,可是他们犯的是什么罪,他们自己肯定心知肚明!只要松口,那就是死罪难逃!所以,以往那些‘打铁’、‘熬胶’的审讯手段,在他们身上根本不会起太大的作用!并且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被他们抓住把柄,以此翻案!你俩儿再好好想想,看有没有可能……把这案子再‘做实’一点儿?” 打铁,就是暴力手段的刑讯逼供;熬胶,算是一种软暴力的手段,就是迫使被审对象熬夜,最后由于意识模糊,导致心理崩溃。 丁国良和林皓阳很沮丧的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上了一支烟,屋子里就此沉默了下来…… 第0013章:神秘信息,莱县王童 房间里,那种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丁国良苦笑着打破了僵局:“初局,这案子如果想进一步做实,恐怕除了审讯,也只有两个方向和可能了。”他看到初海林鼓励的眼神后,接着说道:“制‘冰’的工厂和王涛!” 一旁的林皓阳摇了摇头,叹息道:“让王涛招供的可能性不大!”他吐出了一口烟,解释道:“他和刘劲松可是完全不同!你想想,人是那小子杀的,毒是那小子贩的,对他来说,他和范锦阳、范锦明已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果招供,明摆着是死路一条,想要让他指证范锦阳、范锦明,想都别想,可能性基本为零!” 丁国良听后苦笑着点了点头,一声叹息:“哎!难啊!” 初海林碾灭了烟头,朗声说道:“也别害愁,只要它是狐狸,不漏尾巴也会漏出骚气!我看这样,你们重点去查一下那个制毒工厂!同时,对范姓的这兄弟俩和王涛,开始实施布控;哦对了,还有那个刘劲松,对他也要进行保护性监控,他已经成为了我们的突破口,如果下一步案子始终无法进展,他可是咱们手里的一张王牌啊!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不能有闪失!” 丁国良和林皓阳回到刑队后,做了简单的部署,又叮嘱熬了一夜的几个人抓紧时间休息,两人便回了各自的寝室…… 滨城市公安局的干警寝室位于市局办公大楼的顶楼,正常情况下是四个人一个小房间,丁国良和林皓阳因为夜班的时间较多,所以他俩拥有各自单独的一个房间。 回到寝室的林皓阳辗转难眠,每次面对大案,他都会显现出这种亢奋的失眠状态。倒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睡眠又泡汤了,所以索性下了楼,直奔车库而去。 林皓阳驱车来到了滨城市化工研究所,在表明了身份之后,他在那里做了虚心的学习和讨教。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掉进了冰窖,心灰意冷啊! 那些科研人员告诉林皓阳:配制甲基苯*丙胺(冰*毒),最主要的是配方、加工工艺和原料麻黄*素,整个加工流程并不复杂,只要有相应的加温和蒸馏设备就可以顺利完成,故此,并不需要太复杂的设备和太大的空间。 化工研究所的那个负责人,指着一间实验室对林皓阳说道:“喏,就这么大的地方,就可以完成简单的加工生产。” 林皓阳看着那大约四、五十平米的房间,当场就傻眼了:他一直以为生产‘冰*毒’,起码也要具备一个小型制药厂的规模,或者最基本的也要有几台像样的制药设备吧?他万万没有想到,根本不需要太大的空间和设备,就可以完成‘冰*毒’的生产。他印象里的‘工厂’瞬间变成了‘房间’,这让他如何接受,情何以堪哪!难道,要在偌大的滨城市去查找几个房间?这事儿……有点儿鬼扯啊! 垂头丧气的回到警局后,林皓阳来到了丁国良的办公室,他的丁大此时正俩眼通红的蜷在沙发上,看来他也没有休息过。林皓阳把从化工研究所了解到的情况对丁国良做了汇报。俩人就那么叼着烟卷,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深情对视。 许久,丁国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次奥他娘的!这都特么什么事儿啊?有了配方和原料,几个房间就能‘开工’?要查还不敢有太大的动静,这特么是‘兵捉贼’啊,还是‘贼捉贼’啊?” 最后,两个人商量出了一个结果:实施对范锦阳、范锦明和王涛的监视布控;对刘劲松进行保护性跟踪;通知巡警大队和各个派出所,对那些租赁的房屋,尤其是城乡结合部的租赁住房,以清查“暂住证”的名义,进行一次彻底的摸排;特案组人员有组织、有计划的接近“花都”的外围成员,以期有所进展。 大伙儿在焦灼和忙碌中度过了漫长的两天,就在那天下午,林皓阳终于收到了刘劲松发来的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只有四个字:莱县王童。 莱县,现在已经升级为县级市,应该叫:莱市。可是滨城大多数人还是一直延续着对它的老称呼,叫“莱县”。 很明显,刘劲松发来的是一个人的名字,他能冒着风险发出这个信息,看来这个人对于本案至关重要。可是,怎么找到这个人呢?林皓阳想起了一个人:他的老同学、莱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秦云峰! 林皓阳马上拨通了秦云峰的号码,他想让秦云峰先帮他找一下这个人。 秦云峰在电话里很热情:“哎呀,我的亲同学,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来电话了。说,是传达文件啊?还是要下达什么指示?” 听听,“亲同学”!难道还有“表同学”不成?其实这是他们之间的称呼,林皓阳的这帮老同学管在一个寝室生活过的同学叫“亲同学”。而当年在警校的时候,林皓阳和秦云峰不光在一个寝室,而且林皓阳就睡在秦云峰的上铺,所以,就更是“亲同学”了。林皓阳讪笑着回答道:“哎呀亲同学,咱这里指示是没有,麻烦倒是有一个,快帮我查个人,你们莱市的‘王童’!王八的王,儿童的童。” 秦云峰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给林皓阳来了电话,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我的亲同学,你要找的这个人……你总要给我个范围吧?你别看我们莱市的人口不多,可叫这名儿的人还真不少!就算你不能提供足够的背景资料,可最起码这人是男的是女的,具体的年龄段儿,这个你总要告诉我吧?” 林皓阳这时候也挠了头了:“要不……我再落实一下?”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他带着满脸的问号反复的默念着屏幕里的那条信息,是越看越摸不着头脑。恰好丁国良走了进来,于是他递上了自己的手机:“哎,瞅瞅,有灵感没有?” 丁国良在问明了情况后,看着那条信息也懵了头,他喃喃的问道:“王童?肯定是个人名啊!可是……真的是人名吗?” 林皓阳木讷的点了点头,又愣愣的摇了摇头,丁国良蹙眉思忖了片刻,自语道:“难道是……是‘莱县网通’?也不可能啊,他到底要说什么?” 无疑,刘劲松发来的这条信息,肯定是想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他之所以选择发来信息,而没有直接来电话,说明他当时所处的环境比较险恶,根本不允许他通话。所以,为了刘劲松的人身安全考虑,林皓阳和丁国良没有直接给他回电话。 可那四个字也太玄幻了,林皓阳最后得出的结论有两个:一,根本就是刘劲松发错了信息;二,莱县王童确实是个对本案很重要的人物。具体的情况,看来也只有等刘劲松再来电话才能知晓了。 一直到那天的傍晚,刘劲松方面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林皓阳坐不住了,他喊来了田玉洁,吩咐道:“小田,你赶快想办法联系一下刘劲松,注意,把号码处理一下!” 田玉洁略一思忖,商量道:“那就用移动公司的吧,电话业务回访,怎么样?” 林皓阳赞许的一点头:“行!” 过了一会儿,田玉洁在门口很沮丧的报告道:“林队,刘劲松的手机一直关机,我们联系不上!” 啊?怎么可能?!林皓阳一头的雾水,关机?难道是那小子的电话没有电了? “继续打,一直到联系上为止!”林皓阳果断的命令道…… 第0014章:鹰啄眼,刘劲松暴毙 那天夜里十点多钟,刘劲松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外面负责布控的人员却接二连三的打来了电话,而通话内容惊人的一致:他们失去了各自的监控目标! 林皓阳的心里隐隐的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疏漏,导致行动被察觉了?应该不会吧?林皓阳有些无措,于是便拨通了初海林的电话,如实的汇报了情况,并请示了下一步的行动。 初海林果断的下达了战斗指令:立刻搜查所有可能涉案的场所,正面接触范锦阳、范锦明二人! 那天夜里,刑警队协同市局、分局的各部门全力出击,翻遍了“花都”夜总会和“味都”美食城,甚至还搜查了范锦阳和范锦明的住所,但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所有记录在案的范锦阳、范锦明犯罪团伙的主要成员,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全部人间蒸发了,当然,这里面包括本案的另外两个关键性人物:刘劲松和王涛。 犯罪嫌疑人如此大规模的潜逃,而且是在警方的监控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林皓阳已经感觉到了大事不妙:……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当晚,林皓阳布置人员对“花都”和“味都”的到案人员进行了连夜突审。 后半夜的时候,董超进来汇报了审讯情况:“丁大,林队,基本上排查了一遍,可是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据‘花都’的一个业务经理交代:范锦明在莱县包养了一个情妇,范锦明还出资给她在当地开了一家练歌房。” “情妇?”林皓阳警觉的问道:“他的那个情妇是不是叫‘王童’?” 董超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艺名叫‘妮妮’,原来是个小姐,东北人,并且她也不姓王,姓陶。” 案件就此再度陷入了僵局,接下来一连两天的搜索都一无所获!更可气的是,范锦阳的老婆甚至还装腔作势的去当地辖区的派出所报了案,声称他老公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哭哭啼啼的“想让警察帮忙找找。” 就在大搜查和通缉令下达的第三天下午,城郊派出所上报了一个重要情况:在市郊一处荒弃多年的烂尾楼里,发现了两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体貌特征很象他们正在找寻的刘劲松,丁国良和林皓阳迅速的带领特案组人员赶往了案发现场。 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场的一具尸体,正是刘劲松!当地派出所的一个副所长来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此处位于市郊的城乡结合部,原来是一个小村庄,后来随着城中村改建项目的落实,村子已经在两年前完成了搬迁。 村子的其他建筑都已经拆除,却唯独留下了这座两层的小楼。这里原来是村子的村委会,拆迁项目开始之后,这里作为“拆迁指挥部”保留了下来,当时也当做拆迁民工的住宿地。因荒弃两年有余,周围杂草丛生,荒地的周围建有围墙,平时这里也算是人迹罕至! 两个流浪的拾荒人很偶然的经过这里,发现楼顶有一个锈蚀严重的水塔,于是便企图上楼拆走,当做废铁变卖,顺便再看看楼里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可是谁想到,值钱的东西没找到,却在楼顶发现了这两具尸体!两个拾荒人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逃离了小楼,在他们准备返回临时住所的时候,遇到了派出所的巡逻车…… 派出所的副所长介绍完情况,市局技术部的人也已经勘察完了现场,曲华将现场的勘察结果对丁国良和林皓阳做了简单的汇报: 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二人的死状以及被致死的手段完全相同,都是被用厚塑料布套住和缠绕头部,因长久缺氧造成的窒息死亡;两名死者均被人用绳子反绑了双臂,尤其是手腕部位,被几道粗铁丝紧紧缠住;死者生前漫长而疯狂的最后挣扎,几乎勒断了自己的手腕; 地面上遗留有多处很明显的蹬踏和摩擦痕迹,是死者用脚留下的;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用力过猛,死者的双脚因与地面强烈的摩擦,已经血肉模糊;而他们失禁的大小便,更加印证了死亡过程的漫长和死者生前的痛苦程度,并且就此可以确认:此处为案发的第一现场。 两位死者的面部表情更是怪异恐怖:双眼极力的圆睁着,眼球高高的凸起,已经超出了眼眶,嘴巴张大到了极限,整个面部显得极度狰狞,符合强制性窒息死亡的特征。 曲华还对两名被害人的死状进行了分析:受害人的双臂被绑缚,已经被完全控制,施暴者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受害人置于死地,可他们为什么要使用如此复杂而暴戾的手段呢?从现场情况来看,这更像是某种宗教的行刑或者祭祀的仪式!而案犯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有两种企图:一,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二,对参与行刑的其他同案犯的一种警示!看着眼前的两具扭曲狰狞的尸体,林皓阳紧咬着牙关,将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歹徒的作案手段残暴至极,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已经残害了五条性命!林皓阳在心痛的同时,也在深深的懊悔: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也许那天……不应该让刘劲松回去的。 荆辉带着几个“花都夜总会”的工作人员前来辨认了尸体,辨认的结果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另一个死者竟然是……王涛! 如果说,刘劲松是因为出卖范氏兄弟被察觉,而惨遭毒手,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可王涛呢?该起案件的全部作案过程,王涛几乎是全程参与,他应该算是本案的首要案犯!王涛罪大恶极,与范氏兄弟本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案发之后如果落网,他根本不可能有活路,也就是说,他完全没有出卖范氏兄弟的可能,可他为什么也被处死了呢?林皓阳百思不得其解,他对丁国良说出了自己的这些疑惑。 丁国良蹙着眉头思忖了片刻,他淡淡的说出了那句他们经常说的话:“他知道的太多了。” 是啊,他知道的太多了!可这就是理由吗?枪案、命案、毒案,已经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下,范氏兄弟为什么还要处死王涛呢?这只能说明……林皓阳隐约的觉得:王涛的死,是一个启示!范氏兄弟阴险毒辣,他们在这个时候将王涛灭口,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只能有一种解释:案件的背后,还有着太多的隐情!而王涛,恰恰是这些黑幕的知情者! 此时的林皓阳懊悔不已:假如这只是很单纯杀人灭口!那么……也许刘劲松的“反水”根本没有暴露!他与王涛死在一起、还有他俩儿的死亡时间,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范家兄弟及其犯罪成员的突然消失,那只不过是他们在警觉之后对警方的试探;而警方彻头彻尾的中了他们的奸计,实施了对他们的追捕;这让他们对两个最了解内幕、最能构成直接威胁的人:刘劲松和王涛,痛下了杀手! 刘劲松的死,或许是因为他的“不可靠”,而王涛的殒命,正应了丁国良说得那句话:他掌握着范氏兄弟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必须死! 接到了林皓阳汇报的电话,初海林懊悔不已,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向来行事果断的他,这次似乎真的是过于谨慎了!玩了一辈子鹰的老猎手,这回竟然被鹰啄了眼…… 第0015章:破解密码,兵发莱县 案发现场的天色暗了下来,两具尸体也已经被技术部的人“装袋”带走,继续留下来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虽然心有不甘,可林皓阳和丁国良也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现场。 两个人在院墙外分道扬镳:丁国良驱车去了分局,想继续了解那边的摸排情况,林皓阳则直接回了刑警队。 此刻,刑队大办公室里一片死气沉沉,每个人都焉头耷脑的没有了生气。林皓阳倒窝在长沙发里,他瞅着手机里的那条信息发起了呆:“刘劲松啊刘劲松,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呀?” 许久,林皓阳从沙发上坐起身,他有些气恼的叫喊道:“查!都在这里傻坐着干什么?都他妈给我出去查!所有范锦阳和范锦明在莱县的关系,都他妈给我揪出来!” 出去查?去哪儿查?连林皓阳自己都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想喊一嗓子发泄一下…… 荆辉这小子机灵,他知道,林皓阳正在气头儿上,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于是乎,他起身朝身边的弟兄们暗暗使了个眼色,故作声势的嚷道:“走走走!下去分组接着提审!我特么就不信了,就‘榨’不出点儿线索!” 一群小伙子跟在荆辉的身后,灰溜溜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在一阵长久的寂静之后,坐在电脑前的田玉洁打破了安宁:“林队,范锦阳和范锦明的母亲,祖籍就是莱县的。” “恩?”林皓阳思忖了一下,扭头问道:“他俩儿的母亲……叫‘王童’?” 田玉洁嘟着嘴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她叫王素娥。” 林皓阳没好气的命令道:“接着查接着查,看他们在莱县还有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儿,小田又开口了:“林队,他俩儿在莱县的亲戚只有一个舅舅了,但是也不叫王童,叫王常贵。”说完,她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惊叹一声:“哎吆,他们的这个舅舅也不简单哪,在多年前还被咱们公安机关处理过呢。” 林皓阳失神的望着天花板,随口问道:“犯的什么事儿?” 田玉洁看着电脑,很仔细的读出了屏幕上显示的信息:“九四年的时候,王常贵在村里弄了个小工厂,制造假冒的名牌农药,坑了不少农户,被当地工商局和咱们的人查处后,罚了款,还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 造假?伪劣农药?“冰*毒”?工厂?……林皓阳猛地从沙发上翻身坐起,他冲到田玉洁的面前,很激动的嚷道:“快快快!赶紧查一查!他舅舅当初的那个破工厂在什么地方?” 田玉洁滑动了几下鼠标,说道:“在范锦阳母亲的老家,我看看……哦,在这儿!是……莱县七里镇的王疃村……” 王疃?王童!林皓阳狠狠的一拳砸在电脑桌上:“好样儿的刘劲松!” 不会有错了!刘劲松的那个短信!他要告诉林皓阳的正是冰*毒工厂的位置:莱县王疃!只不过,他可能不认识那个“疃”字,所以发出了“莱县王童”的信息。刘劲松不辱使命,他……林皓阳在兴奋之余,心口一阵绞痛! 田玉洁被林皓阳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嗫嚅着问道:“林队,您……您没事儿吧?” 林皓阳夸赞道:“个死丫头,这回给你记上一大功!”田玉洁愣愣的看着她的领导,面部表情极其复杂:既有得到表扬后的惊喜,但更多的是不明觉厉……林皓阳兴奋的嚷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把那些兔崽子都给我叫回来!马上开工,准备出发!” 初海林和丁国良分别接到了林皓阳的电话,急急的赶回了局里。他俩儿赶回来的时候,林皓辰也刚刚回来:因为无法预判这次出警的周期,他回家拿了两件换洗的便装。 初海林听完了林皓阳的汇报,更是大加褒奖:“皓阳,干得漂亮!下一步,说说你的打算,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怎样安排的?” 林皓阳自信满满的回答道:“头儿,兵贵神速、趁热打铁!我今晚就带队赶往莱市!趁这帮孙子立足未稳,争取能‘包个圆儿’!” “打住打住!”丁国良赶忙拦住了他的话头:“皓阳,弟妹演出刚回来,你们在家好好聚一聚,这次带队去莱市,让我来!” 丁国良说的“弟妹”就是林皓阳的老婆:苏晓芸。苏晓芸比林皓阳小两岁,是滨城市京剧团著名的青衣演员,也是滨城市文化局苏局长的宝贝闺女,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跟个天女下凡似得!所有见过这小两口的人都说:她和林皓阳,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小两口结婚两年了,恩爱的一塌糊涂,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次苏晓芸刚从外地演出回来,听说几天后又要进京做汇报演出,所以丁国良决定自己亲自带队,让林皓阳在家“小别胜新婚”一番。 林皓阳拍着丁国良的肩膀,笑着说道:“谢了丁大,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这次事关重大,莱市公安方面,我上下都很熟。他们刑队的秦大还是我的铁哥们,在工作的协调上我比你有优势,这回你就别和我争了,一切以案子为重!” 林皓阳说的句句在理,丁国良也就没有过多的争执。初海林望着自己的爱将,语重心长的说道:“案子重要,可你们的安全更重要!过去后要注意与莱市警方的协同配合,在这期间,必须保持和我们的联系,千万不要莽撞,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林皓阳很不屑的一笑,戏谑道:“行了,我的初大局长!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初海林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问道:“哦对了,你们这次行动的人员是怎么配备的?过去多少人?” 林皓阳想了想,回答道:“头儿,姓范的哥俩儿经商多年,在滨城的社会关系相当复杂。我想尽量的把消息封锁住,所以这次不想带太多的人过去,我就带上重案一组的几个人就行,他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自己使唤着也顺手。” “胡闹!”初海林一摆手,呵斥道:“你们一组才几个人?!你知道你的对手是什么人吗?他们心狠手辣、穷凶极恶,又配备有枪械!从他们铤而走险的杀人灭口就不难判断,他们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这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林皓阳安慰道:“头儿,我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这次过去,我们只是做前期的布控和侦查,根本没什么危险!再说了,如果真要动手,行动之前我会联系莱市警方,让他们的刑警队参与协同,警力根本不是问题!”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初海林狠狠的瞪了林皓阳一眼,他低头思忖了片刻,掏出了电话…… 挂上电话后,初海林对林皓阳说道:“我尊重你的意见,局里的人员我不动。我从负责市委安保的特勤中队给你调来了六个特警,那些小家伙都不是咱们本地人,你放心用!别跟我讨价还价,这些人你必须给我带上!” 林皓阳朝初海林龇着牙一抱拳:“谢了头儿!” 临时行动小队成员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可田玉洁那丫头片子又来捣乱了,非要跟着一起去。林皓阳虎着脸对她嚷道:“我的小祖宗,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在家好好协助丁大的工作!” 小丫头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歪着头瘪着嘴,申辩道:“我就不!我都跟这个案子这么久了,刚才你还说我立了大功呢,你们凭什么不带我?!” 林皓阳瞪着一双牛眼,呵斥道:“是我不带你吗?你自己瞧瞧,这次去莱县有女警嘛!整个行动组就你一个女的,别说住宿了,就是他妈布控的时候撒泡尿都不方便!你跟着去干啥?我没工夫和你瞎磨叽!服从命令!赶紧给我回去!” 小丫头的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你们就是欺负人!不带拉倒!”说着,她一跺脚,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看着小田的背影,林皓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丁国良笑着对他说道:“算了算了,你放心吧,那丫头就交给我了!回头我好好劝劝她!” 林皓阳一咧嘴,笑了:“恩,这我倒是放心!要说起这‘和稀泥’的功夫,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 丁国良伸手就给了他一拳,嘴里笑骂道:“你小子,占着便宜还卖乖!” 几个人正寒暄着,一辆四驱越野“依维柯”车开进了市局的大院儿。车刚停稳,从车上跳下来六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市委特勤中队的特警来了! 林皓阳曾经见过特勤中队的训练,这些家伙的身手可非比寻常!无论是枪械操控,还是徒手格斗,个顶个都是“职业杀手”级别的!对于初海林的这个安排,林皓阳是相当满意! 一切就绪!林皓阳登上了自己的“霸道”,荆辉驾驶着他的“猎豹”,还有特勤中队的四驱越野“依维柯”,车队的三辆车都换了地方车牌,乘着夜色离开了市公安局的大院,风驰电掣的朝着莱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为了封锁消息,尽可能的不走漏风声,林皓阳决定暂时不惊动莱市警方,但是,在路上的时候他还是给他的“亲同学”秦云峰去了个电话。同样作为刑警的秦云峰,自然明白林皓阳半夜出行,此行肯定是有重要任务,所以在电话里也没有多问,俩人定好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第二天晚上在秦云峰家碰面,顺便吃顿饭。 到了莱市,临时小队入住了莱市招待所,天亮前,林皓阳给大伙儿安排了分工…… 第0016章:赴家宴,亲同学小聚 第二天是周末,大清早莱县的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雨丝,大伙儿冒着小雨分头展开了行动。很快,他们的工作就有了进展:董超一组找到了范锦明情妇所开的那家“花都”练歌房;摸清了范锦明情妇“妮妮”的住所;林皓阳带着荆辉,亲自去摸了位于“莱县七里镇王疃村”的那个小工厂…… 当天下午,大伙儿汇集在莱市招待所的房间里,林皓阳再次给各小组安排了布控任务:第一组,由两名刑警和一个特警组成,三个人入住“妮妮”住宅楼对面的小旅馆,负责监控“妮妮”的住所;第二组,董超带两名特警,在“花都练歌房”对面的停车场实施监控;这两组离得距离较近,相互之间可以协调支援;第三组,荆辉带两名刑警和三名特警,监控王疃村的小工厂;林皓阳则留在招待所,负责全局的协调。 林皓阳再三的叮嘱大家:一定注意隐蔽和安全!因为没有知会莱市警方,所以他们的对讲机没有并入莱市警方的通话网络系统,简单的说,就是不能用!所以大家一定保持手机的畅通,并且一定要将铃声关闭…… 大伙儿散去后,林皓阳想起了他和秦云峰的约定。本来他不打算去了,可以一想都已经约好了,再说了,在哪儿等消息都一样,于是就驱车直接奔了秦云峰的小窝。 秦云峰的家就在莱县的“市府小区”,距离林皓阳所住的市委招待所不远,之前林皓阳曾经去过几次,也算是熟门熟路。 此时,秦云峰两口子已经在家里备好了饭菜,听到敲门声,秦云峰的老婆给林皓阳开了房门。林皓阳一进门就给秦云峰的老婆请了安:“吆!嫂子吉祥!” 秦云峰比林皓阳年长一岁嘛,他老婆叫方秀英,不光端庄漂亮,还很贤惠,是莱县中心小学的教师,见林皓阳进屋,方秀英热情的寒暄道:“大帅哥来了,好长时间没见,还是那么精神!” 林皓阳将方秀英一打量,摇头赞叹道:“啧啧……嫂子,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冻龄美女’啊!你瞧瞧,让云峰糟蹋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水嫩,跟个小丫头似的!”方秀英羞红了脸,亲昵的给了林皓阳一拳:“就你这张嘴会说!天天守着你们家的苏大美女,俺们这些黄脸婆在你眼里,还不都是些渣儿啊!” 秦云峰在一旁嚷道:“哎?我说林皓阳,你特么会不会说话?谁糟蹋她啦?” 林皓阳坏笑着一咧嘴:“这事儿就不用细说了吧?都是过来人,你懂得!” 都是老相识,所以也没必要客套,三个人坐下就拿起了筷子。因为知道林皓阳有任务在身,三个人都没有喝酒,林皓阳又没有喝饮料的习惯,所以干脆喝着茶水就吃了起来。 “老爷子最近怎么样?”秦云峰抿着茶水关切的问道。 “应该还不错吧。”说话的时候,林皓阳正专心致志的对付着一条粗壮的螃蟹腿,现在正是螃蟹肥的时候,而莱市的螃蟹又特别的出名。 秦云峰哈哈一笑:“你小子!什么叫‘应该不错吧’?那可是你亲爹啊!” 林皓阳笑了笑,很无奈的说道:“我平时见他的次数,还没有在电视上见的多。瞧老爷子在电视里的那劲头儿,应该还不错。” “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秦云峰埋怨道:“老爷子就你一个宝贝儿子,你呀,有时间多回去看看他们老两口,再说了,你们单位离老爷子办公室又不远,有点儿工夫就能过去瞅一眼。” 林皓阳此时已经干掉了一条螃蟹大腿,他又拎起一只,抱怨道:“操!就咱干的这个破差事,‘孝顺’俩字也只能是给嘴皮子过过瘾,你别说我,你多久没去你爹妈那里了?” “哎!也是!”秦云峰叹着气应道。秦云峰是从农村考进警校的,父母都还在农村老家,尽管离县城不是很远,可回去一趟也不是很方便。 林皓阳接着说道:“再说了,这事儿也不全赖咱,我倒是隔三差五的回家去看看,可回去几回都没见着老爷子,他比我还忙呢!”这话可不算抱怨,是事实!工作需要嘛,一个当政法委书记的老子,肯定比一个当刑警队队长的儿子要忙,这是毋庸置疑的。 秦云峰叹着气,表示了理解:“哎!你们父子俩儿干得这差事……”他咂吧了一下嘴,叹息道:“可就委屈阿姨了!” 林皓阳面露愁容的长叹一声:“对我妈来说,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了!上次我回家的时候,我老妈已经在做准备了!”秦云峰很不解的看了过来,林皓阳一本正经的说道:“她打算和我爹离婚,顺便也和我解除一下母子关系。” 三个人哈哈一笑,秦云峰又问道:“怎么样?今年打算要孩子了吗?” 林皓阳斜眼瞅了瞅方秀英的肚子,坏笑着说道:“急什么?你这不是也没有动静吗?!” 秦云峰长叹一口气,颇为得意的说道:“嗨!你嫂子刚送走了这一界的毕业班,她现在已经不是班主任啦!哥哥我的造子工程,就要上马喽!”说着,他将身边的娇妻揽在了怀里。 方秀英羞红着脸扭了扭身子,嗔怪的瞅了她老公一眼:“德性!真讨厌!” 秦云峰一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嬉笑着问道:“哎皓阳,你呢?你和芸芸有计划了吗?”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哎!我忙我的案子,她忙她的演出,平时聚少离多,别说孩子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秦云峰一愣,赶忙说道:“你小子可别瞎说哈,芸芸是多好的媳妇儿啊!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就是就是!”方秀英很严肃的附和道:“皓阳,你可别不知足啊!象芸芸那样的姑娘,打着灯笼也没处找,人家跟着你已经够委屈的了,你要是有了歪心思,我第一个不答应!” 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两口子还当真了!”说着,他一咂吧嘴,脸上的表情也随之陷入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展望:“哎!我和芸芸的协议也到期啦!她答应过我,这次进京汇演结束后,她就不再接演出任务啦,回家老老实实的准备养儿子!” 秦云峰一听乐了:“行啊小子,来!为咱们的子孙满堂,走一个!” 俩人端起茶水,以茶代酒,像模像样的干了一杯…… 第0017章:守株待兔,雨夜风声 那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林皓阳离开了秦云峰的家。就在他回招待所的路上,电闪雷鸣开始撕裂夜空,肆虐而起的狂风中,本来善解人意的霏霏细雨,也变成了不解风情的大雨瓢泼。 林皓阳不禁为荆辉带队的那一组人担心起来:荆辉那组人是带着“依维柯”去的王疃村,但是为了避免暴露,他们将车停在距离村子两公里的路边,然后徒步进入村子的周边,也就是说,他们的监视活动完全是在露天的野地里。今晚这么大的风雨,他们可有的罪受了…… 林皓阳拨通了荆辉的电话,问道:“荆辉,是我!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荆辉压低声音回答道:“暂时风平浪静,不过……味道好像有些不对,总觉得要出点事儿!” 风平浪静?这词儿用的也忒……无论是形容心情还是天气,这词儿都有点不合时宜。 话筒里的声音小心翼翼,似乎还夹杂着丝丝的风声,林皓阳也不由得跟着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监控岗’上?”荆辉应了一声,林皓阳叮嘱道:“沉住气,别着急,天气不好,要注意轮换着休息。” 荆辉在电话里吃吃的笑着,应道:“放心吧头儿,我们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倒是你,一个人独守空房,有点儿孤枕难眠了吧?” 听那小子的口气,状态应该不错,林皓阳放心了很多,他笑着问道:“我明天一早就过去,慰问一下前线将士!怎么样?需要点什么?我明天给你们带过去。” “烟啊!别的什么都不要,就要烟!”荆辉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头儿,我们的烟不够了!这里的小商店全是‘粗粮’,抽不习惯啊!能给带条‘细粮’过来吗?” “没问题!”林皓阳满口的答应着,又叮嘱道:“不过我可警告你啊,在‘监控岗’上的时候可别抽烟,暴露了目标,我把你小子的头拧下来!” 荆辉嘟囔了一句:“知道啦知道啦!真啰嗦!”说完,竟直接挂上了电话。 林皓阳望着已经是忙音的手机,笑骂道:“个臭小子!” 一夜平安无事,只是风雨更大了一些,小县城经过了一整晚暴雨的洗涤,虽然依旧乌云压顶,倒是也清爽了不少!已经是上午八点了,可天还没全亮,林皓阳在招待所的商店里买了两条烟,就冒雨驱车赶往了王疃村。 荆辉选择的地点不错:在距离公路不远的一处小高地,依维柯车就停驻在那里。因为公路两侧和高地周围有茂密的树木做掩护,“依维柯”又是一身的草绿,所以从外围观察,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那里还停着一辆车子。但是车子里的视线却很开阔,坐在车里居高临下,整个王疃村尽收眼底! 林皓阳将自己的车停在了公路边的一个隐秘*处,便徒步走向了“监控点”。钻进依维柯车,荆辉好像还没睡醒,见林皓阳登车,他挺难为情的搓着眼,解释道:“昨晚我值班,熬了一宿刚眯一会儿!” 林皓阳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两条“极品云烟”,荆辉眼里的贼光一闪,顿时睡意全无,他一把就抢了过去,急火火的拆开了一条烟,嘴里还絮叨着:“昨晚就‘断粮’啦!平时没觉得,真要没了它,这熬夜的滋味儿还真不好受!” 点上一支烟,荆辉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很惬意的回味了一番,回头招呼道:“哎哎哎,起来了嘿!领导送慰问品啦,都起来过过瘾!” 车厢里正睡着的两个小伙子一听说有烟,直接翻身扑了过来……三支烟枪一起鼓,车厢里登时涌起一片熏人的烟雾缭绕,林皓阳回身打开了两扇车窗,询问道:“哎,你们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不料,荆辉盯着手里的香烟,答非所问的说道:“头儿,你咋买这种烟来了?” “恩?”林皓阳怔了一下,骂道:“你小子也忒没数了,这他妈在莱县就是最贵的烟了!” “你瞧,你还急了!”荆辉乐呵呵的解释道:“我也没说烟不好啊!我就是觉得……这晚上值班,还是抽咱的‘宏图’给劲儿!那烟提神,过瘾!” 原来,烟不是越贵越好。林皓阳催问道:“快说说,这边怎么样了?” 这一夜的烟瘾看来是把荆辉憋坏了,他掐灭了烟头儿,顺手又点上了一支,才开始向林皓阳汇报了村子里的情况…… 那间曾经造假农药的小工厂,位于王疃村的西首,是范锦阳、范锦明兄弟的舅舅:王常贵的私人宅基。自从九四年王常贵造假农药事发,被公安机关处理之后,那里已经荒废多年了。但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工厂的院子里突然重新修筑了水泥路面,并加固了墙体。 据附近的村民反映:王常贵打算在里面搞一个小油坊,做“压榨花生油”的来料加工。可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施工的瓦匠们在完工后离开,可那里的大门却终日紧闭着,好像“油坊”的生意一直没有做起来。荆辉等人在这里监控了一天,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在昨天下午,曾经有个老汉出入过小工厂,不过很快就离开了,从岁数和体态上分析,那老汉应该就是王常贵。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你们走访的时候,村民有没有反映别的情况?比如……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经常出入那里,或者出入的时间段……” “还走访个屁啊!”荆辉讪笑着说道:“这王疃村里的人,大部分人都姓王,而且都是亲戚套亲戚的关系,谁敢走访?指不定哪个人就是王常贵的亲戚,一句话问得不合适,打草惊蛇了咋整?我也就是昨天下午装着买烟,在村子的小商店里溜着边儿问了那么几句!”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除了“守株待兔”也没别的高招啦! 荆辉提议道:“头儿,咱们连那厂子里有啥都不知道,要不……今晚我带人摸进去瞅瞅?说不定,能直接搞点儿‘货’出来!” “不行!”林皓阳厉声说道:“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如果这就是范家的制毒工厂,那里面肯定还有人!就算里面有毒品,那也不是咱们的主要目标!我要的是人,不是毒!” “不能吧?”荆辉苦着脸说道:“都盯一天多了,也没见有人啊!那里面要是有人,能吃喝拉撒的不出门?” “咋不能?!”正在后面鼓着烟的两个武警战士探过头来,摇头晃脑的异口同声道:“一切皆有可能啊!” 林皓阳一时没忍住,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荆辉扭头白了俩人一眼,气恼的一挥手,嚷道:“屁话真多!都给我滚回去睡觉!中午就该换咱‘蹲点’了!” “霸道”车停在公路边有些碍眼,林皓阳对荆辉等人又叮嘱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临走之前,荆辉还不忘“顺”走了林皓阳身上的那半盒“宏图”烟! 那天刚过中午,负责带二组监控“花都”练歌房的董超就来了电话,说是有两三个出入练歌房的人,他们与照片做了比对,好像就是范锦明犯罪团伙的主要成员。董超在电话里询问:“头儿,总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先进去‘敲’一下怎么样?” 林皓阳让他们别着急,耐住性子继续观察。刑警的直觉告诉林皓阳:既然“鬼子”已经在莱县露头,那就说明自己的判断方向没有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马上就要有所动作了! 第0018章:月黑风高,小鬼敲门 望着窗外的疾风暴雨,林皓阳难以平静下来,已经过了半夜,难道这一夜又将平安的过去? 林皓阳焦躁不安的踱着步,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部署是不是出了问题。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屏幕闪动了起来:是荆辉!林皓阳一把抓起了电话,急切的问道:“荆辉,讲!什么情况?” 荆辉的声音很低沉,能听得出来是用手捂住了话筒:“头儿,来了!两辆车,七个人!” 林皓阳兴奋的一挥拳,问道:“那弟兄俩在里面吗?”说话间,他已经朝门外走去。 荆辉压低声音回答道:“这边风雨太大,那些人都穿着雨衣,看不清!头儿,要不要先敲他们一下?” “稳住!别动!”林皓阳赶忙做了制止,他吩咐道:“他们手里有武器,你们的人手又不够!你给我盯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他们!我马上带人过去!” 荆辉很明显有些急眼,他嚷道:“那他们要是跑了咋办?” 是啊,这是个麻烦!林皓阳略一思忖,他咬着牙说道:“我给你权力,见机行事!如果他们想溜,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拖住他们!” 结束了和荆辉的通话,林皓阳已经到了招待所的楼下,他冒着大雨冲进了车里。启动了车子的同时,他手里的电话已经拨通了董超的号码:“董超!带上你的人,马上去接上一组,火速赶往王疃村支援荆辉!”说着话,他的车子已经冲出了招待所的院门。 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万无一失,林皓阳在路上又拨打了秦云峰的电话。 已经过了大半夜,秦云峰应该是睡着了,电话拨通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了起来。林皓阳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寒暄道:“亲同学,睡了吧?大半夜的惊扰你和嫂子的好梦,对不住啦!” “下这么大的雨,还睡个屁啊!”秦云峰抱怨道,好像身边的声音很嘈杂:“你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在水库这边呢,防汛!咋了?有什么指示?” 防汛?恩,无奈啊!县城的行政单位都是这样的,每年的汛期,各个政府部门都要积极的参与防汛抗洪的工作,在汛期结束后,市委还会举行防汛考核和表彰大会,表彰那些在汛期表现突出的单位和个人! 刑警队当然也不能例外,而且,还他妈是防汛的主力!话说回来了,留着那些专职的防汛单位是干什么吃的?水利局、水库管理局……每年的汛期还都成立“防洪抗旱指挥中心”,政府的这些事儿……哎,搞不懂啊! 林皓阳望着车外的风雨,叫苦道:“亲同学,我在你们七里镇的王疃村执行任务,可我的人手不够啊!你能不能借我点儿人?” “我操!你这任务赶得也忒他妈是个时候了,你……”秦云峰在电话里骂了一句什么,不过他接着说道:“这样吧,市政府那边还有一个留守的特勤中队,我马上给你调过去!” 莱市市政府的特勤中队?又是特勤中队!看来,那单位真成了“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了!不过话说回来,论战斗力,那可是最好的援兵啊!林皓阳对着话筒就是一声叫嚷:“马上给我调人!大恩不言谢啦!” 从公路转进去王疃村那条小土路的时候,林皓阳熄掉了车灯,在风雨里摸着黑开了进去。 模模糊糊快到村口的时候,林皓阳把车停了下来,直接横在了村口的路中央,将那条小路堵了个严严实实。一个早已等候在村口的刑警远远地跑了过来,俩人冒着暴雨朝那个小工厂奔去。在路上,林皓阳再次检查了自己的枪械。 林皓阳的配枪与其它刑警不同,他用得是“九二式自动手枪”,在当时,这种新型枪械尚未配发到公安*部门,只是刚刚开始装备武警部队。 几个月前,林皓阳去一个在武警部队服役的老同学处访友,那个同学知道林皓阳喜欢新鲜玩意儿,于是带着他去了靶场,让他体验了一下“九二式”新装备。林皓阳痛痛快快的打了几梭子弹,当时就对那支枪爱不释手。 回到警队后,林皓阳对那支枪念念不忘,他缠着初海林磨叽了足足一个多星期,初海林才从省厅枪械所给他申请回来一支。从此,那支枪就成了林皓辰的随身宝贝。 大雨倾盆作恶时,月黑风高杀人夜!林皓阳随那名刑警来到工厂的围墙外,远远地就看到了停放在工厂院门外的两辆“本田CRV”越野车。 待到林皓阳来到身边,荆辉兴奋着一张红脸,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头儿?我说什么来着,这就‘上菜’啦!准备开席吧!” 林皓阳朝工厂门口的两辆车努了努嘴,问道:“车上什么情况?有人吗?” “没有没有!”荆辉毫不含糊的应道:“刚才我们已经过去摸过了,车里没人!两辆车一共来了七个人,都在里面呢!” 车上竟然没有留守人员警戒?林皓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也隐隐的感觉到事情不妙:虽然未曾谋面,但是在之前几个回合的交手中,林皓阳已经对范锦阳、范锦明兄弟有所了解。这兄弟俩绝对算得上是狠角色,并且心思缜密、诡计多端,他们怎么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留有纰漏,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介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林皓阳基本上可以判定:在那些人中,应该没有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二人!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今晚的收网计划就此取消吗?战机稍纵即逝,林皓阳左右为难!可是他马上下定了决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范氏兄弟不在其列,也必须将这伙儿匪徒缉拿归案!如果放跑了这些人,或者不能从他们的嘴里撬出那兄弟二人的下落,今后的缉捕,就更如大海捞针了! 主意已定,林皓阳又问道:“这里的地形情况怎么样?” “放心吧头儿,我都安排好了!”荆辉说着,就对林皓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此处的地形:小工厂四周全是围墙,那扇大门是唯一的出路!为了防止有人从后墙翻越逃走,荆辉已经安排了特警在后院把守! 林皓阳抬头顺着墙角朝院子里看去,工厂的屋子里亮着灯,但是那些窗户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塑料布,所以只能透过几扇窗户看到几个晃动的模糊人影。荆辉有些担心的问道:“头儿,这帮孙子进去有一会儿了,该不会是在销毁罪证吧?” “罪证?那我不管!”林皓阳盯着那些窗户,冷笑着说道:“那些物证是缉毒警的事儿,我要的是人!” 说罢,林皓阳对荆辉吩咐道:“把话传下去,谁都不准轻举妄动!董超和增援的人马上就到位,暂时不要惊动他们!”他抬头看了看院子周围的地形,嘱咐道:“在增援到达之前,如果他们要溜,就等他们到了院子门口再开枪,尽量把他们压制在院子里,或者逼回厂房,明白吗?” 荆辉迅速的把林皓阳的话传达给了自己的几个战友,林皓阳盯着工厂门前的两辆车看了一会儿,他又有了主意:为了避免有闪失,他想让两个人控制住那两辆车。可是他还尚未来得及做部署,院子里有了响动…… 第0019章:火并,王疃村的枪战 工厂的院子里,那间亮着灯的屋子被人推开了房门,房间透出的光线之下,一群身穿雨衣背着大挎包的黑影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林皓阳抬头瞄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一个、两个、三个……院子里已经影影绰绰的站了六个身影,他们的手里拿着……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长枪!可屋子里的灯光没有关闭,还有几个影子在晃动! 从荆辉汇报的情况来看,今晚来得两辆车上一共是七个人,可现在小工厂里肯定不止七个人!这也就说明,林皓阳在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间工厂里一直有人留守!随着灯光的熄灭,房间里又有四个人走了出来。 林皓阳看得仔细,一共十个人!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林皓阳觉得有些莫名:那些人就那么在风雨中默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隆隆的雷声,呼呼的风声,十个僵立在风雨中犹如墓碑的身影,打在“墓碑”上劈啪作响的雨声……这个画面着实有些诡异。 怎么回事儿?院子里的情景让林皓阳有些不知所措,直接动手?还是…… 就在林皓阳犹豫的刹那,那些人突然在同一时间转身,四散逃开,然后……“嘭”“嘭”“嘭”“哒哒哒……”他们竟直接朝着围墙开了枪,顿时,墙体上的湿泥和碎石在林皓阳的头顶四处飞溅。 “我操!”林皓阳叫骂了一声,赶忙低下了头。他根本没想到,那些匪徒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的突然开枪!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的火力:“嘭”“嘭”的声音明显是来自连发霰弹猎枪,那家伙弹丸散射面广,威力巨大!在这种距离被它沾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那“哒哒哒……”的射击音,分明是发自“七九制式微型*冲锋枪”啊!林皓阳绝不会听错,这些匪徒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 围墙外的干警们都各自隐蔽,扭头朝林皓阳的方向看了过来。鬼子都已经动手了,那还等什么!林皓阳狠狠地一点头,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两个字:“开宰!” 院子里的匪众一边开着枪,一边朝工厂的院门处移动,林皓阳也猫着腰,朝着同一个方向摸索过去。 事发突然,林皓阳有些懊恼:作为本次阻击的重点区域,封堵工厂院门的火力太薄弱了,此时只有一名刑警驻守在那里!林皓阳在之前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还未等他下达命令,匪徒就动手了! 眼下,那名刑警完全被对手强大的火力压制住,龟缩在院门的一侧不敢露头,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不过那小子还算机灵,也许是为了防止万无一失,也许仅仅是为了泄愤,只见他一抬手,朝着两辆越野车就打出了一梭子弹!“乓乓……”“嘭嘭……”他竟把越野车靠近院门一侧的几个轮胎全打爆了! “漂亮!”林皓阳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点了几个“赞”! 布置在前院围墙外的两个特警,在林皓阳身后缓缓的站起身。他俩趁着敌方射击的间歇,将“九五式冲锋枪”的枪口从墙上的砖缝中探了进去,稍作停顿便扣动了扳机。随着枪身轻微的抖动,“哒哒……”一串轻巧的点射,院子里的两个歹徒惨叫几声,便倒在地上没有了声音。其他匪众明显有些慌了阵脚,纷纷躲进了暗影寻找庇护。 两名特警战士相视一笑,默默地更换了狙击的位置……不得不承认,这种实战中的残酷猎杀,武警较之刑警,有着更过硬的心理素质和攻击状态,这也正是“杀手”与“护卫”的本质区别! 林皓阳蹲在院门口,举起了手里的九二式自动手枪,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一个刚爬上围墙的黑影应声摔了下来。绝对爆头,作为全省公安系统的射击冠军,林皓阳实在是太有把握了。 突然,工厂的后院方向也传来了“九五式冲锋枪”急促清脆的爆响!看来,是有歹徒试图从后墙翻越,已经被留守在那里特警战士成功阻击了。林皓阳清点了一下周围的身影,他不禁的心头一寒:在后院阻击的只有一个特警战士! 已是后半夜,风雨中的村庄徒然响起一阵阵爆裂的枪声,惊扰了村民们的好梦,周围的几间房舍陆续亮起了灯光。 因为林皓阳等人占据了有利的地势,虽然此时有几个歹徒已经翻墙而过,但却被完全的压制在工厂院墙外的过道里。 一个特警战士从身后拍了拍林皓阳的肩头,提醒道:“林队,你看!” 林皓阳顺着特警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弱的光影中,一个矫健的身影已经登上了工厂房顶的平台,那人端着自动步枪,正小心翼翼的向歹徒藏身的那堵围墙移动……林皓阳一惊:那人是谁?身后特警战士的一句话打消了林皓阳的疑虑:“是我们班长!” 林皓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刚才他还在担心后院的情况,正准备派人过去增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可不必了,那名特警班长已经成功的制服了后院的逃窜之敌!啧啧……这些特警的战斗力,着实是不容小觑啊! 巷道里的歹徒似乎并没有主动出击的迹象,警匪双方就此在风雨中隔着一堵围墙,陷入了对峙的僵局。 武警战士低声请示道:“林队,要不要过去搞一下?”语气里透着兴奋 “不行!太冒险!”林皓阳制止道:“咱们的人手不够,增援的人马上就到!” 刚说沉住气,就有人沉不住气了!在立功心切的驱使下,荆辉试探着向那条巷道摸索过去,在经过林皓阳身边的时候,林皓阳拉了他一把,可是抓在雨衣上,手一滑没拉住。 “注意隐蔽!”林皓阳正要伸手再去扯拉荆辉,不料……“吱呀”一声,他俩儿身边那家农户的门竟在这时候开了,荆辉慌忙朝那人摆着手,低吼着发出了警告:“老乡,危险!回去!快回去!” 林皓阳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一个大半夜被突然惊醒的人,怎么会身着雨衣,靴帽整齐的出现在那里?并且他的手里是……? 还没等林皓阳想明白,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光影之中,那个模糊的身影骤然清晰,他正朝荆辉端起了手中的猎枪…… “啪啪!”本能的驱使下,林皓阳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那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荆辉瞠目结舌的望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就在这时,一直暗藏在巷道里的几个歹徒几乎同时跳了出来……此刻的荆辉,面前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歹徒的枪口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皓阳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一声暴喝:“趴下!”他快速的扣动着扳机,并将身前的荆辉奋力的压倒在自己的身下…… 随着一阵枪声大作,林皓阳只觉得头上和腹部被什么重物狠狠的砸了两下,他的眼前一黑,意识随之陷入了模糊……在身体接触到地面的那个瞬间,林皓阳的脑子里有过短暂的清晰,冥冥之中他感到一丝欣慰,就好像他等待那颗子弹,已经很久了…… 第0020章:大难不死,懵懂失忆 这是哪儿?是天堂吗?林皓阳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一片明晃晃的白:天花板是白色的、灯罩是白色的、墙壁是白色的、床是白色的……就连他身上的被子也是白色的,阳光照进来,让这些“白”显得格外的刺眼。林皓阳迷乱在这片泛着耀眼白光的世界里,阵阵晕眩…… “林队!你醒了!”身旁是一位长相俊俏的小姑娘,她在一声惊叹之后欢叫着跑出了房间,朝走廊里兴奋的叫嚷着:“你们快来啊,他醒了!林队他醒了!” 林队?这是一个很怪异的称呼,是自己的名字吗?林皓阳想不明白。他试图活动一下麻木困顿的身体,可刚有细微的动作,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铁锤敲打钢板一样的响声:当!当!……迟缓而有力,那振聋发聩的响声让他一阵阵的头疼欲裂。 朦胧间,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她抓起林皓阳的手,哭喊着:“阳阳!阳阳!你怎么样了阳阳?” 这个人看起来很面熟啊!并且从情形上来看,她好像跟自己很熟!她刚才叫自己什么?……“阳阳”?那自己到底是叫“林队”还是叫“阳阳”? 那些敲击声一直没有间断,而且回音愈发的苍劲,让林皓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晕眩,他在天旋地转中竭力的保持着清醒,却一阵反胃几近呕吐。趁着那些敲打声的间隙,林皓阳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了一丝歉意的微笑,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吃力的说道:“对不起大姐!我……我看您很面熟,咱们应该……应该是见过,但是我……想不……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那个女人惊恐的瞪大了一双泪眼,她扭头绝望的看向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哭诉道:“他……他叫我大姐?他竟然叫我大姐?”说完,她就扑倒在中年男人的怀里嚎啕大哭。 望着身边悲痛欲绝的女人,林皓阳心生愧疚,他觉得……这个女人之所以如此伤心,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即使他不认识人家,或许……他可以回答的再婉转一些。 中年男人凑到林皓阳的面前,注视着他,很镇定的问道:“阳阳,好好看着我,你能认出我吗?” 这个人也很面熟,哦不,不是面熟,是很亲切!林皓阳竭力的回忆着,可那巨大的敲打声再度响起,该死!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更加狂乱的晕眩,他的眼前一黑,再度昏厥了过去……林皓阳敢肯定自己没有睡着,因为他的意识一直是混沌的,他想睁开眼,却没有力气,他甚至连回忆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哦不,也许是三天或者更久,林皓阳再次醒了过来。在他迷糊的这几天里,他的收获太多了,起码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林皓阳。每一点记忆的收获,都伴随着那该死的敲打声和欲裂的头痛,但是他觉得,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睁开眼,眼前的镜像由模糊变得逐渐清晰起来,还是前几天那个中年女人,还是那张很漂亮的脸庞,此时正惊讶的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怜爱和凄楚。林皓阳疲惫的微笑了一下:“妈……”没错,眼前这个漂亮的中年女人是林皓阳的母亲,滨城市中医院的副院长:袁媛! 袁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慌的问道:“阳阳!你想起来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皓辰保持着那种微笑,又喊了一声:“妈妈!”话音出口,林皓阳一阵脸红,他觉得自己叫得太天真了,仔细品味,奶味儿十足啊! 儿子的一声呼唤,让袁媛喜极而泣:“阳阳!我的好儿子,你认出妈妈了!”她转头对着欣喜的人们,炫耀一样的抽泣道:“我儿子认出我了!他认出我来了……”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伸手示意大家安静,袁媛赶忙止住了哭声,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阳阳,你……你能认出我吗?”那个中年男人也将脸凑了过来。 “爸,您也来了。”林皓阳微笑着寒暄道。 林皓阳的父亲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满含热泪的答应着:“哎!是,是爸爸,是爸爸……” 袁媛拉过了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又问道:“阳阳,你看看这是谁?你能认出她吗?” 林皓阳觉得这个女人也很面熟,应该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慈祥,充满了期待,可是……林皓阳努力的回忆着……当!当!当!……那可恶的敲打声再次响起,林皓阳的眼前也随之模糊了起来…… 林皓阳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又是几天,他只知道自己在不停的做梦,梦的乱七八糟,那些梦却又是那样的清晰,以至于让他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也分不清楚哪一些是真实的,哪一些是属于梦境的。 他曾经听到有大夫在他床前讲述着他的病情,可是讲着讲着,那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林皓阳惊讶的发现:那个大夫的眼正慢慢的睁大,直至最后眼球都要鼓出来了,他的嘴也逐渐张开,扩张到了极限…… 林皓阳可以肯定,他绝对曾经见到过一张如此恐怖的脸,哦不……也许是两张这样的脸,可是他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刘劲松和王涛)。 那个大夫就一直保持着那副恐怖的表情,旁若无人的掀开了林皓阳的被子,并用手术刀将他的腹部完全的剖开。林皓阳惊恐的想要挣扎,想要喊叫,可是他却没有一丝的力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那人剖开。 那个大夫随后将一包包的东西塞到了林皓阳的腹腔里,林皓阳知道,那些是毒*品…… 然后,那大夫重新给林皓阳盖好了被子。转过头,那人又换上了一脸谦逊的慈祥,他对身边的一个警察和蔼的说道:“他的情况暂时很稳定,目前需要好好的调养和休息,你们也要多注意休息,今天我值班,如果有需要就喊我。” 林皓阳还梦到过自己拿着那支九二式的自动手枪,不停的朝着罪犯射击。可是,那些罪犯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嘲弄的笑容,一步步的向他靠了过来。林皓阳拼命的扣动扳机,可那支枪始终无法完成射击,情急之下他低头一看:那枪……竟然是他小时候丢失的那支玩具手枪! 就在林皓阳深陷绝望之际,那些罪犯都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天真,连林皓阳自己都笑了。原来,那些人竟然是从小在公安局家属大院里陪林皓阳玩耍的那些小哥哥。 虚惊一场,可就在林皓阳转身的刹那,那些小哥哥徒然换上了阴狠的嘴脸,并在他的身后缓缓地抬起了枪口……林皓阳不停的告诫自己:我这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们不会开枪的!可他的耳边却真实的传来了枪声…… 现在,林皓阳好像又在做梦了,有一个人正在低吼着,好像在训斥着什么人:“胡闹!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就能这么不见了?我们的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的儿媳妇、文化局局长的女儿、堂堂刑警队长的老婆,就这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事儿如果传出去,你们这些刑警的脸往哪儿搁?!都他妈去给我找!找不到都别来见我!” 林皓阳在梦里都想笑:这是什么情况?组团失踪?怎么会一下子不见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大人物的亲戚呢!正想着,他觉得自己能睁开眼睛了…… 第0021章:苏醒,沉睡二十二天 “初局,林队醒了!”又是那个小姑娘兴奋的声音,难道……刚才不是做梦?还是自己仍在梦里?林皓阳有些糊涂了。 模糊的视线里,一双他熟悉的鹰眼凑了过来,此时,那双鹰眼泛着一层柔和的光亮:“阳阳?阳阳?” 林皓阳使劲眨了一下眼,他认出了眼前的人:“初局?你怎么来了?”是,在他面前的正是初海林。 “林队,林队,你看看我是谁?”那小姑娘欢快的叫着,并摆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林皓阳忍着笑,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是谁!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臭丫头,又臭美!” 小姑娘摇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的撒娇道:“你说嘛,你说嘛,你说我是谁?” 林皓阳笑了笑,他伸手点着小丫头的鼻尖儿,说道:“你是咱们的‘警花小卡’,小田警官!” 田玉洁两手捂着嘴,竟哭了出来:“林队认出我来了,林队认出我来了……” 林皓阳向田玉洁的身后望去:丁国良、董超、荆辉……还有几个很面熟的战友,但是林皓阳不敢去回忆那些具体的名字,他害怕那敲打声再度响起,他怕自己忽然晕过去。最近总结出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他努力的想要回忆些什么,那该死的敲打声就会来捣乱。 众人围坐在林皓阳的身边,嘘寒问暖,田玉洁则给他端来了一碗温热的糖水。 也许是许久未进食的原因,林皓阳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整个消化系统似乎已经萎缩退化了,被喂食了几口糖水,他的感觉好了很多。 林皓阳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些杂乱的梦境,于是转头问道:“初局,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谁失踪了?” 初海林惊愕的一愣,反问道:“什么?失踪?谁失踪了?”说完,他莫名其妙的望向了身后的众人,问道:“有人失踪了吗?不会吧?!” 周围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听说过谁失踪啊!” 林皓阳很难为情的笑了笑,看来,自己刚才是真的在做梦。 为了不影响林皓阳休息,初海林让大伙儿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了田玉洁。初海林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小田:“一定要照顾好你们林队,有任何需要,马上直接给我打电话!” 初海林带着警队的人离开之后,田玉洁打开了病房的窗户,窗外清新的空气被风柔柔的吹进房间,似乎还夹杂着丝丝泥土的气息和花草的芬芳,沁人心脾,空气的清爽让林皓阳的心情也徒然好了许多。 “冷吗?”田玉洁微笑着问道,她沐浴在窗前的阳光里,耀眼的逆光中,她就像一个身披光彩霓裳的仙子。林皓阳几乎看呆了,好在他并没有失态,他赶忙报以了一个同样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小田端起一个大果篮来到床边,她带着“卡哇伊”的微笑,将果篮微微倾斜,对林皓阳做着展示:“来!咱们的大英雄,快看看,有没有您想吃的水果?” 林皓阳又摇了摇头,小田有些失望的放下果篮,噘着小嘴在床边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啊?”林皓阳试探着问道。 “啊?这个您都不记得了?”田玉洁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林皓阳难为情的点了点头,害羞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田玉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又笑了出来:“呦!咱们的林大英雄还会脸红呢?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林皓阳被她笑得有些窘迫,他红着脸问道:“怎么?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田玉洁用手托着下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她喃喃的说道:“恩……怎么说呢?你以前……”她欲言又止的思忖了一会儿,突然看着林皓阳又笑了,她摆着小手应道:“哎!算了算了,你以前什么样子自己去想吧,反正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田玉洁的脸也红了,她羞赧的嗔怪道:“看什么看?总盯着人家看,没见过美女啊?” 林皓阳被她问的愣了一下,他嗫嚅的说道:“不!不是,我在等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田玉洁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有些懊恼,她娇嗔的瞪了林皓阳一眼,反问道:“那……您总记得你们去莱市的事情吧?” 林皓阳摇了摇头,问道:“我们?我们是谁?我们去莱市干吗?” 田玉洁想了想,又问道:“那您总应该记得‘九一三’那个大案吧?” 林皓阳挺尴尬的苦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田玉洁又陆续问出了几个名字:范锦阳、范锦明、王疃村、刘劲松、黄志成……林皓阳都无奈的摇了头,沮丧?是,很沮丧,他忘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看着林皓阳一筹莫展的样子,田玉洁于心不忍,她挥着手劝慰道:“算了算了,别去想了,以后你早晚会想起来的。大夫说了,您现在还处在恢复期,不让您用脑过度!您现在只要记住,您是个大英雄,为了缉拿凶犯保护战友,受了重伤,那就足够了!” “重伤?我?”林皓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我是受了很重的伤吗?” 田玉洁掩着嘴笑道:“废什么话呀,要不您在这里躺着干吗呀?”接着,小田告诉他: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与歹徒发生了枪战,在那场恶战中,他为了掩护战友被歹徒击中了两枪,两处枪伤都很致命:一处在头部,一处在肺部,幸亏抢救及时才保住性命! 林皓阳的左手正挂着吊针,他用右手摸了摸左侧的头部,果然,那里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他掀开被子,解开病号服一看,左胸到左侧腹部的那条长长的伤疤吓了他一跳:难道,自己梦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林皓阳用手仔细的在腹部按压了几下,他这才放下心来,不管那些梦是不是真的,起码他现在证实了一件事:自己的肚子里没有毒*品。 “哎呀!”田玉洁惊叫着拖出了林皓阳按压在肚子上的手臂,她虎着脸斥责道:“你干嘛呀?你不要命啦?别动!前天刚拆的绷带!”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林皓阳顺从的点头应着,他又问道:“我在这里多久了?” 田玉洁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林皓阳大吃一惊的数字:“加上今天……应该是二十二天了。” 天哪,二十二天…… 第0022章:记忆断片,娇妻失踪 病房里,林皓阳和田玉洁正说着话,袁媛提着一摞饭盒走进了病房,见到了儿子她满面的欣喜:“儿子,你醒了?” 林皓阳欠了欠身子,亲热的喊了一声:“妈!” 袁媛快步走到林皓阳的身边,柔声哄劝道:“快躺下儿子,别动,医生让你好好休息,静养,知道吗儿子?” 林皓阳咧嘴笑了笑说:“妈,辛苦您了,我好多了。” 儿子的一句感谢,让母亲红了眼圈儿,袁媛一边打开那些饭盒,一边说道:“妈妈不辛苦,这段时间倒是辛苦了人家小田姑娘,等你病好了,可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您别那么说,阿姨,我不辛苦!”田玉洁乖巧的回答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田,那里有我给你带的饭,你自己拿了吃。”袁媛一边说着,她吹了吹汤匙里的蛋羹,递到了林皓阳的嘴边:“儿子,张嘴,啊……”那样子,就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吃饭。 田玉洁拿起饭盒,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阿姨,您平时也挺忙的,以后就别再给我带饭了,怪麻烦的,这医院里就有食堂。”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反正是要给阳阳做饭的,捎带着就能给你做好了。”袁媛一边应着,一边对儿子绽放出一个慈爱的笑脸:“好吃吗儿子?” 林皓阳点点头,笑着说道:“恩,好吃!妈,您做得蛋羹,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味道。” 袁媛惊喜的问道:“哎呀儿子,你还能记起小时候的事儿?” 林皓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妈,瞧您说的,那怎么能忘了。”说完,他自己倒脸红了,是啊,那怎么能忘了,可自己忘掉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坚持着吃完了那碗蛋羹,林皓阳觉得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了,他想不明白:吃饭,竟然是一件这么消耗体力的事情。那种疲倦来势汹汹,仿佛在一瞬间就抽去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连支撑眼皮的力量都没有了,视线开始混沌、模糊……林皓阳再度进入了梦中…… 又是在做梦吗?林皓阳分不清楚……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走进了病房,她脚步轻盈的来到病床边,俯身朝林皓阳嫣然的一笑,嗔怪道:“坏老公,又赖床!”她说话的声音真好听,象和煦轻柔的风,卷着花香抚过耳膜,挠得心里丝丝的发痒。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了,她醉人的微笑在林皓阳的心里荡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舒畅,林皓阳酥软了半边身子,陶醉其中,一阵恍惚:她好像对自己是那样的熟悉,哦对!她刚才叫自己“老公”?林皓阳羞涩的辩解道:“我……我没赖床,他们说我受伤了。” 女人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撒谎,那你说,你哪儿受伤了?” “喏,你瞧……”林皓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扒着头发,把头伸了过去。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头上的伤疤不见了。刚才明明还在的,难道,那些伤痕只是一场梦?他急急的掀起了被子,果然,身上的伤疤也不见了。 正在林皓阳窘迫的难以解释的时候,那女人带着一股香风凑到了他的面前,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傻瓜,再睡一会儿吧。” 林皓阳闻着那女人身上淡淡的百合味道,竟真的睡了过去…… 当林皓阳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是醒在梦境里,还是梦在现实中:周围的空气里飘逸着一股暖人的甜馨,他似乎还能闻到那女人身上淡淡的百合花的味道,好像那女人刚才真的来过。细细的品味,唇间仿佛还留有那个轻吻的余香…… 身边是已经俯在床边睡着的小田,病床另一侧的妈妈也昏昏欲睡了。 “妈,您回去休息吧,我没事儿了。”林皓阳轻柔的话语让母亲清醒了过来。 袁媛抹了一把脸,自嘲的苦笑着:“瞧,妈妈是过来照顾你的,倒是把自己给哄睡了。” 听到林皓阳和他母亲的对话,小田也醒了过来,她揉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母子,挺难为情的笑了笑。 看着妈妈,林皓阳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问出了口:“妈,苏晓芸……是我的妻子吗?”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竟引起了妈妈不小的慌乱:“哦,你是说芸芸呀,哦……对!是,是。” “她去哪儿了?她为什么不来看我?”林皓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她来过,那时候你刚动了手术,还没醒过来呢。”妈妈心虚的看了小田一眼,接着说道:“后来……后来她出差了,对对,她演出去了!对,她出国演出去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哦,天啊,她到底是出差了还是出国了?妈妈竟然连撒谎都不会。林皓阳心里明白,妈妈在掩饰着什么,虽然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可他还没有傻。 林皓阳没有继续纠缠那个令人为难的问题,他微笑着对母亲说道:“妈,您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我爸也该回家了。” “哦,好好,你好好休息,妈妈明天来看你。”袁媛接过了田玉洁递过去的饭盒,朝病房外走去。林皓阳看到了,妈妈在出门的时候,背对着他擦了一下眼泪。 待母亲走远后,林皓阳想起了他之前做的另一个梦,他扭头问道:“小田,苏晓芸……也就是我的妻子,她是不是真的失踪了?” 田玉洁很慌张的与林皓阳对视了一眼,随即胆怯的低下了头,嗫嚅道:“林队,您别问我了,我……我没办法回答您,这个问题……我要向初局请示。” 林皓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那些杂乱的逻辑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得到了理顺:文化局长,就是自己的岳父、苏晓芸的父亲;副市长、政法委书记,就是自己的爸爸;自己的身份,就是刑警队长;那么也就是说,初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梦:自己的妻子失踪了! 可是苏晓芸真的失踪了吗?就在刚才,她明明还来看过自己的呀?林皓阳的脑子又乱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的时间里,大家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苏晓芸的事情。 林皓阳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他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情,也可以下床走动了。 田玉洁的照料是贴心而周全的,可是那种悉心的体贴着实让林皓阳难以接受,尤其是最初的几天,为了避免过多的走动牵扯身上仍在愈合的伤口,田玉洁严格控制着他下床的频率,所以他在大小便的时候……这让一个大老爷们儿,情何以堪啊!为此,林皓阳曾经试图和其他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个男警员留下来照料自己,可田玉洁分分秒秒都围在他的左右,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好在那种折磨人的尴尬并没有延续多久:医院方面,几个主治医生和专家在几番复查和研究之后,对林皓阳身体的康复情况相当满意,他已经被告知,随时都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丁国良带着警队的人来了医院,他们将林皓阳送到了他父母的家里。 父母的家是温馨惬意的,母亲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作为儿子本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可林皓阳却每时每刻都在坐卧不宁,妻子苏晓芸的离奇失踪成了笼罩在他心头的霾,他有着太多的疑惑急于找到答案,可是在这个家里那显然是无法达成的:苏晓芸成了这个家里一道谁都不愿意触及的疤痕,谁若揭开伤口,刺痛的便是所有的人…… 第0023章:香舍空宅,物是人非 熟悉的生活环境,很有助于恢复记忆,可林皓阳只在那里调养了两天,就急着告别母亲,打算回自己的家。 袁媛苦苦的哀求林皓阳:“儿子,为什么那么急着回去?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你就留在家里吧,让妈妈多照顾你一段日子,好吗?” 林皓阳笑着对妈妈安抚道:“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的身体早就康复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了,这几天我就该回警队上班了,您放心吧,在家照顾好我爸!” 妈妈见他执意要走,也只好妥协了,临走时抹着眼泪嘱咐他:“多注意休息,别忘了吃药,想吃什么了就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好,等你回来吃!” 滨城市海边,新建成不久的海景住宅:海滨小区,A座十六楼。 掏出那把熟悉的钥匙,打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林皓阳又闻到了芸芸身上所独有的熟悉味道:是百合花的味道。 林皓阳闭着眼,贪婪的在空气中嗅着那些让他魂牵梦萦的气息……睁开眼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朦胧的泪眼,模糊的视线,家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那些熟悉,被蒙上了一层陌生的薄纱。 这是林皓阳和苏晓芸的家,这个家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部电器、每一个摆设,甚至是每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饰品,都是他俩一起商量、一起采买,共同完成的。在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留下过他们恩爱甜蜜的痕迹,如今,物是人非,没有了女主人,这里似乎已经不算是个家了。 回忆过往的甜,只会让此刻的苦更加的苦,苦得发酸,苦得发涩,苦得令人抓狂。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此刻成了一把凌迟割心的刀子,林皓阳阵阵绞痛,却欲罢不能…… 客厅的正墙上,是一张巨幅的婚纱照,照片里的才子佳人深情的凝视着,仿佛要将彼此烙印在自己的眼里,然后一起慢慢融化。 芸芸真美,虽然已经有了结婚两年的朝夕相处,可在林皓阳的心里,芸芸永远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这个让他爱到骨头里的女人,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客厅与小餐厅之间作为隔断的博物架上,是成排的奖杯、奖状、奖章和获奖证书:全省公安系统射击冠军、省级八十公斤级散打冠军、优秀警察、滨城市十佳卫士……这些都是林皓阳的;国家级优秀演员、京剧大奖赛金奖和众多的比赛获奖证书,那些都是芸芸的。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记录着夫妻二人曾经的闪亮与荣耀。 电视机旁那台高档的进口音响,是这个家里最奢侈豪华的电器。那是林皓阳送给妻子的礼物:芸芸是京剧演员,她对声音的品质有着近乎挑剔的敏锐,林皓阳可不想让那些带有杂质的声音,污了妻子的耳朵。 已经空闲了一个多月的厨房,干净整洁,橱柜里的厨具熠熠生辉的井然有序着,在无声的证明着女主人曾经的细心与贤良。冰箱的柜门上贴着很多的小纸条,上面记录着一些简易的小菜谱,和厨房里已经用完需要购置的用品。 卫生间里,洁具、浴缸,甚至是墙体的瓷砖都泛着光洁。苏晓芸有洁癖,每到周末休息的时候,各种繁琐的清扫会占用她绝大多数的时间,而她似乎很精于此道,且乐此不疲。即使是卫生间地板的缝隙,她也会跪在地上,用废弃的旧牙刷清洗的一尘不染。 林皓阳走到卧室的门前,刚要推开房门,却发现了一张贴在门上的便条。取下来一看,是苏晓芸给他的留言:坏蛋,乱丢脏东西,又有一只臭袜子找不到啦!落款,是一个暴怒的简笔卡通头像,虽是横眉冷对,却也可爱至极! 其实,虽然林皓阳不象苏晓芸那般有洁癖,但一直以来他都有着很好的卫生习惯,可是自从结婚之后,那些良好的习惯便荡然无存了,林皓阳肆无忌惮的邋遢了起来,常常一进门就脏衣服、臭袜子乱飞。为什么他会突然如此放纵?答案只有林皓阳自己知道:他是故意而为之! 对于林皓阳来说,那种恶作剧后的喜悦让他徒增了很多成就感:他喜欢看苏晓芸像个小管家婆一样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着那些他制造的混乱;他喜欢听苏晓芸像个小家长一样的跟着他如影随形,喋喋不休的说教着:“又乱丢,又乱丢!每天说,每天说,就是屡教不改,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老公,你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吗?” 每到那时候,林皓阳都会坏笑着一转身,用一个热吻堵住那张发着牢骚的朱唇;每到那时候,苏晓芸都会在一个简单的挣扎之后,身不由己的回应着那个热吻,然后陶醉在他的怀里……激吻之后,苏晓芸总会羞红着俏脸,在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之后,像是认命一样,继续着她乐此不疲的清洗和收拾! 此刻,望着那张还在手里颤抖的便条,林皓阳的鼻子狠狠地一酸,他低头在那张纸上轻轻一吻,然后默默地靠近房门,按照它原来的痕迹,很仔细的重新贴了上去。林皓阳不想破坏丝毫这个家原有的样貌,他要让这个家保持着女主人离开时的样子,等待……迎接女主人的归来。林皓阳对此深信不疑:苏晓芸深爱着他,也深爱着这个家,她怎么会舍得离开呢?她会回来的,她早晚会回来的…… 推开卧室的门,一股清新的芬芳扑面而来,林皓阳在馨香的侵袭下,迷醉、颤栗……这个房间承载着两个人太多浓郁的春*情和炽烈的欢爱,双人床、写字台、衣柜,还有那个在大部分时间里闲置的梳妆台。 舞台下的苏晓芸几乎不化妆,一个天生丽质的美人是不需要化妆的,所以那梳妆台上只有简单的几种护肤品。说是梳妆台,苏晓芸却从不在这里梳头,她担心有散落的断发会遗留在房间,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那是不能容忍的。 林皓阳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他看到了苏晓芸的日记本,日记本的旁边是一个装碟片的小盒子,那里面是林皓阳和苏晓芸结婚当天录制的光碟。抓起日记本和碟片,林皓阳逃离了卧室,他必须马上逃走,如果待得再久一点,他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彻底崩溃:房间里那股撩人的气息会让他抓狂,然后歇斯底里的疯掉…… 回到客厅后,林皓阳打开了电视,然后将光碟装进了影碟机。他抱着那本日记躺卧在沙发上,动作迟缓、目光迟滞,就像一个怀旧的老人。本子打开,苏晓芸用俊秀的笔迹,记录下了一对恩爱夫妻在生活中甜蜜的点滴。 婚礼进行曲的声音吸引了林皓阳的目光,电视屏幕里,林皓阳牵着苏晓芸的手,正缓缓地步入婚礼的殿堂。那天的苏晓芸美极了,身着婚纱的她略施粉黛,惊为天人。婚礼的过程中,她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林皓阳,眼神里溢满了羞涩和期待。此时的林皓阳真实的感知到了彼时自己的心情:他恨不得婚礼马上结束,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新娘抱上婚床,纠缠、碾压、磨碎,然后填充到自己的身体里…… 看一会儿影碟,看一会儿日记……触景生情,湿润的眼睛溢出了思念的眼泪,滑过没有表情的脸颊来到嘴边,咸涩的品尝,艰难的咽下,然后那些眼泪又回到了眼里……周而复始,无休无止。在这个还算明媚晴朗的上午,有个男人也成了水做的。 沉痛着,撕裂着,麻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皓阳尝着满嘴的咸涩睡了过去,睡梦里,那些属于他和芸芸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 第0024章:专案组,悬梁的青衣 四年前的那个春天,当时的林皓阳还是滨城市刑警大队下属二中队的副中队长。一个早上,林皓阳上班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时任刑警大队长初海林的电话,初海林在电话里命令:马上去市政府报到,加入一个专案组。 放下电话的林皓阳激动不已:大队长亲自下令?市政府?专案组?还必须“马上”?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自己遇上“大活儿”了…… 到市政府报到之后,当林皓阳看到专案组他的其他三位“战友”的时候,他不禁有些愕然:那是三个面色红润、谈吐文雅、身体发福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因为谢顶,戴着一套与他脸型极不相称的假发,还有一个干脆都已经戴假牙了,三个“战友”死板的脸上始终挂着谦逊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透着一股混迹官场多年的世故,让林皓阳看着浑身的不舒服。 当林皓阳了解到三个“战友”背景的时候,他就更傻眼了,三个人竟然还都是领导:一位是市委组织部的同志;一位来自市文化局;还有一位是市政府信访办的领导。林皓阳不禁诧异:这三个与“刑侦”根本不着边的人,他们也能破案?那这到底是什么案子? 不过,林皓阳在为“专案组办案能力”忧虑的同时,也很识趣的意识到了自己在“专案组”的身份:司机兼勤务员!林皓阳之所给自己如此的定位,绝非源于谦虚,没办法,谁让他的级别最低呢! 市政府一位姓孙的秘书很热情的接待了“专案组”的全体人员,并面带微笑的给他们讲述了案情:市京剧团的一个女演员,自杀了…… 林皓阳很认真的掏出了笔记本,准备开始做案情记录。可他一看身边的三个“战友”,只见他们依旧带着满脸的笑容,正专心致志的品尝着各自手里的茶水,好像那案情与他们毫无关系。 就在林皓阳拿着笔记本等待孙秘书下文的时候,孙秘书在说完了那句“市京剧团的一个女演员,自杀了”之后,竟也拿起了茶水杯。 林皓阳在那一片“嘘溜嘘溜”的啜茶声中实在坐不住了,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孙秘书,那……后来呢?” “后来?”孙秘书愣了一下,他抿着嘴唇抬头反问道:“什么后来?没有后来了。” 没有后来了?林皓阳有些发懵,他想理顺一下头绪,可他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理顺的!于是他又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案子的背后另有隐情,或者说……这是一起谋杀案?” 那秘书微笑着望着他,点了点头,温文尔雅的说道:“不,这肯定就是一起自杀案!” 林皓阳在心里暗骂一句:卧槽尼玛!既然要说“不”,你干吗点头啊?!再说了,这案子既然已经定了性,你们还成立“专案组”干嘛?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寻开心,拿这些人当礼拜天儿过呢?! 不过,在接下来和谐的喝茶谈笑中,林皓阳还是了解到了案件的大体经过…… 前段时间,省京剧团接到了一个演出任务:抽调各市京剧团的精英,作为省文化考察团的一部分,赴日本某市做为期一周的访问演出。各个市级京剧团在接到通知后,纷纷上报了赴日演出的人员名单和剧目,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在滨城市京剧团这里出了大麻烦。 滨城市京剧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衣女演员,名叫胡雅兰,因为自己的名字没有出现在那份名单中,几次找到剧团领导大闹。她哭闹的理由很简单:自己一直是团里最好的演员,资格老、唱功好,为什么自己不能去日本给“全世界人民”演出?她怀疑剧团内部在人员的安排上存在猫腻,要求团领导重新审查和上报演出名单。 胡雅兰的哭闹着实让滨城市京剧团的领导们很为难:要说这个胡雅兰,无论是专业水平还是舞台经验,那确实是不错!可这次演出的名额实在是太有限了,青衣演员只给了滨城一个名额。最让他们头疼的是,就这一个名额,省京剧团还给他们做了内定:指名要求,必须让青年演员苏晓芸出现在赴日演出的大名单中!他们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也很简单:重点培养优秀的年轻演员! 其实就算省剧团不提这个要求,市京剧团的领导也会这样安排:苏晓芸的导师,是国内京剧界青衣行当里首屈一指的一代名伶,在业界有着绝对的权威和知名度。并且,苏晓芸在刚刚结束的全国京剧大奖赛中表现抢眼,给团里拿回了一个金奖,这可是滨城市京剧团多少年都没有过的荣誉啊!这样的演员,本身也是市剧团重点培养的对象。 胡雅兰的几次哭闹最终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人家赴日演出团已经出发了!胡雅兰一时想不开,竟在一天夜里吊死在了京剧团大剧院的舞台上…… 胡雅兰就这么死了,其实……死了也就死了,我们只能替她感到惋惜:一个优秀的女演员,气量却如此之小!但是,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就在胡雅兰自杀的当天,滨城市政府信访办和市纪委、组织部门同时接到了几封群众的匿名举报信:举报市京剧团的剧务主任宋明山乱搞男女关系,强奸、霸占胡雅兰多年,始乱终弃。不光如此,信里还指名道姓的指出了其他六名与宋明山有染的女演员。 尽管事后经过笔迹鉴定,证实那些举报信全是出自胡雅兰之手,但是,市政府还是决定成立一个“专案组”,深入的调查一下。用市信访办那个“战友”的话说:“信访工作嘛,是群众与组织之间沟通的桥梁!要想把工作做好,要想让群众满意,那就必须要深入基层,走近群众!哪里有举报,哪里就要有调查!” 于是乎,林皓阳就被他们“组建”进了“专案组”。虽然林皓阳已经做好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思想准备,但是他还是在心里骂了初海林一百多遍。 谈笑之间,时间已经上午快十点了,市委的孙秘书笑容可掬的寒暄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抓紧准备一下,中午在我们这里吃顿便饭,下午就开始工作,怎么样?” 刚才还在慢条斯理喝着茶水的三个人,此时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干练和果断:“不!事关组织上同志的清白,案情大于天啊!不能有片刻的延误,调查必须马上开始!” 呸! 第0025章:调查走访,官式巡视 林皓阳驾车载着三个“战友”来到了滨城市京剧团,远远的就看见了挂在大门口的巨大横幅:热烈欢迎市委领导莅临视察!看着那火红的横幅,林皓阳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可是他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妥。 在市京剧团书记和团长的陪同下,“专案组”参观了剧团的大剧院、排练场和展厅等基础设施,这一大圈转下来,京剧团被他们走了个遍,反正除了女厕所,该参观的几乎全参观了。 林皓阳的三个“战友”一路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很有些“大领导”的派头。尤其是在游览展厅的时候,望着满墙满屋的奖状、奖杯和锦旗,三个“战友”拍着剧团领导的肩膀大加褒奖。当时的画面突然让林皓阳联想到了一个只有在老战争电影里才能见到的场景,貌似那还是一句“首长”的台词:“小鬼,很好嘛……” 直到此时,林皓阳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会觉得不对劲!明明是一个来调查走访的“专案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弄成“考察团”啦? 兜兜转转、嘻嘻哈哈,磨磨蹭蹭的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三位“战友”假惺惺的寒暄道:“我们是下来工作的,要以工作为重点,一切从简!”“简单的搞一搞,不要弄的太复杂,工作餐就可以嘛!”……在他们的一片礼让和客套声中,最后“专案组”还是被带到了市里一家很豪华的大酒店。 面对金碧辉煌的就餐环境,面对陆续登桌的菜珍佳肴,三位“战友”表现得十分为难:“这……太破费了!何必呢?这不太好吧?” “不破费不破费!”京剧团的领导很恭敬的劝慰道:“这些都是必须的!各位领导平时日理万机,终日为群众、为工作操劳,百忙中还要挤出时间到我们基层体恤民情,真是太辛苦了!我们难得有这种向领导请教和学习的机会,总要表示表示吧?象这种简单的接待任务再完不成,那怎么可以!” 面对如此的恭维,三位“战友”欣然接受,并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与理解,但是他们还是做出了警示:“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好了,那不吃就成了一种浪费!浪费,就是极大的犯罪!不过……下不为例哦!” 午宴在隆重而热烈的气氛中宣告开席:感人肺腑的开场白,令人振奋的祝酒辞,饭桌上洋溢着一派和谐与美好。几杯酒下肚,大家开始逐一的做了自我介绍。林皓阳赫然的发现:那个在酒桌上极度活跃,频频举杯的人,竟然就是滨城市京剧团剧务主任、他们的审查对象:宋明山?! 和被审查对象同桌进餐?要知道,如果这是在警队,那可是严重的违纪啊!林皓阳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战友”。可是,当他看到了那三张已经激情四射、油光满面的大脸时,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也随即打消了那个念头。 席间,林皓阳通过那些人的交谈,粗略的掌握了一些宋明山的基本情况: 宋明山,男,是年三十六岁;中共*党员;自幼拜师学习京剧,习学“老生”行当;据说当年他的唱功了得,一度曾是滨城市京剧团的“当家老生”;后来因为保养不当“倒了嗓子”,从此告别了京剧舞台,成了剧团的一名剧务(也就是普通的后台服务人员); 宋明山曾经身为优秀的演员,在专业知识方面有一技之长,再加上他在工作方面十分细心,工作态度任劳任怨。尤其是京剧团的后勤工作,被宋明山打理的井然有序,所以,他很快就被破格提拔为剧务主任! 推杯换盏之间,京剧团的领导适时的对宋明山做了强力的赞扬:为工作,兢兢业业;为剧团,肝脑涂地;对上级,孝敬领导;对同事,关怀备至;对下属,平易近人;在剧团,宋明山是连年的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和优秀党员。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是持续几年的社区“五好家庭”。 五好家庭?这他妈算什么荣誉?原来在几年前,宋明山的妻子不幸在一次车祸中英勇负伤,虽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却落得了终身残疾:高位截瘫!宋明山一直悉心的照顾着生活不能自理的妻子,不但做到了“不离不弃”甚至还“恩爱有加”。难怪市京剧团的那个领导很动情的感慨道:“在如今这个视婚姻如儿戏的年代,明山的所作所为,难能可贵啊!” 林皓阳的三个“战友”对宋明山自然又是一番大加赞誉。市委组织部的那货更是借着酒劲儿,晃着他的肥头大耳走了过去,他拍着宋明山的肩膀,倚老卖老的赞叹道:“小宋啊,正是由于你出色的人品和积极的工作态度,才导致了某些人的嫉恨和非议。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和你一样的遭遇,你放心大胆的干,组织上不会让好同志受委屈,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来,咱们单独干一个!” 说实话,林皓阳对这个宋明山的印象并不太好,当然,这与胡雅兰的那个“举报”也不无关系,但是影响不大。他只是觉得:这个宋明山太过油滑,甚至可以说是奸诈!尤其是他对“专案组”和那几个剧团领导的态度,他所表露出的卑躬屈膝和阿谀奉承的痕迹也太过赤裸裸了,甚至连虚伪的掩饰都没有! 一顿午饭从中午一直吃到了下午三点,虽然大伙儿还酒兴未了、意犹未尽,可总算是结束了。回到京剧团,团里已经布置好了一间练功室,给他们作为临时的调查办公场所。彼时,练功室已经被重新做了布置:一排桌子,几把椅子,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各式的新鲜水果和茶水点心,貌似氛围不够严肃,很有点儿开新年茶话会的意思。 本来离下班的时间就差不多了,三个“战友”又为了“谁坐中间的主座”这个严肃的问题,又互相推辞了半个多小时…… 起先,其他两个人让市委组织部的那人坐中间,并说明了理由:“组织工作嘛,本来就是培养和审核干部的,咱们这次来,就是审核干部问题的,你应该坐中间!” 结果,组织部的那货义正言辞的做了推诿:“不不不!那可不行!这次咱们下来调查,可是从信访工作开始的,深入基层本来就是你们信访工作的重点,来来来,你坐中间!” 信访办的那位又推辞了:“不要搞错重点哦,咱们进的是京剧团,剧团本来就是你们文化部门分管的,自然是你们文化局最有发言权,来来来,你坐中间!” 林皓阳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一万头草泥马从他的心头奔驰而过,他的肺都气得冒火星了:不就是一把破椅子嘛?不就是一个位置嘛?这些孙子也忒……马勒戈壁的! 一番隆重的客套之后,好容易都坐了下来,离下班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剩余的时间,审案是绝对不够了!几个人一商量,打算让剧团找来了几个中层干部,大家先“座谈”一番,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 没过多久,剧团的几个中层干部就来了,几个人一进门就开始了与案件风马牛不相及的“歌颂”:党的政策好啊!我们赶上了好时候;市政府的领导英明啊!百姓如鱼得水;团里的福利好啊!职工们安居乐业…… 看着那一张张歌功颂德的笑脸,林皓阳觉得:京剧团可真是个好地方,人家已经提前过上了共产主义的幸福生活。 那场座谈刚进行了不长时间,“吱呀”一声,练功房的门开了!宋明山从门缝儿里挤进了他那张堆满谄笑的长脸:“各位领导,该吃晚饭了……” 晚宴,又是一顿毫无悬念的推杯换盏、胡吃海塞!一直到那天的深夜,林皓阳才把酒足饭饱、脑满肠肥的三个“战友”分别送回了家。 这一天过得,别提多累、多窝囊了,回到警队的林皓阳直接去了健身房,戴上拳套对着沙袋足足发泄了一个多钟头,这才觉得身上多少轻松了一些…… 第0026章:直觉,案件另有隐情 因为昨晚已经认识了那三个“战友”的家门,第二天一大早,林皓阳就按照路程的远近,依次接上了三个“战友”,直奔了京剧团。今天的时间很充裕,在简短的研究之后,他们决定:开始逐个提审“当事人”,也就是那六个据说与宋明山有染的女人。 面对询问,几个“受害”女人的表情和态度就跟提前商量好了一样,高度统一!她们从出现在房间门前的时候就开始,使劲的低着头,长发遮面或者短发遮面或者以泪洗面,以至于林皓阳自始至终都未能看清她们中任何一个人的相貌。任你如何的发问,她们的回答都是或者哽咽或者抽泣的支支吾吾、含糊其辞:不知道、不是、不记得、不对、忘了…… 当年还身为“童男子”的林皓阳,对这种千篇一律的“供词”大惑不解: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象那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吧?可她们怎么会同时选择“忘了”呢?而且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最后一个进来的“女人”就更过分了:还没进入提审的房间,这个娇弱的女人就掩着脸不停地哭、不停地哭,都快把自己哭抽抽了,那审讯还怎么进行? 林皓阳翻看了一下剧团提供的资料,他不禁咋舌:韩冰,女,十……十六岁?!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女人”才十六岁!可根据举报材料的控诉,她竟然已经与宋明山“有染”一年多了?!这不扯呢嘛?! 不过,林皓阳还是从这些女人的身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尤其是她们慌乱的神情和躲闪的眼神,一个刑警的直觉告诉他:宋明山和这些女人之间肯定有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尤其是最后那个叫韩冰的小女孩儿,她在哭泣的同时,几次欲言又止,可林皓阳的三个“战友”竟然对此视而不见,一场询问眼看着就要匆匆的结束了…… 林皓阳实在是坐不住了:胡雅兰已死,并被确定为自杀身亡,故此,那些所谓的强奸、霸占也已经无法考证。可即使该起事件最终无法定性为刑事案件,那宋明山的问题呢?很明显,案件的背后有重大隐情,胡雅兰的那些举报内容绝非空穴来风! 这次“专案组”进驻市京剧团,宋明山的作风问题不也是考核和审查的关键内容之一吗?并且,既然已经逼出了人命,那就绝不是简单的作风问题!如此草率的收场,似乎也忒不负责任了吧?林皓阳当即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林皓阳的战友们笑了,那些无动于衷的笑容里,掺杂着太多高高在上的权威和老于世故的不屑,市委信访办的那位领导说教道:“小林子,你还年轻你不懂,在我们的信访工作中,这样的情况是经常遇到的!女同志嘛,遭遇这样的诽谤和人身攻击,表现的哭哭啼啼是很正常滴。” 市文化局的那位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在这些女同志中,有不少都是很优秀的演员呢!演员嘛,公众形象和名声是很重要滴!沾上了这样的是非,避人还来不及呢,你还想让她们四处叫嚷着,敲锣打鼓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市委组织部的那位也开口了:“现在改革开放了,不能再用老眼光来看待干部!咱们已经步入了商品经济时代,对一个优秀干部的审查,要着眼于主要的大方向!要看他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这才是我们审查的重点!如果总是抓着人家那些花花草草的小辫子不放,那经济建设还要不要搞啦?企业还要不要发展啦?针对这个问题,伟人说得很明白嘛:别管他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着老鼠就是好猫!” 林皓阳想死的心都有了:没错!伟人确实说过那句话,可是那句话的本意只是适用于经济方向的大问题!可他没想到,这孙子竟然断章取义的将那段话用在了干部的作风问题上! 要据理力争吗?算了吧!林皓阳很清楚自己在“专案组”的地位,也明白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的发言权,所以……他也只好忍气吞声的选择了保留意见。 看看时间,距离中午用膳尚早,三位领导一商量,准备找几个“基层群众”多了解一些情况。说是了解情况,其实无非就是闲聊消磨时间。因为接下来的话题大多与案情无关,所以也根本无需做笔录,百无聊赖的林皓阳在一旁开始了闭目养神。 受访的“群众们”象走马灯一样的来一个,走一个……可是当一个女孩儿缓步进入练功室的时候,林皓阳被震撼了:那是刚从日本演出归来的苏晓芸! 林皓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妖娆而素雅的女子!是真的,那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形容词,就那么贴切而和谐的体现在了苏晓芸一个人的身上,苏晓芸在进门的那一个瞬间,就实现了林皓阳长久以来所有对女人的渴望与梦想。 那天的苏晓芸穿着一条紧身的练功裤;脚上是一双软底的碎花练功鞋;可身上却是一件浅蓝色的绸缎戏装;一头乌黑靓丽的如云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脸上是淡淡的妆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她的身子是那样轻盈,林皓阳感觉她是从某幅名贵的《仕女图》中“飘”到了自己的面前…… “战友”们在询问些什么,苏晓芸在说些什么,林皓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的耳边只有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随着他的心跳做着规律的震颤。他眼前的镜像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到最后清晰的,只有苏晓芸那一张能魅惑众生的俏脸,她淡雅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一不在牵引着林皓阳所有脆弱的神经。 苏晓芸不经意的一扭头,触碰到了林皓阳炽热的目光,她的脸微微一红,便羞怯的低下头去。 林皓阳知道自己失态了,可他是那样的无奈:他的目光已经完全的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从苏晓芸的身上移开。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得如同瞬间即逝,那场梦幻般的询问就那么结束了,苏晓芸站起身,朝众人很优雅的微微一颔首,然后转身,朝门口袅袅的飘去。 眼看着自己的“女神”消失在门口,林皓阳来不及多想,他匆匆的说了句:“对不起,我出去一下。”然后,他就尾随着那股芬芳的仙气冲出了房间…… 第0027章:遇女神,初恋进行时 在楼梯口,林皓阳终于如愿的追上了他的“女神”,他结结巴巴的招呼道:“哎,那什么……你,你……” 苏晓芸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很疑惑的看了林皓阳一眼,随即羞红着脸看向了地面,她将一缕散开的秀发轻抚到了耳后,然后柔声问道:“您……您还有什么事儿吗?”就这么极其随意的一个动作,又让林皓阳险些晕眩过去。 无论结果如何,这无疑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这是苏晓芸对林皓阳说出得第一句话。林皓阳的眼前又开始恍惚了:如沐春风,飘然若仙…… 事已至此,林皓阳也豁出去了,他一咬牙,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我……您……我晚上想,我想晚上……请您吃饭,您有时间吗?”虽然这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但是那语调却依旧暴露了他无比的心虚和胆怯。 在那段惊心动魄的沉默中,林皓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许久,苏晓芸终于开口了,她淡淡的说道:“对不起,我……我晚上有演出。” 林皓阳的心情顿时从火山口跌入了冰谷,他尴尬的笑了笑:“哦,哦,对不起……”是的,他失败了,一败涂地,首回合的试探性攻击,他就败得一塌糊涂!并且,一切似乎也在预示着,他没有发动第二次进攻的勇气和机会了。 其实,林皓阳好像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因为在苏晓芸的面前,自己是那样的卑微,被拒绝,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在被苏晓芸拒绝之后,林皓阳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无地自容”,他甚至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面对“女神”,他努力过了!而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黯然神伤有没有?失魂落魄有没有?当然有,而且很多、很庞大! “谢谢……”林皓阳苦笑着转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谢,也不知道他要谢什么,反正他觉得自己应该道谢。 就在林皓阳返回到练功房的门前,准备开启房门的瞬间,他身后悠悠的飘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虚幻而飘渺,却给他注入了一针强效的兴奋剂:“明天吧?明天可以吗?明天我有时间。”小心翼翼的话音,一连三个“明天”,明天,成了林皓阳最值得期待的日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一颗出其不意的子弹,猝不及防的林皓阳被温柔的击中了!身负重伤的他杵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钟,待他回头的时候,楼道里早已没有了伊人的倩影。 空空如也的走廊让林皓阳产生了一种浓厚的质疑,他急于想搞清楚:刚才自己听到的那句话,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源于自己一厢情愿的幻听?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皓阳觉得自己坠入到了一团叫做“幸福”的云雾之中,脚下的路都是软绵绵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而美好了起来。 那天的午宴之后,林皓阳开车把三位“战友”载回了京剧团,“战友”们都很关切的望着他,询问道:“小林,你还有事儿?” 林皓阳以为是他们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于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掩饰道:“我挺好的,没事儿!” 那三位又问了他一个可笑的问题:“那我们回来干吗?”就在林皓阳愣神的工夫,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令他感到万分尴尬的消息:“调查已经结束了!” 林皓阳这才想起:刚才在酒店的门前,他们好像已经和京剧团的领导们告别过了! 如此草率的调查,却也不是毫无效果,因为在不长的时间之后,宋明山就被破格提拔成了滨城市京剧团的副团长。而对于林皓阳来说,最大的收获则是……没错,是他遇到了苏晓芸! 那天晚上回到了家里,细心的老妈察觉到了林皓阳的异样,可是几次追问他,他都笑而不语。 深夜,林皓阳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他的眼前总是浮现着苏晓芸那如花的容颜;耳边反复的回荡着她悦耳的话音:“您……您还有什么事儿吗?”“对不起,我……我晚上有演出。”“明天吧?明天可以吗?明天我有时间。”…… 看看桌子上的闹钟,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可是林皓阳依旧睡意全无。突然,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抬手,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她说过今晚有演出!这是一句告知?还是一句暗示?抑或是一种邀约?那自己应该可以去送她回家的呀!这是一个多么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接近理由! 还有,当时为什么没有留她的电话号码?那时候的自己只顾着高兴,竟然像个傻逼一样的发着呆,甚至没有给人家回一句话!如此一来,那个约定好的时间,还算数吗?此时的林皓阳为自己彼时愚蠢的举动懊恼不已。 林皓阳熬过了他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天,整整一下午,林皓阳都在默默地祈祷着:不要有案子!不要开会!不要有紧急任务!……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迎来了下班的那一刻。林皓阳换上了一套帅气的便装,临出门的时候,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鼓励道:“精神点儿!林皓阳!你的初恋开始了!” 是的,这真的是林皓阳的初恋!你别看这小子长得高高大大,实际上相比较生理的发育,他的心理年龄可是相当的晚熟啊…… 就在身边的小伙伴们都忙着早恋的时候,林皓阳还是个简单的傻小子,他的脑子里只有玩和学习;从初中开始,就不断有女孩儿偷偷给他递纸条儿,可他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觉得无聊透顶; 高中时期是一段灰暗的日子,老爸对林皓阳管束得很严,再加上面对高考学业紧张,他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儿女情长;好容易在“情事”方面开了点儿窍了,林皓阳又在老爸的授意下考进了万恶的警官学校; 在警校,女生,那简直就属于稀有物种!从人数比例上来说,一个女生后面跟一个刑警队的男生那毫不夸张,那队伍还必须是整编满员的。 有人会说:死脑筋!学校里面没有,可以去学校外面找嘛!您还别说,当时在林皓阳警校的周围,就有几所很不错的大专院校,人家的校园里,那可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啊!如果可以的话……可您别忘了,林皓阳他们是在警校!当时的警校一直实施的是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学员平时想出个校门,别提有多难了,那可是要逐级向“首长”请示的,并且核查相当严格! 一群春*情躁动、气血方刚的小伙子,在警校被一关就是四年啊! 物以稀为贵啊!警校男女生比例的严重失调,导致了一个不可避免的恶果:就连那些五大三粗赛爷们儿、胸口上带一巴掌护心毛的“女李逵”、“女汉纸”,都成了男学员们眼中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警校蹲四年,母猪赛貂蝉!于是乎,林皓阳审时度势,选择了明哲保身,他没有去蹚那滩浑水,也没有加入那队追逐“母猪”的行列! 二十二岁警校毕业,林皓阳铁面无私的老爸直接把他塞进了刑警队,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整日拱在一堆大大小小的案件中,忙得焦头烂额,直到现在也没遇着个合适的姑娘。其实吧,林皓阳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大伙儿都知道:这家伙很挑剔,眼光太高,这才是主要的问题所在…… 第0028章:甜蜜约会,前景可喜 在去京剧团的路上,林皓阳还刻意浪漫了一回: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可等到了剧团门口的时候,那束鲜花却成了烫手的山芋:林皓阳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捧起那束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剧团。就在林皓阳望着那束花儿踌躇不定的时候,苏晓芸从剧团里妖娆的向他走来…… 天啊,她实在是太美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美。望着飘然而至的苏晓芸,林皓阳只觉得屁股一紧,后脊梁上“嗖”的一下布满了白毛冷汗。为了感谢苏晓芸垂怜的赴约,也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崇敬与仰慕之情,林皓阳甚至想给她敬一个军礼!好在他及时的清醒了过来,所以他只完成了军礼的“立正”部分,接下来手臂的动作没有继续。 苏晓芸在距离林皓阳不远的地方站了下来,她愣愣的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车。 林皓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恨不得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第一次和姑娘约会,他竟然开着那辆蓝白相间挂着警*灯的警*车来了!好在苏晓芸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略一迟疑,便继续朝林皓阳走了过来。 在林皓阳替苏晓芸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之后,苏晓芸看着车里的座椅,笑着问道:“这花儿,是送给我的?” 林皓阳红着脸点着头,应道:“恩,是!” 苏晓芸像是故意在逗他,她歪着脑袋问道:“真奇怪,既然都已经买了,为什么不送给我呢?” 林皓阳憋着一张便秘的脸,说出了实话:“我……我没敢。”说完,他恍然大悟的钻进车里,将那束花捧到苏晓芸的面前:“苏,苏小姐,送,送给你……的花!” 天啊,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竟被他说的支离破碎。连林皓阳自己都惊诧不已:林皓阳啊林皓阳,平日里你的那些从容都到哪儿去了?自己的那些幽默风趣此刻也不翼而飞,面对苏晓芸,他除了紧张还是紧张,最后只剩了紧张。 拘谨的为苏晓芸关好了车门,当林皓阳钻进车里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溢满了幸福的味道。苏晓芸低头闻了一下怀里的鲜花,很陶醉的柔声感叹道:“真香!” 林皓阳看着眼前鲜花丽人的美景,他憨笑着,脱口而出了一句足以令他后悔半辈子的话:“嘿嘿,没有你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苏晓芸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皓阳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可是,由于太过紧张,他没能找到那道地缝儿…… 俩人来到了一家林皓阳提前订好位子的西餐厅。美女就是美女,仙子下凡般的苏晓芸,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众多人的目光,席间,有不少用餐的戏迷认出了自己的偶像,纷纷过来索取苏晓芸的签名。苏晓芸面带着谦卑的微笑,来者不拒,只是偶尔向林皓阳投来歉意而羞赧的一瞥,这让陪在一旁的林皓阳也不免的暗暗得意。 整个用餐的过程,林皓阳都是甜蜜而拘谨的,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女神”,他幸福的有些心慌。林皓阳可以发誓,他的用餐从未象今天这样文雅过:切割牛排的时候,餐刀丝毫没有触及到碟子;那些美味的汤,是“抿”进嘴里,然后“渗”下喉咙的……林皓阳不想在用餐的时候发出任何的声响,因为他觉得,那些粗鲁的声音是对女神的亵渎! 林皓阳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他愿意就这样坐在“女神”的对面,陪伴她到时间的尽头……可时间就是时间,它不会因为你开心,或者不开心,而放缓或加快自己的脚步,而晚餐就是晚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使是再甜蜜的晚餐! 恋恋不舍的走出了餐厅,此时的天色尚早,但因为是第一次约会,林皓阳不敢贸然安排其他的节目,他也只能送苏晓芸回家了…… 苏晓芸的家就在文化局的家属小区,林皓阳把她送到楼梯口的时候,讷讷的问道:“我,我明天可以再见你吗?” 苏晓芸抿着嘴思忖了一下,有些歉意的应道:“明晚我有演出。” 林皓阳“哦”了一声,他有些不死心,又问道:“那……我可以要你的手机号码吗?” 苏晓芸回答道:“我没有手机的。” 林皓阳失望的又“哦”了一声。 也难怪林皓阳会失望,这都什么年月了,苏晓芸竟然会没有手机?这种拒绝的方式也未免太经不起推敲了,他觉得苏晓芸是在搪塞自己。就在这时,苏晓芸很诚恳的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手机,平时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剧团,我根本用不上手机的。” 原来如此…… 那天回到了警局的寝室,林皓阳倒在床上回忆了一下整晚的情景,百爪挠心般的幸福啊!所有的片段都虚幻的如同美梦,他甚至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 第二天的中午,苏晓芸和剧团的姐妹们正准备去食堂买饭,远远的就看到林皓阳傻傻的站在剧团的大门口。苏晓芸匆匆的赶了过去,问道:“你……你怎么中午来了?有事儿吗?” 林皓阳很紧张的递上了一个新手机的包装盒,红着脸说道:“给,我……电话卡我已经给你装好了。” 苏晓芸接过了那个盒子,娇羞的问道:“你……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啊?” 林皓阳憨憨的回答道:“我……我想……我想随时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那天夜里的十点多钟,结束演出的苏晓芸推着她的坤车走出了剧院。虽然天气在逐渐的变暖,可夜里的凉风还是让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就在这时,林皓阳从不远处快步跑了过来,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苏晓芸的肩上,然后不由分说的接过了她的坤车。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那样走出了很远,苏晓芸开口问道:“你,你今天没有开车来?” 林皓阳笑着回答道:“开了,就在剧院门口。”说完,他还补充道:“不过不是那辆警车了。” 苏晓芸愣了一下,怯怯的问道:“那你为什么……?” 林皓阳憨憨的一笑,解释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苏晓芸羞赧的咬了咬嘴唇,她靠到了林皓阳的身边,含情脉脉的望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的搀住了他的胳膊……林皓阳觉得自己麻掉了半边身子。 文化局家属小区的大门口,一对中年夫妇急匆匆的迎了上来:“芸芸,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苏晓芸慌张的松开了挽着林皓阳的手:“爸,妈。”她扭头羞涩的看了林皓阳一看,对父母介绍说:“爸,妈,这是……这是林皓阳。” 这场意外的遭遇着实让林皓阳狠狠的愣了一下,他赶忙打了招呼:“叔叔好,阿姨好!” 那中年男人欣喜的答应着:“好!好!都到楼下了,上去坐一会儿吧?” 苏晓芸父亲的表现,似乎太过热情了一点,没错,只是第一次见面,确实太热情了!这让林皓阳有些无法适从,他紧张的回答道:“不了叔叔,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苏晓芸看了他一眼,柔声商量道:“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太紧张了!林皓阳如获大赦的对那对夫妇告辞道:“叔叔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些回家休息!” 苏晓芸的父亲对着林皓阳的背影喊道:“有时间来家里玩啊。” 林皓阳回过头来,兴奋的挥了挥手:“好的叔叔,会的!” 苏晓芸急急得喊道:“皓阳!你的衣服!” 林皓阳此时已经跑出了很远:“你穿着吧,我不冷!”他没说谎,也没逞强,他真的不冷…… 第0029章:性的启蒙,修成正果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林皓阳乐得心都快飞了:只是第二次约会,他就见过了苏晓芸的父母,并且从会面的情形上来看,自己是被认可和接受的!尤其是苏晓芸喊他的那声“皓阳”,简直太亲切了!林皓阳觉得,自己的名字从来没有那么好听过!从苏晓芸的嘴里喊出来,那感觉竟是那样的……巧克力?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开始了正式的交往。热恋中的两个人如胶似漆,只要林皓阳有时间,他就会出现在京剧团的门口;如果苏晓芸有夜间的演出,林皓阳就充当护花使者,责无旁贷的担当起了护送的任务;作为一种回报,有时候林皓阳周末要在局里值班,苏晓芸就会去陪伴着他,一陪就是一白天…… 他们得到了所有的人艳羡和祝福:真是天生的一对儿!赢得美人归的林皓阳意气风发,在工作中也表现得十分出色,并很快得到了提拔!相识半年后的一天,林皓阳找了个借口,硬拖着羞赧的苏晓芸回了家,见过了自己的父母。 儿子带回来一个美若天仙的准儿媳妇,林皓阳的父母美得心里乐开了花,而苏晓芸大方得体的谈吐和举止,更是让两个家长大喜过望,就连一向威严矜持的林向东也乐得合不拢嘴。 在晚饭的席间聊起家常,林向东对自己的这个儿媳妇更是一百个满意!原来,由于工作中的关系,他与苏晓芸的父亲还是老相识! 爱情滋润着两个幸福的人,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相识相恋了一年,似乎……也该发生点什么了。 就在那个春天,就在距离京剧团不远的滨城假日酒店的客房里,扭捏而羞怯的一对小恋人,实现了情感上的重大突破:林皓阳在苏晓芸慌乱生疏的引导下,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紧张着,迷乱着,亢奋着,两叶成熟而稚嫩的小舟在澎湃的欲海中风雨飘摇,劈波斩浪……激情过后,初经人事的林皓阳望着怀里娇羞喘息的玉人,依旧亢奋不已。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他竟然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如此销魂、如此欢愉、如此……过瘾的事情!回想着刚才经历过的片段,品味着那些销魂蚀骨的感受,林皓阳再度蠢蠢欲动。 对于林皓阳来说,苏晓芸的身体是熟悉而陌生的,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在之前单独相处的时候,林皓阳曾在苏晓芸的默许下,隔着衣服抚摸过,仅此而已!今天在一睹玉体真貌的刹那,林皓阳的脑子都炸了:苏晓芸的身材简直近乎完美……哦不不,她就是完美!傲然巍峨的丰腴,雪腻香酥;芊芊如柳的细腰,盈盈而握;如凝脂般玲珑的肌肤,剔透嫩滑…… 可是,林皓阳在兴奋之余也有着一丝丝的小遗憾:他把自己的第一次性经历交给了苏晓芸,可苏晓芸似乎……怎么说呢?她没有象传说中的那样流血,虽然自始至终苏晓芸一直娇*吟连连、娥眉紧蹙,惹人怜爱的表情里纠结着许多痛楚与欢愉的隐忍,但那些痛楚,却绝非传言里描述的那般“撕心裂肺”。并且,林皓阳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也没有体会到那种传说中所谓的“障碍”和“突破”。 难道苏晓芸不是第一次?林皓阳可以对天发誓:他爱苏晓芸,爱到了骨子里,他也绝对没有什么“处女情结”!他之所以有疑惑,是因为在他的眼里,苏晓芸一直如仙子般的圣洁,她不应该有过那样的经历。 虽然林皓阳没有将那些疑惑表露在脸上,可细心的苏晓芸还是觉察到了,她满怀愧疚的伏在林皓阳宽厚的胸膛上,喃喃的问道:“皓阳,对不起,我没有把我的第一次留给你,你……你还会象以前一样爱我吗?” 林皓阳微微一怔,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的! 虽然在之前林皓阳未曾有过性阅历,但是最起码的生理知识他还是知道的。书上说,剧烈的运动、甚至很多的日常生活,都有可能对女孩子那个敏感的部位造成轻微的磨损和伤害,尤其是象苏晓芸这种职业的京剧演员,如果她说,是长年累月的练功,伤及了那层薄膜,也完全在情理之中,林皓阳会选择毫不犹豫的相信她!可她……这个可爱的傻女人却如此的坦诚! “当然啦!”林皓阳怜爱的轻吻着她香甜的朱唇:“小傻瓜,我爱的是你的现在和以后!”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回答! “皓阳,你真好!”苏晓芸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接着问道:“那……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吗?” 作为一个经常参与审讯的刑警,林皓阳为难了:这是一个很令人伤脑筋的问题,貌似简单,实则玄妙,无论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都像是一个陷阱,回答:想?那未免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嫌疑,并且,刚刚还告诉人家“我爱的是你的现在和以后!”可如果回答:不想?那就更有问题了!那就说明你根本不在意人家! 最令林皓阳不安的还不止这些!按照正常的逻辑轨迹推理,苏晓芸即将要坦白的“以前的事”,必然与她的“第一次”有关,作为一个深爱着苏晓芸的男人,这样的话题似乎太过心酸,也太过沉重! 如何回答?其实这根本难不住林皓阳,一个刑警的狡诈让他很成功的将这个难题重新抛给了苏晓芸!他只是浅笑着思忖了一下,便很深情的回答道:“芸芸,只要是你想说的事,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做一个聆听者。” 苏晓芸沉默了,她紧紧地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将头倚靠在他的胸侧,深深的埋进他坚实的臂弯…… 突然,林皓阳觉出了一些异样,他警觉的仰起苏晓芸的头,此时,那张娇俏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林皓阳吓坏了,他匆忙的吻着那些还在落下的泪珠:“芸芸,别这样好吗?快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 苏晓芸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皓阳,我爱你!请相信我,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能瞒着你!那些事在我心里压得太久了,如果不对你坦白,我会良心不安的!可是我知道,如果说出来,对你又是不公平的,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吗?” 林皓阳的心里一阵酸涩,他将苏晓芸紧紧地拥在怀里,信誓旦旦的说道:“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发生过什么事,你都是我最爱的芸芸,我会永远爱你!” 那天,苏晓芸依偎在林皓阳的怀里,说出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往事…… 第0030章:青梅竹马,心酸恋曲 在苏晓芸很小的时候,她就受到父亲的熏陶,喜爱上了京剧,小小的年纪就进入戏校开始学戏。因为当时就数她岁数最小,所以经常会有一些一起学戏的师兄、师姐欺负她。可是,每当晓芸受到欺负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站到她的身前保护她,给她撑腰,那个人就是她的小师兄:程东。 虽然程东比苏晓芸年长两岁,可在学戏的孩子里也算是岁数小的,不过,小程东学的可是“武生”,那可是要有功夫底子的,而且程东又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秉性,所以那些孩子都很敬畏他。自从有了这个小师兄的保护,苏晓芸很少再受到欺负。 那时候的苏晓芸和程东,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要是戏班下课的休息时间,苏晓芸就会去找程东,见面后的两个小人儿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学戏虽然辛苦,但是对于年幼的苏晓芸来说,那是一段幸福的日子,每天能见到程东,是她最期盼、也是最快乐的事。 可是慢慢地,随着岁月的累积,两个人渐渐的长大了,他们知道了男女有别,他们也学会了矜持和害羞,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竟开始不说话了。每次在走廊或者在练功场遇见小师兄,苏晓芸都会觉得面红心跳,想要躲开,却又不忍离开。 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很朦胧也很暧昧的情愫,虽然没有和师兄说话,但是苏晓芸知道,自己的心里装着师兄,师兄的心里也装着自己。 苏晓芸十七岁的那一年,她和师兄程东双双作为“苗子”被选送到省戏校,到省城开始了新的学业……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周围都是新同学。花季的年龄,情窦初开的年华,学生里陆续有人开始谈恋爱了。作为校园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小美女苏晓芸自然成了男孩子们竞相追逐的对象,但是苏晓芸很委婉的谢绝了所有的追求者,因为她的心里只有小师兄。 苏晓芸知道,师兄为了她,也拒绝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可是,看着身边的那些同学卿卿我我的成双成对,苏晓芸有着说不出的羡慕,那颗怀春的心,也开始了蠢蠢欲动。 程东的老家在滨城的农村,家里的生活条件很艰苦,为了负担他学戏的费用,那个家已经很吃力了。对于程东的家境,苏晓芸是完全知道的。所以隔三差五,苏晓芸就会利用课间休息的时间,偷偷的跟在师兄的身后,趁着没人注意的机会,她就会快步靠上去,将捏在手里的饭票塞到程东的口袋里,然后惊慌的逃开…… 也许,那就是苏晓芸当时表达爱意唯一的方式了。 相恋是甜,相思是苦,甜与苦的交错纠结,便成了一种煎熬。苏晓芸渴望着能与师兄亲近,可是,她又很害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时光荏苒,四季交替,学生们终于迎来了那一年的暑假。放假第一天的夜晚,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校园变得格外安静,大部分的学生都回家度假了,留在校园里的人寥寥无几,而苏晓芸和程东,就是这“寥寥无几”的一部分。不是他们不想家,因为各个院校同时放假,返乡的学生太多,所以……程东只买到了两张第二天才发往滨城的火车票。这个夜晚,他们在各自的宿舍里,想着各自的心事。 安静的是夜,不安静的是心……苏晓芸在宿舍里望着夜幕下的校园,那种孤苦的寂寞让她的心底酸酸的发痒,她想师兄了:他睡了吗?他在干吗?他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苏晓芸突然有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她要和师兄在一起!这个念头吓了她自己一跳,可她却下定了决心,并付诸了行动:她已经无法忍受那种相思的煎熬! 夜幕下,忐忑的苏晓芸来到了师兄宿舍的门前。寂寞的深夜,共处一室的孤男寡女……苏晓芸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她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房门。 当程东看到了门前的苏晓芸,他只是稍稍的一愣,便将她一把搂在了怀里……那天夜里,青春躁动的身体,终究未能抵御住古老原始的冲动。撩人的夜色下,一对相思成疾的小恋人偷吃了伊甸园的青果…… 苏晓芸如愿以偿,她终于和师兄在一起了,她将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他,而且义无反顾…… 程东紧紧地抱着怀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师妹,喜极而泣,他发誓:一定好好学戏,将来成“角儿”,让师妹过上好日子。 苏晓芸爱听这样的话,可是她并不在乎什么“好日子”,她觉得只要能和师兄在一起,所有的日子都是“好日子”!苏晓芸是满足的,也是幸福的,她觉得自己会永远和师兄在一起,并将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包括自己的父母!爸爸也不会反对的,因为苏晓芸知道,爸爸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 沉浸在甜蜜中的两个人,他们憧憬着将来幸福的生活,期盼能携手美好的人生,可是,这世上总是有着太多的事与愿违,就在那年秋季开学后不久的一天,出事了…… 那天上午,程东正在戏校的小舞台上排练,彩排一个从高桌上空翻而下的动作。可是因为排练场一个剧务的疏忽,程东在从空中落下时,踩在了一条本不应该出现在该区域的矮凳上……人摔倒了,韧带断裂,小腿骨当场骨折! 闻听了那个噩耗,苏晓芸惊慌的赶往了排练场,当她看到师兄的小腿时,她当场昏倒在地:当时程东已经被抬到了担架上,准备送往医院,他的小腿骨已经翻转着折成了九十度,彻底断了! 所有的人都很清楚:韧带断裂、腿骨骨折,对于一个年轻的武生演员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程东住院修养期间,苏晓芸俨然成了一个贤惠的小妻子,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程东,并经常鼓励师兄:“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你还有我呢,就算不能唱戏了,咱们还可以做别的,一样可以过上好日子!”每每她这么说的时候,师兄都只是苦笑着点点头。师兄劝苏晓芸别耽误了学业,赶快回学校,可苏晓芸死活不肯,直到几天后程东的妈妈从乡下赶到了省城,她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学校。 苏晓芸的人是回到了学校,可那颗心却留在了医院,苏晓芸每时每刻都在牵挂着师兄,每天一放学,她就马上赶往医院。闲下来的时候,她就给师兄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逗师兄开心,给师兄解闷…… 在苏晓芸和程东母亲精心的护理下,程东的身体康复的很快。 这一天早上,天色还蒙蒙亮,苏晓芸就早早赶到了医院,因为今天是师兄出院的日子。可是当苏晓芸来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人去床空! 一个值班的护士告诉苏晓芸:程东和他的母亲在昨天夜里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并连夜离开了医院。护士还转交给了苏晓芸一封程东留给她的信,在信里,师兄劝她忘了自己,好好学戏,好好生活…… 苏晓芸疯了,她急火火的赶回学校请了假,然后就乘上了返乡的列车,赶到了师兄的老家。可是,程东却并不在家,程东的妈妈抹着眼泪告诉苏晓芸:程东在回滨城的半途中,趁家人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了!他给家里人也留下了一封信:不要找我! 失魂落魄的苏晓芸回到了学校,从那时候起,她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从前活泼爱笑的她变得沉默寡言了。校园里的一切,都能让她触景生情的想起师兄,而每当想起师兄的时候,她只能是以泪洗面。 每天的深夜,苏晓芸将自己化身为一缕孤魂,久久的在校园的各处徘徊:吹拂着曾经吹拂过师兄的风;呼吸着师兄曾呼吸过的空气;踩着师兄曾踩过的碎石小路……走着走着,就是泪流满面,那种足以致人发疯的思念让人歇斯底里,却又无处宣泄。苏晓芸无数次的在心里咒骂师兄:坏蛋!懦夫!无情的人!没有了你,你让我如何能“好好生活”! 不久之后,苏晓芸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学业,毕业后回到了滨城市京剧团,成了一名青衣演员。父亲看着每日郁郁寡欢的她,心酸不已。为了能让苏晓芸尽快振作起来,父亲鼓励她多出去游玩,多出去走走,可苏晓芸已经完全的封闭了自己,每天除了在剧团,就是在家中自己的房间里。 无奈的父母开始发动周围的亲朋好友,张罗着为苏晓芸介绍男朋友,可是苏晓芸却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她婉拒了所有的相亲:她的人,她的心,已经完全被师兄占据了,除了师兄,她不会再接受另一份感情。如果强迫她接受,那对自己是不公平的,对师兄是不公平的,对“那个人”也是不公平的。 从此,苏晓芸尘封了自己的心,她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将自己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了她的戏曲里,演出、练功、学习、遍访名师……直到有一天,林皓阳出现了…… 听苏晓芸诉说完这些,林皓阳终于明白了:难怪那天苏晓芸的父亲初见自己的时候,会高兴成那个样子! 第0031章:苏晓芸,我们结婚吧 林皓阳揽住还在怀里默默流着眼泪的苏晓芸,轻轻帮她拭去了泪痕:“你还想着他吗?”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苏晓芸像个犯错彷徨的孩子,她很为难的咬住了嘴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林皓阳不想逼自己的爱人说谎,而苏晓芸的坦诚再次让他心头一暖,他很大度的笑了笑,柔声问道:“那……你还爱他吗?” 苏晓芸轻轻摇了摇头,她在被窝里紧紧地搂住林皓阳,梦呓般的说道:“那些事,是我心底的一道疤痕,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可我必须对你坦白,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说出来了,心也就空了,从此我的心里只有你,皓阳,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了。” 林皓阳被彻底感动了,心里酸酸的,暖暖的,他爱死了怀里的这个人。那种浓烈的热爱化成了一股湍急澎湃的洪流,无限的渲染、无尽的涌现……却无处宣泄!他翻身将苏晓芸紧紧的压住,是,他要狠狠的爱她,不遗余力的爱她…… 经过一场残暴风雨的洗劫,苏晓芸成了一株嫩红的含羞草,林皓阳不免的为此沾沾自喜,毕竟,这一次他让他的小爱人得到了“快乐”!得意之余,他细声问道:“芸芸,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我的?” 苏晓芸回忆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了,也许是第一天,也许是第三天。” 林皓阳心生窃喜,却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么早?可我竟然不知道。” 苏晓芸微微扬起头,她深情的凝望着林皓阳,渐渐的,又有泪水溢了出来:“你知道吗皓阳?以前,我曾经后悔过,后悔我不该学戏、不该唱青衣。在青衣的戏里,所有的女子都是苦情的,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凄美、残缺的,我原以为,戏里那些悲情的故事会陪伴我的一生,直到我遇到了你。” 此时的苏晓芸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哽咽着说着:“那天你拦下了我,当我拒绝你的时候,你的那个眼神让我心疼。第三次见面,当你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融化,真的!那是一种无可救药的融化,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宿命,是上天派你来拯救我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是你的了……” 如果说林皓阳的第一次性*事,是在苏晓芸的引导下“草草收兵”的话,那么无疑,林皓阳在这方面是极具天赋的。因为当两个人又一次春意盎然、心照不宣的走进假日酒店的时候,苏晓芸已经服服帖帖的臣服在他的身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了…… 情欲的解禁,让两个年轻的生命爱得更加深切,燃烧激情的同时,他俩儿也真正的将对方视作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有个叫“郎行无双”的家伙曾经说过:爱,若到了极致,性,便成了一种延续。情欲的闸门一经打开,便成了势不可挡的洪水猛兽,那股洪流席卷着、吞噬着两个徜徉在爱河中的恋人,只要有机会,他们便如同两只溺水的小兽,疯狂的汲取着彼此……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感觉爱得不够彻底,诚然,在爱人的世界里,每一天的厮守,都如同世界的末日…… 那一天,还是在假日酒店的客房里,林皓阳摧枯拉朽般凌厉的攻势,让苏晓芸娇弱的身躯着实难再迎合,面对林皓阳不依不饶的劫掠,她能做得,只能是如泣如诉的连连告饶……事毕,望着身旁已然化作春泥的苏晓芸,林皓阳不禁的得意忘形,他俯在苏晓芸的耳边,轻声问道:“舒服吗?” 激潮尚未退去的苏晓芸,迷离的一双美目,用一个颤抖的绵羊音儿做了回答:“恩……” 也许是好胜心理的驱使,林皓阳又问道:“那……我比他怎么样?” 话一问出口,连林皓阳自己都后悔不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果然,苏晓芸生气了,她涨红着脸翻身坐起,蹙着秀眉嗔怒道:“林皓阳,你怎么能……你怎么这样啊?”说着,她就气呼呼想要起身离开。 林皓阳自知理亏,他赶忙伸手将佳人重新揽回到怀里,嘴里不住的求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芸芸,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提他了!别走好吗?我求你了,原谅我吧……” 最终,苏晓芸还是留了下来,可是房间里的气氛却尴尬的令人窒息,林皓阳有心想找个话题化解一下,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那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苏晓芸怯怯的问道:“皓阳,都是我不好,你……你是不是很介意那件事啊?” “没有没有!”林皓阳慌张的辩解道:“我真的没有!都是我该死,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顺口就问出了那句话!芸芸,我道歉!我发誓再也不会去提……” 苏晓芸深埋着头,喃喃的说道:“其实……我和他只有那一晚,只有那一次,真的。” 望着面前受了委屈的苏晓芸,林皓阳心疼极了:芸芸她已经够心酸了,为什么还要去揭她的旧伤口?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楚楚可怜的苏晓芸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们都太紧张了,我只记得当时特别疼,后来,他还想再要的,可是见我一直疼,他心疼我,就没有要……” 林皓阳一把搂住了苏晓芸,轻啄着她的朱唇,柔声说道:“我爱你宝贝,我也会心疼你的!我保证再也不犯浑了!” 苏晓芸微微挣脱了一下,她羞红着脸嗔怪道:“你才不知道心疼人家呢,每一次都那么发狂,害得人家要死要活的!” 林皓阳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那……下次!下次我一定心疼你,我尽量轻一些!” 苏晓芸抿嘴娇羞的一笑,她将身子向前一耸,猛地扑到了林皓阳的身上,她热烈的亲吻着林皓阳,娇*喘连连的呢喃着:“我不,我不……我爱你皓阳,我是你的,我喜欢看你发狂的样子!” 在那之后不久的一天,林皓阳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大雨,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明天,芸芸又要出差了,这一次,她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月。她要先去首都,在那里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排练,然后随国家京剧院远赴澳洲,为那里的华人团体做汇报演出。 一天见不到苏晓芸,林皓阳都会坐立不安,这次竟然要分别一个月?林皓阳不敢想象到时候自己将会是什么样子。崩溃?发疯?一切皆有可能啊!突然,林皓阳的身子一震,恍然间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慌张的转身,他跑出门外,然后冲进了滂沱的大雨中…… 滨城市京剧团的大剧院里,苏晓芸正和她的小姐妹们在舞台上彩排着剧目,突然,一个小师妹举着手臂,怔怔的指向了台下,提醒道:“晓芸姐,那个……你的……他……” 苏晓芸有些纳闷儿,她扭头一看……天啊!浑身湿透的林皓阳杵在舞台下,像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呆头鹅,他正傻愣愣的盯着自己……苏晓芸慌了,她跑到舞台边,厉声问道:“皓阳?你怎么淋成这样啦?出什么事了?” 林皓阳像是得了疯病,他没有回答,只是急火火的跳上了舞台,他跪倒在苏晓芸的面前,猛地抱住了她的一双秀腿。 苏晓芸就更慌了,她惊恐的问道:“皓阳!你快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皓阳,你别吓我,你快说话呀!” 林皓阳呜咽着哀求道:“我爱你芸芸,我爱你!你嫁给我好吗?你嫁给我吧!”苏晓芸吃惊的捂住了嘴,眼泪象窗外的大雨,滚滚的落下……没有迟疑,她拼命的点着头。 可林皓阳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他依旧死死的抱住他的爱人,不停的问着:“芸芸,答应我吧,我爱你!你嫁给我吧,我求你了!” 旁边一个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女演员,抹着眼泪提醒林皓阳:“你快起来吧,她……小师姐她都答应你啦!” 林皓阳惊喜的抬起头,问道:“真的?芸芸,你答应了?” 泣不成声的苏晓芸根本无法开口回答,她只能使劲的点着头…… 林皓阳猛地起身抱起了他的芸芸,凶猛的吻了下去。许久之后,两个人的嘴唇才难舍的分开。林皓阳恶狠狠的说道:“芸芸,等你回来,回来咱们就马上结婚!” 苏晓芸痛哭流涕的点着头:“恩!” 当苏晓芸结束澳洲之行回到滨城的时候,这个城市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婚礼的一切。无疑,他俩儿的婚礼是盛大而隆重的,这对佳人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第0032章:诡魇凶境,噩梦惊魂 为了林皓阳和苏晓芸的婚事,袁媛和林向东本来打算为他们买一套大房子的,可是苏晓芸不同意,她觉得房子够住就可以,温馨一点,没必要太大。所以,家里为他们在新建的海滨小区买了一套房子,那房子的面积大约一百二十平米,对于苏晓芸来说已经不小了,她对那房子很满意,因为在房间里就可以看到大海。 新房尚未完工,距离交房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可婚礼的日期早就定好了,所以林皓阳和苏晓芸的婚房就暂时安在了林皓阳父母的家里。林皓阳的母亲觉得这样有些委屈了儿媳妇,可苏晓芸觉得无所谓:两个相爱的人能在一起,住在哪儿都是幸福。 新婚的当晚,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一对新人步入了洞房。看着娇艳的新娘子,林皓阳早就按捺不住的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当他要脱去新娘子嫁衣的时候,芸芸却递给他一个小套子,林皓阳耍赖道:“干吗?都结婚了干吗还要戴它?” 芸芸撒娇着哀求道:“好老公,你就戴吧,不然会有宝宝的。” 林皓阳丝毫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他嘴里还振振有词着:“有就有吧,我妈早就盼着要孙子了!” 芸芸娇*喘吁吁的哄劝道:“好老公,听话,你给我两年的时间,我保证!你让我再演两年吧,就两年,我就乖乖的回家给你生宝宝!” 林皓阳略一思索,答应道:“行!两年就两年!可是,我可不戴那东西!”说完,他就象传说中的大灰狼一样,凶狠的扑了上去…… 苏晓芸随着他的动作娇呼一声,也只能无奈的顺从了。在她的眼里,此刻的林皓阳就像一个任性贪婪的孩子,谁会忍心去拒绝一个孩子的要求?不过,苏晓芸还是有办法的,事前她已经买好了避孕药。 因为工程的施工延期,直到一年后他们才拿到新房的钥匙。刚拿到钥匙的第二天,小两口就像筑巢的小燕子,开始马不停蹄的装修起了新家。这里要解释一下:苏晓芸和林皓阳父母的关系,相处的特别融洽,之所以这么着急装修新房,无非是他们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了。 装修方案是小两口商量着决定的,没有多久,房子就装修好了,小两口迫不及待的搬了进去,开始了他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二人世界…… 如今,林皓阳孤苦伶仃的躺倒在新房的沙发上,醒来后的他满脸的泪水。那是一种无声的思念,很淡,就像一条忧伤安静的小溪,因为找不到出口,只能潺潺的累积;那种思念又像是一层罩在心头的霾,不肯聚集,却又挥之不去,清浅如雾,缭绕如烟……林皓阳痛恨这如雾似烟的弥漫,因为,这让他看不清爱人的脸…… 浓重而无助的思念背后,也有着某些诧异,林皓阳想不明白:在他受伤后恢复记忆的伊始,他能记起自己的父母,能记得初海林、丁国良,甚至包括田玉洁、荆辉和那些战友的名字,可他脑子里却唯独没有他心爱的妻子、苏晓芸的丝毫记忆!这是令人不解的,也是不可饶恕的! 电视里,还在反复的播放着他们结婚那天的盛况:那天的他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眼神从屏幕上移开,便是这个物是人非的家……触景生情,林皓阳抹了一把眼泪,喃喃的自语着:“芸芸,你到底去哪儿了?”他真想重新回到刚才的梦里,永远也不要醒来。 林皓阳在沙发上又看了一会儿婚礼的录像,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手里好像也缺了点儿什么。抬头看看挂钟,已经中午了,也许是该吃东西了?他这样想着,就起身走出了家门。 在楼下的小面馆里吃了一碗面,林皓阳准备返回家里,可是,当他路过楼下小商店的时候,他笑了:他竟然忘了,自己原来是吸烟的,难怪在家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买上一条“宏图”香烟,又买了些即食的食品,林皓阳回到了家里。 因为芸芸不喜欢林皓阳在卧室抽烟,所以他在客厅吸完一支烟后才回到了卧室。床铺上依稀还残留着芸芸的体香,闻着那若隐若现的、熟悉温馨的香味儿,林皓阳又睡了过去…… 林皓阳来到了一个貌似很熟悉的房间,那房间很安静,可仔细听听,似乎能隐约听到一个女子急促喘息的声音。那声音对于林皓阳来说是那样的耳熟,吸引着他好奇的向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有一个玻璃隔断墙围成的卫生间,靠近后,从里面传来了阵阵的水声,可是卫生间里升起的水雾,让林皓阳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突然,一双柔嫩无力的小手撑在了玻璃墙上,继而,一个躬着腰的裸身女人趴伏了上来,汗湿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娇容,她大声而急促的呻吟着……林皓阳惊讶的发现,那女人竟然是……芸芸?!芸芸她怎么了? 林皓阳疯了,他想冲过去救芸芸,可是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的束缚住,他想喊叫,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芸芸此时也看到了他,她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惊恐的、绝望的向他看来。林皓阳这才看到,在芸芸的身后,正有一个裸身的男人在疯狂的动作着。可是因为那些浓重的水雾,林皓阳看不清那人是谁。 林皓阳被彻底的激怒了,他困兽一般的挣扎着,他想要挣脱那些束缚,他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吼:“啊!”他醒了过来…… 怎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林皓阳的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惊魂未定的他起身到了客厅,点上了一支烟。不经意的一转头,林皓阳的目光落在了侧墙的博物架上,陈列在上面的那些奖杯、奖牌,在无声的告诉他:你是一个警察,你是一个最出色的警察! 对!要找到芸芸!明天就去警队,林皓阳要去查阅一下有关芸芸失踪的卷宗,然后找回他的芸芸! 林皓阳掐灭了香烟,走进了卫生间。一通热水浴让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回到客厅,他开始理顺起那些凌乱的头绪…… 芸芸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她最后见到的人是谁?她失踪的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皓阳不知道,他打算明天先回警队,然后再去京剧团走访一下。 想到了京剧团,林皓阳不由的想到了一个人:现任京剧团的团长宋明山!芸芸会不会是在京剧团失踪的呢?芸芸的失踪会不会跟剧团有关系?林皓阳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起“胡雅兰自杀案”……宋明山?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那张狡诈阿谀的嘴脸浮现在了他的面前。林皓阳又点上了一支烟,他陷入了沉思…… 那天晚上,尽管没什么食欲,可林皓阳还是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正吃着,家里的电话响了。是妈妈来得电话,妈妈在电话里询问他是否吃药,有没有按时吃饭,林皓阳搪塞着应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最近他的睡眠一直不太好,想到明天一早还要去单位,吃过饭后,他准备早早躺下了…… 又来到了那个房间,林皓阳也再度听到了那个压抑痛楚的喘息声,一切仿佛进入了某个轮回的循环…… 林皓阳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顺着声音缓缓地朝那间浴室走去,又是那股恐惧的力量将他紧紧的束缚住,芸芸也再度被摁到了那面玻璃墙上,还是那个惊恐而绝望的眼神。林皓阳竭力的想挣脱那股力量,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就在这时,卫生间里的水雾渐渐散去,他终于看清了那个正奸*淫着芸芸的男人!他……竟然真的是宋明山?! 一声呼号,林皓阳从噩梦中醒来,又是一身的冷汗……怎么会这样?芸芸她怎么了?她怎么会跟宋明山在一起?这个梦是在暗示着什么吗?还是仅仅只是个噩梦而已……想到芸芸那凄楚无助的眼神,林皓阳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那一整晚,林皓阳没敢再躺下,他担心自己会再度进入到那个可怕的梦境,他就在沙发上那么坐着,昏昏沉沉的看了一夜的电视,吸了一夜的烟…… 第0033章:离奇失踪,毫无线索 一大早来到了警局,看到那些忙碌的同事和那些关切的笑脸,林皓阳的心里踏实了许多。路过的人们纷纷向他打招呼:“林队,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林皓阳一路微笑的回应着:“忙着呢?好多了好多了,谢谢啊!” 来到刑队办公室的门口,林皓阳向里面看了几眼,小伙子们发现了他,欢呼着迎了上来:“林队!这么快就来上班啦?!”“头儿,可想死我们了!”……一群人挤到了林皓阳的身边,嘘寒问暖的好不热闹。 “吆!你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啊?!”林皓阳闻声回头望去,原来是丁国良听到响动,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丁大,我已经好利索了,你随时可以给我安排任务!”林皓阳笑着说道。 大家在一起说笑了一会儿,林皓阳朝丁国良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丁国良的办公室。 丁国良递给林皓阳一支香烟,俩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国良,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能跟我说一下芸芸的事吗?”林皓阳问道。 丁国良起身将房门反锁上,坐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考虑了一会儿,苦涩的一笑:“皓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了。我们尽力了,我们调查了芸芸身边所有的人,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一无所获!” 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妻子:她的社会关系太简单了,几乎根本无需调查! 丁国良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低头狠吸了两口烟,问道:“皓阳,芸芸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林皓阳摇了摇头,他露出的笑容比丁国良的还要苦:“国良,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忘了好多东西,我甚至……到现在还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受伤的。” 丁国良对他的无奈深表同情,他拍了拍林皓阳的肩膀,关切的说道:“你应该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的。” 林皓阳依旧苦笑着:“国良,这些事儿如果换作是你,你能安心在家里休养吗?” 是啊!丁国良对此表示了理解,他告诉林皓阳:苏晓芸几乎是在他受伤的同时失踪的…… 王疃村发生枪战的那个雨夜,就在林皓阳受伤倒下的同时,董超带着一组和二组的人员及时赶到,并迅速投入了战斗。 荆辉让董超立刻将林皓阳送往莱市的医院,他自己率领特案组与那伙歹徒又激战了近半个小时。秦云峰带着莱市特勤中队赶到的时候,那里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歹徒被击毙了七名(那名突然持枪出现,被林皓阳当场击毙的村民,事后经查是匪徒的同伙儿:范锦明舅舅的儿子!),重伤了两名(后经过抢救,一死一伤),还有两名歹徒在受轻伤后被迫缴枪投降。 警队方面除了林皓阳为了掩护战友身负重伤,还有一名特警受了点儿轻伤。 这场战斗应该算是一场大获全胜的,但是很遗憾:范锦阳和范锦明却根本不在那十一人之列。 送到医院的林皓阳被做了紧急的救治,但是莱市的医院方面却要求他们最好尽快转院。因为林皓阳的一处要害伤口在头部,伤势十分严重,需要马上做脑外科开颅手术,而以莱市医院现有的医疗条件和水平,对这种复杂的脑部手术很难胜任。 得知这一消息后,秦云峰要求医院马上将林皓阳送往滨城市中心医院,并在第一时间调动了两部交警的警车陪同前往,沿途为救护车出警开道。 闻听林皓阳受伤的消息,滨城的丁国良和初海林等人懊悔不已,初海林马上勒令高速公路巡警:立刻打开所有沿途高速路收费站的行车通道,务必保证救护车队顺利通关!他又对当晚值班的“110”巡警和交警下令:火速全员上岗!必须做到:高速路收费站至市中心医院一线道路的畅通无阻! 该下得命令已经下了,该部署的也已经部署了,接下来……再做什么?初海林的脑门儿都要炸了!事情已经出了,想瞒也瞒不住!初海林只能硬着头皮向他的老领导、林皓阳的父亲如实的做了汇报。 祸不单行啊!就在丁国良等人试图联系林皓阳妻子苏晓芸的时候,意外出现了:苏晓芸的手机一直关机,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苏晓芸的父母那边也没有苏晓芸的消息! 安排好了林皓阳的手术后,丁国良率人火速赶到了林皓阳的家,并在敲门无果之后,采用非常规的手段进入了林皓阳的家中,可是家里没人,因为大雨导致的停电,让整个海滨小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丁国良就联系到了苏晓芸的工作单位:市京剧团!可得到的答复却是:剧团当天下午有去首都的演出任务,苏晓芸在昨天下午到剧团拿了飞机票后就离开了,之后没有再联络过。 丁国良心知不妙,他给京剧团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并告知:如果有了苏晓芸的消息,马上通知他! 接下来,丁国良带领市局技术部的人再次赶往了林皓阳的家中,可是一番勘察结束之后,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又调取了从市京剧团到海滨小区沿途所有的监控纪录,可是很遗憾:那场风雨实在太大了,一处变电装置遭到了雷击,虽然抢修及时,但是一直到那天的后半夜两点多钟,海滨路才恢复了供电,在这期间,沿途的监控摄像头几乎都停止了工作。有几处摄像头倒是有紧急供电装置,但是也没有提供出任何有价值的影像资料。 海滨小区内的监控也失去了效用,本来电梯里的监控是开着的,那部摄像头与电梯一体,使用的是应急电源,停电后也可以运行!可是最近正是小区交房后的装修高峰期,各家各户都在用电梯向楼上运送装修材料,物业公司为了保护电梯内的不锈钢内壁免受碰撞,用一层泡沫和油布对电梯内部做了防护,而那部摄像头……也被包裹进去了! 就在这时,市京剧团给丁国良来电话了,但绝非什么好消息:剧团赴京演出的人员已经集合完毕,负责接送的车队马上就要出发去机场了,可作为主要演员的苏晓芸却一直没有露面,剧团始终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事已至此,丁国良只能寄希望于苏晓芸已经自己赶去了京城,这种想法有些自欺欺人,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丁国良也只能用“一切皆有可能”来安慰自己了。 直到一天后,京城京剧团向滨城市京剧团来电询问:你们团的苏晓芸为什么还没有进组报到?丁国良彻底绝望了,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苏晓芸依旧音讯全无,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初海林每天都让丁国良去他的办公室做一次案情汇报,可手里毫无线索,让丁国良拿什么汇报? 介绍完了那些情况,丁国良哀叹道:“初局的那张脸,已经铁青了一个多月了!” 林皓阳感激的笑了笑:“辛苦了兄弟!”沉默了片刻,林皓阳商量道:“丁大,我想再请几天假,您看可以吗?” 丁国良苦涩的一笑,应道:“还请什么假啊?你的病假还没有结束呢,回去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彻底康复了,再来报到!” 林皓阳起身告辞道:“丁大,那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说道:“有任务就给我电话,随时可以参加行动!” 丁国良笑着说道:“行了,知道了!别想太多,回去好好休养!” 林皓阳刚走出门口,丁国良喊住了他:“皓阳!”林皓阳回过头去,丁国良问道:“开车没问题吧?”林皓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接着!”丁国良将一把车钥匙抛了过来:“前几天刚给你保养过,也换了地方牌照!” 林皓阳凌空接住车钥匙,提着钥匙在手里摇了摇:“谢啦!” 在停车场找到了自己亲密的座驾,林皓阳钻进了“霸道”车里,在启动车子的同时,他习惯性的朝侧上方瞥了一眼,后视镜下挂着的那张照片里,苏晓芸正望着他,甜甜的笑着…… 第0034章:街角错觉,海城求助 离开了警局,林皓阳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车子开到了京剧团的门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是要来接芸芸下班吗?在那里停了一会儿,林皓阳便沿着苏晓芸平时回家的轨迹,缓缓的启动了车子。 在途径假日酒店门前的路口时,林皓阳的神智突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恍惚,人行道上那些行人的影子也随之变得模糊了起来。林皓阳揉着眼睛甩了甩头,试图清晰一下自己的思维和视线,可就在这时,模糊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了两个格外清晰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影对林皓阳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即使是用余光不经意的掠过,他也知道那是谁:是他的芸芸! 林皓阳睁大了眼睛,慌张的在人群中开始了寻找……可那两个身影却消失不见了,难道是幻觉?可他刚才明明看到了:芸芸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在一起! “当!当!……”那震耳欲聋的敲击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林皓阳心知不妙,他慌忙将车停到了路边。 林皓阳一脸痛楚的趴在方向盘上,用手不停的捶打着自己欲裂的太阳穴,想尽力的不让自己昏厥过去…… “嘭嘭……”有人敲打着车子的发动机前盖,林皓阳抬头一看,一个年轻的交警已经来到了他身侧的车窗旁。 “喂!你怎么开得车?这是你停车的地方吗?请出示你的驾*驶证!”那个交警呵斥道。 “对不起,对不起!”林皓阳一边道歉,一边递上了自己的驾*驶证和一本带警*徽的工作证。 那个交警接过证件的时候稍稍一愣,便翻开了那两本证件…… “啪!”交警一个立正敬礼,恭敬的说道:“对不起林队,我不知道是您!您这是怎么了?”说着,他递还了证件。 林皓阳也反应过来了:这车已经换上了普通牌照,难怪交警会拦下他的车!他很抱歉的笑了笑,应道:“真不好意思,最近几天没有休息好,给您的工作添麻烦了。” 交警关切的问道:“林队,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这样疲劳驾驶是很危险的,要不……我送您过去吧?” “不用不用!”林皓阳赶忙应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谢了兄弟,我马上离开!” 在外面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林皓阳回到了家里。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于是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是小田吗?我是林皓阳,你帮我查一下,几年前京剧团有个叫‘胡雅兰’的女演员,自杀身亡了,当时咱们局还参与了那个‘专案组’,你赶快帮我查一下,我要当时所有的资料!”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 过了一会儿,田玉洁的电话回了过来:“林队,我查了,那个‘胡雅兰’的案子最后被定案为自杀,您是知道的,自杀的案子……根本不会在咱们这里立案!所以资料……” “哦……”林皓阳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小田,那你帮我再查一个人?也是京剧团的……对,好!没关系……我要她现在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的一大早,林皓阳就驱车前往了与滨城邻近的海城市。说起这个海城,其实它原来是属于滨城市的,原来叫“滨城市海城县”。在十多年前,‘海城县’被单独划分了出去,成了现在的海城市。许多人至今说起海城和滨城,还统称其为“滨海地区”。 林皓阳把车停在海城市京剧团门前的停车场,下车后就朝剧团里走去…… “回来回来!你干嘛的?!”一个老人站在门口朝他吆喝道,一张脸冷的象冰坨子,还耷拉的老长。 林皓阳一脸歉意的跑了回来,招呼道:“哦,大叔对不起,我来找个人。” “找人?”那人满脸狐疑的将林皓阳打量了一番,呵斥道:“也不打个招呼就往里闯,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说着,那人走回到传达室,从窗户里递出一个本子:“哎,说你呢,登个记!”语气很威严。 原来是个传达室的看门人,林皓阳笑了笑,在那本子上填写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写自己的单位,而是填写了母亲的工作单位:滨城市中医院。 填写完毕,林皓阳将本子很恭敬的递了进去。传达室里传出一声懒洋洋的号令:“先别进去啊!还没上班呢,你在外边儿等着吧。” “来,师傅,点支烟!”林皓阳掏出了香烟,隔着那小窗户招呼道。 守门人凑了过来,看了看林皓阳手里的烟盒,他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去。林皓阳将点燃的打火机伸了进去:“来!师傅,点上点上!” “哎,我自己来,自己来。”守门人嘴上寒暄着,却叼上烟把脸凑到了火机旁。 美美的吸了一口烟,守门人的面部表情直接来了个“阴转晴”,他对林皓阳很亲热的一招手:“离上班还有一会儿呢!快别在外面站着了,怪累的,赶紧进来坐会儿!” 恭敬不如从命!林皓阳进了传达室,很客气的说道:“哎,师傅谢谢了,按规定,这不太好吧?”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一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说着,他还给林皓阳搬来一把椅子:“来,坐坐坐!” 林皓阳坐下后,恭维道:“师傅,你们这工作可是很重要啊。” 那人的脸上带着几分的得意,应道:“还行还行,活儿不是很累,可一刻也离不开人。” 见那人将烟灭了,林皓阳又递上了一支,那人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去。 俩人抽着烟正寒暄着,窗外有几个人走进了京剧团的院门。守门人匆忙掐灭了烟蒂,将头伸出小窗户,喊道:“小韩小韩,别走别走,这里有人找!”说完,他回头对林皓阳提醒道:“喏,那姑娘就是韩冰。” 林皓阳赶忙起身道谢:“谢谢了师傅。” 那人很善意的笑着一摆手:“客气什么,快去忙你的!” 院子里站着一个窈窕而清秀的女孩儿,虽然只是在几年前匆匆的见过一面,但林皓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没错,她就是韩冰,很俊秀的一个女子! 几年不见,韩冰的身材似乎更纤弱了,脸蛋儿也愈发的清秀,是那种属于“青衣”的清秀:精致柔媚,楚楚动人,让人在惊艳的同时,也会产生一种爱怜的情愫。苏晓芸说得没错:青衣,都是凄美的。 林皓阳快步赶了过去,寒暄道:“您好,请问……您就是韩冰吧?” “我是!”那女孩点头应道,她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林皓阳,蹙眉问道:“请问您,您是……?” “哦,我是从滨城来的!这是我的证件!”林皓阳一边说着,一边恭敬的递上了自己的证件。 韩冰翻看了一下那本带着警*徽的证件,在递还给林皓阳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警惕:“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说道:“是这样的韩小姐,咱们在几年前是见过面的,也许您不记得我了。那时候您还在我们滨城市京剧团工作,当时我参与调查了你们团的‘宋明山’,您现在想起来了吗?” 韩冰扭头看向了别处,眼神里一片荒芜和冷漠,她冷冷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我还要上班。” 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却也在林皓阳的预料之中,作为一名刑警,林皓阳已经对这种冷漠与敌意司空见惯了。当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除了刑警,没人愿意与刑警打交道!林皓阳商量道:“韩小姐,我……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一下?我想多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 韩冰看了他一眼,继续用那种冰冷的口吻说道:“林警官,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宋明山’,也没有什么情况能告诉您,我想您是找错人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向剧团走去。 眼看着韩冰越走越远,林皓阳急急的喊道:“韩小姐,您认识苏晓芸吗?” 韩冰的身子猛地一震,停在了那里,她回头问道:“芸……晓芸姐?” 林皓阳紧追了上去,很诚恳的说道:“是!韩小姐,我就是苏晓芸的丈夫。” 韩冰再次将林皓阳打量了一番,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和缓了许多,她迟疑的问道:“您……您就是那个市长的儿子?”见林皓阳点了点头,韩冰急切的问道:“晓芸姐她……她怎么了?” “我妻子她……”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如实的说道:“她失踪了!” 韩冰很明显的怔了一下,她吃惊的问道:“啊?多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皓阳回答道:“快两个月了。”见韩冰呆立在那里,他恳求道:“韩小姐,我一直在找她,我怀疑她的失踪与您原来的剧团有关系,您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宋明山的情况吗?” 韩冰的表情很复杂,似乎在掩饰着某种极大的痛楚,她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很决绝的说道:“我不想再去想从前的事情了,对不起,我帮不上您什么,也请您不要再来找我,求您了!”说完,她快步的走进了剧团的大楼。 林皓阳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沮丧的点上了一支烟,不经意的一转头,苏晓芸正在照片里朝他微笑着。 不!绝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林皓阳的脑子里闪现出当年韩冰痛哭流涕、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她刚才慌张决绝的表情……韩冰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对!无论如何,自己应该再试一下! 林皓阳这样想着,他掐灭了烟蒂,匆忙的下了车。关好车门猛一转身,林皓阳怔在了原地,他看见了一个站在车前的身影,是……是韩冰! 第0035章:屈辱夜,泣血的回忆 海城某条休闲小街,一间小咖啡馆安静的角落里,由于是工作日的上午,顾客寥寥无几。 林皓阳和韩冰默默无语的对面而坐,气氛有些肃穆,也有些令人尴尬。韩冰轻轻搅动着面前咖啡,红着脸率先打破了沉默:“姐夫,您……您想知道些什么?” 想知道什么呢?林皓阳无言以对,他无法对韩冰解释那些可怕的梦魇,他只能指着自己头上的伤痕,实话实说道:“韩冰,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很严重的脑伤,醒来后我不记得了好多事情。就在那时候,芸芸失踪了……韩冰,你能帮帮我吗?我想知道所有关于芸芸的事情。” 韩冰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说了起来…… 初识苏晓芸的那一年,韩冰刚满十四岁,她和其他五个戏校的姐姐一起,被滨城市京剧团选中,成了剧团的演员。对于她们那些艺校生来说,那可是很高的荣誉,虽然还只是临时的学徒身份,但是起码有了基本的学徒工资和演出津贴,钱不多,可毕竟能解决家庭负担、可以自食其力了。 那时候对于这些“小学徒”来说,芸姐苏晓芸,简直就是她们心中的“女神”!芸姐长得最漂亮,身段最好,唱功最棒。芸姐对她们就像对自己的亲姐妹,很温和也很体贴,不象剧团里其他的那些老师,总是扳着个脸,对她们这些新来的学徒不理不睬。 其实,也难怪那些老师对她们冷漠,因为同行是冤家,京剧行当里就有那么一句话: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可是芸姐就不同,小姐妹们有了不懂的问题,都愿意向她请教。芸姐很耐心,也很愿意传授她们技艺,有时候甚至手把手的教她们。所以只要一闲下来,小姐妹们就会围拢在芸姐的身边,芸姐就是她们的榜样,是她们的良师益友,也是她们的偶像! 芸姐的生活也简单,也很规律:每天早上,她都是第一个进练功场,每天晚上,她也是最后一个离开。 当时有一件事,让韩冰和小姐妹都很不解:为什么仙女一样的芸姐,一直没有男朋友呢? 她们很确定芸姐没有男朋友!因为那时候剧团的演出都是在夜里,经常很晚才散戏,每到那时候,其他的师姐和师父都有各自的丈夫或者男朋友来接送,唯独芸姐,她总是一个人离开剧团,有时候实在太晚了,来接她的人也是她的父亲。 有一次,韩冰耐不住好奇,对芸姐问起了这件事,芸姐笑着告诉韩冰:她已经结婚了,她嫁给了京戏。小姐妹们私下里议论,她们都很替芸姐担心:这么漂亮、柔媚的女人,恐怕这天底下很难找到能与她般配的男人! 后来,省内各地级市的京剧团之间搞了一次人才交流,韩冰主动要求来到了海城京剧团。她到海城一年后,就听说芸姐结婚了,她嫁给了一个很帅、很体贴的美男子,据说那个人还是滨城市市长的儿子,对芸姐也特别好,韩冰打心眼儿里为芸姐感到高兴…… 林皓阳听到这里,轻轻说了句:“谢谢!”然后他试探着问道:“你……到这里,是为了躲开宋明山,是吗?”韩冰默默地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韩冰,你能跟我说说宋明山的事情吗?” 抬头看了看林皓阳,韩冰的眼里已经有了些许的泪光。她仰起头,努力的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是,她失败了。能够看的出来,她正隐忍着一种巨大的痛苦,片刻之后,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是个畜生!” 那一年韩冰才十四岁,是那群同期去剧团的姐妹里岁数最小的,为了能达到和大家一样的演出水平,她平时的练功特别刻苦。当时剧团里的剧务主任就是宋明山,他也是分管后勤工作的主任。 在小姐妹们最初的印象中,宋明山很和善,对她们这些小姐妹关怀备至,爱护有加。从住宿条件到食堂的饭菜、衣食住行,把她们安排和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们都亲热的喊他:宋叔。 可是时间不长,韩冰就听到了一些关于宋叔的风言风语,有一次,韩冰听到几个小师姐在一起偷偷议论:宋叔总是趁没人的时候,摸她们的胸口,还摸过她们的“下面”。韩冰岁数小,当时也没有听懂,所以也就没有特别在意。 去了剧团有快一年的时候,那年的夏天,韩冰莫名的发了一场高烧。为了不传染给寝室里的其他小姐妹,韩冰主动要求搬到了隔壁空着的那间宿舍。姐妹们轮流过去照顾着这个小师妹,宋叔宋明山更是一连两天都给韩冰送去了带荷包蛋的面条和感冒药,韩冰为此十分感激。 就在第三天的晚上,宿舍区的走廊里静悄悄的,韩冰知道,姐妹们都去剧院了。当天晚上剧院里有演出,其中有一场戏是芸姐的《王宝钏》,姐妹们都去旁听学戏了。韩冰正发着高烧,她去不了,于是吃药之后又喝了很多开水,就早早的躺下了。感冒药有助眠的药效,刚躺下不久,她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韩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梦中,她突然被一种怪异的感觉惊醒了,猛一睁眼,韩冰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她身上的被子不见了,小背心也被完全的卷起,一个光着身子的黑影正俯在她的胸前,肆意的舔*咬着……是宋叔!惊魂未定的韩冰手忙脚乱的推搡着宋明山,发出了一声尖叫…… 宋明山见韩冰醒了过来,露出了他禽兽的嘴脸……他用手死死的堵住了韩冰的嘴,另一只手发疯一样的撕扯着她身上不多的衣物。 韩冰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她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叫喊着,可当时正发着高烧的她羸弱不堪,哪里是那个残暴禽兽的对手。她的呼喊被那只肮脏的黑手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细弱无力的声响,身上仅有的两件小衣物,已经被那个穷凶极恶的畜生撕成了碎片。 宋明山的力量很大,也极度粗鲁,韩冰觉得自己的下颚、脖子、手腕、胳膊、脚踝……全身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可她一直没有放弃抵抗……渐渐地,那些无谓的挣扎和反抗耗尽了韩冰最后一丝气力,她连夹紧双腿的力量也没有了。绝望、无助、羞辱……哭救无门的韩冰瘫软在床上,她能做的,只能是流着眼泪,听天由命了。 面对一具不再设防的柔弱娇躯,宋明山狞笑着覆盖了上来…… 山一样的重量倾倒在身上,受到压迫的韩冰几乎窒息了,随着身下传来的一股撕裂般的剧痛,韩冰悲啼一声,痉挛着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的韩冰知道,自己被那个畜生彻底的毁了。此刻的宋明山正裸身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淫笑。一切就像是噩梦,可那一切又是真实发生过得!看着身下满是血迹和污秽的床单,韩冰掩面痛哭……可是她不敢哭出声音,因为走廊里传来了姐妹们说笑的声音,她们看戏回来了。 韩冰怕自己的哭声被师姐们听到,她死死的咬住了枕头,发出阵阵的呜咽。 宋明山看透了韩冰的懦弱,竟趁她痛哭之际,再次扑到了她的身上…… 那是一个屈辱的夜晚,闷热的寝室里,面目狰狞的宋明山碾压着那具羸弱的娇躯,挥汗如雨……韩冰数不清那个晚上被宋明山糟蹋了多少次,因为每一次她都是在剧痛中昏死,然后又被另一次的剧痛唤醒…… 直到天色微明的时候,那个畜生才悻悻离开。临走的时候,厚颜无耻的宋明山留下了一句话:“小冰,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你转正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第0036章:宋明山,剧团的淫妖 经过了那一整夜的折磨,韩冰的高烧更严重了,可是宋明山并没有因此就放过她,就在第二天的夜里,那个畜生又摸进了韩冰的宿舍……他主管剧团的后勤,他有那里所有房间的钥匙…… 为了躲避宋明山的欺辱,韩冰不等身体痊愈就匆匆搬回了原来的宿舍。她满以为这样宋明山就会放过她,可是她错了,只要一有机会,宋明山就会纠缠她、侵犯她,无处可躲,防不胜防…… 有一天的傍晚,当落单的韩冰再一次被宋明山从走廊裹挟进办公室的时候,不甘继续受辱的韩冰豁出去了,她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身体,义正言辞的警告宋明山:“宋明山,我受够你了,我不会再屈服的!你要是敢再欺负我,我就告你去!” 宋明山不以为然,他用手虚指着因气愤和羞愧而瑟瑟发抖的韩冰,淫笑着说道:“小淘气!”说着,他走到了房间里的那排档案柜前。宋明山打开一个铁柜子,在一番翻找之后,他拿出了几张照片,并冷笑着递到了韩冰的手里…… 韩冰懵懂的接过照片,低头一看,她傻了:那竟是自己的裸照!有几张是第一次那晚的,还有几张……因为之前的每一次受辱,韩冰都是紧闭着眼睛、咬着牙熬过来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那畜生是在什么时候拍下的那些照片。 望着那些照片,韩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宋明山已经将她压倒在了办公桌上,他呼呼的喘着粗气,一边粗暴的剥着她的衣服,一边咬牙切齿的威胁道:“不怕这些照片传出去,你就去告好了!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为了转正,出卖色相,勾*引剧务主任!” 韩冰绝望了,她不敢用自己的名声做赌注,更何况,也许真的没有人会相信她…… 可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韩冰惊喜的发现:宋明山又和自己的一个小师姐“好”上了,那个小师姐叫蔡芳,与韩冰同寝室。这个发现让韩冰窃喜不已,她觉得这样宋明山就不会再纠缠自己了。 可是韩冰又错了,当宋明山又一次将她压在身下肆虐的时候,她苦苦的哀求:“宋叔,你都有了蔡芳师姐了,你干吗还不放过我?!” 宋明山竟一边动作着,一边厚颜无耻的告诉她:“你还小,你不懂!每个女人的感觉是不同的,你俩儿的味儿不一样!”说罢,他还喘着粗气提醒道:“别叫我宋叔,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办事儿’的时候叫我哥哥,情哥哥……” 那是一段苦难的日子,韩冰感觉自己身处黑暗的绝境,没有边沿,没有尽头……若不是惦念着家中含辛茹苦的父母,她真想一死了之! 那种苦难还远不止这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冰学戏的师父胡雅兰,对她也是态度大变,动不动就假借“教戏”的名义对她动手打骂。终于有一次,胡雅兰在打了韩冰之后,恶狠狠的说出了实情:“个小狐狸精,毛还没长齐呢,就敢跟老娘抢男人了!” 直到此时韩冰才知道:原来“师父”也在和宋明山“好”。 一年之后,韩冰终于等到了一个摆脱宋明山的机会:滨城市京剧团和海城的剧团搞人才交流,尽管海城京剧团无论是业内名气、工作待遇还是行政级别,都无法与滨城京剧团相提并论,但是韩冰为了摆脱宋明山的纠缠,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冰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林皓阳给她递上了几张纸巾,问道:“后来胡雅兰自杀了,她临死之前写了对宋明山的举报材料!当时我们调查组进剧团的时候,这些情况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已经忍了那么久,还有什么不能忍的?”韩冰接过了纸巾,哽咽着说道:“后来我也后悔过,因为自己的沉默和懦弱,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小姐妹被宋明山糟蹋,可是……”韩冰擦了擦眼泪,哀叹一声,说道:“我们都是活在舞台上的人,有些人叫我们‘戏子’,本来就有很多人对我们有非议和偏见,如果那些事再被人知道了,戏完了,名声完了,人也就完了。” 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问道:“韩冰,你到了海城之后,宋明山把那些照片还给你了吗?” “没有!”韩冰满眼的落寞,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会给我的,不过我也不要了,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瓜葛。” “他还有再纠缠你吗?”林皓阳问道。 韩冰又摇了摇头,她咬着牙说道:“我想好了,他如果敢来,我就跟他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 林皓阳又问道:“你觉得……他那里还有其他女孩儿的照片吗?” “有!肯定有,而且很多呢!”韩冰的目光徒然激愤了起来,回答也很坚决:“他把那些照片都放在办公室的一个有密码的铁柜子里,我见他是从那里拿出来的。”说着,韩冰又陷入到了那可怕的回忆,她蹙着秀眉呢喃道:“真奇怪,那么多的照片,他是怎么拍到的?”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面色沉痛的说道:“对不起,韩冰,我知道你不愿意再回忆起那些事,我也知道,我不该再触碰你的那些旧伤口,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了芸芸……韩冰,希望你能体谅我!” 韩冰苦笑了一下,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叹息道:“哎!其实也没什么的,都过去了!那些事压在我心底这么多年,成了我的一座坟,如今都说出来了,我的心里也好受多了。” 凝望着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儿,林皓阳再一次道了歉:“韩冰,对不起!” 沉默了片刻,韩冰问道:“姐夫,您是不是觉得晓芸姐的失踪……跟宋明山有关系?”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很无奈说道:“说实话韩冰,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都是一些凭借感觉的猜测。”他抬头询问道:“韩冰,你觉得,你晓芸姐和宋明山……” “不可能!”韩冰很坚决的打断了他的话:“姐夫,请您相信我,晓芸姐从来都不拿正眼瞧那个畜生!再说了,晓芸姐的爸爸是局长,宋明山他不敢!”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候,韩冰却犹豫了:“不过,宋明山他……他色胆包天……”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林皓阳,很茫然的摇着头:“姐夫,我……我说不好,这个很难说的,我真的不知道。” 在告别韩冰的时候,林皓阳很郑重的对她承诺:“韩冰,谢谢你!也请你相信我,这些事绝对不会再有人知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保证:无论你晓芸姐的失踪是否与宋明山有关,象他那样的畜生,是会有报应的!” 在回滨城的路上,林皓阳思绪万千:不出所料,宋明山果然有问题!可他是怎么得到那些照片的?他的手里是否也有芸芸的照片?芸芸是否也被那禽兽用照片威胁过?……林皓阳不知道,但是他隐约的有种感觉,妻子的失踪极有可能跟宋明山有关!也许,自己会在那些宋明山的照片里找到答案。 想到这些,林皓阳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梦境…… 对宋明山的调查必须马上开始!可是一没有证人、二没有证物,如何接近他?如何取证?调查从什么地方入手?……象宋明山这种老狐狸,任何正面的接触手段都会引起他的警觉,除非…… 车子快进滨城的时候,林皓阳拿出了电话,在拨通号码之后,他佯装淡定的说道:“喂?辉子,我是林皓阳!你现在帮我做一件事!……对!……是全部!……要详细!……越快越好……” 第0037章:找帮手,约见罗小天 那是第二天的下午,林皓阳正在客厅里用哑铃健身,他接到了荆辉的电话:“喂?头儿,我都给你弄好了,你要那些东西干吗?” 林皓阳擦着浑身的大汗,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好奇心还挺重,只管干好你的活儿,问那么多干吗!” “您这也太霸道了吧?光让驴推磨,连谷子都不给闻一下?”荆辉嘿嘿的笑了两声,应道:“那行,那就见面再说,晚上下班后我给您送过去。” “别别别!”林皓阳赶忙阻止道:“你们都那么忙,你就别过来了,反正我也闲着没什么事儿,我一会儿就到局里去!” 急三火四的赶到局里,林皓阳刚上了楼梯,竟在走廊里遇到了丁国良。丁国良一见面就寒暄道:“我刚想给你去电话呢,你竟然来了,走走走!去我那里坐着说!” 丁国良拉着林皓阳回到了办公室,给他冲了一杯茶水,说道:“皓阳,咱们局里给你请了功,听说马上就批下来了!” 林皓阳愣愣的问道:“请功?给我请功?为什么?” 丁国良吃惊的看着他一愣,随即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高兴忘了你受伤的事儿了!以后你自己会想起来的,咱们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个事儿要告诉你!”丁国良让他喝茶,接着说道:“到年底,我的任期就满了,也该调回省城和你嫂子团聚了!局里已经给你做了申请、提交了报告,我走后你接我的班。到时候,你可就是咱们省里最年轻的刑警大队长啦。你说,这算不算是件大喜事儿?” 林皓阳惊讶的问道:“什么?这么快你就要走了?” 丁国良给他续上了茶水,说道:“这还算快?!本来应该元旦就回去的,你这一受伤,害得我要坚持到春节了!不过你别着急,安心回去养伤,还有两个多月呢。到时候你必须请客,哎,你可别太小气哈!” 见林皓阳坐在那里长吁短叹,丁国良上前安慰道:“行了皓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虽说到时候咱们一个在省城,一个在滨城,可咱们都还在警队、还是好兄弟,以后有的是合作的机会!”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 从丁国良的办公室出来,林皓阳一头扎进了荆辉他们的办公室。 田玉洁一见到林皓阳,兴奋的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林队!刚才我还在想你呢!你一定是也想我了,所以就来看我了,对吧?” 林皓阳装作一副厌烦的样子,摆着手嚷道:“去去去!个臭丫头,没事儿想我干嘛,好好干活去!” 田玉洁嬉笑着跑开了,林皓阳凑到荆辉面前,低声问道:“怎么样?东西呢?” 荆辉狡黠的一笑,应道:“放心吧头儿,我办事儿您放心!我看见您的车进了院子,刚才见您进了丁大的办公室,我就下楼了,东西都在您的车里呢!”荆辉有林皓阳车子的钥匙,这小子够机灵的。 林皓阳伸出一个大拇指赞叹道:“好小子!回头请你吃饭!” 荆辉“嘿嘿”一笑,讨好道:“头儿,吃饭我看就算了,这活儿可得算我一个!” 林皓阳告别了战友,出门就下了楼。在楼梯上,一个身着警*服的身影和他擦肩而过,林皓阳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此时,那小伙子也怔怔的望着林皓阳,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小伙子的样貌让林皓阳感觉特别的熟悉,可是他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努力的回忆着,可那“铛、铛”的敲打声却在这时候又响了起来,他赶忙紧抓住楼梯的扶手,拼命的晃了晃脑袋……还好,他总算恢复了清醒。算了,不去想了,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昏倒。 回到家里,林皓阳一头钻进了书房,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荆辉放在他车上的那个文件袋……好家伙,荆辉那小子的活儿干得挺细,全给扩印成了大地图,林皓阳一张一张的将那些图在墙上挂了起来。 没错,这些都是滨城市京剧团的建筑平面图和监控布局图,是荆辉从市建筑设计院、分局治安科和消防支队搜集到之后,给林皓阳复制的,并做了放大处理。荆辉似乎明白林皓阳想要干什么,他甚至还在图上标明了各个监控探头的功能型号和摄像覆盖的角度。 林皓阳将目光锁定在图纸上三楼的一个位置:团长办公室!他已经下了决心:先找到那些照片!他要撬开宋明山的嘴,扒掉他那层伪善的皮,撕开他那副禽兽的嘴脸!他要找到芸芸失踪的真相,找回他的芸芸,结束那场噩梦! 在反复的研究了那几张图纸之后,林皓阳想起了韩冰说的那个带密码的铁柜子,难道……那是一座保险柜?再三的犹豫,林皓阳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海滨小区附近那家小川菜馆,林皓阳点好了菜,他走进那个小包间刚点上一支烟,罗小天就来了。 这小子一进门就表情夸张的寒暄道:“老大,你这段时间去哪儿啦?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您出啥事儿了呢!”林皓阳警惕的朝屋外看了一眼,罗小天领会意图,马上安静了下来,他紧张兮兮的问道:“老大,没事儿吧?” 林皓阳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罗小天落座的时候看到了林皓阳头上的伤疤,他怔了一下,很吃惊的问道:“我操!老大,您您您……您的头……” 菜馆的服务生将酒菜送了进来,打断了罗小天的问话,俩人佯装无事的对面而坐,待那人走后,罗小天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大,到底怎么了?您的头……” 林皓阳轻描淡写的解释道:“没事儿,一时不小心,受了点儿小伤。” “嗤!小伤?”罗小天显然不相信,他很心疼的咧了咧嘴:“那可是脑袋啊!我说老大,咱以后能不能仔细着点儿,咱的命可只有一条啊!” “先不说这些了。”林皓阳摆着手打断了罗小天的话题,压低声音说道:“小天,我想……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啊?”罗小天愣了一下,他苦笑着问道:“我……我还能帮上您老人家的忙?”见林皓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罗小天收起笑脸一拍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老大,只要有能用的着咱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啊!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瞧着罗小天那一副故作“草莽”的样子,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犹豫了一下,指着眼前的饭菜岔开了话题:“算了,咱们先吃饭,一会儿回家再说!” 因为有心事,这顿饭两个人吃得都很快,饭后,林皓阳带着罗小天回了自己家。林皓阳正掏出钥匙开着房门,罗小天在他身后问道:“俺嫂子不在家呢?” 罗小天随意的一句问话,让林皓阳的心头一紧,他的脸也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好在这一切罗小天并没有察觉。林皓阳开启了房门,讪笑着敷衍道:“哦,她出差了,去外地有演出!” 第0038章:密谋,专业就是专业 说话间,俩人已经进了门,罗小天望着客厅正墙上大幅的结婚照,感慨道:“嗬!这照片够洋相,郎才女貌啊!俺嫂子就是漂亮,太他妈漂亮了!这才叫女人,以后我找媳妇儿,就找这样的!” 是啊!在林皓阳的眼里,苏晓芸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永远都是! 罗小天一进那间书房,就乐呵呵的嚷道:“我说老大,您这是要打仗啊?” “打仗?打什么仗?”林皓阳有些不解。 罗小天指着两面墙上的地图,说道:“这不是嘛?在打仗的电影里,首长们指挥作战的屋子就是这样的!”说着,他从书桌上拿起一支铅笔,煞有介事的一指地图:“林参谋,对于这次战役,你怎么看?”他那故作深思熟虑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老首长的派头。 林皓阳此时可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他朝地图上瞄了一眼,问道:“这地方,去过吗?” 罗小天朝地图下方的几个字瞅了两眼,应道:“吆!是京剧团啊?没有没有,从来没去过!”林皓阳不动声色的盯着罗小天,罗小天苦着脸解释道:“老大,你别这么看我,我真没去过!我又听不懂京剧!” 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林皓阳接受:别的地方不敢说,象大剧院这种人多又热闹的所在……会是一个贼没有光顾过的? 罗小天让林皓阳盯得有些发毛,他摆着手投降了:“好好好!去过去过,我去过总行了吧?可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我最近的表现,群众的眼睛自然是雪亮的嘛!自从……” “好了好了!”林皓阳忍着笑打断了他的絮叨,他思忖了一下,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问道:“我想让你陪我去走一趟,怎么样?” “走一……恩?”罗小天的眼珠子一转,他试探着问道:“老大,走一趟?啥意思?白天……还是晚上?”见林皓阳笑而不语,罗小天贱兮兮的笑着,凑过来问道:“老大,您……您不是在考验我吧?” 林皓阳摇了摇头,很严肃的说道:“是晚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咱们摸进去!” 罗小天用眼角瞄了一眼那些地图,他带着满脸的问号,疑惑道:“恩?不对呀!老大,俺嫂子不就在市京剧团吗?”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罗小天咧着嘴问道:“啊?老大,您是不是怀疑俺嫂子在单位……?” “哎!你他妈说什么呢?”林皓阳板着脸呵斥道:“我就问你能不能想办法进去,你哪儿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好好好!我就是开个玩笑,您看您还急了!等我看看!”一边说着,罗小天来到了地图前,他盯着那些地图不住的点头赞叹:“行!还是你们专业啊!这工作做的,太他妈到位了,都省得‘踩点’了!”(踩点:盗界术语,就是在盗窃前,提前到现场附近摸索周边环境) 林皓阳有些不耐烦了,他催促道:“我让你好好看看,有没有办法进去,你在那儿踅摸什么呢?” “你说我踅摸什么呢?”罗小天一转头,很委屈的嚷道:“你连咱们要去哪儿都没告诉我,你让我说什么呀!”他拍着地图叫苦道:“难不成……您想黑灯瞎火的钻进去,然后围着这么一大片地方转一圈儿啊?” “你小点儿声!”林皓阳斥责了一句,他挺尴尬的走了过去,指着一个房间的位置,问道:“喏,就是这里!能行吗?” “团长办公室?”罗小天满面疑云的问道:“老大,这个京剧团的团长……有问题?” 林皓阳冷着脸敷衍道:“仔细瞅瞅,不该问的别问!” 罗小天盯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含含糊糊的说道:“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老大,您还没说咱要进去干嘛呢?”见林皓阳狐疑的盯着自己,他解释道:“这您总得告诉我吧?起码……我也准备准备啊!” 有道理!林皓阳也觉得:作为合作的一方,有些信息需要向另一方交代清楚,信息共享嘛!并且象罗小天这种鬼马精灵的人物,有些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林皓阳踌躇了一会儿,如实说道:“在这间办公室里有一个柜子,也可能是个保险柜,里面有一些照片,是我们目前正办的一个案子的重要证物。” “案子?证物……”罗小天默念着那两个对他来说无比神圣的名词,他又问道:“老大,这还不简单?你们是公安啊!搞张搜查令,直接进去取证不就完了嘛?” 林皓阳讪笑着应道:“目前这个案子的进展方向还不太明确,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林皓阳对自己的这个解释还是很满意的。 “照片?”罗小天的眼珠子转了转,他凑到林皓阳的身边,鬼鬼祟祟的问道:“老大,您跟我说句实话,您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这孙子的手里了?”林皓阳很漠然的看了过去,罗小天赶忙摆着手讨饶道:“得得得!不该问的,我不问!” 林皓阳淡淡的笑了笑,问道:“怎么样,能行吗?都需要我准备什么?” 罗小天信心十足的一梗脖子,应道:“您啥也不用准备,安安心心在家等着吧,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可不行!”林皓阳很严肃的说道:“我警告你啊!你不能单独去,这事儿必须咱们一起去!我去了,那叫执行任务,你自己去?那叫作案!” 罗小天挺不屑的将林皓阳一打量,咧着嘴说道:“您去?您去干嘛?您觉得……除了给我添麻烦,您还能帮上什么忙吗?再说了,干嘛我去了就是作案啊?我是去为人民警察办案取证的!既然您把这事儿跟我说了,那您的任务就是我的任务!” 这倒是个事实,可林皓阳还是很坚持:“那也不行!我必须参与!”毋庸置疑的口吻。 “行行行!参与,参与!”罗小天挺无奈的敷衍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告辞道:“吆,老大,您先忙着,我得回去了,今天晚上我还值班呢!”在网吧里工作,除了值班还是值班,除了白班,就是夜班! “等等!”林皓阳慌张的说道:“别着急走啊!你总得告诉我个确切的时间吧?还有,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罗小天已经走到了门前,他伸手拉开房门,转头给了林皓阳一个苦笑:“老大,您总得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先去踩踩点儿吧?行了行了,和您说您也不懂,您就等我的电话吧!”说着,竟直接关门走人了。 望着那扇已经关上的房门,林皓阳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没办法,人家是专业的!一转头,他又看到了墙上的婚纱照,他望着芸芸,芸芸也在望着他…… “嘭嘭……”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皓阳和苏晓芸深情的凝视,他快步走了过去……打开房门,他看到了一张神经兮兮的脸:“老大,您是不是觉得……那个团长和我嫂子有什么猫儿腻啊?” “滚滚滚!”林皓阳苦着脸直接甩上了房门。 门外传来了一声招呼:“老大,那我走啦!这回我可真走啦!” 第0039章:家宴,不完整的团圆 整整一天没有罗小天的消息,那天夜里八点多钟,如坐针毡的林皓阳正思虑着是否要打个电话催问一下,罗小天的电话竟然来了,是小心翼翼的声音:“老大,睡了吗?” 林皓阳笑着应道:“正想给你去电话呢,那事儿……怎么样?” 罗小天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老大,俺嫂子……她没什么事儿吧?” 林皓阳微微一怔,他收起笑脸反问道:“怎么了?你探听到什么了?” 罗小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晚我刚到大剧院去看了一场京剧,我听那些看戏的戏迷们议论,说俺嫂子好像已经很久没登台了,也没听说她有‘封箱’的消息,我就觉得……”(封箱,意思是将演出的服装封存到箱子里。这是一个戏剧界的术语,泛指那些著名的演员暂时告别舞台。) 林皓阳闭着眼,满面的凄楚……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罗小天的问题,或者说,这是一个他自己也迫切想搞清楚的问题:芸芸,你到底去哪儿了? 还好隔着电话,罗小天看不到林皓阳的表情,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罗小天说道:“那行,就这样吧,老大,您别着急,那事儿就交给我了,您等我的消息!” 电话已经挂断了很久,林皓阳对着话机说了句:“谢谢……” 浑浑噩噩的又过了一天,林皓阳在刚过中午的时候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今天是周末,母亲想让他回家吃顿团圆饭。 团圆,这个词对于此刻的林皓阳来说,无疑是一个可怕而又刺耳的字眼儿,没有了芸芸,何来的团圆? 下午五点的时候,林皓阳冲了澡、刮了胡子,穿戴整齐后就出了家门。在回家的半途,他还去了一趟超市:毕竟是回父母家,这段时间父母为自己的事情操了很多心,他想给老两口买点礼物带回去。 在超市晕头转向的转了大半圈儿,可林皓阳手里的购物篮竟然还是空的,他真的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想来也是,以前每次到超市都是芸芸负责采购,他只需要提着篮子或者推着购物车跟随,如今没有了芸芸…… 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手离开吧,林皓阳最后买了两瓶白酒。说实话,父母家什么都不缺:母亲袁媛在半年前就主动申请从领导岗位上退居二线,平时基本不上班,家里的一切都被她打理的井然有序。 回到了父母家,让林皓阳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是父亲给他开的门!父亲林向东的工作很忙,每天早出晚归、日理万机,没想到这个周末他竟然会早早回到家里。父子相见,本该是轻松亲昵的,可林皓阳和父亲却都有些害羞的红了脸。林向东看到了儿子手中的酒,很客气的寒暄道:“回自己家,还带什么酒啊!” 父亲的客气让林皓阳想到了一个词:相敬如宾。 小餐厅里,母亲已经备好了满桌的美味佳肴,母亲在围裙上擦着手,满面慈爱的看了过来:“儿子,快来坐,你爸今天很早就回家了,就为了等你呢!” 母亲的微笑,总算让林皓阳找着点儿回家的感觉。 一家三口落了座,那把空着的椅子就像一面残忍的镜子,让三个人都看清了自己和彼此伪装的笑容。林向东望着儿子,他朝餐桌上的那瓶酒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的头。 父子之间无需语言,那是一种源于血脉的默契,林皓阳笑着伸手端起了酒瓶:“没事儿,身体已经完全好了,能喝一点儿!” 酒不错,饭菜也很可口,可却化解不了那层悬在头顶的阴霾,彼此间的对白也是那样的刻意而生涩:“儿子,你吃这个,妈妈特意为你做的!”“恩,好好,妈,您也吃!爸,您尝尝这个!”“来,爸,再来一杯!”……仅此而已。 林皓阳很无奈的发现:他与父母之间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共同语言!可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以前?哦,以前是有芸芸的!林皓阳急于找到一些话题来舒缓一下面前尴尬的窘境,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几乎所有可以聊起的话题,都是与芸芸有关的! 一顿饭吃完,林皓阳陪父母看了会儿电视,他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回家,他想回自己的家,他想回自己和芸芸的家。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了那个家,林皓阳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不踏实。那个家成了他必须苦守的岗位,那是他的责任,他要在那里等他的芸芸回家。一旦离开,他就像一个擅自撤离哨卡的逃兵,坐卧不安、魂不守舍…… 那就走吧,林皓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伸手拿起了外套,告辞道:“爸,妈,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袁媛有些惊讶的站起身,带着哀求的口吻商量道:“阳阳,今天是……是周末,就在家住一晚上吧?啊?”话音刚落,她的眼泪竟掉了下来。 林向东起身将爱人揽在怀里,安抚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孩子想回去,就让他回去吧,想他了,就让他再回来嘛!” 告别了父母,林皓阳“逃”出了家门,来到楼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鼻子一直是酸的。到了自己的车旁,开启了车门之后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两个老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出现在楼上阳台的窗户前。 林皓阳朝楼上挥了挥手,然后赶紧躲进了车里,启动车子的时候,有水滴从眼里溢了出来,滑到嘴边,咸的…… 回到小区里停好车子,林皓阳急急的冲进了楼道,冥冥之中他总有一种感觉:芸芸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可是当他打开家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种感觉是不正确的,根本没人等他。 打开灯,望着照片里笑颜如花的芸芸,林皓阳抱着头蹲在地上,耸动着肩膀,大泪滂沱……他觉得自己很孤独、很委屈,委屈的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哭够了,哭累了,回到卧室的林皓阳直挺挺的仰卧在床上,睁着一双失神的大眼望着天花板。许久,视线慢慢的模糊,他终于睡了过去…… 无可救药!林皓阳再度走进了那个熟悉的房间,他又听到了芸芸急促的喘息声,透过卫生间那堵被雾气弥漫的玻璃墙,他看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纠缠着苟且在一起。 两个影子随着身形的耸动,逐渐向玻璃墙靠了过来,一双女人的纤弱的手,出现在了墙面上。随着那双小手无助而慌乱的挣扎和摸索,那道玻璃墙上的雾气被划出一道道凌乱的视窗,也露出了芸芸无助而羞愤的娇颜。 画面随之清晰了起来,芸芸俯身站立,两手死撑着玻璃墙,她紧咬着嘴唇,隐忍着来自背后肆虐的霸凌。她胸前那两团柔嫩的秀峰,随着冲撞的节奏夸张的摇曳着,如玉般的娇躯,在剧烈的撞击下摇摇欲坠……暮然,她看到了林皓阳,那张满带着屈辱的娇容,随着她身体的荡漾,在林皓阳的视线中忽远忽近…… 林皓阳终于看清了芸芸身后的那个人:真的是宋明山! 宋明山用两只黑手紧紧地盘住芸芸如柳的腰肢,发疯一般的耸动着身体,并对林皓阳露出了一个残忍戏谑的怪笑,可林皓阳……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芸芸,继续惨遭凌辱…… “啊!”伴随着一声怒号,林皓阳醒了过来,惊魂未定中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那些水,他分不清那到底是眼泪,还是冷汗。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林皓阳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些腥涩,跑去卫生间一照镜子……哦,原来是牙龈出血了,很多,一定是他在那个噩梦里挣脱的太过用力了…… 第0040章:雨夜访客,不辱使命 站在卫生间淋浴的花洒下,林皓阳正冲洗着自己汗湿的身体,他好像隐约听到……是自己的电话在响?伸手关闭了水龙头,林皓阳侧耳聆听,没错,是有电话! 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谁会在这个时间来电话?难道是……芸芸!林皓阳甩着满身的水珠冲出了卫生间,他在卧室的床头摸索到了电话,然后就是一声急切的:“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抱怨的声音:“老大,你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啊?” 是罗小天,林皓阳有些失望,他应道:“哦,是小天啊,你怎么这么晚了来电话?” 罗小天急急的说道:“别啰嗦了我的老大,您赶紧给我开门哪!” 林皓阳一惊,问道:“什嘛?你……你在我家门口?” “我在你楼下呢!”罗小天说完又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家的门牌号,开不了楼下的这道门!”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能挡住罗小天的门?这倒是件新鲜事儿!林皓阳慌忙应道:“哦,好好!你在对讲门铃那里按下‘一六零二’,我给你开门!” 门铃响起,急匆匆的按键开启了楼门,林皓阳在打开自家房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呢! 跑进卫生间手忙脚乱的擦干了身体,林皓阳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暗自思忖:罗小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来?难道是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者是重大的发现? 随着一声房门闭合的声音,林皓阳几乎是和罗小天同时步入了客厅。罗小天此时一身运动装束:暗灰色的旅游鞋、紧身的运动裤、带帽子的灰色休闲运动衣。 二人见面后俱是一愣,罗小天瞅着林皓阳还没擦干的头发,咧嘴一笑,戏谑道:“吆,这大半夜的为了接见我,您还专门洗个澡捯饬捯饬,这也忒隆重了吧?” 林皓阳忍不住笑了笑,他望着罗小天帽子上的水珠,问道:“怎么?外面下雨啦?” 罗小天耀武扬威的在沙发前坐下,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烟盒,应道:“小雨而已,毛毛雨啦!”说话间,他已经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很惬意的吸了一口。 林皓阳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问道:“这都几点了?外面又下着雨,你怎么这时候跑过来了?”虽是嗔怪,却也带着几分心疼的语气。 罗小天瞄了林皓阳一眼,他慢悠悠的拉开了自己的衣服拉链,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京剧脸谱的面具,朝林皓阳抛了过来。 林皓阳伸手接住那面具,他拿在手里翻转着看了一下:黑底白纹有月牙儿、面目狰狞,这应该是“包青天”的京剧脸谱,他问道:“这是什么?怎么个意思?” “小礼物,那只是个赠品!”说话间,罗小天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很傲慢的拍到了桌子上:“自己看!” 林皓阳盯着那个牛皮纸袋,心里一阵狂跳:刚才的京剧脸谱面具……?罗小天在这个时间段登门,又是这副打扮,纸袋里的内容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林皓阳没有去拿那个纸袋,他扭头看着罗小天,冷着脸嗔怪道:“你小子,到底还是自己去了!” 罗小天叼着烟卷儿颠着二郎腿儿,怡然自得的说道:“象我们这种干大事的人,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我们注重的是最后的结果,至于那些细枝末梢的过程……没人会去在意!您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您拿来了,是吧?”说着,他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催促道:“赶紧看看吧!” 林皓阳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他伸手拿起了那个纸袋,纸袋很沉重,心情也很沉重。林皓阳不知道那里面是否有自己迫切想解开的谜案,无论有,或是没有,那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在打开它之前,林皓阳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扭头问道:“这些东西……你都看过了?” “没有没有!”罗小天欠起身子灭了烟蒂,很郑重的回答道:“老大,我可是个很讲究的人!在没有得到您允许的情况下,我能私自偷看‘证物’吗?”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让林皓阳满意,以他对罗小天的了解:这小子的好奇心与生俱来的庞大,这么新奇的“证物”他会不看?鬼才相信! 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四个同样大小的有机玻璃盒子,林皓阳开启了其中的一个,大量不堪入目的照片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林皓阳急切的翻看着:不同的女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线、不同的拍摄背景……在这些全身或者身体局部的裸照里,女人们的表情各异:或者欢愉、或者痛楚、或者隐忍、或者流泪……有一些照片显然是“完事”后的局部特写:在女人的隐私*部位,甚至明显有大量粘稠液体溢出的痕迹…… 这些照片却有一个共同点:女人们或者全身赤裸,或者身披戏装,都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拍摄的! 林逸飞是震惊的!在此之前,他只是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但是,他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的女人受到过侵害,并留有如此海量的淫*秽照片!其中很多的女主角,竟是林皓阳认识或者熟识的:她们是苏晓芸的师姐、师妹。 翻看着那些照片,林皓阳强压着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突然,一张倒置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张照片显然是放反了,背面朝上,洁白的像纸反面用铅笔写着两行字:二零零七年七月一日晚十一时,后台小练功房,小云凤,内*射一次…… 二零零七年?就是去年?七月一日? 林皓阳想起来了:去年的这一天,为了庆祝党的生日,市京剧团安排了几个“样板戏”的曲目,在京剧团的大剧院为市委各部门的领导做了汇报演出,当时林皓阳作为演员家属,也应邀观看了这次汇演! 这个“小云凤”,是一个女孩子的艺名,林皓阳认识她,她是苏晓芸的一个小师妹!照片里“小云凤”的脸上还带着《红灯记》里“铁梅”的彩妆,她闭着眼紧咬着嘴唇,表情很痛苦,泪水已经弄花了妆容…… 宋明山这个畜生!他竟然在这张照片的背面,对自己的作案时间、地点、侵害对象,逐一做了标记?林皓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翻转了那些已经查看过的照片……果然,在每张照片的背面都有类似的标注和记录,有的甚至还留有一小段文字,记录了作案人的感受,以作为注解! 林皓阳甩了甩头,稳定了一下情绪,他正准备打开另一个盒子,罗小天却在这时候开口了,他很不耐烦的催促道:“行了行了!别看啦,都是那么些破东西,里面没俺嫂子!” 恩?林皓阳扭头怔怔的看了过去,诘问道:“你不是……你不是说你没看过吗?你怎么会知道!” 罗小天情知自己说漏了嘴,他张口结舌的应道:“是啊!我……我是没……我说我看过了吗?对呀!我本来就……我原来是没看,可后来……”在林皓阳的逼视下,罗小天一拍大腿,叫苦道:“我说老大,您能不能别这么较真儿啊?您也不想想,我要是不看,我能知道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吗?我咋确定那里面是不是咱想要的东西?”说罢,他还挺委屈的白了林皓阳一眼:“真是的!” 理由充分!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林皓阳朝罗小天很歉意的笑了笑,此时的他如释重负,毕竟,芸芸没有出现在这些照片里…… 第0041章:大剧院,侠盗在行动 罗小天也笑了,他朝林皓阳很神秘的一笑,然后仰起身子靠住沙发的椅背,掀起了自己的衣服……罗小天竟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更大的纸袋,像是某种卷宗的牛皮纸文件袋。 林皓阳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的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啊?简直成聚宝盆了!哦不……那简直就是“哆啦A梦”的百宝囊啊! 罗小天顺手将那纸袋丢到了林皓阳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很嚣张的一歪嘴:“您再瞅瞅,这是什么?!”话语里很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林皓阳打开了那个略显单薄的牛皮纸袋,里面竟是一份文件样的东西,他仔细一看……是一份滨城市京剧团新大剧院的建筑投标标书? 林皓阳在此前就听说过,市京剧团正在筹建一座现代化的新剧院,并面向全省范围内的建筑企业进行了招标,可是他想不明白,罗小天把这份东西弄回来干什么?于是他扭头问道:“你怎么把人家的标书也带回来了?”他说的很含蓄:是“带”,而不是“偷”! 罗小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得意洋洋的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张卡,然后放在鼻子前很夸张的闻了一下,感慨道:“钱的味道,不错哦!”说着,他将信那张卡也抛到了茶几上。 林皓阳用眼角瞄了一眼那张卡:是一张“恒丰银行”的信用卡,很熟悉,他自己也有一张!林皓阳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小天探过身子,很潇洒的打了个响指,手势呈“八”字状指向了那张卡。罗小天侧着头,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林皓阳手里的那份“标书”,坏笑道:“和那东西是放在一起的,六十万哪!” 受贿?而且还他妈证据确凿!林皓阳在惊喜之余也有些吃惊,他问道:“你……你怎么知道里面是六十万?” 罗小天摇头晃脑,颇为得意的说道:“在来这儿的路上,我已经找取款机查过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整六十万!” 林皓阳再一次被震惊了,他赞叹道:“你小子可以啊!你能破解信用卡的查询密码?” 罗小天在沙发上歪倒着身体,伸长胳膊,用两个手指夹住那张信用卡做了翻转,他戏谑的说道:“这还用破解吗?密码就在背面写着呢,六个八!” 林皓阳伸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他朝罗小天狠狠地竖了竖大拇指。 罗小天别提有多得意了,他故弄玄虚的清了清嗓子:“恩哼!”然后微微一侧身体……罗小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他郑重其事的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然后推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林皓阳一怔,问道:“是……是宋明山的手机?” 罗小天一摇头,应道:“不是不是!这是我的手机!” 林皓阳有些不解的看着那部手机:很新的一部“诺基亚”,款式是林皓阳在之前所没有见过的,在手机的左上方有个标号“N95?8G”,应该是刚上市的新款,他问道:“你又换手机啦?这电话好像很贵吧?” 罗小天的脸一红,他挠着头,支支吾吾的应道:“哦……是是!是……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得!虽然林皓阳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手机的确切来路,但是他可以肯定,绝对来路不正!他笑着嘲讽道:“小天,你哪儿来那么多有钱的朋友啊?又是送高档名表,又是送高级手机,改天也领我认识几个呗!” 罗小天咂吧了几下嘴,窘迫的嚷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咱们干大事的人,要不拘小节!您就别管这手机的事儿啦,关键是手机里的内容!”说着,他催促道:“您快看看吧!” 内容?林皓阳又想不明白了:在罗小天的手机里,会有宋明山的什么内容?他拿起手机摆弄了半天,愣是没叫开门! 罗小天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嘴里念叨着:“笨手笨脚的啥都不会,还是刑警队长呢,真土鳖!看我的,学着点儿!”说着,他将手机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故弄玄虚的提醒道:“千万别眨眼,仔细瞅好了!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拍下来的!” 林皓阳只朝着手机的屏幕看了一眼,就……瞠目结舌!画面有些晃动,但是清晰度绝对没有问题,在手机画面里出现的人,竟然是……宋明山! 见林皓阳满面的愕然,罗小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成就感爆棚!他一身的得瑟,一脸的嚣张:“哈哈!怎么样?傻了吧?没想到吧?” 林皓阳收起脸上的痴呆,兴奋的夸赞道:“好小子!你是怎么拍到的?快跟我说说!” 得到了林皓阳的赞誉,罗小天就更加的张狂了,只见他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俨然一副说书人的派头:“哎!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今天晚上,我……” 罗小天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停顿,他瞅了瞅茶几,扭头抱怨道:“哎?我说林大队长,我这辛辛苦苦大半夜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到了您这儿,怎么连杯热乎的水都混不上啊,啊?您平时在单位的时候,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 “必须的,必须的!千万别说没有功劳,您这是正经八百的劳苦功高啊!”林皓阳满口的应承着:“得!你等着,我给你沏壶好茶去!”说完,他就屁颠儿屁颠儿的泡茶去了。 望着林皓阳匆忙的身影儿,罗小天挺满意的一点头:“恩,这还差不多!” 恭恭敬敬的将茶水奉上,罗小天耀武扬威的轻啜一口,很陶醉的将茶水咽下,然后又故作声势的清了清嗓子,这段说书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罗小天是个极具天赋的小贼,那天在林皓阳的家里,他只是粗略的看了几遍,就将市京剧团的地形资料牢牢地印在了脑子里。林皓阳委托的事情,罗小天可不敢怠慢,第二天下午,这小子就到了京剧团外的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当天的戏票,当天晚上,他就亲赴大剧院,现场勘查地形去了! 经过那天晚上的现场踩点,罗小天的心里有数了:那些图纸和资料上标注的情况和线路,相当准确! 昨天就是周末,晚上大剧院有夜场演出,罗小天又去买了一张票。夜里八点整,已经做好全套作案准备的罗小天,随着看戏的人流走进了大剧院。 夜里九点多钟,大剧院里的戏迷和票友们兴致正浓,今晚的压轴大戏即将上演了!也就是说,当晚所有的剧目即将结束!罗小天不动声色的起身,顺着过道去了位于剧院一侧的卫生间。 此时的剧院内,叫好声成片、锣鼓声喧天,可卫生间里却异常的安静。罗小天在确定了里面没有人之后,他戴上了手套,借助厕所的木头隔断,他纵身跃起,爬进了位于房顶的一处通风口。 罗小天在里面一躲就是一个多小时,当他从通风口再次探出头的时候,剧院里已是死寂一片了。罗小天从那个通风口翻身跃下,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在给手机静音后,他又将身上的连帽运动服脱下,更换了一面穿上。原来,那衣服是可以正反两面穿的,只不过是颜色不同,此时他换上了更适合夜行的浅灰色一面…… 罗小天在重新戴好了手套和口罩之后,又从挎包里取出了一摞“麝香虎骨膏”,然后很仔细的将那些膏药贴在了旅游鞋的鞋底上。他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有备无患…… 您可别小看了那些膏药:因为不规则的在鞋底贴了几层,所以,就是再专业的痕迹辨认专家,也无法从这样的足迹上判断出作案者准确的实际身高和体重;尤其重要的一点:由于“麝香虎骨膏”独特的药性和药味,会对犬类敏锐的嗅觉产生刺激,所以即使是动用警犬,也无法做到有效的跟踪;而旅游鞋的行动能力,却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并且行走时也不会与地板发出摩擦的声响。 罗小天从卫生间回到了大剧院的场内,此时剧场里已经是漆黑一片。他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监控摄像头,套上了运动服的帽子,然后便紧贴着墙根,向舞台的方向摸去。 荆辉的“图纸”工作做得相当到位!通过他提供的那些图纸和监控标示,罗小天最终确定了这条行动路线:这条线路完全是监控摄像头覆盖的死角! 从这里到达舞台前的那道小门,就可以前往大剧院的后台;穿过后台的化妆室和道具室,有一条小长廊,长廊的尽头有一扇小门;过了那扇小门,就进入到京剧团办公大楼的一楼了;从那里可以直接上楼,而且,还可以避开京剧团一楼正对着大门口的摄像头…… 第0042章:偶遇艳景,现场直播 进展很顺利,罗小天很快就摸到了舞台下的那扇侧门。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扇门根本没有落锁,轻轻一扭门把手,罗小天便侧身钻了进去。 罗小天进门后,在那里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以便适应那里更黑暗的光线。按照图纸所示,这里是一条小长廊,一直向前走到尽头向右拐,便是大剧院的舞台后身了,也就是后台。罗小天摸索着走了过去,可当他走到尽头的时候竟发现:光线徒然的好了起来!仰头一看,原来是头顶上有一盏黄色的方形警示灯,上书四个大字:紧急出口。 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罗小天已经绕过了几个化妆室,只要再穿过前面的一间道具室,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京剧团的办公楼了。可是,当罗小天来到那扇门前的时候,却被拦住了去路,他试探着扭动了几下门把手,那门竟然被从外面锁上了。 不过没关系,这点儿小事儿对罗小天来说,根本就不算麻烦! 门从外面被锁住,罗小天担心的是那种最便宜的“挂锁”!因为隔着一道门,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在不毁坏门的情况下你也无法接触到锁具!可眼前的情况就不同了:这道门上是那种里外都可以开启的“弹子门锁”,对罗小天来说,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罗小天从兜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专业”工具,他将一把可以伸缩变形的“万能*钥匙”刚穿进锁孔,却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门外好像有响动!罗小天将脸贴在门上,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一听……坏了!门外真的有人来了!并且听声音,那人是朝着这个房间来得!更倒霉的是,那声音已经到了门前! 如此突发情况的出现让罗小天有些发懵,他回头一看:完了!想退回到后面的房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而此时,门前已经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情急之下,罗小天一不做二不休,他一闪身,干脆直接贴着墙根躲了起来……这显示不是个稳妥的藏身之处,或者说根本就藏不住身,哎!听天由命吧! 罗小天刚躲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室内的灯光先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强光让罗小天一阵目眩,他使劲眨了两下眼,恢复了一下视力,并观察了一下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 天无绝人之路啊!罗小天暗自庆幸:此时他身边竟有一个大筐,筐里装着一些京剧脸谱的面具,还插着各种道具的“刀枪剑戟”,那些兵器倚靠在墙上,刚好给他遮挡一下;他的面前是一个高高的服装架子,上面挂满了各种颜色、琳琅满目的戏装;服装架子的前方,是一排装道具之类的矮柜子;再前方,就是房间对面靠墙的位置,又是一排戏装架子。 随着房门被推开,有人进门了…… “宋团长,你就让我走吧,我求求你了!我男朋友说好了今天要来接我,他现在还等在外面呢!”一个女孩儿低声哀求着,倒退着进入到房间里。 只在那一刹那,罗小天就是一身的冷汗啊:虽然有东西遮挡,可这毕竟站着一个大活人啊!只要那姑娘一歪头,她就能看到贴墙而立的罗小天!罗小天暗暗叫苦,他咧着嘴僵直着身体,慢慢朝墙壁内侧又挪动了两步……万幸啊!那姑娘没有“歪头”,当然,也没有发现罗小天。 此时的罗小天心头一动:这姑娘是在跟谁说话?宋团长?不会那么巧吧?难道真的是宋明山? 果然是宋明山!宋明山步步紧逼着那个姑娘,随着姑娘怯怯的倒退,他也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宋明山凑到姑娘的身前,他用手轻薄的捏着姑娘的下巴,淫笑着说道:“小吴啊,你最近是怎么了?干吗总躲着我啊?可想死我了,我有多久没有好好疼疼你了。” 罗小天再度绷紧了身体,因为……只要宋明山一扭头,他也会看到罗小天! 虚惊一场!宋明山也没有“扭头”,看来这孙子的注意力完全在那姑娘的身上了,他一脸淫笑的捏着姑娘的下巴,从罗小天的身边姗姗而过。 罗小天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安全了:以宋明山和那姑娘现在所处的位置,那座戏装架子,已经将罗小天遮挡的严严实实! 那姑娘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她一步步的后退着,嘴里不断的哀求着:“宋团长,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前的事儿,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我求求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嘭”的一声轻微的响动,姑娘怔住了身体:她已经被宋明山逼得退无可退了,刚才的那个声音,是她脚后跟磕在矮柜上发出的声响。 宋明山顺势将那姑娘推倒在矮柜上,他猛扑上去,便开始上下其手的撕扯着姑娘的衣服,他喘着粗气说道:“快点儿宝贝,我都要憋不住了……” “别!宋团长……不行!你松手……宋明山!你就放过我吧!”姑娘一边哭泣着求饶,一边推搡着开始了挣扎。可是,也许是心知厄运难逃,那姑娘只是挣扎了几下,便彻底的放弃了抵抗,她用双手掩着脸,发出了一阵阵压抑而悲恸的哭抽泣。 望着眼前的情景,罗小天看呆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看了整晚锣鼓喧天的京剧都没能让他提起神儿来,此刻在大剧院的后台,竟给他安排了这样一场加演的夜戏! 不过,尚且残存的一点良知在提醒着罗小天:自己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呀?要不要在姑娘被侵犯之前,及时出手,避免这场悲剧的继续?可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和身份:正在作案!哦不,是正在执行任务!罗小天悻悻的打消了那个“见义勇为”的念头。 恰在这时,罗小天在无意间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机……恩?罗小天的眼珠子一转,他犹豫了一下,随即掏出电话并开启了摄像模式,他将手机凑到了眼前那些服装的缝隙中,开始了拍摄…… 只是片刻的时间,那姑娘已经被宋明山剥的一丝不挂了,她绝望的紧闭着泪眼,咬着嘴唇,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句话:“宋明山,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好欺负,这是最后一次了!”满含着屈辱,决绝而又无奈。 宋明山似乎对此充耳不闻,他迅速的将自己也剥了个精光,竟转身就……朝罗小天走了过来! 说实话,罗小天当时紧张的都快尿了!可是,宋明山却并没有发现他……宋明山从衣服架子上扯下了一件戏装,回身后套在了那姑娘的身上,他嘴里气喘吁吁的说着:“宝贝儿,你可想死我了,快!把腿叉开!” 到底是练过功夫的专业演员!宋明山抓住那两条细白的腿腕,向两侧用力一压,姑娘的双腿呈现出一道笔直的“一字马”,娇羞隐秘的部位就那么敞亮的暴露在灯光之下。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人大跌眼镜了:宋明山目露淫光,他竟一俯身,将嘴凑到了姑娘的……一番啃咬,吃得啧啧有声。 这孙子怎么竟然爱吃那种东西!“摄像师”罗小天直觉的一阵反胃,他对宋明山的鄙夷,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个京剧团的团长,好歹也算是个文化人,大半夜的强虏着人家姑娘耍流氓,已经够龌龊的了,他竟然还有这样怪异的癖好! 可怜的小姑娘羞愤难当,她无助的仰着头,发出了一声声悲戚的鸣叫。 片刻的时间,宋明山终于从姑娘的身下抬起了头,他擦着嘴角的汤汁,厚颜无耻的感慨道:“几天没尝过了,还是那么鲜!来,宝贝,我都憋两天了,今天我让你也好好痛快痛快!”话音未落,宋明山猛扑上去,将姑娘的玉体死死的压在了身下。随着宋明山鲁莽的耸动撞击,那姑娘发出了痛楚的低吟…… 那场肆虐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兽欲得到满足的宋明山从姑娘身上翻身下来,喘着粗气坐到了矮柜的边缘。那姑娘疲惫不堪的坐起身子,从身边的包里掏出几张面巾纸,她抹着眼泪,默默的擦拭着自己惨遭蹂躏后污秽不堪的身体。 姑娘穿戴整齐后,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红肿了,她蹒跚着走到门前,一回头,她指着宋明山咬牙切齿的说道:“宋明山,你给我记着!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要是再来搞我,我就跟你拼了,咱们鱼死网破!”说完,姑娘抹着眼泪,踉跄着跑出了房间。 宋明山望着姑娘离去的背影儿干笑了两声,然后伸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 从兜里摸索出一盒烟,宋明山点上了一支,很惬意的吸了起来。一支烟滋滋润润的抽完,宋明山懒洋洋的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哼着小曲走出了那个房间…… 第0043章:证据确凿,敲山震虎 罗小天杵在原地又躲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听不到一丝的响动,他才一瘸一拐的从墙角里走了出来。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了半个多小时啊,罗小天的三条腿都站麻了!(有一条是看戏看麻的,您懂得!) 稍作休息,出了那间道具仓库,罗小天摸索着找到了剧团大楼的楼梯,他很顺利的上了三楼,并找到了那间“团长办公室”。剩下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宋明山办公室里那套没有报警系统的保险柜,对罗小天来说就是不设防的,开启它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罗小天将保险柜里“有价值”的东西一扫而空,除了一部袖珍的“佳能”傻瓜相机。罗小天查看过了,里面没有胶卷,所以他就没有带回来。其实,主要原因是那破烂玩意儿不入罗小天的法眼:不值钱!如果是一部“佳能”的单反相机嘛,也许罗小天就不会放过它了! 事已至此,功德圆满!罗小天“完工”后按原路返回,在路过那间道具仓库的时候,他顺手拿了一件纪念品:那个“包青天”的脸谱面具!然后,罗小天回到了大剧院,从二楼包厢的一个排气窗,溜出了作案现场…… 有声有色的一段讲述完毕,林皓阳对罗小天伸着大拇指夸赞道:“厉害!小天,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尽管开口!” “得了吧!”罗小天很不屑的说道:“就您挣的那点儿工资,还是自己留着,和嫂子好好过日子吧!” 嫂子?林皓阳的心头又是一颤,好在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继续说道:“说说说说,这回我要好好犒劳犒劳你!” “真的?那我可真说了!”罗小天说道,林皓阳狠狠地一点头,很有些豁出去了的意思。罗小天的眼珠子一转,他咬着嘴唇说道:“给我爸减刑!” 这个……林皓阳为难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小天竟会提出这样的“奖赏”条件。他正迟疑着,罗小天站了起来,讪笑着说道:“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行了老大,您也赶快休息吧,我回去了!” 林皓阳起身寒暄道:“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在我这里将就一宿吧!” “这么晚了?”罗小天戏谑道:“应该是这么早了吧?”说着,他朝窗外努了努嘴。 林皓阳往窗外一看,可不,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了。 罗小天披着外套走到了门前,刚要开门,林皓阳在身后喊住了他:“哎,等等!” “怎么啦?”罗小天一回头,懒洋洋的问道。 林皓阳指着茶几上的手机,说道:“这电话……要不……” 罗小天龇牙一笑,很土豪的说道:“里面还有咱的‘证物’呢,留着吧,这电话我送给您了!” 林皓阳也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对了,代我谢谢那位送你手机的朋友!”罗小天哈哈一笑,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林皓阳低头思忖了一下,他猛地冲到门前,拉开房门喊道:“小天!” 走廊里,电梯已经到了,罗小天刚要进电梯,却听到了那声呼唤,他扭头问道:“咋了老大?”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很诚恳的说道:“你爸的那事儿,我……我尽量想办法!” 罗小天怔了一下,他咧嘴一笑,双手抱拳给林皓阳作了个揖,然后一转身,他消失在了电梯里……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可林皓阳倒在床上却难以入睡,那些照片已经被他翻看了很多遍,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里面确实没有芸芸的照片! 但是,没有照片,就说明芸芸的失踪与宋明山没有任何关系吗?这显然不是林皓阳所能接受的推论:如果没有关系,那噩梦中的场景又如何解释?可是,有了这些证据和照片,又如何撬开宋明山的嘴呢?林皓阳闭着眼睛思虑着对策,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无可救药的,林皓阳再度来到了那个梦境中的房间……他就像一具回天乏术的活尸,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芸芸屈服在宋明山的身下,忍受着那个畜生肆意妄为的摧残,犹如一棵稚嫩的青苗儿,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可是林皓阳在梦境中无法动作,也发不出声音,他甚至连哭的力量都没有! 毫无悬念的,林皓阳再度从那个噩梦中惊醒,心如刀割、筋疲力尽、泪流满面…… 尽管林皓阳自己很清楚,在刚刚“被窃”的第二天就联系失主,似乎太“及时”了,也难免会有“贼喊捉贼”的嫌疑,可是林皓阳真的无法再等了!既然一些事情已经以“非常规”的手段开始了,那么,就按照“非常规”的状态发展下去吧……下午两点,当林皓阳拨通京剧团“团长办公室”电话的时候,他才隐约的意识到:今天是周末,宋明山也许不会在办公室。可是,他的担心多余了,就在他要挂上电话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热情而又伪善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市京剧团!” 出于职业的习惯,林皓阳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询问道:“请问,您是宋团长吗?”他想再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毕竟,他对那个声音不甚熟悉。 “是是!我就是宋明山!”声音很谦逊:“请问您是……?” 林皓阳应道:“哦,宋团长您好,我是林皓阳!” “林皓阳?林皓阳?……”宋明山默念着那个名字,他恍然道:“哎呀!皓阳啊!我说嘛,刚才就觉得您声音特别耳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来,抱歉抱歉!”林皓阳笑而不语,宋明山试探着问道:“皓阳,你今天来电话,是为了……为了芸芸的事情?” 芸芸?如此亲切的称谓从一个畜生的嘴里说出来,让林皓阳一阵反胃,这也让他断定:芸芸的失踪,一定与宋明山有关!林皓阳用一种很轻松的口吻应道:“不不,宋团长,我今天给您电话,是为了一件公事!” “您讲,您讲!我洗耳恭听!”宋明山寒暄着,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是这样的宋团长,我们刚刚接到一起报案,说您的办公室失窃了,咱们的私人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我想私下里……先核实一下。” “我的办公室失窃了?不会的不会的!”宋明山笑着应道:“我就在办公室里呢,也没听说有人报案啊?肯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林皓阳讪笑着说道:“哦,没有失窃那就最好!看来,我们这次又是接到了恶作剧的假报警,那行!宋团长您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电话已经挂上了,可宋明山望着手里的话筒,不禁有些生疑:林皓阳,是剧团苏晓芸的丈夫,他可是市局刑警队的队长,是负责大案要案的!可一起“失窃案”的报警电话,竟然直接打到了他那里? 失窃?宋明山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一切正常!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下的那个保险柜上,宋明山放下话筒,疾步走了过去…… 第0044章:交锋,休闲屋的会面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皓阳,自信满满的望着茶几上的手机,他确定,那个猎物会自己找上门来的!果然,三分钟之后,电话铃声如约而至。林皓阳拿起手机瞄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但是他似乎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林皓阳很沉稳的接起了电话:“你好,刑队林皓阳!”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仓促而低沉的声音:“皓阳,我是宋明山,你刚才说的那个盗窃案……” 林皓阳笑着应道:“哦,是宋团长,不好意思啊!刚才……好像是我们这里的审讯资料出了点儿问题,我们正在查实!” “不不不!”宋明山慌张的询问道:“皓阳,这个案子,你们……有线索了吗?” “这个……很抱歉,暂时还不方便透露!”林皓阳佯装不解的反问道:“宋团长,您……什么意思?难道,您那里真的失窃了?” “是是是!我这里……好像真的进来过人。”宋明山慌乱的遮掩道:“不过丢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物品,皓阳,咱们……方便见一下面吗?” 正中下怀,这正是林皓阳多期待的,但是,却又不得不欲擒故纵!林皓阳应道:“案子还在审理的过程中,见面……恐怕现在不太方便!不过……”林皓阳的语气一转:“有一些取证方面的问题还需要您的配合,这样吧,您等我电话,有了进展我会及时的联系您!” 直接挂上了电话,林皓阳朝卫生间走去,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宋明山此时坐立不宁的忐忑状态,他很理解,并且也急于与宋明山见面,但是现在……林皓阳需要先冲个舒服的温水澡,理顺一下头绪和思路,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 从林皓阳走进卫生间的那一刻起,他的手机就一直不停地在鸣响,可是,林皓阳对此充耳不闻,他对自己劝说着:淡定、淡定、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擦干了身上的水,手机还在茶几上自顾自的热闹,林皓阳接起了电话,依旧那声职业的问候:“你好,刑队林皓阳!” 宋明山大概已经快急疯了,他急火火的抱怨道:“皓阳,你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我给你打过很多遍了!” “吆!是宋团长!”林皓阳很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刚在楼下突击审讯,我们这里有规定,进审讯室是不能带私人手机的,所以……宋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突击审讯?”宋明山懵了,他支支吾吾的问道:“是……是那个盗窃的小偷,抓到了?” 林皓阳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也无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从警多年,除了那些在现场人赃并获的案例,这可能是林皓阳听说过的、破获最快的盗窃案了! 宋明山彻底慌了:“皓阳,咱们……咱们见个面吧?我就在你们附近,咱们……咱们到你单位对面的茶楼,行吗?”林皓阳冷笑着,始终保持着沉默,宋明山急火火的哀求道:“皓阳,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我这里……有些情况要和你交代……沟通,沟通一下!” 林皓阳完全能体会宋明山的焦灼,但是他没想到,宋明山竟然已经赶到了公安局的附近,这让他更加的信心百倍!是到了该表态的时候了,林皓阳犹豫着应道:“案子正在进展阶段,现在见面恐怕……”他在这里卖了个关子:“你还是等我的电话吧!” 挂上电话后,林皓阳穿戴整齐,他正准备出门,却突然发现自己一身的休闲装似乎有些问题:试想一下,如果自己正在局里进行审讯而中途临时出行,会是什么样的装束?于是,他回到房间换上了一条警裤:即使是做戏,也要像个样子嘛! 出门后,林皓阳驱车前往了位于“大富*豪娱乐*城”附近的一家“休闲屋”。那个地方很安静,以前在得闲的时候,林皓阳经常光顾这里:约上几个老同学、老朋友,在这里喝喝茶、打打牌、聊聊天,所以对这里相当熟悉。对于接下来要进行的“审讯”,身处一个自己相对熟悉的环境,在心理上会占据很大的优势! 林皓阳要了一间相对封闭的私密小室,那种日式的“榻榻米”房间,他又点了一壶茶,便用电话通知了宋明山此次“幽会”的地点,并暗示他:会面很隐私,不要向其他人透露…… 宋明山的动作很快,大概十五分钟后,他就推开房间的门,出现在了林皓阳的面前。宋明山看来是真的乱了阵脚,他甚至连见面后简单的寒暄都没有:一边脱着鞋子,一边火急火燎的问道:“皓阳,那个小偷的情况怎么样了?他都交代了什么?” 林皓阳很淡定的笑着,摆了摆手,那笑容里有很多安抚的意味,脸上的潜台词不言而喻:稍安勿躁! 宋明山脱去了外套,在长条茶几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的神色有些窘迫,当林皓阳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手足无措的不住道谢。轻啜一口茶水,宋明山抬起了他已经汗湿的脸,嗫嚅道:“皓阳,那边的情况……” 要步入正题了!林皓阳苦涩的一笑,说道:“宋团长,虽然今天咱们是私下见面,但是对我来说,也有公务的成分,所以我想……咱们的谈话还是‘正式’一些比较好,您说呢?” 宋明山点头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感谢您的理解和配合!”林皓阳笑着问道:“您能先说一下,办公室失窃的物品吗?最好能详细一些,咱们核对一下!”说话间,他已经将一个袖珍录音机放到了茶几上,并按下了录音键。 宋明山望着那个小录音机,他蹙起眉头商量道:“皓阳,这个……这个就没有必要了吧?” 林皓阳面露难色的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很释然的一笑,他伸手关掉了录音机。 宋明山擦着头上的汗,对林皓阳感激的笑了笑,问道:“皓阳,你是说,那个小偷……真的抓到了?”林皓阳微微点了点头,宋明山好像还不死心,他又问道:“他……他都交代了?” 林皓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宋明山的身子很明显的一软,好像徒然间被人抽走了两根骨头,他用双肘支撑的茶几的台面,抓着头发低垂着头,很颓废的嗫嚅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猎物的绝望,会省去猎手很多的麻烦! 片刻之后,宋明山抬起头,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望了过来,他问道:“皓阳!接下来……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做?”林皓阳佯装不解的一蹙眉头,宋明山急切的问道:“他……那个小偷,他都交代了什么?” 林皓阳很从容的微笑着,应道:“这正是咱们现在需要核实的!” 宋明山恍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他嗫嚅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宋明山用眼角偷瞄了林皓阳一眼,犹犹豫豫的说道:“失窃的物品里……有……有一些我保存的……剧团演出的剧照,还有,还有一份合同。” 林皓阳拿起茶壶给宋明山续上了茶水,很泰然的应道:“是,是有四盒照片,不过……好像不止这些。” 四盒照片!宋明山咬着牙,绝望的一闭眼……已经看见了棺材,是到了落泪的时候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还有一张信用卡,和……六万元的现金!”然后他抬头看向了林皓阳,很坦诚的说道:“真的,就这些了!” 六,六六六六……六万元的现金?林皓阳在心里暗骂:罗小天,你这个孙子! 罗小天绝对能干出这种事!不难想象,这小子在办“公事”的同时,搂草打兔子,他是两不耽误啊!捎带脚还干了点儿私活,增加了自己的营收!不过,相对于整个案件,罗小天的所作所为不足挂齿,林皓阳想起了罗小天的那句话:“咱们是干大事的人,注重的是最后的结果,要不拘小节!” 第0045章:错情人,胡雅兰之死 面对颓废至极的宋明山,林皓阳点着头说道:“是!差不多,与我们缴获的赃物基本相符!只是您说的那些剧照……” 宋明山突然站了起来,他来到门前拉开了房门,伸出头朝走廊里鬼鬼祟祟的望了两眼,拉上房门的时候他顺便做了反锁,一转身,他竟“呼嗵”一声跪在了林皓阳的面前…… 在一个日式装修的房间里,与一个用日式礼仪双膝跪地的人进行交谈,这画面毫无违和感。只是宋明山的表情……他哭丧着脸,汗如雨下,说出的话更是令人肝肠寸断:“皓阳,拉兄弟一把,救救我吧!” 林皓阳没有去扶起宋明山,他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冷笑着嘲讽道:“宋团长,您的艳福不浅哪!” 宋明山如丧考妣的忏悔道:“都怪我的原则性不强、意志不够坚定,我没能经得起美色的考验,被她们拉拢腐蚀丧失了党性,我对不起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和培养,我有罪,我……” “行了行了,在我这里,你还是省省吧!”林皓阳很不屑的打断了他冠冕堂皇的陈词:“留着你的这些宣言到法庭上去试试,说不定,你还真能感动那些法官,对你网开一面!” “法庭?”宋明山惊慌的哀求道:“不不不!我不能上法庭,皓阳!我求求你了,想办法救救我吧!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帮帮我吧!” 多年的审讯经验告诉林皓阳:宋明山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现在是突破的大好时机!如果在这个时候给他一线希望的话,案情的进展将会异常顺利!于是,他正色道:“目前了解这件案子的人并不多,要让那个盗窃的小偷闭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有些我想了解的情况,你必须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还有救?宋明山一歪身子,瘫坐在了地上,嘴上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皓阳,老哥哥我谢谢你啦!你说你说,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 想要得到苏晓芸失踪的线索,肯定不能开门见山的直刺主题,林皓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无疑,旁敲侧击的迂回接近,成了一个不错的战术。林皓阳冷漠的问道:“说说吧,胡雅兰的那起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雅兰?”宋明山怔怔的反问道:“那……跟那个小偷有关系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皓阳不动声色的品着茶水,宋明山哀叹一声,说起了那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胡雅兰,想当初也是滨城市京剧团著名的青衣演员,她的照片林皓阳曾经在办案的过程中见过:相貌身材自不必说,说是倾国倾城有些夸张,若说是花容月貌,也不为过! 胡雅兰的丈夫,是本市远洋渔业公司的一名副船长,常年在海外从事远洋渔业捕捞。于是乎,丈夫不在身边的胡雅兰,遇上了妻子常年瘫痪在床的宋明山,两个人犹如一条不甘寂寞的鱼恋上了一只善于偷腥的猫,很快便纠缠到了一起。久而久之,两个人竟在干柴烈火中生出了许多畸形的情愫…… 后来,胡雅兰不知怎么察觉到了宋明山还有其他的女人,她几次找到宋明山哭闹,要求宋明山马上终止那些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 其实,当时宋明山陆续又有了新的猎物,对于胡雅兰一厢情愿的纠缠,他早已心生厌倦!胡雅兰三番两次的哭闹,更是令他厌恶至极。可是没办法,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宋明山,可不想因为这样的风流韵事而影响了自己的前程,所以对于胡雅兰的哭闹,他只能好言相劝、信誓旦旦的安抚。 从那以后,宋明山将那些偷腥的行为做得更为隐秘,可尽管如此,还是被紧盯的胡雅兰捉住了尾巴! 终于,那次借着“出国汇演”的事件,胡雅兰将自己的歇斯底里发挥到了极致:她甚至以公开两个人的关系做要挟,逼迫宋明山就范! 宋明山到此时才察觉到:胡雅兰那个蠢女人,她似乎真的对自己动了真情。可是,宋明山更知道:自己已经被提名京剧团的副团长,任命不久就会下来,他不允许在这个关键期时期,出现任何的纰漏。 一天晚上的演出结束后,胡雅兰将宋明山约到了大剧院的后台:那个他们经常幽会的地方!两个人在一番云雨之后,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长谈。 在谈话的过程中,宋明山苦口婆心的劝慰胡雅兰:自己会真心实意的对待她,要她不要再无理取闹,一切的一切,都等自己的任命下来再说! 可是,胡雅兰根本不为所动,她痛哭流涕的哀求宋明山:“明山,其实我根本不想去国外演出,我也不稀罕你当什么副团长,我爱你!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和你在一起,过咱们自己的日子!我男人还有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这次他回来,我马上就和他离婚,我爱你明山,只要你能和那些女人断了关系,过去的事情我不在乎,咱们结婚吧,我要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宋明山大为震惊,他慌张的给自己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那……那我老婆怎么办?” 胡雅兰很认真的回答道:“没关系!你和她离婚,但是离婚不离家,咱们一起照顾她!” 荒唐!胡雅兰的话惊出了宋明山一身的冷汗,他当场断然的拒绝,并不顾胡雅兰的阻拦,转身愤然离去。可是没过多大一会儿,宋明山接到了胡雅兰的电话,胡雅兰要他再去一趟大剧院,她还有“最后的几句话”要对宋明山说清楚。宋明山本不打算再去见胡雅兰,但是,他又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得太僵,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决定再去安抚一下胡雅兰。 可是刚进了大剧院,宋明山便哭笑不得的傻在了那里:大舞台上,胡雅兰竟然用演出的“水袖”悬梁系好了绳扣,她踩在一座由几条练功板凳堆砌的架子上,将脖子已经套进了绳扣!见宋明山近前,她用一双泪眼看了过来,逼问道:“明山,我是死心塌地爱你的!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要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典型的泼妇伎俩!宋明山以为胡雅兰只不过是在做戏,于是嬉笑着劝说道:“雅兰,这感情嘛,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事儿!这天底下除了我,好男人有的是!我出去找女人,你也可以找别的男人嘛!我劝你还是看开些,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样寻死觅活的,有意思吗?” 胡雅兰绝望的一闭眼,泪如雨下!片刻之后,她睁开眼恶狠狠地瞪着宋明山,咬牙切齿的说道:“宋明山,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算我这辈子瞎了眼!”说着,她荡起身体,踢倒了脚下的凳子。 眼看着半吊在空中垂死踢蹬、挣扎的胡雅兰,宋明山吓傻了,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仓皇而逃…… 说到这里,宋明山满头大汗的为自己辩解道:“皓阳!我对她也是有感情的,可她总是苦苦相逼,我……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想去救她的,可我真的被吓坏了!我……如果我救了她,她会放过我吗?到那时我的前途可就全完啦!”说着,他竟然很动情的流下了两滴眼泪。 一段龌蹉而不伦的畸恋,将林皓阳震撼了:毫无疑问,胡雅兰对宋明山动了真情,她的爱是沉重的,是破釜沉舟的!因为……那些“举报信”! 从案发的时间上可以得到推断:胡雅兰在死之前、也就是在她对宋明山“摊牌”之前,她已经寄出了那些检举揭发的信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她对宋明山的痴情!胡雅兰企图用那些检举揭发材料,将宋明山搞得身败名裂,从而使那些女人离开宋明山!然后呢?这个女人幼稚的认为:只有这样,宋明山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最后呢?胡雅兰最终看清了宋明山禽兽的嘴脸!被无情遗弃的她,在绝望中用自己的死,对那段错恋做了忏悔…… 不论胡雅兰开始与宋明山交往的初衷是什么,毕竟,她还算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一个女人为了一段畸形的情和一个错爱的人,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置自己“情人”的生死于不顾……人性已经泯灭到了何种的地步?! 第0046章:污秽,剧团的潜规则 林皓阳强压着怒火,问道:“这么说,在这件事上,是胡雅兰主动勾……”他本算用“勾引”这个词,可是他突然意识到,出于对一个死者、一个痴情女子的尊重,好像这个词不太合适,太过恶毒,于是他问道:“是她主动的?” “是是是!”宋明山发誓道:“皓阳,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连当时自己在现场都告诉你了,我真的没有丝毫的隐瞒!是她自己吊死的,你们不是已经核实过了嘛!” 林皓阳一点头,又问道:“其他人呢?其他的那些女人,她们……也是自愿的吗?” 今天凌晨的时候,林皓阳对那些照片进行了简单的汇总归类,他惊愕的发现: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市京剧团和基层各县京剧团的女演员中,与宋明山发生过关系的,竟多达二十余人!并且,这只是留有照片记录的一部分!那些没有照片“留念”的呢?不得而知,也许数目更加的庞大! 宋明山点着头应道:“是!都是!”一边回答着,他偷偷瞄了林皓阳一眼,却遭遇到一束冰冷的寒光,他赶忙改口道:“大部分,是大部分!” 而此时,林皓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刚才的那个眼神完全是他在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却不料被宋明山觉察到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林皓阳点上了一支香烟,给宋明山也递过去一支,他怂恿道:“咱们都痛快点儿,别藏着掖着的,说来听听!” 宋明山点上香烟猛吸了两口,叫苦道:“皓阳,这些破事儿跟那个小偷也没有关系啊!你非要问这些干吗?!”见林皓阳不怀好意的笑着,不言不语,宋明山沮丧的叹了一口气,就说了起来…… 林皓阳从宋明山的嘴里了解到:确实有为数不少的女演员是出于自愿,主动与宋明山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林皓阳也从其中的一些照片里发现了这个问题:有部分女人或者娇羞、或者激情、或者搔首弄姿,可都是面对着镜头的,由此可以判断,她们知道那部相机的存在。 宋明山在讲述的过程中,语气和腔调也发生了改变,从开始的沮丧,竟逐渐兴奋了起来,对一些细节的描述也越来越详细,到最后竟有了几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炫耀。林皓阳不得不佩服:这孙子的记忆力可是够好的!长达十几年的跨度、期间那么多的女人、无数次的苟合,他竟然记得丝毫不差! 随着宋明山“坦白”的逐渐深入,林皓阳再一次惊愕了: 那些女演员们或者主动、或者顺从的与宋明山偶尔、或者持续的保持着性关系,其目的竟然只是为了得到宋明山的“特殊照顾”,诸如:工作关系的转正;能够多一些演出和深造机会;考核评级或者工作调动……她们自以为买卖公平,“献身”之后得到了自己的利益便“人货”两清了,却不料,宋明山利用那些他盗拍的照片做要挟,达到了对那些女人长期霸占的目的!女人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的委曲求全,被宋明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林皓阳为此大惑不解:难道……对于这些女人来说,那些诸如转正、演出机会之类的筹码,真的比身体和内心的洁净还要重要吗? 那些女演员也大多都很清楚彼此与宋明山有那样的关系,但是大家平时都心照不宣着,更甚至于,她们之间的关系……复杂而荒唐,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举个例子吧,和韩冰一起来到市京剧团的五个小姐妹,除了韩冰,竟然还有三个与宋明山发生过那种龌蹉的关系(仅有一名“漏网”,这概率……)。这三个女孩儿分别是:一个叫蔡芳的丫头;照片中出现过的“小云凤”;还有阴差阳错被罗小天摄入手机视频的“小吴”。 而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令人大跌眼镜了:不光因为她们是师姐妹,而且,小吴和小云凤,竟然是被她们的小师姐蔡芳“引荐”给宋明山的! 蔡芳,虽然是那六个小姐妹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但是当年也刚年满十七岁!蔡芳的家在滨城下属的偏远山区,条件艰苦,生活也很清贫,但是蔡芳长相俊美,聪明伶俐,对戏曲很有天赋,自幼便在家乡的乡镇剧团学习地方戏,后被选送到了滨城艺校学习。那一年,更是因唱功和演技出色被艺校推荐,与其他五个小师妹来到了市京剧团。 尽管已经成为了市京剧团的演员,可是,那毕竟只是临时的学徒身份! 当时的剧务主任宋明山,经常假借关怀有意无意的接近这些女孩儿,并在动手动脚的同时频繁的暗示她们:市京剧团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而“转正”的名额又十分有限!如果练功不刻苦,或者态度不积极,到时候不能“转正”,也只能让她们卷铺盖卷儿回家喽! 卷铺盖卷儿回家?这句话深深的印在蔡芳的脑子里,并让她坐卧不安:这几年来,自己发奋努力的学戏,不就是为了能跳出那个贫寒的小山沟,留在城市里吗?而市京剧团,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天堂!如果能在这里“转正”成为正式演员,那以后她不光会有稳定的工资收入,而且还有很多“成角儿”的机会啊! 可是怎么才能尽快“转正”留下来呢?蔡芳为此大伤脑筋:练功刻苦?一起来京剧团的这几个小姐妹,哪个练功不刻苦,如果不刻苦,她们也不会被艺校的老师推荐到这么好的剧团啊!如果从专业水平的角度考量,自己很有可能会是被“淘汰”的第一人选! 要说起来,蔡芳可是小姐妹中练功最刻苦的一个,可是别忘了,前面提到过:她在乡镇剧团的时候,学习的是地方戏!蔡芳是在进入市艺校之后,才在专业老师的指导下,半路出家改学了京剧!所以尽管她聪慧、尽管她拼命,可是在京剧的基本功方面,她与其他小姐妹还是有差距的!但是蔡芳并没有灰心,她想到了宋明山的另一句暗示:态度积极! 蔡芳在宋明山的身上下起了功夫,她很快就从剧团的“师父们”那里探听到一个信息:宋明山的家就在剧团附近的小区,并且,家里还有一个常年瘫痪在床的老婆!蔡芳心里有了主意:从那时候开始,她只要一有空闲,就往宋明山的家里跑。 利用排戏的业余时间,蔡芳义无反顾的承担起了照顾“阿姨”的重任:她不怕脏、不怕累,端屎端尿,把“阿姨”伺候得舒舒服服,深得宋明山夫妇的欢心。望着宋明山满意的笑脸,蔡芳觉得自己的“转正”,大有希望啊!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宋明山到排练场找到了蔡芳,并偷偷告诉她:晚上去家里吃饭,有事要谈! 那天傍晚,蔡芳如约前往宋明山家中的时候,还带去了她给阿姨新买的洗浴棉球。可是进了家门她才发现:只有宋明山一个人,阿姨不在家。 宋明山亲昵的扶着蔡芳在餐桌边坐了下来,并很感激的说道:“最近你照顾阿姨太辛苦,今天我亲自下厨准备了这桌薄宴,是专门为了答谢你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来,快动手,咱们尝尝!” 领导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酒菜,只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这着实让蔡芳受宠若惊!可是,酒桌上的气氛却让她觉得忐忑:两个人坐在一起,宋明山紧靠着蔡芳的身体,并且,他的一条胳膊始终揽着蔡芳的肩头,这显然不像是单纯的“来自长辈的关怀”。 两个人一边吃着菜,一边聊着剧团里的事儿,期间,宋明山还劝蔡芳陪他喝了两杯酒。很快,饭菜吃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也喝得脸色微醺,一场晚宴就此接近尾声。就在这时,宋明山貌似不经意的提到:用不了多久,剧团今年的“转正名额”就该下来了。 长久以来,“转正”两个字对于蔡芳来说,就像是一件梦寐以求的霓裳,它似乎就在眼前触手可得,却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眼下……蔡芳惊慌的问道:“宋叔,您看我……我能有希望吗?” 宋明山借着酒意微微一笑,他将身子更紧的靠了过来,应道:“我觉得……问题不是很大!”说着话,他的一只手已经顺着蔡芳的衣摆摸了进去,稳准的抚住了那团鼓鼓的小肉包,并用两个手指捏揉着那颗嫩软的小豆子。宋明山喘着粗气,轻咬着蔡芳已然绯红的小耳垂,嗫嚅道:“不过,这事儿……还得再研究研究,研究研究……” 在那个瞬间,蔡芳毫无悬念的软了身子。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其实在今天进门的时候,她已经预感到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关自己的前途命运,是到了自己表现“态度积极”的时候了。于是,在一番半推半就的挣扎之后,蔡芳被“宋叔”抱进卧室,倒在了那张松软的大床上…… 第0047章:荒唐,蔡芳的诱引一 自从有了那次之后,只要一有机会,宋明山便会缠着蔡芳,提出“那样”的要求。而蔡芳为了取悦宋明山,也是来者不拒,极力的迎合。可令蔡芳感到不安的是:无论她如何的取悦宋明山,他竟然再也没有提过“转正”的事儿! 终于,那天中午在宋明山的家里,两个人在一番“恩爱”之后,蔡芳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宋叔,我转正的事儿,怎么样了呀?” 不料,宋明山点上了一支烟,顾左右而言他,他满面愁容的问道:“小芳啊,你……你怎么不是第一次啊?” 蔡芳当时就懵了,她慌张的做了解释:自己跟宋明山确实是第一次,只不过……可能是练功的时候弄破了“那里”,所以才没有出血! 对于阅女无数的宋明山来说,这个解释显然是无稽之谈,在他的逼问之下,蔡芳抹着眼泪的交代了实情:原来,当初还在艺校的时候,蔡芳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那份“推荐市京剧团实习”的名单中。为了能抢夺到一个名额,一天夜里,蔡芳主动邀约了艺校教务处的副主任,就在那间艺校的小练功房里,她被那个副主任给“那个”了! 交代完之后,蔡芳趴在宋明山的背上,痛哭流涕的发誓道:“宋叔,在和你‘好’之前,我就那一次,真的,就搞过那一次!” 一次?是啊,只有一次,可那又怎么样?那可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宋明山抽着烟,唉声叹气道:“哎,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宋明山的冷漠把蔡芳吓坏了:难道之前自己所有的牺牲和努力,都白费了吗?难道自己真的要滚回那个穷困的小山沟吗?或者返回老家那座破败不堪的小乡镇,去那个连戏装都要到处租借的小剧团,做个一文不名的小演员,从此开始自己奔忙潦倒的一生……蔡芳一阵心寒,不!那太可怕了,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蔡芳又是那样的无奈:宋明山想要自己的“第一次”,可她的“第一次”已经没有了,那是她无论如何后悔和努力,都换不回来的呀!就在这时,蔡芳动起了歪脑筋:自己的“第一次”没有了,可是别人还有啊!只要能帮宋明山找到一个处女,转正的事儿,就万无一失啦! 就这样,蔡芳盯上了她的师妹:小云凤!原因无他:小云凤是个腼腆内向的漂亮丫头,她的“第一次”肯定还在! 小云凤和蔡芳的身世一样,都是来自于贫困的乡村,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小云凤几次在小师姐蔡芳的面前表露出自己对“转正”的向往和忐忑。由此,蔡芳觉得:要想做通小云凤的“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蔡芳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对不起小云凤,试想一下,如果真的能成全了小云凤和宋明山的“好事”,那么小云凤“转正”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在蔡芳看来:转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小云凤不吃亏! 当天的夜里,宿舍里刚刚熄灯,蔡芳就钻进了小云凤的被窝,一番窃窃私语之后,小姐妹俩敞开了心扉。蔡芳意识到:该说正题了!于是她轻声问道:“哎,小凤儿,好像……最近‘转正’的事儿就要定下来了,你听说了吗?” 提到了“转正”,小云凤秀眉一蹙,幽怨的叹息道:“哎……我也是刚刚听说,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一想起这事儿就怪闹心的。” 蔡芳点拨道:“我听说,这次转正的事儿,除了团里的团长和书记,宋叔的推荐是最重要的!” “哎呀!对呀对呀!”小云凤懊悔的说道:“我说呢,最近你总去伺候宋叔家的那个阿姨!小芳姐,你可真有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云凤急切的问道:“小芳姐,宋叔跟你透露过转正的事儿吗?”蔡芳笑而不语,小云凤酸溜溜的哀叹道:“你最近的表现那么积极,转正肯定没问题了,可是我……”话没说完,却是一声叹息。 蔡芳故弄玄虚的一笑,说道:“我觉得,这次转正,你应该也没有问题!” 小云凤一怔,惊喜道:“小芳姐,你咋知道的?是不是宋叔跟你说什么了?” 蔡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浅笑着说道:“宋叔偷偷告诉我,他挺喜欢你的!” 一个漂亮女孩,从另一个漂亮女孩的口中得知自己被人喜欢,那自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是,单纯的小云凤却并不知道:小师姐所指的“喜欢”,并不是她理解的“喜欢”那么简单。小云凤羞红了脸,嗫嚅道:“宋叔他……他对我倒是也挺好的,就是……就是他有些不正经。” “不正经?”蔡芳心头一凉:莫不是小云凤已经和宋明山“好”上了?她凑近小云凤,追问道:“你说说,他咋不正经了?” 小云凤犹豫了一下,嗫嚅道:“小芳姐,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怪丢人的。” 蔡芳点头应道:“恩恩,你快说!” 小云凤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他……他总是趁周围没人,在练功的时候摸我!” 蔡芳又问道:“他只是摸你,没干别的?” “别的?”小云凤怔怔的反问道:“啥别的?” 见到师妹如此的反应,蔡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不免的有些得意:看来,宋明山也一直在打小云凤的主意!于是,她催问道:“他都摸你哪儿了?” 小云凤窘迫的应道:“还能摸哪儿啊,就是……就是……” 蔡芳嬉笑着问道:“那你跟姐说说,他摸你的时候,你啥滋味儿?” 小云凤涨红着脸直摇头,在蔡芳的逼问下,她敷衍道:“就是怪别扭的,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舒服。” 蔡芳不动声色的将手探了过去…… 被窝里的小云凤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小薄衫,猝不及防中,被蔡芳一把抚住了一颗小肉包……小云凤猛地一个激灵,她扭着身子挣扎道:“哎呀,小芳姐,你……你……” 蔡芳不依不饶的轻捻着那颗小蓓蕾,笑问道:“说,是不是摸的这儿?” 小云凤颤栗着身子,喘息着应道:“是是是,可……他是隔着衣服摸得,没你这么……”话没说完,也许是实在受不了蔡芳的撩拨,她颤声求饶道:“小芳姐,难受!你快松手,我不行了,你饶了我吧。” 望着气喘吁吁的小云凤,蔡芳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她紧贴着小云凤的肩头,低声问道:“小凤儿,既然宋叔那么喜欢你,他又管着转正的事儿,你想没想过……就给他一回。” 小云凤很疑惑的问道:“给他一回?给他啥?” 面对如此纯真的丫头,蔡芳也只能说得露骨一些了,她提示道:“就是……就是跟他‘好’一回!”小云凤摇了摇头,还是一脸的不解。 还不懂?蔡芳无奈了,她索性也豁出去了!蔡芳凑到小云凤的耳边,说道:“跟他睡一回!” 第0048章:荒唐,蔡芳的诱引二 “睡一回?”小云凤嗫嚅着,突然,她醒悟了过来,小云凤用手捂着臊红的脸,嗔怪道:“哎呀小芳姐,你咋说这样的话呢?羞死人了!” 蔡芳冷笑着说道:“我也知道羞死人,可咱都是苦出身的姑娘家,除了这个咱还有啥?你还有啥好办法,你教教我!” 小云凤松开了捂着脸的手,她正色道:“小芳姐,你快别说了,俺不会做那种下贱事的!出门的时候俺娘说了,虽然家里穷,可俺也是清白的人家,一个姑娘家,清清白白最重要,做了那样的事,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下贱?”蔡芳苦笑着叹息道:“小凤儿,你清白、你有骨气,姐佩服你!你听你娘的话,这也没错,可是你想没想过?你娘在那山沟里穷了大半辈子,你想让她的后半辈子还接着受穷吗?你也想象你娘一样的受穷吗?小凤儿,你是个孝顺丫头,难道你就没想过,等你的日子好了,把娘接出来享享福?” 蔡芳轻叹一声,接着说道:“这次如果不能转正、不能留在城里,咱能去哪儿啊?除了唱戏,咱还会啥?运气不好,只能回家种地;运气好一点,能进镇上的文化馆,可是去了那里又有什么用?难道,你真的想窝囊一辈子,天天跑那些村头的‘野台子’,去给那些庄户人家唱戏?” 小云凤怔住了,蔡芳继续说道:“小凤儿,你想想,如果能留在城里,有那么多的票友、戏迷,他们能捧红咱!在这里这么久你也看到了,咱们剧院只要开戏,天天爆满!可是回了老家,那里的乡亲们都是听地方戏的,有人听京剧吗?我比你还好一点,以前我是学过家乡戏,可是你呢?你咋办?咱们吃了那么多的苦,学了这多年的戏,一回去,就全完啦!” 蔡芳的一番肺腑之言把小云凤吓呆了,她苦苦的思忖了良久……突然,她象被惊醒了一样,猛地护住自己的胸口,惊慌的说着:“不行不行,那也不行!俺娘说了,一个姑娘家,清白最重要!” “你娘说得对,一个姑娘家应该清白!可是……”蔡芳苦笑着问道:“小凤儿,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能留在城里的大剧团,你的清白又有啥用?是,你能清清白白的嫁人,可你能嫁个啥人?工人?还是你们自己村里的汉子?然后就像你娘一样,吃糠咽菜的拉扯着孩子,就这么窝在山里过一辈子?” 蔡芳动情的说道:“小凤儿,你好好想想吧,人怎么活都是一辈子,真到了那时候,你的清白又能换来啥?” 面对蔡芳一连串的质问,小云凤哑口无言,冥冥之中,她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黯淡潦倒的未来…… 蔡芳能感觉到,这丫头应该是心动了,于是,她换上了一副笑脸,趴在小云凤的耳边说道:“其实,那事儿也没啥,只要过了第一次的那个坎儿,以后再整那事儿,咱比男人舒服!宋叔也是个知冷知热的人,他不会亏了你的!” 小云凤好像从话里听出了什么,她扭头惊愕的问道:“啥?小芳姐,你是不是已经和宋叔……” 对于这个问题,蔡芳没有回答,她只是抿嘴一笑,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凤儿,该说的、不该说的,姐都跟你说了。转正的事儿马上就要定下了,该咋办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毕竟,这是关系到咱们一辈子的大事儿!”说完,她便起了身,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床铺。 是啊!这是件大事儿,是一个姑娘家的大事儿,也是关系到前途命运的大事儿……小云凤就那么纠结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姐妹们起了床,该去排练厅练功了,可小云凤没有起床,她红肿着双眼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姐妹们帮她请了假。那天上午,小云凤根本没有睡着,她盯着上铺的铺板,发了一上午的呆。 中午吃饭的时候,蔡芳在食堂里遇到了前来买饭的宋明山,她递过去一个暗示的眼神儿,俩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市京剧团副楼的小排练厅。 这栋副楼是两层建筑,年代久远,原来是京剧团的办公楼,后来又毗邻着盖了新办公楼,这里就成了仓库和活动室,但是两座楼之间是用走廊连通的。这间小排练厅,本来是剧团的练功场,因为在新楼里有了更好的练功场,这里逐渐就没人来了,蔡芳曾经和宋明山在这里“好”过。 蔡芳对宋明山说了“动员”小云凤的事儿,宋明山大喜过望,可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宋明山假惺惺的讪笑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吧?你也知道,我心里可只装着你呀!” “快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蔡芳冷着脸白了宋明山一眼,嗔怪道:“小云凤昨晚都跟我说了,你总是趁没人的时候摸她!” 见自己的把戏被拆穿,宋明山又露出了他色棍的嘴脸:“哎呀我的小芳,你咋那么知道我的心呢!”说着话,宋明山的手已经伸进了蔡芳的裤子,他急不可耐的催促着:“快快,脱了,让我好好疼疼你!” 蔡芳扭捏的闪避着,她红着脸斥责道:“好啦,别闹了!还不快去讨好一下小云凤,好好哄哄她,现在宿舍里就她一个人!”说着,蔡芳将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这是她的午饭,快送去!” 宋明山接过了饭盒,在蔡芳的香腮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你这丫头,都快成精了!”说完,他就端着饭盒,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出去。 小云凤躺在宿舍的床上,正百般纠结着,宋明山竟然给她送饭来了,一番嘘寒问暖的体贴,还真让小云凤有些感动。 下午,蔡芳和小姐妹们正在排练厅练功,小云凤低垂着一张红脸走了进来。蔡芳抹着脸上的汗迎了过去,很关切的问道:“不是病了吗?好好休息,你又跑来干啥?” 小云凤朝一个角落瞄了一眼,蔡芳会意后俩人走了过去。躲开了众人的视线,小云凤窘迫着一张红脸,嗫嚅着问道:“姐,那事儿……那事儿,能行吗?”话刚出口,她便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蔡芳心头一喜,可她不动声色的说道:“赶紧回去吧,好好洗个澡,晚上姐带你出去散散心。” 那天夜里,蔡芳牵着小云凤的手出了剧团,俩人径直的朝宋明山家的小区走去,小云凤一路上都死死的低着头,眼看就要进小区,小云凤挣脱了蔡芳的手,哀求道:“小芳姐,要不……要不,你再让我想想吧。” 蔡芳冷着脸说道:“还想啥?都想了一天了,还没想好?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姐可都是为了你好,过了这几天,后悔药你都没地方买去!”说罢,她不由分说的扯住了小云凤的手…… 第0049章:荒唐,蔡芳的诱引三 蔡芳一路的拉扯,几乎是拖着小云凤来到了宋明山家的门前,几声敲门之后,宋明山兴奋的打开了房门,他满面红光的寒暄道:“吆,是小云凤来啦,稀客稀客,快请进!怎么,身体好些了吗?” 小云凤低着头,一张脸几乎要渗出血来,她紧抓着蔡芳的手,手心里一片汗湿。蔡芳倒是很大方的应道:“宋叔,小凤儿说有点儿事儿想找你商量,她又不认识路,我就带她来了。那你们俩儿聊,我就先回去了!” 宋明山忙不迭的说道:“好好好,那你先去忙,谢谢你啊!”是啊,他是该好好道谢。 不料,小云凤却紧紧地拽着蔡芳不肯松手,她苦苦的哀求道:“姐,你别走!我害怕,你别走!” 蔡芳笑脸哄劝道:“好!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和宋叔好好谈!”说着,她拉着小云凤走进了屋里,在关上房门的同时,她朝宋明山递了个眼色。 宋明山意领神会,面对那朵鲜艳的小花儿,他早就按捺不住了。宋明山一把揽住小云凤的腰肢,喘着粗气问道:“小云凤,你有啥事儿?走,咱到里屋去谈!” 无疑,宋明山操之过急了。本就胆战心惊的小云凤被他的鲁莽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她死拽着蔡芳的手,惊慌的喊道:“姐!咱回去吧,我不谈了,我不想谈了,咱回去吧!”岂料,蔡芳却狠狠地甩脱了她的手…… 已经到手的鸭子,宋明山岂肯放过,他将体态轻盈的小丫头拦腰抱起,一张大嘴已经拱到了小云凤秀嫩的脖子上,他一边啃咬着,一边气喘吁吁的说着:“叔也有事儿要和你谈呢,可想死我了……” 小云凤踢蹬着两条已经悬空的小腿,苦苦挣扎,她低声的哭求着:“宋叔,你别……我不想谈了,你让我走吧,求你了!姐,救救我!”可是,“姐”没有救她,宋叔也没有让她走…… 卧室的房门已经紧闭,里面传来了一片杂乱的响动,十几分钟后,卧室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悲啼……蔡芳默默地关上了宋明山家的房门,离开了那里。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抹了一把脸,彼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那一整晚,小姐妹们都没有见到小云凤,小师姐蔡芳告诉她们:小云凤的肚子疼,今晚在诊所,就不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面色煞白的小云凤失魂落魄回到了宿舍,那天她没有练功,她说她真的肚子疼。蔡芳也心疼小云凤,她知道:那一整晚,初经人事的小丫头被宋明山给折腾惨了…… 就这样,清纯的小云凤沦为了宋明山新的玩物。几天之后,市京剧团当年的转正名额下来了:两个!蔡芳和小云凤因为“表现积极”,毫无悬念的转正了,小云凤为此还挺感激蔡芳。 但是接下来的事儿……就令蔡芳和小云凤哭笑不得了:尽管当时另外的四个小姐妹没能转正,可她们也没离开京剧团,都留了下来!并且在之后半年的时间内,如愿以偿的陆续转正了! 如此的结果,让蔡芳有些汗颜,她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小云凤的,为这事儿,她还迁怒过宋明山:“怎么全留下来了?好歹你赶走一个,也能让我有些面子啊!” 那事儿过去后不久,一天夜里,宋明山将蔡芳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俩人一番云雨之后,宋明山向蔡芳透露了一个消息:团里最近正准备送两名“优秀演员”去省戏校培训,并且,如果在省戏校的表现优异,还有直接去国家剧团观摩学习的机会! 培训?学习?观摩?外行的人也许会对此感到不屑: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有了电视和录像,只要想看,随时都可以在电视里看到大师们表演的曲目,还用得着千里迢迢的跑去学?其实则不然,试问一下:这天底下聪明的人那么多、有天赋的人那么多、喜欢京剧的人那么多,有看电视录像成“角儿”的吗?没有! 名师出高徒!这话在京剧圈子里被奉为金言。无论是唱腔、音调还是身姿、走位,哪一个“名角儿”大师没有自己的绝活儿啊!可是,这些绝活儿里的门道,她们只会传给自己的嫡系弟子!那些成“角儿”的名人,都是师父手把手亲传,教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京剧界是最讲究论资排辈、派系和师承关系的! 听闻这个消息,蔡芳欣喜若狂:且不说国家剧团,就是省城戏校里的那些名师,一个个也都是在业界名声赫赫、举足轻重的名伶啊!如果能得到她们的指点,并有幸拜师、师从门下,那就是给自己镀了一层金啊,日后的成名之路将变成一片坦途!别人暂且不说,蔡芳的偶像苏晓芸,她的师父就是省城戏校的名师! 蔡芳掩饰着心中的兴奋,柔声问道:“宋叔,那……让谁去啊?有人选了吗?” 裤子还没有提上的宋明山,这时候却玩儿起了深沉:“哎!机会难得,人选又太多,团里领导正在研究啊!” 研究?蔡芳在京剧团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团里的情况也算是有些了解:象这种事情,团里有权做决定的,无非就是那几个领导!京剧团的书记,是个转业的军队干部,根本不懂戏;几个副团长都是各管一方的政工干部,对戏剧知识的一知半解连票友都算不上;团里正八经懂戏的,除了团长,也就是宋明山啦! 蔡芳直接扑到了宋明山的怀里,撒娇道:“宋叔,您就帮帮我,推荐我去吧,求您了!您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您!” 宋明山点上了一支烟,他沉思了片刻,低头瞄着怀里的蔡芳,问道:“哎?小芳,你们那个小吴……最近的表现怎么样?” 小吴?蔡芳微微一怔。小吴是同蔡芳一起进剧团的小姐妹,那一年小吴才十六岁,那姑娘长得可真叫水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一身粉嘟嘟的白皙,细皮嫩肉的活像个瓷娃娃!小姐妹们都戏称她“小贵妃”,也难怪宋明山打起了她的坏主意。 望着宋明山一脸不怀好意的贼笑,蔡芳豁出去了,她一咬牙:“行!只要你能送我去省城,我来想办法!” 离开了宋明山的办公室,蔡芳开始了惴惴不安:如果按照“动员”小云凤的套路,她完全可以用“去省城学戏的名额”做诱饵,对小吴进行游说和鼓惑,可是蔡芳知道,这个方法对小吴,完全不可能奏效! 为啥?小吴名叫吴亚妮,是这六个小姐妹中,唯一一个城市人:她家就在滨城,离剧团不远,所以她不住宿舍!平时上班来剧团,下班就走了,连饭都不在剧团吃,除了在一起排练,蔡芳鲜有接近她的机会! 小吴的家庭条件……说实话,在滨城也只能算是中游水平,但是与其他小姐妹的家世比起来,那可算是天上人间了!小吴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宝贝女儿,绝对算得上是掌上明珠,娇生惯养那是自不必说的!小吴手里的玩具、嘴里的零食、身上的穿戴……无一不是令小姐妹们艳羡的!也正因为如此,小吴傲气的很,平时根本没把小师姐蔡芳放在眼里。 蔡芳暗暗叫苦:一个省城戏校的进修名额,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诱惑,但是想让一个娇滴滴的“小贵妃”对宋明山主动“献身”……这显然不太现实! 第0050章:荒唐,蔡芳的诱引四 一天后的那天傍晚,小姐妹们正在食堂吃晚饭,宋明山来了,他一脸肃穆的招呼小云凤:“小凤儿丫头,一会儿吃完饭去我那里一趟,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六月雪》的影像资料,你过去看一下,好好揣摩揣摩!” 小云凤偷偷瞄了蔡芳一眼,红着脸低声应道:“哦,知道了。” 最近一段时间,市京剧团响应文化部门的号召,组织了“送戏下乡”的活动,就是去各个乡镇,为群众演出。小云凤也有随团演出的任务,她的曲目是《六月雪》,饰演剧中的主角:窦娥。 其他小姐妹都没觉察出什么,可蔡芳却明白其中的奥妙:大晚上的,去宋明山那里学戏?鬼才相信!肯定是那老东西又憋着坏呢! 小云凤那一去就是五六个小时,直到后半夜两点,她才疲惫不堪的回到宿舍。为了不惊动其他小姐妹,小云凤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坐在床边自怨自怜的叹了一会儿气,才缓缓地起身,拿着自己的脸盆蹒跚着走出了寝室,去对面的卫生间洗漱去了。 蔡芳也下了床,她披上外套也跟了出去…… 卫生间里,小云凤刚刚洗过脸,满面倦容。蔡芳凑了过去,关切的问道:“咋这么晚才回来啊?” 蔡芳的关切可不是假惺惺的做戏,她是真心疼小云凤:平时在小姐妹中,她俩儿的关系最好,并且因为小云凤失身的事儿,蔡芳一直心存愧疚,所以她对小云凤格外关照。 小师姐的一句关心,勾起了小云凤的委屈,她扑在蔡芳的怀里就嘤嘤的哭了出来,嘴里还哭诉着:“那个坏东西,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些下流的片子,非让我陪他看,看那样的东西,他一会儿就要,一会儿就要,到最后他都不行了,也不让我走,还逼我学着电视里吃他那里,然后又要!” 蔡芳又是一阵心疼,她哄劝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午的彩排你就别去了,我帮你请假。”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蔡芳失眠了。小云凤刚才说的那事儿,她自己也经历过:宋明山不知从哪儿搞来一些外国的黄色影像资料,有了那东西助兴,宋明山每次办那事儿都贪得无厌的格外卖力。不过话说回来,每次看那种片子,不光宋明山亢奋,蔡芳自己的身体也有很大的反应:心里痒痒的,下面湿的不成样子,感觉特别想…… 想到这里,蔡芳猛地睁圆了眼睛:黄色影像?她好像有主意了! 一个周后,京剧团的部分演员由团长和宋明山领队,来到了滨城下属的某个小镇,为丰富基层群众的文娱生活,“送戏下乡”慰问演出。 在那个他们入住的小镇宾馆里,蔡芳和吴亚妮被安排在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与其他人住的房间不同:别人也是两个人一个房间,可房间里是有两张床的!可蔡芳她们的房间只有一张大床,宋明山的解释是:乡镇的条件有限,标准间的数量不足,你们两个小丫头就委屈一下吧。 那次为期两天的演出很成功,在第二天晚上的接触结束后,小镇的领导在酒店设宴,答谢京剧团的领导。那个答谢宴,宋明山只带着蔡芳和吴亚妮出席了。(团长公务繁忙,只不过是挂了个“领队”的头衔而已,在第一天下午的演出结束后,他就返回了滨城。) 席间,在宋明山的暗示下,蔡芳和吴亚妮给小镇的领导敬了酒。吴亚妮从来没有喝过酒,但是在那种场合,她也不想驳了领导的好意和面子,所以只能勉为其难的喝了几杯。几杯酒一下肚,吴亚妮就开始了头晕目眩的云山雾罩,本来就粉嘟嘟的一张俏脸,更是满面霞红,更有些“贵妃醉酒”的意思了! 可酒宴还在进行,镇政府领导敬的酒,总要喝吧?于是乎,不胜酒力的吴亚妮,那天几乎是被人扛回宾馆的。刚进房间,吴亚妮就冲进卫生间吐了个一塌糊涂。还在身边有小师姐蔡芳照顾,蔡芳给吴亚妮脱去了衣衫,还帮她洗了热水澡。 虽然都是女孩子,可赤条条的在一起洗澡,吴亚妮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当然,她心里更多的是对小师姐的感激。 洗完澡回到床上,吴亚妮准备穿起睡衣,可蔡芳却哄劝道:“刚出了一身汗,快别穿了,怪麻烦的!光着身子睡觉解乏!” 小师姐说的有道理,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吴亚妮觉得现在身上还有些燥热,并且,那种残存的晕眩让她也没有力气穿衣服了,她歪倒在床上,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吴亚妮被一阵震颤惊醒了!在睡前,她因为醉酒眼花缭乱,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可眼下,她身下的床铺真的在有节奏的晃动,是幻觉?还是地震了? 就在吴亚妮惊愕的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一阵咿咿呀呀怪异的声响,吴亚妮一转头,她瞠目结舌的愣住了:她近在咫尺的身边,是白花花的两个身影儿;满头大汗的宋叔光着身子,正压在小师姐的身上,撅着屁股奋力的耸动;小师姐满面娇态的躺在床上,两手死死的盘住宋叔的胳膊,正微闭着迷离的双眼,极力的迎合着;随着宋叔有力的冲撞,小师姐紧咬着朱唇,发出了一声声隐忍的呢喃和娇*喘…… 面对如此活色生香的淫靡直播,未经人事的吴亚妮登时脑子一片空白,她用手捂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儿里偷望过去……随着小师姐几声忘情的娇*啼,吴亚妮浑身颤栗的瘫在了被窝里,尽管她大口的呼吸,可依然感觉快要窒息了。 突然,吴亚妮感觉到了异样,原来,宋明山的一只贼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被窝,顺着滑腻的秀腿抚摸了上来……吴亚妮惊慌的想要挣扎,可是她却浑身火烫,酥软乏力。她只能气喘吁吁着,任由那只贼手在她的身上恣意妄为,她却无能为力…… 恰在这时,小师姐一张面带桃花的粉脸凑到了吴亚妮的面前,吴亚妮以为自己遇到了救星,她刚想开口求救,却发现自己娇*喘连连着,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满面苦楚的翕张着朱唇、紧蹙着秀眉,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不料,小师姐的双手却突然攀住了吴亚妮胸前两团白瓷般细腻的丰盈,她猛一低头,竟然用唇舌狠狠地裹住了一颗娇嫩的蓓蕾…… 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受排山倒海般的涌来……摇摇欲坠的吴亚妮彻底崩溃了,她在一声绝望的闷哼之后,敞开了自己本就瘫软的身体,那些关于反抗和挣扎的矜持,早已在狂潮般涌来的酥麻中烟消云散。吴亚妮此刻所能做的,只是睁着一双无助的大眼睛,在一片恍惚中,眼睁睁的看着那头狰狞的性兽,扑压而来…… 就在那张小乡镇宾馆的床上,又一朵洁雅的小花,被宋明山糟蹋了。 事后,宋明山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吴亚妮和蔡芳双双被选送到省戏校进修!但是与小云凤不同的是,吴亚妮对蔡芳不但不感恩,反而……简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吴亚妮经常不分场合的对蔡芳指桑骂槐、百般刁难,有些甚至直接破口大骂。 而蔡芳自知理亏,所以对于吴亚妮的那些挑衅,她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她就陪着笑脸,任打任罚。 为这事儿,蔡芳还曾经找宋明山抱怨过,宋明山表面上假意安抚,说自己会找吴亚妮谈谈,让她尽量收敛一下,可实际上,宋明山根本不屑于去理这样的事情…… 第0051章:龌龊,淫妖的小秘密 宋明山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很多,林皓阳耐着性子听着,见宋明山谈性正浓,话题也越扯越远,林皓阳不得不摆了摆手,对他做了打断,并直接将话题引入了正轨:“宋团长,芸芸……是怎么回事?” 问出了这个问题,林皓阳才发现自己的心慌,那是一种很揪心的忐忑和纠结:他希望芸芸与宋明山有关系,这样,他就有机会找到他的芸芸,或者找到芸芸失踪的线索;可是,他又真的不希望芸芸与面前的这个衣冠禽兽有着一丝一缕的联系! 如果宋明山真的与芸芸发生过那种事,那么无疑,为了让芸芸就范,宋明山肯定会不择手段,那段“情事”的背后肯定有着更多卑劣的阴谋和圈套……林皓阳不想听那些,却又不得不听。假如宋明山真的与芸芸……林皓阳无法保证,自己会让宋明山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对于这个问题,宋明山表现得很惊讶:“芸芸?她不是失踪了吗?你们局长……哦对了,还有你们的那个大队长也找过我,他找我了解情况,我把我知道的情况都反映啦!他们还让我为那事儿保密,我可是对谁都没说过,有人问起的时候,我都说她请假待产啦!” 林皓阳不动声色的品着那杯早已凉透了的茶水,宋明山眼珠子一转,他试探着问道:“皓阳,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和芸芸……?”见林皓阳始终默不作声,宋明山惊慌的辩解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和芸芸之间是清白的,我可以对天起誓!” 一个畜生所发的誓言,有人会信吗?林皓阳幽幽的说道:“宋团长,看来……你还是不够有诚意啊!” “诚意?”宋明山哭丧着脸说道:“哎呦我的皓阳老弟,我连那样的事都说了,对你,我可是真的掏出了心窝子!芸芸是你老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供着她都来不及呢,哪儿敢招惹她呀!” 林皓阳无动于衷的表情让这个色狼真的慌了,他叫苦道:“皓阳,我今天可是拿你当自己的亲兄弟,对你没有丝毫的隐瞒!可这没有的事儿,你总不能硬往我的头上扣吧!”说罢,他哀叹道:“要说芸芸那姑娘,那可真是天女下凡啊!可是她自命清高,对我的那些关心和体贴,她是视若不见啊!每次见到我,就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他爸爸又是我们文化局的局长,我真是……” 接下来,宋明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竟然道出了一个他藏在心底的,龌龊的小秘密…… 从苏晓芸来到了京剧团的第一天开始,她的美貌算是把宋明山的魂儿给勾走啦!苏晓芸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牵动着这头色中饿狼的眼神儿,令他如痴如醉。为此,宋明山也制造了不少接近苏晓芸的机会,可是苏晓芸根本不为其所动,她一门心思只在唱戏上,除了偶尔说戏,她几乎拒绝和宋明山做任何交流! 万般无奈之下,宋明山搞过几次小规模的聚会,并对苏晓芸做了邀请,但都被苏晓芸不卑不亢的婉言谢绝了!要知道,宋明山完全是为了她才搞聚会的呀! 觊觎苏晓芸的美貌已久,却苦无下手的机会,于是,宋明山又动起了歪脑筋……可是纵有千条妙计、万般手段,最终他都没敢实施:苏晓芸看似娇柔,却绝对是个烈性的姑娘,并且,苏晓芸的父亲就是宋明山的上级主管领导,所以宋明山不敢越雷池半步!在美色与前程之间,这条色狼选择了后者!色狼也有色狼的处世理念:权势和地位的提升,自然就会拥有更多的美色! 绝色的猎物就在身边,宋明山垂涎已久却无从下口。对于色狼来说,那种欲罢不能的相思之苦,简直就是一种致命的折磨!那种折磨愈演愈烈,最后竟让宋明山生出了许多变态的心理: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搜集到一些苏晓芸练功或者排练时穿过的戏装,每次与其他女人行苟且之事的时候,他都会让她们穿上。云雨之时,闻着那些戏装上残存的苏晓芸的气息,宋明山都会极度亢奋:闭上眼,他感觉自己正在苏晓芸的身上,纵横驰骋…… 宋明山的这段供述,让林皓阳想起了那段视频中的一个片段:宋明山让小吴套上了一件戏装!这孙子不光是头色狼,还特么是个变态!不过如此看来,芸芸的失踪好像跟宋明山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个梦…… 林皓阳整理了一下头绪,他问道:“芸芸失踪的那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宋明山回忆了一下,叹息道:“哎!为了进京的汇演做准备,那段时间,团里上下都快忙疯了,作为团长,我能闲着嘛!那可是关系我仕途的大事儿啊!可谁也没想到,在那样的节骨眼儿上,团里的顶梁柱子竟然失踪了!我当时觉得……天都塌啦!”说罢,他苦着脸说道:“皓阳!我可是什么都说了,我跟芸芸之间,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啊!虽然我也有过那样的想法,可是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林皓阳瞄了他一眼,冷笑道:“强扭的瓜不甜?你的意思是,都是那些女人主动诱惑了你?” “是啊!”宋明山理直气壮的说道:“那都不是些什么正经女人,她们接近我,让我搞,那都是有目的、有条件的!我们是买卖公平,各取所需嘛!” 林皓阳冷冷的问道:“那……韩冰呢?她也是吗?” “韩冰?”宋明山大惊失色:“你……她早就不在滨城了!你……你找过韩冰?” 林皓阳咬着牙逼问道:“好一个各取所需!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花季女孩儿,会在高烧不醒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处子之身交给你,去换取一个‘转正’的身份?!” “你……”宋明山在惊慌之余,颓废的垂下了头:“我有罪,我有罪……”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是,你是有罪,而且罪不容诛!” 片刻之后,宋明山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竟冷笑一声,戏谑道:“哼!我总算是明白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偷,也没有什么盗窃案,这都是阴谋!皓阳,你蓄谋已久的布下了这些圈套,就是冲着我来得呀!” 林皓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不过宋明山只说对了一半:林皓阳真的是主谋,也确实是针对宋明山的,但是,窃贼和盗窃案也还是存在的,只是没人报警而已…… 第0052章:为名声,畜生的申辩 宋明山移动了一下身体,将后背靠在了身后的墙上,他倚靠着墙壁,懒散的说道:“我承认我输了,你确实抓到了我的把柄!可是皓阳,你总得让我明白,咱们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我,到底是为什么?” 林皓阳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宋明山转着眼珠子思忖了片刻,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是钱的问题……那好说!你可以说个数目,只要是我能付得起,我绝不讨价还价!你把那些照片还给我,咱们钱货两清,那些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样?” “钱?”林皓阳笑了:“宋团长果然是财大气粗啊!可是……你觉得我需要钱吗?宋明山,你得想清楚,这世界上除了钱,还有很多东西!我想,你是忘了我的真实身份!” 林皓阳这句话的含义其实是再明显不过了:他是一名警察!这世界上除了金钱,还有法律和正义!可如此直白的一句暗示,却愣是被宋明山给曲解了:他竟将林皓阳视作了“同道中人”!在宋明山的思维中,这世界上除了钱,还有什么?作为一匹称职的色狼,他自然而然的首先想到了……女人! 于是乎,宋明山如释重负的笑了,他指着林皓阳嗔怪道:“皓阳啊皓阳!你太淘气了!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就是想拿哥哥寻开心,是不是?说吧,是我们团的哪个姑娘?” “姑娘?”林皓阳一头的雾水,他想不明白,这里面有“姑娘”什么事儿? 宋明山坏笑着说道:“你小子,肯定是盯上了我们团的哪个姑娘!”说着,他拍着胸口说道:“咱哥俩儿之间用不着拐弯抹角!你就直说,只要是我们团的姑娘,哥哥我帮你想办法,保证让你满意!”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这种情况下,宋明山竟然还惦记着那些“姑娘”!看来,这孙子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见林皓阳摇着头,宋明山有些纳闷儿,他收起笑脸思忖了一会儿,蹙眉问道:“皓阳,你……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咱们能悄无声息的过了眼前的这件事儿,无论什么条件,咱们都是可以商量的!” “你应该明白我想要什么!”林皓阳盯着宋明山,冷冷的说道:“我就是想剥掉你这身皮,让你身败名裂,为那些被你糟蹋过的女人,讨回一个公道!” 宋明山很从容的问道:“难道咱们之间……就必须这么解决吗?”林皓阳冷笑着点了点头,宋明山好像还不死心,他又问道:“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林皓阳又点了点头,宋明山苦笑着问道:“皓阳,你这么做……图的是什么?你这不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嘛!” 林皓阳无奈的摊开了双手,同样苦笑着应道:“没办法,我是个警察!” “警察?哈哈……”宋明山很不屑的笑着:“行啊,你去告啊!你可以抓我呀!可你有证据吗?” “证据?”林皓阳应道:“我想我手里目前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了!” “你是说那些照片?”宋明山的脸上露出几许狂妄的神情:“别傻了林皓阳!你回去好好看看,那些照片里都有什么,那只不过是一些女人的照片而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照片是我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照片跟我有关系?没有!你什么也证明不了!” 林皓阳微微一怔:确实,那只是一些女人的不雅照片,任何一张照片都没有宋明山的出现。可是,那就没有办法了吗?林皓阳想起了部分照片的场景,于是他反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些照片是在你办公室拍摄的吧?还有你家里!并且,那些照片的背后,还留有你的笔迹,这些……你怎么解释?” “那又怎么样?我根本没必要解释!”宋明山的气焰嚣张了起来:“你想让那些女人来指证我吗?可以啊!但是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她们是不会出来作证的!她们也有自己的家庭,她们也要顾全自己的名声!” 宋明山说的没错,难道真的要让韩冰那样的女孩儿出来指证宋明山吗?林皓阳没有把握……对于韩冰来说,那是一场已经结束的噩梦,那段惨痛的经历是她们这辈子都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已经过去,生活已经恢复了安宁,何必再去重揭旧伤口。 林皓阳也不想去惊扰她们的生活,可是……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宋明山?不行!那会有更多的女人和女孩儿落入他欺凌的陷阱,这是林皓阳决不能容忍的! 见林皓阳沉默着,宋明山更加的狂妄了:“林皓阳,你刚才说……想剥我的皮?想让我身败名裂?哈哈……笑话!如果那些照片被曝光,身败名裂的不是我,而是那些女人!你想想,真到了那一天,她们会怎么样?不是我害了她们,是你,是你林皓阳害了她们!是你让她们的名声狼藉,是你让她们颜面无存、家庭破裂,她们会记恨你一辈子!” 面对疯狂叫嚣的宋明山,林皓阳不想示弱,他也不甘示弱。为了能尽快的灭掉宋明山嚣张的气焰,林皓阳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打开视频播放后,放到了茶几上…… 宋明山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画面看了一会儿,他惊慌失措的愤然起身,一把将手机抢到了手里:“你……你是怎么拍到的!你……”说话间,他手忙脚乱的拨动着那些按键。 “省省吧!”林皓阳轻蔑的笑着:“我那里还有很多备份,你就别忙活了!” 宋明山将手机丢到桌面上,窘迫的重新跌坐了下来,他苦涩的一笑,叹息道:“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手段,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对付!不过那又怎么样,这就是你的证据?”他指着手机质问道:“那能证明什么?你可以拿着它去告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想知道,我的罪名是什么?作风问题?那也不是你们警察管的事情吧!” 林皓阳点着头,自语一样的说道:“是!你说得对,可我还是想试试!我相信,只要这天下有了不平的事,就一定有管事的人!我们警察管不了,不一定别人管不了!最起码,很多人在看到那些东西之后,会重新对你做出评价!”林皓阳扭头盯着宋明山,很诚恳的说道:“我真的想试试!” 宋明山露出了一脸的苦楚:“皓阳,你这是何苦呢!不管什么事情,总有很多解决的办法,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呢?” 林皓阳站起身来,讪笑着说道:“好了,咱们今天聊得已经够多了。宋团长日理万机,还在百忙中挤出时间来接见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见林皓阳要走,宋明山慌张的拦住了他的去路,竟“呼嗵”一声跪了下来,他哭求道:“皓阳!我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吧,你不能毁了我的名声和前程啊!我发誓,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去骚扰那些女人,你就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他刚才说什么?前程?这个林皓阳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名声?林皓阳想不明白: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禽兽不如的畜生,竟然还在乎自己的“名声”?这简直是太滑稽了! 林皓阳低头瞄了宋明山一眼,他很不屑的笑了笑,绕过之后,朝门口走去…… 第0053章:惊闻,宋明山自杀了 “皓阳!”宋明山哭喊着,他从身后死死的抱住了林皓阳的一条腿,声泪俱下:“我输了!我认输!皓阳,你赢了!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就放过我吧!我承认我确实犯了一些错误,可这么多年来,我为了剧团的工作兢兢业业的任劳任怨,剧团这几年的发展,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呀!我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看在我为了工作呕心沥血的份儿上,你就……” “呕心沥血?”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冷笑:“宋明山,你可真够厚颜无耻的!其实有些事,我今天本来不打算说的,可既然你自己提到了剧团和工作,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宋明山似乎从林皓阳的话语里体会到了一丝的转机,他仰着头,很虔诚的念叨着:“你说,你说!” 林皓阳略一思忖,问道:“你保险柜里那张招标的标书,是怎么回事儿?”宋明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林皓阳又说道:“哦对了,还有那张信用卡!” 宋明山仰着汗湿苍白的脑袋,呆若木鸡,林皓阳笑着提醒道:“那可是六十万啊!你想好该怎么跟纪检部门解释了吗?”说着,他狠狠地挣脱了宋明山的纠缠,一转身…… “你不能走!”宋明山大喝一声,他霍然起身,面目狰狞的朝林皓阳扑去,一只手已经朝林皓阳的颈下抓了过来…… 宋明山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他忘了他的对手是谁:一个省级公安系统的散打冠军! 无需太多花哨的动作:抓住来袭的那只爪子,顺势一个侧身的闪避,一个“擒拿术”中最常见的“反锁”招式……宋明山的一只手已经被锁在身后,面部狠狠的撞击在墙面上,热泪纵横,眼冒金星。 林皓阳锁住宋明山的手腕,随着一个推送挤靠,宋明山的身体紧贴在墙面上,林皓阳凑到他的耳边,嘲讽道:“宋团长,自从走上了领导岗位,您练功不勤哪!” 面部和手腕的痛楚让宋明山咧起了嘴,他痛哭流涕的哀求道:“皓阳,我不是……我没有要侵犯你的意思!你松松手,咱们好好谈谈!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放过我,就是放过了那些女人啊!” 林皓阳冷笑着说道:“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宋明山瞪着一双血红的眼,咬牙切齿的叫嚣道:“不行!我不允许你那么做!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林皓阳松开了宋明山的手腕,他打开了房门,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咧嘴一笑,很客气的寒暄道:“宋团长,我先走了,您好自为之!” 房间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咒骂:“林皓阳,你这个王八蛋!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不会!我宁可去死,也不会让你毁了我!” 一个“休闲吧”的服务生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林大哥,里面怎么了?没事儿吧?” 林皓阳很灿烂的一笑,轻描淡写道:“没事儿,他喝多了!”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支录音笔,关闭了录音按键。 小服务生一头的雾水:那房间里只有一壶茶水啊!难道……还真有喝茶喝醉的? 林皓阳心情舒畅的离开了茶楼:能被一个王八蛋,骂作是王八蛋,那是一种很爽的感觉!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做?林皓阳真的不知道!为了那些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照片暴露在阳光下,不过……那份投标书和信用卡,倒是可以“大有作为”! 那天夜里,林皓阳一夜无梦,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泰然的入眠了,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电话,他或许会睡上一整天!林皓阳从枕头下摸出了电话,一看号码,他笑了:罗小天! 本来,林皓阳还打算今天给他去个电话,质问一下那“六万元现金”的事儿,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自投罗网来了!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罗小天故弄玄虚的声音:“老大,出大事儿了,你听说了吗?” 林皓阳笑骂道:“有事儿说事儿,别他妈一惊一乍的!” 罗小天接下来说出的一句话,对林皓阳来说无异于一声惊天闷雷,他压低声音嚷道:“老大,真出事儿啦!宋明山死啦!” “什嘛?!”林皓阳瞠目结舌,他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明明已经听清楚了,可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你刚才说什么?谁?谁死了?” 罗小天急火火的应道:“宋明山哪,京剧团的那个宋明山!就是咱们……” “等等!”林皓阳又问道:“你确定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是怎么死的?” “消息绝对可靠!不过……”罗小天回答道:“具体啥时候死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已经死了!”他又补充道:“是自杀!至于是怎么自杀的,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林皓阳彻底懵了,他没想到,宋明山真的去死了!昨天在和宋明山分开的时候,那孙子倒是透露过要死的想法:“我宁可去死,也不会让你毁了我!”可林皓阳以为那只是一种类似于“苦肉计”的恐吓,所以他根本没有在意,甚至还颇为不屑!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厚颜无耻的色魔,竟然为了保全自己龌蹉的名声而自杀,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他也忒不知道珍惜自己了! “喂?老大,您还在听吗?”话筒里又传来了罗小天的声音。 林皓阳从迷幻中清醒了过来,他赶忙应道:“哦,在在,你说!” 罗小天低声问道:“老大,咱……没事儿吧?”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心虚。 林皓阳笑了笑,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是自杀的吗?” “嘿嘿……”罗小天很鬼马的笑了两声,应道:“那行!老大,您忙,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哈!” “等等!”林皓阳突然想起了那些钱的事儿,他问道:“小天,那保险柜里的现金,是怎么回事儿?” “现金?”罗小天反问道:“什么现金?那里面还有现金?”见林皓阳没有应声,罗小天装起了糊涂:“您让我再想想……现金?当时好像没发现啊,当时……” “你他妈少跟我来这一套!”林皓阳训斥了一声,提醒道:“现金,六万!” 得!连数目都说出来了,罗小天也只好认了:“哎呀老大!让您这一提醒,我还真想起来了!是是,是有那么码子事儿!当时我……我还以为可以算作……奖金什么的,要不我……我现在给您送过去?”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思忖了一下,说道:“算了!你先保管着吧!不过这件事,你最好……” 话还没说完,罗小天就兴奋的应道:“谢了老大!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事儿,就算烂啦!” 就在林皓阳要挂电话的时候,话筒里又传来了罗小天厚颜无耻的声音:“等等!老大,那孙子留下的那张卡呢?” 林皓阳一怔,他反问道:“那可是赃款!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老大,您还打算把那笔赃款给不法商贩送回去啊?”罗小天嬉笑着商量道:“我看不如……” 林皓阳很无奈的笑了笑,应道:“那……你让我再想想!” 第0054章:后遗症,选择性失忆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下床后打开了抽屉,抽屉里安静的躺着那些照片和那份招标书,还有一支录音笔:昨天与宋明山所有的谈话过程,都被林皓阳做了录音,他本打算把这些东西作为证物的,可如今…… 林皓阳叹息着摇了摇头:还需要将那份招标书和信用卡寄出去吗?一了百了,人死债烂,林皓阳觉得……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了宋明山的死讯,林皓阳竟有一种黯然神伤的感觉,他甚至挺佩服宋明山的:不管他的死是否有赎罪的成分,最起码,他还有死的勇气。作为曾经的对手,林皓阳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想在夜里去给宋明山烧点儿纸钱,顺便也把那些照片烧掉,就算是对那个肮脏灵魂的一丝告慰和祭奠吧。 正兀自感怀着,手机在林皓阳的手里突然响起,他低头一看,是荆辉的号码,他关上抽屉接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荆辉的声音:“头儿,京剧团的宋明山死了!”能听的出来,荆辉的周围很安静,略带回音,看来他是躲在走廊的某个角落里。 林皓阳应道:“恩,我知道了。” “啊?”荆辉显然是吃了一惊:“头儿,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林皓阳笑得有些无奈:一个贼获知消息的来源与速度,竟然比刑警队还要迅捷准确,这确实让人有些无奈。林皓阳轻叹一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具体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对于这个问题,刑警就要比贼专业了!荆辉回答道:“发现尸体的地点,在京剧团大剧院的舞台上,不过不是咱们队接的案子!技术部的人出现场刚回来,我已经问过了,曲姐说是悬梁自尽,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具体死亡时间是昨晚的二十三点至凌晨一点之间,现场、居所和办公室,都没有发现遗书和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介绍完了情况,荆辉小心翼翼的问道:“头儿,上回您要了京剧团的那些图纸,跟这事儿……” 林皓阳笑骂道:“你小子!瞎琢磨什么呢!你要是有疑问,就到技术部去找你曲姐,问我干嘛?” “没疑问,没疑问!”荆辉笑着说道:“不该问的,我不问,行了吧!”说完,他又问道:“头儿,身体怎么样了?兄弟们都惦记着您,咱家小田可是天天念叨您呢!” 和荆辉寒暄了几句,林皓阳就挂上了电话。望着手里的电话,林皓阳想起了一个人,对于某些人来说,宋明山的自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林皓阳在手机里翻出了那个号码,发出了这样一条信息:宋明山死了! 很快,手机里有了回音:姐夫,谢谢! 望着那条信息,林皓阳苦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解释点儿什么,可是拿着手机在键盘上一顿忙活,最终他只发出去三个字:是自杀! 手机里回馈的信息还是那四个字:姐夫,谢谢! 面对这声感谢,林皓阳觉得自己受之无愧,他当然可以坦然接受!拿起手机,他又发送了一条信息:不要再担心照片的事,我已经妥善解决!好好生活,忘掉从前的那些烦恼吧,其实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你微笑着面对生活,生活就会给你更多微笑的机会!另:我从没见你微笑过,但我知道,你笑起来一定很美! 信息回复:谢谢您姐夫,我会的!晓芸姐有消息了吗? 林皓阳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回信道:会有的…… 信息回复: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姐夫,您和晓芸姐都是好人,晓芸姐会回来的!我会为你们祈祷…… 要说点儿什么吗?林皓阳回复了信息:谢谢! 宋明山真的死了!滨城市京剧团传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该团的团长宋明山,在大剧院的舞台上悬梁自尽了! 对于宋明山的死,有很多传言:有人说,他是太辛苦,工作压力太大患上了抑郁症,一时想不开才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还有人说,宋明山在新剧院的工程招标中吃了回扣,正被审计部门立案调查,他是走投无路才悬梁的,算是畏罪自杀;还有一种说法似乎就太不靠谱了,甚至有了很多迷信的色彩:最近一段时间的夜里,有人在大剧院的舞台上看到过一个女鬼的影子,好像是胡雅兰…… 传言很多,说法很多,但是真相只有一个,却鲜为人知晓。 可不管怎么说,宋明山死了,并且,他用自己的死保全了自己和很多人的名声!至此,那些女人的噩梦也该结束了!可是林皓阳的噩梦呢?只要芸芸一天不回来,他的噩梦就永远不会结束。 真的如林皓阳预料的一样,几天后的夜里,他再次进入了那个恐怖而又无奈的梦境,只是……那个在芸芸身后肆虐作恶的身影,重新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两个周后,林皓阳正式开始上班了,可他最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丁国良要求他在家里再休养一段时间,但他觉得没有必要。林皓阳自己心里清楚:那些疲惫主要是睡眠不佳所致,近来,那些噩梦出现的频率更加的频繁了。 除了那个诡异的梦,林皓阳最近的梦里又多了一些剧情:他总会梦到一个大雨滂沱的黑夜,暮色中,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几支枪口,枪口的后面是几张模糊而狰狞的脸。那些枪不停的向他射击着,让他不停的中枪倒下,然后……从梦中惊醒。 再睡过去,又是那些枪口和模糊的脸,中枪、倒下、醒来……周而复始,可是林皓阳*根本不明白那些梦到底预示着什么。有一次在梦里,当他再度中弹倒下的瞬间,他想要努力的看清那些脸,可就在这时候,那可恶的敲打声竟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将他从噩梦中惊醒。 百般无奈,林皓阳甚至动了迷信的念头。他在网上查询了一下周公解梦,可得到的答复竟然是:梦到自己中枪,预示着自己很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这……就有些扯了吧?难道,不停的梦到自己不停的中枪,就预示着自己“不停的容易受到环境不停的影响”?周公没有给他过多的解释,林皓阳无语了! 这一天的上午,林皓阳回到办公室坐在了办公桌前,他都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病例……他刚去过医院,上个周他去重新拍了脑部的片子,昨天出了结果,大夫让他去了一趟。 一大早林皓阳就赶往了医院,他的主治医师告诉他:手术后伤处的愈合和恢复情况相当理想! 林皓阳对大夫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失忆、耳鸣,还有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所造成的失眠。 主治医师很耐心的给他做了病理分析:林皓阳所说的那些情况,其间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患者在脑部受到重创后,失忆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介于林皓阳现在记忆的恢复,以及目前的症状,他很有可能正陷入一种不太正常的状态中:选择性失忆!也就是说,在他的记忆深处,有很多事情是他“深层意识”所不愿意触及的,面对这样的状态,他只有两种选择:放弃回忆,或者强制性回忆!那些震耳欲聋的敲打声,就是记忆的障碍,而那些梦境,很有可能就是记忆的提示。 大夫的话让林皓阳似懂非懂,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桌前,望着手里的那些病例翻白眼呢…… 第0055章:垃圾场,诡异的盯梢 “报告!”门外有人来访。 林皓阳赶忙收起那些病例,坐直了身子应道:“请进!” 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走进门来,他来到办公桌前一个立正敬礼:“报告林队,这是我们刑警二队的结案资料,我们队长让我送过来,请您审阅。”说话间,小伙子将一摞文件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哦,行,我知道了,你先放那儿吧。”林皓阳看着那个小伙子应道。 小伙子放下了文件,请示道:“林队,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你先等等!”林皓阳喊住他,并给了他一个歉意的微笑,寒暄道:“对不起,我们应该……好像很熟悉吧?可是最近我的记忆力不太好,我不太记得了。” 最近几天,林皓阳已经不记得跟多少人说起过这句话了。可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确实让他记忆深刻,他敢肯定:这就是上次他回局里找荆辉拿地图的时候,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人。 “不!林队!”小伙子给了他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回答道:“咱们之前真的没有见过,我是今年的警校毕业生,新警员,刚进刑队不久。” “哦,是这样……”林皓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他真的太熟悉了!林皓阳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他想询问一下对方的姓名,可是他刚想开口,那雷鸣般的敲打声又响了起来。 林皓阳用手按压着太阳穴,极力的压制着那股剧烈的头痛。晕眩之中,他尽可能用一种平和的腔调说道:“哦,对不起,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你……你先回去吧。” 那天中午,林皓阳没有在单位吃饭。虽然最近一直在上班,可队上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具体的工作,林皓阳每天在办公室里,无非就是看看报告、查查文件、签签字,也正因为如此,他每天中午都可以回家:如果赶上运气好不做梦,他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家睡个午觉。 就在林皓阳驾着车子刚驶出市局大门口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情况! 林皓阳突然觉察到了一种异样,直觉告诉他:有人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自己,而且,目的不单纯!刑警的本能让他目不斜视的将车继续开了出去……后视镜里,林皓阳果然找到了一个可疑而瘦削的身影:有个人站在市公安局的墙外,佝偻着身子,一直紧盯着自己的车! 右转、右转、右转……一路的右转,林皓阳开着车子围着市局的外围墙转了一圈,停在了市局另一侧的胡同口。稍作停留,他便锁定了自己要寻找的目标:那人看起来很年轻,应该岁数不大;已经洗得发白的衣服有些残破,上面错落着打满了补丁,但是却很整洁;此时那人正低垂着头,闲散的朝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 林皓阳发现那人走路的姿势很有特点:他佝偻着身子,显得有些猥琐,每走出几步就僵住身体,使劲的点几下头。林皓阳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他明白了:那人肯定是身体不太好,他一直在剧烈的咳嗽。 可这个人是谁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似乎是在等林皓阳,可是他又不主动打招呼!林皓阳坐在车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 林皓阳驾车一路尾随着那辆公交车,来到了市郊一处很荒凉的地方,那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到这里几乎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目标再次出现了!那个人从公交车下来后,佝偻着身子走进了一所大院。林皓阳看了看那大门旁的牌子:滨城市垃圾处理场。 林皓阳将车子停到了路边,他从副驾驶的工具箱里取出了那支军用的高倍望远镜,下车后来到垃圾场的围墙外,向里面望去…… 那个瘦削的背影一边走一边耸动着身子,剧烈的咳嗽着,林皓阳看着都觉得替他难受,嗓子眼儿不自觉的一阵阵发紧、发痒。 这时候,林皓阳看到从一个简陋的工棚里钻出来一个人,那人身上的衣服同那个瘦子一样的破烂。那人快步的走向瘦子,嘴里好像还在寒暄着什么,他将瘦子搀到了工棚的门口,并让他在一个石条上坐了下来,便转身钻进了工棚。 很快,那个人从工棚里端出一碗饭给了瘦子,他自己又去端来了一碗,两个人坐在石条上吃了起来。瘦子一边吃一边咳嗽,那人慌忙放下自己的饭碗,不停的给瘦子拍着后背。 林皓阳仔细的观察着他们,他觉得那两个人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当然,他也没敢仔细去回忆,他害怕那敲打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将他放倒在这荒郊野岭的路边。 此时的林皓阳不禁有些疑惑:要说自己的工作性质,平时接触过的人确实比较多、也比较杂,但是象这种社会层次的人……他好像还没有多少机会接触。想到这里,林皓阳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太过敏感了。也许那个瘦子只不过是很偶然的从公安局门前路过,而自己竟将他错认成了某个潜在的目标。 当林皓阳将开车回到市区的时候,差不多也快到上班的时间了。林皓阳给丁国良去了电话,丁国良告诉他:下午也没什么事儿,让他在家里多休息会儿,就不用到局里去了! 林皓阳又去了自家楼下的那个小面馆,一盘酱牛肉,一碟煮花生米,他还给自己要了一支小瓶的张裕白兰地。其实大夫警告过他:在他身体恢复期间最好不要饮酒,但是林皓阳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喝点儿酒也许会有助于睡眠。并且,由于他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人家面馆老板要重新给他烧水煮面,所以喝点儿小酒,也刚好消磨一下等饭的时间。 还真别小瞧了那一小瓶酒,挺管用!林皓阳回到家里换好了睡衣,他扑倒在床上,头一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当林皓阳又开启了那扇门的时候,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又无可奈何的进入到了那个可怕的梦里。可他明知道那是梦,却无法让自己醒过来。那个梦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让他分不清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又是那个熟悉的房间,还是那些熟悉的声音……牵引着林皓阳向房内走去。他又如期的看到了他的芸芸,他也只有在这个梦里,能真切的看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可是面对芸芸那绝望而惊恐的眼神,除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惨遭蹂躏。 随着玻璃墙上的水雾渐渐散去…… 林皓阳惊恐的看到,在妻子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两个男人,而他们正是林皓阳在垃圾处理场见到的那两个人!此时他们正狞笑着注视着林皓阳,一个人按压着攀附住芸芸的上身,另一个人站在芸芸的身后,正发疯一样的宣泄着他的兽欲…… “不!”林皓阳在一声呼喊后醒了过来,终于醒了过来!怎么会这样?!林皓阳抹着满头的冷汗,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挂钟:三点整!他睡了还不到半个小时? 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林皓阳点起了一支烟,芸芸不喜欢他在卧室里抽烟,可是芸芸她不在…… 一支烟抽完,林皓阳恍然想起了上午大夫对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剧烈的头痛和杂乱无章的梦境,很有可能就是记忆的提示…… 林皓阳起身去了卫生间,洗去了那一身的冷汗。走出卫生间,他从衣柜里取出了自己的配枪,穿戴整齐后,他便急匆匆的下楼了。林皓阳要去那个垃圾处理场:芸芸的失踪是否跟那两个人有关系,他还不能确定,但是只要有一线与芸芸失踪有关的线索和蛛丝马迹,他就绝不会放过! 第0056章:醒魇,谭格庄奸杀案 滨城市垃圾处理场,林皓阳将车子停在了院外,便下车徒步走了进去…… 林皓阳缓步走到了那个工棚前,这个工棚很简陋,是倚靠着一堵断墙用厚帆布围成的简易住所。由于风雨的侵蚀,厚帆布泛着一层老旧的灰白,只是在某个皱褶的位置,依稀还能看到它原有的军绿色。屋顶也是厚厚的帆布,为了能更好的遮风避雨,上面还用砖头压着一层石棉瓦,帆布垂在地面的下端边沿,用一些条石进行了封堵和加固。 工棚里的光线很暗,入口也很低矮,林皓阳要稍微蹲下身子,才能看清工棚内的情况。 林皓阳半矮着身子,正准备将里面看仔细一些,他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些响动,果然…… “你找谁?”一个声音从林皓阳身后的不远处响起。他回头一看,正是中午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那两个人,此刻,他俩儿的手里正拖着一辆平板车,车上堆着各种颜色的塑料垃圾。 林皓阳有些窘迫,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被人现场抓获的偷窥者,他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问道:“对不起,请问,是你们住在这里吗?” 很显然,这两个人是认识林皓阳的,而且,似乎有仇!那个瘦削的小伙子猛地一把甩开了平板车,他喘着粗气紧握着拳头,虎视眈眈的怒视着林皓阳。 一旁的那个汉子见状赶忙拦在了小伙子的身前,嘴里不住的哄劝着:“虎儿,小虎,别别……听哥话,听哥话,咱别气坏了身子……” 那个被叫做“虎儿”的瘦削男子,此时眼睛里已经瞪出了血丝,他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指着林皓阳咆哮道:“王八蛋!你来干什么?!你这个刽子手!杀人犯!你不得好死你!……”话没说完,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那汉子一把将“虎儿”揽到了怀里,惊慌失措的继续哄劝道:“好小虎,听话听话!不生气,不生气!……”一回头,他用一双喷火的眼睛怒视着林皓阳,嘶吼道:“你他妈来干什么?你他妈到底来干什么?!” 面对两个人如此过激的反应,林皓阳疑惑了:虎儿?是小虎吗?这个名字……为什么会那么熟悉?难道,眼前的另一个人是……“二狗”?林皓阳慌了: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 林皓阳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两个人,希望能从中得到更多的启示,不料,那个铁锤敲打钢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用手抱住头,极力的抵挡着铺天盖地涌来的晕眩和剧痛,可是他失败了,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朦胧间,他竟然看到了三张模糊的面孔,里面有二狗、有小虎、另外一个人是……他应该是大牛吧? 梦境里,林皓阳来到了一个地处偏僻的小村庄。不!林皓阳知道,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也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六年前的那个春天,林皓阳从警校毕业后刚进刑警队不久,这一天的早上,他们队上接到了报警:命案!林皓阳跟随中队长迅速出警,并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案发现场。案件的发生地很偏僻,是位于滨城周边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小村庄:谭格庄! 谭格庄,顾名思义,这个村子应该是姓谭的居民较多的村庄。 没错,这个村子在很久以前,确实全是姓谭的人家,但是后来迁来了几户“武”姓的人家。谭、武两大家族和谐共处、相互通婚,多年以来,“武”姓的人丁反倒比“谭”姓的更兴旺起来。所以,现在的谭格庄是以“武”姓的人居多、“谭”姓的人次之,村里大部分人都是沾亲带故的。 位于村口处的一所房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堆乌黑坍塌的废墟,林皓阳等人赶到的时候,那废墟上还冒着股股的青烟,这里就是案发的现场。 通过对围观村民的走访,林皓阳等人了解到:遇害者,就是此前住在这里的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妇,男人姓武,女人姓谭,都是本村人。小伙子孔武有力,小媳妇儿如花似玉,曾经令村民们啧啧称羡的小两口儿,没想到却在昨夜遇害了!村里人一说起这小两口儿的情况,无不面带悲痛的直道惋惜。 这所被烧毁的房子,是小两口儿的新房,也是这个村的小卖部(商店)。原来,姓武的小伙子是本村村长的儿子,前段时间,就在小两口儿办过喜事后不久,村长就在这里给他的儿媳妇儿开了这家小卖部。因为地处村口,村民们往来方便,所以小卖部的买卖也算兴隆,小两口儿和村民的关系相当融洽,在村里也没什么仇家。 很快,技术部门的勘察结果出来了:男性死者是被人用锐器(刀具)砍死的,头部一处砍砸伤,刀口很深,颅骨开裂;最致命的一处伤却是在脖颈上,那一刀更为凶狠,几乎将死者的脖颈砍断; 女性死者是被人勒死的,下阴处有明显的摩擦伤和撕裂伤,初步判断:死前有过过激的性*行为;案犯在逃离现场的时候纵火焚尸,但是由于房屋质量的问题,坍塌的房顶压住了尸体,村民们的灭火又比较及时,所以,尽管起火点在床上,但是两具尸体的躯干部位保留还比较完整。 勘察完现场,林皓阳等人就回到了警队。很快,技术部的化验结果就出来了:女性死者体内发现的大量精*液和精斑,与其丈夫的血性不匹配;换句话说,就是女性死者在生前曾遭到过案犯的强暴! 因为犯罪现场已经成了废墟,再加上村民们慌乱的灭火,所以现场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很难再找到有价值的证物和线索。没办法,中队长让一个刑警和林皓阳马上返回谭格庄,协同当地的派出所,一起到村民中做走访,希望能收集到一些相关的线索。 林皓阳和那个同事在两个派出所片儿警的陪同下,回到了谭格庄。他们刚走访了几户人家,侦查很快就确定了方向:根据村民们反映的情况,村东头的那户赵姓的人家,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在前面提到过,谭格庄以“谭”、“武”两个大姓为主要居民的村子,其他姓氏的人家很少,这个“赵”家,就是其中的一户。因为和村里的大户不沾亲,所以他家和村里人走动很少,并且经常受到大姓人家的欺负!这种情况在当时的农村里,是很常见的。 第0057章:走访失控,击毙疯牛 关于那户赵姓人家的历史,说起来可就有些坎坷了。因为受到村里大姓人家的排挤,所以……房子不是好房子,地也没分到好地。老两口倒也老实本分,说实话,在那个年月,周围又都是大姓人家,不本分也不成啊! 老两口儿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名叫什么村民们早就不记得了,只知道那个大儿子小名叫“大牛”;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虎头虎脑,可是后来得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病,孩子命大,活下来了,可是却成了一个傻子;老二叫“狗子”,大伙儿都叫他“二狗”,挺腼腆的一个小伙子;老三叫“虎子”,也叫“小虎”,也是个很精壮的小伙子;几年前,赵家的老两口儿因病去世,现在家里的一切基本上都靠二狗照应着。 在案发的当年,大牛已经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二狗和小虎也都长成了大小伙子。可村里人都不拿正眼瞧他们,原因很简单:外姓旁人,不是自家人;三个人又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农村话叫“少管教”;三个孩子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所以也不太和村里人往来,人家种自己的地,过自己的日子。 三个小伙子老实本分,向来与村里人相安无事,可如今村里发生了命案,大伙儿为什么怀疑他们呢?别提了,问题就出在那个有病的大牛身上! 大牛这家伙病的可不轻,小时候还好说,虽然疯傻却不烦人,可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招人嫌了:大牛每次见到衣着鲜亮的姑娘,他就流着口水傻笑着跟在人家身后,怎么骂都不肯走。就为这毫无危害性却又令人厌恶至极的毛病,大牛没少挨揍。 这还不算,岁数稍微再大了一点儿,这个大牛又长毛病了:趴人家茅房!那时候农村的厕所,都是在院子的角落里搭一个简易的草棚子,透风撒气的也只能勉强遮个羞。大牛就喜欢趴人家的草棚,偷看别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上厕所。 啥叫“偷看”?顾名思义,就是偷偷摸摸的看呗!你说你偷看就偷看吧,别出声啊?可大牛不是! 大牛看到过瘾的时候,他就会发出“嘿嘿”的傻笑,而且笑声的音量,会随着他看到内容的“精彩度”不断攀升,从而暴露了他罪恶而无耻的存在!那些如厕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经常被大牛吓得花容失色,提着裤子大呼小叫!一泡屎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屙在裤子里的事儿,时有发生!每到那时候,大牛兴奋的傻笑声就更加爆棚了。 可大牛确实是有病,村里人都知道,你能把他咋着!于是乎,大牛是每天在村里东窜西窜,堂而皇之的挨家挨户趴厕所啊!可大伙儿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终于有一天,村民们实在忍无可忍了:在大牛又一次趴草棚被发现后,大伙儿将他制服以后捆了个结实,直接扭送到了派出所。 大牛是病人,派出所又能把他怎么样?可也不能就这么任由他“将流氓进行到底”吧?于是,几个协警结结实实的胖揍了他一顿……打那以后,大牛算是长了记性,还真的很少趴厕所了。 厕所是不敢去趴了,可大牛又添了个新毛病:他每天站在自己家的墙头上,遇着有光鲜亮丽的女人从房前经过,他就脱了裤子摆弄自己的“大牛牛”,把路过的大闺女、小媳妇儿羞得“哇哇”大叫。人家叫的声儿越高,他就摆弄的越兴奋,等到最后“大牛牛”在激情时刻“脑浆迸裂”,他就端着那个焉头耷脑的“大牛牛”,伤心欲绝的“呜呜”痛哭…… 可是,你别看大牛傻,他的审美观点却没有丝毫的跑偏:大牛最稀罕的姑娘,就是那个被害的“谭”姓小媳妇儿!有事儿没事儿,他就跑到人家的家门附近,不过他倒是很规矩,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小媳妇儿“嘿嘿”的傻笑。 那个小媳妇儿不光长得俊,心也善着呢!她知道大牛有病,所以从来都不赶他,有时候到了吃饭的点儿见他还不走,还会给他送些吃的。大牛也听小媳妇儿的话,每次小媳妇儿对他说:“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他就“嘿嘿”傻笑着往家跑。据说,还有村民见过大牛给小媳妇儿家挑过水呢! 现在小媳妇儿家遭了这样的灾,大伙儿都怀疑是大牛做下的祸事,也完全可以理解。 听了大伙儿介绍的情况,林皓阳也觉得有必要过去走访一下,于是他便让两个片儿警带路,四个人就去了大牛家。 到了赵家的门前,赵家的一户邻居告诉他们:二狗一大早就带着小虎下地干活儿去了,家里现在只有大牛在。看天色已经快到晌午,估计那兄弟俩儿很快就该回来了,他们还要给家里的大牛做饭嘛! 智商正常的兄弟俩不在,家里只有一个傻子!本来林皓阳他们也打算在门外守候的,可是都已经到了家门口,而且那院门又是虚掩着的,于是他们决定还是先进院子里看看。 林皓阳等人刚进门,大牛就发现了他们。大牛如临大敌,他嘴里呜噜哇啦的喊叫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并不停的朝“来犯”的人扔东西。林皓阳一边挡着那些“空袭”而来的物品,一边对大牛喊着:“赵同志,你冷静一下,我们是警察,我们没有恶意的!” 可大牛哪儿听得懂这些啊!他扔完了身边的杂物后,竟转身一头扎进屋里。片刻之后,情绪有些失控的大牛手提着一把大砍刀冲了出来,他挥舞着砍刀,与四个警察在院子里对峙上了。 一个片儿警让林皓阳等人吸引住大牛的注意力,他紧靠着墙根儿从一侧慢慢靠近了大牛,趁大牛不注意,他一把捉住了大牛握着砍刀的那只手腕…… 你别看大牛傻,可是他浑身有的是力气:大牛使着蛮力挣脱开了片儿警,并将他一把推开,然后冲过去挥手就是一刀!那一刀精准无误的砍在片儿警的脖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那个片儿警捂着脖子倒在了血泊中,浑身开始了抽搐……如此突发的意外,所有的人都傻了! 此时,所有的证据、证物似乎都对上了:群众反映的情况、作案凶器大砍刀、片儿警中刀的部位、兽性大发的大牛…… 飞溅而出的鲜血烧红了大牛的眼睛,他愈发的亢奋了!大牛挥舞着砍刀杀出了一条血路,呼号着就冲出了院门。 一个毫无自我控制力的精神病人,手持凶器冲上街道,面对毫无防备、手无寸铁的围观群众……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惨剧,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危急关头,林皓阳来不及多想,他在冲出院门的同时,本能的做出了那套他再熟悉不过的动作:拔枪、上膛、朝天鸣枪警告、瞄准、射击……这一套*动作由他做起来,果断而干练!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顺畅自如…… 可是,倒霉就倒霉在“瞄准”和“射击”的环节上了!平时训练的时候,在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林皓阳瞄准的都是“半人靶”的要害部位:头部!所以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他很自然的将枪口对准了大牛那颗晃动的大脑袋! 要知道在实战中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办案民警应该瞄准的是:犯罪嫌疑人的非致命部位!可是当林皓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活物”的实弹射击。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疯狂暴怒的大牛一头栽倒在地!众人围上去一看,已经根本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头部中弹!而且还他妈是后脑正中央的“十环”靶位! 林皓阳看着手里还在冒烟儿的枪口,瞠目结舌的傻在了那里…… 第0058章:落网小贼,道破冤案 事情已经发生了,时任刑警大队大队长的初海林,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的挠起了头。 要说林皓阳开枪的情况和程序都没有问题:有受重伤倒地的民警,符合了“正当防卫”的标准;手拿砍刀冲出去的大牛,符合了“继续伤害”的条件;林皓阳是在鸣枪警告之后,然后才实施射击“终止了正在进行中的犯罪行为”,虽然射击部位有待商榷,可也基本符合开枪击毙的有关条例…… 既然如此,初海林干吗还要挠头呢?别提了,问题就出在大牛的身上:大牛属于智障残疾人士,无行为控制能力!尽管他孔武有力,也有犯罪事实,可毕竟属于“弱势群体”!在没有定案的情况下,他就被击毙了……这个报告该怎么写?初海林着实是有些犯难! 就在初海林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开了,当时刑警大队的法医曲华神情慌张的走了进来,她阴沉着脸来到初海林的办公桌前,递上了一摞文件,低声说道:“初大,出事儿了!” 初海林狐疑的看了曲华一眼,伸手接过了那摞文件……初海林在那份文件上只浏览了几眼,他就气急败坏的低吼一声:“胡闹!这他妈不可能!你赶紧给我拿走!重新化验!” 曲华摇了摇头,很无奈的说道:“初大,这是最简单的血型比对化验,不会出错的!” 初海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他快步走到了门前,在确定门外没人之后,初海林反锁了房门,他回头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曲华没有回答,只是又摇了摇头。初海林满面痛楚的捂着脑袋,一屁股跌坐到了沙发上。 没错,那张化验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大牛的血型与女被害人体内所提取的精*液样本……血型不匹配!也就是说,大牛与那起恶性案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此刻的初海林,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自己从部队退役后到了市公安局,一直跟随林皓阳的父亲林向东工作,这么多年来,林向东对自己帮助、教育、关爱、提拔……老领导对自己是恩重如山啊!那些恩情,他初海林至今还历历在目! 林皓阳更是初海林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家伙相貌英俊、身材健硕,各项专业技术考核,在全省警队里都是名列前茅!天生就是干刑警的好材料啊!眼下,正是林皓阳为了美好前程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污点”对于一名年轻刑警的前程来说,无疑是致命的!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皓阳毁掉?不行!初海林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他也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即使……即使搭上他自己的前途,他也不惜铤而走险…… 初海林睁开一双血红的鹰眼,他抬头看了看同样无措的曲华,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初海林咬着牙哀求道:“小曲,我初海林这辈子没求过人!这一次,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曲华一把扶住了初海林,慌张的说道:“初大,您可千万别这样!林局的为人咱们都清楚,其实您就是不说,我……我也正准备和您商量的……” 就这样,曲华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个“偷梁换柱”:用大牛的体液样本,替换了从受害死者体内提取的各项证物数据…… 那案子很快就变得清晰了起来:凶器、血型全部匹配无误!一起恶性的强奸、凶杀、焚尸案,案情大白、结案大吉!至于案件背后的内幕,也只有初海林和曲华心知肚明了,而彼时林皓阳和他的父亲,都是不知情的! 结案之后不久的一天,大牛的两个弟弟:二狗和小虎,披麻戴孝的到了滨城市公安局门口,哭嚎着为哥哥喊冤,两个人声称:出事的那天晚上,哥哥大牛一整晚都在家,根本没有出过门! 后来,介于“犯罪嫌疑人”家属的申诉,滨城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依法审理了此案,但是却依旧做出了“维持原判”的裁定: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提供的物证准确、推理严谨、证据确凿!并且,按照刑案诉讼的相关法律规定:直系亲属所提供的证言证词,不予采信! 那起案件就这样结束了,林皓阳也因为在案件中出色干练的表现立了功!可是,林皓阳又是怎么知道那些内幕的呢?这事儿……哎!一言难尽啊! 就在发生那起案件的一年之后,滨城又出了一件大事儿! 滨城的一辆公交车上,一个小偷在扒窃的过程中被周围的群众察觉,极具正义感的乘客们群起而攻之,准备将小偷制服后扭送派出所。那小偷见逃跑无望,竟然狗急跳墙的掏出了匕首,在恐吓无果的情况下,他丧心病狂向周围的乘客一顿狂刺……最终,虽然小偷还是被众人制服,可却有多名见义勇为的乘客受伤。 小偷被扭送到了最近的一个派出所,就在派出所审讯小偷的同时,医院里传来了噩耗:有一名受伤的乘客被小偷刺中了腿部的大动脉,这名乘客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失血过多壮烈牺牲!还有一名见义勇为的乘客被刺中了肺部,目前还在急救中,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一起简单的盗窃、伤害案件,在瞬间升级为凶杀案,派出所按照有关规定,将小偷连夜紧急押送至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审讯小偷的工作也随之移交给了刑警队! 不巧的是,时任刑警大队下属二中队副中队长的林皓阳,负责了那次提审。 小偷在得知受伤群众中数人重伤、有人身亡后,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活不出去了。于是乎,他索性来了个痛快的,把自己曾经犯过的罪行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这其中,竟然包括一年前谭格庄的那起强奸、杀人、焚尸的案子! 据小偷交代:案发的那天上午,他很偶然的路过谭格庄,当他走过村头的时候,发现那里围了许多的村民。当时他只是打算过去看个热闹,不料却无心插柳,在无意中发现了“财源”! 当时正值开春的农耕时节,那家小卖店刚刚到货了大量的化肥,由于进货量大,所以进货价格相当优惠:批发价!村民们纷纷闻讯赶来,正在排队购买。望着村民们手中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再看看小卖店装钱的小铁箱,小偷欣喜若狂:发财的机会来了! 当天的晚上夜深人静,小偷撬开了小卖店的门,潜入店内后,他开始摸着黑寻找那个装钱的铁箱。可是运气不佳:黑暗中,他不小心触动了什么东西,脚下一绊发出了一点声响。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已经足够小偷出一身冷汗的了! 小偷静静的在暗影处待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就壮着胆子又开始了摸索和寻找。就在他摸索到小商店侧门的时候……突然,室内的灯亮了! 从黑暗中突然置身于光亮之下,小偷懵了!可他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房门又被突然打开……就这样,小偷与小卖店的男主人,几乎是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很明显,小卖店的男主人也没有料到家里会进了贼,而且就近在咫尺的站在自己的身前,他也愣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小偷随手摸起了柜台上的一把砍刀,没头没脸的就劈了过去……那个男人捂着脖子发出了两声闷哼,就软着身子倒在了血泊里。 等小偷缓过神儿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断气了!看到自己杀了人,那小偷反倒不紧张了,他索性从那道侧门溜进了卧室。一进门,小偷就看到了桌子上那支他梦寐以求的铁箱子,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床上半裸酣睡的小媳妇儿。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那么敞开着毫不设防的娇躯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小偷起了色心!他手忙脚乱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随手又抓过床边的一件衣服盖在小媳妇儿的脸上,然后就猛扑了上去…… 起初,那小媳妇儿可能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丈夫,可是,当她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一番丧心病狂的肆虐之后,发泄完兽欲的小偷就用那件衣服,将身下的女人活活的勒死了。 装上了钱箱里的钱,小偷将之前遇害的男主人也拖进了卧房,他又从小卖店里找来了半桶散装的白酒,倾倒在床上之后点上了一把火,然后他趁着火光和夜色,匆匆逃离了小卖店…… 第0059章:冤案,毁掉一个家庭 负责给小偷做着笔录的林皓阳,彻底傻眼了:他根本不相信眼前小偷供述的这一切!可是,小偷所供述的作案时间、作案经过和伤害手段,与当年的现场情况高度吻合! 案情重大,接下来该怎么办?审讯还没有结束,林皓阳就出门拨通了初海林的电话。 初海林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接到林皓阳的电话之后,他责令林皓阳:“停止审讯!我马上就到!” 审讯室外的走廊里,初海林匆匆翻看了一下林皓阳递上来的笔录,他咒骂了一句:“胡闹!简直是胡说八道!”说完,他对林皓阳吩咐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回去好好休息,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由我亲自审理!记住,你不准再插手这个案子!” 后来,那个小偷还是被判处了死刑,可是关于他交代的“谭格庄奸杀焚尸”的案情,却再也没人提起过。林皓阳不明就里,在他几次三番的反复逼问之下,初海林才对他说出了实情…… 眼下,林皓阳渐渐的恢复了意识,虽然尚未完全清醒,但是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摸向了腰间:哦,还好,枪还在……他微微睁开了眼,扭头四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随着林皓阳挣扎着起身,他身下的床板吱呀作响。 在林皓阳的身上,是一床散发着一股馊味儿的破棉被,在离他身边不远的一根柱子上,挂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那也是这里唯一的光线来源。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房门”,却只从篷布的边缘看到一条黑线,看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他身后传来,他转头望去……小虎在他身后的另一张床板上,正围着被子紧盯着林皓阳,虽然眼神里充满了敌意,但是已经不像林皓阳昏倒前那样的愤怒了。脸色暗淡的二狗正在两床之间的火炉旁烤着火,屋外看来是起风了,屋子四周的蓬布被刮的哗哗作响。 林皓阳坐起身子,嗫嚅着问道:“对不起,我……我躺了多久?” 二狗见林皓阳起来,也没有答话,只是欠了欠身子,递给他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杯。林皓阳接过了杯子,见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脏,就礼貌的啜了一口。 “有……有两三个钟头了吧。”二狗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回答着。 林皓阳满怀歉意的抬头看了看这兄弟俩,问道:“对不起,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段尴尬的沉默之后,二狗叹着气,说起了那段令人心痛的往事…… 那一年,当兄弟俩得知:杀死哥哥的那个警察,竟然是公安局局长的儿子!胳膊能扭过大腿吗?他们知道哥哥的案子翻案无望,于是,兄弟俩便回到了村子。 只有他俩儿心里明白,那案子根本不可能是哥哥做得:哥哥虽然傻,可是哥哥当晚真的在家,他根本没有出过门!就算哥哥能出去,他也绝不会去伤害那个女人!因为他俩儿知道,大牛喜欢那个姑娘,喜欢很多年了! 每次见到那个谭姑娘,哥哥都是极为害羞的,他不会当着谭姑娘的面摆弄自己的“大牛牛”,也更不会去趴谭姑娘家的茅厕,他怎么会去做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们…… 按理说,就算是哥哥做了犯法的事情,他也已经伏法了,可是村民们并不这样认为,他们不肯原谅这个家庭:他们家的玻璃被砸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经常被人丢进来脏东西;院门上几乎每天都被泼上粪便;地里刚生出青头的秧苗儿,也被人连根拔起;因为害怕村民们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小哥俩儿连哥哥大牛的骨灰都没敢下葬…… 玻璃碎了,用纸糊上也可以挡风;院子里的脏东西,他们可以再捡出去;院门上的污垢,他们也可以擦干净;刚种下的秧子被人拔了,还可以再栽上……这些,哥俩儿都忍了!可是村民们的那些风言风语,让他们无法接受:多少次,他们低着头从地里回来,路过村头的时候都被人吐着吐沫骂:“臭不要脸的!有娘生没爹养的畜生,一家子的强奸犯!” 原来,村民们很固执的认为:大牛一个傻子,他自己能干出那样的事儿来?老武家的那小子身子骨那么棒,就那么被大牛轻而易举的给害了?在这个问题上,村民们将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他们很快就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肯定是他们一家三口光棍,一起做得孽!事后,让那傻子一个人顶了罪!小媳妇儿肚子里的精*水儿是他们三个人的,只不过因为他们是亲兄弟,公安局检查不出来罢了!人言可畏!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啊!哥俩儿心里清楚:他们已经没法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了!在一个乌黑的夜里,小哥俩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背上了哥哥的骨灰……借着黎明前的那抹黑暗,哥俩儿抹着眼泪,离开了那个生他们养他们,却又让他们伤心欲绝的小村庄…… 几经周折,二狗和小虎来到了这个垃圾处理场。弟弟小虎发奋的干活,他发誓:等攒够了钱就去京城,给哥哥“告御状”!而二狗却早已心灰意冷:大牛哥哥已经没了,家也回不去了,就算告赢了“御状”,又能怎么样?! 屋漏又逢连夜雨,小哥俩儿的命运多舛啊!就在到了这里的第三个年头,长久压抑的情绪和淋透的一场雨,让弟弟小虎病倒了。 当时,二狗简单的认为:弟弟只不过是着凉后的发烧感冒,乡下人抗折腾,多休息几天就好了!所以他只给弟弟买了些消炎和治感冒的药。可是谁也没有料到,等小虎能下床之后,却落下了咳嗽的病根儿,这一咳就没完没了,吃了各种的药也一直不见效。后来实在不行了,二狗哄劝着小虎去医院做了检查,可检查的结果却是:肺结核,而且已经很严重了! 二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淡定,仿佛那些令人心酸的经历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小虎在一旁一边咳嗽着,一边抹着眼泪。 林皓阳默默地听着,心如刀割…… 二狗说完后很苦涩的笑了笑,他叹息着感慨道:“嗨!那些个破事儿,都过去那么些年了,还说它干啥?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都是俺们的命啊!是定数,自己的命不好,怨不得别人!”说着,他转头对林皓阳说道:“林公安,时候也不早了,俺们不留你,你也回吧!” 二狗安抚好了弟弟,让他在工棚里休息,他自己则陪着林皓阳走出了工棚。 在去垃圾场大门口的路上,一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二狗,却突然痛哭失声,他拽着林皓阳的胳膊,哭求道:“林公安,我求求你了,小虎要是再去你那里,他要是骂你,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难为他!俺弟弟他心里苦、他憋屈啊!大夫说了,他那不是肺结核,他那是肺癌!没救了,也没多少日子了,我一直瞒着,没敢告诉他……” 第0060章:恕罪,只求一份安慰 那天道别了二狗,林皓阳将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他在路边停了下来。 周遭无人,一片静寂,林皓阳实在是憋不住了,他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哭得那样的悲痛欲绝,那样的撕心裂肺!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年一时的鲁莽冲动,会给那个本该平静的家庭带来如此灭顶的灾难! 刚才在那个简易的工棚里,林皓阳险些跪倒在那兄弟俩儿的面前,他想请求他们的原谅和宽恕。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那件事……早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如果他认罪,那初海林怎么办?曲华怎么办?一直到现在林皓阳也不确定:爸爸是否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 坐了很久,哭了很久,林皓阳狠狠的抹去了那一脸的泪痕,他重新发动了车子。事到如今,他已经很肯定:芸芸的失踪与那两个善良而苦命的兄弟毫无关系。 林皓阳决定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赎罪!罪孽深重,他已经不敢再奢望那两兄弟的谅解,但是他要帮助他们,哪怕是倾其所有!一切不再是为了宽恕,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内心,得到些许的宽慰…… 第二天的下午,林皓阳带着荆辉去了滨城市救助站和社区服务中心。经过协商,那两个部门答应以“救助”的名义,先将小虎送往滨城市肿瘤医院进行救治,然后由社区服务中心出面,给二狗找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 至于医院的所有护理和治疗费用……没问题,全部由林皓阳个人来承担! 林皓阳已经与医院方面做了沟通:这一切,都要对那兄弟俩保密,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林皓阳在幕后操作这些事情。因为林皓阳心里明白:如果让那兄弟俩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他们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由于后面的工作林皓阳无法再亲自出面,所以他将那些事都交给了荆辉。荆辉在欣然接受任务后,很不解的问道:“头儿,您这是干吗呀?这都是好事儿啊!您怎么还偷偷摸摸的?这是两个什么人啊?” 林皓阳含糊的对他解释道:“这是我的两个弟弟,他们的哥哥,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哦……”荆辉做恍然大悟状,又问道:“很要好的朋友?头儿,我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起过啊?您的那个朋友呢?” 林皓阳苦笑着一声叹息,应道:“死了,不在了!”见荆辉还有些疑惑,他又补充了一句:“哦,是牺牲!因公殉职!” 荆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哦,明白了,他们是烈士家属。” 荆辉那小子果然够机灵,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干净利索的办妥了所有的事情:荆辉亲自带着救护车去了垃圾处理场。他口吐莲花、翻转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一番劝说之后顺利的将小虎送进了肿瘤医院,目前已经开始了救治! 救助站和医院方面进行了调查和协调:小虎的病情和家庭收入状况,完全符合申请“义务慈善救助”的条件,医院和救助站对他的大部分治疗和护理费用做了减免。 不光这些,尤其是荆辉对二狗的工作安排,让林皓阳拍案叫绝:林皓阳原来的设想,只是想给二狗在社区里安排个工作,没想到,荆辉竟然直接找到了肿瘤医院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所长,由那个所长亲自出面,找到医院的院长进行协商,最后将二狗安排到了肿瘤医院的锅炉房,做了一名锅炉工。 如此一来,不光解决了二狗的工作问题,还给他安排了宿舍、解决了住宿的问题,并且,十分便捷的解决了照顾小虎的问题! 荆辉对林皓阳神采奕奕的炫耀完自己的丰功伟绩,他挑动着眉毛问道:“头儿,我这个活儿干得怎么样?能值顿不错的饭钱吧?” 林皓阳点着头赞许道:“不错不错!给你小子记一功,叫上你们屋里的那几块料,晚上我请客,带你们出去搓一顿!” 当天下班后,重案组的人都身着便衣,分乘三辆车来到了位于滨城海边的一家海鲜馆。本来林皓阳打算叫上丁国良一起的,可是很不凑巧,今晚刚好轮到丁国良在市局值班,林皓阳有过暂时改变计划的念头,想推迟一天,可荆辉他们那帮小子怕夜长梦多,死活不同意!林皓阳觉得也是:工作性质特殊,案子说来就来,难得大伙儿的手头没有案子。所以,也只好按照原计划进行了。 进了海鲜馆的大雅座,大伙儿们纷纷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因为提前有了预定,所以上菜很快。也不知哪个小子问了一句:“头儿,今天咱这是吃的什么饭啊?总得有个由头吧?” 董超在一旁接口道:“你小子傻呀?这顿饭肯定是为了庆祝咱们头儿归队,继续领导咱们闹革命啊!”说完,他满脸讨好的瞅着林皓阳,问道:“是吧,头儿?” 林皓阳还没有张嘴,旁边的田玉洁开腔了,是那种很不屑的表情和语调:“嗤!庆祝咱头儿归队,那也应该是咱们请他吃饭才对,怎么能让头儿请咱们吃饭?”田玉洁说的确实有道理,董超被噎在那里,哑口无言。 林皓阳爽朗的一笑,说道:“哎,这不是快到年底了嘛,大家又辛苦了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今天请你们到这里来,犒劳犒劳大伙儿!” 桌上的人开始唏嘘:“哎,太快了,一年的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是啊是啊,这日子也忒不抗过了。”“就是就是,还没觉得啥呢,就一年了!”…… 董超嬉皮笑脸的对田玉洁打趣道:“小卡妹妹,又要长一岁啦!你啥时候给咱们找个妹夫啊?再不抓紧时间,恐怕你就成‘剩女’喽。” 田玉洁噘着小嘴“哼”了一声:“剩女就剩女,剩女怎么啦?我才不着急呢。” 那边的荆辉一听急了:“别啊小卡妹妹,你别不着急啊!你是不着急,可有人替你着急啊!要不依我看哪,咱也来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看咱们队上哪个小子顺眼,凑合凑合,一起过得了!” 大伙儿一顿哄堂大笑,田玉洁羞红着脸说道:“哼,我才不凑合呢!我的条件可高着呢,要找就找精品,就像咱们林队这样的!”说完,她偷偷朝林皓阳瞟了一眼,满眼尽是娇羞。 这玩笑似乎有些过了吧?林皓阳的脸上不禁一阵发烧。 董超在那边起哄道:“得了吧小卡妹妹,咱们头儿可是结了婚的人,你还想当第三者啊?你就是有那个心,恐怕也没机会喽!咱嫂子那可是……”话一出口,想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大伙儿都偷偷瞄了瞄林皓阳,赶紧组团低下了头,荆辉则狠狠地瞪了董超一眼,雅座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是啊,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些伤心事儿。 林皓阳笑着端起杯,岔开了刚才的话题:“来!兄弟们都辛苦了,我敬兄弟们一杯!” 大伙儿纷纷举杯响应:“谢了头儿!来!干杯干杯!” 田玉洁这时候冷着脸提出了抗议:“干嘛干嘛呀?哦,光有兄弟啊?” “哎呦!”林皓阳赶忙赔不是:“我错了我错了,这里还有个小卡妹妹呢,来来来!大家一起!” 那天晚上因为大伙儿都没有任务,所以酒宴进行的格外轻松。酒饱饭足之后,林皓阳又点了几个好菜,让荆辉回局里的时候给值班的丁国良捎回去。 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林皓阳站在了阳台的玻璃窗前,怅然若失……外面下雪了,很小,零零散散,稀稀落落,这是滨城初冬的第一场雪。 望着窗外的细雪,林皓阳默默地祈祷着:瑞雪呈祥,希望二狗能够就此稳定下来;希望小虎能够早日康复;希望芸芸能够……平安吧,无论她在哪里…… 第0061章:失踪,袁媛一生的痛 元旦的那天,林皓阳回父母家吃了顿团圆饭。与以往的家宴不同,今天家里来了客人:爸爸林向东的老同事、老战友秦怀远夫妇,也应邀前来赴宴。 对于秦怀远夫妇,林皓阳是相当熟悉的:从前在公安局的老家属大院,他们两家可是十几年的老邻居,而且就住对门!在林皓阳岁数很小的时候,由于父母的工作都很忙,爸爸经常去外地办案,妈妈经常到国内各医学院校讲学,所以每到那时候,林皓阳就被“寄养”在了秦怀远的家里。 秦怀远有个漂亮的独生女儿,乳名“红豆”。红豆从小就是个俊俏漂亮的小丫头,她比林皓阳年长两岁,处处象亲姐姐一样的照顾着林皓阳。林皓阳几乎是跟在红豆姐姐的屁股后面长大的,他很依赖红豆,简直就是红豆的跟屁虫。林皓阳对这个姐姐是言听计从,形影不离。 后来有一次两家人聚在一起,林向东开了个玩笑:“老秦,阳阳天天在你们家,干脆,你们两口子留着他做女婿算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那时候开始,林皓阳再也不叫秦怀远夫妇“伯伯”、“阿姨”了,而是直接改口叫了“老丈人”、“丈母娘”。 本来只是私下里喊着玩儿的,可是有一次,袁媛正在家里炒菜做饭,油都下锅了,却突然发现家里没了酱油!情急之下,她拿着一个小碗招呼林皓阳:“快!儿子,赶紧去你丈母娘家借点儿酱油!动作要快,咱家的锅都糊啦!” 林皓阳抓起小碗就冲出了家门,还扯着嗓子的呼号:“丈母娘,不好啦,俺家没酱油啦!……”这下可好,全楼的人都听到了,大伙儿都知道小林皓阳成了秦怀远家的小女婿! 童言无忌啊,那一叫就是十几年,直到后来秦怀远调任到了新的工作岗位,搬离了公安局家属院。 现在的秦怀远早就调离了公安局,成了滨城市国安局的局长。女儿红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了距离滨城不远的海城市工作,成了海城海关的一名缉私官员。 秦怀远本打算将女儿调回滨城的,不料红豆工作后不久,就在单位里交往了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小伙子是海城当地人,俩人确定恋爱关系后,红豆决定为了爱人留在当地。秦怀远对女儿的选择表示了理解和支持,如今,红豆在海城开枝散叶,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秦怀远也顺利晋升,成了外公! 晚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进行,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所有与苏晓芸有关的话题。好在彼此都太过熟悉,大伙儿聊着林皓阳和红豆小时候的那些趣事,场面倒也不算尴尬。 饭后,大家又到客厅里品着茶说笑了一会儿,时候不早,秦怀远夫妇便在告辞之后离开了“林府”。 送走了秦怀远夫妇,林皓阳又陪父母聊了一会儿,他也坐不住了:他想回家,回他和芸芸的家。 父母知道留不住他,也没有过多的挽留,送林皓阳到门前的时候,父亲林向东犹豫了一下,说道:“阳阳,你……你舅舅回来了!”说着,他瞄了妻子一眼,偷偷将一个纸条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讪笑着说道:“你要是有时间,就去个电话,他挺想你的!” 袁媛嗔怪的白了丈夫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林向东朝妻子讨好的笑了笑,辩解道:“这舅舅想外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嘛!他好长时间没回来了,让阳阳跟他通个电话,这不过分吧?” 袁媛蹙着眉头,她又白了林向东一眼,反问道:“你解释什么?我说什么了吗?” “我……可你……”林向东还真被噎了一下。 “好了好了,干嘛呀!这是人民内部矛盾,都别那么严肃,行吗?”林皓阳嬉笑着打了圆场:“行,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去看看他!” 林皓阳的舅舅,名叫袁方,是他母亲袁媛的亲哥哥!一个妹妹,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哥哥如此冷漠?这……就不得不说一下袁媛的身世了! 袁媛出身于中医世家,她的父亲,也就是林皓阳的外公:袁鹤年,是我国在建国初期相当有名望的医学家,也是中医学领域最著名的学者、教授,称之为医界翘楚,丝毫不为过!因其精湛的医术和对医学界做出的卓绝贡献,袁鹤年当时也着实是风光过几年:四处讲座,发表学术,还曾经屡次得到国家领袖的接见。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 十年动乱期间,袁鹤年被当做“牛鬼蛇神”、“走资*派”、“臭老九”……惨遭迫害!从一开始的排挤、隔离、审查,到后来的游街批斗、残害殴打……直到后来有一天,袁鹤年突然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而当时与袁鹤年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儿子,也就是袁媛的哥哥:袁方! 与同龄人比起来,袁媛可谓是命运多舛:幼年的时候,母亲就因病离世,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年少的袁媛又徒然失去了两个最至亲的人:父亲和哥哥!一个孤苦伶仃的花季女孩身处轰轰烈烈的浩劫浪潮,她该如何生活?不幸中的万幸,有人冒着“株连”的危险,收留了袁媛! 收留袁媛的人名叫庄世泽,是袁鹤年的同窗好友、生死之交。与袁鹤年一样,庄世泽也是出身中医世家!在当年,同样作为中医学界的知名学者,庄世泽夫妇也遭受了种种不公正的待遇和冲击。 随着“革命”浪潮的愈演愈烈,庄世泽夫妇是自身难保,环境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就在这对夫妇无法为袁媛提供佑护的时候,袁媛唯一的亲人:她远嫁外乡的小姨从外地闻讯赶来,将袁媛接回到自己的家中,视如己出的将她抚养成人。 (插一句题外的话:可以说,袁媛的这辈子,算是让“失踪”这两个字给彻底搅和了:父亲失踪、哥哥失踪,她好容易在乱世中逃出生天,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她的儿媳妇儿却又失踪了!) 也许是源于血脉遗传的那种悟性,袁媛对中医学发生了兴趣,在文*革后恢复的高考中,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国家中医学院,并在毕业后婉拒了校方和导师们的热切挽留,放弃了首都优越的工作环境,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家乡滨城:她要回来寻找她的父亲! 第0062章:回首,那些年的往事 到滨城中医院工作之后,袁媛不断的写信到上级有关部门,为父亲鸣冤,并频繁的出入公安机关,要求立案调查,寻找父亲的下落。也就是在那期间,袁媛在滨城市公安局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子、林皓阳的父亲:林向东! 林向东的父亲,也就是林皓阳的爷爷,是滨城市建国后的第一任公安局局长。在文*革期间,林皓阳的爷爷也遭受了很多的不公正待遇,并且由此身染重疾。在文*革结束后,虽然他得到了平反并重返领导岗位。但是却在不久之后,就因在文*革中身染的重疾,辞世了…… 也许只是出于正义感、也许是共同的遭遇让林向东产生了某种同病相怜的情愫,他主动向组织上请求:参与调查“医学专家袁鹤年失踪案”。在办案调查的过程中,林向东和袁媛日久生情,互生爱慕,从相识到相恋,最终结为秦晋之好。 不过在婚后不久,林向东就主动交代:当年在公安局第一次见到袁媛的时候,他就被袁媛的美貌勾走了魂魄,日思夜想,垂涎三尺……他积极主动的要求参与调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色心”! 不得不说,当年的袁媛确实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直至现在也是风韵犹存,林皓阳的长相就是遗传了母亲的美丽基因!林皓阳时常戏称母亲是:天下第一徐娘! 林向东曾经在一次酒后炫耀:“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慧眼独具!想当年,我看见我老婆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绝对是一块地!要想优化我们老林家的品种,非她莫属!我的第二大优点,就是攻略有术!到最后怎么样?当时那么多人追着她,还不是被我骗到手啦!”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袁媛却气成了一张粉脸,对林向东挥着粉拳就是一阵重擂…… 不过话说回来了,想当年的林向东也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让他抱得美人归啊! 林向东和袁媛在婚后的第三年,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林皓阳!就在林皓阳两岁的时候,他的舅舅、母亲袁媛的哥哥、林向东从未谋过面的大舅哥、已经是英籍华人的袁方,回来了! 这么多年了,袁方那家伙去哪儿啦?他怎么会变成了英国人? 原来,当年因为父亲的原因,“狗崽子”袁方也遭受了“造反派”的歧视、排挤,甚至是殴斗!那种暗无天日的迫害让袁方无法忍受,终于有一天,他和几个同学一起,追随着“逃港”的队伍去了广州,并几经波折,最终逃往了香港。 在举目无亲的香港,袁方在生活方面的潦倒是可想而知的。可是袁方并没有气馁,他一边打工,一边继续专注于中医学和心理学的学习和钻研,并最终学有所成!如今,他在中医学和心理学两个领域,已经是海内外颇具名望的专家学者了! 袁方的归来,却只让妹妹袁媛兴奋了五分钟!在兄妹相聚的欢宴上,当袁媛得知哥哥袁方也不知道父亲下落的时候,她的脸色迅速黯淡了下来,再也没有和哥哥说过一句话!当时好在有妹夫林向东支撑着酒宴的场面,袁方才不至于颜面扫地…… 让大家不理解的是:离散多年的兄妹重逢,本该有热烈的亲情交汇,就算是没有催人泪下的抱头痛哭,最起码也应该有眼含热泪的嘘寒问暖吧?可袁媛为什么对自己的哥哥如此冷漠? 原来,袁媛对哥哥袁方,是有着刻骨仇恨的!当年在父亲遭受迫害的时候,袁方为了讨好奉迎“造反派”,他不顾亲情选择了明哲保身,在第一时间与父亲恩断义绝,“划清了界限”!并且,每次聚会和游行他都格外卖力的身先士卒,大义灭亲的他带头批斗自己的父亲! 当时尚且年少的袁媛,只能夹杂在群情激奋的人群中,眼睁睁的看着父亲遭受磨难,她悲痛欲绝!哥哥的罪行更是令她恨之入骨,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哥哥! 尽管当时袁方处处都表现出狂热的革命热情,但是他的辉煌却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进行,各个“造反指挥部”开始清理“革命队伍”,那些隐藏在“人民内部”的“假革命分子”被逐步清除,袁方也未能幸免!很快,他就从一个耀武扬威的革命者,沦落成了卑躬屈膝的“被批斗者”,下场如他的父亲一般惨烈…… 在那次兄妹会面的宴会结束后,袁媛和袁方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单独交谈。袁方痛哭流涕的跪在妹妹的面前,乞求妹妹的原谅。可袁媛根本不为其所动,她保持着她的冷漠,在临走的时候,她丢给袁方一句话:“你不是和爸爸‘划清界限’了吗?可我没有!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还有爸爸,你没有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哥哥,因为你不配!” 从那以后,袁媛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哥哥,倒是袁方时常往来于滨城,并一直与妹夫林向东保持着联系。 相比较母亲的“绝情”,林皓阳倒觉得……舅舅还是挺不错的!原因无他:那时候林皓阳还小,每次舅舅从海外归来,都会给小林皓阳带回各种新奇的玩具、新潮的童装和国外的零食。 在林皓阳的暗示下,袁方还给红豆姐姐带回了不少的礼物,红豆姐姐见到礼物后的欣喜若狂,让林皓阳觉得自己很有面子,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舅舅很伟大! 随着年龄的增长,林皓阳逐渐成年,袁方在回滨城短暂停留的时候,经常在林皓阳的面前提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很诚恳的对林皓阳做了忏悔,并恳请外甥的原谅! 其实,林皓阳觉得舅舅大可不必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也不必如此隆重的致歉!人无完人嘛,更何况是在那个能把人逼成鬼的荒唐年代,又有几个人没有犯过错误?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有谁会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划清界限”啊?又有谁会甘愿背井离乡,踏上举目无亲的异国土地! 对于外甥的宽宏大量,袁方感激的老泪纵横。 袁方曾经在海外有过两次婚姻,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嗣,所以,他对林皓阳视如己出,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其实除了当年那段不光彩的历史,袁方在其他方面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虽然加入了英国国籍,可袁方依然是个爱国人士:如今,他已经是省中医协会的名誉会长了!为了发展和弘扬国内的中医事业,袁方自费在几所中医学院设立了“助学奖励基金”,资助那些贫困的学生完成学业、奖励那些品学兼优的莘莘学子!不光如此,他还奔走于国内各中医院校,免费讲学,传授自己的中医知识…… 第0063章:会面,迎新奢华宵夜 亲情是割不断的,即使已经“划清了界限”!袁媛表面上对哥哥表现得极度冷漠,并且拒绝接听他的任何电话,可实际上,她还是很在意哥哥的,报纸上只要有袁方的消息,她都会反复的阅读,并加以收藏。 有一次,袁方在省中医学院作学术演讲的时候,突发旧疾晕倒,被紧急送往了医院,袁媛在得知消息后坐卧不安。那天晚上在饭后,袁媛在离开饭桌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对林向东说道:“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他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林向东佯装不解,他明知故问道:“看看他?谁啊?” 袁媛回头白了他一眼,此时林向东才看到:妻子眼中已经盈*满了泪光。他赶忙起身揽住了袁媛,讨好着哄劝道:“好好好,老婆别着急,我去我去!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向东去单位里请了假,他下楼正准备驱车前往省城,却在公安局的门口看到了两个人:他的妻子袁媛,带着当时尚且年幼的林皓阳。林向东疾步跑了过去,请示道:“老婆,我正准备出发呢?你们怎么来了?” 袁媛红着眼圈儿塞给林向东一个包裹,哽咽着叮嘱道:“辛苦你了,路上慢点儿开车,这是我给他配的几服药,还有一些咱这里老字号的点心,他……他以前爱吃。” 林向东挺直腰板,来了个立正敬礼:“为老婆服务,不辛苦!请老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候,林皓阳朝父亲张开了双臂,林向东赶忙弯腰揽住了他:“儿子,你也是来送爸爸的?” 林皓阳嘟起小嘴,在父亲的腮帮子很响亮的嘬了两口,喊道:“一个是给你的,一个是给舅舅的!” 那天,小林皓阳和妈妈目送父亲的车子走远,直到那车子从视线里消失。在去幼儿园的路上,林皓阳看到,妈妈偷偷的哭了…… 言归正传,林皓阳下楼上了车,他掏出那张纸条一看,是一个手机号码。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他暗自思量: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舅舅会不会已经睡下了?坐在车里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今天是元旦,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陪伴家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应酬客人,所以…… 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一个孤老头子独守空房,想想也够可怜的! 电话刚一拨通,就有人接了起来,然后是一声熟悉的“喂?”是舅舅的声音,林皓阳笑着问候道:“老舅,还没睡呢?我是阳阳!” 袁方的声音登时兴奋了起来:“哎呀,阳阳,你这是在哪儿呢?” 也许是受到了感染,林皓阳的声音也愉悦了起来:“刚从我妈家出来,听说您来了,就给您去个电话!怎么样?又要老一岁了,在这样的夜晚,一个人感怀着岁月的流逝,那滋味儿肯定不好受吧?您现在……是不是特别需要一个外甥陪您喝两杯啊?” 受宠若惊了有没有?袁方在话筒里应道:“快来快来,我马上准备准备!”说着,他报出了一个中心酒店的房间号码。 袁方每次来滨城,都是入住中心酒店,那里曾经是滨城最豪华的宾馆。不过最近几年,滨城又在海边建造了一座大型的五星级宾馆,可是袁方从来不去,依旧入住中心酒店。林皓阳知道舅舅不缺钱,很不缺钱!他的这种行为,只可以解释为:一个老人的怀旧! 林皓阳走出酒店电梯的时候,舅舅已经在走廊里恭候了。见到了亲外甥,袁方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么晚了还让你惦记着,我真是……真是……” 林皓阳上前给了舅舅一个拥抱,他戏谑道:“怎么?光我惦记着您,您就没惦记过我啊?” 袁方红了脸,有些难为情的叫苦道:“我能不惦记嘛?!早就想给你打电话的,可转念又一想今天这日子,你肯定要去陪你爸你妈,我就……我就……” “这舅舅想外甥,还要挑日子啊?”林皓阳一边说着,一边亲昵的揽住了舅舅的肩头,催促道:“咱就别在这儿站着啦!赶紧的,带我去您的房间瞅瞅!” 一进房间的门,林皓阳就是一声轻叹:“有钱人啊!” 是,舅舅确实是有钱人!房间是很豪华的套房,装饰考究,所有的家具都是那种华贵典雅的欧式风格,连地毯都是那么土豪,踩上去松软舒适。在林皓阳进门前,袁方开启了客厅里所有的照明灯具,金碧辉煌! 客厅的一侧是可以观看都市夜景的整体玻璃幕墙,此时那里的窗帘开启着,紧靠着玻璃墙边有一个欧式的茶几,茶几上摆着几种菜品、半杯白酒和一盒香烟。那是一盒法国的“老船长牌”香烟,在国内很少能见到,袁方一直只抽那个牌子的烟。看来在林皓阳来这里之前,袁方正在这里看着夜景独自小酌。 林皓阳来到茶几前,看了看那几个碟子:全是一些上佳的下酒小菜!他笑着感慨道:“老人家,好雅兴啊!您可真够讲究的,就您一个人……您都不会委屈了自己!” 袁方摊开双手笑了笑:“不可以吗?越是一个人,就越不能委屈了自己!” “恩!有道理!”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他不经意的朝窗外看了一眼,却怔住了…… 从这个房间望出去,林皓阳看到了一片建筑群,相比较周围的都市霓虹,那片区域的夜景显得有些暗淡。林皓阳知道那里:滨城的“所城里”! 所城里,是滨城市作为“建筑文化遗产”保留下来的一处老建筑群,区域内全是老式的四合院。您不要看它现在有些残旧,租住的房客也大多是生活比较贫困的人,可在清代和民国时期,住在那里的可都是当时的达官显贵!林皓阳对“所城里”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老袁家的祖屋就在那里,母亲曾经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 霎那间,林皓阳明白了舅舅总是入住这里的另一个原因,他朝窗外努了努嘴,问道:“刚才看着那些老房子,又怀旧啦?” 袁方苦笑着点了点头,一声无奈的长叹。恰在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袁方过去接起了电话,很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他扭头问道:“阳阳,想喝什么酒?” 林皓阳朝茶几上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酒鬼酒”的小泥坛,他朝酒坛一指,应道:“恩恩,这个就可以,就它了!” 挂上电话不久,门外有人按响了门铃,袁方过去开启了房门,两个服务生推着一辆餐车进入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着高帽子的厨师。餐车在茶几前停好,三个人对林皓阳和袁方很恭敬的一鞠躬:“祝先生们新年快乐!” 厨师伸手揭开了餐车上的几个盖子,林皓阳很兴奋的嚷道:“老舅,这大半夜的,意思意思得了!咱这宵夜,也忒腐败了吧?”也难怪林皓阳如此惊叹,餐车上的菜肴也太隆重了:鸡丝鸭掌鹅肝,小炒拼盘浓汤……西式中式的搭配,洋洋洒洒、满满当当的装了一餐车,那简直就是一桌正餐的盛宴啊! 袁方笑着应道:“我连自己都不委屈,又怎么舍得委屈了你这个宝贝外甥!”说着,他对三个正忙活的服务人员吩咐道:“好了好了,辛苦你们了!餐车就放在这里,我们自己来,你们先下去吧。” 送走了那些人,爷俩儿亲自动手,将菜品摆满了茶几,两个人拉着家常,品着佳肴,开始了斟酒对饮…… 第0064章:催眠,没有雪的雪夜 几杯酒刚下肚,窗外的夜空中升起了几簇庆典的焰火,十二点了!林皓阳给舅舅斟上一杯酒,举杯道:“来,老舅,辞旧迎新,外甥我敬您一杯!祝您老当益壮,长命百岁!” 两个人说笑着又干了几杯酒,林皓阳望着窗外的焰火,突然从心底生出了几许伤感:在这样的日子里,他又想芸芸了……袁方拿起香烟,给林皓阳递上了一支,林皓阳摆了摆手,掏出了自己的香烟:“我抽那个不习惯,我还是来这个吧!”说着,他掏出自己的香烟递了过去。 袁方也摆了摆手,浅笑着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我抽那个不习惯,我还是来这个吧!” 抽着烟,看着夜景,袁方给林皓阳倒上了酒,试探着问道:“阳阳,最近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林皓阳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疤痕,讪笑着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是我爸告诉您的?” 袁方点着头应道:“恩,昨天中午我们一起吃过饭,本打算多聊聊的,可是你爸的工作太忙。” 原来如此,林皓阳点了点头,袁方又问道:“恢复的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林皓阳便将自己的症状、恢复情况和医生的分析,原原本本的对舅舅做了讲述:噩梦、幻觉、头痛、选择性失忆……不过,他没有说出那些噩梦的具体内容。 袁方听完后鼓励道:“恩,身体的机理恢复应该没有问题,那就好!至于记忆方面的恢复,那就完全看你的心理够不够强大了!我相信我的外甥,绝对没有问题!” 林皓阳很无奈的讪笑着:“是啊!把问题留给时间,慢慢熬吧!”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袁方试探着说道:“芸芸的事……你爸爸也跟我说了,阳阳,你……” 芸芸,林皓阳觉得心口被扯了一下,他赶忙举起了杯子:“来!老舅,今天不说那些,喝酒!” 一仰脖子,酒是进去了,眼泪却出来了,就像两条永不断流的小溪。林皓阳颓废的仰倒在那张欧式椅子上,任由溪流淌落,泪流满面……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思念在酒精的烘托下,不断的膨胀发酵,最后成了一股肆虐的岩浆洪流,澎湃在胸口……而泪腺,成了唯一可供发泄的出口。可那远远不够,那些对芸芸的思念折磨得林皓阳几近崩溃,他急切的需要一场撕心裂肺的宣泄,否则的话…… 袁方缓步移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轻抚着林皓阳的头发,哽咽道:“孩子,哭吧,哭出来能好受一些。” 芸芸,是林皓阳心底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稍有触碰,鲜血淋漓!可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林皓阳却无处倾诉:在外人的面前,林皓阳是刚毅的,即使是最好的朋友,那也是无法谈及的话题;父母是他最亲的人,可是为了不让父母伤心,所以他在父母的面前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而舅舅,无疑成了一个身份最特殊的人,他是林皓阳的亲人,而在他的面前,林皓阳*根本无需掩饰自己。于是,他扑进了舅舅的怀里,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那真是一场痛快的发泄,林皓阳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舅舅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哄劝道:“起来吧我的大外甥,去舅舅的床上躺一会儿,好好放松一下,你太累了!” 何止是累啊,林皓阳哭得都有些头晕了,泪眼模糊中,他被扶到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上。恍恍惚惚,他能感觉到舅舅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那被子很轻,象羽毛一样轻,却很温暖。舅舅在他耳边柔声说道:“阳阳,外面下雪了……” 林皓阳努力的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扭头朝窗外一瞥……是,是下雪了,很大的雪…… 舅舅用手轻轻合上了林皓阳的眼,在他的耳边呢喃着:“闭上眼,你好好听听……今天的雪可真奇怪,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你能听到雪花的声音……有一些落地了,有一些没有,它们在天上飘着,飘着……就融化了,成了一颗颗小雨滴,它们太小了,也太轻了,落在地上,就融进了雪里……” 在舅舅轻柔的呢喃声中,林皓阳真的听到了,唰唰……是雪花融化的声音…… 当林皓阳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他一瞅时间:竟然是早上七点多了?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林皓阳躺在床上伸了个很惬意的懒腰,一扭头,他看到了坐在窗前摇椅上的舅舅。此时,舅舅正满面慈爱的望着自己。 林皓阳翻身坐起,挺难为情的挠了挠头,寒暄道:“老舅,您一直没睡呢?” 袁方笑着应道:“睡了!老了,睡眠也少了,我刚起来一会儿。”说着,他起身问道:“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恩恩!”林皓阳感慨道:“太舒服了!我以为就躺了一会儿呢,没想到睡了这么久!很长时间没睡这么好了!”突然,他盯着舅舅的脸,惊愕的问道:“老舅,您……您怎么了?” 林皓阳很是惊讶:难道舅舅刚才哭过?他的脸上挂着几道泪痕! 袁方擦了一把脸,他掩饰的笑了笑,应道:“没事儿,可能是刚才打了个瞌睡吧。” 打瞌睡?林皓阳不相信:舅舅的脸上是很明显的数道泪痕,有一些已经干涸了,打瞌睡的两滴泪能造成如此“泪流满面”的痕迹?那绝对不可能!林皓阳正准备追问,袁方却谈笑自如的岔开了话题:“大外甥,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上班啊!”林皓阳应道:“老舅,您今天干嘛呢?” 袁方笑着应道:“今天上午去医学院有个讲座,我晚上的航班,要飞上海,那边有个学术研讨会!” “这么快就要走?”林皓阳很惋惜的叹息道:“老舅,您这也是天南海北的马不停蹄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干的这破工作,也没个时间好好陪陪您!” 袁方安慰他道:“能见见你,我就满足了!想多陪舅舅也简单,我现在已经是咱们中医学院的名誉院长了,以后会经常回来的!” “那太好了!”林皓阳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兴奋的嚷道:“以后就能经常见到您了!” 穿好衣服后,林皓阳寒暄道:“老舅,我还要上班,就不能去送您了,我祝您老人家研讨成功,旅途愉快!” 袁方赶忙阻拦道:“你现在就走?咱们下去吃了早饭你再走吧?” “还吃什么早饭啊?”林皓阳揉着肚子说道:“不吃了!昨晚吃了一肚子,还没消化呢!” 见林皓阳执意要走,袁方将他送到了电梯口。电梯马上就到了,袁方给了林皓阳一个送别的拥抱,在他耳边叮嘱道:“孩子,好好保重身体!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它!谁都会遇到一些挫折,谁都会有些无心之过,时间会慢慢修复那些伤口的。” 林皓阳笑着应道:“恩!我知道了!老舅,您也保重身体!” 离开酒店去了停车场,林皓阳上了自己的车,可是就在他启动车子的瞬间,他盯着车窗外愣了一会儿,不禁哑然失笑:在他的印象里,外面的世界应该是白雪皑皑啊!可是此时,周围根本没有丝毫下过雪的痕迹!可就在昨晚睡觉前,他明明看到了漫天的飞雪! 诧异之余,林皓阳想起了舅舅的另一个身份:心理学专家! 难道这就是《心理学》中的催眠和心理暗示?敢情那些心理学家,都是些骗子! 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林皓阳在上班的路上拨通了舅舅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开口就是一通谴责:“老舅,你这个骗子!外面根本就没有下雪!” 袁方在电话里哈哈大笑,他笑道:“谁说过雪一定要在天上,或者一定要在地上!它在你的眼里,既然你看到了雪,那就是下雪了!”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算了算了,我说不过您!哎?对了老舅,您这次回来……可是没给我带礼物啊?下次记得补上!” 第0065章:苏晓茂,芸芸的堂弟 元旦刚过几天,省公安厅的任命和嘉奖就下来了:林皓阳被正式任命为滨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滨城市公安局“九一三特案组”荣立集体三等功;林皓阳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为掩护战友而身负重伤,特别嘉奖一等功一次,并破格晋升为:一级警*督!(此时,林皓阳的警*衔,已经高过了丁国良) 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林皓阳便开始和丁国良做工作的交接了…… 正如丁国良所说的那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给丁国良送行的告别宴上,几乎所有警队的队员都流下了眼泪。是啊,三年多的相濡以沫,一千多个日夜的朝夕相处,丁国良作为这支精英队伍的首领,每次执行任务他都任劳任怨、身先士卒,大伙儿都很舍不得他。 在那片饮泣声中,就连一向以铁面著称的初海林,也不禁的潸然泪下。 那天晚上,大伙儿都喝了很多的酒,在酒宴快结束的时候,丁国良更是泪洒当场:“兄弟们,我丁国良虽然人回了省城,可咱们还是警队的人,咱们还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以后如果让我知道,哪个兄弟去了省城没有告诉我,可别怪我丁国良翻脸不认人!”说完,他一仰头,将一满杯白酒灌了进去。 那杯酒喝完之后,林皓阳和丁国良,这对好兄弟、好搭档、老战友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林皓阳就急匆匆的赶到了局里,他要亲自送战友踏上征程。可是他还是晚来了一步:丁国良失约了,在天不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发了。 那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林皓阳收到了丁国良发来的短信:好兄弟,没有等你,皆因我最见不得离别的场面,勿怪!勿念!保重!常联络! 林皓阳看着那则短信,眼里好像进了沙子,他扭头望着窗外,长出了一口气…… 那是一天的下午,林皓阳正在办公室忙碌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亲妈! 林皓阳知道,这是芸芸父母家的座机电话,之所以存成了“亲妈”,是为了有别于自己父母家“妈妈”的号码。当时存这个“代号”的时候,芸芸还取笑了他一番……那个场景,林皓阳至今还历历在目。 林皓阳伤重住院的期间,也就是林皓阳刚醒过来的那天,站在林皓阳母亲身边的那对中年夫妇,就是芸芸的父母,只不过当时林皓阳意识模糊,没有认出来。后来听了大夫的劝告:“暂时不要刺激病人的记忆。”所以芸芸的父母也没有再去过医院。 林皓阳也是为了不触动老两口儿思念女儿的心绪,所以自从出院之后,他一直未敢登门,只是偶尔和他们通通电话。如今,林皓阳看着手里的电话,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用故作阳光的声音接了起来:“妈,这几天我还琢磨着给您和我爸去个电话呢,倒是让您老先打来了。” 芸芸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林皓阳安慰她道:“妈,我已经完全康复了,身体结实着呢!您别总惦记着我,你一定和我爸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丈母娘在电话里答应着:“恩恩,好,我和你爸都挺好的。”她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下,商量道:“阳阳,这都快过年了,我和你爸都挺想你的,你要是有时间啊,就抽空回来看看我俩儿,行吗?” 林皓阳明显听出了老人语气中的颤抖,他赶忙说道:“行!妈!我今晚就去!” 挂上了电话,见时候也不早了,林皓阳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警局。去超市给芸芸的父母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又提上了两瓶酒,他就直奔了文化局的家属小区。 来到那栋熟悉的楼前,林皓阳努力的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朝楼上走去。 进门之后,林皓阳和岳父、岳母打过了招呼,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家里除了岳父岳母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岳父给他做了介绍:原来是芸芸在南方上海的叔叔和婶子,半个月前刚举家迁回了滨城。今天让林皓阳回家来聚一聚,主要就是为了让他见一见那老两口。 对于芸芸的叔叔和婶子,林皓阳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的,但是印象不深,好像是……在他和芸芸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们应邀来参加过。但是几个老人都没有提及,林皓阳也没有询问,毕竟,大家都在尽量的绕开有关芸芸的话题。 前前后后接近四个月的时间,这个家里因为少了芸芸,显得有些物是人非。岳父岳母两位老人苍老了许多,林皓阳看在眼里,不免的阵阵心酸。 客厅里,林皓阳正陪着岳父和叔叔在沙发上说着话,家里的房门却开了,岳父扭头问道:“是晓茂回来了吗?” 一个很阳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大伯,我回来了!”随着话音,一个俊朗的小伙子进入了林皓阳的视线。林皓阳不由的一愣,这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怎么会那么面熟啊? 岳父给林皓阳做了介绍:“阳阳,这是我的大侄子,也是你叔叔的儿子,苏晓茂!你们应该没有见过吧?”说着,他又对那个小伙子介绍道:“这就是林皓阳,我女婿,也是你姐夫!” 苏晓茂微笑着朝林皓阳伸过手:“姐夫,您好,咱们是见过的!” 林皓阳握着苏晓茂的手,寒暄着:“你好你好!”可他的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着:见过?肯定见过!只是在哪儿见过,他一时还想不起来。 见林皓阳有些迟疑,苏晓茂忽然立正站好,对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林队,这是我们刑警二队的结案报告,我们队长让我送过来,请您审阅!” “哦……是你!”林皓阳恍然大悟:难怪看着那么面熟!这不就是在单位里见过的那个小伙子吗?今天他换了便装,自己竟没有认出来。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林皓阳了解到:苏晓茂,是今年刚从公安大学毕业的应届生;他的家在上海,因为父母早就决定今年要将家迁回滨城,所以他在毕业的时候就递交了申请志愿,要求分配到滨城市公安局工作。 当年因为学业的原因,苏晓茂没能来参加堂姐苏晓芸的婚礼,所以那次在警局的走廊里,是他第一次见林皓阳,不过在那之前,他曾经见过林皓阳的照片。 原来是芸芸的堂弟,难怪林皓阳初次见他就觉得面熟。但是林皓阳隐隐的有种感觉:太熟悉了!自己绝不仅仅是在警队见过苏晓茂!但是以前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呢?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第0066章:通话记录,神秘号码 在客厅里说笑了一会儿,岳母和芸芸的婶子已经在厨房忙活好了饭菜,招呼他们过去吃饭。林皓阳拿出了自己刚买的两瓶酒,和苏晓茂一起陪岳父和芸芸的叔叔喝了起来。与在林皓阳父母家吃饭一样:大伙儿都尽量的避开所有与芸芸有关的话题,一顿饭吃得小心翼翼…… 饭后,众人一起又看了会儿电视,苏晓茂一家三口就起身告辞了。林皓阳和岳父一起将客人送到了楼下,他本打算开车送客人们回去,可是却被苏晓茂婉言谢绝了:他们的新家并不远,就在文化局家属区隔壁的一个新小区里。 回到了芸芸家,岳父递给林皓阳一个眼神,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走进了书房。 书房还是原来的书房,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在岳父练习书法的那张几案上,多了一盒香烟和一瓶白酒。 芸芸爸指了指书房的一把椅子,两个人坐了下来。少许的沉默之后,芸芸爸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两支烟,将一支朝林皓阳递了过来。林皓阳迟疑了一下,双手接住,他弱弱的问道:“爸,我记得您……您是不抽烟的。” 芸芸爸苦涩的一笑,叹息道:“到老了,毛病倒多了起来。” 今天从一进门开始,林皓阳几乎没敢直视过岳父,此时他发现:岳父真的老了很多,记忆中的岳父是那样的精明健朗,可如今…… 林皓阳给岳父点上了烟,两个人吸着烟,又开始了沉默。 “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吧?”林皓阳率先开口,打破了那令人尴尬的沉默。 岳父刚才像是走神了,听到林皓阳的问话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说道:“哦,对对,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有些事……打算和你说说。” 见岳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遇到了什么为难,林皓阳劝说道:“爸,我就是您的亲儿子,咱们父子之间,有什么话您就直接对我说。” 岳父挠了挠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眼圈红润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阳阳,我和你妈真的把你当成了我们的亲儿子。我看你身体恢复的也不错,有些话也该跟你说说了。”说着,他又拿起了烟盒,林皓阳赶忙将火机凑了过去。 老人家猛吸了一口烟,有滴眼泪落了下来,他慌忙掩饰道:“没事儿,让烟熏着了,熏着了……” 擦了下眼泪,老人接着说道:“芸芸这孩子啊,你也是知道的,她从小就听话懂事,我和你妈在她身上几乎没操过什么心。除了在省城戏校的那三年,她就没离开过我俩儿身边,可眼下……都快四个月了,我和你妈寻思着,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没了。”说着,芸芸爸已是老泪纵横,他俯在写字台上,双肩不停的颤抖,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爸,您别这么说!”林皓阳的声音也哽咽了,他慌张的哄劝道:“爸,芸芸不会出事的,她一定还活着!我会找到她的,爸,请您相信我!我能把她找回来!”林皓阳的语气是那样的肯定,可他的心里,却是荒芜一片。 岳父摆着手抬起头来,满面苦楚的说道:“孩子,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什么都清楚。”他擦了擦眼泪,挤出了一丝苦笑,哽咽道:“阳阳,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你也不能总这么苦着自己,要是遇到了合适的姑娘,你就先谈着……” “不!爸爸!您别说了!”林皓阳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爸,我和你们一样,你们只有芸芸一个女儿,我也只有芸芸一个妻子!你们的心里只有芸芸,我的心里也只有芸芸,我相信,她会平安回来的!” 书房里,两个男人相拥而泣…… 林皓阳离开的时候,客厅里的芸芸妈眼皮红肿着,显然也是刚刚哭过。芸芸的父母叮嘱林皓阳多注意休息,常来家看看,便送他出了门。 回到自家的楼下,林皓阳没有下车,他打开车窗的玻璃,点上了一支烟。车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零散的爆竹声,是啊,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林皓阳抬头看了看属于自己家的那排漆黑的窗户……凝望良久,他叹了口气,又重新启动了车子。今晚,他真的没有勇气独自走进那所房子…… 滨城市公安局,回到办公室的林皓阳,搬出了丁国良留给他的那些卷宗,满满一箱子,里面有一部分是关于“苏晓芸失踪案”的。长久以来,林皓阳一直不敢直面这些东西,当然,还有个原因:那就是芸芸的社会关系相当简单,这一点,林皓阳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出林皓阳所料,卷宗里都是一些走访记录和现场取证报告。他正翻弄着,突然,一份电信局的通话记录引起了林皓阳的注意。通话记录上大多是一些他再熟悉不过的号码:自己的、家里的、自己父母和芸芸父母的……那份记录上显示,自己是和芸芸最后通话的人,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 可是,通话记录上还有一个陌生的本地手机号码,在芸芸失踪前的那几天频繁的出现了几次,那些号码上已经被丁国良用红笔做了圈点标记。 很快,林皓阳就在那堆卷宗里找出了那个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很奇怪,那个号码除了和芸芸的手机号码联系过,竟没有任何其他的通话记录。林皓阳迟疑了片刻,用办公桌上一部不显示号码的座机拨通了那个号码,语音提示:您所拨叫的话机已停机。 林皓阳本想给丁国良去个电话,可是屋子里的大钟告诉他: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了。 清晨,林皓阳拨通了丁国良的电话,丁国良在电话里殷切的询问了他的身体恢复情况,临要挂电话的时候,林皓阳向他问及了那个陌生号码的情况。 丁国良在电话里告诉林皓阳:那个号码也引起过他的高度重视,他亲自去电信局调取了那个号码的资料,并找到了售出那个号码的电信服务部。那个小服务部竟然就在林皓阳家的附近,里面的营业员一眼就从照片里辨认出了苏晓芸。用那几个服务员的话说:“这女的简直漂亮的无法形容,我们不会记错的!” 据电信服务部的人回忆:那天,这个漂亮女人是一个人到服务部的,她在很多号码里选中了这个号码,并办理了登记。至于其他的情况,他们就不清楚了。 线索就此中断,显然,苏晓芸是为某个人办理了这个号码,至于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已经无从查起了。 林皓阳在道谢之后,挂上了电话,芸芸会给什么人办理电话卡呢?无疑,那应该是一个与芸芸有着“特殊关系”的熟人!他会是谁呢?林皓阳一头的雾水,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第0067章:年关到,佳节倍思亲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年关将至,忙碌的人们终于迎来了中国传统中最盛大的节日:农历的春节。年三十的那天中午,林皓阳的父亲林向东,在市里的一家酒店预定了一桌午宴。 林皓阳接着芸芸的父母赶到酒店的时候,父母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本来林向东也邀请了秦怀远夫妇,可是就在那天早上,秦伯伯突然来了电话:他们老两口要赶往“红豆姐姐”所在的海城,陪女儿、女婿欢度春节!突然改变的计划让林向东甚为不爽,可人家要去看外孙,他总不能拦着吧? 同时受邀共进午宴的,还有两个人:荆辉和田玉洁!荆辉是林皓阳的客人,林皓阳之所以让他来,主要是因为这家伙够机灵、够风趣,林皓阳担心今天的宴会气氛会沉闷,为了防止冷场,所以让荆辉来调解和活跃一下气氛! 而田玉洁,就是林皓阳母亲的客人了,原因无他:林皓阳受伤住院期间,都是田玉洁负责照顾的,那时候袁媛每次去医院都会见到那个小丫头,她对田玉洁喜欢的不得了!可是自从林皓阳出院之后,袁媛再也没有见过田玉洁,所以经常在林皓阳的面前念叨起她。昨天,袁媛特意叮嘱林皓阳:“儿子,明天叫上那个小田姑娘吧,妈怪想她的!再说了,她照顾了你那么久,咱也该好好答谢一下人家!” 袁媛的“答谢”内容绝非一顿午宴那么简单,她还给田玉洁准备了一份礼物:一瓶香奈儿的香水和一条博百利的围巾。看着那份礼物,林皓阳不禁想起了去年的春节,去年母亲也给苏晓芸准备了新年礼物:也是一条博百利的围巾,还有一款古琦的手包。 不知道为什么,当母亲兴致勃勃的拿着那份礼物来征求林皓阳意见的时候,林皓阳觉得心里十分别扭,他觉得……田玉洁夺走了母亲本该施与自己妻子的宠爱。可是没有办法,为了让母亲高兴,林皓阳还是让田玉洁来了! 荆辉和田玉洁果然不负众望,宴会气氛调节的很热闹。一大家子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团圆饭”,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彼此那些笑容的背后,都隐忍着太多的东西…… 那天晚上,林皓阳留在了父母的家里,三个人刚吃过了年夜饭,林向东就被他的秘书和助手接走了。每年的这一天都是这样,作为滨城市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这个夜晚是不属于家庭的:他要去慰问那些还战斗在第一线的公安战士和政法人员。 父亲走后,林皓阳和母亲打开了电视,象往年一样,看起了央视的《春节文艺晚会》。电视里的欢歌笑语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多少欢乐的气氛,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的林皓阳比往日更加的思念芸芸,听着窗外源源不断传来的鞭炮声,他的心隐隐作痛…… 看着电视,林皓阳的母亲又开始打盹了。虽然很注意调养,但是袁媛的体质一直不太好,本来就有些神经衰弱,自从儿子受伤、儿媳失踪之后,她的神经衰弱就更严重了,时常的犯困,却又整夜的睡不着。 “妈,忙活了一天,您也累了,我扶您回屋休息吧?”林皓阳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让母亲醒来的时候打了个激灵。袁媛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自语道:“我又睡过去了。” 林皓阳扶着母亲去了父母的睡房,就在他要关上房门的一刻,母亲叫住了他:“阳阳,过来陪妈妈说会儿话吧?” 林皓阳顺从的来到母亲的床边,坐下来应道:“恩,妈,您说。” 母亲吞吞吐吐了半天,竟问出了一句让林皓阳莫名其妙的话:“阳阳,你……你觉得……小田那姑娘怎么样?” 林皓阳笑了笑,回答道:“恩,那小丫头最近的表现很不错,她……”突然,他意识到了母亲问话的意有所指,于是他红着脸嗔怒道:“妈!您想什么呢?人家小田……” 母亲很尴尬的堆起一个笑脸,却一蹙鼻子,流出两行泪来。林皓阳慌了,他赶忙递上纸巾,哄劝道:“妈,您这是怎么了?以前您还总哄着我,说大过年不好哭鼻子的!”母亲真的说过,不过那是在林皓阳很小的时候。 袁媛接过林皓阳递过的纸巾,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阳阳,平时妈妈不说,可妈妈知道你心里苦,你平时工作忙,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就是有个人作伴也好啊!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妈心疼你……” 林皓阳知道,此刻的妈妈最好不要受到什么刺激,于是他轻声的安慰道:“行,妈,可您总要给我点儿时间啊,您别总惦记着这事儿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安抚好母亲,看着母亲睡下,林皓阳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个房间曾经是他和芸芸的婚房,屋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们新婚时的样子。墙上巨幅的照片里,芸芸一袭白纱宛若洁雅的仙子,正在他的怀里笑着,笑得那么甜,那么美。林皓阳恨不得扑上去,将那个照片里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林皓阳就那样倚住房门站着,任泪水肆意的狂奔:芸芸,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回家?过年了,你和谁在一起?他……对你好吗? 现在的林皓阳已经不存任何其他的奢望,他只希望他的芸芸还活着,无论她发生了什么,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她跟谁在一起……只要她能活着回来,他都会继续视她为自己的生命…… 早上起床的时候,母亲已经在厨房忙上了,林皓阳给母亲拜了年,当然,也收到了压岁钱。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林皓阳回屋换上了警*服,今天他要去单位值班。这是刑警队的一个老传统:作为大队长,要站好这一年开始的第一班岗! 林皓阳出门的时候,父亲还没有起床:林向东奔波忙碌了一整晚,是清晨才回家的。 来到单位,林皓阳与昨晚值班的干警互相拜了年,又交接了执勤手续,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打开房门,林皓阳就注意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两份文件! 林皓阳走过去拿起文件:其中一份“文件”竟然是一个精美的贺卡,打开一看,林皓阳不禁笑着骂了一句:“这个臭丫头!” 贺卡里是几行娟秀的小字:祝咱们又帅又伟大的林大,新年快乐,鸿运当头!越来越帅越来越帅越来越帅……落款是一个卡通的笑脸。在刑警队里能干出这种事情的,除了田玉洁,没有别人。 林皓阳收起了那张贺卡,又拿起了另一份文件,是一份通知单和类似简历资料的东西。林皓阳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原来是刑队的新副大队长的个人简历,年后他就要来任职了。 刑队即将到任的副大队长名叫苌健,滨城本地人,比林皓阳年长六岁,原来在市局直辖的派出所工作,前几年局里搞“岗位调换”,他去了滨城市下辖的蓬市,现任蓬市公安局负责“政工”工作的副局长。 林皓阳之前在开会的时候见过苌健几次,虽然不曾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但是总体印象很不错。不过他有些纳闷儿:刑警队也算是专业机构,对人员的刑侦能力要求极高!一个搞政治教育工作出身的人过来当“副大队长”,这似乎有点儿…… 第0068章:年初一,田玉洁送礼 春节值班本就没有什么事儿,林皓阳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值班表,办公室的门开了,田玉洁探进那颗俏丽的小脑袋,又露出她招牌式的卡哇伊笑脸:“林大帅!过年好!” 林大帅?这算是职称还是官衔?不得不说,每次见到这个小丫头,都会让林皓阳心情愉悦。此时他也不禁笑了出来:“你也好啊!警花小卡!”说着,他拿起了那张贺卡,在手里晃了晃:“不是已经拜过年了嘛!” 田玉洁在脸上堆起一个谄媚的微笑,她背着手走进了房间,煞有介事的反驳道:“拜过了又怎么样?给领导拜年,多少次都不嫌多!” 林皓阳依旧笑着,他拿这个活泼的漂亮丫头还真没有太多的办法。突然,林皓阳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办公桌上的那张“春节值班表”,问道:“哎?小田,今天不是董超和小贾值班吗?你怎么来了?” 田玉洁摇晃着那枚小脑袋,颇为得意的回答道:“哼!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跟董超换班了呗!” 林皓阳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这大过年的,人家都想守在家里,多陪陪家里人,就你傻,换他大年初一的班!你又让那臭小子给捉弄了!” “我傻?他才傻呢!”田玉洁很神气的解释道:“您想想,这是多么好的巴结领导的机会啊!您是谁啊?您现在可是咱们刑队的一把手了!谁不想多找机会接近您啊?我还等着您提拔我呢!” 林皓阳实在忍不住了,他笑骂道:“啧啧……瞧你他妈那点儿出息!” 田玉洁徒然冷下脸来,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哎!我妈说了,大过年的可不许骂人哈!”说着,她又是卡哇伊的一笑:“领导,在这儿等着我,千万别走开哦!”说完,就转身蹦跳着离开了办公室。 林皓阳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笑骂了一句:“个臭丫头!” 不一会儿,田玉洁鬼鬼祟祟的又进门了,她从身后拿出了一套精美的饭盒,高高的一摞有五六个。田玉洁抿嘴笑着,提着饭盒在林皓阳的面前晃了晃。 林皓阳有些纳闷的问道:“哎?这是什么?” 田玉洁很神秘的一笑,将那摞饭盒放到了林皓阳的办公桌上,得意的说道:“瞅瞅,给您送礼来啦!贿赂领导的新年礼物!带回去尝尝,这可是田吉文他老婆的手艺!” “田吉文?”林皓阳觉得这名字很熟悉,略一思忖,他恍然大悟道:“我差点被你绕进去,还以为田吉文是哪个知名的大厨呢!田吉文不是你老子嘛?!” 田玉洁挺难为情的笑了笑,应道:“对对!是我妈昨晚刚做得!”她接着夸耀道:“我妈的手艺可不一般啊!我妈做的熏鱼和腊肉可好吃了!这回正好,借着过节咱也巴结巴结领导!” 盛情难却!林皓阳笑了笑,说道:“恩,那我就收下了,回去代我谢谢阿姨!”他瞅着那摞饭盒感慨道:“哎呀!这么多,够我吃好几天的!” 谁知田玉洁一听这话竟慌了,她上前伸着双臂护住了饭盒,虎着脸说道:“谁说让你吃了?” 林皓阳愣了,他反问道:“你……你巴结领导,还不让领导吃?!” 田玉洁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她嘟囔着:“我是……我是想让你带回去,给林妈妈尝尝的。” 原来如此!俩人在房间里说笑了一会儿,田玉洁就离开了林皓阳的办公室。林皓阳看着那摞饭盒,不禁想起了昨晚母亲说的那些话,不过他随即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跟着她们胡思乱想什么! 节日里,单位的食堂都放假了,中午是值班员小贾出去买了些外卖回来。林皓阳和田玉洁、小贾就在办公室简单的吃了饭。想到这是今年的第一顿午饭,林皓阳觉得如此应付似乎太过草率,有些委屈了自己。委屈?林皓阳想起了那个腐败分子:舅舅袁方,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过春节的。 本来林皓阳打算拿出几道小田妈做的小菜,丰富一下午餐的内容,可是他又害怕小贾多心,思前想后,最后还是作罢了。 整整一下午平安无事,两点多钟的时候,初海林来过一个电话,拜年、查岗,林皓阳和他寒暄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傍晚换班之后,林皓阳和田玉洁离开了警队:小贾的家在外地,一直住单位宿舍,这个年关他没回老家,在单位常驻值班,打算年后连上积攒的公休假,休一次长假。 林皓阳先将田玉洁送回了家,并嘱咐她对“田吉文的老婆”转达谢意。到了父母家的楼下,看着那摞饭盒林皓阳犯了难:昨天老妈才说了那样的话,今天就带着田玉洁母亲做的美食回家,他总感觉好像有些别扭。 刚进家门,母亲就满面春风的就迎了上来:“儿子,累了吧?” “不累,妈,过节单位也没什么事儿。”林皓阳一边换着拖鞋,一边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了母亲。 袁媛接过饭盒,凑上去闻了闻,纳闷儿的问道:“这是什么?在哪儿买的?” “不是!这……”林皓阳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道:“这是小田她妈做的,让我带回来给您尝尝。”说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表情有点不自然。 林皓阳的母亲很兴奋的将饭盒提进了厨房,片刻之后,她就走了出来,赞不绝口的说着:“恩恩,好吃好吃!真不错!”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心的笑过了,林皓阳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暖的欣慰。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向东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家里难得的一家三口都到齐了。 饭菜上桌,小田妈妈的手艺还真不是盖得,几道小菜的味道美极了。林向东拿出了一瓶好酒,林皓阳接了过去,先给父亲满上了一杯。林向东慈爱的看着儿子,问道:“最近怎么样?” 林皓阳笑着,盯着父亲看了一会儿,回答道:“挺好!” 父亲也笑了,又问道:“你这个挺好,指的是哪方面?” 林皓阳笑着反问道:“那就要看咱林副市长问的是哪方面啦!” 林向东笑着骂道:“个臭小子,油腔滑调!”说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你小子!今年还没给你老子拜年呢!” 林皓阳把酒杯凑到老爷子面前,恭敬的说道:“老子!儿子给您拜年了,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说完,他伸上了另一只手…… 林向东望着儿子伸过来的手,虎着脸嚷道:“咱家是你妈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么抠门儿,我身上哪儿来得钱?要红包,找她要去!” 林皓阳不依不饶的伸着手,一脸的无赖相。林向东很无奈的笑了笑,从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事前准备好的红包,拍到了林皓阳的手里,嘴里还小声抱怨着:“欠你的!” 袁媛坐在一旁,看着这对说笑的父子,又红了眼圈儿…… 第0069章:年初三,给外公拜年 大年初三,按照滨城的老风俗,是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当然,也是女婿去丈母娘家拜年的日子。象往年一样,林向东的公务繁忙,负责陪袁媛回娘家的任务,又落到了林皓阳的肩上。 袁媛的娘家?袁媛自幼丧母,父亲又在多年前失踪,她哪儿来得娘家? 原来,自从袁媛的父亲袁鹤年失踪之后,无依无靠的袁媛被父亲的故友庄世泽接到了家中,予以庇护。在那期间,袁媛拜庄世泽夫妇为义父、义母!这么多年以来,袁媛一直把那对好心的夫妇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孝敬,而庄世泽的家,自然也就成了袁媛的“娘家”。平日里,袁媛就经常过去探望两位老人,象大年初三这样重要的日子,她更是会带上儿子,每年必到! 庄世泽的两个儿子,子承父业,一直活跃在我国的中医学领域,如今也都是事业有成:大儿子庄绍杰从事中医方面的研究,是著名的学者、教授;小儿子庄绍华经商,是一家大型中医药品连锁店的老板;如今的老庄家可是四世同堂:庄世泽的大儿子都有孙子了,庄绍杰的大孙子今年已经上初中了! 老庄家和老袁家是世交,关于这两家的关系,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儿!庄世泽的小儿子庄绍华,比袁媛年长四岁,想当年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在袁媛和庄绍华尚且年幼的时候,有一次庄世泽和袁鹤年喝酒,在酒后借着酒兴开了个玩笑,给两个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后来袁鹤年遭受迫害失踪,庄世泽便收养了袁媛,老庄家对袁媛是百般呵护,尤其是庄世泽的妻子,因为膝下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她对袁媛更是疼爱有加。当然,这种疼爱中可不光只是“母女之情”,其间也夹杂着很多婆婆对未来儿媳妇的情愫! 老庄家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儿,最高兴的莫过于“二哥”庄绍华了!小时候定下的那门娃娃亲,这小子可一直惦记着呢! 从年少的时候开始,庄绍华就一直暗恋着袁媛,但当时太过于青涩的他,始终没有太多接近袁媛的机会。如今好了,得偿所愿,天上掉下个袁妹妹就在身边,每天朝夕相处,庄绍华对袁媛的那份殷勤和呵护,是可想而知的。庄世泽两口子看在眼里,自然也是喜不自胜,一段天定的姻缘似乎已经水到渠成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后来庄世泽也惨遭迫害,为了更好的保护袁媛,庄世泽联系上了袁媛的小姨,让她接走了袁媛。袁媛就那么匆匆离开了庄家,庄绍华为此着实狠狠的痛苦了一段时间。 后来文*革结束,袁媛上了首都的大学。在那期间,袁媛一直与庄世泽保持着书信联系,当然,她与“二哥”庄绍华的书信往来更为频繁。在他们的通信中,自然免不了陈述相思之苦,但更多的是在学业上的鼓励。 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庄绍华对袁媛的感情和相思,是源于男女之间的爱情;可袁媛对庄绍华的感情,却是源于一种妹妹对哥哥的依恋,那完全是一种亲情! 难道,“二哥”庄绍华的那些爱慕之情,袁媛就丝毫没有察觉吗?恐怕也不尽然!大学毕业之后,袁媛选择离开首都回到滨城,这里面有“故土难离”的情愫,也有着迫切想找到父亲下落的因素,但是,与“二哥”庄绍华,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袁媛的归来让老庄家人兴奋不已,他们满以为就此之后,袁媛和庄绍华会“再续前缘”,可谁也没料到,袁媛竟然在寻找父亲的过程中,被林向东那小子假公济私的“暗度陈仓”了! 事过经年,庄绍华仍对林向东耿耿于怀,有一次家宴,庄绍华借着酒意对妹夫林向东发出了声讨:“要不是你小子横刀夺爱,袁媛早就是我老婆了!” 面对庄绍华的愤愤不平,林向东露出了一副无赖的嘴脸,他给“舅子哥”满上了一杯酒,带着揶揄的语气叹息道:“要我说啊,你们这些文化人,做事就是太过迂腐!是我没给你机会吗?你们两家是世交,袁媛又在你们身边那么多年,你咋不下手呢?如果换做是我,天时地利人和,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家阳阳至少比现在大五岁!” 林向东的一番话惹得满桌哄堂大笑,袁媛和庄绍华的妻子也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言归正传!庄世泽的家位于滨城的华侨小区,多年前,政府为了鼓励和吸引海外侨胞回家乡投资,打造了这个住宅小区,小区内是清一色的两层别墅小楼。当然,由于是只针对回乡投资的侨胞出售,所以房价相当优惠。几年前,已经是成功人士的庄绍华,从一个老华侨的手中买下了一套,并将父母接过来同住。 林皓阳在楼前停好了车,便和母亲一起,提着礼品走进了小楼。此时庄世泽的家中,孝子贤孙们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林皓阳一进门就是绕口令一样的拜年:“外婆过年好!大舅、二舅、大舅妈、二舅妈过年好!大哥、大嫂、二哥……”拜年之后,自然少不了收取红包。当然,面对一群蜂拥而上的小家伙,作为长辈的林皓阳,给孩子们发放红包也是不可避免的。 袁媛也打开了手包,将一大摞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众人互相拜了年,林皓阳张望了一下四周,凑到外婆的面前,询问道:“外婆,我外公呢?” 外婆笑吟吟的指了指楼上,二舅庄绍华走了过来,招呼道:“你外公还在书房呢,走,我带你上去!” 林皓阳和母亲随庄绍华来到了二楼,三个人来到书房门前的时候,庄绍华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媛儿、阳阳,外公的岁数大了,那件事……我们都没敢跟他说,你们说话的时候……” 虽然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但是林皓阳明白,二舅指的是芸芸失踪的事情,他苦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旁的母亲,随即换上了一脸喜庆的表情,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第0070章:号脉,神奇的中医术 书房里,庄世泽端坐在书桌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古书。相比较这个家里其他房间欧式风格的装修,这间书房显得古香古色,茶海、书案、书架、屏风,甚至是墙上的饰品和书画,都飘逸着浓郁的中国风。 出身中医世家的老爷子调养得很好,也懂得养生,虽然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却耳不聋眼不花,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听到响动,他放下书本扭头看了过来…… 一进门,袁媛就脆生生的喊道:“爸,过年好!闺女给您拜年啦!” 林皓阳则直接跪在了地上,“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给外公拜年!外孙给您老人家磕头啦!”喊罢,抬头就伸出了手:“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庄老爷子眉开眼笑的应着:“吆,我闺女来啦!哎呦,我的大外孙也来了,好好!”老爷子拿起了书桌上的三个红包,递了过去:“有有有!都有!早就准备好啦!” 将红包给了女儿和外孙,庄老爷子朝书房的门口看了看,他举着手里剩下的那个红包,有些失望的问道:“芸芸那丫头没来?” 林皓阳应道:“哎呀外公,今天是啥日子,芸芸回她爸妈那里了!” 庄绍华也插话道:“就是,爸!您忘啦?大年初一天还没亮,芸芸丫头就打来电话给您拜年啦!不是都告诉您了嘛!” “哦对对!”老爷子敲着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说着,他将手里的红包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把这个带回去,给我的外孙媳妇儿!” 林皓阳用两只手分别颠了颠两个红包的分量,他撇着嘴感慨道:“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也太偏心了吧?这没来的,红包比来了的分量还足!啧啧……” 庄绍华在旁边打趣道:“这可没办法,谁让你外公每天都惦记着那个外孙媳妇儿呢!” 林皓阳苦着脸抱怨道:“可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要是没有我这个外孙,他哪儿来得外孙媳妇儿啊!” 众人都笑,庄老爷子更是喜笑颜开,他凑到林皓阳的跟前,很神秘的说道:“回头等不忙的时候,带着芸芸那丫头来,我让你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让芸芸丫头好好给我唱上一段!” 老爷子是个京剧迷,在滨城也算是很有名气的票友,早在林皓阳娶回苏晓芸之前,他就已经是苏晓芸的铁杆儿粉丝了。 “这个是必须的!”林皓阳嘴上很痛快的答应着,可心里却…… 为了能尽快的岔开话题,林皓阳朝外公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亮出了手腕,他神秘兮兮的笑着:“老人家,来!我试试您最近的功力!” 庄老爷子很豪爽的一阵大笑,收起笑容后,他很肃穆的稳坐在太师椅上,伸出右手,将手指搭到了林皓阳的手腕上。 他们这是要……号脉?没错!这可是林皓阳与外公之间,保持了近三十年的“保留节目”!从林皓阳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每次他跟着妈妈来外公家,外公都会给他把把脉。外公是很神奇的,他只需要通过林皓阳的“脉象”,就能知道林皓阳在之前吃过什么! 起初,年幼的林皓阳只是把那当做是一种好玩儿又神奇的游戏,可是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林皓阳多了很多的心机,他隐约的感觉到:是自己嘴里和身上的气味儿出卖了自己!所以每次到外公家之前,他都会很仔细的刷牙,并且还会更换衣服!尽管如此,可外公每次都会准确的猜出他吃过的所有食物,林皓阳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得不承认,中医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眼下,庄老爷子双眼微闭,正襟危坐……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林皓阳的手腕,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而又玄妙的笑意,有结果了?林皓阳催问道:“说说说说,快说说,我今天都吃什么了?” 庄老爷子开口说道:“你早上吃了饺子!” 林皓阳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鄙夷:“大过年的,谁不吃饺子啊?” 庄老爷子补充道:“是……牛肉馅儿的!” “接着说,还有呢?”林皓阳催促道,说完,他还扭头警告了袁媛:“妈,不准耍赖!你别给外公使眼色,我可盯着您呢!” 庄老爷子微微一笑:“脉象里有鱼膻,看来你还吃了鱼,应该是熏制的鲅鱼!”他略一思忖,自语一般的说道:“肚子里还有不好消化的东西,是什么呢?让我来猜一下,是……金针菇?早上怎么会吃金针菇呢?” 林皓阳瞠目结舌的咧了咧嘴,老爷子真是太厉害了!鲅鱼,是田玉洁妈妈熏制的鲅鱼;田玉洁妈妈还送了一些腌制的八宝咸菜,味道鲜美十分爽口,里面确实有金针菇!可庄老爷子的神奇还在延续:“饭后还吃桔子了?” 袁媛在一旁做了证实:“哎呀爸,您太可厉害了!早上出门之前,阳阳在等我的时候吃了一个甜橙!” 林皓阳拱手抱拳道:“老英雄,佩服佩服,请受外孙一拜!” 庄世泽哈哈大笑,庄绍华在一旁提醒道:“爸,咱们也下去吧,家里人都等着您呢!” 林皓阳搀扶着老人出了门,袁媛跟在身后,对庄绍华低声夸赞道:“二哥,咱爸的身体真好,您和嫂子功不可没啊!”这一家子人几乎全是学中医的,老爷子刚才爽朗的笑声底气十足,分明就是身泰体健最好的体现。 子孙满堂,十几口子人在外公的家里吃过了午饭,大概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庄老爷子的女婿:林向东,风尘仆仆的赶来了!庄府的人在这里做了重新调整:庄绍杰和庄绍华兄弟二人,要带着各自的人马去丈母娘家了;林皓阳也要去芸芸家,尽一个女婿的孝道;家里交给了林向东和袁媛,他俩儿和家里的保姆一起,陪庄老爷子夫妇吃晚饭。 部署明确,大家开始分头行动,林皓阳告别了“庄府”的人,独自驾车赶往了芸芸父母的家。在出门之前,母亲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送给岳父岳母的礼物,如今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正安静的躺在车厢里呢。 来到了芸芸父母的家里,不出林皓阳的预料,苏晓茂一家三口也在这里,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晚饭,林皓阳就回到了海滨小区自己的家里。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今晚这个家显得格外的冷清,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芸芸的气息,折磨的林皓阳几乎要疯掉,那种令人抓狂却又不想安静下来的疯…… 第0071章:大年初五,小虎走了 大清早,林皓阳倒在床上昏昏沉沉,昨晚他又做梦了,乱七八糟的梦境和时不时响起的敲打声搅得他彻夜难眠、疲惫不堪。在晨光的照映下,他迷迷糊糊的刚有了些睡意,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 林皓阳接起了电话,是他的“亲同学”秦云峰打来的。 两个人在电话里互相拜了年,秦云峰告诉林皓阳:自己已经在来滨城的路上了,中午一群老同学聚会,让林皓阳别忘了参加。 林皓阳挂上电话后,才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是一个他们警校老同学的约定:每年的大年初四要搞一次聚会,滨城地区的同学,能参加的必须参加!也就是今天…… 中午的老同学聚会搞得很热闹,林皓阳的这帮同学基本上都在公安系统工作,由于工作关系,平时也有不少见面的机会。聚会的人员也呈逐年递增的态势:每年都有各届校友闻讯来凑热闹。大伙儿通过聚会结识新友,联络感情,不过……似乎也有着某些拉帮结派的嫌疑。今年也不例外,竟然还多了几个从外地赶来的同学,所以气氛比往年又热闹了一些。 酒宴进行到一半,林皓阳惊奇的发现:即将成为他新搭档的苌健竟然也在这里,并且与他同桌! 细问之下林皓阳才知道:苌健也是毕业于警官学校,和他们是同校校友,只是比他们早几届毕业。平时由于工作关系,苌健和秦云峰等一伙儿县级市的刑警队时有合作,所以关系相当密切。今天苌健就是跟着秦云峰来的,主要也是为了在上任之前,先和林皓阳接触一下。 那天酒喝得是真不少,虽然林皓阳的酒量一向很好,可那天还是喝的有些高了。 说好了是聚会午宴,其实那天真正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午宴结束后,余兴未了的他们又找了家歌房,扯着嗓子吼了一下午,晚上借着酒劲儿又换了家酒店,继续喝上了。酒喝得太多,林皓阳那天没有回家,因为警局离那个酒店比较近,所以他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回了警局的宿舍。 第二天上午,酒劲儿未散的林皓阳在单位的寝室里正睡得迷糊,他的电话竟然不合时宜的响了。难得有这么好的睡眠,林皓阳接电话的时候不免有些懊恼。 电话居然是楼下值班的门岗打来的:“林大,您在局里吗?” 林皓阳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支起身子搓了把脸,应道:“哦,我在我在,说,有什么事儿?” 门岗的值班武警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林大,昨晚值班的人说您是半夜回来的,我没打扰您休息吧?” 林皓阳伸着懒腰,表现出了应该有的大度:“没事儿没事儿,差不多也该起来了,有事您说!” 门岗的武警说道:“是这样的林大,我们这里来了一个访客,说是要见您!” “见我?”林皓阳怔了一下,问道:“是……是什么人?” 武警战士回答道:“哦,他说是您的熟人,姓赵!我想让他先登记,他说不用登记,他见您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林大,您方便下来一趟吗?” “恩!”林皓阳答应着:“好好!那我马上下去!”挂上电话的时候,林皓阳顺便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竟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姓赵?林皓阳还有些迷糊,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有什么姓赵的朋友,会在这时候到这里来找自己。 又下雪了!林皓阳匆匆忙忙的下了楼,老远就看见警局大门口的门岗外站着一个人。 “二狗?你怎么来了?”林皓阳一边急切的问着,一边快步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赵二狗,他的身边放着已经打成卷儿的铺盖和行李,肩头还搭着个包袱,包袱的前后两头是两个方形的包裹。 “林公安,过年好!俺给你拜年了!”二狗给林皓阳深深的鞠了一躬。 “二狗过年好!”林皓阳急切的说道:“快快!外面冷别冻着,有事儿咱们进屋再说!”一边礼让着,林皓阳一边暗自思忖:二狗莫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难处? 二狗憨笑着寒暄道:“不了,林公安,别给你添麻烦,给你拜个年,俺这就走!” 林皓阳没管那些,已经有武警战士打开了隔壁值班室的门,林皓阳帮二狗拿起了地上的包裹,俩人就进了值班室。林皓阳放下包裹,转身问道:“二狗,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小虎呢?他怎么样了?” 二狗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可他还是露出了一个憨直的笑容,他拍了拍胸前的包袱,说道:“带着呢!俺是带小虎一起来的,在这儿呢!” “啊?”林皓阳大吃一惊,他觉得心口被狠狠地拧了一下:“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二狗憨笑着回答道:“年初二的那天没了,昨天烧的!行啊,好歹又过了一个年!”说着,他给林皓阳又鞠了一躬,直起身子的时候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林公安,其实你也不用瞒着俺,你不说俺也知道,俺们兄弟俩儿在这城里无亲无靠,能摊不上那些个好事儿,肯定是你在背后帮忙,俺不傻!” “不说那些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林皓阳的眼圈红了,他哽咽着问道:“小虎,他……他走得好吗?” “恩!好!好!”二狗忙不迭的回答道:“总算过了个年,在阳间又长了一年的阳寿!俺家小虎说了,他还从来没过过那样的好日子,这要是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临走的时候,他还托我来好好谢谢你呢!” 林皓阳强忍着悲痛,他指着那些包裹问道:“那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家!”二狗朗声回答道:“带着俺哥和老三回家!俺也想开了,这城里虽然好,可不是俺的地方!这庄稼人就离不开庄稼地,俺回去就把他俩儿下葬了,让他俩儿好好陪着俺爹俺娘。俺就老老实实种俺的地,这么些年了,村里人就是再不通情理,也不能还跟俺过不去吧?” 林皓阳这才知道,二狗背后的那个包袱里,装的是大牛的骨灰盒。林皓阳又问道:“你这就急着走?你……你们怎么回去啊?” 二狗回头指了指外面的马路,说道:“俺都打听过了,到前面就有公共汽车,倒两趟车,赶晌午差不多俺就能到家了。” “哦……”林皓阳答应了一声,他上前拉住二狗的手,命令道:“二狗,你就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许去!我马上就回来!” 第0072章:忏悔,谭格庄的送别 林皓阳跑回宿舍关上了房门,密闭的空间里,他再也不用控制自己了,林皓阳蹲坐在地上,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起身,默默地流着眼泪,默默地换好了警*服,林皓阳稳定了一下情绪,从床上拿起了步话机:“刑队刑队!我是林皓阳,今天刑队谁值班?” 步话机里很快就传来了回音:“收到收到!头儿,是我,董超!今天我带班!” 林皓阳对着步话机吩咐道:“哦,超子,你马上把工作交接一下,然后带上车钥匙下楼,跟我出去一趟!”刚准备挂断,他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换上警*服!” 林皓阳去停车场开上自己的车,将车开到大门口的时候,他下车对二狗吩咐道:“走!二狗,上车,今天我送你们兄弟回家!” “别别别!”二狗一听直摆手,他窘迫的推辞道:“林公安,不用!不用!你那么忙,快别耽误你的工夫,俺自己回去就成!” 林皓阳二话不说,他直接将二狗的那些铺盖和包裹都抱到了车上,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二狗赶进了车里。刚关上车门,身后传来一声车喇叭,林皓阳一回头,董超从一辆车里探出了脑袋,乐呵呵的问道:“头儿,咱今天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朝他笑了笑,挥手吩咐道:“问那么多干嘛?跟上我的车!” 车子上路,坐在副驾驶上的二狗泪水涟涟,他对着怀里的两个盒子念叨着:“哥,弟,你们瞅瞅,这回咱可风光了。这么大的排场,林公安要亲自送咱回家呢!” 不需要二狗指路,从多年前开始,这条路就一直印在林皓阳的脑子里,他太熟悉。在林皓阳的心里,这条象征着耻辱的路,几乎也算是他刑警生涯的开始……如今,载着蒙冤受屈的兄弟三人重新走上这条路,背负在身上的耻辱,让林皓阳急于恕罪的心情更加沉重!有些事情,一失足,就是千古恨,无可弥补!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两辆车子驶离了柏油路面,上了一条还算宽敞的土路,土路的尽头,就是那个让林皓阳始终无法释怀,甚至从来不敢提及的小村落:谭格庄。可是今天,他必须勇敢的面对! 林皓阳拨通了董超的电话,命令道:“超子,打开警笛!” 两辆呼啸着警笛的警车,风尘仆仆的来到谭格庄的村口,林皓阳打起“双闪”,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几年前那座被烧毁的小卖部,如今又被重新建好,还换上了一个很时尚的名字:谭格庄便民超市!林皓阳下车后走了进去,买了两挂最贵、最大、最长的鞭炮。在滨城的旧习俗里,刚去世的人头次回家,是要放鞭炮的,据说那样会很吉利,而且可以辟邪。 重新上车,在二狗的指引下,两辆警车来到了二狗家的门前。 大过年的,又是农闲的季节,警笛的鸣响吸引了不少村民前来围观,他们聚集在二狗家的院墙外,对着警车指手画脚的窃窃私语着。林皓阳从车上下来后,将二狗的那些铺盖和行李都抱了下来。由于常年无人打理,此时老赵家的那几间破屋显得更加的破败不堪了。 把二狗的铺盖和包裹放到了院子里,林皓阳从院子的杂物中找来了两根长竹竿,回身从车上取下了那两挂鞭炮,他和董超每人一挂,在门口的左右燃放了起来。二狗抱着两个骨灰盒杵在自家的院门前,望着院子里残破的祖宅,百感交集,泪流满面…… 鞭炮声中,二狗穿过弥漫的硝烟,缓步走进了自家的院落:“哥!弟!你们看看吧,咱回来了,咱们到家啦!” 屋子里,那些简陋的家具东倒西歪着,却也按部就班的各就各位。目光所及,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身处其中,就像是站在黑白胶片的老电影里。 “谢谢!谢谢!谢谢你,林公安!”二狗抹着大把的眼泪,不停地鞠着躬。 “不要谢我,我承受不起!”林皓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了上去,他声音哽咽的说道:“二狗!好好干!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你要是不记恨我,有事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帮你!” 二狗接过那张名片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林公安!你是好人!你是个好人……” 好人?对于此刻的林皓阳来说,这是最无上的夸赞和褒奖!是,林皓阳也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是好人,可好人有时候也会做错事,好人,有时候也会是罪人…… 该离开了!林皓阳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很平静的问道:“二狗,当年你哥的病……到底病到什么程度?他怎么会发狂到那样?” 二狗抹着眼泪长叹了一声,回答道:“哎!其实俺哥他只是傻,他不疯!早前的时候,俺哥因为偷看人家姑娘上茅厕,让镇上派出所的公安抓了去,狠狠的打了一顿。打那以后,俺哥就落下了病,一看见你们这身公安的衣裳,他就害怕、就发疯……” 林皓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警*服,原来如此…… 在这一刻,林皓阳更加深切的体会到:穿上这身警*服,自己肩负着怎样的权利和义务!是,这身警*服代表着法律的公正和庄严;身着警*服,他们就是人民的警察,也肩负着捍卫公民尊严的职责;他们是民众的卫士,国法的捍卫者; 法律的庄严,不容侵犯;同样,公民的尊严,也不容侵犯…… 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林皓阳走出了院子,刚准备上车,一个看起来爱打听事儿的村民凑了过来,鬼鬼祟祟的询问道:“公安同志,这家人是不是……又犯什么事儿了?” 林皓阳看了那人一眼,又扫视了一下围观的那些村民,他觉得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了。 面对人群,林皓阳高声说道:“不!这里没有人犯事,也没有人违法,从来都没有!”他转身指着老赵家的破房子,义正言辞的喊道:“乡亲们,这间房子里的人,都是好人!请大家相信我,我是警察!我可以用我的警*服和警*徽为他们证明,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请善待他们!” 回警局的路上,林皓阳再一次落下了忏悔的眼泪:大牛,对不起!二狗,对不起!小虎,对不起!我是个罪人,但是请你们原谅我吧!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0073章:有古怪,街头的偶遇 大年初七,是国家法定正常上班的日子,林皓阳头天夜里住在了父母家,早上他刚要出门上班,老妈在厨房里喊了一声:“阳阳,你先等等!” 林皓阳懒散的来到厨房的门前,问道:“咋啦大美女?又有什么吩咐?” 老妈没有回话,只是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将一摞饭盒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那些饭盒有些眼熟,林皓阳仔细一瞅:哦,是田玉洁家的!他在手里颠了颠,还挺沉,林皓阳有些纳闷儿了:“老妈,这……怎么个意思?” 袁媛挺害羞的抿嘴一笑,叹息道:“哎!我学着小田妈妈的那些菜,自己也尝试着做了一些,虽然没有人家做得那么好,可好歹也是妈妈的一番心意。你给小田送去,让她妈妈也尝尝,多提提意见!” 这算什么?来而无往非礼也?林皓阳暗暗叫苦:有这个必要嘛!他本打算埋怨老妈几句,可一看到老妈的笑脸,他将那些话又咽了回去。没办法,他只能乐呵呵的应承了下来。 到了单位,林皓阳望着那摞饭盒犯了难:今天是上班第一天,局里来来往往的全是人!自己好歹也是一级领导了,就这么提着一堆饭盒进楼,象什么样子啊!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把饭盒放在车上得了! 年后的第一天上班,上午按照惯例开了个会,大家互相拜了年。今年的会议多了项新内容:热烈欢迎刚刚到任的副大队长,苌健。中午全队在附楼食堂聚了个餐,下午林皓阳又去市局其他科室拜了拜年,这一天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眼看时间就快下班了,林皓阳给田玉洁去了个电话,让她下班后先别着急走,他要送她回家。 林皓阳走出了办公大楼的时候,田玉洁已经在他的车旁恭候多时了,见到林皓阳,田玉洁抿嘴一笑。上车后,林皓阳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今天的田玉洁也不知道是咋了,一改往日的活泼,红着一张俏脸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扭扭捏捏的瞥林皓阳一眼,林皓阳被她瞄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路无语,车子到了田玉洁家的楼下,林皓阳从后座上拿起了那摞饭盒递了过去,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这是我妈做得,她非让我给你,说是让你带回家给阿姨也尝尝。”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她说……多提宝贵意见!” 田玉洁伸手接过饭盒的时候,脸上有些绯红,她侧着头朝楼上瞄了一眼,嗫嚅着商量道:“要不……要不你上去坐一会儿吧?” “不了不了!”林皓阳赶忙说道:“我……我还有点儿急事儿!”说完,他还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手表:“真的!真有事儿!” 田玉洁含羞带怒的白了他一眼:“傻样儿!连撒谎都不会!”说完,便扭身下了车。 恩?林皓阳有些懵,他盯着田玉洁窈窕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那身影儿轻盈的走进了楼道,他才回过神来:“嗨!个臭丫头!怎么跟领导说话呢?!”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皓阳渐渐发现……田玉洁那丫头看自己的眼神儿,是越来越有问题了,可除了眼神儿其他的都很正常,林皓阳又觉得……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是过了没有多久,林皓阳就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那是一天的下午,林皓阳去分局取了一些办案的资料,在返回市局的路上途径百货大楼,在那里他遇到了红灯。 林皓阳正在车里等绿灯,人行道上一对母女从他的车前走了过去。在普通人眼里,那对母女是很让人称羡的:女儿俊俏可人,身材窈窕;母亲风韵犹存,气质典雅;女儿搀着母亲的胳膊,一路亲昵的有说有笑,不得不说,那绝对算是一道很赏心悦目的风景,回头率还是蛮高的! 可对于林皓阳来说,那道风景简直约等于一记劈空斩下的闷雷!原因无他:那母亲是自己的母亲,可那个“女儿”竟然是田玉洁?! 冥冥之中,林皓阳突然想起了在前一天田玉洁说过的那句话,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当时已经是下班的时候,田玉洁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她得意的对众人招呼道:“同志们,明天你们继续辛苦工作,本宫就不奉陪啦。” 董超当时还问了一句:“瞧你那得意样儿,干吗?要去相亲啊?” 田玉洁白了他一眼,高声道:“本宫明天休班!要陪老妈逛街去!” 林皓阳绝对不会记错!田玉洁当时说的就是“陪老妈逛街去!”可她……她这是陪谁的老妈逛街啊? “嘟嘟……”身后响起一长串催促的车喇叭,林皓阳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路上,他匆忙的推上了前进档,驾车前行…… 不能任由这事儿发展下去了!这问题也太严重了!林皓阳心里想着,身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伸手接了起来。 “头儿!快回来,有大活儿!”荆辉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兴奋,林皓阳已经从这小子的声音里听出了蹊跷:十有八九是发生了大案!荆辉这小子和林皓阳一样,一遇到大案子就亢奋! 对于刑警来说,遇到大案是一件很纠结的事:他们从心底不希望发生什么大案,出现了案情,就意味着又有无辜公民的性命和财产受到侵害。可是,如果没有了那些案子,刑警似乎又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林皓阳从车窗里将警*灯放到车顶,顺手鸣响了警笛,一路狂奔着回到了警局。林皓阳下车后直接跑去了荆辉的办公室,在春节之后,荆辉已经被升任为刑队直属重案一组的组长了。 “什么大活儿,一惊一乍的,赶紧说说!”林皓阳一进门就急火火的催促道。 荆辉不慌不忙的给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他很淡定的说道:“活儿不大,但是下官很感兴趣,所以嘛,我才把案子从刑二队抢了过来。”说着,荆辉将一摞卷宗拿到了林皓阳的面前,他拍着那些卷宗,提示道:“失踪案!” 望着荆辉,林皓阳竖起了大拇指,他很感激的笑了笑,便匆匆的低下头,研究起了那些卷宗…… 第0074章:孟素儿,又是失踪案 那是一份已经整理好的报案材料:失踪的是一个女孩儿,名叫孟素儿;看照片就知道,是个稚气未脱的甜美女孩儿;现年十六岁,失踪前是滨城二中一名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孟素儿的家所在的“滨城望海小区”,就在林皓阳的居住地“海滨小区”附近;失踪时间:春节前过小年的前一天,也就是阴历的腊月二十二,当天下午,孟素儿在参加完补习班回家的途中,失踪了! 孟素儿失踪的当天傍晚,她的家人到了时间也不见她回家,就给她的手机去了电话,可是一直关机。起初家里人并没有在意,以为她可能是到附近的同学家去玩儿了,可是到了晚上也没有见她回家,她家里人才慌了。 在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家人找遍了孟素儿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也联系了几乎所有与孟素儿有联系的人,可结果一无所获!孟素儿的家人在当天下午,去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 在春节期间,派出所的干警很积极的参与了查找和走访,但是依旧毫无线索!年后刚上班,这个案子就从派出所转到了分局,并移交给了刑二队。刑二队有荆辉的哥们儿,在之前荆辉曾经和他们打过招呼:只要是失踪案,全部通知他! 就这样,荆辉以“可能会与自己手头的案子并案”为由,将这个案子从刑二队接手了过来。 林皓阳看完了卷宗,他思忖了片刻,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小女孩儿……是回到小区以后失踪的,能确定吗?” 荆辉点了点头,招呼道:“走!头儿!监控我都已经调出来了。” 两个人来到了刑队的小会议室,荆辉从电脑里调出了监控资料……俩人紧盯着墙上的投影,荆辉指着一个进入小区的身影,解说道:“头儿,这就是孟素儿!看!她进小区了,您注意一下当时的时间!” “恩!我看到了,是下午的四点十七分!”林皓阳点了应着,画面在这里做了停顿,他问道:“怎么了?后面没有了?”荆辉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那小区还有其他的监控吗?” 荆辉回答道:“还有两部监控,可是……画面最好、最清晰的就是这个了,孟素儿从这里走进去之后,就消失了。” 林皓阳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这个小区有几个出口?你们都查了吗?” 荆辉很无奈的一摊手,说道:“还有一个后门,平时不太开启,并且后门附近也有一个监控,我们查了,根本没有孟素儿的影像出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出口了。头儿,你说这是不是出了鬼了?《人间蒸发》的现实版?!” 俩人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回放,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关掉了投影仪后,他俩回到了荆辉的办公室。林皓阳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下,摇着头说道:“看来,有必要查一下类似的案件了,咱们……” 林皓阳的话还没有说完,荆辉就笑着打断了他:“嘿嘿……头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等着!”说完,荆辉从办公桌旁端过一个大纸箱,放到了林皓阳面前的茶几上。 “我操!”林皓阳骂了一句,他吃惊的问道:“这他妈全是失踪案?”荆辉一点头,林皓阳又问道:“全是咱滨城的?” 荆辉又是一点头,并很肯定的应道:“最近三年,滨城市内所有的失踪案,备案的存档我全找出来了!” “你小子!活儿是越干越精了!”林皓阳指着荆辉赞叹道,他看着那满满一箱子的卷宗,咧着嘴叫苦道:“这……这他妈能对吗?咱滨城是怎么了?竟然有这么多没破的失踪案!” 荆辉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现在的人啊,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为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就离家出走,家里人也不太负责任,一找不到人就报案,到最后人找到了,却不知道去派出所销案。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最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已经找到了。” 说完,荆辉朝林皓阳笑了笑,接着说道:“放心吧头儿,我让兄弟们都分片儿下去核实了,最晚明天中午,我给你一套准确的、详细的,滨城失踪人口的数字和资料。” 林皓阳不得不对荆辉刮目相看了: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这小子的办案能力,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天晚上下班后,林皓阳在回家的途中顺路去了“望海小区”。在表明了身份之后,林皓阳让一个小区保安人员带着他在小区内巡查了一番。巡查的过程中,那个小区保安人员将小区内的情况,对林皓阳做了讲解: 望海小区,是滨城一个新建的住宅区,由七栋二十二层高的住宅楼组成;整个小区内大部分的区域都在监控的监视范围之内;小区共有四个出入口:一个就是设有岗亭的主要通道:大门;一条通往地下车库的行车通道;一个用门禁卡才可以开启的小区侧门;唯一一个不设监控的出入口,是位于小区一侧院墙的小门,但是由于隔壁有一个小区正在施工,为了避免闲杂人员进入,那道门已经在一年前被封闭了。 小区的保安还向林皓阳介绍:楼房的低楼层有一部分商业区,所以出入小区的人员相对比较复杂,但是任何小区之外的车辆进入小区,都必须做登记记录! 天色渐暗,望着面前的七座高楼,林皓阳暗自思忖:监控里只有孟素儿进入小区的画面,难道……孟素儿还在这个小区里?或许,她正安静的待在这七座高楼的某一个角落…… 第二天中午,林皓阳如约接到了荆辉的电话,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两个人简单的吃了点荆辉从食堂买回来的午餐,便开始研究起了那些案子…… 荆辉的工作相当到位,大部分的案件已经得到了精简:他将市区以外的案子刨除;将男性和儿童失踪案刨除;因为事前与家人产生矛盾而出走的案例刨除……可尽管如此,滨城市在最近的三年之内,毫无前兆突然“人间蒸发”的年轻女性失踪案例,竟依然有二十一起之多(其中还不包括苏晓芸失踪案)!这个数字,是林皓阳在之前所不敢想象的! 两个人将那些失踪人员的资料逐一进行了比对,发现她们之间除了年龄相仿之外,根本没有过多的联系或者相似之处,每个人的人生履历和生活轨迹,也都有着很大的差异。 林皓阳让荆辉找来了一张新的滨城市辖区图,将这些失踪人员的最后踪迹,在地图上做了标明,那些地点竟然散布在整张地图的各处,毫无章法和规律可循,林皓阳和荆辉对此大失所望。 又一起失踪案犹如石沉大海,此时的林皓阳,特别能理解那些失踪者家属的心情,但是他却无能为力:手里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作为一名刑警,他深深的自责了很久,可一切又是那样的无奈,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第0075章:摊牌,田玉洁的攻势 滨城的春天如期而至,作为一个海滨小城,春天是滨城最美丽的季节。可是在林皓阳的眼里,没有了芸芸的滨城,任何季节都是黯淡无光的,尤其是春天,那些漫天飞舞的柳絮让他烦躁至极。 最近一段时间,林皓阳的老妈倒是和田玉洁打得火热,林皓阳虽然有些别扭,但是看到老妈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他的心里也有了些许的宽慰。老妈给他安排了几次与田玉洁单独相处的机会,起先他都以各种理由婉言谢绝,可是到了后来,他实在无法忍受母亲那因失望而落寞的眼神,于是就勉为其难,带着田玉洁去看了几次电影。 林皓阳一直想找机会和田玉洁坐下来好好谈谈,至于怎么说……他都已经想好了!他想告诉田玉洁:“咱们是根本不可能的,我的心里只有苏晓芸,我只是想让我妈开心一点,所以才和你约会的,希望你能配合我哄好我妈。” 想法不错,可田玉洁根本不给林皓阳开这种口的机会。田玉洁总是一副没心没肺、乐呵呵的样子,每次林皓阳跟她聊天,刚准备进入“实质性话题”,田玉洁总能成功的用玩笑岔开话题,搞得林皓阳很是头疼,那种无从张口的感觉,令他颇为无奈。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林皓阳逮到了一个机会…… 那天晚上,林皓阳和田玉洁看完了老妈安排的夜场电影,刚出电影院,小丫头说自己饿了,非要林皓阳陪着她去吃宵夜,于是林皓阳便带她到了一家比较熟悉的韩式自助烧烤店。这家烧烤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以前每逢警队加班到后半夜,林皓阳都会带着手下的那帮弟兄到这里加餐、打牙祭。 看来田玉洁还真是饿了,生肉刚上来她就忙的不亦乐乎。林皓阳感觉时机到了,可是他又感觉毫无过度的贸然进入主题……貌似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一套很含蓄的方案在他的脑子里迅速形成:旁敲侧击,诱敌深入! 林皓阳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小田啊,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今后?什么意思?”田玉洁忙活着手里的活计,头都不抬的反问道:“你指的是什么?是说等咱俩儿结婚以后吗?” “噗啊……”林皓阳一口茶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谁?结婚?你和我?” 田玉洁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这里也没有别人啊!” 林皓阳真是被她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一套拐弯抹角的策略,竟被这丫头一招“开门见山”成功破袭!他苦笑着问道:“丫头!你才多大啊?你……你怎么会想到结婚呢?” 田玉洁一本正经的说道:“林皓阳!我虚岁已经快二十五了,已经到了国家法定的结婚年龄!并且,根据咱们地区的法律法规,我已经达到了‘晚婚’了标准。所以说,我想到结婚,是一件很正常也很合理的事情,对此,我想我没有必要再对你出示我的身份证和警*官证了吧?” 林皓阳被她说的有些发懵,他有些气恼的嚷道:“那……那我也不能就因为你到了结婚的年龄,就和你结婚吧?” 田玉洁点了点头,很严肃的说道:“林皓阳,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你说,你和我现在正在干什么?只是简单的在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吗?我觉得不是!我的理解是:你和我,正处在一种恋爱的交往状态!” “对对对!这个我承认!”林皓阳以退为进,他红着脸辩解道:“可……可你应该清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哄我妈高兴,她……”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清楚什么?我不清楚!”田玉洁一挥手打断了林皓阳的话,她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为了谁,也不管你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毛爷爷曾经说过一句话: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关于这一点,你赞同吗?” 什么?毛爷爷说过这句话吗?不过……好像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林皓阳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吃饭的人,压低声音说道:“可是……田玉洁,你想过没有?我可是已经结了婚的,我是有老婆的人!” 田玉洁转头很认真的向四周张望了几眼,问道:“是吗?那你妻子呢?她来了吗?她在哪儿呢?” 林皓阳怒了,他低声训斥道:“田玉洁!我警告你,你别无理取闹啊!” “我无理取闹?”田玉洁正襟危坐,又恢复了她的一本正经:“林皓阳,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爱你!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爱是无私的,你懂吗?我的爱就是无私的!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没有权力阻止别人爱你!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只顾着自己、胡搅蛮缠的人!如果苏晓芸真的回来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离开!到时候你就是跪下来求我留下,我都不会考虑!” 这他妈是什么混账逻辑?!林皓阳彻底被田玉洁击败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时动不动就爱撒娇、哭鼻子的小丫头,此刻竟是如此的强大。林皓阳就那么瞠目结舌的傻坐在那里,田玉洁将刚烤好的五花肉用生菜包好,给他递了过来,还亲热的催促道:“别傻了,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皓阳瞅了瞅那块包好的烤肉,木讷的接了过去…… 不行!必须有所策略,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林皓阳嗫嚅的问道:“哎,小田,你……你爸和你妈知道这事儿吗?” “嗯哼!”田玉洁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并给了他一个很肯定的答复:“知道知道!我都跟他们说了,我爸很了解你,他也很赞成!其实……”田玉洁突然莞尔一笑,语气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他们就是不同意又能怎么样?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不同意的话,他们硬逼我也没戏,如果是我相中的人,他们想拦也拦不住!” 林皓阳实在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那天的那顿宵夜是怎么吃完的,事后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他只记得那天的烤肉,味同嚼蜡! 来到田玉洁家的楼下,林皓阳将车子停在了楼前,小丫头歪着头问道:“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么晚了送一个漂亮女孩儿回家,我觉得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为安全考虑,你都应该把我送到家门口,你不会连这点儿礼貌都不懂吧?” 林皓阳无可奈何的下了车,将田玉洁送到了楼梯口,他开口商量道:“小田,你说的那事儿……我看还是算了吧。再说了,咱们局里有规定,两口子不能在一个警队工作。”这是他在路上想到的最好的借口了。 田玉洁一转头,绽放出一个甜得发腻的微笑:“你能想到咱俩的以后,我真开心!”说着,她凑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浅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把我再调回行政科,那又怎么样?我认了!” “可是……”林皓阳的“可是”还没有说完,田玉洁突然蹿起身子,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口,林皓阳猝不及防的怔在了那里:“你……!” 田玉洁娇羞的一笑,她双手掩着脸撒娇道:“天啊,我的初吻被你抢走了!”说完,她一转身,蹦跳着消失在了楼道里。 谁抢啦?明明是……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形容出林皓阳此时复杂的心情,无奈?激动?抓狂?抑或是愤怒?好像都有,但好像又都不是!他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嘴里进了一只苍蝇,一只很甜的苍蝇,还他妈被他咽下去了…… 林皓阳回到了警局的宿舍,刚进门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打开一看,是田玉洁的:到家了吗?是不是在想我? 林皓阳觉得有些晕,可不回信息似乎又不太好,于是他就回了:这都几点了?赶紧睡觉! 信息刚发出去不久,林皓阳就收到了回信:怎么?开始关心我了? 林皓阳马上回复了信息,为了加强语气,他还加了三个感叹号:快去睡!!! 田玉洁回过来的信息,让林皓阳彻底崩溃了,他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啊?!他手机上显示的信息是:要不……一起睡? 第0076章:喜讯,车站擒获人贩 第二天那整整一个上午,林皓阳每次面对田玉洁的时候,他都尽量避开她的眼神。可田玉洁那丫头却象没事儿一样,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时不时还趁人不注意,给林皓阳来一个鬼脸。 中午的时候,林皓阳正和荆辉、董超研究着一起手头的案子,田玉洁拿着那摞饭盒走进了林皓阳的办公室。三个人这才发现,只顾着研究案情,已经到了食堂开饭的时间,于是匆忙的收拾着桌子上的资料。 “你……你怎么来了?”林皓阳有些心虚的问道。 田玉洁义正言辞的反问道:“你什么意思?他们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林皓阳被她噎在了那里,支支唔唔的说着:“你……我是说……吃饭的时间,你有事儿?” 荆辉和董超是何等滑头的主儿,他俩儿一看小田手里的饭盒,再一看林皓阳窘迫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恩哼!”荆辉夸张的清理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什么,头儿,你们聊,我俩儿可先下去吃饭啦!” 林皓阳红着脸答应着:“哦,那下午早点上来!” 待两个人出了门,林皓阳对田玉洁叫苦道:“你说你……食堂又不远,我自己去买饭就行了!你这是干吗呀?!” 田玉洁手脚利索的将饭盒一个个在茶几上摆好,然后逐一打开,说道:“昨天我去食堂问了,今天中午的两个主菜是腊肉竹笋和淡水鱼,都是你不爱吃的。” 田玉洁说的没错,林皓阳打小就不爱吃竹笋,吃淡水鱼还过敏,可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些?林皓阳略一思忖,他暗暗叫苦:家贼难防,身边有卧底啊!肯定是老妈告诉她的! 林皓阳凑到茶几前,指着桌面上的饭菜问道:“那这些是哪儿来得?你刚才出去买的?” 田玉洁嫣然的一笑,得意的说道:“这是我让田吉文他老婆特意给你做的,你就好好享用吧!” 林皓阳此时的心里五味杂陈,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可人家已经把饭摆好了,还能怎么办?说实话,他真有种被绑架了的感觉。看着茶几上琳琅满目的美味,林皓阳嗫嚅着商量道:“要不……咱……一起吃点儿吧?” 田玉洁笑着凑到他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你自己吃,我在这里让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再说了,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咱俩的事儿。”说完,转身袅袅的走出了房间。 因为刚才两个人靠的太近,小田在说话的时候,嘴里甜馨的味道让林皓阳有些头晕,他杵在那里望着房门愣了半天,才苦着脸自语道:“咱俩的事儿?我和你有什么事儿啊?!” 田玉洁母亲的厨艺果然名不虚传,几道菜肴的口味儿是相当的地道,其实在春节的时候林皓阳已经领教过了。一顿爱心大餐享用完毕,林皓阳刚擦着嘴放下手里的筷子,田玉洁就进来了。 田玉洁的手脚还是那么利索,看着她收拾着茶几上的残羹剩饭,林皓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本来还打算和她争抢着去刷饭盒的,可荆辉和董超不合时宜的出现,让他打消了那个念头。 田玉洁收拾好茶几离开之后,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董超朝房门处瞄了两眼,神秘兮兮的问道:“头儿,咋样了?发展到哪一步了?” 林皓阳还没回过神来,他反问道:“什么哪一步了?” 董超没有答话,他和荆辉坏笑着一个对视,然后朝门外努了努嘴…… 林皓阳涨红着脸,气恼的嚷道:“你他妈别没事儿找事儿啊!瞎踅摸什么呢?我警告你们啊,我今天气儿可不顺,都别惹我!” 董超一脸惊恐的伸了伸舌头,嘴里却嘟囔着:“这咋还恼羞成怒了呢?” 林皓阳登时一阵火起,他扬起巴掌恐吓道:“你小子是不是找抽啊?!” “得得得!”荆辉起身替董超打了圆场:“头儿,咱接着掰扯咱的案子,行了吧?”说罢,他又扭头对董超说教道:“你也是!领导的私生活,你瞎打听什么?!” “恩?”林皓阳虎着脸嚷道:“你小子,什么意思?这怎么就成我的私生活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这回轮到董超打圆场了:“不说了不说了,工作时间不谈私事!咱们还是接着上午的继续,继续!” 一番口舌之争就此收场,荆辉刚把案件的卷宗在桌面上摊开,林皓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个很陌生的号码,他略一迟疑接了起来:“喂,你好!刑队林皓阳!”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低沉,但是却很熟悉:“姐夫,我这里可能有我姐的消息了!” “你……是晓茂!”林皓阳“腾”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晓茂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说道:“姐夫,您先别着急,您现在方便过来一下吗?我在我们队上,我这里可能有我姐的消息了。” 林皓阳挂上电话后,火急火燎的蹿到衣架前,他抓起外套就朝门外冲去。 荆辉和董超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见林皓阳已经出了房门,荆辉追出去喊道:“头儿!出什么事儿了?” 林皓阳*根本无暇跟他俩儿解释,也根本无从解释,于是他一招手,喊道:“跟我来!” “霸道”呼啸着警笛冲进了刑警二中队的院子,苏晓茂已经在楼前等候他们了。林皓阳下车后连车门都忘了关,直接就冲了过去:“晓茂!快说!怎么回事儿?!” 苏晓茂显得很兴奋,他劝林皓阳不要着急,几个人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苏晓茂说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几天前的滨城市火车站,车站派出所的几个民警正在出站口例行检查,一个民警发现,在刚下火车的人群里,有个男人背着一个姑娘向检票口这边走来。民警在检票口拦下了他,并让他出示车票,那人很从容的将两张车票递给了民警。 民警瞥了一眼男人背上的女人,觉得有些可疑,就询问道:“这个女同志是怎么回事儿?” 那男人苦着脸回答道:“嗨,别提了!这是我对象,晕车晕的厉害,吐了一路!” 民警见那姑娘的嘴角确实挂着一些秽*物,那男人的回答又很淡定,就放他们通行了。 可是那男人背着姑娘刚走出不远,民警突然在手里的那两张车票上发现了问题:两张票的到达站都是滨城,可上车的地点却不同!也就是说,那一对情侣不是在同一个车站上的车!民警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于是他就追了上去,并喊道:“前面那位同志,请你等一下!” 岂料,那男人听到喊声不光没有停下,反而是越走越快,到最后竟扔下了后背上的女人,开始了亡命的狂奔……情况反常!那个民警紧追了上去,可是无奈啊,那个男人逃窜的速度太快了! 幸好当时出站的人群熙熙攘攘,那孙子没跑出多远,惊慌中撞到一个旅客的身上,摔倒在地…… 民警及时追上并猛扑了上去,想要制服他,可没想到那小子身手矫健,竟挣脱了民警后继续逃窜……后来,三个闻讯赶来的民警在一群见义勇为的市民的帮助下,总算制服了那小子。 第0077章:迷药作孽,恶贯满盈 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迅速根据案情做出了分析:这小子的身上有大问题!在犯事后他表现的相当镇定,从容不迫,面对民警的询问应对自如!由此可以判断,这家伙并非首次作案,而应该是个屡次作案的惯犯,并且,极有可能还有同伙儿配合他作案! 民警们迅速联系了车站指挥中心,并以最快的速度调取了站台的监控录像,果然,他们发现端倪:和这个背姑娘的男人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年轻女人!监控显示:此二人在下车的时候,曾有过短暂的交流! 事不宜迟,战机稍纵即逝!车站指挥中心下令:出动所有警员和乘务人员,对各个出站口马上实施排查布控!很快,民警们就在另一个出站口,顺利的将那名女案犯缉拿归案! 被丢在车站广场上的那个姑娘一直人事不省,直到被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送到医院洗了胃,她才清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受害人对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记忆模糊。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之后,她才对办案民警说起了她上车后的情况…… 受害的姑娘现年二十一岁,尚未结婚,祖籍在河南省的某个乡镇。姑娘在滨城工作,是一家外资服装加工厂的女工。事发前,她刚在河南老家休完探亲期。 事发的前一天,这个姑娘从老家的小镇登上了那列火车,由于是中途上车,所以她没有买到卧铺票。上车后,她就赶往了能补办卧铺票的那节车厢,准备排队补票。可当时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能不能顺利补到卧铺票,姑娘的心里没有底。 就在姑娘着急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大姐,那个大姐说她在列车乘务组有熟人,能帮她俩儿一起补到卧铺票。 姑娘觉得那个大姐很面善,以为自己遇上了热心人,就跟着那位大姐离开了那节拥挤的车厢,回到了硬座车厢开始等候。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拿走了她俩儿的硬座票和补票的钱,并很快给她们送来了两张卧铺票。姑娘对好心的大姐感激不尽,俩人到了卧铺车厢后,俨然已经成了一对亲热的姐妹。 后来,那位大姐出去买来了两瓶饮料,并给了姑娘一瓶。一番客气的推让之后,盛情难却的姑娘接下了那瓶饮料。可是刚喝完不久,她就觉得头晕目眩!那位大姐说她可能是晕车了,就扶她到床铺上躺下休息……至于后面再发生的事情,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经过受害姑娘的辨认,那个后来企图将她背走的案犯,就是给她和“大姐”办理卧铺票的男人,而那个“好心的大姐”,正是在另一个出站口被截获的女案犯。 火车站派出所在简单的审讯之后,迅速的将这两名案犯移交给了临近的市公安局刑警二中队,也就是苏晓茂所在的中队。 经过连续两个昼夜的突击审讯,那名男案犯只交代了自己的姓名:杜国庆!就这可怜的一点供述,还是因为民警在他身上搜出了他的身份证!对于其他的询问,杜国庆不是装傻充愣,就是一问三不知,或者干脆用装睡、装死来逃避审讯! 那个女案犯倒是个爽快人,自从被捕之后,她交代了不少涉案的情况和线索,刑警二中队将她的供述材料上报了市局,并通过市局联系了河东省公安厅。就在今天早上,河东省公安厅已经来过电话:根据滨城警方提供的线索和资料,“杜国庆拐卖人口”犯罪团伙的其他四名成员,已经被全部擒获! 以“杜国庆”为首的这个犯罪团伙,可谓是血债累累、恶贯满盈,在前后四年的时间之内,他们在火车和长途公交车上屡屡作案,用迷药、麻醉剂,诱拐了二十多名年轻女性,并全部贩卖到了相对偏远的山区和农村。 该犯罪团伙作恶多端,但是其作案手法却相对单一: 先在车上物色好单身出行的女性目标;然后制造机会,让女案犯设法接近,并骗取被害人的信任;最后寻找下手的机会,他们用一种“精神类药品掺杂安眠药制成的麻醉剂”作为迷药,将被害人麻翻;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他们会不停的给受害人喂食含有安定成分的饮水,直至将她们送到买家或者“接货人”的手中,完成交易…… 刑警二中队根据“杜国庆”身份证上的户籍地址,找到了他的老家,可是很奇怪,“杜国庆”户籍地的警方回馈的信息显示:杜国庆本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正在家里务农,近期未曾离开过老家!换句话说,他们抓到的这个“杜国庆”,根本就不是“杜国庆”! 就在今天上午,为了完整审讯材料,二中队的办案民警再次对那名女案犯进行了提审!在审讯的过程中,该名女案犯经过回忆,供述了一起案件的细节:就在去年夏末的时候,他们曾经在滨城发往首都的列车上,迷倒过一个名叫“苏芸”的漂亮女人,并贩卖到了河东省一个偏远的山区! 与之前的供述材料相比,那只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笔录,所以办案民警们并没有在意。但是,这份笔录却引起了苏晓茂的警觉:滨城发往首都的列车、年轻的漂亮女人、案发时间与堂姐苏晓芸的失踪时间……各种信息高度吻合!尤其关键的是被拐妇女的名字:苏芸?苏晓芸? 于是,苏晓茂在看到那份笔录的第一时间,就给林皓阳去了电话…… 听苏晓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林皓阳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急匆匆的走进了刑警二中队的“中队长办公室”,并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马上参与提审! 上级领导要亲自参与审讯,刑警二队的中队长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当即传话下去:传唤犯罪嫌疑人,马上组织审讯! 林皓阳带着荆辉和董超匆匆翻阅了一下之前的审讯记录,便走进了审讯室。 这次提审可非比寻常!审讯室内,荆辉和董超端坐在审讯桌前,正抓紧时间翻阅着之前的提审材料,林皓阳则面壁而立,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审讯室的房门打开,两个刑警将一名戴着手铐、脚镣的犯罪嫌疑人送了进来。 林皓阳侧目观察了一下:这个人的身材很匀称,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大概与林皓阳的年龄相仿;身高约有一米七二三的样子,在北方只能算是中等身材;留着很精神的短发;面色白净,五官标致,淡眉凤目;眉宇间似乎还很有神采; 这个“杜国庆”从一进门开始,他的脸上就始终挂着一种介于无奈与戏谑之间的笑容,走路的身形也略显懒散…… 见到这个案犯,林皓阳不禁的有些懊恼,他本来的意图是:先提审那个“心直口快”的女案犯!毕竟,他太急于了解有关“苏芸”的情况!可如今被带进来的,竟然是那个顽固不化、装疯卖傻的男案犯“杜国庆”! 很明显,刑二队的中队长没有了解林皓阳的意图,可人既然都已经带来了,那就审吧…… 第0078章:提审,人贩子杜国庆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董超开始了发问。 那案犯一直在苦笑着,他很慵懒的回答道:“杜国庆,男,二十九岁,海城人!” 董超点了点头,又问道:“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吗?” 杜国庆一直保持着那种笑容,他很平静的回答道:“知道,倒霉呗!在车上稀里糊涂的捡了个女的,说不清道不明,就让你们给带到这儿来了!” “捡的?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啊!”董超冷笑着嘲讽道,他继续发问:“现在我来告诉你,那个女的不是晕车,而是被人下了迷药,以至于神志不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之前的那些警察都告诉我了!”杜国庆叹了口气,他愁眉苦脸的问道:“可我就纳闷儿了,你们不去抓那些下迷药的人,把我抓起来干吗?” 荆辉笑了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本来就没有关系!”杜国庆很肯定的回答道:“警察同志,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董超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姑娘是自己爬到你背上去的?” 杜国庆诉苦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可你们就是不相信我!”他仰着头,装模作样的回忆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和那个姑娘根本就不认识!那天我刚要下火车,看到那个姑娘倒在那里不省人事,我还以为她是晕车呢,就把她背下了火车,就这些!” “哈哈……”荆辉嘲笑道:“这么说,你还是学雷锋做好事了?” 杜国庆颔首微笑道:“谢谢谢谢!算不上什么做好事,举手之劳,助人为乐嘛!” “可是那姑娘说她不光认识你,你还在火车上帮她补办过卧铺票,这个你作何解释?”董超继续发问道。 杜国庆两手一摊,很无奈的叫苦道:“这不是开玩笑嘛!连我自己都是坐硬座过来的,怎么可能帮别人补什么卧铺票?肯定是她认错人了!如果她非要赖着我,那我有什么办法?!” 董超又发问道:“好吧,那你说说,如果那天警察不把你拦下,你打算如何安置那个姑娘?” “这个简单!”杜国庆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原打算等她的身体恢复一下,就送她回家啊!” “警察让你站住,你跑什么?”董超厉声问道。 杜国庆显然对董超的语气很不满意,他斜瞅着董超,很不屑的回答道:“紧张了呗,怕自己说不清楚。” 荆辉不阴不阳的笑着,问道:“哎,出火车站的时候,你不是还跟民警说那是你对象吗?怎么现在你倒说不认识人家了?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就感情破裂啦?” 杜国庆白了荆辉一眼,懒洋洋的应道:“当时我是说她是我对象,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不那么说我也说不清楚啊!” 一直在后面黑暗处不动声色的林皓阳,这时候走到了明处,他很淡定的问道:“杜国庆,我们按照你提供的身份资料,对你的身份进行了查实,真正的杜国庆本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根本就不叫杜国庆,你只是盗用了他的身份。你能告诉我们,你的真实姓名吗?” 杜国庆看了林皓阳一眼,慵懒的回答道:“我就是杜国庆,一直是!” “可是你那些所谓的家人、邻居都不认识你,这个你作何解释?”林皓阳继续追问道。 杜国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如果不是他们把我忘了,那肯定是我自己记错了。”说着,他抬起戴手铐的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不太好用,经常会忘记一些东西。” 又开始装疯卖傻了!林皓阳真想过去抽他两个嘴巴,他没想到,这次的提审,竟然还让他遇到了一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病友”?! 林皓阳强压着怒火,又问道:“我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咱们滨城本地人吧?”确实,尽管杜国庆一直在掩饰着自己的口音,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林皓阳的判断,俗话说:乡音难改…… 杜国庆嬉笑着辩解道:“这有什么?在外面奔波的久了,口音也变杂了,我东北话和四川话说得也不错呢,可我就是海城人!” 林皓阳逼视着杜国庆,语气平和的说道:“那好!我暂且还叫你杜国庆,但是你不要再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同伙儿都已经落网了,并且对你做了指认!” “是吗?!”杜国庆不屑的说道:“我想,那些人一定是认错人了,或者是想陷害我。不过……”他用双手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也可能是我自己不记得了。” “少他妈跟我来这套!”荆辉一声暴喝,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我们面前,你混充什么大尾巴狼!” 荆辉拍着桌子上的那些审讯材料,讥讽道:“你自己瞅瞅你干得这些破事儿!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根本上不了台面啊!说白了,你只不过就是个下三滥的杂碎!除了脸皮厚点儿,你还有什么?就你这号杂碎,连遗臭万年的资格都没有!干下的事儿不敢认,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咋了?知道丢人啦?怕污了祖宗的名声?” 也许是荆辉的话触到了杜国庆的痛点,他很尴尬的撇着嘴笑了笑,干脆闭上眼装死了! 林皓阳暗骂道:这孙子够狠!杜国庆在用“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做借口,逃避审讯。并且,他很有可能会在以后的审判过程中,利用这一点来逃避法律的制裁。看来短时间内,在他身上不会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其实,只要再给林皓阳一点时间,他完全有把握撬开杜国庆的嘴,但是从目前的态势上来看,林皓阳不想在他身上过多的浪费时间了! 杜国庆被民警带下去以后,林皓阳要求马上提审一下那个女犯罪嫌疑人。 林皓阳已经在之前了解过那名女案犯的基本资料:姜美娣、女、汉族、现年二十九岁;祖籍在河东省某农村,家境贫寒;前些年跟随打工浪潮涌进了南方某特区,没有经受住金钱的诱惑而沉沦,去了某个全国知名的娱乐连锁店,成了一名卖春女; 五年前,姜美娣“从良”后回到了家乡,本打算开始平静的生活,但是很不幸,她父亲的一场大病耗费了她大部分的积蓄;父亲去世之后,姜美娣来到了距离滨城六十公里的海城市,重操旧业; 当初姜美娣之所以选择去海城,是因为她还另有目的,她想去照顾她唯一的亲人:正在海城上大学的弟弟;她一直对弟弟隐瞒着自己的“工作”,谎称自己是宾馆的业务经理。 三年前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姜美娣认识了前去“夜总会”嫖宿的杜国庆,两个人很快就打得火热。不久之后,姜美娣就沦为了杜国庆的情妇,也随之成为其犯罪团伙的主要成员。 在姜美娣的口供中,有这样的一段话让林皓阳百思不得其解,姜美娣供述:“我很爱他(杜国庆),我觉得他就是我的依靠,我也知道他可能只是在玩弄和利用我,但我就是愿意相信他。他说等攒够了钱就娶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 林皓阳无法理解的是:两个令人唾弃的人贩子之间,竟然也会产生爱情?并且,既然姜美娣将杜国庆视作是“真爱的依靠”、死心塌地的爱着他,那姜美娣为什么还要出卖他、指证他呢? 第0079章:提审,女人贩姜美娣 走廊里传来一串脚步声,林皓阳收起思绪转头看去……随着审讯室的房门打开,两名女警押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不用问,这个女人一定就是姜美娣了! 姜美娣好像刚刚哭过,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尽管很憔悴,但是不难看出,这是个五官很俊秀的漂亮女人;虽然身形有些萎靡,但是目测身高接近一米七,身材颀长、玲珑有致;很难想像,这样一个身姿窈窕,又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竟然会是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人贩子。 林皓阳朝荆辉伸出两个手指,用力的点了一下,荆辉领会了他的意图:直接切入主题。 “姜美娣,你做这一行多久了?”荆辉开始审讯了。 “三年吧,差不多有三年了。”姜美娣回答的声音很微弱,但是她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很地道的普通话。她回答问题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一头略带卷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抬起头来!”荆辉很威严的一声呵斥:“姜美娣,我警告你,回答问题的声音最好大一些,最起码要让我听清楚!明白吗?” 姜美娣仰起了头,微微点了点头,却将目光看向了别处。她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拢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脸上的泪痕没有干,看来她一直在流泪。 “你们一共诱拐了多少女人,你还记得吗?”荆辉继续问道。 姜美娣闭上了眼,又有眼泪溢了出来:“十几个?二十几个?”她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差不多吧,不记得了。” 林皓阳点上一支烟,问道:“姜美娣,你也身为一个女人,你在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的时候,就没觉得羞耻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有罪!”姜美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我愿意认罪,我愿意将功补过!” 林皓阳在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又问道:“你在之前交代的情况中提起过,你们在火车上迷倒过一个叫‘苏晓芸’的女人,是这样吗?”姜美娣很颓废的点了点头,林皓阳紧盯着她问道:“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姜美娣闭着眼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起了那天作案的经过…… 那是去年夏末的一天,姜美娣和她的两个同伙儿上了滨城开往首都的那列火车,他们在硬卧车厢落脚之后,就准备分头去各处的车厢寻找猎物。 那天他们真的很走运,因为在姜美娣卧铺对面的铺位上,就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年轻女人。于是乎,姜美娣又扮演起了“知心大姐”的角色,主动上前搭讪。她搭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确定一下猎物是否是独自一人出行。 那个漂亮女人看来不经常出门,有些羞涩,所以她们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姜美娣问一句,那女人答一句。在谈话中姜美娣了解到:女人叫苏晓芸,或者是苏芸,刚结婚不久,这次是一个人出差,去首都参加一个很专业的学术交流会。 姜美娣没话找话的和那个女人闲聊着、消磨着时间,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渐渐地,车厢里的旅客陆续登上了各自的床铺,准备夜间休息。 姜美娣心中有数:该是下手的时候了! 一切按照原计划,姜美娣故技重施,递给了那女人一瓶带有迷药的饮料,谁知任凭姜美娣如何哄劝,那女人就是不要,她声称自己从不喝饮料,她只喝自己杯子里的茶。几次哄劝无果之后,姜美娣还是找到了下手的机会:趁着苏晓芸去洗手间的间隙,她将一包准备好的迷药倒进了苏晓芸的茶水杯。而在入睡前,苏晓芸喝下了那杯茶水…… 林皓阳仔细的聆听着,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可他的心已经开始了流血…… 能从一个漂亮女人的嘴里,听到她夸赞另一个女人的漂亮,那么,这种漂亮显然就成了一种毋庸置疑,而苏晓芸恰恰就是; 苏晓芸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这也符合了姜美娣的供述:羞涩; 苏晓芸那时候正准备去京城参加的是汇报学习演出,对于她的专业来说,说是“学术交流”也不为过;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苏晓芸有洁癖,平时除了可以和林皓阳共用碗筷和杯子,其他人的这些东西,她是连碰都不会碰的;而她为了保护嗓子,平时从来不喝饮料,她都是随身自带一支不锈钢旅行杯,里面常年泡着“胖大海”……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那名被掳走的女人,就是苏晓芸! 林皓阳压抑着胸中的怒火,问道:“你们……没有伤害她吧?”他已经努力的克制了,可他的声线还是出现了颤抖。 姜美娣摇着头说道:“那个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在河东省那个县城的小旅店里,我们的那三个人……都轮流和她搞了,有人还……还搞了两次。”说完,她抬头惊慌的解释道:“国庆(杜国庆)没有搞她,我能证明,真的!当时我也在场,这个我可以作证!” 怒火中烧!林皓阳浑身的血液都开始了沸腾,他努力的稳定着自己情绪,问道:“难道……当时她……她没有呼救吗?” 姜美娣又摇了摇头,解释道:“她一直没有清醒,我听那三个人说,在搞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有反应,可神智还不是很清醒,那几个人‘办完事’以后,他们怕她醒过来,又让我给她喂了一些药。” 林皓阳愤然起身,疾步离开了审讯室:他不想在受审的犯人面前歇斯底里,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 发疯一般的跑进了自己的车里,在关闭车门的刹那,林皓阳的眼泪决堤而出……荆辉和董超也从楼里跑了出来,可是他们驻足在楼门前,没有继续跟上来。两个人望着林皓阳的车,悲愤交加、咬牙切齿…… 为了做到最后的确认,林皓阳打算让姜美娣辨认一下苏晓芸的照片。钱包里有照片,那是一张林皓阳和苏晓芸的合影,他不想让姜美娣看到。于是,林皓阳伸手将车子后视镜下的那张照片取了下来。 在林皓阳的手触碰到照片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被电击了一下。 看着照片里如花般娇艳的芸芸,林皓阳的心被撕扯成了碎片。此刻他是那样的纠结:他真的希望那被劫走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芸芸,这样他就会很快找到她;可是,他又真的不希望那是芸芸,他的芸芸是那样的圣洁,她不该遭受那样的凌辱…… 第0080章:基本确认,芸芸被拐 审讯室里,林皓阳将那张照片递到了姜美娣的面前,他很平静的问道:“姜美娣,你仔细看看,你说的那个‘苏晓芸’,是这个人吗?” 姜美娣接过了那张照片,她很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儿,然后紧皱着眉头,很含糊的说道:“苏晓芸……是,她是很漂亮,和这个人也有些相像,但是好像……好像没有这个人这么漂亮!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抬头看了林皓阳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人真的太眼熟了,可是……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苏晓芸……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林皓阳逼视着姜美娣,追问道:“她现在在哪儿?你们把她卖到了什么地方?” 姜美娣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就卖到河东我们老家那边了,挺偏僻的,是一个在山里的村子。”说完,她又用一个很小的声音补充道:“当时我们把她,是……是卖了六万……” 董超再也忍不住了,他拍着桌子暴跳如雷的破口大骂道:“姜美娣,我操尼玛的!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事儿你记不住、人你记不住、名字你也记不住!卖了多少钱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我操尼玛的,你他妈就是一堆杂碎!” 姜美娣像是受到了惊吓,她淌着眼泪不住的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荆辉蔑视着姜美娣,冷冷的说道:“姜美娣,你信不信?要不是老子穿着这身皮,我他妈现在就能撕了你!” 林皓阳回头看了看荆辉和董超,示意他们控制一下情绪。他盯着姜美娣看了一会儿,问道:“你还能记住那个村子吗?” “能!”姜美娣使劲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只要能到了那个县城,我就能找到那个村子!” 林皓阳拿着照片走出审讯室的时候,他回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道谢呢…… 来到了院子里,林皓阳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刚才的那间审讯室,因为有了一个肮脏的女人,连空气都变得浑浊不堪,令人窒息得想要呕吐!片刻之后,林皓阳点上一支烟,他猛吸了两口,然后掏出电话拨打了出去:“喂,头儿!是我,林皓阳……我这里……可能有芸芸的消息了……” 十几分钟后,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呼啸着警笛,风驰电掣的冲进了刑警二中队的院落,车牌显示的号码是“滨警0007”,没错,那正是初海林的座驾。 车子尚未停稳,初海林就踉跄着冲下了车子,他急火火的嚷道:“阳阳!怎么回事儿?你好好跟我说说!” 林皓阳劝初海林先不要激动,然后,他就将整个审讯的经过向初海林做了汇报…… 初海林听得腮帮上的青筋暴起,一双鹰眼散发着咄咄的杀气,他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这些个畜类,我他妈扒了他们的皮!” 此时的林皓阳反倒显得平静了一些,他红着眼圈对初海林请求道:“头儿!我申请马上行动,今晚就赶过去!请您批示!” “啊?”初海林迟疑了一下,他面露难色的说道:“阳阳,警队的纪律你是知道的,按说……咱们警队有规定,涉及到直系亲属的案件,咱们是要回避的。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会安排给其他……”初海林的话没有说完,他看到了林皓阳那双恳求的泪眼……一番犹豫、一声叹息,初海林默默的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救人如救火!林皓阳回了一趟警局,然后就匆匆的赶回了自己的家里,马上就能见到芸芸了,他想给芸芸收拾几件漂亮的衣服,给她带过去。 进了卧室,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衣柜,一股芸芸身上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林皓阳陶醉在那片温馨的芬芳之中,禁不住的潸然泪下。他在心里默念着:芸芸,我来了,等着我…… 收拾了几件芸芸的衣服,林皓阳将它们叠好后放到了旅行包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该带些衣服的:也不知道河东那边的天气怎么样,此时他身上穿着衬衣,外面是一件休闲的夹克衫,他觉得有必要带上一件短袖的T恤和一身换洗的外套:他希望与芸芸见面的时候,自己看起来能精神一点! 衣柜里刚好就挂着一件短袖T恤,林皓阳将它取了下来,他拿在手里下意识的闻了一下,那衣服好像还没有洗过,上面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儿。林皓阳刚要将那件衣服重新挂回去,却有一张纸片儿从那衣兜里滑落了出来。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弯腰捡了起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张他曾经很熟悉的东西:一张滨城假日酒店的发票底联。看来这件衣服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林皓阳看着手里的那张发票,唏嘘不已。是啊,在结婚之前,那里曾经是他和芸芸经常幽会的地方,那个地方承载着他们太多的羞涩和甜蜜…… “嘭嘭”几声微弱的敲门声传来,林皓阳从思念中抽回了思绪,他将那张发票夹进抽屉里芸芸的日记本中,就快步的来到了门前。 打开门,竟是眼圈红红的田玉洁,看来她已经知道了那个消息。林皓阳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侧身将田玉洁让进了屋子。田玉洁进门后,看着客厅墙上的那张巨幅的结婚照,一瘪嘴,眼泪掉了下来。 林皓阳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能低着头,默默的站在那里…… 许久,田玉洁打破了沉默,她颤声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林皓阳嗫嚅着回答道:“哦,该……已经该走了。” “恩……”田玉洁点了点头,嘱咐道:“出去自己当心点儿,早点儿回来。”话刚说完,田玉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一头扎进了林皓阳的怀里。 林皓阳手足无措的僵立在那里,他缓缓的伸出双臂揽住了田玉洁,低声哄劝道:“小卡,别哭。” 田玉洁耸动着肩膀,已经哭得浑身颤抖,她嚎啕的哭诉着委屈:“我不想哭的,皓阳!我真心希望芸芸姐能平安的回来。我想让你们团圆、让你们幸福,真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林皓阳的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又是一阵嘹亮的冲锋号,林皓阳松开了揽着田玉洁的手,接通了手机:“喂,头儿,我马上就过去……哦……好!好!” 见林皓阳挂上了电话,田玉洁止住眼泪,她颤声问道:“是要走了,是吗?” 林皓阳苦笑了一下,回答道:“还有一点时间,不用急着过去了,他们一会儿会到这里来。” 原来,初海林在电话里通知林皓阳,让他在家里等候,就不用回局里了。林皓阳家所在的海滨小区,是从警局去高速收费站的必经之路。 第0081章:准备解救,兵发河东 田玉洁帮林皓阳整理好了旅行包和随身的物品,两个人并肩来到了楼下。在这期间,他们没有再说过话,如此繁复混杂的心境之下,语言,似乎成了一种多余的东西。 林皓阳将车子开到了小区大门口的路边,他将车停稳后点上了一支烟。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田玉洁压抑啜泣的声音,林皓阳很庆幸自己会抽烟,手里的那支烟,帮他化解了很多难以应对的尴尬。 那场等待没有持续多久,两辆警车闪着警*灯从远处飞驰而来…… 初海林面色凝重的下了车,他将林皓阳拉到路边的车后,语重心长的嘱咐着:“阳阳,安全的问题我就不再强调了!我要求你,必须尽量的克制住自己!河东警方那边,我已经通过省厅打过了招呼,他们会尽全力的配合你们。你一定要给我记住,处事不准莽撞、不准感情用事,一切行动要以当地警方为主!你听清楚了没有?” 林皓阳默默地听着,一直在不停的点着头。初海林见周围没什么人,他上前紧紧的拥抱住了林皓阳,声音哽咽的命令道:“好小子!打起精神,给我把芸芸平安的带回来!” 简短的交流结束,初海林扶着林皓阳的肩膀,俩人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林皓阳走到车旁的时候,却发现荆辉已经坐在了自己车的驾驶座上,他不禁皱蹙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回事儿?你跟着来干吗?” 他们原来的人员安排和计划是这样的:刑警二中队来了一辆三菱帕杰罗,随车有两名刑警和一名女刑警,负责押送姜美娣;林皓阳和董超同车前往河东,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河东省一个叫大岭镇的地方,同时解救被拐卖到那里的三个女人,其中就包括苏晓芸。 可是,荆辉竟然也跟着来了,还大模大样的坐在驾驶的位置上,难怪林皓阳会诧异。 面对林皓阳的疑问,荆辉故作深沉、笑而不语。初海林在旁边解释道:“哦,这是我同意的!这小子机灵,让他和董超跟你一起去吧!路上多个照应,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林皓阳对初海林感激的笑了笑,回过头的时候,荆辉正朝他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简单的道别,两辆车缓缓上路。车子开出了好远,后视镜里,初海林和田玉洁还站在路边,朝他们翘首遥望、频频挥手…… “头儿!有多久没和您一起出门了?”荆辉开着车,语调欢快的问道,不知他是真的兴奋,还是为了调节车厢里的气氛,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达到了。 林皓阳笑着反问道:“怎么?你很喜欢出远门吗?” 荆辉假装生气的说道:“哎?头儿,您这话说的就太不讲究了,谁爱出远门啊?我们只是喜欢跟‘您’一起出远门!”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您”的声调。 林皓阳探起身子,推了一下荆辉的后脑勺,笑骂道:“好好开车,你个马屁精!” 坐在副驾驶上的董超说道:“恩,是有把日子没和头儿一起出来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去年到莱县的那次吧?” “对对对!”荆辉感慨道:“我操!你还别说,这么一算也他妈有大半年了吧?” 这个话题让林皓阳心生郁闷:他经常听身边的人说起他们追踪到莱县的那个毒品案子,也就是自己负伤的那次,春节的时候秦云峰还曾经说起过,可是说来奇怪,林皓阳竟然对那起案子没有丝毫的印象! 林皓阳正想着事儿,董超回身递过来一件警用风衣,劝说道:“头儿,路还远着呢,你在后面先眯一会儿,能睡就睡,养足精神!”让他这么一说,林皓阳还真觉得有些困了,于是他接过风衣披在身上,在后座上躺了下来…… 尸体!三具尸体,三具浸泡在水里、全身已经肿胀到极限的尸体;又出现了两具尸体,他们的面目狰狞,双眼极力的圆睁着,眼球高高的凸起,嘴巴张大到了极限…… 他们是谁?林皓阳可以确定,这些画面都是他曾经见过的!难道是……黄志成?刘劲松?王涛? 哦,还有范锦阳和范锦明;还有那个位于莱县七里镇王疃村的小工厂;雨夜,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的深夜;一群站在院子里的模糊身影;有枪声,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 “荆辉!趴下!”林皓阳大喊一声惊醒了过来。他猛地发现自己是坐在车里的,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荆辉和董超去哪儿了?有情况!林皓阳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枪拔了出来,他警觉的猫下身子,朝车窗外望去…… 车窗外,荆辉和董超有说有笑的从加油站的售货厅里走了出来,每人的怀里都端着几瓶饮料。荆辉走向了后面的一辆越野车,他将自己手里的饮料递了进去。董超则径直的来到“霸道”旁,开启车门后直接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上,看来他是要接替荆辉驾驶了。 董超朝后座上的林皓阳看了一眼,问道:“头儿,您醒了?”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哦,是,你们刚才加油了?” 董超扭头回答道:“恩,给后面的车也加满了,这一路不用再加油了。” 荆辉也回到了车上,他回头看着林皓阳,吃惊的问道:“头儿!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林皓阳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是被噩梦吓醒的,醒来后又虚惊了一场。 车子重新上路,林皓阳此时在意识到:就在刚才的梦里,他已经想起了“九一三”大案的全过程,整个案件的始末,已经清晰的重新“回到”了他的记忆中。于是,他将头伸到驾驶和副驾驶座椅的中空处,问道:“哎,我问问你俩儿,‘九一三’的那案子结了吗?” 荆辉摇着头叹息道:“惭愧啊头儿!那帮孙子全都落网了,却唯独少了那哥儿俩!真他妈上火啊!”说完,他突然一愣,惊讶道:“呀!头儿,您……您想起那案子啦?” 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嘴硬道:“我好像从来就没忘!” “嗤!”荆辉好像漏气儿了。 看来,正如林皓阳预料的那样:魁首范锦阳、范锦明漏网了……林皓阳又问道:“最后那案子是怎么处理的?” 荆辉颇为无奈的回答道:“交了!俩主犯没逮着,线索全断了,把案子就交上去了。”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董超开着车,忿忿的说道:“大爷的!便宜了王常贵那个老杂毛!” 荆辉点着头补充道:“还有那个李维,那孙子的身上绝对有问题!” 第0082章:九一三,案件反思一 王常贵?这个名字貌似很熟悉啊!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王长贵,是不是……就是范锦阳和范锦明的那个舅舅啊?” 前面的两个人都点了点头:“恩,就是他!” 林皓阳又问道:“便宜了?他怎么了?” 董超和荆辉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放了呗!” “什么?!”林皓阳惊叫一声:“他明显就是这个案子的主犯之一,制毒的设施、场地,都是他提供的!怎么能把他给放了?谁放的?!” 荆辉冷哼了一声,很慵懒的说道:“谁说不是呢?头儿,您还记得那天晚上,被您开枪打死的那个村民吗?就是突然从咱俩儿身边房子里蹿出来的那个!”林皓阳点了点头,荆辉咬着牙说道:“那孙子就是王常贵的大儿子!” 董超在一旁接口道:“那个老东西绝对是个老滑头!他一口咬定了自己不知情,他只是把场地租给了两个外甥。他儿子和两个外甥在厂子里干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他只是负责收取房租。落网的那群孙子也帮那老杂毛开脱,说贩毒、制毒的事儿跟他没关系!老东西在看守所关了不到半个月,他又喊自己犯病了,让医生一体检,嘿!他他妈还真有糖尿病!没办法,最后只能给他办了取保候审。” 林皓阳很痛心的叹息道:“放了他,可就麻烦了!那兄弟俩的下落,恐怕也只有王常贵有知道的可能了。” 荆辉诉苦道:“谁说不是呢!可那王常贵简直就是根老油条,谁拿他也没有办法!审讯不到半个小时,他哼哼呀呀的,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服,你能对他怎么样?!” 林皓阳无奈的低语道:“这案子……怎么会这么处理呢?”他静静地思忖了一会儿,又问道:“哎?荆辉,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李维?这个人我好像没听说过,他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和董超将“李维”的情况对林皓阳做了介绍:“九一三”案子收网之后,相关的犯罪嫌疑人除了主犯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俩,几乎全部到案。经过突击审讯,重案组发现了该犯罪团伙的另一个关键性人物:时任“花都”夜总会的副总经理,李维! 李维现年不到三十岁,经调查,他原是省城某医学院的本科毕业生,毕业后被分配到省城中医院工作,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李维突然辞职来到了滨城,成了“花都”夜总会的一名管理人员。 据很多同案的犯罪嫌疑人交代:虽然李维来“公司”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两年,但是这个人很有头脑,可以说是诡计多端,在范氏兄弟的犯罪团伙中地位颇高,被称为“军师”!范锦明遇到了棘手的问题,都是找他来出谋划策。范氏兄弟制毒、贩毒,与他难逃干系,背后肯定有他的黑手! 重案组马上对李维进行了突审,可是很遗憾:李维的态度很坚决,他否认了所有的指控,并声称自己与案件没有任何瓜葛!他自称,自己只不过是一名夜总会的管理人员,对于夜总会之外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案情由此进入到了僵持阶段,重案组试图让其他犯罪嫌疑人提供证据,对李维做指证,可是,他们再次很遗憾的发现,这个李维太狡猾了! 那些同案的犯罪嫌疑人反映:李维平时很少说话,为人冷漠,也很高傲,除了范氏兄弟俩儿和王涛之外,几乎与任何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以至于团伙儿里的其他人都感觉他很神秘,所以对他是敬而远之。如此一来所造成的后果就是,所有的人都怀疑和猜测他与毒品交易有关,可是,谁都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九一三”案件移交上级公安机关后,李维被送交了拘留所,对他做出的处罚是:按照《治安处罚条例》的相关条款,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元!就这罪名,还是好容易才找到的:经查,“花都”夜总会里有“容留卖*淫”的行为,李维作为相关负责人,需要承担一部分罪责! 林皓阳想不明白,这案子怎么能这么处理呢?似乎……太过草率了吧?林皓阳忿忿的说道:“就算那哥俩儿做事缜密,可我就不信了,真的就是天衣无缝?难道除了王常贵,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啦?两个被全国通缉的要犯,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点儿可以追缉的线索都没有,这也忒……荒唐!反正我理解不了!” 荆辉回过头来,幽幽的说道:“要说起那哥俩儿的下落,恐怕还有两个人会知情。” “谁?”林皓阳很警觉的问道。 荆辉回答道:“范锦阳和范锦明的司机!据那些落网的人交代,范锦阳的司机名叫霍青,范锦明的司机叫郑岩,这两个家伙都是追随那哥俩儿多年的心腹,相当忠心,平时一直在那哥俩儿的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他们应该是最知情的人!” “对对对!”林皓阳追问道:“他们人呢?” 荆辉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范锦阳的司机霍青,下落不明,那个郑岩,他……让咱们给打死了!” “什嘛?”林皓阳很惋惜嚷道:“这么重要的关键人物,怎么能打死呢?谁打死的?”荆辉欲言又止的看了林皓阳一眼,又扭头和董超来了个神秘的对视,俩人都没有吱声。林皓阳不耐烦了:“说话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和董超又对视了一眼,俩人咧着嘴,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皓阳幡然醒悟了过来,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什嘛?是……是我打死的?” 董超露出一个很苦逼的表情,他给林皓阳的愕然做了证实:“头部中弹,一枪毙命!事后我们找到了那颗击毙他的子弹,是一颗大口径‘九二式自动手枪’的弹头儿!咱们当时用那种枪的,只有……嗯哼!”董超清了清嗓子,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林皓阳沮丧的一闭眼,他朝自己的额头狠狠的一拍,懊恼的自语道:“我操!这他妈都算怎么回事儿啊!” 荆辉讪笑着劝慰道:“头儿,您也用不着那么痛心疾首的!那天晚上黑灯瞎火,又下着那么大的雨,谁能看清那孙子是谁啊!就算能看清,谁认识他呀?再说了,当时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不干掉他,他就得干掉咱们!说到底,是那个孙子自己倒霉,当然了,咱们的运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恩,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第0083章:九一三,案件反思二 荆辉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头儿,事后我和超子他们几个私底下做了一下分析,感觉这事儿从一开始就不对头!” 林皓阳表示了赞同:“是啊!我也有那种感觉,这案子里蹊跷的东西太多!”说罢,他问道:“你们是怎么分析的,能说得具体点儿吗?” 荆辉叹息道:“自从‘九一三’案子开始侦破,咱们完全就象掉进了一盆迷魂汤!所有的调查和行动,几乎都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步接一步的深入,可每一步都好像晚了一步,咱们的每一步棋,都好像是被人算计好了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荆辉开启了身边的车窗,他点上了一支烟,狠吸一口后,塞到了董超的嘴里,然后他瞄着林皓阳晃了晃手里的烟盒,问道:“头儿,来根儿?” “来根儿,来根儿!”林皓阳伸手接过了一支烟。 三个人抽着烟,荆辉和董超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起了“九一三”大案的侦破始末…… 荆辉认为,这起案子从侦破的伊始,警方就掉进了范氏兄弟布设好的迷局: 黄志成和两个广西毒贩的尸体被发现,警方暗中接触了刘劲松,并成功的做了突破;可案情刚有进展,范氏兄弟的犯罪团伙就玩了个集体失踪; 警方在无奈之下,对涉案的、范氏兄弟名下的几个娱乐场所进行了突击搜捕,直接导致了刘劲松和王涛的遇害; 警方在发布通缉令的同时,发现了位于莱县七里镇王疃村的制毒窝点,并实施了监控; 布控的第三天,就在那里成功的截获了十余匪众;然后呢?线索全断,范家的兄弟俩儿彻底的消失了! 就此,荆辉做出了推断:王疃村的制毒工厂,是范氏兄弟的又一个圈套,那完全就是一个障眼法,而警方再次中计了! “中计?”林皓阳问道:“你们说的中计,指的是什么?” 董超回答道:“调虎离山、暗度陈仓、借刀杀人!” “没错!”荆辉接着说道:“当初范家的两个兄弟,为了确保团伙的秘密不外泄,动手除掉了刘劲松和王涛,案子进展到这里,他们自己很清楚,除了潜逃他们无路可走!可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他们可以借助手下的喽啰干掉刘劲松和王涛,可这些喽啰怎么解决?”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董超说道:“人太多了,人多嘴杂啊!可范家那俩兄弟根本无法亲手解决,于是,他们就把这个难题留给了我们,借刀杀人!” 荆辉接上了话茬:“范锦明指派那些喽啰前往莱县的王疃村,还告知他们,在小工厂里留有四百八十多万元的现金和大宗的毒品,这些赃物就是那些喽啰的遣散资金,并让他们在取到赃物后,销毁那里的制毒设备,再设法与他们联系、汇合!为了不引起那些人的警觉,范锦明不惜舍车保帅,让自己的司机、他的亲信郑岩,亲自带队前往!” 董超接口道:“那些赃款和赃物,成了范家两兄弟给那些亡命徒抛出的诱饵;而那些亡命徒,又成了他们留给咱们的诱饵!咱们的注意力完全被王疃村给吸引了,范家两兄弟就有了更从容的逃窜时间。不过,如果只是简单的为了争取逃窜时间,他们完全没必要如此的大费周章,所以我和辉哥分析,他们要争取时间干吗?这起案件的背后……恐怕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儿腻!” 两个小子的见解独到,分析有理有据,林皓阳倍感欣慰,也在心里为他俩儿点了赞! 荆辉又开口说道:“有一部分情况,我们已经得到了证实!王疃村的那一战,那群孙子里活下来三个,后来经过审讯,他们交代,当晚郑岩带他们去了王疃村的小工厂,找到了藏在那里的钱和毒品,也销毁了制毒的设备,但是就在他们要逃离那里的时候,郑岩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他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所以,郑岩跟手下的那群人商量之后,决定杀出一条血路,突围!” 董超补充道:“我们后来在现场找到了郑岩用过的那部手机,本来还打算在通话记录上寻找突破口,可查了半天,白费劲!那段时间与郑岩那部手机保持过通话的几个号码,不是关机就是已经成了空号,而且全是匿名注册的!尤其是最后的一个通话号码,根本就是经过伪装的网络号码,查都没法查!”林皓阳明白了:难怪当时那些歹徒在院子里僵持了那么久,然后突然开枪!他试探着问道:“你们的意思是……咱们秘密监控王疃村的事,已经被他们事先察觉了?” “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不过……”荆辉的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我和超子分析,咱们的监控进行的很隐秘,他们应该没有察觉,即使有所警觉,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种猜测!而咱们当晚的行动,却是实实在在的被他们察觉了!” “没错!”董超补充道:“从莱县到七里镇,再从七里镇到王疃村,这一线的乡镇公路到了晚上根本没有多少行车!当晚又下着暴雨,从那里经过的车辆更是寥寥无几!我和辉哥认为,郑岩带着两辆车出发前往王疃村之后,范家的兄弟肯定在沿途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眼线!要从莱县去王疃村……头儿,您的车从那里经过,我带着一组和二组的人也要从那里经过,莱县刑警队秦大的增援人马,也要从那里经过!您想想,当时那条乡镇公路上连车都没有,就咱们的那几辆车,车速还都那么快,那跟秃头上的虱子有什么区别?要想不被发现,难!” 作为“九一三”重案组的主官之一,林皓阳沉默了。 回想案件的始末,他们在侦破的过程中确实出现了太多不应该出现的疏忽和纰漏,谨慎不足、草率有余!尤其是在很多细节问题的谋划和安排,他们忽略的太多,欠缺更深度层次的思考,从而导致了误判和鲁莽!而造成最后恶劣局面的主要原因,是轻敌!他们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低估了对手的能力和智力! 一个猎手,如果低估了猎物的实力,最终的结果将会是什么?显而易见,即使不至于丧命,但足以让猎手品尝“自取其辱”的苦果,那种源于心灵深处的挫败感和耻辱,绝不亚于任何致命的伤痛!并且,这种伤痛是有后遗症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范围内,难以抹除! 假如再给林皓阳一次机会,假如让他重新再审理“九一三”大案,也许他会……可这世界上没有“假如”!即使有,它也只属于“事前的思考”,而绝非是“事后的懊恼”……追悔莫及! 第0084章:窈窕小女警,邓颖颖 天快亮的时候,两辆警车已经进入到了河东省的境内,尽管车上有车载的导航系统,但是董超还是放慢了车速,让刑警二中队的车在前面引路:二中队一名刑警的祖籍就是河东省的,他对路径能相对的熟悉一些。 上午不到九点,两辆车就进入了姜美娣所说的那座县城。一个内陆地区的小县城,根本谈不上繁华,相比较滨城而言,这里的建筑设施和规模都落后了太多,高层建筑几乎没有,所以他们很顺利的就找到了该县的公安局(一栋七层的楼房,在这里已经算是巍峨了!)。 在县公安局门外的停车场里,林皓阳让荆辉去招呼众人都下车,在车里闷了整整一夜,大伙儿也该下来透透气,疏松一下筋骨了。可是,当看到二中队的那个女刑警押解着姜美娣下车的时候,林皓阳被惊掉了下巴:“颖颖?” 漂亮可爱的小女警听到呼唤,一路小跑的来到林皓阳的面前,立正之后来了个军礼:“皓阳哥!” 这称呼可是够亲热的,但是,与那个肃穆庄严的军礼相搭配,似乎有些不着调。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足够密切呢! 小女警名叫邓颖颖,生得白白净净,一张稚嫩可爱的娃娃脸,身材纤细窈窕,可是,千万不要被她柔弱的外表所迷惑,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将门之后呢!邓颖颖的父亲邓毅,是我解放军海军某部驻滨城基地的副司令员,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林皓阳的父亲林向东与邓毅在很多年前就相识,并且交情匪浅。 要说起这个小女警邓颖颖,她还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 邓颖颖自幼聪明伶俐,曾经是滨城市少年体校一名优秀的小体操运动员。十四岁的那年,由于出色过硬的专业技能,邓颖颖就被特招入伍,成了我武警部队某体工大队的体操少年兵。可就在邓颖颖踌躇满志,准备为我国的自由体操事业奋发图强的时候,天不遂人愿啊!正值青春期的邓颖颖,在身高上却突然发生了巨变:一顿突飞猛进拔高,才十六岁的邓颖颖身高竟达到了一米六七,并有继续攀升的趋势! “一米六七”这个高度,在普通的北方成年女性中,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身高,但是对于一名专业的自由体操运动员来说,这个身高却是“恐怖而致命”的!显然,邓颖颖“超高”了,并且,超了很多,再来一个“并且”吧,她还在继续“超”!所以,虽然专业技术十分过硬、虽然竞技状态十分理想、虽然身材保持的十分完美……但是邓颖颖还是在她十八岁的那年,被她所钟爱的体操项目淘汰了!邓颖颖曾经梦想为之奋斗终生的体育生涯,也就此提前宣告完结! 柔美可人的外貌、挺拔窈窕的身材、过硬的体操功底,邓颖颖离开体工大队后,又被选送到了武警部队某全国著名的文工团,成了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俗话说,文体不分家,尤其是自由体操与舞蹈,看似“隔行如隔山”的两个专业,可其间却有着太多的共通之处,可是邓颖颖对这样的安排却并不满意,在到了文工团的一年之后,心灰意冷的她主动向上级提出申请:转业! 本身就出生在军人家庭,自己又参过军,虽然已经决心转业,可邓颖颖却舍不得那身军装,于是乎,邓颖颖没有选择留在“体育圈”,而是选择了另一身“军衣”:警*服! 回到滨城的邓颖颖,成了滨城市公安局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也许是源于某种与田玉洁相同的情愫,邓颖颖积极要求,要做一名战斗在第一线的女刑警。在“实习锻炼”期间,邓颖颖被安排到了当时林皓阳领导的重案一组。 虽然邓颖颖长着一副娇娇女的外貌,但却拥有一颗“女汉纸”般强悍的内心!虎父无犬女,邓颖颖争强好胜的秉性在重案一组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她事事争先,不甘落后,她可不想辱没了“将门之后”的名声! 林皓阳对邓颖颖在实习期间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在半年的“锻炼”结束之后,林皓阳还是忍痛将她赶走了!没办法,重案一组清一色的“和尚兵”,那里的工作强度、工作环境、工作压力和工作性质,太不适合女孩子“生存”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初心不变的邓颖颖去了刑警二中队,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夙愿。 其实本来吧,虽然没有被留在重案一组,但是邓颖颖对后来的工作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可是就在去年,田玉洁被留在重案一组的消息被邓颖颖知道了!这丫头可气坏了,急火攻心、暴跳如雷,她当时就给林皓阳去了电话,一顿火药味儿十足的叱责:“你不是不要女的嘛?你不是说你那里不适合女的嘛?那田玉洁是怎么回事儿?我哪点儿比她差啦?林皓阳,你也太欺负人了吧?你就是假公济私!你就是公报私仇!你就是……你就是个小人!” 那通电话足足让林皓阳头疼了两天!其实平心而论:无论是个人素质、性格,还是工作能力,林皓阳始终都觉得,邓颖颖比田玉洁要更适合“重案队”……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情况,在这里不得不提:虽然邓颖颖今年才二十三岁,从警也还不到四年,但是她的专业职称和级别,却比荆辉还要高!说白了,荆辉和董超见了人家邓颖颖,是要敬礼的,并且还要尊称人家“首长”!原因无他,邓颖颖在部队的时候,是“干部”身份,是军官!人家到公安局来,是“转业”,而不是“复员”和“退伍”,人家可是带着军龄来的! 按照国家《转业军人安置条例》相关细则的规定,军龄转换成警龄后,邓颖颖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年轻的资深老警官”!试想一下,一个才二十三岁的小丫头,竟然已经有了九年的警龄,啧啧…… 言归正传,望着眼前笑颜如花的邓颖颖,林皓阳一脸的惊愕:“颖颖,你……你怎么来了?” 身旁的董超有些发懵,他问道:“头儿,人家跟在咱身后跑了整整一晚上,您……您不知道?” 林皓阳傻愣愣的摇着头,应道:“我不知道!” 也难怪,除了在休息站趁着给车辆加油的时间,邓颖颖带着姜美娣上过一趟厕所,这一晚上,她根本就没有下过车! 邓颖颖一脸的挑衅,她得意的冷哼一声:“怎嘛?不满意?你不会是又想赶我走吧?” “不会不会!满意满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皓阳尴尬的笑着,辩解之后他恭维道:“哎呀,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下好了,把姜美娣交给你,我就更放心了!” 邓颖颖梗着脖子一瘪嘴,很霸道的戏谑道:“哼!反正我都已经来了,你就是想赶我走,也没辙!” 一顿说笑之后,大伙儿凑在车边,几个男警员抽着烟稍作休整,林皓阳做了简单的安排:邓颖颖带着姜美娣回车上休息;两名男刑警留下来协助;他带着荆辉和董超去县公安局,进行工作方面的接洽…… 第0085章:终点,河东省大岭镇 林皓阳对县公安局的门卫人员表明了省份,并说明了来意。很快,便有几个身着警*服的人从县公安局的楼道里跑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警官。 双方见面,互道寒暄的彼此做了介绍,原来那个矮胖子就是该县公安局的局长,姓唐,是个从警多年的老公安了。唐局长很热情的将林皓阳等人迎进了会客室,在奉上茶水之后,唐局长告知他们:昨天下午,县公安局就接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通知,领导特别叮嘱,要他们务必做好接待工作。 众人正寒暄着,唐局长身边的秘书提醒道:“唐局,那边还在开会,大伙儿都等着您呢,要不您先……” 唐局长面露难色,他对林皓阳商量道:“林大,让您见笑嘞!咱们基层公安局就是这样,开不完的会!要不我看这样,我在接待处给你们安排几个房间,你们一路鞍马劳顿,正好过去好好休息一下。中午咱们一起吃顿便宴,我们已经安排好嘞。” 林皓阳一听急了,坐在这里喝茶他都觉得是在耽误时间,他哪儿还有心思去接待处休息,更别提什么接待宴啦! 林皓阳赶忙说出了自己想法:“唐局,这次我们过来的太仓促,给您添麻烦了!案情紧急,我看休息就没有必要了!我们身上还有任务,这吃饭我看也就免了吧。唐局您公务繁忙,今天又恰巧有会议,我们就不打扰了!只是希望您能跟乡镇派出所打好招呼,其他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唐局长听后直摇头:“这怎么可以嘞?林大,你们这样让我很不好办嘞!兄弟们大老远的来了咱们县,我连顿饱饭都没得安排,领导如果问起来,您让我咋个交代么!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林皓阳陪着笑脸说道:“唐局,天下公安是一家,咱们都是自家人,就用不着这么客气了!这次实在是没有时间啊,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定过来登门赔罪!” 那局长低头想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的说道:“那……好嘞,既然你们非要走,那我也就不拦你们嘞。你们等着,我找几个人给你们带路!” 林皓阳赶忙阻拦道:“不用不用,唐局!已经够麻烦您了!您只要给镇上的派出所打好招呼,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荆辉在旁边附和道:“对,唐局,您快去忙您的,我们车上都有导航!刚才我看了一下,好像路程不算远,路况也还算不错!” 直到将他们送上车之后,那个局长还在寒暄着:“林大,要不就晚上么!你们晚上回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林皓阳朝那局长双手抱着拳道着谢,一面递着眼色催促荆辉赶快开车…… 两辆车子离开了县公安局,重新上路,董超回头疑惑道:“头儿,这程序……好像不对呀?” 林皓阳笑着反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董超蹙着眉头说道:“咱们出发的时候初局特别嘱咐过,这次过来办案,是以当地的警方为主,咱们只是协助,怎么现在成咱们独立办案啦?” 面对董超的疑问,林皓阳故作深沉的笑而不语,其实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法回答。不过目前的这种结果,是林皓阳求之不得的! 林皓阳本来就有独立办案的习惯,并且,这次他们到河东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解救他的妻子苏晓芸!试想一下,一个刑警队长的妻子,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山沟里……这无论如何也算不得一件体面的事情!从林皓阳的角度出发,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去! 还好,荆辉帮林皓阳作了回答:“要我说啊,这样就挺好!这案子咱们又不是办不了,让他们跟着来搀和啥?碍手碍脚!再说了,刚才咱们在县公安局坐了那么长时间,那个唐大局长满嘴除了会议就是吃饭,根本就没提办案的事儿,您没瞧出来?” 董超若有所思的一点头,应道:“恩,也是!那局长的态度倒是很热情,但是对这案子好像……好像不太感冒啊?!” 河东省地界内的县级公路,路况确实令人难以恭维!两辆车卷着黄土一路颠簸,中午的时候,前面“刑二队”的车在一个村子边停了下来。董超下车跑过去一问,原来他们此行的终点站:大岭镇,已经到了!荆辉将头伸出车窗张望了两眼,他苦着脸感慨道:“就这破地方,也他妈能算个镇?!” 荆辉说的没错,这地方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落后的多,说是镇子,其实相比滨城周边的农村,这里还不如一个大村子体面。 此时他们已经位于镇子的中心位置,最“繁华”的地段,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低矮的平房,最高的一栋建筑物是一座两层的楼房,楼房楼道的入口处挂着几块很唬人的大牌匾,是大岭镇的镇政府!不过那些牌匾的旁边还有一个血红的“向上”箭头,并做了补充提示:二楼! 楼房一楼的正门上悬挂着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匾:超市!门可罗雀的超市旁边是一家发廊,此时正在用一套劣质的音响嘶嘶啦啦的放着九十年代早期的“的士高”舞曲。 林皓阳下了车,当他来到帕杰罗车旁边的时候,邓颖颖已经从车内摇下了车窗。林皓阳把头凑过去,他朝邓颖颖讨好的笑了笑,然后冷着脸对姜美娣问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姜美娣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知道派出所在什么地方吗?”姜美娣抿着嘴摇了摇头。 恰巧有人从身边经过,林皓阳很恭敬的笑着,拦下了路人问道:“哎,劳驾师傅,麻烦您一下,请问你们镇上的派出所在哪里啊?” 路人很腼腆的笑了笑,也没有答话,只是指了指马路对面离他们不远的一排平房。林皓阳向那人道了谢,便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难怪距离这么近林皓阳都没有发现,那个派出所所处的位置竟然低于路面半截,本来就低矮的房子,只在路面上露出了“上半截”门脸儿。 走到跟前,林皓阳才能看清在那里竖着的三个牌子:大岭镇派出所;大岭镇110指挥中心;大岭镇计划生育委员会。可能是为了省木料,这些牌子做得都很“节俭”,三块牌子加起来的体积,还没有隔壁那块方形的牌子大:大岭镇种猪协会。 第0086章:驴肉宴,派出所老马 派出所的门面寒碜,入口也很局促,林皓阳刚将脸凑到门口,里面就闻声迎出来一个人:“你找谁?”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林皓阳尚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装束和相貌,只觉得一股高度白酒的腌臜气息迎头而来。林皓阳用手在鼻子前扇了一下,驱散了些许的酒味儿,问道:“请问,这里是大岭镇派出所吗?” “是嘞是嘞!你是从滨城来得吧?”那人说着话,从昏暗的光线中走了出来。 “您好!是是!请问您是……?”林皓阳一边客气的递过烟去,一边打量着来人…… 前来迎接的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中等的身材略显瘦削;一身警*服虽洗得有些褪色却也干净整洁;只是双臂上竟然还套着一副蓝色的套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面色枯黄,五官倒也算棱角分明;一双浓眉下的眸子有些浑浊;看来是长期酗酒的缘故,那人一身的酒气,也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来人虽是一脸的盛情,却也夹带着些许的倦怠之色; 此时,那个人接过林皓阳递上的香烟,在看清了牌子之后,很满意的叼到了嘴边,寒暄道:“哦,欢迎欢迎!我姓马,是这里的所长!” “您就是马所长?”林皓阳伸手给对方点上香烟,恭维道:“您好您好,久仰大名,在县城的时候就听说过您!” 马所长转头朝屋子里用方言喊了句什么,林皓阳没有听懂。马所长转回头来,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很亲热的感慨道:“哎呀嘞,一大早上就接到县里的电话哩,你们咋才到嘞?这眼看着就过了饭点儿嘞!走走走,别站着,我先带你吃饭去!”说罢,他就径直的超马路对面走去。 林皓阳稀里糊涂的跟在老马的后面,他真的有些无奈了:这个马所长不按套路出牌啊! 按照正常的程序,他应该先查看林皓阳的证件啊?可现在呢?他甚至没给林皓阳一个做自我介绍的机会!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老马根本不知道林皓阳的具体身份,甚至连林皓阳姓什么他都不知道。当然,他也没有问林皓阳来了多少人,以至于林皓阳连介绍战友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他也只好跟着老马继续走下去了。 路过那两辆警车的时候,老马面露艳羡之色,他一咧嘴啧啧的点了点头。林皓阳紧跑两步追了上去,想借着这个机会介绍一下自己的同事,不料,马所长依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竟背着手走过去了。 老马来到了马路对面一家驴肉馆的门前,他掀起门帘招呼林皓阳:“快请进,快请进!” 林皓阳有些无奈的指了指身后的车子,挺难为情的说道:“马所长,车上还有我的几个同事,您看……” 老马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的大黄牙:“你咋不早说嘞!那还愣着干啥?都叫过来么!” 林皓阳心中暗暗抱怨:是我不说吗?你也得给我机会让我说啊!走到两辆警车跟前,荆辉和董超已经锁好了车门迎了过来,林皓阳对着二中队的车里吩咐道:“都下来吧,好好吃顿饭,下午干活!” 两名刑警闻声下了车,邓颖颖也扶着姜美娣走了下来,林皓阳盯着姜美娣犹豫了一会儿,对邓颖颖吩咐道:“给她打开吧。” “可是……”邓颖颖很为难的说道:“林大,咱们出警可是有规定的,押解犯人办案……”还好,在谈及严肃话题的时候,她没叫“皓阳哥”。 “行了行了!”林皓阳笑着打断了邓颖颖的话,他伸着懒腰说道:“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给她打开吧,都轻松轻松,这不是还有我嘛!”说完,他竟不自觉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海城京剧团的那个看门人。 邓颖颖给姜美娣打开手铐的时候,姜美娣的眼圈已经红了,她朝林皓阳很感激的点了一下头。 驴肉馆的门头不大,里面的空间可不小,但是摆设和装饰都很简陋,全是那种粗木的桌椅,这里唯一一个跟现代化接轨的物件,恐怕就是那个满是油污的铝合金柜台了。 看来那个老马在当地也算是个名人,一进驴肉馆,就有不少在里面吃饭的人和他打招呼:“老马!吃饭嘞?”“马公安,家里来客哩?”…… 老马给那些人点头回着礼,嘴里高声道:“是嘞是嘞,海边大城市来了几个亲戚。”谦逊的语气里却也透着几分炫耀的成分。 安排一行人在一张大桌旁坐好,老马转身去了柜台。不多时候,他就拿着一摞酒杯和半瓶二锅头走了回来。老马在每个人面前摆上了杯子,端起酒瓶就要倒酒,林皓阳赶忙阻拦道:“马所长,我们这是在执行任务,不能喝酒!” 老马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又将询问的眼神移向了荆辉等人……当他确定没有人喝酒的时候,他给自己满满的斟上了一杯。 “嘘溜”一声,菜还没有上,老马自顾自美美的喝上了一口小酒,“哈啊……”放下酒杯的老马一脸的陶醉和满足。见众人都干坐着,老马这才发现他们眼前的杯子还是空的,于是他匆忙拿起茶壶,寒暄道:“来来来,喝水喝水!” “马所长!我们自己来,您别这么客气!”林皓阳一边寒暄着,一边盯上了那些水杯。他本以为那些杯子是带有暗色花纹的磨砂玻璃杯,可仔细一看,竟然只是一些普通的透明玻璃杯,是杯体上那层结痂的顽固污垢,给他的视觉造成了“暗花磨砂玻璃”的错觉! 林皓阳瞄着那些杯子,忍不住朝身边的荆辉和董超咧了咧嘴。董超马上领会了领导的意图,他不动声色的起身,随即走出了驴肉馆,回来的时候,董超的手里多了一整箱矿泉水。 荆辉和董超给每人分了一瓶矿泉水,此时邓颖颖已经用餐巾纸蘸着热水,把众人眼前的餐具仔仔细细的又擦了一遍。 老马又喝了一口酒,一扭头,他目光焦灼的望向了柜台,呼喊着抱怨道:“掌柜的,咋搞得么?凉拌的肉好歹给来一个么!” 柜台后的小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就好嘞,就好嘞!” 旁边桌的一个人敲着自己桌上的菜碟,对老马招呼道:“老马!先来一口么!” 老马也不客气,一扭身子伸长胳膊,徒手在人家的菜碟里捏起一块肉,直接塞到了嘴里。老马一脸滋润的嚼着肉,刚回头,见林皓阳诧异的看着自己,他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熟人熟人,都是熟人嘞!” 别看这家店的设施简陋,驴肉做的还是相当地道的,菜品不多,分量却很足:一盆驴肉汤、一大盘驴板肠、一大盘驴蹄筋还有一大盘带皮的驴肉,主食是一种香酥的烤饼。快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众人在简短的寒暄之后,便各自闷头吃了起来。 大饼大肉,那可都是实实在在饱肚子的东西,再来上一碗热乎乎的驴肉汤,说不出的舒坦…… 第0087章:蓄势待发,解救行动 大伙儿吃饱了饭,马所长那半瓶酒也快喝出来了,此时的马所长已经面色微醺,看来他也只是喜好喝酒,酒量却并不怎么样。看着马所长又给自己添上了一杯酒,林皓阳有些坐不住了,他有心催促一下,可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正为难着,马所长说话了。 马所长笑眯眯的看着林皓阳,问道:“对了,你姓啥来着?” 林皓阳赶忙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恭敬的回答道:“免贵姓林,马所,您叫我小林就好。” 马所长接过名片,可能是因为有些眼花,他伸长了胳膊,让名片尽量的远离自己,他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字,惊讶道:“哎呀嘞!市刑警队的大队长,还是个大领导嘞!”他的表情过于夸张,大伙儿都在忍着笑,林皓阳也朝马所长谦虚的笑了笑。 接着,马所长抱怨道:“县里光来话儿下了通知,说你们要来,可也没给交代清楚是啥个事情!”说着话,他将那张名片很仔细的收进了自己的口袋,询问道:“林队长,你给说说么?” “马所长,您是前辈,叫我小林就行!”一句恭维之后,林皓阳对马所长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此次的来意:解救三名被拐卖到此地的妇女! 马所长听完后神色有些颓废,他沉思了片刻,忿忿的说道:“咋又是买媳妇儿的案子嘞?这些个老百姓呀,俺们都宣传好多次哩,告诉他们,不要买媳妇儿,不要买媳妇儿!可他们嘞?就是不听!你们说说,买个媳妇儿回来打不了结婚证,以后有了娃都上不得户口!这娃要是以后真出息哩,考上个大学啥的,没有户口,你让娃咋个去念么!这些个老百姓啊,就是见识太短浅!” 林皓阳在旁边都听愣了,对!老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这买卖人口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可是从老马嘴里说出来的那意思,好像不准买卖人口……只是为了孩子将来的前途着想?林皓阳真的不敢相信,如此的一番言论,竟然是出自一个警察、一个派出所的所长之口。 发完了一通牢骚,老马抬头问道:“林队长,你们就这么过来嘞,知道那些女娃的‘婆家’么?” 林皓阳指着姜美娣,对老马介绍道:“马所长请放心,我们的这位同志就是你们河东人,并且她对那些被拐妇女的情况有所了解。” 姜美娣稍稍一愣:她没想到林皓阳不光没有说出她“在押犯人”的身份,甚至还将她介绍成了“我们的这位同志”,当即,姜美娣眼含着热泪,朝林皓阳感激的点了点头。 “哦,那还好嘞!”马所长点着头应道:“那行哩,下午我陪你们去看看!” “别别别!”林皓阳抬手寒暄道:“马所长,您工作那么忙,就别亲自去了,您帮我们找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干警,去配合我们做做家属的工作,就可以了!” 老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现在所里,就我一个人嘞!” 恩?在座的人都有些吃惊:一个乡镇的派出所,只有所长一个警员?这是……光杆司令?即使当地的治安情况再好,也不能如此的儿戏吧?! 为了解答大伙儿的疑惑,老马介绍起了他们派出所的情况: 大岭镇派出所,加上所长老马,一共有七名干警;其中四名是在编的正式警员,另外三名是协警;现在正是农忙的季节,其他的六名警员都回家帮忙种地去了;老马是多年前从部队上转业回到家乡的,家就在镇上,他和老婆都是城市户口,没有耕地,所以他就责无旁贷的留下来值班了。 林皓阳不无担忧的问道:“哎呀马所长,就您一个人,那您能忙得过来吗?” 马所长憨笑着挥了挥手,应道:“不打紧!俺们这里太平着嘞,一般没有什么事情,最多也就是隔三差五和计生委的人下去走走,查查计划生育嘞!”林皓阳这才想起,难怪在派出所的门上,还有一块“计划生育委员会”的牌匾。 见老马只是叼着烟说话,好像已经没有再吃饭的意思了,林皓阳朝荆辉使了个眼色,荆辉拿起林皓阳的手包,朝柜台走去……老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他只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起身,然后面带愧色的朝林皓阳笑了笑。 荆辉结账回来的时候,大伙儿已经都起了身。 说实话,林皓阳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看着那个马所长美滋滋的喝着小酒,他简直就是心急如焚,但是又不好发作,眼看一顿饭吃完,众人刚走出小饭馆他迫不及待的来到姜美娣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还能记得路吗?” 姜美娣点了点头,说道:“有两个就在这镇子附近的村子,我知道大体的方向,但不知道村子的名字,咱们路上慢点儿走,我应该能找到。” 林皓阳朝她伸出一个大拇指,鼓励道:“下午就看你的了!” 姜美娣抿着嘴朝林皓阳使劲点了点头,眼神里有着些许的坚毅,但更多的是感激…… 当老马得知自己也将坐上“霸道”的时候,他竟像个孩子似的喜不自胜。为了迎接这一“荣耀时刻”的到来,老马一直腼腆的笑着,将全身上下的灰尘拍打的干干净净。 坐到副驾驶上的老马有些手足无措,不住口的赞叹着:“到底是海边的开放地界,这大家伙,可真够体面嘞,跑起来那肯定是呼呼的嘞!” 老马的夸赞让开车的荆辉有些飘飘然,也不知他是故意要在老马面前彰显一下车子的性能,还是要炫耀一下自己的车技,在车子起步的时候,他猛踩一脚油门……“霸道”在一声低沉的怒吼之后,便冲上了公路。老马更是一声夸张的惊呼:“哎呀我的天嘞!我的天嘞!这是要飞哩!” 在老马的惊叹声中,荆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在董超的提醒下,荆辉放慢了车速,规规矩矩的跟在了“帕杰罗”的身后。 也许是姜美娣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途中路过的每一个村口和路口,“帕杰罗”都会将车速放缓。林皓阳有些担心:姜美娣能准确记住那些村子的位置吗?也难怪他担心,因为在他看来,这里的村子和路口,几乎都一个模样! 就那么走走停停,“霸道”跟在“帕杰罗”的后面行出大概二十多分钟,前面带路的“帕杰罗”终于在一个村口停了下来。因为之前有过几次“愚人节”的停车,所以这次林皓阳没有贸然下车,他只是伸着头朝前面望去:“帕杰罗”的车门打开,车里的人陆续走了下来,看来,第一个目的地已经到了…… 第0088章:解救失败,小院闹剧 林皓阳下车后跑了过去,他凑到姜美娣的身边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临近的那座村庄,并朝姜美娣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姜美娣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这里嘞?”老马叼着烟凑了过来,刚才在车上一直没敢抽烟,下了车他赶紧过过烟瘾。 那条村道有些狭窄,村子与公路之间隔着一片麦田,老马介绍:要想进村子,还有一条相对宽敞些的大路,但是需要再绕行一段距离。救人心切,一行人干脆顺着道沿儿下了公路,抄了这条近路,踩着麦田间的田垄进了村子。 看来老马对这里很熟悉,沿途不停的有村民和他打招呼。到了村子里的一棵大槐树前,姜美娣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她怯生生的看了林皓阳一眼,然后指了指最近的那所房子。 林皓阳会意后对老马说道:“马所,应该就是这里了!” 马所长点了点头,背着手就走了过去,他推开了那房子的大门,朝里面喊道:“家里有人么?” 须臾,门里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哦,是马公安哩,你咋个有时间过来哩?” 老马伸着头朝门后一瞅,他这才看见:一个老汉蹲在门后的过道里,正在用荆条编一个篓子。 “哎吆,你个老小子!猫在这处我还真没瞧见嘞!”老马说着,就紧挨着那个人坐到了地上,他从那人的腰上取下了一个烟袋包,自己掏着里面的烟丝,卷起了旱烟。 蹲在地上的是一个黑脸的老汉,身子骨很硬朗,他停下手里的活计,扭头朝门外望了一眼,当看到了林皓阳等人的时候,他转头问道:“老马,那些是啥个人嘞?咋了么这是?” 老马点上一支旱烟,美美地吸上了一口,在吐出烟雾后,他像是闲聊一样的说道:“你家在头前时候,不是买了个媳妇儿么!人家家里人找来哩,你看……咋整么?” 那老汉一听,瞪着眼珠子嚷道:“马公安,你咋还把人领到这处嘞?!” 老马也瞪起了眼,高声道:“咋?!你把人家买到了这处,人家家里人不寻到这处,寻哪处?!” 那老汉急了,他一拍大腿嚷道:“那女子都跑了快一年嘞!你不知情是咋嘞?你还把人带到这处,你这不是埋汰我么!” 老马嘿嘿的笑了笑,说道:“你别急么!空口白牙,你说跑嘞就跑嘞?我不带人家过来看看,你让人家咋信么?!” 老马和那个老汉正说着话,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了老马,汉子笑着打了个招呼:“马叔,来哩?” 老马点着头应道:“来嘞!咋?没出去上工?” 那汉子回答道:“上哩,才回来么!”说话间,那汉子好像注意到了门口的几个人,他很疑惑的朝这边看着…… 姜美娣使劲的低垂着头,尽量躲避着那汉子的目光。很明显,那汉子认出了姜美娣,他猛地抓起身边的一条大木棍,急火火的就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爹!瞧见么,这就是卖给咱人的那货嘞!” 这边的荆辉和董超见状如临大敌,他俩下意识的上前两步,护到了姜美娣的身前。 老汉腾地站起了身子,吼道:“个怂货,你这是要做啥呢么?” 大汉红着眼叫唤道:“抓着她么!俺要让她退钱哩,莫让她跑嘞!” 蹲在地上的那个老汉登时火冒三丈,他起身后脱下了脚上的一只鞋,劈头盖脸的就摔了过去……功力!那只鞋很精准的砸到了那汉子的头上,老汉跳着脚怒骂道:“个没出息的怂货!连个女子都看不住,还有脸出来给我坏坏(当地话,叫唤的意思)!你觉得咱家的脸还没丢尽是咋嘞?!给我滚回去!” 那汉子倒也听话,他赌气的将棍子摔在了地上,一跺脚,气鼓鼓的朝屋里走去,不料,却被那老汉又喊住了:“个怂货!给我把孩子(鞋子)捡回来!” 看着院子里的一场闹剧,众人的心里哇凉一片啊:完了!白跑一趟,被拐的那个女人跑了?! 在众人的请求之下,老汉进屋子拿出来几张照片。那是一场“婚礼”的留念,照片中的女人身着大红的棉袄,蔫头耷脑的哭丧着脸,看不出任何的喜庆,倒是她身边的汉子,咧着嘴涨红着微醺的大红脸,满面的春风得意。林皓阳注意到:在一张照片的背景里,他看到了老马…… 经过姜美娣的辨认,确定那就是他们贩卖到此处的妇女。林皓阳和老汉商量,希望能带走其中的一张照片,不料老汉却来了个痛快的:“拿走拿走!都拿走!放在屋里,晦气着嘞!” 大伙儿告别了那个老汉,一行人原路返回,朝公路走去。林皓阳给老马递上了一支烟,问道:“马所长,这户人家您认识?” 老马点上了烟,有些得意的说道:“俺们这大岭镇一共十一个村子,都是亲戚串亲戚,这么跟你说哩,就是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我嘞!” 林皓阳很钦佩的点了点头,朗声恭维说道:“哎呀,那就太好了,看来我们这次还真是找对人了!” 对于这样的恭维,老马显然是很受用的,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林皓阳又问道:“马所长,刚才他们说……那个被拐的妇女跑了,你觉得能是真的吗?他们会不会是把人给藏起来了?” “不会不会!”老马摆着手,很肯定的说道:“在俺们这处,哪个村子、哪户人家买了媳妇儿,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着哩!这户的情况我了解,去年夏天就跑哩,当时,我还带人帮他找过嘞!” 老马的话让林皓阳大吃一惊:买卖人口!这可是犯国法的事,可在这里,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进行买卖?!最不可思议的是,被拐卖的妇女侥幸逃脱,当地派出所竟然还参与了查找!这件事也可以理解为:即使那些女人暂时逃脱,但是如果跑到当地的派出所报案,也无异于自投罗网! 需要质问吗?还是算了吧!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寒暄道:“马所长,既然这里的情况您已经知道了,跟我们说一声就是了,干吗还非要再跑这一趟啊?” “那可不一样嘞!”老马虎着脸解释道:“我只知道你们要找人,找哪一家我不知道嘞!再说哩,我就空口白牙的那么一说,你们也不见得信么!公事公办,多跑点儿腿没关系,这样也让你们放心嘞!” 老马说的有道理,林皓阳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其他人都在前面走着,老马刻意的超林皓阳身边凑了凑,他朝着姜美娣的背影儿努了努嘴,低声问道:“你们的那个同志……是个人贩子?”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一下头,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于是赶忙岔开了话题…… 第0089章:迟到,产子的被拐女 林皓阳问道:“马所长,在咱们这里,经常有被拐的女人逃脱吗?” “不多不多!”老马回答的很干脆:“年年都有嘞,但是不多!” 林皓阳又问道:“那些女人逃脱后,她们……都没有再回来过?”林皓阳这句话问得很小心,他只是想从侧面了解一下:被拐的妇女如果侥幸逃回原籍,是否有过报案的举动! 老马苦着脸应道:“跑都跑了么,还回来作甚哩?那些买媳妇儿的庄户,也只能自认倒霉嘞!”说着,他摆了摆手,很惋惜的叹息道:“那些跑了媳妇儿的,多数是被人‘放鹞鹰’嘞!” 放鹞鹰?对于这个极具地方特色的专业名词,老马作了解释:有一些人贩子团伙会用一些欺诈的手段进行敛财,他们先将团伙内部的年轻女人,卖给那些急于买老婆的庄户人家,收取了“聘礼”之后,再通过一些“里应外合”的伎俩和手段,将女人偷偷解救,数次“假卖”敛取钱财! 这就好比以前的老猎户带着驯养的鹞鹰外出狩猎,鹞鹰放出去了,自然会带着猎物回来的!不得不说,用这个的一个名词来做比喻人贩子的诈骗,是很贴切的! 老马解释完之后,忿忿的咒骂道:“不讲道义么!这些个黑心的畜生,抓到了他们,打断他们的狗腿!” 此时的林皓阳只有苦笑的份儿了,因为他听明白了:村民们之所以要打断那些人贩子的狗腿,不是因为他们的违法行为,而仅仅是因为他们……不讲道义! 众人回到公路上,荆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头儿,人真的跑了吗?会不会是有什么猫儿腻啊?” 董超也附和道:“是啊!如果真的是去年夏天逃脱的,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那人怎么没有报案啊?” 林皓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也无需回答,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们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首先想到的是除暴安良,可如果转化一下角度,站在那些女人的立场上来审视一下呢?被贩卖,被桎梏,失去了人身自由,又违背个人意愿的惨遭蹂躏……即使最终侥幸逃脱,又有几个女人敢于面对世俗的眼光,将自己的不幸遭遇敞露在阳光下?! 林皓阳摆着手敷衍道:“算了,这些事儿等回头再讨论!”他凑到姜美娣的身边,低声问道:“下一个在什么地方?你能记得吗?” 姜美娣指着前方的公路,说道:“再往前走还有个村子,那里还有一个!” 林皓阳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车上,他本想问姜美娣:前面那村子里的是不是苏晓芸,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很快,车子又来到了一个村庄前,两辆车相继在路边停好,众人下车后就朝村子里走去。刚走到村头的一条路口,姜美娣就指着临近的一处大房子,说道:“就是那里!” 林皓阳等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那房子修得比周围的房子都要高大许多,院墙和门楼都很气派,尤其是那扇黑漆的大门,很有些古时候“衙门”的味道。看样子这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起码在这个村子里应该算是富户。 走到近前,老马敲响了那两扇黑漆大门,高声问道:“家里有人没嘞?” 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狗叫,一个粗嗓门的男人声音也响了起来:“哪个?门没闩哩!” 老马小心的打开了一道门缝,朝里面嚷道:“快把那你家那怂狗子给我拴好!” 一张黑灿灿的脸从门缝里露了出来,那人憨笑着说道:“哎吆,是马叔来哩,快进!那狗子只管坏坏(叫唤),不咬人嘞!” 老马似乎对狗有着某种特殊的恐惧,他死死的拉住房门,朝那汉子嚷道:“不咬人你也给我拴住!我见那怂东西腿软嘞!” 那汉子回身将狗拴住,还不忘嘲笑了老马一番:“马叔,你还是老公安哩,咋叫个草狗子吓成这样嘞!” 老马见狗已经拴好,他回身招呼众人进院子,一边走,他嘴里还嘟囔着解释道:“以前让疯狗子咬过,落下病哩。” 林皓阳朝院子里扫了一眼,只见院子的中央那块有阳光的地方,一个女人正坐在竹椅子上,半敞着衣服正在给怀里的孩子喂奶,见有人来,她慌忙背过了身子,却并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院子里收拾的倒还算干净利落,各种农具整齐的竖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大门过道的一侧,还停着一辆摩托车。在这个贫困的山区,那摩托车不亚于都市里的“奔驰宝马”,还真是不多见的物件。 那汉子看了看老马身后的人,看来有些紧张,他低声的问道:“咋来马叔,又查计划生育嘞?”老马摇了摇头,那汉子好像没有看到,他自顾自的诉苦道:“马叔,我家娃虽然没上户口,可马叔你也知道,俺那可是头胎哩!” 老马不耐烦的嚷道:“不是不是!我都摇头哩,你个瞎蒙子没见着是咋嘞?我这次来,是有旁的事情么!” 院内的屋子里走出了一对中年男女,看样子应该是那汉子的父母,那老妇人见到了老马,满脸是笑:“他叔,今天咋有空来嘞?”说完,她对院子里的那汉子招呼道:“大柱,还傻愣着作甚,快去割肉,晚上留你马叔在家吃饭嘞!” 院子里的那汉子很痛快的答应着,就要往院外跑,却被老马喊住了:“别去别去!别忙活嘞!我来是办公事哩!”说着,他朝林皓阳使了个眼色。 林皓阳上前两步,他笑着对那家人寒暄道:“大伙儿都忙着呢?是这样,我们是滨城市公安局的,我们那里有个女同志被……”林皓阳突然觉得“被拐”这个词,似乎很不适合现在这种和谐融洽的气氛,他灵机一动,赶忙改口道:“哦,是被‘嫁’到了你们这里。她的家人很着急,我们想过来核实一下,顺便看能不能带她回家去看看。” 院子里的人都愣在了原地,林皓阳正等人家回话呢,就觉得有人在身后拉了他一把。林皓阳一回头,原来是姜美娣正在扯他的后衣襟。 “怎么了?”林皓阳低声的问道。姜美娣低着头看着他,暗暗的伸出了一个指头,朝院子里正给孩子喂奶的那个女人指了指。 什嘛?!林皓阳当场就懵了!眼前的这种情况,是他到这里之前万万没想到的:这就是那个被拐的女人?而且她已经……已经有孩子啦?!林皓阳这才注意到,那个女人的背影一直在不停的抽搐着,应该是已经哭了…… 第0090章:天黑路险,回镇待命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身上。 良久的沉默之后,那个叫大柱的汉子窘迫的搓着手,他凑到了女人的身边,弯着腰低声说道:“莲子,来人嘞,你别不做声,你倒是给句话哩。” 那女人哭得已经有些抽搐了,她用颤抖的声音回应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想让我说什么呀?”应该没错了,是很地道的滨城口音。 林皓阳还有些发懵,他矮着身子,试探着问道:“莲子同志,我们是来接您的,接您……回家看看!” 那女人没有回头,只是摇着头说道:“以前是想回去看看,可现在不想了。孩子还小,等孩子长大一些吧。”语调里透着无奈,却也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荆辉警觉地朝院子里的人扫视了一眼,他高声说道:“莲子!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滨城的警察!你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就只管说出来,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警察?做主?”那女人回过了头,用一双哭红的泪眼看了过来。 林皓阳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子!莲子很苦涩的笑了笑,她用一种类似于嘲讽的语气问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给我做主啊?” 荆辉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他扭头很尴尬的朝林皓阳看了过来。怎么会这样?这样的场面……又是林皓阳万万没有想到的。院子里所有的人又恢复到了那种静默的状态。 女人抱着孩子缓缓的站起身,大柱赶忙上前扶住了她。女人转头对众人平静的说道:“你们快走吧,孩子睡了,别吵醒了孩子。” 大柱搀扶着女人和孩子进了屋,留下了满院子的人,呆若木鸡!老马朝林皓阳无奈的摊开了手……片刻之后,大柱从屋里走了出来,却没有进院子,他手足无措的倚靠在门框边,可怜巴巴的朝众人看了过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大伙儿面面相觑的呆立在原地,一时间谁都没了主意。既然当事人都下了逐客令,那就……那就走吧?虽然心有不甘,可众人还是垂头丧气的退出了那个院落。 “那女的该不会是有病吧?”荆辉一边走,一边忿忿的说道。可是大伙儿都沉默着,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众人回到了马路边,林皓阳站在路边,给了姜美娣一个暗示的眼神。姜美娣走了过来,林皓阳低声问道:“苏晓芸被卖去的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 姜美娣点了点头,她扭头问道:“马所长,从这里去‘山王建’,怎么走啊?” “山王建?”老马抬头看了看天,苦着脸叹息道:“哎吆嘞,看来……你们今天是要在这里住一宿喽。” 林皓阳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手表:快下午五点了,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可是,此时的林皓阳太急于见到他的芸芸了,他甚至连一秒钟都不想多等!林皓阳很果断的说道:“不要紧,咱们抓紧时间,几点能到都可以!争取今晚能带上人往回赶!” 老马苦笑着解释道:“林队长,你以为我就不想快点忙完哩?可那地方你们没去过,你们不知道,这天一黑,根本就进不去人嘞!” “啊?”林皓阳有些想不明白,除了传说中的酆都鬼城,这天下竟然还有……天黑不能去的地方?!他扭头朝姜美娣看了过去,姜美娣默默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也只能…… 在回大岭镇的路上,老马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山王建”的情况:难怪那村的名字那么怪,原来,那村子的名字叫:山望见!是大岭镇最偏远的一个山区村落,有多偏远?听那名字就知道了,只有到了最高的那座“山”顶,才能“望见”那个村子,所以才叫“山望见”! 您别看“山望见”村在山沟里,但是那里的土特产品资源丰富,盛产板栗和核桃,所以相比较大岭镇其他的村落,那里相当的富裕。不过,因为那村子地处偏远,又没有路,交通极不便利,所以远近的姑娘家都没有愿意嫁到那里的。 董超听到这里听出了问题,他颇为不解的问道:“马所长,这能对吗?没有路?那他们来回都是爬山哪?他们出产的那些板栗和核桃卖给谁?难道都是背出来的?!” “哎!”老马回答道:“这位小兄弟还真说对哩!在从前的时候,还真是全靠人从山里往外背嘞!前几年才修成了一条盘山道,可是轿子(轿车)根本没法走,只能勉强过‘三蹦子’(一种农用三轮车)!” 荆辉在一旁很自信的插嘴道:“只要能过‘三蹦子’,那咱的车就能过,车宽差不多嘛!” “嗤!”老马很不屑的说道:“那!我这么大年岁哩,还能骗你是咋嘞?明天你们去嘞就知道嘞!” 既然老马都这么说了,那今天也只好在大岭镇先住一晚上了。想到一整天也没有给家里去个消息,林皓阳掏出了手机,想给初海林先去个电话。可是拨了半天也没有拨出去,他仔细一看,竟然连一点儿信号都没有,难怪今天一天手机这么安静! 林皓阳摇下车窗,将手机伸了出去,想看看信号的情况。老马回头看了看,他笑着告诉林皓阳:“林队长,别忙活哩,你们的那些贵重玩意儿到这里没有用哩,等到了镇子里,才能打出去嘞!” 林皓阳朝老马感激的笑了笑,心里骂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车子回到大岭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林皓阳对老马寒暄道:“马所长,耽误了您一下午的时间,明天看来还要麻烦您!这样,您找个好一点儿的饭店,晚上我们请您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 老马一听倒也不客气,满口的答应着:“好好好!那还去中午的那家驴肉馆子!” 荆辉愣了一下,他苦着脸问道:“马所长,你们这儿……就没有再好一点儿的饭店啦?” 老马乐呵呵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大岭镇餐饮业的状况:大岭镇一共有三家饭店,除了他们中午去过的那家驴肉馆,还有一家是面馆,拉面、哨子面、刀削面还有油泼面等等,什么面都有,但是除了面……什么都没有!然后就是一家小酒楼了,但是那家酒楼的饭菜质量很差劲,主要的收入依靠“花酒”服务。 恩?花酒?董超觉得有点儿意思,他好奇的问道:“什么?马所长,您这儿还有花酒呢?怎么个意思?您给好好说说。” 老马很神秘的笑了笑,说了起来:原来,那家酒楼雇了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在里面陪酒,每个姑娘陪酒三十元,脱光了衣服陪酒再加二十,远近的那些食客只要去那家饭店吃饭,都是奔着那些姑娘去的。喝到了兴头儿上,如果顾客还有点儿别的意思,楼上还有免费的房间,不过得再给姑娘加五十元的“劳务费”…… “哈哈……”荆辉乐了,他阴阳怪气的问道:“马所长,您没少去那地方吧?” 老马可倒诚实,他红着脸回答道:“倒是去过几次哩,可都是被人拖去的嘞!不去的话……恐怕驳了人家的面子。”说完,他回头看了林皓阳一眼,还挺认真的解释道:“我去就是光喝酒,我可从不去二楼嘞!” 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就是掩饰啊!荆辉和董超都捂着嘴开始了偷笑…… 第0091章:酒后,老民警的哭诉 又回到了中午用过餐的那家驴肉馆,晚上里面没几个客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林皓阳对董超耳语了几句,董超就朝“超市”跑了过去。 饭菜上桌,基本上还是驴身上的那些物件,董超也把酒买回来了,他把酒往老马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招呼道:“来!马所长,今天您劳苦功高,给您换瓶好酒尝尝!” 老马盯着那酒看了几眼,抬头问道:“去超市买来嘞?”董超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不料,老马拿起那瓶酒就冲去了驴肉馆,那速度也太快了,满桌的人都有些吃惊的朝门口望去。 过了一会儿,老马提着两瓶二锅头,美滋滋的回来了,董超取笑他道:“都已经给你买了,你还非换成便宜的。马所长,都是自己人,您客气什么呀!” 老马将找回的钱塞到了董超的手里,他坐下后拧开一瓶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各位,我真不是客气!只是在咱们这里,除了这酒,就没有真的嘞!” 董超惊呼一声:“啊?那……都是假酒?”老马苦笑着点了点头。 几个人里面要论起酒量,那还是林皓阳最能喝,但是林皓阳此时真的没有丝毫喝酒的兴致!可让人家老马自己喝?林皓阳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他让董超和荆辉陪着老马喝一点儿。 林皓阳刚拿起筷子,冲锋号响了,没想到这个位置竟然有信号了。林皓阳赶忙掏出手机,就出了饭馆:“喂,头儿!” 初海林在电话里埋怨道:“你小子!你诚心想急死我啊?你怎么刚开手机?” 林皓阳解释道:“头儿,不是我不开手机,是这个地方压根儿就没有信号!” “啊?”初海林有些纳闷了:“广告上不是说全国都覆盖了吗?你那里怎么就没有信号了?”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算了头儿,一时半会儿跟您也解释不清楚,反正这地方挺特别的!” 初海林在那边急切的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找到芸芸了吗?” 林皓阳将今天到了河东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做了汇报,他重点讲了一下准备解救两名被拐妇女的经过,最后感慨道:“还真邪了门了,今天遇到的这两个情况,我出发前还真没有想到过。” 初海林在电话那头也犯了难,他安慰道:“行了,反正人找到了,她不回来那是她的事儿!你今天晚上一定要休息好,明天的工作才是重点!阳阳,你别嫌我啰嗦,我再说一遍,千万保持克制,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安全第一!” 林皓阳答应着,就挂上了电话。刚准备进门,他觉得有必要给苌健去个电话,昨天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和人家打个招呼,就那么把队上的一摊子事撂给人家,确实有点儿不太像话。 电话刚拨通,苌健就接起了电话:“林大,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林皓阳有些难为情的寒暄道:“苌队,不好意思了哈,昨天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和您打个招呼,您多担待!” 苌健倒是很理解他,他在电话里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走得不急能叫紧急任务吗?!家里的这些事您就放心,有我呢!您在外面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皓阳挂上电话走进饭馆的时候,老马已经喝得脸色绯红了,经过了一下午的磨合,彼此的关系熟稔了不少。看得出来,今晚老马喝得有些兴奋,话也开始多了起来。说到伤心的地方,老马对众人感叹道:“林大队,你们是不知道,咱们下面基层的这些民警,苦着嘞。你们能猜到,我最怕什么么?” 众人都摇头,老马抿了一口酒,眼圈红了:“我最伤脑筋的事情,就是遇到你们这些来寻人的!还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哪个月也有几拨嘞,我也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 “马所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真的很尊敬你!”林皓阳赶忙表态道,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老马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你们对我还真不错,还请我喝酒哩!可是很多来这里的同行,都不拿正眼瞧俺们嘞!我就经常遇到那样的人,他们埋汰我,有的还骂人嘞:你都是干什么吃哩?!你还配做一个警察么?!你的良知和法律意识,都拌着骨头喂了狗嘞?!” 林皓阳望着老马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老马的一滴浊泪掉了下来,他激动的说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是在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你们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犯法的事情嘞?难不成俺的心都是铁打哩,俺就不知道那些女娃子在受着苦嘞?俺老马也是人!俺在部队就入了党嘞!我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俺比他们有觉悟的多哩!” 老马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亢奋的站起身,拍着桌子骂道:“在这个怂地方!我有啥法子嘞!买媳妇儿生娃,都特么快成风俗习惯嘞!老百姓都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能拿他们咋地?抓起来?还是直接拿枪崩嘞?”他一指房门,对林皓阳高声的说道:“林大队长,你从这里出去,你去访听访听!这满镇子的人,哪个家的亲戚里没有买过媳妇儿?哪个没有参与过?能抓得完么!” 董超给老马又满上了酒,林皓阳动情的说道:“马所长,我们都很理解您!说实话,刚见到您的时候,我也对您有一些误解,在这里,我郑重的向您道歉!”说着,他起身朝老马深深地鞠了一躬。 荆辉拿起酒杯伸到老马的面前,表情肃穆的说道:“马所长,按岁数说,您是我们的长辈。您要是不嫌弃我们这些小辈,从现在开始,我和小董就叫您‘马叔’啦!” 老马很感激的看了荆辉一眼,笑了笑,拿起了酒杯。 放下酒杯后,老马长叹一声,诉苦道:“哎!干得这个破活计,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出事情!去年天热的时候,就俺们隔壁那个镇子,一群人来寻走丢的女娃子,和那村里的人干起来嘞!那女娃子的哥哥让人当场打死哩,当时那事情都惊动到省里嘞!可到最后咋样?女娃子是被救走哩,打死人的也遭了枪毙,可那算什么?这算喜事还是丧事么?打死人的那汉子,后来还被村里的人吹吹打打的风光大葬!你们说说,这还有天理么,那犯法的怂货倒还成了英雄嘞!” 众人听着,都陷入了沉默:无疑,眼前的这个老民警是值得尊重的,他长久的在世俗与法律之间矛盾着,纠结着,权衡着……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伤害降到最低点。 第0092章:下榻,入住小亚细亚 荆辉适时的举起了酒杯,问道:“马叔,您是老警察,也是我们的前辈!您干咱这行多少年了?” 老马掰着手指头很认真的数了一下,自豪的说道:“哎吆嘞!有二十六年哩!”说完,他竟然笑了笑,轻叹道:“还有两年,就可以退哩!” 董超将头凑过去,问道:“马叔,等您退休了,有什么打算吗?” 老马一听,看着天棚像是陷入了遐想:“打算么,倒是有!老婆子跟着咱受了一辈子的苦,除了县城,哪儿都没有去过嘞!我盘算着等我退哩,就带着她出去开开眼界,好好转转!” 董超兴奋的说道:“好啊!马叔,到时候您带着婶子去我们滨城看海!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俩儿!” 老马憨笑着应道:“好着哩!好着哩!” 众人都对他嚷着:“那咱可就算是说好了!我们到时候可真在滨城等您了!不许反悔!” 大伙儿都吃饱了饭,老马在这时候却好像醒了酒,他朝众人羞涩的笑了笑,寒暄道:“今天又灌多哩,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们莫怪我哩。” 众人都打着哈哈:“说什么呢马叔,还拿您这些侄子、侄女当外人啊?!” 荆辉拿着林皓阳的包过去结了帐,大伙儿就说笑着出了驴肉馆。 很巧,跟着老马出门没走多远就是一家旅馆。一排简陋的平房,偏偏门前那块牌匾的名字倒是很与时代接轨:亚细亚大旅社!荆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皓阳忍住笑瞪了他一眼。 当地的住宿……相当相当便宜:按床铺计费,每床十元!旅社看来很久没有接到什么大买卖了,面对一个“团”,老板兴奋得龇牙咧嘴,笑得满脸都堆起了褶子。 见老马掏出了自己的钱包,董超赶忙上前阻止,两个人为了付款的问题争得些面红耳赤,老马很坚持:“侄子来看叔哩,我哪儿有让侄子自己掏钱的理!” 林皓阳上前劝说道:“马叔!您就别争了,我们这是因公出差,这些花费回去都是可以报销的!”听了这话,老马才悻悻的收回了钱包。 因为旅店的老板与老马相熟,所以登记的过程相当简单,那老板还给他们的住宿费打了个八折,每个床位省了两块钱! 林皓阳去看了一下房间的“配置”,确实有些令人牙碜,房间里的家具“简明扼要”:四张床、两把椅子;一张完全失去漆色的写字台上,摆着一台颇具考古价值的黑白电视;好在那些被褥、枕头看起来还算干净;房门口的那支破架子旁摞着四个脸盆;两支暖水瓶里空空如也,不过老板已经交代过了:开水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保证供应,需要的话自己到帐台那里去取。 陈设虽然简陋,但是总体还算整洁,话又说回来了:每人的住宿费才八元,有这规格的接待就算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林皓阳本来打算给邓颖颖和姜美娣单独要个房间的(反正是按床铺计费),但是考虑到安全因素和姜美娣身份的特殊性,最后他还是决定,让两名男刑警和她俩同屋居住!虽然男女共处一室有些不太方便,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好在就这一个晚上,凑合凑合就过去了。 互道寒暄送走了老马,几个人都到了林皓阳所在的那个房间。这是刑警出门办案一个老规矩:睡前开个小会,总结当日的工作、计划下一步的办案部署。 今天下午遭遇的情况,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所有的人都在叹气,林皓阳问姜美娣:“你能介绍一下那个‘莲子’的情况吗?” 姜美娣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在哪辆车上遇到的我也忘了,我只记得她好像是个大学生,还有把她卖到的那个地方。因为之前来过这里,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还有就是……”姜美娣的话没有说完,她胆怯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低下了头。 看来,姜美娣又想起了一些线索,只是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都是些令她羞于启齿的情况。 林皓阳鼓励道:“姜美娣,到目前为止,你的表现还是积极主动的!你想要立功,我们也给了你机会,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有必要隐瞒什么吗?我提示你一下:现在你补充的任何线索,对案件都是有帮助的!也都算立功表现!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有顾虑,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姜美娣很恭敬的一颔首,道了谢:“谢谢林队长,谢谢大家给我立功的机会。” 董超问道:“姜美娣,你们伤害那个‘莲子’了吗?” “没有没有!”姜美娣很肯定的说道:“国庆说她还是个雏儿,没经过人事儿,说能卖个好价钱,所以不让别人碰她。本来联系好的那个买家,也是这个镇子上的,他出价出到了四万,后来,那个大柱家听说‘莲子’还是个姑娘,又是大学生,就出到了六万,所以就给了他家……” 话说一半没说完,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姜美娣有顾虑的原因:说到了价钱的问题,她害怕董超再骂她。 姜美娣正欲再度开口,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荆辉警觉的起身,他一步蹿到了门后,问道:“谁?”出于一种本能,问话的同时,他的手已经插到了腰间的枪套上。 “是我!我是老马!”是马所长的声音,荆辉回头瞄了林皓阳一眼,林皓阳一点头,荆辉开启了房门。 一开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老马,荆辉惊讶道:“哎呀,马叔,您怎么又回来了?快进屋!” 老马朝屋里的众人一笑,却并没有进门,他伸手拉过了躲在门旁的一个人,乐呵呵的招呼道:“还躲个甚哩,怕人是咋哩?人都已经来嘞,进去么!” 众人有些纳闷,伸头一看……从门侧走出来的那个人,竟是下午在大柱家遇到的那个被拐的女人:莲子!林皓阳记得那个大柱好像是叫她“莲子”,于是他慌忙招呼道:“快!莲子,赶紧进来坐!” 莲子红着脸拐着个包袱,低垂着头缓步走到了进来,来到跟前,她微微欠身给林皓阳鞠了一躬,便在林皓阳给她搬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邓颖颖很热情的递上了一杯热茶,寒暄道:“来,喝口水,杯子我都已经洗过了,很干净的!”说完,她可能觉得自己后面的那句解释有点多余,于是抿嘴挺难为情的一笑,便在莲子身边的床沿坐了下来。 莲子微微欠身接过了水杯,怯生生的道了谢:“谢谢您!”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林皓阳指了指莲子放在床边的包裹,试探着问道:“莲子,你这是……?” 第0093章:噩梦,冯玉莲的故事 莲子抬头看了林皓阳一眼,又迅即低下了头,她嗫嚅道:“警察同志,谢谢你们!你们为了我,大老远的从滨城跑到这里,可我……下午的时候,我对你们的态度不好,我越想越觉得对不住你们,就让大柱带我来找了马叔,想给你们赔个礼道个歉,下午那些不尊重你们的地方,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一番道歉让林皓阳汗颜,他很郑重的应道:“不不不,你不需要道歉,你下午批评的很对!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尽职尽责,也确实有不少失职的地方。莲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莲子又哭了,她低着头,抽泣着埋怨道:“你们……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在这里死过多少回了,你们知道吗?我认命了,心死了,你们却来了……”说着,她呜呜的哭出了声。 众人都哑口无言的呆在原处,心酸不已,垂头丧气……邓颖颖忍着眼泪安慰了莲子几句,莲子开始说起了她的遭遇…… 莲子,本名叫冯玉莲,家里有父母和一个弟弟,她是滨城周边郊区的上塔镇人,现在那里已经被规划成了滨城市开发区。 两年前,冯玉莲还是个在省城画院学习绘画的大学生,各科成绩都相当优异。当时冯玉莲的一幅画作被她的导师推荐,参加了在上海举办的一个画展,说是画展,其实也应该算是一次比赛。据说那次画展的规格很高,不少国内知名的艺术家担当了评委。 在参展期间,冯玉莲的那幅作品得到了某个知名教授的赏识,并准备破格录取她,到上海的某著名画院继续深造。 得到了那个好消息,冯玉莲欣喜万分,在接到通知后的第三天,她就准备了一下个人资料和几幅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踏上了南下求学的列车。冯玉莲本准备过去与那名教授会面,洽谈一下入学事宜,可是她没有想到,那次本该欢愉的旅程,却断送了她的后半生:在喝了一个好心大姐给的饮料之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冯玉莲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当她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个大柱的家里了。直至那时她才意识到,那些只有电影、电视里才能看到的悲剧,竟然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被人拐卖了! 接下来的那几天,大柱的家人和邻居开始对冯玉莲进行轮番的游说和劝说,可是冯玉莲铁了心的要回家,她不住的哭求那些人:“大婶、大嫂,你们就发发善心放我回去吧!你们为了买我给人贩子的钱,我会还给你们的,加倍补偿!求求你们了……” 那些哭求根本没起作用!大柱的家人在劝说未果的情况下,渐渐的失去了耐心。在那天的深夜,一天水米未进且哭累了的冯玉莲沉沉的睡去,壮得象牛一样的大柱摸到了她的床上,并不顾她拼死的挣扎、反抗和咒骂,夺走了她的身子。 那天夜里,整个村庄都能听到冯玉莲声嘶力竭的求救和哭喊,可是没有人来救她。发泄了兽欲的大柱心满意足的走了,万念俱灰的冯玉莲哭了一整夜,她想到了死…… 第二天,绝望的冯玉莲打碎了大柱家人给她送饭的碗,用瓷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望着从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流,冯玉莲欣慰的笑了,她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 可是天不遂人愿,冯玉莲没死成!听到响声的大柱家人破门而入,竟把她救活了!至今,冯玉莲的手腕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疤痕。从那以后,大柱家的人更加的警惕了,他们收起了冯玉莲屋里所有的利器,连送饭用的碗都换成了那种塑料的。 后来,不堪凌辱的冯玉莲在床下又找到了一根绳子,她将那根绳子栓到了房梁上,准备上吊自尽!悲催的是:她刚把脖子套进绳索,又被大柱的家人及时发现了! 就在冯玉莲悬梁未遂的第三天,那根从房梁上取下的绳子捆住了冯玉莲的双臂,被五花大绑的冯玉莲与大柱举行了婚礼…… 机会总是留给那些又准备的人!从那以后,冯玉莲改变了策略:她不再哭闹,也不再反抗,每晚大柱想“那个”的时候,她也假意顺从……冯玉莲的表现让大柱和家人对她渐渐放松了警惕。 两个月之后,机会终于来了!冯玉莲趁大柱的家人不注意,她在针线盒里找到了半把损坏的小剪刀,并偷偷藏了起来。 当天的晚上,冯玉莲假意迎合的满足了大柱的“需要”,然后又找了个借口,软硬兼施的将大柱赶出了“婚房”。夜深人静,冯玉莲流着眼泪朝老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再次割腕! 第二天的早上,大柱娘过来喊冯玉莲和大柱吃饭,可怎么敲门就是没人应!期初,她以为是小两口昨晚“折腾”的太卖力,也就没有在意。可是没过多久,当大柱搓着睡眼从厢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大柱娘顿觉大事不妙! 房间的门被强行撞开,可彼时的冯玉莲趴倒在血泊里,早已没有了气息…… 冯玉莲差一点就能成功的死去……可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最终,她还是在大岭镇卫生院被抢救了过来。醒来后,医生告诉了她两件事:第一件事,她失血过多,小镇卫生院根本没有血液储备,恰好大柱的血与她的血型相匹配,她是被大柱的血救活的;还有一件事,她……怀孕了! 冯玉莲在崩溃之余,也对大柱生出了不少的感动。说实话,那么长时间以来,除了没有给冯玉莲自由,大柱家里的人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如今,大柱用自己的血救了她,而自己的肚子里又已经有了大柱的骨肉。冯玉莲开始信命了,她觉得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这就是她的命啊! 伤愈出院的那一天,冯玉莲驱散了众人,唯独将大柱留在了病房里。那天,冯玉莲与大柱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冯玉莲会安心的留下来,和大柱好好过日子,只是有一样,如果她不愿意,大柱不能硬来干“那事儿”!夫妻之间,应该互相尊重…… 对于冯玉莲提出的那些条件,大柱欣喜若狂的全应承了下来,从此,大柱的家人更是奉若至宝的伺候着冯玉莲…… 去年刚入冬的时候,冯玉莲给大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大柱的家人险些给她跪下来磕头。 春节的时候,冯玉莲和大柱商量,想等孩子大一点儿的时候,她打算回一趟娘家,带孩子见一见外公外婆。 大柱很赞成,大柱还对他们的将来做了一个小规划:他要陪冯玉莲一起回娘家,他要当面给老丈人、丈母娘磕头,乞求老两口的宽恕和谅解!如果可以的话,再把冯玉莲的户口迁过来,到时候有了户口,他们就打结婚证,给孩子也报上户口,大柱还要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再娶她一次…… 第0094章:过山车,前往山望见 虽然一直流着眼泪,可冯玉莲诉说的语调却很平静。诉说完了那些凄楚的往事,她将手里的包袱放到了林皓阳身边的床上。冯玉莲擦了把眼泪,她很难为情的笑了一下,说道:“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一听见你们说的滨城话,别提有多亲切,我心里可暖了,真恨不得马上飞回老家去。可是……现在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父母,再说了,孩子还太小,我走不开。” 林皓阳急切的说道:“莲子,你可以带着孩子跟我们一起走啊!这没什么不方便的!” 荆辉也附和道:“对对对,莲子别怕,有我们呢!没人敢为难你!” 冯玉莲朝林皓阳和荆辉很感激的一笑,说道:“大哥,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今天的事太突然了,我……我真的还没准备好!” 说着,她将那个包袱又朝林皓阳推了推,很害羞的说道:“大哥,麻烦你们了,这是一些大岭镇的土特产,还有大柱家给的一些钱,您帮我带回去吧。告诉我爸我妈,是我对不起他们,辜负了他们的养育之恩,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他们要是不嫌弃我,过段时间,我就带着孩子回去看他们!”话刚说完,冯玉莲便再度泣不成声了。 邓颖颖和姜美娣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林皓阳的鼻子也是酸的,他忍着眼泪劝慰道:“玉莲!你不要这么想!在这件事上,你没有任何的错!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他们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放心,这些东西我会亲手交到你父母的手上。别想太多,我们在滨城等你!你刚才不是叫我大哥了吗?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妹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回滨城,就提前通知我,大哥来接你!” 冯玉莲向大伙儿道了谢,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突然,冯玉莲满面怒容的一指姜美娣,她愤恨的说道:“别以为我没认出你来,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你!你就是那个卖掉我的坏女人!” 姜美娣猛地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对不起!对不起玉莲!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恨不得咬死你!”冯玉莲咬牙切齿的说着,她将手高高的举了起来……但是,她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 冯玉莲怒视着姜美娣,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一转身,她缓缓的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等着吧,你会遭报应的。” 人亏天不亏,天道转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无需“等着”,姜美娣已经遭了报应: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监狱的大门已然向她敞开了…… 林皓阳等人执意要送老马和冯玉莲出门,可冯玉莲却劝阻了他们:“大哥,你们请留步吧,累了一天你们也赶快休息吧,我没事儿,大柱还在外面等我呢。” 林皓阳回到房间的时候,大家还都在沉默着,姜美娣依旧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林皓阳做了一下深呼吸,吐出了积郁在心头的那口闷气,然后吩咐道:“行了,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任务!” 姜美娣起身的时候还在抽泣着,她很自觉的朝邓颖颖伸出了双手。 邓颖颖掏出了手铐,朝林皓阳看了过来,看来是在征询他的意见。林皓阳看了看手铐,又看了看姜美娣,他叹着气说道:“算了吧,我相信她,她不会跑的!”姜美娣听后,哭得就更厉害了…… 邓颖颖押着姜美娣,与其他两名刑警离开了房间。林皓阳刚要关上房门,电话却响了起来,是田玉洁,他赶紧接着电话走出了房门:“喂?” 田玉洁问道:“睡了吗?”声音很小,小心翼翼。 林皓阳回答道:“哦,刚开了个小会,还没呢。”说完,他又补充道:“已经开完了!” 田玉洁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是……是她吗?”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应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今天没见到,要等明天。” “哦……”田玉洁好像松了一口气,她接着说道:“那……这么晚了,我不和你说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早早休息。” 林皓阳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答应着正准备挂上电话,话筒里却传来了一阵哽咽的声音:“皓阳,我爱你,我等你……”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林皓阳翻来覆去,久久的难以入睡:芸芸她现在好吗?明天会见到她吗?她的生活环境是怎样的?…… 这一下午的折腾,尤其是今晚听到了冯玉莲的那些遭遇,让林皓阳的脑子一片混沌:按照时间推算,芸芸已经失踪半年多了!半年的时间,虽然不足以生下孩子,但是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女人,怀孕,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如果芸芸她……林皓阳心乱如麻! 早上起床之后,荆辉和董超给每个人都泡了碗方便面。因为知道这里的假货横行,所以他们吃着那些泡面……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反正怎么吃都觉得味道不对! 出门过了马路,斜对面就是大岭镇派出所,老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会面之后稍作寒暄,众人就上了车,老马坐上“霸道”继续为大家指路,两辆车就出发了。 还是荆辉开车,他笑道:“咱这才是真正的‘老马识途’啊!”老马笑了,车上的人都笑了…… 二十分钟后,在老马的指引下,车子下了相对宽敞的大路,走上了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霸道”和“帕杰罗”虽然越野性能优越,但是众人还是觉得颠簸的太厉害。荆辉很形象的做了调侃:“这他妈是什么破路?刚才我好端端的一个响屁,愣是给硬生生的颠碎了!碎成了五个章节,还他妈放走调了!” 虽然心情很沉重,但林皓阳和董超还是被荆辉的这句话逗笑了。老马则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这还是好路哩,你接着往下走,有你受得嘞!” 就这……这还是好路?荆辉咧着嘴,扭头朝林皓阳瞥了一眼。 半个小时后,随着颠簸的加剧,车子停了下来。原来,前方的一个“三蹦子”挡住了他们的路。老马招呼众人下车:“都下车哩,要换车嘞!” “三蹦子”旁站着一个抽烟的汉子,见到老马后,他慌忙踩灭了烟头迎了上来,很恭敬的打了招呼:“马叔,你来哩!”看来是事前约好了等在这里的。 无需多言,八个人坐进了“三蹦子”的后车斗,塞了个满满当当。沿着崎岖变窄的土路跑了一会儿,“三蹦子”蹦跳着冲上了山路。 山路上的行驶,可谓是险象环生!直到此刻,林皓阳才意识到:老马对“山望见”沿途山路的描述,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在天黑进“山望见”,那跟进“酆都鬼城”也没什么区别,简直约等于作死啊…… 第0095章:救命,受辱的被拐女 “三蹦子”从走上山路的那一刻起,车身就一直是极度的倾斜着:前轮和一个后轮勉强支撑着路面,一侧的另一个后轮则是行进在高高的路沿儿上,在某些路段,那轮子甚至一直处于一种“悬空”的状态!众人不得不死死的抓牢车斗的围栏,尽力的调节着身体的平衡。 有一段路把大家惊出了几身的冷汗,他们的一侧竟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那种感觉,无异于“飞行”在峭壁之上,也许只要稍稍加大一点颠簸,这满满一车的人,就全员“驾鹤”,组团“西游”喽……可那司机却临危不惧、浑然不觉,驾着车、叼着烟卷儿满脸的怡然自得,看来,这样的路况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驾轻就熟了。 半个小时“悬空绝壁”的有惊无险,“三蹦子”终于摆正了车身,大伙儿都觉得这一路的倾斜下来,脖子都歪的有些发僵了。林皓阳不禁的对姜美娣问道:“你们上次……也是这么进来的?” 姜美娣有些难为情的点了点头。看来,人为财死,人贩子也不容易啊! 很快,随着上蹿下跳的颠簸,“三蹦子”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村落,几个村民朝那司机和老马亲热的打着招呼,但是,当他们看到林皓阳等人的时候,那些诧异的眼神中似乎夹杂上了不少的敌意。 “等一下,那儿!”姜美娣指着一栋房子低声说道:“就是这里!” “停!停车停车!”老马喊了一嗓子。 待“三蹦子”停稳,老马率先“降落”到地面,众人也都迫不及待的下了车,不停的用各种姿势活动着身体。尽管谁都没有抱怨,但是能看得出来,大伙儿都被这段山路的颠簸给折腾惨了。 在姜美娣再次确认了那栋房子之后,老马背着手走了过去…… 老马伸手推开了那院落虚掩的大门,他站在门外没敢进去,只是朝院子里虚张声势的喊了一嗓子:“有人没有?!”林皓阳知道老马怕狗,其实老马想喊的是:有狗没有! 众人都来到了院门处,却没敢贸然进入院子,大伙儿聚在门前,侧着头朝院子里望着。这时候,随着院子里的一声门响,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一道门里走了出来,只是……林皓阳发现那大汉的表情有些呆滞,鼻子下还挂着两长串晶莹的鼻涕,很有些“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意思。那汉子怒瞪着一双大眼,指着众人口齿不清的喊道:“出去!出去!这是俺们家!都出去!” 难道……这是个傻子?老马朝那汉子喊道:“你家里还有旁的人么?” 那汉子压根儿不想跟老马啰嗦,他扯着脖子继续喊道:“出去!叫你出去!你……”说着,那大汉似乎失去了耐心,他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什么,竟左右顾盼着寻找了一下,然后将一条竖在门边的木棍抄在了手里。 大汉挥舞着木棍叫嚣道:“滚!滚!打死个狗日的!” 林皓阳微微一怔,此时他已经十分确定:这个大汉的智商肯定有问题!因为刚才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当年“大牛”发疯时的画面。 介于当年血案的经验,林皓阳想告诫身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这个人有病,不要激怒他!可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院子里出现了异样的情况……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救我……救我出去!……”突然,一个女人嘶哑的哭喊响彻了院落!有情况!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林皓阳在惊慌中判断着那声音的来源方向……没错!呼救声应该是从那大汉身后的另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此时,那个房间的窗户正半敞着…… 就在众人一愣神的工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那扇窗户里,她两手紧紧的抓住窗户的铁栏杆,奋力的呼喊着:“快来救我啊!快来……”突然,一只粗*黑的大手从女人背后的暗影处伸了过来,那只黑手将女人的嘴死死的捂住……随即,那女人在窗前挥舞着胳膊挣扎了几下,最终,她的面容从窗户里消失了。 很明显,那个女人的身后有人!并且,正在对那个女人进行着疯狂的拉拽,用以阻止她的呼救! 在那个瞬间,林皓阳的脑子里响起了一声炸雷!那些梦境中的画面变成了现实,就呈现在他的面前:呼救的芸芸,和她背后的施暴者! 是芸芸!不会有错,绝对是芸芸!林皓阳大喊一声:“芸芸!”他拔腿就冲进了院子…… 不料,见林皓阳进了院子,院子里的那个大汉挥起了木棒,他面目狰狞的朝林皓阳扑了过来。而此时林皓阳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扇窗户里,那个奔袭而来的大汉和那条呼啸而至的棒子,已经被他完全的忽视了!眼看着那大棒携着风声劈头就砸了下来…… 危急关头,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呆立在原地,却唯独有一个人例外:荆辉! 荆辉这小子的反应是一如既往的迅猛,只见他一个箭步蹿了上去,稳稳地护在了林皓阳的身侧!荆辉高举着左臂,硬生生的架住了那汉子凌空劈落的棍子,于此同时他暴喝一声欺步上前,扭腰、提肘、发力,狠狠的朝来人的脖颈施以了迅雷不及掩耳的肘击…… “嘭!”的一声击打之后,随即就是一声惨叫。那汉子被打得倒退了几步,踉跄着摔倒在地。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人哭笑不得了:晕头转向的大汉竟捂着脖子就势蹲坐在地上,踢蹬着两条大粗腿,抹着眼泪哭嚎了起来,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林皓阳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冲到门前就狠狠地飞起一脚,紧闭着房门应声洞开,林皓阳飞身而入,董超也紧随其后…… 屋子里的情景让林皓阳和董超大吃一惊:一个壮实的老汉正赤裸着上身,手忙脚乱的提着裤子,刚才他们在窗户里看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已经摔倒在地。女人上身的衣物敞开着,雪白的肌肤上满是抓挠留下的伤痕,而遍布伤痕的下身则是完全赤裸的,没有一丝的衣物。 “你们作甚嘞?你们这是要作甚?!”面红耳赤的老汉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色厉内荏的叫喊着。 林皓阳没有答话,他上前抓起床边的一条裤子,帮那女人胡乱的套在了腿上,董超已经脱下了自己的风衣,披在了女人的身上。事不宜迟,林皓阳抓着女人的手一把将她拉起,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那老汉叫骂着冲上来想要拉扯,却被董超飞起一脚踹倒在地。 林皓阳拉着那女人刚进院子,院外就响起了密集的锣声,并有人高喊着:“快来人哩!外乡人进村抢人嘞!……”锣声敲得越来越响,似乎又有更多的锣声也加入了进来。 时间紧迫!林皓阳等人迅速撤离了那座院落,可是……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大量的村民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所处的方位不断的涌来…… 第0096章:暴力抗法,老马负伤 当林皓阳等人跑回到“三蹦子”旁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手持各种农具和棍棒的村民团团的包围了! 面对围堵,林皓阳面无惧色,他低声的安慰那个女人:“别怕!别慌!不会有事的,有我们呢!” 那女人俊俏的脸上满是泪痕,她显得很恐慌,但还是咬着嘴唇朝林皓阳坚毅的点了点头,一只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林皓阳的手腕。 可以肯定,这个俊美的女人确实与芸芸有几分相像,但她……不是芸芸! 从院子里紧追出来的那个老汉,对那些村民们扯着破锣嗓子喊道:“抓住他们!这些外乡人,是要来抢人嘞!” 面对渐渐围拢上来的人群,荆辉掏出了自己的证件,他将证件高高的聚过了头顶,厉声警告道:“都站住!退回去!我们是警察办案,正在执行公务!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妨碍执法!” 老马则站在两群人的中间,惊慌的劝解着:“都站着别动!不许闹事情!有话好好说么!……” 可是,没人听得进去!几个粗壮的村民冲了上来,不由分说的将那个女人拦腰抱住,开始死命的向外拖去。那女人的手死死的抓着林皓阳的手腕,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绝望而惊恐的盯着林皓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救我啊!求求你啦!救我啊!” 就在那个刹那,林皓阳惊呆了:绝望、无助、惊恐……这不正是噩梦里芸芸的眼神嘛?!不!他绝不允许有人从他的手里将这个女人抢走!即使……她不是芸芸!林皓阳暴喝一声:“住手!”话音未落,他已经飞起一脚,踹向了一个正拉扯着女人的大汉…… 林皓阳经过多年专业的搏击训练,别忘了,他可是全省公安系统的散打冠军!他的这一脚势大力沉的将那个汉子踹出了数米,就在他准备挥拳放倒另一个大汉的时候,突然,他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推了一把,林皓阳猝不及防,猛地失去了重心险些摔倒,也因此松开了紧抓着那女人的手。 林皓阳惊诧的一回头,却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老马?老马他怎么了?他用手捂着头,身体开始了摇晃…… 原来,就在刚才,当林皓阳和那些人抢夺那女人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个大汉朝他抡起了手中的大棒……老马在一边看了个真切,他冲上前一把推开了林皓阳,而他自己的头上,却结结实实的挨了重重的一棒。 此时的老马手捂着头,头上的鲜血从他的指缝儿里汩汩的涌出,几道殷红的小溪顺着他的脸颊淌落,他警*服的前襟已经挂满了血迹…… “马叔!”林皓阳大喊一声,他冲上去扶住了老马。老马的双眼已经曚昽,绵软的身体摇摇欲坠,看情形随时都有昏厥的可能。 那些村民见伤了人,也都愣在了原地,一时有些无措。这时候,又有人喊道:“揍那些抢人的外乡人!整死他们!”人群受到了鼓噪,又蠢蠢欲动的围拢了上来。 情况危急,一场恶斗看来是在所难免!董超下意识的撂起了衣服的下摆,将手伸向了腰间…… 有个眼尖的村民看清了董超的动作,当然也看到了他腰间的枪械,那个人大声喊道:“那个畜生有枪嘞!整死他!把枪先抢下嘞!” 抢枪?!林皓阳等人大吃一惊,几个人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向腰里摸去……怎么办?望着渐渐逼近的村民,林皓阳慌了:难道……难道真的要对这些村民开枪吗?可是如果不开枪,枪械被抢走怎么办?枪械如果落到了这些愚昧的村民手中,后果将更加的不堪设想!可是……开枪?不开枪?一时之间,林皓阳紧握着枪柄,却没有了主意…… 千钧一发!就在这危急的关头,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夸张的咳嗽:“啊哼!” 听到了咳嗽声,本来狂躁的村民们竟顿时偃旗息鼓、规矩了下来,有人低声的嚷着:“三爷来嘞!三爷来嘞!” 人群退让出一条路,一个叼着长杆烟斗的干瘦老头儿,披着衣服、背着手走了过来。人群里有人喊道:“三爷!外乡人来抢傻东的媳妇儿哩!” 那老头儿冷着脸来到老马和林皓阳的面前,他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用烟斗指着老马,瓮声瓮气的问道:“这是咋嘞?” 村民们好像很畏惧这个“三爷”,一时间竟没人敢吭声应答。此时的老马已经清醒了许多,他拉了那个“三爷”一把,有气无力的解释道:“三叔,我也没咋,没事儿哩,我是和娃子们闹着耍嘞……” 那“三爷”没有理会老马,他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又问道:“咋哩?有卵子伤人,么卵子认账是咋嘞!” 几个村民低着头怯懦的向一旁退让,闪出了那个手握棍子的大汉,那汉子耷拉着头,小声嘟囔着:“三爷,是我哩,打……打错人嘞。”随即,他抬头狡辩道:“是他们……他们是来抢人嘞!” “三爷”低声说道:“跪下!”声音不大,但是却透着无比的威严。 那汉子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三爷”的面前,“三爷”一抬手臂,抖落了披在身上的上衣,旁边一个人眼疾手快的赶忙上前接住。“三爷”慢悠悠的来到那汉子身前,他伸手从另一个人的手里抢过一根短棒,突然抬手,没头没脸的朝那行凶的汉子挥去,嘴里厉声叫骂着:“我打你个不认主的恶狗子!咬人咬到长辈的头上哩!” “三爷”下手可是够重的!只打了几下,那汉子便满头是血了,他捂着头在地上翻滚着求饶道:“三爷!我认怂!莫打哩!莫打哩!我认怂嘞!” 很明显,这是一种类似于“家法”的惩戒,林皓阳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再这样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这时候,老马推开林皓阳冲了过去,他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那个“三爷”,喊道:“行嘞三叔!莫打坏了娃!” “三爷”停了手,他忿忿的将手里的短棒摔到了那汉子的身上,冷冷的说道:“个狗日的畜力!若不是你叔求情,我今天要了你的狗头祭祖宗!”骂完,“三爷”转头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低声吼道:“还围着作甚哩?该忙啥忙啥,都给我滚回去!” 人群渐渐散去,那个漂亮女人也被几个人硬拽着进了原来的那座院子,直至被拖到门前,那女人一直扭着头幽怨的望向林皓阳,嘴唇还在不住的颤抖着。林皓阳能感觉得到,她是在说着:“救我啊!救我啊!……” 面对女人悲戚的求救,林皓阳是那样的无措,一切,就像噩梦中的情景一样,他无能为力!最起码,暂时是这样的…… 第0097章:遭勒索,愚昧的赎金 几个人跟在那个“三爷”的后面,来到了“山望见村民委员会”,老马则去了隔壁的“卫生所”进行包扎。本来林皓阳等人出任务的时候是必备急救箱的,但是这次因为中途换乘了那辆“三蹦子”,把药箱留在了“霸道”车上,所以未能带来。 众人在村委会干坐了一会儿,头上缠着绷带的老马走了进来。“三爷”拿出长烟斗,他一边装着烟丝,一边慢条斯理的问道:“今日……这是咋了么?” 老马上前给“三爷”点着了烟,恭敬的说道:“三叔,村里人买了人家的丫头,人家的家里人寻来哩!” “三爷”没有答话,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斗。一袋烟抽完,他在桌边磕了磕烟灰,又问道:“那你说,你想咋?” 老马嗫嚅着说道:“人家家里人都来了么,您老给说句话,让人家给带回去么。” “轻巧!就这么把人带回嘞?”三爷瞅着老马问道,老马耷拉着头没有吱声。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三爷扭头看了看林皓阳等人,开口说道:“给些钱么,我豁上这张老脸,去说说!” 老马一听这话面露惊喜,他上前很谨慎的说道:“谢谢三叔,全凭您一句话,您老给说个数儿!” 三爷想了想,他叹着气说道:“一千两千么,是个意思,三千五千么,也是个意思,你看着办么!” 老马扭头朝林皓阳看了过来,林皓阳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钱包。钱包里大概有三千多块钱,林皓阳全部抽了出来,直接给老马递了过去。 老马又赔着笑脸,两手将那些钱放到了三爷面前的桌面上。 三爷看了看那摞钞票,很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这是要作甚哩?” 老马看着桌上的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反问道:“三叔,咋?您刚才不是说了么……” 三爷斜瞅了老马一眼,斥责道:“你说你这是啥脑子?本钱还是要给人家的么!”老马略一迟疑,三爷又补充了一句:“当初买那婆姨,还有六万的本钱么!” 这个三爷竟然直接说出了当年的价格?看来,他对村子里买媳妇儿的行情倒是门儿清啊! 可是怎么……?六万?!众人被惊得面面相觑。林皓阳思考了一下,他起身说道:“三爷!钱,我们明天会一分不少的给您送来,至于那个女人,我想请您帮帮忙,过去再通融一下,我们想今天就把人带走!” 三爷瞄了林皓阳一眼,神情很冷漠,他懒洋洋的应道:“我和你不认不识,没有啥子交情,这口说无凭,我咋个信你么?” 老马站了过来,他一挺腰板,拍着胸口说道:“三叔,这些人可信着哩!我作保!”林皓阳没想到老马会在这时候挺身而出,他很感激的朝老马点了点头。 “没钱,我不好说话嘞!”三爷说道:“这样!人,我给作保!你们明天拿钱来领人!我就不留你们哩!”说完,他起身磕了磕他的烟斗,所有人都明白那意思,他这是要“送客”了。 林皓阳当然不甘心,可眼下的情形似乎难以再有“变通”的余地,他也只能屈辱的接受!讲道理?还是动武力?面对一群法律意识淡薄到极致的山野莽夫,这两条路显然都行不通!看来,他们今天也只能无功而返了,林皓阳让荆辉和董超搀扶着老马,众人出了村委会。 重新登上“三蹦子”的时候,林皓阳忍不住又回头朝那座院子望了一眼,悲愤交加…… 原路返回,“三蹦子”将众人又送回了停车的地方,老马对那个驾驶员耳语着叮嘱了一番,那人便驾着“三蹦子”离开了。 在回大岭镇的路上,老马对林皓阳介绍了一下那个村子的情况:“山望见”村的人大部分都姓马,和老马是本家,老马和这个村的人基本上都沾亲带故;三爷,是这个村辈分最高的人,也是村里的村支书,按辈分老马叫他“三叔”,此人在村子里极有威严;这个村的媳妇儿基本上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只不过有的是被家里人卖的,有的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回到了大岭镇,林皓阳让荆辉和董超陪着老马去镇医院重新做了包扎,望着三个人离去的身影,林皓阳对这个基层老民警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不得不说,老马是个好人,身处世俗的愚昧和法律的庄严之间,他是个挣扎在夹缝里的好警察! 林皓阳等人又回到了“亚细亚大旅社”,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返回滨城的,所以早上他们退了房间,现在也只能重新办理入住的手续了!林皓阳又要了昨晚的那两间房,然后让邓颖颖和两个民警带着姜美娣先出去吃饭,他自己则回到了房间。说实话,折腾了大半天,他觉得自己应该吃点儿东西,但是心口那里好象被塞了团什么东西,让他毫无食欲。 躺在床上,林皓阳越想越愤怒: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袭警、暴力抗法……解救被拐的那些可怜的女人,还要退还他们买人的赃款?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违法了,而且还正在违法嘛?! 不!绝对不能把钱给他们,如果那么做了,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国法的懦弱!就等于是在抹煞法律的尊严!可是,那女人幽怨而绝望的眼神,和噩梦中芸芸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交替着出现在林皓阳的面前…… 不!一定要救出那个女人!即使她不是芸芸!……可是,法律怎么办?难道,庄严公正的国法真的要向那些愚昧的世俗低头吗? 林皓阳就那么纠结着,最终,那女人求救的嘶喊和无助的眼神占据了上风……林皓阳妥协了!他苦涩的一笑,掏出电话拨了出去:“头儿,是我,皓阳!” 初海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怎么样皓阳?是……是芸芸吗?” 林皓阳苦笑着讲出了今天去解救的经过,初海林在电话里火冒三丈的叫骂道:“胡闹!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这简直就是在践踏法律!当地的警方都他妈是吃屎的嘛?!那个所长居然还受伤了?这样的警察留着还有什么用?那些暴民怎么不把他打死!” 林皓阳叹着气说道:“头儿,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尽力?”初海林咆哮道:“这他妈也叫尽力?这是典型的渎职!是不作为!是无能!该上法庭接受审判的,首先应该是当地的警务人员!” 林皓阳待到初海林发完火之后,很平静的商量道:“别的事儿先放一放,回头再说吧!头儿,我想让您给我搞六万块钱过来。”说着,他又解释说:“我的卡上有钱,可是没有找到银行,刚才我看见这里有一家农村信用社。我记得董超好像有一张那里的卡,您把钱打到他的卡上吧。” 初海林迟疑了片刻,问道:“阳阳,你是想……想把那个女的……” 林皓阳苦笑了一声,叹息道:“恩,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林皓阳亲眼目睹那个女人受凌辱的惨状,他不忍心再让她多受一天的苦。 挂上电话没有多久,荆辉和董超就回来了,林皓阳让董超给初海林去个电话,告知初局他的信用卡号…… 第0098章:辩论,山望见的歪理 房间里,三个人安静的躺在各自的床上,唉声叹气,林皓阳没有再说话,荆辉和董超也没有再说话,看得出来,被拐妇女的悲惨境况给了他们很大的触动和震撼。 下午四点多钟,初海林来了电话:钱已经打到了董超的卡上! 董超和荆辉离开旅社去农村信用社提款,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只带回了两万块钱。那家信用社的工作人员说了:他们那里没有再多的现金了,要董超第二天一大早过去取,他们会提前准备好。 晚饭的时候,林皓阳让荆辉去把老马叫了过来,还是那家驴肉馆,大伙儿在那里又吃了顿饭。其间,大伙儿再次对老马表达了谢意和歉意。 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商量好了:第二天一早,董超先去信用社提好钱,然后就直接出发到“山望见”村。因为已经熟悉了路径、那边又有三爷做了保,所以这次去的人没必要太多:林皓阳带着荆辉和董超,跟随老马一起过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人留下来看押姜美娣,在旅社守候待命。 第二天上午不到九点,董超和荆辉去农村信用社将钱刚提回来,老马就来了,一行四人就此上路。 还是昨天的山路,还是昨天的那辆“三蹦子”,他们又一路“悬空”的来到了“山望见”村。进村后,“三蹦子”直接开到了村委会的门前,三爷已经在里面等他们了。 见到四个人进门,三爷主动迎上来打了招呼:“来得够急嘞,我一早就给你们所里去了电话,计划生育的人说你早就走哩!” 老马将那包钱放到了桌子上,他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息,应道:“不是我急,是人家女娃子家里人急嘞!三叔,这是六万五,您老清点清点,过过数目!” 三爷没有去碰那些钱,他给几个人倒上了茶水,讪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我还有个事情要和你们说哩。” 老马警觉的问道:“啥个事情?三叔,咱昨日里可是都说好哩!红口白牙,咱爷俩儿可都是做了保哩,可不兴反悔!” 三爷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急个甚哩,有些个事情……我也是刚知道嘞。”说着,他将那包钱推到了老马的面前,讪笑道:“钱么,你先拿回去!” “咋了么?!”老马真急了,他梗着脖子嚷道:“出了啥个事情哩,三叔你倒是给个痛快话么!” 三爷吞吞吐吐了半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把众人惊得瞠目结舌:“昨日里是我不知情,我也是刚知道哩,那婆姨她……她怀了娃嘞。” 林皓阳绝望的一闭眼,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前天夜里他就担心过这个问题,所以昨天在解救的过程中,他还刻意看了看那个女人的肚子!当时没觉出有什么异样,他还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还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又咋了么!”老马高声喊道:“怀了娃我们今天也要带走!这是昨日里说好的么!” 三爷叹了口气,很为难的说道:“你咋那么不通情理嘞,我昨日里不知道那婆姨怀娃的事情,现在不一样了么!” 老马有些恼怒的吼道:“说好的事情不能改!钱还是那些钱,那婆姨还是那婆姨,咋不一样了么!” 三爷用烟斗敲着桌子,苦着脸嚷道:“你坏坏(叫嚷)个甚?现如今是两个人的事情,那和一个人的事情,能一样么?” 老马扯着嗓子吼道:“又没有生下来,咋就成了两个人的事情嘞?!” 三爷没有言语,他瞅了老马一眼,慢吞吞的点上烟斗,又吧嗒吧嗒的抽上了烟。 片刻之后,林皓阳实在是坐不住了,他起身问道:“三爷,咱们也别绕圈子了!你给句明白话吧,还要再加多少钱?我们马上回去准备!” 三爷愁眉苦脸的说道:“嗨!你这个同志,你都说了些什么么!你以为我是在讹你的钱?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情么!” “不是钱的事情?”老马气呼呼的质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是啥的事情么?” 三爷有些为难的抬起了头,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你们先回?要我说,等那婆姨把娃生下来,你们再来么!” 林皓阳等人全都愣在了那里,三爷将烟斗举过头顶,发誓道:“好歹那婆姨的肚子里也是咱‘山望见’的种,你们就等等么!等几个月,人也给他们睡哩,娃也给他们生哩,他们也没话说嘞!到时候我作保!少要你们钱,保证让你们把那婆姨带走,行不?” “行个屁哩!”老马气得蹦了起来,他拍着桌子质问道:“昨日里你还作了保哩!有个卵子用么?!” 三爷自知理亏,他苦着脸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中,那你说咋整么?!” 老马想了想,他气呼呼的说道:“婆姨我们今天就带走!生了娃,给你们‘山望见’把娃送回嘞!我作保!” 林皓阳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乱了,他也被彻底的激怒了!老马和三爷的这番对话,简直就是逆天至极!简直就是……毫无逻辑性可言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么?没有这个道理么!”三爷在桌子上用烟斗划拉着,讲起了他的道理:“你看,你要从我这里买一头母猪,可那母猪怀上了崽,咋整么?你能把母猪买回去,等下了崽,再把猪崽给我送回来?没有这个道理么!哎!所以么,你要等母猪下了崽再来买,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一阵急火攻心!林皓阳的肺已经被气炸了,一个堂堂的村支书,竟然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比作一只怀了崽的母猪?林皓阳一闭眼,眼前就是那女人幽怨的眼神和撕心裂肺的喊声:“来人啊!救命啊!快来救我……救我出去!……” 怒不可遏!林皓阳已经无法再在这个充斥着愚昧和肮脏的房间里待下去了,如果再多停留一秒钟,他恐怕将无法遏制自己拔枪的冲动!他上前抓起了桌子上的那包钱,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村委会。 三爷指着林皓阳的背影,对老马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这个同志就是个明事理的人,人家就听明白了么!” 几个人上了“三蹦子”,准备返回了。老马一脸的沮丧和羞愧,他满含歉意的瞅着林皓阳,问道:“林大队长,就这……你说……这咋整么?” 林皓阳望着老马,他挤出了一个感激的苦笑:“马叔!谢谢您,让您多费心了!您已经尽力了,我知道!” 第0099章:被拐女,国宝级专家 “三蹦子”载着几个灰着脸的人离开了村庄,很快就来到了那座山下,林皓阳指着山侧的一条崎岖的羊肠小路,问道:“马叔,这条路是去哪儿的?” 老马扭头朝那山路瞅了瞅,回答道:“哦,那就是从前的老路嘞!原来‘山望见’往山外背山货,就这一条路哩,已经好多年不用哩,上面险着嘞!” 林皓阳让司机停了一下车,他从车斗里蹦了下来。 老马一怔,问道:“你这是要作甚?去茅厕?” 林皓阳扭头朝山上望了一眼,对老马说道:“马叔,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我上去看看风景,败败火,顺便爬山回去,活动活动,你们先走吧!” 荆辉朝董超使了个眼色,他俩儿也从车厢里跳了下来,然后回身喊道:“马叔,我俩儿也陪队长上去转转,你们到前面等我们吧。” 老马一边答应着,嘱咐他们山路不好走,要注意安全,便扭头对司机吩咐道:“那咱们走哩!这些个城里人,就爱看些个花花草草、山山水水……” “三蹦子”已经走出了很远,林皓阳看着自己手下的两个兵,问道:“你俩儿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董超和荆辉相视一笑,应道:“您来散心,我俩儿也来散心!您来看风景,我俩儿也想来看风景!” 林皓阳苦笑了一下,他在手表上设置了一下时间,然后一转身,快步朝山上跑去…… 这条山路果然陡峭,没走出多远,崎岖狭窄的路面就变得更窄了,一条羊肠小路歪歪扭扭的直通山顶,最可怕的是:这条路向外的一侧,尽在陡峭悬崖的边沿;由于被弃用已久,还有常年风雨的侵蚀,悬崖的石壁已经严重风化、松动,有几段路面坍塌十分严重,稍不留神就会失足滑倒,坠落崖底。 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三个人健步如飞的登到了山顶。很久没有爬山了,气喘吁吁的林皓阳站在山顶崖边的一块巨石上,低头看了一下他在手表:十七分钟!看来,这还是条近路,只是由于山体险峻,太消耗体力而已。 从山顶往下瞭望,整座山体大致分三个断面:山下的一侧就是“山望见”村;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崖下是一条敞露着河道、几近干涸的大河;往东侧断面的山下望去,林皓阳隐约看到,他们的“霸道”车就在山下。 三个人在山顶休息了一会儿,喘匀了气,便开始下山。当下到半山腰的时候,林皓阳看到老马的“三蹦子”已经到了“霸道”车旁,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如此看来,还是“三蹦子”能快一些! 林皓阳暗自盘算:“三蹦子”虽然越野能力强劲,但是照明灯光却十分不堪!假如是在夜间翻山,黑暗中的山路对“三蹦子”来说,绝对是致命的障碍!到时候……恐怕就不一定是谁快了! 来到山下,众人上了车,老马问道:“咋样,俺们这里的山景咋样嘞?” 林皓阳点着头赞叹道:“有山有水,山清水秀,真是个好地方啊!” 老马咧了咧嘴,唏嘘道:“山是好山,水是好水,可就是这人不咋地嘞!” 林皓阳看着老马,俩人对视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了大岭镇,林皓阳让董超去叫上了留守在旅馆的人,又去了那家驴肉馆。 美味不可多得!已经连着吃了几顿的驴肉,就是再好的饭,也该产生视觉、嗅觉以及味觉的疲劳了,更何况,是在如此的心境之下!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邓颖颖吃着饭几次欲言又止,她本打算问一下案子的进展情况,可一见林皓阳等人那几张铁青的脸,她愣是把话又咽了回去,没敢吱声! 饭桌上沉闷的就餐气氛,让本来心里就没底的姜美娣也更加的惶恐,在邓颖颖的威逼之下,她只喝了小半碗驴肉汤。 一顿饭眼看就要吃完,林皓阳对老马说道:“马叔,这两天真是辛苦您了,太多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吃完饭您赶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们打算在这里再住一晚,养足了精神,明天一早就往回赶!” “咋?这就要回去哩?”老马的眼中满是不舍,他搓着手,嗫嚅道:“这都叫啥子事儿嘞?丢人呢么!” 林皓阳苦笑着宽慰道:“马叔,只要咱们都尽了力,也就问心无愧了!眼下的情况您也清楚,我们就是再守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这次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回去,向领导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顺便再商讨一下新的营救方案。说不定,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呢!” “那行哩!”老马拍着胸口说道:“你们回,这里有我盯着嘞!你们放心,只要那女子生了娃,我一刻也不停,马上给你们挂电话!” 荆辉和董超凑了过来,俩人亲热的攀住老马的肩膀,荆辉寒暄道:“马叔,那就拜托您了!” 董超也说道:“马叔,我们走了以后,您老可要保重身体啊!尽量把酒控制一下吧,晚上可以喝一点,但尽量少喝,舒筋活血还有助于睡眠!不过中午的酒……我看您就别再喝了!” 几句寒暄暖到了老马的心里,他的眼角开始湿润了。老马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也哽咽了起来:“这是咋了么,知道你们要走,这心里咋恁不是滋味哩。” 依依不舍的道别,老马临走的时候留下了话:明天他一大早就会过来,给大伙儿送行! 老马走了,望着他单薄瘦削的背影,众人唏嘘不已:短短两天的相处,他们与这个老民警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很舍不得他…… 林皓阳在旅馆睡了一下午,尽管没什么食欲,可他还是在傍晚的时候起来吃了一些东西。本打算早早上床接着睡,不料,他刚躺下不久,就接到了初海林的电话。 初海林在电话里告诉林皓阳一个重要消息:“山望见”那女人的家人找到了!根据被押解回滨城的几个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线索,警方已经确认了女受害人的身份! 被拐的那个女人名叫苏云,时年二十八岁,是全国某著名理工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失踪前,她是就职于滨城市某科研单位的高级工程师;她的丈夫叫窦涛,时年三十二岁,与苏云同单位,也是高级工程师;夫妻二人是被某国字号科技部门高度关注的高科技人才,尤其是在我国“高尖端数控精密机床”的研发领域,此二人堪称是国宝级的青年专家! 窦涛所提供的有关苏云的情况,与犯罪嫌疑人供述的完全吻合:去年春末夏初,苏云和窦涛在滨城举行了婚礼,小两口刚刚从外地度完蜜月回到滨城,苏云就接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紧急通知:马上赴首都,参加一个全国微电子系统有关“精密机床”的学术研讨会。 距离会议的时间所剩无几,可偏偏苏云又有恐高症,不敢坐飞机!并且,发往首都的那趟列车只有一节“软卧”车厢,而且票已经售完!窦涛只买到了一张“硬卧”票,不过还好,是张无需爬高的“下铺”。窦涛将新婚的妻子送上火车后,就此与苏云失去了所有联系! 初海林委派两名干警找到了窦涛,并核实了当年的相关情况。在此期间,当窦涛获知了妻子的下落,他不顾干警的劝阻,回家收拾了行装之后,就匆匆赶往了长途汽车站!此刻,窦涛已经在前往河东省某市的途中。初海林要求林皓阳保持手机的畅通,窦涛随时都有可能和他联系…… 第0100章:三人行,非常规营救 听完了初海林的讲述,林皓阳是叫苦不迭啊!他很无奈的将今天在“山望见”村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向初海林做了汇报。 不出所料,初海林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简直是胡闹!无法无天!这还是法治社会吗?那些人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是啊,是够胡闹的!一个国宝级的女科学家,竟然在火车上被人贩子下了药,惨遭蹂躏后被拐卖到了山区,囚禁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成了一个山野村夫的媳妇儿,而那个粗陋的村夫“傻东”,竟然还是个十足的傻子!并且,女科学家还怀上了那个傻子的孩子!这还不算,从那天去解救时看到的情形分析:苏云很有可能还被她“傻子丈夫”的父亲性侵了! 林皓阳从来没有藐视农民的想法,可这一切,怎么就那么荒唐呢! 一个是生活在繁华都市里的国宝级女科学家,一个是生活在偏远山沟里的智障村夫;迥然不同的生活环境、天差地别的生活轨迹、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交集的可能,却因为一群该死的人贩子“错点了鸳鸯谱”,结果就成了现在…… 等一下!国宝级的女科学家?林皓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道:“头儿,这事儿不对呀!既然苏云是那么重要的科研专家,那她失踪之后,为什么没有报案啊?” “啊?这个……”初海林微微一怔,他含含糊糊的应道:“好像是……应该是报案了吧?” “不可能!”林皓阳很肯定的说道:“最近三年之内,咱们滨城所有的失踪案子我都翻阅过了,我记得很清楚,我绝对没有见过‘苏云失踪案’的报案材料!”对于这一点,林皓阳相当自信:荆辉将那些失踪案件的材料整理的很详细!(冯玉莲失踪案,是发生在她离开省城画院之后、前往上海的途中,所以她的案件卷宗以及存档,并未出现在滨城市公安局!) “哦,是……是……”初海林支支吾吾的犹豫了片刻,他很颓废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阳阳,这事儿……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苏云失踪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苏云失踪以后,他们当初确实是报过案的,不过没在咱们这里报案!由于苏云的身份特殊,那起案子一直被当做‘涉外’案件进行了保密*处理,谁能想到她竟然会被人贩子给……哎!”一声懊丧的叹息之后,初海林接着说道:“至于其他的情况,至今还属于机密,我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你也就别问了!” 原来如此!两个人隔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初海林问道:“阳阳,眼下那个窦涛已经过去了,你觉得……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处理?” 林皓阳很无奈的应道:“哼,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处理?走一步看一步吧。” “恩,好吧,要不这样……”初海林思忖了一下,他商量道:“阳阳,我分析,窦涛过去后情绪肯定会很激动,你先想想办法,尽可能的稳住他,然后再和当地派出所的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安排他们两夫妻先见个面,你看怎么样?” “这些都没有问题!”林皓阳应道:“可是头儿,我们这里的情况已经成了死局!想找当地的警方协助,几乎不可能!您能不能赶紧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过‘上面’压一压,咱们尽快把苏云给解救出来!” 初海林叫苦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苏云的身份太特殊,我这边还需要逐级的请示……”数秒的沉默之后,初海林接着说道:“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和省厅联系!实在不行,我他妈亲自带警力过去,咱们就是抢,也要把人给抢回来!” 抢?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逼着警察去“抢人”,林皓阳也是醉了!他苦涩的笑了笑,又和初海林寒暄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林皓阳正坐在床边想着心事,荆辉和董超叼着牙签、摇摇晃晃的回到了房间。林皓阳在床上躺了下来,佯装不经意的问道:“哎,咱的车钥匙呢?” 董超拍了拍上衣的口袋,应道:“在这儿呢,怎么啦?头儿,您要出去?” 林皓阳笑着应道:“这黑灯瞎火又人生地不熟的,我出去干嘛?”说着,他又问道:“明天就要往回赶了,车里有油吧?” 荆辉不动声色的朝董超一眨眼,董超应道:“恩,有油!昨天回镇子的时候已经加满了!”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林皓阳做了催促:“明天还有任务,都赶紧睡吧!” 荆辉和董超一番洗洗涮涮,就上了床…… 夜里,枕头下的手机传来一阵小小的震动,林皓阳知道:九点了,那是他定的闹钟。 见房间里很安静,林皓阳起身下床,他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服,然后蹑手蹑脚的来到董超的床边,他的手刚触碰到董超衣兜里的钥匙……不料,荆辉和董超几乎同时翻身坐起!林皓阳被吓了一跳,他慌张的掩饰道:“哦,那什么……你俩儿接着睡吧,我下午睡多了,我……出去走走。” 荆辉和董超也下了床,荆辉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嬉笑着说道:“我俩儿睡得也不少,要不……我俩儿陪您出去走走?”说话间,两个家伙带着满脸的奸笑,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 林皓阳低头笑了笑,他知道,事已至此,想甩掉这两个机灵鬼已经是不可能了。 在一声叹息之后,林皓阳朝两个人默默地伸过手去,荆辉和董超兴奋的握住了林皓阳的手,三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林皓阳不耐烦的嚷道:“滚一边去!谁他妈要和你们握手了!” 恩?荆辉和董超一愣,林皓阳苦着脸说道:“我是要枪!都把枪给我交出来!”哎呦喂,荆辉和董超那一脸的尴尬吆!…… 是啊!枪,是他们的执法武器,也是法律赋予了他们使用的权力,但是今晚,他们不代表法律!林皓阳早就想好了,不能带枪去!上次在“山望见”遭遇的突发“夺枪事件”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面对众多愚昧莽撞的村民,即使带枪过去,也无法使用!当年谭格庄“大牛”的那个案子,至今还让林皓阳心有余悸!所以,此时枪械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累赘、一种隐患! 林皓阳将三个人的配枪送到了隔壁房间,交给那里的两名刑警保管。 两个刑警很纳闷儿,问道:“林大,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林皓阳半开玩笑的回答道:“恩!想出去转转,去尝尝‘花酒’,带枪不方便!哎?想一起去吗?不过咱可先说好了,小费自理啊!”两个刑警被逗笑了…… 见林皓阳从隔壁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又关好了房门,荆辉凑上来低声问道:“头儿,要不要跟他们先打声招呼啊?如果咱们事儿办得利索,也好让他们提前准备准备,到时候咱可以马上开溜啊!” 董超也低声附和道:“是啊!在路上电话没有信号,到时候临时通知,恐怕不方便啊!” 林皓阳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摇着头做了否决:“说走就走,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再说了,情况还不清楚,就别惊动他们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0101章:成功解救,逃离魔窟 出门上了车,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现在,林皓阳的心里还在纠结着:今晚的行动是不是太冒险了?深山里通讯不畅,假如遇到了突发情况,呼救无门啊!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深入虎穴,用非常规的手段实施营救,如果营救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林皓阳本来的想法很简单:确实冒险!但是必须冒险,也值得冒险!可是在他的计划中,那只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如今荆辉和董超也跟着加入了进来,虽然多了两个得力的帮手,可林皓阳真的不忍心让两个小兄弟陪着自己去冒险、去“犯错误”! 一个小时的车程,荆辉轻车熟路的将他们带到了那座山下。下车之后,为了能让返回时尽可能的节省时间,荆辉将车子在山路上调了头,停好车后,三个人就上了山。夜里可不比白天,山路十分难走,并且很耗费体力,没走多久三个人就有些气喘吁吁了。不过好在他们很快就登上了山顶,村子就在眼前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深夜的村庄是那样恬静,迷人的夜色遮掩了它所有的愚昧和罪恶…… “哎,哎哎,过来瞅瞅,这下面是什么?应该就是那条山路吧?”荆辉伸头望着山下,招呼道。 林皓阳和董超走过去一看,没错,就是那条能通“三蹦子”的山路。皎洁的月光下,那条山路就像一条蜿蜒盘旋的灰白色带子,缠绕在山间。 荆辉的脸上露出一丝奸笑,他招呼道:“来,超子,搭把手!” 林皓阳略一迟疑,荆辉和董超已经手脚并用、合力将几块大石头踹下了山! “大功告成!”荆辉朝山下又看了两眼,他拍着手上的浮土,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叫有备无患!能看见,就自己下车费点儿力气去搬搬;看不见……那他妈就自认倒霉吧!” 哭笑不得?林皓阳朝荆辉竖起了大拇指…… 下山后,三个人趁黑摸进了村子,很快就接近了那座目标院落。 荆辉身手轻巧,他翻过院墙进入了院子,并很小心的打开了院门。一切都是那样的神不知鬼不觉,但还是惊动隔壁院子里的狗。一条狗叫,似乎全村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林皓阳和董超迅速的闪身进了院子,虚掩院门之后,他们在黑暗中的一处角落里躲了起来。 屋子里的灯亮了,他们白天见过的那个老汉趿着鞋、披着衣服出了房门,他用手电筒朝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在未发现异样之后,他嘴里嘟囔着:“些怂狗子!大半夜的,瞎坏坏个甚?!” 老汉来到关女人的那间屋子门前,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挂锁,开启房门后走了进去,并顺手打开了屋子里的灯。老汉望着平躺在床上的女人,他“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便解着裤带靠了过去,厚颜无耻的说道:“起兴嘞!让俺再爽快爽快!” 由于房门没有关严,林皓阳等人在院子里听得真切,接下来……屋子里的女人又要惨遭蹂躏了!荆辉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扭头看了林皓阳一眼,愤然起身……不料,却被林皓阳一把拉了回来! 林皓阳早已是怒火中烧,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是解救苏云!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夜深人静,假如贸然行动,进屋后不能迅速制服老汉,稍有不慎发出过大的响动,那么……他们将功亏一篑:不光救不了苏云,他们自己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屋子里传来了“咯吱”一声床板被压的声响,老汉的喘息声似乎也粗重了起来。就在这时,屋里又有别的声音传来出来…… 苏云双手被捆住,她朝老汉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接着,她竟然笑骂道:“老狗,你来呀!快进来呀!不怕搞掉了我肚子里的孽种,你就来呀!” 老汉在苏云的身上愣了几秒钟,他悻悻的翻身下床,一边提着裤子,一边骂骂咧咧朝门外走去。在熄灭了房灯、锁好了房门之后,老汉又回到了起初的那间屋子。院子里的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万幸!苏云躲过了一场劫难,他自己也免受了一场“听戏”的折磨! 屋子里的灯光已经熄灭,院子里恢复了寂静,林皓阳等人又躲了十多分钟,见不再有什么响动,三个人才从黑暗中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林皓阳掏出了那把罗小天送给他的“万能*钥匙”,很小心的打开了那把门锁,然后闪身潜入了那间屋子,董超也紧随其后。 警用小手电的效果不错,林皓阳顺利的在床上找到了苏云:她平躺在床上,双臂举在头顶,看来她的双手被绑在了床头;身上盖着一床被子,此时她正披头散发,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进屋的两个黑影。(荆辉在外面负责警戒) “嘘……”林皓阳将右手食指放在唇前,做着噤声的手势,他低声提醒道:“是我,滨城警察!” 说话间,林皓阳靠在床头,用“万能*钥匙”上的刀刃切断了捆缚苏云双手的那根绳子。在这个过程中,苏云虽然很惊慌,但是一直很安静,这让林皓阳十分欣慰。被子里的苏云是裸身的,林皓阳用小手电帮她照明,苏云很小心的套上了衣服。 在那个瞬间,林皓阳突然心生了很多的心疼和感动,他很想拥抱一下这个勇敢而执着的小女人,他想给她一些温暖、给她一些安慰、给她一些鼓励…… 一切顺利!见三个人从房间里出来,荆辉又将那把锁原样的锁到了门上,四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座院落。 刚走出几步,林皓阳突然发现苏云虽然走的很匆忙,但却是一瘸一拐的,他低声问道:“你怎么了?脚扭了?” 苏云很兴奋、却也很羞涩的抿嘴一笑,小声回答道:“没事儿,不要紧,被他们打断了。” 林皓阳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这是一个多坚强的女人啊!他不由分说的背起了苏云,朝村口走去…… 眼看着四个人就要逃离村庄,不料,从一条胡同里却突然走出一个人来!并且很明显,那个人已经发现了他们,那家伙身形摇晃着问道:“哪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皓阳等人愣在了原地。那人又问了一句:“那是哪个?”问着话,那人还矮下了身子,似乎想借着月色看得更清楚一些。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林皓阳还是闻到了一股腌臜的酒气:看来是一个夜归的醉汉。 “你咋喝到这个时候嘞?”荆辉模仿着当地人的口音,他背着手大摇大摆的朝那个人走去,趁着那人愣神的工夫,荆辉已经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你是……?”那人的话还没有问完,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荆辉一掌砍在了那醉汉的脖子上,醉汉翻着白眼瘫倒在地……荆辉回头就是一声低吼:“快走!” 董超在前面开路、林皓阳背着苏云居中、荆辉断后,四个人一路小跑,终于逃出了村子。苏云趴在林皓阳的耳边,扭着身子商量道:“我自己能走!你快放我下来吧?” 林皓阳扭头命令道:“你给我老实点儿!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他的话音刚落,村子里就传来了一片震天的锣声! 当一行人赶到那座山下的时候,村子里的喧闹声已经很大了,回头看去,村子的上空划过很多手电筒凌乱的光柱,并且,林皓阳还隐约听到了启动“三蹦子”的声音。看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0102章:咒怨,青山上的控诉 董超让林皓阳放下了苏云,他接班背了起来,而荆辉则跑在前面引路,四个人急匆匆的朝山上奔去。 刚行进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哎吆!”一声,跑在前面探路的荆辉发出了一声惊呼,看身影他好像已经扑倒在地。林皓阳摸过去一看,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来,荆辉在途中踩到了一块风化的石头,他脚下一滑,几块松散的碎石已经滑落到下了山崖,他自己也险些坠入身旁的悬崖,这条路实在是太危险了! 林皓阳叮嘱道:“他们不会那么快就追上来,可以慢一些,千万注意安全!” 夜里不比白天,还要有一个人背着苏云,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是,他们终于还是登到了山顶。因为在登山的过程中又经过了两次“换班”,所以到山顶的时候,苏云又回到了林皓阳的背上。此时,苏云趴在他肩上商量道:“同志,放我下来吧!” 林皓阳很坚决的说道:“不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马上下山!” 苏云哀求道:“就下来一会儿,让我喘口气就行!”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就把苏云放了下来。谁知,刚落地的苏云一把将林皓阳推了出去……林皓阳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他回头诧异的问道:“你……你这是干吗?!” 此时的苏云已经站到了那块山顶崖边的巨石上,她指着三个警察,厉声说道:“你们不要过来!谁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把林皓阳等人全都惊呆了!董超抹着头上的汗,跺着脚嚷道:“哎呦我的姐姐,你这是要干吗呀?咱们没有时间啦!” 苏云惊慌的说道:“你们不要过来!我就是有几句话要说!” 荆辉扶起了林皓阳,他转头叫苦道:“我的好姐姐,这都啥时候啦?有什么话,咱们下了山再说,行不行!”说着,他就朝苏云走去。 “你不要过来!”苏云指着荆辉喊道:“我求求你们了,我就说几句话!” “好好好!”林皓阳催促道:“我们不过去!有话你就快说,我们听着呢!你千万别回头看!”这一刻,林皓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啦!初海林曾经告诉过他:苏云有恐高症!可她现在站得那个位置……也太危险啦!林皓阳深怕她头一回、眼一晕、腿一软……直接就栽倒下去! 苏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她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竟笑着赞叹道:“外面的月亮,真棒!真想再看一看咱们滨城的月亮。” 林皓阳的心头一震,他似乎听出了苏云话外的含义,他摆着手喊道:“苏云!你不要做傻事!想看滨城的月亮吗?那你就快离开那里,马上跟我走!” “傻事?”苏云笑了,她很淡定的自嘲道:“我是很傻,也很笨。笨到每一次逃出来都会被抓回去,就因为我太笨了,所以我逃不出多远。” “不,你不笨!”林皓阳说道:“苏云,这次咱们成功了!真的会成功,相信我,咱们一定会成功的!” 苏云笑得很欣慰,也很甜,她点头得意的应道:“我当然知道!我已经自由了,不是吗?我终于胜利了!” 这时,山下的半山腰已经传来了“三蹦子”隆隆的轰鸣,真的没时间了…… “对对!”林皓阳激励道:“来!苏云,你过来,只要咱们接着走,我保证!咱们后面还会有更大的胜利!” 苏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这就足够了!”说完,她感慨道:“我逃了那么多次,可每次都被他们抓了回去,可我还是要逃,他们没有办法,就把我的这条腿打折了。可是,只要给我机会,我还是会逃!我会一直逃下去!” 董超苦着脸嚷道:“姐姐,你已经逃出来啦!咱们离成功就差一步啦!别再耽搁时间了行吗?我求你啦!” “是啊!我已经逃出来了!”苏云很得意的笑着,说道:“我成功了,我已经到了我想到的地方!” 林皓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吃惊的问道:“什么?你是说……这里?” 趁着林皓阳说话吸引了苏云的注意力,荆辉悄悄的从另一侧向苏云靠了过去。但是,他还是被苏云发现了…… “退回去!你不要再逼我!”苏云指着荆辉喊道,说话间,她已经退到了那块巨石的边沿……林皓阳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这就回去!”荆辉一边答应着,又退回了原处。 苏云突然莞尔一笑,她略带羞涩的问道:“警察同志,你们说……我漂亮吗?”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林皓阳使劲的点着头,夸赞道:“漂亮漂亮!苏云,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勇敢的女人!” 苏云两手掩着嘴,羞涩的笑了。在一声叹息之后,她感慨道:“我以前是,以前好多人都叫我‘美女学霸’,后来我还成了‘美女工程师’。他们那么叫我的时候,我都装着不在意,其实我心里可高兴了!” “你现在也很美!真的真的!”林皓阳急切的说道。 “不!我现在不美了!”苏云的眼里闪过了一层忧伤,她哀怨的说道:“我不配了,我已经没有颜面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了。”林皓阳刚要开口,却被苏云挥手阻止了,她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三个人都摇了摇头,苏云开心的笑了,笑过之后,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因为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死在那个肮脏的村子里!”说完,她猛地撕扯开了自己上衣、仅有的一件上衣…… 皎洁的月光下,苏云的身体是那样的美,若不是那一身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她简直就是月光下圣洁的仙子。苏云浅笑着问道:“你们看到这些伤痕了吗?你们知道是怎么来得吗?” 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但却可以想象的到…… 苏云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给我的那个男人是个傻子!他什么都不是!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男人能做的事,他都做不了。他只能在我的身上撕扯、抓挠、啃咬!我越是取笑他,他就会疯得更厉害,对我咬得就越狠,但是我不怕!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激怒他们!” 林皓阳惊慌的问道:“这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那个老汉邪恶的身影在林皓阳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果然,苏云哈哈大笑着说道:“对!是!有了!我真的有了!”她声嘶力竭的喊道:“是他们家那条老狗的!那老狗是条十足的淫*棍,他把我捆在那张臭臭的床上,没日没夜的折磨我、糟蹋我!我都怀上孩子了,他还不放过我!” 突然,苏云的语气又平缓了下来:“我恨我自己,我真的很没用,我能演算出很难的方程式,我能设计出最好的精密导体,可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我怎么能容忍那么肮脏的老狗进入我的身体?我恨他,我不想让他进来,可在那张床上,我说了不算……我竟然还怀上了那条老狗的孩子?” 第0103章:香消玉殒,山谷搏杀 心疼!心痛!林皓阳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这个可爱的女人在遭受那些凌辱时的绝望与愤恨。他也能体会的到,她此时的悲观与无助。林皓阳哀求道:“苏云,别想那么多了,好吗?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快跟我走吧!咱们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今后你……” “不不不!”苏云惊慌的摆着手,她打断了林皓阳的话:“固然有千般的罪孽,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呀!可是,他真的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陪着我吧!”说着,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很委屈的叹息道:“耻辱啊!我多希望这孩子是我丈夫的呀!窦涛他那么喜欢孩子,我们本来都打算要孩子了,可是我却……” 林皓阳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原来这天下所有的不幸,都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他和苏晓芸也是准备要孩子的…… “苏云!你听我说!会有的!窦涛他正在赶过来,他听说我们找到了你,他高兴坏了!”林皓阳激动的说着。 “窦涛?”苏云淌着眼泪,却甜甜的笑着:“他真好!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说他会永远爱我!我真幸运,老天把那么好的男人给了我,可是……”苏云自嘲的笑了笑,她摇着头惋惜道:“可惜啊!我配不上他了,再也配不上他了!” “不!苏云!请相信我,只要你不放弃,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新再来!”由于太过激动,林皓阳的眼里渗出了两滴眼泪,他喊道:“苏云,我知道就算我说出来,可能你也不会相信,可我真的不骗你,我的妻子也失踪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可我依然爱她!我发誓,无论她发生了什么,无论她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爱她!我只要她活着,我只要她回来!我能体会到窦涛的心情,我肯定他也是和我一样的!请你相信我!” 荆辉也喊道:“你就相信我们吧!他是我们的队长,他说的全是真的!” 苏云笑了,笑得很凄美:“我也想能重新开始,我也想回到从前的生活,可我真的回不去了,我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我无法再用这一身的污垢去面对我的爱人,我甚至无法再面对我曾经认识的每一个人,我会让他们伤心的!我不想那样……我当然知道窦涛还会要我,他是那么爱我,他说我就是他的孩子……” 说到这里,苏云的眼神突然一狠,她叫嚷道:“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要离开!” 林皓阳不甘示弱,他用同样高亢的腔调斥责道:“苏云,你太自私了!死,可以是一种解脱,可你想过没有?你的死会让那些爱你的、关心你的人,更加的伤心,更加的痛苦!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我们已经给了他们希望,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痛呢?!” 苏云摇了摇头,哀叹道:“不!我当然不希望他们痛!可是,痛分很多种,有的很短暂,有的却很绵长,既然可以痛一下子,为什么要痛一辈子呢?”她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恳求道:“警察同志,请你们告诉窦涛,我爱他!到死都爱他!是那种愿意为他粉身碎骨的爱!尤其是离开他的这些日子里,我比从前还要想他、还要爱他!” “你撒谎!我不相信!”林皓阳吼道:“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你就活着,为他而活着,活下去!这是你的责任!” 苏云苦涩的一笑,她仰头又看了一眼那轮圆月,淡淡的说道:“让他再找个完美的女孩儿吧,继续他的生活!他应该幸福、那种最完美的幸福!我会在天上祝福他的……” “不!不行!”林皓阳扯着嗓子咆哮道:“我要你亲口对他说!你敢吗?你害怕了吗?你不敢见到他了是不是?那么多艰难的日子你都熬过来了,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放弃呢!你知道为了救你,我们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吗?苏云,你……” 对于林皓阳的这番嘶吼,苏云似乎并没有听到,她阴冷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痛恨那个村子,我会诅咒那个村子里所有的人!还有那个贩卖了我的女人,我和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把我带进那个地狱!” 苏云的脸色突然又柔和了起来,她浅笑着,柔声说道:“哦对了还有你,警察同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我会保佑你早日找到你的妻子!” “我不需要什么狗屁的保佑!”林皓阳疯狂的叫嚣道:“我要你好好的活……” 人呢?林皓阳瞠目结舌的愣在了那里……巨石上,那个美丽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整个山顶安静的出奇,只有丝丝的风,轻柔的略过……林皓阳呼号一声冲了过去,然后颓废的扑倒在那块石头上,任眼泪肆意的奔流而下,他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疯癫的自语着:“怎么会这样?这他妈都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荆辉和董超也冲了过来,董超扶着林皓阳的肩头,他本想安慰一下他的头儿,可是他自己却早已泣不成声了!荆辉抹着大把的眼泪,朝着山谷嘶吼着叫骂:“苏云,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够了,哭累了,也该下山了……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趔趄着朝山下走去,快接近山底的时候,林皓阳看到了山下的几道灯光:两辆“三蹦子”分别停在“霸道”车的前后,死死的堵住了“霸道”的去路。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大汉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有人兴奋的高喊道:“下来嘞!下来嘞!我就说么,肯定是躲在山上嘞!” 站在“三蹦子”上的一个人呼喊道:“整死他们!敢到‘山望见’抢人,活腻嘞!整死他们!”林皓阳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难道是……老狗? 十几条汉子受到了鼓动,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呼号着围拢了上来…… 林皓阳笑了,他真的笑了:需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这些暴戾的村民吗?告诉他们,苏云已经死了,那样或许就可以避免这场没必要的恶斗。可是……为什么要避免呢?并且,这场恶斗真的没有必要吗?林皓阳觉得,他等待这场厮杀,已经很久很久了! 长久以来对妻子的思念;时不时出现的耳鸣和头痛;几乎每夜都如期而至的噩梦;还有刚才苏云的含恨离去……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把林皓阳折磨成了一头困兽。他此时对于“犯罪”的痛恨,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此刻在他的眼里,几乎所有的罪犯,无论罪孽是否深重,他们都是该死的!他压抑的太久了,他太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了…… 林皓阳就那么狰狞的笑着,他将手摸向了腰间的警棍……“唰!”随着他的手腕用力的一抖,钢制的伸缩警棍瞬间被拉长,月光下,它泛着幽光满溢着杀气,已然进入到了战斗的状态! “唰”!“唰”!在林皓阳的身后,荆辉和董超的警棍也同时抽了出来。 林皓阳怒目圆睁、喷射着怒火,他奋身蹿起,迎着那片棍棒就冲了上去!两头被激怒的小豹子更是面无惧色,紧随其后…… 呼号声、叫骂声、惨叫声、棍棒抡起的风声、金属的撞击声……交相呼应,不绝于耳!恬静的夜色、皎洁的月光,本来寂静安宁的山谷里,展开了一场血肉的殊死搏杀! 绝不手软!绝不手下留情!杀红了眼的林皓阳越战越勇,因为他知道: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的天空,一个尚未走远的冤魂,正看着他们呢……他们要为她复仇,要让她圣洁的灵魂得到些许的宽慰,他们必须要做到…… 第0104章:惩老狗,颓丧的返航 刑警,也许算是一个专业打架的职业吧?那么,“训练有素”如果再加上“怒不可遏”,那就应该约等于“所向披靡”了吧? 钢制警棍每一次奋力的挥舞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对于盛怒之下的狂兽来说,那些村民又是何等的不堪一击……格挡、闪避、劈砸!挥舞!挥舞!重击!重击!兽血沸腾……林皓阳*根本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只是一袋烟的工夫,一场厮杀已经接近尾声,战局胜负已见分晓:除了个别尚有活动能力的村民,已经趁着夜色慌张的逃走,山谷的地面上歪歪斜斜的躺倒了一片咿咿呀呀呻吟的大汉。林皓阳仰头喘着粗气,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疲累!刚才的一番拼杀,他觉得还不够痛快,远远不够…… 身上的衣衫多处被扯破,而且已经被血迹和汗水浸透了。在刚才的混战中,林皓阳的身上也挨了几棍子,但是他当时正沉浸在搏杀的亢奋之中,那些伤痛对他来说浑然不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此刻,他手里提着那根还滴着血的警棍,正朝着“三蹦子”上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步步逼去。没错,那不是别人,他就是让林皓阳思念了一晚上的人:苏云所说的那条“老狗”! “你们要干甚嘞?!”老狗色厉内荏的嚎叫着:“你们……你们抢走了人……你们还敢打人嘞?!” 林皓阳默默地收起了警棍,他不想用警棍来迎接这属于胜利的最后时刻,因为那不够过瘾!他想用自己拳头上的肌肤,切身的去体验一下“惩戒”的欢愉! 走上前,林皓阳一把揪住了那条肮脏老狗的前襟,并朝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狗头上狠啐了一口,他咬着牙,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句怒骂:“老狗!你他妈给我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是老狗!” 是!那是一个刚刚离世的女神给老狗取的名字,他应该为这个命名感到受宠若惊,他必须烙印、牢记一辈子,并为此感恩! 看着老狗惊惧的表情,感受着老狗的瑟瑟发抖,林皓阳很享受这种感觉!身体遭受侵害,那固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明知道要遭受伤害,却又无可逃避的那种绝望,更令人心惊胆寒!林皓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想让这种享受持续得再久一点,可是他的拳头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 林皓阳一记有力的直拳击到了老狗的下巴上;然后又是一拳,在脸颊上;又是一拳,在狗头上;又是一拳……随着林皓阳一松手,老狗闷哼一声,摇晃着狗头栽倒在车厢里,随即又滚落到了地上。地上除了那条老狗,还多了一滩狗血和几颗狗牙。 荆辉和董超冲了上去,朝着老狗已经瘫软的身体,狠狠的踢踹了起来…… 林皓阳倚靠在“霸道”的车尾,他甩了甩手上的血,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了香烟。刚才的一番打斗,让衣兜里的烟盒严重变形,不过还好,烟还能抽!林皓阳抽出了一支,那支烟有些扭曲,他理顺了几下,然后叼到了嘴里,用打火机点上,他狠吸了两口。 仰起头,朝夜空中吐出了一个烟圈儿,林皓阳的眼睛有些模糊了,随着烟雾的消散,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朝天边飞去…… 不远处,那条老狗已经没有了声音,可荆辉和董超似乎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面对眼前正在发生的暴行,林皓阳的态度是:不鼓励、也不支持!他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围观看客,很悠闲的吸着烟,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皓阳很放心,因为他知道荆辉和董超很专业,他们很清楚“半死”与“死”之间的临界点在什么位置!所以,他没有去阻止,他也没打算去阻止:今晚,他们不是警察,他们也不代表法律…… 时间早已经过了午夜,漆黑的山谷里恢复了沉寂。他们不熟悉去山底的路径,并且,苏云坠崖的地方距离这里太远了……看来也只能等到天亮再去搜寻苏云的遗体了,尽管……林皓阳也不忍心将她独自留在那冰冷的崖底。 三个人默默地抽完了烟,林皓阳懒散的一挥手,三个人将挡在车前的那辆“三蹦子”掀翻到了路边。然后,上车;然后,出发;然后……一路上,车子里的三个人都没有了言语,他们仿佛是在用沉默,抚慰着苏云无法安息的、尚未走远的灵魂…… 回到了旅馆,当林皓阳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他感觉有些不对了:刚才在恶战中挨到棍子的胳膊、肩膀和后背,开始酸胀着肿痛了起来。董超和荆辉此时也都龇着牙,一脸的狰狞,看来他们也受伤不轻。荆辉回身从后备箱里取下了急救箱,三个人就走进了旅馆。 开房门的时候发出了一些响动,隔壁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刑警探出头来,惊愕的望着他们,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喝‘花酒’喝的?”三个人借着灯光互相打量了一番,他们这才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血迹斑斑、衣衫褴褛! 林皓阳挤出一丝笑容,岔开话题反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那名刑警回答道:“林大,你们先回屋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林皓阳点了点头,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来,那名刑警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果然,那刑警带着他们三个人的枪械进了房间,荆辉上前接过枪,分发给了林皓阳和董超,林皓阳揉着痛麻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刑警回答道:“哦,林大!你们出去了以后,初局给我来过电话,问您去哪儿了,我说你们去派出所马叔那里了,电话可能没有信号!” 林皓阳朝他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恩,机灵!说的不错!” “不错什么呀?!”那名刑警叫苦道:“初局说你的电话能打通,可是没人接!” “啊?”林皓阳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摸,他一下想了起来:因为是夜间行动,沿途又没有通讯信号,为了避免没有必要的装备带来麻烦,所以他走的时候没带手机,此时他的手机还在枕头下静音着呢! 林皓阳从枕头下掏出了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有很多的未接电话,大部分是初海林打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林皓阳一边思量着要不要拨回去,一边问道:“哎,初局他……没说有什么事儿?” “能没事儿嘛!”刑警苦着脸说道:“初局给了我一个号码,让我马上联系,是一个叫窦涛的人!我就打过去了,那个叫窦涛的人说他已经进了河东境内,但是他错过了夜班车,他问清了咱们的位置以后,叫了辆出租车正赶过来呢。刚才还来过一遍电话,说大概……大概凌晨五点左右就能到大岭镇!” 该来的,早晚要来啊!林皓阳低头瞅了瞅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他又看了看荆辉和董超,然后转头对那名刑警吩咐道:“恩,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早还有任务!” 刑警站在原地没动,他瞅着三个人满身的狼狈,问道:“林大,你们没事儿吧?这是……这是怎么啦?” 荆辉凑了过去,笑着敷衍道:“小事一桩!喝酒的时候遇见几个醉汉找事儿,都解决了!”说着话,他已经将那名刑警送出了门外…… 第0105章:请求处分,初见窦涛 刚送走了那名刑警,电话就在林皓阳的手里开始了震动,一看号码,是初海林! 林皓阳瞅着那手机屏幕,颓废的跌坐在了床上:今晚的事儿……该怎么开口啊?!可逃避总不是办法,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是迟早要面对的!最终,林皓阳还是鼓起勇气接起了电话:“头儿!还没睡呢?” 初海林在电话里懊恼的嚷道:“你让我怎么睡?你这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半夜三更的出去,怎么连电话都不带?” 林皓阳假装轻松的解释道:“哦哦,我忘记带了,再说了,带出去也没有信号!头儿,别那么紧张!” 初海林似乎也觉得自己紧张的有些过头,他在干笑了两声之后,说道:“阳阳,那个窦涛已经过去了!我刚才琢磨了一下,你还是想想办法吧!争取能让小两口见上一面,后面的事情……今天上午你等我电话!” 听到初海林提到了苏云,林皓阳的心头一阵痉挛,他抚着胸口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着话筒哽咽道:“头儿,您给我处分吧!” 初海林显然没有理解林皓阳的意思,他安慰道:“别说那些,这事儿跟处分就没关系!如果你们在沟通方面有困难,那你就先稳住窦涛……” 林皓阳打断了初海林的话,又说了一遍:“头儿!我请求给我处分!” 初海林在电话里怔了一下,他劝慰道:“阳阳,这个案子本来就特殊,你们去的那个地方,情况又特别复杂,我能体谅你们的心情……” 林皓阳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委屈,一闭眼,那些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尽管他努力的克制,可他还是哭出了声音:“头儿,苏云……苏云她死了……” “什嘛!”初海林的声调明显拉高了许多,他质问道:“阳阳,什么情况?你……你再说一遍!” 此时的林皓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了,于是他把电话递给了在一旁抹着眼泪的荆辉,一转身,他扑倒在了床上。荆辉接过了电话,他仰头朝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然后对着话筒哽咽道:“初局,是我!我是荆辉……” 荆辉在电话里对初海林详细的汇报了当晚的整个营救经过,说完的时候,他已经泣不成声了:“初局,这事儿不能怨我们头儿!如果是您,您也会这么做的!我们已经成功了,可谁也不会想到,苏云她会走那条路啊……” 片刻之后,荆辉把电话递还给了林皓阳,林皓阳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初海林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阳阳!你们都是好样儿的!情况特殊,你根本用不着自责……” “不不!”林皓阳摇着头叹息道:“头儿!这次真的是我的错!我太冲动、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鲁莽行为弄巧成拙,也许结局不会这么糟糕!我强烈请求组织上给我处分!” “好了好了!”初海林劝慰道:“咱们先不说这些了,窦涛那里……我们先想办法安抚住吧,要不……”一番思忖之后,初海林接着说道:“你们那边的情况已经很乱了,我想先给窦涛去个电话,争取让他不要过去,找个理由先让他回来,你看怎么样?” 林皓阳语气坚定的回答道:“不用,头儿!我知道您是想给我们减压,可这根本用不着!作为苏云的丈夫,他有权利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我也有亲人失踪了,我能体会到他的心情,无论苏云发生了什么不测,那都是他必须面对的,无可逃避!” 最终,初海林支持了林皓阳的想法,他劝慰林皓阳: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袱,静下心来,处理好后面的相关事宜,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董超和荆辉拿着药箱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便趴伏到了床上。 那些伤处在触碰和按摩之下,散发着阵阵的剧痛,可比起内心的沉痛,林皓阳觉得那还远远不够,他咬紧牙关,期盼着那些痛能来得更猛烈一些…… 蜷缩在被窝里,林皓阳始终难以平静:那些女人是怎么了?她们为什么都认为是自己犯了错?她们何错之有!她们这一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只不过就是在盛情难却之下,喝下了那一口不该喝的水!难道,这就需要让她们付出一生的前程、幸福、自由乃至生命做代价吗?她们是可爱的,可又都是可怜的;她们是柔弱的,但也是坚强的;尤其是苏云,她今晚离去前的那些片段,林皓阳将铭记一生!林皓阳又想到了他的芸芸,芸芸是那样的圣洁,是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她甚至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吃饭,因为她觉得那样不卫生。如果芸芸也遭遇了象苏云一样的惨境……林皓阳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芸芸,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一定要坚强,要比苏云还坚强,哪怕只是再坚强一点点!我只要你活着,我只想让你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吧,你要知道,你就是我的生命…… 旁边的两张床上不时的传来辗转的声响,看来,荆辉和董超今夜也难以入眠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走廊里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林皓阳起身的时候,董超和荆辉也都翻身坐了起来。很快,他们的房门就被轻轻的敲响了……该来的,总要来的。 董超打开了房门,那名刑警正站在门前,身后还有一个风尘仆仆、文质彬彬的男人。林皓阳知道,那应该就是窦涛了。 初见窦涛,就知道这是一个很儒雅的男人:头发略显稀疏,但是却梳理的一丝不苟;虽然脸色有些憔悴,但是双目却依然神采奕奕;一副金丝边眼镜,更给他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中等身高,身材很匀称,身着一身考究的藏青色休闲西装;脚上的一双黑皮鞋,虽然鞋面上由于赶路沾染了一层浮尘,但却依然泛着光亮。 互相做了介绍之后,窦涛很兴奋的抓着林皓阳的手,感激的说道:“林队长,谢谢!谢谢你们,让你们费心了!”说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林皓阳让窦涛先坐下,有话慢慢说。窦涛急切的来到那张空床前,他将自己的手提箱放了上去,打开后,里面竟是成捆的现金。窦涛看了一眼那些钱,他很拘谨的搓着手,说道:“林队长,你们的那位苌队长都跟我说了,说那边想要钱,没关系!这里是我和苏云的全部积蓄,一共是三十五万,我全带来了!够吗?” 林皓阳很清晰的听到了一个源自体内的声音:那是他的心在支离破碎后发出的脆响。无疑,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苏云没有爱错人。林皓阳不知所措的望向了荆辉和董超,可他却发现,那两个人也正用同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第0106章:搜寻遗体,峡谷枪声 众人的神态似乎让窦涛觉察到了什么,他很急切的说道:“林队长,如果不够也没有关系!我还可以筹到的,多少都可以!只要能让苏云回家,多少钱我们都可以接受!我可以借到的,我们还有房子……” 林皓阳上前紧紧的握住了窦涛的手,哽咽着说道:“窦工,我希望你能坚强一些,有些事情……我现在必须告诉你!” 窦涛抽出一只手扶了扶眼镜,他很腼腆的笑了笑,说道:“不瞒您说,苏云走失了这么久,什么最坏的结果我都考虑过了,我想我已经足够坚强了!谢天谢地,你们帮我找到了苏云,只要她能回到我身边,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苏云她……”林皓阳感觉嗓子阵阵的发紧,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很艰难的说出了那几个字:“她不在了。”窦涛的眉头一蹙,林皓阳只能选择更直白的表达:“她死了。” 窦涛的身体很明显的一晃,他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林皓阳质问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们肯定是搞错了!你们那个队长告诉我了,他说你们找到她了呀!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死了呢?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面对窦涛的逼视,林皓阳无地自容!他悲怆的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真的,就在昨晚,苏云离开了我们!” 窦涛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他的脖子稍稍后仰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瘫软了下去…… 将窦涛扶上床,董超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窦涛醒转了过来……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众人,询问道:“刚才那些都是真的吗?还是我在做梦?谁能告诉我,苏云她在哪儿?你们说话呀!” 林皓阳等窦涛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将昨晚发生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他。窦涛趴伏在床上,他紧咬着枕头,拍打着床面,发出了阵阵令人心碎的哭喊:“云!云啊,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呀!你让我还怎么活下去啊!” 窦涛的哭喊声惊动了隔壁房间的三个人,邓颖颖带着姜美娣也来到了林皓阳的房间,当姜美娣听说苏云已经不幸去世的消息,她当场昏厥了过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放明,林皓阳做了简单的部署:自己带着荆辉、董超还有两名男刑警,去搜寻苏云的遗体;邓颖颖留在旅馆看押姜美娣;由于看押的警力不足,所以姜美娣只能委屈一下了:必须戴上手铐!窦涛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身体也很虚弱,就让他留在旅馆休息吧。 林皓阳含着眼泪对窦涛作出了承诺:“窦工,请您放心,我们一定给您把苏云带回来!” 窦涛已经恢复了平静,却依旧六神无主着,他慌张的说道:“不!林队长,别把我留在这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林皓阳劝说道:“窦工,那里是山区,山路很不好走,您太累了需要仔细,还是让我们去吧!” 窦涛抹着眼泪恳求道:“林队长,您就让我去吧。我来这里,不就是来接苏云回家的吗?我求您了,让我去吧,我想早些见到她……” 林皓阳不得不同意,因为他无法拒绝一个丈夫想尽快见到自己妻子的请求。 临出发之前,林皓阳将邓颖颖叫出了房间,他低声问道:“带枪了吗?”邓颖颖一点头,林皓阳伸手索要:“给我!” 邓颖颖将自己的配枪交给了林皓阳,林皓阳检查了一下枪械,又还给了邓颖颖,他嘱咐道:“自己一个人,仔细点儿!” “放心吧皓阳哥!”邓颖颖很自信的说道:“不会有问题的,我应付得来!” 林皓阳朝房间里瞄了一眼,他幽幽的说道:“《警务条例》关于开枪的细则,你肯定背过,所以……我就不再提醒了!如果出现情况,别给自己找麻烦!一切按规则来,出了问题,我负责!” “啊?”邓颖颖愣住了:“可是……” 林皓阳没理她,他推门招呼道:“走了,出发!” 一行人带上窦涛出门上车,两辆车就此上路…… 又到了昨晚停车的那个位置,林皓阳等人下了车。此时,那辆被掀翻在路边的“三蹦子”已经不见了,路面上除了“三蹦子”撒漏的油污,还残留着斑斑的血迹,那是昨晚一场搏斗留下的见证。 就在距离停车位置的不远的地方,便是两座山之间的峡谷,根据方位判断,这里应该就是进入悬崖底部的入口。于是,他们便徒步走了进去…… 根本没有什么路,连山路都没有:全是一些碎石,各种灌木和荆条的枯枝、带刺的藤蔓,让行进变得更加的困难。行进了不久,他们身上的衣服就被划出了许多纵横交错的口子。 好在那种艰难的跋涉并没有持续多久,下到谷底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片已经干涸的河滩,路途也变得平坦了起来。虽然脚下是那种大小不一且异常光滑的鹅卵石,让每一步都显得极不平稳,但是比起刚才的“山路”,还是要好走了许多。 干涸的河床随着他们的行进越走越宽,但是河道沿着山谷的走向十分蜿蜒,步行了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顺着河道拐了好几个弯。 当林皓阳等人又转过了一个弯道,众人收住脚步停了下来:就在距离他们几百米远的地方,正聚集着一大群村民。 林皓阳看到了:就在那群村民附近河滩的一堆碎石上,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显然,村民们也发现了他们,那些村民手持棍棒聚拢到了一起,远远的望去,其中几个人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无需多问,他们肯定参与了昨晚的打斗。 林皓阳只是稍作迟疑,便迎着那些村民走了过去…… 在彼此相距百米有余的时候,林皓阳在那堆村民里看到了一个人,尽管那人已经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可林皓阳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熟人!又是那条老狗! 此时老狗正躲在人群里,他挥着膀子高声叫嚣:“来嘞来嘞!就是这些外乡人逼死了傻东媳妇儿!杀人偿命哩,整死他们!”但是,人群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人群的冷漠让老狗有些无措,他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三爷……此时,三爷正蹲坐在河滩旁的一块巨石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斗。 老狗弓着身子凑了过去,咧着狗嘴哭嚎道:“三爷!您老人家可要给俺做主嘞,傻东的媳妇儿死得冤着哩!杀人偿命,那可是两条人命嘞!便宜了那些外乡人,旁人要看不起咱‘山望见’嘞!” 三爷一抬头,他盯着眼前的老狗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答话,低着头“吧嗒吧嗒”的继续抽起了他的烟斗。 老狗见三爷没有回音,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振臂高喊道:“三爷发话嘞!整死他们!整死他们!” 三爷真的发话了吗?没有人听到!可谁也不会想到这是老狗在“假传圣旨”啊!三爷的话就是号令,人群顿时躁动了起来,村民们抡着手中的棍棒,呼号着朝林皓阳等人扑了上去…… 林皓阳毫不犹疑的拔出了枪,他枪口朝天扣动了扳机,“乓……”一声清脆的枪响震彻山谷,一层层回音的声浪经久不散。村民们各自保持着冲锋的姿态,高举着棍棒僵在了原地。 “乓……”又是一声枪响! “娘嘞!”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村民扔掉了手里的棍棒,他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原来,林皓阳的第二枪精准的打在了他两脚之间的地上,那声枪响和飞溅而起的碎石,把那个村民吓得瘫倒在地。 别说那些村民了,就连荆辉、董超和那两个刑警也被吓住了:太危险了!那一枪的弹着点附近,全是鹅卵石,弹头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出现“跳弹”!而周围又是密集的人群,“跳弹”很容易伤到人啊! 此时的林皓阳怒瞪着血红的双眼,他扯着脖子上的青筋,咆哮道:“刑队听我口令,执法过程遭遇不法分子暴力抗法!举枪准备!以前方弹着点为戒,有跨越者就地正法!出了问题,老子负责!” 荆辉和董超迅速的掏出手枪,和另外两名刑警一起,在林皓阳身边威风凛凛的一字排开,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侧身站立,双手持枪,枪口朝着脚下的地面,喷火的双眼逼视着前方的人群。 而那群村民似乎被做了定格,他们全都僵在原地,呆若木鸡的傻掉了。 片刻的僵持之后,林皓阳搀扶着窦涛,俩人朝苏云的遗体走去…… 第0107章:携尸返回,怒火焚心 “闪开!”林皓阳一声暴喝,他身前的几个村民慌忙闪身,乖乖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也许,他们畏惧的是林皓阳手里的枪;也许,是林皓阳那一身的杀气;也许,只是他的眼神…… 苏云静静的躺在冰冷的河床上,她自由了,永远的自由了。由于与地面猛烈的撞击,她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有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已经彻底脱离了身体,搭在她同样血肉模糊的腿上。但是,上帝垂怜于这个爱美的女人,让一丛碎石垫高了她曾柔美的娇躯,给她保留住了姣好的容颜。 苏云周围的那片河滩上,到处都散落着喷溅的血迹,可此时在林皓阳看来,那些血迹更像是一一簇簇盛开的、娇艳的花朵。那是一个仙子,留在人间最后的痕迹…… 窦涛哭嚎着扑了上去,他摩挲着苏云残破的身躯,将她欲断的头颅揽在怀里,不停的亲吻着。他的嚎啕揪紧了所有人的心,林皓阳仰面看着青天,两行清泪滑落了下来:苏云真的用粉身碎骨来证明了自己对窦涛的爱。可是,生命至上啊,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解脱……真是值得的吗? 一转头,林皓阳看到了那条蜷缩在人群后的老狗……在林皓阳怒视之下,那条老狗开始了战栗。 林皓阳再度被怒火点燃了,他拨开人群走了过去,一把抓住老狗的后脖领,然后将他象拖死狗一样的拖到了苏云的面前。随着他用力的一掼,老狗跪伏在地。 老狗极力的闪躲着,将头扭向一边,他不敢正视面前苏云的躯体。 林皓阳索性扯住了老狗的头发,揪紧的头发强迫他睁开了那双狗眼,林皓阳嘶吼着叫骂:“你这条老狗!你看看她,你好好看着她!你都对她做过什么?!畜生!我他妈真想活剐了你!” 已经魂不附体的老狗颤抖着身体、扭动着脖子竭力挣扎,却难以逃脱那只铁钳般大手的桎梏,无奈之下,他只能发出了一声声哀嚎的怪叫:“三爷!三爷救我嘞三爷!我要死嘞……” 救我?林皓阳再次想起了苏云那一声声泣血的呼救,还有她当时那绝望而幽怨的眼神……林皓阳忿忿的转头望去,刚好与三爷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三爷慌忙别过头去,继续抽着他的烟斗,但是就在他方才转头的瞬间,林皓阳似乎看到了:有一丝泪光,在他的眸子里闪过…… 荆辉和董超带着两个刑警走了过来,他们在地面上摊开了一件警用风雨衣,然后帮满身血污的窦涛将苏云的遗体和残肢挪了上去…… 众人围在苏云遗体的身边,三鞠躬后,静静地默哀……林皓阳满面凄楚的低语道:“走吧,苏云,咱们该回家了!” 荆辉和董超小心翼翼的抬起那件风雨衣,两个刑警搀扶着已经哭得瘫软的窦涛,他们踩着碎石,朝山口的方向走去…… 待到警察走远,几个村民围到了三爷的身边,低声问道:“三爷,就这么让他们走嘞?” 三爷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叹,继续抽着他的烟斗,吧嗒吧嗒…… 苏云的遗体被抬进了“霸道”的后备箱,窦涛也跟着爬了进去,他目光呆滞的坐下,然后将苏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自始至终,窦涛一直搂抱着他的妻子,林皓阳不忍再拆散这对恩爱的小夫妻,也就只好由他了。 进了车子,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尸体和血腥的味道,可今天的“尸味儿”和血腥味儿却与以往不同,林皓阳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是的,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来自天堂的花香。 作为一名无神论者,此时的林皓阳却……他很希望小时候听到的那些神话故事都是真的:假如在另一个世界真的有天堂和地狱的话,那么无疑,苏云肯定是去了天堂;那么无疑,她肯定会是那里最美的天使;那么无疑……是,肯定! 车子刚刚驶上公路,就有几辆鸣响着警*笛的警车从对面的车道呼啸而来,开车的董超看得真切,他回头问道:“头儿,应该是县公安局的车!马叔在第一辆车上,要停车吗?” 林皓阳目不斜视的望着车窗外的远方,冷冷的回答道:“不停!” 后面二中队的车也看到了那个车队,“帕杰罗”向道边稍微减速停靠了一下,见林皓阳的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随即又加速追了上来。此时那几辆河东牌照的警车也在公路上做了调头,紧紧地跟在了他们的车后。 一路疾驰着回到了“亚细亚大旅社”的门前,林皓阳蹙着眉头刚下车,便有一辆警车在他的身旁停了下来。那个曾经接待过他们的县公安局的唐局长,跳下车后拦住了他,叫苦道:“林大!你说,咋会出这样的事情嘞?我们……都怪我们考虑的不周全。” 林皓阳冷着脸没有答话,他和董超绕过了唐局长,快步走进了旅馆。 唐局长尾随在他们后面,还在喋喋不休着:“林大林大!都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您别动怒嘞!这件事情我们一定妥善处理……哦对了,我们在县殡仪馆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哩,您看,那死者……” 董超回房间收拾物品,林皓阳敲开了隔壁的房门,对邓颖颖吩咐道:“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回到院子的时候,林皓阳看到了蹲在车前吸烟的老马和荆辉,两个人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林皓阳低着头走了过去:“马叔,对不起……” 老马缓缓地起身,他颤抖着嘴唇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他只是挥了挥手:“去忙哩,去忙哩。” 林皓阳走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窦涛抱着妻子的遗体,表情木然的坐在里面。想到刚才唐局长的那个提议,林皓阳强忍着悲痛,询问了窦涛的意见。 窦涛望着怀里的苏云犹豫了很久,他擦去了眼泪,抽泣道:“谢谢您林队长,要不……还是就在这里火化了吧,如果让她就这样回去,我怕在家里的那四位老人,更受不了……”说完,又是泪如滂沱。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也很赞成窦涛的想法。董超这时候也提着几件行李回来了:除了他们自己的那些随身物品,还有窦涛的那支手提箱和冯玉莲的那个包裹。 将行李全部装上车,林皓阳的电话在口袋里响了起来,他拿出电话一看,不禁蹙起了眉头:邓颖颖?刚才不是已经通知她出发了吗?就隔着几步路,她打电话来干什么?可既然已经打来了…… 林皓阳有些懊恼的接起了电话,责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不出来?” 邓颖颖语速很快的应道:“皓阳哥,您快回来一下吧,姜美娣她不肯走,她说有重要的情况要向您当面汇报!” 都到这个时候了,姜美娣要汇报重要情况?“等着吧!”林皓阳很不耐烦的挂上了电话,他正准备返回旅社,可他刚一转身……“嘭!”他和一个矮胖的身体撞在了一起:唐局长?! 由于身高落差的原因,唐局长宽广的额头撞在了林皓阳的下巴上!唐局长揉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林大,您没事吧?” 林皓阳实在懒得理他,他揉着被撞疼的下巴就朝旅社走去。 其实林皓阳自己也清楚,他们此行所发生的诸多意外,不应该都迁怒到唐局长一个人的身上。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了这个唐局长,让本来就心烦意乱的林皓阳更加的心烦意乱!那些心烦不断的膨胀和泛滥,导致他根本没心情去掩饰他对唐局长的那些莫名的厌恶…… 第0108章:告别,姜美娣的忏悔 急匆匆的回到了旅社,林皓阳刚推开房门,姜美娣就痛哭流涕的跪在了他面前,哭嚎道:“林大队长,救救我和国庆吧!我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 林皓阳被吓了一跳,他瞄了邓颖颖一眼,邓颖颖苦着脸摇了摇头,显然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林皓阳很不耐烦的吩咐道:“怎么回事?站起来说话!” 姜美娣抹着眼泪站起身,战战兢兢的说出了她的“重要情况”……原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情况要汇报!自从姜美娣得知了苏云的死讯后,她惊恐万分,她深怕这条人命会算在她和杜国庆的头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她和杜国庆……恐怕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事到如今才想起保命?他们以前在作恶、作孽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感到良心不安吗?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今天的恶果吗?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那些被他们坑害过的每一个女人,都不惜用血泪乃至生命诅咒:让他们下地狱! 冯玉莲说得没有错,“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报应!并且,逝者已逝,生者悲哀,在这个沉痛的时刻,所有人都在为苏云的离世悲痛欲绝,可姜美娣呢?她想到的却只是自己的“活路”?! 虽然此刻林皓阳对姜美娣厌恶至极,但他还是很耐心的说道:“这就要看你们的认罪态度了,好好交代问题,争取能解救出更多的被拐妇女,在量刑的时候……也许我们会向法官求情。” 姜美娣使劲的点着头,满口的答应着:“林大队长,您放心,只要是我能记起来的,我全部带你们去找!我不会隐瞒任何的东西!” 林皓阳看着姜美娣,鼓励道:“恩,不得不说,你最近几天的表现还不错,我希望你能有更好的表现!不过……”林皓阳的语气一变,说道:“杜国庆的态度有很大的问题!他如果想继续顽抗到底的话,对他没有一点的好处!” 姜美娣频繁的点头,哀求道:“林大队长!我求求您了,您给我个机会吧,让我见见他,我保证,我会好好劝他的,我让他也配合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会尽量想办法给你争取这个机会,但愿他能听你的!”林皓阳又问道:“还有,杜国庆的真名叫什么,你知道吗?”姜美娣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知道杜国庆不是他的真名,因为他的生日是在夏天,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却是在秋末,我问过他,但是他没告诉我,他说以后会让我知道的。”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对邓颖颖吩咐道:“好了!准备出发!” 谁知,姜美娣突然又跪在了地上,她泪流满面的哀求道:“林大队长!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这回林皓阳是真忍不住了,他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他妈还有完没完啦!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嘛!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姜美娣一把拖住了林皓阳的腿,她痛哭流涕的嚷道:“林大队长,我不能死啊!我怀孕了,我怀了国庆的孩子,我要活下去,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什嘛?!”林皓阳怔住了,他吃惊的问道:“你……这事儿……杜国庆他知道吗?” “不!他不知道!”姜美娣摇着头抽泣道:“我一直没敢告诉他,我怕他知道了以后,会逼我把孩子打掉……” 一个小谜题的谜底揭晓了:难怪姜美娣交代得如此彻底,难怪她如此的配合警方的工作,她甚至可以出卖杜国庆……原来,她只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生下她和杜国庆的孩子!这算什么?禽兽也有母爱? 真是讽刺啊!姜美娣也怀孕了?她竟然怀上了那个恶棍杜国庆的孩子? 尽管杜国庆十恶不赦、尽管他只是把姜美娣视作是玩物和敛财的工具,可姜美娣却是一直深爱着杜国庆的。能怀上自己爱人的孩子,姜美娣应该是幸福的,从心理的角度分析,这一点似乎毋庸置疑。同样都是怀孕,可苏云呢?那个善良的、美丽的、天使一样的美女科学家,却在遭受了百般的凌辱之后,被迫怀上了那条令她作呕、令她恨之入骨的老狗的孩子!相比之下……林皓阳的心又开始了隐隐作痛。 三个人走出了旅社,邓颖颖押着姜美娣朝“帕杰罗”走去。因为“霸道”的后备箱一直敞开着,当姜美娣路过那里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苏云的遗体。姜美娣被吓得脸色煞白,她胆战心惊的走了过去…… 面对苏云的尸体,姜美娣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她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着忏悔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该死的人是我呀!” 窦涛愣愣的看着姜美娣,对林皓阳询问道:“林队长,这位是……?” 林皓阳没有解释,他只是悲痛而又无奈的点了点头…… 当窦涛得知跪在车外的这个女人,就是拐卖自己妻子的案犯时,他疯了,他指着姜美娣,声嘶力竭的怒骂道:“你……!你他妈的!你这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也许,对于这个一贯儒雅的高级知识分子来说,这是他所能熟练掌握的、最恶毒的骂人的话了。 该走了……唐局长带领的几辆警车在前方引路,半个小时的车程,车队进入了县城的殡仪馆…… 因为属于异地火化,情况又太过特殊,所以苏云的火化程序很繁琐。好在那个看起来碌碌无为的唐局长,今天总算做了一点实事:他提前做了准备,县公安局的法医们很快就将相关的资料和证明补办齐全。 尸体被送进殡仪馆之后,其他人都去了“告别厅”,可林皓阳没去,他独自留了下来,因为他不喜欢告别,任何形式的“告别”他都不喜欢。 坐在车里,望着别在胸前的那朵小白花,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着烟,林皓阳的心情糟透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哀乐和窦涛呼号的哭声,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搓揉着林皓阳的五脏六腑。 车窗外的地面上已经散落了不少的烟蒂,这样的做法似乎不太文明,可林皓阳无暇顾忌这些。又丢掉了一支烟蒂,林皓阳闭着眼放松了一下身体,他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嘭嘭嘭……”有人很小心的敲响车窗,惊扰了林皓阳的安宁,他睁开眼扭头一看:唐局长的胖脸出现在车窗上,带着很尴尬的微笑。 林皓阳下车的时候,看到殡仪馆的一支烟囱里升起了一股青烟,那股青烟由浓变淡,飞飞洒洒的飘向天际,是苏云吗? 没有风,可林皓阳的眼里却进了沙子。泪眼模糊中,他再度看到了:那股薄雾般的青烟幻化成了苏云的样子,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白纱,在一片蔚蓝中驾起祥云,轻舞飞扬…… 第0109章:线索,苏晓芸的照片 “林大……”唐局长一声小心翼翼的问候,将林皓阳的思绪从天际拽回到了地面。 林皓阳深吸了一口气,他淡漠的问道:“唐局,您有事儿?” 唐局长哭丧着脸,窘迫的说道:“林大,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承认,我们在工作方面确实存在一些疏忽和瑕疵,可是,我希望您能体谅一下我们基层部门的难处!咱们这里就是这样的风俗……” “什嘛?!疏忽?瑕疵?”林皓阳积郁在胸腔里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他指着不远处的“殡仪馆告别厅”,大声的斥责道:“风俗?那他妈就是你们的风俗?有多少被拐妇女的身体和幸福,被你们的‘风俗’肆意的践踏、蹂躏!在她们需要保护、渴望拯救的时候,法律在哪儿?天理在哪儿?作为执法者,你们当时都在做什么?!难道你们这些所谓的风俗,就必须建立在那些女人的苦难之上嘛!” 林皓阳的突然爆发让唐局长十分无措,他苦着脸辩解道:“林大,您不要激动么!我能体谅您现在的心情……” “我不需要!你用不着体谅我的心情!”林皓阳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在这里,埋葬了多少被拐女人的眼泪、鲜血和生命,你体谅过她们的心情吗?你体谅过那些女人的家人的心情吗?在这些被拐女人的背后,有多少本来幸福的家庭为此分崩离析、家破人亡!这他妈就是你们的风俗?!” 唐局长抹着额头的冷汗,唯唯诺诺的应道:“是是是!对着嘞对着嘞!是过分嘞……”他抬头怯怯的看了林皓阳一眼,却遭遇到一个喷火的怒视,他赶忙改口道:“不不不!是违法嘞!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林大,您消消气么!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我们省厅,省厅领导已经对我们做了明确的指示:刻不容缓!必须马上改变这种混乱的现状,强化思想,一切从严!加大打拐的力度,我们有决心也有信心……” 无法忍受!林皓阳实在不愿意再听下去了,他已经从唐局长冠冕堂皇的话里,闻到了一股浓重腐臭的“官”味儿!林皓阳一挥手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官腔,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商量道:“闭嘴吧,行吗?”他愤然转身,正准备上车,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人是神色黯淡的董超,他的手里抱着一个红绸布包裹的骨灰盒;在他的身后,荆辉和一名刑警搀扶着已经哭得不省人事的窦涛;邓颖颖和姜美娣一路痛哭着跟在后面…… 董超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抽泣道:“头儿,这是……” 林皓阳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他打开了车门,哽咽道:“恩,都上车吧。” 众人依次上了车,唐局长又凑到了车旁,他对林皓阳商量道:“林大,林大!时候也不早哩,就在我们这里住一晚上么!人死不能复生,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我们安排了一桌便宴……” 又是风俗?!林皓阳突然觉得“风俗”二字从唐局长的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龌蹉刺耳!望着那张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嘴脸,林皓阳怒火中烧,可那股怒火又无处发泄!于是他一转头,对着荆辉叫骂道:“你他妈还在等什么!开车!开车!” 在返回滨城的路上,林皓阳越想越上火:初到当地的时候,唐局长对案情漠不关心、无动于衷,可是今天早上,他们却火急火燎的从县城赶到了大岭镇?难怪啊!原来,是初海林联系上了河东省公安厅……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的时候,坐在林皓阳身边的窦涛醒了过来,他默默地抱起苏云的骨灰盒,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窦涛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林皓阳让荆辉将车开进了沿途的一处“休息站”,想让大家都下车吃点儿东西。 荆辉跑下车后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他告诉林皓阳:后面车上的人不饿,大家都没有食欲,不想吃东西! 没办法,林皓阳只好让董超去买来一些点心、牛奶和饮水,给大家分发了下去。 半夜的时候,车子正在高速路上疾驰着,突然,开车的董超减缓了车速,并回头提醒道:“头儿,后面车给双闪信号,好像是有什么情况!” 林皓阳扭头看了一下……果然!于是他赶忙让董超把车朝路边停靠,恰在这时,林皓阳的手机响了,是邓颖颖:“林大,姜美娣说有重要线索,要马上向您汇报!” 又有重要线索?这个姜美娣又要搞什么鬼?!那天出发前在旅社的时候,姜美娣就说有重要情况要汇报,可结果呢?她只是想求饶保命!在这黑灯瞎火的高速公路上,姜美娣又要反映重要情况?林皓阳颇为不屑,可车子已经停下了,那就下去看看吧! 两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林皓阳刚下车,一名刑警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低声说道:“林大,那个女的说,有重要的线索,必须向您汇报!” 林皓阳摆了摆手,应道:“我已经知道了,走,过去看看!” 夜里的风有些凉,林皓阳裹紧了警用风衣,他走到了“帕杰罗”车旁敲了敲车门,邓颖颖开启了车窗玻璃,林皓阳隔着车门很冷漠的催促道:“怎么回事儿?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 姜美娣显得有些兴奋,她说道:“林大队长,这一路上,我一直在回忆以前的事儿,刚才我突然想起来了!就是……就是您给我看过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那个女的……” “照片?”林皓阳一怔,他马上反应了过来,是芸芸的照片!林皓阳慌张的问道:“你……你见过她?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 “不不不!”姜美娣摆着手解释道:“我没有见过她本人,但是……但是我见过她另外的照片!” 林皓阳一听这话有些泄气:作为一个著名演员,苏晓芸本人的照片和演出的剧照,到处都是!几份国内知名的戏曲杂志也经常刊登苏晓芸的照片,能见过她的照片,那根本不算什么稀奇!于是他懒洋洋的问道:“哦,是吗?你是在哪儿见到的?” 姜美娣表现的异常激动,她回答道:“国庆有她的照片!以前国庆随身带着那个女人的照片,我记得在以前的时候,每次喝了酒他都会拿出照片看!有几次他还哭了呢!后来他见我不高兴,就收起来了。” 杜国庆?他竟然随身带着苏晓芸的照片?是普通照片?还是演出时的剧照? 林皓阳警觉了起来:如果杜国庆喜欢京剧,他手里能有苏晓芸的照片也不足为奇,可为什么他要在喝酒之后才看呢?而且,他竟然会对着苏晓芸的照片哭?这……恐怕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第0110章:身份确认,程东伏法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打开后他递到了姜美娣的面前,问道:“你看仔细了!杜国庆的那张照片里,肯定是这个人吗?” 邓颖颖赶忙打开了车厢里的顶灯,当姜美娣看到那照片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她……你们是……?” 是!那是一张林皓阳与苏晓芸的合影,林皓阳点了点头,很无奈的说道:“对,没错,她是我的妻子!” “哦……”姜美娣仔细的又辨认了一下那张照片,她很肯定的说道:“林大队长,我不会记错的,就是她!国庆有两张她的照片,一张是她自己的,还有一张是国庆和她一起照的!不过……”姜美娣又开始了犹豫。 “不过什么?”林皓阳追问道:“你敢肯定是她吗?” 姜美娣点了点头,回答道:“肯定是她!不过,国庆的那两张照片,是这个女的……是你妻子很早以前照得,好像当时他们还在上学!但是她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肯定是她!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不会记错的!”说完,姜美娣又很沮丧的说道:“可都是那么多年前的照片,肯定跟现在的案子没关系!林大队长,我……这能算我的立功表现吗?” 可以理解!为了能少判几年刑,这个女人现在满脑子全是“立功”!对于姜美娣的询问,林皓阳低头不语,他默默地收起了钱包。不是他不想回答,是他的脑子真的有点儿乱。 还好,邓颖颖帮林皓阳做了回答:“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能想起来的情况,全部如实的交代!算不算立功,那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事儿,我们自然会针对你的表现进行斟酌!” 姜美娣很委屈的点了点头,应道:“是!我这一路上,一直在想呢!” 杜国庆竟然会有苏晓芸上学时的照片?并且还有一张是苏晓芸和杜国庆的合影?他……会是谁呢?林皓阳的脑子里猛地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他转头问道:“姜美娣,你好好想想,杜国庆的腿上……哦!是左腿!他的左腿是不是有伤?” “对对对!国庆的左腿以前断过,我听他说,他以前动过一次大手术,还留下这么长的一道伤疤呢!”姜美娣用两手比量了一个长度,她惊讶的问道:“林大队长,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呀?” 是他吗?应该是他,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两辆车子疾驰着进入到了滨城的地界。刚才,林皓阳在电话里和刑警二中队的队长联系过:杜国庆已经被移交到了看守所。 按照林皓阳的吩咐,荆辉将车子打开了双闪警示灯,两辆车减速后在路边的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林皓阳下车后,将二中队的三名刑警召集到面前,并做了简短的工作总结和安排:“三位辛苦啦!这次去河东执行任务,你们三位的表现十分出色!回去以后,我会亲自到你们队上,面见你们队长表示感谢!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负责把姜美娣带回去,然后再把窦工安全的送回家,我们还有别的任务,咱们就此告别,窦工就拜托给你们了!” 寒暄之后,林皓阳等人与窦涛(还有苏云)含泪道别,众人各自上车,就此分道扬镳。 看守所的审讯室里,林皓阳和荆辉、董超稳坐在审讯桌前,严阵以待。没过多久,两个看守人员就将戴着手铐的杜国庆带了进来。 杜国庆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见到三位警官后,他竟露出了一个惊喜的微笑,招呼道:“吆!又是你们三位?好久不见!今天这是……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林皓阳也报以了一个微笑,寒暄道:“还能记住我们,这说明……你的记忆力恢复的不错啊?”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问道:“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杜国庆呵呵一笑,貌似轻松的开着玩笑:“还行吧,时好时坏!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林皓阳笑着回答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算是来探望一下老熟人吧。顺便来看看,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来探望我?受宠若惊啊!欢迎欢迎!至于其他的嘛……”杜国庆狡诈的微笑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戏谑道:“我看你们就别费劲了!我说了,我这里不太好!” 林皓阳很随意的笑着,问道:“杜国庆,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杜国庆微笑着一点头,应道:“恩!随便问!不过……我可不一定能帮上您!”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 “能帮上最好,帮不上也没关系!”林皓阳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苏晓芸的?” 瞬间,杜国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神也随之慌乱了起来,他矢口否认道:“谁?苏……不不不!我不认识她!什么苏晓芸?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我从来就没听说过,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林皓阳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他。杜国庆更慌了,他叫嚷道:“你不要这样盯着我!我说了我不认识她!” 林皓阳浅浅的一笑,说道:“我知道你的记忆力不太好,你不认识她没关系,她认识你就好!她说……她打算来见一见你,可以吗?” “不!不行!”杜国庆发疯一样的吼道:“我根本不认识她!我凭什么要见她!你们不能……”突然,杜国庆的身子软了下去,他的脸好像也在徒然间衰老了许多,他苦苦的哀求道:“我求求你们了,不要让她来,这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求你们啦!” 一切如林皓阳预料的一样,他一拍桌子,呵斥道:“程东!你的同伙儿已经全部落网!所有的犯罪事实已经足够清楚!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疯卖傻,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无法给你定罪了吗?你到底还想顽抗到什么时候?!” 杜国庆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了坍塌,或者,我们现在该叫他的本名了:程东! 程东扯着嗓子叫嚣道:“对!是我!我就是程东!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认罪吗?好,我认!那都是我干得!所有的事都是我干得!你们还想怎么样?赶快枪毙我吧!”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林皓阳很痛心的说道:“程东,你好好看看自己,你还认识现在的自己吗?你还是从前那个善良努力的小程东吗?你还是当年那个保护苏晓芸的小师兄吗?如果让苏晓芸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知道你做得那些事……她会多么痛心!” 程东颓废的趴在审讯椅上,掩面而泣,他抽泣着哀求道:“求求你,别提她了好吗?这些事情真的与她无关,我求求你们,别告诉她!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说,我认罪!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别让晓芸来见我,别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求你们了!” 第0111章:拜访,冯玉莲的父母 林皓阳起身走了过去,他将几张纸巾塞给了程东,然后语气平和的说道:“程东,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程东抬起一双泪眼看了过来,林皓阳接着说道:“姜美娣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她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她想……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程东抱着头低语道:“这个傻女人!”许久,他再度抬起了头来,询问道:“我……我想见一见她,可以吗?” 林皓阳摇了摇头,说道:“姜美娣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可是对不起,很遗憾!按照我们这里的相关规定,在这个案子彻底了结之前,不可以!不过……”林皓阳的语气一转,接着说道:“如果有什么与案件无关的话,或许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转告!” 程东沉思了良久,他抬头说道:“林队长,谢谢您!麻烦您转告她,就说……如果我还有机会活着出去,如果她还想跟我在一起,我……我要娶她!”说罢,他苦涩的一笑。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一定原话转告!并且我可以肯定,她听到这些话以后,一定会很开心!”林皓阳拍了拍程东的肩膀,叹息道:“你说的没错,她是个傻女人!她很爱你,一直到现在!程东,为了她和你们的孩子,还有苏晓芸,我想……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程东点了点头,他狠狠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开口说道:“报告政府!我想清楚了,我坦白!请开始审讯吧!” 林皓阳笑了笑,他将一盒烟放到了程东的面前,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林队长!”程东喊住了林皓阳,问道:“晓芸她……她现在好吗?”林皓阳站在原地,点了点头,程东又问道:“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林皓阳又点了点头,程东问道:“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和晓芸……” 林皓阳依然没有回头,他淡淡的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程东笑了,很欣慰的那种微笑:“她会幸福的!我早就知道,她肯定会幸福的!我祝福你们!” 林皓阳回头看了看程东,微微一笑:“谢谢!”他笑得很勉强,但感谢却是由衷的。 迈着略显疲惫的脚步,林皓阳走出了那间审讯室。门旁站着两个从刑警二中队赶来的审讯人员,他们已经做好了审讯的准备。林皓阳默默地挥了挥手,两名审讯员步入了审讯室…… 在回市局的路上,林皓阳陷入了思考:在程东的心目中,他最在意的那个人依然是苏晓芸;而在苏晓芸的心目中,程东还是那个淳朴的、善良的、努力的小伙子!苏晓芸对程东的那些评价,林皓阳没有丝毫的怀疑。可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程东到底遭遇了什么?他怎么会堕落到这种地步? 是金钱的诱惑吗?难道是金钱,把曾经本性善良的程东变成了恶魔?还是……程东的本性就是恶魔,而金钱,只不过是充当了某种让他显露原形的诱饵……貌似,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林皓阳带着荆辉和董超离开了看守所,当他们回到警局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 初海林在一楼的警务大厅里焦急徘徊着,见林皓阳他们三个人走进大厅,他急匆匆的迎了上来,招呼道:“嘿!你们三个小子,回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刚准备出去吃点儿东西,就让你们给赶上了,走走走!我一个老同学的饭店刚开张,咱们一起去捧个场!” 这天底下还有那么巧的事儿?很明显,初海林就是在这里等他们的!不过,既然人家都那么说了,林皓阳觉得也没必要去拆穿他。 到了酒店林皓阳才知道,他们去的那家酒楼还真是初海林的同学经营的,开业也真的没有多久,并且初海林也真的是第一次来。趁着等菜的时间,林皓阳将一个纸包塞进了初海林的包里,初海林用一个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林皓阳苦笑着说出了五个字:“还钱,六万五!” 因为考虑到下午还有工作,那天他们都没有喝酒。不过即使是便宴,作为一种“犒赏”,菜品自然不能太简单: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小桌,都是海鲜精品!硬撑着吃了几天的驴肉,一路上又没好好吃饭,三个人甩开腮帮子,吃了个够本! 饭后几个人喝着茶,林皓阳对初海林汇报了这次出差办案的经过。期间那些悲恸、愤怒、沮丧……掺杂的情绪,就不提了。初海林还是那些话:劝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有思想包袱,并破天荒的给了他们两天的假期。 已经很久没有放过假了,三个人很高兴,可初海林却诡异的笑了笑,林皓阳虽然觉察到了,但是却不明白他那笑容背后的用意。 放假了,下午又没什么事儿!林皓阳想起他车上还有件宝贝:冯玉莲委托他们转交给父母的包袱!于是,三个人道别了初海林后,便驱车直奔了开发区。 冯玉莲的老家在滨城的上塔镇,在前不久,那里已经划归了开发区,并且由于旧村的搬迁和改造,冯玉莲所提供的那个家庭住址已经不存在了。林皓阳在开发区分局户籍科的帮助下,忙活了半个下午,总算是找到了冯玉莲家的新住址。 这是一个新建的小区,林皓阳在确定无误后,敲响了一楼那户人家的房门。开门的是冯玉莲的父母,当他们得知自己的女儿已经找到,并且还活着,激动的老泪纵横。 林皓阳对老两口简单的介绍了冯玉莲现在的情况,老两口一直不停的点着头,抹着眼泪,付玉莲的父亲嘴里一直念叨着:“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冯玉莲的母亲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怨着:“这个傻丫头,她怎么就不知道往家里来封信呢!” 荆辉给老两口递上了冯玉莲让他们转交的包袱,两位老人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袱的最上层就是一封信,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冯玉莲一家三口的合影,老两口看得激动万分。冯玉莲的母亲当即说道:“好!好!老头子!这信上还有地址呢,明天咱们就去买车票,看闺女去!” 冯玉莲的爸爸很激动的应道:“那行!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走!”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说道:“不行!你不能去!明天是周末,儿子要回来,你照顾儿子,我先去!” 冯玉莲的妈可不答应,她冷着脸说道:“那你也别去,等礼拜一咱俩儿一起走!” 林皓阳他们三个人在外面出差都出糊涂了,竟然忘记了第二天就是周末,双休日!等等!双休日?三个人对望了一眼:难怪初海林笑的那么诡异,又让那个老狐狸给耍了! 眼看到了晚饭的时间,林皓阳等人婉拒了老两口的盛情挽留,上车后便离开了开发区。 因为中午吃得太饱,所以他们也没觉得饿,想到第二天可以休息,林皓阳想尽早回家好好洗个澡,彻底的放松一下。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把荆辉和董超先送回局里…… 第0112章:莫名来电,妇幼医院 车子进入单位大院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董超和荆辉道别之后就进了大楼。林皓阳调转车头刚准备出发,却突然发现了站在院子角落里的田玉洁,此时那丫头正一脸怒气的望着他。 田玉洁冷着脸上了车,屁股刚坐稳,她就转过一张花容义愤的脸,朝着林皓阳肩膀就是一拳。 “哎呀!”林皓阳疼的叫了一声,看样子还真不像是装的。 田玉洁吓了一跳,她有些委屈的嚷道:“干吗呀?我也没使劲啊?” 林皓阳这才想起,那是前天晚上在那场打斗中受伤的部位,于是他晃着肩膀解释道:“没事儿没事儿,受了点儿小伤。” 田玉洁满眼的心疼,她惊慌的问道:“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快给我看看!” 林皓阳不敢告诉田玉洁受伤的实情和经过,他只能敷衍道:“小毛病,走路太急,在车门上撞了一下,真没事儿!” 车开到半路,林皓阳突然反应过来,他诧异的问道:“哎?对了,你刚才打我干吗?” 田玉洁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责问道:“你还不该打啊?你出去办案,人家在家里都担心死了!你可好,一回来连面都不见,就知道出去疯跑。你说!你干吗还要把电话关机,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 “关机了?”林皓阳从口袋里摸出了电话,他把电话递到田玉洁的面前,用一个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解释道:“你看,是没电了!” 田玉洁朝手机瞄了一眼,她转头依旧瞪着林皓阳,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道:“傻样儿吧!” 到了田玉洁家的楼下,小丫头下了车,又幽怨的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无奈的摇下车窗问道:“我又怎么了?” 田玉洁一串连珠炮轰了过来:“人家那么担心你!你回来也不先跟人家见个面;人家给你打了一下午的电话,你整个破手机还没电了;人家等你等到那么晚,好容易等你回来,你也不问问人家吃没吃饭;送人家回家,你连车都不下;你说,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嘛?!” 林皓阳本来还想说:“谁是你的男朋友了?”可他现在已经被田玉洁给喷得有些发懵了!林皓阳无可奈何的下了车,讨饶道:“好好好!我送你到楼梯口,这样总行了吧?” 到了楼门前,田玉洁回头瞥了林皓阳一眼,她撒娇道:“以后你要好好表现,听到了没有?” 林皓阳唯唯诺诺的敷衍道:“好了,知道了,你快上去吧。” 田玉洁眉头一皱,嗔怒道:“哈!你在赶我?” 林皓阳的头开始了隐隐作痛,他苦着脸辩解道:“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赶你了?我就是随口……” 田玉洁慢慢的靠了过来,她轻轻踮起脚尖,吻上了林皓阳的唇…… 在回家的路上,林皓阳开始为刚才的某些举动感到懊悔:如果说第一次与田玉洁的被动接吻,完全属于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偷袭,那么这一次……就显然不是了!田玉洁的动作很慢、很轻柔,当时自己已经察觉到了她意图!从理论上来讲,自己完全有时间阻止或者避开,可是,他竟然没有?而且还很欣然的接受了!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林皓阳的脑子又乱了。 并且就在刚才,林皓阳突然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以前在单位里,林皓阳骂田玉洁那就象骂孙女似的!可是现在呢,这田玉洁反倒管起自己来了!而且管理的还那么有条不紊、理直气壮!真是奇了怪了!连林皓阳自己都想不明白:他和田玉洁之间这种地位和角色的转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后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回到家里,林皓阳先给母亲去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就钻进卫生间泡了个很舒服的热水澡。几天没有洗澡,他真的太脏了…… 洗去了一身的风尘,林皓阳围着浴巾站在了窗前,俯视着这座渐渐安宁的都市,他点上了一支烟。这次的河东之行,让林皓阳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苏云、老马、冯玉莲、苏云、姜美娣、程东……那些人和那些事,无一不在触动着林皓阳的灵魂。对林皓阳触动最深的,无疑是苏云,他确信:这次的经历,他会铭记一辈子! 当然,还有程东,已经这么多年了,程东还在思念着他的小师妹:苏晓芸,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对他的看法,甚至公然的对抗和藐视法律,但是,他却在意着苏晓芸,他害怕自己的罪恶暴露在苏晓芸的面前。 如果让芸芸知道,她的小师兄如今沦落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罪犯,她会怎么样呢? 芸芸在哪儿?她现在怎么样了?林皓阳想起了冯玉莲父母的那句话:“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是啊,活着就好!芸芸,你一定要活着,即使是象冯玉莲那样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有时候活着,比死还需要勇气…… 冥冥之中,林皓阳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极具童话色彩的画面: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一处梦幻般的角落,那里就像天堂、就像一座仙境古堡、就像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生活着太多人们遗失的美好:林皓阳小时候丢失的那支他最喜欢的玩具枪;红豆姐姐那枚再也没找到的蓝色蝴蝶结……当然,苏晓芸和外公也在那里,还有罗小天的亲生父母,他们都在那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也许是因为太疲惫,林皓阳少有的一夜无梦。早上起床后,他把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浸泡在了澡盆里。一番简单的洗漱,他出门去了父母的家里。 袁媛见儿子回来很高兴,一番嘘寒问暖之后,便跑进厨房开始了忙活。林皓阳从老妈的嘴里得知:林副市长公务繁忙,又跑去省里开政法会议了。 陪老妈吃过了午饭,又聊了一会儿,林皓阳就离开了。本来他打算回局里的,去查一下“九一三”案子的卷宗,自从知道王常贵被无罪释放,林皓阳一直耿耿于怀,心有不甘!但是想到卫生间的浴缸里还泡着一大堆脏衣服,他还是先回了家。 那天刚进自己家门,林皓阳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就同时响了。林皓阳慌张的掏了出了手机:还好,是荆辉的号码,应该没有什么急事儿!他手忙脚乱的脱掉了鞋,冲进客厅先接起了座机。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您好,请问这里是苏晓芸的家吗?” 是找芸芸的?可是这个声音很陌生!林皓阳愣了一下,他警觉的回答道:“哦,是!请问……您是哪位?” 那个女声做了甜美的回应:“哦,先生您好,我们是市妇幼保健医院的,请问苏晓芸在家吗?” “哦,她临时有事儿出去了!”林皓阳反问道:“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方便说的话,我可以转告她!” 女孩儿迟疑着问道:“那,请问您是……?” 林皓阳回答道:“哦,我是她的丈夫!” “哦,是这样的!”女孩儿说道:“您妻子在怀孕后,在我们这里报了产前辅导课程,但是她最近一直没有过来,我们联系过她的手机、也打过几次这个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联系到她……” 第0113章:推理,苏晓芸怀孕了 “等等等等!”林皓阳懵了,他慌张的问道:“谁?你刚才说谁……谁怀孕了?”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她反问道:“您……您是苏晓芸的丈夫吗?”说完,她还很疑惑的嘟囔了一句:“这……号码好像也没错啊?” 林皓阳急火火的嚷道:“我当然是苏晓芸的丈夫!”说完,他又问道:“您刚才说……您是哪里?什么医院?” 女孩儿回答道:“我们是市妇幼保健医院的产前护理……” 不待那女孩儿说完,林皓阳就嚷道:“你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匆忙的挂上了电话,林皓阳一转身就急火火的跑出了家门。可是很快,他又急火火的回来了!别问为什么,因为他必须要对医院证明:自己是苏晓芸的丈夫! 林皓阳冲进卧室找到了“户口薄”,又翻出了“结婚证”,带上了自己的证件……手续完备,他再次冲出了家门。 慌张的上车,随着林皓阳启动后的一脚油门,“霸道”的轮胎猛烈的磨擦着路面,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声响…… 太好了,芸芸还活着!开着车的林皓阳激动万分,作为一名资深的刑警,他对整个事件做了推断:芸芸还活着,并且就在这个城市!而且……她应该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因为芸芸怀孕了,而一个女人,是无法自己怀孕的,即使她再漂亮! 芸芸在觉察到自己怀孕后,去“市妇幼保健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并在那里报了一个有关“产前护理”的培训班;在做有关身份登记的时候,芸芸在无意间,不小心(顺手)留下了原来家中的电话号码;而“市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又通过那个号码联系到了林皓阳……不会有错,一定是这样的! 可那个男人会是谁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他能让芸芸怀孕,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就不言而喻了:情人!可是,只有情人才能让芸芸怀孕吗?林皓阳想到了一种特殊的情况:譬如……苏云!苏云就是在被强迫的情况下,受辱怀孕的! 可是林皓阳迅速的推翻了那种假设:芸芸的行为并没有受到拘役和限制,因为她是自由的,最起码,她去过“市妇幼保健医院”!那么,所有的推断又回到了原点:那个让芸芸怀孕的男人,是她的情人!芸芸在外面有了情人…… 林皓阳狠狠地甩了甩头:不去想那些了!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芸芸还活着!即使她不爱自己了、即使她爱上了别人、即使她有了别人的孩子、即使她……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那些都不重要了!林皓阳只想让芸芸活着,幸福的活着,就算那些幸福从此与自己无关! 市妇幼保健医院,林皓阳像只没头苍蝇,他辗转了几个科室,终于找到了那个给他去电话的女孩儿。 女孩儿(护士)在核实了林皓阳的身份之后,帮他查起了资料。那些登记资料的记录和信息都很齐全,但是却令林皓阳失望透顶:登记资料上的笔迹和签名,林皓阳确认无误,绝对是苏晓芸本人填写的!检查的结果也显示:她确实怀孕了!可是苏晓芸在这里登记和报名的时间,却是在她失踪的前几天?这就让林皓阳一头雾水了! 那个护士告诉林皓阳,根据资料显示:苏晓芸在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怀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并且,她当时一次性缴纳了“孕期培训”和“产后保健”全部课程的培训费用;但是,培训考勤资料显示:苏晓芸只来上了两节课程,之后就渺无音讯了。医院这次是例行的回访,之前也有过多次,但是却始终无法联系到苏晓芸和她的家人,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人接了电话。 护士还告诉林皓阳: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苏晓芸已经临近预产期了。 林皓阳疑惑的接过小姑娘手中的资料,进行了查看:孕期培训班的开课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到八点半,每晚一个小时。再一看苏晓芸的考勤记录,九月二十三日和九月二十四日?那不正是自己受伤前后的日子吗?那也是芸芸失踪的时间啊!难道芸芸在失踪的当天,还来这里上过课?可之后她又去哪儿了?医院的小姑娘对此也一无所知,林皓阳的脑子又乱了…… 下楼走进了妇幼保健医院的停车场,林皓阳上车后却并没有着急离开,他点上了一支烟,想让自己冷静一下。芸芸在失踪前就怀孕了,而自己竟毫无察觉!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刚才的那女孩儿说过,芸芸已经临近预产期了!可挺着大肚子的芸芸会去哪里呢?刑警队长林皓阳,又开始了他的推断和假设: 假设一,那个孩子……会不会是自己的呢?林皓阳希望有这种可能,但是,这种假设却不能成立!因为在那个阶段,林皓阳正死乞白赖的“游说”芸芸,还在做思想工作的阶段,刚有成效!虽然芸芸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他的请求,可他们只是计划要孩子,却并没有付诸正式的行动! 假设二,芸芸觉察到自己怀孕,并且她确认:孩子不是林皓阳的!但是,芸芸想生下那个孩子,又觉得无颜面对林皓阳,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了离家出走!这种想法虽然貌似合理,可那个男人会是谁呢?那段时间芸芸经常出差演出,难道是在她演出的过程中与某个出色的男人一见钟情,然后……林皓阳险些甩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这根本不可能!芸芸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假设三,假设……好像没有假设三了,林皓阳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林皓阳在车里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他努力的想让自己的思路开拓起来,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就像置身于一座烟雾缭绕的迷宫,兜兜转转,却发现自己始终在那个原点徘徊……突然,林皓阳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宋明山! 林皓阳很清晰的记得,在他和宋明山最后的那次“交谈”中,当他问及苏晓芸的下落时,宋明山表现的很惊讶,他当时说过这样的一段话:“芸芸?她不是失踪了吗?你们局长……哦对了,还有你们的那个大队长也找过我,他找我了解情况,我把我知道的情况都反映啦!他们还让我为那事儿保密,我可是对谁都没说过,有人问起的时候,我都说她请假待产啦!” 请假待产?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得到了证实:苏晓芸在失踪前确实已经怀孕了!是巧合吗?宋明山的那些话,难道只是为了敷衍别人而信口一说?还是……他确切的知道了苏晓芸已经怀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疑问太多,疑点重重,想要揭开这些谜底,只能……可是宋明山已经死了,所有的假设再度成了一堆毫无头绪的死结…… 第0114章:小型聚会,董超请客 就在林皓阳疲于纠结的时候,电话在他的兜里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荆辉!林皓阳这才想起:自从在家里挂断了那小子的电话,还一直没有给他回过电话呢! 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荆辉撒欢的声音:“头儿,又偷着忙什么呢?竟敢不接我的电话!” 林皓阳疲惫的笑了笑,敷衍道:“哦,在外面随便走走,怎么?有事儿?” “好大的雅兴啊!”荆辉嘻哈着说道:“我这儿还真有事儿!头儿,你过半个小时回局里来一趟,今天咱们这儿要发生一件二十四年不遇的大事儿!” “二十四年不遇?故弄玄虚!”林皓阳说着,挂上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林皓阳如约来到了警局。 重案一组的办公室里,田玉洁、荆辉和董超聚在一张办公桌前,正嘁嘁嚓嚓的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林皓阳一进办公室就嚷道:“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三个人一抬头,惊喜的望着他:“吆!头儿,就等你了,赶紧的,走起!” 林皓阳被他们搞得一头雾水,他问道:“你们不是说出大事儿了吗?要去哪儿啊?” 荆辉上前就挽起了林皓阳的胳膊,催促道:“您这么大的干部,我们哪儿敢骗您啊!走走走,真有大事儿,不过不是在局里!” 林皓阳就这么被绑架了!田玉洁和董超一人拽着林皓阳一条胳膊,在前面拉扯;荆辉断后,在后面助力推搡;林皓阳则是一脸的不明觉厉,身不由己的被“顶”出了警局。他们今天都没有开车,董超在警局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把林皓阳“硬塞”进了车里,他们就上路了。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林皓阳高声问道:“根据相关的法律,作为当事人之一,我有知情权!” 坐在前座的荆辉竟然还不耐烦了:“您可真够啰嗦的!到了地方您就知道了!” 董超则龇牙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头儿,您有权保持沉默,您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作为……”董超说到这里的时候,舌头好像被绊住了,他推了荆辉一把,问道:“哎,辉哥,电影里香港警察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哈哈……”车厢里爆笑一片,连那个出租司机都笑了。 出租车把他们载到了海边的一家饭店,董超竟然已经在这里订好了一间雅座。 进了那个雅间刚坐下,林皓阳就笑着问道:“已经到了,现在总该说了吧?”三个人神神秘秘的笑而不语,林皓阳只能自己猜了:“你们这是闹得哪出?难道……今天是谁过生日?” 也难怪林皓阳会这么问!荆辉今年二十五岁,可田玉洁和董超都是二十四岁!按照荆辉电话里说的:二十四年一遇的大事,想来应该是田玉洁和董超两个人中的某个人,今天过生日! “不对!”三个人矢口否认,笑得依旧很神秘:“一会儿您就知道啦!” 荆辉好像给谁打了电话,挂上电话后,他对房间的服务员吩咐道:“劳驾您可以上菜啦,人马上到齐!” 马上到齐?林皓阳就更迷糊了,他问道:“今天还有别人?谁啊?” 大概在五分钟之后,两男一女三个人走进了他们的雅座,竟然是林皓阳的老相识:邓颖颖和一起去河东的那两位刑二队的刑警!林皓阳慌忙起身打过招呼,并给他们安排了座位。 一起出差的几个昼夜,大家彼此也算熟识了,可是有一个人除外:那两名刑警还不认识田玉洁!而邓颖颖对田玉洁,也只是闻名已久而未有缘谋面!田玉洁很大方的起身做了自我介绍:“三位英雄辛苦了!我是刑队重案的田玉洁!” 三个人也对小田自我介绍了一番,没想到,田玉洁和邓颖颖还都“久仰”过彼此的大名,毕竟,刑警队里的女人太少了!当初因为田玉洁留在刑队重案队的事儿,邓颖颖还很不服气,并由此对林皓阳怀恨在心,但是今天和田玉洁一见面,俩人便一见如故、形同姐妹!别看邓颖颖的级别高,可田玉洁比邓颖颖年长一岁,自然她就成了“小田姐姐”! 荆辉和董超不失时机的前来帮腔:“咱们小田警官可不是普通的刑警啊,她可是我们林大的那个……啊?!”说完,俩人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大的那个什么?林皓阳急了,他嚷道:“你们别说半截子话制造误会行吗?我的什么?你们倒是说清楚啊!” 荆辉和董超不怀好意的笑着,田玉洁扭捏的推了林皓阳一把,无限娇羞的说道:“得了!瞒着别人就是了,还瞒着他俩儿干嘛呀!” 董超和荆辉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在队上的时候,那是咱们的秘密!可今天这屋里又没有外人!” 人言可畏啊!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想跳进黄河的想法,既然百口难辨,那还是闭嘴好了,他深知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随他们说去吧!可是不经意的一扭头,林皓阳遭遇到了邓颖颖那恍然大悟后略带鄙夷的眼神儿……林皓阳喉头一窒,他感觉自己吃了满嘴的苍蝇啊! 人员到齐,酒桌上布桌的凉菜已经就位,林皓阳乐呵呵的问道:“现在该说了吧?今天到底有什么大事儿?” 荆辉很夸张的一声长叹,慷慨陈词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漫漫人生路,一晃眼,二十四个年头匆匆流逝!”说着,他朝董超一努嘴,继续煽情:“二十四年啦!董超头一回掏钱请大伙儿吃饭!难道,这还不算是大事儿吗?!” 原来如此!众人哈哈大笑,董超红着脸瞪了荆辉一眼,嗔怒道:“哪有那么夸张,弄得我跟个铁公鸡似的!” 荆辉摆了摆手,很不屑的说道:“你以为你不是?你自己说说!除了在单位食堂里的你帮我打过饭,那不算啊,还有过吗?”大伙儿又是一顿大笑。 林皓阳看着桌上已经上来的几道菜,颇有食欲,他问道:“既然都没有开车,那……咱们今天是不是应该喝一点儿酒啊?” 刑二队的两名刑警显得有些腼腆,对于林皓阳的这个提议,他们没有响应,也没有推诿。 荆辉狡黠的一笑,应道:“别急啊,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说着,他从带来的一个包里掏出了两瓶酒,林皓阳看到那酒瓶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暖:是那种最普通的二锅头。 董超给每个人都添上了半杯酒,他举杯说道:“来!共同举杯,祝咱们在头儿的英明领导下,坚决的完成了任务,干杯!” 众人纷纷响应,荆辉还带头鼓起了掌。 林皓阳端起酒杯,苦笑着说道:“任务,说不上完成,可是……” 可是什么?林皓阳的话只说了一半,荆辉接上话茬说道:“可是咱们尽力了!咱们问心无愧啊!来,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这总可以吧?” 大伙儿起着哄,将酒喝了出来,田玉洁和邓颖颖竟也干了杯!田玉洁照顾着邓颖颖,殷勤的将菜夹到邓颖颖面前的碟子里,还很贴心的劝着:“来!多吃点儿,这次出去辛苦了!” 邓颖颖有些难为情的寒暄道:“嫂子,我自己来吧!您也多吃点儿。” 嫂子?虽然没有指明这是什么嫂子,但这足以令林皓阳感觉脑仁儿发梗:那小丫头就这么成了“嫂子”啦?!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是,田玉洁竟默认了那个称呼,并欣然的接受了…… 第0115章:二锅头,一醉方罢休 刑二队的两个小伙子酒量还不错,因为第二天是休息日,所以大伙儿频频举杯,饭局没进行多久,两瓶白酒就见底了,大伙儿的话也随之多了起来。 董超借着酒意感慨道:“哎!这次出警,心里说不上是啥滋味儿,堵得慌……” 大伙儿显然都有同感,刑二队的一名刑警附和道:“对!我的感觉也是,总觉得哪里不痛快,就好像……好像欠了谁钱似的!” 二队的另一名刑警已经喝红了眼,他直接拍着桌子嚷道:“那能怪咱们吗?咱去的那是什么破地方?!那里的老百姓,简直他妈就是一群流氓、土匪!别说基本的法律意识了,他们连人都算不上、起码的是非观念都没有!法律的尊严要维护吧?受害的民众要保护吧?咱们是警察呀!可竟然拿他们还没辙,真他妈的窝囊!” 荆辉也怒气冲冲的说道:“人贩子是畜生,可那些非法买卖的村民就不是吗?人贩子该抓,难道那些买人的就没有罪吗?就算他们愚昧、不知道‘买卖人口’是违法的,可其他的那些行为呢?那是典型的非法拘禁!是绑架!是强奸!” 邓颖颖红着眼圈儿,忿忿的说道:“这次回来以后,我特意查询了一下相关的法律条款!咱们现有的那些法律条文,对‘收、买人口’的处罚力度实在是太低了:才处以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这犯罪成本……几乎等于免费啊!尽管又用《刑法》的第二百三十六条做了补充: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可与‘买卖人口’行为并案处理、数罪并罚!可是取证的难度太大,根本无法顺利执行!” “法不责众啊!”董超冷哼一声,说道:“执行的难度能不大吗?真要铁下心去执行,象大岭镇那样的地方,恐怕早就没人喽!” “取证?执行?谁去取证?让谁去执行?”那名刑警苦涩的一笑,反问道:“唐局长?哈哈……就指望着当地的那些警察?他们就不配穿那身警*服!”说罢,他义愤填膺的又灌进了一口酒。 林皓阳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若有所思的苦笑着,像个无奈的旁听者。董超瞅了瞅眼前已经空了的酒杯,对林皓阳商量道:“头儿,没酒了,今天咱们干脆来个一醉方休,您说,咱再喝点儿啥?” 林皓阳扫视了一下众人,他卷起衣袖说道:“要喝就喝个过瘾的,我看酒就别换了,咱们继续二锅头!” 董超起身亢奋的应道:“好嘞!你们等着!”说着,就跑出了房间,不多的时候,他就抱着几瓶二锅头回来了。 荆辉给众人添了酒,林皓阳从地上拿起一个空酒瓶,他把玩着酒瓶,叹息道:“看着这个酒瓶,我就想起了马叔。你们刚才说到了当地的警方,那我问你们,如果咱们在那个地方当警察,你们觉得自己会怎么样?” 大伙儿都沉默了,荆辉叹着气说道:“说句良心话!马叔他确实不容易,我承认他是个好人,可是……却未必算是个好警察!” 董超响应道:“对!最起码,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他活的太窝囊了!” “我不敢苟同!”林皓阳摆着手问道:“那你们说,怎么才算是一个好警察、一个合格的警察?” 其他人都没有言语,林皓阳说道:“你们可能觉得他窝囊,可我觉得他很了不起!”他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在那样的一个大环境里,他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他在尽可能的将那里的伤害降到最低点,他尽力了!当一件事情注定了要给社会造成危害的时候,把危害降到最低的限度,那也是咱们警察的职责!” 众人都点着头,董超叹息道:“咱头儿说得对!刚才咱们用的那个词儿,好像不太准确,那不是‘窝囊’,或者可以算是一种……一种压抑!对,应该是一种权衡后的压抑!” “压抑!这词儿用得好!到位!”荆辉拍着董超的肩膀,感慨道:“要换作是我,在那种地方干不了几天,我他妈就疯了!” 大伙儿又是一阵唏嘘……田玉洁今天也喝了几杯白酒,此时她的脸色已经有些绯红,她看着荆辉问道:“你啥意思?你本来就是个疯子,你以为自己还挺正常啊?”田玉洁的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重新又活跃了起来,几个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荆辉红着脸辩解道:“我怎么就不正常了?!”他扭头瞥了林皓阳一眼,嬉笑着对田玉洁说道:“就算我偶尔有不正常的行为,那我也是跟着你们家林皓阳疯的!” “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啊?”林皓阳虎着脸嚷嚷道:“人家说你,你扯上我干吗?再说了,我怎么就成她家的林皓阳了?!”大伙儿又是一阵笑。 嘻嘻哈哈的说笑,不知不觉中又是两瓶酒喝了出来,董超有些不胜酒力了。他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絮叨着:“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想起苏云姐,一闭上眼就是那晚上的事儿……”说着,他抹了一把掉下来的眼泪。 受到了董超的感染,邓颖颖也忍不住低头抽泣了起来,桌上几个人的眼圈也都跟着泛起了红。 荆辉在桌子底下踹了董超一脚,低声训斥道:“你干吗呀?喝得好好的,你……”话没说完,他自己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房间里的温度登时坠入了冰点,所有的人都在一声叹息后沉默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董超挺尴尬的笑了笑,他长叹一声,感慨道:“哎!这趟出差算是真受教育了,让咱也有缘见识了一回真正的爱情!我就琢磨着,这辈子能象苏云姐和窦涛那样死心塌地的爱一回,也他妈值了!” 是啊,身处逆境和绝境,更能体会到亲情和爱情的温暖,直到永远的失去,才让人在撕心裂肺中感怀:原来,曾经那些平淡的甜蜜是那样的弥足珍贵、刻骨铭心!对此,林皓阳感受至深…… 荆辉又拿出了他调节气氛的本事,他坏笑着问道:“超子,怎么?春心大动了?” 董超难为情的笑着,应道:“是!这没什么可丢人的!我想好了,以后我会好好爱我老婆!我现在也重新认识了咱的这身警*服和咱的职责,我更骄傲了!”说罢,他情绪激昂的端起了酒杯:“来!兄弟姊妹们,干一杯!刑警万岁!” 大伙儿受到了鼓舞,纷纷起身响应,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田玉洁在旁边弱弱的问了一句:“董超,你……你谈女朋友了?” 董超回答道:“还没有啊,咋了?” “噗”好几个人的酒喷了出来,说得这么热闹,董超还没有女朋友呢!董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笑着说道:“我刚才是说以后,以后总会有的吧?!” 邓颖颖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酒意,她嚷道:“没问题,咱大超这么帅气,这么好的小伙儿,还愁找不到好对象?我们都帮你留意,有合适的就给你介绍!” 旁边的两个刑警借着酒劲儿起哄道:“还那么麻烦干嘛呀!你不就没对象嘛!我看你俩儿就挺合适!” “哎呦嗬!”荆辉一声惊叫:“我说什么来着?今天要发生一件二十四年不遇的大事儿!还真让我说着了!超子,赶紧的,你个大老爷们儿,主动点儿!你俩儿先单独来一杯认识酒!” 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一个刑警起身嚷道:“早就认识啦,还认识什么呀!干脆直接点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交杯酒满上!” 也不知道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几个人都跟着开始起哄……反正到最后,董超还真跟邓颖颖喝了一个交杯酒…… 因为兴奋,那天他们在酒店又喝了不少酒,林皓阳还向刑二队的刑警询问了程东的情况。他们告诉林皓阳:程东的表现很好,不光交代了自己全部的犯罪事实,还检举揭发了其他几个犯罪团伙,有重大的立功表现。程东还表示,他愿意积极主动的配合警方的工作,解救那些被拐妇女。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可大伙儿意犹未尽,吵闹着还要继续!架不住几个小子的软磨硬泡,林皓阳又带他们去了一家比较熟悉的练歌房,那天他们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还真的喝了个“一醉方休”…… 第0116章:酒能乱性,一场虚惊 就在那天的夜里,林皓阳做了一个梦,与以往的那些噩梦不同,那是一个他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在梦里,苏晓芸回家了,她静静地来到了床边,俯视着醉意朦胧的林皓阳,满眼的爱意。林皓阳喜极而泣,他想要起身好好看看他的芸芸,向她倾诉自己的思念之苦,但是,苏晓芸用一个恬静的眼神便将他安抚下来,随即,一个香吻印上了他的嘴唇。林皓阳能感觉到,那些长久以来压抑在他心头的苦闷和委屈,都在芸芸清浅的一吻中,灰飞湮灭…… 林皓阳揽过芸芸娇柔的身体,将她放在自己身侧,他贪婪的嗅着芸芸身上那熟悉的、芳醇的馨香。渐渐的,他受到了那些气息的蛊惑,他迫切的想要宣泄出那些溢满蓬勃的激情。从体内迸发而出的那股原始冲动,让林皓阳开始亢奋的撕扯着芸芸的衣衫,而芸芸一如既往的羞涩着,任由他粗暴的剥去自己身上的一寸一缕…… 此时的林皓阳已经化身成了一头嗜血的困兽,他疯狂的啃吻着芸芸每一寸如玉的肌肤,身下的芸芸娇羞的捂住了自己绯红的俏脸,她战栗着、痉挛着,早已娇*喘连连…… 终于,林皓阳再也无法把持自己,他发疯般的脱光了自己的衣物,然后疯狂的扑向了那尊抖如筛糠的玉人……可是,就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芸芸身体的一刹那,仅存的一点理智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林皓阳慌乱的起身,然后怔怔的望着身下那片光洁粉嫩的平滑小腹……林皓阳懵了:芸芸她……她不是怀孕了吗? 很显然,此时的苏晓芸已经做好了迎接那场疾风骤雨的准备,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片刻静默,让她感到疑惑,她轻轻的松开了遮住俏脸的双手,似乎想要一查究竟…… “我操!”林皓阳在一声惊叫之后仓皇的跳下床,然后飞快的蹿进了卫生间。 冰冷的水柱浇灭了林皓阳焚身的欲*火,也让他清醒了不少。林皓阳蹲坐在水柱下,一脸的黑线:怎么会是这样?在他床上那个裸身的女人竟然是……竟是田玉洁?!而更为可怕的是……这他妈根本就不是梦! 水柱的冲洗下,林皓阳又是羞愧又是后怕!可是,他很快就开始傻眼了:洗手间的浴缸里,他昨天上午浸泡的那些衣物已经不见了?本来垂挂在毛巾架上的浴巾、毛巾也不知所踪!整个卫生间连块能给他遮羞的抹布都没有!并且他刚才是裸着身子跑进来的?!林皓阳将卫生间的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天啊!田玉洁正穿着他的衬衣,坐在沙发上幽怨的瞅过来。 林皓阳就这么光着身子被堵在了洗手间里,咋整?他坐在马桶上,仰头盯着屋顶开始想辄,可办法没想出来,喷嚏倒是出来了两个。 “嘭嘭”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田玉洁在门外很不耐烦的训斥道:“林皓阳,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还想霸占卫生间多久?!” 林皓阳凑到门前,哆嗦着嘴唇商量道:“小田,麻烦一下……能帮忙递件衣服进来吗?” “噗嗤”田玉洁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应道:“我忘了,你等着!” “嘭嘭”有人敲门,林皓阳战战兢兢的把门开了道缝儿,田玉洁将一把衣物塞了进来。林皓阳展开一看,还真没多给:一个背心、一条内裤和一条毛巾。他本打算让田玉洁再拿点儿衣服,可转念一想:别多事儿了,有块布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就这样吧! 林皓阳哆哆嗦嗦的出了卫生间,在回卧室的路上,他扭头朝凉台上瞥了一眼。林皓阳一直以为还是在夜里,其实外面的天色早已经大亮。凉台上,他的那堆脏衣服已经被洗好,整齐的晾晒了起来。那些衣服让林皓阳不禁的脸红起来:其中的两条内裤已经破了,他一直没有时间去买新的,也难怪,以前买这些东西,都是苏晓芸的事儿…… 林皓阳指了指凉台,他红着脸对田玉洁说道:“那个……谢了哈!” 田玉洁坐在沙发上,板着脸气呼呼的说道:“别说些没用的,你说,怎么办吧?” “啊?”林皓阳愣了一下,他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田玉洁红着脸呵斥道:“你……你都把我看了,你要负责任!” 林皓阳听了这话顿时觉得两腿一软,他差点没站稳。林皓阳惊慌的瞅了田玉洁一眼,灰溜溜的迈着小碎步回到了卧房。田玉洁岂能放过他,她嘴里嚷着:“你别跑!”也跟了进来。 田玉洁坐在围着被子的林皓阳身边,噘着小嘴叹息道:“算了吧,咱俩儿也算扯平了,其实在医院的时候,我早就把你也看过了,我……我也会对你负责任的!” 这话怎么就那么别扭啊?林皓阳是倍感委屈,却又无处申辩,他绝望的看向了天花板。刚才匆匆的一眼,林皓阳也没看清外面的天气怎么样,不过,此刻他头顶的天气可是坏透了:天雷滚滚…… 林皓阳斜靠在床头,装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田玉洁又跑到了客厅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过了一会儿,大门处传来了一声响动,林皓阳探起身子朝外面偷望了一眼,他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她终于走了! 本打算就此起床的,可一夜的宿醉外加一场虚惊后的疲惫……哦对了,还有刚才在卫生间的受了凉,这些都成了林皓阳继续赖在床上的理由。一歪头,林皓阳看到了身边的枕头,那个……昨晚田玉洁枕过的枕头。他抓过来下意识的闻了一下,不由得心头一震:怎么会?竟然是芸芸的味道? 缩回到被窝里,林皓阳开始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还别说,平时真没有看出来,田玉洁的身材还真的很有料!那么白皙纤弱的腰身,却偏偏有着两团巍峨丰腴的……啊呸!龌龊!自己想哪儿去了!林皓阳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句。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突然又传来一声门响!有人来了?林皓阳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他顺着门缝儿往外一瞅……林皓阳有些发懵:她……她怎么又回来啦?门口处,竟然是正在换着拖鞋的田玉洁! “你……!你怎么又回来啦?”林皓阳杵在卧室门口,抻着头吃惊的问道。 田玉洁朝林皓阳晃了晃手里的菜篮子,得意的说道:“你就等着吃好吃的吧,我说过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看这意思,她是要常驻沙家浜啦?林皓阳彻底傻在了那里。 “快回去躺着吧,穿那么少,别着凉!我去给你做饭!”田玉洁一边提醒着林皓阳,一边提着菜篮子去了厨房。 林皓阳低头一看:难怪觉得冷飕飕的,自己身上仅有那件背心和小内裤。林皓阳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蹿回了被窝。 在被窝里猫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锅铲碰锅沿的声音,让林皓阳的心里一阵发紧,闭上眼,他的眼前竟浮现出了苏晓芸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总这么躺着似乎也不是个事儿,林皓阳起身套上了睡衣。走进客厅,看着厨房里田玉洁轻巧的身影,林皓阳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 “吆,你还会做饭呢?”林皓阳倚着厨房的门,没话找话的说道。 “会做饭?你就瞧好吧林皓阳!以后我亏不了你的嘴!”田玉洁得意的说着:“天天守着田吉文的老婆,傻子也混成特二级厨子了!” 这丫头,还真不谦虚,林皓阳笑了。 田玉洁的手脚相当利索,一会儿的工夫便大功告成,两道小菜出锅。端着两个菜走出厨房,田玉洁路过林皓阳身边的时候,还抻着脖子在林皓阳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催促道:“快点,去洗手准备吃饭。” 这一吻,田玉洁做的是那样的随意而自然,但是林皓阳还是察觉到了:如清风般从身旁掠过的田玉洁,她的脸上已有了片片绯红,而就在那个刹那,林皓阳又在她身上闻到了芸芸的味道…… 第0117章:基因,酒量也能遗传 小餐厅里,林皓阳一边享用着美味的早餐,一边赞不绝口:“恩恩,不错不错!真的很好吃!”他抬头看了田玉洁一眼,有些难为情的寒暄道:“你别光看着我吃,你也吃啊!” 田玉洁望着林皓阳,满脸洋溢着幸福,应道:“你快吃吧,昨天光喝酒了,都没吃多少东西。一会儿等粥好了,我再吃。” 过了一会儿,田玉洁起身去了厨房,她端着两碗小米粥回到了饭桌前,林皓阳伸手接过了粥碗,问道:“昨天,那帮小子没事儿吧?” 田玉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应道:“还没事儿呢?一个个都是从歌厅里爬出来的!董超都吐了好几回了,还逞强呢,非要吵着要出去吃宵夜,说他还能喝!” “啊?”林皓阳哭笑不得的问道:“咱们……咱们昨晚还出去吃宵夜啦?” “你还想去美国呢!”田玉洁白了林皓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倒是想去,可我能让你们去嘛!我把他们骂了一顿,然后都赶回去了!” 林皓阳嘟囔着:“我说啊,也没有去吃宵夜的印象啊!”说着话,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他问道:“哎?小田,你觉得大超和那个邓颖颖怎么样?” 田玉洁的眼珠子一转,应道:“他俩儿倒是蛮般配的!不过……”田玉洁老谋深算的一笑,接着说道:“我怀疑他俩儿早就有那个意思,只不过彼此都没有点破!昨晚咱们一起哄,完全是正中下怀,给了他们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他又问道:“哎,昨晚邓颖颖没喝多吧?” “她没事儿!”田玉洁应道:“你可别小瞧了她,邓颖颖的酒量其实很不错的!” 两位女将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啊!林皓阳将田玉洁上下一打量,他很好奇的问道:“哎?小田,昨晚你也喝了不少酒啊,你怎么就没事儿呢?” 田玉洁得意的笑着,应道:“其实昨晚有一段时间,我也觉着有些头晕,不过喝着喝着就好了,我还是头一回喝那么多酒呢,可能是遗传吧。” 林皓阳恍然大悟的点着头,问道:“哦,我明白了,你爸的酒量是不是就特别大?” “他?”田玉洁很不屑的说道:“拉倒吧!我爸那酒量,估计还不如董超呢!” 林皓阳愣了一下,他苦笑着问道:“那你刚才还说是遗传?”有句话林皓阳没敢说出口:难道,你遗传了“隔壁老王”的酒量? 田玉洁抿着嘴一笑,颇为得意的解释道:“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儿啊?除了田吉文,我就不能遗传他老婆啊!我告诉你吧,我妈那酒量,喝酒就跟喝水似的!” “没那么夸张吧?”林皓阳笑着问道。 “真的真的!你别不信啊!”接着,田玉洁给林皓阳讲了一件很多年前的事: 田吉文,也就是田玉洁的爸爸,尽管酒量不怎么样,却有着一个与他酒量极不相称的爱好:收藏高度白酒!有一年夏天的上午,田吉文正站在酒柜前“检阅”着他的收藏,突然,他发现有一支小酒坛好像出现了裂痕。为了确认一下,他打算把那支小坛子端下来再仔细的检查一番,可是他伸手刚挪动了一下坛子,就有酒顺着酒坛上的一道小裂隙渗了出来! 田吉文端着酒坛手足无措,于是赶忙招呼他放暑假在家的闺女:“小洁,快快,酒漏了,快找个大碗过来!” 田玉洁当时也有些慌,她顺手就把平时家里喝凉白开的大茶缸递上过去。 因为地板上撒漏了酒,家里的酒味儿很大,田吉文找来了拖把,手忙脚乱的开始擦地,田玉洁则打开了家里的窗户,并朝空中喷洒了空气清新剂……就在父女俩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田玉洁的老妈从外面买菜回来。也许是大热天儿的渴坏了,她抓起大茶缸就猛灌了起来!田玉洁和她爸想上前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本以为田玉洁的老妈尝一口就会放下了,谁知道,她咕咚咕咚灌下去半茶缸,喝完后她抿了抿嘴唇,扭头盯着愣在旁边的一对父女,很纳闷的说道:“这水的味道好像不对啊!” 废话!那可是一大茶缸的高度白酒啊!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人大跌眼镜了:田玉洁的老妈从容自若,既没有人们预料的那样脚步阑珊,更没有什么酩酊大醉,甚至连最起码的面红耳赤都没有! 也就是从那件事以后,田玉洁和她爸惊奇的发现:田玉洁的老妈酒量惊人,几乎对酒精没反应! 听田玉洁绘声绘色的讲完,林皓阳禁不住啧啧称奇:“还有这事儿呢?高手在民间啊,你老娘可真是个奇人!难怪你酒量那么好!”说罢,他就笑了起来,可是他笑着笑着……饭桌上就沉默了起来,气氛也显得有些尴尬。 就那么安静了一会儿,林皓阳面有愧色的说道:“对不起啊小田,昨天晚上我……我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把你……” “没事儿!”还没等林皓阳把话说完,田玉洁就很大度的应道:“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成她了!我不介意!真的!”林皓阳朝田玉洁很感激的笑了笑,田玉洁一本正经的说道:“林皓阳!我保证,你早晚会爱上我的!并且,还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一顿早饭吃完,林皓阳帮田玉洁收拾了碗筷,就来到了沙发前,并顺手打开了电视。田玉洁打开了洗衣机,从里面又取出几件刚洗好的衣物,林皓辰觉得有些纳闷,他问道:“怎么又洗衣服了?昨晚你不是都洗过了吗?” 田玉洁一边朝凉台走去,一边回答道:“刚才下楼去超市买菜的时候,顺便又给你买了几条内裤。这种贴身的小衣服要先消毒杀菌的,得洗过了才能穿,我给你洗干净晾好,等干了你自己收起来!” 林皓阳伸了伸舌头,心里又被狠狠的暖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电视,卧室里传来了田玉洁的喊声:“林皓阳,你过来一下。” 林皓阳回到卧室的时候,田玉洁红着脸躺在床上,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板着脸下了命令:“你躺在这儿,抱我一会儿。”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躺了过去。 田玉洁噘着小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她满面绯红的命令道:“吻我!” 那一刻,林皓阳又闻到了芸芸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虽是炽烈,虽然暧昧,但林皓阳却未敢跨越雷池半步…… 周一那天上班,林皓阳处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便让档案室的人送来了“九一三”大案的资料。在认真的翻阅了那些卷宗之后,林皓阳出门上了楼。 进了初海林的办公室,林皓阳来了个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头儿,‘九一三’的案子就那么结案了,未免也太仓促了吧?” 初海林蹙着眉头反问道:“咱们只不过是将案子移交了而已,谁告诉你那是结案了?” 林皓阳叫苦道:“什么是移交?案子已经推出去了,在咱们这里那就是结案了!” 初海林给林皓阳抛去了一支香烟,他点上烟苦笑着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从犯全部到案,主犯负案在逃,咱们已经发了通缉在网上追逃,接下来该怎么查?你说!” 林皓阳深吸了一口烟,他义正言辞说的说道:“刚才我又翻了翻那案子,发现里面有很多疑点!只要恢复调查,那些疑点都可以作为突破口来加以利用!我打算……” “好了好了!”初海林打断了林皓阳的话,解释道:“省厅对‘九一三’已经有了结论,不是也对咱们进行嘉奖了嘛!不要再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那个案子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兄弟俩早晚是会落网的!”说罢,初海林又加重了语气:“这就是局里的决定,也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林皓阳问道:“你说的‘上面’,是指……” 初海林笑着说道:“臭小子,别胡思乱想了,你爸爸是‘上面’,可你爸爸的‘上面’还有‘上面’!”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皓阳坐在那里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看着里面那枚熠熠生辉的军功章,他觉得有些刺眼…… 第0118章:瘸腿男,诡异面包车 滨城的春天很短,短得让人来不及回味,短得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几乎就在不经意之间,那个俏丽的春姑娘就那么悄悄的溜走了,一天天毒辣起来的阳光在告知人们:初夏来临,该换衣服了!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有了田玉洁的陪伴,林皓阳的生活倒也算是惬意。自从那天的“醉酒赏玉”事件之后,田玉洁隔三岔五就会跑到林皓阳家里,帮他收拾收拾家、洗洗衣服、做做饭。 假如没有案子、没有任务,通常俩人会一起吃过晚饭,饭后散步的时候,林皓阳再把田玉洁送回家。在单位里,他俩儿的事儿已经成了大伙儿心照不宣的秘密。 林皓阳在田玉洁身上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苏晓芸的影子,这让他大惑不解:怎么从前没有发现呢? 其实,这是一个只有田玉洁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她在尽力的模仿着苏晓芸,她的衣着打扮、她的化妆品……她甚至用了和苏晓芸同款的香水,这也就是林皓阳无可救药的被她气味吸引的原因!这个女孩儿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可以说是煞费了苦心。 那是初夏的一个周末,尽管那天是林皓阳休息,可他却没敢赖床,今天他有个特别任务:昨天他已经和田玉洁有约在先,今天要陪那个小丫头逛街。 一番盥洗之后,林皓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了阳台。虽是清晨,可窗外已经是阳光明媚,看来今天的天气不错。是好天气,但是不一定适合逛街,因为……这好像是所有男人的通病:林皓阳最头疼的就是逛街,尤其是陪人逛街! 沐浴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阳光里,林皓阳伸了个很惬意的懒腰,然后就转身朝客厅走去。 突然,林皓阳收住了脚步,他眉头一蹙,又回到了阳台的玻璃窗前:一辆停在楼下小区大门口的车子,引起了林皓阳的警觉…… 那是一辆韩国“现代”品牌的“瑞风”面包车,浅绿色的车体上喷涂着四个洁白的大字:绿叶干洗!几个车窗上都贴着那种反光的闪亮镀膜。引起林皓阳注意的,也正是这些不常见到的镀膜,他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辆车?林皓阳仔细的盯着那车看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就在林皓阳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那是一个跛脚的男人,他抱着一口大箱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那辆车旁,他打开面包车的后车厢,然后将箱子放了进去……林皓阳一拍脑袋,他想起来了! 瘸腿男人已经上了车,面包车启动后缓缓地驶出了林皓阳的视线…… 车子已经不见了,可林皓阳还是站在那里,望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蹙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林皓阳掏出手机拨了出去,他吩咐道:“喂?辉子?我是林皓阳!你在哪儿呢?……好!你哪儿都别去,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警局里,林皓阳风风火火的跑上了楼,此时荆辉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了。见到了林皓阳,荆辉抱怨道:“干嘛呢头儿?一惊一乍的,礼拜天都不让人清闲啊!” 林皓阳很歉意的一笑,随即正色道:“上次那个女孩儿失踪的案子,那些卷宗材料和监控资料的备份,还在你那里吗?” 荆辉仰着头思忖了一下,很含糊的应道:“那都是啥时候的事儿了?都过去有……有四个多月了吧?应该……应该还在,好像是在资料室,怎么了?” 林皓阳催促道:“先别问那么多,赶紧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赶快给我找出来!我在小会议室等你!” 刑警队的小会议室里,林皓阳坐在那里刚点上一支烟,荆辉就抱着一小箱资料走了进来,他将箱子放到了林皓阳面前的会议桌上,问道:“头儿,应该就是这些,是那个叫‘孟素儿’的女孩儿失踪案,是吧?” “恩!对对对!”林皓阳点着头应道:“就是这个名字!快,把监控资料找出来,放一下!” 荆辉调试好了投影仪,一切就绪,两个人趴在桌子上,抽着烟紧盯着墙上的高清投影:画面中,孟素儿背着书包,漫不经心的走进了小区的大门,随着她的继续前行,渐渐走出了监控的画面…… 荆辉很无奈的朝林皓阳双手一摊,诉苦道:“没了!就这些,咱们都看了多少遍了!” 林皓阳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问道:“后面呢?我记得后面还有吧?” 荆辉查看了一下投影仪上的数据,他慵懒的应道:“这份影像资料是二十个小时的备份,足够咱俩儿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啦!” 林皓阳很阴冷的一笑,说道:“那就别急!接着看!” “恩?”荆辉愣了一下,他振作起精神,聚精会神的继续看了起来,可画面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在孟素儿离开画面大约十五分钟后,就从她消失的那个角度,一个腿脚有些不利索的男人,抱着一大箱子类似服装、布料的东西,吃力的走进了监控画面。他来到小区门口的一辆车前,打开了后备箱,将那个箱子放了进去…… 在几个月前,林皓阳和荆辉曾经反复的观看过这部监控资料,但是当时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孟素儿”的身上,对于其他画面都是“快进浏览”,并且,此时播放时间的前后跨度已然超过了二十分钟,当初他们都忽略了后期出现的这些细节! 望着画面里略显诡异的跛脚男人,荆辉警觉了起来:“头儿,您是说……这个人……”林皓阳很果断的命令道:“倒回去,重放!” 荆辉从林皓阳的表情中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知道,每一次林皓阳出现了这种神情,案子都将迎来重大的突破。此时的荆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起身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迅速的调整了放映设备。 林皓阳看着画面指挥着:“倒!再倒一些!再倒!使劲倒!……好!就是这里!” 画面里,一辆喷涂着“绿叶干洗”的现代牌瑞风面包车,缓缓的进入了画面。那辆车停在了“望海小区”的大门前,一个男人一瘸一拐的走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下一个大箱子,然后走进了小区。大概五分钟之后,孟素儿单肩背着书包也进入了小区…… 荆辉特别留意了一下影像的时间记录:就在孟素儿从画面消失的十五分钟之后,那个男人抱着大箱子出来了,箱子里满是布料之类的东西。他将那个箱子放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便上车离开了…… “头儿!”荆辉试探着问道:“您是说……这个男人和那个箱子有问题?”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问道:“荆辉!以你的目测,如果在那个箱子里装一个人,能装下吗?” 荆辉将影像资料又做了一下回放,画面中,当那个男人将箱子放进车子后备箱的时候,他迅速做了定格。荆辉以那辆车做参照物,他用手比量了一下,说道:“这种面包车的车宽应该都在一米八左右,这个箱子几乎占了后备箱宽度的一大半,也就是说,箱子的宽度至少也应该在九十公分到一米二之间,从理论上讲,里面装个人不成问题,但是……必须是蜷缩的!” 林皓阳沉思了片刻,他一拍桌子,命令道:“查!让你的人马上给我开工!我要这辆车和这个人的全部信息资料!注意一点,不要惊动了当事人!” 荆辉咧着嘴骂了一句:“我操特娘的!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把人搬走了!”说罢,他拍着胸口说道:“这事儿交给我了,我办事儿您放心!” 林皓阳笑了笑,这小子的这句话倒是说到林皓阳的心坎里了:荆辉办事儿,他确实放心! 手机铃声的突然响起,让林皓阳恍然记起了他和田玉洁的约定,他匆忙的接起电话……果然!话机里传来了田玉洁一连串抱怨的声音:“讨厌!你走到哪儿啦?到底出门了没有?我在楼下等了你这么久,你都快让我变成‘望夫崖’啦!” 林皓阳颇为歉意的应道:“别急别急、马上马上!临时出了点儿小意外!” 荆辉在旁边听了个真切,他笑着朝林皓阳一摆手,很善解人意的说道:“呦,约会呢?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呢!”…… 第0119章:黄伟亮,助残企业家 灾难!心事重重的林皓阳就那么被田玉洁绑架着、逛了一整天的街,直到傍晚,疲惫不堪的林皓阳才总算把田玉洁打发回了家!在回自己家的路上,林皓阳迫不及待的拨通了荆辉的电话,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消息没有?” 荆辉在电话里嚷道:“哎!我说头儿!有您这么使唤人的吗?您以为这世界上的人都闲着是吧?户籍科和档案室的人可都在休班呢,我好容易把人家都拖回局里,然后再把卷宗都找出来……为了查那辆车,我还要跑车管所……头儿,您这是要逼死谁的节奏啊!” 林皓阳佯装满怀抱歉,应道:“是是!您批评的对,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荆辉不耐烦的嚷道:“明天早上!头儿!我可警告您啊,再别催我了!搞得我一点儿工作积极性都没有了!” 已经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瞅着手机笑骂道:“臭小子,牢骚还不少!” 第二天就是周一,一大早林皓阳刚进办公室不久,荆辉就抱着一大摞卷宗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抱怨道:“哎呀!真是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贱呢?!” 林皓阳一听这话心里有了底:这小子应该是查出点儿名堂了!于是他乐呵呵的去给荆辉沏了杯茶水,双手奉上,寒暄道:“辛苦辛苦!快说说,什么情况?” 荆辉接过茶水,美滋滋的“嘘溜”了一口,然后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吧唧着嘴问道:“忘带烟了,您这儿有好烟吗?来根儿!” “有有有!”林皓阳一边应着,一边跑回办公桌前打开了抽屉,他拿出一盒珍藏的还没拆封的“苏烟”,丢了过去。荆辉大模大样的拆开烟,叼上一支点着后深吸了一口,他瞅着手里的烟,露出一丝贪婪的笑意,假意寒暄道:“这个……” “嗨!”林皓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赶忙应道:“不就是盒烟嘛,拿着抽,拿着抽!” 荆辉满意的笑了笑,顺嘴溜出一句蹩脚的广东话:“啦我就不好义喜啦!” 便宜也占了,玩笑也开了,该说正事了吧!荆辉动手打开了那些卷宗,开始了讲解和介绍…… 监控画面中所出现的那个跛脚男人,名叫黄伟亮,现年三十九岁,婚姻状况显示:单身;本市上塔镇人;此人是滨城市“绿叶干洗连锁店”的法人代表。 黄伟亮,在多年前被我公安机关处理过,罪名是强奸罪,当时被判入狱八年,出狱后经营了这家干洗连锁店,据说店铺遍及滨城市的主要商业区,买卖相当不错! “吆嗬!这家伙还有过案底?”林皓阳惊奇的问道。 荆辉面露得意之色,他摇头晃脑的说道:“别急啊头儿,这小子的历史可是够丰富啊,您听我给您慢慢道来!”…… 黄伟亮在读书期间,表现良好,从档案资料上看,也算是品学兼优。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省城医科大学,而且还是很吃香的“外科临床专业”的本科生。毕业后,黄伟亮被滨城市市立医院聘用,成了一名年轻有为的外科大夫。本来应该繁花似锦的前程,黄伟亮却在这时候出事了:他和同科室的一名女大夫,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之所以说不正当,是因为……那个女大夫是个有夫之妇,倒霉的是,那女大夫的丈夫,就是市立医院的常务副院长!而更为倒霉的是,黄伟亮和那个女大夫的奸情之所以败露,是被那个副院长“捉奸在床”了! 奸情败露之后,作为当事人的女方倒没什么事儿,可黄伟亮却被市立医院以“有严重作风问题”为由开除了,他被一脚踢回了老家,成了上塔镇镇医院的一名外科大夫。也就此,黄伟亮的档案中出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历史污点”! 要说这黄伟亮的命运也真是够多舛的,被下放到上塔镇镇医院之后不久,他又犯事儿了!按说,上次是因为作风问题倒了霉,这小子总该长点儿记性了吧?哈哈……他偏偏又跟一个女患者发生了那种关系。不过这回那个女患者倒是没有丈夫……她压根儿就不可能有丈夫!因为这个女患者根本就没成年,是个高中二年级的女学生。 该女生在骑自行车上学的途中,发生小意外不慎将腿摔断,由此住进了黄伟亮所在的上塔镇医院。在小女生住院治疗期间,她的主治医师正是黄伟亮医生!黄伟亮对女孩儿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呵护,让处世不深的小女生对他“暗”生情愫;女孩儿出院之后,两人依旧保持着“暗”中来往;干柴烈火的热恋,两个人一时没把持得住,一不小心,小女生珠胎“暗”结了…… 纸包不住火啊!就因为那“三暗”,女学生的家长一纸诉状将黄伟亮告上法庭:性侵未成年人!黄伟亮就这么背着个“强奸犯”的罪名,进了监狱的劳改队。 其实黄伟亮在劳改期间的表现,还是很出色的:入狱后的第二年和第三年,他连续两年都被评为“劳改模范”,并经审批准予减刑。第四年的时候,黄伟亮遭遇了他人生的又一大变故:他的父亲去世了,肝癌!闻听噩耗的黄伟亮精神恍惚,在劳动中不慎摔断了右腿,虽然救治及时,但还是落下了残疾。就在黄伟亮治疗腿伤期间,他再次获得了减刑,并获准保外就医。 出了监狱的黄伟亮打算“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但是因为他在入狱之前已经被吊销了行医执照,所以他必须重谋出路。黄伟亮的眼光很独到:他看到滨城作为一个新兴的开放城市,在很多方面与大城市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尤其是服务行业!于是,他率先在滨城开起了“干洗店”。 赚到了第一桶金的黄伟亮并没有满足,他一口气在滨城又开了十几家干洗店,成了“滨城绿叶干洗连锁店”的老板,并几乎垄断了滨城的干洗行业。 有了钱的黄伟亮还做了不少的慈善:由于当时上塔镇刚刚划归了开发区,又正值“城中村”改建项目的实施,所以原来的上塔镇小学也进行了拆迁。新建成的上塔镇小学,几乎就是由黄伟亮全资赞助的! 黄伟亮的“干洗连锁”还得到了全市各个主管部门的大力扶持:黄伟亮的“绿叶”干洗车间里,雇佣的几乎全是智力残障人士,所以他的企业得到了市政府、市残疾人联合会、市妇联和市民政部门的鼓励和支持!在这些相关机构的倡议下,滨城的工商部门和税务部门对“绿叶干洗连锁店”做了减免税。创业成功的黄伟亮被当选为市政协委员,并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而作为“再造新人”的典范,多次被邀请回原服刑监狱做报告。 再造新人、优秀企业家、市政协委员、助残先进模范、慈善人氏……各种荣誉接踵而至,一时之间,黄伟亮的头上笼罩上了各种耀眼的光环。 “这小子改造的不错啊!”林皓阳若有所思的感慨道。 “不错?”荆辉狡黠的笑了笑,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一个同学就在市监狱劳改局工作,昨天我让他帮我调查了一下,我刚提到‘黄伟亮’这个名字,他就给我提供了一条线索:一个当年与黄伟亮一同服刑的狱友曾经透露,黄伟亮的那条残腿……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他为了提前出狱,故意自残弄断的!头儿,您想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个能舍得对自己下狠手的人,会是个什么人?必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啊!” 林皓阳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他说道:“我觉得这家伙身上的疑点很多,暂时先别讨论他的那些历史和前科,咱们就事论事,就拿孟素儿的案子来说,在那个时间段里,几乎只有这一种可能造成孟素儿的失踪!孟素儿不可能从前门进入小区,然后再从后门溜走,这没有道理,也没有必要!你说呢?” 荆辉从卷宗里拿出一张地图,在林皓阳的面前晃了晃,他满脸奸笑着说道:“头儿!如果真是这孙子,这回咱可是逮着大家伙了!”说着,他自己动手,将那张地图挂到了林皓阳身后的墙上…… 第0120章:私访取证,冷漠亲情 看着荆辉挂好了那张“滨城市行政地图”,林皓阳笑着问道:“你小子!又有什么重大考古发现?” 荆辉用一个大拇指朝身后的地图一指,得意洋洋的嘲讽道:“别吧唧着嘴儿就知道问,长眼睛了吧?自己看!能看懂吗?” 林皓阳朝着那地图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在瞬间被放大了:这是什么!荆辉已经在地图上用红笔画着圆圈,标明了“绿叶干洗”所有分店的分布位置,地图上还错落着许多黑笔画的叉,这些“黑叉”有几处与“红圈”相重叠…… 林皓阳好像看明白了什么,他很振奋的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这些黑笔的标记,应该就是那些失踪人员的‘蒸发’位置吧?” 荆辉狡黠的笑着,点了点头。林皓阳上前就给了他一拳,夸赞道:“好小子!长进不少,干得漂亮!你他妈都快成精啦!” 林皓阳回头盯着那张地图看了起来,可是刚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问题了!林皓阳蹙着眉头问道:“荆辉,不对呀!有些标记和位置……你是不是给搞错了?” “错了?”荆辉一怔,反问道:“不会吧?哪儿错了?” 林皓阳点着地图上的“海滨小区”,也就是他自己家的位置,问道:“我记得……我们家楼下没有‘绿叶干洗’的店面啊!你在这里标注的是什么?”他扭头盯着荆辉,又问道:“哎?对呀!那天我就是在家门口看到那辆车的,这个黄伟亮……他去我们家楼下干什么?” 荆辉挺了挺胸口,颇为自信的解释道:“放心吧头儿,我是不会搞错的!这小子的买卖可不光是干洗衣服啊!黄伟亮有一个很专业的‘洗涤车间’,干洗的、水洗的活儿他全接!咱们市的旅游局给他联系了很多宾馆和旅店,你家楼下不是有一家小旅馆吗?他们的床单、被套之类的东西,就是‘绿叶’负责给清洗的!” “哦……”林皓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朝荆辉讨好的笑了笑,问道:“荆大组长,怎么样?找到入手点了吗?您……打算从哪儿开始啊?” 荆辉很得意的说道:“这个根本不是问题!是什么案子,咱就从什么案子着手!” 林皓阳眉头一蹙,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 “失踪案!”荆辉说道:“三年前,‘绿叶干洗’工厂有两个残疾人小姑娘走丢了,咱们就从这里入手!头儿,您看怎么样?” “走丢了?又是失踪案……”林皓阳闭目思忖了一下,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连珠炮般的发出了一连串的问号:“是怎么走丢的?有报案材料了吗?当时是什么具体情况?那两个小姑娘有其他亲属吗?你们联系过了没有?” “啊呸!”荆辉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他抬头嚷道:“头儿!您有手表,您自己看看时间,从您把这事儿交到我手里,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吧?您这是把我当驴呢?!” 恩!林皓阳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了,他一咧嘴,露出了一个谄媚的微笑,商量道:“荆组长,要不……您喝口茶歇口气儿,咱今天再辛苦辛苦,去一趟?” 荆辉白了林皓阳一眼,他伸手从卷宗里抽出了两份资料,然后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口。荆辉在门前停住了脚步,他回头不耐烦的招呼道:“走啊!您还愣着干嘛,到底去不去啦?” “这就来!”林皓阳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了上去。 荆辉开着车,林皓阳从驾驶台上拿起了那两个卷宗袋子,打开后,他打算取出里面的资料,不料,一张照片却从里面滑落了下来,林皓阳慌忙的用手接住。 林皓阳拿在那张照片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他很惋惜的问道:“小姑娘很漂亮啊,也看不出哪儿不好,咋了?哪儿残疾了?”确实,照片里的女孩子很漂亮,笑得也很灿烂,不!或者可以说是靓丽,那种天真无邪的靓丽,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残疾。 荆辉目不斜视的开着车,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挺不耐烦的嚷道:“资料里有,不会自己看啊?” 林皓阳瞅着荆辉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夸赞道:“真尼玛酷!” “哈哈……”荆辉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林皓阳则低头打开了装着卷宗的牛皮纸袋…… 失踪的女孩儿名叫冯玉娟,滨城市上塔镇人,先天性的智力残障……难怪刚才荆辉指了指脑袋。 冯玉娟,曾经在市辅读学校(智障儿童学校)读了四年小学,毕业后,也就是十三岁的那年(智障儿童入学都很晚),被招工到了“绿叶干洗”的洗涤车间,成了一名洗衣女工,两年后,十五岁的冯玉娟与她的一个同伴一起,在下班回家的途中走失,从此下落不明。 林皓阳又翻看了一下其他的卷宗,发现那都是一些类似于档案记录的基本资料,于案情根本无关,更别提什么价值了! 当找到冯玉娟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林皓阳和荆辉惊奇的发现:冯玉娟的家竟和被拐的那个女孩儿冯玉莲的家,在同一栋住宅楼上,但是不在同一个单元。冯玉娟?冯玉莲?这名字……只是巧合吗?难道她们是……林皓阳觉得这两个名字之间似乎有着某些关联。 按照地址,荆辉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他们的运气不错,家里有人,接待他们的正是冯玉娟的父母,一对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妇。在简单的说明了来意之后,他们被请进了家里。 出乎林皓阳的意料,当提及了冯玉娟的失踪,那对夫妇并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痛苦,夫妇二人侃侃而谈,好像走失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谈话中,林皓阳了解到:当年夫妇二人生下冯玉娟后,发现孩子的智力低下,根据相关的法规:头胎子女若是身有残疾,夫妇可再生二胎!于是他们又要了一个孩子,这回生了个男孩,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体能和智力都很正常,正在开发区中学读初中。 林皓阳又向他们询问了与冯玉娟一起失踪的另一个孩子的情况,冯玉娟父亲的脸上竟多了几分得意的神色,他介绍道:“嗨!那孩子小名叫豆花,和我们是一个村儿的!她还不如我们家玉娟呢,那是个十足的傻子!平时出门全靠我们家玉娟带着,我们家玉娟要是一松手,那豆花连路都不会走了,真的!” 冯玉娟的母亲也附和道:“对对,可傻了,一加一都不知道等于几!” 林皓阳又问道:“冯玉娟在‘绿叶干洗’的工作情况,你们了解吗?” 冯玉娟的父亲回答道:“了解了解!就在黄老板那里啊!给的工钱不错,俺家玉娟干的也不错,每个月还有奖金呢!每周五天都住在那里,周五晚上来家,周一早上再回去!其实让我说,那活儿又不累,根本用不着休班,在那里住着就挺好的,管吃管住,还来回跑啥呀?这不,走丢了吧?!”说完,他很惋惜的叹息道:“好容易把她拉扯大,刚开始能帮家里赚点儿钱,这人就没了,你说……哎!” 林皓阳蹙了蹙眉头,又问道:“冯玉娟走失之后,你们除了报警,都去什么地方找过?” 冯玉娟的父亲愣了一下,应道:“我们没报警啊!不是我们报的警,我们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啊!” “哦,我知道我知道!”冯玉娟的母亲说道:“当时也出去找了,可没找到,是人家黄老板打发人去报的警!” 竟然是黄伟亮报的警?这个情况倒是有些出人预料。 冯玉娟的父亲又解释道:“俺家玉娟本来就傻,让我们去哪儿找啊?报警都多余,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转悠回来了!”说到这里,他似乎很担心冯玉娟会真的回来,也对冯玉娟的前途表示了担忧,他叹着气自语道:“要真回来了,也不知道人家黄老板还要不要她了!要是人家不要她,我们怎么办?家里就这么白养着她?” 询问到了这里,继续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并且,这对夫妇对亲生女儿的冷漠,已经让林皓阳心生厌恶…… 第0121章:玉娟失踪,事有蹊跷 离开了冯玉娟的家,林皓阳和荆辉刚走出楼道,荆辉就忍不住开始了破口大骂:“马勒戈壁的!这两口子算他妈什么东西,良心让狗啃啦!这样的人也配做父母?就算孩子有残疾,可好歹那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吧?你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话?!满嘴往外掉粪渣儿,真他妈的猪狗不如!” 林皓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是啊,道德沦丧!能看得出来,冯玉娟的失踪并没有给那个家庭带来任何的不安和恐慌,对于女儿的失踪,这对夫妇也太过于麻木不仁了。不过荆辉的这一通叫骂,倒是让林皓阳觉得挺解气…… 想到冯玉莲的家就在隔壁的单元,林皓阳在几经犹豫之后,他和荆辉走进了那条楼道,并敲响了她家的房门。冯玉莲的父亲给他们开了门,并很热情的招呼他们进门。林皓阳和荆辉进门后发现,家里好像只有冯玉莲的父亲一个人。 在客厅里落座后,林皓阳寒暄道:“大叔,我婶子没在家呢?” “不在不在!”冯玉莲的父亲*美滋滋的回答道:“我也是刚从玉莲那里回来没两天,老婆子在那边帮着伺候外孙呢。我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来了。”看来,老两口的心态很好,和“亲家”的关系处理的也应该不错。 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林皓阳将话题引入了正轨,他商量道:“大叔,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是有些情况想找您了解一下。” 冯玉莲的父亲显然是误会了林皓阳的意思,他搓着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林皓阳露出了一个苦笑,叹息道:“林警官,您帮俺们家找到了玉莲,俺们全家都感谢您!可如今玉莲已经找到了,那边的情况我和老婆子也去看过了,虽然不尽如人意,可好歹也……”老人家长叹一声,很为难的说道:“这都是玉莲的命啊!可不管怎么说,如今俺们两家都成了亲戚,孩子在那边也算顺心,要是再揪着从前的那些事儿不放,是不是有点儿……” “哦不不!”林皓阳赶忙解释道:“大叔,那件案子在我们的手里已经算结束了。柱子他们一家人,在那起案子里确实也有涉嫌违法的行为,但那都要等案件告破之后,由法院和检察机关来酌情处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另一……”林皓阳本打算说“是为了另一起失踪案”,可是为了避免引起老人不必要的紧张,他改口说道:“哦,是了解一些别的事儿!” “哦,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家尴尬的笑了笑,他很诚恳的说道:“林警官,您是俺们家的恩人,有什么话您就直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您随便问!” “那我就先谢谢大叔了!”林皓阳在道谢之后问道:“冯大叔,您跟这个小区的其他住户熟悉吗?”“其他住户?”冯玉莲的父亲思忖了一下,应道:“也说不上熟悉,这是个新小区,我们和这些住户搬过来的时间都不长,不过……”说话间,他指了指窗外,问说道:“你们进小区的时候,看到中间的那条大路了吧?” 林皓阳和荆辉点了点头,林皓阳应道:“恩,是有一条马路,我们就是沿着那条路过来的!” 荆辉作了补充:“那条路应该算是这个小区的中心线吧?好像把整个小区分成了两片!” 老人家笑着应道:“对对对!这是政府的安置小区,这里的住户都是原来俺们上塔镇的人!马路靠咱们这边的这一片楼,住的都是原来俺们村的人,互相都很熟!住那边的,都是俺们隔壁村的人,对他们……虽说都在一个小区里住着,平时见着了也都觉得面熟,可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真算不上熟悉!” 原来如此,林皓阳又问道:“冯大叔,我想打听的那家人就住在咱们家旁边的单元,也姓冯!听说几年前他们家走失了一个女儿,那女孩儿名叫冯玉娟,您了解她们家的情况吗?” 听到询问,冯玉莲的父亲有些紧张,他起身后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前,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走回来的时候,他将椅子刻意的朝林皓阳挪了挪,靠近之后,他压低声音说道:“知道知道!从前在村子里住平房的时候,俺们家和玉娟家就住前后院儿,要算起来,她还是我本家的侄女呢!那丫头和俺们家玉莲是同辈,俺们都熟悉得很哪!” 一切如林皓阳事前猜测的一样,荆辉问道:“冯大叔,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她家的情况吗?” 老人家回忆了一下,他苦着脸很惋惜的说道:“哎呀,要说玉娟那小丫头,还真是怪可惜的。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丫头长得可水灵了,心善着呢!话不多,见人就笑,跟朵小花儿似的!从小就知道帮着家里干活,洗衣服、收拾院子、帮着她妈带弟弟,一时也闲不着!你说,那么好的一个丫头,咋就脑子不好使呢?后来还给走丢了,你说……哎,可惜啊!” 林皓阳默默地听完,问道:“冯大叔,您好好回忆一下,您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冯玉莲的父亲挺尴尬的笑了笑,回答道:“都那么长时间的事儿了,你让我现在说,我还真记不清楚!那时候玉娟已经在那个‘绿叶’的厂子里上班了,平时很少回家,也就是赶上礼拜天的时候能见着她。那丫头可真懂事,一回来就帮着家里干活,有时候她在院子里洗衣服,我能从俺家的后窗上见着她。” 林皓阳又问道:“在她失踪之前,您发现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譬如……和家里人发生过争吵,或者……”“没有没有!”冯玉莲的父亲摆着手,很肯定的说道:“玉娟那丫头脾气好,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我还从没见过她和谁斗过嘴!不过……” 老人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开始了犹豫。林皓阳和颜悦色的鼓励道:“大叔,有什么话您就直说,不要有什么顾虑,您就当是在和两个大侄子拉家常!” 冯玉娟的父亲苦笑了一下,面露难色的说道:“按理说,俺们都是原来一个村儿的老街坊,又沾着亲,不该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议论人家,可有些事儿还真让人琢磨不透,俺们村儿的人都觉得玉娟走丢的那事儿,有古怪!” “哦?”荆辉警觉地问道:“大叔,您能给说说吗?”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问道:“想当初和玉娟一起走丢的,还有一个丫头,也是俺们村的,你们知道吧?” 荆辉应道:“恩,我们在之前了解过,好像是个叫‘豆花’的小姑娘!” “对对!就是她!”冯玉莲的父亲说道:“那丫头是真傻,就是那种……咋说呢?就是你瞅一眼就知道是傻子的那种傻子!你要说豆花能走丢了,谁都信!可玉娟不傻呀,玉娟那丫头就是脑子慢,不爱说话,可她心里啥事儿都明白!从那厂子到俺们村儿,也就四五里地的路,还都是大马路,玉娟能把自己走丢了?你就是说破大天,俺们村儿的人也不信哪!”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大叔,您是不是听到一些什么传言啊?” 冯玉莲的父亲搓着手,挺腼腆的应道:“林警官,您是政府上的人,俺们乡下人也没什么文化,那些有影儿没影儿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皓阳笑着刚要开口,荆辉却起身掏出了香烟,并很殷勤的给老人家点上了一支,劝说道:“大叔,这屋子也没有外人,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咱们就当是唠家常了,有什么话您只管放心的说!” 老人家叹着气抽了两口烟,他忿忿的说道:“玉娟命苦啊!她爹妈那两口子,可真不是东西!他们不光嫌弃玉娟,还处处为难她!家里有了啥好吃的,他们都躲着玉娟,只给他们那个儿子吃!村儿里人都觉得玉娟可怜,谁家做了好吃的,都偷偷把玉娟带回家,给她吃!后来知道玉娟走丢了,村儿里人都跟着可着急啦!一直到现在,有时候谁要是提起了玉娟,不少人还抹眼泪呢!俺家老婆子就为玉娟哭了好几回,可那两口子呢……畜生!” 荆辉眼珠子一转,他问道:“大叔,您的意思是……” 冯玉莲的父亲朝房门望了一眼,他压低声音说道:“村儿里有人背后议论,说是玉娟的爹妈嫌弃她是个傻子,嫌她碍事儿,就把她给……” 第0122章:绿叶干洗,基本概况 冯大叔的话没说完,可足以令林皓阳和荆辉大吃一惊,荆辉脱口问道:“把她给杀了?” “没有没有!不过……”冯玉莲的父亲叹息道:“不过出了那样的事儿,说啥话的人都有,还有人说那两口子把玉娟给卖了!村儿里人也都是胡猜,谁也没个真凭实据!可别管咋说,自从玉娟没了以后,俺们村的人都不和他家来往了!平时见了面都不搭理他们!”说罢,他很尴尬的笑着,解释道:“林警官,我也就是这么顺口一说,您就随便那么一听,乡下人的闲碎话,您可别当真啊!” 林皓阳和荆辉对视了一眼,荆辉又问道:“大叔!您知道冯玉娟上班的那个‘绿叶干洗’吗?” “知道知道!”冯玉莲的父亲起身给他俩儿续上了茶水,坐下后接着说道:“那厂子就在俺们原来的镇子上,离俺们原来的村子不远,听说买卖好得很呢!” 荆辉又问道:“大叔!您了解那个‘绿叶’工厂的老板吗?” 冯玉莲的父亲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听说过!那个老板叫黄伟亮,虽然和我们在一个镇子上,离得也不远,可我还真不太清楚那个人。我知道的那些事儿都是听别人说的,听说……好像那个人以前还犯过错误,给抓进去过。不过人家现在改造好了,是大老板,又有名声又有钱,听说还经常捐助镇子上的学校,看来那人还真不错!” 告别了冯玉莲的父亲,两个人上车后离开了那个居民小区。荆辉开着车,扭头问道:“头儿,冯大叔说的那事儿,您觉得靠谱吗?难道真的是冯玉娟的爹妈把她给卖了?” 林皓阳直接把这个问题又甩了回去:“说说你的想法!” 荆辉思忖了一下,说道:“有疑点!首先,冯玉娟失踪之后,她的父母竟然没有主动报案;瞧那俩人现在的态度,估计当初也根本没费力寻找;根据冯大叔反映的那些情况,更加证实那夫妇俩很厌烦冯玉娟,并且我估计,日常肯定会有虐待行为;所以我感觉,村民的那些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从这几点上分析,如果那夫妇俩真的狠心卖掉了自己的亲闺女,似乎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不过……” 林皓阳点头应道:“恩恩,接着说!” “疑点颇多!”荆辉接着说道:“首先是案发的时间!既然那两口子早有预谋要卖掉冯玉娟,又想遮人耳目,他们完全可以另选时间,给冯玉娟制造一个外出的假象和借口,或者最起码先给冯玉娟办理辞工的手续,以免引起工厂方面的警觉,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其次,那个一起失踪的‘豆花’呢?难道这夫妇二人在卖闺女的时候,还来了个‘买一送一’的大酬宾,把人家家的闺女也给卖啦?”林皓阳窝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他懒洋洋的问了一句:“就这些?” 荆辉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今天第一次接触冯玉娟的父母,那两个货给我的印象,就是那种典型的缺乏公德良知的小市民,他们的恶毒也仅限于市侩的没心没肺,真要他们干些违法的事儿,我觉得他们还真没有那个胆量!他们的言谈举止也印证了这一点,很随意,连最起码对廉耻的掩饰都没有,丝毫没有欲盖弥彰的痕迹!所以我认为,那些村民的传言只不过是出于泄愤的目的,根本经不起推敲!” 见林皓阳闭着眼没有应话,荆辉急了,他伸手推了林皓阳一把,抱怨道:“哎?头儿,别睡啊!您这也太没礼貌了吧?我嘚吧嘚嘚吧嘚的一通长篇大论,您总得给点儿意见吧?” 林皓阳依旧闭着眼,笑着应道:“恩,不错不错!荆组长的分析细致入微、有理有据,相当全面,我没意见!” “嗤!”荆辉很不屑的瞥了林皓阳一眼,发出了一声类似于被拔了气门芯的声音。 林皓阳睁开了眼,他不经意的朝车窗外一瞄……恩?林皓阳怔了一下,他扭头问道:“哎?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马上就到了!”荆辉没好气的应了一句。 车子沿着一条山路行驶,来到了开发区与市郊结合部的一块高地,荆辉在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路边将车子停了下来。 下车的时候,荆辉从车子的工具箱里拿出了军用望远镜,递给了林皓阳,他指着高地下不远处的一个大院子,介绍道:“头儿!那个院子就是‘绿叶’的干洗车间,也是黄伟亮的根据地。” 这片区域属于原来的上塔镇,现在已经成了滨城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一部分。上塔镇的大部分村落已经被拆除,进行了旧城改造,原来的村民都在开发区的新住宅区做了安置,哦,就是冯玉莲父亲他们现在的居民小区。整个老上塔镇唯独留下了这一片区域还维持着原貌,不过看来这里已经被规划,很多建筑物的外墙上都用白漆写着一个个大大的“拆”字。 林皓阳拿起望远镜,顺着荆辉手指的地方望去,他不由得惊叹道:“我操!没想到,那家伙还是个地主啊!他这地方占地面积可不小,这次拆迁他还真能发笔大财!”(众所周知:按照政府的相关规定,拆迁要按照原住房的占地面积赔付补偿款) “本来没有这么大!”荆辉解释道:“这里原来是黄伟亮家里的老宅子,后来黄伟亮有了钱,就拆了老房重新扩建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样儿!不过听说已经有了规划,这里很快就要拆迁了。” “绿叶”的干洗车间是栋独门独院的小楼,上下一共三层,占地面积很大;进出院落的主要通道,是一扇很大的铁栅栏门;院子四周都是那种水泥构筑的高墙,高墙上还围着一层铁丝网,远看就象一座小型的拘留所;围墙内的两侧是两排相对低矮的平房;院中的整体都是那种水泥的地面;在靠近主楼的角落里有几个大笼子,里面关着几条大型犬;院子的中央,正对着楼房大门的位置,停着一辆面包车,正是林皓阳在自家楼下和监控画面里看到的那辆。 林皓阳放下了望远镜,他转头问道:“这事儿好像有问题啊?按理说,这个黄伟亮的买卖也不小啦,光在市区主要商业区的干洗店就有十几家,他的干洗车间规模又这么大,每天的作业量肯定也不会少吧?” 荆辉点头应道:“没错啊!那是肯定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那这个黄伟亮可够敬业的!赚那么多钱了,还自己开着车每天出去收衣服呢?可他就是再敬业、豁出命去二十四小时的连轴转,就他那车,能拖回多少衣服和床单?!” “哦,明白了!这事儿您还真问对人了,敝人刚好有所了解!”荆辉指着远处的那座院子,对林皓阳做了简单的讲解…… 负责给“绿叶干洗”往返接送货物的,是四辆中型的箱式货柜车,车辆的标准载重为一点五吨;其中两辆,是“绿叶干洗”的自有车辆;另外两辆是暂时租赁的:由于近期滨城进入旅游旺季,各宾馆的入住量逐渐增加,需要洗涤的床单、被套等物品也随之增多,所以黄伟亮在上塔镇(现开发区)的某运输企业,租赁了那两辆货柜车; 每天下午六点,四辆货柜车准时、依次进入“绿叶干洗”的厂区;在楼体后侧二楼的位置,有一个开放式的小平台,货柜车顺着一个水泥缓坡倒车而上,车尾的地板高度刚好与那个平台相衔接;在那里,货车司机会和部分员工一起,将已经洗好的货物装上车;夜间八点之后,货柜车出发,前往市区各营业网点和宾馆; 在“干洗业务”的旺季,例如旅游季和秋冬季节,工厂和货柜车都需要加班,在早上四点的时候,还要有一次往返市区的送货任务。黄伟亮之所以做这样的时间安排,主要是因为交通管制:在早上六点之后,直至夜里八点期间,滨城的城区公路是不允许货车通行的! “绿叶干洗”自己的那两部货柜车,除了每天的往返送货,偶尔也会出差,去外地进货:给干洗车间运回大量的洗衣液、干洗液和一些化学制剂! 黄伟亮自己驾驶的那辆面包车,只是去那些货柜车限行、或者由于路况原因不太方便进入的小区,负责那部分区域的收发货!每天他都会跑几趟,风雨无阻,但是时间不太固定…… 第0123章:想办法,非常规接触 听荆辉介绍完情况,林皓阳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行啊小子!了解够详细的!” “废话!”荆辉带着满脸的委屈,抱怨道:“我昨天足足折腾了一天,半夜才回宿舍!刚要躺下准备睡会儿,可想起那些资料还没汇总,就他妈又爬起来了!忙忙活活一大顿,可算是整得差不多了,一抬头,都尼玛快天亮了!” “辛苦辛苦!”林皓阳表示了理解,他愁眉苦脸的叹息道:“哎!在咱们队上,你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可是没办法啊,谁行谁上嘛!能力强就得有担当,这是必然规律!我看今年咱们队上的‘劳模’和‘先进工作者’,非你……” “你快拉倒吧!”荆辉很不屑的一挥手,鄙夷道:“少跟我来这套!有事儿说事儿!” 林皓阳挺歉意的一笑,他回头瞄了一眼那座厂房,问道:“哎,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荆辉叹着气摇了摇头,他好像骂了一句什么,接着说道:“不好整啊!咱们手里现在掌握的资料,跟‘证据’根本不沾边儿,充其量只能算咱们自己的一些猜测!作案时间怎么确定?犯罪动机是什么?还有受害人的去向呢?咱们都一无所知!不过……”荆辉瞄着林皓阳,露出一个阴狠的表情,他咬着牙戏谑道:“我在这孙子的身上,闻到腥味儿啦!” 林皓阳表示很有同感,他对荆辉讨好的笑了笑,又问道:“荆组长,想办法接触一下,怎么样?” “不行不行!”荆辉摆着手说道:“这家伙如今在咱滨城也算号人物,身上套的光环也忒他妈多了,还真不好碰!我原来打算从‘冯玉娟失踪案’入手,直接正面接触,可咱今天去‘摸底’我才知道,当年的失踪案还是他报的警!贼喊捉贼?真他妈邪了门儿了!” 荆辉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目前看来,正面接触是行不通了!如果这孙子真有问题,那他可是个棘手的主儿!冒然的接触,不光摸索不到有价值的线索,反而会打草惊蛇!是得好好动动脑子,否则的话,咱们很有可能被这案子扎了的手!”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在思忖了片刻之后,他亲昵的拍了拍荆辉的肩膀,奉承道:“就这点儿小事儿,还能难得住咱荆大组长?好好想想,哪怕是非常规手段呢,接触一下!” 荆辉瞅了林皓阳一眼,很不屑的说道:“得得得!少给我戴高帽子!您这是又要哄着驴干活啦!”说着,他用手做了个捻钞票的动作,问道:“头儿,您就只会耍嘴皮子口头表扬啊?就不能给来点儿实惠的?” “这是必须的!商品社会了嘛,靠旌旗和表扬信能喂饱肚子吗?”林皓阳很豪爽的一挥手,应道:“少废话,今天先带你去吃顿好的!说,想吃什么!” 一听有好吃的,荆辉这个吃货顿时来了精神,他很兴奋的说道:“头儿,咱要求不高,也没必要搞些大鱼大肉的破费,咱喝馄饨去呗?就是那家布嘎……” 荆辉说的那家“布嘎馄饨”,林皓阳知道,那是前段时间林皓阳带着荆辉和田玉洁外出办案的时候,在一个小区内偶然发现的!那是一家店面不大的馄炖铺,名字很有趣:布嘎馄炖坊!布嘎,是滨城的土语,就是“鸽子”的意思。那家小店主营鸽子:鸽子肉馄炖、烤乳鸽、炖乳鸽! 当时他们也只是好奇,就进去吃了一顿,没想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口味还真是叫绝!田玉洁吃得大呼过瘾,吃完一抹嘴,她伸着大拇指赞叹:“馄炖我吃得多了,就没吃过比田吉文他老婆手艺还好的!这里的‘布嘎’也算是独一份儿啦!” 田玉洁可是如假包换的正宗吃货,对吃食儿那是无与伦比的挑剔啊!连她都被吃服了,那肯定就是好东西啊! “没问题!走走走!”林皓阳催促道:“布嘎伺候!” 两个人上了车,荆辉却并没有马上启动车子,他装腔作势的蹙起了眉头,用两手揉着太阳穴,很痛苦的叹息道:“这些事儿太费脑子,一想想我就脑仁儿疼!” 林皓阳很鄙夷的将他上下一打量,问道:“怎么了?瞧你这意思……是想加菜啊?” 见心思被戳破,荆辉难为情的讪笑着,商量道:“给炖个乳鸽补补呗?” “瞧你那点儿出息!”林皓阳笑着吩咐道:“赶紧走!我还真饿了!” 那天林皓阳和荆辉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林皓阳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下当天的业务,也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下楼来到警局的停车场,林皓阳有些纳闷:田玉洁竟然不在?并且,他好像一下午都没有看到田玉洁!平时那丫头总是有事没事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今天少了她,林皓阳还真觉得有点儿不习惯。他掏出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刚拨通田玉洁就接了起来,但是声音却显得小心翼翼:“喂?怎么啦?是不是想我了?” 林皓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你在哪儿呢?我听你说话好像……不太方便?” 田玉洁吃吃的笑着,反问道:“你猜?” 林皓阳挠了挠头,憨笑着应道:“这我哪儿能猜的出来啊!到家了?或者……在回家的路上?” 田玉洁很得意的应道:“嘻嘻……傻帽儿!我在你家呢,饭都快做好了,快回来吃吧!”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依然是一头的雾水:要说田玉洁在林皓阳家,这倒不足为奇,因为就在前几天,田玉洁已经在林皓阳的默许下,“私自配备”了他家的房门钥匙。可就算她在林皓阳家,说话用不着鬼鬼祟祟的呀,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不过想到一会儿能见到她,林皓阳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兴奋。 为了犒赏一下田玉洁最近一段时间的相伴,林皓阳在回家的途中特意去了趟花店,为田玉洁买了一大束鲜花。只是在买花的时候,林皓阳想起了第一次给苏晓芸送花的情景,不禁又是一番神伤的怅然。 刚打开家门,林皓阳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他一边换着拖鞋,一边高声的问道:“吆!够香的!今晚的主菜是什么?赶紧报报菜名……” 林皓阳一边嚷着,可他刚一转身……那些笑容在瞬间就冰封在了脸上,他怔在了原地,半晌才开口叫了一声:“妈!” 妈?不是田玉洁在家里吗?林皓阳咋这么客气呢?还真不是客气!此时,林皓阳的母亲正端坐在沙发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林皓阳定了定神,他将那束鲜花往身后藏了藏,红着脸问道:“妈,您怎么来了?您……提前也不和我先说一声。” 袁媛的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她应道:“下午小洁陪我,我们一起逛了逛街,本来我也没打算过来的,可你爸晚上政府里有个招待宴,小田怕我自己一个人回家太孤单,就叫我也过来了。” 原来是老妈在这里,难怪那丫头接电话的声音鬼鬼祟祟的!可……林皓阳不禁的又是一阵脸红:前段时间老妈极力的撮合他和田玉洁,当时他还表现的很有抵触情绪,可如今呢?田玉洁不光可以在这里随意出入,而且已经有了家门的钥匙!这……似乎有“非法同居”的嫌疑啊!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呀!”厨房门口传来一声惊叫,林皓阳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田玉洁一溜小跑的冲过来,她一把抢过了林皓阳藏在身后的鲜花,兴奋的问道:“是给我的?” 林皓阳偷偷瞄了母亲一眼,嗫嚅着应道:“哦,不是,这……我是送给我妈的!” “瞎说!”田玉洁噘着小嘴给了他一拳,撒娇道:“你又不知道林妈妈要来!就是给我的!我知道!”说完,她低头闻了闻那束鲜花,一瘪嘴,她的眼里竟泛起了一层泪光。 林皓阳知道田玉洁看见了鲜花会高兴,但是没想到她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第0124章:巡视组,接触黄伟亮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袁媛丝毫不掩饰她对田玉洁的喜爱,不住的夸赞田玉洁的厨艺,夸得小田一张俏脸绯红。象这样的用餐环境和氛围,已经多久不曾有过了?林皓阳很感激田玉洁,可是他却又开始想他的芸芸了……林皓阳努力的克制住了那些念头:不去想,不去想!在这样的时候,不要去想她…… 饭后,林皓阳慵懒的歪倒在沙发的一角,看着老妈和田玉洁在旁边亲热的窃窃私语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很莫名的温馨,让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坦。那一刻,林皓阳的心情格外的轻松,他觉得生活其实挺美好的,也突然萌生出了一种……想上前轻轻拥住田玉洁的冲动。 沉浸在幸福的时光,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眼看就快夜里八点了,袁媛起身道:“不早了阳阳,你爸也该回家了,我得先回去了。” 林皓阳慌忙起身,应道:“妈,那我送您吧!” 田玉洁对他阻拦道:“不用不用,你也累了一天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和林妈妈正好出去散散步。”说着,她起身朝卧室走去。林皓阳知道,她是去卧室的衣架上取自己的外套和坤包了,于是,他也紧跟了进去。 林皓阳红着脸凑到田玉洁的身后,他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的商量道:“哎?要不……要不今天你……你就别回去了。” 田玉洁的身子明显的一震,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可是她随即仰起了小下巴,很傲慢的应道:“哼!想得美!” 在阳台上目送老妈和田玉洁离开,林皓阳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不禁的又是一阵脸红: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刚才田玉洁答应留下来,这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夜晚? 正望着窗外胡思乱想着,突然,客厅里传来了手机的声音:有信息!林皓阳快步回到客厅,拿起手机一看,他一阵窃喜:是田玉洁发来的信息!难道……是她回心转意了?或者她只是因为母亲在这里,一时害羞,所以就装腔作势的陪着母亲出了门,可是她根本没走远…… 空欢喜一场!当林皓阳查阅信息的时候,他大失所望!那条信息竟然是:照顾好我的花儿,明早别忘了给花瓶换水!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平安无事的又过了两天,这天的下午,荆辉突然鬼鬼祟祟的钻进了林皓阳的办公室,他神秘的一笑,问道:“头儿,有个机会进‘绿叶’,要不要试一试?” 林皓阳登时兴奋了起来,他赶忙问道:“怎么回事儿?快说给我听听。” 荆辉有个警校的同学,名叫赵玉刚,毕业后分配到了上塔镇派出所工作,这个赵玉刚挺机灵,因为时常来找荆辉玩,所以林皓阳在之前也见过几次。赵玉刚一直很羡慕荆辉能跟着林皓阳这样的领导在刑警队工作,他几次三番的拜托荆辉向林皓阳求情,也想调到刑队来。 前几天,荆辉给赵玉刚去了电话……也就是说,荆辉向林皓阳汇报的那些“绿叶干洗”的情况,都是从赵玉刚那里打探到的!那天,赵玉刚在电话里简直的介绍了一下“绿叶干洗”的概况,并警觉的询问:“辉子,你问这些干吗?是不是……‘绿叶干洗’有什么状况啊?” 案子的方向还不明确,荆辉当然不能有丝毫的透露,这小子早就知道赵玉刚会刨根问题,于是搬出了他提前编排好的理由:一个朋友家亲戚的孩子,身有残疾,有人介绍去“绿叶干洗”工作,所以拜托他了解一下那厂子的情况! 可是赵玉刚那家伙的脑子也不是白给的,当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他还有感觉有问题。昨天晚上,赵玉刚跑来警局找荆辉一起吃饭。在吃饭的时候,赵玉刚向荆辉透露:本周五,派出所要去辖区内的各个企业,进行一次“联合巡查”! 荆辉做了仔细的询问,赵玉刚告诉他:每年的春末,各个基层派出所都会有这样的例行活动,也就是联合消防、卫生防疫、税务和工商等部门共同参与,对辖区内的各企业进行抽查,检验关于消防、卫生、治安等等方面的情况,进行监督、考评,消除安全隐患…… 听到这里,林皓阳已经掩饰不住兴奋,他握着拳头问道:“太好了!可是……能抽查到‘绿叶’吗?” 荆辉坏笑着嘲讽道:“您想什么呢头儿?您以为还真是‘抽’查啊?” 林皓阳笑着问道:“那……能行吗?” 荆辉很自信的回答道:“昨晚我已经跟老赵约好了,周五早上,本人参加‘巡查组’!刚才他又来了电话,他已经和他们所长都商量好了,没问题!”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商量道:“哎,要不……周五还是让我去吧?我想去接触一下那个黄伟亮,在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 “行!”荆辉很干脆的应道:“一会儿我跟老赵说一声,咱俩儿一起去!” 林皓阳谄笑着说道:“你……我看就算了吧?” “恩?”荆辉一怔,他板着脸问道:“为啥?” 林皓阳故作焦虑的一声叹息:“哎!咱不知道人家派出所参加‘抽查’的人员安排,不能影响了人家的正常工作啊!再说了,去的人太多,容易引起黄伟亮的警觉,你说呢?” “嗤!”荆辉很鄙夷的白了林皓阳一眼,一转身,他气呼呼的走出了房间。 星期五那天的早上,身着警*服的林皓阳早早就赶到了上塔镇派出所。见到了林皓阳,小赵显得格外兴奋,他告诉林皓阳:其他单位的人马上就到,说好了在派出所门口集合的,这次由他陪同林皓阳一起前往。小赵已经做好了事前安排,本次他们抽检的第一站,就是“绿叶干洗”! 果然,没过多久,其他的几个执法部门的人都到齐了。每个部门两个人,众人挤进了一辆工商局派来的大面包车,就出发直奔了抽检企业。 看来,“绿叶干洗”已经提前收到了抽查的消息,此时那扇巨大的铁栅栏门已经敞开,“巡查组”的面包车直接开到了厂房的门口。众人还没有下车,角落铁笼子里的那三条高大威猛的德国牧羊犬,便开始狂吠不止,看那架势随时都有可能破笼而出。望着那些狰狞的恶犬,林皓阳想起了一个怕狗的人:大岭镇派出所的所长,老马! 黄伟亮听到了响动,一瘸一拐的迎了出来,林皓阳终于可以近距离的看清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头发看来刻意的梳洗过,很精神的毛寸还打了摩丝;他的眼窝有些深,显得目光有些深邃,看起来似乎有着一些南方某地域的人种特征;中等的身材,身上是一套灰西装,可能是为了表明对来宾的重视,他还打了领带; 总而言之,黄伟亮给林皓阳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精明! 一番客气的寒暄之后,黄伟亮引领着众人走进了干净整洁的楼房。一进楼门,就看到了与楼门对应的上二楼的楼梯,楼梯的半途有一扇很坚固的铁栅栏门,此时那门虚掩着;那条楼梯也把一楼分成了东、西两个区域:东侧是黄伟亮的办公室、财务室、值班室和一间寝室;西侧则是一个卫生间、一间材料仓库和一间面积很大的厨房; 黄伟亮很热情的招呼众人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宽敞,但是丝毫不见张扬的痕迹,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一张大班台,几把椅子,一排书柜和一圈大沙发,沙发的中心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实木茶几;茶几上已经沏好了茶,还摆放着水果和几个干果盘;办公室的墙上错落有致的挂满了各种锦旗和奖状,看来黄伟亮挺重视这些荣誉。 林皓阳还注意到:黄伟亮书柜里的书籍有别于其他老板的藏书,里面除了一些装腔作势的“大书”之外,还有一些关于医学的工具书和探案、推理之类的书籍,比如什么《福尔摩斯探案集》、《大侦探波洛》和宋慈的《洗冤集录》等等,竟然还有一本英国推理作家柯林斯的《月亮宝石》,林皓阳也曾拜读过。 见林皓阳站在书柜前看得很仔细,黄伟亮走了过来,很谦逊的说道:“也没什么好书,都是我个人的一些偏爱,没事儿的时候就瞎翻翻。” 林皓阳笑着恭维道:“恩,黄老板的藏书很有品位啊!这些书都很不错,挺好挺好!” 黄伟亮朝茶几的方向一伸手,做了个礼让,他寒暄道:“这位警官,来这边喝茶!” “别客气,别客气!”林皓阳一边应着,一边朝茶几走去。可是……林皓阳发现黄伟亮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很明显有个迟疑的停顿。难道……他见过自己?不可能啊!林皓阳可以断定:这是他与黄伟亮的第一次见面! 林皓阳兀自思忖着,他坐在沙发上端起了茶杯。就在林皓阳低头的瞬间,他发现了自己一个致命的纰漏:警*服…… 第0125章:实地巡查,诡异铁箱 要说在这种场合下,穿制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问题就出在警*服的肩章上,林皓阳竟然穿着自己的警*服来了!试问一下,在基层的派出所里,哪个这么年轻的警员能混上“一级警督”的警*衔?!百密一疏啊,林皓阳不禁为自己的这个疏忽懊悔不已。 工商局的一名同志起身对黄伟亮说道:“黄老板,我们上午还有几家企业要走访,时间有点儿紧,您看……是不是先带我们到各处参观一下啊?” “好好好!”黄伟亮很爽快的答应着,就带众人走出了办公室,一路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这里是职工的厨房,有点儿乱,大家随便看看!”黄伟亮介绍道。 说这里乱?那只不过是黄伟亮的一句客套话!厨房的地面显然是被刚刚清扫过的,墙体和地面的瓷砖显得格外白净;几个灶台也被擦拭的锃光瓦亮,各种餐具、厨具也都摆放整齐、各就各位;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人正在厨房中央的不锈钢工作台上忙活着,见到众人进门,他们慌忙起身,向黄伟亮恭敬的打了招呼:“老板来了!” 黄伟亮摆摆手吩咐道:“没你们的事儿,接着忙吧。”林皓阳注意到,黄伟亮在看几个工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在瞬间冷了一下,一股凌厉的寒光在他眼里闪过。几个工人有些畏惧的赶忙低下头,继续开始了手里的工作。 “不错啊黄老板!卫生可以!”卫生防疫站的一名工作人员在看过厨房后夸赞道。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黄伟亮很恭维的笑着,说道:“为了保证职工们的饮食卫生,我们也是下了功夫的,你们看……”他来到厨房的一个角落,有些炫耀的指着一个大吊柜,介绍道:“在这里做好了饭菜,直接通过吊柜送上二楼的食堂,既卫生又快捷。” 众人看后都对那个设计赞不绝口,黄伟亮自然也是十分得意。 围着厨房转了一圈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卫生防疫站的那个官员推开了走廊里那扇卫生间的房门,刚到门口,众人就被一股浓烈的气味呛了一下,林皓阳一皱鼻子:是消毒液! “黄老板,你这就有点儿过了吧?”卫生防疫站的那个人掩着鼻子质疑道:“这味道也太大了,熏人啊!” “是是!”黄伟亮有些难为情的笑着,应道:“我们早上刚得到消息,说领导们今天要来检查,所以……我们临时抱佛脚,消毒液倒多了!” “哈哈……”工商局的那个工作人员笑着说道:“黄老板,你倒是很实在啊!”一句话,把周围的几个人都逗笑了。 林皓阳随众人走进卫生间,开始了巡视,此时卫生间几个便室的门都敞开着,唯独尽头的两扇门紧闭,并且还钉上了两条木板,彻底封死了。林皓阳觉得有些奇怪,他将那两道门打量了一番,刚要开口询问……黄伟亮似乎已经注意到了林皓阳的疑惑,他笑着来到林皓阳的身前,指着那两扇门解释道:“哦,一楼除了我和几个做饭的师傅,平时也没有别人,当初这个卫生间就设计大了,这两个便室就一直没有用。” 林皓阳赶忙应道:“哦,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随便看看。” 走上楼梯,众人来到了二楼,二楼的格局与一楼基本相仿:楼梯右侧方向的尽头,也就是一楼厨房的正上方,是一间食堂!里面桌椅板凳摆放的很整齐,地面也干净整洁;食堂外又是一个和一楼等同面积的卫生间;楼梯的另一侧,是一整座干洗车间,里面的工人和设备都已经开始了忙碌; 工人们一个个目光呆滞的工作着,门口的几个工人突然见到了黄伟亮,他们兴奋的喊道:“老板来了!”“老板来了!”…… 听到了呼喊,几乎整个车间的工人都举起了手臂,他们含糊不清的叫嚷着:“老板好!”“老板好!”…… 黄伟亮笑着挥手应道:“恩,好好!你们也好!都好好干活,中午咱们加肉菜!” 一个工人高喊道:“老板让咱们好好干活!” 所有的工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对着门口很夸张的一个鞠躬,便又继续忙起了各自手里的工作。 林皓阳发现:黄伟亮在看这些工人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是的!满是慈爱!完全是那种父母疼爱自己子女的眼神…… 顺着楼道上了三楼,这里的格局就更简单了:一侧是一个小型的干洗车间和卫生间;另一侧则全部是干净整洁的宿舍区。 众人在楼上转了一圈,又来到了楼下,消防支队的两名警官发现了问题,他俩儿指着楼梯口的铁栅栏门,问道:“黄老板,这道门平时是锁着的吗?” 黄伟亮叹着气介绍道:“不瞒你们说,我也是没办法呀!一到了晚上,或者平时我离开的时候,这里就要落锁。” “那可不行啊!”消防支队的那个人很严肃的说道:“这是上下楼的唯一通道,一旦有了火灾隐患,职工的逃生很成问题!你们赶紧把这道门拆了!” 黄伟亮赶忙解释道:“不是一条出口,如果发生了火灾,这楼的侧面还有一条紧急疏散通道!” “那也不行啊!”另一个消防支队的干警说道:“必须按规定执行!《消防安全条例》里有明文规定,像这样的主要通道,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通畅!你赶快找人来把这扇门拆了!” 黄伟亮面露难色的望着众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赵玉刚适时的上前,替黄伟亮解释道:“这两位同志,你们可能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在这个企业工作的员工,都是些智力有残障的孩子,如果没有了这个门,还真不好管理!以前就发生过那样的事儿,有孩子偷偷溜出去后,走丢了!”说着,小赵叹息道:“黄老板也是为孩子们负责,这道门,他也是用心良苦啊!” 黄伟亮很感激的朝小赵笑了笑,其他的几个人也上来劝说道:“是啊是啊,特殊企业,特殊员工,就要特殊对待嘛!” 两个消防支队的人见众人都在说情,也只好笑着作罢了。 楼上楼下都看过了,总体来说,“巡查组”的成员对这个企业的情况还是相当满意的,本次的巡查工作到目前为止基本上也就算结束了。可是林皓阳还有些不死心,他瞄着院子两侧的平房,不动声色的朝赵玉刚使了个眼色。 赵玉刚这小子很机灵,马上意领神会!他上前恭维道:“黄老板,到底是连年的‘模范企业’啊!厂子里情况不错,‘安全生产’的达标肯定不成问题!”说着,他朝院子里一努嘴,商量道:“哎,黄老板,那些平房也是工作间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打开看一下啊?” “方便,方便!”黄伟亮应道:“都是一些放杂物的仓库,没什么安全隐患,那行!我马上让人把门打开!” 一行人走进了院子,开始巡查院子两侧的那些厢房。果然如黄伟亮所言,几个房间里都是一些清洁工具和杂物,个别房间里堆放着各种干洗液、洗衣液和消毒水的空桶。可是,当走到一个房间门前的时候,林皓阳的眼前一亮…… 那那间相对宽敞一些的厢房里,有两部手推车,车上杂乱的堆砌着很多床单、被套等布料,应该是存放在这里准备清洗的。引起林皓阳注意的,是两部手推车旁的那支铁箱子!林皓阳可以肯定,这就是他在监控资料里看到的那种铁箱,当时黄伟亮就是用这种箱子运送待洗的衣物。 巡查组的其他成员在黄伟亮的引领下继续前行,巡视着其他的房间,林皓阳扭头四顾,见周围没人,他闪身钻进了那个房间。 这种白铁皮箱子并不多见,应该是订制的,长度超过了一米二,高度和宽度都接近一米,林皓阳目测了一下,里面如果蜷缩着躺倒一个成年人,应该没有问题。他弯腰抓住箱体两侧的把手,略一发力,便将箱子提了起来。林皓阳晃动着试了试箱子的重量,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此时那箱子里码放着半箱待洗的床上用品,虽然分量并不重,但是由于箱体的长度、宽度和高度很不趁手,所以在提起的时候,手臂、腰部和腿部很需要些气力,并且发力相当别扭!试想一下,如果里面躺着一个人,也就是徒增一百斤左右的重量,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呢? 当然,那种重量对于常年锻炼且身形健硕的林皓阳来说,肯定可以,但很费劲!可是黄伟亮呢?黄伟亮的身材略显单薄,且腿有残疾,他能搬起这百余斤的箱子,并且还能从容的行走很长的一段距离?林皓阳不相信,除非……他天生神力…… 第0126章:噩梦再现,魇影重重 林皓阳正端着那口箱子百思不得其解,院子里的说笑声渐渐清晰了起来:巡查的那些人回来了!林皓阳慌忙放下箱子,准备将它恢复原位。 可就在将箱子放下的过程中,“咔哒”一声脆响,那箱子在下放的过程中,竟刮掉了林皓阳上衣的一枚纽扣。林皓阳低头匆忙的一看,原来在靠近他身体一侧的箱体上,竟然还有两个不易被察觉的“卡槽”,那是两块被焊接上去的、经过特殊加工的铁片,也正是其中一块铁片的边缘,挂掉了林皓阳的扣子。 已经来不及细看了,外面说话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前,林皓阳迅速捡起了自己的纽扣……可是此时出门也太过唐突了!林皓阳随机应变的能力在这时候得到了体现,他迅速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闪身蹿到了门侧的一座磅秤上。恰在此时,人群出现在了那个房间的门前,黄伟亮警觉的看了过来…… 林皓阳弯着腰摆弄着秤砣,他很随意的招呼道:“哎,黄老板,你的这个磅秤准吗?” 黄伟亮一怔,应道:“哦,准,准!这座秤我们每天都要用,很准!” 林皓阳很无奈的长叹一声,自嘲道:“哎!看来最近是缺乏锻炼啊,又发福喽!”说罢,他苦笑着走出了屋子,一切都是那样的从容自若。 巡查到此宣告结束,“巡视组”谢绝了黄伟亮的盛情挽留,众人就登车离开了“绿叶”。 车子已经远离了“绿叶”的干洗工厂,林皓阳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也就没必要再继续陪人家“巡视”下去了,于是在和众人打过了招呼之后,他独自下车,离开了“巡视”的队伍。 林皓阳回到单位,正上着楼梯,突然觉察到身后有异样,一回头,竟然是荆辉!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自己的身后,此时正一脸坏笑的瞅着他呢。 刚进办公室,荆辉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头儿,怎么样怎么样?有收获吗?发现什么没有?” 林皓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苦笑着反问道:“哎,你说这个黄伟亮……他就那一个住处吗?你能肯定吗?” 这话把荆辉问得有些发懵,他挠着脑袋回答道:“应该是吧?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林皓阳喝了一口水,幽幽的说道:“黄伟亮这家伙很精明,看来咱们这次……是又遇上对手了!”他沉思了一下,又说道:“很奇怪!我今天也算是和他正面接触过了,他的表现很从容!不过,这也可能是没有触及到实际问题的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我总觉得他身上隐藏着什么,可我现在……又有些犹豫了。” 荆辉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说说看!”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说道:“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也算是小有成就了,既然不缺钱、不缺名声,那他虽然没有结婚,可身边也应该不缺少女人吧?” 荆辉思忖了一下,说道:“那倒也没什么,这天底下的怪人多了去了!并不是每一个案子都要有合理的作案动机,在咱们自己手头处理过的‘即兴犯罪’,案例还少吗?再说了,这些失踪案本来就很怪,那些人无缘无故的就没了,就象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事后连个索要赎金的电话都没有,这显然不符合‘绑架’的作案套路!真是他妈邪了门了!” 没错!荆辉说的有道理!失踪案,尤其是连环失踪案,案件本身就存在着太多的不可理!而在刑警的眼中,“合理”和“可能”这两个词,又是那样的关键而模糊!刑警的工作,就是在诸多的“合理”中,寻找“不合理”的蛛丝马迹;在诸多的“不可能”中,寻求“可能”的“可能性”和看似“不可能”的突破…… 闭上眼,林皓阳的面前出现了黄伟亮的画面……林皓阳将整个在“绿叶工厂”的巡视过程,在脑子里又回放了一遍,他不由的又想到了那所充满了消毒液气味的卫生间。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卫生间,林皓阳的心里就会有一种很莫名的惴惴不安,细一思量,他发现了一丝破绽:虽然当时黄伟亮的解释很合理,也很从容,可是……既然是为了应付“检查组”,那为什么二楼和三楼的卫生间,就没有那种刺鼻的气味儿呢? 林皓阳睁开眼的时候,荆辉正在用一种求知欲很强的眼神注视着他。林皓阳搓了一把脸,他很果断的命令道:“其他的先不要考虑,你马上安排人给我继续查!注意,不要惊动了任何人!” 那天下班回家的时候,林皓阳特意观察了一下自家楼下的那家小旅社:该旅社就位于大楼的一层和二层;门面不大,但是看来生意还不错;距离“海滨小区”不远的海边,就是滨城大学的一所分校,所以到这家小旅馆入住的,大部分都是那所大学里的小情侣; 林皓阳还发现了一个情况:这家小旅社有一个充当消防紧急通道的后门,就在二楼的楼道内!因为平时林皓阳回家都是从一楼直接上电梯,所以这些细节他根本不曾注意到。由此,林皓阳有了一个可怕而又大胆的设想:假如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芸芸在失踪当天,没能乘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那么…… 当天的夜里,林皓阳又走进了那个好久不曾出现的梦中:依旧是那个场景;依旧是芸芸那令人心碎的眼神;自己依然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不同的是,对芸芸施暴的那个男人变成了……黄伟亮;黄伟亮在芸芸的身后肆无忌惮的注视着林皓阳,他的狞笑和眼神里那股诡异的凶狠,让林皓阳毛骨悚然…… 那个梦,林皓阳已经做过了无数次,可每一次都会让他在一身冷汗中惊醒,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花洒里极速喷溅的冰冷水柱,让林皓阳的心绪和体温都清净了下来,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他显得疲倦不堪。坐到沙发上,林皓阳点起了一支烟:如何从黄伟亮身上找到突破口?这成了一个问题。林皓阳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再次进入“绿叶干洗车间”实地勘察的机会…… 第二天的下午,荆辉就给林皓阳反馈来了消息:“绿叶干洗车间”的那所厂房,确实是黄伟亮唯一的老窝,位于厂房一楼办公室隔壁的那间大寝室,就是他的住处! 整座工厂的人员配备:食堂几个做饭的厨子;分管财物的一个会计、一个出纳;两个帮黄伟亮管理工厂的管理员兼库管,其中一个是黄伟亮的堂兄;还有两部厢式货车的司机,四个人! 这些人平时只在工厂吃午饭,也就是说,他们不在工厂内住宿!工厂车间的劳务人员,全部是智障人士,他们吃住在工厂:吃饭在二楼餐厅,住宿在三楼宿舍!除了有一部分职工在周五下班后回家,周一的早上返回,其他时间都在工厂。 黄伟亮的名声很好,可谓声名远播,可交际面并不广,平时除了走访一些比较大的客户和陪一些领导吃吃喝喝,他几乎就是一个典型的“宅男”!每天的作息也很规律:早上七点“绿叶”就开门;中午除了应酬就在厂子里吃饭;下午两点就独自驾车进入市区,开始他循规蹈矩的零星收发货……别说疑点了,就连没必要的弯路那家伙都不肯多走一步!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林皓阳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在一个刑警的眼里,越是看起来太过合理的事物,其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林皓阳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噩梦…… 毫无头绪!林皓阳对同样一筹莫展的荆辉命令道:“继续给我盯着!那家伙肯定有猫腻!” “这个我知道!”荆辉的语气有些无奈,他问道:“可是头儿,这要盯到什么时候啊?” 林皓阳沉思了片刻,他坏笑着问道:“辉子,有没有可能……把黄伟亮调出来一段时间?” 荆辉的俩眼珠子一亮,他试探着问道:“您是说……用一种非常规的手段,摸进去,现场搂搂底?” 林皓阳点了点头,笑了…… 第0127章:请教犬神,以狗为友 盗用一段武侠小说里经常使用的措辞:荆辉不是别人!荆辉就是荆辉! 几天之后,荆辉那小子就给林皓阳带来了好消息:位于莱县的滨城市监狱,一个周后将举办一台大型的周年庆典,届时,将邀请黄伟亮和一些曾经在该监狱服刑改造过得“改造新人”,作为特邀嘉宾前往监狱演讲,现身说法,用他们自己的亲身经历鼓励和开导服刑人员“扬起希望的风帆,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庆典时间为期两天! 林皓阳在兴奋之余,想到了“绿叶”工厂院子里那三条令人头疼的大狼狗…… 最近两天的夜里,林皓阳都会在晚饭后开车送田玉洁回家,然后去“绿叶干洗”外的那片高地,观察里面的情况。他发现:每到夜里的十点半,当那几辆厢式货车陆续离开厂区之后,那三条狼狗就被放出笼子,整晚在院子里瞎转悠。如果想在夜间潜入“绿叶干洗”,就必须想办法解决狗的问题,否则的话,案子能不能有进展还不知道,自己先给人家当狗粮了! 滨城市刑警支队的警犬训练基地。 林皓阳刚把车子停稳,一个身着警*服的人就笑着迎了上来。这名英武的警官名叫徐斌,是林皓阳的老战友。 当年,警校刚毕业的徐斌和林皓阳一起被分到了分局刑警队,并且共事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徐斌自幼喜欢狗,在刑警队待了还不到一年,他就主动请调到了警犬训练基地,成了一名警犬教官。经过几年的历练,如今的徐斌已经是这里的指导员了,他的警犬队在几个大案中屡建奇功,大伙儿都叫他“犬神”。 “你小子,平时总看不见你人,怎么突然想起我这个老朋友啦?”徐斌一边给林皓阳倒着水,一边笑着问道。 林皓阳长叹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还真不是想朋友了,我只是想狗了,所以就想起你来了!” 徐斌扭头笑骂道:“嘿!你小子!你这是转着圈儿的骂人呢?!” 林皓阳哈哈一笑,两个人喝着茶水,林皓阳将“绿叶”工厂那三条狗的情况跟徐斌说了说。 “哦……”徐斌点着头思量了一会儿,他问道:“那狗是什么狗啊?什么品种?体态怎么样?” 林皓阳指着窗外院子里正在训练的几条警犬(纯种德国牧羊犬,黑背),说道:“跟你这些狗差不多吧,不过……比你这里的还要高大,还要凶猛!” “哦?”一听这话,徐斌顿时兴奋了起来:“那我可要去看看,说不定还真能发现好狗!走走走!”说着,他拖着林皓阳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急什么?”林皓阳知道,一听说有好狗,徐斌肯定就坐不住了,他指了指徐斌身上的警*服,提醒道:“换了衣服再去!” 林皓阳将车停到了“绿叶”院墙外的一个角落,便和徐斌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大门。荆辉的情报很准确:眼下是下午三点,黄伟亮的那辆瑞风面包车果然不在院子里。 两个人进了院子,径直的朝关狗的大笼子走去。三条大狼狗见来了生人,扑到铁栅栏上就开始了狂吠。林皓阳咋着舌头问道:“斌子!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够凶悍吧?” “操!”徐斌很不屑白了林皓阳一眼,埋怨道:“我他妈完全是被你忽悠来的!就这种货色,白送给我都不稀罕!” “啊?”林皓阳惊讶的问道:“这么大的个儿还不好?你好好瞧瞧,比你那里的那些凶多啦!” “你懂个屁啊!”徐斌一脸的不屑,他嘲讽道:“长得大就是好狗?你以为是杀肉吃呢!凶的狗就是好狗?谁告诉你的!”徐斌端详了一下三条狗,下了最终的结论:“全他妈是垃圾!三条狗串子!” 就在这时候,“绿叶”大厨房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有人朝窗外喊道:“喂!你俩儿干什么的?” 林皓阳赶忙低下了头,因为之前他来“巡查”过,他生怕被人认出来。林皓阳用胳膊肘碰了徐斌一下,徐斌笑着对那人回话道:“哦,师傅,看你们的狗不错啊,进来看一眼,马上就走!” “哦,看吧看吧!”看来那厨师的人品不错,还叮嘱他们:“离远点儿看,别让狗咬着!”说完,就关上了窗户。 俩人在不远处看着笼子里的狗,林皓阳想起了刚才徐斌说的话,于是他问道:“哎,你刚才说什么?狗串子?什么意思?” 徐斌白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带我来看狗?我他妈也是悲催,还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你来了!”说着,他解释道:“就是串种啦!杂交了,杂交知道吗?就是它爹和它妈……” “行啦行啦!知道了,别解释啦!”林皓阳笑着直摆手,应道:“说那么难听干嘛呀?人家好歹也是混血儿啊!”他朝狗笼子瞄了一眼,又问道:“哎,怎么对付它们?就是想办法让它们别凶,能行吗?” “恩!这你还真是找对人了!”徐斌颇为豪迈的撸*着衣袖子,说道:“简单!对付这种垃圾狗,根本不用什么招数,看我的!” “犬神”就是“犬神”,果然名不虚传啊!徐斌凑到狗笼子前蹲了下来,三条大狼狗的叫嚣在瞬间就偃旗息鼓了,它们很羞涩的趴在了笼子里,还时不时用眼角偷瞄着徐斌,那样子乖巧极了。 徐斌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抓出了一把吃的,把手通过栅栏的间隙伸进了笼子……三条平时凶神恶煞、威风八面的大狼犬,此时竟然匍匐着凑了过去,默默地吃了起来!那吃相……啧啧!丑萌丑萌的、憨态可掬,还满意的直哼哼。 林皓阳对徐斌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他赞叹道:“我操!行啊斌子,有两下子!哎,你是怎么做到的?” “傻眼了吧?”徐斌得意的说道:“哥身上有狗味儿啊!” 林皓阳侧头将徐斌上下一打量,还凑上去闻了闻,问道:“哥,你身上还有人味儿吗?” “你他妈……”徐斌给了他一拳,俩人都笑了起来。 徐斌从口袋里又抓出了一把狗粮,他递给了林皓阳,并给林皓阳简单的上了一课:“把它们当成是你养得小宠物,让心情尽量的轻松一点,别那么紧张!人在受到惊吓和害怕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气味儿,咱们是闻不到,这些家伙的鼻子可灵着呢!它们不光会嗅到那种气味儿,并且会误认为那是一种危险的信号!还有你的眼神儿,也尽量的平和一些,狗可不是防御型的动物,如果让它们感觉到了你眼神儿中的敌意,它们会先下手为强,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除非……它们把你当成自己的主人!” 接过了徐斌递过来的那把略带腥味儿的狗粮,林皓阳连续做了三次深呼吸平定了一下情绪,最终鼓起勇气,他壮着胆子将手伸进了狗笼子……看着三条大狗舔吃着自己手里的食物,那感觉,太他妈有成就感了! 为了避免在厂区内遭遇黄伟亮,林皓阳和徐斌很快就离开了“绿叶”的工厂。 在警犬基地的办公室里,林皓阳又向“犬神”请教了许多关于狼犬的知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林皓阳提出要摆桌“谢师宴”,请徐斌到警犬基地附近的餐馆吃顿饭。徐斌倒也没推辞,给家里去电话向老婆请了假,俩人就离开了训练基地。 自从大年初四的那次聚会之后,两个老战友也是小半年没有见面了,本该把酒言欢好好叙叙旧,无奈啊,徐斌根本不喝酒!其实徐斌本来就不太喝酒,如今又干上了这工作,他说身上有酒味儿,警犬不愿意跟他亲近,所以现在,他干脆滴酒不沾了! 徐斌还对林皓阳苦劝道:“你还开着车呢,干脆你也别喝了!饮料,饮料!” 俩人拿着饮料推杯换盏,谈论着当年的趣事,一顿饭吃得倒也不算乏味。饭后,林皓阳将徐斌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看了看手表,林皓阳又动了歪心思:时间合适,他想再去一趟“绿叶干洗”,实战检验一下自己下午的学习成果! 林皓阳驱车登上那块高地的时候,时间刚好是九点。打开车窗,他点上一支烟,滨城初夏的夜晚,实在是太美好了…… 第0128章:温暖,那盏守候的灯 夜里十点的时候,“绿叶”负责收发货物的货柜车开始陆续返回厂房……直至最后一辆车卸货后离开,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很准时:夜里十点半!他举起望远镜,接着观望了起来。 大概十分钟之后,“绿叶”厂区内的灯光全部熄灭了,一个身影从楼里走了出来,那人回身关闭了楼门后,便径直的走向了狗笼子。三条狼狗似乎早就按捺不住了,见有人靠近,它们上蹿下跳的扑向了笼子。随着笼子的开启,三条大狼狗重获自由,它们雀跃着冲进了院子,开始了疯狂的撒欢。 那个人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院子里点上了一支烟,并很悠闲的巡视了一圈儿。掐灭了烟头后,那个人走出了院子,在锁好了院子的铁栅栏门之后,他骑跨上一辆停在门外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开工的时间到了!一想到马上要面对那三条穷凶极恶的狼狗,林皓阳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兴奋啊!说实话,他还真有点儿心虚:尽管他在下午已经见识到了那些恶犬温柔的一面,可毕竟当时它们是在笼子里啊!而且,现在身边没有了徐斌,林皓阳必须单独面对它们! 为了给自己增加点“狗味儿”,以便于更好的和狼狗们进行交流,林皓阳在车里换好了自己“战衣”:刚才在和徐斌分手的时候,他愣是把徐斌身上那套作训时穿的运动服给“扒”了下来! 在一道路口停好了车,林皓阳下车后朝“绿叶”的干洗工厂走去。可是他刚走到围墙外,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狼狗的狂吠。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吠叫声显得格外刺耳,犹如一声声炸雷,让林皓阳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了忐忑!林皓阳在心里不断的进行着心理暗示和自我安慰:放轻松,放轻松,呼,吸,呼,吸……我叫不紧张! 当林皓阳挨近那道铁栅栏门的时候,三条恶犬已经听到了响动,它们甩着大舌头全扑在了门上!恶犬们嘴里的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它们在狂吠中怒视着林皓阳,那眼神儿活像在盯着一块肥美的肉骨头! 虽然“敌我之间”还隔着一道铁栅栏门,可林皓阳的头皮还是一阵发麻,徐斌的那些谆谆教导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狗*粮,林皓阳开始了犹豫:难道真的要伸手去喂狗? 快拉倒吧!谁知道这些畜生会选择狗*粮还是自己的手?于是乎,林皓阳一扬手,一把狗*粮便抛进了门里…… 三条傻狗顿时停止了吠叫,它们摇头摆尾的低头寻找着各自的“小点心”。那些炸雷般的狂吠终于结束了,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接近栅栏门的时候,不料,位于“绿叶”一楼的一扇窗户里亮起了灯光。林皓阳看得仔细:那是黄伟亮的寝室! 林皓阳一闪身,躲进了门侧的暗影中,然后顺着围墙一路疾走,消失在了夜幕里…… 回到车上关好了车门,林皓阳抹着脑门子上的一层虚汗,不禁哑然失笑:从警多年,什么惊险的场面没有经历过,竟被几条狗吓成了这样!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大岭镇派出所的马叔!当时看到马叔怕狗的样子,自己还在心里取笑过人家,可如今自己……哎,一声叹息吧! 驾车回到了自家小区的停车场,林皓阳下车后不经意的朝楼上看了一眼,他却猛地怔住了:那扇熟悉的窗户里,竟然透出了灯光!林皓阳有些不敢相信,他很仔细的数了一遍楼层:没错,是自己的家! 林皓阳的心头一震,也随之一暖。那一震,是因为……曾几何时,每次夜归,他都会看到这盏守候的灯光。长久以来,他多么希望当自己回家的时候,还能看到它。那束光亮曾经让他渴望得发狂:灯光就是希望,也许是他的芸芸回来了。可是那一暖,是因为……林皓阳知道,他的芸芸并没有回来,在那盏灯光下等候自己的,是另一个女人。 抱着衣服,轻轻打开了房门,林皓阳朝屋里咧着嘴,感激而又歉意的一笑,寒暄道:“吆,你怎么大半夜的跑过来了?” 沙发上,田玉洁铁青着一张气鼓鼓的小脸儿,正梗着脖子目不斜视的盯着窗外,一语不发! 林皓阳换好了拖鞋,他走到茶几前明知故问道:“这怎么了这是?生气了?” 田玉洁保持着原有的坐姿,她没有应话,犹如一尊肃穆的雕像。林皓阳一脸谄笑的凑了过去,他还挺羞涩的晃了一下手里的电话,嗫嚅道:“你说……你没回去,也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我要知道你在这儿,我早就回来……” 不等林皓阳的话说完,田玉洁的“小宇宙”爆发了:“林皓阳,你小吗你?下了班不知道早早回家,你在外面野什么?难道还要大人到处去找你吗?你是个孩子吗?外面就那么好玩吗?你自己看看,这都几点了?……” “好好好!我错了!”林皓阳很诚恳的求饶道:“我真的错了!下不为例!我再也不敢了,行吧?小卡卡别生气……”说着话,林皓阳坐到了沙发上,伸手就想揽住田玉洁。 不料,田玉洁却根本不吃这一套,她斥责道:“你别打岔!我还没问你呢,你说,都到什么地方疯去了?乐不思蜀了是吧?你……”突然,田玉洁猛地一把推开了林皓阳,她皱起了小鼻子,一脸苦相的问道:“哎呀!你快走远点儿!你身上是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臭啊?” 林皓阳抻起衣领,低头闻了闻,恩,味儿是够重的!他呲着牙一笑,应道:“没事儿,是狗味儿!你刚才不是还问我去哪儿了吗?我去警犬基地找徐斌玩儿去了!” 田玉洁捏着鼻子,满脸厌恶的嚷道:“哎呀呀,你可真臭!林皓阳,你都臭了你知道吗?你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我去给你洗洗!” “别呀,别洗啊!要的就是这个味道!”林皓阳乐呵呵的解释道:“这几天正跟狗打交道呢,有了这味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田玉洁指着卫生间,怒气冲冲的发号了施令:“那你就马上去把自己洗洗!马上!” 林皓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转身他屁颠儿屁颠儿的朝卫生间蹿去,田玉洁耷拉着小脸嗔怪道:“还跟狗打交道,真是物以类聚!你以后就跟狗过日子去吧,甭回家啦!” 听着田玉洁那些细细碎碎的絮叨,林皓阳心里是酸的,也是甜的。酸,是因为他想起了那个人的那些事儿,而甜……田玉洁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过日子?甭回家了?那很明显是一个小妻子对丈夫才能发出的牢骚。 卫生间里,林皓阳手忙脚乱的刚脱下了上衣,“嘭嘭嘭”,田玉洁在外面敲响了卫生间的房门:“开门!”口气很不友善。 林皓阳战战兢兢的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他苦着脸问道:“又咋啦?” 田玉洁将一条干净的内裤塞了进来,没好气的说教道:“好好洗!多洗几遍!真让你臭死了!”说完,她又提醒了一句:“换下来的衣服不用你洗,你洗不干净!” 既然要好好洗,那就先泡一下吧,林皓阳放好了热水,刚躺进浴缸,外面又传来了田玉洁的声音:“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给你把饭热一下?” 林皓阳赶忙应道:“哦,不用不用,我晚上跟徐斌一起吃过了!”说完之后,他思忖了一下:刚才在客厅的时候,他偷瞄了餐厅一眼,当时餐桌上好像准备一些饭。于是,林皓阳又喊道:“小卡,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一个冷得掉渣的声音传来过来:“不用你管!” 林皓阳哄劝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错了!小卡听话,先吃点儿东西!” 田玉洁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前,气呼呼的说道:“哼!还吃什么呀,气也让你给气饱了!” 林皓阳朝门那边瞄了一眼,低声自语道:“嗤,多大的事儿,至于吗?”当然,声音很小,他绝对不敢让田玉洁听到…… 第0129章:夜半花开,洞房花烛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浴,林皓阳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朝餐厅里瞥了一眼:餐桌上已经空空如也,看来饭菜都被收拾了。而此时田玉洁依旧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气鼓鼓的一张小粉脸,看向林皓阳的眼神儿里更是含冤带恨。 林皓阳带着那一脸尴尬的讪笑,懒散的凑了过去,劝慰道:“好了小卡,我都知道错了……” 田玉洁霍然抬起一条胳膊,她指着林皓阳威吓道:“你别打岔!保持距离!” 林皓阳乖乖的坐了下来,田玉洁叱问道:“还没交代清楚问题呢!说,你去找徐指导员干吗了?就算你们有正事儿,用得着大半夜的才回家吗?你在外面疯跑不回家,人家徐指导员可是有家有口的人,也就陪着你疯?” 在林皓阳看来,此时田玉洁的样子简直可爱至极,那神情,俨然就是一个在训斥孩子的小妈妈。对于田玉洁的那些责问,显然没有回答的必要,林皓阳只是微笑着,凑到了田玉洁的身边。 “你还笑?!”林皓阳的笑而不语显然激怒了田玉洁,她继续着她的质问:“啊哈!你还好意思笑?你怎么有脸笑得出来?你给我严肃点儿!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逃避……” 突然,田玉洁发现了林皓阳眼神中的异样: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清澈柔和,可柔和中却闪耀着一团炽烈的火苗儿,田玉洁就那么无可救药的融化在那潭炽烈的清澈中。当田玉洁意识到危险想要逃开的时候……来不及了,林皓阳已经挤靠到了她的身边,而且,他滚烫的身上,只有一条小内裤。 矜持!田玉洁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她抬起一条胳膊顶在林皓阳的胸前,试图阻止他的接近。可林皓阳发烫的体温灼伤了她的手指,她慌忙抽回手来,娇*喘着低语道:“别……你别,你别过来……”嘴上虽这么说着,她却仰起自己绯红的俏脸,将微启的朱唇迎了上去…… 林皓阳是粗暴而贪婪的,他的吻更是如同撕咬,霸道而蛮横。田玉洁感觉只在一瞬间,那个吻便吸走了她所有赖以生存的氧分,在那种令人窒息的晕眩中,她娇哼一声,软倒在林皓阳的怀里。林皓阳剧烈的喘息着,他伸手将那团已经化作春泥的柔弱娇躯轻轻托起,起身朝卧房走去…… 卧室里,展开了一场无言的搏斗:一方,是疯狂的劫掠;另一方,是娇柔的反抗;可战局的结果……却是两败俱伤:交战片刻,床上的两个人已经是身无片缕的“赤诚相见”了!田玉洁蜷缩着粉玉般的娇躯,她瑟瑟发抖着,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迷途小鹿。无措中,她紧咬着嘴唇,娇羞的捂住了双眼,也许看不见,就可以不羞了吧。 世界变得混沌了起来,望着身下如玉的可人儿,大汗淋漓的林皓阳眼前一片恍惚,那些急促的喘息也随之变成了一种燃烧:吸进去的是火,呼出来的还是火。在那一刻,林皓阳仿佛听到了自己身体干裂的声音,而田玉洁那一身光洁的柔美,无疑成了他一解干渴的潺潺清泉。在一片恍惚中,他扑压了上去,两具滚烫的身躯纠缠着,终于融化在了一起…… 林皓阳是狂野的,可他烙印在田玉洁肌肤上的吻,却是细腻而轻柔的,魔性的双唇在娇嫩的肌肤上寸寸滑过,每一处短暂的停留,都会绽放出一朵甜馨的花蕾,而每一朵鲜花的绽放,都会让田玉洁身不由己的颤栗。 已经花开遍野,可那些令人酥麻痴迷的吻还在继续着。那些小小的颤栗无休无止的连成一片,快意如潮水般的从田玉洁身体的深处涌起,吞噬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意志。田玉洁仰着粉颈,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阵如痴如醉的娇*吟,她迷醉着,荡漾着,流淌着,犹如一汪春水…… 绝望与渴望在纠结中交融,驱散了田玉洁仅有的一点矜持,她索性彻底敞开了自己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的身躯:既然是早晚要来的,那就让他来吧…… 犹如困兽般的林皓阳,此时也失去了他所有的耐心,可是,就在他欲攻城拔寨的时候,一双颤抖的小手却撑在了他的腰间,一低头,是一张如火般春*情荡漾的娇颜。田玉洁睁着一双迷离的杏眼,她用一种近乎抽泣的声音哀求着:“轻点儿,我……我不会……” 尽管一切都是那样的水到渠成,可是撕裂……“啊哈!疼!”一声凄楚的娇*啼破喉而出,田玉洁紧绷着玉体,用扭曲的双腿和双臂死死的箍住了林皓阳,之后,便是她隐忍的颤声哭求:“皓阳,轻点儿……再轻点儿……” 林皓阳低头吻去了玉人脸上的泪珠儿,他是心疼的,他也想“再轻一点儿”,可是蕴蓄在他体内那股急于宣泄的原始洪流,肆意的澎湃着,让他身不由己的开始了又一轮的征战杀伐…… 持久而酣畅的风雨飘摇……卧室的灯光终于亮了起来,林皓阳望着田玉洁身下那片斑斑的樱红,他咧着嘴,心疼的问道:“还……还疼吗?” 一句话勾出了美人委屈的眼泪,田玉洁吃力的支起身子,两个小拳头雨点儿一样的落在林皓阳磐石般的胸前,她嘴里不住的嗔怪着:“你怎么那么狠心哪?你怎么那么狠心哪?……” 随着田玉洁的每一记粉拳的落下,她胸前那两坨粉白丰腴的玉兔也随之上蹿下跳,林皓阳偷眼看着,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林皓阳的坏笑让田玉洁幡然醒悟过来,她一把扯过被角遮在胸前,扑腾着两条小腿撒娇道:“讨厌!你怎么那么流氓你?!” 林皓阳俯身上前轻轻一揽,两个人便拥倒在一起,林皓阳轻啄着田玉洁脸上的泪花,柔声的哄劝道:“别哭了小卡,是我不好,不过……你刚才的表现可真棒!” 岂料,田玉洁的鼻子一皱、小嘴一瘪,竟委屈的哭出了声音:“人家都让你给那个了,可还不知道你爱不爱我呢!” “爱爱爱!”林皓阳忙不迭的应道:“我当然爱啦!我都爱死你了!” 不是敷衍,林皓阳真的爱上了田玉洁,可是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林皓阳承认,他很自私,因为在某一个时间段,他确实将田玉洁当做了苏晓芸的替代品,可是现在…… 有人说,男人在爱与性的问题上分两种:一种是因爱而性,一种是因性而爱。林皓阳觉得自己是两者兼而有之,可也许后者更为明显一些。但毫无疑问,他现在已经爱上了田玉洁,而且是田玉洁曾经说过的那种:死心塌地! 田玉洁仰着小脑袋,不依不饶的声讨着:“可你从来也没说过,一次也没有!” “我爱你,我爱你!”林皓阳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保证,我以后每天都说!” 田玉洁带着满脸的泪痕,很满意的一笑,她搂住林皓阳,朝他的怀里使劲的偎了偎,她仰头羞赧的问道:“你刚才说……说我很棒,是真的?” 林皓阳轻啄着她娇嫩的嘴唇,应道:“是真的!不是很棒,是超级棒!” 两个人偎在一起腻了一会儿,田玉洁轻轻推了林皓阳一把:“松手,快扶我起来!” “干嘛?”林皓阳将田玉洁搂得更紧了一些,他讨好着商量道:“都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啊?” 田玉洁瘪着嘴又快哭了,她扭着身子抱怨道:“浑身又痛又麻,都快散架了,你就是赶我走,我也走不了啊!”说罢,她轻捶着林皓阳,粉着脸嗔怪道:“讨厌!身子都被你弄脏了,床单也脏了,不得洗一洗换一换啊!”…… 第0130章:晨起晨趣,如胶似漆 听说田玉洁不是要走,林皓阳放心了,他嬉笑着说道:“干嘛急着换啊?再等一会儿!” “懒鬼!干嘛还要过一会儿?起开,现在就换!”说着,田玉洁就挣扎着起了身。 看来田玉洁真的是累坏了,林皓阳只用了两个手指头就将她重新勾倒在床上,他借势一个翻身,覆盖住了田玉洁温热粉嫩的身体,林皓阳坏笑着说道:“等会儿再换,我……” “呀!”田玉洁已经感受到了林皓阳身下那条炽烈,她涨红着脸,无力的挣扎着:“你怎么又要坏?你走开,走开……” 可林皓阳这个无赖岂肯轻易放手…… “你!”田玉洁倒吸一口冷气,她仰着头喘息着,认命了……当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徒劳,当所有的抵抗都失去了意义,当某些甜蜜的霸占变成了势不可挡,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田玉洁抱着林皓阳的头,娇*喘连连的哀求道:“皓阳,我求求你,明天好吗?你等等……”渐渐地,那种喘息变成了无力的饮泣:“你……我给你,你……你轻点儿,你……你先关上灯总可以吧?” 林皓阳的脸上挂着一丝蛮横的坏笑:“关什么灯啊!这回,我要好好看看你!” 那就……好吧……田玉洁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紧抓着林皓阳的双臂,颤声哀求着:“皓阳,求求你,说你爱我,说你爱我……” 林皓阳的语言程序被锁定在了重播模式,他一遍遍的低语着:“我爱你小卡,小卡,我爱你,我爱你……” 卧室里的气候骤变,巨浪滔天,汹涌来袭……田玉洁无可救药的沦陷之中,发出了阵阵如泣如诉的梦呓。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化身成了澎湃欲海中的一叶迷航轻舟,跌宕着,飘摇着,沉溺着……没有方向,似乎也不需要彼岸…… 清晨的阳光里,林皓阳慵懒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尽管昨晚折腾到几近天明,可他依旧感觉神清气爽。 此时,床上已经换了新的被子和床单,身边也早不见了田玉洁的踪影,屋外隐约传来了洗衣机的声响,林皓阳知道,小丫头是洗衣物去了!不洗不行啊,昨晚的最后一番大战,田玉洁……把床单全“洗”透了! 林皓阳侧头俯在田玉洁的枕头上,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啊!被窝里传出的味道更是馨香扑鼻,那种极具暧昧和淫靡的芬芳,让林皓阳再度蠢蠢欲动,掀起被角,被子里的那根小野蛮正梗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我独尊,颇有些“逮谁不服谁”的不可一世! “嗞啦!”屋外又传来了声响,从方位判断,应该是厨房那边!近三十年的吃饭经验告诉林皓阳:那是煎鸡蛋的声音!一个麻利的翻身,套上床边田玉洁给准备好的新内裤,林皓阳光着膀子走出了卧室。 厨房里,田玉洁看来是又洗过了澡,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她昨晚已经洗过一次了,只不过洗过之后又被林皓阳给……给弄“脏”了! 此时的田玉洁正在锅灶前聚精会神的烹饪着她的煎蛋,一头未干的秀发裹在毛巾里,身上穿着一件林皓阳的白衬衣。衬衣太大,很不合身,却将田玉洁的身材显得愈发的娇俏玲珑,两条秀美的大长腿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林皓阳的面前,让他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望着眼前的美景,林皓阳倚靠在厨房的玻璃门边,感慨着夸赞道:“这是谁这么有福气啊?得了这么个俏媳妇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啧啧……” 田玉洁回过头来,红着小脸噘着小嘴,白了林皓阳一眼:“哼!反正不是你的!”转回头去,却是得意的抿嘴一笑。 林皓阳讪笑着上前,他从背后揽住了田玉洁,贴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不管,进了我家,就是我的!昨晚上你就是我的了!” 田玉洁在林皓阳的怀里扭了扭身子,关上灶火的同时,她柔声吩咐道:“好了,别闹,粥已经好了,快去拿两个碗来!” “好嘞!”林皓阳答应的很痛快,却不曾离开半步,反而将身体更紧的贴靠在田玉洁的背后,他的两只手也没闲着,顺着衬衣的下摆就钻了进去,抚着那嫩滑的腰身逆流而上,直接握住了胸前那两团娇媚的丰盈。 “哎呀!”田玉洁的身子一震,她撒娇着嗔怪道:“讨厌,快去拿碗啊。” 林皓阳轻咬着她绯红的耳垂,她用一种近乎抽泣的声音发出了求饶的呢喃:“皓阳,别闹了,我不行了,真不行了……” 林皓阳一把将田玉洁横抱了起来,转身就朝卧室走去。 来真的!田玉洁如梦方醒,她踢蹬着两条小腿,挣扎着:“哎呀,你……你又要坏,不行!现在是白天!” 白天?有谁规定不能在白天干那事儿?林皓阳可管不了这些! 面对斗志昂扬的林皓阳,田玉洁发觉自己毫无迎战的本钱,况且,她的防御阵地太过单薄:那件衬衣对她来说,真的太肥大了,根本不足以形成防护,几个辗转之间,就被林皓阳毫不费力的解除了武装;而那条早已泥泞不堪的小内内,更是形同虚设…… 顷刻间,田玉洁的整个防御体系就被瓦解了,只剩下了通体粉玉般的光洁……可面色潮红的她依旧捶打着林皓阳,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皓阳,不行!真不行!晚上……晚上我给你,要迟到了!”明明想让语气坚决一些,却无奈气若游丝…… 在彪悍的林皓阳面前,田玉洁显得是那样的娇柔,她的两只小拳头捶打在林皓阳的胸前,犹如两株嫩草轻抚过坚硬的磐石……尽管羸弱,可田玉洁似乎铁了心要顽抗到底,她两条紧盘蜷起的秀腿挡住了征伐的进程。 林皓阳俯身将田玉洁紧紧地揽住,他轻柔的吻着她的脖颈、耳垂,喃喃的说着:“小卡,我爱你,我爱你小卡……” 可怕而无耻的咒语!阵阵传来的魔唤,让田玉洁再度无可救药的沦陷了。懵懂之间,她彻底的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只为了那一句换不来二两豆腐的的“我爱你”,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时而电闪雷鸣,时而风雨交加,时而激潮澎湃……漫长而持久的风雨之后,雨过天晴,田玉洁在朝阳的辉映下晕眩着,化作了一根彩色的羽毛,她迎着阳光柔曼的飘起、轻舞飞扬…… 林皓阳在卫生间手忙脚乱的冲了澡,当他冲回卧室的时候才发现:田玉洁竟然微闭着眼,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敞开着身体四仰八叉的软在床上! 难道她是又睡了?林皓阳凑了过去,俯在她耳边轻柔的说道:“小卡,睡了吗?过去洗一下吧?” “啊?”伴着一声如梦似幻的颤音,田玉洁睁开了迷离的睡眼,当她歪头看到林皓阳的时候,她忿忿的白了他一眼,带着哭腔声讨道:“你个没良心的!光顾着自己啊?那个……那个完了,你就不能扶我起来啊?”一边说着,田玉洁挣扎着瘫软的身体想要坐起,可努力了几次,却最终以失败告终,她不得不对林皓阳求救:“看什么看?浑身都软了,快扶我一把呀!”软软的口气,满满的全是抱怨。 林皓阳赶忙援手,将田玉洁抱了起来,可就在那个刹那,林皓阳竟“噗嗤”一声,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他……在笑什么? 第0131章:沐春露,警花变警嫂 林皓阳也是实在忍不住才笑出来的!因为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前几天荆辉给他讲的一个“黄段子”…… 那故事是这样的:一公一母两只海龟,在一处僻静的沙滩上偶遇,并互生爱慕一见倾心,随后自然免不了激情四射的“啪啪啪”了一番。完事之后,两只海龟对彼此甚为满意,并做下了约定:一年后,还在这里相见! 一年之后,公海龟如约而至,却发现母海龟已经躺在沙滩上等着它了!公海龟兴奋的爬了过去,惊喜道:“我以为我来得就够早了,没想到,你比我来得还早呢?” 那母海龟伸长脖子瞅着公海龟,直接就哭出来了:“你怎么才来啊?我根本就没走!在这里眼巴巴的等了你一年!” 公海龟受宠若惊,感激涕零道:“天啊!你竟然等了我整整一年?!” 不料,母海龟破口大骂:“你以为老娘愿意等你啊?个没良心的!你倒是痛快了!干完事儿也不知道扶老娘起来,害得老娘翻不过身,在这里躺了足足一年!” 哈哈……眼前田玉洁的神态、动作和表情,和那只母海龟简直太……难怪林皓阳会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许笑我!”田玉洁瘪着嘴诉起了委屈:“你把人家弄成这样,还有脸笑人家!告诉你让你轻点儿,轻点儿,你就是不听!就那么使劲儿撞,使劲儿撞,人家都说不行了,你还使劲儿撞……”说着,她小嘴一瘪就要哭。 “好好好!”林皓阳赶忙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下回,下回我一定轻点儿!”说着话,他已经将田玉洁抱了起来。 “哈!下回?”田玉洁扭着身子嚷道:“没有下回了!” 卫生间温热的水流下,田玉洁一脸的苦相,颤栗着腿半蹲着身子,瑟瑟发抖。林皓阳举着花洒,关切的问道:“是水太凉了吗?” 田玉洁气恼的嚷道:“什么水凉?腿都软啦!”她不经意的朝林皓阳身上瞥了一眼,竟看到……那个坏蛋的那里竟然又在跃跃欲试了!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田玉洁慌张的说道:“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吧,我自己来,我自己能行!” 匆忙的吃过了早饭,小两口离开了家。出了楼道,林皓阳朝车位跑去,他突然发现田玉洁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田玉洁夹着腿,正扭捏的朝他蹒跚而来。林皓阳一阵心疼,他跑回去问道:“不至于吧?走路都不行啦?” 田玉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抱怨道:“又痛又麻,一走路就磨得疼!换你试试!” 林皓阳伸手就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嬉笑道:“来来来,我扶着你!” 田玉洁身子向林皓阳的怀里一软,她惊慌的朝四周望了望,推搡着林皓阳嚷道:“哎呀,快别!别让人看见!” 林皓阳却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笑着说道:“怕什么?我又没抱别人家的媳妇儿!” 媳妇儿?田玉洁收起满面的怒容,虽然依旧冷着脸,心里却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便心安理得的由林皓阳搀扶到了车上。 去单位的路上,林皓阳神采飞扬的开着车,田玉洁则耷拉着脸坐在一边,一副含冤带屈、苦大仇深的样子。林皓阳偷瞄了她几眼,有心想逗一逗她,于是便扭头嬉笑着问道:“哎,感觉怎么样了?” 田玉洁气呼呼的应道:“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 林皓阳佯装疑惑,蹙眉问道:“怎么会没感觉呢?不应该啊!”田玉洁扭头瞪了过来,林皓阳一本正经的感慨道:“你应该感慨良多啊!你想想,昨天晚上,你还是‘警花小卡’啊!可是现在呢,你已经是‘警嫂小卡’啦!你说说,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啊!” 恩?田玉洁略一思量,竟粉着脸抿嘴笑了一下,可是,她只笑了一下,就随即收起笑脸,狠狠地在林皓阳的胳膊上捶了三下,然后揉着自己发疼的小拳头,扭头看向了窗外,嘴里还低声咒骂着:“再也不跟你说话了!下流!” 人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不愿意搭理自己,那林皓阳也不好再招惹人家了。一路无语,车子进了单位的停车场,林皓阳刚将车停稳,田玉洁的电话响了。 田玉洁掏出了电话,她低头望着手机屏幕,紧咬着嘴唇把脸憋得酱紫,却没有去接听。 林皓阳很好奇的问道:“谁呀?怎么啦?怎么不接啊?” 田玉洁看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求助和委屈,她瘪着小嘴应道:“是田吉文他老婆!” “谁?哦哦哦……”林皓阳马上反应了过来,他催促道:“那你快接啊!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田玉洁看来是真急坏了,她跺着脚都急出眼泪了,带着哭腔埋怨道:“你以为我不想接啊?可我怎么接啊!一晚上没回家,她肯定全知道了!真丢人!” 是啊!林皓阳挠着头,窘迫的应道:“可那……那也别不接电话呀。” 恩,有些事儿、有些人,是早晚要面对的。田玉洁一狠心一咬牙,她接起了电话,那表情可真够壮烈的,可一开口,却是一声心虚发颤的绵羊音儿:“喂……妈……” “恩……恩……恩……”田玉洁支支吾吾的接着电话,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林皓阳,她的那张脸是越来越红,到挂上电话的时候,都快滴出血来了! 林皓阳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儿吧?” 田玉洁的小鼻子一皱,有两滴眼泪冒了出来,她哭诉着委屈:“还能怎么样?真丢人,真丢人!” 这可把林皓阳心疼坏了,他揽住田玉洁,低头吻去了那两颗硕大的泪珠儿,柔声劝慰道:“好了宝贝,别哭了哈,我错了我错了!” 这一哄,田玉洁就更委屈了,在林皓阳的怀里扭着身子,那些眼泪直接从“零售”转为了“批发”!林皓阳不得不故技重施,在她耳边哄劝着:“别哭了,眼都哭红了!听话宝贝,我爱你,我爱你宝贝……” 这阴招,屡试不爽啊!田玉洁破涕为笑,她捶打着林皓阳嗔怒道:“讨厌,你就会哄人!”说罢,她一抹眼泪,吩咐道:“快走吧,别让人看见,要迟到了!”那脸变得可是够快的。 林皓阳下了车,一溜小跑的来到了副驾驶的门边,他开启车门后询问道:“现在怎么样了?能走吗?我扶着你吧!” 田玉洁一把打开了林皓阳伸过去的手,嗔怪道:“这是在单位呢!你要死啊!我自己能走!”说着,她扭捏的下了车,可刚走出几步,她转头问道:“我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吧?” 林皓阳盯着那张俏脸仔细的看了一会儿,他很陶醉的感慨道:“漂亮!真他妈的漂亮!” “讨厌!”田玉洁俏着一张红脸,甩着手扭头就走,可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回头怔怔的瞪着林皓阳。 林皓阳被她瞪得浑身不自在,他凑了过去,苦着脸问道:“我又怎么啦?” 田玉洁一摆手,命令道:“你!走前面!”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这……谁走前面不一样?” “让你走前面,你就走前面!”毋庸置疑、不容反驳的口吻,田玉洁噘着嘴说道:“让你在后面盯着,我浑身不舒服!” “行行行!”林皓阳乐呵呵的应着,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走了过去,路过田玉洁身边的时候,他还朝那个小屁股上摸了一把。 “哎呀!你……”气得田玉洁直跺脚,她瞅着林皓阳的背影,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林皓阳在前面走着,趾高气昂的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田玉洁在后面跟着,红着脸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两个人一前一后刚走进办公大楼,身后传来了“哒哒哒……”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林皓阳回头一看,原来是曲华…… 第0132章:体贴,疗伤的炖乳鸽 曲华的丈夫名叫郭振华,是滨城市市政府驻港澳地区机构的外派人员,警队里林皓阳这帮人对郭振华都很熟悉,有的人管郭振华叫“华哥”,还有的干脆直接称呼他“姐夫”。 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郭振华常年不在家,所以教育、培养儿子和家里的一些琐事,包括每天去幼儿园接送儿子的重任,都责无旁贷的落在了曲华一个人的肩上。故此,只要不是有提前安排好的任务,曲华几乎每天都是全警局最后一个到岗的!能在早上遇到曲华,那就说明离迟到不远啦! 林皓阳看了一下手表,乐呵呵的打了招呼:“曲姐,悠着点儿别着急,还有时间!” 曲华如释重负的应道:“紧赶慢赶,总算是没迟到!”说完,她随口问了一句:“哎,你们俩儿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啊?”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寒暄,出事儿了!田玉洁慌张的辩解道:“不是不是!曲姐,我和他不是一起来的!我们……我们是在路上遇到的,就刚才……真的!” 曲华收住了脚步,她很诧异的朝田玉洁看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她还真发现了一些问题!曲华靠近了田玉洁,很关心的问道:“哎呀小田,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生病啦?”说着,她就将手伸向了田玉洁的额头。 这一下,田玉洁就更慌了,她红着脸躲避着曲华的手,嘴里窘迫的嚷着:“没有没有!曲姐,我没病,也没不舒服,真的!我哪儿都挺好的!”说完,她很紧张的朝林皓阳瞄了一眼,然后咬着嘴唇一低头,慌张的搪塞道:“曲姐,你你……你们聊吧,我有事先走了!” 田玉洁惊慌的逃离了现场,头也不回的上了楼梯,上楼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用一只手掩住了屁股……那急促而踉跄的走姿,别提多别扭了! 曲华盯着田玉洁的背影儿怔在了原地,一脸的茫然!直到田玉洁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曲华才扭头问道:“皓阳,小田她今天怎么了?她没事儿吧?” 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嬉笑着应道:“我哪儿知道啊!你问问别人吧,我不是本地的。” 那天快临近吃午饭的时候,林皓阳结束了上午的忙碌,其实这一上午他一直惦记着田玉洁,也不停的自责:昨晚光顾着自己“愉快”,可把那丫头折腾惨啦!一个初经人事的小丫头,哪儿经得起那样的“重炮”摧残。想起田玉洁早上满面凄楚、走路蹒跚的样子,林皓阳又是一阵心疼。 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午饭咋解决?平时如果没有案子大伙儿都在局里,田玉洁每天去食堂买饭的时候,都会过来拿走林皓阳的饭盒,将他的午饭也一并买回来,时间久了,竟也成了一种习惯和自然,可今天不行啊!田玉洁连走路都难题,林皓阳哪儿舍得让人家再去给自己买饭啊! 咋整?林皓阳去替田玉洁把饭买回来,这也不算什么事儿,同事之间的关怀嘛!可是……直接走进“重案一组”去取田玉洁的饭盒?一想起她办公室里的那群人,林皓阳就头疼:荆辉和董超那帮小子肯定又要起哄,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可田玉洁呢?她不行啊!林皓阳又想起了早上遇到曲华后,田玉洁那紧张窘迫的样子…… 林皓阳坐在那里兀自思忖了一会儿,他有了主意! 当天中午,“重案一组”的几个小伙子守候在办公大楼的楼口,翘首以盼,当林皓阳和荆辉驾着车子刚进入停车场,他们便呼号着蜂拥而上……也难怪他们如此兴奋,今天中午林大犒赏他们重案一组:布嘎馄饨! “重案一组”的小伙子们提着大大小小的饭盒,神采飞扬的走进了办公楼。此时正是午餐时间,不少刑警去食堂买饭从一楼经过,瞅着一组小伙子们得意的神情,他们不禁的瘪嘴:“林大对他们‘一组’就是偏心眼儿!” 有人酸溜溜的叹息:“没办法,谁让人家‘一组’是‘嫡系部队’呢!” 有人无奈的附和:“就是就是!人家林大就是从‘一组’出来的,对‘娘家人’能不偏心吗?” 也有人说了公道话:“嗨!别光眼红啊!人家老荆的‘一组’办案子就是利索,不服不行!”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嗤!有了‘出彩’的好案子,都先给‘一组’了,他们能不风光嘛!” “啥叫‘好案子’?没难度那叫‘好案子’?” “算了算了,别在这儿磨嘴皮了,有意思吗?赶紧买饭去吧!一会儿食堂没有好菜了!” …… 重案一组的办公室里,众人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赞不绝口。林皓阳来到门前,敲了敲敞开的房门,笑着招呼道:“都吃着呢?味道怎么样?” 满屋的人齐声应道:“谢啦林大,好吃好吃!三个字:鲜!” 董超甚至还离开座位,行了个夸张的清朝宫廷礼:“林大吉祥、林大圣明!小的们谢过林大赐宴!” 众人哈哈大笑,林皓阳笑着应道:“谢就免了,把活儿给我干好!” 在屋子里佯装无事的走了一圈儿,林皓阳给了田玉洁一个眼神儿,又朝走廊里瞥了一眼。田玉洁会意后很扭捏的起身,然后跟在林皓阳的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身后娇滴滴的田玉洁,林皓阳不禁哑然失笑:这女人的身份转换,也忒不可思议了!平时的田玉洁,活跃的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可是经历了昨晚的“那个”,她马上就成了一头乖巧娇羞的小绵羊。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后的认命吧?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皓阳让依旧红着脸的田玉洁在沙发上落座,然后他将一个打开的饭盒推到了她的面前,命令道:“把这个吃完!” 饭盒里两只冒着热气的炖乳鸽让田玉洁的鼻子一酸,她默默地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香醇可口的浓汤喝进了嘴里,却化成了两滴眼泪,又滴落回了汤里。 林皓阳当然看到了,他坐到了田玉洁的身边,轻揽着她的肩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不合口味?” 田玉洁轻轻摇了摇头,又有两滴眼泪滑落到了汤里。 林皓阳打趣道:“那就快喝啊!我还以为你嫌这汤淡了呢!快别往里面挤眼泪了,一会儿汤该咸了!” 脸上还带着泪痕的田玉洁被逗笑了,她一扭身子,两条手臂攀上了林皓阳的脖颈。田玉洁在他耳边吹着软风问道:“你今天怎么对我那么好啊?” “这就叫对你好啊?”林皓阳理直气壮的说道:“想当初我负伤的时候,你不就经常从家里带着鸽子汤去医院吗?你还每天都喂我呢!再说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那怎么能一样?”田玉洁一本正经的反驳道:“那时候你是负伤了!我妈说,喝了鸽子汤伤口愈合的快,而且在伤口愈合的时候,还能止痒的功效呢!” “哦,原来是这样!”林皓阳做恍然大悟状,他反问道:“可那又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昨晚不是也受伤了吗?不过……”林皓阳坏坏的一笑,接着说道:“不过你的那伤口就不要再愈合了,能不能止痒,也不太重要。” 田玉洁抿着嘴娇羞的一笑,可她幡然醒悟了过来,举着小拳头就打了过去,嘴里嗔怒道:“坏蛋!你流氓……” 林皓阳不躲不闪的享受着粉拳的按摩,直接仰倒在沙发上笑翻了。 田玉洁委屈的嘟着小嘴,嗔怒道:“你犯错误了,我要罚你!罚你跟我一起把这汤喝完!” “好好好!”林皓阳满口的应承着:“来!陪媳妇儿吃饭!” 田玉洁将一把汤勺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撒娇道:“我不管!我也要你喂我!” 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吃着午饭,林皓阳突然想起了早上田玉洁那尴尬出糗的一幕,不禁笑着问道:“你早上的时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干吗呀?” “早上的时候?”田玉洁不明就里,反问道:“早上什么时候?” 林皓阳提示道:“就是在单位门口,遇见曲姐的时候!” 田玉洁登时一脸的惊悚,很紧张的应道:“曲姐!那可是曲姐啊!我能不慌吗?”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问道:“曲姐怎么啦?都在一个楼上工作,你哪天看不见她呀?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田玉洁皱着小鼻子,叫苦道:“曲姐是干吗的?她可是法医耶!她们法医什么没见过,可厉害了!那些尸体呀,证物呀,现场呀什么的,就是没事儿她们都能查出事儿来,更何况……更何况我还有事儿呢!她能瞧不出来吗?” “哈哈……”林皓阳仰在沙发上,直接就笑喷了。 狠狠地瞪着笑得没心没肺的林皓阳,田玉洁有些恼火,可是想到早上自己慌张的窘迫,她又红了脸…… 第0133章:渔人码头,听涛小筑 那天快下班的时候,林皓阳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那是一长串很诡异的电话号码,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国际号码”!林皓阳接起了电话,还是那句很职业的问候:“喂,您好,刑队林皓阳,请问您哪位?” 话筒里竟然传来了舅舅的声音:“我的大外甥,还没下班呢?” 已经有段时间没和舅舅联络了,林皓阳很愉悦的应道:“哦,就快下班了!老舅,您的号码怎么总在变啊?” 袁方笑着应道:“哦,这是我的卫星电话,这个号码是不会变的,你存一下!” “行行行!”林皓阳又问道:“老舅,您这是又在哪儿着陆啦?” “今天上午的航班,刚回来!”袁方说道:“听声音,我外甥今天的心情不错啊!” 是,心情是可以听出来的,但前提是要不加掩饰!此时的林皓阳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马马虎虎吧?老舅,有什么指示?” 袁方爽朗的笑了几声,问道:“晚上有其他安排吗?过来陪老舅喝两杯,怎么样?” “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林皓阳看了看时间,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商量道:“我下班后还有一点小事儿,晚一会儿过去怎么样?” 袁方笑着应道:“那没问题,反正晚上就咱们爷俩儿,时间你来定!” 林皓阳略一思忖,说道:“我这里的事儿不麻烦,很快就结束!那咱们就定在六点半吧,我还去中心酒店找您?” “不不,别去那里。”袁方说出了另一个地方:“海边这里的渔人码头,你知道吗?”林皓阳应了一声,袁方接着说道:“这里有个‘听涛小筑’,你办完事就过来,我已经定了位子!” “那行!”林皓阳又问道:“老舅,您现在在哪儿呢?到时候我到哪儿接您啊?” “不用不用!”袁方应道:“我已经在这里了!” 渔人码头,位于滨城市市区东北部的海边,是一座延伸到海里的小半岛,那可是一处寸土寸金的宝地啊!那地方虽然叫“码头”,但绝非“码头”,而是一处绝对的高档消费区!那个“听涛小筑”林皓阳慕名已久,但他从没有进去过!那是一座西式城堡的建筑,林皓阳和苏晓芸当年拍婚纱照的时候,还在那座城堡的外面取过景,据说里面的装潢相当豪华,消费自然也是“高大上”,绝不是林皓阳这种“人民公仆”所能消费得起的!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开始考虑该如何妥善解决他的“小事儿”了…… 啥事儿?田玉洁呗!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是田玉洁陪林皓阳回家,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然后林皓阳再送田玉洁回家。若是在平时,林皓阳只需要对田玉洁解释一下:晚上要陪舅舅吃饭,让她自己回家就是了!可是今天林皓阳还真不好开口,这个日子太特殊了!试想一下,昨天晚上刚把人家哄到床上给“那个”了,今天就赶人家回家?这不太像那么回事儿,也显得林皓阳太……太那什么了(俗称“拔什么无情”)! 林皓阳正为难着,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进来!”林皓阳应了一声。 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到,从门缝儿里探进来的那颗小脑袋,正是田玉洁!瞅了瞅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田玉洁这才进了屋。林皓阳笑着招呼道:“干嘛呀?鬼鬼祟祟的?快过来坐!”他起身给田玉洁倒了一杯水,说道:“怎么了?有事儿?刚才我还想找你呢。”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田玉洁就一直低着头,哭丧着脸,她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林皓阳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给她递上了那杯茶水,应道:“我的事儿都是小事儿,你有事儿你先说!瞧你愁眉苦脸的。” 田玉洁唯唯诺诺的说道:“皓阳,我今天……我今天不能陪你回家了。” “恩?”林皓阳一怔,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田玉洁一瘪嘴,满面的生无可恋,她叹息道:“田吉文他老婆刚才又来电话了,她让我下了班马上回家,她说……她说……她要找我谈谈!”说完,田玉洁晃着林皓阳的手,撒娇道:“皓阳,怎么办啊?我真不想回去。” 这真是个问题!林皓阳挠着头嗫嚅道:“那就……不回去了?可早晚要回去吧?” 田玉洁很委屈的瘪着嘴,哀怨道:“那是我家,我当然知道早晚要回去呀,可是……可是我妈要是问我昨晚的事儿,我怎么说啊?真丢人!” 俩人面面相觑的沉默了一会儿,林皓阳试探着说道:“要不……就实话实说呗。” 田玉洁瞄着林皓阳,似乎有些不太确定:“真的就……实话实说?”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田玉洁一咬牙,貌似也豁出去了,她赌气道:“行!反正早晚要说的,那就实话实说!”说完,她就起身朝门口走去,可是走到门前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转头问道:“哎?对了,你不是还有事儿要跟我说吗?” 林皓阳回答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舅舅回来了,让我过去一趟。” 田玉洁一点头,又问道:“是一起吃饭吗?” “恩!”林皓阳点头应道。 “那就好!我还在为你晚上的饭担心呢!”田玉洁很欣慰的一笑,随即板着脸说道:“好好吃饭,不许喝太多的酒,回家以后马上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行啦,放心吧!”林皓阳抬手看了看时间,说道:“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下班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田玉洁一摆手,解释道:“我和大超(董超)要出去走访一个案子,就在我家附近,我从那里直接回家,你别管我了!” 田玉洁已经走了,林皓阳拿起茶几上那杯茶水轻啜了一口,他觉得……自己刚才的事儿处理的不太熨帖。 想想吧,自己跟人家的父母连个招呼都没打,他甚至与“田吉文的老婆”根本未曾谋面,就把人家的姑娘给“睡”了,虽说事发突然,可这事儿也忒不道义了!今晚田玉洁回家,她的父母会不会为难她呀?……思前想后,林皓阳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敢作敢为的男人,应该陪田玉洁一起回家,亲自面见“丈母娘”,负荆请罪!可是,想到要面对田玉洁的父母,林皓阳还真有些心虚…… 五点半下班后,林皓阳驱车离开了警局,直奔了渔人码头。本来他打算在路上给舅舅去个电话,告知一下“约会”可以提前,可想到他老人家已经在那里了,他收起了电话。 警局距离渔人码头并不很远,平时也就是十分钟的车程,可因为正处在下班后的交通拥堵期,等林皓阳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 车子进了“听涛小筑”的停车场,林皓阳正准备找地方停车,两个服务生打扮的人上前询问:“先生,您是来用餐的吗?” 林皓阳对此表示无奈,他很冷淡的反问道:“你说呢?”其实林皓阳平时不是这种蛮横的人,可是……这一路上他一直为田玉洁担心,在路上又遭遇了堵车,难免心气儿不顺!并且,他觉得那两个服务生的盘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在一个吃饭的时间,到一个吃饭的地方,不是来吃饭还能干吗?搓澡来了?! 在两个服务生的引导下,林皓阳停好了车子,他刚走进了“听涛小筑”的大门,不料,又有两个服务生拦住了他,询问道:“先生,您是来用餐的吗?” 这里的人都怎么了?林皓阳很厌烦的反问了一句:“你们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吗?” 一个服务生很谦卑的笑着,又问道:“先生,能出示一下您的会员卡吗?” 恩?林皓阳一怔,他支支吾吾的应道:“我……我没有会员卡!” 服务生带着歉意的笑容,解释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针对会员服务,不对外营业!” 哦,原来如此,难怪啊!面对人家不卑不亢的礼貌婉拒,林皓阳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为了找回一点面子,他佯装从容的说道:“可是有人请我到这里吃饭,他已经定了位子!”说完,他主动拨打了舅舅的那部卫星手机…… 在通过手机验证了袁方的身份之后,服务生引导着林皓阳穿过了装饰豪华的前厅,来到了城堡的后院儿。 望着眼前如画的景致,林皓阳不禁啧啧称奇:放眼望去,满目碧绿,真是别有洞天啊!整座后院都是苏州园林的设计,园林的四周环绕着一圈雅致的长廊,庭院内竹影柳风,小桥流水,几座碧瓦朱甍的亭台错落其中。行走其间,闻着那些淡雅的竹风花香,仿佛置身于江南的某处桃源,令人心旷神怡!林皓阳兀自感叹:这些有钱人,真是太会享受了! 服务生指着一条竹林间的小径,对林皓阳微微一颔首,提示道:“先生,袁先生就在那边品茶!” 林皓阳向服务生道谢之后,便踏上了那条小路。小路的两旁都是用竹篱围起的竹林,透过竹林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尽头有一处亭台。林皓阳正走着,迎面急匆匆的走来了一个人…… 第0134章:遇怪人,舅舅的礼物 那是个什么人?林皓阳觉得此人的装扮有些怪异:初夏时节的滨城,温度已经很高了,可那人的身上却穿着一件类似中山装的厚衣服,而且扣子系得严丝合缝、一丝不苟;长裤下是一双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此时那人正低着头急匆匆的走着,已经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林皓阳之所以感觉怪异,当然是因为那个人的装束!而正是那个人的装束,让林皓阳感觉更加的不可思议:这“听涛小筑”可是个“会员制”的私人会所,而一个这副打扮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林皓阳的职业病又犯了,猜忌!他开始揣测起了这个人身份:来消费的客人?断然否定!服务人员?服装不对!管理园林的员工?不太像!…… 真是狭路相逢啊!这条小路也太窄小了,勉强只能让两个人擦肩而过,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了:林皓阳向左避让,那人也向左;林皓阳慌忙移到路的右侧,那人也向右;林皓阳又回到了左侧,那人竟然也回来了!林皓阳无奈了,他索性站在了原地: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不料,也许是相同的思维判断使然,那个人竟然低着头,也站在了林皓阳的面前,不动了! 两个人就那么近在咫尺的对立着,林皓阳不禁哑然失笑,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或许应该是自己的某个熟人,在跟自己故意作对、开玩笑!他想看清那个人的样貌,可是很遗憾,他看不到:那人的身高比林皓阳矮了不少,此时又低着头,所以从林皓阳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人头顶的鸭舌帽。 就那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那人抬起了头……林皓阳可以很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他!此人四十左右岁的年纪,相貌平平,整个面部唯一比较有亮点的标记,大概就是他鼻翼右侧的那颗黑痣了。 很尴尬的相视一笑,然后,更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上演了,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做了相同的礼让:“不好意思,您先请!” 面向大海的那座小亭子里,袁方正翘首以盼,见林皓阳远远地走来,他面露欣喜的招呼道:“来,这边这边!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大外甥!” 林皓阳朝舅舅一招手,却在亭台前停下了脚步,他饶有兴趣的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番:亭子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观海阁;亭子的面积不大,中央是一方石桌,周围是六个圆柱形的石凳;亭子的前方便是一览无遗的海景,阵阵海风迎面吹来,清爽惬意;林皓阳又回望了一下刚才的小路:此处是那条小路的尽头,看来,刚才遇到的那个人便是从这里离开的。 两个人在小亭子里的石凳上落座,林皓阳注意到:茶盘上有一枚多余的茶盏,应该是刚才那个人用过的!袁方给林皓阳满上了一杯茶水,笑着问道:“从电话里就听得出来,最近的心情不错嘛!” 林皓阳品着香茶,叹息道:“我就是心情不好,也不敢在您的面前表露出来啊!” “哦?”袁方有些好奇,他疑惑道:“为什么?还把舅舅当外人了?” 林皓阳一撇嘴,故作深沉的感慨道:“舅舅,现在可是七月份啦!我要是心情还不好,您不会给滨城再下一场雪吧?” “下雪?”袁方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林皓阳凑上前问道:“舅舅,您上次在我身上用的那招,应该就是‘催眠’吧?” 袁方笑着一摆手,谦逊道:“雕虫小技而已,不说那些了!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话,他从临近的那条石凳上拿起了一个包装盒,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林皓阳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支很精致的白色盒子,盒子外的塑料包装纸已经被拆开,令林皓阳感到好奇的是,那盒子的标示居然是个被人咬了一口的苹果!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部白色的大屏幕手机。 袁方笑着问道:“上次不是还埋怨舅舅没给你带礼物吗?怎么样?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喜欢!太漂亮了!”林皓阳一边应着,他找到了那本《说明书》,浏览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林皓阳还真有些眼晕,这手机的功能也太强大了:高像素拍照、摄影,超容量记事本、录音功能……这些林皓阳都能看懂,可是超大内存?多媒体播放?浏览器?聊天工具?……这些是什么意思?这手机不就成电脑了嘛! 不过说实话,对于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林皓阳并不十分感冒,在他看来,手机就是手机,能接听个电话、收发个信息,那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功能,他根本就用不到,他现在手里用的那部手机,还是上回罗小天送给他的那部“赃物”呢,到现在他也没玩儿明白! 若是在从前,林皓阳收到了这样的礼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转赠给罗小天,那小子就喜欢稀奇、新潮的玩意儿。不过这次,林皓阳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田玉洁!和田玉洁交往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送过人家礼物呢! 见外甥喜欢,袁方自然是欣喜万分,他炫耀道:“这可是国外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在国内还没有上市呢!” “啊?”林皓阳一怔,他很失望的询问道:“还没上市?那……那这能用吗?” 袁方笑着解释道:“我找人给调试了一下设置,人家刚给送回来!放心吧,回头你只要自己去入了网,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哦,难怪这手机的包装纸已经拆开了!林皓阳朝身后一努嘴,问道:“刚才的那个人,就是来送手机的?” “刚才的那个人?”袁方望着那条小路怔了一下,随即应道:“哦对,对对!” 装好了手机,两个人闲聊着喝了一会儿茶,袁方貌似不经意的问道:“阳阳,你谈恋爱了?”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猝不及防的林皓阳红了脸,他慌张的辩解道:“没有啊!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袁方胸有成竹的浅笑着:“不要瞒着我了,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快拉倒吧,又在那儿故弄玄虚!”林皓阳心虚的嘟囔了一句,他揉着肚子岔开了话题:“老舅!您把我大老远的喊过来,就为了陪您喝茶呀?这都几点了?要真没饭吃我可就走啦!” 袁方哈哈一笑,应道:“对对对!走,咱们吃饭去!” 爷儿俩起身离开了“观海阁”,顺着竹林小路朝听涛小筑走去…… 要说这只“接待会员”的高档地方,还真是名不虚传!那天夜里的十点多钟,用美味佳肴塞满肚子的林皓阳,带着他的礼物独自离开了那座城堡。“听涛小筑”里有高档客房,当晚袁方就留宿在了那里。 在回家的路上,林皓阳给田玉洁去电话报了平安:“放心吧,我这边已经结束了,没喝多少酒,马上就到家了!” 田玉洁在电话里吃吃的笑着,做了表扬:“恩,今天的表现很乖!回家后冲个澡,就赶快睡觉!换下的衣服别乱丢,自己收拾进洗衣机,明天我去给你洗!” 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林皓阳的心头一暖,他又问道:“哎,你那边怎么样啊?你妈都跟你谈什么了?” 田玉洁支支吾吾的应着:“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你开车就别打电话了,明天再说吧。” 林皓阳确实很乖,回家后老老实实的冲了个热水澡,可是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他看到了客厅墙上的那幅婚纱照……他就那么呆立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踩着沙发,将照片取了下来…… 抱着那幅婚纱照,林皓阳的心里撕裂般的痛,两行眼泪不争气的奔流而下。他发誓:芸芸一直都在他心里,她一直都在、她永远都在!他真的不想把照片取下来,可是他必须放下一些东西,他必须开始新的生活,并且,继续挂着这张照片,那对田玉洁是不公平的…… 没有了照片的墙面,显露出一片惨淡的苍白。在那片惨白的荒凉中,林皓阳看到了自己的卑微,还有那些无助、无奈、无耻……林皓阳不敢在那里继续停留,他逃回了卧室。 那天晚上,林皓阳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可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是伴随着眼泪的;在梦里,他哭着笑过,也笑着哭过……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皓阳隐约闻到了一股甜馨的气息,起初他以为那只是梦中的味道,可是仔细一品味,那味道不光很熟悉,而且好像是……是真实存在的!林皓阳猛地睁开了眼,他吓了一跳:他的面前竟然是一张笑吟吟的俏脸,田玉洁就躺在他身边…… 第0135章:大战在即,忽悠战友 这一惊非同小可,林皓阳翻身就坐了起来,他惊愕的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田玉洁慵懒的坐起身,她嬉笑着应道:“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是来给你送早饭的!” 林皓阳抹着头上的冷汗,他扭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林皓阳挺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得?我怎么都没听见?” 田玉洁颇为得意的笑着,应道:“我早上五点多就来了,那时候,你还睡得像头小猪!” “五点多?”林皓阳很心虚的问道:“那……你爸和你妈知道你来这里了?” 田玉洁已经下了床,她懒洋洋的应道:“反正我给他们留了纸条,说我要出去晨练,早上就不回去了!我估计……他们应该知道吧。” “哦……”林皓阳又紧张追问道:“哎对了,昨晚怎么样?他们都对你说什么了?” 田玉洁的脸微微一红,她敷衍道:“哎呀,其实……也没说什么,那是我们家的事儿,不该问的你别问!”说着,她上前拖住了林皓阳的一条胳膊,奋力的一拽,催促道:“懒猪,快起来!洗脸刷牙,准备吃早饭啦!” 慵懒的下床,林皓阳套上衣服后离开了卧室,在客厅不经意的一转头,他怔住了!怎么会?他明明记得昨晚他取下了那幅婚纱照,并在慌乱中将照片放到了沙发的后面,可是此时,那幅照片竟然又回归了原位,照片里的一对新人正深情的凝视着……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田玉洁,他嗫嚅着问道:“是……是你?” 田玉洁抿嘴羞涩的一笑,伸手抱住了林皓阳,她将脸贴到了林皓阳的胸口上,柔声说道:“皓阳,其实你根本不用那么做,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有我,那就足够了!” 林皓阳低头在那片娇艳的唇上深情的一吻:“小田,谢谢你。” 田玉洁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我知道你昨晚又梦到她了,你……你喊了她的名字。” 林皓阳很尴尬的一怔,他慌张的道歉:“小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田玉洁踮起脚尖儿,在林皓阳的唇上轻轻一啄,嬉笑着命令道:“以后不准叫我小田,也不准叫我小卡,要叫我‘小洁’!田吉文和他老婆都是那么叫我的!”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 洗洗涮涮,吃过了早饭,也该上班了,小两口牵着手下了楼。 啥叫如胶似漆,恩,这就是!俩人就像粘在了一起,直到要上车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田玉洁刚拉开车门,就是一声惊呼:“哎呀!这是什么?天哪,苹果手机!” 要不是田玉洁的这声大叫,林皓阳甚至都已经忘了:舅舅送得那部新手机还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呢!他启动了车子,扭头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啊?”田玉洁一脸的惊喜,她兴奋的问道:“是你……你送给我的?” 林皓阳笑着回答道:“恩!确实是送给你的!不过不是我,是舅舅送给你的!” 田玉洁抱着手机盒子,她红着脸问道:“你……你跟舅舅说起咱俩的事儿了?” 林皓阳一时有些语塞,可他还是含糊的回答道:“哦,对,说了,简单的说了说!” 田玉洁的脸更红了,她害羞着问道:“那……那他说什么了吗?” 既然已经说了谎,那就让谎言继续下去吧!林皓阳挠着头应道:“他说……他说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想见一见你!”其实,这也不算说谎,昨天下午在接到舅舅电话的时候,林皓阳确实想过要带田玉洁一起过去赴宴的,虽然……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不过,此时的林皓阳真的有了带田玉洁见一见舅舅的打算。 田玉洁打开了盒子,她美滋滋的欣赏着自己的礼物,开心的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林皓阳则转头看着车窗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感叹吧!这世间的事情,总是有着那么多惊人的相似:想当年,林皓阳送给苏晓芸的第一个礼物,竟然也是一部手机…… 当天的上午,林皓阳正在埋头处理着文件,荆辉晃晃荡荡的进了他的办公室,他伏在办公桌上,低声提醒道:“哎,头儿,后天!后天监狱那边儿可就开大会啦!咱是不是也该提前准备准备啊?”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恩,对对,我正打算找你商量这事儿呢!” 荆辉飞快的转身,他冲到门前反锁了房门,然后回到林皓阳的面前,催促道:“快说说,您是怎么安排的?” 林皓阳略一思忖,他很严肃的说道:“我准备给你安排一个重要的任务!” 荆辉一脸的大义凛然,他拍着胸口应道:“头儿,有什么安排,您尽管吩咐!” “恩……”林皓阳说道:“我打算让你去监狱跑一趟!” “行!没问题!”荆辉应道:“您说吧,什时候出发?具体任务是什么?” 林皓阳笑了笑,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后天!” “恩!行!后……恩?”荆辉直接傻了眼,连舌头都硬了:“后后后后天?不是……头儿!后天是什么日子?后天黄伟亮要去监狱作报告啊!咱不是说好了借这个机会‘调虎离山’,去摸摸他的老窝吗?您把我也打发到监狱去干嘛?” “荆组长,重任在肩啊!”林皓阳恭维道:“这次去监狱,有两个相当艰巨的的任务,除了你,别人还真都不行!” “啥任务?您快说啊!”荆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林皓阳正色道:“首先,你这次去监狱,帮我过去探望一下老罗,最近咱们一直都在忙,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过去看他了。” 荆辉听得一头雾水,他挠着头问道:“老罗?嘶……哪个老罗?”林皓阳刚要开口,荆辉反应过来了,他应道:“哦,我知道了,您是说罗小天他爸,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林皓阳说道:“你同学不是在监狱管理局工作嘛,你去找他了解一下老罗在那里的改造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通融通融,给他争取一个减刑的机会!” “就这事儿?”荆辉急了,他嚷道:“这就是打个电话就能办的事儿,您在这节骨眼儿上,让我亲自去跑一趟?我说您这也忒……” “你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嘛!”林皓阳冷着脸说道:“那些都是捎带着做的事儿!你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正面接触黄伟亮!我给你争取到这个机会可不容易啊,接下来的那两天,你的身份是咱们市局宣传科的‘宣传干事’,你和宣传科的另外两名同志,全程陪同黄伟亮的那个报告组!” 荆辉一咧嘴,叫苦道:“那干吗非让我去啊?” “废话!”林皓阳说道:“到目前为止,接触这个案子的就咱们两个人,你不去,谁去?!再说了,黄伟亮的那栋楼就在那儿摆着呢,真能从那里查出问题来吗?反正我心里是根本没底!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黄伟亮本人的身上,你跟他接触两天,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呢?所以我说……你重任在肩啊!” “嗤!您就看着忽悠我吧!”荆辉气呼呼的嚷道:“重任在肩是吧?那行!咱俩儿换换,这重任您来!您陪着黄伟亮去监狱做报告,我去摸‘绿叶’,这总可以吧?” “你怎么就那么没脑子呢!”林皓阳解释道:“我之前去过‘绿叶’的工厂,对那里的情况,我比你熟悉啊!再说了,我上次接触过黄伟亮,当时我的身份是派出所的民警,这回你再让我扮演‘宣传干事’,你以为黄伟亮是傻子啊?开什么玩笑!”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荆辉哑口无言的杵在了那里,林皓阳打起了官腔,他和颜悦色的安抚道:“小同志,不要想太多!都是为了案子嘛,只不过是咱们的分工不同罢了!” 荆辉用鄙夷的眼神儿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他摇着头叹息道:“林皓阳,您就忽悠我吧!今天您算是让我彻底领教了,啥叫‘官字两张口’,左说右说,反正都是您有理!”说完,他气呼呼的朝门口走去。 林皓阳在后面提醒道:“哎,辉子,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注意别让他发现什么破绽!” 荆辉很气恼的一挥手,嚷道:“快拉倒吧!就陪着逛两天监狱,还准备个屁啊!”说完,他头也不会的就走了。 “嘭!”房门被重重的关上,林皓阳不自觉的笑了笑…… 第0136章:调虎离山,夜探绿叶 打发走了荆辉,林皓阳刚准备继续手里的工作,就在这时,他放在桌子上手机响了。林皓阳拿起手机一看,他有些纳闷儿:是田玉洁?平时在单位,他和田玉洁都是用内线电话联系啊!难道那丫头不在单位?林皓阳接起了电话,问道:“有事儿说事儿?” 话筒里传来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嘻嘻……是我!” 林皓阳忍着笑应道:“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有什么指示,说话!” 田玉洁嘿嘿一笑,说道:“我是用新电话给你打的,你可是我新电话的第一个联系人哦!” “哦?那我应该受宠若惊啊!这么快就弄好了?”林皓阳突然话锋一转,很严肃的说道:“占用工作时间出去办私事,你这可是违纪啊!” “少教训人!”田玉洁辩解道:“我这是出去办公事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电信局!”说完,她又问道:“哎?你一个人在办公室呢?” 林皓阳应道:“恩,是!暂时是!” “太好了!”田玉洁很欢喜的说道:“那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电话刚挂上不久,田玉洁就闪身进了林皓阳的办公室,她掩上了房门后,快步来到了办公桌前。田玉洁举起了她的新手机,吩咐道:“看我,笑一笑!” 林皓阳刚一咧嘴,田玉洁的手机“咔嚓”一声响。 翻看了一下手机,田玉洁很满意的点着头,夸赞道:“恩,帅,太帅了!” 林皓阳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这是干吗呀?” 田玉洁很得意的解释道:“这个手机可以设置来电显示的照片,以后咱们通电话的时候,屏幕里就会显示你的这张照片!”说话间,她来到了林皓阳的身边。田玉洁一把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相机……“咔嚓!”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这又是干吗?” 田玉洁翻看着手机,她噘着嘴抱怨道:“你瞧你,表情一点也不好,重来!” 林皓阳伸头一看,原来田玉洁刚才给他们俩人来了一张合影!他叫苦道:“这……怎么个意思?” 田玉洁抿嘴一笑,撒娇道:“你能不能让自己帅一点啊?就像刚才那样,好好跟我拍张照片,我要用这张照片做手机的屏幕!” “手机屏幕?”林皓阳苦着脸问道:“你不怕让别人看到啊?” “看呗!谁爱看谁看!”说话间,田玉洁已经偎到了林皓阳身上,嘴里念念有词着:“来来,看镜头……对,你靠我近一点,亲热一点嘛……好好……”“咔嚓!” 两天后的那个上午,荆辉没有出现在警局,那小子一大早就跟着市局宣传科的采访组去了监狱。下午三点钟左右,林皓阳给荆辉去了电话,荆辉汇报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一切正常! 傍晚下班的时候,林皓阳借口说有个战友的小应酬,直接将田玉洁送回了“丈母娘”家。 回到家里的林皓阳收拾了一点剩饭剩菜,填饱了肚子,然后整理了一下晚上“作案”需要的行装,万事俱备! 此时,林皓阳担心的只有一件事了:黄伟亮前往监狱做报告,他会不会在“绿叶”工厂安排一个守夜的人?以黄伟亮的谨慎和“绿叶”工厂的状况,太有这种可能性了!假如真是那样的话,林皓阳这么长时间所做的准备……不能说前功尽弃,起码也是“半弃”了! 距离半夜行动的时间还早,林皓阳本打算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心!看看时间,才夜里八点钟……算了,反正躺着也睡不着,林皓阳干脆起身下了床,拿起行囊就走出了家门。脚刚迈出家门,门还没有关上,林皓阳兜里的手机响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荆辉在这时候来电话!林皓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别是荆辉啊!” 掏出电话一看,林皓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谢天谢地,是田玉洁!林皓阳接起了电话,用一副轻松的语气问道:“小洁,干吗?查岗啊?” 田玉洁在电话那头嘿嘿一笑,问道:“你这是在哪儿呢?有没有喝酒啊?” “没有!”林皓阳用一副问心无愧的口吻应道:“我都已经到家了,刚到家,你听听,刚打开门呢!”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房门。 “恩,表现还不错!”田玉洁看来很满意,她叮嘱道:“那行!看会儿电视就早些休息,可不准熬夜啊!” 林皓阳很痛快的应允着,就挂上了电话,然后将手机设置到了“静音”的状态…… 驱车又来到了上塔镇的那块高地上,林皓阳开启了车窗,居高临下的望去,“绿叶”工厂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初夏滨城的夜晚是迷人的,适宜的温度、漫天的繁星,驻足远眺,依稀可见市区方向的灯火辉煌、霓虹闪耀,但林皓阳对这些美景没有丝毫的兴趣,此时他正坐在车里架着望远镜,警觉地注视着脚下不远处的“绿叶”。 一切如林皓阳设想的一样:夜里十点半左右,几部货柜车陆续离开了“绿叶”;接近十一点的时候,除了一楼的一个房间,整座楼房的灯光都熄灭了!一个叼着烟卷儿的人影儿懒散的走出了楼门,并打开了犬笼的铁栅栏门,三条大狼狗喜获自由,雀跃着冲进院子撒起了欢。可是,那个人竟在熄灭了烟头儿之后,又返回了楼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皓阳有些担心:这家伙今晚不会留在这里吧?不过,在一番细致的观察之后,林皓阳觉得似乎还有转机!因为在“绿叶”工厂的大门外,还停着一辆摩托车!假如那人今晚要留宿在工厂的话,他总该把摩托车推进院子里吧? 虚惊一场!度秒如年的十几分钟之后,那个人终于从楼里走了出来,他锁好了楼门,并熄灭了厂区内所有的灯光,然后径直的走出了“绿叶”工厂。他锁好了工厂的院门,骑上了那辆漏了排气管的摩托车,嗷嗷的扬长而去! 林皓阳在车里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绿叶”的院子里除了那三条活蹦乱跳的狼狗,不见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开工的时间到了!林皓阳启动了车子…… 距离“绿叶”工厂大约五六百米的地方,是一处搭着巨型钢筋支架的低洼工地,已是夜半,施工的工地上却是热火朝天、灯火通明,一副热闹非凡景象!看样子是“施工方”正在赶施工进度,为某座高层建筑物“打地基”!林皓阳将车子停到了工地旁一个光线阴暗的僻静处,便下车徒步朝“绿叶工厂”的方向走去。 林皓阳刚靠近“绿叶”的大门前,三条大狼狗便听到了响动,它们狂吠着扑到了铁栅栏门上!不过,那凶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见是熟人,它们迅速换下了那副狰狞的伪装,一个个摇头摆尾的开始了讨好。 都说“吃人家的嘴短”,看来,这句话用在狗的身上也是很恰当的!最近一段时间,林皓阳还真没少孝敬它们,从目前的情况看,卓有成效啊!抛出几捧事先准备好的“小狗饼干”,三条狼狗顿时安静了下来,自顾自的在地上寻找的美食。 林皓阳戴上了口罩和手套,然后用罗小天给的那套“专用工具”开启了院门,他顺利的进入了“绿叶”的厂区。 三条大狼狗很亲昵的围住了林皓阳,满眼的谄媚和渴望,林皓阳笑着拍了拍手,然后将两手一摊,一脸的潜台词:“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狼狗们倒也很识趣,它们并没有对林皓阳进行过多的纠缠,互相追逐着继续自娱自乐去了! 林皓阳摸到了楼门前,他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用那套“专用工具”顺利的开启了楼门,闪身进入了楼内…… 借着屋外透进的光亮,林皓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楼道内静悄悄的,光线很暗;楼梯口,通往楼上的那道铁栅栏门已经落了锁;林皓阳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了听,楼上没有什么异样的响动;看来住在上面的职工都已经睡下了。接下来,就是林皓阳此行的第一站了:黄伟亮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林皓阳曾经来过,他举着警用小手电翻遍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包括那些书柜、办公桌和茶几的边角、缝隙……可是一切正常,一无所获! 离开了办公室,林皓阳又动用了“专用工具”,潜入了隔壁的那个房间:黄伟亮的寝室! 黄伟亮卧室内的摆设很简单:尽头靠墙的位置是一张大床,旁边是一个挂着衣服的衣架;两个矮柜、一排衣柜的旁边是一个写字台,上面还摆放着一台电脑……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唯一一处与别人家卧房有区别的摆设,就是在这个房间的中央,还摆放着一架家庭用的组合健身器! 林皓阳的目光落在了写字台上的那部电脑上,毫无疑问,这部电脑里肯定有问题!试想一下,隔壁就是黄伟亮的办公室,在他办公室的大班台上就有一部电脑,而这间寝室距离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一步之遥……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隐私,这部电脑有存在的意义吗? 第0137章:虚惊一夜,空手而归 不过出于谨慎,林皓阳并不打算去碰那部电脑!因为他知道,有很多的电脑在启动程序上,安装有加密的开机密码和“计数器”,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动过带有“计数器”的电脑,即使未能破解密码进入程序,也会被记录下详细的开机时间。林皓阳可不想在这种细节的问题上留下破绽! 举着警用小手电环视了一下这间卧房,林皓阳来到了房间里的一处角落,蹲在了那台矮柜前……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木质矮柜,可是林皓阳一眼便知:这其实是一台金属材质的小型保险柜!只不过,保险柜外层的表皮钢板上,被人工涂上了一层“木纹”的伪装,给人造成了“木质”的错觉!这个保险柜的出现,让林皓阳一阵悸动:这里面……会不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呢?譬如,滨城市京剧团的前任团长宋明山,就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藏匿了大量不堪入目的照片罪证。 罗小天送给林皓阳的那套“专用工具”,今晚出尽了风头,它简直成了这次深夜探险的“领衔主演”,它的出镜率实在是太高了!林皓阳用它打开了那扇小铁门,隐藏其中的保险柜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可是面对这台保险柜,林皓阳实在是振奋不起来,原因无他:在之前,他曾经向罗小天请教过关于“开启保险柜”的问题,但是那些请教只限于“纸上谈兵”,如今要面对实物进行实际操作,林皓阳的心里还真没底!并且,那种“手动旋转式”的“密码旋钮”太复杂,对“作案人员”手感、触感以及听力的技术要求极高,以林皓阳目前的“段位”,就算最终能成功开启,恐怕……那也是天亮以后的事儿啦! 活儿总不能不干了吧?赶鸭子上架子,行,要上!不行,也要上! “临时工扒手”林皓阳将工具调整到了“十字”状态,插进了保险柜的锁孔,他正准备去拨动“密码旋钮”,却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起一件事来!罗小天曾经跟他说过一个经验之谈:有很多人嫌“密码旋钮”太费劲,所以即使设置了密码,他们也很少使用!黄伟亮……会不会就属于这种人呢?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林皓阳开始直接调试锁孔里的工具钥匙……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十几分钟后,只听“咯噔”一声脆响,第一道工序总算是完成了!林皓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试探着一扭那个把手……“咔嚓!” 瞎猫还真碰上了死耗子!林皓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谢天谢地,吉人自有天相啊!老天爷对他林皓阳不薄,那保险柜的门竟然打开了! 这种小型的保险柜,内里的空间并不大,一共分上、中、下三层。林皓阳在第一层里,发现了几万元零散的现金、两本“股票和期货”的认购证明和两三件小玉器;第二层里有两把拴在一起的小钥匙、户口本和几本证书,其中就有“绿叶”厂房的房产证;第三层是一个带锁的小抽屉,林皓阳看了看抽屉上那个极小的锁孔,又看了看第二层的那两把钥匙……不会吧?他伸手将那两把钥匙拿到了手里,试探着一插…… 狗屎运!在第二层发现的那两把小钥匙,正是开启这个抽屉的!拉开了抽屉,里面竟然只有一个透明塑封的小文件袋,林皓阳透过塑封看了一下,是一份医学鉴定报告!黄伟亮以前是医生,在这里发现这样的东西也不足为奇,林皓阳本打算原封不动的物归原处,可是细想一下……不对呀!不过是一份《医学鉴定报告》而已,用得着放进保险柜吗?并且还放在最隐秘的一层? 林皓阳果断的拆开了塑封,他用手一捻(戴着手套,有点儿费劲)……没什么异样,很普通的两份《医学鉴定报告》!他打开其中的一份翻看了起来……林皓阳只翻看了两页,他就蹙起了眉头,然后迅速的打开了另一份……这一看非同小可…… 两份《医学鉴定报告》的被鉴定人,都是黄伟亮本人!一份的鉴定机构为:滨城市心理康复医院!鉴定的结果为:性瘾症、狂想症!另一份《鉴定书》出自:省城精神卫生中心!鉴定的结果为:狂躁类精神分裂症和抑郁性精神病!其临床表现为:思维破裂、情感障碍、幻觉妄想…… 林皓阳懵了:不会吧?黄伟亮有严重的精神病?敢情这家伙不光腿残,他还是个脑残?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林皓阳将两份报告书重新装进了塑封中,又放回了原处。锁好了保险柜,林皓阳正准备起身,不料,一次不经意的扭头,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那张大床下,一束绿油油的光正照着他! 漆黑的床底?绿色的光亮?林皓阳的第一反应就是:夜视摄像头(监控)! 完了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人家给拍下来了!这可是私闯民宅啊!林皓阳在心里暗骂:荆辉啊荆辉!你小子的侦查工作是怎么搞得?不是说“绿叶”厂区内没有安装监控设备嘛?!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还能怎么样?好在还戴了口罩!林皓阳战战兢兢的移到了床边,他俯下身子后,举着警用小手电顺着床沿照了过去……操!又是虚惊一场!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摄像头,而是一个对于林皓阳来说再熟悉不过的物件:一柄正在充电的警用电*击器!那个绿灯的闪烁,只不过是在显示:电,已经充满啦! 林皓阳查看了一下那柄电击器的型号,竟然还是一部高电压的电击器!黄伟亮的手里怎么会有这种攻击型的警用设备? 不过林皓阳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象黄伟亮这种规模的厂子,如果算上各个网店的营业员,总人数肯定上百了!按照人数计算,这类企业也应该配有“保卫科”,配备这样的警用设备似乎也不为过。 这一晚上,啥线索没找到,反倒被吓出了几身冷汗!林皓阳垂头丧气的从床底爬了出来,他刚准备伸直腰,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那个衣架!尽管林皓阳眼疾手快扶稳了衣架,可是,“当啷”一声,好像什么金属物件跌落到了地上……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那个响声也太突兀了,太刺耳了!在林皓阳听来,那声音无异于一声炸雷啊,他被吓得半蹲在那里,半天没敢喘气儿! 还好,屋外并没有传来任何响动,林皓阳保持着那个僵硬的“蹲”势又静默了一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重新打开手电往地上一照,原来是一条腰带被从衣架上碰落了。 从地上捡起那条腰带一看,林皓阳觉得那腰带的“造型”有些怪异…… 那是一条类似于“军用战术腰带”的厚帆布腰带,可与众不同的是,这条腰带上,还连接着两条同材质的“肩带”,并且,在两条“肩带”的前端,还带有两个金属的“搭扣”!很显然,这是一种特制的工具腰带,至于具体是做什么用的,林皓阳还想不明白。 林皓阳初步的判断:应该是某个特殊工种的工人,才用得上这样的腰带!他就在施工的工地上,就见过电工佩戴过特殊加工的腰带,与他眼前的这条有几分相像! 整条腰带除了正常的那道金属腰带扣,还有两道“金属搭扣”,难怪落地时发出了那么怪异的声响!林皓阳准备将那条腰带挂回到原位,可是他真不知道这腰带是从衣架的什么位置掉落下来的,没办法,他只好找了个相对不起眼的挂钩,将腰带重新挂了回去。 环视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林皓阳还不死心,他趴在地板上缓缓地前行,并用小手电的后端敲击着地面……没戏!地板的回音再正常不过了。 离开了黄伟亮的卧室,林皓阳又顺着走廊蹑手蹑脚的直奔了那所位于一楼的卫生间。隔着一层口罩,林皓阳依然能闻到消毒水浓烈的气味儿,不过相比较他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那味道已经“飘渺”了许多。 林皓阳来到了那两间被封死的厕室前,他攀住木质隔断的边缘,观察了一下里面情况:难怪这两间厕室不能用!这两间厕室的水箱上,根本没有连接自来水管!水管从前面第三间厕室出来后,直接拐弯穿墙,去了隔壁的食堂,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设计的! 没发现什么状况,林皓阳又跪在了地上,用小手电逐步敲了敲卫生间墙壁和地面的瓷砖,失望依旧:没有夹层和暗室,全他妈是实心的!不死心的林皓阳离开了卫生间,又钻进了隔壁的厨房…… 第0138章:妻训,田玉洁的管教 足足折腾了大半宿,竟然一无所获!林皓阳蔫头耷脑的从楼里走了出来,还老老实实的给人家锁好了楼门。在告别了那三条没心没肺的大狼狗之后,林皓阳灰溜溜的离开了“绿叶”的厂区! 对于今晚自己的工作,林皓阳用简单的三个字做了一下概括:窥探已久、处心积虑、费尽心机、老谋深算……而整个的作案过程是:提心吊胆、几身冷汗、竹篮打水……总结:空手而归! 回到了家里,就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林皓阳怔住了:客厅里竟然亮着灯!难道是自己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忘记了关灯?有这种可能!林皓阳也没有多想,进门后他随手关上了房门,正换着拖鞋呢,林皓阳突然感觉房间里有些异样,直觉告诉他:有一双诡异的目光正在某个角落窥视着他!暮然回首…… 这一晚上已经够倒霉的了!难道还不够吗?客厅窗前那个模糊的黑影儿,又把林皓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瞪着眼珠子、壮着胆子仔细一看……天啊!今晚他经历了太多次的“虚惊一场”,再度上演了,是田玉洁! 林皓阳讪笑着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寒暄道:“小洁?你……你怎么来了?” 田玉洁没有应话,她逼视着林皓阳,一张小脸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林皓阳趿着拖鞋走了过去,没话找话道:“你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这大半夜的,我也好去接一接你,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我……” “林皓阳!”田玉洁终于绷不住了,她铁青着小脸训斥道:“你别说那些好听的!我不说一声?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你接了吗?你说,你这一晚上都干吗去了!没做亏心事,你干吗不敢接电话?” 一脸黑线的林皓阳从兜里摸索出了手机,他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里一片“未接来电”!他想起来了:在出门前,他将手机设置了静音。 那些声讨的叱责还在继续:“好啊你林皓阳,长本事了是吧?你还学会撒谎了!说,你今晚都去哪儿啦?今天不把事儿交代清楚,我跟你没完!” “我说!我说!”林皓阳带着一脸的委屈开始了供述:“其实吧,今天和几个朋友吃完了饭,我很早就回家了!当时接你电话的时候,我真的就在家呢!可是后来我……” “编!接着编!”田玉洁掐着小蛮腰,那颐指气使的架势活像个小夜叉,她指着林皓阳斥责道:“我看你今天能不能编个篮子出来!” 这还没开始撒谎呢,难道就出现纰漏啦?林皓阳觉得不太可能啊!于是他绽放着一脸的无辜,叫苦道:“我……我没编,我骗你干吗?用得着吗?我真的是……” “没编是吧?行!”田玉洁质问道:“那你说说,你今晚都和哪些狐朋狗友吃饭去了?在哪儿吃的饭?吃了些什么?”林皓阳一时语塞,田玉洁继续发难道:“你在外面吃饭了?那你给我说清楚,冰箱里我用保鲜膜套好的那些剩饭,都哪儿去啦?” 完了完了!谎言被彻底拆穿! 见被揭了老底儿,林皓阳很无奈的红了脸,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忏悔道:“小卡警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别生气,我说实话!”他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今晚本来真有个小聚会,可是有个朋友突然临时有事,给取消了!我确实是在家吃的晚饭,接您电话的时候我也确实是在家,可刚挂了您的电话,舅舅又来电话了,非要我过去陪他喝茶!这一聊,就忘了时间了……” 舅舅?林皓阳可真能鬼扯,他的舅舅袁方昨天就飞往大洋彼岸了!不过,田玉洁并不知道这些,她可是收了人家的礼物吆!并且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林皓阳也只能用舅舅做挡箭牌啦!舅舅是长辈,田玉洁又没有见过,所以她根本无从印证啊! 田玉洁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你干吗不接电话?” 林皓阳凑到田玉洁的身边,他递上了自己的手机,很委屈的辩解道:“喏,不小心给设置成静音啦!”说着话,他借势揽住了田玉洁,柔声哄劝道:“好啦,别生气啦,我知错就改,下不为例!” 田玉洁很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嗔怒道:“你少耍无赖!我警告你林皓阳,以后不准对我撒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要是再犯错,我可不会轻易……哎呀!”话没说完,田玉洁突然一声惊叫,她捏着鼻子,一把将林皓阳推了出去,厌烦道:“你!你怎么又穿这件‘狗衣服’啦?” 没错!此时林皓阳穿在身上的,就是那套他从徐斌那里抢来的运动衣! 林皓阳赶忙解释道:“没味儿,没味儿了,我洗了!真的,不信你闻闻!” 恩,林皓阳还真把这套运动衣洗过了,因为随着与那些狼狗之间逐渐熟络,林皓阳很自信:他已经不再需要衣服上的那些“狗味儿”,就可以与狼狗们亲密接触了! 当晚的行动,林皓阳之所以还选择这套衣服,只不过是想增加一些与狗的“亲密度”,在视觉上混个“脸儿熟”嘛!林皓阳洗这套衣服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衣服原来的“狗味儿”太重了!林皓阳可不想在黄伟亮的私密空间里留下异味,以免引起黄伟亮的警觉。 田玉洁凑了过来,她皱着鼻子在林皓阳的身上嗅了嗅,在确定没有异味儿之后,她狠狠地白了林皓阳一眼:“讨厌!” 林皓阳嬉笑着抱住了田玉洁,商量道:“都这么晚了,别回去了,走!咱们睡觉去!” 田玉洁板着脸呵斥道:“睡什么睡?今晚你睡沙发!” “别呀!干嘛呀!”林皓阳又耍起了无赖:“一起睡,一起睡,我还想好好跟你说会儿话呢!” 田玉洁没好气的嚷道:“说什么话?和你这种说谎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田玉洁已经被林皓阳搂抱着裹挟,身不由己的朝卧室移去。来到了卧室的门前,田玉洁突然伸手撑住了门框,扭着身子说道:“停!停!”她红着脸商量道:“要一起睡也行!可你得保证,不准碰我,更不准欺负我!我还在生气呢!” “行行行!不碰不碰,你说了算!都听你的!”林皓阳满嘴应承着,将田玉洁拥进了卧室。 可是,卧室的门刚刚关上,林皓阳就将刚才的那些承诺抛在了脑后,又露出了他大灰狼的狰狞面目!很显然,田玉洁不肯轻易就范!一阵嘈杂的折腾,卑鄙无耻的林皓阳又念起了那段换不来二两豆腐的廉价咒语:“小洁,我爱你,我爱你小洁……” 得,田玉洁又毫无悬念的中招了!卧室里登时就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了田玉洁如泣如诉的呢喃…… 一大早,林皓阳是被田玉洁捏着鼻子唤醒的,在睁眼的同时,他闻到了一股来自某种谷物的清香。林皓阳夸张的翕张了几下鼻子,颇有经验的问道:“真香!是小米粥?” 田玉洁笑着应道:“馋猫,就你的鼻子灵!” 林皓阳在发出了一声惬意的长叹之后,感慨道:“你说说,上哪儿找这么好的老婆!昨晚那么辛苦,早上还要起床给老公烧饭!啧啧……温柔、迷人、贤惠……” “快别耍贫嘴了!”田玉洁抿嘴笑着,嗔怪道:“懒虫,快起床,过去洗脸准备吃饭去!” 这句话,还有这句话的语气……太熟悉了!林皓阳的思维出现了片刻的恍惚,他把眼前的那个人想成了另一个人…… 说话间,田玉洁走到了衣架前,她背对着林皓阳脱去了身上的T恤,从衣架上取下一副胸罩套在了身上。望着那个曲线玲珑、光洁迷人的后背,林皓阳又是一番讨好的夸赞:“太漂亮了!这身段儿,勾人、销魂……” 田玉洁羞恼的一跺脚,嗔怒道:“别看了!快过来帮我系上啊!” “来了来了!”林皓阳很痛快的应着,他翻身起床走了过去,可他的心底却泛起了一层酸涩的甜:在一年前的无数个甜蜜温馨的清晨,他都会为苏晓芸做同样的事情。 闻着身前美人的发香,手里牵着胸罩的肩带,林皓阳刚准备系好胸罩的搭扣,可是突然,他的意识又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恍惚:昨晚在黄伟亮卧室里发现的那条特制的腰带,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林皓阳的心脏一阵狂跳,他隐约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田玉洁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她催促道:“哎呀,你在干嘛呀?快点儿啊!” 回过神来的林皓阳匆忙的帮田玉洁系好了胸罩,然后他坐在床边,就势躺倒了下去,他想让自己迅速回到刚才的思维当中:同样的造型,同样的肩带,那条腰带的设计结构太像胸罩了! 胸罩,可以帮女人分担和缓解胸前两团丰满负赘所带来的重力,那么,那条腰带会不会也是源于相同的构思而设计的呢?可它的作用又会是什么呢?…… 第0139章:顿悟,娇妻赐予灵感 林皓阳将自己的思维意念高度集中,他脑子里再次闪现出了那条特制腰带的画面,而同时出现的,还有……没错!是黄伟亮用来盛装床单、被套和衣物的那支铁皮箱子! 上次冒充“巡查组”成员进入工厂,林皓阳曾经接触过那只铁箱子,当时他的警*服,还被那箱子边缘沟槽处的两个铁片刮掉了一枚纽扣。对于那箱子沟槽处的铁片,林皓阳一直觉得那个设计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当时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可如今,如果将那支箱子与那条神秘的腰带联系在一起……这里面就大有玄机了! 林皓阳做出了这样一种假设:那个箱子和那条腰带,本就是一套完美的工具组合! 其搭配使用的要领是这样的:首先,使用者将腰带佩戴在身上,然后穿上外套,对其进行遮掩;在搬动箱子的时候,使用者先蹲在箱子前,将固定在腰带两条肩带上的金属搭扣,套牢箱体边缘沟槽处的铁片,并加以固定;在起身的同时,由于肩带受重绷紧,会汇集使用者腰部、背部和肩部的力量,协同腿部和双臂的发力,轻易的将箱子搬起! 绝对堪称完美的设计!诚然,这也是一个绝对堪称完美的推理,林皓阳的心里一阵狂喜:这个假设完全可以成立!身有残疾的黄伟亮,能搬起百余斤重的箱子,并从容行走的谜题,终于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此时,田玉洁已经穿好了外套,可是一回头,她不禁的一阵火起!望着依旧赖在床上的林皓阳,田玉洁气得一跺脚,嗔怪道:“林皓阳,你怎么又躺下了?你到底还吃不吃饭啦?上不上班啦?” “哦……来了来了!马上马上!”被惊醒的林皓阳一边应承着,一边翻身下床,冲向了卫生间。 洗洗涮涮之后,林皓阳从卫生间来到了小餐厅,并坐到了餐桌前。直到此时,林皓阳的神智依旧恍惚着,他的脑子里还在重现着那只诡异的铁箱子和那条神奇的腰带……林皓阳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饭,田玉洁满面期待的凑到了他的面前,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啊?哦……恩恩,好吃好吃!”林皓阳的注意力被迫回到了餐桌上,他夸赞道:“啧啧……这小米粥,可真香啊!” 田玉洁很不满意的白了他一眼,挖苦道:“林皓阳,你可真够虚伪的,你还没喝稀粥呢!我是问你包子,包子好吃吗?” “包子?什么包子?”林皓阳低头一瞅,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已经被啃了一半的包子!林皓阳朝田玉洁尴尬的笑了笑,他赶忙低头在包子上又咬了一口,仔细一品味……肉香四溢啊!林皓阳不住的点着头,继续夸赞:“恩恩,好吃,好吃!”继而他一扭头,很疑惑的问道:“这包子……是你早上出去买的?”田玉洁得意的说道:“这么好吃的包子,哪儿买去啊?告诉你吧,这是田吉文他老婆亲手包的!” 林皓阳恍然大悟道:“哦,难怪啊!我说怎么会这么好吃!”可是,他突然收起笑脸来了个瞠目结舌,惊问道:“啊?什嘛?!你妈……你妈早上到咱家啦?” 田玉洁用一个手指头狠狠的戳了一下林皓阳的额头,嗔怪道:“林皓阳,你猪脑子啊?我妈怎么会到这里来?!” “可是这包子……这包子是哪儿来的?”林皓阳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依旧是满脸的问号。 田玉洁哭笑不得的揭晓了谜底:“这是我昨晚就带回来的呀!” “哦……”林皓阳挺难为情的笑了笑,他又问道:“对了,你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还好意思问!”田玉洁气呼呼的嗔怪道:“个没良心的!说起来我就生气!” 田玉洁冷着脸抱怨道:“昨天晚上,我妈在家包了包子,她非让我给你送几个过来,想让你尝尝。我知道你昨晚有应酬,来之前就给你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你已经在家了!我就带着包子过来了,我原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可谁知道,你跑得倒快!从我打电话到回到咱家,前后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你已经没影儿了,幸亏我拿着钥匙呢!” 林皓阳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挺惭愧的问道:“你当时肯定着急了吧?” “我能不着急嘛!”田玉洁很紧张的说道:“那么短的时间,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打电话又没人接!我还特意跑去卫生间看了好几遍呢!”(这话细品起来……可是够惊悚的,毕竟,这个家曾经就发生过这种诡异蹊跷的事情!) “卫生间?”林皓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苦笑着问道:“你去卫生间干吗?” 田玉洁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戏谑道:“我去看看,你是不是不小心掉进了马桶,然后给冲到下水道去了!” “哈哈……”林皓阳直接笑喷了:“我的好媳妇儿,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说完,他又是一通大笑。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笑声却戛然而止……等等!下水道?林皓阳的脑海里出现了“绿叶”工厂一楼卫生间里的画面!没错,是下水道!“绿叶”工厂卫生间里那两个被封死的厕室,绝对有问题! 在“巡查组”视察工厂期间,黄伟亮曾经对两个封死的厕室做过解释,当时他说,是因为一楼的人员太少,根本用不上那么多的厕室,所以才做了封存!人少,不用就是了,干吗要“封住”啊?黄伟亮的解释显然有不合理之处,但在大多数的单位里,也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倒是也可以理解! 可是,昨晚林皓阳再次进行了实地勘察,他所得到的结论,与黄伟亮的那个解释却大相径庭:两间厕室的马桶上,根本就没有安装进水管!甚至,那些水管根本就没有进入那两间厕室!这说明了什么?很显然,在当初修建工厂、建筑施工的伊始,那里就没有被设计成“可以用的厕室”! 两间根本无法正常使用的厕室,为什么当初要修建?有存在的必要吗?有封存的必要吗?……黄伟亮的那些解释,此时已经完全成了欲盖弥彰的无稽之谈! 昨晚,林皓阳在勘察的过程中,他曾经不断的敲击那些墙面和地板,他在寻找什么?是!他在寻找一间他认为存在的密室! 假设:黄伟亮就是那些神奇失踪案的元凶,那么,那些失踪的受害人都到哪里去了?即使是消失,她们又是在哪里消失的呢?黄伟亮作为元凶,他是在什么地方对受害者进行了侵害?没错,黄伟亮需要一个作案的空间,一个足以遮人耳目的、绝对隐秘的封闭空间! 而黄伟亮平时生活和工作的轨迹十分简洁、清晰,那个“隐秘空间”会在什么地方呢?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在参加“巡视组”的那天,林皓阳对“绿叶”工厂的三层楼房进行了细致的巡查,但是,除了黄伟亮的那间寝室,他并没有发现那个所谓“隐秘空间”的存在。那时候,林皓阳就有了一个很大胆的设想:密室!在那栋楼房的某个角落,或许……不不!不是或许,是应该!应该隐藏着一间不为人知的密室! 林皓阳还沉浸在那些遐想之中无法自拔,田玉洁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莫名,她催促道:“哎!你快吃饭啊!又犯什么魔怔呢?” “哦!”林皓阳回过神来,他匆忙将手中的包子塞进了嘴里,然后一把揽过田玉洁的头,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朝着那两片朱唇就狠狠地吻了下去……田玉洁一番挣扎,总算挣脱了林皓阳的强吻。 林皓阳一边吞咽着嘴里的包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夸赞着:“我的好媳妇儿,你简直太棒了!”话没说完他就霍然起身,朝卧室跑去。 田玉洁真是哭笑不得,她擦抹着嘴角被林皓阳强吻后留下的饭渣,高声抱怨道:“林皓阳,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你都快得精神病了,你知道吗?你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精神病?医院?林皓阳猛地收住了脚步,他突然想到了黄伟亮保险柜里的那两份《医学鉴定报告》!难道黄伟亮他……真的有病吗? 眼下还不是考虑那些事的时候,林皓阳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落实!他快步走进了卧室,来到床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并迅速拨通了荆辉的号码:“喂?辉子,是我,我是林皓阳!”…… 第0140章:怪异表现,性格分裂 “是我!头儿,我这儿太吵,您等一下!”伴随着荆辉的声音,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和喧闹。 荆辉拿着话机来到了一个僻静处,他很兴奋的问道:“怎么样头儿,有戏吗?昨晚是不是有了重大的斩获啊?” “咱先不说这些!”林皓阳急切的问道:“辉子,说说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这边?还……还行吧?”荆辉的回答有些含糊,他介绍道:“一切还算正常,刚吃过了早饭,现在那边正准备打篮球呢,马上开场了!来访人员临时组了个队,要和在押的犯人进行一场友谊赛!” 难怪刚才电话里的喧嚣音那么重!林皓阳又问道:“你们今天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荆辉思忖了一下,含含糊糊的回答道:“上午倒是有活动安排!哦,就是这个篮球赛,接下来……好像是还有个什么座谈会,然后就没什么事儿了,估计中午聚完餐,下午就可以回去了吧?” 林皓阳的心头一紧,他商量道:“辉子,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黄伟亮拖住,让他在监狱那边再留一个晚上!” “什嘛?!”荆辉叫苦道:“我说头儿,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这活儿的难度也忒大了吧!再说了,活动日程是人家监狱安排的,我他妈算老几啊?这是监狱,活动结束了咱还怎么留人家?咱说了也不算哪!我总不能捆住他吧?”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他讨好道:“辉子,不是有难度的活儿,我也不会交给你办哪!开动一下脑子,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荆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是一声叹息:“行了,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尽力而为吧。不过真不一定行,您等我电话!” 望着手里已经挂断的手机,林皓阳默默地祈祷:兄弟呀,拜托喽! 如果荆辉不能如期的完成这个任务,那么,留给林皓阳的时间只剩下这一个上午了,即使贸然行事铤而走险,恐怕连准备的时间也不够啊!想要再探“绿叶”,也只能另觅战机了…… 上班的路上,林皓阳想着自己的心事,意兴阑珊的开着车,田玉洁则坐在旁边,兴趣盎然的玩着她新手机里的游戏。快到单位的时候,田玉洁提醒了一句:“哎?皓阳,你是不是来电话了?” 恩?林皓阳为之一振,果然,他的手机正在驾驶台上闪烁着屏幕。林皓阳这才想起:昨晚他把手机设置了“静音”状态,还没有恢复铃声设置! 拿起电话,屏幕显示来电的是荆辉,林皓阳的心里竟一阵发慌:荆辉会带来什么消息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皓阳忐忑着接起了电话:“是我,林皓阳!” 话筒里传来了荆辉亢奋的声音:“头儿,妥了!咱们简直是太走运了,您安排的那事儿,解决啦!” 林皓阳一闭眼,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他夸赞道:“好小子!怎么回事儿?快说说!” 荆辉告诉林皓阳:这次与他们一起前往监狱的,还有一个滨城市电视台《法制栏目》的摄制组,负责采访和全程跟踪拍摄本次监狱的庆典过程…… 就在昨晚,该摄制组接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一个临时通知:准备将他们本次的拍摄内容,做成一个法制专题片,在市电视台进行播放!依照拍摄的质量、专题内容和观众的反响,该专题片还有望被选送到省电视台的法制频道,进行宣传。 为了丰富和拓展采访内容,凸显在押服刑人员的精神面貌,摄制组与监狱方面进行了协调,最终决定:将在今晚,安排一场全部由服刑人员参演的联欢晚会!而黄伟亮等人作为本次庆典的重要嘉宾,全部受邀参加! 听完了荆辉的讲述,林皓阳大叹一声:“真是天助我也!” 荆辉如释重负的感叹道:“行啦,总算把您布置的任务完成了!”说完,他问道:“头儿,怎么突然要把黄伟亮再留一晚啊?您昨晚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林皓阳不动声色的瞄了田玉洁一眼,敷衍道:“也没什么发现,等你回来再说吧。” “您就别蒙我啦!”荆辉显然不相信,他嚷道:“我还不了解您?一大早就着急忙慌的给我来电话、下命令,您肯定是逮着什么了!快跟我说说!” 林皓阳笑着应了一句:“说话不方便,回头再说吧!”然后就直接挂上了电话。 田玉洁一直在旁边狐疑的盯着林皓阳,见他挂上了电话,田玉洁很好奇的问道:“你跟荆辉在说什么呢?发现?发现什么?”见林皓阳笑而不语,田玉洁很鄙夷的噘起了小嘴,冷哼道:“哼!还保密?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看着田玉洁那惹人怜爱的小样儿,林皓阳忍不住哈哈大笑着,伸手在她的小下巴上轻拧了一下…… 那天的上午,刑队有几个案子结了案,按照惯例,林皓阳和苌健主持了表彰和总结会,回到办公室后,林皓阳处理完一些琐碎的文件和呈报,他想起了黄伟亮保险柜里的那两份《医学鉴定报告》…… 整理了一下头绪,林皓阳凭借记忆,在电脑里输入了他要查询的内容……电脑反馈回来的那些信息,让林皓阳的心头一寒,他又迅速输入了相关“精神病犯罪”的搜索…… 资料显示:在我国境内,具有“出证资质”且具有法律效力的“精神病权威认定机构”,一共有一百四十三家精神类疾病医院!而给黄伟亮出具鉴定报告的“滨城市心理康复医院”和“省精神卫生中心”,就在这一百四十三家“权威机构”之列! 难道黄伟亮真的有那些精神类疾病?林皓阳对此嗤之以鼻:他不相信!可是,那些权威认证机构所出具的《医学鉴定报告》书,黄伟亮又是怎么搞到手的呢?或许,那是只有黄伟亮本人才知道的秘密了!林皓阳不得而知,但是他由此认准了一点:黄伟亮的身上有事儿,而且肯定是大事儿! 好一个黄伟亮,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这是在未雨绸缪、给自己留后路啊!假如有一天,黄伟亮东窗事发,罪行败露,那么,那两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医学鉴定报告书》,就会成为他凌驾于法律的法宝,成为他逃避法律制裁的“护身符”!而这一切,是林皓阳所不愿意看到的,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他的面前发生:是罪犯,就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公理,也是天理! 中午在单位简单的吃了些午餐,林皓阳来到了楼上的寝室,昨晚没有休息好,他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可天不遂人愿,有些事情总是那样的事与愿违,林皓阳刚躺下,荆辉那小子的电话就打来了! 林皓阳接起电话后来了个反客为主:他让荆辉子先介绍一下黄伟亮和监狱那边的情况…… 荆辉所反映那些的情况,与林皓阳设想的没什么出入:黄伟亮这个人,时刻将微笑挂在脸上,表面上看起来谦逊而热情,实则不然,此人似乎警惕性很高,与任何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登上主席台进行演讲的黄伟亮,却象是换了一个人:亢奋而激情,他的演讲极具感染力!相比较之下,其他的那些演说嘉宾,他们的演讲稿只是匆匆的数语,或者干脆只是几句响亮的口号,可黄伟亮呢?他的演讲稿足足准备了十几页稿纸! 用荆辉的话说:“那么长的演讲,我在下面坐着听了那么久,愣是没犯困!你说这孙子厉害吧?” 荆辉接着说道:“这次一起来得人里,有几个人还是当年黄伟亮的狱友,对他还算是熟悉!我私底下接触了一下,据他们反映,黄伟亮这人平时的话不多,可就是爱给人作报告!就连参加个上塔镇小学的开学典礼,他的演讲稿都准备的特有耐心,您说这事儿好笑不?” 好笑?林皓阳倒没觉得好笑!他默默地听着,突然想起了他在警校上学的时候,《犯罪心理学》导师曾经给他们讲述过的一些内容,他喃喃自语道:“他……他这是很典型的……表现欲极强的内向性格?”此时,林皓阳已经产生了某些怀疑:难道,黄伟亮真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他这些矛盾性格和怪异表现的本身,就是一种很典型的“性格分裂”! 荆辉好像没有听清,他问道:“头儿,您刚才说什么?” “哦,没事儿没事儿!”林皓阳搪塞道。 荆辉不死心的问道:“头儿,您现在说话总该方便了吧?您就跟我说句实话,您昨晚是不是去‘绿叶’了?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林皓阳浅笑着回答道:“我说的是实话!昨晚我是去了‘绿叶’,可什么也没有发现!”…… 第0141章:再探绿叶,惊现地窟 当天下班后,林皓阳借口自己晚上要去母亲家,直接打发田玉洁回了家。午夜时分,林皓阳再次出现在了“绿叶”工厂的大门前…… 手套、口罩……全副武装!在喂过了三条“狗宝宝”之后,轻车熟路的林皓阳顺利进入了楼内。相比较昨晚的慌张忙乱,今晚林皓阳表现的相当从容,他的目标很明确,行动方向也十分清晰:那个疑点重重的卫生间! 进入楼道,林皓阳沿着走廊摸黑来到了卫生间外,他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卫生间里的光线暗淡,周围漆黑一团,消毒液的味道依旧浓烈,林皓阳进入卫生间后掩上了门,默默地静立了大约两分钟,他总算适应了这里的味道和光线。见四周没什么动静,他开启了警用小手电…… 径直的来到那两间封闭的厕室前,林皓阳攀上了厕室的木质隔断,然后纵身一跃,他进入到了厕室内。借助小手电的光柱,林皓阳扫视了一圈儿,说实话,除了水箱上没有连接自来水管,这间厕室内并没有其他怪异之处。 林皓阳举着小手电趴伏在地面上,从木质隔断的下沿将光柱投射到了隔壁那间可以正常使用的厕室……他没有记错,自来水管在那里改变了方向:水管的一端贯穿在墙壁上,而另一端转入了地下。林皓阳是刑警队长,可他不是水暖工,所以他不能确定:通往地下的那根水管,是将水输送下去的,还是将水输入进来的。可无论是“输送”还是“输入”,那都是不正常的! 没有头绪,那就从地面开始吧。林皓阳将光柱照向地面,仔细的查看起了这间厕室与隔壁相连接的那条地板缝……严丝合缝,未见异样!随着光柱的推移,林皓阳的眼前一亮:在地板缝隙靠近墙壁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个凸出地面的纸片儿!那纸片儿只露出小小的一个角儿,太不起眼了,如果不是近在咫尺的观察,完全不可能被发现。 面对这个新发现,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捏住那片纸角儿,试探着轻轻一提……那纸片儿竟然被轻而易举的提了出来,林皓阳拿在手里用小手电一照,是一张很普通的扑克牌:黑桃的老K! 一张扑克牌竟然能轻易插在地板的缝隙中,那么,地板的下方必然大有文章!林皓阳将扑克牌重新插了回去,然后开始用小手电敲击厕室地面的瓷砖。“嘭嘭……嘭嘭……嘭嘭……”敲击声单一而沉闷,在寂静的卫生间里引起了一阵回音。 几分钟后,林皓阳蹲在那里仰起了头,他擦着额头的汗,一脸的不明觉厉:整间厕室的地面都敲过了,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敲敲打打,瞅瞅看看,仔细的勘察过了两间厕室,除了那张扑克牌,林皓阳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异样,他只好攀附着木质隔断,重新跃回到卫生间的地面上。面对眼前的两间厕室,林皓阳颇感无奈:明知道有问题,却找不到问题的所在,他束手无策! 林皓阳感觉自己就象那个一贫如洗的阿拉伯樵夫:阿里巴巴,他已经找到了“四十大盗”藏宝的山洞,站在洞穴前,他与那些宝藏只有一门之隔,可是他却缺少一句开启山门的咒语。 面对巨额宝藏的诱惑,阿拉伯穷鬼阿里巴巴绝不会放弃最后一线希望和努力!恩,林皓阳也是!他撅着屁股重新趴在了地上,逐步前行,开始重复着那些枯燥乏味的敲击和寻找…… “嘭嘭……嘭嘭……咔咔……”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分钟后,紧挨着厕室边缘的一块靠墙的地板砖,发出了几声异响,林皓阳并没有表现出极度的兴奋,他只是在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阴笑。林皓阳试图揭起那块地板砖,可是砖面的整体相当的平滑,几次试探均未见成效,看来只能动用工具了。 林皓阳从工具包里取出了一把小刀,将刀刃顺着地板砖的缝隙插了进去……几经周折,那块长宽均为二十厘米的地砖总算是被取了出来,砖体下居然还有一层厚厚的水泥,难怪会那么沉! 用小手电照向地砖下的凹处,原来机关在这里:一段粗木条呈四十五度角斜放在里面,刚好将凹处方形的坑底分成了两个等腰三角区,卡住了两个对角,也死死的顶住了厕室的基座!坑底靠墙位置的外沿,有一道贯穿“坑壁”的纵向空洞,林皓阳推测,这应该是一处滑道。 林皓阳稍一用力,便将那根卡住的木条拔了出来,与此同时,厕室的基座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脆响:松动了! 机关解除,林皓阳将那块地砖放回原位,他站直了身体,活动着酸麻的腰身,长出了一口气。林皓阳上前握住厕室的门把手,心里默念了一句:“芝麻,开门吧!”只需稍稍用力,两间厕室便连同它厚实的基座,伴随着“哗”的一声轻微响动,轻柔而顺畅的滑向一侧…… 终于找到了!地面上呈现出一个一米宽、长约一米五的方形孔洞,那黑黢黢的洞口冒着阵阵的阴风朝天敞开着,犹如一张噬魂的大嘴! 林皓阳在之前的种种猜测和推断,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虽然之前有过设想,但是当这个洞口真实呈现在面前的时候,林皓阳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的一阵狂跳。 猫着腰来到洞口前,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液的味道扑面而至,伴随而来的阴冷之气笼罩周身,使人不寒而栗。刚才的一通忙活,林皓阳身上本来就出了一层汗,如今被这阴风一吹,他浑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为了看清洞内的情况,林皓阳索性趴在地上,用小手电从洞口照了进去……可是,洞内的光线太黑了,小手电的光柱照不出多远,那些光亮就被洞内的黑暗吞噬殆尽,林皓阳只能看到洞口处一排向下延伸的木质楼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下洞之前,林皓阳做了两次自我安慰的深呼吸,然后从腰间摸出了他的钢质伸缩警棍,此时他已经开始后悔:也许……该带配枪来的。 一只脚刚踏上木质的楼梯,脚下便发出了一声回音,那空洞的声音让人的心里也随之一阵发颤。借助小手电微弱的光线,林皓阳试探着迈下了几级台阶,他转身仰头,观察了一下头顶洞口的情况:就在洞口的接合处,他发现了一个插簧,厕室基座下方的边缘位置有一个把手,牵动把手可以将厕室的基座回归原位,并能用插簧加以固定。 真的要闭合这个洞口吗?林皓阳在一阵犹豫之后,他放弃了那种想法:洞内的情况尚不明朗,里面有什么?他将遭遇什么?一切都是未知!如果此刻关闭洞口,那么届时孤军奋战的他,恐怕就连条逃生的退路都没有啦! 又下了几级台阶,林皓阳感觉自己已经被厚重的黑幕吞没了,小手电所发出的微弱光亮在强悍可怖的黑暗面前,显得怯懦而羞涩,最终,林皓阳果断的将它关闭了!既然要面对黑暗中的一切,那么关掉暴露自己的光线、将自身隐没在浓郁的黑暗之中,或许也是一种相对安全的选择。 伸手不见五指?不,那只是一种奢望!在这里,伸出手去,你连自己的胳膊都看不到!黑,就是林皓阳所能看到的一切!黑暗所能赋予的,绝不是黑暗本身和恐惧那么简单,因为黑暗可以将恐惧无限的夸大、渲染、叠加,让恐惧变成一种您无法承受的未知,而未知本身,又是一种恐惧…… 一步,两步……随着那些空洞回音的消失,林皓阳的脚下一顿……试着用脚底划着圆圈磨擦附近的地面,林皓阳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接触到了硬实的地面! 可是那种“脚踏实地”却并没有给林皓阳带来多少的安全感。刚才下楼梯的过程中,他太紧张了:一边摸索着脚下的路,一边竖着耳朵聆听周围的环境,他绷紧了身上几乎所有的神经,还要随时准备好迎接来自黑暗中各个未知方向的袭击……此时林皓阳后背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运动衣。 那些惶恐还在继续蔓延,周围墨色的陌生让林皓阳的心里一阵发紧,消毒液刺鼻的味道也更加的浓烈了,虽然戴着口罩,可还是刺得他鼻子发酸、头昏脑涨! 林皓阳静默的站在那里,希望自己能逐渐适应这里的光线,可最终他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适应光线?可那也总要有光线吧!也许是恐惧心理在作祟,林皓阳似乎听到……“呼哧、呼哧……”在周围的暗影中传来了某种生物的喘息声,冥冥之中,好像有无数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在透过黑暗注视着自己…… 第0142章:窟中有窟,别有洞天 心慌、气短、冷汗……各种不适让林皓阳心生寒意,他又开始后悔了:或许,今晚他就不应该一个人来这里!此时他渴望能得到一个同伴,譬如荆辉!哦不,荆辉还在监狱里与民同乐呢,那就……董超?或者是罗小天也可以呀!只要身边能有一个给自己壮胆的同伴,哪怕是一条狗也无所谓啊! 林皓阳咬着牙,用汗湿的手举起警棍,进入到了战斗状态。屏住呼吸,他突然开启了小手电……万幸!那些诡异的喘息声消失了,那些神秘的眼睛也消失了…… 在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之后,林皓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稍作喘息,他开始巡视这座地下暗室: 根据方位判断,这间密室应该位于楼内那间大厨房的下方;密室的地面、墙壁和顶棚均由水泥筑成,未加任何修饰,还保留着水泥的原色;密室呈长方形,空间不大,整间密室的面积大约十几平方米;高度只有两米左右,这个高度对于身高一米八三的林皓阳来说,稍显局促和压抑,甚至有些窒息(其实也无所谓窒息,那些消毒液的味道,已经足够让他窒息了); 也正是由于那种低矮的压迫感,林皓阳行走其中,不得不缩着脖子、矮下身子,其实那只不过是一种本能反应,因为他知道:就算他站直了也不会碰到头。 密室两侧靠近墙壁的位置,整齐的堆放着一些方形的蓝色塑料桶。林皓阳过去查看了一下,一侧的塑料桶全是空的,而另一侧的那些则装满了液体,他拧开了其中的一桶……一股已经令林皓阳厌烦至极的味道蹿了出来:是消毒液! 整间密室除了那座楼梯和这些蓝色的塑料桶,竟然空无一物,林皓阳不禁蹙起了眉头:黄伟亮处心积虑、费劲心机的设计出一间如此隐秘的密室,只是为了增加一座可供储存消毒液的地窖?这个结果,显示不是林皓阳所能接受的! 虽然心有不甘,可这密室里的空间也太一目了然了!就在林皓阳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楼梯上的洞口处隐约传来了一阵犬吠……有情况!林皓阳条件反射的蹲下了身子,侧耳聆听,那些狗似乎又安静了下来。会不会是有人来了?林皓阳打算登上楼梯,出去查看个究竟。可是他刚踏上楼梯,小手电的光柱透过了楼梯的缝隙,让他看到了楼梯后的景象。 洞外传来了狼狗们嬉闹的声音,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林皓阳退下楼梯,转到了楼梯后面…… 这是一个楼梯的倾斜角与两面墙体形成的狭窄空间,林皓阳在这里发现了一块挂在墙体上的帆布,这块帆布的颜色与周围的水泥墙面浑然一体,又是在台阶后的阴影处,难怪刚才林皓阳没有发现。林皓阳没有多想,他伸手将帆布掀了起来…… 别有洞天!林皓阳没有想到,在这块帆布的遮掩下,竟然还隐藏着一扇门! 这是一道金属材质的门,门四周的边缘处还包裹着很厚的皮革,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一扇“舱门”!林皓阳曾经在轮船上见到过这种门:船用密封门!可是这种轮船上专用的密封门,怎么会出现在这间地下密室中呢? 这种门是没有锁的,林皓阳伸手握住了门上的把手,用力的一拧……厚重的舱门被打开了!一股酸腐发霉的味道由房中扑面而来! 味道很难闻,但是对于一个经受过消毒液刺鼻洗礼的人来说,这种味道他还是勉强可以忍受的,林皓阳用握着警棍的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那间屋子…… 房间内是同样的黑暗一片,甚至比林皓阳身后的那间密室还要黑,屋内阴冷的潮气让林皓阳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进门后刚朝前迈出了一小步……“啪”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惊非同小可,林皓阳本能的挥舞了几下警棍,并迅速的关掉了小手电,然后用最迅猛的速度抽身退到了门外。 难道密室里有人?这一突发情况的出现,让林皓阳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林皓阳屏住呼吸,安静的倚靠住身后的楼梯,他保持着战斗的状态,密切的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可是静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四周一片寂静,林皓阳不得不重新开启了小手电,壮着胆子朝门内照去:什么也看不到?可刚才的“袭击”分明是真切发生过的,林皓阳可以发誓,那绝不是错觉! 就在这时,小手电的光束中出现了一根晃晃荡荡的细绳,林皓阳在仔细的辨认后,不禁发出了一声自嘲的长叹: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刚才“袭击”他的东西,竟然是那种最原始的照明开关:一根悬在半空中的灯绳! 虚惊一场之后,林皓阳又仔细的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见不再有什么异常,他伸手扯动了那根灯绳……随着“啪嗒”一声脆响,屋子里徒然亮堂了起来。虽然灯光不是很强,但是对于已经熟悉了黑暗环境的林皓阳来说,已经算是相当的刺眼了。 谨慎的步入房间,林皓阳被眼前诡异的景象惊呆了,他没想到在这栋楼房的地下,竟会有如此巨大的空间…… 这间更为隐秘的房间,足有刚才那间密室三、四倍的面积!而令林皓阳感到震惊的,是这个房间内的摆设:进门左侧的墙角,摆放着两支大铁笼子,林皓阳目测了一下,尺寸与“绿叶”工厂院子里关狗的笼子基本相同;紧挨着铁笼子,贴着墙壁整齐的堆砌着一些绿色漆面的方形金属桶;这种铁桶林皓阳很熟悉,他们警队上就有几支,它们准确的名称应该是:军用十五升容量汽油桶,这种桶的上端带有握柄,提行和使用起来很方便。 最令人感到吊诡的,是这个房间中央的位置,竟然是一台只有妇科医院才配备的手术床!象这样的床,只有在做妇科检查的时候才用得上!这种手术床的设计让人过目不忘:床侧配有两个带皮革垫子的金属支架,上面设有皮带,可以按照治疗项目的需要,任意的变换角度和倾斜度,用来固定住患者的双腿。 正对着房门尽头的墙角,是一个书柜;书柜的左侧,是一个浴缸,上面还盖着一块与浴缸等同面积的木板;浴缸的旁边,是一台样貌奇特的机械设备,至于它的功能和名称,林皓阳就不得而知了。 林皓阳先来到了铁笼子旁,他用手在铁栅栏上轻蹭了一下……白手套上未见丝毫的污垢,显然是不久前刚被擦洗过的。依次前行,就是那堆汽油桶了,林皓阳提起了一桶,拧开桶盖后,他凑上鼻子试探着一闻……“噗啊!”一股强酸的味道险些让他打出喷嚏来!浓硫酸?林皓阳诧异了:黄伟亮经营的是干洗业,在他工厂的储藏室内,消毒液的超量储备尚且可以理解,可是,他储存这么多的浓硫酸干什么?! 绕过那台做妇科检查用的手术床,林皓阳来到了那架书柜前,书柜里几乎都是一些医学类的书籍,林皓阳粗略的看了一下那些书籍的名称,大致都是一些外科医生的专用工具书;书柜的下层是一排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各种透明的、半透明的或彩色的液体; 打开书柜的抽屉,里面码放着一些透明的塑料盒子,是尚未开封的专业手术刀具;另一个抽屉里,放着几副手术用的胶皮手套;书柜下端的柜子里,是一摞崭新的白大褂和大量的医用纱布和药棉; 书柜的侧壁上还挂着一件雨衣,林皓阳取下来看了一下,他不禁蹙起了眉头:这衣服……材质绝对是防水、防潮的材质,可你说它是一件雨衣吧?那肯定不够准确,因为它没有帽子,而且是“吊带”设计!林皓阳觉得这件衣服更貌似屠夫穿的那种皮围裙,可如果说它是围裙吧?显然也不准确,因为它还有两条袖子! 林皓阳将那件不伦不类的雨衣挂回了原处,他来到了那座浴缸的近前…… 第0143章:地下炼狱,魔的空间 林皓阳很小心的揭起了覆盖在浴缸上的那块木板,浴缸的缸体内壁泛着一层冷光,出奇的光洁,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浴缸的一端安装有简易的水龙头,与之相连接的自来水管暴露在墙体外,是直接从“房顶”接下来的,如果林皓阳没有猜错的话:那根水管,应该就是从一楼卫生间里转接下来的。林皓阳很想知道那根水管是否能正常通水,但是出于谨慎,他并没有拧开那支水龙头。 浴缸与手术床之间的空地上,就是那台造型怪异的机械设备了。之所以说它怪异,是因为这台设备还配有一部与它体积很不相称的巨大电机,并且在设备的上方,有一个硕大的漏斗! 林皓阳伸着头从漏斗的上方看了下去:一条螺旋状的金属圆柱体贯穿了漏斗的整个底部,那圆柱体雪亮的螺旋纹看起来相当的锋利,林皓阳由此判断,这应该是一台搅拌或者粉碎装置!设备的前端是一个向下倾斜的沟槽,应该就是这设备启动后所生成搅拌物的出口了,在沟槽正下方的地面上,还覆盖着一块一米见方的木板。 林皓阳看着那块木板警觉了起来:难道……这密室的下面还有一层?!他蹲下身体,轻轻的揭起了木板……果然,又一个乌黑的洞口暴露在他的面前!林皓阳的眉头一簇,他……那洞里竟隐约传出了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与此同时,林皓阳闻到了一股很腌臜的腐臭味儿。 弯腰俯在洞口的上方,林皓阳重新打开了小手电,并伸进洞口照了下去:洞里没有出现楼梯,并且这个洞似乎并不很深,大约有两米左右的深浅,小手电的光柱直刺进去……在这个洞的底部,林皓阳竟然隐约看到了一层泛起的水光? 只需略微开动一下脑筋,林皓阳便恍然大悟:这间密室的下方,就是上塔镇旧城的地下排水管道! 盖上了那块木板,林皓阳摘下口罩闭上了眼睛,他翕动着鼻子,极力的在污浊的空气中分辨着、搜索着……这里的气味儿太混杂了!林皓阳依稀能从中分辨出消毒液的味道、浓硫酸的味道、下水道散发的腐臭……他似乎还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气,还有作为一个刑警最敏感的……是,没错,他捕捉到了尸味儿! 林皓阳睁开了眼,他用冰冷的眼神环视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关狗用的铁笼子、用于妇科检查的手术床、外科医生的解剖书、专业的手术刀、光洁的浴缸、诡异的粉碎设备、遮掩气味儿的消毒液、腐蚀性极强的浓硫酸、通往排水管道的洞口……任何一个人,只需要稍微发挥一下想象力,将这些物品联系到一起,那么,结果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而这些物品,恰恰就在一起! 林皓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罪恶的大手紧紧地攥住、肆意的揉捏着……那种心痛的感觉让他想要呕吐。身处这座人间炼狱,悲悯沉痛的心情和一身湿粘的汗渍,突然遭遇到一股莫名寒意的袭扰,林皓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此地不宜久留,林皓阳收拾了一下残碎的心情,转身朝门口走去。 无疑,对于案件本身而言,今晚的这些发现至关重要,可本该振奋的林皓阳却体会不到丝毫的成就感。他的人、他的心,被一股苍茫荒凉的情愫笼罩、淹没…… 漫不经心的走着,一次不经意的转头,让林皓阳发现了一丝端倪: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林皓阳迅速的来到那堆汽油桶前,并用小手电照了过去……他没有看错,透过那些汽油桶间的缝隙,他看到在最下层的一支汽油桶下,似乎露出了一团白色的痕迹,像是一张纸片,或者……其他的什么。 林皓阳移开了上层的那些汽油桶,当他将那支汽油桶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黏在这油桶底部的竟然是一块纱布,准确的说,是一副被人用过的口罩! 口罩位于中心的位置有一块褐色的痕迹,上面沾染着一些暗黄色的污垢,出于职业的本能,林皓阳将口罩凑到鼻子前嗅了一下,他闻到了一股腥甜浑浊的气味儿。林皓阳判断,这些褐色的痕迹应该是干涸后的血液;从血液的凝固程度和颜色分析,这些血液的存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会是谁的血呢?毫无疑问,这块沾染过血渍的口罩,将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证物,它将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发挥巨大的作用,林皓阳决定将它带走,于是他将这副口罩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塑料袋中。 林皓阳来到了密封门前,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间诡异的密室,不料,他却看到了几排轻浅的脚印:是自己留下的!林皓阳退回到房间里,他蹲在地上,用手套仔细的擦拭着那些自己留下的足迹……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发现了此处地板的与众不同! 地面是黑色的,整间密室被铺设了一层厚实的塑胶:是一整张防水的塑胶垫子!仔细辨认,这层塑胶的表面上布满了细微的孔洞,有的地方还出现了轻微的破损。很明显,这房间的地板曾经被浓硫酸浸泡、腐蚀过,那些不易被察觉的孔洞和破损,就是被硫酸烧灼后留下的痕迹。 仔细的清理完现场,林皓阳退出了密室,也离开了这座恶魔营造的地狱。 顺着楼梯来到了卫生间,尽管仍然身处魔窟,可林皓阳还是有了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推动厕室,关闭了洞口,林皓阳正准备去清理那块地砖下的“机关”,可他突然想起了那张扑克牌:该死!黄伟亮这匹狡诈的恶狼,他竟然在洞口留下了标记! 重新开启洞口,林皓阳在木楼梯上找到了那张滑落的“黑桃K”……再一次关闭魔窟,林皓阳走进了临近的那间厕室,他伸长手臂通过木隔断下的空隙,将那张“黑桃K”重新插回了地板的接缝处…… 当林皓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直接进了卫生间,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然后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都甩了进去。望着那些衣服渐渐被水浸透,林皓阳暗暗忏悔:他不该将地狱的味道也带回人间! 冲了个酣畅的热水澡,洗去了一身地狱的污秽……肌肤的舒适和神经的松弛加重了林皓阳疲乏,他回到卧室,将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留给他睡眠的时间不多了,一闭眼,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无可救药!林皓阳又做梦了,他再度回到了那座他刚刚离开的地狱……苏晓芸赤裸着柔美的娇躯,蜷缩在那支铁笼子的角落里,凄楚、惶恐、无助……她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随着一声门响和一阵荒淫的怪笑,黄伟亮这只恶魔带着他邪恶的笑容出现在了画面里…… 恶魔的力量都是无穷的,黄伟亮打开了笼门,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易的将极力躲避的苏晓芸捉了出来,苏晓芸那些慌乱的挣扎和求饶,在恶魔强有力的黑手中变成了一种徒劳……黄伟亮将苏晓芸按倒在那张手术床上,他开启并固定住了苏晓芸的一双玉腿,然后狞笑着,开始了疯狂肆虐的蹂躏…… 整个世界都能听到苏晓芸凄惨的呼救声,可那是在地狱,刑警队长林皓阳无能为力……“啊!”林皓阳在一声嘶喊中惊醒,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林皓阳觉得自己应该庆幸,他很庆幸自己能在这时候醒过来,如果继续梦下去,他知道自己将会梦到什么:锋利的手术刀?哦,还有那台吃人不吐骨头的机器…… 六点半?时间已经不早了,林皓阳跑进卫生间又冲了个澡,穿戴整齐后,他离开了自己的家…… 第0144章:女人的血,乙醚口罩 驱车前往了田玉洁家的小区,林皓阳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停稳了车,然后给田玉洁去了个电话,告知她:自己已经到了她家的楼下!挂上电话后林皓阳就闭上了眼,他太疲乏了,想趁着这个短暂的等待,小憩一会儿。 “嘭嘭……”有人敲响了车窗,林皓阳懵懂的睁开了眼,扭头一看……他看到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慈爱祥和的微笑:田吉文!田玉洁亲爱的老爸! 林皓阳骤然紧张了起来,他匆忙打开车门下了车,在立正后摆出一个笔直的站姿,称呼道:“田……田所长!” 田吉文打量着林皓阳,很满意的微笑着,询问道:“来接小洁上班?” “哦,对对,是是!”由于紧张,林皓阳都有些结巴了。 田吉文笑着说道:“行!那你稍等一会儿,小洁一会儿就下来了!”说完,他就朝一辆挂着警*灯的“猎豹”吉普车走去,临上车的时候,他回头招呼道:“皓阳,有时间的话就来家里坐坐,来吃顿饭!你阿姨一直想见见你呢!” 林皓阳慌忙应道:“好的,好的!改日一定拜访!” 田吉文驾车离开了,在路过林皓阳身前的时候,田吉文还笑着挥了挥手。林皓阳有些无措,慌乱之中他立正站好,来了一个军礼! 望着渐行渐远的“猎豹”,林皓阳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他就开始懊悔不已:要说以他与田玉洁目前的关系,称呼田吉文“爸爸”为时尚早,可怎么着也应该叫“叔叔”吧?刚才一紧张,他竟然称呼人家“田所长”?!这称谓也忒“公事公办”了,也忒不近人情了吧! 哦,还有那个无比呆萌的军礼!想到这些,林皓阳的脸上一阵发烫:我竟然还敬礼了?不难想象,刚才自己荒唐奇葩的表现,看上去一定像个十足的傻逼!林皓阳正沮丧着,田玉洁蹦跳的来到了他身边,招呼道:“嘿!傻愣着干嘛呢?” 林皓阳摇了摇头,叫苦道:“刚才,刚才我遇着你爸了!” 田玉洁很不屑的应道:“这是我家的楼下,遇着我爸是很正常的事儿,这有什么稀奇的!” 是啊,这确实没什么稀奇的。林皓阳难为情的挠了挠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田吉文有那么可怕吗?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怎么就跟做了亏心事儿似的! 田玉洁歪头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她嬉笑着说道:“哦……我知道了,做贼心虚!刚才你肯定紧张了吧?” 恩,还真是!林皓阳总算找到自己紧张的原因了!田玉洁说的对:贼,他是偷了人家闺女的贼啊! 到单位后开完了例会,林皓阳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乘电梯去了顶楼:市局技术部。 市局技术部是滨城市公安局里最忙碌的一个单位,整个滨城公安系统,包括市局、分局乃至下面各县公安局的“疑难杂症”,最终都要在这里得到认证和鉴定。技术部,顾名思义,就是搞技术的,法医、化验员、痕迹鉴定师、电脑专家……反正都是科研人员!这里的人几乎不跟活人打交道,他们每天面对最多的,就是形色各异的尸体和五花八门的罪证,哦,还有化验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 刑警队的那帮小伙子将技术部戏称为:眼镜儿中心!林皓阳觉得这个命名很贴切,因为技术部的人,绝大多数都戴着眼镜儿!在这座大楼里如果遇到戴眼镜儿的人,十有八九是技术部的! 林皓阳装作若无其事的在技术部里转了一圈儿,却没见到曲华,向其他人一打听:曲主任已经进化验室了! 化验室里,曲华穿梭在那些瓶瓶罐罐之间,正带着她手下一群穿白大褂的“眼镜儿”忙得不可开交。林皓阳敲了敲门,隔着门玻璃递给曲华一个眼神:化验室是科研重地,未经许可禁止入内! 曲华一溜小跑的出了门,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林皓阳奉上了一个谄媚的微笑,寒暄道:“曲大美女,忙着呢?” 曲华红着脸一笑,嗔怪道:“别耍贫嘴,我们这里哪天不忙?有事儿快说!” 林皓阳瞅瞅身边没人,他掏出那个塑料袋,直接塞到了曲华白大褂的衣兜里,讨好道:“帮帮忙忙,插个队!抓紧时间啊,我急着用!” “行!”曲华翻转着塑料袋,她看了看里面的那副口罩,问道:“哎,这是哪个案子的?” 林皓阳狡黠的一笑,应道:“没案子,私活儿!”说完,他转头就走。 曲华在后面招呼道:“哎,你还没说呢,都要哪些成分的数据啊?” 林皓阳头也不回的一摆手,应道:“您看着办吧!”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皓阳开始安心处理当天的文件……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曲华来了! 曲华一进门就红了脸,她将那个塑料袋摔到了林皓阳的办公桌上,嗔怒道:“个死东西,你从哪儿捡来的这些破烂玩意儿?” “吆!厉害啊!”林皓阳满脸的惊喜,他恭维道:“专家就是专家,这么快就搞利索啦?快跟我说说,这上面都是什么?” “你说能是什么?”曲华没好气的应道:“血!” 正如林皓阳所料!可是他还想再确定一下,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是……是人血,是吧?” 曲华白了他一眼,应道:“是!是人血!而且应该……应该女人的血!” “女人的……”林皓阳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行啊曲姐!名不虚传,果然是咱们局的技术大拿!连这个您都能化验出来?” 曲华的脸更红了,她吞吞吐吐的说道:“就是,就是女人每个月的那个……那个……” 虽然曲华没有把说清楚,可林皓阳已经开了窍,他应道:“明白明白,是女人的经血!” 曲华带着怨气问道:“皓阳,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那东西?” “先不说那个!”林皓阳一摆手,继续追问道:“曲姐,您刚才说……应该?啥意思?就是还不能最终认定?” 曲华思忖了一下,解释道:“纱布上肯定是人血的成分!但是我从那些血渍里检测出了类似女性的阴*道分泌物和内膜脱落组织,所以我判断,那些血液应该是女性的经血!” “太好了!”林皓阳很振奋的问道:“曲姐,那……能做基因分析和血液比对吗?” 曲华摇了摇头,很惋惜的应道:“不行!以咱们目前的技术能力,暂时还做不到!” “啊?”林皓阳吃惊的问道:“您不是都把血液成分都化验出来了吗?为什么不行?” 曲华解释道:“纱布上的那些血渍和人体内膜组织,在与高挥发物质混合后,基因样本被完全破坏了!刚才我化验过了,根本没办法形成系统、清晰的基因数据,所以……恐怕真的不行!” “高挥发物质?”林皓阳想到了地窖里的那些浓硫酸,于是他问道:“曲姐,您是说……这纱布上还有硫酸,是吧?” “不是硫酸!”曲华很肯定的回答道:“是乙醚!” “乙醚?”林皓阳惊愕的脸上布满了问号。 曲华对林皓阳作了解释:乙醚,是一种无色透明的化学类制剂;挥发性极强,在化工工业领域的用途相当广泛;因其本身具有毒性和易燃性、易爆性,所以属于公安*部门严格管制的化工类产品!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又问道:“用途广泛?还严格管制?这就很矛盾啦!那这东西……到底容不容易买到啊?” 曲华苦笑着说道:“这个……怎么说呢?能不能轻易买到我还真不清楚,但是很多化工厂和医院都有!比如生产油类的企业,还有树脂,就是咱们说的塑料,乙醚都是必不可少的原料!但是乙醚在医学上的用途就单一的多了,就是麻醉剂!” “麻醉剂……”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一个长久以来一直困惑着林皓阳、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在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是!”曲华说道:“医院里将乙醚用于临床手术的麻醉!”说完,她又解释了一句:“乙醚在空气中特别容易挥发,根据痕迹很难有效的化验出它的成分,但是它那种微甜的气味儿很特殊、也很持久,所以就算挥发了,也可以通过气味儿来辨别!” 在一番道谢之后,林皓阳送走了曲华,他歪倒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 至此,“助残、慈善名人”黄伟亮的整个作案轨迹和证物链,已经全部清晰了起来:选择猎物;伺机捕获;高电压电击器;乙醚口罩;特制的腰带和铁箱;瑞丰面包车;绿叶工厂;一楼卫生间;地下密室;铁制囚笼;妇科手术床;外科手术刀具;然后就是那台吃人的设备;排水管道…… 第0145章:谎言之辩,难言之隐 那天接近中午的时候,荆辉回来了,这家伙刚回警局就钻进了林皓阳的办公室!林皓阳起身乐呵呵的招呼道:“吆,咱们的大功臣回来啦,辛苦辛苦!” 荆辉朝林皓阳嘿嘿一笑,他关好了房门,在林皓阳对面坐了下来。 林皓阳寒暄道:“怎么这时候回来啦?监狱那边就没给你们安排顿午饭?” “已经多留一天啦!谁还有心情在那儿吃饭啊!”荆辉抱怨道,说完,他露出一个阴险狡诈的微笑,问道:“怎么样头儿,您现在说话总该方便了吧?” “当然方便!”林皓阳佯装不解的反问道:“可你想让我说什么?” “别跟我打马虎眼!”荆辉催促道:“快说说,‘绿叶’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林皓阳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辉子,跟你说实话吧,那厂子我去过了,可真没什么问题!” 这套说辞显然无法说服荆辉,他冷着脸质问道:“没问题?谁信哪!没问题您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还非要让我再拖住他一天?” “你别急啊!”林皓阳解释道:“我前天晚上是进去了,可真没发现问题!你别不信啊,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你会死心吗?”荆辉木讷的眨着眼,林皓阳接着说道:“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想让你拖住他,给我再制造一次机会!可昨晚我又去了,可是他妈一样,什么也没查出来啊!” 这套解释倒是可以勉强过关!荆辉挠着头,喃喃自语道:“我还真小瞧了这孙子,有道行啊!”说完,他狐疑的盯着林皓阳,说道:“头儿,这案子可是咱俩儿的,既然是合作,您知道什么叫‘信息共享’吧?您有事儿可别瞒着我!” 林皓阳叫苦道:“从查这个案子开始,一直到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我什么事儿不是先跟你商量啊?我可以瞒着别人,包括小田我都没告诉,可我有必要瞒着你嘛?!” 荆辉咂吧了几下嘴,他歪头盯着天花板,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林皓阳接着说道:“我看这案子就算了,咱也别总盯着黄伟亮耽误时间了!” “什嘛?算了?”荆辉怪叫一声,他质问道:“可这小子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咱们之前都分析过了,您不是还说……” “那只是咱们的一些猜测!能作为证据和立案的依据吗?”林皓阳打断了荆辉的话,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是!黄伟亮的身上是有很多疑点,可这些疑点都是源于咱们的假设,你越觉得他可疑,他就越可疑!可有很多关键性的假设,咱俩儿当初都太盲目了,根本经不起推敲啊!” 荆辉对此表示很不服气,他虎着脸争辩道:“盲目?咱们怎么就盲目了?孟素儿失踪的案发现场,在那个时间段,只有黄伟亮出现过!他是唯一的嫌疑!您说说,哪儿经不起推敲啦!” “好好好!你别吵,咱们也别抬杠!咱们平心静气的把这案子捋一捋!”林皓阳分析道:“不光孟素儿的案子,还有咱们之前研究过的那几个失踪案,虽然有的案发地点人口不是很集中,但也都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是吧?” 荆辉点了点头,应道:“恩,您接着说,有什么问题吗?” 林皓阳说道:“首先,咱们缺少目击证人,这几起案子……” “您不能这么说啊!”荆辉很不屑的说道:“那些失踪案都没有目击证人!如果真有目击证人,那些案子早就破了!再说了,这也不是黄伟亮摆脱嫌疑的理由啊!” “我还没说完啊!”林皓阳接着说道:“黄伟亮本人你也见过了,就他那瘦了吧唧的样儿,腿脚还不利索,他就能那么轻易的制服受害人?” “瘦怎么啦?瘦就不能作案啦?”荆辉反驳道:“男女在力量上本身就有差异!并且,黄伟亮是有准备的作案,受害人完全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动的受到侵害,那本身就是一种不均等的对抗!再说了,咱们不能排除黄伟亮有作案凶器的可能!” 林皓阳笑着问道:“凶器?是刀子?还是棍子?凶器在哪儿呢?”荆辉刚要开口,林皓阳抢着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他可以把凶器藏起来,比如说藏在那个箱子里!可是刚才咱们说了,案发地不是荒郊野岭,比如说孟素儿失踪案,她是在自家小区里失踪的!在案发现场,咱们没有发现血迹,连搏斗的痕迹都没有!甚至附近的人都没有听到打斗和呼救的声音,这个怎么解释?” 荆辉思忖了一下,他很肯定的说道:“是钝器!或者是某种索具!在受害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瞬间制服,并且没有造成失血性的外伤!” 对于荆辉敏锐的思维,林皓阳一直以来都很欣赏,他又问道:“那么接下来呢?受害人乖乖的被他装进了箱子,然后搬到车上运回他的工厂?黄伟亮在市区的几个营业网点转下来,然后再回上塔镇,怎么着也要两个小时吧?” “捆绑!”荆辉很淡定的说道:“受害人在被制服之后,会出现短暂的昏迷,黄伟亮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对她们实施捆绑!” 林皓阳笑着问道:“即使是有昏迷、即使是被捆绑,可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们在清醒之后势必要竭力挣扎,黄伟亮在沿途要数次停车、接货,难道就不会被人发现吗?” 荆辉微闭着眼睛开始了思考,林皓阳接着说道:“其实,咱们在开始的时候都忽略了一个关键性问题,那是一口铁箱子,里面又装满了布料,如果再装进一个女人,那重量至少也有一百斤!黄伟亮一个瘦了吧唧的瘸子,他是怎么把箱子搬到车上的?” “也是……”荆辉睁开了眼,他无言以对的望着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皓阳的疑问还在继续:“黄伟亮的生活轨迹和人际关系相当简单,咱们基本上都有所掌握,假如他就是这些失踪案的真凶,那么,那些失踪的女人到哪儿去了?她们是怎么消失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你曾经说过的,人间蒸发!黄伟亮是如何做到的?” “好了,别说了!”荆辉很沮丧的一挥手,他看着林皓阳说道:“头儿,我现在再问您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但是您也要保证,您真的没什么事儿瞒着我?” 林皓阳很无奈的笑了笑,他举手发誓道:“行,我保证!我真的没必要瞒你什么!” 荆辉苦笑着一声叹息:“操!白忙活了!反正我觉得这里面……”话没说完荆辉就站起身,懒散的朝门口走去,可是走到门前的时候,他似乎还心有不甘,于是扭头问道:“真的就……就这样了?” 林皓阳很泰然的一笑,安抚道:“别着急,如果真是他,他肯定还会作案的!咱们初局不是就经常说那句名言嘛:只要它是狐狸,不漏出尾巴也会漏出骚气!” 荆辉已经走了,可林皓阳还是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对于自己刚才的那些谎言,他很愧疚!自从丁国良被调回省城,林皓阳一直将荆辉视作自己的最佳合作伙伴,可今天,他欺骗了自己最好的搭档。他不想那么做,可是又不得不那么做:作为一名刑警,侦破案件是公事,可是因为苏晓芸,这案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成了林皓阳的私事。 林皓阳迫切的想要荆辉远离这个案子,还有一个难言之隐:这个案子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有些事情,既然已经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作为开始,并且注定了将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去结束,那么,就不要牵扯进太多的人! 静坐了片刻,林皓阳在电脑里输入了自己的代码,进入了公安系统的内部网络……很快,屏幕里出现了黄伟亮的身份资料。林皓阳将资料中的那张照片放大后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个相框,他摩挲着那支本来一直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照片里,苏晓芸笑颜如花,明媚着整个世界…… 看着芸芸,林皓阳的心中隐隐作痛,他对着爱妻的相片发誓:即使芸芸已经不在了,他也要找到芸芸失踪的真相!至于那个凶手……林皓阳抬头看向了电脑屏幕里的黄伟亮,他盯着那张道貌岸然的笑脸看了一会儿,一丝冰冷的寒光从他的眸子里闪过…… “嘭嘭!”有人敲门,林皓阳匆忙关上抽屉朝门口望去……门缝儿里出现了田玉洁卡哇伊的笑脸,她嬉笑着问道:“去食堂吃饭啦!今天有好菜,要一起吗?” 林皓阳挤出了一个他自认为阳光的微笑,应道:“当然!受宠若惊啊!”…… 第0146章:灾变,黄伟亮的回忆 黄伟亮也在那天的中午返回了“绿叶”工厂,载誉而归的他意气风发,春风满面。已经两天多没有回家了,站在工厂的门前,望着眼前那座三层的楼房,黄伟亮的心情可以说是感慨万千,心潮起伏啊!这是他的工厂,也是他的家,这个地方承载着他半生的苦辣酸甜…… 这里曾经是一排低矮简陋的平房,黄伟亮在这里度过了他孤独破碎的童年,还有他黯淡无光的青春;它保存着黄伟亮太多的记忆,也带给了他无尽的耻辱。有时候,只要黄伟亮一闭上眼,那些不堪回首的苦难就会真真切切的呈现在他的眼前,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当然,这里也是黄伟亮一雪前耻、飞黄腾达的福地!几年前,事业小有成就的黄伟亮在这里盖起了这栋楼房,成立了“绿叶”干洗工厂,从此,那些金钱、荣誉和各种光环便纷至沓来,将这里变成了一块荣耀之地。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黄伟亮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当然,他做“人”的标准,是异于常人的! 很多人因为黄伟亮有过进监狱的经历,所以称他为“再造新人”,黄伟亮自己也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再造”了的新人,但是改造他的不是法律、不是监狱,也不是那些荣耀,而是金钱!黄伟亮还是从前的那个黄伟亮,只不过……他有钱了! 商品社会,经济时代!商品的体现,就是它的价值,而衡量经济是否繁荣的标准,也是价值!由此,这个社会的价值观就理所当然的变得市侩了起来:价值就是金钱!有钱的人,就是有能力的人、就是有价值的人!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么有钱人就是值得尊敬的吗?非也!人们敬畏“有钱人”,可敬畏,并不是尊敬!社会是市侩的,人们也是市侩的,可市侩并没有蒙蔽人们辨别善恶的能力!在大多数市侩的人的眼中,有钱人,一般都不是好人! 试想一下: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钱,每个人都在削尖了脑袋想办法赚钱,凭什么就你成了有钱人?故此,人们在表面上奉承和巴结有钱人的同时,背后呢?口水浓痰、谩骂诽谤……无所不用其极!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很简单:因为有钱人都是遭人嫉恨的! 但是,如果你是一个很大方的有钱人,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舍得拿出自己的钱,去施舍、去恩惠的人,才是值得尊敬的好人、才是高尚的人!不过,在这个大家都“各扫门前雪”的社会里,愿意那么做的有钱人,实在是太少了! 少,确实少,凤毛麟角!可凤毛麟角并不代表没有,上塔镇就有这么一位“大善人”:黄伟亮就很愿意用自己的钱去收买“高尚”! 黄伟亮是个很聪明的有钱人,因为他知道:那些“高尚”在给他带来荣誉的同时,也会给他带来更巨大的财富!并且,在他每一次“掏钱”的时候,他能感觉得到:人们都在饥渴的仰望着他,将他视作了“救世主”,那种高高在上的荣耀感,让他欲罢不能!所以,黄伟亮十分享受那种“掏钱”的过程,并为之着迷…… 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黄伟亮的心底泛起了太多的留恋和不舍,可是没办法,他就要离开这里了!早在半年之前,黄伟亮就接到了“上塔镇拆迁办公室”的《搬迁通知书》,这里马上就要被拆除了!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建成一座崭新的园林化住宅小区。 开发区管委的领导们很重视“绿叶”,他们为黄伟亮在开发区找到了新的厂区,并且按照黄伟亮的要求,已经装修完毕!按照原计划,下个周就该将工厂迁过去了。黄伟亮对那里很满意:新厂区的位置绝佳,新厂房也干净漂亮,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恩!对于黄伟亮而言,那里似乎缺少一些“私密”的空间! 站在院子里,黄伟亮还在兀自感怀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冲出了楼门,他急匆匆的朝黄伟亮跑了过来!这个人是黄伟亮的堂兄:黄伟光!(也就是林皓阳经常看到的、那个总在深夜骑着摩托车离开工厂的人) 黄伟光带着一脸的谄笑来到了黄伟亮的面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寒暄道:“老板,您回来了!” 黄伟亮笑容可掬的一点头,问道:“这几天,厂子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黄伟光很恭敬的回答道:“一切都正常!您不在的这两个晚上,我一直都住在厂子里呢,寸步不离,老板您放心!” “恩!”黄伟亮很欣慰的笑了笑,应道:“没事儿就好,这两天辛苦你了!” 黄伟光献媚道:“不辛苦,不辛苦!您不在家,我得帮您盯着啊!”说着话,他就伸手想去接黄伟亮手里的包。 “不用,我自己拿!”黄伟亮避开堂兄的手,他径直的朝楼内走去。黄伟光点头哈腰的跟在了他的身后,黄伟亮转头吩咐道:“我这里没事儿了,你去忙吧!” 看着堂兄屁颠儿屁颠儿的上了楼,黄伟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鄙夷的神情…… 黄伟亮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的这个堂兄,这种“瞧不起”不单单是鄙视,或者可以说……是一种深恶痛绝的仇恨!在这个世界上,黄伟亮痛恨过很多人,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那些仇恨便被深深地植入了他的骨髓!而黄伟亮对于他这位堂兄的痛恨,更可谓是刻骨铭心、根深蒂固!至于原因…… 其实,黄伟亮本该有个不错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他的父亲黄永禄是滨城机床附件厂的一名钳工,在当年也算是一份很令人艳羡的职业;母亲在家务农,抚养着年幼的黄伟亮,照料着家里一块不算大的菜地;和当时农村的很多家庭一样,那个家的生活虽谈不上富裕,可一家三口衣食无忧,日子也算是和和美美。 天公不作美!就在黄伟亮三岁的那一年,那个家发生了变故:一场天降的灾祸毁了黄伟亮的家,也毁了黄伟亮的整个童年和他全部的青春时光…… 一天凌晨,下了夜班的黄永禄在回家的途中,被一辆外地某企业来滨城采购货物的卡车撞倒了!从路边爬起来的黄永禄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裤子破了,并且左腿的膝盖被擦伤。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可让黄永禄心疼的是他那辆新买的“大金鹿”自行车:车子的后轱辘被撞得拧成了麻花儿!在那个年月,自行车可是很稀罕的交通工具,其价值无异于当今的奔驰、宝马! 驾驶卡车的是两个人:一个师父,一个徒弟!在当时的七十年代,是没有正规驾驶学校的!学徒跟着师父学车、拉货,一年后出徒,经过简单的考试和一张单位出具的证明,那就算是一名合格的司机了! 卡车上的师徒二人也算是厚道人,见出了车祸没有逃跑,而是慌忙停车,并下车查看了黄永禄的伤势,最后经双方协商:司机赔偿黄永禄五十元钱,用于修理自行车;另外再付十元钱,用于黄永禄看病、买裤子! 黄永禄对于这个赔偿是十分满意的:一辆崭新的“大金鹿”自行车,当时的售价是一百二十元钱,六十元钱?那就是半辆新自行车啊!并且,那条变形的后轱辘只需要整形修补,也就是几块钱的事儿!黄永禄觉得自己得了一个大便宜,可就在他为这笔赔偿沾沾自喜的时候,出事儿了:在距离发生车祸半个月后的那个傍晚,正在家里逗儿子的黄永禄,突然眼歪嘴斜的倒地不起!除了眼珠子能转、右胳膊能轻微摆动,全身都僵硬了! 黄伟亮的妈妈吓坏了,赶忙找来邻居帮忙,连夜将黄永禄送往了医院。医院很快出具了检查报告:患者的脑部有大面积淤血,阻碍神经造成瘫痪!并且,由于淤血部位太过特殊,以当时医院的技术力量,无法进行那种高精度的开颅清淤手术,患者只能通过调理、静养,自行康复!至于到底能不能彻底康复、或者会康复到什么程度,医生们也不敢妄下定论。 可黄永禄脑子里的淤血到底是哪儿来的?医生们做出了推断:患者的脑部在之前曾遭受过猛烈的撞击!黄伟亮的妈妈恍然想起了发生在半个月前的那次车祸,可是当时黄永禄口不能言,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有关肇事车辆的信息…… 第0147章:抛夫弃子,世态炎凉 机床附件厂的领导们还是很负责任的,他们在得知了黄永禄的情况后,前往医院慰问了黄永禄和他的家属,并带来了慰问金,但是对于黄永禄的治疗费用……对不起,厂子里无能为力:黄永禄的致病原因不明,按照家属(黄永禄老婆)的说法,很可能是因为一场车祸,根据企业劳保制度的相关规定,那绝对不算工伤;而黄永禄的发病时不在工作时间、发病地点又是在自己的家里,当然就不能算工伤了!考虑到黄永禄当时的健康状况,工厂里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给他办理了“病退”。 黄永禄在医院里治疗了两个多月,花销了大笔的治疗费用,可病情不见有丝毫的好转。家里本来就没什么积蓄,为了给黄永禄治病,那个家已经有了一大笔外债,如今再也筹不到钱了!没办法,黄伟亮的妈妈只好将丈夫接回了家中…… 天塌了!黄伟亮的妈妈要照料年幼的儿子,还要伺候瘫痪在床的丈夫,而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如今又失去了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而且已经是外债累累!丈夫要吃药,孩子要吃饭……这些都需要钱,可这个家每个月所有的生活费,只能倚靠黄永禄那寥寥无几的病休金。遭遇到如此天灾人祸的变故,黄伟亮的妈妈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尽管有乡亲们的帮衬,可日子实在是太艰难!又过了一个月,这个破败的家实在拿不出为黄永禄买药的钱了!可丈夫的病总要治吧?黄伟亮的妈妈开始到处奔走,为丈夫搜罗那些民间的“治病偏方”。也就是在那期间,她有幸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旁边镇子上的土郎中。那个土郎中还是有些办法的,他有一种祖传的药酒,主要的功效就是“清血化瘀”! 真是歪打正着,自从喝上了那种药酒,黄永禄的病情竟然真的一天天开始了好转,半年之后,他已经能哆哆嗦嗦的下床了!更可喜的是,虽然口齿不清,但黄永禄好歹能断断续续的说出话来,并把当初发生车祸的细节说了出来!根据黄永禄的阐述,滨城市的交警部门很快就在异地找到了那辆肇事的卡车和司机!(当时那个年代,卡车太少了,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 所有的人都以为那个家的春天来了,可是,事情远非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肇事的师徒二人,只是承认当初确实在滨城发生过一次小车祸,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他们推说记不清当时的具体情况,拒绝为黄永禄的伤情负责! 交警部门为此也是束手无策:医院所出具的鉴定报告,只能证明患者脑部淤血的成因,“可能”源于某种剧烈的撞击;患者所提供的情况,也只能说明他在病发的半个月前曾经遭遇了一次车祸;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就是那辆肇事卡车造成了黄永禄的瘫痪! 办案的交警们往返在两个城市之间,做着取证和协商的工作,可是拖来拖去,变来变去……最终,黄伟亮家只拿到了一百多元的赔偿款。当时黄伟亮家的债务已经是数千元之巨,一百多元钱无异于杯水车薪啊!可是……别不知足了!对方的肇事司机拒绝承担任何的治疗费用和赔偿费用!就那一百多元钱,还是那些办案的交警看黄永禄家太可怜,几个人自发给凑出来的! 黄永禄家的日子可就更艰难了!不过好在黄永禄之前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也正因为如此,在他患病的初期,乡亲们都很同情这个遭难的家庭,谁家做了好饭好菜,都会给他家送一些,偶尔也会送去一些钱财,接济一下。可是久而久之,人们就变得麻木了,渐渐地也就没人再登门了!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真的没错!试想一下,连“子”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只是乡亲和邻居了! 屋漏又逢连夜雨!黄永禄的身体偏偏在这时候又出现了新的症状!怎么了?别提了!那些药酒确实让他的病情有了好转,但是与此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种新的贵恙:酒瘾!如果隔几分钟不能抿上一口酒,黄永禄就会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爬满了蚂蚁,那种痛痒难忍的煎熬,让他在床上翻来滚去的痛不欲生! 药酒,是治病的,很贵!那就用一些普通的白酒给黄永禄“解馋”吧,可是再廉价的白酒也是要花钱的!没有钱,黄伟亮的妈妈只能去村里的小商店给丈夫赊酒,但是一段时间下来,小商店已经拒绝她再赊账了!没办法,为了丈夫的酒,黄伟亮的妈妈只好厚着脸皮出去借钱。 黄伟亮对于童年最深刻的记忆,就是母亲牵着他的小手,挨家挨户的去借钱…… 都是乡里乡亲的,家里又是真的有困难,所以只要黄伟亮的妈妈登门,村民们也都纷纷慷慨解囊,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渐渐的,村民们对这母子二人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从开始的悲悯同情,到后来的巧言搪塞,继而演化成了最终的冷嘲热讽……母子二人能借到的钱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她们能讨来的除了白眼,不再有分文…… 苦难并没有结束!黄伟亮五岁的那年,一天早上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爸爸躺在炕上,抱着酒瓶子醉醺醺的熟睡着,可是妈妈不见了,锅里也空荡荡的,没有早饭。难道妈妈又出去借钱了?黄伟亮蹲在家门口,等妈妈回家,可是一直等到那天的下午,妈妈始终没有回来,黄伟亮又急又饿,嚎啕大哭。 邻居们听到了黄伟亮的哭声,在问明了缘由后,给黄伟亮送来了饭菜,并召集很多的乡亲,出门帮助寻找。可是很遗憾,直到那天的深夜,谁也没有见到黄伟亮的妈妈!有人猜测:丈夫卧病在床,孩子年纪尚幼,家里的日子太苦了,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几天之后,有人给村里带回了消息:隔壁镇子上的那个土郎中也不见了!并且,有人看到黄伟亮的妈妈和那个土郎中一起,上了一辆长途车……事到如今,黄伟亮妈妈的失踪有了最终的结果:她抛夫弃子,跟那个土郎中私奔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黄伟亮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 生活的逼迫、妻子的离去,倒是让黄永禄振作了起来!黄永禄痛下决心戒掉了酒瘾,拖着他半身麻痹的病体走出了家门:为了儿子,他要工作,他要赚钱! 理想很丰满,可现实却很骨感!由于停了药,黄永禄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身体一直处于“半身不遂”的状态,他想工作,可有谁会雇佣一个残疾人?那两年,黄永禄真的吃了不少苦:运气好的时候,会受雇帮人家打打短工;村里有人家盖房子,他就去帮忙,重活不能干,他就帮着递个砖头、瓦片,至于工钱,随便给几个就行;如果听说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黄永禄一早就跑去,帮人家端茶送水,招呼客人……用一些村民的话说:“那两年的永禄,活的还不如个叫花子!” 日子虽然苦,可总归还在继续,一转眼两年就过去了,黄伟亮到了上学的年龄!当时村办小学的学杂费用并不高,可黄永禄连那点儿书本钱也出不起啊!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三十多岁的黄永禄愁出了一头的白发,为了能让儿子上学,他豁出去了…… 那天下着大雨,黄永禄为了省下一毛钱的车票,他愣在是大雨里一瘸一拐的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傍晚赶到了滨城,并找到了机床附件厂厂长的家!那天夜里,身体羸弱的黄永禄冒着瓢泼的大雨,在厂长的家门口跪了足足两个小时……一场重感冒换来了他的新工作:工厂传达室的门卫! 让黄永禄感到欣慰的是:终于有工作了!虽然工资很低,可毕竟今后的生活有了着落,孩子也能上学了…… 第0148章:遭欺凌,仇恨的种子 村里小学校开学的时候,黄伟亮如愿以偿的背起了书包,成了一名小学生。虽然黄伟亮的年纪还小,但是家庭所遭受的变故让他过早的品尝到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他体谅父亲的艰辛,也知道自己这个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小家伙憋着一股劲儿,他要好好学习,不能让爸爸失望! 黄伟亮发愤图强的读书,他的每门功课都最优秀的,只要学校里有考试,他就是全班的第一名! 有努力就会有回报!但是对于黄伟亮来说,他最愿意得到的回报和奖赏,就是当爸爸看到他“一百分”试卷的时候,露出的笑脸!每次看到爸爸的笑脸,黄伟亮都会涌起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和成就感,那个时刻,几乎是他对少年时期所有关于幸福的记忆。为了能多看到爸爸的微笑,他必须努力,再努力! 可是优异的学习成绩,却并没有为黄伟亮赢得尊重,恰恰相反,他几乎是学校里所有孩子捉弄和嘲笑的对象,而那些孩子鄙视他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他穷! 是,黄伟亮是穷!他身上的东西都是爸爸捡回来的;他穿着全班最破的衣服;他脚上的鞋永远露着脚趾头;他用得铅笔是最短的,而且都是别人丢掉后他捡回来的……也正是因为穷,没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甚至……对,在学校里,他甚至连个同桌都没有。 黄伟亮艳羡别人的新衣服、新鞋子、新文具,但是他只是偷偷的眼馋,他从未表露出来。对于自己身上的衣着,黄伟亮也从来没有在父亲的面前抱怨过,因为他知道:家里穷,父亲已经尽力了。只要他还能继续读书,其他的,都不重要! 面对周围孩子的谩骂和嘲讽,势单力薄的黄伟亮选择了隐忍,他假装听不见,默默的忍受着……但是有几次,他实在忍无可忍了,他也回骂过那些人,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被人家围起来痛打一顿! 身材瘦弱的黄伟亮又怎么会是一群小暴徒的对手呢!那些孩子将黄伟亮打倒在地,却还不放过他,他们在他的身上踩踏着,还朝他身上吐口水:“你没有妈妈,你是个野种儿!”“你爸爸是个死瘸子!死赖皮!你欠我们家那么多钱,赖着不还!你还有脸来上学!”“你妈妈跟野男人跑了,你爸爸就是活王八,你就是王八羔子!”…… 别人家的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都会跑回家找爸爸妈妈告状、诉委屈,可黄伟亮不能!他没有妈妈了,爸爸也不在家:爸爸在滨城的工厂上班。因为爸爸的行动不方便,他又不舍得每天花钱坐公交车,所以只能住在工厂的传达室里,只有在星期六的晚上才回家(当时还没有实行双休),平时那个家里只有黄伟亮一个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七岁的那一年,黄伟亮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过就算父亲周末回到家里,黄伟亮也是报喜不报忧的,他绝口不提自己受欺负的那些事儿,他知道父亲的工作很累,父亲的心里很苦,他不想为父亲平添烦恼。有几次,父亲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口,很心疼的询问原因,黄伟亮都搪塞着解释:“没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每次受了委屈和欺辱,黄伟亮只能抹着眼泪独自逃回家,他把自己死死的蒙在被子里,然后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他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咒骂那些欺负他的人,来发泄积郁在心中的愤怒!他恨!他恨除了父亲之外的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那个给他和父亲带来无尽耻辱的母亲!他无数次躲在被子里狠狠的发誓:要好好读书,将来赚很多很多的钱,将那些欺负过他和父亲的人,永远的踩在脚下! 可悲,当时的黄伟亮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小小的年纪,他就对金钱充满了疯狂的渴望;而那些仇恨,则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罪恶的种子!少年黄伟亮,就那么怀着一颗暴怒寒冷的心,扭曲而倔强的成长着…… 黄伟亮恨所有的人,而他对堂兄黄伟光的仇恨,绝对是排在那份“仇恨名单”最前列的!这可绝不仅仅是因为堂兄在少年时对他的殴打和辱骂…… 当年的日子虽然艰苦,可黄永禄咬着牙,死扛着,始终供着儿子读书,因为他知道:儿子是这个家最后的希望,而读书,是一个乡村穷孩子摆脱贫困的捷径,也是唯一的出路! 黄伟亮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高三那一年的高考,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的医科大学!那一年,他是全镇唯一一个考上“本科”的考生!而黄伟亮之所以报考医科大学,是因为他知道:医生,是在诸多的专业中,为数不多的“既赚钱而又受人尊重”的职业!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黄永禄捧着儿子的那张录取通知书,喜极而泣!吃饭的时候,他端起了多年未碰的酒盅……可接下来,父子二人就要面对一个棘手而又尴尬的问题了:学费! 尽管黄永禄有了工作,可他那份临时工的工资实在是太微薄了!父子俩儿已经节俭到了极致,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可日子依旧过得捉襟见肘,并且,当时他们还有一大笔欠款没有还呢!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这是天大的喜事,可那笔高昂的学费却让身为父亲的黄永禄一筹莫展! 那天夜里,黄永禄装上了那份录取通知书,带着儿子出了家门,挨家挨户的报喜去了!说是报喜,其实……黄永禄是心存侥幸的,他希望好心的乡亲们能发发善心,再施援手,帮儿子圆了这个大学梦! 那个夏夜出奇的闷热,父子二人围着村子转了大半圈儿,浑身的热汗,可心里却是冰凉一片!村里的乡亲们很淳朴,他们纷纷对黄永禄父子表示了祝贺,可祝贺是免费的,愿意掏钱的人可就寥寥无几了。就这寥寥无几的一部分人,所掏出的钱……更是寥寥无几! 每走进一户人家,黄永禄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人家解释、作揖、哀求:“我儿子这回考上的可是省城的大学,是学大夫的名牌大学!毕了业,他可就是大医院的大夫了!到时候挣了钱,一定先还你们家,您就帮帮忙吧!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这孩子可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他能考上大学不容易呀!咱们的这孩子从小就明事理,知恩图报!您要是帮了我们这一回、这最后一回,我们记您一辈子的恩德!”…… 可是任黄永禄说尽了好话、磨破了嘴皮子,寥寥无几就是寥寥无几,口袋里那几张凌乱的钞票,让黄永禄心生寒意。 其实也不怪那些村民绝情,他们也都在打着各自的算盘:四年的大学!那就要四年的学费啊!这次如果掏了钱,那岂不是要每年都掏钱?!再说了,当时在农村,即便是富裕的人家想要供出一个大学生,那也要扒掉一层皮!就凭负债累累、叫花子一样的黄永禄?大伙儿不相信他会供儿子读完那个大学! 已经是深夜,起风了,徐徐的微风驱散了闷热,夜幕下的村庄凉爽了起来,可那对父子的心却愈发的焦灼。黄永禄带着儿子从一户村民的家中退了出来,两张沮丧的脸默默地一个对视:又是一无所获!黄永禄朝儿子挤出了一个尴尬的苦笑,然后一扭头,他朝隔壁的那座院子走去。 那座院子里住着的人是黄永禄的至亲:黄伟亮的大伯、黄永禄唯一的亲大哥,黄永福! 黄永福可以算得上是这个村子里的富户,早年他是村里的会计,后来又开始贩卖苹果,是上塔镇最早的一批苹果贩子,他的手里自然比较宽裕。黄永福的膝下有一女一子,大闺女在两年前已经出嫁,夫家很体面,是上塔镇副镇长的儿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了副镇长做亲家,黄永福的儿子黄伟光也得了份很不错的工作,成了滨城市包装器材厂的正式工人。 黄伟亮望着不远处那扇开启的院门,他一阵头疼,他真的不愿意进那个院子!从他五岁的那年开始,除了每年的大年初一,父亲强逼着他进去给大伯、大婶拜年磕头,黄伟亮就再也不会踏进过这个院子半步! 为什么?黄永福可是黄伟亮的亲大伯啊!原因嘛……因为这是一道深埋在黄伟亮心底的伤疤:大伯的家是罪恶的,那里烙印着黄伟亮人生中的第一笔仇恨和耻辱,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0149章:逗你玩,大伯的嬉闹 那是黄伟亮五岁那年的春末,那天下午,爸爸又抱着空酒瓶在炕上翻滚着哀嚎,妈妈偷偷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牵着黄伟亮的小手走出了家门。 那天妈妈领着黄伟亮到了大伯家。见母子二人进了院门,大伯黄永福惊喜的迎了出来,并很热情的招呼道:“哎呀,是弟妹来了,快快,到屋里坐!” 进了家门,妈妈低着头将黄伟亮拢在腿边,她红着脸寒暄道:“他大伯,俺嫂子没在家呢?” 黄永福应道:“哦,你嫂子上工去了!”农村人里管下地干活儿叫“上工”,而黄永福是村里的会计,他是不需要“上工”的。黄永福寒暄道:“弟妹,你快坐啊,我去给你倒壶茶!”说着话,他就要进里屋。 黄伟亮的妈妈赶忙做了阻拦,嗫嚅道:“他大伯,你快别忙了,我不喝茶,我……” 望着女人欲言又止的样子,黄永福很关切的问道:“弟妹,你这是怎么了?你今天来……是有事儿?” 黄伟亮妈妈的脸就更红了,她一咬牙,低声说出了实情:“家里……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说实话,虽然家里遭了灾祸受着穷,身上也没有件体面的衣服,可黄伟亮的妈妈依旧是这个村里数得上的漂亮女人。一个漂亮女人娇羞凄楚的样子,是格外惹人生怜的。 黄永福对此深表同情,他长叹道:“哎!家里遇上那样的事儿,你也跟着受委屈了。我是永禄的大哥,咱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有了难处,你尽管开口!” 几句暖人的话勾起了黄伟亮妈妈的委屈,她抹着眼泪弯腰作揖,感激道:“哥,那就谢谢你了。” “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哥,跟我你还用得着这么客气?”黄永福说着话,他从桌子上的糖罐里摸出了两块糖,然后塞到了黄伟亮的手里,吩咐道:“亮亮,给!拿着!你出去自己玩一会儿,大伯和你妈妈商量点事儿!” 那是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糖果可是孩子们眼中的圣物,尤其是对于黄伟亮,格外的具有诱惑力:自从爸爸生病后,他就再也没有尝过糖果的味道。 黄伟亮是惊喜的,他很有礼貌的向大伯鞠躬道谢,然后攥着手里的两块糖,欢天喜地的跑出了大伯家。可是刚跑出院门,黄伟亮又回来了:他要在院子里等妈妈!他都计划好了:糖可是好东西,他要在这里等妈妈出来,跟妈妈分吃一块糖,然后把另一块留给爸爸,糖比酒好吃,爸爸吃了糖,也许就不会吵着要酒喝了。 可是黄伟亮刚回到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动,黄伟亮很好奇的凑到窗台下,他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他大伯,你这是要干啥!你快放手!我可是你弟妹啊!你……松开……别……” 然后就是大伯气喘吁吁的声音:“弟妹,你就别装了!我知道,永禄都瘫在炕上两年了,他干不了那事儿,把你荒了两年,我就不信你不想!哥惦记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给哥一回吧,哥让你也好好痛快痛快!” 那些嘈杂声还在继续,妈妈断断续续的哀求道:“大哥!我求求你了,你松手……别……咱们可是亲戚啊!你放过我吧!” 黄伟亮慌了,因为他从妈妈的声音里听得出来,妈妈哭了!可自己该怎么办?黄伟亮傻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候,妈妈的声音突然的尖利了起来:“黄永福,你快放手!我可是你弟妹啊,你这么欺负我,让永禄知道了,你怎么有脸见他!” 大伯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他恶狠狠地嚷道:“他一个瘫子、一个没用的东西,就是让他知道了,他又能把我怎么样!”说完,他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弟妹!哥想你想得好苦啊,你就可怜可怜我,给我吧!永禄他废了,放着这么俊的媳妇儿没劲儿使唤,他这不是糟蹋东西嘛!弟妹,你就让我痛快一回,我给你钱,以后我养着你和亮亮。” 妈妈又开始了哀求:“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钱我不借了,你就让我走吧,我求求你了!”接下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突然,妈妈尖叫一声:“黄永福,你这个畜生!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喊人?”大伯喘着粗气说道:“好啊!你喊啊!这是在我家,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嫌丢人你就喊!你说你是来借钱的?我说你是来卖钱的!永禄的媳妇儿出来卖钱,到时候看丢人的是谁!” 对于这些对话,才五岁的黄伟亮听不懂:今天是妈妈向大伯借钱呀,大伯让妈妈“给”他什么?妈妈是空手来的,她拿什么卖钱啊?……黄伟亮还在发懵,他突然听到了妈妈的一声哭喊:“亮亮!” “妈妈!”黄伟亮大声的应着,他拔腿冲进了房门…… 可屋子里的情景把黄伟亮惊呆了:妈妈仰倒在炕上,通红的脸上挂满了眼泪;身上的小褂子被解开了,裤子也被脱到了膝盖,露出了白花花的一段身子;大伯正满头大汗的骑在妈妈身上,一只手按住妈妈雪白丰盈的胸,另一只手正着急忙慌的解着自己的裤带……见黄伟亮冲进门来,大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愣住了,房间里的画面也出现了短暂的定格…… 妈妈好像很累的样子,她推开大伯艰难的坐起身,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服……下炕之后,妈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红着脸使劲的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他大伯,今天的事儿我不会说出去,你也再别犯浑,这事儿就过去了。从今后我再不来你家,你也别登俺家的门。” 大伯很委屈的说道:“弟妹,快别说气话,我是逗着你耍呢,你还当真了!”说话间,他拿起了放在炕沿上的那张五元的钞票,递了上去,哄劝道:“别生气了,快拿着!” 黄伟亮的妈妈很倔强的一摇头,却甩出了两滴眼泪,她很镇定的说道:“我没生气,也没说气话,这钱我不要,就这样吧。”说着,她就要出门。 黄永福一把扯住了她,硬是将那张钞票塞到了她手里,他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当着孩子的面耍小孩子脾气!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是永禄的亲哥,他有了难处,我不帮他谁帮他?!” 黄伟亮的妈妈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紧咬着嘴唇,拉起黄伟亮的手就逃离了黄永福的家…… 那天,妈妈带着黄伟亮来到了村旁的小树林,妈妈蹲在黄伟亮的身前,摸着他的脸商量道:“亮亮,今天的事儿是咱俩儿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好吗?”黄伟亮愣愣的点着头,妈妈又说道:“也不能对爸爸说,你能保守秘密吗?” “我能行!”黄伟亮乖巧的点头应着,有反问道:“妈妈,那你能保守秘密吗?” 妈妈苦涩的一笑,她在儿子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应道:“我也能!好了,你快回家去拿酒瓶,我在这里等着你,咱们去给爸爸买酒!” 黄伟亮跑回家取来了酒瓶,回到小树林的时候,他看见妈妈蹲坐在一棵小树下,抱着头呜呜的哭……黄伟亮没问妈妈为什么哭,因为他知道,肯定是大伯逼着妈妈要东西,妈妈不给,他就把妈妈欺负哭了!欺负妈妈的人就是坏人,坏人的东西他可不能要!那天在回家的时候,黄伟亮将那两块糖丢在了院墙外。 回到家里,黄伟亮琢磨着想替妈妈报仇……于是他跑到院墙外找到了那两块糖,扔到了鸡屎里,然后用纸擦掉了鸡屎,重新用糖纸包好!第二天,他把糖给了堂兄黄伟光…… 那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不久后的一天,家里又没有酒了,爸爸又开始在炕上哭嚎着打滚儿。妈妈叹着气,拿着空酒瓶出了门。黄伟亮知道家里没有钱了,妈妈肯定是要出去借钱的,他赶忙象往常一样,跑过去牵住了妈妈的手。不料,妈妈却对他说:“亮亮乖,在家里陪着爸爸,今天妈妈自己去买酒!” 虽然不情愿,可那天黄伟亮还是被留在了家里,不过他蹲在门口没敢回家,因为他害怕爸爸馋酒发疯的样子。黄伟亮想不明白:每次妈妈出去借钱,都要带着他的,为什么今天她要自己去呢?鬼使神差,黄伟亮追上了妈妈,远远地跟在后面。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妈妈竟然去了大伯家…… 第0150章:为生计,受辱的母亲 黄伟亮躲在大伯家的院门旁,朝院子里望去:妈妈低垂着头,握着那支空酒瓶,一语不发的站在院子的中央。大伯喜笑颜开的寒暄着:“弟妹,你来了,快快,屋里坐,屋里坐!”说着,他就上前拉住了妈妈的一条胳膊。 妈妈很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似乎想挣脱大伯的大手,可她的拒绝太无力了,在大伯的拉扯下,她还是挪动了脚步。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大伯可能是嫌妈妈走的太慢,他突然抱住了妈妈!大伯啃住了妈妈的脖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弟妹,你可想死我了!”然后,他很粗野的将妈妈扛在了肩上,朝家里冲去…… 黄伟亮很诧异:妈妈没有象上次那样喊叫,也没有挣扎;她很安静的趴在大伯的肩头,上半身垂在大伯健壮的后背上,相比较之下,更显现出她的娇弱;她的手臂软软的垂着,很无力的晃动着,可手里还死死的握着那支空酒瓶…… 大伯已经扛着妈妈进了屋里,黄伟亮很紧张,他跑进院子,又来到了那个窗台下,而屋子里又传来了那阵异样的响动,黄伟亮想看看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的个子太小,即使踮起脚尖儿,他也够不着窗台。 黄伟亮怀着一种很忐忑的心情开始了等待,他在等妈妈喊他的名字,只要妈妈喊他,他就会象上次一样冲进屋里……可是他等了很久,妈妈没有喊他,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屋子里传来了大伯发齁一样粗重的喘息声,那声音很大,也很刺耳,就像一头拖着重犁耕地的牛……大伯又在逗妈妈耍呢,很用力…… 没有妈妈的召唤,那只能说明自己是多余的,黄伟亮离开了院子,很失落,也很委屈。走出了那道院门,黄伟亮突然迷茫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没有妈妈陪在身边,他觉得自己很孤独,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心生悲凉。 蹲坐在自家的门口,黄伟亮摆弄着信手捡来的那些小石子,开始了六神无主的等待。很莫名其妙,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大伯的那些喘息声……黄伟亮太小了,他才五岁,他不知道大伯的家里到底正在发生着什么,但是他能隐约的感觉到:大伯向妈妈要的东西,妈妈“给”了。并且他还知道,那是一个只属于他和妈妈的秘密,一个不能对别人说的秘密,包括爸爸…… 那天傍晚的时候,妈妈回来了,虽然面色憔悴,虽然疲惫不堪,可她带回了爸爸需要的酒。 妈妈只离开了半个下午,可黄伟亮觉得他和妈妈分开了太久太久,他急于想让妈妈抱抱自己,让自己在妈妈的怀里感受一下久违的温暖,可是妈妈却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微笑,然后轻轻将他推开:“亮亮乖,先自己玩,妈妈身上脏,等妈妈洗一下再抱你。” 黄伟亮很诧异,他没看出妈妈的衣服脏,其实就算妈妈的衣服脏了,他也不会嫌弃的。可妈妈还是端着一大盆水进了厢房,她在里面洗了很久很久。黄伟亮将耳朵贴在门上,他听到了妈妈隐忍的哭声……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月,妈妈走了……她不要这个家了,她不要亮亮和爸爸了,她再也没有回来。 几乎所有的人在婴幼时期都是一样的:腻在母亲的怀里,享受着母亲的温暖一天天长大;又是在母亲温暖手掌的搀扶下,蹒跚学步;脚下的步伐渐渐踏实,又是母亲牵着你的小手,迈出了跨越家门的第一步;外面的世界是新奇的,也是陌生的,可是因为有了母亲的搀扶,小小的你便有了征服世界的勇气…… 黄伟亮也不例外,在那之前,妈妈几乎没有离开过他半步,尤其是爸爸生病了之后,妈妈就是他的天,就是他所有的依恋和倚靠……可如今那片天飞走了,她不要他了。 几乎每一个夜晚,黄伟亮都会在梦中感受到母亲的温暖,然后他会在狂喜中惊醒,然后带着委屈的眼泪再度睡去。有一天夜里,黄伟亮又梦到妈妈了,他大叫着“妈妈!妈妈!”醒了过来,可身边依旧没有妈妈的影子,接下来……爸爸将他暴揍了一顿! 在黄伟亮的记忆中,那是爸爸第一次动手打他,也是唯一的一次!爸爸将他按在土炕上,脱下了他的裤子,然后用巴掌疯狂的打着他的屁股,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着:“我打死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想她干什么!她走了,她就不是你妈妈了!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个坏女人,这天底下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说,你还想不想她啦?!” 太疼了!黄伟亮踢蹬着小腿,哭嚎着求饶:“爸爸,别打啦!我不敢啦!我不想了,我不想那个坏女人啦!……” 黄伟亮说谎了,他嘴上说不想,心里就可以不想吗?这个家里到处都有妈妈留下来的影子;不愿去想,就真的可以不想吗?黄伟亮也努力过,他曾经试图“不想”,因为他害怕思念,思念,真的是一种很痛的东西!可是……可是每到夜里,那些思念就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其实黄伟亮知道,爸爸也是想妈妈的,因为有好几次,爸爸也在梦里喊出了妈妈的名字。也正因为如此,黄伟亮只能偷偷的想妈妈,他不敢告诉爸爸,他怕爸爸伤心,那天夜里,他真的是不小心才喊出“妈妈”的…… 爸爸说天底下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黄伟亮不信!在他的心里,就算妈妈不要他了,妈妈也是个好女人,最好的女人,永远都是!他对妈妈的思念,就证明了一切!黄伟亮坚信:妈妈是爱自己的,她的离开只是暂时的!妈妈一定会象他想念妈妈一样的想念自己,总有一天,妈妈是会回来的! 妈妈真的会回来吗?无疑,那只是黄伟亮幼稚的一厢情愿!可黄伟亮还在固执的坚守着希望,等待着……时间没能淡化黄伟亮对母亲的思念,恰恰相反,那些思念折磨着年幼的黄伟亮,日积月累,愈演愈烈……最后,竟演变成了一种另类的仇恨,歇斯底里…… 随着慢慢长大,越来越丰富的知识为黄伟亮解开了那个始终困扰着他的谜题,他终于明白了:那个下午在大伯的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伯对妈妈做了什么……当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大伯在黄伟亮的眼里成了邪恶的化身,而“母亲”,就成了耻辱的代名词。 黄伟亮是恨母亲的,可是在成年后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也曾试图替母亲开脱,寻找过她背弃家庭、抛夫弃子的理由:是村庄的冷漠、是生活的艰辛、是大伯的邪淫……逼得母亲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最终心如死灰,远走他乡…… 时间,再度回到那个有“录取通知书”的夏夜,黄伟亮垂着头跟在父亲的身后,眼看着父亲就要走进大伯家的院子,他低声哀求道:“爸,要不就……就别去了!” 黄永禄并不知道那些深埋在儿子心底的屈辱和苦衷,他还以为儿子只是脸皮太薄,不愿意再跟着他丢人现眼的到处借钱!想想也是,儿子马上就要是这个村子唯一的大学生了,他不该跟着自己出来献丑!于是黄永禄尴尬的笑了笑,应道:“行!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家睡觉!我进去瞅瞅!”看着儿子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解释了一句:“我就是进去给你大伯报个喜,我……我不借钱!” 黄伟亮犹豫了一下,他嘱咐道:“爸,那您早点儿回家!” “行!你先回去!”黄永禄一边挥手应着,就转身走进了院门。 黄伟亮转头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可是没走出多远,他站住了,继而他又跑了回来。黄伟亮躲进了大伯家院门旁的一个暗影处,他正伸着头向院子里观望,可是突然,他的眼前一阵恍惚,一股不可遏制的心痛让黄伟亮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一闭眼,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一年,五岁的黄伟亮就是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美丽的母亲,被那头邪淫的禽兽扛进了屋里,惨遭蹂躏……那一天,成了黄伟亮此生屈辱的开始,或许,那些屈辱还将在今晚延续…… 第0151章:糊涂账,兄长的算盘 院子里,黄永福的一家人全员到齐,他的女儿和女婿竟然也回来了,一家五口正围坐在一张矮桌旁,吃着西瓜,说笑着乘凉。见黄永禄进了院门,黄永福象征性的欠了欠身子,假意寒暄道:“吆,永禄来了!”说话间,他给他老婆递了个眼色,他老婆马上明白了黄永福的用意,她匆忙起身,将矮桌上的那盘西瓜收进了屋里。 黄永禄点头哈腰的凑了过去,讪笑着打了招呼:“吆,俺侄女和侄女婿也回来了?” 黄永福扭头瞄了儿子一眼,很懒散的吩咐道:“大光,都快结婚的人了,也该懂点礼数了!怎么那么没眼力劲儿呢?看见你叔来了,还不快给让个座儿!” “不用不用!”黄永禄慌忙摆着手,谦卑的婉拒道:“我不坐,我不坐!我这条破腿啊,站着正好活动活动腿脚!” 大侄子黄伟光抬了抬屁股,又坐了回去。黄永福点上了一支烟,问道:“永禄啊,这么晚了……你有事儿?” 黄永禄很难为情的笑了笑,应道:“哥,也没啥大事儿,就是……咱家亮亮考上大学了,是省城学医生的大学,我来给你和嫂子报个喜。” 黄永福还没有开口,他女婿倒是站起来了,很兴奋的夸赞道:“恩恩,我在镇子上就听说了,咱们镇已经好几年没出过大学生了,更别说是‘本科生’啊!今年亮亮可是唯一的一个,在老辈儿,他就是咱们镇的状元郎啊!我看亮亮行!有出息啊!” 黄永福的闺女拽了丈夫一把,低声嗔怪道:“人家有出息,你跟着激动什么呀!”说完,她扭头朝黄永禄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道了贺:“叔,这可是大喜事儿,恭喜啊!” 黄永福则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哎!永禄啊,你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头儿啦!以后就等着跟亮亮享福吧!” “那是,那是!可是……”黄永禄朝前挪了两步,吞吞吐吐的说道:“哥,你也知道,现在供个大学生不容易,俺家这两年的光景差,也没备下什么钱,这眼下亮亮考上了大学,那学费……” “哈哈……”大侄子黄伟光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他很不屑的瞥了叔叔一眼,冷笑道:“我说啊,怎么大半夜的跑来了,原来又是来借钱的!” “啪!”黄永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呵斥道:“混账东西!刚说完你不懂礼数,你又蹦出来给我丢人现眼!怎么跟你叔说话呢?还不赶紧认错!”说罢,他扭头说道:“永禄啊,孩子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呀!” 黄永禄怯懦的应道:“没事儿,没事儿,不往心里去。” 黄永福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却没了下文,他闺女拖着女婿站了起来,朝黄永禄笑着说道:“叔,您和我爸谈正事儿,我们就不在这儿碍事儿了,你们谈!”说完,就拽着丈夫朝屋里走去,那女婿快进屋的时候还回头招呼了一声:“叔,有空到镇上,去我家喝酒去啊!”话刚说完,就被他老婆一把拖进了屋里。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黄永禄卑躬屈膝的站着,黄永福满面疑虑的坐着,大侄子黄伟光则眼望着星空,一脸的幸灾乐祸…… 一段尴尬的沉默之后,黄永福苦着脸开口了:“我说永禄啊,你在这时候开口,你让我很为难啊!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你还欠着我那么多钱没还呢,你让我咋再借给你?可你是我亲弟,既然你开了口,这回又是为了孩子的前程,我这个做大伯的要是不借这个钱,也太不通情理!村里人咋看我?咋看咱两兄弟?肯定有人背后戳我脊梁骨啊!你……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黄永禄涨红着脸,他低头搓着自己的手指头,哀求道:“哥,你就再帮衬帮衬吧,那些帐烂不了,我还!一分不少的还!” 大侄子黄伟光板着脸又开口了:“说得轻巧,还?你拿什么还?再说了,光还钱就行啦?那些钱你都欠了多少年了!利息呢?利息呢?” “混账东西!”黄永福叫骂道:“我和你叔说事儿呢,哪有你个晚辈说话的份儿!他是你亲叔!家里有了难处,和咱借几个钱你还要算利息?你良心让狗啃啦?你他妈都钻钱眼儿里啦!” 黄伟光讪笑着摆了摆手,告饶道:“好好好,你们说事儿,我不说话了,行吧?” 黄永福略一思忖,说道:“永禄啊,你也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你稍等会儿,我去和你嫂子合计合计!”说着,就起身进了屋。 院子里只剩下了黄永禄和黄伟光,在大侄子鄙夷的注视下,黄永禄一身的不自在。好在那种难堪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两三分钟之后,黄永福回来了,她老婆跟着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把算盘。 不愧是在村里当过会计的人,黄永福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片刻之后,他盯着本子和算盘一咧嘴,摇着头叹息道:“平时也没在意,这一扒拉……你欠的钱还真不少啊!” 黄永禄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小声絮叨着:“我还,我一定还,都还……” “好了好了!”黄永福朗声说道:“你说能还,我信得过你,谁让我是你亲哥呢!”说话间,他从本子里抽出了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当时第一版百元面值的钞票已经发行,但在市面上还不多见),放到了矮桌上。 黄永禄的眼前一亮,黄永福接着说道:“永禄啊,你说的那事儿,刚才我和你嫂子合计了一下,你嫂子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同意了!要说亮亮考上了大学,那也是咱们老黄家的体面,他是给咱们老黄家光耀门楣啊!我这个当大伯的,能不表示表示嘛!”说着,他将那几张钞票往前推了推:“喏,这是五百块钱!” 感激涕零啊!黄永禄一激动,两行老泪落了下来,他对着兄长狠狠地鞠了一躬,哽咽道:“哥、嫂子,谢谢啦!回头我让我们家那小子来给你们两口子行大礼,磕头!” 黄永福一摆手,轻描淡写道:“用不着,用不着!我是你哥,亮亮是我侄子,这都是应该的!” 黄永禄抹着眼泪说道:“不行,我得让他来!我得告诉他,以后有出息了,不能忘了他大伯和大婶的恩德!”说着话,他就上前了两步,想去拿桌子上的钱,不料,黄永福却伸手压住了那几张钞票,黄永禄一愣…… 黄永福干笑了两声,说道:“永禄啊,还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你说你说!”黄永禄慌张的应道:“不用商量,你是我哥,有事儿你说句话,我照做就是了!” 黄永福点上了一支烟,很为难的说道:“永禄啊,你也知道,前段日子大光说了个对象,结婚的日子已经订下了,再过两个礼拜就成亲!本来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你是大光的亲叔,到了日子我请你来吧?我知道你那里实在是困难,你会为随礼的钱为难!可我不请你来吧?又怕乡里乡亲的说三道四!今天正好,你来了,咱们就把这事儿商量一下!” 大侄子要成亲的事儿,黄永禄早就听说过,可在这时候提起这事儿,他有些发懵……黄永福接着说道:“我看要不这样,你可是大光唯一的亲叔,既然要随礼,那就大方一些,让乡亲们知道了也是你的体面!我帮你做回主,就拿这五百块随个礼,你觉得怎么样?” 五百?随礼?可是……那孩子的学费呢?黄永禄算是彻底的懵了! 见黄永禄没有回话,黄永福不阴不阳的笑了笑,揶揄道:“永禄啊,这随礼可是自愿的事儿,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可你总要给句话吧?” 黄永禄低着头,绝望的一闭眼,嗫嚅道:“行,这事儿你做主,你咋说,就咋办吧。” “好好好!爽快!”黄永福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哎呀,这个我得给你记上!”说完,他拿起笔在本子上开始了描画,嘴里还念念有词着:“黄永禄……借款……五百!哦对了,还有……礼金五百!恩!”两笔账记完,他抬头问道:“行!这事儿就这样了,永禄,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人家这是在逐客呢!黄永禄颓丧的一弯腰,有气无力的告辞道:“哥,你们也早歇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钱,一分没有借到;帐,倒是平添了五百的债务;这是一笔什么糊涂账?黄永禄感觉自己被抽去了浑身的筋骨,他软着身子,一步一挪的朝院门走去…… 第0152章:随礼喝酒,天经地义 黄伟亮一直就躲在门外,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看了个真切、听了个明白!一个含辛茹苦的父亲为了圆儿子的大学梦,在那个院子里被人戏耍、受尽了欺辱……黄伟亮的眼里喷射着怒火,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觉得自己的手掌有些疼,低头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刚才拳头攥得太紧,指甲抓破了手心…… 眼看着父亲一步步朝门口走来,黄伟亮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黄伟亮到家后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跳到了炕上,他面朝着墙壁躺好,然后……安静的流着眼泪。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门响,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是父亲回来了。可黄伟亮却只能继续装睡,今夜,他无法面对父亲,他不忍心,也不敢…… 害怕惊醒了儿子,黄永禄很小心的上了炕,他轻手轻脚的拖过了一床被子,用被角轻轻的掩在了儿子的小腹上,然后他在儿子的身后默默地躺下,一声长叹…… 父亲的叹息声就像一把裂心的刀子,狠狠的切割着黄伟亮的五脏六腑,为了不让自己的哭泣发出声音,他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有好几次,他都想翻身坐起来,下炕去撕掉那张该死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告诉父亲:“爸,咱不借钱了!大学我也不去上了!不上大学,我一样能赚钱,一样能给您养老!” 可是黄伟亮最终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那么说了,父亲也不会同意的,而他自己也根本没有那个勇气!父子俩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黄伟亮苦读寒窗十余载,不就是为了那张《录取通知书》嘛!那张薄薄的纸就是他们爷俩儿的命啊!它就是黄伟亮的前程,也是这个家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未来…… 那是黄伟亮记忆中最酷热的一个夏天,恶毒的阳光仿似在空气里浇了一把火,热浪燎得人想歇斯底里的咒骂些什么。好容易盼到太阳落了山,可心里的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人躺在炕上不动,那些汗珠子顺着身子往下淌。黄伟亮心里明白:那些汗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穷! 那一年,黄永禄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虽然左边的身体还是麻痹的,走路依旧打着摆子,但是已经不太影响活动了。如今他又有了一辆在二手市场买来的破自行车,所以现在可以每晚都回家陪儿子了。 黄伟亮放暑假在家,每天他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准备好一顿简易的晚饭。这是一个很多年来的习惯:为了省钱,他们父子只吃一顿晚饭。剩下的时间无所事事,黄伟亮就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冒汗。身体不动,可脑子在动,他满脑子都是钱!钱!钱!可是钱,不是光想就能想来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每天晚上,黄永禄都会在儿子睡熟后抱出那个铁盒子,整理里面那些邹邹巴巴的钞票,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而那个铁盒子,也成了黄伟亮的心病。 有好几次在父亲上班之后,黄伟亮拿出了那个铁盒子,可是犹豫再三,最终他只能将它默默地放回去……因为他想到了父亲的那些叹息,他不敢打开!也正是父亲的那些叹息让他知道:那个铁盒子里的钞票,一定会是一个很令人寒心的数目;那个铁盒子里除了钞票,一定装满了沮丧。 半个月后,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黄永禄下班回家后父子俩刚吃过了晚饭,黄永福来了!黄永禄赶忙给大哥让了座,一番寒暄之后,黄永福问道:“永禄啊,后天是大光结婚的日子,你知道吧?” 黄永禄唯唯诺诺的应道:“知道知道!哥你放心,不用你吩咐,后天我一大早就过去,帮你和嫂子忙活忙活。” 黄永福忧心忡忡的一声叹息,说道:“哎!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儿呢,我看……”他抬头瞄了瞄黄永禄,又瞄了瞄坐在炕边的黄伟亮,接着说道:“我看后天,要不你们就别去了!” “哦……啊?”黄永禄愣住了,他问道:“为……为啥?” 黄永福又是一声叹息,他苦着脸说道:“永禄啊,按理说,大光是你亲侄子,他结婚你去喝喜酒,这是应当应分、天经地义的事儿!可这几天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你说,大光大喜的日子,在那天,他最大,你说是吧?” 这倒不假!在农村,结婚的当天不论长幼辈分,新郎、新娘最“大”!黄永禄愣愣的点了点头,可他还是想不明白:这跟他去参加喜宴有关系吗? 黄永福接着说道:“可你家亮亮刚得了个状元,那可是个大体面啊!你想想,你们要是去了,那大伙儿是给大光道贺啊?还是给亮亮道贺啊?你这……你这不是抢了我们家大光的风头嘛!” 这是什么道理?黄永禄偷偷瞥了儿子一眼,好像还有些不死心,他低着头问道:“那我们……我们就不去啦?” 黄永福摆着手说道:“要我看就别去了!闹心!”说完,他又问道:“哦对了,大光结婚的那天是礼拜天,你休班在家是吧?”黄永禄点了点头,黄永福提醒道:“哦,那你记住了,休班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千万别到处溜达,让人家看见了又该说闲话了!你放心,那天酒席桌上要是有人问起你,我就说你在厂子里加班呢,记住啦!” 黄永禄没有应话,只是沮丧的又点了点头。除了点头,他没有别的选择,多年以来他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 “那行!就这样吧!”黄永福背着手就走出了门,出门前还留下了一句话:“等大光结完婚,我让他带着媳妇儿来给你送喜糖!” 糖?又是糖!黄伟亮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黄永禄只用了两块糖就将他骗走,然后企图霸占他的母亲……望着黄永禄离开的背影,黄伟亮咬着牙,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个老畜生,你给我等着! 两天后的星期天,从那天的黎明开始,小村庄的鞭炮声就没有停歇过:黄伟光今天结婚!鞭炮声昭示着喜庆,却让窝在炕上的黄伟亮心烦意乱。 快到中午的时候,各家各户的村民们都喜气洋洋的涌上了街头,大伙儿都穿着最光鲜的衣服,熙熙攘攘的奔向了黄永福家的院子,大家都是去道贺,喝喜酒的! 黄伟亮默默地下了炕,他来到了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衫,然后套在了身上。那衣服的左胸处印有五个红色的字:上塔镇中学,那是他的校服。生活太艰辛,黄伟亮几乎就没有穿过新衣服,这件校服是学校要求必须买的,对于黄伟亮来说,这是他最体面的一件衣服了,平时他总不舍得穿。 见儿子在换衣服,黄永禄有些紧张,他上前问道:“亮亮,你要出去?”见儿子默不作声的穿着衣服,黄永禄苦着脸劝说道:“亮亮,快别出去了!你要是真有事儿,就再等等,等错过了中午!现在外面人多,别让人看见!你大伯那天特意来嘱咐咱……” 黄永禄的话没有说完,黄伟亮将一件干净的衣服递了过来,商量道:“爸,换上吧!” “换上?”黄永禄愣愣的接过了衣服,他反问道:“亮亮,你这是要干啥?” 黄伟亮苦涩的一笑,回答道:“爸,换好了衣服,咱到黄永福家吃喜宴去。”他说的是黄永福,而不是大伯。 “哎呀!你这孩子!”黄永禄拍着腿叫苦道:“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你大伯那天不是来过了嘛!他不让咱去!今天的喜宴没有咱的份儿!” 黄伟亮很平静的说道:“他不让咱去,那咱就不能去?他凭什么不让咱去?爸,咱们可是随了礼的!” “随礼是随礼,可人家……啊?随礼?”黄永禄的话说了一半,他突然迷糊了:随礼的那天晚上,儿子不在那个院子里啊!黄永禄慌张的问道:“亮亮,你……你咋知道随礼的事儿?” 黄伟亮的鼻子一酸,他努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些,可声音还是哽咽了:“爸,我觉得咱……咱今天应该去!” 望着眼前的儿子,黄永禄红了眼圈,朦胧间,他从儿子的眼神里看到了很多东西,这让他突然觉得……是,儿子长大了!黄永禄咬着牙,很坚定的一点头,应道:“哎,爸听你的,咱去!”…… 第0153章:颠倒黑白,父子受辱 那天出了家门,黄伟亮整理了一下衣服,还刻意的挺了挺腰板,然后搀扶着父亲朝黄永福家走去。沿途,有不少同行的村里人跟他们打招呼:“永禄,大侄子今天结婚,高兴吧?”“永禄,去喝侄子的喜酒啊?”…… 黄永禄拘谨的笑着,一一回应:“是,是,高兴,高兴!过去道个喜!” 也有人开起了玩笑:“永禄,你还敢喝酒啊?你就不怕再犯了病?”“我看还是别喝了,到时候勾出了你的酒虫子,回头没钱买酒可咋整?”“还能咋整?在炕上打着滚儿驴嚎呗!”……众人嘲讽的玩笑话惹起了一阵大笑。 村民们对黄永禄的这种调侃,或许其间并没有多少恶意,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以为黄永禄也习惯了,可今天,黄永禄却臊红了脸…… 其实在那场大病之前,黄永禄在村里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可自从大病一场后家里又发生了那些变故……哎,人穷志短啊!从此病怏怏的黄永禄就成了村里人愚弄的对象,对于那些嘲讽和戏弄,黄永禄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今天儿子在身边呢,这让黄永禄感觉特别难堪,他觉得自己给儿子丢了脸,儿子也跟着自己丢了脸。 黄永禄红着脸偷偷瞄了儿子一眼,他有心壮着胆子反驳那些人几句,好歹也争回一点儿脸面啊!可是因为害怕惹来更刺耳的嘲讽甚至是谩骂,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和沉默。 黄伟亮看出了父亲的窘迫,他不卑不亢的高声招呼道:“叔、大爷,俺爸真的戒酒了,已经好多年不喝了!他说了,除非是他儿子买的酒,别人的酒就是再好,他也一口不沾!” 短短的一句话,不光替父亲解了围,也诉出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祝福和期望,并且,黄伟亮还在这句话里隐藏了一个双关的暗喻:想用喝酒的事儿来调侃我爸?想看他喝酒出丑?可以啊!那就给他当儿子吧! 黄伟亮的话引起了周遭的一片喝彩:“状元郎就是状元郎!有水平!这话说得好!”“好小子,有出息!你爸没白疼你,今后永禄算是有指望啦!”…… 听着乡亲们对儿子的夸赞,黄永禄激动的险些掉出泪来,儿子真的长大了!那是一个值得荣耀的瞬间,或许,这也是所有荣耀的开始。黄永禄紧紧地挽住了儿子的胳膊,本来蹒跚的脚步也徒然变得坚实了起来…… 此时,黄永福家已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吹鼓手们卯足了劲,长号、唢呐、锣鼓喧天;院子里摆满了酒桌,几样铺桌的小菜已经上席;提前赶来的亲友和村民已经聚集在院子里,门外还有道贺的乡邻在不断涌进;从街口通往院门的那条巷道,已经被鞭炮的红纸屑铺上了一层红地毯,可鞭炮声还在不绝于耳…… 身着新衣的黄永福两口子正站在院门处,满面喜色的迎接着络绎赶来的亲友,突然,一次不经意的转头让黄永福看到了正从街口走来的黄永禄父子,他那因兴奋而红润的脸色顿时铁青了下来。 黄永福阴沉着脸,迎着那对父子快步走了过来,来到近前的时候,他伸手拦住了黄永禄,低声呵斥道:“不是告诉你别来了嘛,你又来嘚瑟啥?赶紧给我回去!” “我……”面对兄长的质问,黄永禄窘迫的杵在原地,哑口无言。 这时候,黄伟亮很淡定的反问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来?” 黄永福瞪了黄伟亮一眼,气恼的嚷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去!” 三个人冷着脸的僵持引来了村民们的围观,有人上前劝道:“咋了这是?这大喜的日子,有话好好说嘛!”“就是就是!别在这儿了,有事儿进屋说!”…… 黄永禄还处在慌乱之中,儿子却很从容的拉住了他的胳膊,不卑不亢的说道:“爸,走,今天是俺大光哥的喜日子,咱们进去道个喜!” “你敢!”黄永福声色俱厉的骂道:“个小兔崽子!长能耐了!你这是要造反啊!今天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点头,谁敢踏进这个院子半步!” 黄伟亮冷笑着问道:“我们家随礼了,就应该来吃这顿饭,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你他妈随个屁礼!想吃饭?你饿疯了是吧?吃屎去吧!”说话间,恼羞成怒的黄永福一把将黄伟亮推了个趔趄。 平时在村子里一向卑躬屈膝的黄永禄,对兄长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冒犯,可如今看到儿子受辱,他也豁出去了!黄永禄护在儿子的身前,他理直气壮的喊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来?我们随礼了!”说着,他很兴奋的高举起自己的一个巴掌,喊道:“五百!”声音洪亮,少有的底气十足啊! 周围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骚动,大伙儿交头接耳的开始了窃窃私语:五百!在当时那个年月,作为礼金来说……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拨开人群冲了过来,她朝着黄永禄的脸上就狠啐了一口,叫骂道:“啊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穷得叮当响,你拿什么随五百的礼!”是黄永福的老婆。 “嫂子,你这……”黄永禄还在兴奋中,猝不及防的被啐了一脸口水,他擦着脸竟愣在了那里。 黄永福则冷笑一声,高声说道:“永禄啊!你可真行啊!闹事儿闹到你亲哥家门上来了!还正赶上你亲侄子大喜的日子!今天你不提那随礼的事儿,我还不想和你计较!既然你有脸说出口,那咱就让大伙儿给评评理!”说完,他转身就跑进了院子。 不长的时间,黄永福拿着那个账本回来了,他举着账本高声喊道:“乡里乡亲的都在!你们都看看,这就是他黄永禄干得好事儿!他亲侄子成亲,这就是他随的礼!” 大伙儿都盯着那个账本,有些不明觉厉。为了博取更多的同情,黄永福哭丧着脸哀嚎道:“乡亲们啊!永禄是我弟,他家里有难处,我这个当哥的对他怎么样?这本子就是证据,上面一笔一笔的帐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们问问他,让他自己说,这么多年了,他欠我的这些钱,我找他要过吗?”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黄永禄那张兴奋的红脸渐渐开始了苍白…… 黄永福接着诉苦道:“俺家大光结婚,我知道永禄有难处,所以我压根就没敢在他面前提!为啥?我是怕我兄弟为随礼的钱难为!我用心良苦啊!他永禄穷,不要紧,他哪怕就是拿出一块钱、一毛钱来随礼,那也是情分!我黄永福全家记下他的这份恩情!退一万步说话,他就是一分钱不拿,他还是我兄弟,他还是俺家大光的亲叔,大光结婚,我照样给他安排座,而且按规矩来,他是上座、是贵客!可我今天为什么不让他进门,大伙儿知道吗?” 人群里有人问道:“就是!到底出什么事儿啦?” 黄永福挥着手里的本子,痛心疾首的喊道:“永禄他大半夜的跑到我们家,非要给随礼,而且瘦驴屙硬屎,他一出手就是五百啊!可是……他他妈竟然给我打了一张欠条!大伙儿给评评理,他这不是骂人嘛!” 围观的人群在恍然大悟之后,发出了一阵哄笑。 黄永禄苍白着脸,窘迫的一语不发,黄伟亮不能再沉默了,他高声辩解道:“不对!这笔账是你记得!是你逼着我爸用白条随礼的!” “哈哈……”在几声嘲讽的大笑之后,黄永福鄙夷道:“大伙儿都听听!我这个亲弟弟穷得都得要饭了,我竟然逼着他要随礼!还一要就是五百块!而且还让他打欠条!他在我这里借的钱还少吗?他能还吗?我拿着这些欠账有什么用!我这不是扇自己的脸嘛?!” 黄永福的老婆也跳了出来,怒斥道:“你说是我们逼着你爸打的欠条?你让你爸自己说,这笔帐是在哪儿记下的?”黄伟亮被噎住了,黄永福的老婆继续叫嚣道:“不说是吧?好!那我来说!是大半夜在俺家的院子里记下的!难不成,是俺把你爸绑来的?说出来大伙儿信吗?来!让大伙儿给评评理!” 黄伟亮被气疯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没想到黄永福两口子竟会这么厚颜无耻的颠倒黑白!可是面对这些谎言,他竟然无从反驳…… 第0154章:发下毒誓,家破人亡 一场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并没有结束,黄永福的老婆得势不饶人,她叫骂道:“没见过这么缺德的!你们爷俩儿可真是不要脸!难怪你老婆跟人跑了,活该!” “你给我闭嘴!”黄永福指着他老婆,假惺惺的喝止道:“咱们只是就事论事的让大伙儿评评理,你就是再上火,也不能口不择言的恶语伤人啊!你这么说话,咱就是有理也变得没理啦!你别忘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一奶同胞的兄弟!就是走到天边,这份血脉断不了!” 这段话引来了一阵赞叹,有几个人甚至还竖着大拇指夸赞道:“永福,仁义啊!” 黄永福不免的有些得意,但是老奸巨猾的他却并没有把那些得意表露在脸上,他伪善的嘴脸还在延续。黄永福扭头看着黄永禄,装模作样的痛心疾首:“永禄啊,刚才你嫂子那也是给气糊涂了,伤了你的痛处,我代她给你道歉!不过永禄啊,有几句话,我这个当哥的还是想跟你念叨念叨!穷不要紧,可咱要穷得有骨气!你瞅瞅你自己,你这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啊?以前的那些事儿我就不说了,咱就说今天,你就是心里再不痛快,你也不能在你亲侄子大喜的日子来耍无赖吧?” 黄永禄被气得浑身哆嗦、七窍生烟、,他抬起一条发抖的手臂指着他的亲哥哥,颤抖着嘴唇咒怨道:“黄永福,你可真狠啊!你给我记着,欠你们家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从今往后,我黄永禄就是穷死饿死,也不会登你家的门!”说完,他挽住了黄伟亮的手臂,发狠道:“儿子,走!咱们回家!” 父子二人刚走出不远,身后传来了黄永福假仁假义的嚎叫:“永禄,咱们是亲兄弟,爹妈可都在天上看着咱呢!你无情,我不能无义!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大哥,可我还认你这个兄弟!大光的这杯喜酒,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呸!”黄永禄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回家的路上,父子俩都没有再说话,回到了那个寒酸的家,两个人依旧是相对无语。 黄伟亮在心里将自己痛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他太年轻了、太幼稚了,他不是那个老狐狸的对手!他的初心很简单,他只是想唤醒父亲的尊严,可结果呢?老奸巨猾的黄永福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让父亲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了一番奇耻大辱!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黄伟亮在那天发下了一个毒誓:此仇不报非君子!黄永福,你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家破人亡! 父子俩长吁短叹的坐在那里,想着各自的心事……黄永禄突然站起身,他很冲动的来到屋子里的一口箱子前,打开箱子后,他将里面一摞一摞的书本都搬到了土炕上。 黄伟亮有些差异:那是自己高考前复习用的书本和资料,父亲把它们都搬出来要干吗?他问道:“爸,您……您怎么了?” 黄永禄没有答话,只是埋着头一趟一趟的搬运,直到把箱子里所有的书本都搬到了土炕上。 那双喷火的眼睛,紧盯着自己的儿子,黄永禄指着那一炕的书本,咬着牙说道:“咱得念这个大学,必须得念!亮亮,给爸长点儿志气,把大学念完!我得让那些看不起咱的人瞧瞧,我黄永禄是穷,我没本事!可我养出来的儿子有出息!他们谁都比不了!” 望着父亲坚毅的表情,没错,是坚毅,那是属于男人的坚毅……黄伟亮默默地点着头:他当然想把大学读完,可是钱呢?学费呢? 黄永禄看透了儿子的心事,他拍着那些书本说道:“下个礼拜我在厂子里替别人值班,平时就不回来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剩下的时间就是看书,看书!其他的事你不用管,学费的事儿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爸有的是办法!” 接下来的一个周,父亲果然没有回家,而黄伟亮在家里也没有看书,他看不进去,他觉得看不看书已经无所谓了:那些知识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所以,书,无所谓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继续读书的机会,所以,书,就更无所谓了。 父亲说他有很多办法能筹到钱,他真的有办法吗?如果他真的有办法,又何必忍受着白眼和戏弄去向村民和黄永禄哀求?黄伟亮对父亲的那句话深表怀疑,可是他又不得不相信…… 周六的那天下午,黄伟亮早早就做好了晚饭,然后便坐在院子门口开始了等待。他在等父亲,等钱,等希望……长久以来,黄伟亮曾经有过太多的等待,可是除了那张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所有的等待都没有实现过,其中就包括他的妈妈。 一直到那天的傍晚,爸爸还没有回来,黄伟亮开始了不安:爸爸的身体一向不好,又要骑着自行车走那么远的路,他会不会在路上……那种不好的念头一经出现,黄伟亮的心被猛地揪紧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平时他从未思考到的问题:爸爸,原来就是他的所有,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拥有,无可替代!不容失去! 黄伟亮坐不住了,他起身就朝村口跑去,在路上,他不断的安慰自己: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坏,或许……或许爸爸只是在路上修自行车了,他的那辆破自行车经常掉链子。 刚跑到村口,黄伟亮笑了:远处夕阳的余辉中,爸爸正蹬着那辆破自行车,姗姗而来。在那个惊喜的瞬间,黄伟亮的心里洒满了阳光,他奔跑着,几乎是不顾一切的迎了上去:父亲回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真的,什么大学?什么学费?那所以他曾经渴望、梦想的一切,原来都抵不上父亲的平安归来…… 可出人意料的是,父亲的表现却差强人意!此时的黄永禄汗流浃背,见儿子跑过来,他蹒跚着下了自行车,然后板着脸训斥道:“你跑出来做啥?为什么不在家里看书?” 黄伟亮一身惊喜的火苗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讪笑着接过了父亲的自行车,解释道:“哦,看了一天的书,看累了,出来等等您。”说完,他很心疼的问道:“爸,瞧您这一身的汗,累了吧?”父亲依旧板着脸,竟然没有回答,黄伟亮又问道:“爸,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晚啊?” 黄永禄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哦,半路上累了,在路上歇了歇!” 回家的路上,父子没有再有交流,黄伟亮想问问父亲学费的事儿,可他实在无法开口。他试图在父亲的脸上寻找到答案,可是父亲一直冷着脸,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内容。令黄伟亮感到惊奇的是:父亲竟然是挺着腰板走路的,而且还背着手,就像……就像一个老干部! 进了家门,黄永禄瞅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冷淡的问了一句:“都做好了?” “恩!”黄伟亮点头应道:“爸,洗洗手,咱就吃饭吧。” 黄永禄径直的走进里屋,然后端坐在椅子上,他就像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很威严的吩咐道:“亮亮,把锅刷出来!” “刷锅?”黄伟亮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道:“爸,您……你刚才说让我刷锅?” 里屋传来一个更加威严的声音:“让你刷你就刷!” 爸爸今天是怎么了?黄伟亮虽然心存疑虑,可还是将大锅刷了个干净,他进屋问道:“爸,锅刷好了,干吗?” 黄永禄从提包里掏出了一包貌似很重的东西,他递给了黄伟亮,板着脸吩咐道:“去!把这个炖了!” 黄伟亮迟疑了一下,他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黄伟亮惊喜的喊道:“哎呀!这么大的一块肉!”他兴奋的商量道:“爸,今天真的太晚了,要不咱……咱明天再炖吧?” 黄永禄肃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口气却依旧蛮横:“让你炖你就炖!”说话间,他竟然从提包里又掏出了一瓶烧酒。 黄伟亮兴奋的一点头,应道:“好嘞!您等着!”说完,他转头就跑了出去。 一个小时之后,那个家里飘满了炖肉的香味儿。团聚的日子,就是好日子;如果在团聚的日子里还有肉吃,那就是神仙的日子;他们父子俩儿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 第0155章:父爱,染血的求学路 一大碗炖肉摆上桌!美食当前,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儿,父子俩的口水几乎要“飞流直下三千尺”了!两人落了座,黄伟亮欠着身子给父亲满上了一杯烧酒,可父亲却将另一个酒杯摆到了他的面前,怂恿道:“来,儿子,满上!你也来一杯!” 黄伟亮从来没有喝过酒,可是为了不让父亲扫兴……恩,他倒是很愿意来上一杯。 一块香喷喷的炖肉入口,一口火辣辣的烧酒下肚,望着父亲脸上满足的笑容,黄伟亮觉得生活简直太美好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什么大学?什么学费?暂时都不要去想它!父子相守,足矣! 黄永禄笑吟吟的放下了酒杯,他从提包里掏出了一摞东西,放在手里颠了颠,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了桌角,他吩咐道:“你把这个收好了。”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 黄伟亮朝桌角上一瞄,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霍”的一下跳了起来…… 桌角上竟是一摞花花绿绿的百元钞票!不,那不是钞票,那是一簇燃烧着希望的火苗!黄伟亮的心跳在加速,他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黄伟亮生怕下手稍慢那些钞票会插上翅膀飞掉,于是他一把将那些钱抢到了怀里!捧着沉甸甸的一摞钞票,黄伟亮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被点燃了,他喘着粗气问道:“爸,怎么……这么多钱!哪儿来的?” 面对儿子失态的惊愕,黄永禄是满足的、也是得意的,可是他并没有急于回答儿子的这个问题,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酒杯,然后用手指在饭桌上轻扣了几下。 黄伟亮马上会意,他抓紧了钞票空出另一只手来,捞起酒瓶给父亲满上了酒,然后仰着头,迫切的等待着他想要的答案。 见酒杯已满,黄永禄满足的一笑,他很愉悦的炫耀道:“儿子,你爸爸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我在厂子里还是有几个朋友的!我跟他们其中的几个说了说咱家的难处,他们没说二话,马上就凑出了这些钱!没想到,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有一些朋友也要给咱凑钱,可我说孩子上学够了,不要了,你才他们怎么说?他们还嫌我不够朋友呢!” 原来是这样!黄伟亮很兴奋的说道:“爸,您去跟那些叔叔们说,就说……就说等我将来念完大学挣了钱,这钱我一定还他们!哦对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 “用不着,用不着!”黄永禄摆着手,很得意的说道:“我和他们是朋友!有我领他们的情,就够了!你啥也别管,只管念好你的书!”说完,他一挥手催促道:“快去把钱收好了,回来陪爸爸喝一杯!” 黄伟亮抱着那些钱进了里屋,虽然他不好意思仔细盘点,但是只需要手感和目测他就知道:入学的杂费和一个学期的学费,是足够了!站在屋子里,黄伟亮突然有些发懵:他竟然不知道该把钱放到哪里,环视了一下房间,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装钱的铁盒子上……如今底气足了,他再也不怕那个铁盒子了! 将钱保存好,当黄伟亮回到饭桌旁的时候,他又愣住了:桌角上,竟放着三块…… 那东西黄伟亮曾经吃过,在高一的时候,一个同学曾“赏”给他小拇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虽然很小,但是那甜腻香醇的味道,足以令黄伟亮回味至今!没错,那是三块硕大的巧克力,每一块都比手掌还要大! 黄伟亮惊愕的问道:“爸,这个……这也是给我的?” “当然!”黄永禄很神气的回答道:“你念书太辛苦,又累脑子!他们说了,这个能补充营养!” 今天是怎么了?黄伟亮竟有些恍惚了,他觉得遗失了十多年的幸福,在今晚汇集到了一起,突然全都回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竟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说说笑笑之间,一顿滋滋润润的美餐吃完,黄永禄在起身的时候脚下不稳,打了个趔趄,他讪笑着自嘲道:“哎!多少年没喝酒了,就这两口,我还真晕了!” 将爸爸扶到炕上躺下,黄伟亮回到了外屋,在收拾饭桌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三块巧克力……口水!他还真有些馋了!不过在品尝之前,黄伟亮想让爸爸先来上一口。 可是当黄伟亮拿着巧克力来到炕边的时候,爸爸竟然已经打着呼噜睡着了,看来他真的是不胜酒力啦! 望着手里的巧克力,黄伟亮蹙起了眉头:爸爸竟然买了巧克力?这不像是爸爸做得事情啊! 黄伟亮知道爸爸心疼自己,可是……巧克力?这似乎也太奢侈了!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外债,平时爸爸节俭的连块糖都不舍得买,他怎么会买巧克力呢?而且还一下子就买这么多!就算是爸爸借到了钱,可那毕竟也是欠款啊,那都是要还的!黄伟亮摇了摇头,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扭头,黄伟亮看到了爸爸的手提包! 那个手提包真的太破了,尽管上面已经打满了补丁,可还是有很多破损的地方。不过,虽然它很破旧,却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神奇,今晚,它给黄伟亮带来了太多的惊喜:爸爸从里面拿出了肉、拿出了酒、拿出了钱,还有那三块硕大的巧克力,它简直就是一个百宝箱啊!冥冥中,黄伟亮觉得那里面肯定还隐藏着什么宝贝! 见爸爸已经睡熟,黄伟亮将手提包拿到了灯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黄伟亮有些失望,里面只有一件爸爸穿过的工作服,还有一副手套,都有些脏了,黄伟亮将它们随手丢到了桌子上,反正今晚兴奋地睡不着,他想连夜给爸爸洗出来。提包里还有一个夹层,黄伟亮在里面发现了几张折叠的纸,他随手取出来打开一看…… 黄伟亮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眼泪扑簌扑簌的滚落了下来,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然后转身就冲出了家门。他一口气跑进了村旁的小树林,就是那个当年妈妈哭泣的小树林……黄伟亮扑倒在地上,他肆意的翻滚着,发出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爸爸说谎了!这个骗子他只会吹牛!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那些钱……是这个骗子卖血的钱啊!而那三块巧克力,是血站给他的营养品、慰问品!这个骗子的身体从来就没有好过,他连走路都走不稳,他怎么敢去卖血啊! 三张卖血的单据,时间分别是周一、周三和今天!三张单据上却是三个人的名字,除了爸爸,还有另外另个陌生的名字!别人的单据怎么会在爸爸手里呢?以黄伟亮的智商,他很容易的就猜到了:血站是不会允许一个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三次卖血的!无疑,那个骗子又骗人了,他盗用了别人的名字! 每一张单据上显示的卖血数额,都是一个惊人的大剂量!而那个羸弱的骗子竟然在一周内连续卖了三次,他卖的不是血,是命啊! 累了,哭到几乎虚脱……黄伟亮躺在草地上,他仰望着星空,突然想起了爸爸整晚那故作威严的样子,很可笑是吧?黄伟亮真的笑了出来,笑出了眼泪。爸爸刚到家时那一身的大汗,那不是累的,他那是虚汗啊!他今天那么晚才回家,他说是在路上歇了歇,那也不是累的,他是虚弱到实在走不动了呀! 一闭眼,黄伟亮在泪眼模糊中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些画面:卖血后虚弱的父亲,知道儿子在家为学费焚心似火,归心似箭的他多想快些回家,把那些钱交到儿子的手中……可是他太累了,他只能疲惫不堪的推着他破旧的自行车,朝家的方向蹒跚而行…… 一阵阵心酸,一阵阵心痛,黄伟亮突然想起了一个据说很伟大的哲学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所有能用来出卖的东西,都是廉价而卑贱的! 黄伟亮觉得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是那样的:一个母亲,为生活所迫,出卖了对女人来说最珍贵的贞洁,换来了几瓶酒和一袋粮食;一个父亲,为了儿子的学费,他出卖了自己的半条命,换来了儿子的前程……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贞洁和生命还贵重?可他们都“出卖”了!那个哲学家,他……他就是个屁! 那天,直到后半夜,筋疲力尽的黄伟亮才拖着发软的双腿回到了家里。父亲还在昏睡着,也许是因为身体的极度不适,他紧锁着眉头,在睡梦中发出了一声声令人心碎的呻吟……黄伟亮的鼻子又酸了:这个可爱又可敬的骗子啊! 黄伟亮将那三张单据又偷偷放回了包里,他决定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既然一个父亲选择了用谎言来维护自己的尊严,那么作为一个儿子,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呢?…… 第0156章:恶人作梗,助学泡汤 几天后,那是个周三的下午,黄伟亮正在家里收拾着准备带去省城的用品,可翻箱倒柜的一通折腾,黄伟亮有些头疼:他从前的那些衣服都太破了!马上就要到新学校了,新的环境、新的同学,可他连件稍微体面点儿的衣服都没有。正对着那些破衣服发愁呢,有邻居敲响了他家的院门:“亮亮,在家吗?有人找你!” 竟然还有人来找自己?邪门了,这可真是百年不遇的稀奇事儿!黄伟亮一边应着,一边走出了家门。院门外,一个留着齐耳短发、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正推着自行车走进来。黄伟亮怔了一下,他迎上去惊喜的喊道:“郝老师,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黄伟亮的老师:郝老师!郝老师姓郝,也是一个难得的好老师!郝老师那年已经快五十岁了,是黄伟亮高二和高三年级的数学老师,也是他的班主任! 此时,郝老师已经停好了自行车,她笑容可掬的问道:“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黄伟亮很激动的说道:“老师,您快请屋里坐!” 郝老师将手里的一个包裹递了过来,寒暄道:“知道你下个周就要走了,我过来看看你!本来打算给你带点礼物的,可又不知道带什么好。这是我儿子穿过的几件旧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就留着!”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黄伟亮一高兴竟说出了实话:“太好了,谢谢老师!我正为衣服的事儿发愁呢!”话一出口,他就红了脸,不过在郝老师的面前,貌似也无需掩饰什么。 接过包裹,请老师进了家里,黄伟亮的脸更红了:他的这个家实在是太寒酸了!本来就已经家徒四壁了,刚才的一通翻找,那些旧衣服堆得到处都是,家里仅有的两把椅子也堆满了旧衣服和书籍!黄伟亮臊红着脸,手忙脚乱的开始了收拾,他难为情的寒暄道:“老师您稍等,家里太乱了!我给您腾出一把椅子!” 郝老师很随意的应道:“挺好的,我就坐这儿吧。”说着,她推开炕沿儿上的一摞书坐了上去,然后很和蔼的一招手,招呼道:“来,和老师说说话。” 黄伟亮窘迫的坐到了炕沿儿上,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家里连招待客人的水果和茶水都没有,别说茶了,连热水都没有:他和爸爸平时都是喝井水的!突然,他想起了家里还有一样宝物……黄伟亮从抽屉里拿出了他珍藏的巧克力,递到了老师的面前:“老师,您吃巧克力!”他很激动,他觉得这块巧克力给自己挣足了脸面。 “哎呀!巧克力!这我可要尝尝!”郝老师惊喜的接过了巧克力,却只在边角上捏下了一下块放在嘴里,夸赞道:“恩恩,真好吃!” 黄伟亮很土豪的催促道:“老师,好吃您就大口吃,我们家还有!”巧克力,可以算是这个家里最体面的东西了,黄伟亮向来很节俭,或者可以说是吝啬,可是他却愿意把他最好的东西奉献给郝老师,因为郝老师真的是他遇到的最好的老师,她不像其他的那些老师。 十一年的苦读(当时的教育制度是: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在黄伟亮经历过的诸多老师中,大多数都是嫌贫爱富的,他们只对那些家境优越,又舍得给他们送礼的学生好。对于象黄伟亮这种家境贫寒、穷得掉渣儿的学生,他们总是爱理不理。有时候黄伟亮去向那些老师请教问题,他们只是敷衍的讲解几句,并且言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可郝老师就不是!她对黄伟亮特别好,黄伟亮还跟着她去教师食堂吃过饭呢! 眼下,郝老师将巧克力放到了一边,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微笑着说道:“你这里还真不好找啊,我都跑出汗来了。伟亮,能给我倒杯水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黄伟亮红着脸应道:“好!老师您等着,我这就去烧水!”说完,他就转身跑向了水缸。 郝老师跟出来问道:“怎么?家里没水了?” 黄伟亮一边往锅里舀着水,一边慌张的应道:“有,有!老师您稍等,马上就好!”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可总不能让老师喝凉水吧! 不料,郝老师抢过了黄伟亮手里的水瓢,她舀起一瓢水就喝了起来,喝完她还很快意的一抹嘴,感慨道:“哎呀!还是井水甜!原来在老家的时候,我们都是喝井水的!后来出门上学,又到了镇上工作,再也没喝过这么好的水,真是想喝都喝不到呢!” 郝老师的话让黄伟亮很欣慰,回到了里屋,郝老师很风趣的问道:“下个周就要为了理想奔赴他乡了,怎么样?准备好迎接新生活了吗?” 黄伟亮窘迫的笑着,挠了挠头,应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真的,他真没什么可准备的。 郝老师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入学的费用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黄伟亮底气十足的回答道:“放心吧老师,我爸借到了!”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他的朋友帮忙,在朋友那里借到的!”黄伟亮说话的语气里带有很多炫耀的成分,没办法,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能借到钱,已经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了。 那天下午,郝老师只在黄伟亮的家里坐了半个多小时,她说了很多鼓励的话,并嘱咐黄伟亮:在新学校里遇到了难处,就给她写信;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黄伟亮能在放假回来的时候,去学校里找她,汇报一下他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郝老师要走了,黄伟亮恋恋不舍的一直将老师送到了村口,可是到了大路边,郝老师却踌躇了起来,黄伟亮看出了老师的心事,他问道:“老师,您怎么了?” 郝老师苦涩的一笑,说道:“伟亮,有件事我本来不打算说的,可是……”郝老师又犹豫了一下,问道:“伟亮,你们在镇子上得罪过什么人吗?” 黄伟亮苦笑着回答道:“老师,我一个学生,我能得罪什么人啊?再说了,我在镇子上也不认识几个人啊!”是啊,他黄伟亮向来只有受欺负的份儿,受了欺负还要忍气吞声,他哪儿还敢得罪人啊! 郝老师叹着气,对黄伟亮说出了一件耐人询问的事情…… 那几年,随着经济的繁荣,上塔镇镇政府也逐渐加大了对教育工作的扶持力度。一年前,镇政府的民政机构和镇教育局,联合几个镇办企业设立了一个扶贫项目:针对贫困大学生的助学奖励基金! 各个学校根据学生的家庭贫困情况、高考成绩和录取大学的级别,分为五个等级,每个等级只允许申请两名学生;学校将这十名学生的情况汇总,然后向教育局上交名单,并提出赞助申请;教育局核实了考生的情况,再提交给民政机构;最终,由民政机构将该助学资金拨款、发放…… 今年考生的成绩公布之后,郝老师在第一时间就为黄伟亮提出了申请,在她看来,以黄伟亮的家庭情况和考试成绩,申请一等助学基金完全没有问题!当时郝老师想给黄伟亮一个惊喜,所以这件事她没有在事前告知黄伟亮! 上个周四,教育局将赞助的名单和赞助款划拨到了学校,令郝老师惊讶的是,名单里竟然没有黄伟亮!郝老师很气愤,她当即就去找了校长,可校长说:每个班主任提交上来的名单,学校里没有做过任何改动,都是原封不动的提交给了教育局! 郝老师又赶到了教育局,可教育局的人说:除了考生的高考成绩,他们根本不了解考生的具体家庭状况,所以学校方面提交的那份名单,他们都直接呈送了镇政府的民政科!负责最终审核和拨款的,也是民政科! 就这样,郝老师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镇政府,没想到,镇政府民政科负责助学基金的那个人,竟是她多年前的学生! 黄伟亮可是那一年上塔镇的高考状元,也算是名人了!当郝老师说出了“黄伟亮”这个名字,那个学生将她带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并偷偷告诉她一件事:虽然全国各所大学都在“扩招”,可上塔镇今年考上正规大学的学生,只有九名!也就是说,连“助学”的名额都不够,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只要考上了大学就符合了“助学”的标准!而黄伟亮之所以“落选”,是因为…… 是因为陶镇长!一个周前,陶镇长专程为“黄伟亮”来过民政科,并从助学名单上划去了他的名字! 那个学生对此也深感疑惑,他问道:“真是邪门儿了!郝老师,这个黄伟亮是个什么样儿的学生啊?他怎么会得罪了陶镇长?” 是啊!一个穷困潦倒的学生,怎么会得罪了高高在上的一镇之长?郝老师的那个学生很纳闷儿,郝老师也为此百思不得其解!谁都想不明白,可黄伟亮的心里却明镜一般:除了那个该死的黄永福,不会再有人能干出如此卑鄙、龌龊的勾当!陶镇长,就是黄永福的亲家,是他闺女的公爹…… 第0157章:别慈父,再别既永别 那天送走了郝老师,黄伟亮在回家的路上险些咬碎了自己的牙!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个他曾经发过的毒誓:黄永福,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早晚!老子要让你家破人亡…… 回到家里,黄伟亮打开了那个郝老师送来的包裹……在那一刻,他的眼睛湿润了:厚厚的一摞衣服,都是簇新的;还“钉”在一起的袜子、还没有拆去包装的保暖内衣;那件漂亮的夹克衫和那条新裤子,甚至连标签都没有拆掉……这些都是新的!根本就不是郝老师儿子穿过的旧衣服!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尽可能的维护一个穷孩子的尊严! 感动,感激,感恩……黄伟亮抹着眼泪将那些衣服重新整理好,可是,当他叠起那件夹克衫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那衣服的口袋里似乎有异物。微微一怔,黄伟亮将手伸进了口袋,果然,他从里面掏出了一叠……是,是钱!整整八百元钱!黄伟亮抓起那叠钱就冲出了家门,然后疯了一样的朝村口跑去…… 黄伟亮当然知道郝老师已经走了,他追不上了,可他还是想跑过来看看。站在马路的中央,瞭望着郝老师离开的那个方向,黄伟亮泪如滂沱,泪眼模糊的光影中,他仿佛看到了妈妈…… 当天晚上父亲回家之后,黄伟亮告诉父亲:郝老师今天下午来过家里,还送来了那些衣服。 黄永禄摩挲着那些崭新的衣服,啧啧称赞,然后又开始了絮叨:“儿子,你可得好好念书!要不然,你都对不起老师送来的这些新衣服!将来你有出息了,可一定要好好报答老师,人家对咱有恩哪!” 黄伟亮微笑着,他懒洋洋的重复着父亲曾经的谆谆教导:“我知道,好好读书,好好做人,知恩图报!将来有出息了,报答老师,报答您,也报答那些叔叔!” “叔叔?什么叔叔?”黄永禄愣愣的问道:“你哪儿来得叔叔?” 黄伟亮回答道:“就是你们厂子里的那些叔叔啊!”黄永禄还在发愣,黄伟亮提醒道:“就是您的……那些借给咱们钱的好朋友!” 黄永禄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是是!应该的,应该的!”说完,他扭过脸去轻轻咧了咧嘴,暗自庆幸:好险啊,差点儿露馅! 黄永福的亲家陶镇长假公济私、利用职权从中作梗取消黄伟亮助学奖金的事儿,黄伟亮没有告诉父亲,原因很简单:父亲已经很苦了,他不想再给父亲的心里添堵!并且他认为,“仇恨”这种东西,是不能分享的,也无需分担! 郝老师留下八百块钱的事儿,黄伟亮也没有告诉父亲,因为他想尽可能的维护父亲的荣耀和尊严!他要让父亲知道:父亲,是黄伟亮大学之路绝对唯一的“赞助商”! 马上就要开学了,黄伟亮即将赶赴省城,去学校报到!黄伟亮出发的那天,父亲在单位里请了一天假,他要亲自送儿子去火车站。 那天早上,父子二人提着包裹出了门,在走到村口的时候,黄伟亮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他生活了十余年的小村庄:终于要离开这个散发着腐臭的地方了!兴奋之余,黄伟亮的心底也涌起了几许不舍的情怀,不过不要误会,黄伟亮之所以不舍,只是因为他的父亲还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除了父亲,这个肮脏的村庄一无是处,里面堆满了冷漠、罪恶、仇恨和屈辱…… 自从走进了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黄伟亮就有了一种胸闷的感觉,那感觉让他惴惴不安。人生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即将一个人面对外面陌生的世界,难免会心慌!黄伟亮很想对父亲说点什么,可父亲的喋喋不休让他打消了那个念头。 今天的父亲俨然化身成了“唐僧”,嘴里絮絮叨叨的重复着:“要好好吃饭,别瘦了;要好好读书,但别累着;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别冻着;有空就锻炼一下身体,你太弱了;不要心疼钱,缺钱了就给家里写信,寄到厂子里(父亲在工厂的传达室,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收发信件)……钱带好了吗?户籍证明带好了吗?录取通知书带好了吗?……” 面对父亲的唠叨,黄伟亮今天一点也没觉得烦,他知道,一会儿登上了火车,这些唠叨他就是想听……也听不到了!这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就像郝老师:自从她离开了小乡村,就再也喝不到甘甜的井水了。 父子俩就像一对相声演员,父亲是“逗哏的”,一直不停的在说;儿子是“捧哏的”,他只负责点头的业务,偶尔贡献出几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台词:“哦……是……好……知道了……记住了……” 火车进站了,开始检票了……在走上站台的那个刹那,那股胸闷越来越强烈,让黄伟亮感觉到窒息!那种想对父亲说些什么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想放下手里的包裹,紧紧地拥抱住父亲,可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有贼心没贼胆”! 依依不舍的惜别,黄伟亮登上了火车。可父亲却在站台上并没有离去,他努力的踮着脚、伸着头,朝车窗里张望着,寻找着他的儿子。 望着站台上父亲瘦削而孤单的身影,黄伟亮的心酸了、眼酸了、鼻子也酸了,他不敢去看父亲,却又忍不住去看……那团堵在胸口的东西让黄伟亮头晕目眩,他想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将那团东西呕吐出来……终于,他崩溃了!黄伟亮冲撞着车厢里的人群,又跳回到了站台上…… 黄永禄看到了儿子,他惊慌的喊叫着:“你个臭小子!你咋这时候下来啦?快回去!马上就要开车……” “爸!”黄伟亮一声忘情的嘶喊,他冲了上去……黄伟亮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抱住了父亲的双腿,他贪婪的吸嗅着父亲的味道,那些滔滔不绝的眼泪,终于将他对父亲的依恋宣泄了出来。那些憋在心里的千言万语,原来只需要一声纵情的呼喊…… 渐渐地,黄伟亮感觉自己的头发湿了,他抬头望去:父亲咬着牙仰着头,紧闭着双眼,他双手抚摸的儿子的头发,早已老泪纵横…… 黄伟亮没有给他的父亲和老师丢脸,在大学的四年里,他每一年都会拿到全校最高的奖学金!四年之后,黄伟亮以优异的成绩大学毕业,他拒绝了导师的挽留和继续深造的机会,毅然决然的回到了滨城,成了滨城市市立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 所有的人都认为:黄伟亮崭新而辉煌的人生会就此揭开篇章!可是,悲催啊!黄伟亮就好像遭受了某种诅咒,命运多舛的他在接二连三的摔跟头之后,竟然因“强奸罪”被判入狱八年! 就在黄伟亮入狱服刑的第四年,他的父亲黄永禄身染肝病不幸病逝!其实,在黄伟亮刚入狱的那一年,他的父亲就已经病倒了,至于致病的原因,所以了解内情的人都心知肚明!四年,孤苦的黄永禄是怎么在病床上熬过了那四年,没有人知道,可所有的人都能想象的到! 黄永禄的这一辈子啊……怎么说呢?多年之后,如果村里人偶尔谈到黄永禄,仍会有不少人扼腕叹息,大伙儿对他的评价是:“哎!那是个好人,就是太可怜了!一天好日子也没混上!” 八年的刑期,黄伟亮提前获释。出狱后他回过村子一次,但没有回家:他是回来拜祭父亲的!黄伟亮在父亲的坟前做了忏悔,也发了毒誓:不混出个人样儿,绝不回村!假如老天开眼,真的给他衣锦还乡的机会,那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复仇! 带着一颗复仇的心,黄伟亮进了滨城市区,并在那一年开始了他的“干洗”生意。闲暇之余,黄伟亮对股票和期货产生了兴趣,尤其是“对赌类”的期货…… 黄伟亮的高智商在生意方面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他能吃苦,又颇有经营头脑,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绿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并很快成为了滨城“干洗”行业的领军人物! 而就在这一年,在黄伟亮的老家上塔镇,他大伯黄永福的苹果生意,也如火如荼的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第0158章:布陷阱,天上掉馅饼 那一年的春末夏初,上塔镇来了一个收购苹果的富商:冯老板!冯老板五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相貌堂堂。此人祖籍滨城,青年时期因工作原因去了南方,在南方某著名的外贸果品公司任职,一直从事水果的进出口业务。一年前,冯老板在原公司办理了退休,落叶归根,携家眷荣归故里。 虽然已经退休,但是由于常年的业务关系,冯老板有不少国外的销货渠道,并握有大量的出口订单,舍弃如此丰盛的资源简直就是浪费,故此,他索性在滨城重操旧业,做起了水果生意! 冯老板进驻上塔镇水果批发市场不久,就发布了公告:诚招代理商、高价收购优质苹果。公告里还详细的标明了“优质苹果”的规格和标准,并要求单次的交货量最少不能低于两吨! 那则公告在上塔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因无他:冯老板“高价收购”的价码实在是太高了,甚至与当时市区商场里的水果零售价不相上下!并且,单次的交货量至少两吨,这就限制了果农的直接供货:即使部分果农拥有大片的果园,可苹果要陆续成熟,想要一次供货两吨“特等品”,太难,几乎不可能!这个供货数量,也只有一种人能做到:水果贩子!而这也正是冯老板要“诚征代理商”的主要原因。 面对如此令人垂涎的收购价格,一时之间,上塔镇的水果贩子们蠢蠢欲动,可是冯老板对苹果的规格要求,却令他们望而却步! 滨城,是全国最著名的苹果产地,上塔镇周边出产的苹果,更是久负盛名!每年还未等到苹果成熟,便有大量象冯老板这样的水果收购商聚集上塔镇,他们以品质的优劣为基准,将苹果分为特等品、一级品、二级品……进行大宗的收购。 由于地理和水土位置的原因,上塔镇的苹果无论是甜度、脆度、水分、色泽……都无可挑剔,那都算得上是极品中的极品,苹果中的战斗机啊!可是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出产的苹果个头儿普遍偏小,即使是品相最佳的“特等品”,也很难达到冯老板对“优质苹果”的尺寸要求。不过尽管如此,面对利益的诱惑,大家还是趋之若鹜的登门,打算去碰碰运气。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任水果贩子们磨破了嘴皮,冯老板很固执,他丝毫不肯降低收购的标准!他声称:自己已经退休,有稳定的退休金!能做成一笔生意,他就稳赚一笔,就算收不上货,他也不着急! 冯老板的公告还在水果市场里挂着,那则公告就像是一张挂在天边的肉饼,诱人垂涎,却又是那样的可望不可及,渐渐地,水果贩子们也就不再去凑热闹了,而冯老板的门前也就逐渐冷清了起来。 可是有一个人却一直在坚持着,隔三差五就跑到冯老板那里,喝喝茶,聊聊天……这个人,就是上塔镇“苹果圈”比较著名的人物:老奸巨猾的黄永福! 黄永福与其他的那些水果贩子不同,他去冯老板那里只是喝茶、聊天,却绝口不提买卖的事儿!他与冯老板年岁相仿,自然也有不少的共同话题,偶尔在冯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俩人还会出门找间小酒馆,一起喝点小酒。一段时间下来,巧舌如簧、老谋深算的黄永福,还真的和冯老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也就在那段时间,滨城当年的苹果丰收,开始陆续上市!果品市场也到了每一年最热闹的时期,成排的卡车出出进进,成群的果农和果品贩子熙熙攘攘。各个罐头厂和饮料厂在上塔镇设立的办事处、果品公司和水果批发商,都开始了收货,每一个档口前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却唯独冯老板的档口……由于他始终不肯降低收货的标准,开市都半个月了,他一个苹果也没有收到! 一天中午,黄永福又来找冯老板喝酒了,在酒席桌上,冯老板唉声叹气的向黄永福诉苦:生意难做啊!饭后,黄永福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他要带冯老板回村里,去他的“果品库”现场办公。 黄永福很牛啊,他居然都有自己的果品库啦?其实他的果品库……就是黄伟亮家的老宅子! 黄伟亮被关进监狱不久,他父亲黄永禄就被气得病倒在医院,而黄永福则趁机霸占了人家的房子!村里人为这事儿没少戳他脊梁骨:人家永禄都跟他恩断义绝了,两家早已不相往来,如今永禄家遭了难,他黄永福从没去医院探望过,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占了人家的房子,他也忒不是东西了! 可黄永福可不管那些,他做人的原则向来就是:有便宜就占!他打着“帮兄弟看护房子”的旗号,在黄伟亮家房子的四周建起了围墙,还把周围的一大片空地也围了进去,然后,那里就堂而皇之的成了他进行果品交易和储存苹果的仓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黄永福此举也变相的帮了他的大侄子黄伟亮:黄伟亮的“绿叶”干洗工厂在后期能拥有那么巨大的厂房,其“占地面积”之巨,黄永福是功不可没啊! 黄永福带着冯老板回到村里的时候,他儿子黄伟光正带着人在仓库里收苹果。望着院子里如火如荼的景象,冯老板不禁叹息:“咱们滨城的苹果全国闻名,可规格却无法达标,真是可惜啊!”借着这个机会,黄永福将冯老板请进了屋里,在奉上茶水后,开始了一番推心置腹的游说:上塔镇的苹果是以口感闻名天下,并不是以尺寸见长!南方的厂商暂时不认可上塔镇的苹果,没关系,可以货比货嘛!他信心十足的建议冯老板:“咱这儿的苹果可是中国最好的苹果了!你给南方的老板发一些样品过去,让他们尝过了再说话!” 冯老板虽然当时很犹豫,但是架不住黄永福巧舌如簧的怂恿,第二天,他就亲自带着几箱样品,飞去了南方…… 一个周后,冯老板回来了,他在镇上一家高档饭店宴请了黄永福。那是一桌黄永福这辈子见到的最丰盛的酒席,除了那些滨城当地的山珍海味,还有一种他从未吃过的稀奇美食:冯老板从南方带回来的大闸蟹! 在酒桌上,冯老板很兴奋的宣布:马上开始收货!他告诉黄永福:南方老板在品尝了上塔镇的苹果后,相当满意,赞不绝口,并当场下了订单!他这次是带着订单和预付款回来的!他还再三的向黄永福道谢:幸亏有了他的提醒和建议,才打开了南方的销路,这笔买卖,黄永福功不可没且劳苦功高! 道谢之后,冯老板从包里拿出了几份合同,放到桌面后推到了黄永福的面前,他很兴奋的说道:“老黄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在上塔镇唯一的代理商了!不过,交情是交情,买卖是买卖,有些手续还要办一下的!这是咱们之间的第一份购销合同,你仔细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咱们现在就签了吧!这顿饭,就是咱们的庆功宴,也是咱们合作的开始!” 黄永福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不禁的为自己的未雨绸缪感到得意:当初一见到这位冯老板,他就觉得此人器宇轩昂、谈吐不凡,如果能抱住这棵财大气粗的大树,日后必定会有大把发财的机会。眼下,那个发财的机会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当黄永福仔细的阅读了一遍那份“购销合同”之后,他不禁蹙起了眉头:合同上标注的苹果规格,尤其是对尺寸的要求,没有丝毫的降低! 黄永福在上塔镇做了十几年的苹果生意,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他深知“商场如战场”和“无奸不商”的道理!在生意场上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对方设置的圈套,轻则损利破财,重则家破人亡,所以黄永福在生意方面一直很小心,尤其是在签订各种合同的时候,他更是格外谨慎!可眼前的这份“购销合同”……哼哼,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馅饼,而是一个陷阱…… 第0159章:巧言设局,请君入瓮 老奸巨猾的黄永福并没有把那些猜忌表露在脸上,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将那份合同又放回了桌面。 冯老板一怔,他凑上前问道:“老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黄永福苦涩的一笑,他指着合同说道:“冯老板,这个……咱的苹果……这尺寸达不到啊!如果要签合同,能不能把规格再改一下?” “那可不行!”冯老板板着脸说道:“合同执行的时候咱们可以再商量,但是纸面上的东西绝对不能改!”说着,他又将另外两份合同也递了过来。 黄永福接过来看了一下,这两份合同的内容与之前的那份完全一样,所不同的只是供货价格和签约方:一份合同的签约方是南方某果品公司和一家外国公司;另一份则是那家南方果品公司与冯老板签署的!黄永福有些不解,他问道:“冯老板,这两份合同……与咱们之间的合同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冯老板做了解释:南方那个具有进出口资质的果品公司,就是冯老板原来的老东家!对于该公司的背景和实力,冯老板了如指掌,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这笔买卖的流程是:南方果品公司先去外贸机构申请出口配额,然后与国外客户签署购销协议;接下来,果品公司按照协议内容,原封不动的与供货方冯老板签署合同;而作为代理商的黄永福,也必须按照原合同内容,与冯老板签署供货协议! 解释之后,冯老板又补充道:“为了让彼此信任、增加交易的透明度,南方那边已经将合同的复印件给了我,回头咱俩签的这份合同,也得把复印件发过去!并且,内容必须是完全相同!” 看来,想更改合同的内容是不可能了。黄永福瞄着那几份合同,忧心忡忡的问道:“冯老板,咱的苹果尺寸不够,就是到了外国,那尺寸还是不够!到时候人家外国人如果追究起来……”他又一指那些合同,愁眉苦脸的说道:“您瞧瞧,这里清清楚楚的写着呢,如果违约,可是三倍货值的罚款啊!” 冯老板哈哈大笑道:“老黄啊,看来你是没有做过进出口生意啊!这苹果的尺寸在咱们这里是不够,可到了国外,恩!它就够了!” “啥?”黄永福听得一头雾水,他惊愕道:“难道……外国人的尺子,和咱的不一样?” 冯老板笑而不语,他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两个苹果,又掏出了几个网状的泡沫塑料,他把那些东西放到了饭桌上,吩咐道:“套上去!” 黄永福迟疑了一下,他伸手将一个网状的泡沫套在了苹果上,望着手里的苹果,他笑着赞叹道:“恩,这个东西设计的不错!有了它做保护,苹果在箱子里就没有破损了!” 冯老板狡黠的一笑,问道:“老黄,你看看这个苹果,现在它的尺寸……怎么样?” 根本无需用尺子丈量,黄永福只凭目测就断定:有了这层厚厚的泡沫,那苹果足足大出了一圈儿,肯定达到了合同的规格要求!黄永福苦笑着问道:“冯老板,尺寸是够了,可这个苹果是苹果,泡沫是泡沫,这……能行吗?” 冯老板又做了解释:这就是包装!那几个塑料泡沫,是果品类商品在进出口时必须套装的标准包装袋!按照国际贸易的惯例,这种包装袋的重量是可以算在果品规格内的。冯老板和黄永福要做的,只是按期按量的将苹果发往南方,果品公司会对苹果进行“包装加工”! 黄永福懵懂的听着冯老板的解释,可他还是半信半疑,这时候,冯老板指着饭桌上的大闸蟹,问道:“这个大闸蟹你看到了吧?”黄永福点了点头,冯老板接着说道:“你瞧,螃蟹上面捆了那么厚的一卷棕绳,足有半只螃蟹重了!这螃蟹可是要几十块钱一斤呢,可那些棕绳呢?几块钱能买一大筐!但是,你总不能在买螃蟹的时候拆下绳子,把绳子和大闸蟹分开来称、分开算钱吧?这就叫包装!绳子和螃蟹一个价!” 有了这个形象的比喻,黄永福恍然大悟,他感慨道:“都说南方人做生意精明!果然名不虚传啊!”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几个包装袋,啧啧称奇道:“这破泡沫网子,能卖上苹果的钱,还能给苹果加尺寸!这些南方人,咋想出来的!” 可尽管如此,老奸巨猾的黄永福还是心存疑虑:合同的利润是很诱人,可如果违约了呢?那赔偿可是得要人命的!黄永福开始了举棋不定:不签合同?那这段时间的处心积虑算是白忙活了!可如果签了合同…… 冯老板看出了黄永福的心事,他笑着问道:“怎么了,还不放心?” 黄永福很尴尬的搓着手,嗫嚅道:“这……这不是小事儿啊!我……我想再……” “哈哈……”冯老板在一阵大笑后,赞叹道:“好好好!谨慎是好事儿!其实咱俩的那份合同,不过就是应付南方的公司罢了!不过,既然你还不放心……咱们老哥俩儿就不说客套话了,来!我给老哥哥吃颗定心丸儿!”说着,他从包里又掏出了一份合同,说道:“咱们俩儿私底下再签一份协议,补充上一条:如果与南方公司的合同出现违约,违约责任由我冯某人独自承担!怎么样?” 黄永福的心里一阵狂喜,可嘴上却寒暄道:“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冯老板很豪爽的说道:“就这么定了!谁让咱们老哥俩儿一见如故呢!说实话,当初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是个靠得住的人!” 得到了冯老板的夸赞,黄永福自然又是一番喜不自胜,闲话少叙,签合同!可黄永福刚拿起笔来,冯老板却按住了他的手,阻止道:“且慢!” 怎么回事儿?难道冯老板还有什么附加的条件?黄永福一怔,他满面的狐疑的问道:“冯老板,你……有话你说!”冯老板思忖了一下,说道:“老黄啊,我想跟南方那边再商量一下,咱们第一次的发货量,要尽可能的减少一些!” “没必要!”黄永福拍着胸口说道:“以咱们的收货价格,收货量完全可以保证,按期发货不成问题!” 冯老板很鄙夷的将黄永福一打量,戏谑道:“吆!老黄,你光顾着自己赚钱,就不顾我的死活啦?你谨慎,你以为我就不担心啦?如果违了约,责任可是我一个人的!” 一顿嘲讽让黄永福臊红了脸,他问道:“不能吧?咱们按合同发货,咋能违约了呢?” 冯老板正色道:“老黄,我的意思是,咱们第一次先少发些货过去,试试水!如果交易顺利,咱们再大刀阔斧的搞!” 黄永福恍然道:“哦,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说完,他指着眼前的合同问道:“那……那这合同还签吗?” 冯老板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签!发货的事儿,回头我跟公司那边商量一下,补充上条款就是了!” 黄永福美滋滋的签着合同,冯老板说道:“老黄啊,从今往后,咱俩儿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有钱大家一起赚!不过,你收货的价格,可要对我保证透明哦!” “应该的,应该的!我这人实诚,您就放心吧!”黄永福笑着应道。 冯老板又说道:“哦对了,还有!咱这买卖马上就开始了,你我要分工一下!你的担子很重啊,要在上塔镇负责收货、发货!我呢?就在南方负责接货和结算货款,你觉得怎么样?” 黄永福信誓旦旦的说道:“没问题,镇子上这一摊,就交给我了!” 冯老板戏谑道:“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这来来回回的跑,差旅费可是要从利润里扣除的吆!” 黄永福应道:“那是!应该的!” 合同一签,两个“中国合伙人”正式结盟,然后便开始了尽兴的推杯换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酒过三巡,冯老板有些不胜酒力了,他从包里掏出了“一方”钱,直接拍到了饭桌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这……十万!预付款,你先拿着去……收货!” “哎呦!没必要这么多吧?收货的钱,我这里还是有一些的!”嘴上虽这么客套着,可黄永福已经将钱拖到了自己面前。 冯老板很土豪的摆着手,嚷道:“拿着,拿着,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就是再有钱,难道你比我还有钱?!” “那倒是,那倒是!”黄永福寒暄道:“要不……我给您打个收条吧,咱按规矩来!” “没必要!”冯老板醉醺醺的一挥手,打着酒嗝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哥俩儿谁跟谁啊!打今儿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信得过你!”…… 第0160章:厄运到,老狐狸中招 那天深夜回到家里,黄永福抱着那份合同和那堆钱,美得合不拢嘴:他没有看错人,冯老板就是他的贵人啊!没想到,自己一个农村的苹果贩子,马上就要开始赚外国人的钱啦!黄永福真是越想越兴奋,直到后半夜还没有睡下,好容易睡着了,他又在梦里笑醒了好几回。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出人意料的顺利!由于黄永福的收购价格高于其他的收购商,果农们纷纷将自己的“特等品”送进了他的果品库!一时之间,黄永福几乎把上塔镇的“特等品”全部垄断了!而其他那些收货商也只能干瞪着红眼,却无计可施,没办法,这就是市场经济的竞争! 黄永福和冯老板的合作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黄永福在上塔镇收购苹果,然后安排卡车送往火车站,再装上车皮,整车皮的苹果就源源不断的发往了南方某城;冯老板则稳坐南方,接到车皮后,将货物装上卡车发往果品公司,再然后,一笔笔足额的货款便源源不断的飞回了滨城的账户…… 一个月之后,黄永福干脆将他的大本营迁到了上塔镇的果品批发市场,他坐镇冯老板的办公室,指挥着他雇佣的帮工,俨然成了一个霸气十足、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将军!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黄永福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小打小闹的水果贩子了,他已经晋升为上塔镇最成功的果品商人,没有之一! 人们对黄永福的态度和称谓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从随意而亲切的一声“永福”或者“老黄”,到毕恭毕敬的“黄经理”,最后,他成了果品市场里万人敬仰的“黄老板”!对于这种称谓的变迁,黄永福欣然接受,且享受其中。 一场发货高峰期从那年的初秋一直延续到了入冬,到年底一盘点,黄老板和冯老板赚了个盘满钵满! 虽然已经过了苹果收购的旺季,但是买卖的清淡并没有影响黄老板和冯老板友谊的升华!此时,冯老板已经将对黄永福的称呼从“老黄”变成了“黄哥”;而黄永福则称呼对方“冯老弟”!只要有了闲暇,两个称兄道弟的人就凑在一起,品品茶、聊聊天、喝喝酒,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转眼又到了来年的夏天,这一年的滨城风调雨顺,苹果长势喜人,那些红彤彤的果子挂在树上,在黄永福的眼里,那就是一张张为他晾晒的人民币啊,他都等不及了!虽然还未到苹果的采摘季节,可南方那边已经传来了好消息:已收到大宗的海外订单!果品公司决定,今年增大出口量,并按照行情,再度上调了收购价格! 日盼夜盼,那年的第一批苹果终于上市了!冯老板在第一时间就飞赴了南方,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发回了指令:适度的上浮收购价格,全力以赴收购“特等品”,照单全收!准备发货! 坐镇果品市场的黄永福犹如打了鸡血,每天亢奋的忙碌着,乐此不疲!他贴出了收货告示,再度上调了收购价格,并且只收“特等品”!他还在告示里注明:由于收货数量庞大,所有货款将收货日起的一个月后支付!说白了,就是在收货后不能马上支付现金!可即便是拿不到现款,上门送货的果农依然络绎不绝! 为什么果农们会对黄永福如此信任?原因无非有这么几点:首先,都是乡里乡亲的,果农们对黄永福还是很放心的;并且,因为有了去年的合作,果农们确实对他的信任度又有所增加;最关键的是,大伙儿都知道黄永福的背后是财大气粗的冯老板,还有一个和外国人做买卖的大公司!人家那么大的买卖,怎么会差子的这几个苹果钱呢! 今年的收购太顺利了!开市仅仅三天,黄永福收上来的苹果就装满了果品库,可是为了保证发货,收购必须继续下去,没办法,黄永福只好在果品市场附近又租了几间仓库。 可是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冯老板在南方却没有了音讯,黄永福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出什么状况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天后冯老板来了电话,南方那边还真的出事儿了:果品公司的出口配额出了问题,正在积极地与外贸部门做协调! 黄永福顿时慌了手脚,他惊问道:“那……冯老弟,那咱的苹果……还收不收了?” “收!必须收!”冯老板的回答底气十足:“对于进出口公司来说,那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公司那边很快就能解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开手脚,大量收货!” 黄永福叫苦道:“继续收?那现在收上来的这些苹果咋整?” 那些苹果有什么问题吗?原来,按照以往的流程,苹果从树上摘下、送到果品市场、再装车发走,前前后后不会超过三天的时间!可现在呢?黄永福的那些苹果已经在仓库里闷了十天啦!那些仓库都是不通风的水泥建筑,只能做临时存放之用,苹果在里面长期储存,非出事不可! 现在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马上给苹果找一个新家:恒温储存库!其实找这种仓库并不难,果品市场附近就有一个,可是一想到那笔高昂的储存费用……这让惯于精打细算的黄永福,心疼的一阵阵龇牙。 联系仓库、雇人搬运、过磅入库……一通焦头烂额的忙活,苹果的储存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往日里,黄永福出现在果品市场的时候,昂首阔步的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可现在呢?蔫头耷脑的就像一只遭了霜打的老茄子!以前黄永福看到那些来送货的果农,总是美得合不拢嘴,他觉得那些人都是来给他送钱的!可现在呢?看着那些拿着欠条美滋滋离开的果农,他仿佛看到了一群前来索命的讨债鬼! 眼不见心不烦!黄永福索性将自己关进了办公室,他每天瞅着那部电话机,思考着一些他力所不及的问题:配额是啥玩意儿?冯老弟搞到了吗?咋还不来电话呢?…… 惶惶不可终日的又过了一个周,黄永福在心急如焚的等待中几近崩溃,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冯老板终于来了电话,而且还是天大的好消息:问题解决,万事大吉,火速发货! 挂上电话的黄永福百感交集,他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却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 买卖终于走上了正轨,黄永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恒温储存库”里所有的苹果马上发走!因为那笔储存费,每时每刻都在让他的心滴血啊! 预定车皮、苹果出库、装上卡车、发往车站……一列列火车满载着黄永福的期盼奔赴了南方,可是…… 按照惯例,冯老板会在接到货物后的三天内,将货款打到黄永福的账户,可如今二十多天过去了,会计每天都会在黄永福的催促下,去银行对账数次……货款没到,冯老板也音讯全无。 难道是又出状况了?黄永福的那颗心又悬了起来……并且,秋去冬来,他的那颗心就再也没有放下来!黄永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冯老弟”! 这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做梦也不会想到,向来行事缜密的自己,竟然会被人骗了!黄永福的厄运来了…… 因为听信了“冯老弟”的话,黄永福在发走了那些苹果后,还在持续的大量收购,当他觉察到冯老弟失踪、预感到大事不妙的时候,早就晚了:果品市场的仓库和他临时租赁的仓库里,已经存满了苹果! 黄永福也想过补救的措施:他在上塔镇的“水果圈”摸爬滚打多年,以前也有不少的老客户!黄永福厚着脸皮去求人家帮忙,试图将他的货物转让出去一部分!不料,那些老客户不光不帮忙,还对其他有关系的客户放话:只要是黄永福的货,谁也不许收,否则后果自负! 黄永福又去找从前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收购商,准备将手里的存货低价转让,结果,那些人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回话如出一辙:低价?只要是黄永福的货,就是白给,他们也不会收他一个苹果! 这些老朋友为什么突然对黄永福如此绝情?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因为黄永福垄断了上塔镇的“特等品”,他以前的老客户因为收不上货,屡次登门求助,希望能从他的手里转让一部分,可黄永福拽得就像二五八万,他数次对那些老客户叫嚣:“什嘛?你们也想要‘特等品’?老子的‘特等品’可是要卖给洋人的!” 而自从有了财大气粗的冯老板撑腰,黄永福在果品市场里嚣张跋扈,根本不把其他那些同行放在眼里!如今黄永福落了难,想让人家帮忙?哈哈……那些人连“袖手旁观”都觉得不过瘾,正愁没有“落井下石”的机会呢…… 第0161章:荣耀,灾星衣锦还乡 哭求无门!黄永福只能硬着头皮将一部分苹果送进了恒温仓库,可剩下的那些呢?他的苹果实在是太多了!那些曾经炙手可热的“特等品”华丽丽的堆在一起,渐渐褪去了它们雍容的外衣,从光鲜到暗淡,从萎缩到腐烂,最后便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发酵。 两个月后,上塔镇的果品仓库(非恒温库)俨然成了一座酒厂,相距很远,人们便能闻到一股类似于香槟酒的香醇味道…… 对于黄永福来说,这只是苦难的开始!大批的果农拿着欠条拥堵在“冯老弟”的办公室外:付货款的日期到了! 从此,黄永福有了新的工作:每天他都要忍着欲裂的头疼,不厌其烦的对那些讨债鬼解释:钱,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们!是南方的大公司和外国人之间出现了一点点小问题,冯老板正在那边协商解决,货款马上就可以到位…… 起初,那些果农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在听了黄永福的解释之后纷纷散去,毕竟,他们之前也是跟着“黄老板”赚过钱的。可尽管如此,每天还是有大量的果农拿着欠条来办公室,他们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中午总要管饭吧?黄永福为此烦不胜烦!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起初好容易才打发走的那些果农,又重新回来了。 为了图个耳根子清净,黄永福离开了镇子,他跑回村子躲了起来。可这根本不解决问题,讨债大军也随之把阵地转移到了黄永福的家里…… 所有能用来解释、搪塞的理由和借口都用过了,可是没用,讨债的果农们就是俩字:还钱!并且,他们讨债的言辞也越来越难听,在他们的嘴里已经听不到“黄老板”、“黄经理”了,连最初的“永福”和“老黄”也不见了,此时的他们对黄永福是直呼其名,而且态度很不友好! 而此时黄永福的耐心也渐渐用完了,他曾经对着那些果农叫嚣:“欠你们钱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有本事找冯老板要去!” 可果农们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群起而攻之:“我们不认识什么冯老板!是你收了俺们的苹果,这欠条上只有你黄永福的名字,我们只能找你要钱!” 为了息事宁人,黄永福被迫拿出了家里多年的积蓄,为果农们结算了一部分货款,并许诺:春节前一定结清所有的账款!果农们是被打发走了,可黄永福得到清净了吗?他已经倾家荡产,可外面还有大笔的外债,这让他如何清净啊! 倾家荡产?这就够了吗?不,那远远不够!因为有人要实现自己的誓言:家破人亡! 那年刚入冬的一天,窝火憋气的黄永福独自跑到镇子上喝了一顿闷酒。没想到,喝完酒还没走出那家饭店的门,黄永福就捂着肚子昏倒在地……那顿酒险些要了他的命! 黄永福被人送进了医院,一检查……嗨!真是邪人遇邪事,一股邪火惹出了邪病:急性胰*腺炎! 胰*腺炎是啥病?简短的小科普一下:主要病因是,过量饮酒和急火攻心。临床表现是……简单的说吧,胰*腺液外泄!而胰*腺液对人体内脏的伤害,几乎等同于硫酸对皮肤的腐蚀!疼啊!疼死宝宝了! 黄永福在医院里开始了遭罪:手术之后他又发着高烧休克了两天,醒来后他便开始了呼天抢地的哀嚎!可这些疼痛都是皮毛:胰*腺手术后,肚子上会被开出两个洞,一个洞向外导出体内外泄的胰*腺液,另一个是胃管,向胃内注入流质的、易消化的失误!患者要忍着剧痛躺在病床上,每天二十四小时挂着吊针,并且不能吃也不能喝! 这时候,又一个问题出现了:住在医院,不需要花钱吗?象黄永福得的这种病,每天都要向医院支付高额的医药费和护理费,可穷困潦倒的黄永福,连那笔救命的手术费还欠着医院的呢!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就在黄永福躺在医院里痛不欲生的时候,一个人风风光光的回了上塔镇!谁?事业小有成就的黄伟亮,衣锦还乡啦!并且,黄伟亮刚回到上塔镇,就做了两件轰动全镇的大事儿:第一件,就是全资赞助了上塔镇的新小学!第二件事…… 那一年,黄伟亮当年的高中班主任郝老师已经退休,黄伟亮以郝老师的名义,为他的母校:上塔镇中学,捐赠了两间“标准化微机教室”!且不算两间教室的装潢费用,光那四十八台电脑,就是小三十万啊!当时这种教室,就是在滨城市区的重点中学里也不多见!(当时一个标准班四十八个学生,授课时,两个学生共用一台电脑。黄伟亮的捐赠可以让两个班级同时上微机课!) 在母校和郝老师一起参加完“捐赠仪式”,黄伟亮回到了那个他日夜思念的小村庄。在向这个村庄讨回尊严之前,黄伟亮要办一件事:先讨回属于自己的房子! 堂兄黄伟光和黄永福的老婆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将霸占多年的房子归还了黄伟亮:没办法,那房子本来就是人家的! 荣归故里,就要有个荣归故里的样子!黄伟亮提着精心准备好的礼物,挨家挨户的去拜访了村里的老邻居、老街坊,遇到家庭有困难的乡亲,他也毫不吝啬的慷慨解囊!当他“偶然”得知了大伯黄永福遭难的消息,他表示很心痛,并在第二天就赶往了医院! 那天临近中午,黄永福象往常一样,正躺在病床上哼哼呀呀的喘着粗气,这时候,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黄永福扭头一看,进门的是他的主治医生,医生的身后还跟进来一个人,黄永福觉得那个人有几分眼熟,仔细一看,他顿时警觉了起来,来人竟是他多年未见的大侄子:黄伟亮!他……他怎么来了? 想想自己现在落魄的样子,黄永福怒视着黄伟亮,发出了一声不屑的鼻音:“哼!个兔崽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黄伟亮笑而不语,那个医生瞪着眼珠子斥责道:“黄永福,你怎么说话呢!人家伟亮刚给你结清了欠医院的钱,你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呢?我看你他妈是烧糊涂了吧?!” 黄永福的脑子里一阵恍惚:什嘛?黄伟亮帮自己交了医疗费?那可是两万多块啊!还有,这个医生称呼他“伟亮”?并且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黄伟亮怎么会认识这个医生…… 对于黄永福所表现出来的无礼和失态,黄伟亮倒是很不介意,他反而对那个医生劝说道:“算了,被这种病折磨,难免会造成患者的心态错位,也许大伯只是不想被人打扰。好了,现在就不麻烦你了,我想陪他单独坐一会儿。” 医生又瞪了黄永福一眼,嘴里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临走的时候,他回头招呼道:“伟亮,多少年没见着了,今天就别走了!我今天白班,晚上我约几个老同事,咱们一起吃顿饭!” 老同事?直到此时黄永福才恍然想起:在多年前,黄伟亮曾是这家医院的外科医生! 送走了旧同事,黄伟亮拖过一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来,然后很关切的问道:“大伯,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大侄子的问候丝毫没有减低黄永福的戒心和敌意,他冷哼一声,质问道:“哼,说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黄伟亮很坦诚的应道:“大伯,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您,本来打算带点水果或者营养品的,可我知道,您的这种病不能吃东西,所以我就空着手来了,您老别介意啊!” 黄永福狐疑的瞄着黄伟亮,黄伟亮苦涩的一笑,接着说道:“我是昨天刚回村里的,真没想到咱家里会出这样的事情。今天来了医院我才知道,咱家的住院费和手术费还没有缴清,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就把那钱先交了。” 这小子刚才说的是“咱家”?黄永福的心头一暖。大侄子的坦诚让黄永福的心理防线有了些许的松动……并且,那笔医疗费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没想到黄伟亮竟然会如此的慷慨相助。可即便如此,黄永福还是对黄伟亮的来意有所怀疑…… 第0162章:尽释前嫌,以德报怨 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此时,黄永福在气势上已经低下了头,他嗫嚅着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黄伟亮很煽情的回答道:“因为您是我的亲大伯啊!大伯,您不是也说过吗?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是走到天边,咱们的这份血脉断不了!您的这句话,我可一直都记着呢!” 黄永福当然也记得,这是在他儿子黄伟光结婚的那天,他自己亲口说过的话……重提旧事,黄永福红着脸摇了摇头,愧疚道:“当时……哎!”话没说完,一声叹息。 黄伟亮接口道:“大伯,当时都怪我太年轻,言语不慎冒犯了长辈,害得咱们两家从此断了来往。这么多年了,一想起那件事我就心里不安!大伯,希望我的这份道歉还不算太晚!”说着,黄伟亮起身鞠了一躬。 “别别别!你这是……哎!”黄永福痛心疾首的一声叹息,他含含糊糊的说道:“其实那些年,我对你们家……我……我有愧啊!” “大伯,您千万别那么说!”黄伟亮很动情的说道:“那些年咱们的日子太苦了,谁家也不富裕!可您还是拿出钱来接济我们家,您对我们家的恩情,我可都记着呢!” 黄永福嗫嚅道:“哎,那些事儿……就别提了,你爸后来把钱都还上了。” “为什么不提?”黄伟亮探过身子,他握住了黄永福的一只手,叹息道:“大伯,钱是钱,情是情!我爸教育我说,做人要知恩图报!自从我爸得了那场大病,家里的日子艰难,我记得您跟我妈说过一句话,您说您要养活我妈和我,要尽力照顾我们家!大伯,您的恩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黄永福微微一怔:他记得自己……好像还真说过这么一句话,可是在什么时候说的呢?他还真想不起来了。 哼哼!黄永福是想不起来了,可黄伟亮却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在他五岁的时候,他在黄永福家的窗台下听到的,当时这个畜生正准备糟蹋自己的妈妈!黄永福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烙印在黄伟亮的心里,正如他刚才说过的: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黄伟亮红着眼圈儿,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大伯,这些年我经常想起以前的事儿,越想我心里越不是滋味儿!我做了很多错事,我对不起我爸,我也对不起您哪,我……”黄伟亮猛地用双手掩住了脸,两行清泪从指缝儿里溢了出来,他泣不成声的说道:“我爸已经没了!大伯,您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就算是给我们晚辈一个尽孝的机会,您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亮亮,我的好孩子!”黄永福也泪奔了。 催人泪下啊!若不是因为黄永福的肚子上还插着两根管子,病房里差点儿就上演一出老少二人抱头痛哭的好戏! 爷俩儿正抹着眼泪在病房里互诉衷肠,这时候,身后病房的门开了,黄伟亮一扭头……他怔住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正走进病房;尽管她身上只是一件稍显肥大的运动衣,却丝毫遮掩不住少女婀娜的身段儿;五官清秀的俏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忧郁,却愈发的惹人怜爱;她俏步如莲的来到近前,黄伟亮闻到了一股源于山野的花香,沁人心脾……是春天的味道。 黄伟亮还注意到,女孩儿的运动服上印着五个字:上塔镇中学,那是他母校的校服! 女孩儿走进了病房,当她看到黄伟亮的时候,她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嗫嚅道:“您……您是黄……” 黄伟亮微笑着一伸手,很从容的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黄伟亮,请问您是……?” 黄永福在病床上很兴奋的嚷道:“亚丁,快叫叔叔!这是你小叔啊!”说着,他又对黄伟亮介绍道:“亮亮,这是亚丁,是我孙女!你大光哥的闺女!” “哎呀!你真的是我小叔!”女孩儿握着黄伟亮的手,惊喜的差点儿跳起来,可是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登时羞红了脸。 女孩儿羞赧的娇态让黄伟亮的心情为之一荡,他将那只仍攥在手里的柔嫩小手轻轻一握,浅笑着寒暄道:“亚丁你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你可不要见怪啊!” “不是初次见面,我见过您,可您没见过我。”亚丁羞答答的解释道:“前几天,我在学校里见过您。”说完,她的眸子一亮,转头对黄永福说道:“爷爷,这个黄……哦,是我小叔,他可厉害了!他赠送给我们学校好多电脑,还在大会上对我们全校师生讲了话,他的讲话太精彩了,同学们都可崇拜他了!” 黄永禄也惊讶道:“是嘛?那可是咱们家的大体面!你以后更要好好读书,千万别给你小叔丢了脸!” 亚丁扭头瞥了黄伟亮一眼,娇羞的应道:“恩,知道了。” 黄伟亮则谦逊的笑了笑,说道:“能有机会回报社会、回报母校,那是我的荣幸!那本就是我义不容辞应该做得的事情,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黄伟亮觉察到了,亚丁看他的眼神里,溢满了仰慕和崇拜…… 三个人稍作寒暄,亚丁用湿毛巾给黄永福擦着脸,询问道:“爷爷,上午还疼了吗?” 黄永福慈爱的笑着,应道:“不疼了,不疼了,每天一看见你,我的病就好多了!”说罢,他对黄伟亮叹息道:“哎,我在医院里,幸亏有了这个乖孙女照料!那年她出生的时候,我还嫌弃她是个丫头,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亚丁’,就是不如男孩儿!可没成想到了今天,还就指望她了!” 说话间,一名护士拿着两个小药瓶走进了病房,她看了看手里单子,懒洋洋的人说道:“黄永福,加药!”说着,就将药瓶儿里的药注入了吊瓶。 亚丁偷眼看了看护士手里的药,她怯生生的问道:“姐姐,不是……不是不给这种药了吗?”最近经常来医院,亚丁知道,那是一种叫什么“白蛋白”的营养药,很贵!因为爷爷欠了医院的医疗费,前段时间,这种药已经被停了,可今天为什么…… 那个护士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她很冷淡的回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药房给派了药,我只负责给你们用上,有问题就去找值班医生!” 黄永福拉了拉孙女的手,低声说道:“傻丫头,你小叔帮咱把药费都交了,咱不欠医院钱啦!” 原来是这样,亚丁很娇羞的瞄了黄伟亮一眼,然后抿着嘴微微一颔首。明明是一个致谢的鞠躬,可在黄伟亮的眼里,她的羞态、她的身段……那个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护士给黄永福换好了药,便离开了病房,黄永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道:“亚丁,时候不早了,你还没有吃饭吧?走,我带你下去吃点儿东西!” 亚丁摆着手婉拒道:“不用不用!谢谢小叔,我在学校已经吃过了!”一扭头,她又对黄永福说道:“爷爷,我该上学了,晚上我再来看您!”说完,她对黄伟亮一鞠躬,告辞道:“小叔,谢谢您,您和爷爷说话吧,我先走了!” 黄伟亮起身说道:“那行,那……我送送你吧。” 两个人走出了病房,黄伟亮默默地将手搭到了女孩儿的肩上。如此亲昵的举动,在他做来却是那样的随意、从容,可亚丁却羞红了脸。黄伟亮假意慌乱,他触电般的将手移开,窘迫的抱歉道:“对不起,我的腿受过伤,走路不太方便!刚才我……” 亚丁慌忙应道:“没关系没关系!小叔,我来扶您!”说话间,她主动揽住了黄伟亮的手臂。 出了医院的楼门,马上就要分手了,黄伟亮对亚丁谆谆教导:“亚丁啊,不管家里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了学习,明白吗?” “恩!”亚丁抿着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黄伟亮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把它收好了!”说完,他叹着气嘱咐道:“亚丁,我跟你爷爷和你爸爸,之前有过一些误会,关系一直不太融洽,所以,很多事情他们不方便向我开口。亚丁,答应我,以后不管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给小叔打电话,让我来帮你,好吗?” 亚丁很感激的一点头,应道:“好的小叔,我会的,谢谢您!”然后她装好了名片,再次告别:“好了小叔,您快回去吧,我先走了,小叔再见!” 望着那个娇俏的倩影渐渐走远,黄伟亮又回头瞄了一眼医院病房的那扇窗户,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微笑:小丫头的出现,让那些本来迫不及待要做的事情变得不再迫切,也许有些事情,是可以缓一缓的…… 第0163章:菩萨的脸,恶魔的心 那天回到病房,黄伟亮和大伯聊起了这几年村子里的事儿,话题自然而然的引到了那场让黄永福倾家荡产的生意。黄永福也不隐瞒,他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对黄伟亮说了个清清楚楚,说完后,他面露愧色的说道:“亮亮,你放心!只要能找到那个老冯,拿回了咱们家的钱,你的钱我一定还你!” “还钱?”黄伟亮叫苦道:“大伯,您这是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我的钱不就是您的钱嘛!” 黄永福摆着手说道:“不不不,这些钱我一定……” “大伯,咱先养病,那些事等以后再说!”黄伟亮打断了黄永福的话,他紧蹙着眉头,叹息道:“不过那个姓冯的人,咱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可是……那人现在肯定拿着钱躲起来了,中国这么大,咱去哪儿找啊?” 无言以对,黄永福尴尬的笑了笑。 黄伟亮又问道:“大伯,出了这样的事,咱们可能找不到人,可公安局总会有办法啊,您怎么不去报案呢?” 黄永福叫苦道:“我怎么没报案啊?我去啦!可是人家公安局的人说,这不是刑事案件,不归那里管!就算是能定性成诈骗罪,咱们也应该先到法院去立案!” “那就去法院啊!”黄伟亮嚷道:“有理走遍天下,咱怕什么?!” 黄永福又开始了叫苦:“我打算去法院的!可……可我还没来及去呢,就落下了这一身的病!” 他是没来得及去法院吗?其实,黄永福是有苦衷的,直到现在他仍然心存侥幸:说不定他的冯老弟真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又回来了呢? 黄伟亮急切的问道:“您在这里不能去,那我大光哥呢?” 黄永福一瘪嘴,忿忿的说道:“别提那个混账东西!家里啥事儿也指望不上他!” 黄伟亮思忖了一下,说道:“大伯,必须马上到法院起诉,这事儿可不能耽搁!可是……咱们手里有什么证据吗?” “有有有!”黄永福一边应着,他艰难的侧了侧身,拿出了藏在枕头下的一个皮包,然后将那几份合同取了出来。 黄伟亮接过了那几份合同,翻看了一下,他兴奋的说道:“太好了!有了这些证据,法院肯定会给咱们立案!大伯,我在法院有几个朋友,这几份材料我可以带走吗?” “这个……”黄永福面露难色,他盯着那些合同又开始了犹豫。 这个老狐狸!黄伟亮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和颜悦色的说道:“哦,没关系!大伯,您可以准备几份复印件,回头我过来取,您看行吗?” “行行行!”黄永福赶忙应道。他心里也释然了许多:那些合同可是他所有的依靠,也是他手里仅有的救命稻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们轻易的交给黄伟亮,他不放心!一日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一辈子处事小心、老奸巨猾的黄永福刚吃了大亏,现在的他除了他自己,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亲侄子,即使他帮了自己,即使他正在帮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黄伟亮很忙:他带着那些复印的材料去了法院,证据充分,法院准予立案; 黄伟亮带着一个很正规、很专业的施工队回了村里,他要推倒那片曾让他倍感耻辱的房子,实现他的理想: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干洗工厂;在此之前,所有的干洗工作都是在各个干洗店内完成的,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十几个连锁店,从前那些简易的干洗设备已经无法满足生意的拓展和需求; 由镇政府出面协调,黄伟亮在村子旁的小山上用很低廉的价格买下了一块风水宝地,他要让他的施工队在那里建一座自家的祠堂,厚葬他的父亲; 学校放寒假了,黄伟亮给正在读高二的侄女交了一笔补习费,让她安心的留校学习:家里每天被一群债主逼债,亚丁暂时就不要回去了!不过春节期间她倒是可以回家过年的,因为滨城当地有个老习俗:大过年的上门讨债,伤财气; 大伯黄永福依旧在镇医院住着,但是病情丝毫不见好转,黄伟亮联系了一家市内的大医院,并准备组织一些业内的专家,对大伯的病情来一次彻底的体检和会诊!一片孝心啊,大伯黄永福对此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 一切安排就绪!过阴历小年的那天,黄伟亮驾车去了上塔镇中学,将侄女亚丁送回了村里,然后他在返回医院,亲自护送大伯去市内的大医院,接受会诊! 就在过完阴历小年的第二天,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东西在镇子上散布了一条谣言:冯老板卷着卖苹果的钱跑了,黄永福也携款潜逃啦!更可气的是,这条谣言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黄永福果然不在镇医院,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上塔镇炸锅了!远近的果农们奔走相告,他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然后汇集成一股讨债的洪流,风风火火的朝黄永福的家涌去……那些围堵在院子里的质问,渐渐演变成了一种谩骂,几个月讨债未果的艰辛让果农们的情绪开始失控……终于,人群中飞出了一块砸向窗玻璃的石头,而挥舞着菜刀破门而出的黄伟光,彻底将这场战争引爆了…… 当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警赶到黄永福家的时候,讨债的人群已经散去。那个家除了坚固的墙体,已是一片狼藉:能砸的全被砸了,能搬的全被搬走了!哦,家里除了墙,还有三个相拥而泣的女人:黄永福的老婆、黄永福的闺女和他的孙女黄亚丁。 黄伟光因为用菜刀伤了人,又被果农们痛打了一顿,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三个女人面对一个残破的家,她们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好在……她们还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亲人:黄伟亮闻讯赶回来了! 黄伟亮赶到了大伯家,他对三个神魂落魄、哭天喊地的女人进行了安抚,然后马上派人买来了应急的生活用品。在安顿好了三个女人之后,黄伟亮召集了附近的果农,澄清了谣言:大伯黄永福没有跑,他是在市里的医院就医! 不光如此,黄伟亮义正言辞的宣布:就算黄永福无力偿还果农的欠款,没关系,他黄伟亮可以代大伯偿还!他还奉劝那些果农:这个国家是有法律的!欠你们的钱,你们可以去法院起诉,但是到债务人的家里打、砸、抢,那是违法的行为!他希望那些果农能遵纪守法,尽快去派出所投案自首! 黄伟亮的豪言在上塔镇又掀起了风浪,老百姓们无不伸着大拇指称颂:当年的状元郎就是状元郎!知书达理,仁义啊!想当年黄永禄、黄永福兄弟之间的怨仇龃龉,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黄伟亮现在竟然要替他大伯还债!这叫什么?这就是“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哪! 不少当时参与讨债、闹事的果农,也听从了黄伟亮的规劝,主动去了派出所投案自首!可就在这时,黄伟亮又做出了一个壮举:他竟然亲自赶到派出所,出面为那些果农“作保”求情! 黄伟亮对果农们的违法行为表示了谅解:大家辛辛苦苦的忙碌了一年,都不容易!眼看着年关将至,他们却拿不到欠款,谁都会着急、上火!果农们肯定是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才选择讨债!情急之下,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一个受害者,竟然为“得理不饶人的凶手们”开脱、求情、作保,黄伟亮的行为再一次让上塔镇的人竖起了大拇指:大仁大义! 而派出所的民警也正好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大过年的,谁愿意扣押那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果农啊!再说了,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参与那场违法行为的果农数量也忒多了,法不责众嘛!既然受害人家属都已经表态,达成谅解、既往不咎,那么……是吧? 一场讨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大家伙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忙忙活活的准备迎接农历新年!黄伟亮也赶回了滨城的医院,陪伴他大伯去了! 不过,对于刚刚发生过的那些事,黄伟亮并没有告诉黄永福,他做了隐瞒!这完全是一种善意的隐瞒,因为黄永福还在病中,黄伟亮不想让大伯因家事焦心劳虑,从而加重他的病情。 事情真的过去了吗?当然没有!就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村子里又出事了! 黄永福的闺女大清早起床,发现她母亲没有出来做早饭,于是便去了母亲的房间,可刚进门她就被吓得瘫倒在地!咋啦?她老妈直挺挺的吊挂着半空中,悬梁自尽啦…… 第0164章:报应,自作孽不可活 这里就有人要问了:黄永福的闺女不是早就出嫁了吗?她怎么大过年的还住在娘家呀?一个正直壮年的女人,有手有脚的干嘛要等她老妈起来做早饭?再说了,黄伟亮已经帮她们安排好了一切,黄永福的老婆为什么还要想不开走上绝路呢?答案……还是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其实黄永福的那个家,早就已经不太平了…… 在年轻的时候,黄永福就不是个老实东西:色! 尽管家里有老婆,可黄永福在外面一直也没闲着,仗着“大队会计”手里的那点儿实权,沾花惹草的事情他还真没少干!村子里但凡带点儿“骚*劲儿”的娘们儿,几乎都得过“黄会计”的好处,当然了,“黄会计”也得过她们的……咳咳,你懂的! 自从在多年前开始贩卖苹果,精于算计的黄永福又存下了几个臭钱,这一下可就不得了啦,一发不可收拾啊!对于一个色鬼来说,有钱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尤其是在前年与冯老板合作之后,腰包的鼓起,催化了色欲的膨胀,黄永福就更闲不住了! 有一次,黄永福跟着冯老板外出娱乐,在上塔镇的某歌厅里认识了一个风情万种的陪酒女,只见了那一次面,黄永福的魂魄就被美人勾走了! 令黄永福受宠若惊的是,那个大美女似乎也对他情有独钟!两情相悦?这就是一见钟情啊!黄永福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晚年竟然还会收获到一份珍贵的爱情!几番来往,郎情妾意的两个人便堕入了爱河…… 当时恰逢买卖顺利,黄永福以“业务需要”为借口,将办公地点从村里搬迁到了镇上的果品市场。为了能与心上人朝夕相处,黄永福索性在镇上筑起了“爱巢”:他在一个小区里租了一套房子,来了个“金屋藏娇”,平日里与那个漂亮女人双宿双飞,好不恩爱!遇到了熟人,他还恬不知耻的介绍:“这是我秘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黄永福的老婆最终知道了那个“狐狸精”的存在!其实在之前,黄永福的那些风流韵事她也是有所耳闻和察觉,但是她一直选择隐忍:没办法,在家里,黄永福说了算!并且她也总是安慰自己:丈夫虽然“乱”了点儿,可他的心还是在家里的!可这次就不一样了,她没想到丈夫竟然在外面“包养女人”,这是在公然挑战她的“妻权”啊! 黄永福的老婆跑到了镇子上,她成功的将黄永福堵在了“金屋”里,“捉奸拿双”之后,她准备大闹一场!岂料,黄永福嚣张跋扈的气势,却把她镇住了…… 黄永福理直气壮的一通训斥:“我少给你钱了吗?你缺过钱吗?你到这里来闹腾什么?你想没想过,这么闹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你到城里去看看,哪个大老板在外面不是三妻四妾的?我瞒着你,那是怕你想不开!给脸不要脸,你还敢上门来闹腾?行,反正现在你也知道了,咱们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你要是忍不了,好啊!咱们马上离婚,你行吗?你要是能忍得了,老老实实给我回家,你还是我老婆!以后我在外面的事儿,你他妈少管!” 就这样,黄永福的老婆忍着一肚子的恶气,灰溜溜的回了村里…… 其实黄永福得的那场病,也跟那个漂亮女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咋回事儿?年前果农们逼债,黄永福迫于无奈,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支付了一部分欠款,窝在家里他是越想越上火!第二天,黄永福就到了镇子上,准备去“金屋”找他的“小亲亲”,亲热亲热、消遣消遣,并且狡兔三窟:黄永福在“小亲亲”那里还存了一笔钱,他打算取出一部分,带回家去准备过年! 不料,当黄永福走进“金屋”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那几堵搬不走的承重墙了!至于他的“小亲亲”……别问了,肯定是听到风声后卷着钱跑了! 世态炎凉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更何况只是“露水夫妻”了!也正是这件事,将黄永福彻底击溃了!黄永福窝着一肚子的闷火,跑到“金屋”楼下的小酒馆里一顿猛灌……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 再来说说黄永福的那个宝贝儿子:黄伟光! 那小子自幼就被他爹娘娇生惯养,简直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百无一用的东西!他父亲身上那些“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的优点,他也只学了一些皮毛:偷奸耍滑!他父亲的“色鬼”基因倒是点滴不漏的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早年间,黄伟光是滨城包装器材厂的工人,那时候当个工人可是很荣耀的!黄永福为了让儿子收收心,也为了尽早给老黄家传宗接代,就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女孩儿是隔壁村的,长得也算是如花似玉,黄伟光本人对这门亲事也十分满意! 黄永福与亲家商量好,准备在那年的秋收后给黄伟光办喜事!不料,平日里做事懒散的黄伟光,在某些事上却表现的相当积极:这小子的“色”像极了他的老爹,在几次约会后就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咋整?奉子成婚呗!所以,那年的夏天,黄永福不得不急火火的给儿子办了婚事! 也就是在那一年,黄伟亮去省城上了大学。那年的年底,黄伟光的闺女黄亚丁就出生了,这也就是黄伟光年纪轻轻,他闺女亚丁就十六岁的原因。当然了,这也是黄伟亮与亚丁,在之前从未见过面的原因。 就在黄伟光结婚的第二年,“滨城包装器材厂”体制改革,被“滨城市外贸包装器材公司”兼并,黄伟光同志光荣的成为了该厂的第一批下岗职工!其实对于黄伟光来说,下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工厂的那几个工资本来就不够他花的!如此一来正好,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啃老”了! 平日里,黄伟光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到了水果的采摘季,就帮他老爸收收苹果,偶尔也外出,押押车、送送货。吃穿不愁,也乐得自在! 可就在这押车送货的期间,出事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走南闯北的见识着外面的花花世界,黄伟光自然少不得借机去招惹那些花花草草。可是,你风流快活也就罢了,好歹注意点儿安全啊!黄伟光带着一身的脏病回来了,不但如此,他还传染给了他老婆!他老婆一怒之下回了娘家,之后便很少再回来。不过据知情人士透露:黄伟光的老婆在娘家也没闲着,人家也找了一个相好的! 没有老婆在身边管着,黄伟光的拈花惹草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如今,黄永福的家里出了事儿,欠着一屁股的外债!可是,黄永福的闺女在娘家,那他女婿去哪儿啦?别提了,陶镇长的那个大公子,那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多年以前,陶公子就仰仗着他镇长父亲的权势,开了一家皮包公司,因为有了父亲的庇佑,生意做得也算是顺风顺水。后来陶镇长几经升迁,调进了滨城市,成了某局的副局长,陶公子也紧随父亲的脚步,将他的公司迁往了市区。 陶公子是进城了,却把媳妇儿给留在了上塔镇。黄永福的闺女几次找丈夫商量,打算也进城,可陶公子总是找出各种借口推诿!为啥?因为陶公子犯了和他岳父同样的毛病:他早就在滨城“金屋藏娇”了!于是乎,黄永福的闺女就做了和她母亲同样的事情:捉奸!她去滨城抓住了“狐狸精”,大闹一场!可结果呢?她后期的命运和她的母亲也是如出一辙! 黄永福的闺女咽不下那口气,哭哭啼啼的回了娘家,找爹娘诉委屈,想让娘家人帮她讨回公道!同病相怜的母女二人是抱头痛哭,大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黄永福在旁边听得是满面愁容,可他有苦说不出啊!他知道老婆是在指桑骂槐,他也心疼闺女,知道闺女受了委屈,可是让他去找女婿“讨回公道”?啧啧……他自己还在镇子上养着一个“小亲亲”呢,他有什么脸面去指责女婿啊?! 第二天,黄永福就把闺女送回了镇上:在农村有个老规矩,嫁出去的闺女赖在娘家,要遭人耻笑的!(我就想不明白了,那黄伟光的老婆咋就跑回娘家不回来了呢?不懂!) 黄永福的闺女回到镇子上不到一个月,犯病了:抑郁症!整天嘴里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可谁也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啥!这还不算,她脑子也开始犯糊涂了,好几次出门迷路找不到北!好在她是陶镇长家的媳妇儿,在镇子上大小也算个名人,所以每次她把自己“走丢”了以后,都会有人把她送回家! 黄永福的老婆得知了闺女的病,心疼闺女,就把她接回了家。闺女到家以后倒是也没怎么犯病,也就是不愿见外人,整天痴痴傻傻的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发呆…… 可是,她不愿意见外人,就可以不见吗?从当年的秋天开始,一群一群讨债的果农堵在老黄家的院子里,把黄永福的闺女吓得不敢出屋,整天躲在被子里打哆嗦!前几天的一场打砸,更是把她吓得披着被子躲在炕上,大小便失禁、屁滚尿流…… 那天夜里,黄永福的老婆望着千疮百孔的家,守着疯疯傻傻的闺女……明天就要过年了,这个年还怎么过啊?! 自己含辛茹苦的拉扯大了两个孩子,可孩子的生活都不尽如人意;好容易盼着丈夫赚了钱,可好日子他却和别人过了,整天带着“狐狸精”在外面花天酒地;现在生意做砸了,丈夫躲在医院里,有“狐狸精”陪伴着逍遥自在(黄永福的老婆不知道那个女人已经卷这钱跑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自从黄永福住进了医院,她从来没去过);那些果农却来逼她这个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的老太婆……细想之下,万念俱灰…… 第0165章:告别信,亚丁的出逃 很快,黄伟亮就得知了伯母的死讯,在那个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冷笑!黄伟亮劝慰自己:别着急,一切还都只是开始!他知道,又该自己粉墨登场啦! 接下里的那几天,也真够难为黄伟亮的:大过年的,明明是该喜庆的日子,他却要忙着处理伯母的丧事;明明心里乐开了花,他却要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如丧考妣……哎,如此影帝,世界欠他一座“小金人”(奥斯卡)啊! 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下葬了伯母,黄伟亮又把疯傻的大姐送进了医院:滨城市心理康复医院,他有同学在那里工作! 家里只剩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大侄女黄亚丁,没办法,黄伟亮只好把她带在了身边……而黄伟亮所做的这一切,再度赢得了村里乡亲们的众口夸赞,此时的黄伟亮,已然成为了乡亲们眼中的“大圣人”! 黄伟亮带着大侄女黄亚丁住进了上塔镇的宾馆:他家的平房已经拆了,他之前一直住在镇上的宾馆里,而那家宾馆就在上塔镇中学的对面!黄亚丁难道不能回学校住吗?还真不行:当时正值春节期间,上塔镇中学的补习班已经停课,学校的宿舍也关门了。 黄伟亮与侄女约法三章:他可以带亚丁去滨城探望爷爷,但是爷爷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他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千万不能告诉爷爷,尤其是奶奶离世的消息…… 黄永福在医院里的日子倒是不错,当然,心情也不错!黄伟亮照顾的很周到:优质的治疗,优质的病房,优质的护理……在这段日子里,黄永福的身体状况日渐好转,在专家的建议下,他肚子上的两根管子已经被拔除,并可以适度的进食和饮水了!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也就是学校开学第一天的那个早上,黄伟亮亲自送侄女亚丁来到学校门口,并交给她一个装着钱的信封:学费!亚丁接过了信封,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告别小叔后便走进了校门。 黄伟亮离开学校后直接驱车回到了村里,他要去看看施工的情况!不过,今天黄伟亮要视察的工地却不是他的厂房,而是……祠堂和墓地! 来到山上,此时“风水宝地”附近的那片区域早已平整完毕,墓地的四周也建起了简易的围墙,祠堂的地基部分也基本完成,工人们正在工地上各司其职的忙碌着…… 其实在施工的初期,施工队的队长就曾经找黄伟亮商量:此时正值寒冬季节,山上的温度极低,施工区域出现了大面积很厚的冻土层,施工难度很大!所以他建议:等来年春天气温转暖,冻土层融化后再修筑墓地,到时候肯定事半功倍!现在的施工重点应该放在村里的厂房上! 可是黄伟亮没有采纳这个建议,他的态度很坚决:“不行!我没有时间了!工厂的施工不着急,有必要的话,可以抽调那边的工人到山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全力以赴,保证墓地和祠堂的施工,必须尽快建好!”至于为什么要急于建好墓地,他倒是没有说。 黄伟亮在山上转了一圈,他对目前的施工进度很满意!时间临近中午,黄伟亮正准备下山,包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他接起了电话。没想到,电话竟然是亚丁的班主任打来的:今天是学校开学的第一天,可亚丁并没有去上学,老师来电话就是想询问一下情况。 亚丁竟然没有去上学?黄伟亮懵了:不会啊!早上的时候,自己明明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并且眼看着她走进了学校!亚丁会去哪儿呢? 黄伟亮的心里开始了隐隐的不安,不过他还是在电话里替亚丁做了遮掩:“对不起老师!亚丁的爷爷病倒了,最近家里又出了一些事情,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就让亚丁到医院去照顾爷爷了,我竟忘了今天是你们开学的日子,真是抱歉!不过老师您放心,我明天就让她去上学!” 这丫头会去哪儿呢?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黄伟亮急火火的下了山,然后驱车直奔了滨城的医院…… 黄伟亮刚推开病房的房门,黄永福就拍着床沿痛哭流涕的呼号:“亮亮,我正准备让护士给你打电话呢!不好了,亚丁……亚丁她走啦!” “别急别急!大伯,有话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黄伟亮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床边。 黄永福抹着眼泪递上来一封信,然后又开始了哭嚎。 接过那封信,黄伟亮平定了一下心绪,然后将信打开……还好!亚丁在信里劝黄永福安心的养病,不要为她担心,她只是不想再读书了,她要去南方打工,等找到工作后,她会给家里来信,然后每个月寄钱回家…… 亚丁在信里对黄伟亮只字未提,这让黄伟亮松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他转头问道:“大伯,亚丁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对您说什么了吗?” 此时的黄永福已经泣不成声了:“是上午!上午不到九点她就来了!进门就哭,当时我也没在意,我还以为丫头是心疼我呢!亚丁来了没坐下,帮我擦了擦身子,不到十点就走了!中午护士过来给我换药的时候,说在桌子上有一封信,我这才看见!” 黄伟亮明白了:亚丁真的走了!她没有去上学,她拿着黄伟亮给她的那笔学费做了出逃的路费,去了南方……黄伟亮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看来即便想去追也来不及了!并且他知道:既然亚丁铁了心要走,追是追不回来的! 黄伟亮转身对还在痛哭的黄永福安抚道:“大伯,别伤心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想靠自己的努力来帮家里减轻一些负担,那就让她去吧。外面的世界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或许用不了多久,等她遇到了难处,她自己就回来了!” 黄永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么得了这么个病啊!是我拖累了孙女,是我害了她呀!” 黄伟亮在心里轻蔑的一笑:是!是怪你!你就是个老不死的!是你害了你亲孙女,但……不是因为你的病! 亚丁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离开?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这些问题,有些人是糊涂的,可有些人,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至于真相和答案,那就要从去年冬天开始说起了…… 上塔镇中学,黄伟亮为母校的“捐赠仪式”正在进行,黄伟亮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让全校师生为之振奋。高二学生黄亚丁坐在台下,也和众人一样抑制不住的激动,可是“黄伟亮”这个名字,让她感到格外的熟悉:她父亲叫黄伟光,她曾经听村里的人说起过,她有一个叔叔就叫“黄伟亮”,并且,那个叔叔也曾经在这所学校上过学,这个“黄伟亮”,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叔叔呢? 两天后的那个中午,当黄亚丁走进爷爷病房的时候,她再度见到了自己的偶像,并确认:他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小叔!那一刻,可把黄亚丁给激动坏了!她还得知:小叔帮爷爷交了医疗费。在楼梯上,小叔对自己说的那些鼓励的话,让黄亚丁心存感激。 那天到了学校,黄亚丁迫不及待的向同学们公布了那个喜讯,望着同学们艳羡的目光,黄亚丁感觉无比的荣耀! 在黄亚丁的心目中:小叔谈吐不俗、温文尔雅;他虽然腿有残疾,可是他身残志坚,不但努力的开创了自己的事业,而且慷慨的回报社会、回报母校;他就是老师常说的“大写的人”,他简直就是……对,他是现实版的“保尔柯察金”! 单纯善良的姑娘啊,她不知道,她的小叔并不是什么现实版的“保尔柯察金”,他是现实版的“基督山伯爵”!小叔是狼,一匹回头的狼: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小亚丁还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已经成了那匹复仇恶狼的肥美猎物,而一只复仇的魔爪,正在向她靠近…… 第0166章:淫魔,披着羊皮的狼 那个周末的傍晚,小亚丁徘徊在学校门口的电话亭前,她握着那张黄伟亮给她的名片,踌躇不定。她刚从医院回来,医院的护士给了她一张账单:爷爷又欠医院的药费了。 护士怎么会将账单给一个小姑娘呢?因为黄伟亮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对医护人员嘱咐过:有了欠款就把账单给他侄女,然后他会来结账! 此时的亚丁满面愁容,尽管小叔在给这张名片的时候说过,不管遇到什么难处,马上给他去电话,可亚丁还是犹豫不决。一个平时就很内向害羞的女孩子,要开口向别人借钱,这固然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可亚丁的犹豫却并不只是这些:她曾偶尔听村里的人提起过,她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对小叔一家人似乎并不友善!小叔不计前嫌,已经为爷爷支付过一笔数目不小的医疗费了,现在让亚丁开口再去借钱……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爷爷,亚丁咬着嘴唇下定决心,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她真的是逼不得已,因为小叔是她身边唯一有能力、并且愿意帮她的人了。 让亚丁感到欣慰的是,小叔在电话里很爽快的答应了,并很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原来,小叔就住在学校对面的宾馆里! 见面后,黄伟亮并没有提钱的事儿,而是将亚丁带到了附近的一家冷饮店,他给亚丁要了一杯饮料,然后将一个信封推到了亚丁的面前…… 黄伟亮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微笑,说道:“这种事情本来用不着你给我打电话的,可是这几天我真的太忙,没有时间去医院探望爷爷。喏,这是两万块钱,你收好了,明天就给医院送过去!” “不不不!用不着这么多!”亚丁红着脸推辞道:“今天我看过账单了,我们在医院的欠款是四千块钱!” 黄伟亮笑着说道:“拿着吧,住在医院,是需要预交医疗费的!爷爷在医院每天都要花钱,总不能每次有了欠款,都让你给我打电话吧!”说着,他用玩笑的语气问道:“我猜你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肯定为难了、脸红了,而且犹豫了很久!不许撒谎,老实说,是不是?” 亚丁羞红着脸点了点头,她在给小叔的评语里,又多了两个优点:风趣幽默、善解人意! 从冷饮店出来后,黄伟亮又带着亚丁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他买了很多的营养品和高级零食。时候不早,亚丁要回学校了:学校晚上是要关校门的! 两个人回到了学校的门口,黄伟亮将那些刚买好的食品塞到了亚丁的手里,并叮嘱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补充营养!尤其是夜里,学习得太晚,学校又没有宵夜,饿了就吃一些!” 亚丁本打算要推辞一下的,可她已经被感动的说不出话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包括她的家里人! 黄伟亮买的食品太多了,亚丁一个女孩子根本拿不动,就在这时,几个回校的学生认出了黄伟亮:“哎呀,快看,那不是黄先生嘛!” 学生们纷纷围了上来,亲热的打了招呼:“黄叔叔好!” 黄伟亮笑容可掬的一一回应:“大家好!同学们好!”他还向那些学生很风趣的介绍了亚丁:“这是我侄女亚丁,也在这个学校上学,咱们可都是校友呢!今天我来看她,给她买了一些东西,可是没考虑周全,她拿不动!同学们能不能助人为乐一下啊?” 同学们纷纷上前帮忙,黄伟亮又招呼道:“哎!咱可说好了,我只是让你们帮她拿,可没让你们帮她吃啊!”他的话惹来了一片大笑。 在回宿舍的路上,同学们对黄亚丁不住口的夸赞:“你叔叔那么厉害,你可真幸运!”“有这样的叔叔,真是太幸福了!”“你叔叔对你可真好!”…… 听着那些话,亚丁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种满足感一直持续到半夜也没有消散,亚丁躺在寝室的床上,眼前还浮现这小叔的笑脸:小叔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连父亲都做不到,父亲对自己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一想到小叔,亚丁的心里就洒满了阳光,她觉得小叔……就像是一个介于亲人和男朋友之间的人,尽管亚丁从来都没有男朋友,但她还是那么认为! 男朋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亚丁登时羞红了脸,她掩着自己脸,骂自己:真不害臊!那可是你的小叔啊! 第二天中午,亚丁去医院的收费处交了医药费。在爷爷的病房里,她又看到了那个护士姐姐,亚丁刻意的提高了声音,很有气势的对爷爷说道:“爷爷,医药费我已经去交过了,而且还预交了一万六千块钱!”没错,其实她是说给那个护士听的,因为她昨天给自己账单的时候,眼神里满是鄙夷!亚丁觉得自己报仇了,很荣耀的报了仇,而那些荣耀,是小叔赐予的…… 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善解人意的小叔又给亚丁送来了补习费,亚丁知道:家里太乱了,小叔是在尽可能的保护她。 回家过了小年的第二天,亚丁的家被追*债的果农们一通打砸,父亲还用刀伤了人……亚丁当时被吓坏了,她想给小叔打电话,想让小叔赶快来救自己,可是她联系不到小叔,因为家里的电话也被人砸碎了。 可小叔还是回来了,那一刻,他就是亚丁的英雄! 过大年的前一天,亚丁正在房间里收拾着那些残破的物品,可是突然,她听到了大姑的一声哭嚎,最近几天,疯傻的大姑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大喊大叫,亚丁都习以为常了,可是今天她听到的那声哭嚎,似乎格外的凄厉。亚丁顺着声音跑到了奶奶的房前,她只看到了那双悬在空中的脚,就昏了过去…… 当亚丁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身边焦虑的小叔!亚丁不顾一切的扑到了小叔的怀里,哭喊着:“小叔,你怎么才回来呀!你不管亚丁了吗?” 小叔抱着亚丁,不停的柔声安慰:“亚丁不怕,小叔回来了,有小叔呢,不怕……” 是,小叔是亚丁最强悍的倚靠,躲在他温暖的怀里,亚丁真的不怕。 小叔是那样的强大,他强忍着悲痛为奶奶操办了丧事,连那些很琐碎的小事情他都亲力亲为。所有的事情在小叔做来,都是那样的有条不紊。再后来,大姑被送去了精神病医院,而失魂落魄的亚丁则跟随着小叔,住进了学校对面的宾馆。 虽然宾馆的房间里有两张床,可亚丁还是很拘谨,虽说那个人是自己的小叔,可毕竟男女有别嘛!不过,小叔坦诚的笑容融化了她所有的尴尬和戒心…… 几天后的那个傍晚,小叔在宾馆的厨房要了一桌酒席,送到了房间,他要为亚丁补上今年的年夜饭。亚丁心存感激,可是当小叔把酒杯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婉言谢绝了:她从没喝过酒。 小叔独自喝着酒,脸上渐渐露出了愁容,亚丁很紧张,因为她觉得小叔是最强大的,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小叔!小叔对亚丁道明了原委,原来,他正在为钱犯愁:爷爷住进了滨城的大医院,医疗费又贵了很多,小叔要准备钱;村里的新厂房已经开始动工了,小叔要准备钱;那些果农还在不停的追*债,小叔还要准备钱…… 亚丁红着脸,窘迫的低下了头,因为她知道:小叔的这些难事,都是自己家一手造成的!亚丁不但帮不上一点忙,而且还将继续为他制造麻烦…… 讲完了那些事,小叔苦涩的一笑,说道:“不过没关系,你不要担心,我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说完,他鼓励道:“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情,有我呢!你现在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任何事情都不要影响了学业,明白吗?”亚丁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接着,小叔对亚丁讲了他上学时候的事,也讲到了他小时候所经历过的那些苦难…… 亚丁是震惊的,她曾经听村里人说过二爷(黄永禄)家的不幸,可她没想到,小叔所经历的磨难竟是如此的惨痛! 小叔在说那些事的时候,有眼泪流了下来,可他的表情却是那样的平静,话音也是那样的平淡,就好像他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亚丁觉得:那些眼泪不是懦弱,恰恰相反,它们更证明了这个男人的刚毅! 听着小叔的那些故事,亚丁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当小叔再次把酒杯递过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欣然接受,因为她觉得,听了小叔的故事,就要分担小叔的忧虑。 不知不觉的喝了两杯酒,不胜酒力的亚丁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她睡了过去……亚丁不知道,就在她醉倒的那个瞬间,小叔抹去了眼角的眼泪,他撕去了那层伪善的面具,狞笑着将亚丁抱起,然后,朝那张罪恶的大床走去…… 第0167章:现实版,基督山伯爵 身体涌起的一股寒意惊醒了昏睡的亚丁,她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眼前的情景把亚丁吓得魂飞魄散:自己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小叔半跪在她的身边,他赤红着双眼,正手忙脚乱的撕扯着亚丁的裤子…… 惊魂未定的亚丁赶忙拽紧自己的裤子,她低声呼救道:“小叔,小叔!你快醒醒啊!你看看我,我是亚丁啊!”单纯的女孩儿很幼稚的认为:小叔一定是喝醉了酒、认错了人,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可是小叔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推搡之间,亚丁的裤子已经被他撕扯了下来……亚丁吓坏了,她紧紧地盘起自己的双腿,痛哭流涕的哀求着:“小叔,你……你快醒醒啊!我是亚丁啊!” 黄伟亮一时无法得手,他猛扑上去,在亚丁的耳边气喘吁吁的威吓道:“给我!为了你们家,我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你就不该回报我吗?只要你给了我,以后我来养你,我来养你们全家!”这句话很耳熟,貌似当年黄永福就用同样的口吻说过。 直到此时亚丁才反应过来:小叔没喝醉!她奋力的推搡着黄伟亮,哭叫道:“可我是你的侄女啊!小叔,你快放手啊,我……我要喊人了!” “喊人?”黄伟亮冷笑着说道:“这是宾馆,是我的房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怕丢人你就喊啊!”这句话也是当年黄永福说过的,如今,黄伟亮如愿以偿的将这句话送给了他的孙女! 亚丁慌了,可是性格内向的她真的羞于喊叫,她只能抽泣着哀求:“小叔,我求求你了,我把钱都还给你!你放过我吧,我还小,等我长大了,我会报答你的……” 黄伟亮仰起那颗大汗淋漓的脑袋,露出了他狰狞的嘴脸,他咬着牙逼问道:“你拿什么还钱?你要报答我?好啊!那你现在就报答我吧!” 黑暗中,亚丁终于看清了黄伟亮的脸,这……真的是自己的小叔吗?平日里谈笑风生、温文尔雅的小叔,怎么会变成一头面目狰狞的魔鬼! 趁着亚丁恍惚的刹那,黄伟亮恶狼般的猛扑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亚丁从遍体的剧痛中醒了过来,她知道自己完了,她被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糟蹋了。可黄伟亮并没有就此放过她,那几天,他们几乎就没有出过门,黄伟亮一次次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死去活来…… 奸*淫自己的侄女?这是多么令人发指、人神共愤的事情!可黄伟亮却并不那么认为,他觉得那些时刻是神圣的,那种复仇的酣畅令他无比亢奋。 每次在蹂躏亚丁的时候,黄伟亮的耳边总会响起当年黄永福那气喘如牛的声音,而此时,那些喘息声已经不再刺耳!在黄伟亮听来,那就是为他奏响的军号,捶响的战鼓……那曲象征着辉煌的复仇战歌让他所向披靡,激励着他奋勇直前、不知疲倦的征伐……对于战争狂人来说,他们从不在意杀戮;而在复仇狂魔的眼中,没有无辜:所有能刺痛对手的方式,都会成为他们的复仇手段! 亚丁是娇弱的,也是无助的,既然已经委身给了魔鬼,她只能无奈的选择地狱。面对恶魔的索取,她也只能逆来顺受。黄伟亮就是她那个家唯一的支撑,她不敢对他有丝毫的违背。 落入魔爪,无路可逃,可亚丁从未放弃过出逃的念头,她在等一个机会:只要有一笔钱,她就可以远走高飞,挣脱魔鬼的束缚!最终,她得到了那个机会,并且,她成功了…… 对于亚丁的出逃,黄伟亮有些意外,也感到有些惋惜,不过如此一来也好,他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那个老畜生了! 一个月后,在黄伟亮购买的那片“风水宝地”上,矗立起一座琉璃碧瓦的祠堂:墓地竣工,黄伟亮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为了给父亲迁坟,黄伟亮准备办一场盛大的祭奠仪式,当然,如此隆重的盛会,必须有一位特邀贵宾的出席和参与,才会显得更有意义! 这一天的上午,黄伟亮走进了病房,此时,病房中的黄永福正在享用着昨天黄伟亮送来的水果:偌大的一个果篮,里面的水果应有尽头,却唯独没有苹果!因为黄永福自从被骗后落下了一个病:一看见苹果他就反胃。 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调养,黄永福的病情已无大碍,前几天,他已经可以自己下床活动了。 黄伟亮来到床边,在简单的问候寒暄之后,他说道:“大伯,我在咱村旁边的小山上,给咱家修了一座祠堂,以后那就是咱们自家的祖坟了,等咱们百年之后,也有个团聚的地方。” 黄永福感慨道:“亮亮,还是你有心啊!我早就听说了,你这事儿做得好,你这是给咱老黄家挣了一份大体面啊!我那个兄弟如果地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啦!” “大伯,您言重了!”黄伟亮谦卑的笑了笑,他很恭敬的商量道:“现在祠堂的工程已经竣工了,我查了一下旧历,明天的日子就不错!所以……明天我想来接您回村一趟,咱们搞一个祭祖的仪式……” “行行行!”黄永福满口应着,他很兴奋的说道:“这个好!按老规矩,我这个做长辈的必须参加!” 黄伟亮很拘谨的一笑,接着说道:“顺便……顺便把我爸和我大妈的坟也迁过去。”(大妈,滨城农村对伯母的称呼) 黄永福应道:“对对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就……恩?”黄永福猛地怔了一下,他问道:“谁?你刚才说谁的坟?大妈?哪个大妈?” 黄伟亮低垂着头,“噗嗤”一声哭了出来,他泣不成声的说道:“大伯,您的身体不好,这事儿我一直瞒着没敢告诉您,您可千万别怪我!我大妈没了,年前就没了!”说完,就是一阵失声痛哭。 黄永福懵了,他瞠目结舌的指着自己的鼻尖儿,惊问道:“你,你是说……我老婆她……” 黄伟亮捂着脸没有应话,只是抽泣着点了点头。 一道闷雷劈在了黄永福的天灵盖上,他呆坐在病床上险些背过气儿去!片刻之后,他开始了捶胸顿足的哭嚎:“我苦命的老伴儿啊!你怎么就舍得扔下我先走了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他的这顿哭到底是真是假,还真让人琢磨不透,你要说是假的吧?不像!那眼泪是一把一把的!你要说是真的吧?可他搂着“小亲亲”享乐的时候,咋就没想起他家里还有个苦命的老伴儿呢? 待黄永福的情绪稳定了一些,黄伟亮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并安抚道:“大伯,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千万别动气!您就放心吧,大妈的丧事是我一手操办的,很体面!” 黄永福对侄子又是一通感激涕零,可是仔细一回味,他问道:“丧事是你一手操办的?那……俺家大光呢?” 黄伟亮抹着眼泪应道:“哦,我还忘说了,果农们去咱家闹事儿的那天,俺大光哥不太冷静,一时糊涂用菜刀伤了人,他怕公安局的人抓他,就躲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孽障啊!家门不幸啊!这个不孝的东西啊!”黄永福又哇哇的哭上了…… 第二天凌晨不到四点,黄伟亮就带着大伯黄永福回到了村里,而这时候,村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迁坟和祭祀所需要的一切!在这里要解释一下,之所以时间安排的这么早,是因为在滨城当地有一个老规矩:迁坟,必须要赶在黎明之前完成!据说太阳升起后,阳光会侵扰亡灵的阴魂。 黄永福从车上下来后,脚刚挨着地面就哭了个昏天黑地…… 丧号吹响,村里的乡亲们和黄伟亮的施工人员一通忙活,总算赶在太阳升起前将黄永禄和黄永福老婆的骨灰安葬完毕!只不过,作为出钱的主家,黄伟亮给父亲修得那座坟是富丽堂皇,而相比较之下,黄永福老婆的坟就显得寒酸了一些。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祭祀仪式开始!伴随着那些鞭炮声,老态龙钟的黄永福跪走于两座坟之间,哭得是肝肠寸断:“老婆,我对不起你啊!……”“兄弟,我对不起你呀!……” 看着眼前哭得瘫软的黄永福,黄永亮一仰头,望向了晴天……他的眼里也溢出了眼泪,这段时间他哭得太多了,却唯独这一次的眼泪是真的!他在默默地告慰父亲的亡灵:爸,您安息吧!咱家的仇,马上就可以报了!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黄伟亮养黄永福也有段日子了,他让黄永福苟延残喘的活到今天,等得就是这“一时”!说白了,他就是想看着黄永福跪在父亲的坟前,磕头!再说明白一些,“用”完了今天,黄永福的好日子……哼,也就算到头儿了…… 第0168章:入圈套,原告成被告 吹吹打打的锣鼓声渐渐平息,盛大的祭祀仪式已经接近尾声,而时间也临近了午时。祭祀仪式的最后一项,就是大伙儿最热衷的“答谢宴”:当天中午,黄伟亮包下了镇子上的一家大饭店,盛宴答谢前来观礼和帮忙的乡亲们。 为了方便接送乡亲,黄伟亮还租赁了几辆豪华大客车,此时已经在村口的路边就位。熙熙攘攘的人群下了山,朝村口的方向涌去,黄伟亮和黄永福互相搀扶着,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来到了村口,就在登车之前,黄永禄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他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商量道:“亮亮,我想回家去看看。” 黄伟亮叹息着说道:“大伯,家里太乱,就别看了,等咱养好了病再回来吧!” 旁边的那些村民们好像已经饿了,他们上前附和道:“就是就是!回头等把家收拾好了,你再回来!”“先治病!那家都啥样儿了,看了也是上火!”“快走吧,别错过了好时辰!”…… 虽然心有不甘,可颤颤巍巍的黄永福还是被人扶上了车。黄伟亮则回头朝黄永福家的方向看了看,他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一个赌:他赌黄永福不再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这辈子、永远…… 第二天的上午,黄永福神情落寞的躺在病床上,还在为他离世的老伴儿黯然神伤,黄伟亮兴冲冲的跑进病房,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法院找到了冯老板! 兴奋之下,黄永福将对老伴儿的那些缅怀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激动的问道:“然后呢?公安局抓他了吗?那……那咱的钱怎么办?” 黄伟亮很舒心的叹了一口气,应道:“法院已经受理了咱们的案子,也找到了当事人,接下来的法律程序应该就是法院的调解,如果调解不成功,法院就会根据案情做出相应的判决!在法院的判决下来之前,公安局是不会抓人的。” “我不调解!我不和他调解!”黄永福气急败坏的吼道:“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让他还钱、我要让他进大牢!” “大伯,您的身体还没康复,不要太激动!”黄伟亮劝说道:“一切都交给法院吧!咱们要相信法律,法律会给咱们一个公正的判决!”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黄永福有些担心的问道:“亮亮,你说……法院最后会怎么判?” 黄伟亮略一思忖,他很有信心的应道:“根据咱们提供的证据来看,这案子很简单,胜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黄永福似乎放心了许多,他又问道:“那就是说,法院会让姓冯的给咱们钱?” “那是必须的,也是最基本的!”黄伟亮笑着应道:“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黄永福眼珠子一转,他问道:“那就是……全部吗?”黄伟亮又点了点头,黄永福再度激动了起来,他追问道:“那……咱们可以让他多赔一些钱吗?” “多赔钱?”黄伟亮苦笑着反问道:“大伯,什么意思?您指的是什么?” 黄永福的眼里泛起了一层贪婪的贼光,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畜生害得我好苦啊!我老婆就是被他害死的!我要让他赔偿我全部的损失!那叫……对对,那叫精神损失费!对!还有……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他没有按期付给我货款,那他就是违约,他不光要给我欠我的苹果钱,还要付给我三倍的赔偿款!” “好像……”黄伟亮一点头,他苦笑着应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您现在有权利提出任何诉求,不过最终还是要看法院怎么判决。” 那天中午,黄伟亮离开了病房,他坐进自己的车里,却并没有急于离开。黄伟亮仰倒在座椅上,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那张戏谑的笑脸: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绝对是一句真理啊,老东西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做着发财梦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黄永福一连两天都沉浸在亢奋之中,他已经摩拳擦掌的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准备。 法院的消息太令黄永福振奋了: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有钱人了,而且比以前还要有钱!黄永福甚至已经开始规划“有钱后”的日子了!那天晚上黄永福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的“小亲亲”又回来了,跪在他的面前,哭哭啼啼的请求他的原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黄永福也有些心软了,可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该原谅“小亲亲”的时候,那个梦竟然醒了…… 是啊,是梦总要有醒来的时候。那天的下午,黄伟亮带着一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人来到了病房,那个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儿,收拾的也算干净利索,可是他给黄永福留在的印象并不好:因为他的脸上总带着一种不阴不阳的微笑,很假,让人感觉琢磨不透。 黄伟亮将来人对黄永福作了介绍:他们的代理律师,方律师!黄伟亮还告诉黄永福:上午他和方律师已经去过了法院,按照法律程序与被告方进行了“法庭调解”。 黄永福很急切的问道:“你们见到姓冯的了吗?法院的人怎么说?” 黄伟亮应道:“我们没见到他本人,不过见了他的代理律师,法院那边的情况……”他苦涩的一笑,接着说道:“好像并不乐观。”说着,他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黄永福翻开那份文件一看,竟是一份《起诉书》?而被告方竟然是他自己?黄永福只匆匆的看了两眼,就暴跳如雷的叫嚣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他就是个骗子!他一分钱都没给我,竟然还敢起诉我?我他妈的……” 黄伟亮很心疼的安抚道:“大伯,您别着急,也不要太激动!”说着,他扭头对律师商量道:“方律师,我也说不明白,您是专业人士,您对我大伯解释一下吧。” 方律师侃侃而谈:今天上午,他们去了法院之后,法院主管这个案子的法官告诉他们,冯老板的代理律师已经向法院提交了“反诉材料”和相关的证据、证物,以及部分证人的证言,法院已经受理。 法官对方律师直言不讳:案件比他们预想的要复杂,希望方律师和黄伟亮做好应诉的准备。 方律师与主审的法官有些私交,他见到了对方的部分证据和证物,不得不说,对方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他们的取证很全面,十分严谨、也很充分:有照片,也有单据;有当时铁路部门的发货票、仓储部门的入库单、还有权威计量部门和审计部门出具的鉴定报告,该鉴定报告显示:黄永福所售卖的苹果质量,与合同书上所要求的规格,相去甚远。 法院的办案人员也去了上塔镇的水果市场,并对部分果农和水果商进行了走访和取证,而据那些果农和水果商贩反映:上塔镇所出产的苹果,根本不可能达到那份合同书的规格要求! 说完了那些,方律师又露出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微笑,他叹息道:“冯老板的代理律师还委托我们,希望我们将几句话转告给您,他说……因为您的违约,冯老板的这笔生意损失惨重,他赔了很多钱,并失去了很多重要客户的信任!但是他念及与您之间的兄弟感情,所以……虽然他手里握有充足的证据,但是考虑到您也许并非恶意,所以他并不打算为难您。他对您也算是仁至义尽,可是没想到,您竟然不顾兄弟之情,到法院去起诉了他,所以他也只能……” 话没说完,方律师指了指那几份《起诉书》。 “我呸!他放屁!”黄永福破口大骂道:“苹果的尺寸不够,他姓冯的早就心知肚明!我们之前一直是那么发货的,从来就没有出过事!” 方律师笑着应道:“从没出过事?可那并不代表您的供货就是合法的!我只能说那是一种侥幸,并且,我不希望在法庭上听到您说这些话,因为那只能证明:您之前的业务一直都是在违约的!” 黄永福继续叫嚷道:“是他让我那么发货的!那个骗子说……他说那些苹果套上泡沫包装,尺寸就够了!他还说,他说出了事他自己负责,这都是他亲口说的,我可以去跟他当面对质!” “泡沫包装可以充当货物的尺寸?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方律师很轻蔑的笑着,说道:“我相信您,他或许真的说过那些话,他也对您说过他会‘承担全部责任’!但是空口无凭,法院是讲究证据的地方!您有证据吗?” “证据?”黄永福的眼珠子一亮,他慌张的应道:“有,有!我有证据!你等着!”…… 第0169章:阴狠,无所不用其极 黄永福手忙脚乱的从枕头下取出了自己的提包,将那份他与“冯老弟”签订的“补充协议”递了上去,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如果与南方公司的合同出现违约,违约责任由冯某人独自承担! 方律师还在翻看着那份协议书,黄伟亮很迫切的问道:“方律师,您帮帮忙,好好看看,怎么样?这些东西能作为证据吗?” 方律师蹙着眉头将协议书看完,然后轻轻扔到了病床上,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不起,没用,这根本就是一堆废纸。” “啥?没用?废纸?”黄永福急了,他瞪着眼珠子质问道:“你到底懂不懂?你到底会不会看?这可是姓冯的当着我的面儿写的!这就是证据!白纸黑字,他休想抵赖!” “真的没用!”方律师苦笑着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签这样一份协议!就算冯老板与南方公司之间因违约而产生了经济纠纷,可这与您有什么关系?他需要向您保证什么?这与您和冯老板之间的合同,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嘛!” 是啊!好像……是有些道理!黄永福的脑子已经开始乱了,方律师接着说道:“在法律上,每一份合同的‘补充条款’都有它的针对性和时效性!而这份协议书,只针对冯老板与南方公司的那份合同,并且,只针对那一份合同具有时效性的约束力!与您……恩,无关!” 虽然还不是完全明白,可黄永福已经彻底懵了,他问道:“那……那怎么办?” 黄伟亮也问道:“方律师,您觉得……法院会怎么处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方律师扶了扶眼镜儿,他苦涩的一笑,叹息道:“从一个律师的角度来看,我建议,尽可能的想办法与冯老板达成‘厅外和解’,不过……这就要看冯老板的意愿了!从目前的态势分析:很难!如果让法院宣判的话……恕我直言,咱们的胜率很低,或者可以说,根本没有胜诉的机会!” “你是……啥意思?”黄永福瞠目结舌的问道:“咱们……三倍的违约赔款?” 方律师苦笑着点了点头,黄永福的眼珠子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晴雨人生,世事无常,大喜大悲的跌宕起伏来的太猛、变化太快、太过刺激!而对于这种刺激,大病初愈的黄永福显然是承受不起的!黄永福就这样被再度放倒在了病床上:肚子上刚被缝合、包扎的洞口,又重新敞露了出来;两根被拔掉的管子又被重新插了进去;梦里甜美的“小亲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老婆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让黄永福迅速崩溃,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瘦成了皮包骨头,却唯独发病的肚子高高隆起,像一面愤怒的小鼓!头发也开始一把一把的脱落,最后连眉毛都掉光了!每天除了他疼晕、昏睡的那段时间,只要睁开眼,病房里就会传出一声接一声凄惨的鬼哭狼嚎…… 面对黄永福病情的急转直下,那些本来对他的康复持乐观态度的专家和医生们也束手无策,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治疗手段!可是一段时间持续下来,黄永福的病情不见有丝毫的好转,不光如此,他身体内的其他器官也开始出现了功能衰竭的迹象! 专家们经过几次研究和会诊,准备对黄永福实施新的治疗方案,不料,黄永福根本没有给他们一展身手的机会!一天半夜,被剧痛唤醒的黄永福用自己颤抖的手,拔掉了输液的管子和呼吸面罩……等值班护士从监视器里发现异常的时候……晚了,黄永福在病床上已经“硬”了。 当活着只剩下了折磨,那么死,就成了一种解脱!生无可恋的黄永福就这么走了,他用自己的手,结束了自己“大愚若智、苦心算计”的一生…… 黄永福因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而自杀,这似乎已经成了定论!不过,一个曾参与过黄永福治疗的医生却提出了异议:在此之前,黄永福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就算是受到外界精神刺激导致病情恶化,可那恶化的速度也太快,快的令人匪夷所思!并且,虽然他旧疾复发,腹内发生病变,却并未发生癌变啊!故此,医院没有、也没必要对他实施放射性的“化疗”!但是,黄永福器官的衰竭速度以及他大量的脱眉、脱发,这些现象完全就是癌变或者“化疗”后才会出现的症状。 故此,这名医生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黄永福很有可能遭受了某种放射性物质的辐射! 不过还好,这个危言耸听的猜测并没有得到广泛的传播,主管的副院长将这名医生叫到了办公室,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医院里有专家,科室里有主任,你他妈算老几?就他妈显得你有本事是吧?死者的家属都认可了,你他妈还在那儿混充福尔摩斯!放射是吧?辐射是吧?病人二十四小时躺在医院里,那可是‘特护病房’!来,你告诉我,放射源在哪儿?在哪儿?是你带进病房里的吗?” 那个医生很委屈的辩解:“可是……” “可是个屁可是!没有什么可是!”院长再度发飙了:“出去以后管住自己的那张破嘴,别他妈给我找麻烦!嘴痒痒了就去嚼绷带!再敢到处胡说八道,我他妈把你的舌头打上心脏支架,你信不信?!” 老黄家的祖坟里又添丁了,不过,在给黄永福风光大葬的仪式上,领衔主演的除了黄伟亮,又多了一个人!谁?没谁,黄永福的那个宝贝儿子,黄伟光回来了! 黄伟光连他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参加,他这段时间都去哪儿啦?哎,要说起来就话长了,恐怕除了他本人,也只有他的堂弟黄伟亮知情喽…… 那天,果农们上门逼债,黄伟光用菜刀砍伤了人,被果农们暴打一顿后逃之夭夭! 当天中午,派出所的人来家里出警,警察告诉前来帮忙的黄伟亮:虽然他堂兄用刀伤了人,可毕竟是果农们违法打砸、哄抢在先,并且案发地点是在他自己的家中,在法律上可以算作是“正当防卫”,不予追究!但是,现在伤者已经进了医院,伤势不明,所以等黄伟光回来后,还是需要他去一趟派出所,做做口供,把事情说清楚。 当天的夜里,在荒地里躲了一天的黄伟光又冷又饿,饥寒交迫的他带着一身的伤偷偷跑了出来,并找了个公用电话,与堂弟黄伟亮取得了联系!(他本来是准备给家里打电话的,想询问一下情况,可家里的电话被砸了,接不通啊!) 黄伟亮匆匆赶到面见了堂兄,并转告了警察的话,但是,他一不小心把一部分话给记错了:“伤势不明”被他给说成了“生死不明”;“警察到处找你”也变成了“警察到处抓你”……貌似大体的意思……也差不多吧? 诚惶诚恐的黄伟光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被堂弟的这番话一吓唬,更觉得丧魂失魄!就这样,六神无主的黄伟光被他堂弟连哄带骗,连夜就被送进了滨城一处很隐秘的居所! 黄伟亮临走的时候给堂兄留下了一笔钱,并警告他:“哥,你放心,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一家老小我会代你照顾好,你的事儿我也会想办法,争取尽快帮你摆平!但是你记住,老老实实躲在这里,白天不许出门!等把事情摆平了,我会来接你!” 彼时在黄伟光的眼里,堂弟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黄伟光被感动的热泪盈眶,险些跪下给堂弟磕头…… 事发至今也快有三个月了,黄永福夫妇已死,黄伟亮觉得,也该让那个倒霉的堂兄出来见见太阳啦! 都说:不见棺材不落泪!可见了棺材,总该落泪了吧?可是在父亲的葬礼上,呆傻的黄伟光跪在父母的坟前,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他不是不想哭,他是欲哭无泪啊! 直到此时,黄伟光依然没想明白,从欠债风波到此刻,前前后后也就是半年的时间,他的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就好像遭了天谴一样:父母相继惨死,还都是自杀身亡;亲闺女远走他乡,至今下落不明;一个疯傻的大姐,也进了精神病医院…… 黄永福的坟和他老婆的坟紧挨在一起,就在黄永禄坟茔的对面。不过,参加葬礼的乡亲们看着那三座坟,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黄永禄的那座坟也太高大壮观了,而黄永福两口子的坟就矮小了许多!三座坟矗在那里,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好像……像是那两座坟在给一座坟下跪…… 第0170章:运筹帷幄,完美复仇 按照老规矩,黄永福的葬礼后依旧是“答谢宴”,黄伟亮也再次在上塔镇的酒店大宴宾客!(村民们最近沾了老黄家丧事的光,连下了两次大馆子) 就在那次宴会上,黄伟亮再次语出惊人:都说‘人死债烂’!可是虽然大伯黄永福已经死了,但是他留下的债不能烂! 黄伟亮当众宣布:他和他的堂兄黄伟光将在第二天的下午,在黄永福家老宅的院子里等候债主,秉承大伯的遗愿,父债子还!他希望在座的乡亲们能将他的话传播出去,通知那些仍未拿到欠款的果农,届时凭欠条前去领取欠款! 黄伟亮的这番豪言壮语又一次在上塔镇掀起了波澜,不过,大伙儿的心里都明白:黄永福一辈子吝啬奸诈,他就是一只长着狐狸脑袋的铁公鸡啊!不光自己一毛不拔,有便宜事儿他也是绝不放过,说他是“雁过拔毛”,那都是抬举他,他简直……他简直就是“蝴蝶翅上刮粉,蚊子腿上剔肉”啊! 就这么一个缺德的货,到死了竟能留下那么善心的遗嘱?骗鬼去吧!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没人信啊!大伙儿一致认为:一定是人家黄伟亮心疼果农们拿不回自己辛苦的血汗钱,所以才搞了这么个说辞,也想借此机会,给他的死鬼大伯挽回一点点的好名声! 散了酒席后,乡亲们奔走相告、口口相传,那则消息在上塔镇的各个乡村间迅速传播……而黄伟亮也如愿以偿:他“圣人”的金身上,又被镀上了一层象征荣耀的佛光! 当天下午酒宴散了席,黄伟亮也没有继续留在上塔镇,而是和黄伟光一起回了村子里:黄永福的家。傍晚的时候,村里的乡亲们自发的拿着清洁工具和各种慰问品,聚集到了黄永福的老宅,帮忙收拾屋子,整理院子…… 看着那些热情的乡邻,黄伟光羞愧的无地自容!因为他知道,人家都是冲着堂弟黄伟亮的面子来的:自从那一年他大姐嫁给了陶镇长的儿子,他父亲黄永福自恃有镇长为自己撑腰,自己手里又有了几个臭钱,平时在村子里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那眼珠子瞪到头顶上去啦,他是只看天,根本不拿正眼瞧人啊!几年下来,村里的乡邻都被他家给得罪光啦!大过年的都没人登门,可如今人家竟来帮忙…… 夜已经深了,家里基本上收拾妥当,前来帮忙的乡亲们也都逐渐散去。送走了好心的乡邻,家里只剩下了苦命的兄弟二人。忙忙碌碌的还没有吃晚饭,黄伟亮将几个乡亲们送来的小菜摆上了桌,又打开了一瓶酒,他将两个杯子斟满酒。 片刻的沉默和犹豫后,黄伟亮低着头哽咽道:“哥,我……对不起!我不该把那些事儿瞒着你,我是担心如果你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肯定会跑回来!可当时派出所那边……” 黄伟亮的话还没有说完,黄伟光“呼嗵”一声跪在了地上!黄伟亮慌张的上前搀扶,他叫苦道:“哥,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快起来!” 黄伟光呜咽着说道:“伟亮,谢谢!街坊们都告诉我了,这段日子都是你在照顾俺这个家,俺妈的丧事也是你出钱、出力给操办的!为了这个家,你辛苦了!” 黄伟亮的眼泪也涌了出来,他痛心疾首的自责道:“可是,有什么用?我还是没能照顾好她们啊!” “这不怪你,不怪你!”黄伟光摇着头抽泣道:“这都是命啊!天要塌,谁也顶不住啊!” 兄弟二人互相搀扶着重新落了座,免不了又是一阵饮泣唏嘘……一段沉默之后,兄弟俩混着眼泪喝了一杯酒,黄伟亮问道:“哥,以后……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黄伟光抹着眼泪苦涩的笑了笑,应道:“我这脑子里本来就是一团浆糊,家里出的这些事儿又给我浇了一瓢水,到现在还迷糊着呢!我能有什么打算?哼!混吃等死呗!”说完,他自嘲的一笑,然后端起酒杯,一仰脖子灌了进去。 黄伟亮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他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这边的工厂也快弄好了,市里那边的生意也还算凑合,我觉得……”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哥,你要是不嫌弃你弟弟的庙小,就过来帮我吧!帮我管好工厂,正好我身边也没个自己人,咱们哥俩儿以后……” 还能不能把聊天好好继续下去了?黄伟亮的话又没说完,“呼嗵”一声,黄伟光又跪在了地上!他痛哭流涕的说道:“伟亮!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哪!我真没想到,以前我们家那么对你,你还这么帮我、这么信得过我!”他狠狠地一抹眼泪,发誓道:“啥也不说了!伟亮,以后我黄伟光就是给你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这份恩情!” “哥!你快起来!你这是干嘛呀?!自己家的兄弟,哪儿来得什么恩情?谈什么报答?我是我哥,我不信你,你让我信谁去?!”黄伟亮扶起了堂兄,他很动情的说道:“大伯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我一直记着呢: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是走到天边,咱的这份血脉断不了!咱俩儿的骨子里可都流着老黄家的血啊!如今咱家的老人都没了,你可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咱们哥俩儿只能彼此照应,相依为命了!” 寂静的夜里,一对难兄难弟抱头痛哭!那场面……啧啧……令人动容,催人泪下啊! 是啊!黄永福的家人死的死、跑的跑、疯的疯,如今就剩下黄伟光一个囫囵人了!黄伟亮实现了对自己的誓言:家破人亡!但是,黄伟亮要留下这个堂兄,并让他好好的活着,他要把黄伟光留在自己的身边,让他亲眼见证自己日后的风光与辉煌! 黄伟光,就是黄伟亮为自己修的一座“圣人牌坊”、他就是黄伟亮树在身边的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他要让上塔镇的人更清楚的看到:他黄伟亮就是“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圣人! 第二天的一大早,兄弟二人打开了院门,并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太阳刚刚升起,他们的院子就热闹了起来,院墙内外人头攒动,前来围观的百姓比来领欠款的果农还多。果农们还雇了一支庞大的锣鼓队,敲锣打鼓的给黄伟亮送来了一面大红的锦旗:大仁大义! 如期领到欠款的果农们纷纷向黄伟亮鞠躬致谢,也向黄伟光鞠躬致歉:为年前的那场闹剧,大伙儿都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到了那天的傍晚,前来领钱的果农和围观的乡邻渐渐散去,一场热热闹闹的“还债”仪式宣告结束。可是黄伟亮对照着账本一结算,竟然还有很多笔欠款未能如数支付!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账本上搞错了? 黄伟亮连夜走访了几家没来领取欠款的果农,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些果农就没打算再要这笔钱!果农们说的都挺诚恳,也挺羞愧:都是乡里乡亲的,年前就不该到永福家去闹腾!结果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谁还有脸去拿这笔钱啊!再说了,欠债的是永福,他已经没了,让他的侄子来还账?也没那个道理啊!所以,他们领黄伟亮的情,可他的钱,却万万不能要! 这怎么行?!钱是钱,情是情,黄伟亮可是“圣人”啊!第二天一大早,黄伟亮就和堂兄带着账本,将剩余的欠款给果农们挨家挨户的送上了门……服不服?这就是圣人!这就是功德!这就是仁义……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黄伟亮的车出现在了滨城风景如画的海边。面对大海将车停好后,黄伟亮望着眼前的海景,摇下了车窗。一股带着咸味儿的海风吹进车里,黄伟亮微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舒服、畅快、惬意,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嘭嘭”,有人敲响了车门,黄伟亮睁眼扭头一看,他约的人来了:车窗外出现了一张容光焕发的脸。黄伟亮微笑着一招手,那个人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这个人是谁?没别人!黄伟亮的老熟人,他曾经的狱友:冯老板,而冯老板之所以曾经不幸入狱,他的罪名就是“诈骗罪”!说白了,他就是一个混迹江湖的老骗子!而与以往的行骗不同,这次为了更完美的实施黄伟亮的布局,冯老板用的可是自己的真实姓名…… 第0171章:香消玉殒,少女之死 冯老板上车后将一个皮包放到了黄伟亮的身边,他拍着皮包得意的一笑,招呼道:“给你带来了,这是你的那一份儿!” 黄伟亮扭头看了看那个皮包,却并没有打开,他笑着寒暄道:“吆,你还真给带来了?” “那是必须的!说好的嘛!”冯老板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江湖规矩,我不能坏规矩吞没水头啊!”(吞没水头:江湖黑话,意思就是不能独吞黑钱)说完,他眉飞色舞的说道:“这活儿做的漂亮,天衣无缝啊!可惜了,要不是那个老东西挂了,后面的那笔赔偿金可又是一水肥油啊!这一票算是做完了,怎么样?后面还有啥大买卖?” 黄伟亮目视着前方,浅笑着说道:“完了就是完了,没有后面,咱们的合作关系到此结束!” “别呀!”冯老板恭维道:“黄总,我跟您说句实话,咱老冯在江湖上漂了这么多年,遇到过不少高人,也见识过不少的好局,可咱从来没服过谁,您可是独一份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操!咱这头一笔买卖就开了仓,你咋就要尥蹶子呢?!” “冯老哥过誉啦!”黄伟亮叹息道:“真的不做了,我根本就不是做这种事的人!我也奉劝你一句,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差不多就得了,你也该收手啦!” 冯老板将黄伟亮上下一打量,挺无奈的叹息道:“你现在可是有钱人了,你当然不用做这个了!”说完,他凑上前商量道:“黄总,我现在手里也算有两个钱了,要不……你带着我炒你的那个期货吧?” 黄伟亮摇了摇头,婉拒道:“期货可不是谁都能做的!那算是半门投机生意,需要胆量和勇气,但更需要运气,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已经打算在近期撤出来了!” 冯老板还不死心,他又商量道:“要不……我把我的钱给你,在你厂子里入个股份,你看怎么样?” 黄伟亮笑着问道:“吆,老哥这么信得过我?” 冯老板郑重其事的应道:“那是必须的!” 黄伟亮哈哈一笑,他开着玩笑感慨道:“还是算了吧,人和人的命不一样啊!我安稳惯了,也容易满足,而你……你可是属于江湖的!”说完,他岔开了话题,问道:“哦对了,把倩倩安顿好了吗?” 冯老板摆着手应道:“这个您就放心吧,不用安顿,那丫头非要跟着我!” 倩倩?哦,这个倩倩,就是黄永福的那个“小亲亲”…… 黄伟亮点了点头,他恭维着做了嘱咐:“那丫头不错!漂亮姑娘多得是,可难得她又机灵又懂事,好好待她!”说话间,他将那个皮包又推了回去,笑着说道:“那行!冯老哥,你把这个也带上!一笔小数目不成敬意,算是老弟我孝敬给你们两人的安家费!记住,从今往后,咱们最好少联系!不过,如果你真有了麻烦,尽管来找我,只要我是力所能及的,小弟我万死不辞!” 冯老板摸了摸那个皮包,他朝黄伟亮伸出了大拇指,感慨道:“黄老弟,还是你做事讲究啊!”说罢,冯老板低头思忖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他抱拳说道:“也罢!兄弟,大恩不言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我就此别过!黄老弟,他日有缘,咱们江湖再见!”目送冯老板离开,黄伟亮长出了一口气:华丽完结?完美落幕?虽然只是狼狈为奸的合作,可冯老板的离开还是让黄伟亮的心里隐隐发酸:尽管,他早已习惯了孤单。 那天下午,黄伟亮在海边又坐了很久,望着海里的地平线,他的眼角湿润了…… 该回家了!黄伟亮正准备启动车子,他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刚听了两句,黄伟亮就瞠目结舌的喊道:“谁?你他妈说清楚?谁死了?怎么死的?” 电话是黄伟光打来的,尚未开口就是一顿嚎啕大哭,黄伟亮好容易才听清楚:亚丁走了…… 亚丁走了,生无可恋的她从南方某城的一座高楼上纵身一跃,用一个很不完美的姿态告别了这个世界。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儿,就这样离开了…… 那天在回工厂的路上,黄伟亮开着车,泪流满面!黄伟亮知道,亚丁的惨剧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就是罪魁祸首!尽管那也是他复仇的一部分,可是当黄伟亮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这个噩耗,他的心里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黄伟亮没想到亚丁会死,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亚丁的未来,任何结局,他都没有想过。 第二天上午,黄伟亮带着黄伟光飞赴了南方某城,他要亲自去接亚丁回家。当地警方的警务人员,带着一个与亚丁相熟的女孩儿接待了他们……在殡仪馆瞻仰遗容的时候,黄伟亮没敢进去看,他不忍目睹…… 警方带来的那个女孩儿,给他们讲述了亚丁到南方后的生活轨迹: 女孩儿是亚丁整个初中和高中一年级的同学,两个人关系十分好;高一的下半学期,这个女孩儿因为学习成绩不好,眼见高考无望,便在放弃了学业后来到了这座城市,在一个合资企业打工;打工期间,她与亚丁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今年的春节后,亚丁在没有事先联系她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亚丁说她不想读书了,要留在这里打工;女孩儿找到了一个比较相熟的车间主管,为亚丁安排了工作……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可就在半个月前,事情发生了一些变故:一天的夜里,正在车间里工作的亚丁因为身体太虚弱,晕倒了。工友们将她扶回了宿舍,休息了三天。三天后,亚丁接到了企业人事管理部门的通知:她被辞退了! 而亚丁那天在车间晕倒的原因,是因为……她在当天的下午刚做过流产手术。 虽然被辞退了,但是企业并没有驱逐亚丁,她还住在原来的宿舍里,女孩儿也一直在照顾着她,并安慰和鼓励她:不要担心,养好身体,在这里找工作很容易的!女孩儿也曾经试探着问起:那个被流产的孩子的生父是谁,可亚丁只是默默地流泪,她什么也不肯说。 几天后,女孩儿正在上班,几个工友惊慌的跑进车间,告诉她:亚丁跳楼了。 亚丁死了,她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只字片语。她的学习成绩向来很好,极有希望考上那些相当不错的大学,可她为什么突然放弃学业到南方打工?她向来乖巧懂事,从未听说她与男同学有过感情纠葛,可她曾经怀过的那个孩子,又是谁的呢?亚丁带着答案走了,这些都成了谜,永远的谜…… 在聆听那些事情的时候,黄伟亮一直在流着眼泪,那些眼泪是真的!心痛之余,黄伟亮也是震惊的:当初他没想到亚丁会逃;也没想到亚丁会死;更没想到,亚丁竟会怀上他们的孩子! 黄伟亮和黄伟光抱着亚丁的骨灰回到了滨城,老黄家的祖坟里又添了一座新坟。黄伟亮给亚丁修得那座坟很大、很漂亮,他希望亚丁不要恨自己,能在那里得到安息。黄伟亮甚至在那座坟里给自己也预留了一个位置: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在自己百年之后与亚丁葬在一起,因为亚丁不光是他的堂侄女,也曾是他的女人,并且,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 一个悲痛欲绝的女人出现在了亚丁的葬礼上:亚丁的母亲、黄伟光的老婆!在亚丁的坟前,这个嚎啕的女人发疯一样的厮打着她名义上的丈夫,厉声咒骂:“你这个混蛋!你根本不配当爹!你还我闺女,你还我的亚丁……” 黄伟光咆哮着反驳:“你跟我要闺女,我他妈找谁要去?!你配!你滚回了你的娘家,你还回来干什么?!你配当妈!你要是能守着闺女,她也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葬礼后的那天夜里,黄伟亮单独请黄伟光夫妇吃了一顿饭,席间三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泪,场面沉痛而尴尬。 长久的沉默之后,黄伟亮打破了尴尬,他给女人倒上了一杯酒,劝说道:“嫂子,孩子已经没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万事还要向前看!我来说句公道话,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不幸,您和我哥都有责任,我这个当叔叔的也有责任,咱们都没有照顾好她!” 女人很给黄伟亮面子,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是掩面而泣。 黄伟亮叹息着恭维道:“嫂子,虽然咱俩儿在之前没有见过面,但是我都听说了,街坊们都夸您呢,说您漂亮、贤惠、也会持家,是远近难得的好媳妇儿!您和我哥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哥的错,他以前就是个混蛋,是他对不住您!我代他向您道歉,让您受委屈了!” 给女人和黄伟光的杯子满上了酒,黄伟亮接着说道:“我哥在我面前经常提到您,他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您,有好几次喝多了酒,想起了您的好,他都哭得不像样子!现在我哥和我在一起,帮我管理着工厂,不能说是大富大贵,好在生活也算有了着落!他发誓要好好工作,将来有一天要风风光光的去接您回家!嫂子,您和我哥也是老夫老妻了,肯定有感情基础,如果您肯给我一个面子、肯给俺哥一个机会,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就别走了!” 女人迟疑了一下,她抬起一双泪眼看了看黄伟亮,又朝黄伟光看了过去。 黄伟亮狠狠地瞪了堂兄一眼,黄伟光匆忙端起了酒杯,朝他老婆伸了过去。女人略一迟疑,但还是端起了酒杯……黄伟亮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亚丁的死,对上塔镇来说只是一阵小小的风波:一个处世不深、不自量力的花季女孩儿,独自面对繁杂的世界,最终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虽然令人心痛、惋惜,却似乎也在预料之中。不过,人们并没有遗忘亚丁,因为在此后的很多年里,亚丁的故事,就成了上塔镇的父母们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第0172章:庇佑傻子,呵护善良 言归正传!载誉而归的黄伟亮回到了自己的工厂,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皮包,将里面的两本荣誉证书取了出来,然后摆到了书柜上比较显眼的位置,这次外出他又是收获颇丰啊! 站在书柜前瞻仰了一番,黄伟亮带着那满面的春风离开了办公室,去了厨房…… 厨房里,厨师们正在为当天的午餐忙碌着,见黄伟亮进门,他们纷纷停下各自手里的活儿,谄笑着上前打了招呼:“老板,您回来了!” “忙你们的!”黄伟亮微笑着摆了摆手,寒暄道:“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难得遇见老板的心情好,厨师们脸上带着谄笑,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更显得小心翼翼。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黄伟亮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厨师长很恭敬的报上了几个菜名,黄伟亮听完后问道:“菜还可以,是不是素了点儿?”厨师长怔了一下,黄伟亮吩咐道:“得让职工们吃好了,他们才能更好的工作!我看这样,你想办法再给加个肉菜!” 厨师长面露难色,他支支吾吾的应道:“老板,可……这……也没准备啊!” “什嘛?!”黄伟亮蹙起了眉头,那些笑意也在瞬间消散,他冷着脸质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厨房的备料一定要充足!冰箱、冷柜都给你们置办齐全了,你们留着干吗?在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板生气了,问题很严重!厨师长很紧张的解释道:“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肉是有,冰柜里也都齐备着呢!我是说……”他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很小心的诉苦道:“肉都冻着呢,现在取出来,这午饭……来不及啊!” “哦,对对!”黄伟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也算是表达了歉意。 厨师长凑上来商量道:“要不就晚上?晚上给他们加个红烧肉,分量也给足一些!” 黄伟亮很欣慰的点着头,应道:“行!那就晚上!刚才我看见那边的篓子里有鸭蛋,是咸的吗?”厨师长点头称是,黄伟亮笑着吩咐道:“那中午就给加个咸鸭蛋吧,他们都爱吃!”说完,他又补充道:“每人一个,给我也来一个!” 从厨房出来后,黄伟亮走进了隔壁的卫生间,见走廊里没人,黄伟亮虚掩上了卫生间的房门,他弯下腰,低头朝内侧的那间厕室望了进去……他看到了那张扑克牌的边角:一切正常! 吃过了午饭,黄伟亮叫上了堂兄黄伟光,两个人匆匆驾车离开了工厂。当他再次出现在工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了。这一下午黄伟亮过得很充实,也很忙碌:他去新工厂最后巡视了一下厂房;又去运输公司结算了货车的租赁费;最后还去了一趟开发区的管委会;工厂搬迁的日子也做了最后的确定:下个周的周三。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稍作休息,厨师给黄伟亮送来了晚餐:晚餐的主食是米饭,几种菜品也都是荤素搭配,其中有一大碗红烧肉,很香! 黄伟亮刚拿起筷子准备用餐,走廊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黄伟亮起身打开了房门,仔细听了一下,他笑了:是筷子敲打碗盘的声音!这是一种庆祝,那些痴傻的员工只要看到了自己中意的美食,总要这样敲打着庆祝一番,尤其是红烧肉! 出门上楼,黄伟亮来到了二楼的食堂门前,此时的食堂里,傻子们还在兴奋的敲着碗盘:叮叮当当……黄伟亮敲了敲房门,故作严肃的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傻子们停止了敲击,其中一个兴奋着一张红脸站了起来,他忍着口水用筷子一指饭桌,口齿不清的嚷着:“老板,肉!肉!” 黄伟亮强忍着笑意,他嗔怒道:“那还不趁热快吃!” 不料,几个傻子同时站了起来,他们各自用筷子夹起一块他们认为最满意的红烧肉,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他们给黄伟亮递上了筷子上的肉,催促着:“老板,你吃,你吃!” 这是一个幸福的时刻!黄伟亮红了眼圈儿,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好好好!我吃我吃!我只吃一块!” 不可拒绝!黄伟亮知道,如果自己不吃上一口,这些固执的傻子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张口将一个傻子筷子上的肉吃到了嘴里,还很夸张的嚼了嚼,夸赞道:“恩恩,好吃好吃!好了,我吃了,你们快回去好好吃饭!” 傻子们回到了餐桌旁,那个给黄伟亮“喂饭”的傻子显得十分得意,此刻,他就是英雄,所有的傻子都很艳羡的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望着狼吞虎咽的傻子们,黄伟亮笑了,笑得很舒心……他觉得这些傻子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上天没有给他们健全的智商,却给了他们一个简单的世界!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有幸逃过了被这个污浊世界的污染和同化。 傻子是幼稚的,幼稚到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所有的喜怒哀乐永远只表现在脸上;傻子是善良的,善良到无私,他们会不计代价的去帮助他们认为需要帮助的人;他们也是善恩分明的,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把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送到你面前,包括红烧肉! 黄伟亮仇视这个世界,甚至仇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却唯独三种人除外:教师、警察和傻子! 父亲曾教导黄伟亮:要知恩图报!象郝老师那样的老师,还有给他们家捐过钱的那些交警,至于傻子……黄伟亮在村子里上小学的时候受尽了屈辱,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可是就在那段时间,他很意外的得到了一个朋友:那是一个本来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因为是个傻子,所以被寄养在了农村的亲戚家。 那个傻子成了黄伟亮唯一的朋友,而且貌似……黄伟亮也是那个傻子唯一的朋友!傻子不会说话,只会哇哇的乱叫,但是和黄伟亮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很安静。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对话,也没有什么游戏,不过对于黄伟亮来说,能有一个陪自己傻笑的朋友,那就已经足够了! 每天黄伟亮放学回家的时候,那个傻子都会在他家的门前等他,有一次,傻子看到黄伟亮被一个大孩子欺负,他急了,他哇哇大叫着冲上去救了黄伟亮,还把自己的鼻涕抹在了那个大孩子的身上…… 可是很遗憾,黄伟亮和那个傻子的友谊并没有维持多久:在一个暴雨天,傻子失足掉进了河里……第二天,人们在那条河很远的下游找到了他的尸体。黄伟亮为此伤心了很久,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夜里,他都会躲在被子里,为了失去唯一的朋友而哭得撕心裂肺! 如今能收留这些傻子,能每天看到他们天真的笑脸,黄伟亮认为这是一种无上的幸福!他觉得自己又见到了那个老朋友,因为那种傻子的相貌几乎都是一样的:唐氏综合症! 能庇佑这些傻子,能给他们提供一个舒适的工作环境、能给他们一份好的心情、能让他们过上不受打扰的平静生活……是!黄伟亮很欣慰…… 夜已经深了,可黄伟亮没有入睡,躺在床上回忆着一天前“监狱庆典”的那些画面,他很兴奋,睡不着。从包里拿出了那份演讲稿,他又仔细的品读了起来。那份稿子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的修改,并且已经在“庆典”上演讲过了,但是今天看起来,似乎还有一些措辞无法让他完全满意。 正意犹未尽的看着稿子,突然,屋外“执勤”的狼狗发出了一阵吠叫,黄伟亮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院子里好像又安静了下来。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为了安全起见,黄伟亮还是决定出去看一下。 在走廊的墙上摸到开关,打开了院子里的灯,黄伟亮走出了楼门。环视四周:院子的大门是关闭的;三条狼狗正雀跃着自娱自乐;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 一切正常!黄伟亮正准备回卧室休息,可是他刚一转身……暗影处,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影突然蹿到了他的面前!猝不及防的黄伟亮被吓得腿一软,他刚要抬手反抗或者呼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噼噼啪啪”的几声脆响,黄伟亮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了,随着身体发出一阵剧烈的痉挛,他的眼前一黑…… 第0173章:暗夜劫持,病理分析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伟亮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晃了晃麻木的脑袋,他试图活动一下依旧酸软的身体,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完全束缚住了!而束缚住他的,竟然是自己的那台“妇科手术床”! 黄伟亮艰难的侧了侧头……他明白了,此刻他正被囚禁在自己的地窖里。看着周围再熟悉不过的环境,黄伟亮摇晃了几下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自嘲的笑了笑。 他不得不笑,因为他目前的姿势确实太可笑了:两条腿被夸张的岔开,小腿处被死死的固定住,上举的幅度不大,却也明显高于自己的体位;两条胳膊也被皮带捆缚在身体两侧的扶手上…… 这是黄伟亮在“享用”猎物时,对猎物惯用的姿势,没想到,今天躺在这里的竟会是他自己。说实话,一个大男人被人捆缚成这种姿态,确实不太雅观!不过还好,他与以往的那些猎物尚有些不同,最起码,他身上还有可以用来遮羞的衣物! 黄伟亮很费劲的侧转着头,终于,他看到了那个袭击自己的“鬼影”:此时,那个人正站在门侧的铁笼子旁,身材很挺拔,算得上是健硕;脚上是一双旅游鞋,运动衣上的帽子死死的扣在头上;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因为他的脸上戴着……那是什么? 难怪在自己的印象中这家伙面目狰狞,原来他竟然带着一副面具!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副“包青天”的京剧脸谱?这样子也太搞怪了!黄伟亮对此人的装束和行为有所不齿:有胆量来袭击自己,却没有胆量露出真面目! 黄伟亮带着一脸嘲讽的神情致了开场白:“包黑子?哈哈!能自报一下家门吗?” 一个冰冷而不失和气的声音从面具的后面传了出来:“哦,名字不重要,既然戴了这个面具,那你就叫我‘判官’好了!” “判官?操!”黄伟亮很不屑的骂道:“谁他妈给你起得这破名儿?缺乏最起码的深意和内含,而且一点儿文学素养都没有!”说完,他还不忘又讥诮了一句:“哎?你自己是不是还觉得……这名字挺酷啊?啊?” 那人戴着面具,黄伟亮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猜测,那个人似乎低着头笑了一下。见“判官”没有回话,黄伟亮又问道:“说说吧,你盯上我多久了?” 面具的后面只蹦出了两个字:“不久!” 这个人既然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说明什么?毫无疑问,他是怕被认出来! 黄伟亮由此推断:自己是认识这个人的!那么,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认识这个人的呢?一番思索之后,黄伟亮锁定了那个他曾待过四年的地方:监狱!在黄伟亮的人生轨迹中,恐怕也只有在那种地方,他才有缘认识到这样的“怪才”了!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是刚放出来的吧?出来多久了?” 那个人点了点头,嘴里蹦出的还是那两个字:“不久!” 这就算默认了?看来,这还真是一个刚出狱不久的狱友。可是,“判官”如此惜字如金的回答,让黄伟亮倍感厌恶,他觉得对方是在戏弄自己!最起码,他对自己不够尊重! 黄伟亮很不耐烦的斥责道:“你是被关傻了吧?少他妈在这儿跟我玩深沉!你费尽了心机对付我,到底想要什么?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说不定我还真会帮你!” “判官”踌躇了片刻,吞吞吐吐的应道:“这个……我还真没想好。”他环视了一下房间,语气平和的问道:“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黄老板在这里……曾经藏过多少女人啊?” 他竟然问到了女人?黄伟亮保持着那种不雅的姿势躺在那里,身体被束缚,可他的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着:这个人似乎……突然,黄伟亮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你!是你!你是警察!” “判官”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讪笑着反问道:“警察?你怎么会有这种怪诞的想法?” 这简直太可笑了!从对方应答的口吻,黄伟亮更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他颇为得意的笑着,说道:“别再装了,你就是警察!警察的身上都有一股怪味儿,而我在你身上闻到了那股怪味儿!”说完,他又解释道:“哦,对不起,其实警察是一份很不错的职业,我向来都很尊重!刚才的那句话里,我没有丝毫侮辱和不敬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这是他的实话。 “判官”依旧低着头,显得有些无措。黄伟亮很淡定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咱们是见过面的,而且只见过一次!前段时间,你曾经来我这里巡查过工厂,对吗?”对方没有回答,黄伟亮颇为自信的冷笑着,又问道:“你就是那个‘警督’!告诉我,是你吗?” 既然身份已经被彻底揭穿,林皓阳觉得也没有必要再掩饰下去了,可是他没想到,黄伟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识破他的身份! 难道……黄伟亮真的是凭借气味儿判定了林皓阳的身份?那完全是无稽之谈:这个房间里充斥着消毒水和强硫酸的味道,任何其他气味儿都足以被掩盖,更何况林皓阳一直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只能说明,黄伟亮所说的“怪味儿”,其实是一种感觉:黄伟亮是一个思维极其敏锐且直觉相当准确的人! 而最令林皓阳感到惊讶的,是黄伟亮在确定了他身份后的表现:一个罪犯面对警察,竟没有丝毫的慌张、惊愕和恐惧……他太从容了,谈笑风生的从容!他就像一个正置身于游戏中的玩家,而且已经稳操胜券! 不过,以目前黄伟亮松弛的状态来看,过早的暴露身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林皓阳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实施下一步的策略:仰慕和恭维!为了今晚的博弈,林皓阳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他甚至又翻看了几遍《犯罪心理学》的有关章节…… 表现欲极强的内向性格:这算是一种亚健康的心理缺陷,不属于危害类疾病,更不属于医学和《刑法》所界定的“精神病”范畴; 此类的患者大多在童年或者青春期期间遭遇过某种不良的刺激,从而导致性格的压抑和自闭; 这种状态的延续和累积,会造成心理的扭曲,在达到某种临界点的时候,患者会疯狂而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和表现的舞台; 他们需要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他们需要更多的宣泄和更多的认同;也正因为如此,“表现欲极强”与“内向压抑”,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性格便在一个人的身上发生碰撞,继而得到某种变异的统一! 心理的扭曲,造成了患者性格的多面性;而表现欲的膨胀,成为了“天才”的摇篮!有很多“天才级”甚至是“大师级”的演员、艺术家,都有过类似的病史,尤其是喜剧演员和画家!他们需要大量的掌声、鲜花和欢呼,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即使是再夸张的赞誉和恭维,他们也可以坦然的接受,而且享受其中! 而这种心理疾病如果得不到正确的疏通和引导,则很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成为犯罪的温室,滋养出罪恶的花朵,继而变态的盛开,枝繁叶茂…… 与那些演员和艺术家一样,这一类型的犯罪分子,也是“天才级”和“大师级”的! 心理的扭曲,让他们的作案手段极其残暴,甚至可以说是灭绝人性;自闭的性格,让他们更善于思考,并有了常人所无法企及的敏锐思维和自我保护能力;而极强的表现欲,让他们把作案当做了表演,将作案的现场视作了舞台! 而且,他们会在案发前,将整个犯罪流程设计的极富艺术性和观赏性;而在案发后,他们又会无数次的沉迷在那些完美案例的“场景重播”中;他们会从中总结经验教训,并加入新的剧情,继而产生再度“完美作案”的冲动;这种不可抑制的犯罪冲动,导致了他们乐此不疲的连环作案;而大众的恐慌和媒体的渲染,会更加刺激他们扭曲的“表演欲”,从而导致更加疯狂的作案! 没错!这类人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部分,就成为了《犯罪史》上那些臭名昭著的变态杀人狂,而黄伟亮,似乎就属于这一类人…… 第0174章:诱供,地窟里的博弈 林皓阳正低头思忖着,黄伟亮又开口了,他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说道:“怎么?还舍不得摘下来?我记得……你的脸好像还是很英俊的,根本用不着戴这个面具。” 事已至此,林皓阳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那张略显羞涩的脸,他同样用一句调侃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其实……不光是我,你平时不也总戴着面具吗?” “恩!你这话说的有点儿意思!”黄伟亮表示了赞同,他叹息道:“没办法,谁让我们生活在一个糟粕的世界里!在这里到处都充满了污垢和肮脏,有几个人敢真诚的袒露自己?如果没有那张面具,即使再漂亮的一张脸,也会因对利欲的贪婪而显得青面獠牙!你真的希望人们都狰狞着互相面对吗?” 林皓阳笑而不语,黄伟亮接着说道:“尽管我们都知道戴着面具很累,尽管我们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层虚伪的壳,可我们还是无法拒绝它!那张面具可以让我们苟且的生、体面的活,还可以给我们带来足够的安全感!我们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去生活,难道你不是吗?” 演讲模式开启了?确实很精彩! “啪啪……”林皓阳鼓着掌恭维道:“高见!确实是高见!我曾经也偶尔思考过这一类的问题,但是我的思考太浅薄,完全没有触及到您这样的深度!佩服,佩服!” 一番恭维拉近了两个人心理上的距离,黄伟亮浅笑着问道:“怎么称呼?” 林皓阳微微一颔首,谦逊道:“免贵姓林。” “哦……林警官!”黄伟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喃喃自语道:“让我猜猜,您来这里的目的是……”他思忖了一下,扭头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一定还在录音吧?” 林皓阳怔了一下,他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支录音笔。 黄伟亮也笑了,笑得很坦诚、也很友善,他笑容可掬的商量道:“林警官,为了让咱们之间的交流更顺畅,我建议您把它关掉,可以吗?”接着,他又补充道:“并且,根据我国现行的法律:录音材料,在法庭上只能作为一种参考,尚不能被列为直接证据来使用!我说的没错吧?” “听你的!”林皓阳很痛快的应着,他将关掉的录音笔伸到黄伟亮的面前,做了展示,然后随手放到了身边的汽油桶上。林皓阳笑着感慨道:“黄老板果然是个睿智的人物,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身份!” “你言重啦!”黄伟亮仰面朝天的躺着,颇为自负的说道:“睿智谈不上,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也根本用不着什么睿智!” 林皓阳自嘲的笑了笑,他环视了一下房间,赞叹道:“黄老板这里的设计,实在是太巧妙了!如果不是我偶然发现了这里,也许我永远不会想到,在一座卫生间的下面竟然还别有洞天!” 这番夸赞看来黄伟亮很受用,他朝林皓阳一点头,赞许道:“你也很不错!最起码你找到了这里,而且,你还发现了那张扑克牌!” “谢谢您的夸奖!”道谢之后,林皓阳的“诱供”还在循序渐进:“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这间地下室是原来就存在的吗?” “是!但也不是!”黄伟亮略一思忖,作了解释:“在盖起这座楼房之前,这里就是我家。这间地下室,本来是我家厢房里的一个地窖,那些年是用来储存过冬粮食的,在当时的农村,每家每户都有这种地窖!后来在设计这座楼房的时候,我增大了地窖的面积,并预留出了更多的位置和供电、供水的线路!” 林皓阳狐疑的问道:“你是说……你参与了这座楼房的设计?” “不是参与!”黄伟亮纠正道:“这座楼房本来就是我设计的!”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很得意的说道:“并且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完成的!” “不可思议!”林皓阳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他走到了那台设备前,回头问道:“可是我还是搞不明白,象这台机器,还有那两个笼子,哦,还有那扇密封门!我目测过洞口的宽度,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完整的搬进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根本就不是问题!”黄伟亮很泰然的笑着,说道:“一个聪明人光有聪明的头脑和想法,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要有能力把那些聪明的想法付诸于行动!很不谦虚的说,我恰恰就属于那种很具备动手能力的聪明人!实不相瞒,这些东西在来到这里之前,都被我做过拆散和分解,我把成堆的材料分批运进来,然后再重新进行焊接和组装!” 黄伟亮所说的这一切,其实都在林皓阳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如此的明知故问,只不过就是想让黄伟亮亲口说出来,通过这个“炫耀”的讲述过程,从而将林皓阳的“恭维”进行的更彻底一些……林皓阳赞叹道:“精绝的设计,完美的布局!黄老板,你所做的这一切,比我在课本上看到的那些《高智商犯罪》的经典案例,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智商犯罪?你知道什么叫高智商吗?你见过高智商的人吗?”黄伟亮扭头朝林皓阳轻蔑的一笑,然后很不屑的说道:“想当年,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本人的学术论文就屡次在全国性的医学刊物上发表!有多少医学界自诩为权威的专家、翘楚,将我的学术理论运用到了临床实践,他们对我大加赞赏,他们称我为天才!而那一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天才只有二十二岁!” 林皓阳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惜啊!那个天才没能在那条学术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太可惜了!” “是啊,是可惜!”黄伟亮怅然若失的点了点头,叹息道:“大学毕业的那年,我的导师想让我留在学校继续深造,他说他会帮我安排好今后的一切,他说我将来肯定会成为外科医学的传奇人物!可惜啊,我失去了那次机会……” “为什么?那是多好的机会啊!”林皓阳疑惑道:“难道你遭遇了竞争、排挤……或者什么不公正的变故?” 黄伟亮苦笑着摇了摇头,哀叹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经常告诫我:这天底下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当时我太年轻了,我竟然没有相信!” “女人?”林皓阳蹙着眉头问道:“你是说……你是为了一个女人?” 黄伟亮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他喃喃的说道:“在我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谈恋爱了,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同学,是一个很漂亮、也很出色的女孩儿。是她主动追求了我,可我当时竟然拒绝了!因为我太穷了,我太自卑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孩儿,更何况是女神一样的她!” 苦涩的一笑,黄伟亮接着说道:“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我,她说她看中的是我的人品和才华,我当时真的很感动,因为从小到大除了父亲,没有人会在意我,更没有人会喜欢我……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我觉得上天对我是垂怜的,她就是我的一切!我发誓,我要加倍努力,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我要用自已的一辈子,去报答她对我的恩惠和青睐!” 作为一个优秀的倾听者,林皓阳是很尽职尽责的,他在应该提问题的时候,很及时的提出了黄伟亮正需要的问题:“这样不是很好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伟亮苦笑着说道:“为了她,我拒绝了导师的挽留。因为学校的实验条件虽然更好,但是能申请到的项目经费却很有限,并且当时我的身份只是在读的研究生、导师的助手,我只有奖学金,没有工资!当时我太需要钱了,为了能尽快和女朋友在一起,为了能给她最优质的生活,我必须马上去工作!其实我那时候的想法是很成熟的,因为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学习!当时我的那位女朋友也很赞成!” 黄伟亮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作为学校那一届的最优秀的推荐生,滨城的市立医院给我开出了很优厚的待遇,并且许诺,可以继续为我提供更多学习和深造的机会,所以……我就回来了!可我刚回来不到两个月,我接到了女朋友的一封信,她竟然要跟我分手?起初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考验我,可当我请了假,赶往省城想要挽回那份感情的时候,她……她已经结婚了!” “什嘛?!”林皓阳也不禁愕然道:“结……结婚了?才两个月,那么快?!”…… 第0175章:女人劫,无奈的控诉 “哈哈……”黄伟亮突然发出一阵自嘲的大笑,他问道:“你也感觉很意外,是吧?”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黄伟亮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是,她结婚了!” 黄伟亮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忿忿的说道:“那个女人竟然为了出国,嫁给了一个法国老头儿!那老头儿都可以做她的父亲啦!我和她共度了三年的美好时光,可……可她跟那个老头儿认识了还不到一个月!我可以为她放弃我的学业,为了她,我甚至可以放弃我的一切,可那个法国老头儿呢?只用一张护照就把她抱上了婚床!她不是最注重人品和才华的吗?多么滑稽,多么可笑!” 躺在那里平复了一下情绪,黄伟亮淡淡的说道:“我就那么被抛弃了,像个可怜虫一样的回到了滨城,那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可就在我对感情心灰意冷的时候,我的生活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林皓阳问道:“你说的是那个……你们副院长的老婆?” “对,是她!……恩?”黄伟亮怔了一下,他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林皓阳为自己的失言而尴尬的一笑,黄伟亮倒是很不介意,他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就是她!我们那时候在一个科室,也是同一间办公室,她看我情绪低落,就经常找我聊天,关心我、安慰我,她是第一个对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的人!她劝我,那个崇洋媚外的物质女孩儿根本就不值得留恋,分手了更不必痛苦,因为那是一种解脱,我应该感到庆幸!” 黄伟亮的故事还在继续:“她说得有道理!有了她的劝解和安慰,我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也就是在那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爱上她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黄伟亮突然扭头问道:“你觉得那是爱情吗?” “啊?”林皓阳没想到黄伟亮会在这时候发问,他怔了一下。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他很含糊的应道:“应该……或许吧?” 黄伟亮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搞不清楚那是不是爱,反正她身上有一种我特别需要的温暖,象姐姐、象妈妈,但更像是恋人!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我开始迷恋她了,每天看不到她就会魂不守舍。” 在一声很陶醉的长叹之后,黄伟亮接着说道:“在聊天的时候,我也知道了她的一些事:她是副院长的妻子,但不是原配!几年前她毕业后分配到了医院,因为她的美貌,那个副院长就开始纠缠她,后来还为了她跟原来的老婆离了婚!当时她太年轻,没能抵挡住副院长的软磨硬泡和甜言蜜语,就嫁给了他!可结婚后不久,那个副院长就暴露了本性:她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其中有一些就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听到这里的时候,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京剧团的团长宋明山!宋明山和这个副院长几乎有同样的“病症”:依靠手里的那点职权,肆无忌惮的到处玩弄女人!林皓阳问道:“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 “是!”黄伟亮回答的很坦率:“她说那个副院长开始的时候还对她有所顾忌,但是之后就越来越有恃无恐了,经常夜不归宿,甚至趁她值夜班的时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家里过夜!她说她很后悔当初那么草率就嫁给了他,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成了一个夜夜独守空房的怨妇。我当时突然发现……其实我们俩儿是同病相怜的,两个心冷的人很自然的就拥抱在了一起,因为他们需要彼此安慰、相互取暖!所以很快,我和她就发生了那种关系!” 很明显,黄伟亮此时已经陶醉在回忆里,他很动情的继续讲述:“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我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只要有她在身边,我感觉每一天都充满了阳光,工作也变成了一种快乐,我甚至有一天接了三个大型手术,在手术室连续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毫无疲惫之感!不过,偶尔我也会有自责,因为我知道她有丈夫、有家庭,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道德的!我也曾为此心痛过,因为小时候,我的家就是被别人拆散的,所以我不想维持那样的关系,可是没办法,我下不了任何决心,因为我真的太迷恋她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黄伟亮突然问道:“这应该算是爱情了吧?” 这依旧是一个很让人为难的问题,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那句田玉洁曾说过的名言: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于是他问道:“那就要看……哦,当时你有过跟她结婚的想法吗?” “我当然想过!”黄伟亮回答的很干脆,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出事的那天,已经是半夜了,我正在单位里值夜班,她突然跑进值班室找我,什么也不说,进门就哭。我很着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她告诉我,她只是太想我了,她受不了那种思念的折磨,必须马上见到我!我很感动,那天晚上我俩都很亢奋,就像疯了一样,就在值班室里……” “对,是的,后来出事了。”黄伟亮自问自答着,就像在自言自语:“副院长带着他的司机冲进了值班室,捉奸在床!我被他们暴打了一顿,直到医院保卫科的人来了他们才停手。” 苦笑着摇了摇头,黄伟亮接着说道:“开始的时候我很紧张、很害怕,也觉得很丢人。可是挨打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值得丢人的,那种关系虽然不道德,可我们是真爱啊!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我理直气壮的告诉那个副院长:‘你们没有爱情了,离婚吧,我爱她,我要娶她!’我记得当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是一个荣耀的时刻,我觉得自己太男人了!” 林皓阳安静的听着,黄伟亮继续自语着:“两天后,医院的其他领导找我谈话,我被解除了工作合同,不过他们已经给我联系到了新的接收单位:上塔镇医院!我很不服气,因为我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我被赶走,那只能说明我输了!我不能输,因为我们是相爱的,爱情没有错!所以我威胁他们,要去劳动仲裁委员会去上告,可他们告诉我,这已经是最保护我的处理方式了!” 一扭头,黄伟亮问道:“知道为什么吗?”林皓阳赶紧摇了摇头。 “因为那个我以为深爱着我的女人告发了我!”黄伟亮惨然的一笑,哀叹道:“她竟然说,是我纠缠她、勾引她,蓄意破坏她幸福美满的家庭!多滑稽啊?我一个刚迈出校门、刚踏入社会的穷学生,我拿什么去勾引她?她的家庭是幸福美满的,我又怎么去破坏?事发的当晚又是在我的值班室……但是我还是为她找到了辩解的理由:她之所以那么说,也许是受到了某种胁迫,她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并且无论如何,我很感激她曾经陪我走过了失恋后的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所以我……” 林皓阳接上了话茬,他叹息道:“所以你没有继续申辩,为了保护那个女人,你选择了离开!” “是!”此时的黄伟亮闭上了眼,又陷入到了另一段痛苦的回忆里:“后来在上塔镇医院,我遇到了一个高中女孩儿,她出了车祸,而我治好了她的腿,她很感激我,并在我查房的时候偷偷塞给我几封情书。我当时觉得挺可笑,认为她一定是把‘恩情’和‘爱情’混淆了,为此我还很诚恳的找她谈过几次,劝她……”黄伟亮突然又扭头望着林皓阳,问道:“你……你能相信我吗?” “当然!”林皓阳点头应道。 黄伟亮对他很感激的一笑,又开始了自己的讲述:“可是她说,她是很认真的爱上了我,并且她很肯定,我也是爱她的,只是羞于表达!毫无疑问,那只是她的错觉,可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她一直是有好感的,并且,我对所有的漂亮女人都缺乏抵抗力和免疫力!也许您不知道,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不太幸福,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温情、渴望关怀,任何形式的温暖和关爱都会让我感动,无法拒绝!” 黄伟亮苦笑着叹了口气,感慨道:“我们恋爱了!一个晚上,她找到了我的宿舍,我们发生了那种事,那是她的第一次,我感动的哭了,她也哭了。后来她病愈出院了还经常到医院找我,我们也经常在宿舍里做那种事!我觉得一切又开始美好了起来,可突然有一天,法院的人来找我,说我犯了‘强奸罪’?每次都是她来找我,每次都是在我的宿舍里发生的关系,我手里还有那么多她写给我的情书,法院竟然说我强奸了她?” 林皓阳疑惑道:“你完全可以在法院进行申诉啊!” “是!我当然知道!”黄伟亮接着说道:“可是在被羁押期间,她们家的代理律师去找了我,他说那个女孩儿怀孕了,逼不得已才将我告上了法庭!因为发生了那种事,她的学校会强制她退学,名声毁了,她这辈子就全毁了!可如果我认罪,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作为一个被害者,学校和社会都会宽恕她!” 黄伟亮咬着牙说道:“那个律师还告诉我,在案件上诉法庭之后,那个女孩儿曾经自杀过!直到那时候,我还是深爱着她的,所以我相信了律师的话,既然她曾为我奉献了身体,又差点儿牺牲生命,为了她,我又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就这样,为了保全她仅存的那点名声,我他妈再一次选择了沉默!你知道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林皓阳点着头叹息道:“八年,你被判了八年的有期徒刑。”…… 第0176章:主宰者,魔鬼的宣言 “八年的青春年华!我断送了自己繁花似锦的前程!”黄伟亮的眼里燃烧着怒火,他咬牙切齿的控诉道:“可我他妈得到了什么?在监狱里,我给她写了那么多信,我想告诉她我不怪她、我依然爱她,让她不要为我担心;我想鼓励她好好活着,等着我回去……可是那些信犹如石沉大海,她没有给我回过一封信!我也给我爸也写了不少信,可是也一样,我也没有收到过回信。” 有水光在黄伟亮的眸子里闪过,他喃喃的说道:“直到一年以后,我收到了我入狱后的第一封信,是我爸工厂的一个工友写来的。他告诉我,自从我进了监狱,我爸就进了医院……” 林皓阳问道:“你再也没有见过你父亲,是吗?” 黄伟亮摇了摇头,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声音也随之凄厉了起来:“我爸死了,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我活活气死的!得知我爸死讯的那天,我快疯了,我最后一次给那个女孩儿写信,哀求她代我去看我爸一眼,她终于给我回信了,可她在信里将我臭骂一顿!她说我诱骗了她年少的无知,利用了她懵懂的报恩,她骂我是个死有余辜的流氓!说我留给她的只有一生也难以洗刷的耻辱和痛苦!” 黄伟亮咆哮着叫骂道:“我爸说得没错,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们不懂得感恩、她们都是娼妇,她们统统都是魔鬼!是她们愚弄了我!毁了我!毁了我的一辈子!我不甘心!” 听到这里,林皓阳也不由得对黄伟亮产生了同情,这么多离奇的故事、奇葩的女人,全都让一个男人遇到了,这也确实……够倒霉的!林皓阳很平静的说道:“所以为了能尽早出狱,你自残弄断了自己的腿。” “没错!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再在里面等四年!”黄伟亮慷慨陈词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东西,无论你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而我当时只想赶快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 肮脏的?黄伟亮竟然把监狱称为“肮脏”的?难道他在监狱里又遭遇了什么吗?当然,那不是林皓阳今晚想要关注的重点!于是,他打算把这一部分情节直接……恩!过滤掉!林皓阳又问道:“然后呢?你就开始了艰苦的创业。” 黄伟亮颇为自负的回答道:“是!并且我成功了!事实证明,只要有了聪明的头脑,天才在任何领域都将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我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我就成功了!现在我是慈善家、企业家!还有人叫我‘圣人’!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我获得了那么多的荣誉!这些,其实都是他们对我智商的认同和膜拜!” 林皓阳笑着说道:“可这个成功的天才、圣人,并没有忘记报复女人!” “哈哈……”黄伟亮肆无忌惮的一阵大笑,他收起了笑脸,很郑重的说道:“我必须给你纠正一点:不是报复,是驯服!女人根本不配让我去报复!当然,她们更不配得到任何的关爱和怜悯,她们连宠物都不算!她们只配做猎物、做奴隶!” 这种说辞显然让林皓阳无法苟同,他苦笑着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你的这个定义……是对所有的女人?还是只针对那些伤害过你的女人?” 黄伟亮很轻蔑的笑着,应道:“当然是所有的女人!记住!千万不要把女人当成人,她们光鲜漂亮的外表下面,都是一些肮脏的东西!” 望着慷慨陈词的黄伟亮,林皓阳讪笑着摇了摇头。 黄伟亮注意到了,他扭头看了看林皓阳,很不屑的说道:“你不要那么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像一个冷血的魔鬼啊?你错了,我不是魔鬼,那些女人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越漂亮的女人,罪孽越深重!她们依靠自己的那副皮囊,在男人的身上不断的榨取着她们想要的东西,可当有一天你不能再满足她们的贪欲,你就会在她们的眼中变得一文不值,这些寄生虫会毅然决然的抛弃你!然后呢?无情的出卖、恶毒的背叛……那就是她们美貌背后仅存的全部、所有!”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我只听你提到过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呢?” “不要提她!”黄伟亮好像被激怒了,他咆哮道:“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扔下了我和我爸,跟着野男人跑了!她留给我的所有记忆,就是耻辱!我这辈子所有的屈辱和苦难,就是从她开始的!” 原来如此!火候差不多了,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故事,林皓阳觉得也该有些实质性的交流了,他问道:“那……冯玉娟是怎么回事?” 这句问话似乎刺痛了黄伟亮,他的神色迅速黯淡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很沮丧的说道:“不不不,那只是一个意外!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她的样子,她是我遇到的最美丽无邪、最纯洁善良的姑娘!虽然她的智力不太好,可她并不傻,她能听懂我的话,而我也能看懂她的眼神,她是最完美的情人,我本以为我们会永远相伴的……” 恶魔也会伤感?林皓阳很平静的说道:“可到最后,你还是杀了她!” “我说了那只是一个意外!”黄伟亮又开始了理直气壮的咆哮:“我是天才,可我得承认,我不得不在意那些俗人看我的眼光!我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玉娟她怀孕了!我是企业家、慈善家!我怎么能让一个傻子怀上‘圣人’的孩子?这是不允许的!是那些世俗的眼光逼我那么做的!”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又问道:“那另一个女孩儿呢?你对她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黄伟亮问道:“你是说……那个豆花?”林皓阳点了点头,黄伟亮很鄙夷的说道:“笑话!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那个豆花是个十足的傻子,可她每天都跟在玉娟的身后,形影不离,一时见不到玉娟她就大喊大叫!我没办法,只好除掉她永绝后患了!” 林皓阳环视了一下四周,貌似很随意的问道:“在你这里……前后‘收藏’过多少女人?” “九个!”黄伟亮很得意的炫耀道:“九个都是很漂亮的女人!也正因为她们是漂亮的,所以她们都是有罪的!” 九个,漂亮的、有罪的,林皓阳是震惊的…… 黄伟亮的眼里闪烁出一种很激奋的光芒,他很畅快的叹息道:“象你们这种俗人,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至高无上的成就感!你知道吗?看着那些漂亮女人惊恐的样子、听着她们的哀求、享受着她们的惨叫……在那时候,你就是她们的主宰,你掌控着她们的一切,甚至是生死!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那种感受,并且会为之陶醉、痴迷!” 九条美丽的生命,曾被囚禁在这间罪恶的魔窟,并最终凋零于此!林皓阳强忍着怒火,他问道:“你会很快就处决她们吗?” 黄伟亮回忆了一下,很认真的回答道:“都不会留太久,不过……有一个女人在这里住过三个多月!”说着,黄伟亮的眼里浮起了一层伤感,他嗫嚅道:“那个女人很乖,她不像其他女人的话那么多。那些女人会不停的哭闹,哀求我放过她们,她们还许诺不会告发我、会给我钱!笑话,我会相信她们吗?我需要那些吗?可那个女人就不一样,她很安静,也很顺从,我很喜欢!可就在我开始迷恋上她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那么安静,是……是因为她已经疯了!” 被囚禁在这里三个多月,暗无天日、惨遭蹂躏、生不如死……是个人就会疯掉!可林皓阳还是问道:“她是怎么疯掉的?” 黄伟亮摇了摇头,很颓废的应道:“都怪我,我忘记了她只不过是一个俗人,一时大意了!”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那台机器设备,讪笑着说道:“也许,是在我处置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吓到了她……” 林皓阳也看了一眼那台设备,一想到当时可能出现的场景,他不寒而栗。林皓阳又问道:“孟素儿呢?你把她留了多久?” “孟素儿?”黄伟亮思忖了一下,他反问道:“哦,你是说……望海小区的那个女孩儿?” 林皓阳一点头,黄伟亮很遗憾的回答道:“这都怪你们!那女孩儿真的很纯洁,她把她的处女身子都给了我,我真的很喜欢她!我本以为可以和她共处的久一些,可是你们却要来检查。没有办法,为了不节外生枝,我只好忍痛割爱,送走了她!” “就在我们来这里的前一天?”林皓阳又问道。 “不不不!不是!”黄伟亮说道:“不过也差不多,是你们来之前的头两天!”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自语一样的说道:“我明白了,所以那天我们闻到了很重的消毒液的味道,你当时是为了遮盖这里血腥和硫酸的气味儿,是吗?” 黄伟亮笑着赞许道:“你真的很聪明!我发现咱们之间的交流根本没有任何障碍,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0177章:仅有证言,临时宣判 能被一个魔鬼喜欢,这确实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林皓阳凑到了黄伟亮的身边,将一张照片递到了他的面前,问道:“这个女人来过这里吗?” 黄伟亮看着那张照片,一道淫光从他的眼中闪过:“吆!这个女人绝对算得上是极品啊!如果有机会,能骑在她的身上享受一番,那滋味儿肯定与众不同啊!” 此时黄伟亮那一脸的淫*色,令林皓阳一阵作呕,不过由此他也做出了另一种判断:也许,他真的有“性瘾症”! 无疑,将芸芸的照片放在这个淫魔的眼前多停留一秒钟,那都是对芸芸的亵渎,可是林皓阳还是想最后再确定一下,他问道:“你好好看看,你肯定她没有来过这里?” 黄伟亮又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我敢肯定!不过……”他淫笑着说道:“要想把她搞到这里,也不是没有办法!” “办法?”林皓阳收起了照片,他自言自语的说着:“选择狩猎地点;物色新的猎物;抓住狩猎时机……用电击器将猎物击昏;然后用乙醚浸泡过的口罩,对她进行深度麻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猎物用特制的腰带和铁箱搬到车上;运回工厂,然后在深夜转移到这里;囚禁、玩弄、折磨;最后毁尸灭迹……” 黄伟亮满面的惊喜:“我记得……我好像已经夸过你了吧?”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黄伟亮很郑重的说道:“那我必须再夸你一次!虽然你是个俗人,可你真的很聪明,我……我都想跟你交朋友了!” 天啊!能和恶魔做朋友,林皓阳真应该受宠若惊! 在做出某种决定之前,林皓阳想让这个恶魔再尽兴的发挥一下,或许,那些嚣张的表演能更有效的促使他下定决心!他问道:“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东西,无论你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那么你在做那一切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法律?哈哈……”正如林皓阳预料般的狂妄:“看来你毕竟是个俗人!法律是什么?它只能约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而对我?哼哼……”黄伟亮冷笑着摇了摇头,他用轻蔑的眼神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戏谑道:“好了,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你现在可以把口袋里的另一支录音笔拿出来了!” 林皓阳一怔,他真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当然,他又尴尬的笑了笑。 而黄伟亮则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哈哈……俗人就是俗人!确实,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真相,可那又有什么用?你刚才说到了法律,可俗人的法律是讲究证据的!你看看这里,你们这些俗人能想到的,我全想到了!没有!这里没有证据!这只是一间在地下的储藏室和我个人的私密空间,仅此而已!” 林皓阳低头看着手里的录音笔,很平静的说道:“可我想试试。” “试试?好啊!”黄伟亮不可一世的嘲讽道:“你以为你手里拿的是证据吗?简直是愚蠢!林警官,我建议你在把它交给法官之前,自己先听一遍!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你费尽心机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个故事!” 此时林皓阳完全相信:黄伟亮已经无可救药了!也许,他确实在之前的生命中遭遇了很多的挫折和不公,但是那绝不是他随意践踏法律、囚禁他人的自由乃至剥夺别人生命的借口和理由!没有人能容忍他如此残暴的罪孽,尤其是……那十一缕含恨离世的冤魂! 面前得意忘形的黄伟亮让林皓阳再次想起了宋明山,也许在“俗人”的眼中,恶魔的脸都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就好像……亚洲人看待某一类型的非洲人、某些欧洲人看待某些亚洲人,他们总觉得另一类人的五官是近似的。而不加掩饰的嚣张和凌驾于人的自负,则是恶魔的共同的嘴脸。而作为一个执法者,这种极富挑衅的嘴脸是林皓阳所不能容忍的。 那张脸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恶魔来自地狱,那么它就应该回到地狱,为了地球的环保事业,也为了自己的心境不再被玷污,源于某种“洁癖”的考虑,林皓阳打算送它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林皓阳来到了黄伟亮的身边,他指着黄伟亮身下的手术床,问道:“你就是在这里送她们走的吗?” “不不!”黄伟亮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这是我和她们共度良宵的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送她们走呢?那太脏啦!很不好清理,而且想一想就让人恶心!”说着,他朝浴缸瞥了一眼:“是在那边!洗刷起来很方便的,而且不会四处乱溅!” 魔鬼竟然也会恶心?这倒是林皓阳没有想到的。林皓阳长出了一口气,他喃喃的说道:“她们走的时候,一定特别恐慌、特别痛苦!” “不不不!”黄伟亮否认道:“她们是有一些恐慌,但是绝没有痛苦!”说着,他很狡黠的一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残忍,在送她们走之前,我会先给她们麻醉!” “哦对了,我竟然忘了,你是有麻醉剂的!”林皓阳踱步来到了书柜前,指着那些瓶瓶罐罐问道:“哪一瓶是乙醚?” 黄伟亮很随意的应道:“最左边那个密封的瓶子,是透明的!” 林皓阳轻车熟路的打开了抽屉:取出一副胶皮手套戴在了手上;从柜子里取出了两副口罩;他自己戴上了一副口罩;打开盛放乙醚的密封瓶;将乙醚倒在了另一幅口罩上…… 黄伟亮在他身后很诧异的问道:“乙醚是很容易挥发的,你在干什么?” 林皓阳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打开了另一个抽屉,将一盒崭新的手术刀具拿了出来;然后打开,将刀具整齐的摆放在了书柜的桌面上;拉开书柜下层的柜门,林皓阳又拿出一件白大褂,很从容的套在了身上;最后,就是挂在衣柜旁的那件“皮围裙”了……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是那么的从容自信、有条不紊! 穿戴整齐,林皓阳举着两只戴着胶皮手套的手来到了黄伟亮的面前,他原地转了一圈做了一下展示,然后问道:“是这样的吗?” 黄伟亮点了点头,又慌张的摇了摇头,他闭着眼睛说道:“不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你让我好好想想……”短暂的思忖之后,他睁眼说道:“你已经发现了这里,那么……你应该把我交给警察!哦对了,你就是警察!你应该……” 林皓阳打断了他的话:“我应该在这里通知我的同事,等他们来了之后,我们一起把你带回警局!然后勘察这间几乎不可能留下罪证的房间,在审讯之后,把你交给法官!是这样吗?” “对对对!”黄伟亮点头应道:“这是正常的法律程序!” “再然后呢?”林皓阳说道:“即使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即使那些发现可以铁证如山、即使法官认定了你有罪,可接下来呢?法律将如何处置一个精神病患者?而且,那些该死的病还都是受法律保护的!” 黄伟亮瞠目结舌的问道:“你!你发现了那些鉴定书?”林皓阳很优雅的一颔首,黄伟亮沮丧的摇了摇头:“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林皓阳叹息道:“不,是你高估了自己!” 恐惧中的黄伟亮开始了瑟瑟发抖,他色厉内荏的叫嚣着:“可那又怎么样?那就是法律!你是警察,知法犯法要罪加一等!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好好想想,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皓阳很淡定的回答道:“我暂时还没考虑那么多,目前……我只想还世间一个公道。” 第0178章:碎魔者,地狱的判官 黄伟亮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不能蔑视法律!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你没有这个权力!”说着,他奋力的摇晃着身体,试图挣脱那些束缚……可是他马上就意识到,那些挣扎完全是一种徒劳!因为,那台手术床是一个“天才”亲手设计、组装的,而那个“天才”,正是他自己! “法律?”林皓阳温文尔雅的一笑:“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那只是俗人的法律,只能约束那些凡夫俗子!而您……显然不是!” “那你呢?可你是个俗人!”黄伟亮疯狂的叫嚣着:“你他妈不要忘了,你还是个警察!” 林皓阳做恍然大悟状:“哦,对了,你不提醒我还真给忘了!”说完,他转身走到了书柜前,伸手将那个面具拿在了手里。林皓阳回到了黄伟亮的身边,说道:“在咱们今晚的谈话开始前,我就介绍过自己!”说着,他将那个面具重新罩在了脸上:“我是判官!” 那个狰狞的面具让黄伟亮不寒而栗,而一双凌厉的眼神夹杂着地狱的寒光,从面具后投射了过来……黄伟亮在一阵小小的战栗之后,他瘫软着身体躺在床上,轻声说道:“你没必要这么做,你完全可以给我一次机会的。是为了那些该死的女人吗?你这么做……不值得!” “不,你错了!”林皓阳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该死的人,女人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恶毒!你之所以会仇视这个世界、仇视女人,完全是你心里的那些咒怨在作祟!我突然想起了我在警校时一位导师曾说过的话,今天我想送给你:魔鬼的眼里,没有天使!” “好吧,我相信你是对的!”黄伟亮妥协了:“可你刚才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该死的人,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呢?毕竟我曾经做了那么多的善事,我是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我……” “对不起,让您误会了!”林皓阳很抱歉的说道:“刚才我说的的那些话,指的是世界上的那些俗人,而您不是!”说完,他转身拿起了手术刀和口罩…… 黄伟亮并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他絮絮叨叨的申辩着:“你不应该这么做,所有的事都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承认我做了错事,可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你也会那么做的!我不该伤害那些女人,可你也不该伤害我啊!” 林皓阳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他举着手术刀,很虚心的问道:“我想向你请教最后一个问题:通常……你是从哪里开始的?” 黄伟亮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怒吼道:“我他妈说了这么多,你听到没有?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刚才我还把你当朋友的,我求求你了,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能走到今天,都是被逼的!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你不知道我曾经经历过多少磨难和屈辱!你必须听我说完……” 林皓阳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咱们真的没有时间了!”说话间,他以后走到了黄伟亮头部的身后。 黄伟亮绝望的一闭眼,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此时的他也许已经崩溃了,神智开始了恍惚……他痉挛着身体,六神无主的晃着头……他并没有放弃生命最后的演讲,可因为恐惧,模糊的神智和颤抖的嘴唇让那些讲述变得断断续续:“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其实……其实我本应该很幸福的,那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哦不不,是我三岁的时候,那一年我爸爸……” 林皓阳按住了黄伟亮的头,给他戴上了口罩…… 凌晨四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林皓阳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了“绿叶”工厂的院子。附近的工地上还在施工,塔台上的灯光映照在林皓阳的脸上,此时的他早已泪流满面。 驾车走到半路的时候,林皓阳将车停到了路边,他伏在方向盘上大哭不止!为什么哭?为谁而哭?他不知道,可他就是想哭……就在不久前,他做了一件令人发指、也令人作呕的事情。黄伟亮是恶魔,他用恶魔的手段结束了那些无辜女人的生命,而林皓阳呢?他对那只恶魔做了只有恶魔才会做的事情。 令林皓阳感到羞愧的是: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恐惧、羞耻和罪恶感!一切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黄伟亮说的没有错:当你成为了一种主宰,当你掌控着他人的一切乃至是生死的时候,那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成就感,确实令人欲罢不能! 林皓阳不得不承认,当他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他是亢奋的!一股复仇的念力在无形中操纵着他,让他把人类的廉耻抛之脑后,留给他的只有嗜血的兴奋;那一刻,他的眼前不断的浮现那些女人遭受磨难的画面,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了凄楚娇弱、奄奄一息的芸芸;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判官,一个来自地狱的行刑者,而他唯一的使命就是杀戮:将那个逃离地狱的恶灵,遣返地狱…… 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只是靠近过魔鬼,就会被魔鬼同化吗?毫无疑问,在那些惨无人道的瞬间,林皓阳是一个噬魔者,可同时,他也把自己变成了一头比恶魔还要残暴的恶魔!真的是这样吗?林皓阳无法相信自己会那么残忍冷酷,可他真的那么做了,尽管他自认为代表了正义…… 既然已经离开了地狱,回到了人间,那么就不要再去想那些只属于地狱的事情!痛哭中的林皓阳不愿意去回顾那些血腥的画面,可是泪光中,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却一幕一幕的展现……林皓阳突然打开了车门,他踉跄着冲到了路边,扶着一棵小树开始了剧烈的呕吐……腌臜的呕吐物让他想到了那些不该想到的画面,于是,视觉上强烈的不适,让那些剧烈的呕吐成为了一种循环,愈发的剧烈,直到……吐无可吐! 呕吐耗尽了林皓阳最后一丝气力,他颓废的蹲坐在路边,就像一只被抽走了骨架的流浪猫。一阵凉风吹醒了他,他打了个冷战,并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疲惫不堪的回到了车上,林皓阳启动了车子,却迷失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或许该回家,或许该去寻找另一个能给他温暖的地方…… 温暖?林皓阳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电话,他拨通了一个能给他带来温暖的号码:“喂?小洁吗?我现在想见你!现在!我想马上见到你!……别问为什么,我就是想你!我马上就到!你赶快下楼!” 田玉洁家的楼下。 车子刚停稳,身着运动衣的田玉洁就蹦跳着跑了过来,来到车旁,她面带怒容的娇嗔道:“你疯啦!这时候跑过来干吗?讨厌!” 林皓阳挤出了一个笑容,催促道:“快上车!” “咱们去哪儿啊?”田玉洁一边上车一边问道。 林皓阳只回答了两个字:“回家!” 田玉洁在副驾驶上坐稳,她扭头质问道:“讨厌,大清早的就跑来!快说,你这是又去哪儿疯啦?你……”田玉洁盯着林皓阳的脸愣住了:“皓阳,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哭了?” 林皓阳本想给田玉洁一个微笑掩饰一下,可是那些眼泪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田玉洁被吓坏了,她一把搂住了林皓阳,惊恐的问道:“皓阳!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快告诉我,你刚才去哪儿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与此同时,她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林皓阳咬着牙启动了车子,他无法解释…… 回到家里,林皓阳冲进了卫生间,洗去了他从地狱带回来的味道。 那天是周末,林皓阳和田玉洁一天都没有出门,除了偶尔的昏睡,林皓阳就是毫无节制的在田玉洁的身体上疯狂的索取着……因为他根本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安静,都会让他想起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 第0179章:酷夏,丈母娘的邀约 那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田玉洁的苦苦逼问被林皓阳用一个很不恰当的理由遮掩了过去,那是一个很不能服众的理由,但却在田玉洁那里成功的蒙混过关,这也恰好印证了那句话: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偶尔为负数) 就在那个周三的上午,林皓阳稳坐在办公室里享受着炙热,汗流浃背!这天气真是邪了门了,虽说已经到了盛夏时节,可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十点,并且外面的阳光并不毒辣,咋就这么热呢?整个房间就像一座架在炉子上的笼屉,那些汗顺着脖颈子止不住的往下淌! 中央空调的调节旋钮已经开到了最大档,出风口缠着的红布条“扑棱棱”的响,可一瞅台历上的温度计:室温三十六度!乖乖,敢情那空调往外吹的是热风!这是要热死宝宝啊! 林皓阳怀疑是自己房间的空调出了故障,他抹着满脑门子的汗走出办公室,刚巧一个年轻的刑警从走廊里经过,他喊住了人家,招呼道:“哎,你们房间的温度怎么样?” 小伙子回答道:“哦,林大!我也是办案刚回来,还没回‘窝’呢!不过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看见了刚贴出来的临时通知,说楼顶中央空调的冷却塔出故障了,正在抢修!” 难怪啊!小伙子离开以后,林皓阳刚想回屋,却发现隔壁苌健的办公室房门紧闭,这大热的天儿,苌健在里面关着门捂痱子呢?林皓阳走过去一拧门把手,恩?锁着的!林皓阳转身正准备离开,苌健房间的门竟开了,露出了一颗湿淋淋的脑袋…… 苌健伸着头呲牙一笑:“林大,有事儿?” 林皓阳笑着走了回来:“没事儿没事儿!楼下刚贴出了通知,说冷却塔坏了,空调不好用,我来告诉你一声!”来到门前,林皓阳才发现苌健半裸着身子躲在门后,浑身是汗,他一怔,很风趣的问道:“吆,你这关着门干嘛呢?嫂子来啦?” 苌健也风趣的应道:“你小子,想什么呢?坐着不动都出汗,就是给你个黄花大闺女,你也懒得忙活!”说罢他解释道:“这天儿也太热了,受不了了,我在屋里用凉毛巾擦了擦!” 林皓阳苦着脸摇了摇头:“这破天气,也忒他妈反常了!” “这有啥反常的?也该到热的时候啦!”苌健回头看着窗外,说道:“我估计着这是憋着一场雨呢,走着瞧,最晚明天,肯定要下一场大雨!” “行啊老苌!”林皓阳戏谑道:“您也算是全能型人才啊!不光能破案,还能掐会算,半仙儿啊!咱们队上还真是藏龙卧虎!” “屁!”苌健解释道:“我的右腿有关节炎,一到阴雨天就犯病!这不,又开始酸痛了!”说着,他礼让道:“咱就别在门口说话啦,我还光着膀子呢!快进屋,我给你沏杯好茶!” “快拉倒吧!”林皓阳悻悻的说道:“我可没进澡堂子喝茶的习惯,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回到办公室后,林皓阳赶紧打开了窗户,可是没用:一丝风也没有,屋里屋外一个温度!林皓阳从衣架上取下了毛巾,他也准备效仿苌健,擦个凉水澡。可就在这时候,董超抱着一台“避暑神器”走进了办公室。 林皓阳大喜过望:“吆嗬!电风扇!这是好东西!超子,哪儿搞来的?”自从搬进了新的办公大楼,因为有了中央空调,林皓阳就没再见过电风扇,所以面对酷暑,他早把这种原始的“避暑神器”忘在脑后了。 董超得意的回答道:“盘丝洞!” “盘丝洞?”林皓阳一头的雾水。 董超解释道:“这东西在仓库里有年头啦!刚拿出来的时候,就跟出土文物似的!上面全是灰尘和蜘蛛网,我们组那几个小子说,这也算是‘盘丝洞’里的物件啦!” 说话间,电风扇已经安装好,林皓阳享受着阵阵凉风,夸赞道:“还是你小子行!人家都是‘学雷锋送温暖’,你小子这‘酷暑天送凉风’,跟雪中送炭也是异曲同工啊!” 得到了领导的夸赞,董超不免的有些得意忘形:“那是!今天我一看见那个通知,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直接就跑去了后勤处的仓库!我是第一名啊!本打算把那些电风扇全部霸占呢,可后勤处的人不答应,说是正准备给楼上的大领导献殷勤呢!我好说歹说,总算是抢来了四台!” “四台?那三台呢?”林皓阳两眼放光,他催促道:“快快快!赶紧给苌大送一台过去!他还在屋里蒸桑拿呢!” “没问题!”董超很豪爽的一挥手:“你这是第一台,那几个小子正在卫生间刷呢,我跟他们说了,刷好了马上送过去!” 林皓阳不经意的问道:“哎,荆辉在忙什么呢?我这一上午也没看见他!” 董超回答道:“早上来了,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也没说是啥事儿。” 两个人正聊着,田玉洁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董超很识趣的起身说道:“头儿,您忙着,我手头儿还有案子,就先回去了!”说着,就离开了房间,不过在路过田玉洁身边的时候,他朝田玉洁做了一个狡黠的鬼脸。 林皓阳起身招呼道:“小洁,有事儿?” 田玉洁羞答答的来到林皓阳的身边,扭捏的回答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林皓阳很严肃的一点头:“恩!那就是有事儿!” 田玉洁红着脸,嗫嚅道:“我妈……我妈说,说她想……她想让你星期六到我家吃顿饭,你……你有时间吗?” 林皓阳暗自思量:那次在田玉洁家的楼下遇见了她父亲田吉文,其实那天田吉文也算是发出邀请了,并且以他与田玉洁目前的情况,去吃顿饭,见一见家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对于这次田玉洁母亲的邀请,是绝对不能推诿的! 于是,林皓阳很痛快的应道:“行!没问题!其实我也早该去见一见你妈了!”田玉洁很满意的抿嘴一笑,林皓阳接着说道:“头一次去你家,总不能空手去吧?说说,你妈都喜欢什么?” 田玉洁应道:“哎呀,其实也不用买什么礼物,还有好几天呢,到时候咱俩儿再商量吧!” 事儿貌似已经说完了,可田玉洁好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林皓阳问道:“小洁,还有事儿吗?” 田玉洁的脸更红了,她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妈,我妈还说……她很赞成咱俩的事儿……” 恩?这是话里有话啊!林皓阳很严肃的应道:“恩,我听着呢,咋啦?” 田玉洁犹豫了半天,低着头说道:“我妈说我……说我一个姑娘家,别总往你那里跑,让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对你对我……都不好!” 林皓阳忍着笑,佯装为难的说道:“哎呀,那可怎么办啊?我现在是一时也离不开你啦!你要是不再身边,那我吃饭怎么办?衣服谁洗?家谁收拾?你不是也说过,没有我搂着,你睡不着吗?” 田玉洁羞红着脸,很沮丧的摆了几下胳膊:“算了算了,就当我妈没说过吧!”说完,就一溜碎步的逃出了房间。 周末就要去见未来的丈母娘啦?林皓阳的心里一阵忐忑:虽然刚才他已经答应了田玉洁,可是他心里却是不安的,因为他想到了他的芸芸……其实有时候,感情方面的事要比那些诡案还要复杂!剪不断、理还乱,让人纠结、让人为难。 林皓阳正坐在那里心烦意乱着,荆辉来了。荆辉拿着一个档案袋进了办公室,他在林皓阳的对面坐了下来,铁青着脸,一语不发。 荆辉的表情,还有他手里的档案袋,林皓阳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第0180章:绿叶报案,老板失踪 林皓阳谈笑风生的问道:“荆组长,咋了这是?脸拉得那么长,谁欠你钱啦?” 荆辉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着脸问道:“头儿,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我要您再告诉我一遍,您确实没有事情瞒着我!” 林皓阳瞄了一眼那个档案袋,他蹙着眉头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跟这个袋子里的东西有关系吗?” 荆辉叹了口气,将那个档案袋推到了林皓阳面前:“黄伟亮失踪了!” “谁?黄伟亮?”林皓阳佯装惊讶:“他怎么会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荆辉冷眼盯着林皓阳,问道:“头儿,你真的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林皓阳叫苦道:“别啰嗦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狐疑的将林皓阳打量了一番,然后摇着头叹息道:“昨天晚上,黄伟亮的那个堂兄到派出所去报案,说黄伟亮失踪了。今天早上老赵给我打了电话,我就过去了。”他指了指档案袋,说道:“这些只是报案的材料,其实也没什么价值,看不看无所谓。” 林皓阳装模作样的思忖了一下,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黄伟亮失踪的?黄伟亮在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没有!”荆辉摇了摇头:“上周六就没有人再见过他!” “上周六?”林皓阳问道:“那他们怎么昨晚才报案?” 荆辉回答道:“本来他们也没有在意,以为黄伟亮只不过是临时有事外出了,可是周二……哦,也就是昨天,是‘绿叶’工厂搬迁的日子,可他们等了黄伟亮一天,也没见他出现!他那个堂兄觉得不对劲,就去了黄伟亮的寝室,发现黄伟亮的外套和皮包都在,不像是有外出的迹象,所以他就去派出所报了案。” 林皓阳点着头,嘴里默念着:“衣服、皮包都在……他会去哪儿了?” 荆辉郑重其事的问道:“头儿,您跟我说实话,这事儿真的跟您没关系?” 林皓阳叫苦道:“他失踪了,你总盘问我干什么?” 荆辉略一思忖,他冷着脸说道:“头儿,如果这事儿真的跟您没关系,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林皓阳点着头催促道:“恩,有什么想法,接着说!” “黄伟亮的身上有事儿!”荆辉很肯定的说道:“一定是咱们前段时间的调查,或者是你进‘绿叶’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破绽,引起了黄伟亮的警觉,所以他……”荆辉的眼神一狠:“负罪潜逃!” 林皓阳同意了荆辉的观点:“恩,你分析的有道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皓阳又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可他连衣服都不带,皮包都不拿,就那么跑啦?有人查过他的账户吗?最近他的账面上有没有大笔的款项突然不知去向?” “如果他真的潜逃了,那些都是他事前布置好的假象,都是烟雾*弹!”荆辉商量道:“头儿,我想把这个案子接过来,怎么样?”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苦笑着说道:“我觉得没这个必要,还是按程序来吧!说不定他真的只是临时有事外出,过几天自己就回来了!” 荆辉看向林皓阳的眼神又狐疑了起来:“头儿,这可不像您处理案子的风格啊?” “哦?那我应该是什么风格?”林皓阳笑着反问道:“咱们为什么要接下这个案子?就因为黄伟亮还算个名人?” 荆辉反驳道:“这跟名人没关系!咱们前段时间还调查过他呀!” “那又怎么样?咱们没有查出证据,也根本没有立案!”林皓阳很严肃的说道:“这事儿不要再对其他人提起,只有咱俩儿知道,明白吗?” 荆辉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起身说道:“行!我知道了!您忙吧,我先回去!” 目送荆辉离开了办公室,林皓阳的心头一沉,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自己已经沦为了“罪犯”!不过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在那间魔窟里,黄伟亮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毁尸灭迹”所需要的一切,那天他把现场清理的很彻底!即使有人发现了那间密室,也不会在那里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其实抛开“作案过程”的环节,单就“破坏现场”而言,警察比罪犯更专业! 那天的高温还在持续着,并有不断攀升的趋势,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气压也貌似升高了不少,空气中的湿度粘稠了氧气,让人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了,憋闷、窒息…… 下午两点半,一个俊朗的小伙子敲响了林皓阳办公室的房门,并略带羞涩的打了招呼:“林大!” 林皓阳惊喜的招呼道:“哎呀,晓茂!稀客稀客,快进屋坐!”来人正是他妻子的堂弟:苏晓茂!林皓阳拉着苏晓茂在沙发上坐下,并递上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这里也没有外人,就别‘林大林大’了!叫我姐夫!” 苏晓茂难为情的笑了笑:“姐夫!” “喝水喝水!”林皓阳笑容可掬的问道:“说吧,这大热天儿的,来局里有啥事儿?” 苏晓茂回答道:“哦,姐夫!程东他们的那个案子结了,队上让我把结案材料呈报到局里,我已经送过去了,就顺便来看看您!” “哦……”林皓阳很关切的问道:“那案子什么情况?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别的案子,也没时间过问,他的案子到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哎!别提了!还真有点儿惊心动魄!”苏晓茂感慨道:“姐夫,可真悬啊!现在正赶上咱们的‘打拐风暴’行动,程东他们那个团伙,差点儿就被当做典型案例!好在他在后期的认罪态度有了转变,很积极的配合了咱们的解救工作,在打拐过程中有不错的立功表现,并且,他们还举报了其他的几个拐卖妇女团伙,将功补过!否则的话……搞不好真会被判死刑!” “恩恩,还不错!”林皓阳又问道:“最后有处理结果了吗?” 苏晓茂回答道:“暂时还被羁押在看守所呢,刚移交了法院,判决还没下来!不过……我听我们队长说,程东可能会被判十二年,那个姜美娣应该是八年!那个姜美娣怀孕了,好像还可以酌情再做处理!” “哎,那就好!”林皓阳也不由得感慨道:“赶上这时候,能保住命就好!但愿他们能改过自新吧!” 苏晓茂犹豫了一下,问道:“姐夫,我听我们队上的人说,您好像……好像以前认识那个程东?” “这……怎么说呢?”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其实也不是我认识,我只是听你姐说起过!这个程东以前是你姐一个很要好的同学,他上学的时候很努力,也很上进,可是没想到后来的一念之差,让他误入了歧途!” 因为在谈话中提及了苏晓芸,两个人的神色都黯淡了下来,苏晓茂嗫嚅着问道:“姐夫,您……我姐她……有一年了吧?” “是啊!快……快一年了!”林皓阳苦涩的笑了笑,他反问道:“你呢?有好几年没见过姐姐了吧?” 苏晓茂哀叹着回答道:“我和您一样,也快一年没见到她了!” “一年?”林皓阳怔了一下:“你在一年前见过你姐?”苏晓茂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我怎么没有听她提起过?” 苏晓茂很沮丧的应道:“恩,我在我姐失踪前的那段时间见过她,后来我从滨城回了上海,回去几天后,我爸和我妈告诉我,我姐失踪了。” 什嘛?苏晓茂在那段时间来过滨城,并见过芸芸?林皓阳警觉了起来…… 第0181章:惶恐,苏晓茂的提示 “等等等等!”林皓阳问道:“晓茂,你那段时间来过滨城?”苏晓茂点了点头,林皓阳追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姐?” 苏晓茂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是在京剧团附近的一家冷饮店!那是去年夏天,我去年夏天从警官学校毕业以后,没有回上海!因为从京城到滨城比较近,所以我就临时决定:直接到滨城来局里报到!到了滨城之后,我才给我姐打了电话,当时我俩见了面。” 林皓阳又问道:“晓茂,你能记住具体的见面时间吗?” 苏晓茂默念着:“学校放假……我又实习了一段时间……”他回答道:“哦,是九月过了中旬的那几天,应该是九月二十日左右!” 九月二十日左右?那就是芸芸失踪前的日子!林皓阳急切的问道:“你和你姐见面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苏晓茂回答的很肯定。 林皓阳又问道:“当时你姐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苏晓茂又回忆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没有啊!她当时看见我可高兴了!她还总是夸您,说您很出色,是最好的警察!我知道不久之后就会和您成为同事,所以当时我还和我姐商量好了,她替我保密,暂时不告诉您,想到时候给您一个惊喜!可我没想到……”苏晓茂低着头,抹了一下眼泪:“那竟是我最后一次见我姐。”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你……那段时间只见过你姐一次?” “不是!我留在滨城四天,每天都和我姐见面的!”苏晓茂哽咽的解释道:“本来我以为‘报到’很简单,一天办完手续就可以回上海了,可是没想到,报到的时候还要再做一次全身体检,还需要实习单位的‘实习报告’!我来得时候是临时决定的,所以那些东西都没准备好,还要等实习的那个派出所给局里发传真,所以就在这里又多住了三天!” 林皓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乱,正兀自思忖着,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东西……林皓阳快步来到书柜前,并在书柜里找到了那个他珍藏的文件袋。林皓阳从里面找出了那张电信局的通话清单,他重新回到苏晓茂的身边,然后指着通话清单上那个一直以来始终困惑着他的电话号码,问道:“晓茂,你好好回忆一下,这个号码你以前见过吗?” 苏晓茂只看了一眼,就回答道:“这是我的号码啊!”林皓阳一愣,苏晓茂解释道:“这是当时我来了滨城,我姐帮我办得电话号码!我姐说,我总用京城的电话卡给她打电话,漫游费很贵,所以就给我办了这张卡!这个号码我太熟悉了,尾数是‘1021’,那是我的生日!是我姐特意替我选的号!” 号码的主人终于找到了!林皓阳又问道:“你以后还用过这张卡吗?” “没有没有!”苏晓茂摇着头回答道:“我只用了那四天!四天之后我就回了上海,那张卡就再也没用过!不过我来滨城参加工作以后,我又拿出那张卡试了一下,可惜已经停机了!其实那张卡我根本没打几个电话,全是被扣了月租费!当时我觉得那个号码挺不错的,想续费重新用,可是队上又给了办了新号码,所以我就再没用,不过那张卡我还一直留着呢!” 沉默了片刻,林皓阳又问道:“晓茂,你那次来滨城,是住在大伯家里吗?” 苏晓茂很沮丧的摇了摇头:“姐夫,快别提了!当时我以为一天就能办完,匆匆忙忙的就别去打扰大伯和大妈了,所以我只告诉了我姐!我姐让我住在了那个‘假日酒店’,那里离她们京剧团很近,离咱们市局也不远,来回都挺方便的!可我没想到,还要多住三天啊!当时我想去探望大伯和大妈的,可我后来一想,到了滨城应该先拜访长辈,等第二天才去,多没礼貌啊!所以我干脆,就一直没告诉他们!” 见林皓阳一直愁眉不展的在思考着什么,苏晓茂试探着问道:“姐夫,您怎么了?这些事儿……我是不是应该早一些告诉您啊?” 林皓阳回过神来,匆忙搪塞道:“哦,没事儿没事儿!” 那天下午苏晓茂离开后不久,外面的天气就变了,狂风大作!林皓阳前去关窗的时候,远处的天边已经有大片的乌云翻涌而来。苌健的那条腿还真是未卜先知,看来真的要下雨了。 林皓阳站在窗前,失神的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扑面而来的狂风并没有让他觉得凉爽,恰恰相反,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反而愈来愈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心口,让他的神智在窒息中变得恍惚。冥冥之中,他突然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那种莫名的恐慌让林皓阳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荆辉来告知了黄伟亮失踪的消息?或者是苏晓茂下午反映的那些情况?林皓阳无法确定…… 盛夏时节的下午五点半,本该是……虽不能说是“艳阳高照”,最起码也应该是“光天化日”吧?可今天的滨城却不同,整片的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遮盖,形同黑夜;狂风四起,天际传来了阵阵雷声……一切都在预示着,一场规模盛大的暴雨即将来临。 下班后,林皓阳和田玉洁相约走出了警局大楼,俩人商量好了,今天林皓阳先送田玉洁回她父母家。面对这样的鬼天气,田玉洁竟兴奋地手舞足蹈:“瞧瞧这天,多黑啊!今晚肯定会下一场很过瘾的大雨!”说罢,她摇晃了几下林皓阳的胳膊,很委屈的说道:“我真不想回去,要是今天晚上你能陪着我看雨就好了!”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你妈刚刚教育完,咱好歹也要装几天吧?还是回去吧!” 田玉洁瘪着小嘴,很不情愿的上了车…… 车子刚刚驶出了警局的大门,田玉洁突然问道:“皓阳,你……你怎么了?” 林皓阳被问得一头雾水,他反问道:“我?没事儿啊!我怎么了?” 田玉洁指着方向盘问道:“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一直在抖啊?” 是,林皓阳握着方向盘的手确实一直在发抖!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慌一直持续到现在,让林皓阳身心疲乏,原来,恐惧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林皓阳敷衍道:“哦,今天出了一天的汗,可能身体有些脱水,没事儿!” “啊?”田玉洁很紧张的说道:“你不会是中暑了吧?不行不行!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今天不回去了,我要跟你一起回家!” 林皓阳笑着安慰道:“就我这身体,哪儿那么容易就中暑啊!回去我多喝点儿水就好了,放心吧,没问题!”其实林皓阳今天真的不想让田玉洁跟自己回家,那种不祥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他很想一个人好好的安静下来,理顺一下头绪。 将田玉洁送到了她家的楼下,田玉洁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多喝水、好好吃饭、来电话、早早休息……然后才恋恋不舍的下了车。 林皓阳刚刚把车开到自家的楼下,老天爷就绷不住了,豆大的雨点伴随着狂风倾盆而下!酣畅淋漓的暴雨似乎也替林皓阳做了发泄,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在瞬间畅快了不少。林皓阳坐在车里,本打算等雨小一点再下车的,可没想到,那雨是越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没办法,他只好冒着雨下了车,然后冲进了楼里。 进了家门,林皓阳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的缓解,在松弛的同时,也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躺倒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竟睡了过去…… 第0182章:惊魂之夜,记忆之门 又做梦了?是,又做梦了! 林皓阳站在一条狭长幽暗的巷道里,他再度听到了芸芸急促而夸张的喘息声,顺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林皓阳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那些喘息声更加的清晰了……门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看着那些眼熟的摆设、熟悉的环境,林皓阳觉得自己好像曾经来过…… 没错!这个房间林皓阳真的曾经来过,他可以断定:这是“滨城假日酒店”的客房,他和苏晓芸在热恋期经常幽会的地方! 顺着那些急促的喘息和痛楚的呻吟,林皓阳缓缓地来到了浴室的玻璃隔断前,那个噩梦中熟悉的画面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裸着身子芸芸趴伏在玻璃墙上,身体因遭受到猛烈的撞击而剧烈的起伏;芸芸幽怨而绝望的望向自己,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极力克制着不发出声音,可那些声音,林皓阳还是听到了。 林皓阳依旧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救不了他的芸芸,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断的滑落……心爱的妻子正遭受着折磨和蹂躏,他不忍心再看下去,却又不得不看下去。明明知道那只是一场噩梦,可林皓阳却无法让自己醒来!或者,他是不舍得醒来:因为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也许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真切的见到自己的芸芸。 随着浴室的水雾渐渐散去,在芸芸身后的作恶的那个男人,露出了他狰狞的面容……那个人是……是……竟然是苏晓茂! 伴随着一声惊叫,林皓阳带着一身的冷汗醒了过来,他正准备翻身坐起,却不料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林皓阳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点上一支烟,穿过客厅来到了窗前,想到这里来透透气……此时外面的风雨更大了,真是一场好雨啊! 林皓阳回忆着刚才的梦境,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在那个梦里,对芸芸施暴的人竟然是她的堂弟苏晓茂,这怎么可能?那个医生曾经对林皓阳说过:噩梦,也许是对记忆的提示!现在看来,那个医生完全就是在故弄玄虚的胡说八道,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过,林皓阳又觉得刚才的那个梦与以往的噩梦是不同的:今天的梦境太真实、太清晰了!就好像他真的见过、或者亲身经历过一样!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纠结:因为他知道,那样的场景,自己根本不可能经历过,可是,他又真的觉得……经历过! 望着窗外的风雨,林皓阳仔细的回味着下午与苏晓茂的交谈……突然,林皓阳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快步来到茶几前掐灭了烟头儿,然后转身冲进了卧室…… 林皓阳慌张的打开了写字台的抽屉,然后将芸芸的那本日记取了出来。在日记本里,林皓阳找到了那张“滨城假日酒店”的住宿发票,那是上次他去河东省办理“拐卖妇女案”出发前,自己亲手放进去的!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发票,却有着一个很不普通的“结账日期”:二零零八年九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二点! 去年的九月二十五日?那是芸芸失踪的日子,也是林皓阳因公负伤的日子!林皓阳紧张了起来:他很清楚的记得,这张发票是他在自己的一件短袖T恤衫里发现的!按照时间的推算、发票的金额和苏晓茂的讲述,这张住宿发票,很有可能就是苏晓芸为堂弟结算了四天的房费之后,宾馆所出具的收款凭证! 这时候,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来了:这怎么可能呢?在今天下午之前,林皓阳*根本不知道苏晓茂曾在去年来过滨城;而去年的九月二十五日当天,林皓阳正在莱县办案,他本人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滨城;可是……这张发票怎么会出现在林皓阳T恤衫的口袋里呢? 百思不得其解!恍惚间,林皓阳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恐惧重重包围,他的心脏也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攥紧!刚刚消散不久的胸闷再度让林皓阳感受到了窒息,那张发票也开始在他的手里瑟瑟发抖…… “咔嚓!”伴随着一声震耳的巨响,一道惊世骇俗的闪电在窗外裂空而过,整个房间在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停电了?看来,小区里那座该死的变压器,又被该死的闪电击中了! 木然的杵在黑暗之中,林皓阳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咔嚓!”又是一道闪电,炽白的光影之中,林皓阳惊恐的瞪圆了双眼:这个画面太熟悉了!林皓阳可以发誓,他绝对经历过相同的场景!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经历的?在什么情况下经历的?是在噩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想不起来了,他心乱如麻…… 林皓阳拖着沉重的双脚挪到了镜子前,他将手贴到了镜面上,镜子里模糊的映像渐渐清晰了起来……可是,那是自己吗?在镜子里,林皓阳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他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正怒视着自己;他的五官因暴怒而扭曲,狰狞的如同一头嗜血的怪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铛……铛……铛……”久违了!那种铁锤敲打钢板的巨响再度在林皓阳的耳畔响起,震耳欲聋、头痛欲裂! 那个医生曾经说过:巨响和头痛,就是记忆的障碍!林皓阳紧咬牙关,奋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强忍着那股剧烈的头疼,不断的告诫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倒下!求你了,不要在这个时候昏倒! 林皓阳成功了!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嘶鸣,那扇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正在缓缓地为他开启……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唰”的一下,房间里的灯重新恢复了照明,电冰箱也隆隆的重新开始工作,来电了!大汗淋漓的林皓阳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板上,就像一座呆若木鸡的雕像。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用失神的双眼看了看头顶的灯,然后缓慢而艰难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家门…… 当林皓阳重新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他全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衣角和裤脚上还在不断的淌落着水滴;衣服、裤子、鞋面……到处都沾满了泥浆;两只手上布满了血迹,因为与泥浆相混合,此时成了一种诡异的橘色;空洞的眼神、呆滞的表情;他进门时挪动的步子,木讷而呆板,就像一具被摄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林皓阳熄灭了房灯,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沙发前,然后带着那一身的泥浆和水,瘫坐在了沙发上。谁也不知道他刚才去过哪里,谁也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正在想什么……也许,他所有那些不太好的预感,在这个雨夜里,得到了印证! 林皓阳在那里呆坐了许久,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可是望着那个还在滴着水的烟盒,他颓废的将它丢到了一边。其实,就在他对面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是有烟的,可是林皓阳已经没有力量和勇气来撑起自己的双腿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林皓阳抓起茶几下的一瓶酒,一仰脖子狠灌了几口,然后他掩着脸垂下了头,耸动着肩膀,哭得像个孩子…… 又有几道闪电撕裂了夜空,将室内照的一片炽白。光影之中,林皓阳抬起了头,此时的他已经满面泪水,他瞪着一双血红的泪眼,掏出了自己的配枪,然后将枪口缓缓的对准了自己的头,然后……手指扣向了扳机…… 第0183章:劫持,密室里的逼供 那场酣畅的大雨持续了一天多,这座海滨小城被大雨盥洗得焕然一新。 周五那天的深夜,莱县七里镇的王疃村。 村民王常贵披着一件单衣,手里提着半瓶白酒,正摇摇晃晃的朝自家的院子走去。能看的出来,今夜的他很滋润,也很惬意:雨后的空气格外清爽,刚才的一场小酒也格外尽兴,王常贵一路都在哼唱着乡间的淫靡小调儿。 进了自家的院子,王常贵打了一个快意的酒嗝,他正准备回身掩上院门,出事儿! “噼里啪啦”的几声脆响,王常贵只觉得后腰处一阵酥麻,他翻着白眼儿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一个穿着雨衣的挺拔身影出现在王常贵的身边,他用脚踢了踢王常贵的身体,见没有什么反应,便矮下身子,将一个口罩戴在了王常贵的脸上。那个人很警觉的凑到了院门口,观察了一下外面巷道里的情况,然后返身将王常贵瘫软的身体扛在肩上,从容不迫的走出了那座院子…… 暗夜的黑幕掩饰了罪恶,没有人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当王常贵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头顶的一盏灯正对着他的脸,灯光刺得他老眼昏花!怎么回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太不可思议,一切又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王常贵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王常贵侧转着脸看了看周围:他看到了成堆的铁桶,还有两支巨大的铁笼子……难道自己被关进了一间仓库?没有人给他答案,他暂时是这么认为的!这里能为他提供的信息量太少,因为没有窗户,他甚至连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搞不清楚! 浑身酸麻胀痛,王常贵扭动着身子想做起来,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正被人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捆缚在一个怪异的床上!王常贵憋足了劲,拼命的挣扎了几下,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不甘心,却不得不认命。王常贵躺倒在那里,空洞的眼神儿望向了头顶的那盏灯泡……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暗影中传来!声音不大,似乎还很柔和,但是因为事发突然,猝不及防的王常贵被吓了一跳。 王常贵颤声问道:“这是哪儿啊?你是谁?”说话间,他顺着那个声音看了过去:在空间的暗影里,他寻找到了一个穿着雨衣的高大背影。此时,那个背影缓缓地转过身来……王常贵倒吸一口冷气,恐慌之下他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那人的脸……竟是一张京剧里“包青天”的面具! 诡异的空间、莫名的绑架、怪异的捆缚、狰狞的面具……王常贵被吓得魂飞魄散。 “包青天”缓步走出了黑暗,朝王常贵走了过来。王常贵哆嗦着嘴唇商量道:“你先等等,你……你不要过来,你……”没用!在这里他说了不算,“包青天”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那张面具也出现在了他正面的上空。 王常贵只能躺倒在床上,那种被迫的仰视让他……妈呀!不看还好,这一看又竟出了他一身的冷汗:以这样的角度仰视,那张面具显得愈发的可怖了!王常贵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然后绝望的闭上了眼。可是不行,闭眼后周围的安静让他更加的恐惧,他只能又睁开了眼,并壮着胆子问道:“好汉,这里……你到底是谁啊?这是哪儿啊?” “包青天”很悠闲的回答道:“你的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我是个‘判官’,可也有人叫我‘屠夫’;你可以把这里当做法庭,但这里也有可能成为屠宰场,当然,这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 人家能很认真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最起码这也算是交流的开始了,王常贵安心了很多,他又问道:“判官兄弟……哦不,屠夫兄……”这两个称呼怎么都那么吊诡啊!得了,王常贵一咬牙:“好汉!咱们认识吗?你把我弄到这儿来,你这是要干啥呀?” “判官”冷笑着说道:“以前咱们不认识,不过我很确信,以后你绝对会记住我的,一辈子都忘不了!” 竟然还不认识?王常贵哭丧着脸叫苦道:“哎呦,我的好汉兄弟,咱们无冤无仇的,你干吗要难为我呀?莫不是……我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隔着一张面具,王常贵看不到“判官”的脸,但是“判官”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戏谑的笑意:“咱们确实不认识,但是不代表无冤无仇!” 王常贵眼珠子一转,问道:“有怨仇?好汉,能给提个醒儿吗?” “判官”迟疑了一下,冷笑着说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怨仇,得罪我的人也不是你!但是我想知道两个人的下落,我敢肯定,这事儿恐怕也只有你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很轻易的告诉我!所以……我只好暂时委屈你一下了。” 王常贵很费劲的咽了一下吐沫,那个姿势真的太难受了!事已至此,他已经完全明白眼前这个人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可他装傻充愣的问道:“谁?你要问得人是谁?那是两个什么人?”说罢,他大义凛然的说道:“你只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就当咱们交个朋友嘛!” “判官”笑了,笑得很爽朗,但是戏谑的味道似乎也更浓了:“哈哈……你个老滑头!你明知道我问得是谁,还在这里跟我装糊涂,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王常贵翻动着眼珠子,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判官”冷冷的问道:“说吧,你那两个宝贝外甥去哪儿了?” 那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王常贵的表演开始了,他声泪俱下的喊冤道:“哎呦我的好汉兄弟!我哪儿知道那两个小畜生的下落啊!他们犯了法,警察在到处抓他们呢!连警察都找不到,你让我去哪儿打听啊!” “判官”俯视着王常贵,问道:“你确定?” 王常贵梗着脖子发誓道:“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我骗你干吗呀!我起誓,如果我知情不告诉你,天打五雷轰!” “判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的岁数真的不小了,记忆力的衰退导致你忘了很多不该忘的事情!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有过相似的经历!既然如此,那你就再睡一会儿吧!我向你保证,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会想起很多重要的东西!”说罢,“判官”将一个口罩捂在了王常贵的脸上。 他要干什么?王常贵本能的扭动着脖子,拼命地挣扎着……可是那完全是徒劳,一股微甜刺鼻的气味窜进鼻腔直冲脑门,王常贵屏住呼吸挣扎了几下,就翻着白眼迷糊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王常贵无奈的晃动了几下自己的身体,他仰头看了看正注视着自己的“判官”,哭丧着脸哀求道:“好汉!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放了我这把老骨头吧,他们……他们得罪你了?” “判官”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王常贵才发现,“判官”的衣着发生了改变:他换下了雨衣,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造型奇特的“皮围裙”;里面好像还穿了一件医生的白大褂;原来手上的白手套,也换成了一副胶皮手套! 王常贵的脑子虽然混沌,但是他并没有停止思考:这会是个什么人呢?除了警察,还有什么人急于得到两个外甥的下落?王常贵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来找我外甥寻仇的!你两个小畜生杀了你们来送货的人,是吧?” 第0184章:血腥掌控,绝对主宰 恩?这倒是“判官”没有想到的!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认为了,那么他也只能坦然的接受这个意料之外的新身份!“判官”点了点头,很冷漠的应道:“你很聪明!” 王常贵叫苦道:“哎呦好汉!这冤有头债有主,那两个小畜生的事儿我是从来不掺合啊!警察为了他俩的事儿,找过我多少次了!我是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告诉你啦,何苦在这里浪费你的时间啊!” “判官”笑了,阴冷的笑声从阴冷的面具后传来,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呵呵……警察找不到,不一定我就找不到;你可以告诉警察你不知道,但是对于我……哼哼……不可以!”说完,“判官”走到了一台机器设备前,他拉动了电闸。那机器的马达启动了,发出了一阵低沉的隆隆知音。接着,“判官”将手里的什么东西丢进了设备上方的一个漏斗,瞬间,机器里传来了一阵“咔嚓咔嚓”细碎的声音。那声音不大,但是却很诡异,让听到的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判官”站在机器前,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的出来,他的神情一定特别专注!王常贵使劲的伸长了脖子,他很好奇,他想努力的看清“判官”往那个设备漏斗里扔了什么……终于,在“判官”再一次向漏斗投掷的时候,王常贵如愿以偿的看清了:他丢掉的东西竟然是……竟然是一根手指?! 这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那些手指会是……谁的?这个问题太过幼稚,因为很明显,“判官”的手指还在!那么……王常贵目瞪口呆!他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王常贵缓缓地移动着目光,朝自己的胳膊看了过去…… “啊!啊……”王常贵发出一阵杀猪般凄厉的嚎叫!那嚎叫回荡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振聋发聩!也难怪王常贵会如此崩溃的哭嚎,因为呈现在他目光里的景象,确实惨不忍睹:他左手的五个手指不翼而飞;断指处一片血肉模糊,还在汩汩的淌着血;几节白骨敞露在外,与血色辉映,更显得阴森可怖;因为失去了手指的连接,那些断掉的指筋已经彻底萎缩,将手掌肿胀成了一个酱紫色的馒头…… 王常贵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哭嚎道:“你他妈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快松开我,我要去医院!你听到没有?你这个疯子!” 听到没有?那么大的声音,如此近的距离,怎么可能听不到!可是对于王常贵那些撕心裂肺的嚎叫,“判官”似乎充耳不闻,他很专注的继续着他感兴趣的事情:处理完那些断指之后,他又拿起一个汽油桶,向漏斗里倒入了一些液体,粉碎设备的出口涌出了一股冒着血沫的骨渣和肉酱,掉落到设备下的一个洞口,一股强酸的味道弥漫着整间小屋……做完了那一切,“判官”在王常贵的哀嚎声中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他似乎对自己刚才的操作很满意! “判官”闲庭信步的又来到了王常贵的头顶,很和善的问道:“怎么样?刚才休息的好吗?有没有想起什么?”如此关切的话语与他脸上狰狞的面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当然,如此和蔼可亲的问候与他刚才惨无人道的行径,形成的反差更为强烈! 王常贵似乎在刚才的哭嚎中耗尽了气力,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气若游丝的哀求着:“求求你了,放了我吧!赶快给我找个大夫,我的手还在流血,我要止血!再不止血,我会死的!”为了增强“真的会死、即将要死”的逼真效果,王常贵微闭着眼,开始了奄奄一息。 “判官”胸有成竹的应道:“止血?这太简单了,根本没必要找大夫!”说着,他还展示了一下皮围裙里的白大褂:“我这里有很多种止血的方法,你等着!” 王常贵已经进入了装死模式,可是他仍在用眼角偷瞄着“判官”的一举一动。只见“判官”快步走到书柜前,拿起了一个杯子,然后来到了王常贵受伤的左手边,他弯着腰,很小心的将杯子中的液体缓缓的倒在王常贵的左手掌上……“嗞……”一股白雾从王常贵的左手上升起! 那股剧痛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迅猛,王常贵本来一声很壮观的凄惨嘶吼,却愣是被一口倒吸的冷气给堵在了喉咙里,等那声音破喉而出的时候,变成了一声便秘的“恩……”可怜的王常贵,他大瞪着双眼紧咬着牙关,牙都快咬碎了;腮帮子上鼓胀的青筋犹如一个健美冠军;他的那张老脸,也因为便秘的窒息而成了紫色! 疼死宝宝啦!王常贵剧烈的痉挛着身体,他成功的在那阵剧痛中昏厥了过去,不料,那种梦幻般的好日子只维持了一秒钟,他就再度被那股惨烈的剧痛唤醒了过来! 再一看那只本来就受伤破败的左手,悲催啊!此时那只手已经成功转型:由一个酱紫色的血馒头,变成了一个皮开肉绽冒着热气儿的烂地瓜! “你他妈在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我操*你祖宗!你他妈快去死吧!……”王常贵声嘶力竭的叫骂,都快把声带玩劈叉了! 看来,“判官”虽然手段残忍,但人家依然是个十分有素养的人!面对王常贵的咒骂和指责,他依然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这真的不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王常贵朝“判官”狠啐了一口:“我呸!”可能是因为刚才咬牙太过用力,这口吐沫的主要成分竟然是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含血喷人”?王常贵带着哭腔,很委屈的喊道:“我他妈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凭什么把我绑在这里!你凭什么砍断了我的手!我啥也没选!都是你这个疯子干的!” “判官”哀叹一声,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跟你说了,选择权在你!这里是法庭,也可以是屠宰场;我是判官,也可以是屠夫!可是你选择了什么?你蔑视法庭,把这里变成了屠宰场;你愚弄了‘判官’,把我变成了屠夫!你瞧瞧,明明是你把所有的事情搞得一团糟,事到如今你竟然来指责我?我问问你,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还会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吗?” 王常贵都懵了!他瞠目结舌的躺在那里,他甚至都忘了他的手还在剧痛中流血!王常贵觉得这个“判官”简直太不要脸了,他竟然能把一些毫无逻辑、毫无道理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冠冕堂皇,甚至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王常贵恨不得上前咬死他!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心里清楚:哭救无门,生与死真的成了一种选择;这是一个没有法律、不讲道理的地方;“判官”是这里唯一的主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王常贵绝望了。 “判官”是个很大度、很包容的人,他似乎很快就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他踱步来到王常贵的头顶,俯身问道:“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吗?你想起什么了吗?” 王常贵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服软了,咧着嘴哭嚎道:“你是我祖宗!你让我想什么呀!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胡说啊!” “判官”冷笑一声,然后走到书柜前,拿起了手术刀…… 看着“判官”一步步的逼近,面如死灰的王常贵疯狂的挣扎着:“好汉饶命啊!你放了我吧,我……我给你钱,我家的炕席下面有钱,你拿去,我全都给你!” “判官”根本不为其所动,他来到王常贵的右手边,死死的按住了那只手,然后伸出了他的手术刀…… 第0185章:独自上路,单程之旅 锋利的刀片儿顺畅的划开了王常贵的皮肤!“判官”的神情很专注,动作也很轻柔,随着刀锋轻轻的划过,王常贵的右手上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殷红血线…… 切肤的惨痛与极度的恐惧让王常贵开始了疯狂的叫骂:“你他妈快停手!你找到了他们又有什么用!他们会宰了你的!他们一定会宰了你的!你这个疯子!你不得好死!” “判官”完全没有理会王常贵的那些惨叫和威胁,他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了老家伙,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并且,我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玩儿了,所以咱们这一次就不用麻药了!接下来肯定会有一些疼,不过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话间,“咔哒”一声脆响,王常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右手的大拇指离他而去……十指连心!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抽搐着身体几近昏厥。可“判官”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他好像真的在赶时间:他的手术刀毫不迟疑的又划向了那根食指……这是第七根手指了!没有人知道,在这十根手指被切完之后,他还会做些什么!是胳膊?是腿?或者脚趾头……对于一个嗜血的疯子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王常贵在绝望中崩溃了,他声嘶力竭的哭嚎道:“求求你啦!快停下!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可是晚了,那根食指已经脱离了他的手掌。 “判官”很惋惜的说道:“哎呀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收刀来不及了!这个……这个完全属于意外!我必须向您道歉!”说完,他扭头看着王常贵,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对他做了表扬:“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起来的!” 半个小时的倾心交流之后,“判官”如愿以偿,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两个电话号码,和一个西部边陲小镇的地址!“判官”脱下了他的皮围裙和白大褂,连同那两枚断指和胶皮手套,一起丢进了粉碎设备!接下来,他又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很淡定的处理好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大功告成!“判官”最后又看了一眼这个一尘不染的房间和奄奄一息的王常贵,他转身走出了房间。王常贵惊慌的喊道:“你要去哪儿?你别走!你答应放了我的!你答应过的!” “判官”停下脚步,回头应道:“是,我是答应过你,但不是现在!”他又安抚道:“好好躺一会儿,安心在这里调养,放心吧!会有人来救你的!”说完,他不顾王常贵撕心裂肺的哀求,退出了房间,并关闭了那扇厚重的隔音舱门…… 终于离开了那间充满着血腥与杀戮的魔窟,“判官”走进了院子里,他摘掉了面具……林皓阳仰望着夜空上的满月,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的三点多了! 此时的“绿叶”工厂已经完成了搬迁,硕大的院子里空空如也,连院门处的铁栅栏门都被拆走了,林皓阳的车子就停在院外。在上车之前,林皓阳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工厂:这里马上就要被拆除了,一个周之后?或者两天?再或者今天的天亮之后就会有一支施工队伍来拆掉这里的一切!不久之后,将有一座新的住宅小区在这里拔地而起,而这座工厂曾经的罪恶,将被彻底的掩埋…… 王常贵该如何处置?林皓阳已经有了安排:听天由命吧!如果负责拆除这里的施工队能及时赶到;如果他们在拆除的过程中,及时的发现了那间密室;如果老天眷顾,王常贵福大命大还活着;如果能及时的进行抢救;如果…… 诚然,众多的如果和可能,将王常贵活着重见天日的希望变得极度渺茫,但是林皓阳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一切由老天做主!毕竟,他给那个早就该死的老家伙留下了一线生机!故此,他觉得王常贵不应该有丝毫的抱怨,他甚至必须感恩! 回到了车上,林皓阳将那个面具随手丢到了副驾驶的座椅上,他真的很感谢这个罗小天送给他的“纪念品”!每次戴上了它,它就会把林皓阳变成另一个自己,那些嗜血的残暴和疯狂的虐杀,因为有了面具的遮掩而让他觉得心安理得,林皓阳由此产生了一种很强词夺理的宽慰:罪恶的不是自己,而是面具! 点上一支烟,狠狠的吸上两口,林皓阳在关掉了手机之后,启动了车子……刚才他对王常贵说过:他没有时间了!那绝非一句戏言,他真的没有时间了!林皓阳只留给自己七天的时间,而他请假的理由是:去省城党校,进行为期一周的短期培训! 七天的时间,对于林皓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貌似很充裕,其实不然:假如施工队伍及时的发现了王常贵,而王常贵还活着;假如他手机的关机,引起了田玉洁或者荆辉的警觉;假如省城党校致电市局:贵局林皓阳未能如期前来报到……这些假如都有可能大大缩短林皓阳的行动时间,导致他行径的败露!可是事已至此,林皓阳别无选择:既然已经踏上了征程,他必须将这条路走完,不再有回头的机会! 当车子驶上高速公路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望着东方那轮初升的朝阳,林皓阳苦涩的一笑,有眼泪溢了出来……今天是周末,本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日子:他答应过田玉洁,今天会去她家吃饭,并拜会他未来的丈母娘!可是如此令人紧张又兴奋的会面,却因为那个该死的“短期培训”而做了延期。 是延期吗?是!但是却是一个无限期的延期!也许,那是一个林皓阳这辈子都无法兑现的承诺…… 日夜兼程的赶路,林皓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倦,这次的长途奔袭,对他来说意义深远:没有战友、没有同伴,甚至没有法律的庇佑,他只是一个孤独的“判官”,独自踏上了这审判之旅。一路上,他紧盯着前方目光都是那样的坚毅,冥冥之中,他得到了某种启示和召唤:去吧,去结束一些事情,去结束痛苦、结束一切!即使……这注定了是一场悲壮的单程旅行! 对于旅途来说,两天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对于人生来说,三十年,不算长,也不算短;林皓阳用这两天的时间,回忆了自己这为期三十年的人生;那些记忆中往事的点滴,让他哭、让他笑;让他在眼泪中开怀,也让他在微笑中流泪……美好的人生、甜蜜的往事、可爱的亲人……这些都是那么的让人留恋;而痛彻心扉的记忆,却逼得人不得不离开,且义无反顾;对于林皓阳来说,两者兼而有之…… 两天之后,林皓阳和他的“霸道”车来到了那个位于西部边陲的小镇。 这是一个距离边境线大约四十公里的小镇;小镇的面积不大,但是到处可见风尘仆仆的旅人,是他们将这里的荒凉变得繁华;小镇的常住人口应该不是很多,却是一个多民族混居的区域:有汉族、有回族、有维吾尔族……但是从容貌和服饰上来看,似乎以哈萨克族人为主。 林皓阳丝毫不怀疑王常贵口供的准确性,一个人在垂死绝望的情况下,只有两种选择:或者开口求生,或者闭嘴等死!既然选择了招供,就不会再有隐瞒的必要! 范锦阳和范锦明为什么要潜藏在这样一个边陲小镇?林皓阳分析:他们肯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偷越国境的机会!可是,他们已经潜逃快一年了,难道一直没有机会出境吗?故此,林皓阳产生了一些不安:他们真的还在这里吗?他们会不会已经…… 第0186章:边陲小镇,别墅行刺 事实证明,林皓阳的那些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在到达小镇的第二天上午,一个目标人物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林皓阳反复比对了照片,不会有错,那个人就是霍青:范锦阳的司机! 小镇的中央位置是一个繁华的商业区……其实,或者说是集市更为准确!人们在这里可以采购到所需的生活用品和食物,旅行的人则可以在这里选购到当地的土特产。林皓阳紧盯着自己目标,尾随着他穿行过集市的人流…… 霍青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汉族人的衣服,却长了一张维吾尔族人的甜美脸蛋儿,混血儿?那些都不重要!霍青一路和女人有说有笑,看来两个人之间相当熟稔,而且关系相当亲密、绝非一般。他们采购了大量的食物:牛羊肉、蔬菜、水果,还有林皓阳最讨厌的淡水鱼类! 如此大宗的采购,让林皓阳安下心来:如果不出意外,范锦阳和范锦明应该还在这里,并且就在附近! 霍青的身材很健壮,提着那么重的东西,却丝毫不影响他与身边女人的谈笑风生……采购结束后,林皓阳目送他们回到了座驾旁:一辆没有牌照的“丰田”皮卡车! 林皓阳驾驶着自己的车子,尾随着皮卡车离开了那个小镇。 对于这样的跟踪,林皓阳是相当专业的,他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车距,以免引起霍青的警觉。并且,林皓阳的座驾让今天的跟踪显得更有优势:“丰田霸道”车也许在都市并不多见,但是由于其卓绝的越野性能和过硬的产品质量,它成为了越野迷和自由游爱好者的首选良驹,因此在那座小镇附近的公路上,象这种布满了灰尘的白色“霸道”比比皆是、随处可遇! 离开了小镇,便也告别了繁华!在这个祖国的极西之地,“繁华”与“荒凉”之间似乎缺少了某种过渡,小镇之外的公路两侧,便是一片不毛之地:荒芜的戈壁。 大约十分钟之后,皮卡车下了柏油公路,驶上了一条土路,此时土路上已经没有其他车辆,林皓阳刻意放缓了车速。林皓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附近没有什么村庄或者居民区,土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山,难道霍青要上山? 果然,皮卡车沿着土路上了山!山上的情况不明,继续尾随太容易暴露,所以林皓阳没敢贸然的跟进。他在山下停好了车,并目测了一下:这条山路十分狭窄,仅够一辆车通过,不像是有其他出口的样子。故此,林皓阳判断:这里就是霍青的目的地,而绝非路过! 林皓阳背上了双肩包,带上了他在小镇上买到的手杖,徒步上山,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旅行中的“背包客”,很专业,也很普通!沿着山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林皓阳发现了这处世外桃源…… 原来,这座山茂密的树林中,竟隐藏着一个规模不小的别墅群,从半山腰到山顶,错落着十几栋造型细致、琼台玉阁的别墅,这些别墅都是崭新的,大多数貌似还没有人居住,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林皓阳在靠近山顶的位置,发现了情况,这一发现令他兴奋不已:是那辆皮卡车!此时那辆皮卡车停在一栋别墅的院子里,霍青和一个男人正在将车厢里的生活用品搬进楼内。因为距离的原因,林皓阳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但是直觉告诉他:此人应该是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二人中的一个! 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树丛,林皓阳架起了望远镜:这些别墅的造型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双层的设计,估计内部的结构也应该是相同的;在这片区域内,有三栋独门独院的别墅;除了发现皮卡车的那栋,临近还有两栋;三栋别墅之间都还有一定的距离;距离稍远的那座,貌似无人居住;与目标别墅临近的那座,却有些诡异……林皓阳观察了一下,他分析:那栋别墅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与那些无人居住的别墅一样,这栋别墅也是院门紧闭、院子里杂草丛生……但是,它的窗户玻璃却是不同的!其他那些无人居住的别墅,窗户都是布满了灰尘和污垢,几乎毫无透明度可言。可这座别墅的玻璃却是干净透明的,并配有窗帘! 难道是有人在里面居住,却要刻意的掩饰生活的痕迹?那这里面住的会是什么人呢?林皓阳蹙着眉头开始了思考,可是随即,他舒展眉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目标是霍青啊!你管别人家的别墅住的是谁呢!貌似刚才的思维有些“跑题”了! 林皓阳趴在那里又观察了一会儿,别墅里的人没有再出现,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霍青和那个女人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就在霍青驾驶皮卡车离开别墅的同时,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拉开了窗帘,一个穿衬衣的男人出现在了窗户里。 因为玻璃折光的原因,尽管手里有望远镜,可林皓阳还是未能看清那人的脸。但是从服饰上判断,这个男人与之前和霍青一起搬运食物的那个人,绝非同一个人!那么也就是说……假如这两个人就是范锦阳和范锦明的话,那么,林皓阳这笔买卖可是赚大发啦! 林皓阳不知道霍青去了哪里、会去多久、会在什么时候返回,但是他确信一点:霍青肯定是要回来的!为了避免在下山的途中遭遇霍青,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林皓阳决定留在这里继续蹲守!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霍青独自驾车返回了别墅:那个漂亮女人不见了!霍青的皮卡车里多了三个粗壮的金属大罐子,林皓阳判断:那应该是一种储存天然气的容器,也就是特大号的煤气罐! 别墅里走出了一个男人,站在皮卡车旁和霍青说笑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开始搬运那些罐子……由于那个男人面对着阳光,林皓阳这次看仔细了:范锦明!绝对是范锦明!虽然林皓阳从没有见过他,但是他有范锦明的照片,那兄弟二人的形象,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夜长梦多!林皓阳离开了那处藏身之地,动身下山……而此时,他已经被山上的蚊虫叮了一身的小红疙瘩,奇痒难忍! 正午时分,林皓阳驾车回到了那座小镇,他找了个小餐馆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去了当地的一个小邮局,将一个他提前准备好的包裹寄了出去,那个包裹里最重要的物品,是一支录音笔和一封长信!而包裹上收信人地址的一栏里,填写的是:滨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重案一组,荆辉收!林皓阳选择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包裹,寄给他最信任的人。 在离开小邮局的那一刻,林皓阳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利用提前准备好的假身*份证明,林皓阳在一个旅馆要了一个房间,他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为今晚的行动养足体力…… 当天夜里的十一时许,林皓阳出现在了那栋别墅的高墙外,他毫不费力的翻过了别墅的高墙,进入到了院内,在确定安全之后,他逼近了别墅的楼门,并用罗小天给他的“开锁神器”,顺利的开启了房门。林皓阳闪身进入门厅,此时别墅内黑暗一片,也很安静,里面的人应该已经熟睡了。 林皓阳借助窗外透进的月光,逐渐适应了房间里黑暗的光线,一通小心翼翼的摸索之后,他进入了一个房间:锅碗瓢盆、冰箱冰柜、燃气灶……是厨房!林皓阳刚准备离开,他突然想起了皮卡车上的那三个硕大的煤气罐!他顺着燃气灶上的管线,顺利的找到了隐藏在柜子里的煤气罐,林皓阳笑了…… 此时正值当地的盛夏,虽然夜间室外的气温足够凉爽,但是别墅内依旧开着空调,且门窗紧闭。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栋别墅里就会充满毒气! 林皓阳开启了两个煤气罐的阀门,并用一把摸索到的厨刀,切开了另一个煤气罐与燃气灶相连接的软管,不料,由于挤压,急速喷出的煤气竟在软管的断口处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哨音……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那哨音显得异常的突兀,林皓阳手忙脚乱的想捂住软管,结果忙中出错,厨刀从他的手里滑落,竟掉进了不锈钢的厨盆,“咣当!”一声巨响…… 第0187章:寻死,别墅里的枪战 完了!本来设计完美、进展顺利的一次偷袭,因为这画蛇添足的一笔变成了强攻! 惊慌之下,林皓阳打算赶快逃离这间厨房,可他刚跨出厨房的玻璃门,就与一个壮硕的黑影不期而遇,看来这个壮汉是听到了声响,赶来查看情况的! 近在咫尺!此时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站着的,如果不是刚才彼此收脚及时,他们险些撞个满怀,拥抱在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林皓阳挥起有力的右臂,一个凶猛的上勾拳击向了对方的面门……不料,对方显然是个练家子,林皓阳的拳锋紧擦着那人的面颊划过,落空了!就在林皓阳迟疑的瞬间,对方一记势大力沉的“右鞭腿”向他袭来…… 作为省级公安系统的散打冠军,林皓阳应付这样的场面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架起左臂做了格挡,并借着对方攻击时的门户大开,一个强有力的“正蹬腿”,将对手踹倒在地! 那家伙也是训练有素的!虽然被击倒在地,他却凭借着倒地的惯性顺势一个后滚翻,逃离了林皓阳的攻击范围!并且,他还大喊一声:“哥!家里有人!” 与此同时,二楼的方向传来一声房门开启的巨响!林皓阳一不做二不休,他果断的拔出了配枪……随着两声枪响,“九二式自动手枪”的枪弹精准的击中了那个正欲逃走的黑影,并从后背贯穿了他的胸腔!那个黑影发出了一声便秘的闷哼,便扑倒在了血泊里,再也没有了声息。 “唰!”的一声,本来黑暗的一楼客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林皓阳这才发现,这栋别墅的内部采用了“跃层”的设计!也就是说,一楼客厅的上方完全是空的,直通别墅的楼顶!此时林皓阳身处之中,完全暴露在二楼环形长廊的视野之下!而此时因为有了灯光的照明,林皓阳也看清了血泊中的那张脸:刚才被他击毙的,正是霍青! 林皓阳急于找到一个可供藏身的地方,可是来不及了: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二楼的长廊,他居高临下的抬起了枪口……伴随着“嘭嘭”两声枪响和拉动枪栓的声音,林皓阳用一个鱼跃避开了来袭的枪弹,并成功的躲到了客厅的皮沙发后面。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那两声枪响造成的巨大回音,震得人一阵耳鸣、耳道发痒! 从枪声判断,林皓阳可以断定:是连发的猎枪!并且,楼上那家伙用得绝对是高档货!因为伴随着枪声,他还听到了铜弹壳落地的脆响,而大多数联发猎枪子弹用的弹壳,都是塑料或者牛皮纸质的!使用这种铜质弹壳子弹的猎枪,必是进口货,即使是在规模比较大的暴力犯罪团伙中,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利器! 这个在判断之后所得出的结论,惊出了林皓阳一声冷汗:因为那种猎枪的枪弹太暴戾了!此时他身后的那座沙发,根本经不起那种暴戾的攻击和贯穿,也就是说,那沙发完全就是类似“掩耳盗铃”般的形同虚设,根本无法给他提供足够的保护!可是放眼四周,林皓阳懵了:除了这些沙发,这里已经没有能给他提供防护的藏身之所啦! 就在这时,“嘭”的又是一声枪响,林皓阳身边的那座巨大的玻璃茶几,在一声轰响后被炸得粉碎!这一枪虽然没有击中林皓阳,可是四处飞溅的玻璃碎渣却将他的脸割出了几道血口。林皓阳伸手擦了一下从额头滑下的血流,然后很无奈的趴在了地上。 此时的林皓阳完全被对方居高临下的火力压制,贸然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死路一条!他能做得,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等候,等候一个出击的最佳时机! “嘭嘭”又是两声枪响,林皓阳藏身的那座沙发被炸得支离破碎!出击的时刻到了:这种猎枪一般为五*连发设计,五发子弹打完后,是要重新装填子弹的! 林皓阳抓住时机愤然跃起,可是他刚露头……“啪啪”又是两声清脆的枪响,林皓阳被再度压制在了那座残破的沙发后。刚才的枪声是手枪!林皓阳暗骂了一句:这孙子换枪可够快的!突然,他身边的一块较大的碎玻璃引起了他的注意……林皓阳拿起那块碎玻璃,利用反光的折射观察起了楼上的情况: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正举着手枪,朝他藏身的地方观望。 突然,二楼传来了一声喊叫:“老二,危险!快离开那里!”应该是范锦阳正在对弟弟做提醒! 趁着范锦明一愣神的工夫,林皓阳果断起身,并迅速的扣动了扳机……“啪啪、啪啪……”一番殊死搏命的对射,林皓阳和范锦明手里的枪械几乎同时开火。 林皓阳只觉得腰部遭受到了一记重击,巨大的冲击力将他重重的击倒在地,他中枪了! 二楼上的范锦明则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怔怔的倚靠着长廊的栏杆,他的眉心和胸前多了两个喷溅着洪流的血窟窿。范锦明晃动了几下僵硬的身体,然后便直挺挺的翻越了栏杆,一头栽倒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一楼的地面上。 干掉一个!哦不,干掉了两个!虽然自己也中枪了,但是林皓阳依然很兴奋。当然,他也感觉很庆幸:如果刚才击中自己腰部的是那支猎枪,恐怕他现在已经被拦腰斩断了! 亲眼目睹了弟弟的惨死,范锦阳被彻底激怒了,他一边朝楼下开着枪,一边疯狂的叫骂:“我草泥马的!你是谁?有种的出来!怕死了吗?你这个孬种!……” 林皓阳躲在另一座沙发的后面,他撕下了自己的衬衣,对腰部的伤口做了简易的包扎和处理。面对楼上传来的叫嚣,林皓阳只是轻蔑的一笑:怕死?老子从决心来到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他说什么?他让自己出去?出去就出去!既然已经受了伤,林皓阳反倒豁出去了!他咬着牙,用几个连续的侧滚翻窜出了沙发的防护,并朝楼上扣动了扳机…… 一场慌乱的对射,双方都没有击中目标,但是林皓阳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他竟然成功的实现了反压制,对方的身影从二楼的长廊上消失了!抓住这短暂的战机,林皓阳用枪口注视着二楼的方向,他捂着腰腹的伤口,踉跄的朝楼梯靠近。刚才一番剧烈的运动撕裂了腰部的枪伤,那股剧痛让林皓阳大汗淋漓、举步维艰…… 终于靠近了楼梯,林皓阳举着枪,用倒退的走姿登上了楼梯,可是他的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范锦明现身了!林皓阳匆忙开枪,没想到对方只是虚晃一枪,又消失了!林皓阳抓住机会,迅速来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二楼上传来了一声枪响:范锦阳竟在这个时候给他杀了一个“回马枪”! 林皓阳又中弹了!仿佛一副大锤重重的砸击在他的大腿上,他跌坐在楼梯的拐角,匆忙的开枪还击,可是二楼上却没有了范锦阳的身影: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又闪到走廊里躲了起来! 此时的林皓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用余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受伤的部位在左腿的大腿外侧,是在他走上楼梯拐角侧身时被击中的;伤口的创面很大,可能被击中了某根主要的血管,大量的鲜血正从伤口处喷溅而出! 眼下正是危急关头,范锦阳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所以林皓阳*根本没有机会来处理伤势!可是按照现在的出血量和速度,如果不马上对伤口做处理,林皓阳极有可能来不及爬上二楼,就因失血过多而昏倒!怎么办?这时候,林皓阳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空气中已经充斥着煤气的味道!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每一次开枪,都有可能引爆整座别墅! 闻着那股令人迷醉的味道,林皓阳咧着嘴,幸灾乐祸的一笑:哼!老子是不行了,可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第0188章:搏命之役,玉石俱焚 伤口的血还在不断的喷溅,可林皓阳身边没有任何可供急救的用品,他甚至连条能捆住伤口的绷带都没有!为了尽可能的减缓失血的流量,他只能咬着牙,用左手使劲按压住伤口。可就在这时,他的手碰到了裤子口袋里的一个硬物?林皓阳掏出来一看,竟是一枚一次性的塑料打火机! 真是救命的宝贝啊!林皓阳将打火机插在已经完全麻木的伤口上,他咬紧牙关,猛地一掌拍了下去……锥心的剧痛险些让他昏厥过去,可是他成功了:打火机深深地嵌入了伤口,出血量明显的减少了! 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林皓阳可以全力以赴的去对付二楼的范锦阳了!可是在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左腿根本用不上力,他试探着去收紧左腿的肌肉……随着一阵裂骨的剧痛,那些肌肉的轮廓出现了严重的扭曲,林皓阳的心底一凉:完了!腿骨断了! 有些活儿,总要干完的!林皓阳的眼神发着狠,他用脊梁紧紧的倚靠住背后的墙,愣是凭借右腿的力量站了起来,在他起身的位置,是一大滩厚厚的暗红色血浆……向前一扑,林皓阳抓住了楼梯的栏杆,然后他攀附着栏杆,拖着一条残腿,吃力的朝楼上走去。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色的拖痕和一排血色的脚印…… 在整个行进的过程中,林皓阳始终保持着警惕,他右手的枪口始终指向楼上,随时做好了开枪的准备,可是范锦阳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剩下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林皓阳背靠着墙壁稍作喘息,然后猛地前冲扑倒在地,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走廊……可走廊里却空空如也! 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林皓阳突然出现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他吞咽了一口吐沫,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然后高声喊道:“我草泥马的!范锦阳!有种的出来!你怕死了吗?你这个孬种!哈哈……”十几分钟前,范锦阳曾经如此的对他叫嚣过。 走廊里很安静,范锦阳没有回应,也没有出现…… 林皓阳扶着墙进入了走廊,此时的他高度紧张,他屏住呼吸,密切的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就在这时,他察觉到紧挨着楼梯的那个房间里似乎有些微的响动!他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那扇房门,并将枪口伸了进去…… “别开枪!别开枪!不关我的事,我投降!”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哭喊。 是很纯正的普通话!林皓阳指尖一用力,彻底的敞开了房门。走廊的灯光透了进去,林皓阳看到屋内的大床上有一个半裸的女人,此时那个女人正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床上,发出了一声声哭嚎的哀求。 为了避免在走廊里遭遇突袭,林皓阳蹒跚着挪步进了房间,并高声喊道:“快穿好衣服!马上离开这里!” 女人起身后慌张的从床头抓起一件衣服,然后手忙脚乱的套在身上……林皓阳紧绷的神经稍有松弛,突然,就在女人的身后,一个黑影从床的另一侧霍然起身! 也许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怜香惜玉,也许是出于一个刑警的职业本能,林皓阳大喊一声:“趴下!” 可是晚了,那个黑影已经开枪了,女人发出一声惨叫扑倒在床……该死的范锦阳,他竟然用一个无辜的女人做了自己的肉盾! “啪啪、啪啪……”一阵激烈的对射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林皓阳倚靠着房门,身体缓缓地下滑,终于,他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右腹和左肩又多了两处枪伤,可他手中的枪口却始终指向前方…… 大床另一侧的范锦阳也背靠着墙壁瘫坐在地,此时他的手枪早已脱手,他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脖子,血从他的指缝里喷涌而出。范锦阳怒视着仍将枪口指向自己的林皓阳,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你他妈到底……是谁?”话刚说完,他就呕吐出一大口污血。 借着走廊的光线,林皓阳看到范锦阳的右胸和右腹,还有两处仍涌着鲜血的伤口。 这是一个荣耀的时刻!林皓阳露出了一个略带疲倦的微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滨城刑队,林皓阳。” “我操!”范锦阳怔了一下,他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你?我……我听说过你!”然后他挤出了一个苦笑,很吃力的问道:“可我的案子已经不归你管了,都他妈快一年了,你……你为什么还死咬着不放?” 林皓阳继续笑着,应道:“没办法,我是警察!” 范锦阳低头吐出了一口血,他朝房门外看了一眼,又问道:“就你一个人?”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范锦阳使劲翕张了几下鼻子,又问道:“是你?你打开了煤气?”林皓阳又点了点头。 空气中的煤气味儿越来越浓重! “哼哼……”范锦阳冷笑着说道:“你不是警察!” 林皓阳蹙起了眉头,问道:“为什么?” “我见过很多警察,没见过你这样的警察!”范锦阳笑着骂道:“你他妈是条疯狗!” 疯狗?林皓阳很喜欢这个称谓!在临死之前,能得到对手如此的恭维,林皓阳很欣慰。 “一个人?跑这么远?……你是来拼命的!”范锦阳仰头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苦笑着:“呵呵……我真没想到会栽在你的手里!佩服!”说罢,他两手一抱拳:“我服了!”随着他左手离开伤口,脖子上的一大股污血涌了出来。 自从接手“九一三大案”以来,林皓阳曾无数次的看过范锦阳的照片,应该说,他对范锦阳的这张脸是熟悉的。可是此时,林皓阳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与那个心狠手辣的暴徒联系在一起:他面前的范锦阳已经在垂死的状态,可是他依旧很淡定、很从容;他微笑的样子很坦诚,甚至带着一些帅气;林皓阳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没错,是亲切,他们之间的交流似乎没有任何隔阂,完全就像两个失散多年的老友…… 林皓阳瘫坐在地上,心底一股寒意的涌起让他打了个冷战,继而,一些很不妙的感觉出现了:周身发冷、嗓子发干、皮肤发紧、脑子发晕……林皓阳一阵恍惚,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他心里很清楚:这些症状都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林皓阳憋着一口气,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他拿起了范锦阳掉落的那支手枪,笑着说道:“别那么快认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说着,他将那支枪放在地板上,用力推了出去…… 范锦阳看着滑到手边的枪,狐疑的看着林皓阳。林皓阳朝那支枪一努嘴,吩咐道:“拿起来!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个数……” 当范锦阳把枪拿到手里的时候,林皓阳已经开始计时了:“一……二……” “等等等等!”范锦阳抬手阻止道:“你……你相信人有来世吗?” 这个问题……林皓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他觉得,一个将死的人必须对另一个将死的人坦诚,于是他做到了坦诚:“我希望有!” 范锦阳又问道:“那你下辈子还当警察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反问道:“那你下辈子还贩毒吗?” 范锦阳苦涩的一笑,没有回答。 林皓阳说道:“那我下辈子还抓你!” “哈哈……”范锦阳笑了出来,笑过之后,他叹息道:“好了,开始吧!” “三……” “啪啪!”别墅里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响,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黎明时分,“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声浪让整座小山都为之一震!那座别墅所有的门窗在瞬间被炸开,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浓重的瓦斯味儿…… 第0189章:话说从头,不堪回首 爆炸发生后的那个上午,附近小镇的派出所接到了报警,十几辆警车赶到了小山的别墅区,对发生爆炸的别墅进行了戒严,并有大量的警察和边防武警对附近出山的道路进行了封锁。 警察在那栋别墅里发现了六具尸体,那些尸体已经在爆炸中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从相貌和体态上根本无法辨认。 两天后,自治区的公安*部门通过对那些尸体的血型、DNA以及指纹进行了比对,部分尸体的身份得到了确认,其中的两具尸体,竟然是被公安*部签发的“A级通缉令”追捕的要犯:范锦阳、范锦明! 而还有一具尸体,是执行追缉任务的滨城市刑警大队大队长:林皓阳!一天之后,警察们在那座山下的路旁,找到了林皓阳停在那里的“霸道”吉普车,通过在里面发现的那些身份资料,更加确认了他的身份! 案发一个星期之后的那个清晨,滨城至莱市的那条早已被废弃的山间公路上,大队的警察封锁了相关的路段,一群人正在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两台轻型的挖掘机被从载重卡车上卸了下来,然后被起重机吊装,依次被缓缓地吊进了公路旁的山沟里。 一切就绪,两台挖掘机开始对滑坡的山体开始了清理,随着一铲一铲的山石和泥土被移走,一支玫瑰色的大旅行箱结束了一年的封存,呈现在了世人的面前,而在里面静静安息的,正是失踪了已有一年的、优秀的青年京剧演员:苏晓芸…… 在这个世界上,善良与邪恶是永远存在的,也永远是对立的;人们期盼善良、憎恨邪恶,但是有很多复杂的事情,人们却无法用简单的“善与恶”去加以区分;对于很多扑朔的谜题,人们渴望得到真相,但是有很多事情的真相,却是人们不愿意、或者无法接受的;可谜底就是谜底、真相就是真相,无论你接受与否,那就是事实,无可逃避!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让我们跟随林皓阳回忆的脚步,重新回到那个恼人的夏天…… 那段时间,林皓阳发现妻子苏晓芸有些反常:她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走路都是面带笑意,脚步总是轻飘飘的;她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傻笑,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做饭,苏晓芸正切着菜呢,却突然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当她发现林皓阳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匆忙的恢复常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细心的林皓阳不明觉厉,曾问起过妻子,可苏晓芸每一次都敷衍他:“我笑了吗?没有吧?我只是因为心情好而已,没什么的呀!” 两个小夫妻那段时间一直忙着各自事情,林皓阳忙于办案,苏晓芸忙于演出,可就在那些难得的、“小别胜新婚”的日子里,林皓阳的数次求欢,都被苏晓芸以种种的借口和理由做了婉拒:身体不舒服、演出太累了、心情不太好……她甚至愿意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取悦林皓阳,为他解决那些生理问题。 苏晓芸这些反常的表现让林皓阳既郁闷又不解,要知道,从前的苏晓芸可不是这样的!每次林皓阳有了哪方面的需求,她总是积极配合,甚至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去迎合,可如今她竟然…… 可是林皓阳并不知道,苏晓芸那些反常,只不过是因为:她怀孕了!其实,根本无需林皓阳哀求,苏晓芸早就想要一个宝宝了,并且,在两个月之前,她就停止服用那些避孕的药物。上个月,苏晓芸的月事没有来,她利用演出的间隙去妇幼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对她道了喜:“您怀孕了!” 苏晓芸高兴坏了!那是她与林皓阳爱情的结晶啊!每次想到自己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就忍不住的想笑。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和孕育这个小生命,苏晓芸婉拒了林皓阳的那些求欢,并且,她推掉了那次“京城汇演”后所有的演出。 而要想推掉那些演出,苏晓芸必须对京剧团的团长宋明山如实的说明情况。由此说来,宋明山在之后说出的那句“我可是对谁都没说过,有人问起的时候,我都说她请假待产啦!”原因正在于此! 那次“京城汇演”,也算是苏晓芸临时告别舞台的最后一场演出,她十分珍惜!也正因为这样,她对林皓阳隐瞒了自己怀孕的消息:怀着身孕去演出,她害怕老公会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而加以阻挠!苏晓芸已经计划好了:等“京城汇演”之后,她就对身边所有的人公布这个喜讯,当然,也包括她最心爱的老公:林皓阳! 九月二十三日的夜里七点多钟,林皓阳驾着车子急匆匆的离开了警局:他想回家取几件换洗的衣服!因为今天夜里,他要带着“重案一组”和几个特警战士,前往莱市缉拿要犯:范锦阳和范锦明!可是,就在车子路过“滨城假日酒店”前那个路口的时候,酒店门前的一幕,将林皓阳击溃了:他看到了苏晓芸!苏晓芸正亲昵的挽着一个帅气男人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滨城假日酒店”:那个林皓阳和苏晓芸在蜜恋期,无数次幽会的地方! 苏晓芸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酒店?他们会在酒店里做什么?……林皓阳马上拨打了妻子的电话,可苏晓芸竟然告诉他:自己正在剧团,过一会儿就回家! 妻子说谎了,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对自己的丈夫说谎了!林皓阳的脑子彻底懵了:这一切来得太残忍、太突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发生了!林皓阳猝不及防……可是,真的是“毫无征兆”吗?联想到妻子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时不时的偷笑、窃喜;妻子在床上屡次拒绝与自己的鱼水之欢;再回想一下刚才自己亲眼看到的情景;还有妻子接电话时无耻的谎言……林皓阳崩溃了! 可是,林皓阳万万没有想到,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的:那个和苏晓芸在一起很亲昵的男人,其实……他只是苏晓芸的堂弟:苏晓茂! 事发几个月之后,当林皓阳伤愈后途径“滨城假日酒店”门前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了苏晓芸和一个男人的身影,其实,那个画面正是深存在他记忆中的片段!而在那之后,林皓阳第一次见到苏晓茂的时候,他又有了一种错觉:他觉得以前绝对见过苏晓茂!可事实呢?他真的见过苏晓茂,只不过,他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林皓阳为什么会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苏晓茂?在他受伤之后,随着身体的康复他逐渐的恢复了几乎所有的记忆,却唯独失去了他受伤前的那段记忆?这可能吗?似乎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这就是选择性失忆!因为在林皓阳的灵魂深处,对这段记忆是强烈抵触的!不堪回首、不敢触及…… 妻子出轨了?心事重重的林皓阳逃离了滨城,前往莱市继续执行任务!但是在那个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的妻子苏晓芸在那个他俩儿曾幽会过的酒店房间里,用他们两个人最熟悉、最默契的姿势,与那个帅气的男人疯狂而激烈的交*欢着…… 那个梦太真实了,从噩梦中惊醒的林皓阳痛彻心扉、苦不堪言……而那些梦境中的画面,也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在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那些画面成为了一种素材,时常出现在那些令他痛不欲生的噩梦中! 而在此之后又发生的事情…… 第0190章:真相,比噩梦还残冷 九月二十四日,也就是林皓阳到达莱市的第二天傍晚,他应邀前往秦云峰的家中赴宴。席间,“亲同学”两口子的恩爱勾起了林皓阳的伤心事,当秦云峰问及他和芸芸是否打算要孩子的时候,他脱口而出了那句:“哎!我忙我的案子,她忙她的演出,平时聚少离多,别说孩子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天夜里在离开秦云峰家之后,回到宾馆的林皓阳给妻子去了电话,苏晓芸说她正在家里准备出差的行装,但是她接电话的声音却带着气喘,并且,林皓阳还在电话里听到了音乐声,他可以确定,家里没有那种类型的音乐碟片!警觉的林皓阳在五分钟后拨通了家里的座机电话,正如他预料的一样: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 那一整夜,妻子“气喘吁吁”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林皓阳的耳边,让他心烦意乱,他对那种声音太熟悉了:那是芸芸在“那个”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那种喘息曾经让他为之亢奋和痴迷,可如今,却成为了一种挑衅,一种无耻的背叛! 接下来的一天,谁也不知道林皓阳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一整天,他的思绪乱飞,他想了很多很多……林皓阳不相信那些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勇敢的面对,他觉得很有必要和芸芸把那些事情说清楚。可是能说清楚吗?说清楚了之后呢?林皓阳不敢去想…… “离婚”两个字,象针一样的扎在林皓阳的心头,他很确定:自己是深爱着芸芸的,已经爱到了骨头里!林皓阳已经打定了主意:假如芸芸对自己还有感情、假如他和芸芸之间的感情还可以挽回、假如芸芸回心转意,从此与那个男人不再联系……他可以原谅芸芸曾经做过的一切! 可是那颗出轨的心,真的还可以挽回吗?她为什么会这样?导致她出轨的根源在哪里?林皓阳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女人是需要疼爱和呵护的!一定是自己因为忙于工作而忽略了妻子;一定是自己近来对妻子关心的不够;从而导致了其他男人的趁虚而入!可自己都是为了工作啊,芸芸向来都是很支持的!可为什么…… 那个男人是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芸芸在一起多久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他和芸芸是真心相爱的吗?他会不会只是一个感情骗子?……林皓阳懊恼不已:自己真的是太粗心了! 工作固然重要,可工作和爱情相比,孰重孰轻?工作与家庭相比,孰重孰轻?工作与芸芸相比,孰重孰轻?……在那个傍晚,林皓阳下定了决心: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他必须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马上赶回滨城!明天芸芸就要去京城参加汇演了,他要在芸芸出发前赶回去,夫妻之间必须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促膝长谈! 那天林皓阳驱车刚离开莱市的宾馆,天空中就开始下起暴雨!风雨兼程,当林皓阳回到自家楼下的时候,他拨通了芸芸的手机,芸芸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到家了,正在家里看电视。可当林皓阳回到家里的时候,家中却是空空如也!并且,家里停电了,怎么看电视?她在哪儿看电视? 毫无疑问,芸芸又说谎了!林皓阳再次拨通了芸芸的电话,芸芸在电话里气喘吁吁的告诉他:自己正在家里做运动,让他过一会儿再打过去。又是该死的“气喘吁吁”?林皓阳彻底绝望了,他默默地挂上了电话:她在做运动?是那种床上的运动吗?她说她在家?是哪个家?谁的家?她和谁在一起?…… 可林皓阳不知道的是:苏晓芸已经参加了两天的产前辅导培训,当时她正在妇幼保健医院,她真的在做保健运动:孕妇保健操! 心如死灰的林皓阳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突然,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纸条在杂志里露出了边角。林皓阳将那张纸条抽了出来,借着打火机的亮光,他看清了:是一张“滨城假日酒店“的住宿发票! 林皓阳拿着那张发票来到了卧室,卧室里有一盏带有应急电源的台灯,即使在停电的情况下也可以提供照明。住宿发票上的信息让林皓阳露出了一丝绝望的惨笑:四天!苏晓芸两次外出汇演之间的间隔,只能在家中休整六天!而她却陪着那个人在宾馆里厮守了四天! 林皓阳木讷的将那张发票放进了自己T恤衫的口袋,然后踱步回到了客厅……而在半年之后,他也正是在那件T恤衫里发现了那张发票! 窗外的瓢泼大雨,却浇不灭林皓阳心头的怒火,夜空中的一道霹雳惊醒了他……不!林皓阳无法接受这样的背叛,他的家庭也无法接受:堂堂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的儿媳妇儿、堂堂文化局局长的千金、一个刑警队队长的妻子、一个著名的京剧演员……她竟然在外面勾引野男人!这样的丑闻一旦泄露,势必在滨城引起轩然大波:那两位德高望重的父亲,颜面何存?三个家庭,该如何面对和承受舆论的风波? 愤怒!羞愧!屈辱!无助……各种恶劣的情绪袭扰着林皓阳,他已经被折磨疯了!环视着家中的一切,林皓阳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在他的眼里,这个曾经温馨满屋的家,此时到处都充满了可耻的虚伪、谎言和背叛!这个家让他感到羞耻、感到恐惧!他无法再留在这里,他必须马上逃离…… 在离开之前,林皓阳换下了身上的那件T恤衫,因为那是前不久苏晓芸给他买的,他已经不想在自己的身上再留下任何苏晓芸的痕迹!可就在林皓阳准备离家的时候,随着一声门响,苏晓芸回来了! 苏晓芸进门之后,习惯性的伸手触摸到了房灯的开关,可这时她才发现:家里停电了!苏晓芸在黑暗中摸索着,换好了拖鞋,可是突然,屋子里的烟味儿引起了她的警觉!苏晓芸猛一回头,她看到了林皓阳那张愤怒的脸…… “你……!”不等苏晓芸的话出口,暴怒中的林皓阳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并用他用力的大手死死的扼住了她粉嫩的脖颈!苏晓芸用惊恐而无辜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丈夫,林皓阳不忍与那双美丽的眼睛对视,他将头转向一边,手一用力……“咔嚓”…… 瞬间,一切就这样结束了!苏晓芸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声息,可她那惊恐而无辜的眼神却烙印在了林皓阳的记忆中,那个眼神又成为了另一种素材,无数次的出现在林皓阳的噩梦里! 黑暗中,林皓阳扑倒在爱妻的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他无法原谅妻子,他也无法原谅自己!他成了一个杀人凶手,他亲手杀掉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可是直到此刻他的思维还是混沌的,他无法确定:自己刚才残忍的杀戮,到底是一时失手?还是蓄谋已久…… 那天夜里,林皓阳守着妻子的尸体哭了很久很久,他痛恨自己的冲动:毕竟,苏晓芸虽然是自己的妻子,可她仍然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况且,她罪不至死!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是没有用的,林皓阳必须为自己,也为了另外两个家庭的四位长辈,处理好善后的工作…… 林皓阳回到了卧室,当他走到衣柜前的时候,窗外的一道闪电,让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堪、失魂落魄、面目狰狞……事过一年后的那个雨夜,也正是一道闪电让他再度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从而敲开了他的记忆之门……哦不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选择性失忆”的门! 第0191章:神秘包裹,临终嘱托 林皓阳从衣柜里取出了一支玫瑰色的大旅行箱,那个旅行箱是林皓阳和苏晓芸去九寨沟度蜜月的时候,在当地一家旅游商店买来的。当时为了能给亲朋好友多带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做礼物,夫妻俩临时购买了那支旅行箱。本来林皓阳打算买一个稍贵一些的,名牌的,可是苏晓芸一眼就看中了这支旅行箱的颜色,所以就买下了它。只是当初苏晓芸肯定不会想到,这支箱子竟成了她最后的归宿…… 在收拾苏晓芸随身物品的时候,林皓阳本以为已经流干的眼泪再度冒了出来:是那部手机,苏晓芸已经用了快四年,可她一直不舍得更换,就因为那部手机是老公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连一部手机她都那么珍惜,可是,她却无情的背叛了她的丈夫,背叛了两个人曾经的深爱…… 无比沉痛、无比悲伤,可林皓阳还是将作案现场做了彻底的清理,然后,便提着旅行箱走出了家门。 林皓阳驾车离开滨城的时候,并没有选择那条直通莱市的高速公路,而是走了那条荒弃已久的山间盘山老路。林皓阳在山路的某个路段停了车,然后将那支旅行箱抛进了路旁的山谷,可是就在旅行箱脱手的刹那,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他的心也随着旅行箱坠落山谷…… 林皓阳发疯一样的冲下了公路……终于,他在谷底找到了那支旅行箱!芸芸已经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林皓阳不忍心再让她再暴尸荒野,那么……就入土为安吧!林皓阳在谷底挖出了一个浅坑,埋葬了自己的妻子。在做那一切的时候,他的心是空的,脑子是空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那天晚上的林皓阳是万分幸运的!因为就在他从山谷离开后不久,那场大雨导致了那里的大面积滑坡:大量崩塌的山体和土石在洪水的作用下形成了泥石流,倾泻而下……芸芸和那支旅行箱,被深埋在了地下!事后不久,养路工人们只是清理出了相关的公路路面,而那些山涧下的碎石和泥土,因为不影响交通,就没有人再去理会。 林皓阳回到了莱市的宾馆,惊魂未定的他第一次想到了“死”:他是一个罪人,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芸芸死了,他无颜苟活于这个世上,他想去陪伴他的芸芸!当活着成为了一种折磨,死就成了一种解脱!林皓阳觉得自己尚有权力选择“解脱”的方式,自杀是可耻的,他希望自己能有尊严的离去…… 也正是因为有了那样的想法,在王疃村发生的枪战中,当林皓阳中弹倒下的刹那,他才有了那种宽慰的感觉:就好像他等待那颗子弹,已经很久了…… 可是林皓阳并未能如愿以偿的“解脱”,他被救活了,并且失去了记忆!前不久的那个雨夜,一道惊雷劈开了他的记忆,当那些痛楚的记忆清晰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他疯了!林皓阳当晚就赶去了当初他抛弃芸芸的山谷,暴雨中,他发疯一样的抠*挖着那些山石和泥土,指头破了,指甲断了…… 那晚幽深的山谷里,经久的回荡着一头孤狼凄厉的哀嚎:“芸芸,回来啊!你快回来!……” 如今,林皓阳终于如愿以偿的死了,而且,他用一种极有尊严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英雄的死,在滨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林皓阳死了,但是他无法将那些秘密带进坟墓,因为芸芸的孤魂还在那条山谷里,林皓阳很希望自己能在死后,与芸芸厮守在一起,去当面道歉和忏悔!可是,那些秘密又是那样的难以启齿,根本无法公布于众!于是,林皓阳选择了一个他最信任的人:荆辉!他想拜托荆辉,去完成那些他无法继续的事情! 几乎就在“林皓阳牺牲的消息”传到滨城的同时,荆辉收到了那个来自遥远的西部边陲小镇的包裹!包裹上的笔迹对荆辉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他强忍着悲痛打开了包裹:一支录音笔、一封长信……荆辉的脑袋都炸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是林皓阳!林皓阳对自己最信任的人没有做丝毫的隐瞒,他坦诚了自己所有的罪过:宋明山的悬梁自尽、大牛的冤假错案、黄伟亮的离奇失踪、王常贵的受刑供述……当然,还有苏晓芸的受冤惨死。林皓阳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罪不可赦,但是他希望荆辉能念及他们的战友之情,帮他了却一个夙愿:尽快找到芸芸的尸首,他想与芸芸长眠一处! 林皓阳还在信里拜托了荆辉一件事:在他家卧室的衣柜里,有七十余万元的现金!其中的六十万元是宋明山留下的不义之财,而剩余的十余万元是他和苏晓芸的全部私人存款!林皓阳将那些钱做了如下安排: 他希望荆辉能将其中的二十万元,交到刘劲松遗孀的手中!一个女人拉扯着孩子不容易,还要照顾双方的老人。刘劲松是因为积极的配合警方的工作,才惨遭毒手不幸身亡的,并且在牺牲之前,他提供了重要的破案线索,属于重大的立功表现!对于刘劲松的惨死,林皓阳觉得自己和警方都负有一定的责任,那二十万元钱,算是一种歉意的补偿吧! 他希望荆辉再拿出二十万元,去城郊的谭格庄,把钱交给赵二狗。对于当年的“大牛奸杀案”,以及对那个家庭造成的伤害,林皓阳深表歉意! 林皓阳让荆辉再将十万元钱送到罗小天的手中,并拜托荆辉,代自己照顾罗小天和尚在狱中服刑的老罗!林皓阳还在录音中给罗小天留下了一段留言: “小天,我是老大!抱歉,不能陪你一起玩儿了!其实小天已经长大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老大最后给你留下一句话:勿以恶小而为之!不要以为小偷小摸就不是罪过,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饶恕的罪恶!我给你举个小例子吧,有三个小偷,都偷了一个钱包,钱包里都有五千块钱,在法律的量刑上,他们的罪过都是一样的!可是,在良心的法庭上,真的是这样吗? 第一个小偷,偷的是一个相对富裕的人,那笔钱对于失主来说,只能算是一笔无关痛痒的损失;第二个小偷,偷的是一个相对贫穷的人,那笔钱对于失主来说,或许就是他全部的积蓄了,小偷偷走了他的所有;第三个小偷,偷的是一个更穷的人,而且那笔钱,是他东挪西借才凑齐的为家人治病的救命钱!那笔钱,或许就是他所有的希望了…… 小天,你能听懂吗?我不是鼓励你去偷有钱人,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的扒窃所得中,哪怕是一件你认为最不起眼的、最廉价的东西,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件物品对于失主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会对失主造成多大的伤害! 老大相信,小天是一个本性很善良的孩子!答应老大,不要再做任何违法的事情,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好吗?老大相信,小天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看好你呦,小天加油!” 那笔“赃款”剩余的十万元钱,林皓阳要荆辉留在“重案一组”,做办案经费:同志们辛苦了!很抱歉,我不能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了!你们都是好样儿的,我相信你们! 林皓阳和苏晓芸的那十余万元的存款,林皓阳希望荆辉把那笔钱交到姜美娣的手中:入狱后,姜美娣和程东被没收了全部的个人财产!这笔钱,就算是林皓阳和苏晓芸对“小师兄”的赞助吧,他希望程东和姜美娣能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共同将他们的孩子抚养成人! 这就是林皓阳那封长信的全部内容,关于田玉洁,关于他的父母,他在信中却是只字未提…… 第0192章:隐瞒,被辜负的信任 荆辉把自己反锁在宿舍里,从开始看那些信,他的眼泪就没有断过,为了尽可能的不发出哭声,他是拼命捶打着胸口把信看完的! 宋明山的自杀、黄伟亮的失踪,这些案子在当初刚发生的时候,荆辉就对林皓阳产生过怀疑,可是当这些真相由林皓阳亲笔阐述出来的时候,荆辉却恍惚了!而最令他炸裂脑壳的,是……他们最亲爱的芸芸嫂子,竟然只是因为一场误会后的一念之差,被她最亲爱的丈夫给杀了!这……能是真的吗?他们的头儿从来都是颖悟绝伦、神机妙算的!他怎么能在这件事上犯这样的糊涂、做这样的蠢事?这他妈……都是怎么回事儿啊! 泪流成河、晕头转向,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头儿已经牺牲了,可他委托的遗愿总要有人去实现吧?这些案件的真相……难道真的要公布于众吗?一向办案果断、鬼马精灵的荆辉,现在却是满脑子浆糊,他是真的懵了! 脑子明显不够用了,时间貌似也不够用了!荆辉迫切的想找到一个贴心的人商量一下,可找谁呢?荆辉的眼泪又决堤了:以往遇到了疑难的问题无从下手,他都是去找头儿求助的!可如今他的头儿……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哭得头昏眼花的荆辉在宿舍里足足纠结了半个小时,思前想后,最终他平静了一下心绪……算了!诸葛亮已经不在了,那就找个靠得住的臭皮匠吧!荆辉拨通了董超的电话:“喂,超子,在哪儿呢?” 话筒里传来了董超沙哑的声音:“哦,我在副楼的小医院呢,咋啦?” 荆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到我这儿来一趟吧,马上!我在宿舍等你!”说完他又强调了一句:“就你一个人来!” “行!那……”董超迟疑着应道:“你稍等一会儿吧,我过一会儿再过去!” 荆辉一怔,问道:“哎?你在小医院干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别提了!”董超一声叹息,叫苦道:“小田哭得不行了,都休克昏过去了!刚才是我们几个背她过来的,现在还昏着呢,我在这里再守一会儿……” “什嘛?”荆辉不由得一阵火气,他骂道:“就这么点事儿你都干不好!你他妈都能干点儿什么?不是说好了先瞒着她嘛!我这刚离开一会儿,你他妈……” “你他妈!”董超带着哭腔骂道:“你他妈朝谁吼呢!瞒?瞒个屁啊!全局的人都知道了,你让我捂着她的眼,还是塞着她的耳朵!”说完,就是呜呜的一阵痛哭。这些事儿怎么就那么乱呢,荆辉又是一阵头疼!他劝说道:“好了好了,别嚎了,让别人先在那儿守着,你快上来一趟,我找你有急事儿!速度快点儿!” 当董超敲响宿舍房门的时候,荆辉才想起那门已经被他反锁了,他打开了房门,董超闷着头走进了房间,瓮声瓮气的问道:“说吧,啥事儿?” 荆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先寒暄了一句:“刚才的事儿……不好意思啊!” 董超在床铺上坐了下来,使劲的抹了一把脸:“算了,还说那些干什么!”此时,他看到了铺在床上的那些稿纸,他扭头问道:“这是什么?” 荆辉颓废的摇了摇头:“别问了,你自己看吧!” 董超瞄着那些稿纸,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然后点上了一支烟,荆辉走过去,将他嘴里烟抢了过去,叼到了自己嘴里,然后在对面的床铺躺了下来。董超掏出烟盒准备再拿一支烟,可是那些稿纸上的笔迹吸引了他,他甩掉烟盒直接抓起了一张稿纸,瞠目结舌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是……是咱头儿!” 荆辉抹着眼泪点了点头,哽咽着骂道:“草他娘的!自己慢慢看吧!” 急三火四的刚翻了两页,那些稿纸便随着董超的手开始了战栗……一把一把的抹着脸上的汗和泪,终于看完了,董超瞪着一双红眼朝荆辉看了过来……他也懵了! 荆辉坐了起来,他埋着头,双臂拄着膝盖将手插进头发里,问道:“说吧,怎么办?”可是半天也没见有回应,他抬头一看……董超还在盯着自己,双眼里布满了对人世间所有的疑惑。荆辉叹息着提醒道:“别木怔了!应该都是真的!问你话呢,接下来咱……怎么办?” 董超回过神来,他擦了一把汗,惊慌的问道:“这东西……都有谁看过?”荆辉默默地摇了摇头,闭上眼又是一声哀叹。董超追问道:“你确定?就咱俩儿看过?”荆辉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啪”的一声脆响,荆辉以为董超在点烟,可是不经意的一抬头,他慌了……荆辉猛地蹿起,从董超的手里夺下了正冒着火苗的稿纸!他手忙脚乱的灭了火,惊恐的斥责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这是头儿留下的遗书啊!” “遗书?”董超瞪着一双红眼反问道:“你留着它们干什么?你想把它们交给谁?你他妈还想让谁知道?!” 荆辉愣住了,董超不由分说的一把抢下了那些稿纸,然后用颤抖的手重新点上了火!望着手里燃烧的稿纸,董超泪如泉涌,他咬着牙嗫嚅道:“咱头儿是好警察,他是英雄!英雄只能是英雄,他永远是英雄!英雄的形象不容许被玷污!”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稿纸化为了灰烬,董超长出了一口气:“辉子,忘了吧!这都不是真的!咱们都没有见过什么遗书,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它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荆辉点了点头,很颓废的应道:“我也希望它们不是真的,我也希望没见过它们。可是头儿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东西交给我?这些真相……难道真的要一直隐瞒下去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董超上前攥住了荆辉的衣襟,他怒视着荆辉,恶狠狠的威胁道:“咱头儿已经死了!你要是敢给他抹黑,老子绝不放过你!” 荆辉挣脱了董超的桎梏,他六神无主的蹲在了地上:“你让我好好想想,我脑子已经乱成一锅渣了!” “你还想个屁!”董超很冲动的说道:“你脑子乱?头儿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脑子肯定比咱们现在还要乱!他肯定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可他还是把这些东西交给了你,这是头儿对你的信任,你不能辜负了他!” 董超说的对!只要隐瞒住事情的真相,那么头儿就是英雄,很纯粹的英雄!英雄的死必须是悲壮的、伟大的!不容许遭受任何的猜疑和亵渎!头儿之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牺牲,不也正是出于这样的私心吗?荆辉暗下决心:不惜代价!一定要保住头儿的“晚节”!维护他的英雄形象! 荆辉望着面前的董超,他不得不承认,今天他必须对这个小子刮目相看,遇到了这样的事,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镇定!荆辉暗自庆幸:今天找董超商量这件事,算是找对人了!他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芸芸嫂子怎么办?王常贵怎么办?” “王常贵?”董超的眼神一狠:“那个老不死的,让他自生自灭,去死好了!至于芸芸嫂子……”董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只要这份遗书里的事儿不被透露出去,总会有办法的!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发出了一阵声响:中午下班,干警们开始陆续回宿舍了! 进门的几个小伙子都是红着眼圈儿,精神萎靡,有人翕张着鼻子问道:“烧什么了?” 这是一个无需回答的问题,荆辉递给董超一个眼神,两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默默地离开了寝室…… 第0193章:赴省城,为烈士请功 那天中午,荆辉和董超驾车离开了警局,荆辉在海边的一个僻静处停了车,然后打开了那支录音笔……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那支录音笔里庞大而惊人的信息量,足以强烈的震撼车厢里的两个地球生物:林皓阳与宋明山的唇舌交锋、他与黄伟亮斗智斗勇的对弈……还有林皓阳的临终遗言和忏悔。 听着那些录音,想象着当时的那些场景,荆辉和董超再度垂泪,他们仿佛身临其境、历历在目…… 所有相关案件的真相必须被隐瞒!而那些“头儿”的临终嘱托又必须在短时间内实现,这确实有些难度!荆辉和董超几乎耗尽了脑细胞,要知道:作假,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那些“遮掩”事关一个英雄一生的名节,方方面面必须考虑周全,容不得被人提出质疑、甚至容不得有一丝瑕疵! 荆辉和董超那天下午在车里谋划了很久,直到傍晚他们才返回了警队,当天夜里,两个人潜入了林皓阳的办公室……为了做到天衣无缝,林皓阳必须有一份足可乱真的详细的刑侦记录!笔迹模仿不了,那就只好用一下他的电脑了……而林皓阳牺牲的真相,被他们稍加改编,顺理成章的呈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什么宋明山?什么大牛?什么黄伟亮?……不不不!那些人和事,与林皓阳没有任何的关联和牵扯! 众所周知,林皓阳是一名办案老练、足智多谋,且责任心极强的刑警!在他经手的案子里,鲜有残案和悬案,但是“九一三大案”却在他的手里成了一个“烂尾”的案子!林皓阳心有不甘,这完全在情理之中!于是乎,林皓阳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在暗地里,他丝毫没有放松对“九一三大案”的侦破和查访。对此,荆辉和董超可以作证:他俩儿就是林皓阳在暗访过程中的“帮凶”! 在暗访中,他们真的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随着调查和取证的继续深入,林皓阳开始将一些实情对两个“帮凶”做了隐瞒!林皓阳通过一些非常规的侦破手段,终于查到了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二人的下落,于此同时,他也得到了自己爱妻遇害的噩耗:早在一年前,苏晓芸就惨遭毒手!而凶手,正是范锦阳和范锦明!他们痛恨林皓阳,为了实施报复,他们对林皓阳的妻子痛下杀手,并最终弃尸荒野! 也许会有人质疑:林皓阳深爱着妻子,他为什么不等找到妻子的尸体后,再去缉拿凶犯呢?再者,林皓阳为什么不将案情的侦破情况如实上报,以寻求支持呢?荆辉给出的解释是:兵贵神速!情况紧急,时间来不及了!范锦阳和范锦明随时都有偷越国境线的可能!如果林皓阳逐级呈报申请行动,不光手续繁琐会延误行动时间,而且……范锦阳和范锦明在滨城经商多年,耳目众多,社会关系复杂!此时的他们已经犹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打草惊蛇,从而迫使他们变换藏身之地!林皓阳在此之前早有预判,当年在前往莱市实施追捕时,为了谨慎起见,他甚至不敢动用过多的滨城警力,由此可见一斑! 可就算是时间紧迫,林皓阳千里缉凶,为什么连两个“帮凶”都不带呢?如果仅仅解释为:林皓阳在得知了妻子惨死的噩耗后,在盛怒之下做出了荒唐的举动……这似乎有些牵强! 荆辉的解释是:以他对林皓阳的了解,林皓阳之所以选择“千里走单骑”,他是有难言之隐的! 首先,在后期对“九一三大案”的侦查取证,都是在隐秘的情况下用非常规的手段进行的,故此,这样的暗访似乎有“违规”之嫌;其次,彼时“九一三大案”已经移交给了上级公安机关,不在林皓阳的职权范围之内,他们的刑侦行为也有“越级查案”的嫌疑,是违反纪律的!面对这种种的不利因素,林皓阳不想牵扯和连累自己的战友,于是他痛下决心:隐瞒真相、孤军奋战,并最终成功复仇,也胜利的完成了使命!而他自己,则因公殉职,壮烈牺牲! 荆辉和董超迅速将这些情况整理成了文字资料,并与苌健一起,将那些书面材料呈送给了初海林…… 初海林是最早获悉林皓阳死讯的人,在那个瞬间,五雷轰顶!痛惜、愤怒、自责……这个刚毅的老刑警被噩耗当场击溃了!初海林肝肠寸断、老泪纵横,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咒骂着:“阳阳啊,你这个熊孩子!你这是要抠我的心啊……” 刑警们在走廊里,都能听到那个老领导隐忍的哭声…… 当苌健带着荆辉和董超,将那份材料呈送到初海林面前的时候,初海林立刻通知局里的其他领导开会,并在第一时间向省厅申请:为林皓阳请功! 省厅的办事效率很高,那则申请很快就得到了批复,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同意追认林皓阳同志为烈士!但是对于为他请功的申请,省厅则不予支持!至于原因:林皓阳同志孤身前往异地缉拿要犯,精神可嘉!但是“个人英雄主义”色彩浓烈,不宜在警队推广宣传;其在办案的过程中,存在“违规”和“违反纪律”的行为,有悖于当前“文明执法、透明执法”的宣传;并且,“九一三大案”在去年年底,已经对相关有功人员做出过嘉奖,此番若再次为林皓阳请功,有“重复表彰”的嫌疑! 初海林怒不可遏,他当即做出了人员安排:苌健和董超作为警队的代表,即刻启程前往西部某城,接林皓阳回家;警局相关人员做好迎接准备;他本人和荆辉,亲自前往省城公安厅! 荆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将自己的愤怒付诸了行动:上次荆辉陪那些记者去市监狱做了一次专访,他与几个记者也算有些交情了。此番他一个电话打到了滨城电视台的法制栏目组,滨城的新闻工作者们闻讯后义愤填膺,当即派出了一个业内顶级的专题小组,随行前往了省城! 在省厅分管刑案的姚副厅长的办公室里,初海林据理力争:“英雄就是英雄!啥叫‘个人英雄主义’?在和平年代,警队就是出英雄的地方,不宣传英雄宣传谁;林皓阳违反纪律了?这是刑事案件!不使用一些特殊的技巧和手段,谁能破案;你们让他对手里武装着长枪短炮的暴徒‘文明执法’?你们让他对负案在逃的凶犯‘透明执法’?简直是笑话!” 姚副厅长涨红着脸坐在那里,他的秘书上前说道:“初局,请您冷静一下!关于对林皓阳同志的处理意见,省厅的领导们也很为难,毕竟这案子去年就移交到省厅来了,在案件的侦破程序上,林皓阳同志确实有违例的行为!” “你啥意思?你是说他不该管是吧?”初海林瞪着那个秘书质问道:“咱们不是一直在倡导和宣扬正义吗?面对不法之徒,连每个公民都有见义勇为的权力!惩治犯罪、缉捕凶犯,这本就是一个刑警的职责所在!什么叫‘违例’?” 那个秘书苦着脸辩解道:“可是‘九一三’的案子去年就嘉奖过了,林皓阳同志还荣立了一等功呢!” 初海林火冒三丈:“林皓阳去年是去缉拿要犯,在战斗中为了掩护战友他身负重伤,那个一等功他当之无愧!嘉奖了怎么了?你这是话里有话呀!”初海林指着那个秘书骂道:“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是说……他去年就该死了是吧?!” 那个秘书被吓懵了,他叫苦道:“初局,我啥时候那么说了?您不能……”他本来打算说“含血喷人”的,可是他担心此言一出势必会火上浇油,后果不堪设想啊!于是他改口道:“您不能曲解我的本意啊!您这……您这不是抬杠嘛!” 第0194章:也许,这还不算结局 眼看着自己的秘书在这场唇枪舌剑的短暂交锋中落败,姚副厅长实在是坐不住了…… “好了好了!”姚副厅长终于表态了:“老初啊,林皓阳是个好同志,他的牺牲,我们都很痛心!您痛失爱将的心情我们也可以理解!可是老初啊,您也是老同志了,您得明白,有些事情,咱们必须从大局的方向考虑!实不相瞒,案发地的自治区公安厅对这起案子也提出了一些质疑:林皓阳同志这次属于跨省异地办案,按照相关的规定,他应该先知会当地的兄弟单位,以寻求协助!可现在的情况呢?他们那里也是乱作一团!也难怪人家会表达一些不满!咱们省厅的处理意见是:尽量低调行事!” “他们质疑?他们不满?我呸!”初海林破口大骂:“几个上榜‘A级通缉令’的亡命徒,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猫着!他们头不抬眼不挣,就他妈跟没事儿一样!现如今案子破了,老子的人死在那儿了,老子不告他们‘渎职失察’就算给他们留情面了!他们还有脸蹦出来‘表达不满’?我去他妈的!” 为了安抚住初海林躁狂的情绪,姚副厅长只能好言想劝:“好了老初,咱们也应该设身处地的体谅一下人家的处境!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咱们的管辖范围内,咱们的心情会怎么样?当然了,您说的这些情况我们会认真考虑!关于给林皓阳同志请功的问题,我会和厅里的其他几位领导再研究研究,您看怎么样?” “那行!你们抓紧时间研究!”初海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我就在这儿等着!”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了香烟,一副要常驻沙家浜的派头。初海林的香烟刚叼到嘴上,眼疾手快的荆辉适时的递上了打火机。 姚副厅长愣住了,他叫苦道:“你……你别在这儿等着啊!你总要给我们留点儿时间吧!” 初海林反驳道:“我没说不给领导留时间啊!可我没有时间啦!”他指着窗外说道:“烈士的遗骨已经在路上了,要尽快入土为安吧?家里的追悼会都安排好了,您让我怎么办?!” 姚副厅长蹙着眉头一番思忖,抬头说道:“那你也先回去!我答应你,会尽快给你和同志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总可以吧?” 初海林面露难色的叹着气,荆辉故作声势的清了清嗓子,很善解人意的劝说道:“初局,省厅领导的工作都很忙,既然领导已经答应了再研究研究,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等消息,就别在这儿给领导添乱了!”说完,他朝窗外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再说了,楼下还有那么多记者等着呢,咱总要给人家一个答复吧?总不露面也不是事儿啊!” 恩?姚副厅长听出问题来了:“什嘛?记者?你刚才说……楼下有记者?”荆辉叹着气,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姚副厅长恼怒了:“你们简直是胡闹!不是跟你们说过要‘低调行事’嘛!你们……你们去招惹那些记者干什么?!” “低调行事?”初海林也怒了,他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你们当然可以‘低调行事’!可我呢?我的刑警队长死啦!滨城现在已经炸了锅,你们让我‘低调行事’?我低得下来嘛!” 姚副厅长拍着桌子嚷道:“那你们也不能把记者带到这里来啊!” 初海林瞥了荆辉一眼,狡辩道:“他们天天围着我,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没想到他们能跟到省城来啊!” 姚副厅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老初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天不是来‘请功’的,你是来‘逼宫’的!” “我来‘逼宫’?”初海林鼻子一酸,潸然泪下:“姚厅长,是谁逼我来的?我是来给林皓阳请功的,这不假!可林皓阳已经死了,他还要那些军功章有什么用?你就是给他用军功章垒一座坟,他能活过来嘛!他是死了,可活着的人都在看着咱们哪!咱们不能让那些战斗在第一线的干警们寒心哪!” 初海林的一番话让姚副厅长也湿润了眼眶,一段沉默之后,他哽咽道:“老初,安心回去准备烈士的追悼会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几天之后,一份公安*部颁发的“一等功”和“一级英模”的立功喜报被送达了滨城市公安局…… 林皓阳回家了!可苌健和董超带回来的,只是烈士的骨灰:他们实在不忍心让林皓阳的家人、亲友和战友看到他支离破碎的遗体!苌健为此向初海林汇报了情况,并做了请示,初海林则征求了他的老领导、林皓阳的父亲林向东的意见……最终,林皓阳的遗体在当地做了火化。 滨城市电视台为了宣传英雄的事迹,在极短的时间内为林皓阳剪辑了一部长达二十分钟的专题片,并在黄金时段进行了播放。在专题片的结尾,他们预告了烈士追悼会的时间…… 滨城的百姓们都是怀着沉痛的心情将那部片子看完的,他们抹着眼泪,唏嘘不已:“多漂亮的小伙子,可惜啊!”“这样的警察,才是人民的公仆、咱老百姓的卫士!”“英雄!这他妈才是英雄!”…… 当人们得知林皓阳竟然是他们的副市长、政法委书记林向东的“公子”,公众们更是不吝赞誉之词:“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官二代啊!你瞧瞧人家!”“将门虎子啊!这小子没给他老子丢脸!”“老子英雄儿好汉!这话没错了!”…… 就连那些向来对社会不满的“愤青”们,也不禁感慨万千:“真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警察?”“原来这些官二代,也不全是只知享乐的纨绔少爷!”“现在的公务员要是都像他一样,这个社会就有救啦!”“这样的警察,越来越少喽!”…… 林皓阳的名字就像一缕荡涤灵魂的海风,在那个盛夏吹遍了滨城的每个角落,他成了滨城警察的道德典范,也成了英雄的标杆!林皓阳的事迹在滨城掀起了一阵“学英模、树新德”的讨论热潮!作为烈士的生前战友,荆辉和董超甚至还被某院校请去,为学生们做了报告! 送别英雄的仪式是空前盛大的!除了林皓阳和苏晓芸的生前好友,大量的市民自发的来到滨城市殡仪馆,组成了声势浩大的送别队伍,殡仪馆的内外人山人海!那天的那时,那时的那里,成了人的海洋、花的海洋、泪的海洋…… 告别大厅里已经挤满了挽联和花圈,白花紧簇的墙上挂着两幅黑白的照片,林皓阳和苏晓芸这对恩爱夫妻俊美的笑脸,让前来吊唁的人们悲痛欲绝! 罗小天来了,赵二狗来了,韩冰也闻讯从海城赶来了,冯玉莲夫妇也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赶了回来……他们都是来送一个好人上路的。田玉洁在追悼会上昏倒了多次,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就在追悼会接近尾声,林皓阳的骨灰就要被人搬走的时候,田玉洁发出了一声哭喊:“林皓阳,你这个王八蛋!”然后,她就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敢对英雄爆粗口?每一个有良心的市民都不会答应!但是,没有人去为难那个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的女警察,因为她的那声叫骂很快就被大厅里的哭泣声淹没了。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一向视林皓阳为亲子的袁方,竟然没有出席追悼会!而他推脱的理由,竟然只是因为他在国外有一个很重要的学术讲座!难道那个讲座真的比亲外甥的追悼会还重要吗?匪夷所思!但是没人去理会这些,大家都认为:已经来了的,都是该来的;那些没来的,都是不该来的!但是有一个人却是例外:林皓阳的母亲,袁媛! 袁媛有很严重的神经衰弱,大伙儿本来是想将林皓阳的死讯瞒着她的,可是没用:袁媛几乎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感觉到儿子出事的人! 母子连心啊!就在林皓阳出事的那个凌晨,袁媛突然惊叫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然后就开始不停的拨打儿子的手机,可是,那个号码始终无法接通!在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都处在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中。 对于妻子的失态,起初林向东并没有在意,他只是安慰妻子:“阳阳是在省城培训呢,也许培训期间接电话不方便!”可是当林皓阳给省委党校去电查询的时候,他也开始感到不安了:阳阳竟然根本没去报到! 几天后,当那个噩耗传来的时候,袁媛理所当然的昏死了过去!在医院的那几天,林向东请了假,一直守护在妻子的身边。 两天后,当袁媛醒来的时候……她疯了!她嘴里不停的絮叨着几句话:“我怎么睡了那么久?不行不行,我得回家,阳阳要放学了,我得回家给他做饭……他早晨上学的时候说他想吃鸡蛋羹了,我要做给他吃,一大碗……” 真相,真的很重要吗?我不那么觉得!林皓阳再次如愿了:他与他的芸芸长眠在了一起!在未来,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对他的妻子慢慢的解释、慢慢的忏悔。一切皆因误解、一切皆因深爱,我想,芸芸是会原谅他的…… 第0195章:小阳上学,生离死别 时光飞逝,这是二零一四年春天的一个清晨…… 穿戴整齐,刚把自己收拾利索的田玉洁急匆匆的走进了卧室,招呼道:“小阳,太阳公公都爬到窗台上了,你还赖床呢?”说着,她就趴到了床上,对着一个露在被窝外肉肉的小屁股,张嘴就咬了一口:“小懒虫,快给我起来!” 一只软乎乎的小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在被咬过的屁股上轻挠了两下,便又缩了回去。 田玉洁忍着笑说道:“这么懒,长大还想不想当解放军了?解放军叔叔可没有这么赖床的!” 被窝里传来了一阵夸张而幼稚的呼噜声,这小子竟然还在装睡?田玉洁站了起来,他两手一掐小蛮腰,气鼓鼓的正准备发作……田玉洁的母亲来到了门前,柔声商量道:“小洁,就让孩子再睡会儿吧。你去上你的班,把他交给我了,一会儿我送他去幼儿园,啊?” “妈,你又来这套!”田玉洁很不耐烦的嚷道:“要不是你们总宠着他、惯着他,他能是现在这样?回回你都这么说,可最后呢?他一耍赖你就心软,到最后赖在家里,一天的幼儿园又不用去了!你自己说,你哪回顺顺当当把他送进幼儿园啦?” 田玉洁的老妈还想辩解两句,可最终因为理亏把话又咽了回去,她上床凑到被窝旁,哄劝道:“小阳,我的乖外孙,要不咱就起来吧,别惹妈妈生气了,晚上外婆给你做好吃的,啊?” 田玉洁气恼的说道:“妈,他早就醒了,他那是装睡呢!你听听他打得那呼噜,跟动画片里的一个腔调!”说完,她一掐腰,很有声势的威胁道:“林小阳,你别装了,赶紧起床!妈妈数三个数,三个数以后还不起床,后果自负!一……二……” 完了!眼看着装睡被拆穿,外婆的庇护也失去了效用,被窝里的小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一扭身子顺势揽住了外婆的脖子,声泪俱下:“外婆,我不想去幼儿园!啊……” 田玉洁的老妈自然又是一阵心疼,她红着眼圈儿又开始了哄劝:“小阳别哭,幼儿园多好啊,老师那么喜欢小阳,还有那个多小朋友能陪你一起玩儿!咱们今天上一天幼儿园、明天再上一天、后天再上一天、大后天……很快就周末啦!”说到这里,连她自己都觉得,周末似乎确实遥远了一些。 林小阳小朋友哭得就更委屈啦:“啊……今天才星期二!” “星期二怎么啦?星期二就可以不上幼儿园嘛?”田玉洁又发飙了:“闭嘴!不许哭啦!马上穿好衣服,下去吃饭!再哭?再哭我明天就把你送到‘全托班’!听到没有?” 天啊!全托!太可怕了!那岂不是要在幼儿园里住五天?!林小阳赶紧闭了嘴,老老实实的开始穿衣服,可是他太委屈了,虽然不敢再哭出声音,可眼泪却没断过,他耸动着小肩膀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着实是惹人生怜! 辣妈田玉洁也禁不住有些心软,她嘴上嘟囔着:“不就是去个幼儿园嘛?至于吗?真是的!” 伺候着儿子洗脸、刷牙、吃饭、漱口……刚刚忙活完,楼下传来了一阵车喇叭。给儿子背上小书包,然后告别“外婆”,当田玉洁牵着儿子的小手来到楼下的时候,早已候在那里的荆辉满面春风的迎了过来:“小阳同学,早上好啊!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林小阳的嘴巴一瘪,眼泪又在眼里打转儿了,田玉洁适时的恐吓道:“闭嘴,不许哭!” 得!那些委屈和眼泪愣是被林小阳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田玉洁又提醒道:“又不懂礼貌了?叔叔都跟你打招呼了,你应该说什么?” 林小阳把脑袋一耷拉,垂头丧气的打了招呼:“大辉叔叔早上好!”说完,他轻车熟路的来到车旁,拉开后车门,撅着小屁股爬上车,然后将自己捆绑在了儿童座椅上……那表情,活像一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包! 荆辉凑到田玉洁的身边,他朝车厢里一撇嘴,低声问道:“吆,貌似心情不爽啊,怎么了这是?谁惹他了?” 田玉洁苦笑着应道:“谁敢惹他呀?老毛病,又不想去幼儿园了呗!” 车子停到了幼儿园的门口,几个幼儿教师正在那里迎接学生。见田玉洁带着林小阳下了车,林小阳的小曲老师携着一缕春风跑了过来:“小阳小朋友,早上好啊,今天这么早啊?” 林小阳一看见老师,“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他死死的抱着田玉洁的腿,哭嚎着哀求:“妈妈,今天不上幼儿园了吧!就一天!明天再来吧!我今天要回家陪外婆!外婆肯定想我啦!”这理由找的…… 田玉洁朝小曲老师挺歉意的一笑,然后忍着头疼劝慰道:“这又怎么啦?在家不是说好了吗?小阳听话,妈妈下午早早就来接你!” “我不!你撒谎!”林小阳开始了挥泪控诉:“你每次都说早早来接我,可每次你都是最晚一个来,每次我都是最后一名!” 每次……这倒是事实!田玉洁很无奈的保证道:“好好好!那你听话跟老师走,妈妈保证,今天下午,妈妈一定让小阳当第一名,怎么样?” “我不!昨天你就是这么说的!”林小阳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奶奶来接我!” “好好好,那就让奶奶来接你!这总行了吧?”田玉洁敷衍道。 “不行!”林小阳得势不饶人:“你现在就给奶奶打电话!” 田玉洁苦笑着看了看小曲老师,然后无可奈何的掏出了电话,在拨出一串号码后,她笑脸寒暄道:“妈,您在家呢?” 袁媛很关切的应道:“恩,在家呢!小洁,你这是在哪儿呢?这么吵!” “还能在哪儿啊?”田玉洁抱怨道:“在幼儿园门口呢,送小阳来上学!” 袁媛很兴奋的说道:“吆,他在旁边呢?快,让他和我说两句话!” “快别了,您就别和他说话了,好容易才送到门口呢!”田玉洁问道:“妈,您下午有时间吗?小阳……他想让您下午来接他。” 林小阳的脸上还挂着泪呢,可是听到了奶奶的声音,他兴奋的直蹿高:“我要和奶奶说话,妈妈,让我听听电话吧!”说罢,就开始了高喊:“奶奶,我是小阳,我想你啦!” 袁媛也在电话那头嚷道:“哎呦,我的宝贝孙子,奶奶也想你啦,奶奶下午就去接你……” 事已至此,田玉洁只能把电话的收听权移交给了儿子!祖孙二人在电话里很肉麻的互诉着离别之苦、思念之情……终于,林小阳心满意足的将电话递给了田玉洁,还耀武扬威的嚷道:“奶奶说了,她来接我,奶奶要让我当第一名!妈妈再见!” 看着儿子跟着小曲老师蹦跳着走进幼儿园,田玉洁的心里又生出了许多的不舍,她鼻子一酸,竟有眼泪溢了出来。田玉洁慌忙拭去了那两颗不争气的泪珠,不料,还是被荆辉看到了!荆辉凑上前取笑道:“吆,咋了这是?又舍不得啦?” 田玉洁自嘲的笑了笑,挺难为情的抱怨道:“这个小东西,天天早上来这么一出,他烦不烦哪?每天都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真要命!” 荆辉和田玉洁刚刚驾车离开,一个挺拔的背影出现在幼儿园的门外…… 那个人站在幼儿园的铁栅栏外,盯着在院中疯闹戏耍的林小阳看了很久,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孩子们涌进了幼儿园的小楼,那个人才点上了一支烟,然后默默地离开。 没有人会注意,在幼儿园门前的停车场里,有两双疑惑而警惕的眼睛,正在目送那个男人的离开…… 第0196章:神秘男,熟悉的背影 那个男人是谁?他到这里干什么? 荆辉用望远镜看了个仔细: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与荆辉的年龄相仿;身材挺拔,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此人身着一件做工考究的深灰色风衣;貌似随意的里维斯浅色牛仔裤、爱步休闲鞋,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便宜货;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家伙还有着一张很对得起那身名牌的脸: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目;那副迪奥金丝眼镜的后面,是一双深邃到令人目眩的眸子;鼻梁挺拔,唇线清晰…… 那孙子的五官忒他妈精致了,简直帅到令人窒息!而且从服饰上判断,这个颜值颇高的家伙还是个有钱人!这让同样身为男人的荆辉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嫉妒心理!当然,绝不只是嫉妒那么简单,荆辉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慌……太像了!那个男人的背影让他很直观的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人!太他妈像了…… 那个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可荆辉还是盯着那里看了很久……车厢里一直很安静,荆辉犹豫了一下,扭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田玉洁苦涩的一笑:“昨天,昨天早上。” 荆辉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怔了一下:“昨天早上?昨天早上咱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田玉洁岔开了话题,柔声催促道:“快走吧,咱们要迟到了。” 一路上,车厢里的两个人想着各自的心事,都没有再说话,田玉洁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荆辉则满面疑云的盯着他这边的窗外……行至半路,荆辉将右手覆盖在田玉洁柔嫩的左手上,劝慰道:“那根本不可能,肯定不是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见被人拆穿了心事,田玉洁转过头来羞赧的一笑,反问道:“我没胡思乱想,你不是也觉得很像吗?” 荆辉慌张的辩解道:“我可没觉得!我……”好吧,辩解是苍白的,否认是无力的,解释是多余的! 中午,滨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警务督查处,田玉洁的办公室。 田玉洁端着一杯刚沏的茶水站在窗前,窗外的空中不断有柳絮随着暖风飘过,在那些飘零的柳絮中,一个影子出现在田玉洁的面前: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影子让她心乱如麻……哦不,也许是怦然心动!田玉洁自嘲的笑了笑:春天来了,春心动了? 无需荆辉提醒,田玉洁当然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只活在田玉洁的心里,他是不可能再出现的!可是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那个身影……太熟悉了…… 昨天,也就是周一的早上,田玉洁带着哭哭啼啼的儿子离开了奶奶袁媛的家,因为前一天是星期天,每个周末田玉洁和儿子都是在奶奶家度过的。和荆辉一起,田玉洁把儿子送到了幼儿园,在幼儿园的门前,母子二人又上演了一番生离死别:没办法!每个周一的早上,送儿子进幼儿园都是格外困难的! 好容易将儿子送进了幼儿园,田玉洁刚回到车上,她突然看到了那个浅蓝色的小保温桶:那是袁媛给孙子带的加餐:鸡蛋羹!林小阳和他的父亲一样,都对袁媛蒸的鸡蛋羹情有独钟,这让袁媛颇为心酸,也格外得意! 方才的一番匆忙,竟然把鸡蛋羹给忘了!田玉洁提起小保温桶,下车后准备去交给小阳的老师。可是就在这时,田玉洁在送孩子的家长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而诡异的身影……那个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田玉洁,见田玉洁重新回到了幼儿园的门前,那人在一个急停之后,转身就低着头匆匆的离开了。 田玉洁愣在了原地,她的心里一阵莫名的狂跳:太像了!那个男人的背影……像极了一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今天早上,田玉洁不负众望的送儿子进了幼儿园,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刹那,她的心头一紧!一个刑警的直觉在告诉她:有人正注视着自己! 平时,身着警*服的田玉洁行走在路上,经常成为那些行人目光的焦点,作为一名容貌俏丽的资深警花,田玉洁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今天不同,她完全可以感受到那双目光的炽烈:是他!一定是他!田玉洁的心里一阵慌乱,可她却并没有将那些慌乱表现出了:借着梳理头发的掩饰动作,她用余光迅速的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她有些失望:竟然没有发现她想要捕捉的目标。 田玉洁很从容的上了车,但是她并没有放弃:她让荆辉将车围着幼儿园的外墙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幼儿园门前的停车场。田玉洁的直觉是准确的,她又看到了那个让他心慌的男人,并且她可以确定:那个男人连续两天都出现在这里……这绝不仅仅是一种巧合! 在上班的路上,荆辉满面的疑虑似乎也在印证着田玉洁的直觉,只是……是他吗?田玉洁明明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可她还是心存一丝一厢情愿的侥幸…… 马上就要下午四点了,田玉洁跟科室的人打过了招呼:她要去接儿子放学! 刚走出警局的大楼,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让田玉洁眼睛一热:是荆辉。此时的荆辉正摇着手里车钥匙,坏笑着看向田玉洁…… 田玉洁羞赧而感激的一笑,便稍显扭捏的走了过去:无需语言、无需致谢,也无需推诿,这个善解人意的男人,他总是那么懂自己! 心照不宣的上了车,荆辉驾车来到了幼儿园门前的那个停车场,他将车子停在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两个人都没有下车,只是将目光不约而同的盯向了幼儿园门前的人群。荆辉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可是他偷瞄了田玉洁一眼,又将香烟放了回去:荆辉的烟瘾不小,可是只要田玉洁和小阳在身边,他从来不抽烟。 田玉洁当然看到了,她笑着说道:“没事儿,你抽吧。” 荆辉傻笑着挠了挠头,挺难为情的应道:“算了,能少抽就少抽吧。”见田玉洁抿嘴笑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都打算戒烟了,真的!”说完,连他自己都笑了:每年他都会有三百六十五个戒烟的打算,如果落实到每一次灭掉烟头儿之后……那个数字势必还要更加庞大! 幼儿园的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前来接孩子的家长,袁媛便在人群之中:她提着一个给孙子装满零食的小包,踮着脚尖儿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翘首以盼! 四点二十,幼儿园的大门准时敞开了,家长们蜂拥而入……片刻之后,张牙舞爪的林小阳冲破了熙攘的人群,他跑到幼儿园的大门口,猛一顿足,摆出了一个霸气侧漏的造型:他双脚岔开,满面的肃穆庄严;一手掐腰,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一根愤怒的手指嚣张的指向了天空……好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他在向全世界宣示:今天,我是第一名! 看着儿子幼稚而霸道的造型,田玉洁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荆辉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感慨道:“这小子,这造型!威风有余、霸气十足啊!” 听到有人夸小阳,田玉洁抿嘴得意的一笑,那一脸的潜台词:哼!这可是我儿子,我生的! 袁媛和小曲老师也来到了幼儿园的门前,小曲老师好像一直在对袁媛说着什么,袁媛则悉听教诲,不停地点着头。谈话结束,袁媛牵着孙子的小手,告别了小曲老师,离开了幼儿园。小阳一路上都在蹦跳着,兴奋地手舞足蹈。 田玉洁很失望:那个她期待的男人并没有出现! 可就在这时,出事了!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马达的轰鸣声,两辆大排量的公路竞速摩托车狂吠着冲上了公路……这些该死的飞车少年! 突如其来的危险把正牵着孙子过马路的袁媛吓傻了:惊慌失措的她蹲在马路中央,她紧闭着眼睛,将孙子死死的护在怀里……一辆摩托车已经风驰电掣的冲到了面前,一场灾难就这样发生了…… 第0197章:遇险,神秘男的搭救 田玉洁在车里目睹了那个瞬间的一切,面色惨白的她瞠目结舌,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而此时,荆辉已经推开车门冲了出去……可是一切似乎已经于事无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着风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马路的中央……他太快了,快得就像一道深灰色的闪电!就在周围人群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抱起了已然听天由命的祖孙二人……神兵天降,化险为夷!那辆摩托车紧擦着那个人的身体呼啸而过。 当荆辉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两辆该死的摩托车已经相继逃离,早已没有了踪影。一个在幼儿园门前疏导交通的交警也赶到了现场,人群在一阵骚动之后,朝已经脱险的三人围拢了过去…… 尽管是虚惊一场,可田玉洁真的被吓坏了,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田玉洁想过去感谢一下那个见义勇为的好人,也想尽快过去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婆婆和儿子,可是当她打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打着哆嗦,已经完全软*掉了,寸步难行! 从警多年,田玉洁也自诩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可她没想到,刚才亲眼目睹儿子和婆婆身处险境,竟然把她吓到“生活不能自理”?田玉洁苦涩又无奈的一笑,既然如此,她索性心安理得的瘫坐在座椅上,朝远处望去…… 人群中,交警、荆辉向那个见义勇为的男人表示了感谢,并询问了事发的经过。惊魂未定的奶奶袁媛,怀抱着孙子不停的向那个男人致谢……不多的时候,交警做好了记录,那个男人在和荆辉握手道别之后,就隐没在了人群中,荆辉和交警又交谈了几句,便返身朝停车场跑了过来。 田玉洁坐在车里自嘲的笑了笑:看来,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荆辉和那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果真的是“他”,荆辉不可能认不出来!并且,婆婆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啊! 荆辉回到车里,他笑着报了平安:“放心吧,老太太和小阳都没事儿!”说话间,他已经启动了车子,荆辉又扭头看了看田玉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田玉洁犹豫了一下,她试探着问道:“你……你和他……说话了?” 荆辉迟疑着吐出了一口气,他酸涩的一笑,应道:“一会儿再说吧,先送老太太和小阳回家!” 袁媛带着孙子等在路边,车子在她们的身前停了下来。 见田玉洁下车,林小阳兴奋的扑了上来,嘴里叫嚷着:“妈妈妈妈,刚才你没看见,有两个坏蛋骑着大摩托,差点儿撞着奶奶!可危险啦!” 田玉洁抱起了儿子,心疼的问道:“让妈妈好好看看,吓坏宝贝了吧?” “我才没吓坏呢!”林小阳神气十足的炫耀道:“我要去抓那两个坏蛋,可是大辉叔叔不让我去!” 田玉洁夸赞道:“哎呀!我的小阳长大了,都能抓坏蛋保护奶奶啦!” “哼!”林小阳一撇嘴,嗬!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袁媛抹着眼泪,很委屈的自责道:“都怪我,老糊涂了!这眼睛花了,腿脚也不好使唤了,差点伤着我大孙子!小阳要是出点儿事,我就不活啦!可是……可是我们走人行横道了呀!那些人怎么这样儿啊!” 田玉洁凑上前搂住了婆婆,很感激的劝慰道:“妈!瞧您说的,是那些人不守交规,这怎么能怪您呢!刚才我都看见了,当时情况那么危险,您不顾自己护着小阳……妈!谢谢您!” 林小阳伸长小胳膊给奶奶擦着眼泪,气鼓鼓的说道:“奶奶不哭!你别害怕!下回,下回我肯定能抓住他!” 孩子稚嫩的霸气让袁媛破涕为笑:“有你这个小英雄保护我,奶奶不怕!” 车子到了奶奶家的楼下,田玉洁让袁媛带着小阳先下车回家,她自己则留了下来。 目送一老一小进了楼门,田玉洁欲言又止的瞄着荆辉,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荆辉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他苦笑着递给了田玉洁:“什么也别问,我的脑子很乱!那感觉真的很……我还在懵着呢!” 田玉洁看着手里的名片,名片很简洁:里奥?杨、法籍华人、心理学博士、心理医生,然后就是一个电话号码。她嗫嚅着问道:“是……是他给你的吗?” “不是!”荆辉摇了摇头:“是那个交警兄弟!虽然没出事儿,可那也算一起交通事故!交警要留下他的信息,以便于日后联系,他就给了这个!他离开以后,我向那个兄弟要了过来。” 田玉洁默念着名片上的那个名字:“杨里奥?里奥杨?” 荆辉望着车窗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里奥杨,林皓阳……这算巧合吗?” 田玉洁送走了荆辉,然后给“田吉文的老婆”去了电话:今晚在奶奶家里,就不回去了!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袁媛已经将饭菜摆上了饭桌,看来知道孙子今天要回家,她下午就准备好了晚饭。 平时这个家里只有袁媛一个人,公公林向东在一年前就被调去省城工作了:省政法委副书记! 本来省委在省城给林向东安排了住房,袁媛可以随丈夫一起去省城居住,可是袁媛舍不得离开孙子,于是便独自留了下来。如此一来可就委屈了林向东,来回的跑,只有周末一家人才能团聚。 考虑到袁媛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如今又是孤身一人在家,滨城市政府给林向东的家里配备了一个勤务人员、一台车和一个家庭服务员,可是那两个人只侍奉了袁媛半个月,就被袁媛无情的“解雇”了,她的理由是:家里有生人,不习惯! 现在袁媛一个人生活,田玉洁和小阳偶尔回来陪她,平时如果外出有需要,袁媛可以打电话,司机随叫随到!不过袁媛很少麻烦人家,外出的时候都是坐公交车。田玉洁六神无主的坐在沙发上,想着自己的心事:里奥杨,法籍华人?荆辉说他的脑子很乱,难道是…… 林小阳坐在餐桌旁的儿童座椅上,手舞足蹈的开始了招呼:“妈妈妈妈,快来呀!奶奶已经开始吃饭啦!我肯定会是第一名,奶奶在抢第二名呢!” 田玉洁苦笑着站了起来,一脸无奈的朝餐桌走去:没办法!自从家里有了这个酷爱“第一名”的小家伙,洗脸、吃饭、刷牙……甚至是穿衣服、洗屁股,家里的任何事都可以成为“比赛”! 吃过了饭,袁媛和田玉洁陪小阳疯闹了一会儿,又陪他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就该洗澡睡觉了。 脱光衣服的林小阳坐在浴缸里玩着水,又进入到了疯狂模式,袁媛和田玉洁被他溅了一身的水!突然,田玉洁发现在小阳的左耳根处有一道划痕,她很紧张的问道:“小阳,你这里怎么了?是下午受伤了吗?” 小阳很胆怯的瞄了妈妈一眼,玩水的动作也随之温柔了起来,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得!又没干好事儿!田玉洁突然联想到了另一件事,她扭头问道:“妈,下午老师和您说什么了?” “啊?”袁媛有些发慌,她敷衍道:“没有啊,什么也没说,都挺好的!” 田玉洁追问道:“我都看见了,下午您去接小阳的时候,在幼儿园门口,小曲老师和您说了好长时间呢,她都说什么了?” “没有吧?”袁媛吞吞吐吐的应道:“说了吗?好像……我……我不记得呀?”那表情,完全就是不打自招,奶奶这是又在替孙子“打掩护”呢! 看来,在奶奶这里是盘问不出什么了,田玉洁扭头望着儿子,冷着脸问道:“小阳,是不是在幼儿园又犯错误了?” 林小阳低着头,挺委屈的说道:“我没犯错误,是他们,是他们先惹我的!” 袁媛赶忙帮孙子开脱:“哎呀,没什么事儿!男孩子嘛,打打闹闹的,常有的事儿!” 打打闹闹?这一准儿是又闯祸了!田玉洁质问道:“你是不是又欺负小朋友啦?” 也难怪田玉洁这么问,林小阳虽然只有四岁,可他像极了他的父亲,长得帅帅高高,小身体又很结实,比他同龄的孩子高出足有半个头!并且这小家伙浑身是劲儿,疯闹起来手上又没数,经常把人家孩子搞得哭哭啼啼! 听到妈妈的质问,林小阳理直气壮的辩解道:“我没欺负小朋友!我一个人打他们三个,那能算欺负吗?”说着,他还高举着手,很神气的伸出了“两个半”手指头! 田玉洁是真怒了:“你还有理了你!说,你为什么要打人家?” 林小阳一瘪嘴,很委屈的喊道:“我说我爸爸是抓坏人的大英雄!可他们说我吹牛,说我根本没有爸爸!”说完,他一咧嘴哭了出来:“妈妈,我没吹牛!你快让爸爸回来吧!”…… 第0198章:林小阳,烈士的后代 哇哇大哭的儿子,让田玉洁的心……酸的发痛,婆婆已经掩着嘴逃走了,她不能再逃走了。田玉洁顾不得孩子那一身的水,她伸手抱住儿子,柔声抚慰道:“小阳别哭!妈妈知道,小阳没吹牛,可是那也不能动手打小朋友啊!爸爸是大英雄,小阳是小英雄,小英雄是不能欺负小朋友的!” 林小阳搂着妈妈的脖子,抽泣着问道:“妈妈,我听话,我不欺负小朋友,那样爸爸就能早早回来吗?” 这个问题……田玉洁忍着心痛回答道:“那当然!我回头就告诉爸爸,小阳可听话了,让他快回来!” 洗完了澡,婆婆带着小阳回了卧室,田玉洁独自来到了阳台,她虚掩上房门,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盒香烟。田玉洁没有什么烟瘾,只是在深夜孤独烦闷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支。取出一支香烟,田玉洁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它放了回去:别抽了,一会儿还要哄孩子睡觉呢,别让孩子闻到烟味儿。 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小阳的喊声:“妈妈,快来呀,我要睡觉了!你快来给我讲故事!” 田玉洁回到卧室的时候,被窝里的小阳正高举着一本大相册,很灿烂的笑着:“妈妈,今天我要听爸爸的故事!” 望着那本相册,田玉洁的心里又是狠狠地一酸:那是林皓阳的影集!小阳经常翻看那本相册,他能在那些合影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自己的爸爸,即使……他从来也没有亲眼见过爸爸!孩子不懂妈妈的苦,他总缠着妈妈,让妈妈忍着心痛看着那本相册,给他讲爸爸的故事。 其实,哪儿有什么爸爸的故事,那些故事都是田玉洁编的,田玉洁会告诉孩子:爸爸是如何的爱他、如何的逗他玩儿、他们是如何的幸福……小阳也曾经提出过质疑:“妈妈,我怎么都不记得啊?” 田玉洁会笑着告诉他:“那时候你还多小啊,你当然不记得了!” 每到那时候,小阳就会很苦恼的自责:“我小时候可真笨!我要是记得就好了!” 搂着可爱的宝贝儿子,看着那些令人心碎的照片,田玉洁又开始了胡编乱造……突然,小阳扭着小脑袋问道:“妈妈,你说……是爸爸厉害,还是爷爷厉害?” 这个问题倒是蛮有新意的!田玉洁思忖了一下,笑着回答道:“应该是爸爸厉害一些吧?不过爷爷是爸爸的爸爸,就算爸爸再厉害,他也要听爷爷的话!” 小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妈妈,那……爸爸厉害,还是那个叔叔厉害?” “那个叔叔?”田玉洁一怔,反问道:“哪个叔叔?” “就是下午的那个叔叔啊!”小阳很兴奋的说道:“那个叔叔可厉害了!他用手这样……哎!”小阳挥了挥小胳膊,做出一个很轻松的动作:“就这样!他就把我和奶奶抱起来了!” 小阳说的竟然是那个人!田玉洁的心头一紧,可她还是貌似轻松的回答道:“那也是爸爸厉害!爸爸用一只手,就能把小阳、奶奶和妈妈都抱起来!” “哇……”小阳一脸的崇拜,发出了一声感叹,他又抱怨道:“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我可想他了,我都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 可怜的孩子啊!他岂止是很久没有见过爸爸了,他压根儿就没有见过!田玉洁应道:“爸爸在外面抓坏蛋啊!他也可想小阳了,可是他真的太忙了,他要等抓完了坏蛋才能回来呢!” 林小阳的眼珠子一转,他光着屁股从被窝里站了起来,耀武扬威的说道:“妈妈!我长大不当解放军叔叔了!我要和爸爸一样,当个警察叔叔!我要去抓坏蛋,那样爸爸就能早早回来了!” 田玉洁的鼻子一酸,可她还是笑着提醒道:“那你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早睡早起才能快长大,才能帮爸爸去抓坏蛋!” 林小阳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被窝,并装模作样的打起了呼噜。 哄睡了儿子,田玉洁拿起了床边的那本相册,望着照片里的那个人,她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滚落了下来:儿子想他了,她也想他了,从没停止过…… 没错!小家伙林小阳,就是田玉洁和林皓阳的儿子!在林皓阳牺牲后不久,田玉洁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起初,她以为那些呕吐和恶心只不过是因为心情的悲痛而导致的食欲不振,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呕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田玉洁好像明白了什么。去医院一检查:果然,她怀孕了! 田玉洁怀孕了,这很正常,相反,她如果不怀孕,那就不正常了!想想吧,林皓阳以前和苏晓芸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苏晓芸在吃避孕药,所以在林皓阳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避孕”的概念!而田玉洁呢?一个丫头片子正享受着爱情的滋润,她压根儿就没想过欢愉之后的“恶果”! 得知自己怀孕,田玉洁又惊又喜:皓阳已经不在了,可他竟然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孩子!田玉洁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她还是装模作样的回家征求了父母的意见。田玉洁本以为父母会全力支持她,不料,那个好消息竟在家庭内部引起了一番争论…… 想当年田玉洁“追求”林皓阳的时候,她老妈是极力支持她的,理由如下:老妈一直宠着女儿,女儿既然喜欢,那就必须支持;林皓阳年纪轻轻就是刑警队长了,又有个高官父亲做后盾,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女儿跟着他是决计不会吃亏的;并且,田吉文曾经是林向东父亲的徒弟,这也算是亲上加亲啦! 相反,在女儿恋爱的问题上,田吉文则是持反对意见的,他不是不喜欢林皓阳,相反,他觉得林皓阳简直就是青年人中他最满意的典范!可是……林向东当时已经是副市长、政法委书记了,女儿去追求林皓阳,虽然是真心喜欢,但难免会让人觉得有“攀附权贵”之嫌;并且,林皓阳的妻子苏晓芸只是失踪,暂时没有下落,闺女现在“趁虚而入”去追求人家,似乎又有破坏人家家庭的嫌疑…… 可最终,固执的田玉洁还是和林皓阳走到了一起,田吉文也只好依着女儿,默许了两个人的事。 当田吉文和他老婆得知了闺女已经怀孕,并且还有生下孩子的打算,夫妻二人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惊天逆转,从而发生了意见的再度不统一!至于原因…… 第0199章:英雄遗孤,伴泪而生 田吉文的老婆以死相拼,坚决不同意田玉洁生下这个孩子,她以一个资深女人的身份,为女儿做了分析:林皓阳已经不在了,闺女和他只是恋爱关系,无名无分,凭什么生下这个孩子;闺女还没有结婚,未婚先孕,这名声可就被毁了呀;闺女以后还是要嫁人的,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孩子,还怎么找对象?“积分”和“身价”势必要大打折扣啊!所以,她责令田玉洁:趁肚子还没有“显怀”,必须马上把孩子打掉! 而田吉文则完全支持闺女的决定:做人要讲道义!老林家三代单传,如今林皓阳又因公殉职,如果闺女是真心爱着林皓阳,那她就有义务为老林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林皓阳是为人民牺牲的,他是烈士!能为烈士哺育后代,那是荣耀、是光荣!并且,虽然那孩子还只是一个胎儿,但那也是一条高贵的生命,任何对无辜生命的扼杀,都是可耻的!所以,他对女儿的批示是:不要计较什么流言蜚语,勇敢的把孩子生下来! 为此,田吉文和他老婆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为了寻求更多的支持,田玉洁将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荆辉和董超,并要求二人为她保密!当荆辉和董超得知田玉洁的肚子里竟然有了“头儿”的孩子,俩人抱着田玉洁就是一阵嚎啕大哭,还险些给她下跪!不过,荆辉却未能信守诺言,他并没有帮田玉洁守住秘密:田玉洁刚刚离开他就跑上了楼,给初海林报喜去啦! 老林家有后啦!初海林登时激动的老泪纵横,他连脸上的眼泪都没顾得擦,就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的老领导:林向东!可是,初海林光顾着替老领导高兴了,百密一疏啊!他的这个电话,却让林向东为难了…… 中年丧子!林向东彼时正沉浸在“失孤”的痛苦之中,田玉洁怀孕的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暗夜迷途中的一盏指路明灯、垂死残喘时的一针强心剂! 自己就要有孙子啦?对于一个丧子的父亲来说,林向东比任何一个祖父都更加期待这个孙子的到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田玉洁生下那个孩子的人!但是静下心来想一想,林向东作为一个长辈,他不得不为田玉洁的前途考虑一下:尚未婚配,儿子与田玉洁并不是合法夫妻;田玉洁还是一个姑娘,一个未婚的姑娘带着一个孩子,她今后的人生之路该如何继续?儿子已经没了,何必再去拖累一个好姑娘的一生啊! 正是源于那些的考虑,林向东给初海林又去了一个电话,他希望初海林能将一段话转告给田玉洁:首先,田玉洁能有生下孩子的想法,林向东代表他们全家,包括已经离世的儿子,对田玉洁表示感谢!但是,他希望田玉洁不要凭一时的冲动感情用事!毕竟,人生的路还长,万事要从长计议、三思而行…… 初海林辜负了老领导对他的信任,他当然没有把那段话转告给田玉洁!挂上了电话,初海林叫上了他的司机,直奔了医院!初海林去医院干什么?哎!他的老嫂子、林皓阳的母亲:袁媛,还在医院里呢! 众所周知,袁媛在得知了儿子的死讯后悲痛欲绝,一口气没喘得上来,整整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就一直疯疯傻傻!如此一来,林向东的生活也就全乱套了:平时他的工作就很忙,如今丧子之痛、病妻之殇,全都压到了他一个人的肩上!他又没有时间照料妻子,只好忍痛将袁媛“拜托”给了医院! 袁媛的疯傻倒是很安静,也不疯、也不闹,只是一个人在坐那里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时不时就张罗着要走,要回家给放学的儿子做饭,偶尔也会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儿子出差的日子。她还经常牵着护士的手,询问他儿子的消息,护士们心疼这个可怜的妇人,每次离开房间的时候都是泪水涟涟…… 初海林急三火四的赶到了医院,当他走进病房的时候,袁媛正坐在床边发愣呢!初海林在她身边坐下,试探着问道:“嫂子,您……您还认识我吗?” 袁媛扭头一看初海林,惊喜的寒暄道:“哎呀,海林!我可有日子没见你了,最近都忙什么呢?” 这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也忒正常啦!初海林一怔:难道……嫂子的病好啦?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大夫和护士,却发现那些人都在惊愕之中,朝他愣愣的摇着头。可是接下来的事儿……就开始不对劲啦! 袁媛焦急的抱怨道:“海林!你说阳阳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就去培训七天嘛,可你看看,这都多少日子啦!就算他们学习紧张,可总该给孩子们放天假吧?真是的!” 初海林知道完了,嫂子还傻着呢!不过,初海林今天来可是另有目的:他想用那个喜讯刺激一下袁媛,看她有什么反应!于是初海林问道:“嫂子,您还记得小田吗?” 袁媛又面露喜色,她朝病房外张望着,问道:“是小洁?她来了吗?我可想她了!她在哪儿呢?” 初海林摇了摇头,他盯着袁媛的脸,低声说道:“嫂子,小洁不能来看您了,她怀孕啦!”“怀孕了?”袁媛低着头絮叨着:“她怎么能怀孕了呢?她不应该怀孕啊?她怎么这时候怀孕了?……”突然,她抓住了初海林的手,惊慌的问道:“海林,他们说……他们说阳阳死了,可小洁怎么怀孕了呢?” 她终于承认自己的儿子死了!初海林忍着眼泪,哽咽道:“嫂子,阳阳是死了,他牺牲了!可小洁怀孕了,是阳阳的孩子!”说完,他的眼泪就哗哗的涌了出来。 袁媛惊呆了,她大瞪着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小洁有孩子了?是阳阳的孩子?” 初海林抹着眼泪点了点头,袁媛一翻白眼,又昏倒了…… 护士们给袁媛用热毛巾擦了脸,她醒了过来,可是她抱着枕头就开始了嚎啕大哭:“阳阳,我的好儿子!妈妈舍不得你呀……”这个可怜的女人啊,她隐忍了两个月的怨气和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那场酣畅的痛哭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擦干眼泪的袁媛下了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嘴里又开始了絮叨:“不行不行,我不能在这儿,我得回家,我要回去给孩子做饭!做鸡蛋羹!……” 初海林和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完了,白忙活一场,嫂子还傻着呢! 可就在众人沮丧失望的时候,袁媛却笑了:“瞧我,就知道鸡蛋羹,也不知道人家小洁爱不爱吃!”她扭头询问道:“海林,你快去问问小洁,她都爱吃啥?我给她做!” 田玉洁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出世,便在人间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奶奶袁媛的病全好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当田玉洁被推进产房的时候,好多人都聚拢在产房的门前,就连林皓阳的外公庄世泽一家也全员到齐!当然,初海林和荆辉、董超也带着众多的战友赶来了,产房门前的那条走廊,几乎被警察包围了!那些警察一个个局促不安、如临大敌,以至于让路过的病人和家属都很紧张,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这里当然即将发生大事:田玉洁要生孩子了…… 度秒如年的翘首以盼,终于,产房的门打开了,亲自来为田玉洁接生的那位产科主任医师笑吟吟的走了出来,并朗声宣布:“放心吧!顺产、男孩、七斤四两、母子平安!” 举世瞩目、万众关注的林小阳,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可是迎接他的没有鲜花、没有掌声,甚至没有属于庆祝的欢声笑语,走廊里传来了一片压抑而低沉的哭声…… 第0200章:里奥,神秘的法国人 因为有了新的远大理想,必须要有新的精神面貌,并且要立竿见影的付诸于行动!第二天一大早,立志要当警察的林小阳竟然没有赖床! 田玉洁今天在儿子的小书包里多放了三块巧克力,她让儿子将巧克力作为礼物,送给昨天被他“打倒”的三个小朋友,并希望他能对小朋友道歉:“小英雄可都是最勇敢的!能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可是最英雄的表现!”小阳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荆辉的车准时到达,今天他们毫不费力的将小阳送进了幼儿园,田玉洁很欣慰,可是也很失落:因为那个人没有出现!并且她有感觉:那个人今天是不会出现了。 田玉洁回到了车上,荆辉驾驶着汽车刚前行不远,田玉洁突然看到人行道上的一个人:是婆婆!婆婆正急匆匆的朝幼儿园的方向走去。田玉洁赶忙让荆辉停了车,她下车后追赶着婆婆,招呼道:“妈,您怎么来了?”袁媛听到喊声止住了脚步,田玉洁已经来到了她身前,问道:“妈,怎么了?是忘给小阳带什么东西了吗?” 袁媛支支吾吾的应道:“哦不不,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看看昨天……我……” “昨天?”田玉洁警觉了起来,她追问道:“妈,昨天怎么了?您来找什么?” “没有没有!”袁媛很紧张的摇着头,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慌张的搪塞道:“没事儿!我就是出来……随便走走,我随便走走!你快去忙吧!” 随便走走?田玉洁明白了:是,一定是那个男人,婆婆是来找那个男人的。她确信,婆婆昨天一定发现了什么。无疑,荆辉昨天的困惑,婆婆今天的慌乱,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车子就要到警局了,田玉洁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荆辉,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那个……”话没有说完,更没有说清楚,但是田玉洁相信她与荆辉之间的默契:他一定明白自己要说什么! 果然,荆辉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这个不难!” 下午两点多钟,荆辉貌似闲散的走进了田玉洁的办公室:“收到了吗?” 田玉洁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 荆辉朝她桌上的电脑努了努嘴,田玉洁赶忙晃动了几下鼠标,电脑显示:内部网络邮箱里有未读邮件!田玉洁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邮件,是那个人的身份信息: 里奥?杨,男,三十一岁,未婚;汉族,华裔法国人,祖籍滨城;身高一米八四,O型血;心理学博士,毕业于法国那所世界闻名的大学,攻读科目为哲学和心理学…… 资料的内容貌似很全面,但是似乎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血型与林皓阳一样;身高比林皓阳高一厘米;年纪比林皓阳要年轻三岁;可那又有什么呢?这个年纪的男人,从相貌上很难判断出准确的年龄;而对于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来说,一厘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让田玉洁感到诧异的是那张照片,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清“那个人”的相貌:那是一张五官相当精致的脸,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尽管有些相像,不过很显然,这个人不是林皓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张陌生而俊美的脸,让田玉洁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且超乎寻常的熟识感!她很困惑,或许这也是让荆辉和婆婆同样感到困惑的原因吧。 田玉洁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的时候,她朝荆辉很腼腆的笑了笑,无需感激的话语,对于两个足够默契的人来说,那个微笑就足够了。不过为了表达感谢,一杯新茶还是有必要的。田玉洁将茶水递给了荆辉,羞赧的问道:“你是从哪儿搞到的资料?” “外事处(一个涉外的公安机构)!”荆辉接过茶水轻啜了一口,接着说道:“那只不过是一些皮毛,详细的资料他们不肯提供,说是有规定,要保密!不过我从其他渠道了解了一部分信息,你……”荆辉一挑眉毛,问道:“想听吗?” 田玉洁赶紧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很拘谨的坐好,然后抿嘴一笑,就像一个既可爱又守规矩的小学生。 荆辉喝着茶水说了起来:里奥?杨的祖父是滨城人,在当时的滨城也算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解放前,老杨家跟随败退的“国军”,举家迁往了台湾;里奥?杨的祖父成年后出国经商,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后来他取得了法国国籍,并在法国的普罗旺斯地区定居; 值得一提的是里奥?杨复杂的血统:里奥?杨自幼在法国长大,是典型的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他的祖父是华人,但是他的祖母却是一个中法混血;他的外祖父是法国人,外祖母是越南人;也就是说,里奥?杨的母亲是一个法国和越南的混血……(很多年前,越南是法国的殖民地,所以在法国,象里奥?杨母亲这样的法越混血美人很多) 田玉洁很认真的听着,默默地点着头:难怪那个家伙那么帅,原来还是一个混血与混血的“杂交”品种! 荆辉接着说了起来:里奥?杨是在两个月前从首都国际机场入境的;从签证的信息上分析,他在入境前的那段时间,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去了很多国家和地区,多是一些旅游胜地,这家伙似乎环游了一下世界;在一个半月以前,里奥?杨来到了滨城,一直入住在滨城海边的四星级酒店:凯越大酒店的一六一八号套房;他准备在滨城开一家颇具规模的心理诊所…… 说到这里的时候,荆辉做了强调:“我分析,这家伙绝对有一定的政府背景!” 田玉洁蹙着眉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荆辉解释道:“我查了一下,要审批一处大型的心理诊所,所需要的手续和程序相当繁杂!并且,里奥?杨是外籍身份,包括他的学历和在国内的行医资质,都必须去北京,得到国内权威机构的审批和认可!可是你猜怎么着?”田玉洁愣愣的摇了摇头,荆辉苦笑着说道:“前后一个月的时间,这家伙全办妥了!这些事儿,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 田玉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是她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是说……他,他要留在滨城,是吗?” 荆辉很无奈的一摊手:“也许吧,谁知道呢!” 那天下午荆辉离开之后,田玉洁盯着电脑里的那张照片看了很久,越看她越觉得疑惑,越看她越觉得这个人就是林皓阳,越看她越觉得……田玉洁很苦恼,因为盯着那张照片看久了,林皓阳的相貌竟然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一阵电话铃声将田玉洁从那些苦闷中解救了出来,拿过手机,是田吉文的老婆,田玉洁接起了电话:“妈,怎么了?” 老妈在电话里兴冲冲的问道:“上班呢?今天你去接小阳?还是我去接?” 田玉洁这才想起来:幼儿园要放学了,可接孩子的事儿还没告诉老妈呢!于是她赶忙应道:“哦,妈,我还忘了告诉你呢,早上小阳跟我婆婆说好了,今天我婆婆去接他,你可以休息啦!” “什嘛?!”田玉洁老妈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她责问道:“你婆婆她到底想干什么?每个星期六、星期天,小阳都是在她那儿过的,我说什么了嘛?这还不知足,平时还要霸占着!干脆让小阳搬到她那里住算了,别让我见我外孙啦!” 田玉洁苦笑着解释道:“哎呀妈,不关我婆婆的事儿,是小阳……”得!电话已经挂断了! 其实田玉洁太了解自己的老妈了: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老妈和婆婆的关系相当好,简直可以说是形同姐妹,只不过偶尔因为见不到宝贝外孙,她发发牢骚而已…… 第0201章:长夜孤灯,心魔乱情 儿子被婆婆接回了家,田玉洁本打算下班后也去婆婆家的,可是在下班前,她却接到了婆婆的电话:今晚,婆婆要带小阳去探望老外公庄世泽。没办法,田玉洁只好又给老妈去了个电话:留饭!今晚她回家吃饭! 下班后,满怀心事的田玉洁回了自己家,老妈笑颜如花的相迎:“快去吃饭,都在饭桌上呢!”田玉洁不禁纳闷:老妈在电话里还苦大仇深的呢,现在却满面喜色,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儿? 田吉文今天难得回家早,正在看电视,看来已经吃过饭了。田玉洁和老爸打过了招呼,换好衣服后就去了餐厅。田玉洁吃着饭,老妈坐在她身边,一直面带微笑的瞅着自己的闺女,田玉洁让她看得有些发毛:“妈,您老怎么了?有事儿您就说话,我让您瞅得心里没底!” 老妈贱兮兮的笑着,商量道:“哎,小洁,等你吃完饭,咱……咱去把小阳接回来吧?” 天啊!田玉洁叫苦道:“妈,您烦不烦哪?不就一天没看见吗?至于吗?” “啥一天?两天啦!”老妈气呼呼的嚷道:“昨天!昨天就让你婆婆接去啦!一连两天都住在那边儿,明天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再过一天,又是星期五啦!小阳都快成他们一家的了!” 田玉洁苦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怨我婆婆,是小阳非要奶奶去接他的,谁有办法?” “这个小没良心的!”老妈又开始了恶狠狠的抱怨:“我哪点儿对不住他了?他要什么我不给?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到头来呢?就是个小白眼儿狼!到底是跟着人家姓林哪!天天那嘴里奶奶长奶奶短,就只有他奶奶,我这个姥姥算是白瞎了!” 田玉洁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带着哭腔说道:“有那么严重吗?小孩子就那样儿!他在咱家的时候总念叨他奶奶,可在奶奶家的时候,他还总说想姥姥呢!” 老妈冷着脸的一挥手:“你别替他说好话!他说想我了?我没听见,没用!”说完,就气呼呼的去了客厅,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泄,她冲她老公去了:“哎?我说田吉文!你看电视的时候能不能把音量关小一点?你不嫌吵,我们还嫌烦呢!” “我……”田吉文干瞪着眼,一脸的便秘,他知道,自己这是又躺着中枪了!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讲道理的人根本没道理可讲!为避免引火烧身,他选择了明哲保身:乖乖的调低了电视的音量!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田玉洁走出厨房的时候,突然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平时小阳在家的时候,此时正是他撒欢疯闹的时间段,家里所有的人都在围着他转,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烦,如今家里总算清净了,田玉洁反倒不习惯了! 以前没生小阳的时候,自己是怎么过的?田玉洁竟想不起来了。无所事事的围着家里转了一圈儿,田玉洁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田玉洁想儿子了…… 自从有了林小阳,田玉洁把工作以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儿子的身上,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可是,儿子真的可以是她的全部吗?毕竟,她还不到三十岁,是一个风华正茂的漂亮女人。 田玉洁身边的很多人都为她介绍过男朋友,包括她的婆婆袁媛。袁媛心疼这个年轻守寡的儿媳妇,曾经给田玉洁安排过数次相亲,但是田玉洁的态度很决绝:不想、不见、不去!数次被拒之后,袁媛也只好作罢了。 其实,假如田玉洁有结婚的念头,她根本不需要别人给介绍男人,她身边就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荆辉! 荆辉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小伙子方方面面都很优秀,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包括小阳的小曲老师!每次见到荆辉,小曲老师都是一脸花痴的红艳艳,她曾经向田玉洁透露过:想跟荆辉交朋友。田玉洁当然将这番“春意”转告了荆辉,可荆辉却表现的很气恼:“你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 心照不宣!田玉洁知道,荆辉说的“女朋友”是自己!田玉洁又怎么会不明白荆辉的心思呢?自从她来到了警队,荆辉就有意无意的向她表露过好感,但当时的田玉洁一门心思都在林皓阳的身上,荆辉也只好将那份感情埋在了心底。 林皓阳牺牲后,田玉洁生下了林小阳,荆辉对田玉洁的关爱就更加的无微不至了!说他是田玉洁的半个男人,似乎并不过分!去年年底的单位聚餐,荆辉喝了很多酒,在送田玉洁回家的路上,他借着酒劲抱住了田玉洁,并做了表白:“小田,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呢?” 田玉洁并没有推开荆辉,她任由荆辉抱着,很淡定的劝慰道:“荆辉,咱们彼此都很了解,你应该知道,这真的不可能!我接受不了,也根本不可能再有结婚的打算!” 荆辉松开了田玉洁,很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今晚的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吧!不过你记住,结不结婚是你的事儿,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不会放弃!” 那天晚上回家后,田玉洁哭了很久很久,那些眼泪里有感动,也有自责。她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多年来,她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荆辉的照顾,却忽略了他也需要有自己的感情生活! 田玉洁一直把荆辉当做最亲密的战友、朋友,或者是……哥哥?说不上来!准确的说,应该是“哥哥”与“男朋友”之间的那种关系定位。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愫:哥哥,是一种很贴心的依靠,但绝对不可能成为自己的男人!可是,假如有一天荆辉突然带着一个女孩儿出现在田玉洁的面前,她会怎么样呢?毫无疑问,田玉洁会像被夺走了“男朋友”一样的痛哭一场! 田玉洁的心里只有林皓阳,所以他接受不了其他的任何男人!在情感上,她接受不了,她故作坚强,可她毕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在很多的时候,她需要一个依偎,需要一个有力的依靠…… 林皓阳给了田玉洁性的启蒙,把她从一个女孩儿变成了女人,又把她从一个女人变成了妈妈。他带着她领略了性的柔情旖旎与巨浪狂潮,却又过早的离她而去……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那些烙印在记忆中欲仙欲死的滚烫画面,诱发出翻涌如潮的情欲,成了这个小女人最难以启齿的煎熬。 情感的桎梏、道德的捆缚、生理的折磨……田玉洁在迷茫中纠结、挣扎,在那些难捱的夜晚,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真的熬不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就像今晚,她又想林皓阳了,歇斯底里的想…… 田玉洁沉迷在那些与林皓阳欢爱的片段中,可是她突然翻身坐起,并慌张的掩住了自己霞红的脸,怎么会这样?太可怕了!那些画面中明明是她的皓阳,却在某个瞬间突然被……被那个里奥?杨取代了!田玉洁恨透了自己:她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时候想到里奥?杨?她觉得很对不起林皓阳,也亵渎了自己! 因为一个罪恶的臆想,卧室变成了一个罪恶的所在!田玉洁慌乱的逃离了卧室,来到了阳台上,她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可是在那里站了很久,田玉洁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林皓阳和里奥?杨的脸交替着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时而画面共存,时而合二为一,难辨真假。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田玉洁回头的时候,她看到了父亲蹑手蹑脚离开的背影,在门旁的窗台上,多了一支打火机和一盒烟…… 第0202章:解谜团,尴尬的夜访 点上了一支烟,在尼古丁的刺激下,那些杂乱无章的思潮涌动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里奥?杨?法籍华人?凯越大酒店一六一八号套房?…… 田玉洁突然有了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她要去见一下那个男人,她要去解开那些困扰着她的谜团!田玉洁有一种感觉:这个里奥?杨……就是林皓阳!或者,他与林皓阳之间有着某种耐人寻味的关联!田玉洁很自信:假如那个男人就是林皓阳;假如给她一个面见的机会;她会一眼识破真伪!因为那是她的男人,她唯一的男人!他可以迷惑荆辉,甚至可以迷惑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对于田玉洁,他休想! 时间是夜里的八点多钟,不算早,也不算晚,田玉洁将那股冲动付诸了行动!她回到卧室换好了衣服,然后拿起自己的包,轻手轻脚的穿过客厅,打开了房门……她觉得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她还是惊动了一个不该惊动的人! 老妈穿着睡衣出来了,她望着穿戴整齐的田玉洁,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田玉洁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作答,老妈又问道:“你要去你婆婆家?” 正苦于找不到借口的田玉洁没想到,老妈竟然帮她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理由,她点头应道:“恩恩,我去看看小阳!” 老妈露出了谄媚的笑脸:“你跟小阳好好说说,就说姥姥想他了,明天我去接他,啊?” 田玉洁点头应着,就走出了家门,身后传来了老妈的嘱咐:“到家了就来个电话!” 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田玉洁直奔了海边的凯悦大酒店…… 出了电梯,田玉洁已经来到了酒店的十六楼,可是站在一六一八号房间的门前,她突然紧张了起来,很多的问题井喷一样的涌现了出来:如果他真的是林皓阳,四年多了,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敢与家人相认?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他的相貌、他的身份……诸多令人费解的不可思议让田玉洁心乱如麻,她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就先回去吧? 田玉洁甚至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离开的理由:已经是夜里九点了,一个独身的女人来到酒店,去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这似乎太不成体统了!可是真的要离开吗?她又是那样的不甘心! 正左右为难着,“叮咚”一声清脆的门铃惊扰了田玉洁繁杂的思绪,田玉洁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按在门铃的按键上!鬼使神差,她竟然已经按响了门铃!在那个慌乱的瞬间,田玉洁突然想要狼狈的逃走,她心存一丝侥幸的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或许,或许他不在房间,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可一切都是那样的事与愿违,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请稍等!” 随着房门的开启,一股久违的味道让田玉洁产生了一丝晕眩,随即,那张陌生的却毫无陌生感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张脸微微一怔,问道:“请问,您找谁?” 田玉洁一直在暗示自己要淡定,可是剧烈的心跳和绯红的脸颊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您是……林……杨先生吗?” 里奥?杨扶了扶眼镜,微笑着应道:“对,是我!请问您是……?” 田玉洁手忙脚乱的在包里找到了那张名片:“我……我姓田,是朋友介绍我来的!”话一出口,田玉洁就懊悔不已:在路上,她明明已经想好了开场白的!她是被里奥?杨救下的那个孩子的母亲,她是来表示感谢的!可是刚才在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她竟然说自己是“朋友介绍来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在滨城是否有朋友! 万幸!里奥?杨并没有追问那个朋友是谁!他温文尔雅的一笑,问道:“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田玉洁还在慌乱着,她举着那张名片回答道:“是名片!我是照着名片上的……”天啊!田玉洁觉得自己都要被逼疯了,无地自容:那名片上连酒店的地址都没有,更不要说房间号了! 又是万幸!善解人意的里奥?杨竟自问自答的给田玉洁解了围:“瞧我问得这个多余,既然是朋友介绍您来的,那肯定是朋友告诉您我住在这里!” 田玉洁很感激的点着头:“对对,是!” 里奥?杨微笑着,很绅士的做了礼让:“咱们就别在这里说话了,您请进!” 田玉洁很拘谨的走进了房间……又是一阵致命的晕眩,让田玉洁的神智也开始变得恍惚:是味道!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林皓阳所独有的味道!田玉洁几乎可以断定:这是皓阳的房间!或者说,皓阳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田玉洁醉了,而脚下松软的地毯让她的双腿发软,更加重了那种酒醉的晕眩,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如梦似幻……等不及里奥?杨给她让座,田玉洁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因为她必须马上找到一点依靠和支撑,否则她真的会晕倒。 里奥?杨寒暄道:“真不好意思,房间里有点儿乱,您随便坐!” “不乱不乱,挺好的!”田玉洁慌乱的应道,她心怀忐忑的坐在那里,打量起了这个房间:真的不乱,一个酒店的高档套房,就算乱又能乱到什么样子!此时她正坐在套房的小客厅里,她的身边是落地的玻璃窗,从那里可以看到整片的大海……很不错的房间! 里奥?杨打开了冰箱的门,微笑着问道:“田小姐,您要喝点儿什么?” 田……小姐?他竟然叫自己小姐?田玉洁的脑子一阵狂晕:按照正常的逻辑,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在夜里拜访一位客居异乡的单身男人,又是“朋友介绍来的”,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隐晦!难道……他把自己当成了“那种职业”的女人,所以才称呼自己“小姐”? 这一惊非同小可,田玉洁脱开而出:“我不是小姐!”那口吻像是不服气的争辩,就像是要打架,连田玉洁自己都觉得太过唐突,她红着脸低下了头。 里奥?杨愣了一下,很明显,他曲解了田玉洁的本意:“哦,您是说……您结婚了?” 这是一个田玉洁平时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而此时……更是!她慌乱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哦不,没有!……算是吧!”这也算回答? 好在里奥?杨并没有继续追究那个问题,他笑容可掬的将一杯果汁递了过来:“只是放在冰箱里,没有冷藏,是恒温的!” 田玉洁欠了欠身子,接过了果汁:“谢谢!”她迅速的瞥了里奥?杨一眼,问道:“杨先生,您……您的眼睛近视吗?”说完,她赶快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田玉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目光太深邃了,好像具有某种魔力,能轻易的洞悉她所有的忐忑和秘密! 里奥?杨端着一杯果汁在田玉洁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很随意的摘下眼镜,展现了一个更为迷人的微笑:“算不上近视,只是有一些散光!” “哦……”田玉洁恭维道:“您的普通话说的真好!”其实也不算恭维,他的普通话真的说的很好,带着些许的滨城口音,而且,是一种对于田玉洁来说很熟悉、又很具诱惑的嗓音! 里奥?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谢谢!我爷爷是中国人,而且就是咱们滨城人!我自幼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在家里的时候,家人都是用普通话交流的!” 解释很合理,而且他很巧妙的用了“咱们”,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可是问完了那两个问题,田玉洁又开始了无措,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谈话该如何继续了…… 第0203章:邪蛊催眠,警花失身 里奥?杨的表现倒是蛮轻松的,他很随意的问道:“田小姐感觉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田玉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异样?” “就是……”里奥?杨解释道:“比如失眠?莫名的心慌、急躁,或者情绪的波动……” 田玉洁明白了:他是把自己当成“朋友介绍”来问诊的病人了!算了,病人就病人吧,那也总比“小姐”要好得多!既然如此……田玉洁索性来了个顺水推舟:“失眠!我有挺严重的失眠!” 里奥?杨又问道:“田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方便说一下吗?” 田玉洁的反应还算够快:“我在一家国企上班,是……财务工作!” 里奥?杨点头思忖了一下,然后是很歉意的一笑:“对不起,我对‘国企’不太了解,不过那并不重要!那么您感觉……您的失眠与工作的竞争和压力有关吗?” 田玉洁摇了摇头,很含糊的回答道:“压力……也有,但不是很大!” 里奥?杨又问道:“这种失眠有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田玉洁叹了口气,如实的回答道:“快五年了!”说完,她用余光观察着里奥?杨,补充道:“那是零九年的夏天,我爱人去世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 “哦,对不起!”里奥?杨道歉的样子都那么优雅:“我知道这样会勾起您的伤心事,但我必须要问清楚,因为我是心理医生!咱们之间必须建立一种很坦诚的沟通,然后共同去解开一些结、打开一些锁,您……愿意吗?” 田玉洁笑着点了点头。 里奥?杨朝田玉洁伸出了一只手,很真诚的微笑着:“在一些事情开始之前,您最好保持一种最放松的状态!并且,我希望您能够完全信任我,可以吗?” 田玉洁当然愿意信任他,因为他亲切而善意的微笑、因为那些熟悉的嗓音和味道……总之,他是绝对值得信任的!田玉洁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那个温暖的掌心里……随着里奥?杨轻柔的一握,田玉洁感觉自己都要在他的掌心里融化了。 里奥?杨起身坐到了田玉洁的身边,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牵着田玉洁的手。 距离太近了,田玉洁能清晰的感受到里奥?杨的气息,这让她刚刚平复的心绪又开始了慌乱:田玉洁在淡雅的男用香水味儿中,成功的捕捉到了林皓阳的味道!那种味道让她在晕眩中几近窒息…… 里奥?杨用柔和的目光凝视着田玉洁,问道:“您和您先生认识多久了?”说话间,他又朝田玉洁挪动了一下身体,可就这个轻微的动作,让他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的果汁杯,杯子里的果汁全都洒在了茶几上。 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田玉洁很紧张的起身,问道:“这里有抹布吗?我来擦一下!” 里奥?杨的手微微用力,劝慰道:“不要去管它,来,坐下,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可是……”田玉洁很为难的指着茶几:“洒了那么多,就要流到地上了,还是擦一下吧?”不是“就要”,那些果汁已经顺着茶几的边沿滴落在了地板上。 里奥?杨始终牵着田玉洁的手,保持着微笑:“我说了,不要去在意那些,您现在要集中注意力,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田玉洁只好重新坐了下来,可是……集中注意力?谈何容易啊!他身上的味道让田玉洁一阵阵的晕眩迷乱、心跳加速,以至于田玉洁不得不屏住呼吸!还有那些该死的果汁也来作乱,田玉洁真的受不了了!因为……她的强迫症又犯了!她多希望能赶快得到一块干净的抹布,将那些该死的果汁彻底的清理干净,然后再来继续那些该死的问题!可是…… 好吧好吧,田玉洁妥协了!要集中注意力是吗?那就集中注意力吧!田玉洁很无奈的回答道:“我和他认识了……两年!哦不不,是七年!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在他去世的两年前认识的!” 里奥?杨又问道:“你们的感情怎么样?很相爱,是吗?” 田玉洁一点头:“是!”她觉得这个问题太……太不专业了!如果不相爱,那又怎么会失眠呢? 里奥?杨的发问还在继续:“你们是在什么季节相识的?是秋天?或者是夏天?” 田玉洁真的快崩溃了!她已经尽力了,她不想去在意那些味道,可那些气味儿却越来越浓烈,拼命的往她的鼻孔里钻;她想去忽视那些果汁的存在,可是,果汁滴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却在不断的传来,而且,那些本来细微的“滴答”声越来越强烈,仿佛每一滴果汁都滴落在她脆弱的神经上!这让她心烦意乱、苦不堪言,她甚至想去哀求里奥?杨:“求求你了!让我去把那些果汁擦掉吧!” 见田玉洁摇着头,却并没有作答,里奥?杨启发道:“是夏天,是吗?与爱人相识的季节,一定印象深刻,怎么可以忘掉呢?” 那么重要的日子,田玉洁当然不会忘记!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零八年的初春调入刑警队的,但是在前一年的秋天她就见到过林皓阳,一见倾心!其实她申请调入刑警队,是存有私心的,并且,最终她如愿以偿,到了爱人的身边工作!于是她回答道:“是秋天,初秋!” “初秋?那是一个很适合恋爱的季节。”里奥?杨柔声问道:“那天下雨了,是吗?你们是在雨中相遇的,是吗?” 那天……下雨了吗?田玉洁的思维混沌了起来,她眼前的视线也随之开始了模糊……田玉洁索性闭上了眼,努力的回忆着…… “滴答、滴答……”那些果汁滴落的声音好像已经不再那么刺耳了,甚至还悦耳了起来,就像一颗颗雨滴,轻柔的滴落在散发着泥土清香的地面,荡起一阵阵带着回音的鸣响:“滴答、叮咚、滴答、叮咚……” 那就是下雨了吧?是,是下雨了!是那种不用打伞的霏霏细雨,细若毫毛的雨丝沾落在青瓦上,然后汇集成小小的水滴,滴落了下来……在细雨中,她看到了她的皓阳,他在朝她微笑着,他的微笑让雨中的田玉洁迷醉、温暖…… 朝思暮想的爱人,那个让她思念了五年、等待了五年的人,皓阳就在面前了,田玉洁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怀抱虽然足够温暖,但田玉洁想要的更多,她攀住了皓阳的脖子,发疯一样的亲吻着他的脸、他的眼、他的唇……终于,两个人彻底的纠缠在了一起,他们用滚烫的身体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 巨浪滔天、排山倒海……那是只有皓阳才能赐予的欢愉,田玉洁沦陷其中,喜极而泣。她在皓阳的牵引下,飘摇、跌宕、沉沦……她沉到了海底,化身成了一串彩色的气泡,然后缓缓的浮起……在到达海面的那一刻,她破碎了,融入了空气,飞上了云端…… 是什么声音?是手机的铃声吗?难道自己是在梦里?田玉洁再度恍惚了,可是那些从身体深处翻涌而起的快意还在继续着,那么强烈、那么真实!即使是梦,她也不愿意醒来…… 手机的铃声还在响着,天啊!这不是梦!田玉洁慌了,她猛一挣扎睁开了眼……真的不是梦!眼前的画面伴随着一声霹雳,惊醒了田玉洁:此时她正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而在她身上起伏的,是同样赤身裸体的里奥?杨…… 屈辱!愤怒!田玉洁咬着牙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她发誓:她要把这头践踏了她贞洁的色魔掀翻!撕碎!可就在这时,她的耳畔传来了一阵呢喃的细语:“小洁,我爱你,我爱你,小洁……” 那是只属于皓阳的咒语,魔音贯耳!田玉洁认命了,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任由那头魔兽在她的身上纵横驰骋、为所欲为…… 第0204章:撕心,遭辱后的感悟 那场嗜人魂魄的疾风骤雨持续了很久很久……终于,雨停了,风也停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田玉洁的世界依旧乌云密布,她瘫软着四肢仰倒在床上,用一双失神的大眼盯着天花板,有眼泪从眼角溢了出来……电话又响了!铃声把田玉洁从梦幻中带到了现实!她慌张的爬了起来,顺着电话的铃声冲进了客厅,她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电话……是老妈!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便传来了老妈急躁的责问:“小洁,你这孩子,打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这是干吗呢?” 听到了妈妈的声音,田玉洁很想大哭一场,然后倾诉她的委屈,可是她不能!田玉洁很平静的应道:“哦,妈,小阳睡了,我把手机关在静音上,没有听到!”如此慌乱的心绪,如此混沌的思维,却能编造出如此圆满的谎言…… 老妈叹着气埋怨道:“你这孩子,让你到家了来个电话,我和你爸还一直担心呢!好了好了,也不早了,快睡吧。” 电话已经挂上了,可田玉洁还把电话放在耳边,她跪在地上泪如泉涌,一遍一遍的道歉着:“妈,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根本无需对老妈如此深刻的道歉,可她就是想说“对不起”,在这个夜晚,她做了一件“对不起”很多人的错事! 田玉洁很希望那只是一场梦,美梦也罢,噩梦也罢,是梦就好!可是,依旧赤裸的身体在提醒她:那一切都不是梦,并且已经真实的发生过了,无可弥补! 随着一阵暖意,一件睡袍披在了田玉洁的身上,田玉洁抹去眼泪一抬头,她看到了那头魔兽伪善尴尬的笑脸:“别着凉!” 田玉洁猛一挥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魔兽的脸上!精准有力!魔兽捂着脸,有血从一侧的鼻孔流了出来,田玉洁的手掌也传来一阵麻痛,足够凶狠,但是不够解恨! 满面怒容的田玉洁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那间带给她无尽屈辱的卧室,她不想回到那里,可是她不得不回到那里,因为那里有她赖以遮羞的衣衫……田玉洁正胡乱的套着衣服,那个魔兽的身影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口,他站在那里踌躇了一会儿,竟厚颜无耻的商量道:“太晚了,就别回去了……” 田玉洁的愤怒值再次达到了极限,她随手抓起一个杯子就摔了过去,“咔嚓”一声,无辜的杯子在墙壁上粉身碎骨,邪恶的影子不见了…… 踉踉跄跄的逃离了那间魔窟,田玉洁没有走进电梯,而是选择了楼梯:她不想见到任何人,也不想见到任何的光亮,因为那些灯光的映照会让她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而昏暗的楼梯,无疑成了躲避光明最好的去处。 楼梯很陡、脚下很软、心情很糟、眼泪很多,十六层楼的楼梯,是一个漫长的自我疗伤的过程,也更像是一种自我惩罚…… 可总要面对光亮的,田玉洁想回家,就不得不穿过酒店灯火通明的大堂,她深埋着头,将脸隐藏在秀发之中,脚步凌乱的逃离了那里。可是在酒店的门前,她看到了一个举头四顾的背影:是那个禽兽,他好像在很焦虑的寻找着什么,他在找自己吗? 里奥?杨一回头,他看到了田玉洁,于是他匆忙的走了过来,挡住了田玉洁的去路。田玉洁没有做任何的退缩和避让,她目光凶狠的迎了上去,然后汇集了全身的力量,将他狠狠地撞开! 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田玉洁躲避着路灯的光影,行走在这个微寒的夜里。在传说中,只有鬼才是怕光的,田玉洁觉得自己就是鬼,人不人、鬼不鬼…… 孤单、寒冷、无助、绝望,田玉洁在想:如果荆辉在身边就好了,也许她可以在他身上得到一些温暖和慰藉……哦不不,她不想见到荆辉,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辆银灰色的路虎揽胜悄无声息的滑到了田玉洁的身边,随着车窗缓缓地开启,露出了禽兽那张略显忐忑的脸:“上车吧,我……我送你回去!” 田玉洁爆发了!她对着车里声嘶力竭的叫骂着:“你滚开!不要再跟着我!你这个流氓!你再纠缠我,我就抓你!”抓你?田玉洁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是个警察!也许在这个夜晚,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最可怜的警察了! 威吓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辆路虎揽胜停在了路边,没有再跟上来。 田玉洁独自前行了一段距离,她猛地停住了脚步,她不得不停下:在她身体的深处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流,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田玉洁死咬着嘴唇,她绝望的一闭眼,天哪!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好,前面的路口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田玉洁知道,自己不得不再次面对那些恼人的光亮,也许,还会伴有一些鄙夷的目光。 在包里找出了口罩和手套,然后戴上,田玉洁失魂落魄的朝药房走去。虽然已经离开重案组三年多了,可她一直保持着这个良好的习惯:随身携带口罩和手套,没想到今天晚上它们竟派上了用场! “小姐,需要点什么?”售货员很热情的问道。又是小姐?这个称谓简直是太刺耳了!罢了,在后半夜独身来到药房的年轻女子,又有几个好人?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售货员的热情里似乎也夹杂上了某种戏谑的成分。 田玉洁急需一种让她难以启齿的药品,她在柜台前寻找着,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种药长什么样子,她只能清了清嗓子,勉为其难的求助了:“我……避孕药!”声音很无奈、很卑微、也很沙哑,像是在刻意遮掩她真实的嗓音。 售货员从柜台里取出了三种药品,她把药品摆放在田玉洁面前的柜台上,然后开始了很专业的讲解:“这三种药是目前销量比较好的!您需要哪一种?这一种是紧急避孕药,这一种是可以长期服用的,这一种……” 田玉洁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好了!我都要!”她在递上了一张钞票的同时,将那些药品全部划到了自己包里,然后转身就要走…… “小姐,等等,还要找您钱!”又是该死的小姐! 度秒如年的等待……田玉洁胡乱的抓起那些零钞,然后迅速的逃离了药房。 慵懒的行走,一次不经意的低头,田玉洁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白手套,她露出了一个苦楚的笑容:即使是为了掩人耳目,戴口罩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戴上手套呢?难道还怕留下指纹吗?想想自己刚才在药房的情景,一定狼狈极了! 田玉洁在一个路口停下了脚步,她在这个她最熟悉的城市里迷路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婆婆家?老妈家?不不不!今晚,她无颜面对那些她最亲的人!在包里一通翻找……万幸!田玉洁找到了“海滨小区”的钥匙:曾经她和林皓阳的爱巢。 回到久违的家里,田玉洁直接跑进了卫生间。由于长期无人居住,热水器里没有热水,可是田玉洁已经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的躺在浴缸里,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冷的水面缓缓上浮,然后将自己淹没。她躲在水底,让眼泪肆意的奔流……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晚的自己是可怜的,更是可恨的,无可饶恕!田玉洁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自己:幼稚、肤浅、淫贱…… 作为一个成年的女人,而且还身为一个警察,她竟然对那些诱惑毫无抵抗力,仅凭着一副伪善的容貌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就轻易的选择了信任,然后把毫不设防的自己托付给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而田玉洁最不能饶恕自己的,就是在那头魔兽肆意蹂躏她贞洁的时候,她诚实的身体却在贪婪的迎合、索取…… 第0205章:帅锅有毒,鲜花有罪 那注定了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夜晚,田玉洁为自己的草率和懵懂付出了代价,只是那代价太过惨痛:五年的守身如玉,就这样被那个禽兽糟蹋了!好奇心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一个可怜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小阳,也许田玉洁真的会去死:她背叛了皓阳,背叛了一贯遵循的道德!一副肮脏的身体,又有何颜面再去面对亲人?她甚至都无颜再面对自己!她发狠的搓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洗刷掉她曾经遭受的屈辱。 黎明时分,疲惫不堪的田玉洁走出了卫生间。她蹲坐在卫生间的门口,借着窗口透进的微弱光线,环视着这个曾经充满欢笑的温馨之家,触景生情,潸然泪下…… 自从林皓阳牺牲之后,这个家便被长久的空置了下来,婆婆曾经想卖掉这处房子,可是田玉洁却舍不得:毕竟,这个家到处都有她和林皓阳甜蜜的影子,并且,田玉洁就是在这里怀上小阳的。这个家有着太多美好的记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所房子本身就是一份甜蜜的纪念品!虽然没有回来居住,但是隔三差五田玉洁就会过来收拾一下卫生,顺便……在这里回忆一下曾经的幸福。 突然,田玉洁起身又冲进了卫生间,她抹着似乎永远也抹不完的眼泪,用刷子一遍又一遍的刷洗着浴缸:她真该死!她竟然带回了那头禽兽留下的污秽,玷污了这个家的圣洁! 浑浑噩噩的过了周四的那一天,虽然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田玉洁心里却有着太多的不安:那天在她失去意识之后,她对里奥?杨说过什么?在那期间还发生过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她隐约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天晚上的事情远没有结束,也许,那只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田玉洁之所以会有那样的预感,完全在情理之中!因为最令她感到担心的,也是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那天晚上里奥?杨趁她昏迷之际,是否留下了某些“凭证”:譬如录音、照片,或者视频录像!如果里奥?杨真的那么做了,并用那些“凭证”做要挟,提出种种卑鄙的要求,她该怎么办?对此她很无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荆辉那天也察觉到了田玉洁的魂不守舍,但是几次询问都被田玉洁搪塞了过去,其实田玉洁真的想过将全部实情向荆辉坦白,并向他求助,但是后来她打消了那个念头:首先,她真的难以启齿!她害怕荆辉会伤心,她害怕荆辉会因此而疏离她、嫌弃她;其次,以她对荆辉的了解,荆辉完全有可能在盛怒之下,直接去宰了里奥?杨! 周五那天上午的十点多钟,田玉洁在办公室里昏昏欲睡,昨晚她又失眠了!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那些嘈杂声很快聚集在了她的办公室门前,这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田玉洁强打起精神,应道:“请进!” 门开了,进门的这个人田玉洁觉得面熟,但是她叫不上名字:是在楼下大门处站岗的武警战士!在小战士的身后,还围着一大群田玉洁的同事,那些同事都在朝田玉洁挤眉弄眼的坏笑着,他们在笑什么?田玉洁有些不明觉厉!而武警小战士手里的那一大捧鲜花,更是让田玉洁本就昏沉的脑袋迷茫一片:这是什么情况? 武警战士红着脸来到了田玉洁的面前,双手呈送了那束鲜花:“田主任,有人给您送花!我给您送来了!” 田主任?是!三年前田玉洁休完了产假归队后,局里考虑到她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孩子,继续留在重案队工作不太方便,于是将她调到了警务督察处。警务督察处,说是一个“处”,其实只是刑警大队下设的一个科级单位,顾名思义,就是监督内部警务的部门,工作不忙也不累!两年前,田玉洁升任了副主任,享受副科级待遇。 田玉洁望着那束鲜花有些纳闷儿:送花的人会是谁?什么人会把花送到公安局来啊?这时候,那些同事开始了没心没肺的起哄:“田主任,都送来了,接着啊!”“小田,这个白马王子是谁啊?回头带来让我们大伙儿也欣赏欣赏!”…… 田玉洁窘迫的接过了鲜花,并表示了感谢:“哦,谢谢你!是……来送花的是什么人啊?” 武警战士很神气的回答道:“是个男的,可帅了!跟电影儿里的人似的!” 人群发出了一阵起哄:“哦……” 田玉洁开始了不安,她又问道:“他说他是谁了吗?” “没有!”武警战士回答道:“他就说让把花儿转交给您,然后啥也没说就走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哦对了,他是开着车来的,是个路虎的大越野吉普!俺们队上的兄弟说,那车值好几百万呢!” 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中奖啦!原来还是个高富帅啊!”“啧啧……完了完了!咱的警花这次算是留不住啦!”…… 路虎吉普?很帅的男人?田玉洁知道,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是他!那个里奥?杨果然没有放过她!看来荆辉说的没有错:里奥?杨的背景果然高深莫测!他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查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也不一定,或许是自己在迷乱中主动坦白了呢? 忧心忡忡的田玉洁红着脸偷瞄了一眼起哄的人群,她怔住了:她看到了一张阴郁的笑脸,是荆辉。在荆辉带着笑意的注视下,田玉洁无地自容! 送走了前来围观起哄的同事们,田玉洁关好了房门,然后快步来到了茶几前,她很仔细的检查了那束鲜花,可是她并没有发现诸如纸条、留言之类的东西。难道那个禽兽只是单纯的想送花表达一下歉意?田玉洁冷笑着,将手里的鲜花随手一抛…… 上午十点四十分,那束鲜花安静的躺在废纸篓里; 上午十点五十分,那束鲜花出现在了窗台的花瓶中,沐浴着阳光,娇艳欲滴! 送花的人是禽兽,可鲜花是无罪的!望着眼前的花,田玉洁想起了林皓阳第一次送给自己的那束鲜花,和这束鲜花一样,也是一捧红玫瑰外加两株大枝的百合!可是你不得不承认,因为送花的人不同,所以赏花人的心情也不同,就比如现在:送花的人是只禽兽,而田玉洁想到的却是她的爱人林皓阳! 田玉洁不愿意去想那只禽兽,更不愿去想那个与禽兽共处的夜晚,因为那个夜晚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耻辱!田玉洁不敢去回忆关于那个夜晚的任何片段,可是就在刚才,因为鲜花她想到了林皓阳,又因为林皓阳,田玉洁突然想起了那句对她来说致命而又魔幻的咒语:“小洁,我爱你,我爱你,小洁……” 田玉洁慌了,她可以肯定,那天晚上她绝对听到了那句咒语!可是,她又无法确定,那是梦中的幻听?还是在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田玉洁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理顺一下思路,可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房门,走进了办公室。 是荆辉!田玉洁尴尬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问道:“荆辉,有事儿?” 荆辉始终低着头,他试探着问道:“你……你和他见面了?” 田玉洁慌乱的摇着头:“没有没有!我……”可是她不能说谎,因为她不忍欺骗这个无微不至的照顾了自己五年的好男人,田玉洁咬着嘴唇,羞愧的低下了头:“是!” 荆辉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田玉洁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慌张的辩解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 荆辉回头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鲜花,然后苦涩的一笑:“我知道,他比我要优秀的多,也许你们在一起更合适!如果……如果他能真心的对你和小阳好,我……我祝福你们!”说完,他轻轻推开了田玉洁的手,黯然的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荆辉离开的背影,田玉洁愣在了那里,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一转身,她发疯一样的冲向了那束该死的鲜花……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那束鲜花重新躺进了废纸篓…… 第0206章:小天爸爸,预约郊游 下午五点半,单位准时下班,田玉洁走出了办公楼的大门,可是左顾右盼,却没有发现荆辉的踪影。平时只要没有紧急任务和出差办案,荆辉每天都会在这里等田玉洁的,那已经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习惯,可是今天他竟然不在。 田玉洁有些失落,她朝停车场里扫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看到了荆辉的那辆“起亚智跑”,她对那辆车简直太熟悉了! 那辆“起亚智跑”越野车是荆辉的私家车。一年前,局里突然下达了一个文件:为了响应政府的反腐倡廉,局里禁止一切车辆“公车私用”!那份文件下达后的第三天,荆辉就去买来了这辆车。荆辉说,他买车是为了自己上下班方便,可真实的情况呢?荆辉的父母给他在滨城买了房子,可荆辉很少去新房住,一直住在局里的宿舍。一个住在单位的单身小伙子,平时办案、外出都有公车,因为工作性质特殊,荆辉一个人手里就有队上三部车的钥匙,他有必要买私家车吗? 田玉洁知道,荆辉的那辆车其实就是为她们母子买的!因为他每天要用车接送林小阳去幼儿园、接送田玉洁上下班。那辆车买回来的第一天,荆辉就在后排安装了最好的“儿童安全座椅”,他还说,这辆车是四驱的,安全性好,就是下雪天也不会影响接送小阳去幼儿园…… 一直以来,荆辉风雨不误的接送田玉洁母子,可是今天他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临时有事耽搁了下班?田玉洁背着包来到了楼旁的一个角落里,开始了翘首以盼的等待。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荆辉一直没有出现。 田玉洁明白了,荆辉的无故失踪一定与那束该死的鲜花有关系!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犹豫着是否需要向荆辉解释一下,可是怎么解释呢?难道真的要用谎言去宽慰他、去粉饰自己的荒唐和清白吗?田玉洁正纠结着,电话却在她的手里响了,一定是荆辉!田玉洁匆忙接起了电话:“喂?荆辉……” 电话里却传来了儿子亢奋的叫嚷:“妈妈,你走到哪儿啦?爷爷回来啦,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们都在等你呢!” 尽管听到的是儿子的声音,可是田玉洁依旧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用欢快的声音应道:“哦,妈妈有事下班晚了,正在路上呢!小阳快去洗洗小手,等着我!告诉爷爷和奶奶,妈妈马上就到家!” 看来今天荆辉是不会来了!田玉洁收好了电话,神情落寞的走出了单位的大门,出门的时候,田玉洁看到了那个上午送花的武警战士,小战士还满面笑意的给她敬了个礼。 没有出租车敢在公安局的门前接客,田玉洁不得不再前行一段距离才能叫到出租车。行走在人行道的树荫下,想到上午荆辉离开时黯然神伤的背影,田玉洁一阵心痛,她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太多,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她又觉得自己很委屈,可似乎又没什么值得委屈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脸上有些湿润,田玉洁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可就在这时,一辆“起亚智跑”缓缓地来到了她的身边……是荆辉!田玉洁的心里一阵狂跳,她险些兴奋地蹦起来,那感觉就好像……一个女孩子失去了她最心爱的布娃娃,就在她最失望沮丧的时刻,那个布娃娃竟然失而复得,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失去过,才会更懂得珍惜!田玉洁禁不住一阵惬意:她的荆辉回来了! 进了车里,田玉洁还在兴奋着,她朝荆辉的肩头狠狠地捶了一拳,气恼的声讨道:“讨厌!你干吗去啦?让我等你那么久!” 荆辉苦笑着应道:“我在宿舍里呢,我看见你在楼下了!” 又是狠狠地一拳,田玉洁嗔怒道:“那你还不赶快下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荆辉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解释道:“我以为他会来接你,我以为你……你是在等他。” “你!”田玉洁红着脸又举起了小拳头,可是这次,拳头却没有落下。田玉洁的鼻子一酸,她一把抱住了荆辉的胳膊,并将头依偎了上去,伴随着两滴眼泪的滑落,她哽咽道:“不准再提他,不准再让我等你,不准不要我……” 有眼泪,有委屈,可田玉洁的心里却是甜的,那句广告语是怎么说的?哦,“原来最好的,就在你身边”…… 因为爷爷林向东回来了,所以家里很热闹,也很乱:客厅里到处都堆放着小阳的玩具,祖孙二人正在玩具堆里玩儿的不亦乐乎!因为爷爷的归来,晚餐格外的丰盛;因为经常得到亲家母和儿媳妇儿的“点拨”,袁媛的厨艺突飞猛进,已经今非昔比了! 和和美美的吃过了晚饭,三个大人聚在客厅里,陪着亢奋的林小阳开始了新一轮的疯闹!田玉洁很享受这样的幸福时光,她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当然,如果没有那个里奥?杨的话,一切会更加美好! 夜里七点半的时候,田玉洁接到了罗小天的电话:那家伙上个月买了一辆新的越野吉普车,最近几天刚完成了改装,明天刚好是周末,他想带着他的“小老大”林小阳出去玩一天,去郊游! 听说来电话的是罗小天,林小阳又疯了,他抱着妈妈的腿,上蹿下跳的非要和“小天爸爸”聊两句,田玉洁拗不过儿子,只好把电话给了他。 小天爸爸?这个称呼似乎……确实有故事! 荆辉对林小阳怎么样?那没话说,绝对的无微不至,两个人的关系那是相当的“铁”!可是,荆辉有几次趁着田玉洁不在身边,偷偷用美食引诱林小阳:“你叫我一声爸爸,这些好吃的都给你,怎么样?”岂料,林小阳宁可馋的口水横飞,就是不肯叫爸爸,连“偷偷地叫”也不可以,没得商量!荆辉很无奈,田玉洁很得意! 可是对罗小天呢?那可就完全不同了!古灵精怪的罗小天有着花样繁多的小把戏,能逗得林小阳连续不断的发出各种音色的大笑!并且,罗小天对“小老大”林小阳的溺爱,比小阳的姥姥和奶奶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小阳有要求,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到!而林小阳也知恩图报,他对罗小天的崇拜简直可以说是五体投地!林小阳曾数次公开宣布:除了他爸爸林皓阳,罗小天是全宇宙第一英雄!排名在蜘蛛侠、美国队长和孙悟空之上! 去年秋天,林小阳在幼儿园里被两个大孩子欺负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脸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可是,这事儿不知怎么让罗小天知道了!在一天下午,罗小天在幼儿园的门口堵住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他指着人家的鼻子叫骂:“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教育孩子,你要是不行,老子帮你教育!” 面对这样嚣张跋扈的挑衅,生可忍熟不可……士可忍熟不可……是可忍孰不可忍?算了,别较真,反正就那个意思吧!那个孩子的爸爸一阵火气,于是乎,双方发生了激烈的语言冲突;于是乎,后来升级成了肢体冲突;于是乎,罗小天把那个孩子的爸爸暴打一顿;于是乎,罗小天就被“请”进了派出所;最后还是荆辉去把他“领”出来的! 其实就是荆辉不去,罗小天也不会有事:自由闯荡江湖的他,进派出所就跟回家差不多! 罗小天的荒唐举动让林小阳在市直机关幼儿园里扬眉吐气,从那以后,林小阳对罗小天就更加的佩服了!他开始偷偷的喊罗小天“小天爸爸”,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也就公开化了!荆辉很嫉妒罗小天,可是他很无奈;田玉洁则心疼这个没爸爸的儿子,既然儿子喜欢,那就让他叫吧…… 第0207章:声音,婆婆给的提示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小阳听说自己可以跟着“小天爸爸”坐新车出去“狂野”,他很兴奋,但是田玉洁告诉他:“如果明天下雨的话,就不能去了!”林小阳为此很紧张! 早上还不到六点,小家伙就起床了!睁开眼睛连衣服都没穿,光着屁股就拉开了窗帘,然后就是一通手舞足蹈的庆贺:“耶耶耶!没下雨!没下雨!” 雷厉风行的洗漱之后,心不在焉的吃过了早饭,穿戴整齐的林小阳就背上了他的小书包,趴在凉台的玻璃窗上开始了等待。 说好了罗小天会在早上八点来接小阳的,可是才七点多林小阳就开始急躁了,他一遍一遍的催促田玉洁:“妈妈,小天爸爸怎么还不来啊?你快给他去个电话吧,问问他走到哪儿啦?”“昨天都说好了的,他不会是不来了吧?”…… 不到八点,趴在窗台上的林小阳突然蹦跳着发出了惊叫:“妈妈妈妈,来啦!来啦!”他扑到窗户上,疯狂的朝楼下挥手:“冰冰妈妈,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冰冰妈妈?田玉洁知道,一定是罗小天带着他那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来了!田玉洁打开了凉台的窗户,探着头往下一看,果然……一辆经过改装的“牧马人罗宾汉”旁,站着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罗小天是越来越阳光帅气了,一身美式军服外加蛤蟆镜、陆战靴,怎是一个威武了得!貌美如花的冰冰小美女在他身边小鸟依人、娇艳着整个春天…… 田玉洁招呼道:“冰冰,你盯着他俩儿,别让他们玩得太疯!注意安全!” 冰冰仰着漂亮的小脑袋,高声应道:“知道了!放心吧嫂子!” 罗小天吊儿郎当的走到车旁,用一个超级懒散的动作打开了后车门,然后很无厘头的用大拇指朝车里一指……田玉洁看到了,车后座上安装了“儿童安全座椅”,她抿着嘴笑了。 冰冰抬头招呼道:“嫂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今天去的人很多,可热闹了!” 田玉洁笑着挥了挥手:“算了,我难得清净一天,你们去吧,早些把小阳送回来!”田玉洁不是寒暄,她是真的不想去!其实田玉洁天性活泼,也很好动,在以前也算是个紧追时尚的“小弄潮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小阳,她突然觉得和其他年轻人之间有了“代沟”! 此时,袁媛已经牵着孙子的手来到了楼下,林小阳见到了“小天爸爸”,直接挣脱了奶奶的手,欢叫着就扑了上去!罗小天蹲着身子,展开双臂做了迎接:借着小阳的前冲力,他顺势将“小老大”举过了头顶,然后让他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小老大!走喽!” 林小阳朝袁媛欢叫着:“奶奶再见!”然后兴高采烈的朝楼上一挥手:“妈妈再见!” 儿子走了,这个家又安静了下来。上午九点左右,林向东出门了,他去了秦怀远家,两个老战友喝茶、聊天、下棋去了。田玉洁和婆婆一起,洗了洗衣服、收拾了一下家,吃完了午饭,两个人品着茶看了会儿电视,这半天的时间基本上就打发了。 至于儿子的安全,田玉洁很放心:罗小天虽然疯闹起来不靠谱,但是每次带着小阳出去,他都格外小心!并且,每隔一个小时左右,田玉洁都会在“朋友圈”里看到罗小天和冰冰发布的照片,小阳在那些照片里风光无限,这是又玩儿疯啦! 下午五点多钟,田玉洁接到了罗小天的电话,罗小天跟她商量:“嫂子!我带‘小老大’在外面吃饭吧?吃完饭顺便带他去洗个澡,怎么样?” “你快拉倒吧!都疯一天了!”田玉洁叫嚷道:“你赶快把儿子给我送回来!你和冰冰也一起上来吃饭,家里的饭都做好了!” 罗小天在电话里很不情愿的应道:“哦,那我先把小阳送回去吧,我们就不上去了,我和冰冰还约了车友一起吃饭呢!”说完,他不知道又嘟囔了几句什么,就挂上了电话。 袁媛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很兴奋的说道:“快,小洁,我手上不方便,你下楼去接一下,我孙子回来了!” 田玉洁举着手里的电话,笑着劝慰道:“妈,您急什么呀!小天刚打来电话,您孙子还得过一会儿才回来呢!” “不对呀!”袁媛蹙着眉头说道:“我听见了,我听见我孙子喊我奶奶了!” 田玉洁笑了:“不能吧?我都没听见,您能听见?”这倒是实话,袁媛最近的听力有些衰退。不过田玉洁嘴上虽那么说,她还是起身来到了窗户前,朝楼下一看,她愣住了:小天的那辆越野车已经停在了楼下,罗小天抱着小阳站在车旁,正朝楼上挥手呢!看来刚才小天是在小区门口打来的电话! “哎呀!还真回来了!”田玉洁赶忙跑到门口去换了鞋,嘴上赞叹道:“妈,还是您厉害!” 袁媛颇为得意的说道:“我就说嘛!我孙子的声音,我还能听错喽?” “佩服!佩服!”说话间,田玉洁已经出门下楼,可是刚下了一层楼梯,田玉洁突然收住了脚步,她怔在了楼道里,婆婆刚才的话让她醒悟到了什么:“我孙子的声音,我还能听错喽?”是啊!婆婆不会听错小阳的声音,那自己会听错皓阳的声音吗? 田玉洁警觉了起来:那天晚上,自己确实在昏迷后出现了幻觉,可是那些幻觉仅限于画面,而那些感受却是真实的,只是当时她把里奥?杨错当成了皓阳!可那些声音呢?那些声音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她在意识中把果汁滴落的声音渲染成了雨滴!如果按照同样的逻辑,那么,那句专属于林皓阳的咒语,也是真实存在的! 一句“小洁,我爱你,我爱你,小洁……”对于田玉洁来说,除了林皓阳,其他任何人说出来都不会产生那样具有魔力的效果!可是,里奥?杨竟然用林皓阳的声音,说出了一句只属于田玉洁和林皓阳的咒语?这……说明了什么? 哦对了!还有里奥?杨送得那束鲜花!那束花的内容搭配和花色布局,与林皓阳送过的鲜花一模一样,都是一捧红玫瑰外加两大枝百合!难道,这也只是巧合? 田玉洁杵在楼道里还在愣神,林小阳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妈妈,我回来啦!” “哎呀儿子,你可回来了!”田玉洁回过神来,赶忙帮儿子脱下了小书包,她问道:“你小天爸爸和冰冰妈妈呢?他们走啦?” “走啦走啦!”林小阳很苦恼的摇着头:“小天爸爸带着冰冰妈妈去吃辣椒和香菜啦!” 辣椒和香菜?田玉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肯定又是罗小天的鬼把戏:他想带小阳出去吃饭,可是田玉洁没有同意,罗小天怕小阳失望,于是就骗他:自己要和冰冰妈妈去吃辣椒和香菜!而辣椒和香菜,可是林小阳最厌恶的东西! 带着儿子回到家里,田玉洁这才看清自己的儿子:早上刚换的干净衣服,此时已经被污渍和草汁搞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小脸和脖子上全是灰垢,并且还布满了汗水流过的“河道”;整体效果可谓是蓬头垢面,发型跟《七龙珠》里的悟空有一比;肤色跟《三国》里的张飞有一拼!难怪小天想先带他去洗澡! 算了,那就先洗澡再吃饭吧!把小阳“提”进了卫生间,然后“扔”进了浴缸,袁媛和田玉洁婆媳联手“双打”,开始了对林小阳的清洗工作。可是刚给小阳的身上打上沐浴露,就出状况了! 前一秒钟,小阳还坐在浴缸里疯狂的嬉水,可是后一秒钟,他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眯瞪着双眼晃了晃小脑袋,直挺挺的向后仰去!田玉洁眼疾手快,她一把扶住了儿子,然后和婆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说睡就睡?这就是田玉洁的儿子!每次跟着罗小天出去玩,林小阳都不吝体力,疯的特别尽兴!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这是又疯过劲儿玩累啦! 第0208章:胎记,儿子给的提示 儿子已经睡了,可澡总要洗完吧?田玉洁和婆婆忍着笑,给小阳洗净了身上的沐浴露,在给儿子擦干身体的时候,田玉洁又看到了儿子的那枚小胎记。 在林小阳的左屁股上,有一枚指甲大小的胎记,颜色很浅。田玉洁有强迫症,每一次给儿子洗澡的时候,她明知道那是胎记,是洗不掉的,可她总忍不住用手多搓洗几下!这次也不例外,她又用毛巾在那枚胎记上多擦了几下! 把呼呼大睡的儿子抱回了卧室,放进了被窝,田玉洁离开卧室的时候,公公林向东回来了。林向东去卧室看过了熟睡的宝贝孙子,一家三口就聚在小餐厅,说笑着吃起了晚饭。 当田玉洁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林小阳同学已经睡得通体发热、满头大汗了!田玉洁了解儿子的体质:这不是发烧!这是儿子体力严重透支的表现,只需大睡一场,醒来又是生龙活虎! 儿子今天是真玩儿累了!这汗出的……枕头都湿透了!掀开被窝一看,床单都是湿漉漉的!田玉洁找来了热水和毛巾,给儿子重新擦了一遍身体,为了让儿子睡得舒服,她把儿子抱进了自己的被窝! 望着熟睡的儿子,田玉洁笑了:感叹基因的强大吧!田玉洁用林皓阳小时候的照片跟儿子做了比对,您猜怎么着?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表情,林小阳跟他爸爸林皓阳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也许是又热了,林小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从被窝里露出了他肉肉的小屁股。爱子心切,田玉洁忍不住俯下身,在儿子的小屁股蛋儿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可就在这个瞬间,田玉洁望着儿子左屁股上的那枚小胎记,愣住了! 儿子的那枚胎记让田玉洁猛然联想到了……是,没错,是疤痕!林皓阳曾经受过致命的枪伤,手术后在身上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一处在腹部,一处在头部的左侧! 田玉洁暗骂自己:怎么那么笨哪!要想在里奥?杨的身上证明些什么,那两处伤疤就是做好的凭证啊!那天晚上在被侵犯的时候,就算自己当时神志不清,羞愤之下没有看清他的腹部是否有伤疤,可是头上的呢?那么显而易见的特征,自己竟然没有去留意,却傻乎乎的去求证他是否是近视眼! 田玉洁努力的回忆着与里奥?杨见面后的那些片段,可是,里奥?杨的头上有伤疤吗?有?或者没有?田玉洁真想痛扁自己一顿,她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田玉洁又想到了下午婆婆给予的那个启发:声音!那句对她来说致命的咒语!还有那束鲜花!田玉洁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想要印证一些东西,似乎也并不难,田玉洁需要一个机会,她深信:只要再给她一次接近里奥?杨的机会,她一定会捕捉到他的破绽!不过,好像上一次她也是这样信心满满的,可结果呢?就象一只小白兔敲开了大灰狼的门,几乎毫无悬念,她被那个禽兽给…… 前车之鉴、教训惨痛!里奥?杨的魔鬼技能让田玉洁心有余悸,她可不会傻到选择再度深夜造访!看看时间:八点多钟,田玉洁拿着电话离开了卧室。 在阳台上,田玉洁鼓足了勇气,拨出了那个她早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她曾经遭受过那只禽兽的凌辱,如今只是为了求证一些朦胧的东西,她却不得不主动联系那只禽兽,这确实需要一些勇气! 电话接通,田玉洁嗫嚅道:“喂?是……是杨先生吗?”声音颤抖,楚楚可怜! 里奥?杨匆忙应道:“是是,是我!您是……您是田小姐,是吗?”声音里带着些微的鼻音,更加重了他嗓音的磁性。魔鬼的一切都对人类有着致命的诱惑,连声音都极具杀伤力! 听到了里奥?杨的声音,田玉洁竟又开始了恍惚,一段静默之后,里奥?杨忏悔道:“对不起,田小姐,那天晚上我真的是……” “不要再提那晚上的事!”懊恼的田玉洁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吧,就当没有发生过!” “哦,对不起……”里奥?杨嗫嚅着。 又是一段静默,田玉洁说道:“你……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冰冷的声音,似乎预示着这将是个不太美好的约会。 这个邀约让里奥?杨感到很意外,他的声音里也溢满了不加掩饰的受宠若惊:“好的好的,我有时间,有时间!”他的鼻音似乎更重了,还伴随着两声咳嗽。 鼻音?咳嗽?田玉洁问道:“你……你生病了?”话一出口田玉洁就懊悔不已,她不断的安慰自己:只是求证,绝非心疼!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一点小感冒!”里奥?杨问道:“明天……具体是什么时间?需要我去接您吗?”他似乎很怕错过了这次约会。 田玉洁的心里很乱,她已经不想再将这场谈话继续下去了,她敷衍道:“你等我电话吧!”说完,她就挂上了电话。 那天晚上,田玉洁睡得很晚,第二天的那个约会太重要了,她必须考虑很多的细节,做很多的谋划…… 早上八点多钟,林小阳在床上睡得像个小死猪,田玉洁没有喊儿子起床:今天是星期天,昨天他确实玩得太辛苦了,就让他在睡梦里完成一下体能的自我修复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一个生龙活虎的林小阳就会满血复活! 为了给即将到来的约会营造一个轻松的氛围,装束和妆容是必不可少的。还好,田玉洁在婆婆家里备有几套衣服和简单的化妆品,她给自己换了一身鲜逸的休闲春装,又描画了清雅的淡妆。镜子里的自己让田玉洁一阵脸红:她依旧青春靓丽,而一抹少妇特有的女人韵味,让她显得愈发的柔媚动人! 吻别了还在熟睡的儿子,背起了自己的坤包……一切就绪,该出发了!为了不让婆婆发现自己的妆容,田玉洁深埋着头,灰溜溜的朝门口走去。紧张、心虚……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初次作案的小贼,在途中她怯懦的打了招呼:“妈,我有事儿,出去一下。” 不料,婆婆闻声追了过来,问道:“哦,中午回来吃饭吗?你……”完了,还是被婆婆发现了! 望着眼前娇滴滴的儿媳妇儿,袁媛惊讶的瞪着眼,她夸赞道:“我就说嘛!平时让你换换衣服,化化妆,你就是不听!本来就是个漂亮丫头,却整日里素面朝天的,你光记得自己是个警察呀?你别忘了,你还是个女人!这女人呀,就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你看现在这样,多好!啧啧……” 在婆婆的夸赞声中,田玉洁红着脸,窘迫的无地自容,她扭捏的撒娇道:“好了妈,快别说了,我约了同事,我先走了。” “等等!”袁媛一把拖住了要出门的田玉洁,她狡黠的笑着:“让你爸来看看!”说完,她就转头喊道:“向东,向东,你来一下!” 天啊!真的要在公公面前出糗吗?田玉洁试图挣脱婆婆的拉扯赶快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公公拿着报纸从书房了走了出来,嘴里应道:“来了来了,什么事儿?” 婆婆扶着田玉洁纤弱的细腰,向前推了一把,炫耀道:“来瞧瞧我儿媳妇儿,怎么样?”此时田玉洁的脸已经囧得象块大红布了。 林向东盯着田玉洁,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神情就像一个资深的鉴宝专家正在鉴赏一件不明年代的稀世古玩:“恩恩恩,漂亮,漂亮!就应该这样嘛!咱们人民警察,首先是人,然后才是警察,不能总是那么死板!女警既要展现出女警的风采,更要展现出女人柔美的一面!这样才能更好的贴近群众、更好的为群众服务!” 老警察就是老警察,老领导就是老领导,瞧瞧人家说话这水平:三句话不离本行,冠冕堂皇的一番夸赞还不忘夹带上对晚辈的谆谆教导!不佩服能行嘛!田玉洁险些给公公敬个军礼…… 第0209章:布嘎店,试探性约会 窘迫的田玉洁正杵在客厅里,颇为无奈的接受着婆婆和公公的鉴赏和品头论足,卧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的怒吼:“妈妈,我饿啦!”是小阳起床了,昨天疯了一天,昨晚又没有吃饭,他也该饿了! 田玉洁刚想张口回应,却被婆婆一挥手打断了,婆婆凑到她耳边,低声恐吓道:“你赶紧走,让他缠上你,今天就甭想出门了!”她回头看着卧室的方向,高声应道:“哎呀,我的宝贝孙子起床啦?奶奶就来!”说完,她瞪了田玉洁一眼,并朝门口摆了摆手。 田玉洁很感激的朝婆婆和公公笑了笑,低声说道:“那行,爸、妈,那我先走啦!哦对了,中午我和同事一起吃饭,下午就回来!” 急匆匆的从家里逃了出来,田玉洁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了单位:为了这个约会,她要回单位取几件“道具”!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田玉洁离开了警局,坐出租车来到了位于海边的凯悦大酒店。望着眼前这座曾带给她无尽耻辱的大楼,田玉洁实在没有勇气再走进去,她在酒店外拨通了里奥?杨的手机。 不多的时候,里奥?杨从酒店里匆匆的走了出来,一身合体的浅色“阿玛尼”休闲装,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地位和品味,也很适合这个季节的惬意和暖意。四下张望,他看到了田玉洁,然后带着微笑朝她走了过来。那个微笑里的成分很复杂,有局促、有尴尬,也夹杂着很多的歉意,但是无可否认,那依旧不失为一个迷人的微笑:“对不起,让您就等了。” “没事儿,我也是刚到。”因为对方曾经无耻的侵犯过自己,田玉洁无法表现的太过亲密,但是,作为这次约会的发起者,她又不能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冷若冰霜,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口吻与对方交谈,无疑成了一个很尴尬的难题。 里奥?杨上前试探着商量道:“田小姐,今天……还是让我来请您吃饭吧?我是男士,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不,还是我请你吧!”田玉洁不卑不亢的应道:“这是滨城,你是远道来的客人,应该我请你吃饭。”田玉洁为自己的表现颇为得意,而“主人”的身份也在无形中增加了她的底气。于此同时,她朝里奥?杨的头上瞄了一眼,她很失望! 林皓阳受伤后在头部留下了一道十分明显的环形疤痕,因为疤痕深及皮层,所以在伤口的附近没有再生出头发,林皓阳刻意留长头发做了遮掩,但是依旧会露出痕迹!可是里奥?杨的发型是那种很飒爽的“毛寸”,一目了然:他的头上没有伤疤! 面对田玉洁的婉拒,里奥?杨没有再坚持,他很优雅的一笑:“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两个人走进了停车场,远远地就看见了那辆银灰色的路虎揽胜,有钱人的座驾果然非同凡响:它在阳光下闪耀着一身华贵的银光,与周围的车辆一比,霸气十足、鹤立鸡群! 里奥?杨快步来到副驾驶的一侧,很绅士的为田玉洁开启了车门:“田小姐,您请!” 田玉洁在车门前来了一次深呼吸:还好!虽然有皓阳的味道,但是好在很轻微,若隐若现! 这是一辆新车,车厢里飘逸着一股很清新的皮革味道。到底是豪车啊,真皮座椅宽大厚实,坐上去给人一种浮空的不真实感。由于车体高大,显得车里的人高高在上,观望周围的车辆,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即视感。 里奥?杨也坐进车里并启动了车辆,车辆启动的同时,音响也得到了开启,刹那间,顶级的音响设备将一曲火爆而又不失蓝调的轻摇滚送入了耳膜,车厢里回荡起了一位欧美男歌手磁性而略带沙哑的歌声…… 田玉洁猛地一怔:这旋律太熟悉了!这个男歌手,竟是她和林皓阳都十分钟爱的迈克尔?鲍顿!而此时正在播放的歌曲,正是被田玉洁和林皓阳共同奉为至尊金曲的《与我共舞》!田玉洁一直珍藏着这张唱片,她对里面的曲目了如指掌!她甚至知道接下来的一首歌就是迈克尔?鲍顿的另一首成名曲:《当男人爱上女人》!在里奥?杨的车里,竟然也有着同样的一张唱片?难道这又是巧合吗?田玉洁扭头朝里奥?杨狐疑的看了过去…… 里奥?杨慌张的按着方向盘上的音响按键,可能是由于紧张,他竟连续按了两下,音响被关闭后又被重新开启了,他不得不又做了一次操作,终于关闭了音乐!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被田玉洁看在了眼里,也更加重了她的怀疑。 更可笑的是,里奥?杨竟然扭头讪笑着,做了一个很画蛇添足的解释:“这是一个朋友送的,我就是没事儿的时候听听,我……”话说到一半,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完全就是多余,并且欲盖弥彰的痕迹太过明显,于是他故作声势的清了清嗓子,岔开了话题:“咱们去哪儿啊?” 在田玉洁的指引下,车子进入了滨城老城区的一个停车场,田玉洁要带里奥?杨去吃的美食就在临近停车场的一个小巷里,只不过那个巷子太深,汽车开不进去。两个人下车后走进了巷口,前行不远,田玉洁在一个店铺的门前停下了脚步。里奥?杨问道:“就是这里?”田玉洁浅笑着点了点头,里奥?杨扶着眼镜看了看头顶的招牌,笑着说道:“布嘎?这个有意思,我听爷爷说过,在中国某些地方的土语里,‘布嘎’就是鸽子的意思!他还给我讲过一个关于‘布嘎’的笑话呢!不过,我真的是刚知道,原来‘布嘎’两个字是这样写的!” 多年以来,这间“布嘎馄饨坊”还维持着原来的样貌,一点没变,只不过从原来的小店,成了现在的老店。近几年,“布嘎馄饨坊”的生意兴隆,陆续又在滨城开了几家分店,也许是源于某种怀旧的情怀,那些老食客们总觉得还是这家老店的口味最地道、最正宗。 两个衣着光鲜、谈吐文雅的人,相敬如宾的走进了这家简陋的老店,顿时吸引了不少食客的关注。两个人在角落里找了个座位,田玉洁去柜台前付了款,要了三碗馄饨、两只炖乳鸽和一只烤乳鸽。在这个店里,除了“布嘎”再没有别的食物可供选择,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即使再文雅,食量也总会相应的大一些,所以田玉洁给里奥?杨要了双份! 服务员很快就将“布嘎们”送了上来,美食当前,里奥?杨抑制不住的兴奋:“恩,光闻味道就知道,肯定好吃!” 田玉洁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以前……真的没有吃过?”问话的尾音儿上扬,带出了些许不屑和质疑的味道。 “没有没有!”里奥?杨否认道:“我刚回来不久,真的不知道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见到‘布嘎’还可以做成这个样子!” “那就多吃点儿!”田玉洁将另一碗馄饨和那只烤乳鸽也推到了里奥?杨的面前,只不过……她从里奥?杨刚才的话里品出了一些味道:他说的是“回来”!难道他从滨城离开过吗? 里奥?杨很夸张的一握拳头:“恩,我会加油!争取全部吃完!”样子很帅,也很可爱,很难让人与那晚的禽兽联系到一起,并且,他可爱的样子让田玉洁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林小阳……真的很像! 两个人不再有什么交流,各自低着头吃着馄饨,为了化解尴尬调节一下气氛,田玉洁问道:“你刚才说……还有一个关于‘布嘎’的笑话,是吗?” 里奥?杨顿时又兴奋了起来:“对对对!哎呀,您不说我还给忘了!那可是我听过的最有意思的笑话,一定要与您分享一下!”说着,他就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第0210章:星巴克,流利的法语 那个笑话的内容是这样的: 有一个内陆地区的小学老师,趁着暑假,他带着一群小学生来到滨城游玩,学生们第一次见到大海,都很兴奋,望着海面上飞过的一群海鸥,有学生好奇的发问:“老师老师,那些会飞的鸟是什么呀?” 说实话,那个老师也是第一次来海边,也是第一次见到海鸥,他也不确定那是什么!可学生已经发问了,他总不能在学生们的面前露怯吧? 别着急!老师毕竟是老师,老师有着属于老师特有的智慧!他故作深沉的说道:“恩,这个同学的问题问得很好!其他同学可以给他解答一下吗?” 学生们面面相觑、纷纷静默,一个学生却举着手跳了起来:“老师老师,我知道,我知道!”望着老师鼓励的眼神,那个学生得意的喊道:“布嘎!那是布嘎!” 有这么大的布嘎吗?学生们都看向了老师,想确定一下这个答案的准确性。 老师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他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那群海鸥,摇头晃脑、拖腔拉调的说道:“对!但是不全对!同学们记住了,这是‘海布嘎’!” 海……布嘎?田玉洁一忍再忍,但最终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一个很值得回味的笑话,让人越回味越想笑,而且,里奥?杨简直就是一个讲笑话的高手,他声情并茂、惟妙惟肖的模仿出了“老先生的迂腐”,让田玉洁的大笑一发不可收拾…… 笑话,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不光活跃了气氛,也在无形中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里奥?杨真的加油了,他很努力的实现了自己在饭前的承诺:把属于他的食物全部吃完! 吃完饭离开了“布嘎馄饨坊”,两个人回到了车上,里奥?杨试探着问道:“接下来,咱们……” 田玉洁轻描淡写的应道:“回去吧。”说话间,她很随意的一伸手,开启了车载音响。 真的就是那张唱片!在《与我共舞》播放完之后,迈克尔?鲍顿开始深情的演唱《当男人爱上女人》,旋律很动人、歌词很煽情: “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他无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会用全世界来交换,他认为她需要的东西;即使她很烂,他也看不到,因为在他眼里她不会有错;他会为她背弃所有的朋友,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她……” “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他会花光自己最后一分钱,来维持他和她的需要;他会放弃自己所有的享乐,甚至睡在滂沱的雨中,只要她说那是有必要的;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他会为她付出一切,来维系他认为弥足珍贵的爱;宝贝,请别亏待我,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爱已经深入了他的灵魂,她能轻易的让他失魂落魄;即使她将他当成白痴来耍弄,他也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因为他深爱的眼睛,只会看到他想看到的;没错,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此时的我完全了解他的感受……” 很明显,里奥?杨已经沉醉在了煽情的旋律中,无需田玉洁的指引,也无需开启车载导航,他轻车熟路的将车子开回了凯悦大酒店的停车场。田玉洁在心里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冷笑:到滨城才一个月,这路他可够熟的!如果他不是天生的“导航犬”,那么无疑,这又是他的一个破绽! 里奥?杨停好了车,他看了看酒店的大楼,然后又偷偷瞄了田玉洁一眼,他红着脸很拘谨的商量道:“要不……就……上去坐一会儿吧?” 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发生过“那种”关系,又在约会之后进入到一个酒店房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是不言而喻且顺理成章的事情!田玉洁当然知道这些,她浅笑着婉拒道:“不了,我就不上去了!” 田玉洁虽然那么说,可是她却并没有要马上下车的意思,两个人坐在车里,又开始了尴尬的沉默。其实对于接下来要做什么,田玉洁是早有预谋的!她瞄了一眼酒店一楼外的“星巴克”招牌,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很愿意让你请我喝一杯咖啡!” “太好了!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受宠若惊的里奥?杨果然中计了。 两个人走进了“星巴克”,在一个临海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里奥?杨要了一杯黑咖啡,田玉洁则点了一杯咖啡饮品:卡布奇诺,里奥?杨想再要几份小甜品,被田玉洁以“刚吃完饭”为借口否决了。 接下来,两个人似乎又进入到了没有共同语言的状态,里奥?杨品着咖啡,没话找话的抱怨道:“这里的咖啡太贵了!” 田玉洁取笑道:“一个人开着几百万的车,竟然会嫌咖啡太贵?” 里奥?杨红着脸辩解道:“是太贵了,这是有比较的!在法国我们的那个小镇,‘星巴克’是最平民的咖啡店,一杯上好的黑咖啡只需要五法郎,连一个中学生都可以负担的起!可是在这里呢?好一点的黑咖啡竟然要四十元!我真搞不懂,中国人又不是特别有钱,象这样的店竟然也能存活下来!” 田玉洁被里奥?杨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她应道:“没办法,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她格外加重了“我们这里”的音调。 里奥?杨低头思忖了一下,他抬头问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田玉洁微微一点头,里奥?杨问道:“在你们这里,所有的女警察都象您一样迷人吗?”他也刻意加重了“你们这里”的语调。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田玉洁红着脸,看向了窗外的海景。 此时,坐在他们身后一对中年外国夫妇似乎出现了一些状况:起初,那个男人用英语和服务生说着什么,可是他蹩脚的英语让本来很普通的交流变得格外费劲,那个小服务生听得一脸茫然!终于,那个中年外国女人忍不住爆发了,她用一种田玉洁听不懂的语言,与那个男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里奥?杨听着那对男女的争吵,竟然笑了,他对田玉洁低声说道:“是法国人,您稍等一会儿!”说完,就起身走了过去。 随着里奥?杨风度翩翩的介入,他用一口流利的法语充当翻译,一场争执被顺利的化解了!回来后的里奥?杨告诉田玉洁:那是一对法国夫妇,此番前来滨城的“张裕葡萄酒公司”洽谈业务,“张裕公司”本来给他们配备了一个法语翻译,但是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那个翻译请了假,没有继续陪同他们。夫妇二人本打算出去四处游玩,但是因为语言不通到处碰壁,最后只好悻悻的回到了酒店。可是他们没想到,又是因为语言的问题,他们竟然连两杯咖啡和几份中意的甜品都点不到!于是乎,那个法国女人对她的丈夫发火了:“你就不该让那个翻译离开!” 说完了这些,里奥?杨凑近了田玉洁,苦着脸低声说道:“真要命!不会说汉语也就算了,连英语也那么差,还满世界的折腾啥?” 田玉洁又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但是她的心里也微微一寒:这个里奥?杨,他竟然真的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这无疑让她刚刚坚定起来的信心产生了一些动摇…… 恰在这时,田玉洁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煞有介事的看了看,然后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杨先生,我单位里有急事,看来我要先告辞了。”其实,哪儿有什么信息,那只不过是她刚才趁着里奥?杨“见义勇为”的时候,给自己手机设定的闹钟! 第0211章:摘指纹,心痛的比对 见田玉洁要提前离开,里奥?杨虽然是满脸的遗憾和沮丧,但也表示了理解:“哦,好吧,没关系的,公事要紧!” 关于结账的问题,无需争执:本来就说好了是里奥?杨请客的!并且在这里,里奥?杨结账很简单,也很快捷,他只需出示一下他的酒店房卡,记在他的账上就可以了! 里奥?杨将田玉洁送到了酒店门前,依依不舍的商量道:“让我送您过去吧?” “不用!”田玉洁婉拒道:“我的同事就在附近,很方便的!” “哦……”里奥?杨踌躇着,很拘谨的问道:“那……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您?” 田玉洁灿烂的一笑,回答道:“很快,用不了多久,电话联系吧!”说完,她催促道:“好了,我要走了,你也快回去休息一下吧,再见!” 里奥?杨站在酒店的门前,直到田玉洁的背影消失,他才悻悻的转身,走回了酒店…… 其实田玉洁并没有走远,她躲在酒店楼体的拐角处,一直紧盯着远处的里奥?杨,当看到里奥?杨进了酒店,她快步跑到了酒店的门前,目送里奥?杨进了电梯,心急如焚的田玉洁跑进酒店,并冲向了“星巴克”咖啡厅…… 万幸啊!一个服务生正准备收拾他们刚才用过的餐位,田玉洁快步走过去,喝止道:“对不起,请等一下!”小服务生迟疑着一回头,田玉洁很威严的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请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惊慌失措的小服务生叫来了店长,店长在查看了田玉洁的证件之后,很恭敬的问道:“您好田警官,请问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田玉洁很干练的戴好了手套,并拿起了那支里奥?杨用过的咖啡杯:“谢谢!能给我找一个没有人的房间吗?” 在店长的引领下,田玉洁来到了一个相对封闭的休息室,关好房门后,她从包里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磁性毛刷和碳粉,用毛刷沾上碳粉,小心翼翼的扫过杯子的杯面,一些指纹显现了出来…… 虽然已经有三年多没有出过现场了,但是象这种最基本的“取证”,对于曾经的“警花小卡”来说,简直太小儿科了:拿出那卷特制的透明胶带,将咖啡杯上的指纹全部“摘取”!田玉洁把胶带对着阳光看了一下,她对自己的工作十分满意:有几枚指纹相当的清晰、饱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里奥?杨右手的全部指纹都在这里了! 用硬质的塑封将胶带套好,田玉洁很阴险的一笑:指纹是一种基因密码,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无法改变!如果这些指纹可以证明里奥?杨就是林皓阳,哼哼……当然,她也不能高兴的太早,因为这些指纹同样也可能证明里奥?杨不是林皓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田玉洁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周一的早上,田玉洁和荆辉将小阳送去了幼儿园,在去警局的路上,田玉洁盯着荆辉问道:“荆辉,你今天怎么了?” 今天的荆辉确实有些反常,虽然在面对田玉洁和小阳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微笑,但是田玉洁能看得出来,那只不过是一些强装出来的笑容。就像刚才,开着车的荆辉满面愁容,好像心事重重。 听到田玉洁的问话,荆辉匆忙挤出一个笑脸,应道:“没事儿啊,我怎么了?” “你少来!”田玉洁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你有没有事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休想骗我!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荆辉苦笑着辩解道:“我能有什么事儿?真的没事儿!” 田玉洁狐疑的盯着荆辉,暗自思量:难道是上个周五晚上,在他送自己回家的路上,自己肉麻的“表白”让他不适应了?应该不会啊!田玉洁不甘心的问道:“不许骗我!你真的没事儿?” 荆辉挺不耐烦的应道:“别瞎琢磨了!没事儿就是没事儿!” 尽管如此,田玉洁还是觉得今天的荆辉和以往不一样! 到了单位之后,田玉洁先处理了几份文件,然后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曲华的手机:“喂?曲姐,您在哪儿呢?” 曲华应道:“呦,小田啊!我在办公室呢,一会儿去化验室,怎么了?” 田玉洁吞吞吐吐的说道:“曲姐,您……您能不能在办公室等我一下啊?我,我想……” 曲华笑了:“啥事儿啊让你这么为难?该不会是……我被人投诉了吧?” 也难怪曲华如此开玩笑,田玉洁所在警务督察处,主要就是负责处理那些针对警员的投诉,刑警们戏称她这个部门叫“党卫军”,如果被她们部门约见谈话,准没好事儿! 被曲华这一嘲讽,田玉洁也笑了:“不是不是!曲姐,您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进了曲华的办公室,田玉洁鬼鬼祟祟的关好了房门,曲华取笑她:“你这是干吗呀?我平时都在化验室,这里很少有人来!有事儿你就说!” 田玉洁挺难为情的笑了笑,取出了她的那份“指纹证物”,商量道:“曲姐,您帮我把这个做一下比对,行吗?” 曲华将塑封里的胶带对着阳光看了看,应道:“恩,效果不错,没问题!” 田玉洁笑着提醒道:“曲姐,替我保密啊!” “恩?私活儿?”曲华问道,田玉洁心虚的瘪着嘴,点了点头,曲华应道:“行!我一会儿去机房给你搞一下,着急要吗?” 田玉洁支支吾吾的说道:“也不算……很急,不过最好……” 曲华很痛快的说道:“那就半个小时!” 田玉洁明白,像这种指纹的对比,要先做成特定的模板,然后进行残缺处理和指纹拼接,再经过扫描,最后才能进入电脑指纹库进行比对,这一套程序下来,半个小时出结果已经够快了!她朝曲华谄媚的一笑:“谢谢曲姐,回头请你儿子吃披萨!” 回到办公室的田玉洁,心一直是慌的,因为她知道,无论比对的结果是什么,都会是惊人的! 半个小时后,田玉洁接到了曲华的电话:“喂?小田,你的那个比对出来了,是……” “等等等等!”田玉洁慌张的应道:“您等我,我马上过去!” 出了办公室的门,走上楼梯,田玉洁的心一直在“噗通噗通”的狂跳,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此时的她已然绝望了,看来那个对比的结果……绝不会是林皓阳!如果是林皓阳的话,曲华的语气不会那么轻松! 怀着仅存的一点侥幸,田玉洁走进了曲华的办公室,她怯怯的问道:“曲姐,那个……怎么样了?” 曲华应道:“哦,结果出来了!其实你根本不用来回跑,在电话里说就是了!”说着,她将一张表格递给了田玉洁,问道:“你从哪儿搞到的指纹?还是个外籍人士!如果想要详细资料的话,估计得去市局的外事处!” 完了!田玉洁的心彻底凉了!那张表格上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指纹的匹配人是法籍华裔“里奥?杨”! 指纹不会造假,那些指纹都是她亲自摘取的;指纹不会骗人,比对的结果写得很清楚;心口一阵绞痛……作为一名刑警,田玉洁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可她还是揉着胸口问道:“曲姐,咱们的指纹库……很齐全吗?” 曲华很紧张的问道:“哎呀小田,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田玉洁掩饰的笑了笑,搪塞道:“哦,没事儿,可能是刚才上楼梯岔气了,胸口疼!” 曲华放心了许多:“哦……那你过去坐会儿,我给你倒杯热水!”说着,她就朝饮水机走了过去。田玉洁坐在沙发上,接过了曲华递过来的热水,曲华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指纹库不齐全?” 田玉洁低着头咬着嘴唇,嗫嚅道:“我是说……那些牺牲了的人的指纹,指纹库里还会保存吗?” “当然啦!”曲华很自信的说道:“指纹一旦被录入档案库,即使是已经被证实死亡的人,被保存的年限也绝对超过……”突然,曲华的眉头一蹙,她警觉的问道:“小田,你说什么?牺牲的人?” “没事儿没事儿!”田玉洁慌张的敷衍道:“曲姐您忙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仓皇的逃出了房间…… 第0212章:确认色魔,束手无策 田玉洁呆坐在办公室里,心如死灰:里奥?杨就是里奥?杨,既然他不是林皓阳,那他就是一个纯粹的畜生、纯粹的色狼!而自己又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愚蠢,明明是被那头色狼糟蹋了,却还痴心妄想、心存侥幸,试图去为那头色狼的淫掠寻找理由,为自己的卑贱寻找开脱的借口! 里奥?杨诱惑女人的手段可谓是炉火纯青,在作案后又是那样的泰然自若,很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那种手段凌辱女人了!怒火中烧的田玉洁对自己发誓:决不能放过他!自己是一个刑警,她有责任和义务将里奥?杨绳之以法!如若不然,今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姐妹将遭受诱惑、落入圈套,最终沦为他的床上玩物! 可是要抓人,必须有证据!里奥?杨利用某种类似催眠的手法作案,被害人在整个受害的过程中神志恍惚,甚至彻底失去意识,这让被害人的举证成为了一个难题;而在施暴的过程中,由于被害人完全被操纵,她们的顺从和迎合极有可能成为里奥?杨脱罪的理由:双方自愿;施暴者本身又极其善于伪装,且具备很多特性:风度翩翩、相貌英俊、风趣幽默、善解人意且多财多金,而这些特性无一不对女人极具诱惑力和杀伤力,相信会有太多的女人会落入他铺设的“情网”,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玩偶! 最关键的是:即使有可能获取某些证据,会有女人站出来对作案人进行指证吗?答案是:希望渺茫!女人是软弱的,世俗的道德准则和舆论的捆绑桎梏,会让大多数女人望而生畏,为了保护自己和家庭,她们往往会在遭受凌辱之后选择隐忍和沉默,从而让施暴者更加的肆无忌惮、逍遥法外! 取证,无疑成了案件侦破的难点!田玉洁想到了一个非常规的刑侦手段:钓鱼执法!用自己充当诱饵,对里奥?杨的犯罪行为进行取证!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把田玉洁自己吓了一跳:不行!那是行不通的! 首先,田玉洁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的经历了,她无法忍受着屈辱、冒险将自己送到那头色狼的床上;其次,也正是因为之前的那次惨痛,再次“送肉”上门,从某种角度讲:被害人已经默认了“情人关系”,即使在取证方面有所斩获,也根本不足以成为证据!甚至极有可能被里奥?杨反咬一口:讹诈未遂后的诬告! 明知道里奥?杨是个色魔,却对他束手无策!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吗?田玉洁快要把自己逼疯了!不是“快要”,又想到的一件事,把田玉洁彻底逼疯了:里奥?杨的法国国籍!这个身份既是他引诱那些崇洋媚外、爱慕虚荣的女人的诱饵,更是他逃脱法律制裁的护身符!即使证据充分将他擒获,也要作为“涉外案件”来进行处理,那个审理过程将是十分漫长的,并且最终的结果呢?缓刑?驱逐出境?……要想将他送进监狱,简直太困难了! 烦乱的思绪把田玉洁折磨的焦头烂额,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焦躁的像头愤怒的困兽,却又无处发泄。因为毫无食欲,她中午饭也没有吃…… 烦躁也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下午三点,疲惫不堪的田玉洁正伏在桌子上稍作休息,一个年轻的民警拿着一份卷宗进入了房间:“田主任,这是刚接到的……”他很紧张的问道:“田总,您没事儿吧?” 田玉洁挤出微笑敷衍道:“没事儿,可能是没休息好!你说,怎么了?” “哦!”民警将卷宗递了上来,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队的辉哥让人举报了,局里让咱们查实一下。” 一队的辉哥?就是荆辉呗!荆辉现在是刑警一队的队长。 田玉洁一阵头疼:这本来就烦的要死,荆辉又来添什么乱!此时她根本没心情去翻看那份卷宗,她气恼的问道:“荆辉又怎么了?” 民警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案件经过: 上午九点左右,在市区一个居民小区内发生了煤气爆炸,并引发了火灾,造成了现场的一人死亡、无人受伤!消防大队接警后及时赶到,并对火情进行了妥善的处理,荆辉也带着几个刑警赶到了现场。 荆辉的一队属于刑队的重案队,是警队“王牌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如果在往日,像这样的案件根本不需要他们出警。但是现在没办法,近期国家加大了对“涉恐案件”的打击和防范力度,所有诸如街头持械斗殴和爆炸类案件,全部列入“疑似涉恐”案件,交由刑侦重案队处理! 消防大队和重案队在现场的勘察结果表明:是由于居民的操作使用不当,造成了煤气的泄露,从而引发了爆炸和火灾!本来很简单的一起案件,结果却出事了:死者的家属失去了理智,对消防大队的官兵进行了暴力推搡和围殴!荆辉带着几个刑警上前劝阻,在这个过程中,事件升级:荆辉竟然失手把一个死者家属给打休克了! 田玉洁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个荆辉,总是那么冲动,他就不能克制一点!”说完她转念一想,不对呀?好像有问题,她问道:“哎?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死者是因为自己的操作不当才出事的;消防大队的到达也很及时,火势也扑灭了;那些家属干吗要围攻消防大队的人啊?” “嗨!”民警叫苦道:“问题就出在‘调查清楚’了!死者家属对那个勘察结论不满意呗!” “勘察结论?那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们怀疑有问题吗?”田玉洁听得一头雾水。 民警接着说道:“田总,您还不明白?保险公司啊!自己操作不当造成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保险公司不能给全额理赔啊,而且还有拒赔的可能!说白了,全是钱闹得!” 田玉洁恍然大悟,她抱怨道:“那些人也真是的!亲人死了,悲痛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他们竟为了几个钱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人家消防队的人过去给他们灭了火,他们不知道感谢,反倒去为难人家,真让人寒心!”她问道:“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 民警很不屑的应道:“也就是当时休克了,还有点儿皮外伤,已经没事儿了,可还赖在医院呢!” 田玉洁思忖了一会儿,她用手机拨通了荆辉的电话:“喂?荆辉,在哪儿呢?” 荆辉倒是来了个不打自招的开门见山:“在队里呢!怎么了?你是为了上午的事儿吧?” 田玉洁叹了口气,苦劝道:“荆辉,眼下正是‘警民共建月’,局里三令五申要搞好群众工作,你……” “得得得!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荆辉很不耐烦的嚷道:“事儿已经出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田玉洁也火了:“你这是什么态度?荆辉,你以后能不能尽量克制一下自己……” “我什么态度了?你们了解当时的情况吗?”荆辉的口气也火爆了起来:“那孙子简直就是个疯子,跟他妈让人踩了前列腺似的,嗷嗷的往上冲,一连伤了好几个消防队的兄弟!你让我克制,我怎么克制?你让我对着一个‘袭警’的疯子去讲马列、讲儒家思想,去探讨‘五讲四美三热爱’?快省省吧!”田玉洁被他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正要开口,荆辉气呼呼的问道:“你说吧,打算怎么处理?” 田玉洁压住了火气,柔声劝慰道:“荆辉,这就不是处理的事儿!我知道你肯定受了委屈,可那个人还在医院里呢,你抽时间过去看一下吧,给人家赔礼道歉,争取能……” “让我去给那个疯子赔礼道歉?谁爱去谁去!别烦我!”荆辉蛮横的嚷道:“你们看着吧!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给我处分我也认了!” 田玉洁是真怒了:“你……”无奈啊,荆辉没有给她这个发泄的机会,电话已经挂断了…… 第0213章:蹊跷指纹,峰回路转 这是要造反哪!荆辉他……他竟敢挂自己的电话?田玉洁望着手里的电话,气得直翻白眼儿! 民警咧了咧嘴,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田总,咋整?” 田玉洁抬头看了看那个民警,竟被气笑了! “这个犟驴!”她苦笑着骂了一句,然后对民警商量道:“要不……你们去医院一趟吧,代表咱们局里过去慰问一下,争取能得到人家的谅解。如果对方质问荆辉为什么没去,你们就说……”田玉洁思忖了一下,说道:“就说他出差办案了,暂时回不来,可以吗?” 民警幸灾乐祸的笑着,提出了异议:“田总,辉哥他上午刚把人给打了,下午就安排出差,没那么巧吧?再说了,这人出差去不了,电话总能打吧?这可是态度问题啊!再者说了,咱这么说,人家肯定也不解恨啊!” 恩,也是!田玉洁鼓励道:“继续说,你的意思呢?” 民警狡黠的一笑,说道:“干脆!就说局里对于这个举报特别重视,辉哥现在已经被停职了,正在关禁闭写检查呢!” 田玉洁笑着夸赞道:“行!还是你们有办法,辛苦你们了,那就……”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响了,应该是荆辉打来的吧?田玉洁接起了电话,气恼的问道:“你刚才电话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刚才电话怎么了?田警官是不是看错电话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竟然不是荆辉,田玉洁一愣,一个熟悉的声音嬉笑着问道:“田警官晚上有时间吗?昨天您请我吃了‘布嘎’,为了表达一下谢意,我想回请您吃顿饭,不知道田警官是否肯赏光啊?” 竟然是里奥?杨?这个厚颜无耻的色狼竟然还敢打来电话!田玉洁一股怒火烧到了头顶,她对着话筒怒斥道:“流氓!你快去死吧!以后别再来烦我!也别让我再看见你!”然后,她狠狠的挂上电话!田玉洁被气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田总,您怎么……是辉哥打来的?”民警瞠目结舌的问道。 “啊?”田玉洁恍然醒悟:刚才真是被气糊涂了,竟忘了面前还有个同事!她慌张的遮掩道:“哦,是……不是……”无从解释!她干脆吩咐道:“那你先去忙吧!医院如果有情况,随时给我来电话!” 头昏脑涨!好容易捱到下班的时间,田玉洁筋疲力尽的走出了办公室。刚才她接到了那个民警的电话,几个小伙子把事儿办得不错:他们已经与伤者达成了谅解,被荆辉打伤的那个人同意马上出院,并撤销对荆辉的投诉! 刚走出警局的大门,田玉洁看到了等在门外的荆辉。荆辉讪笑着走了过来,田玉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怒道:“走开!不是敢摔我电话吗?别来烦我!”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荆辉笑着哄劝道:“我已经反思过了,我诚恳的接受督查的批评!保证以后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顶撞领导、不给领导找麻烦!” 田玉洁心里想笑,却忍住了,她冷着脸说道:“这个处分先给你记着,看你今后的表现吧!” 在路上,田玉洁数次偷偷打量着荆辉……毫无疑问,除了林皓阳,荆辉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给自己带来幸福感和安全感的男人了,可皓阳已经死了。短短几天之内经历过的那些波折和痛楚,让田玉洁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一个女人,到底需要什么!也许,是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回到了自己家的时候,老妈还在厨房里忙活,老爸则在客厅里陪着小阳疯闹,田玉洁和家里的人打过了招呼,便一头钻进了卧室,今天她太累了!刚躺下一会儿,老妈又来喊她吃饭了。尽管中午就没有吃饭,可是田玉洁真的一点食欲也没有,可是为了不让家人看出端倪,她还是强颜欢笑的坐在了餐桌旁。 吃完了饭,本该是陪小阳疯闹、看动画片的时间,可田玉洁真的没有心情。把孩子拜托给了姥姥和姥爷,她找借口说自己想看会儿书,便又钻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想起那些指纹的事儿,田玉洁的脑子里又是一团乱麻! 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着,大概七点半的时候,田玉洁的手机响了,谁会在这时候来电话?她拿起手机一看,马上翻身坐了起来:是曲华!田玉洁接起了电话:“喂?曲姐?” 曲华用很轻的声音问道:“小田,你在家呢?现在说话方便吗?” 曲姐小心翼翼的声音让田玉洁警觉了起来,她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很紧张的应道:“曲姐,我在家呢,说话很方便,您说!” 曲华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小田,有些事儿……我本来打算明天上班找你说的,可是我这心里……那还真不是在单位说的事儿!我……”田玉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曲华接着说道:“我儿子还在家写作业呢,我出门真的不方便,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田玉洁赶忙应道:“行!那我马上过去!”曲华的老公郭振华是市政府的外派人员,常年在海外,家里只有曲华一个人照顾上小学的儿子,晚上出门真的不方便。 和父母、儿子打过了招呼:去同事家有事,稍晚一些回家!田玉洁出门拦了出租车,直奔了曲华家。田玉洁对曲华家附近的情况十分熟悉:曲华家和婆婆家都在市委小区!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田玉洁给曲华的儿子买了一些水果,就急匆匆的进了小区。 上了楼,曲华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她朝田玉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直接将田玉洁带进了卧室。两个女人在床边坐下,曲华忧心忡忡的问道:“小田,家里也没有外人,就咱姐妹俩!你跟姐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要验那个人的指纹?那到底是个什么人?那指纹你是怎么搞到的?” 面对曲华一连串的问题,田玉洁真的无法回答,因为有些事儿,她真的难以启齿啊!可是看曲华焦虑的样子,她肯定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有些情况也许真的很重要,自己必须如实“招供”……田玉洁左右为难,都快急哭了! 曲华看出了田玉洁的为难,她很严肃的说道:“小田,有些事儿,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你要是信得过你曲姐,你就照实说,曲姐用这条命向你保证,绝不透露出去,那是咱姐俩儿的秘密!如果你信不过曲姐,那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不能儿戏!”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遮掩什么?田玉洁一咬牙,她也豁出去了!她将在幼儿园门前发现了在那里窥视的里奥?杨,到里奥?杨救了婆婆和儿子,一直到她与里奥?杨的接触、约会,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只是……对于里奥?杨对自己的亵渎,她真的说不出口! 曲华听完了田玉洁的讲述,她点了点头,感叹道:“太多太多的巧合和感觉,让你怀疑这个里奥?杨就是……” 话,无需说完、心照不宣,田玉洁含着眼泪,狠狠地一点头:“对!曲姐,我觉得就是他!” 曲华也说出了她自己今天的遭遇: 上午,田玉洁给曲华送去了那份指纹样本,曲华在做过比对后,得出了准确无误的结论:该指纹样本与法籍华裔人士里奥?杨的指纹数据完全匹配! 但是,田玉洁的惊慌失态和她后来说出的那句“牺牲了的人”,引起了曲华的警觉!曲华是何等的人物,她马上意识到了事有蹊跷,并且她很直观的意识到,田玉洁所说的那个“牺牲了的人”,当然就是林皓阳。 田玉洁走后,曲华对那份指纹样本做了更进一步的研究和揣摩,她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第0214章:柳暗花明,完美识破 人类指纹的基本纹路,分为三种:明显纹,目视即可见到的指纹;成型纹,用手指按压软质物品,所留下来的压痕;潜伏纹,手指接触物品,在物品表面留下的体液痕迹,而只要生命形态存在,手指汗腺就会不断分泌汗液! 故此,“潜伏纹”是仅凭肉眼视觉很难发现和辨认的指纹,但是,它却是刑警在各种案发现场的取证过程中,最想得到、也是最有依据的破案线索!概括的说,我们在档案中留下的指纹,和指纹数据库里的指纹,指的就是“潜伏纹”! 问:电脑,是如何在指纹数据库中读取和辨认指纹的呢? 答:在指纹上,有很多横向纹、纵向纹、斜纹和环形纹,这些纹路之间的交汇处,会被电脑准确的定位,称之为“鉴别点”!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同的,而这遍布指纹的数十个“鉴别点”就更是独一无二!电脑就是通过这些分散的“鉴别点”,对指纹进行辨识和比对! 可是,曲华在仔细的研究了里奥?杨的指纹样本之后,得到了一个她从警多年从未遇到过的惊天发现:那份指纹样本的每个指纹上,都有两条怪异的环形“潜伏纹”,精准无误的贯穿了那些“鉴别点”! 曲华断定: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于是,她用特殊的手段对那份指纹样本进行了处理,并成功的拆除了那些她认为多余的“环形潜伏纹”,然后将处理过的这份样本与林皓阳的指纹信息做了比对,曲华得到的结果是…… 田玉洁紧张的都快窒息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等待行刑的死囚。 屋子里的光线足够亮,可曲华还是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她转身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档案袋,又从档案袋里抽出了两张感光胶片,在把胶片递给了田玉洁的同时,她很淡定的说道:“小田,你自己看吧。” 田玉洁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胶片……这是两张灰黑底的半透明胶片(与医院的X光膜片相似),每张胶片上都有五个清晰的白色指纹,可是除了指纹再没有任何标记!田玉洁有些疑惑,她哆嗦着嘴唇问道:“曲姐,这……哪一张是皓阳的?” 曲华苦笑着说道:“你根本没必要知道哪一张是皓阳的!”田玉洁一愣,曲华从她的手里拿回了胶片,然后对向了台灯的光影:“因为,这两张胶片根本……” 两张胶片叠在一起,在台灯的光影中渐渐重合……田玉洁瞠目结舌的看着,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模糊的视线中,两套指纹完全匹配!重叠!吻合!!!曲华也说完了她刚才没说完的话:“因为,这两张胶片根本就是一样的!”她接着叹息道:“今天上午我没有骗你,因为当时我也被蒙了眼!我干这一行也不少年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高明的伪装术!” 当一切所期望的变成了现实,田玉洁竟又不敢相信了,她痛哭流涕的抓着曲华的胳膊,问道:“曲姐,您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曲华的回答是严谨的:“小田,我不认识那个什么里奥?杨,更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感觉没有错!假如那个里奥?杨还活着,那么……你的皓阳也没有死!” 田玉洁扑到了曲华的怀里,哭得涕泗滂沱!她也知道这本该是高兴的时候,可那些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曲华还对田玉洁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里奥?杨的指纹,也就是林皓阳的指纹,肯定是做过某种手术的!而且是一次、甚至是几次精密度极高的微创整容手术!那些伪造的“环形潜伏纹”,极有可能是被用一种类似“埋线法”的整容伎俩,“埋”入了指纹的皮层,从而能长久的发生效用!而“埋线法”在早期曾被成功的运用于……呵呵,双眼皮的塑造术! 对于曲华关于“整容”的分析,田玉洁十分佩服,也绝对赞成:肯定是整容术!因为里奥?杨的脸,还有他消失不见的伤疤!而曲华的分析还在继续…… 那绝对是一次堪称完美的手术,因为曲华在那些指纹上没有发现丝毫伤口的创面痕迹,而且那些“潜伏纹”纹理相当整齐、自然,与先天的指纹完全融为一体,连电脑都难辨真伪!而这,也正是人类过分依靠电脑的弊端:电脑只会死板的追寻那些“鉴定点”!电脑的鉴别只会给出两种答案:是!或者不是!而没有疑似!当电脑软件所设定的那些标识、“鉴别点”被破坏,电脑就成了瞎子、白痴! 假象骗过了电脑,却骗不过人的眼睛!假如曲华从一开始就采用“古老”的比对方法:用胶片做人工比对,她很容易就能通过两幅胶片的重合度和相似度,确认指纹的疑似主人,并发现那些造假的“环形潜伏纹”!不过那也没什么,因为在田玉洁的“暗示”下,最终还是被她发现了! 最让曲华感到震惊的是……哎!都说中国人善于造假,其实外国人的造假手段更高明!他们不光给指纹造了假,而且,这些造假者还让这些假的身份资料和假的指纹样本,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法国的国家指纹库!然后又随着林皓阳的入境,进入了中国的指纹数据库!这恐怕是曲华这辈子听说过的、将“办假证”这个行业引入高端、做得最“高大上”的范例了! 曲华不由得感慨道:“看来以后的化验取证工作,还是不能过分的依靠高科技手段!这就是个教训,咱们必须要对案件负责,今后遇到了重大案件,人工比对的程序不能放弃!” 田玉洁还有着太多的疑惑,她抹着眼泪问道:“不对呀曲姐,当初皓阳牺牲的时候……” 两个女人都笑了,曲华取笑道:“还牺牲呢?” 田玉洁难为情的说道:“哎呀,就是当初……那什么的时候,不是都比对过DNA了嘛?难道那个也可以造假?” 曲华很轻松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我还真知道!当时那具尸体并没有运回滨城,是在案发的当地进行火化的,这个你也知道!火化前,那边自治区公安厅向咱们索要皓阳的DNA数据资料,是我发过去的!可是按照规定的程序,应该是他们先提取死者的DNA样本,与咱们的数据做比对!可当时他们并没有提供给咱们数据,而且省厅方面又催的急,我就发过去了!” 田玉洁急切的问道:“可那也不行啊!分明是两个人,DNA数据怎么可能吻合呢?” 曲华冷笑着说道:“这太简单了!那只能说明……自治区公安厅那边的法医有问题!他复制了皓阳的DNA数据,套在了那个死者的资料里,当然就完全吻合了!”这种小儿科的伎俩,怎么可能骗过曲华呢?在这方面,曲华可是绝对的权威啊!因为当年为了挽救林皓阳,她就亲手在“谭格庄奸杀案”中复制过大牛的体液数据,替换了在女死者体内提取的体液样本数据…… 两个人正在卧室里窃窃私语的交谈着,房门被敲响了:“妈妈,我的作业写完了!”是曲华的儿子郭宁伟。 曲华赶忙应道:“哦,来了!”然后她瞪了田玉洁一眼,低声叮嘱道:“快把眼泪擦了!” 房门打开,小伟看到了田玉洁,惊喜的问候道:“哎呀,小田阿姨来了!” 田玉洁笑着应道:“恩,我来找妈妈有点事儿,小伟写完作业啦?” 曲华则对儿子催促道:“快去洗脚、刷牙,然后自己去睡觉,妈妈和小田阿姨说会儿话。” 小伟很乖巧的应着,他瞄了田玉洁一眼,凑到曲华的耳边,很紧张的说道:“妈妈,小田阿姨哭了!” 曲华板着脸说道:“是!你小田阿姨犯了错误,妈妈正批评她呢。” 第0215章:朋友圈,辣椒和香菜 曲华陪儿子洗漱完之后,又回到了卧室,田玉洁起身说道:“曲姐,时候不早了,您还要忙活孩子呢,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行!你给我坐下!”曲华的口吻很坚决:“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走,有几句话我得跟你说清楚!”她在床边重新坐了下来,叮嘱道:“你记住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对谁也不能说!还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平时什么样就还什么样,不能露出马脚,明白吗?” “恩!我知道!”田玉洁点了点头。 曲华分析道:“皓阳的指纹、他的外籍身份,还有一系列的那些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吗?他失踪快五年了,却在这时候回来了,为什么?依我看只有两种可能:因公,他有非常重要的秘密任务;或者是……私人的原因!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他都是有苦衷、有难言之隐的!咱们必须为他保守秘密!” “可是……”田玉洁又茫然了,她问道:“曲姐,对我婆婆也不能说吗?”说着,她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您不知道,我婆婆想皓阳想得不行了,她太苦了!” 曲华也红着眼圈儿,她思忖了一下,摇着头说道:“不行,绝对不能说!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她握着田玉洁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田,咱们是刑警,要懂得遵守纪律、保守秘密!假如皓阳真的是因为任务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那么我确信,这肯定是一个保密程度极高的绝密任务,不光你不知情,连你公公林书记都不知情!所以咱们必须为他死守秘密!” 田玉洁无奈了,她瘪着嘴很委屈的说道:“可是那怎么办哪,我……”她羞红着脸嗫嚅道:“反正我想他!我想见他!” 曲华苦笑着说道:“你们是夫妻,你想见他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可管不着!但是我提醒你:是否需要拆穿他的身份,你最好考虑清楚!” 夜已经深了,田玉洁也该回家了,曲华将田玉洁送到门外。分手前,两个女人又拥抱在了一起,曲华在田玉洁的耳边提醒道:“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啊?”田玉洁一怔。 曲华浅笑着说道:“避孕!” “哎呀!”田玉洁羞红了脸,嗔怪道:“曲姐,你真是的!” 这是一个值得欢庆的夜晚,走出楼门的田玉洁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春夜的清凉,举头望去,月朗星稀…… 田玉洁没有直接走出小区,而是绕路来到了婆婆家的楼下。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她潸然泪下:婆婆又失眠了!婆婆在干吗?又在翻着相册思念她的儿子吗?田玉洁真想马上跑上楼,告诉婆婆:“咱们的皓阳还活着,你的儿子还活着!”可是她不能……田玉洁何止是想只告诉婆婆啊,此时她想告诉全世界的人:“我的男人还活着!”可是,她真的不能! 回到了自己的家,隔着房门田玉洁就听到了儿子疯闹的笑声:这都十点多了,儿子还没睡?!打开房门的刹那,卧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老妈的声音传来:“完了,你妈回来了,你等着挨训吧!” 换好了拖鞋,田玉洁推开了卧室的房门,她很威严的站在门口,斥责道:“林小阳,你怎么回事儿?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 林小阳光着屁股坐在床上,听到训斥后直接耷拉下了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真想拿起棍棒狠揍他一顿,再亲上一口。 老妈下了床,嘴里还在嘟囔着:“看吧?让你睡,你不听,挨训了吧?”路过田玉洁身边的时候,她小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赶紧哄他睡吧。” 老妈回了自己的房间,田玉洁冷着脸走进了卧室,林小阳瘪着嘴,一脸的欲哭无泪:“妈妈,我都一晚上没见到你了,你就对我好一点儿吧?” 刚才分明还是张牙舞爪的样子,现在装可怜?田玉洁忍着笑,板着脸反问道:“到时间了不睡觉,你是个听话的孩子吗?妈妈能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好一点儿’吗?” 林小阳很无奈的爬进了自己的小被窝,田玉洁威胁道:“妈妈去洗脸、刷牙,等我回来如果你还没睡,你今晚就去跟着姥姥睡吧!” 田玉洁从卫生间回到卧室的时候,林小阳正从被窝的缝隙里瞅着她呢,田玉洁生气了:“你怎么回事儿?赶紧走吧,今晚我不要你了,去找姥姥吧。” 林小阳掀开了被窝,哎呦那个委屈啊,眼泪都在眼里打转儿了:“妈妈,我努力了,我使劲儿睡,可就是睡不着!” 田玉洁又无可救药的心软了:“那你想怎么样?” 林小阳迅速换上了一个谄媚的嬉笑,商量道:“妈妈,你就给我讲个故事吧,不用讲完,你讲着讲着,哎?我就睡着了!” 惊叹吧,表情转换之快,迅雷不及掩耳啊!这孩子可真会演戏,这演技,啧啧……和他爸爸一样!不去奥斯卡拿个影帝还真是可惜!田玉洁断然否决:“不行!这都几点了?赶紧睡觉!” 林小阳好像还不死心,他又商量道:“那……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田玉洁很不耐烦的说道:“你的那些故事我都听过了,不听!别啰嗦,赶紧睡觉!” 林小阳眼珠子一转,很兴奋的说道:“妈妈,我给你讲星期天的故事吧?就是我跟小天爸爸出去玩的故事,你肯定没听过!” 田玉洁颇为不屑的应道:“不听,那天你们到哪儿去玩,我一清二楚!” “啊?”林小阳惊愕的问道:“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田玉洁很得意的说道:“哼!你小天爸爸早就给我发过照片啦!”话一出口,她就懊恼不已。 果然,林小阳从小被窝里探出了身子,叫嚷道:“妈妈妈妈,我要看照片!看照片!” 这个赖皮鬼!瞅他现在那兴奋的劲头儿,就是硬逼着他睡觉,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所以……田玉洁又妥协了:“看照片可以,但是不准说话!看完马上睡觉!” “嗷,看照片喽!”林小阳手舞足蹈的欢呼,可是当他看到妈妈那“凌厉的眼神”,他赶紧安静了下来。 田玉洁在手机里打开了“朋友圈”,找到了罗小天那天发的照片,递给了林小阳。 林小阳起初的表现还不错,捧着手机趴在被窝里,还算安静。可是刚看了一会儿,林小阳突然从小被窝里站了起来,田玉洁恼怒的斥责道:“你又要干吗?走走走!去找你姥姥去!” 岂料,林小阳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他满面怒容的指着手机,嚷道:“哼!小天爸爸他骗人,他那天根本就没去吃辣椒和香菜!他带着冰冰妈妈去吃披萨啦!还有那么多好吃的!” 田玉洁拿过手机一看……哎!还真是!罗小天那天带着冰冰去跟车友聚会了,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家西餐厅!你说……吃饭就好好吃饭呗,嗨!罗小天这倒霉孩子,他在饭前将餐桌上所有的美食都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如今又让林小阳看到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事到如今,田玉洁也只能装模作样的义愤填膺了:“这个小天爸爸,他怎么能说谎呢?真是的!来儿子,咱们今天好好睡觉,明天找他算账!” 等等!儿子刚才说什么?田玉洁突然眼前一亮:辣椒和香菜?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竟然还带着“里奥?杨”去怀旧,去吃什么“布嘎馄饨”!田玉洁欣喜的抱住儿子,夸赞道:“哎呀儿子,你可真棒!” 林小阳一脸的茫然,他当然知道自己很棒,可是……这大半夜的,自己“棒”在哪儿呢? 田玉洁的欣喜还在继续,她狠狠地在儿子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来!儿子!今晚奖励你,和妈妈睡一个被窝!” 恩!这个好!自从过了三岁生日成了“男子汉”,林小阳就失去了和妈妈睡一个被窝的待遇!今天的这个奖励……林小阳倒是很愿意重温一下“小时候”的幸福时光…… 第0216章:鸿门宴,美食也疯狂 望着在怀里熟睡的儿子,田玉洁轻轻移开了自己的手臂,她从枕边拿起了手机:已经哄睡了这个赖皮的“小影帝”,现在,她要专心致志的对付那个该死的“大影帝”了!哦不不,不是该死,没有人是该死的!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死”,一直是田玉洁最禁忌的字眼儿。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他睡了吗?管他呢!田玉洁用手机给“里奥?杨”发出了一条信息:对不起,下午因为工作不顺心,对你发了脾气,我道歉! 看来“里奥?杨”还没有休息,因为信息回复的很快:没关系,很愿意做您减压的出气筒!不过作为一名称职的心理医生,我的建议是:那么容易生气且无法控制情绪,这是典型的躁狂表现,看来您需要再次接受治疗! 治疗?这个可恶的家伙!他这是一语双关啊!田玉洁不禁羞红了脸,因为她想到了那个悲催的夜晚:他打着“治疗”的幌子糟蹋了自己!害得自己一连数天痛不欲生!在田玉洁做出某种决定之前,还有些许的于心不忍,可是现在看来,绝不能轻易饶了他,一定要血债血偿! 田玉洁忿忿的想着:哼!你敢说我有病?你还敢再提“治疗”?行!明天看谁有病!明天看谁需要治疗!这个欺负了自己的坏家伙,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于是她又发出了一条信息:为了表达歉意,明晚我请你吃饭! 信息回复:受宠若惊,诚惶诚恐!这么晚还不睡,又失眠了?看来必须治疗! 田玉洁看着手机,很阴险的抿嘴一笑:晚安,好梦…… 第二天早上离开家的时候,田玉洁的手里比平时多了一只手袋,那里面装了一套时装和一双高跟鞋:是为晚上的约会准备的! 心情不错,也让工作变得愉悦,下午的时候,田玉洁给一家很有名的湘菜馆去了电话,预定了座位;她又给老妈去了电话,让老妈准时去接小阳放学;然后她又顺便向老妈请了假:晚上同事聚会,就不回家吃饭了。 下班后,田玉洁刻意在办公室里多逗留了一会儿,等到大部分的同事都下班离开之后,她才换好时装走出了办公室。下楼准备走出楼门的时候,田玉洁慌了:荆辉!满脑子都盘算着晚上的约会,她竟然把荆辉给忘了! 荆辉笑意盈盈的打量着田玉洁,恭维道:“吆嗬,今天可真漂亮啊!” 田玉洁很局促的道了歉:“对不起荆辉,我忘告诉你了,今晚要和家里人在外面吃饭,我……我暂时不回家。”她为自己的谎言一阵脸红。 荆辉脸上的笑意一僵,他寒暄道:“哦,没事儿,那……你们去哪儿吃饭,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不用!”田玉洁慌张的摆着手:“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你,你快去忙吧,真的不用!”说完,她就低着头从荆辉的面前狼狈的逃开。脚上穿着高跟鞋,下楼的脚步又太过仓皇,她险些崴了脚。 在路上,田玉洁给里奥?杨去了电话,两个人约好了在凯越大酒店门前见面。当田玉洁赶到酒店的时候,里奥?杨已经在停车场里等候了。两个人稍作寒暄便上车启程,田玉洁引路,他们来到了那家湘菜馆。 在预定的位子落了座,田玉洁询问道:“要喝一点酒吗?” 里奥?杨笑着一摆手,很风趣的应道:“不了,我还开着车呢,和美女警官在一起,我可不能知法犯法啊!”说完,他商量道:“要不……今天还是让我请您吃饭吧?” 田玉洁微笑着否决:“说好了我请客的,并且我已经点好了菜!”说着,她再次询问道:“哦对了,你没有什么忌口吧?这里的菜品都比较辣。” “没问题!”里奥?杨很优雅的笑着:“我没什么忌口,客随主便!” 真的没有忌口吗?那就好! 因为田玉洁已经提前点好了菜,所以佳肴上桌很快,菜品不多,都是很经典的湘菜:冬笋腊肉、剁椒鱼头、玉笋火夹鸡、糖醋溜鳜鱼!名店就是名店,每道佳肴都是那么精致,色、香、味俱全!可里奥?杨盯着那些菜,却明显的迟疑了起来…… 这就是林小阳昨晚给田玉洁的提示:辣椒和香菜,是最令林小阳感到厌恶和惧怕的食物,他的父亲林皓阳在饮食方面也有两大恐惧:竹笋和淡水鱼!林皓阳的肠胃对竹笋有强烈的不适,而淡水鱼就更可怕了,林皓阳自幼就对淡水鱼有着更为强烈的过敏反应! 前面提到过:在以前,田玉洁为了照顾林皓阳的饮食,每天都会去食堂提前了解一下第二天中午的菜品,假如主菜是竹笋或者淡水鱼的话,她都要在家另外给林皓阳准备一份爱心午餐。 已经上菜了,那就开始吧!田玉洁热情的为客人夹菜,里奥?杨吃得也算是津津有味,嘴里还不住的夸赞:“恩恩,好吃好吃!” “是嘛!那就多吃点儿!”说话间,田玉洁筷子、勺子并用,将半个剁椒鱼头夹到了里奥?杨的碟子里。饭局开始了不到十五分钟,里奥?杨放下了手里筷子,很尴尬的笑着:“这菜还真是有点辣,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目送里奥?杨进了洗手间,田玉洁起身跟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男洗手间里传出了一阵呕吐声,田玉洁幸灾乐祸的一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她知道,一切才只是开始! 不多的时候,里奥?杨急匆匆的回来了,一张红脸上堆满了歉意的干笑:“不好意思啊田小姐,刚才突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临时有些急事,我必须马上赶过去!今天恐怕……” 接电话?开什么玩笑!他连包都没有拿!不过田玉洁是何等的善解人意,她很大度的应道:“哦,正事要紧,那你快去忙吧!咱们可以改时间再约的!” 里奥?杨很尴尬的笑着:“真不好意思,事情太突然!那就改天,改天我请您吃饭赔罪!” 望着林皓阳仓皇的逃出餐厅,田玉洁抿嘴一笑,然后很优雅的一抬手:“服务员,结账!” 半个小时后,田玉洁走进了凯越大酒店,并出现在了“一六一八”号套房的门前,她气定神闲的敲了敲房门,可是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田玉洁将脸凑近房门,压低声音说道:“杨先生,我在楼下看到了你的车,所以我知道,你肯定就在房间里。不要躲了,今天你是躲不过去的!我警告你,你就是不开门也没有用,你知道我是警察,我可以马上让服务员过来帮我开门!可是我真的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如果你也不想的话,请开一下门,好吗?” 短暂的静默之后,“咔哒”一声,门开了。垂头丧气的里奥?杨出现在田玉洁的面前,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布满了大片的红斑。 田玉洁强忍着眼泪,怒视着里奥?杨,然后走进门里,关闭房门。田玉洁紧咬着嘴唇一步步的逼近……眼泪忍不住了,她愤恨的扬起了自己的小拳头,一拳、两拳、三拳……拳头象雨点一样的落在那个坏家伙的身上。 里奥?杨没有遮挡,也没有闪避,只是默默地承受着……终于,他承受不住了,一伸手,他将爱人揽进了怀里,泪水顺着脸颊奔流而下!伴随着那些眼泪,是一声声颤抖心酸的忏悔:“小洁,对不起,对不起……” 事已至此,无需再遮掩,也不容再狡辩,里奥?杨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就是已经死去了五年的林皓阳! 第0217章:金身不死,烈士归来 两个月前,林皓阳从海外回到了他阔别五年之久的祖国,在首都稍作逗留,办理完相关的手续,他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他的故乡:滨城。 虽然离开了五年之久,可这个城市对于林皓阳来说依旧是最熟悉的,因为这里承载了他二十多年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他熟悉这个城市,可对于这个城市而言,他却是陌生的!因为他此时的样貌,因为他此时的身份……除了那颗心,他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五年了,这里已经不再有他的位置,在这个城市的日记里,“林皓阳”这个名字只能属于过去、属于回忆,毕竟,他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可那又有什么呢?从虚无到存在、从存在到虚无,从熟悉到陌生,从陌生到熟悉,任何事情都可以发生改变,只要你有心去改变,只要你能给它一个足够的演变过程! 在回国之前,林皓阳曾经对自己做出过许诺:他只是作为一个归来的旁观者,绝不打扰亲人们已经平静的生活!可是,当他的一只脚刚踏上故乡的土地,他就无奈的发现:那个许诺太过幼稚、太过无力,简直就是一个毫无意义且又无味飘渺的屁!因为……他就是为了亲人而归来的!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重返人间,他算什么?鬼魂吗?林皓阳象幽灵一样的出现在这个城市里,他躲在那些没有阳光的暗影处,默默地关注着亲人们的生活…… 一个月前的一个早上,林皓阳躲在田玉洁家的附近,他只想远远地看看她的小洁,可是就在那天,他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田玉洁带着一个孩子下了楼,然后上了荆辉的车!那一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有欣慰、有祝福、有心酸,也有心碎! 小洁和辉子在一起了?那是他们的孩子吗?林皓阳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因为他知道,辉子一直对小洁有好感,而且辉子是一个难得的小伙子,他真的很出色,小洁能跟他在一起……林皓阳很心酸,很嫉妒,却也很欣慰:既然,他已经没有了照顾小洁的资格,辉子也许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林皓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照时间推算,就算当年他刚“死”,尚且尸骨未寒……这话怎么说?其实到现在他的尸骨也没有寒,还热乎着呢!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就算林皓阳尸骨未寒,田玉洁就嫁给了荆辉,然后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有了孩子,刨去十月怀胎的时间,那孩子顶多也就三岁吧?可那孩子也太大了!当然,林皓阳并不确定一个三岁的孩子“最大能长多大”! 当天的傍晚,林皓阳守在警局的门外,然后一路尾随着荆辉的车来到了滨海小区。隔着小区外墙的栏杆,他看到荆辉的车停到了他原来家的楼下。在那之前,林皓阳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尝尽了这世间最痛的痛、最酸的酸,可是他错了!那种被“鸠占鹊巢”的感觉让他醋意翻涌,他很懊恼,并且他也想不明白:小洁和荆辉为什么非要住在他原来的房子里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更奇怪了:田玉洁下车后上了楼,而荆辉却驾车离开了!林皓阳本以为荆辉只是有事暂时离开,可是他没想到,荆辉在当晚就没有再露面!而且半个小时之后,田玉洁也下了楼,她在小区的门前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她父母家,然后再也没有下楼! 林皓阳为此大惑不解:当天早上,荆辉去田玉洁父母家的楼下接了田玉洁和孩子,那就说明荆辉和田玉洁在前一晚没有住在一起!但是那很容易理解:田玉洁那晚带着孩子住在了父母家,所以暂时与荆辉“分居”了一晚,可是今晚呢?他们又“分居”了?林皓阳并不知道,那天田玉洁只是去打扫了一下他们的房子! 第二天一早,林皓阳又去了田玉洁父母家的楼下,并再次尾随着田玉洁“夫妇”将孩子送到了幼儿园。源于某种好奇的心理,林皓阳没有继续尾随荆辉的车,而是在那里停了下来:他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幼儿园里,一群孩子正在滑梯上嬉闹,林皓阳凑到了栅栏外……当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那孩子的时候,林皓阳傻眼了:真的,他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林皓阳还在恍惚着,一个幼儿教师召唤那些孩子:“中班的小朋友快进教室,要上课啦!”孩子们纷纷跑进了幼儿园,唯有那孩子还在滑梯上流连忘返,那个老师又喊道:“林小阳,今天你可是最后一名啦!” 那孩子叫……林小阳?!他是自己的儿子?……那天下午,这个惊喜就得到了证实:林皓阳在幼儿园的门口,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袁媛,她是来接林小阳的!林小阳是自己的儿子!他是自己和田玉洁的儿子!田玉洁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儿子! 母亲、小洁、儿子……是至亲,却又不能相认,那是一种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折磨!心中悲苦,脸上有泪,可林皓阳还是一次次的感恩上苍:谢谢您,又给了我见到她们的机会! 从那天开始,林皓阳几乎每天都去幼儿园看儿子,直到上个周一的早晨……那天,他和以往一样躲在远处,看到田玉洁离开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挤过接送孩子的人群,想到幼儿园的栅栏外看儿子,可是他没想到,田玉洁又折返了回来:给儿子送那桶忘记带的蛋羹。 在与田玉洁目光对视的那个刹那,林皓阳感觉自己被雷电击中了!他匆忙的逃离,并不断的安慰自己:她没有发现,没有发现! 第二天早上,林皓阳又去了,他在栅栏外默默地关注着儿子,直到儿子准备上课,走进了教室。可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被监视了!在那个街道的转角处,林皓阳用余光向身后扫了一眼,他看到了停车场里荆辉的车…… 林皓阳慌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被田玉洁盯上了,随时都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可是他实在抵御不住“看儿子”的诱惑。在当天的下午,他又去了幼儿园,并且又在停车场看到了荆辉的车,所以他不敢再贸然靠近,而是选择躲在了更远的地方。 两辆该死的摩托车惊扰了林皓阳的“默默关注”,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和母亲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处险境,危急关头,林皓阳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将一场灾难成功化解!可是如此一来,他算是彻底的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也暴露在了母亲和儿子的面前!不光如此,他的“义举”还引来了大量的围观群众,也引来了交警和荆辉……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却就这么发生了:一个该死的、且已经死了的杀人犯,重回阳间见义勇为,救了自己的母亲和儿子,并得到了群众的赞誉和警察的表扬!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母子连心啊!在交警做调查记录的过程中,林皓阳感觉到了母亲眼神中的异样,母亲炙热的目光让他无处藏身、无地自容!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荆辉眼中的狐疑……林皓阳躲避着母亲和荆辉的目光,匆匆做完了笔录,便迅速的逃离了那片是非之地。 而更让林皓阳警觉的是:在整个事发的过程中,田玉洁一直躲在那辆车里,竟然没有现身…… 田玉洁是没有现身,可她没现身的原因是因为她当时被吓傻了!不过,她很快就现身了:第二天的晚上,她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林皓阳酒店房间的门前,林皓阳猝不及防,直接就懵了…… 第0218章:情难禁,幽灵的轨迹 有些人,你惹不起,却也躲不掉!既然田玉洁已经来了,林皓阳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起初,他成功的掩饰住了自己的忐忑,做到了轻松自如,并在田玉洁的默许之下,对她进行了“治疗”。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呢?进入催眠状态的田玉洁,涕泗滂沱,哀伤的倾诉着她对林皓阳的思念,让林皓阳的心都碎成了渣渣!可怕的是,还不仅限于此…… 田玉洁一直认为自己当晚受到了愚弄、遭受了侵犯,对此,林皓阳真是哭救无门,他比窦娥还冤啊!因为接下来,田玉洁在催眠中完全失控了:她紧紧地攀附住林皓阳,撕扯着林皓阳的衣服,发疯一样的索吻…… 面对爱人的疯狂索取,林皓阳的脑子也恍惚了,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些恩爱岁月,身不由己的配合着爱人的动作……想来,那绝对堪称催眠史上最奇葩、最尴尬、也最不成功的范例了,而且没有之一:身为一个催眠者,他竟然被一个已经被催眠的患者,成功的催眠了! 大错特错,一错再错!忘情之下,林皓阳喊出了那句具有魔力的咒语。本就是一场极不成功的治疗,又因为那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变得更加的无法收拾! 当激情散去,林皓阳才恍然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天啊!他竟然用一个对田玉洁来说完全陌生的身份、完全陌生的身体,亵渎了他最爱的人!而一切已经发生,无可挽回,无可弥补…… 林皓阳了解田玉洁的烈性,他深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于是便一路陪护。尽管田玉洁恶语相向,可他依旧没有放弃,他远远地跟在田玉洁身后……他看到她进药店买了药,并尾随她一路来到了他们曾经的家。直到那扇熟悉的窗户里有灯光亮起,林皓阳才黯然的离开。 那天晚上,林皓阳没有回酒店,他就坐在滨海小区附近的海滩上,吹了一整晚的海风,抽了一整晚的烟,也流了一整晚的泪……天亮了,他又跑回到小区外,远远地目送田玉洁离开了家,他才放心的回到了酒店。 刚走进酒店的房间,林皓阳就瘫坐在了地板上,此时他才发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冰冷的海风整夜的吹拂,让他发起了高烧! 那场高烧让林皓阳在床上瘫了一整天,想到自己对田玉洁的伤害,林皓阳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完全就是多余的,而且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真希望自己能在高烧的恍惚中安然的死去! 第二天,身体状况稍有好转的林皓阳离开了酒店,他想开着车出去散散心。驾车巡行在都市,林皓阳听起了他和田玉洁都挚爱的“迈克尔?鲍顿”。忧伤而煽情的旋律、熟悉而陌生的街道,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往事一一浮现在眼前,林皓阳不禁黯然神伤。 恍惚之间,林皓阳又回到了滨海小区,他也看到了那家花店。头昏脑涨的林皓阳下车去了花店,买了一束花,并送到了公安局。痛定思痛,彼时的林皓阳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远离亲人们的生活,因为他的接近,只会给亲人们制造更多的麻烦!而那束鲜花,就算是他对田玉洁最后的歉意吧。 其实,如果田玉洁再细心一点的话,她就会发现:不光那束鲜花的内容有问题,就连那些浅紫色的包装纸,都和从前是一模一样的! 事情并没有按照林皓阳所设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在周六的那天夜里,他竟然接到了田玉洁的邀约,田玉洁要请他吃饭?林皓阳真的懵了,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田玉洁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不过,林皓阳马上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自己为什么不能用这个新的身份,重新融入亲人们的生活呢? 第二天上午,信心满满的林皓阳如约与田玉洁见面了,但是田玉洁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和不阴不阳的笑容,让林皓阳意识到:想要完全骗过这个小丫头,绝非易事啊! 屋漏又逢连夜雨!上车后,车里的音响竟然播放起了林皓阳上次听过后没有关闭的“迈克尔?鲍顿”?而他接下来慌张的举动,更引起了田玉洁的狐疑!并且,林皓阳怎么也没想到,田玉洁竟带他去吃了“布嘎馄饨”:这一充满怀旧意味的美食! 回到酒店一楼的“星巴克”,林皓阳抓住一个难得的机会,在田玉洁的面前秀了一下法语,他深信,这一行为足以降低田玉洁对自己身份的质疑。接下来田玉洁匆忙的告辞,也让林皓阳看出了一些破绽:这丫头还有猫腻! 送走了田玉洁之后,林皓阳确实进了电梯,但是他却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出现在了二楼的环形回廊上!在那里,他亲眼目睹了田玉洁回到酒店,并冲进了咖啡厅……他知道田玉洁要做什么,田玉洁的那些举动完全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取指纹?林皓阳笑了,他对此太有自信了:那些指纹只能证明,里奥?杨就是里奥?杨!可是得意的林皓阳却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更高明的怪物存在:曲华! 第二天下午,林皓阳给田玉洁去了电话,并试探着发出了邀约,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田玉洁已经确认了“里奥?杨”的身份,并在电话里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林皓阳的阴谋是得逞了,可是他又陷入了新的迷茫:貌似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接近田玉洁的机会! 惶惶不可终日,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林皓阳绞尽脑汁也苦无对策的时候,一个转机出现了:就在那天的半夜,田玉洁给他发来了信息!田玉洁在信息里对林皓阳道了歉,并邀请他第二天共进晚餐。 田玉洁的喜怒无常把林皓阳搞得是晕头转向!他也只能心存侥幸的寄希望于:田玉洁对里奥?杨一见钟情了!可是,第二天田玉洁带着他去了那家湘菜馆,当林皓阳看到那满桌的“毒药”时,他知道自己栽了!彻底栽了!田玉洁智商的高速进化,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勉为其难的硬撑着,林皓阳咽下了那些“毒药”,可他只坚持了十几分钟,就实在挺不住了: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折腾啊!他借口饭菜太辣,躲进了卫生间,一通呕吐后肠胃是畅快了些许,可是,淡水鱼又开始在他体内发挥出了致命的毒性:过敏!浑身的皮肤紧绷,并开始了阵阵难忍的瘙痒! 为了不当场露馅出丑,熟读兵法的林皓阳只能选择了《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招:走为上策! 好在那场道别还算顺利,田玉洁并没有为难他!仓皇离开湘菜馆的林皓阳跑进最近的一家药店买了药,刚回到车上,他就吞下了大把的抗过敏药物!可是亡羊补牢,已经晚了:那些无法抑制的瘙痒从全身的各处传来,让他想歇斯底里的抓狂!巨痒难耐,却又无计可施,因为林皓阳从小时候就知道:即使他抓破了皮肤,也无济于事! 林皓阳回到了酒店的房间……镜子里的自己狼狈极了,而且身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红斑!林皓阳一边喝水,一边手忙脚乱的清除了身上的衣物,然后朝卫生间走去。对付这样的过敏,除了吃药,只能依靠大量喝水和泡澡来缓解!可是他刚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有人敲响了房门:追兵到了!有备而来呀! 隔着房门,田玉洁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慷慨陈词,最终让林皓阳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他只能重新穿上衣服,开了房门。 林皓阳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他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儿了?破绽在什么地方?从“里奥?杨”第一次与田玉洁相遇,直到他被彻底拆穿的今天,前后才短短的一个星期!这让他很难接受…… 第0219章:悲喜交加,夫妻相认 卸下了心理上那层厚重的伪装,与自己的爱人真诚的面对,本应该感动、激情的时刻,却因为满身的瘙痒而大打折扣!林皓阳流着热泪,紧拥着田玉洁,在她耳边柔声的低语着:“小洁,对不起,谢谢你……” 田玉洁嚎啕大哭着,她用一只手死死的攀附住林皓阳的脖颈,生怕一松手就被他跑掉,而另一只手还在发狠的捶打着他的后背,她泣不成声的逼问道:“你说!你是谁?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林皓阳点着头,颤声回答道:“我是皓阳,我是林皓阳!我错了小洁,对不起!”说罢,他抹去了眼泪,哭丧着脸哀求道:“小洁,你让我先去洗洗吧,真受不了了!” 在如此催人泪下的浓情时刻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有些大煞风景!可是林皓阳也没办法,奇痒难耐,他真的受不住了! 满面泪痕的田玉洁松开了手,她打量着可怜兮兮的林皓阳,破涕为笑:“活该!谁让你欺负我呢!” 一通忙活,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滚烫的水,卫生间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了起来。林皓阳也顾不得害羞了,借着雾气的掩护,他将自己脱了个干净,然后就跳进了浴缸……热水缓解了瘙痒,也松弛了神经,林皓阳很惬意的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田玉洁,他红着脸商量道:“这里面太热了,要不你先到外面……” “我不!”田玉洁倔强的梗着脖子:“我就在这儿守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好吧,其实林皓阳也舍不得让她离开。瞄着浸在水里的那一身红斑,林皓阳摇着头,苦笑着哀叹道:“哎!何必呢?何苦呢?这也太狠了吧?” “活该!”田玉洁忿忿的说道:“哼!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了吧?这还是我儿子教给我的呢!” 儿子?林皓阳一把拉住了田玉洁的手,很兴奋的问道:“小洁,快告诉我,那是我的儿子,是不是?” “不是!”田玉洁气呼呼的说道:“那是我自己的儿子!” “那肯定是我儿子!我知道,他叫林小阳!”林皓阳嬉笑着催促道:“快!快跟我说说儿子的事儿!” 提到了自己的儿子,田玉洁不免的得意,但也有着太多委屈;一张俏脸上始终挂着眼泪,却也有着情不自禁的笑意…… 听田玉洁夸赞着儿子的出色,讲述着儿子的那些趣事,林皓阳感慨良多:“小洁,委屈你了,也辛苦你了!儿子他……他知道我吗?” 田玉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你还有脸问!”说着,她唏嘘道:“他总是问起你,问爸爸去哪儿了,爸爸怎么还不回家看他。可家里人都瞒着他,说你在外面抓坏人,等抓完了坏人才能回家!他就一直把你当成大英雄,他说等他长大了也要当警察,去帮爸爸抓坏蛋,这样爸爸就可以早些回家了!本以为只是骗他的,可我没想到,你……你真的还能回来!”说完,她抓着林皓阳的手,又开始失声痛哭。 林皓阳的眼泪也在哗哗的流着,他亏欠亲人们的太多了,尤其是儿子…… 浴缸里的水已经渐渐凉了,林皓阳的身上也舒服了许多,擦干了身上的水,两个人回到了卧室。 林皓阳趴在床上,田玉洁帮他在身上涂抹药膏。林皓阳扭着头,很好奇的问道:“小洁,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田玉洁气恼的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嗔怒道:“你还想骗过我?门儿都没有!” 林皓阳难为情的笑了笑,说道:“恩!我承认你厉害!我也认输了!可你也说说嘛,最起码……让我输个明白,输个心服口服!” 田玉洁也没有隐瞒,从她第一次在幼儿园门前见到“里奥?杨”说起,一直到曲华从指纹上发现了端倪,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说完后,她试探着问道:“皓阳,曲姐说,你可能有特殊的任务,所以你才……”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知道也许我不该问,可我还是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都快五年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你到底……” 林皓阳摇着头,哀叹一声,碎玉这五年间发生的事情,他真没必要瞒着自己的爱人,可是有太多的事情和太多的细节,是时至今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并且,如果说出这四年多的经历,又会将某些无辜的人拖入泥沼…… 见林皓阳沉默不语,田玉洁问道:“是真的有任务,不能说,是吗?” 林皓阳翻身将爱人揽在怀里,叹息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任务,就是太乱了,我说了恐怕你也不会明白,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的。”他柔声商量道:“今晚不回去了,好吗?” 一句话提醒了田玉洁,她惊呼一声:“哎呀,坏了!现在几点了?”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接近十点了,田玉洁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慌张的叫嚷着:“不行不行,晚了晚了!我得赶快回去!” 林皓阳一脸的莫名,苦笑道:“没必要慌成这样吧?跟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是了!” “哪儿那么容易啊!”田玉洁很急躁的应道:“一整晚不回家?你让我怎么说呀!”她解释道:“家里还有一个小赖皮鬼呢!我妈根本管不了他,我不回家他就不睡觉!再说了,曲姐特别嘱咐过我,要我最近在家里不能漏出马脚,我这么晚回去,我妈肯定该怀疑了!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回去!” 林皓阳很无奈的苦笑着:“好吧,为了儿子,我就把这个小妈妈送回去吧!”说着,他就要起身。 “不用你,你快躺着!”田玉洁心疼的叮嘱道:“瞧你这一身的红疙瘩,就别出门了,你这样不能见风,快好好休息吧,记得晚上多喝水,啊?” 林皓阳没有再坚持,他商量道:“小洁,你手机里有儿子的照片吗?我想……” 田玉洁急火火的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却又放了回去,她跺着脚嚷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等我回家了给你发吧,给发到你手机里!”说完,她就匆匆的朝门口走去。林皓阳将田玉洁送到了门前,田玉洁迟疑了一下,却突然返身扑到了他怀里,眼泪又出来了!她抽泣着哀求道:“答应我,别走!别再走了,好吗?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里等我!我明天就来看你!” 林皓阳的眼睛也湿润了,他哽咽的应道:“不走了,真的不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我发誓!” 此时的田玉洁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分身乏术”!她真想把自己一分为二,一半留下了陪爱人,一半回家去陪儿子! 恋恋不舍,可还是要舍!田玉洁离开了房间,当她走出酒店的时候,她再度喜极而泣:天啊!皓阳回来了!皓阳真的回来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却美梦成真了! 这注定了是一个难眠的夜晚,送走了田玉洁的林皓阳回到了床上,辗转反侧,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他一时还无法接受。尤其是曲华的手段,她竟然能从自己的指纹里发现破绽,并由此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不可思议的高手啊! 林皓阳正躺在那里回味着当晚的经历,突然,房门的门铃响了!林皓阳的心里一阵窃喜:一定是小洁临时改变了主意,她回来了! “来啦来啦!”一边应着,林皓阳欣喜的跳下床,快步来到了门前,可是就在他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那些笑容却僵在了他的脸上……林皓阳嗫嚅着问道:“荆警官?这么晚了,您……您怎么来了?” 荆警官?没错!站在林皓阳面前的那个人,正是荆辉,此时的他正紧咬着牙关,满面怒容的紧盯着林皓阳…… 第0220章:护花使者,暴怒宣言 荆辉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呵呵……他是警察,他当然可以在任何时候出现在他有必要出现的任何地方!并且,作为一个没能“护住花”的护花使者,他必须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整整一个周了,荆辉的日子也不好过,咋形容呢?他就像坐上了一辆喜怒无常且超速失控的过山车,心情随着那些极速突兀的攀升和惊心动魄的跌宕,惨遭折磨、备受煎熬! 自从那天在幼儿园的门前见到了里奥?杨,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荆辉也产生过某种怀疑,但是作为一个《无神论》的拥趸,他却并没有过分在意:头儿已经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复生的!那只不过是一个与头儿有几分相像的人而已! 两天后,一个神秘人物给田玉洁送的那捧鲜花,在警队里掀起了一阵小轰动。通过武警战士对“神秘送花人”的描述,荆辉预感到:那个送花的人就是里奥?杨!果然,事后田玉洁也亲口对他承认:她确实与里奥?杨约会过! 荆辉对田玉洁表达了祝福,可他的心里却像打翻了醋坛子,而且他很不服气,也很心痛:原来在田玉洁的心里,自己多年来的相伴,竟然还不如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二鬼子”! 不过当天的傍晚,荆辉的那些醋意便随着田玉洁一句含泪的“不准再提他,不准再让我等你,不准不要我……”而烟消云散。那是一句暗示吗?抑或是一种表白?当然是!荆辉不免的暗自得意、心花怒放:无疑,他与女神之间的距离,已经有了本质上的飞跃! 星期天的上午,百无聊赖的荆辉正在寝室浇着窗台上他养的花儿,却突然接到了林妈(袁媛)的电话,可是,林妈只是在电话里询问了荆辉在什么地方,又寒暄着让荆辉有时间去家里吃饭,然后就挂上了电话。荆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林妈很少给他打电话,可今天打来电话,就为了说这些? 荆辉站在窗前,还盯着手里的电话纳闷儿呢,突然,他看到田玉洁正从大门外朝局里走来!那天的田玉洁身穿一套清爽的春装,漂亮极了!在荆辉的眼里,她简直就是随着春风飘渺而至的送春仙子。田玉洁换了这样的一套靓丽的装束,她是来和自己约会的吗?面红心跳的荆辉匆忙放下手里的喷壶,准备下楼去迎接,可是他又觉得有些唐突,并且,如果小田是来找自己约会,她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呢?或许是因为羞涩,她还在犹豫着什么? 心怀忐忑,荆辉拿着电话在寝室里开始了焦躁不安的等待。可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过去了,电话没有响过,田玉洁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就在这时,荆辉看到田玉洁行色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大楼。 她这是要去哪儿?她要去和谁约会吗?联想到上午林妈打来的那个电话,荆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转身,他冲出了寝室…… 荆辉驾车尾随着田玉洁搭乘的那辆出租车,一路来到了凯悦大酒店。在酒店的门前,一件荆辉预料之中的事情,却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在他的视线里发生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对亲密的“恋人”上了“二鬼子”的车,然后从他的面前扬长而去…… 醋意翻涌、心乱如麻!荆辉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不是“不准再提他”吗?不是“不准不要我”吗?无疑,田玉洁的行为就是在脚踏两条船!而自己呢?可悲啊!从前田玉洁钟情于头儿的时候,他是“备胎”,如今她又有了这个“高富帅的二鬼子”,自己又被沦为了“备胎”! 怒不可遏的荆辉掏出了手机,他想质问田玉洁: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欺骗我、愚弄我?……可是最终,他没有打出那个电话:是啊!自己又算什么呢?他没有资格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那股怒火被压在了心底,也正因为如此,第二天早上荆辉在田玉洁的面前很不自然!田玉洁发现了端倪,数次追问,可都被他敷衍了过去。接着来呢?带着怒火的荆辉接到任务:到爆炸的火灾现场出警!而那个失控暴躁的“疯子”,就顺其自然的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出气筒…… 怒火得到了宣泄,冷静下来的荆辉做出了决定:放弃那些垂涎和痴心妄想吧,田玉洁从来就不曾属于自己!可是,就在当天傍晚送田玉洁回家的途中,荆辉发现田玉洁总是羞红着脸偷偷的看向自己,那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和依恋……荆辉又恍惚了:什么情况! 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盛装打扮的田玉洁迟到了,而且她对荆辉说了谎。荆辉轻易就识破了她的谎言,因为她根本就不会说谎! 尾随着田玉洁,荆辉又来到了该死的凯悦大酒店,田玉洁又与“二鬼子”见了面,在上了豪车后再度扬长而去……荆辉崩溃了!呆坐在车里,荆辉抽了半盒烟,车厢里烟雾缭绕,让人窒息。 荆辉打开车窗,驱散着恼人的烟雾,可他却眼前一亮:那个“二鬼子”回来了!“二鬼子”停好了车,然后飞奔着跑进了酒店!而令荆辉感到振奋的是: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也许一切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荆辉欣慰的笑着,他正准备驾车离开,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前,田玉洁下车后跑进了酒店…… 荆辉的天塌了,刚才的一幕在说明什么?是田玉洁在主动追求“二鬼子”吗?他坐在车里,失神的望着酒店十六楼的那一排窗户。他只知道那个“二鬼子”住在一六一八号房间,却不知道那个房间具体在什么位置,是那些亮着灯的窗户中的一个吗?抑或是,那房间已经熄灭了灯…… 万幸吧,十点钟的时候,荆辉看到田玉洁走出了酒店,可是他却发现,田玉洁是哭着跑出来的!深夜了,一个貌美的女子从一个男人的房间里抹着眼泪跑出来,那说明了什么?恼怒的荆辉冲进了酒店:他可以容忍田玉洁的背叛,却无法容忍她受欺负! 敲开了房门,当“二鬼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一切猜测貌似已经被证实了:半裸着身体的“二鬼子”让荆辉怒火中烧! 林皓阳顺着荆辉的眼神,低头朝自己身上一瞄……他不禁红了脸:刚才他以为是小洁回来了,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是其他人,所以……现在他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系在腰上的浴巾!林皓阳很尴尬的做了礼让:“荆警官,您屋里请!” 无需礼让,更无需邀请!荆辉两眼喷火的冲了上来,在将林皓阳推进房间的同时,他用脚勾上了房门,然后他掐住了林皓阳的脖子,一直将他顶*进了卧室! 林皓阳很狼狈的质问道:“荆警官,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你他妈给我闭嘴!”荆辉面目狰狞的骂道:“说!你刚才都对她干了些什么?” 她?林皓阳明白了,他慌张的解释道:“我什么也没干,我们只是……”这解释也太无力了,谁信哪?此时的他还半裸着身体呢!一扭头,林皓阳瞥见了床头的那些药品和药膏,他哭丧着脸辩解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干!我生病了,她……她帮我擦了药!你看我身上……” 荆辉朝林皓阳的身上瞄了一眼,然后手上一用力,将林皓阳压倒在了床上,他俯在林皓阳的耳边,咬着牙说道:“孙子!你他妈给我听好了!你正经八百和她谈恋爱,老子管不着!可如果让我知道你就是在耍流氓、欺负她,老子他妈撕了你!” 林皓阳应道:“我不敢,我是真心对她的!” 荆辉松开了手,他转身默默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前的时候,他没有回头,很平静的叹息道:“她是个好女人,最好的女人,好好对她。” 荆辉伸手正准备打开房门,他身后的“二鬼子”说话了:“辉子,谢谢!”荆辉猛地僵住了身体,他木然的一回头……“二鬼子”正朝他微笑着抬起手臂,然后用力的一握拳头……那是头儿的动作!荆辉瞠目结舌的问道:“你!你是……不不不!”荆辉慌张的摇着头:“那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林皓阳忍着眼泪说道:“你不是也经常说吗,一切……”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句:“一切皆有可能!” “我操!”荆辉一闭眼,然后扑了上来,两个老战友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第0221章:战友重聚,对酒释疑 老战友、老伙计,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两个大老爷们泪水涟涟的拥抱了很久,分开之后,荆辉双手抓着林皓阳的双肩,剧烈的晃动着,嘴里骂道:“你他妈……你竟然……你……”话没说完,又是一个凶狠的拥抱! 老友相聚,无酒不欢!林皓阳提议:喝两杯!这个提议得到了荆辉的赞同和响应:“你等着!你把茶几收拾一下,我下去买些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林皓阳问道:“这么晚了,还有吃的吗?” 荆辉很轻蔑的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林皓阳也笑了:“你是说……那家韩国烤肉店?”荆辉笑着朝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荆辉起身就准备离开,可是在门前他迟疑了一下,回头问道:“头儿,就您这身皮……能喝酒吗?” 林皓阳哈哈一笑:“人都说‘舍命陪君子’!人家为了陪君子,连命都不要了,我还舍不得一身皮?” 荆辉眼珠子一转,又问道:“那……喝点儿什么?” “当然是二锅头!”林皓阳应道,他又补充了一句:“老规矩!光屁股的,最便宜的那种!” 半个小时之后,荆辉回来了,带着大包小包的烧烤,怀里还揣着四瓶二锅头,看来他真的是要“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啊!荆辉的眼圈儿一直是红的,看来在外面的时候他又哭过。 烧烤上桌,白酒满杯,荆辉提起了酒杯:“来!头儿,欢迎你……”他苦笑着,却没有想好接下来的祝酒词。 林皓阳接口道:“恩,起死回生,荣归故里!”相视一笑,碰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林皓阳拿起一个肉串,他尝了一口,感慨道:“五年了,这烧烤的味道还是……恩?”林皓阳怔了一下,难为情的笑了笑:“这味道好像不对呀?” “哈哈……”荆辉笑了:“这就不是那家店的东西!既然回来了,就先尝尝咱本地的风味儿嘛!”说着,他解释道:“前两年,韩国那边的经济出了点问题,在滨城有不少韩国企业倒闭了,还有一些韩国老板卷着钱跑了!那家韩国烧烤店的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没多久就关门了!” 原来如此!一把肉串进口,两杯烈酒下肚,荆辉问道:“头儿,您别嫌我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皓阳抿了一口酒,叹息道:“咱们兄弟之间,我真没必要瞒着你,我……” “得得得!”荆辉很厌烦的挥着手,不屑道:“您瞒着我的事儿还少啊?不想告诉我就当我没问,想告诉我您就直说!” 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他索性很痛快的说道:“反正我就在这儿,你也看到了!当时被那两个孙子打中了几枪,给打了个半死,可他妈就是没死成!我被人救了,醒来以后我就在国外了,这些年都在法国。至于是什么人救了我,你也就别问了,不是我不想说,是我觉得没必要牵扯到他!” 荆辉点了点头,接口道:“恩,然后呢?你就成了外宾,躲在那个浪漫的国度里继续深造,最后竟然成了什么心理学的博士?然后学有所成,回来报效祖国?”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差不多吧,在国外是学了些关于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学得马马虎虎,至于那博士……浮云而已!呵呵……你懂得!” 荆辉很沮丧的叹了一口气,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他妈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什么意思?”林皓阳笑着问道:“你是觉得……我回来早了?还是晚了?” 荆辉也笑了,他举着酒杯说道:“头儿,我跟您说句实话吧!您回来的这时候,不早也不晚,您是正赶上最不是时候的时候,回来啦!” “我听你这是话里有话呀!”林皓阳反问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我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都不是时候!也就是说,我就不该回来?” “恩!您这话算是说对了!要不说您是明白人嘛!”荆辉一本正经的诉苦道:“头儿,实不相瞒!您要是晚回来半年,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我和小田就……哎!”话没说完,一声长叹,荆辉是一脸懊恼的沮丧啊! “哈哈……你快拉倒吧!”林皓阳大笑着嘲讽道:“我还不知道你?有贼心没贼胆的货!你要是真能豁出去,这五年你都干吗了?”说着,林皓阳止住了笑,很诚恳的举起了酒杯:“辉子,谢谢!真心的!” “恩!这是必须的!”荆辉跟林皓阳一碰杯,他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你的老婆孩子,我帮你照顾了整整四年,你是该好好谢谢我!” 林皓阳干出了一杯酒,他问道:“辉子,当初我给你邮寄的那个包裹……” “别提什么包裹!”荆辉很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收到过包裹,不知道你寄给谁了!” “啊?”林皓阳一怔:“那不可能啊!我明明……” “什么叫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荆辉满脸的不屑,辩解道:“全国那么多的邮局、物流、快递,每天都要丢失那么多的包裹,凭什么你的包裹就不能丢?没道理嘛!” 林皓阳已经明白了兄弟的良苦用心,感动之余,他再次道了谢:“辉子,谢了!” 荆辉则似乎很不以为然:“头儿,您除了谢谢,还会说点儿别的吗?” “那就喝酒!”林皓阳又端起了酒杯。 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都灌进了大半瓶白酒,林皓阳问道:“辉子,当时那边的事儿是怎么处理的?怎么到最后就认定我死了?” 荆辉叫苦道:“头儿,在今天之前,谁也没想到那事儿有问题!可如今您竟然还活着,还活的挺滋润,那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最起码,替您死的那人是谁?” 林皓阳催促道:“你把当年的那些情况跟我仔细说说!” 荆辉回忆了一下,说道:“那年您冷不丁的一死,那边自治区公安厅的电话一来,所有的人都哭瞎了,谁都没想到死的那个货不是您啊!当时家里面是全乱套了!我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有心情看了那些卷宗,可您也知道,就那种结案材料,里面能有啥?我了解到的那些情况,还是后来超子跟我说的!” “超子?”林皓阳问道:“超子是从哪儿得到的情况?” 荆辉一愣,回答道:“嗨!我忘告诉您了,当时咱这边接到消息后,初局让苌大带着超子过去了!第二天苌大就给初局打来电话汇报了情况,说是从出事儿的那栋小楼里抬出来六具尸体,其中有一具尸体确定就是您老人家!他还说……” “等等!”林皓阳惊愕的问道:“多少尸体?六具?” “恩!”荆辉很肯定的应道:“六具尸体,还有一个是女的!别看那事儿过去这么些年了,相信我吧,我记不错!” “不对呀!”林皓阳掰着手指头说道:“那是一栋别墅,里面就住着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俩,一个女的,还有那个叫……哦,叫霍青的司机!就算加上一个替我死的,那也只有五个呀!怎么会出来六具尸体?” “恩?还多了一具尸体?”荆辉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那女的……是个孕妇?” 林皓阳笑骂道:“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说罢,他惋惜的自语道:“又多出两条无辜的性命啊。” “得了吧头儿!”荆辉很轻蔑的说道:“只要是出现在那栋房子里的,就没有无辜的人!哦,您除外!” 也是!林皓阳苦笑着一点头:“恩,接着说,后来呢?” 荆辉又回忆了一下,唏嘘道:“后来超子回来了,我俩儿喝了一顿酒,那孩子哭得嗷嗷的,说看见您的尸体了,惨不忍睹啊!满身的窟窿,让子弹打得跟网兜似的!还被炸了一下,血糊糊的一滩堆在那儿……算了,我也不形容了,反正那孩子发誓,这辈子他再也不吃肉了!” 第0222章:追忆谜案,疑云重重 虽然荆辉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林皓阳却沉默了,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时那兄弟二人喝酒时悲痛的情形。能有这样的好兄弟,林皓阳很感动,也很感恩!其实偷偷想一下:能在自己“死”后知道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和评价,也不失为一件很幸运的事儿! 荆辉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细想起来……头儿,当初那事儿完全就是一个局啊!有人故意破坏了现场和尸体,这里面的猫儿腻可玄了,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啊!为了布下这个局,他们可是下足了本钱,别的不说,就说您的《死亡报告》吧!身高、体重、指纹、血型、连他妈您的DNA数据都过关了!我操!”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对!曲姐也是这么分析的,那边的法医绝对有问题!” 荆辉愣了:“曲姐?您是说曲华?”林皓阳点了点头,荆辉瞪着眼问道:“您回来这事儿……曲大美女也知道啦?”林皓阳又点了点头,荆辉很紧张的追问道:“还有谁知道?” 林皓阳摇着头回答道:“没了!”面对荆辉狐疑的眼神,林皓阳苦笑着说道:“真没了!我敢告诉谁啊!” 荆辉略一思忖,分析道:“曲大美女说法医有问题,没错!法医肯定有问题!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局,这么深的一潭水,这是一个法医就能搞定的?那个法医也只不过就能起个‘善后’的作用!别的呢?两具尸体是哪儿来的?尸体上的枪窟窿怎么形成的?又是被谁破坏的?谁能有权力向咱们索要您的DNA数据资料?说白了,那边公安厅里的大官不点头,一个法医?他算个屁啊!” 林皓阳又沉默了,此时他已经意识到:那些人费尽心机的布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自己逃脱!而操纵这个局的主谋,应该就是那个救了他的“恩人”。可是林皓阳仍然不愿意相信:他的“恩人”会为了救他,犯下如此的滔天罪孽,布下如此的弥天大局!尽管不愿意相信,可那似乎已经成了铁定的事实,并且林皓阳知道:那个“恩人”爱他至深,只要能救林皓阳,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荆辉向前挪了挪身子,他凑到了林皓阳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头儿,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不想说出那个救您的人是谁,行!那我不问,也不想知道他是谁!他救了您,那就甭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是您的恩人,也是我辉子的恩人!可是我敢打包票,所有的这些事儿,您要说他不知情,我不信!也根本不可能!” 林皓阳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辉子,我和你一样,在你今天说出这些情况之前,我根本没想到当年那事儿会这么复杂!说实话,我曾经向那个人询问过当初救我的细节,可他什么都不肯说!他对我说:所有已经发生过的不幸和不好的事情,都不应该留存在记忆里,不知道最好,即使知道,也应该忘记!” 说到这里,林皓阳问道:“辉子,我说我对当时的情况完全不知情,你能相信我吗? 荆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反问道:“头儿,您说……我是不是很贱啊?”林皓阳有些不明觉厉,荆辉感慨道:“虽然您做了那么多不可信的事儿,对我藏过那么多的猫儿腻,可我还是最信你!您说,这是咋回事儿?” 这个问题需要回答吗?两个人相视一笑,举起了各自的杯子……荆辉对林皓阳说起了当年“葬礼”的盛况,想到妻子苏晓芸正和一个陌生人葬在一起,林皓阳的心里隐隐作痛,他嗫嚅道:“改天……带我去看看你嫂子吧?” “您一直没去过?”荆辉有些惊讶。 林皓阳垂着头,哽咽道:“没有!没敢去!我对不起她,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说着,那些眼泪就流了出来。 荆辉红着眼圈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头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把心放宽一些,芸芸嫂子肯定已经原谅您了!”说完,他好像也意识到了那件事:“哦对了,芸芸嫂子的坟里还有一个……”荆辉略一思忖,他摆着手说道:“算了算了,那事儿您别想了,交给我吧,马上给那个货搬家!” 话题太过沉重,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又喝掉了一杯酒,林皓阳抹去了眼泪,抬头问道:“哦,你刚才提到了初局和苌健,他们现在怎么样?” 荆辉回答道:“都还行!初局现在是咱局里的一把手了!你走了以后,苌健做了半年多的代理队长,半年以后正式的任命才下来!不过他的水平太一般,我们都觉得,他离您差远啦!” 林皓阳质疑道:“我觉得苌健还可以啊!可能是每个人处事和办案的思维方式不同吧?” “屁!”荆辉颇为不屑:“我真不是为了贬低他来恭维您!他处事怎么样我不敢说,可他查案子的水平是真不行!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的,超子私底下也瞧不起他!”说完,他抿了一口酒。 “超子?”林皓阳问道:“对了,那超子呢?那小子现在怎么样?” “恩!”荆辉放下杯子,应道:“那小子混得不错,已经不在队上了,两年前调去了市局的刑侦处,今年年初刚提了一把手!” 林皓阳惊叹道:“哦?那小子可以啊!人家可是比你‘进步’多啦!” 荆辉对此很不服气,他申辩道:“说是处长,其实也就是正科级!我在一队当队长,也是正科,我俩同级!凭什么就说他就比我‘进步’啊?” 林皓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不能这么说呀!你得看基础!你比超子早来警队一年,是吧?你的底子也比他好啊!你在重案组当组长的时候,他还是你手下的大头兵呢!可人家现在和你一样啦,这不就是‘进步’嘛!” “这倒也是!”荆辉讪笑着说道:“那小子的能力本来就不差,如今又有了个老丈人支持工作,能不‘进步’嘛!” 林皓阳应道:“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当初在咱们队上,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们俩!你们两个各有所长:你脑子活,思维活跃度超强;超子心细,做事缜密,你们俩要是能一直搭档,那绝对是……恩?”林皓阳愣了一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老丈人?超子结婚啦?” “嗤!”荆辉很不屑的说道:“结婚?人家的闺女都一岁多了,都快能打酱油啦!” “你看看,我就说他比你‘进步’嘛!”林皓阳取笑道:“人家的闺女都那么大了,你呢?你再看看你自己!” “您快拉倒吧!”荆辉恼羞成怒道:“这能怪我?您要是不回来,我儿子都快上小学了!” 他说的是……林小阳?林皓阳妥协了,他尴尬的笑着:“好好好,怪我怪我!咱不提这事儿了!”他又问道:“超子的老丈人是干吗的?是咱们局里的领导?” 荆辉反问道:“您是他的大媒人,他老丈人是干吗的,您问我?” 林皓阳又懵了:“我给他做媒人?我这么多年不在滨城,我怎么成他的媒人了?我……”林皓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脑袋:“哎呦!这小子和颖颖还真成啦?” “嗯哼!”荆辉点了点头。 颖颖,就是女刑警邓颖颖,她爸爸邓毅和林皓阳的父亲林向东是多年的挚友,邓毅现在是海军某部驻滨城基地的司令员!林皓阳没想到,当年酒席桌上的一个玩笑,还真促成了一段好姻缘!荆辉还告诉林皓阳:董超和邓颖颖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秘密交往着,在林皓阳“死”后的第二年,两个人修成正果,结婚了! 荆辉试探着问道:“头儿,这事儿……要不要跟超子说一下啊?”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反问道:“以前的事儿,超子都知道?” 荆辉一点头:“恩!就我俩知道,当时我的脑子发懵,也只能找他商量了!” “行!你看着办吧!”林皓阳应允着,朝荆辉端起了酒杯…… 第0223章:不速之客,不期而至 酒是越喝越快,话却越说越少,没办法,酒精从嘴里进了脑子,麻木了口条、阻碍了思考,那些困顿的思维已经渐渐跟不上嘴皮子翻动的节奏。也不知道是谁先倒下的,反正最后两个人都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皓阳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快十点了,茶几上干净整洁,原来陈列在上面的那些残羹剩饭早已和荆辉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林皓阳晃了晃脑袋,还好,虽然昏沉但没有头痛!他对自己昨晚的表现不甚满意:很长时间没喝酒了,发挥欠佳呀! 房间里很安静,但不时的有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林皓阳从身边的沙发缝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有很多的未读信息,几乎全是田玉洁发来的。那些信息从凌晨四点钟开始陆续的发过来:“皓阳,我想你了,几乎整晚没睡,你呢?”“儿子就睡我身边呢,我拍照片发给你,再多赏你一些照片!”“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多喝水,记得吃药!”“老公,我想你,想你!”…… 那些信息让林皓阳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暖意,可是那声“老公”却让他心头一沉:那是苏晓芸对自己的称呼,而田玉洁这样称呼自己,在林皓阳的印象中这好像是第一次。很亲密,却也勾起了他的心酸。 林皓阳拿着电话开始了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昨晚荆辉到访的事情告诉田玉洁,犹豫再三,他还是打消了了那个念头,只是回复道:我也很激动,睡得很晚,老婆,我也想你,很想!今天过来吗? 很快他就受到了回复:你希望我过去吗?林皓阳刚准备回复,没想到第二天信息紧接着就来了:你就是不希望我去,我也要去!等我下班! 林皓阳笑着回复了:老婆,等你! 脱去了衬衫,林皓阳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红斑已经消散了,那些恼人的瘙痒也消失的不见踪影!林皓阳不禁哑然失笑:这还是他的“淡水鱼过敏症”有史以来,痊愈最快的一次!难道跟喝酒有关,以毒攻毒? 还是不能大意啊!林皓阳又吃了些过敏药,便去卫生间冲了澡,冲去了那满身的药膏!身上舒服了,肚子却饿了:昨天中午因为太兴奋,他根本就没有吃午饭;晚饭一顿鸿门宴吃了一肚子的“毒药”,还全吐了;半夜和荆辉只顾着喝酒叙旧,只吃了几根肉串和烤鱼;他也该饿了! 在楼下的餐厅里吃了些东西,林皓阳驾车离开了酒店:昨天他已经与人约好了,今天去滨城另一处的海边去看一栋房子,为他的“心理诊所”选址! 看过了房子,林皓阳对那里的环境相当满意,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作为一个诊所,那里实在是太大了! 从海边离开以后,林皓阳直接去了城区的“所城里”,他去看了外公袁鹤年的故居……期间林皓阳接到荆辉的电话,荆辉想在今夜约上董超,和林皓阳一起团圆团圆。林皓阳用商量的口吻做了婉拒:“今天不太合适吧?晚上小洁可能会来找我,咱们是不是另找一个时间啊?” 荆辉也很痛快:“那行!反正超子那边平时也挺忙,那就后天,正好是周末!” 下午四点钟左右,回到酒店的林皓阳直接去了前台,他订了一桌晚宴,要求晚上六点钟准时送到他的房间,他还特别预定了一瓶法国香槟和一支欧式的复古烛台:他要和田玉洁来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安排好了那些事情,距离田玉洁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林皓阳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走出电梯的时候,林皓阳从口袋里掏出了房卡,可是不经意的一抬头,林皓阳慌了:在自己房间的门前,有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怀里抱着一支小保温桶,很安静的站在那里。 只需要匆匆的一看,林皓阳就能准确的判定那个女人的身份:他绝对不会看错的,那是自己的母亲!林皓阳想转身躲回电梯,可是电梯门已经关闭了,他扭头背向走廊,急促的拍着电梯的按键,可他的直觉告诉他:来不及了,他已经暴露在母亲的视线之中。林皓阳侧转着头用余光瞄向了走廊……他的视线与母亲的目光发生了碰撞…… 袁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貌似很多余的问题,知子莫若母!一个母亲,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呢?咱们在平时开玩笑或者斗狠的时候,经常说这样一句话:“我要揍得你连你妈都认不出来!”这句话有些夸张,但是也充分印证了:最熟悉你的人,就是你的母亲!玩笑虽然夸张,可大伙儿还是不得不承认:即使揍得再狠,即使满面桃花开,一个母亲还是能一眼就辨认出自己的儿子! 幼儿园门前的“见义勇为”,让林皓阳暴露在了母亲的目光里,当时的袁媛虽然惊魂未定,还处在惊恐之中,但是当她看到“里奥?杨”的第一眼,她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自己的儿子!袁媛当时真的心慌意乱,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疑似儿子的人已经逃走了,袁媛只知道那个人叫“杨里奥”,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人在临走的时候给交警留下的那张名片,可还被荆辉给索去了。 接下来的那一整晚,袁媛不断的重复回忆那些仅存在脑海中的画面,越回忆她就越认定:那就是自己的儿子!袁媛迫切的想再见到那个人,可怎么相见呢?她当然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她想和田玉洁商量一下:人家救了小阳,总该去表达一下谢意吧?可是她又不敢,因为,那只是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怀疑,并且,只能心照不宣,却不能点破! 第二天一大早,田玉洁带着孙子离开了家,袁媛在楼上目送媳妇儿和孙子上了荆辉的车,可是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幼儿园的门前?那当然不会是偶然和巧合所能解释的,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儿子,那么他……显然,他是去看他儿子林小阳的! 袁媛急三火四的下了楼,朝幼儿园赶去……可是她没想到,竟在半路上又遇到了儿媳妇!尽管当时袁媛极力的掩饰,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媳妇儿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当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袁媛也在儿媳妇的身上察觉到了很多蛛丝马迹! 田玉洁一直感觉自己在婆婆面前掩饰的很好,其实呢,她忘了,她的婆婆可不是凡人:一个和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女人,不能算警察,也能算上半个侦探了吧?更何况,她还和她老公一起,培养出了一个出色的刑警队长! 儿媳妇种种一反常态的表现被袁媛发现了端倪,尤其是那天下午,田玉洁的老妈给袁媛打来了电话,说她会在下午去接外孙放学,就不“劳驾”奶奶了!田玉洁的老妈在电话里几句不经意的寒暄引起了袁媛的警觉:媳妇儿昨晚借口看小阳,说是住在婆婆家里?可小洁昨晚并没有来自己这里啊!小洁在外面彻夜不归,她会去哪儿了呢? 袁媛并没有将那件事情点破,只是在暗中观察着田玉洁。周日那天的上午,田玉洁将自己打扮的很漂亮,支支吾吾的说要出门有事。 田玉洁躲闪的眼神、窘迫的神态、慌张的言辞,还有她柔媚可人的妆容……袁媛心里有数:儿媳妇谈恋爱了,她这是要出去约会啊!至于她会和谁去约会,袁媛想到了两个人…… 第0224章:一桶蛋羹,护犊深情 袁媛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荆辉!说实话,袁媛一直对荆辉很满意,为了撮合田玉洁和荆辉,给他俩创造更多的机会,袁媛甚至还认下了荆辉做“干儿子”。 袁媛让老公林向东哄着孙子玩,她跑到凉台上,试探着给荆辉去了电话,可是,荆辉竟然在警队的宿舍里,并没有要出门的打算!看来他对“约会”的事一无所知?也就是说,田玉洁不是和荆辉约会?直觉让袁媛很自然的想到了另一个人:杨里奥! 周一的晚上,袁媛给田玉洁的家里去了电话,可是田玉洁又不在家,田玉洁的老妈说:她在晚饭后出去了,去了同事的家里。 事已至此,袁媛坐不住了:以前田玉洁在夜里是从不外出的!她又去哪儿了?其实那天夜里,田玉洁真的去了同事家,当晚,她就在距离袁媛不远的地方:曲华的家里。 袁媛急于想从田玉洁的嘴里了解“杨里奥”的情况。周二的那天,也就是昨天的下午,袁媛给田玉洁的老妈去了电话,她想商量一下,看是否可以将小阳接回家住一晚!她的算盘是:小阳到了自己这里,田玉洁肯定也要来的,这样她就有机会旁敲侧击的……可是,田玉洁的老妈哪儿肯答应,她对袁媛说:自己给小阳把饭都做好了,马上就要去接了!并且她还告诉袁媛:这是已经跟女儿说好的,女儿单位今晚有聚会,是女儿让她去接的! 有聚会?政府“反腐倡廉”的力度这么大,而刑警队,作为政府最重要的、最强势的执法机构,会在周二的晚上举办“聚会”?袁媛挂上电话就去了公安局,她躲在门外,等待着…… 警队下班后,袁媛尾随着田玉洁来到了海边的凯悦大酒店,一切正如她预料的一样:她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杨里奥”!并且,她看到自己的儿媳妇田玉洁上了“杨里奥”的车! 田玉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杨里奥”有接触的?她察觉到“杨里奥”的身份了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田玉洁彻夜未归的那一晚,是和“杨里奥”在一起吗?……对于袁媛来说,这些都是疑问,但是这些问题似乎都不重要!今天下午,她来了酒店,她必须来!并且她在酒店的前台打探到了“杨里奥”的房间号:一六一八! 言归正传!林皓阳迎着母亲焦灼的目光走了过去,他讪笑着问候:“阿姨,您怎么来了?” 袁媛的心跳正在加速,她急切的寒暄道:“哦,杨先生,我来看看您,那天您救了我和我孙子,我也没有表示一下感谢,我……” “阿姨,您太客气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林皓阳掩饰着自己的慌张,他打开了房门:“阿姨,您快请进!” 袁媛走进了房间,她两手紧抱着那个小保温桶,很拘谨的在沙发边坐了下来。 林皓阳寒暄道:“阿姨,您喝咖啡吗?或者……喝茶?” “不不不!我什么也不喝!”袁媛的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慈爱,她柔声商量道:“杨先生,您能陪我坐一会儿吗?我想好好看看您。” 这是母亲的召唤,林皓阳无法拒绝。他躲避着母亲的目光,来到了母亲的身边,他真的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因为他害怕那滚烫的眼神会灼伤自己的伪装;他更不敢去看母亲怀里的那支小保温桶,因为他已经猜到了里面的内容。 袁媛深情的凝视着林皓阳的脸庞,喃喃自语道:“象,真象,您真象我的儿子。” 林皓阳被她看得满脸火烫,他低着头嗫嚅着问道:“哦,是吗?他……他还好吗?” 袁媛湿润了眼圈儿,呜咽道:“没了,他不在了,他扔下妈妈先走了。” 林皓阳赶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该提起他。”他发现,自己声音也开始了哽咽。 “您不用道歉的,是我自己先提到了他。”袁媛擦了一下眼角溢出的眼泪,柔声说道:“平时我都不敢想起他,可我很想跟您说说他的事儿,您愿意听吗?” 林皓阳慌乱的点了点头,袁媛叹息道:“谢谢,他……他走了四年多了,他是个警察,是个烈士,是因公殉职的。” 袁媛陷入了回忆,眼神也开始了迷离:“他是个好孩子,可贴心了,哪儿哪儿都好!他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就是我的心头肉啊。他刚走的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离不开他,我也知道他离不开我,要不是可怜我家的那个老头子,我真想去陪他……” 林皓阳强忍着悲痛,给这个更悲痛的女人递上了纸巾,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 “谢谢。”袁媛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很苦涩的笑了:“那天看见了您,我真的惊住了,您和我儿子太像了,当时……我真的以为是我儿子回来了,慌里慌张的,也没好好向您道个谢!” 林皓阳本想说些“不用谢,用不着”之类的客套话,可是心痛、恍惚……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失魂落魄的摇着头。 袁媛看了看捧在怀里的小保温桶,她很难为情的笑着:“好容易打听到了您住在这里,本打算给您带点礼物表达一下谢意,可我真是老糊涂了,脑子里只想着我儿子,竟糊里糊涂的做了些他最爱吃的蛋羹!反正我也带来了,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嫌弃,就尝尝吧。” 说着话,袁媛将小保温桶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盖子,她欠着身子看了一眼,如释重负的说道:“还好着呢!我怕坐公交车摇摇晃晃的散了蛋羹,我是一路抱着走过来的。现在还热着,您尝尝吧,好吗?” 林皓阳木然的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汤匙,然后将小保温桶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蛋羹,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一滴、两滴……有眼泪源源不断的落进了小桶。默默地拿起汤匙,当汤匙划破蛋羹嫩滑的表层,林皓阳崩溃了,他觉得那汤匙就是一把锋利的刀,他正在用一把刀凌迟着母亲柔软的心房…… 两腿一软,林皓阳跪在了母亲的面前,他泪如滂沱:“妈妈,对不起,我是阳阳,我是您的儿子啊!我回来了妈妈,对不起!” 袁媛一把搂住了儿子,她亲吻着儿子的头发,梦呓般的说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阳阳,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妈妈知道你会回来的!妈妈没参加阳阳的葬礼,因为妈妈知道,我的儿子没死,他不会扔下妈妈的!” 母子相认!林皓阳坐在母亲的身边,抹着眼泪坦白了当年的事,当他说到是自己亲手杀死芸芸的时候,袁媛在震惊之余,一记耳光抽到了儿子的脸上:“你!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对芸芸……” 林皓阳跪到了地上,他声泪俱下的忏悔道:“妈妈,您打我吧,您打死我吧!那年我失忆了,当我突然回忆起那件事的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知道自己该死,我也真的去死了,我想让那些混蛋打死我,可我……可我没死成啊!” “我不许你死!”袁媛惊慌的将儿子搂在怀里,嚎啕着骂道:“你这个小混蛋、小冤家呀!你糊涂啊!妈妈不许你死,你得活着,为妈妈活着!”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突然,袁媛很紧张的问道:“阳阳,小洁知道这件事吗?” 林皓阳抽泣着回答道:“我想跟她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许说!”伴随着一声呵斥,又一记耳光落到了林皓阳的脸上。袁媛满眼都是怒火,就像一头护犊的母兽,她发疯般的摇晃着儿子,厉声指谪道:“听到没有?不许说!对谁也不许说!”说罢,她一把将儿子拖进了怀里,她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神经质般的絮叨着:“阳阳听话,听妈妈的话,咱不说,对谁也不说,没有那些事,没有,从来也没有!”…… 第0225章:温馨周末,二人世界 一对久别的母子依偎在一起,眼泪湿润了房间里的压抑。 袁媛凝望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叹息道:“阳阳,回来就好,就留下来吧,好吗?” 林皓阳点着头哽咽道:“妈,我不会再走了,再也不走了!” 袁媛又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应道:“妈,我已经对不起芸芸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小洁和孩子,我……我想和小洁结婚!” 袁媛迟疑着问道:“小洁她,她知道了你是……”林皓阳点了点头,袁媛欣慰道:“行!妈妈支持你!小洁那丫头太苦了,咱们老林家亏欠人家呀!这么多年了,妈妈劝过她多少次,她还年轻,应该再找个合适的人重新开始,可她倔得很,就是不答应!妈妈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你和小阳!如今你也回来了……” 突然,袁媛慌张的摆着手:“不行不行!你们不能结婚,绝对不行!” “啊?”母亲态度的瞬间转变让林皓阳一脸茫然:“为什么?妈,我欠小洁一个婚礼呀!” 袁媛厉声说道:“你们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结婚!”说罢,她解释道:“阳阳,你听话,这些事儿……这些事儿绝对不能让你爸爸知道!你明白吗?” 林皓阳当然明白了:是他那个一贯秉公执法、铁面无私的父亲,让母亲心有余悸!如果有些事情被父亲知道,那么,林皓阳将毫无悬念的被他的父亲……大义灭亲! 袁媛更了解自己的丈夫,作为一个父亲,林向东对儿子的爱是深沉的;可是作为一名执法者、一名维护法律尊严的卫士,他又是那样的无情。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丈夫会不会对儿子网开一面呢?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也许就是也许,那都是不确定的,袁媛绝不会用宝贝儿子的性命去做尝试! 真的不能和小洁结婚吗?林皓阳也迷乱了:难道就因为对父亲的顾忌,自己就永远见不得阳光?永远生活在灰色的角落里?林皓阳心有不甘: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小洁在一起,不能牵着儿子的手走在阳光里,那么他这次归来的意义,将大打折扣! 母子俩相视无语,房间里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叮咚……”有人按响了门铃。母子俩心照不宣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滴,林皓阳起身朝房门走去:“来了,来了!”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一个娇俏的身影袭着一缕春意的芬芳扑面而来……尚不等房门关闭,田玉洁就已经跳到了林皓阳的身上,她双臂攀附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的啄了一下,撒着娇问道:“说!今天有没有想我?” 林皓阳手足无措的红着脸:“想……想了,想了。” 田玉洁盯着林皓阳的脸,惊异的问道:“皓阳,你……你怎么了?身体还不好吗?”说话间,她顺着林皓阳的眼神,缓缓的转头,朝房间里望去…… “哎呀!”田玉洁猛地从林皓阳的身上跳了下来,并触电般的推来了林皓阳,她尴尬着一张红脸,惊慌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妈!妈您……妈您怎么来了?” 一家三口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叮咚……”门铃又响了!又是谁来了?今天是怎么了?这里也太过热闹了!林皓阳沮丧的打开了房门,门外竟然站着一位笑容灿烂的厨师?他的身边是两位侍者和一辆餐车,厨师彬彬有礼的一个鞠躬:“杨先生,您好!我们给您送来了预定的晚餐,请您先过目,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签一下单!” 林皓阳这才恍然记起,他还预定了晚餐!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那对婆媳,然后转头笑着问道:“谢谢!可以给我加一套餐具吗?” 一场预谋的二人世界、浪漫晚餐,变成了家庭小聚,欢笑伴随着泪水,三个人结成了“攻守同盟”!那天直到深夜,婆媳二人才牵着手离开了酒店…… 周六的早上,林皓阳起床后洗漱一番,又让楼层服务员打扫了房间,待服务员走后,他在房间的各处喷洒了香水,然后便坐在窗前,望着海景开始了等待。等谁?当然是田玉洁!林皓阳在黎明的时候接到了田玉洁的指令:哪儿都不许去,等我! 九点多的时候,田玉洁带着两个大包翩翩而至,林皓阳接过两个包放到茶几上,回身一把将爱人抱起,笑着问道:“不是说今天要陪儿子吗?是不是舍不得我,临时改主意啦?” 田玉洁羞红着脸,扭捏的说道:“我才不想来呢,是妈赶我来的!” 林皓阳又问道:“那儿子呢?儿子和妈在一起?” 田玉洁笑吟吟的回答道:“他能老老实实在家里?一早就被小天接走了!小天上个星期天骗了他,你儿子罚人家今天带他出去玩,还点菜要吃披萨呢!” 林皓阳也笑了:“小天干吗要骗咱儿子?怎么了?跟我说说!” 田玉洁说起了“辣椒和香菜”的故事,她还告诉林皓阳:“就是因为儿子的提醒,我才想出了那个办法,让你吃竹笋和鲢鱼!” 林皓阳佯装恐惧的在胳膊上挠了挠,说道:“那行!今天难得儿子和老妈给你放一天假,你说吧,今天有什么安排,我全程陪同,竭力效劳!” 田玉洁低头想了想,她上前环住林皓阳的腰,将脸贴靠在他的胸口,羞答答的吩咐道:“今天罚你不准出门,好好陪我!” 林皓阳笑道:“那没问题!可不出门,咱吃什么呀?”他扭头看了看茶几上的两个包,恍然大悟道:“那……那都是吃的?” 田玉洁羞红着脸,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更可况这是两个相思了五年的爱人……佳人邀欢,何乐不为!林皓阳一把横抱起娇柔的爱人,转身便冲进了卧室。于是乎,卧室成了燃烧的战场,温床成了颠簸的战车,两个滚烫的人腻在一起,难舍难分…… 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田玉洁从开始的英勇征伐,到负隅顽抗,直至最后哀声求饶,可穷凶极恶的敌人依旧没有放过她。那天他们不光没有出过门,甚至几乎没有下过床!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两个人在床上吃了一点东西,重新躺下,林皓阳环抱着温软的爱人,在她耳边问道:“老婆,小天那小子毛毛躁躁的,儿子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事吧?” “没事儿!”田玉洁应道:“小天带着小阳可仔细了,肯定不会有事儿!” 林皓阳又问道:“哎?小天现在怎么样了?” 田玉洁回答道:“挺好的!还在杜建斌那儿,前段时间都当经理了!”说完,她扭头很兴奋的说道:“对了,小天有女朋友了,你猜是谁?” 林皓阳讪笑道:“他女朋友,我怎么能猜出来!” 田玉洁开始了撒娇:“你就猜猜嘛,你认识的!”说完她提示道:“叫冰冰!”林皓阳傻愣愣的摇了摇头,田玉洁又提示道:“以前是个演员,唱京剧的!” 唱京剧的?林皓阳恍然想起了一个人:“冰冰?韩……韩冰?!” 田玉洁得意的笑着,说道:“看吧,我就说你能猜到的!” “等等等等!”林皓阳几乎惊掉了下巴:“他……他俩儿怎么搅合到一块儿啦?” 田玉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说呀,还是你给做得媒呢!” 林皓阳是一头的雾水啊!这怎么回事儿?又是自己做得媒?他都快成职业媒婆啦!要说董超和邓颖颖走到一起,说是自己做得媒还算靠谱,起码当初是他带人起哄开得玩笑!可罗小天和韩冰谈恋爱,也是他做得媒?这就忒不靠谱了吧?林皓阳记得很清楚,他敢肯定:在自己“死”之前,罗小天和韩冰根本就不认识!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第0226章:搭错线,乱点鸳鸯谱 林皓阳百思不得其解,可田玉洁只顾着捂嘴偷笑,林皓阳催问道:“你倒是说话呀,我怎么会给他俩儿做了媒?” 田玉洁收起笑脸,她瘪着嘴很为难的说道:“这事儿……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你让我怎么说啊?”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林皓阳板着脸催促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嘛!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田玉洁踌躇了片刻,哭丧着脸回答道:“他俩儿是……是在你葬礼上认识的。” “什嘛?”林皓阳登时一阵火气,他瞪着眼珠子问道:“这小子竟然在我的葬礼上泡妞儿?!”也难怪他上火,那可是葬礼啊!而且是烈士林皓阳的葬礼啊!在那么悲痛肃穆的场合,罗小天竟然还有心思“假公济私”的去勾引漂亮小姑娘?这种奇葩的事儿,恐怕也只有那种奇葩的人才能干得出来啦! 而更令林皓阳感到恼火的是,他对罗小天可不薄啊!自己的葬礼,这小子也忒……也忒不给面子啦! 见林皓阳满面怒容的喘着粗气,田玉洁愁眉苦脸的解释道:“哎呀!其实你也不用生气,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我都快哭死了,我都不记得还见过冰冰这个人,是以后小天告诉我的!他说,那天冰冰是一个人去的,在葬礼上都哭晕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他就是过去帮忙照顾了一下,最后分开的时候,俩人就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这个解释貌似还算合理,多多少少能给林皓阳一点安慰,可是……这能对吗?林皓阳记得,他只接触过韩冰两次,一次是在海城的咖啡馆,还有一次是在更早的时候,当时为了调查滨城京剧团“胡雅兰自杀案”,林皓阳曾经“提审”过韩冰。按道理讲,林皓阳与韩冰之间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韩冰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好歹也能说得过去,可她竟然会在葬礼上哭得人事不省,这就有些过了吧? 突然,林皓阳想明白了:是芸芸!他曾听荆辉说起过,当时的那场葬礼是他与苏晓芸两个人的!而韩冰与师姐苏晓芸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所以她才会表现得悲痛欲绝!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林皓阳又问道:“老婆,你刚才说……韩冰她‘以前是演员’,是什么意思?” “恩!韩冰现在已经不上台演出了!”田玉洁解释道:“大概是两年前吧,咱们滨城的艺术学校升级扩编,韩冰就借着那个机会回来了,现在她在艺校里当老师了,听说待遇很不错呢!” 林皓阳龇着牙,不无担心的问道:“他俩儿……能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田玉洁一脸的艳羡:“一个大帅哥,一个小美女,多般配!” “我说的不是长相,是性格!”林皓阳说道:“就小天那德性,一时闲不住,活脱脱一个孙猴子!韩冰那小丫头又太内向,象株小含羞草儿,虽说有性格互补这一说,可他俩儿的性格差得也忒悬乎啦!” 田玉洁反驳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人家俩人好着呢!” “那行吧!”林皓阳挺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哎,老婆,把小天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田玉洁一怔,问道:“你……你要联系他?”林皓阳点了点头,田玉洁又问道:“你真的考虑好了?”林皓阳笑着,又点了点头。对于林皓阳来说,罗小天是个绝对靠得住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记好了罗小天的号码,林皓阳又从身后搂抱住了田玉洁,他抚摸着爱人光洁平滑的小腹,问道:“今天不会有事吧?” “啊?”田玉洁愣了一下,随即她明白了过来,田玉洁红着脸,用胳膊肘狠狠地顶了他一下,嗔怒道:“你还好意思问!上回被你‘那个’了,吓得我赶紧回去吃了避孕药,可是吃完了药,我的生理周期就全乱了,当天就来了‘那个’!”说完,她问道:“我是第一次吃那种药,是不是吃得不对呀?” 林皓阳愣愣的摇了摇头:“不能吧?我也没吃过!” “讨厌!”田玉洁扭过身子,用双臂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撒娇道:“皓阳,我还想生一个孩子,让小阳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好不好?” 田玉洁的话让林皓阳的心里一沉,他想起了母亲的那句警告:“你们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结婚!”可是为了不让爱人扫兴,林皓阳还是很痛快的应道:“行!我努力赚钱,咱们养得起!” 田玉洁自然是欣喜的,两个人正搂在一起起腻,田玉洁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看了一下,对林皓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是小天!”说着,她就接起了电话:“喂?小天,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话筒里,罗小天压低声音反问道:“嫂子,您这是在哪儿呢?” 田玉洁应道:“我……我就在家附近,一会儿就回家了,你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小啊?小阳呢?” 罗小天发出了一阵坏笑,回答道:“嫂子,不好意思啊,今天疯的有些过头儿,‘小老大’没挺得住,在我车上睡着啦!您等着,我一会儿就给您送回去!” 田玉洁很紧张的说道:“哎呀,那他肯定出了一身汗,你可别让他着凉!” 罗小天很不屑的应道:“放心吧嫂子,用小毯子裹住了,冰冰正抱着呢!” 田玉洁又提醒道:“那你往家里打个电话,我婆婆和公公都在家呢,让他们下楼去接一下!” 挂上了电话,田玉洁又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很委屈的噘起了小嘴:“皓阳,我得先回去了。” 林皓阳在那两片娇嫩的唇上狠嘬了一口:“恩!陪儿子要紧,我送你回去!”说完他就要起身。 “不用!你快躺着休息吧!”田玉洁拉住他,婉拒道:“我要回妈那里,你那辆车那么好,走哪儿都那么扎眼,让邻居们看见了不好!” 见田玉洁执意要自己走,林皓阳又商量道:“那……你用不用先洗一下啊?” 田玉洁很害羞的抿嘴一笑:“来不及了,晚上回家再洗吧。” 恋恋不舍的将田玉洁送出门,林皓阳想一起下楼将她送出酒店,可田玉洁却执意不肯,又将他推回了房间。林皓阳顺势再一次抱住了她,酸溜溜的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呀?” 田玉洁狡黠的一笑,信心十足的应道:“明天!明天我瞅机会偷偷跑出来!” 她的样子可爱极了,林皓阳忍不住一低头,又吻了上去……田玉洁刚刚走出房门,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开门喊道:“小洁,等等!” 田玉洁一溜小跑的跑了回来,嗔怪道:“讨厌!今天一直叫人家老婆的,现在又‘小洁’了!” 林皓阳嬉笑着道了歉:“好好好,以后都叫老婆!” 田玉洁很满意的一笑,问道:“你叫我回来干吗?” 林皓阳说道:“对了,你还记得咱们队上的那辆白色的‘捷达’吗?就是我以前开过的那辆,挂着地方牌照的车!那车还在吗?” “应该还在吧?”田玉洁想了想,回答道:“恩,在!好像是……是在荆辉队上吧,他应该有钥匙!怎么了?” 林皓阳欣喜的应道:“只要车还在就好!没事儿,你快走吧,回头我让荆辉去办这事儿!” 田玉洁转身刚要走,却突然又回过头来,她很惊讶的问道:“荆辉?你见过荆辉啦?” 这事儿解释起来还真够复杂的!林皓阳只好敷衍道:“暂时还没有,回头我再跟你说吧。” 送走了田玉洁,林皓阳又赖回到了床上,他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准备给荆辉去个电话,可是当时那个姿势实在是太舒服了,他懒洋洋的倒在那里,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了!闻着枕头上田玉洁留下的余香,林皓阳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0227章:时光倒流,话说从头 夕阳西沉,时近黄昏,一阵电话铃声将酣睡的林皓阳惊醒,慌慌张张的在被窝里找到了电话,上面显示的是荆辉的电话号码!林皓阳匆忙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了荆辉简练的召唤:“到楼下了,下楼!” 下楼?睡得迷迷糊糊的林皓阳这才想起,他和荆辉有个约会:周末的晚上一起吃饭,并与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见面,而今天正是周六!如此重要的约会,他竟然在见到田玉洁后忘得干干净净,看来颇有“见色忘友”的嫌疑啊!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林皓阳下楼后上了荆辉的车,然后和荆辉一起到了市区的一家酒楼,在酒楼的一个小雅间里,林皓阳见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另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战友:董超! 过程就无需详说了!兄弟重逢,自然又是一番悲喜交加的感慨万千!三个人推杯换盏,准备在那里一醉方休,不料酒未尽兴,人家酒楼要打烊了!兄弟三人一不做二不休,打包了一些饭菜又带上几瓶二锅头,直接转换战场:回凯越大酒店,去了林皓阳的房间! 刚进房间,荆辉就警觉的翕张了几下鼻子,然后斜瞅着林皓阳,问道:“小田今天来过?”他那醋意十足的样子,惹得林皓阳和董超哈哈大笑。 董超借着酒劲儿戏谑道:“辉子,人家嫂子来见哥,那是天经地义!你那是啥表情?不愿意啊?” 荆辉红着脸打了个酒嗝,然后讪笑着一声长叹,惹得林皓阳和董超又是一顿大笑。 酒菜重新上桌,在战斗重新开始之前,林皓阳趁着还算清醒,交代给荆辉一件事:他让荆辉回去后查看一下“捷达”车的后备箱,在盛放备用轮胎的暗箱里,还藏着一个很精致的盒子,那里面有林皓阳的一些私人物品,如果能找到,他让荆辉抽时间给他送来! 林皓阳之所以急于找到那个盒子,是因为那盒子里有一件他与罗小天见面的“信物”!林皓阳要与罗小天见面,并且他需要罗小天的帮助!为什么?因为长久以来,一直有一个诡异的梦在困惑着他,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去破解那个梦境的谜团,而罗小天,无疑将会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那是一个什么梦?这个,就不得不从多年前那个发生枪战的夜晚说起了!而林皓阳的死而复生之谜,也正在这里…… “波若波罗密!”让我们念起时光穿梭的咒语,回到四年前的那个深夜、回到那个西部的边陲小镇、回到那个充满了血腥、硝烟和煤气味道的别墅,彼时,那场殊死的“决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奄奄一息的林皓阳和范锦阳举起了各自手中的枪械,林皓阳发出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声口令:“三!” “啪啪……”两声枪响,林皓阳和范锦阳在一个小小的震惊之后,都笑了……这怎可能?如此近的距离,两个玩枪的高手同时开枪,竟都没有击中对手!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阳”字的缘分,或许是因为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让他们都选择了抬高枪口、朝天鸣枪! 对于林皓阳来说,他就是来寻死的,他希望自己能死在范锦阳的枪下!而且以目前两个人的伤势和别墅里空气环境来判断,林皓阳心中有数:即使不杀掉对手,他们谁也活不出去! 而对于范锦阳来说,林皓阳就是一条死咬不放的疯狗,他紧追到这里,咬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可是,这条疯狗虽然该死,却又是令范锦阳敬佩的!即使他们注定了都要死在这里,他也不希望林皓阳死在自己的枪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血液在一点一滴的流失……范锦阳已经没有了声息,林皓阳也在看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之后,闭上了双眼,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冥冥中林皓阳感觉有人翻动了他的“尸体”,之所以说是尸体,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毫无疑问,依照他所犯下的罪行,他该下地狱,可是他仍然心存侥幸的希望自己是在天堂,因为芸芸肯定在那里,他想和芸芸在一起! 那种在冥想中恢复的意识很短暂,林皓阳马上又陷入了昏迷。在后来,他又数次有过感知,但是那些感觉都是毫无例外的转瞬即逝…… 第一次短暂的清醒,林皓阳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感觉自己是在医院,身边好像有不少人在用很口语化的英文交谈,但是具体在说些什么他听不清。林皓阳努力的想睁开眼,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又昏迷了! 第二次,他是闻着消毒水和血液的味道醒来的,可那次的清醒更短暂,或者根本不算清醒,他感觉到很多的刀子、剪子在他麻木的身体里出出进进,他竟有了一种正在被人“分尸”的感觉。 第三次醒来的时候,他竟奇迹般的睁开了眼,虽然只是片刻的时间,但是他看清了玻璃窗上四个模糊的汉字:禁止、医护!那些字都是繁体的,林皓阳很直观的以为自己是在台湾或者香港,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当时他在日本! 第四次,林皓阳觉得自己已经睁开眼了,可他什么也看不到,眼睛好像被蒙住了!剧痛,从脚趾甲到头发梢儿,浑身上下那种撕心裂骨的剧痛让他的听觉也变得恍惚,他听到周围有很多人在说话,但是他听不懂,全都是“前轱辘转后轱辘打滑思密达”!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在后来的日子里,伴随着混沌的思维,林皓阳又有过数次所谓的清醒,但是他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林皓阳感觉不到自己四肢和躯干的存在,他是凭借自己仍然还可以思考,才判定出自己还有脑袋的!而眼前苍茫的昏黄和耳边的沉寂,让他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太寂寞了一些!难道自己被阎王爷开恩,安排了一个单间? 距离那场枪战发生后的第七个月,林皓阳彻底的清醒了:刺眼的阳光里,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十分舒适的床上,并身处一个装潢豪华的大房间,他周围的每一件家具和饰品,都在无声的彰显着奢华! 一歪头,林皓阳看到了一张极度精致柔媚的笑脸……如果此刻他正身处天堂,那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天使了! 在望着那张笑脸的同时,林皓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某个瞬间:那是他在“王疃村枪战”中负伤后,在医院醒来的画面,当时他在手术后苏醒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笑脸:田玉洁! 林皓阳明白了:自己还活着!老天无情啊,他再一次大难不死!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绝不是常人所能有幸经历的,可居然在一个人的身上上演了两次,林皓阳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沮丧!他多希望自己能象上一次那样,来一次彻底的失忆,可是他很无奈,因为所有的那些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醒了?”天使迷人的微笑和问候让林皓阳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想回应一声,可是干涩的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算作是回答吧。 天使凑上前,柔声说道:“能张嘴吗?努力一下,咱们把这个喝下去,好吗?”林皓阳很感激的笑着,点了点头:不能说话,可张嘴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是一碗味道很浓的中药汤,林皓阳的母亲就是中医,可他从没喝过这种味道的药汤:很苦,苦的发甜,刚喝了两口,那股微烫的暖流顺着嗓子滋润进了胃里……哦不,因为喝的是中药,所以最好用词还是专业一些,下腹的部位应该算“丹田”吧? 丹田处一阵发热,林皓阳身上开始冒汗了…… 第0228章:卡瓦莱尔,南荣春燕 一碗中药捏着鼻子灌完,“天使”给林皓阳整理了一下被子,然后端着空碗走出了房间。 林皓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开始踅摸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手上还挂着吊针,床侧有成套的医疗仪器和设备,可房间里却没有消毒水的味道,难道这里不是医院?除了那个“天使”,林皓阳并没见过什么医生和护士,并且周围一直很安静,出奇的安静,看来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医护人员,自己这是在哪儿呢? 刚才那个“天使”说的话不多,却是一口清脆流利、字正腔圆的国语普通话;刚刚喝过的那碗药汤,也是货真价实的中药;仔细的听一下,林皓阳能隐约听到屋外的海浪声;通过这些线索,林皓阳做出了初步的判断:自己是在滨城,而且正身处滨城某个临近海边的建筑! 自己回到滨城了?林皓阳紧张了起来,他突然有了一种迅速逃走的冲动,可是他又随即打消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浑身瘫软无力,他连支起身体的力量都没有,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林皓阳认命了! 掀起了被子,林皓阳想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他发现自己是完全赤裸着躺在被子里,身上贴着很多类似导线的东西,而那些导线的另一端,都连接在了医疗设备上……突然,林皓阳紧张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中了几枪,可身上却没有留下伤痕!不光如此,他原来左腹部的伤疤也消失不见了! 喝过中药后本来就出了一身热汗,此时的林皓阳又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可掌心却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他在头顶摸到了一层刚长出来的头发茬!自己被剃了光头,而且,他头上的伤疤也不见了! 惊诧之余,林皓阳用他还算有力气的右胳膊把自己的全身上下、只要能摸到的地方全摸了一遍,他在左腿上摸到了一块很明显的伤疤:那是他被范锦阳击中的位置!此时他的左腿是完全麻木的!林皓阳伸长了胳膊,打算摸得再仔细一点,可是那个“天使”却回来了,林皓阳赶忙重新躺好,闭上眼睛装睡。 “天使”走过来查看了一下床侧那些医疗设备的显示屏,然后俯身盯着林皓阳的脸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走到了窗前,拉开窗帘后她推开了一扇门,然后举起胳膊对着阳光做了几下惬意的舒展。有微风吹进了房间,林皓阳闻到了海的味道。 林皓阳眯着眼继续装睡,却趁机偷偷打量起了那个“天使”的身材,说实话,啧啧……那身材也没谁了!天使的容貌,魔鬼的身材? 目测“天使”的身高不足一米七;一头微卷的长发乌黑亮丽,很随意捆扎在脑后;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类似于旗袍的长裙,显得身材特别颀长;裙摆的开叉很高,几乎到了腰际;衣服肯定是量身定做的,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在裙子里若隐若现,与上半身的身材比例堪称完美…… 长裙的收腰恰到好处,勾勒出了一副“纤腰翘臀”的曼妙身段,而且更有效的凸出了上围的可观;裙子的开襟和衣领与旗袍相仿,而且用了那种复古风浓郁的手工盘扣;裙摆的边沿和接缝处,镶嵌着大面积镂空的青蓝色花卉图案;从身后看去,这“天使”背影的整体效果……美轮美奂、窈窕有致,简直就是一尊闪烁着异彩、体态颀长的青花瓷宝瓶啊! 太漂亮了!林皓阳想起了这个“天使”的相貌:那是一张皮肤白皙的脸,五官精致的一塌糊涂;坚挺的小鼻梁、紧致的鼻翼,傲气而俏皮;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小傲慢,却隐藏不住那属于少女的羞涩;她眼睛的大小适中,是那种只属于亚洲人的丹凤眼:风情万种、含娇带羞;林皓阳在刚醒来的时候,曾与那双眼睛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流,他惊异的发现:那明明就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可他却在那双眸子里发现了一抹属于天空和大海的湛蓝,那种海天一色的柔情和深邃,让他晕眩…… 林皓阳正看得出神,“天使”突然转过头来,林皓阳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和“天使”柔媚的眼神发生了“追尾”……“天使”含笑问道:“醒了?” 被发现了,继续装睡是不可能了,林皓阳堆起一个难为情的讪笑,点了点头,可这个笑容让他自己感觉很别扭,好像脸上的皮肤很紧,而且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为了避免继续尴尬,林皓阳寒暄道:“您……您贵姓?”还好,虽然嗓子依旧干涩,声音有些沙哑,可他能说话了。 “天使”露出一个俏皮而迷人的微笑,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南荣春燕,你可以叫我春燕,或者叫我燕子!” 春燕?不会吧?如此优雅绝伦的女子,却取了这么个极具乡土气息的名字!说好听点儿,这名字太“接地气”,说难听点儿,这名字简直土的掉渣!不过您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样一个俗气的名字,因为那个已经不多见的、典雅的复姓:南荣,顿时就“高大上”了起来,显得那么……那么雅俗共赏!林皓阳又问道:“你多大了?”这完全就是一句没话找话的提问,可是没办法,林皓阳必须为接下来的问题做好铺垫,这是一个刑警“撩妹”的习惯和技巧。 南荣春燕佯装气恼的应道:“女人的年龄是不能问的!”不过她马上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我还是告诉你吧,我二十四岁了!” 林皓阳很和善的笑了笑,又问道:“你是,你是这里的护工?” 南荣春燕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她挺自豪的回答道:“算是吧,不过在这里,我负责你的全部!你要听我的!” 林皓阳转头看了看周围,又问道:“春燕,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南荣春燕回答道:“这是咱们住的地方啊!”然后她狡黠的一笑,说道:“这是卡瓦莱尔,你以前没有来过吧?” 卡瓦莱尔?林皓阳不光没有来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名字貌似很……很合资!难道是滨城海边一处高档的疗养院? 南荣春燕接下来的一番讲解,惊出了林皓阳的一身冷汗:他此时所身处的这个沿海小镇,属于法国东南部小城:卡瓦莱尔;卡瓦莱尔虽然不是世界著名城市,但它却是法国最好的风景地,位于两大著名城市马赛和戛纳之间;从行政管理的划分上,卡瓦莱尔属于法国的瓦尔省;从地理区域的划分上,这里属于法国“普罗旺斯”地区的“蓝色海岸”,也就是说,他们窗外的那片海,是地中海! 普罗旺斯?没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薰衣草的故乡,这里被世人称之为:浪漫国度的浪漫之地! 林皓阳彻底懵了,他完全有理由认为南荣春燕是在逗自己玩儿,可是,他却在南荣春燕的脸上找不到丝毫开玩笑的痕迹。可这根本不可能啊,这一切也忒匪夷所思了! 可是连死过都可以复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林皓阳想起了荆辉的那句口头语:“一切皆有可能!”林皓阳又想起了他在昏迷中听到的那些怪诞语言:英语、韩国语……看来南荣春燕没有跟自己开玩笑,是命运在逗林皓阳玩儿呢! 细想之下,这是一段多么令人啼笑皆非而又瞠目结舌的人生轨迹:林皓阳从滨城、中国的东部沿海城市,一路奔波千里缉凶,在祖国最西部的边陲小镇与歹徒发生了枪战,身中数枪英勇战死,可最后呢?他竟然又一个“乾坤大挪移”,在万里之外的法国、薰衣草的故乡,厚着脸皮又复活了? 第0229章:一不小心,脸被换了 林皓阳僵卧在床上,呆若木鸡!众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不过他心里也生出了很多的庆幸:不管怎么样,他不在滨城,而且不在中国,他可以安心的在这里养伤,没必要去应对太多的麻烦!至于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林皓阳想到了一个人,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在国外只有那一个亲人,除了那个人,也许不会再有别人了。 林皓阳本以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足够“天方夜谭”,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他直接砸晕了!因为,他向南荣春燕要来了一把该死的镜子…… 在此之前,林皓阳对自己的相貌没有产生过丝毫的怀疑,他之所以索要镜子,只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他头上的那道伤疤是否真的不见了,可是当他接过镜子的刹那,他傻了,他以为那镜子上被贴了一张画像!为了确定那镜子里的陌生人是自己,林皓阳对着镜子挑了挑眉毛、眨了眨眼睛、撅了撅嘴…… 没想到,镜子里的“帅锅”与他保持了高度的统一和同步:也挑了挑眉毛、眨了眨眼睛、撅了撅嘴……镜子里的人竟然是自己?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林皓阳瞠目结舌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被惊掉了下巴!当然,镜子里的那个家伙也在瞠目结舌的盯着他,也被惊掉了下巴…… 林皓阳颓废的将镜子从面前移开,他用一双失神的大眼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难怪自己总觉得脸上的皮肤发紧;难怪笑的时候感觉面部的肌肉僵硬;难怪南荣春燕在喂自己服药的时候,问他“能张开嘴吗?”;敢情那嘴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嘴!那脸也不是他自己的脸! 很明显,自己被人给加工了,而且提前没有和他打招呼,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要带着这张陌生的脸过一辈子?林皓阳正兀自感伤,南荣春燕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林皓阳这才注意到,原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她刚才问什么?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林皓阳扭头望着那张充满好奇的脸,木讷的应道:“还行,挺好。” 南荣春燕抿着嘴笑了笑,这应该是一个很善意的微笑,可是林皓阳却不这么认为:出于某种委屈、失落、沮丧而又无奈的心理,林皓阳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 林皓阳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脸,他商量道:“春燕,我想洗洗脸。”恩,他心存一丝侥幸:也许那只是一种很高明的化妆术,只要洗去那些妆容,他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面目了! 南荣春燕盯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下,应道:“很干净啊,早晨给你擦过了!” 林皓阳苦着脸哀求道:“麻烦您了,再给擦一下吧?”他真的都快哭了。 南荣春燕倒是很善解人意:“恩,那就再擦一下吧,你刚才又出了那么多汗!”说着就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她就端着一盆温水回来了,然后用热毛巾给林皓阳擦起了脸。 “我自己来!”林皓阳毛手毛脚的抢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他倒不是客气,他只是觉得南荣春燕的动作太过轻柔,很难达到“卸妆”的标准要求! 手上暗暗用力,林皓阳将自己的脸狠狠的擦了一遍。搓的脸皮发麻,他愣是一点没心疼,就跟那脸不是自己的似的!南荣春燕端着盆刚离开,他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镜子……“我操!”镜子里的“美男子”开口朝他骂了一句脏话,林皓阳将镜子丢在一边,他彻底绝望了! 接下来的两天,南荣春燕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林皓阳,哦对了,现在的林皓阳已经不是林皓阳了,但也不是里奥?杨,南荣春燕告诉林皓阳:目前他的名字叫……切尼?袁! 林皓阳向南荣春燕请教了很多问题,关于那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南荣春燕都给他一一作了解答:这是一栋三层的豪华别墅,位于卡瓦莱尔的临海小镇;别墅坐落在海边的半山腰,站在凉台上,山景、海景尽收眼底; 目前别墅的常住人口只有两个人:切尼(林皓阳)和南荣春燕;还有几个雇工,但是不住在这里,他们都住在附近的镇子上:一个花匠,每周一、三、五来别墅,负责修整花园;两个会做中餐的法国厨师,上午来别墅,下午做好晚餐后离开;还有两个中年的法国妇女,每个周一和周四的早上会来,负责别墅的清洁工作;还有一个非正式的雇工:小镇便利店的一个小伙子!他每天早上会将别墅当天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和食材,用小皮卡车送来…… 对于林皓阳其他的那些疑问,诸如:“我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我是怎么到这里的?”“是谁送我来的?”“这栋别墅的主人是谁?”……南荣春燕都用一个迷人的微笑,做了统一回复:“以后你会知道的!” 不过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林皓阳还是有收获的,最起码他了解了一下南荣春燕:她是一个拥有法国国籍的……怎么说,算是华裔吧?要说起来,这个南荣春燕的血统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她的祖父是法籍的台湾人,祖母是法籍华人,而且是北京人;南荣春燕的外祖父是法国人,外祖母是法籍越南人…… 也就是说,在南荣春燕的身上,有着华人、法国人和越南人的血统!这么复杂的“杂交工艺”,也难怪她的长相会那么精美,难怪她的眼睛会那么摄魂!南荣春燕还告诉林皓阳:她身上穿的那件类似于旗袍的服装叫“奥黛”,是越南女子的传统服饰,那服装如果翻译成中文,也可以叫:衫长,或者袄套! 南荣春燕的法语名字叫:朱斯蒂娜(Justine,在除了法国之外的欧洲和美洲国家,这个名字通常被解读为:贾斯汀,或者札斯廷),而林皓阳也明白了自己那个名字的含义:切尼Cheney,在法语里泛指“象树林一样的男人”,很有些国语中“玉树临风”的意思! 看来,给林皓阳取名字的那个人也是煞费苦心啊!切尼就是树林,迎合了林皓阳的本姓:林!而“袁”,则是林皓阳的母姓!不过,林皓阳还是不喜欢这些法语名字,他不喜欢什么切尼,也不喜欢什么朱斯蒂娜,所以他称呼南荣春燕为“燕子”,他也要求南荣春燕叫他“阳”! 在床上躺了两天,林皓阳实在是躺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最不能让他容忍的,就是在床上如厕的环节,那简直就是……两天的修整,他觉得自己可以下床活动了:除了左腿还是麻木的,全身其他部位已经恢复了知觉!于是,林皓阳向南荣春燕提出了申请…… 林皓阳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批准,南荣春燕给他送来了一副相当精巧的拐杖:这是一副合金材质的手拐,十分轻巧,几乎没什么重量;设计也是人性化十足,带有一个环形的支撑,只需要借助双手和前臂的力量,就可以让患者完成行走。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手拐,未免让人心惊胆战,可林皓阳还是借助手杖颤颤巍巍的离开了他的床。南荣春燕要上前搀扶,却被林皓阳拒绝了:“别,我自己来!”说起来,这也是一份心酸的无奈啊:想当年英雄盖世的散打冠军,如今竟沦落成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算了,不说了,说出来都是眼泪,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林皓阳行走的第一站,选择了距离床榻仅有几步之遥的凉台!就那几步路,林皓阳咬着牙拖着那条该死的腿,走的是满头大汗!虎落平阳、英雄气短啊!好容易走到了凉台的玻璃门前,林皓阳倚靠着墙边想要歇口气,南荣春燕又凑到了他身边…… 第0230章:揭谜底,一张全家福 南荣春燕用毛巾帮林皓阳拭去了额头的汗珠,细声叮嘱道:“把汗擦掉,外面有风,别着凉。”她的动作很轻柔,由于两个人靠得太近,林皓阳都能嗅到她嘴里呼出的兰香,这让他在感动中一阵心悸。南荣春燕将一件睡袍披在了林皓阳的身上,并顺手帮他打开了房门。 林皓阳架着双拐走进了露天的凉台,瞬间,他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虚幻!他仿佛走进了一幅举世闻名的经典画作,而且这一定是某位写实派油画大师的旷世杰作:那片叠着浪花的海,泛着夸张的湛蓝,湛蓝的海水和幽蓝的天空连接于视线的尽头,那是真正的海天一色!林皓阳瞪大了眼睛,却依旧分辨不出来:是天空映照了海水的炫彩,还是海水倒映了天空的深邃…… 别墅处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附近的山上是一片碧绿,放眼望去,林皓阳没有看到什么薰衣草,却只看到一望无际的松林。海风吹拂,荡起松涛……林皓阳在风中嗅到了一股松脂的清香,细细品味,微凉的空气中似乎也隐约着薰衣草的味道。 炫目的蓝、耀眼的绿、洁雅纯净的芬芳……林皓阳醉了,一种源于心底的共鸣与共振,让他感动的湿润了眼角,也让他抓狂的想要宣泄些什么。偷偷望了一眼身边同样散发着芬芳的“青花瓷宝瓶”,林皓阳想忘情的拥抱住她,可是他不敢,他真的不敢!首先他不敢去冒犯人家,其次……他真的不敢松开那副支撑着他所有平衡的双拐。 正陶醉在美景中,脚下好像有人打招呼,林皓阳凑到栏杆边低头一看……在别墅的花园里,站着一个不修边幅的外国男人,此时那人正仰着一张洒满阳光的脸,朝林皓阳挥舞着手里的大剪刀。是那个花匠?花匠虽然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却因为那一脸的阳光而显出一种另类的潇洒和帅气。 作为一种真诚友好的回应,林皓阳用身体倚靠住栏杆,然后微笑着,朝花匠挥舞了一下他右手的拐杖!南荣春燕俯身在栏杆上,低头与花匠交流着什么,林皓阳听不懂,但是凭直觉他能感觉得到:那是一种充满诚意却又不太有具体含义的寒暄,类似于中国人见面后的“吃了吗?”…… 回到房间后稍作休息,林皓阳又“启程”了,他明白趁热打铁的道理,所以他要勉励自己不要停下来,继续行走。几个月的昏迷和卧床,让他的体力丧失殆尽,虽然身上没有什么赘肉,但是肌肉已经松软,他必须想办法尽可能的恢复自己的体质。 走出卧室便是一条走廊,别墅的构造很高明,走廊里的采光效果相当不错。前行几步,对面的墙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玻璃护栏,站在那里,一楼大厅的内容尽收眼底,一个字:奢华!沙发、几案、酒柜、钢琴、小吧台……都是那种颇贵族的欧式风格! 林皓阳想下楼去近距离的体验一下,可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下楼梯无疑成了一种奢望,并且,他现在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了。在回卧室的途中,林皓阳推开了卧室旁一个房间的门,这个房间里的摆设与别墅整体的“欧式”装饰风格截然不同,满屋都是古香古色的中国元素,而这个房间也让林皓阳更加确定了他之前的判断:这是那个人的别墅! 这是一间满屋墨香的宽敞书房,也是红木的世界:巨大的红木茶海、根雕的坐墩、红木的书桌、红木的太师椅、依墙而立的两排红木书柜……在书房的窗前,是一条长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看来是供主人舞文弄墨、附庸风雅的所在。 林皓阳走进了书房,书柜里满是书籍,看目录,全是一些心理学和中医学方面的著作,绝大多数都是中文典籍,中间也夹杂着几本外文图书。书柜上层的一个隔断里,有一个长方体的白色物品,林皓阳凑近看了一下,虽然他看不懂法文,但是看标识就知道:那是一条尚未拆封的法国“老船长”香烟! 在书桌上有一个相框,林皓阳走过去,将它拿到了手里…… 照片的背景是滨城“所城里”的旧宅:林皓阳外公袁鹤年故居的门楼前,在照片里甚至可以看到门旁的那两面石鼓;照片里是笑容灿烂的三口之家:中间那个带着圆框眼镜、头发稀疏的中年学者,是林皓阳的外公袁鹤年;他身边那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是林皓阳的舅舅袁方;而在两个人身前那个戴着红领巾的小丫头,就是林皓阳的母亲袁媛了! 林皓阳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他对外公的所有印象就是从这张照片开始的:他家里也有同样的一张照片!在林皓阳小的时候,母亲经常拿这张照片给他看,并指着照片里的人教他说话:“这是外公,外公,这是舅舅,舅舅……” 只不过由于年代久远,林皓阳家的那张照片的底色已经昏黄,照片里的人也有些模糊,而此时他手里的这张明显是被用某种高科技手段处理过的,并且被放大,十分清晰。 书房里浓郁的中国风、书柜里那些专业的典籍、熟悉的“老船长”香烟、照片里的亲人……林皓阳浅浅的一笑:不会有错了,这是舅舅的别墅,是舅舅拯救了自己。望着手里的照片,望着当时尚且年幼的母亲,林皓阳想家了…… 舅舅常年旅居海外,可他是英国国籍啊,他怎么可能在法国的“蓝色海岸”拥有一座如此奢华的别墅?可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舅舅就像一个天马行空的游侠,满世界天南海北的乱飞,就算他在北极有一间给爱斯基摩人号脉、问诊的小冰屋,似乎也不为过! 这别墅里的一切,除了证明它的主人是舅舅,同时也证明了另外一件事:舅舅袁方比林皓阳想象的还要富有!他绝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啊! 在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林皓阳通过自身的不断努力、强化训练,他已经能依靠一只拐杖就完成行走了。而最令他得意的是:他的左腿也恢复了一些知觉,他可以自己上卫生间了!林皓阳主动要求,将他的用餐地点从卧室的床上,“移驾”到一楼的餐厅! 因为有了南荣春燕贴心的照料,别墅里的一切都是相当惬意,只是有一点让林皓阳不甚满意:饮食! 别墅里有两个专职的厨师,大言不惭的说会做中餐!且不说他们的厨艺如何,也不谈论他们的长相,咱就看看那俩人的装扮和身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虽然是在私人厨房工作,可俩人还是一本正经的穿戴整齐:厨师衣、白围裙、夸张的厨师帽,他俩站在一起根本不用开口说话,仅凭悬殊的“最萌身材差”就让滑稽的效果立竿见影! 林皓阳想不明白:舅舅干吗要聘请两个说相声的来做厨师? 再来说说两个厨师的中餐水平吧,林皓阳吃惯了田玉洁的佳肴美食,再一尝这俩货的杰作,他真是苦不堪言啊!举个例子,就拿“西红柿炒鸡蛋”来说吧,很简单,是吧?规规矩矩的做出来就是了!可这俩厨师呢?偏不!他们非要别出心裁的在里面加些小点缀!你说你加点儿松露、放两颗蓝莓也就算了,你他妈扣上一勺鱼子酱、再淋上两条装饰的“奶酪线”算怎么回事儿?! 如此画蛇添足的不伦不类,那俩货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每次林皓阳用餐的时候,俩厨师就站在他身边,站姿是毕恭毕敬的:两手交叉着放在肚子上,可脸上的笑意却透着一股得意和傲慢!咋回事儿?菜都被他们做成这个熊样儿了,他们还在等表扬吗? 第0231章:学法语,说谎的舅舅 这天中午在饭桌上,当林皓阳再次面对那盘繁花似锦的西红柿炒鸡蛋时,他忍无可忍了!林皓阳很婉转的对南荣春燕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虽然他知道两个厨师听不懂中国话,但他还是低声商量道:“哎,燕子,你跟他们说说,做中国菜不需要这么复杂,简单一点就行!” 南荣春燕点着头,很随意的应道:“恩,可以,你跟他们说吧。” “我?”林皓阳一怔,叫苦道:“我不会呀!” 南荣春燕很认真的又一点头:“所以呀……” 所以呀?所以什么?林皓阳一头的雾水,南荣春燕放下了勺子,她望着林皓阳,抿着嘴得意的一笑,:“所以你要学习啊,学习法语!否则的话……”她一指那盘惊悚诡异的西红柿炒鸡蛋,威胁道:“那你就只好吃这个了!” 什嘛?去学那些光听着就能舌头打结的法语?林皓阳一阵心虚!扭头看了看桌子上那几盘所谓的中国菜,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舔了舔嘴唇,清了清嗓子,嗫嚅道:“其实……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 当天的下午,林皓阳午休刚起床,南荣春燕来到了他的卧室,她背着手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儿,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林皓阳很无所谓的应道:“随便,让他们看着做吧,有什么吃什么!” “那可不行!”南荣春燕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想吃的已经告诉厨师了,你想吃什么,你去跟他们说!” 林皓阳明白了,这是要逼着自己学法语的节奏啊!他苦笑着商量道:“那我就跟着你吃点儿就成,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南荣春燕很严肃的从背后拿出了一本画册,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我只要了自己的一份!想吃饭的话,自己看!否则的话,你也只好饿肚子了!” 她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病人呢?太恶劣了!林皓阳完全有理由对她进行投诉,当然,他忍住了!林皓阳挺委屈的接过那本画册一看,竟然是一本带插图的中国菜谱,他沮丧了翻动了几页,指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问道:“这个!怎么说?” 就这样,林皓阳学习法语的艰苦历程,就从“西红柿炒鸡蛋”开始了…… 对于学习外语,林皓阳十分头疼,想当年读书的时候,他的英文基础还是不错的,但是无奈啊,参加工作后很少用到,渐渐的也就荒废了。现在的法语又是从零开始,其难度就可想而知了。不过南荣春燕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老师,她鼓励林皓阳:“你的发音真棒,没问题,你肯定能学好!” 南荣春燕的教学严肃认真、恩威并重,林皓阳的学习也相当刻苦,但是依然跟不上老师的节奏:他刚刚学习法语还不到半个月,南荣春燕就对他提出了新的要求:“以后在家里除了上课时间,日常的交流必须用法语!当然了,如果有不会的单词,随时可以用汉语提问!” 林皓阳懵了,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当时他的法语水平……仅限于几个比较对胃口的“菜名”! 这一天的傍晚,林皓阳象往常一样来到餐厅准备吃晚饭,却发现餐厅里除了南荣春燕,两个厨子也没有走。今天的晚餐格外的丰盛,餐桌上还摆着一支艾培涅出产的香槟酒。(在法国乃至欧洲,只有法国的兰斯Reims和艾培涅Epernay出产的起泡酒,才能称之为真正的香槟,并且,“香槟”这个名称,在法国是受专利法保护的) 很隆重,貌似有什么庆祝活动?林皓阳本打算询问一下,可是受“口语禁令”的约束,他还是作罢了: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学会了谨言慎行,少说话为妙啊!可老师都没有要吃饭的意思,自己先开吃未免有些失礼,林皓阳试探着问了一句:“可以吗?” 行就行,不行就说不行,给句痛快话!可南荣春燕却对着林皓阳开始了嘚吧嘚,她明知道林皓阳听不懂,还在那儿磨嘴皮子过瘾,这不是让林皓阳出糗嘛!林皓阳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倒,他明白了:就是不让吃呗!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南荣春燕笑吟吟的滔滔不绝,她接起了电话,竟然说的是汉语:“好的先生,他在这里……好的……”挂上了电话,她牵着林皓阳的手,又来了一句法语:“跟我来!” 来到别墅门前,南荣春燕翘首以盼,好像在等什么人,而林皓阳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果然,几分钟后,一辆“标志”高级商务车开进了别墅的前院,车子停稳,一个人拉开车门走了下来……是舅舅!是舅舅袁方! 见到亲人,百感交集,林皓阳真想扑到舅舅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南荣春燕还在身边呢,他必须保持克制!而此时舅舅已经张开双臂,满面笑容的朝他走了过来:“怎么了切尼?见到叔叔不高兴吗?” 切尼?叔叔?林皓阳愣了一下,但还是和舅舅拥抱在了一起。林皓阳有太多的问题想问舅舅,可是有外人在,那些隐秘的问题他又问不出口。 接下来,两个厨师也参与到了家宴,法语夹杂着汉语,谈笑风生!林皓阳很奇怪,他本以为舅舅会询问一下他的近况,可是舅舅却只字未提!每个人都喝了两杯香槟,厨子非要来个节目助助兴,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让林皓阳没想到的是:那个胖厨师明明长了一副大提琴的身材,却偏偏会拉小提琴,而且拉得还不错! 好容易吃完了晚餐,林皓阳早就坐不住了!送走了两个厨子,林皓阳和舅舅来到了二楼的书房,刚关上书房的门,林皓阳就扑到舅舅的怀里失声痛哭…… 舅舅轻抚着他的后背,哽咽着安慰道:“别哭了孩子,舅舅知道,你受委屈了!” 擦干了眼泪,和舅舅在茶海旁坐下,舅舅亲自动手沏上了一壶茶……在开始深入的交流之前,舅舅点上了一支烟,林皓阳已经很久没有吸烟了,不过他还是要了一支。深吸一口烟,林皓阳问道:“舅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能告诉我吗?我真的被搞糊涂了!” 袁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阳阳,你要相信这世间存在一种机缘巧合,有很多阴差阳错的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的!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当然可以理解!如果在之前,他或许会对舅舅的这番话不屑一顾,但是在经历过那些种种之后,他不得不相信:如果没有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他又怎么会依旧活在世上呢! 可是袁方接下来的话,却并未让林皓阳信服:袁方的一个朋友,在案发的当晚恰巧就在出事地点的附近;听到枪声后,那个人带着几个人冲进了别墅,并找到了身负重伤的林皓阳,而且认出了他是自己好友袁方的外甥;那个人懂医术,他对林皓阳进行了紧急的救治,并派人将他送往了邻国,然后联系了袁方;袁方在第一时间赶到,之后带着林皓阳辗转了几个国家,进行了治疗…… 这个解释简直破绽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骗三岁的小孩子都未必能过关,林皓阳一个曾经的刑警队长,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一:林皓阳在动手袭击那座别墅之前,曾对那里进行过勘察,在那片别墅区几乎没人居住!舅舅的朋友怎么会在那附近呢? 二:舅舅在国内的时候,交往的都是一些领导、学术界的权威、有地位的人,他的朋友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荒芜的边陲小镇呢?再说了,林皓阳*根本就不认识舅舅的朋友,一个都不认识,舅舅的朋友又怎么会认识他呢? 三:既然听到枪声,那个人为什么不报警,而是选择贸然闯入危险之地? 四:在发现林皓阳重伤之后,那些人依旧没有报警,并且舍近求远,带着垂死昏迷的林皓阳偷越国境进行了治疗? 五:舅舅在给林皓阳治疗的同时,为什么要祛除他身上的疤痕?为什么还要给他整容? 疑点重重,这些解释根本就不符合逻辑!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舅舅为什么就不能实话实说呢?他到底想要掩盖什么? 第0232章:现实魔幻,诡异催眠 沮丧?诚然!林皓阳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真相,可对于舅舅的谎言,他却是可以理解的:或许舅舅和自己一样,也有着太多的难言之隐,那些谎言,也许只是出于一种对外甥的保护。 面对外甥的沉默,袁方也为自己的难圆其说而略显尴尬,他语重心长的对外甥说道:“阳阳,人活一世不容易,总会有很多很多的经历,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那些经历只是经历,它们只是促使我们成长、成熟的一个历程,仅此而已!那些好的记忆让我们在感动中学会了感恩,而那些不好和不幸的记忆呢?在我们从中得到教训之后,它们便一文不值!它们不应该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之中,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们必须学会去删除、去忘记!” 舅舅说话永远都是那么有道理!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袁方握住了林皓阳的手,劝慰道:“阳阳,舅舅知道,可能你不会相信舅舅,舅舅也承认刚才说了谎,可那又有什么?即使我把实情告诉了你,你知道了那些真相,又能改变什么呢?阳阳,答应舅舅,让舅舅来照顾你,咱们忘掉那些不幸,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林皓阳望着舅舅,点了点头,他嗫嚅着问道:“舅舅,家里……家里还好吗?” 袁方思忖了一下,叹息道:“阳阳,忘记从前的人和生活吧,对于他们来说,你已经死了。你是烈士,是英雄,所有的一切已经结束了。” “这怎么可能?”林皓阳惊愕道:“可我还活着啊!”恍然间,他明白了什么,林皓阳感到了恐惧,他慌张的问道:“舅舅,死的那个人是谁?他是谁?” 袁方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那本来就是一个该死的人,并且他已经死了!对于我们来说,那些已经过去了,而且本来就无足轻重!” 当时林皓阳并不知道,警方在那栋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别墅里,发现的是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当时他单纯的以为:肯定是霍青,或者是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俩中的某具尸体,替代了自己!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真的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吗?谈何容易!每每触及那些刻骨的沉痛,林皓阳便心如刀割!此时的他深埋着头,眼泪又开始了奔流,他泣不成声的忏悔道:“舅舅,您不应该救我,真的不应该救我!您应该让我去死!我……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我没有颜面继续活下去了……” “胡说!”袁方一声断喝,他厉声说道:“你是我的外甥,是我最亲的人!我能救你,就能给你新的开始!你必须给我好好活下去,相信我,没有人会伤害到你!我能做到!” “可我做不到啊!”林皓阳痛哭流涕的摇着头:“没有人伤害过我!是我自己,一直是我在伤害别人啊!” “我知道,舅舅知道。”袁方抱住林皓阳,哽咽着劝慰道:“可那些伤害都是无心的,舅舅知道你心里的委屈……” “不!您不知道!”林皓阳哭喊道:“是我!是我杀了芸芸!她是无辜的,她那么爱我,可我却亲手杀了她!我……” “不要再说了!”袁方抹着眼泪说道:“舅舅知道,我都知道,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难道这些还不够吗?让咱们一起努力,忘掉那些事情吧。” 什嘛?舅舅他……林皓阳愣住了:“您说什么?您说您知道?”袁方抹去眼角的泪滴,点了点头,林皓阳惊慌的追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袁方黯然神伤的回答道:“一年以前……” 一年前?那怎么可能啊!林皓阳可以确定:在一年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有恢复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可舅舅已经知道了?舅舅是在故弄玄虚吗?一年前,在林皓阳伤愈之后,他确实见过舅舅两次,可是……突然,林皓阳的脑子里有一道灵光闪过,他想起了他和舅舅在酒店对饮的那些画面,当然,还有那个并没有下雪的雪夜……难道是……是催眠? 林皓阳瞠目结舌的问道:“舅舅,您是说……是……是那个元旦的晚上?” 袁方点了点头,他对林皓阳如实相告:正是那个元旦的夜里,他对林皓阳进行了催眠!被催眠的林皓阳诉说着他对芸芸的思念,在悲痛欲绝中,他也对舅舅叙述了他杀害芸芸的全部经过! 震惊!林皓阳被惊呆了……是的,他想起来了,元旦那天早上在分开的时候,舅舅对他的那些叮嘱:“孩子,好好保重身体!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它!谁都会遇到一些挫折,谁都会有些无心之过,时间会慢慢修复那些伤口的。” 接下来,袁方还告诉林皓阳:一个优秀卓越的催眠师,会在对患者的催眠过程中使用高超的手段,对患者的思维意识加以诱导和指引,从而成功的唤醒被催眠者最深层的意识记忆!而那些记忆,大多数都是患者在主观意识上不愿意触及的往事,甚至由于尘封已久,连患者本人都已经忘记了!而催眠师在洞悉了这些之后,会更好的、更有针对性的对患者进行心理疏导和治疗! 多么魔幻诡异的催眠术啊!林皓阳在之前曾经耳闻过“催眠术”的神奇,可今天他听到的这些……也太不可思议了! 林皓阳作为一名曾经的刑警队长,他很本能的想到:如果能将这些高深的催眠技艺,运用到对犯罪嫌疑人的审讯,或者直接参与到案件的侦破、取证过程中,那简直就是一柄无往不胜的神兵利器啊!那些所谓的高端、高深、高科技的“测谎仪”,在催眠术的面前,都变成了不堪一击的浮云…… 望着失神的林皓阳,袁方浅笑着问道:“怎么?你感兴趣?” “恩!”林皓阳很兴奋的一点头,可是他又有些迟疑了:“舅舅,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可以辅导你呀!”袁方起身后一招手:“你来!” 带着林皓阳来到了书柜前,袁方指着那些书籍介绍道:“这些,就是我收藏的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都是国内外那些心理学名家、专家的权威著作!很大一部分都是中文的版本,还有一些法文和英文的典籍,没有经过翻译,如果你想学,就需要你在语言方面进一步的学习了!” 面对这座知识的宝库,林皓阳兴奋地不能自持。袁方打开了书柜,伸手取出了角落里的几本书籍。林皓阳歪头一看,竟发现……在那些书籍的后面,竟然隐藏着一个密码装置!袁方朝那些密码按键一努嘴,笑着对林皓阳吩咐道:“打开!” 林皓阳迟疑着抬起了手臂,却又放下了:“我……”是的,他不知道密码! 袁方狡黠的一笑:“猜猜看!”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袁方提醒道:“八位数,是你的生日!” 感动啊!舅舅的宝库密码,竟然用了自己的生日!八位数的密码输入,然后“确认”,书柜从中分开,徐徐的滑向两侧,露出了隐藏在后的另一个书柜!林皓阳惊异的发现,这个书柜里整齐的码放着很多的……不是书籍,而是一些笔记本和卷宗之类的东西,很显然,这都是一些手写的资料! 望着那些书稿,袁方很欣慰的一声长叹,说道:“阳阳,这些都是舅舅整理出来的一些资料,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心血之作!有一些是我在学习过程中做的笔记和心得,也有一些,是学术方面的部分论文,但是由于部分内容太过尖锐,或者与世俗的观念相悖,所以一直都没有发表过!不过我相信,这些会对你的学习起到很大的帮助,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这些资料都是你的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玄妙世界的宝库已经为林皓阳而开启,欣喜万分!林皓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学习了! 关闭了书柜,两个人重新在茶海旁落座,林皓阳为舅舅点上了一支烟…… 第0233章:得教诲,开始新生活 沏上了一壶新茶,袁方说道:“阳阳,舅舅真的希望你能放下一些东西!你得看清楚、想明白,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世俗,这个世界也绝非只是用善良和罪恶就能区分的!有很多善良的人,出于善意却做了罪恶的事;有很多看似十恶不赦的人,他们也是迫于一些无奈,有着自己难言的苦衷!” 是啊!如果可以做好人,谁又愿意做罪人呢?袁方接着说道:“可是,无心也好、误会也罢,每一件罪恶的发生,都是偶然的,却也是必然的;这世界上的每一件事,只要发生过,就有它必然存在的道理!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袁方的语调高昂了起来:“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至善的人,每一个人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贪念,有着或多或少的罪恶;所以,即使做过错事,也不要去妄图乞求到宽恕,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不存在的上帝,每一个人都是有罪的;所以,没有人有权利去选择宽恕谁,或者惩罚谁;一切,都在自己的内心!” 说到这里,袁方很轻松的笑了:“我的孩子,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随心而行,让咱们重新开始!从明天……哦不,从现在就开始!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吗?林皓阳默默地靠近舅舅,然后紧紧地拥抱住:“谢谢您,舅舅!” 拥抱结束,袁方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透明的文件袋:“来!我的外甥,看舅舅给你带来了什么!” 林皓阳接过文件袋,他看到了一本深褐色的护照!那是他的法国护照,里面有他新的、陌生的照片,而护照上的名字是:切尼?袁!林皓阳知道,为了自己的新身份和这本护照,舅舅一定费尽了周折,可他还是试探着商量道:“舅舅,这个名字……我想……” 袁方一怔,问道:“怎么?不喜欢?”林皓阳红着脸点了点头,袁方思忖了一下,宽慰道:“名字嘛,当然是要自己喜欢才最好!没关系,你可以想一个新名字,只要不是原来的就可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舅舅了!” “谢谢您,舅舅!”这一晚,林皓阳说了太多的“谢谢”! 在一段时间之后,林皓阳为自己取了那个发音近似的名字:里奥?杨!而他神通广大的舅舅也如他所愿,很快就为他办好了相关的身份证明和护照。舅舅不光比林皓阳想象的还要有钱,而且,比他想象的还要法力无边! 袁方的那个假期很短,他在别墅里只停留了五天。五天的时间,他们很忙,好像一时也没有闲下来:他们重新安排了书房的布局,也规整了所有的藏书和相应的手写讲义资料。从简单到繁杂,从入门到高深,重新排序! 袁方还为外甥上了第一节心理学课程,也算是正式收他为徒了,而且是嫡系关门弟子! 五天之后,袁方就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他游侠般的讲学生活,临走的时候他叮嘱外甥:学习可以,但是要注意休息,更要养护好自己的身体! 当然,袁方也在南荣春燕的面前替外甥求了情:学习一门陌生的语言需要一个过程,要循序渐进,不要急于求成!“口语禁令”是学语言的好办法,但是要因人而宜!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禁口”很容易造成性格的自闭,那对于林皓阳的状态恢复是很不利的! 对于“先生”的提议,南荣春燕当然是无条件接受…… 因为有了新的奋斗目标,生活也变得有意义了,林皓阳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在舅舅离开的那一天,林皓阳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一头扎进了心理学玄幻的海洋!可是刚看了一天的书,他就挠头了:心理学绝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首先,尽管是入门书籍,可是有部分的章节中还是会使用一些相当专业的名词和术语,林皓阳不得不在阅读和学习的中途停止,再去查阅那些名词、术语的出处和解释,这无疑会大大降低他的学习进度! 其次,心理学的范畴相当广泛,尤其是那些名家、泰斗们对课本的诠释和注解,经常引用到其他类书籍的知识,而林皓阳对那些门类的知识一窍不通,完全是门外汉! 直到此时林皓阳才发现:原来学习心理学,还需要有相当的《病理学》和《哲学》的知识做支撑和辅助!不过,麻烦归麻烦、沮丧归沮丧,林皓阳是不会轻言放弃的,正所谓:学海无涯苦作舟,以书为桨慢慢游! 这天的下午,林皓阳午休后离开了房间,正准备去书房继续钻研,不料却被南荣春燕在走廊里挡住了去路,林皓阳问道:“有事儿?”他用的是法语! 南荣春燕背着手笑吟吟的反问道:“这么拼命,又要去看书啊?”林皓阳难为情的挠了挠头,南荣春燕梗着小脖子说道:“先生说了,要你注意身体,不能总看书!” 林皓阳笑着解释道:“我挺注意休息的,看书看累了我会活动一下!”“那也不行!”南荣春燕很傲慢的说道:“先生说了,要我监督你做运动!以后每天下午都不准再看书了,对你身体不好!”说着,她从背后拿出了一摞衣服,递上来吩咐道:“拿着!回屋换好,出来见我!” 不容置疑的口吻,颐指气使、嚣张跋扈!一口一个“先生说了”,她这分明就是在狐假虎威嘛!不过,林皓阳将南荣春燕一打量,他还真的发现了问题:今天的南荣春燕穿了一双休闲的运动鞋;一套很紧身的瑜伽服将她火辣健美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一头长发扎了条马尾,很随意的垂在脑后;额头上还箍着一条动感十足的运动发带;这身打扮,啧啧……“青春啊青春,美好的时光……”节选自著名老电影《青春啊青春》的主题曲。(貌似暴露作者年龄了) 换好了运动衣,林皓阳随南荣春燕来到了别墅的三楼,这还是他第一次到三楼来。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三楼上除了三间客房,整个就是一个康乐中心啊!一间室内的模拟高尔夫练习场;一间斯诺克台球室;最尽头的那个房间,竟然是一间硕大的健身房!健身房里的健身器材一应俱全,朝阳的落地玻璃窗让房间的采光极好,而铺满两侧墙壁的大镜子起到了折光的作用,让房间的光线更加的充足。 林皓阳的身体刚康复不久,几个月的卧床让身体各处的肌肉有不同程度的萎缩,所以他只能在健身器材上用低重量做恢复性训练。各种器械转了一圈儿,林皓阳上了跑步机,让他纳闷儿的是:这健身房里竟然有两台跑步机?南荣春燕笑着做了解释:其中的一台,是上午刚送来的!买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陪林皓阳跑步! 林皓阳在跑步机上蹒跚而行,南荣春燕则在他身边健步如飞,林皓阳心里不服气:牛什么呀?这要是在从前,老子没受伤的时候……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林皓阳很不屑的朝旁边瞅了一眼,他差点喷出鼻血来:随着南荣春燕跑步的节奏,她胸前的一对“兔子”肆无忌惮的上蹿下跳!林皓阳赶忙将眼神避开,看向前方,可是他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对面的镜子里,南荣春燕的“兔子”似乎蹦跳的更欢了! 南荣春燕察觉了林皓阳的异样,她扭头很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腿不舒服吗?第一天锻炼,可千万别伤着!” 林皓阳慌忙应道:“没事儿,挺好!”说话间,他又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那对“凶器”…… 第0234章:犯罪侧写,刑案巫师 从那天开始,在南荣春燕的监督下,林皓阳的生活开始规律了起来:每天早上准时起床,在别墅的周围散散步;早餐后稍作休息,便开始了一上午的学习;午餐后稍作休息,开始短暂的午休,下午则是康复性的体能锻炼;期间还有一次带营养餐的下午茶;晚餐后,便是他的法语学习时间了…… 南荣春燕则尽职尽责的全程陪同,当然,睡觉除外!她甚至参与进了林皓阳的心理学课程:林皓阳在学习中遇到了费解的专业术语,他只需要在书上做出标记,然后交给南荣春燕,南荣春燕会帮助他查找那些术语的注解和出处,并且,南荣春燕还会提前阅读那些法文和英文的典籍,遇到了生僻字,她会给林皓阳做出翻译和注解…… 有了南荣春燕做助手,林皓阳的学习效率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法语的水平也进入到了突飞猛进的轨道!美女相伴,让枯燥乏味的学习变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由于南荣春燕无微不至的照料和严格监督,林皓阳的身体状况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虽然仍未恢复到以前的健康状态,但此时的他已经可以扔掉双拐,健步如飞了! 在学习方面,随着专业知识的不断深入,林皓阳开始接触了他最感兴趣的一部分学科:《催眠术》的前期诱导和《犯罪心理学》的案例分析。而一次无意的翻阅,让林皓阳发现了一本法语版的《犯罪心理学》著作,他从中接触到了一个在国内尚未出现的神秘职业:犯罪侧写师! 怎么解释这个职业呢?概括的说:犯罪侧写师,是心理学学者、精神病医生和罪案侦探,这三个职业的统一、合体! “侧写”的本意,就是高精度、高深度的换位思考!也就是说,犯罪侧写师要将自身假定成作案者,身处作案现场,凭借敏锐的直觉,去身临其境的感受作案者的心理形态、犯罪动机和作案手段! 犯罪侧写师,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但是这个职业的效能,却能在案件的刑侦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 在案发现场,犯罪侧写师必须具有“大侦探”的职业敏感和细致入微,他们要运用“大侦探”的专业知识,在罪案现场发现尽可能多的蛛丝马迹;然后利用这些案犯所遗留下来的痕迹线索,对案件的作案手法、现场布置以及犯罪特征做出分析! 再进一步,犯罪侧写师会运用《心理学》的专业知识,将那些得到的分析再做进一步的分析,勾画出案犯在作案时的心理状态,从而预测和判断犯罪嫌疑人的性别、年龄、外貌特征,甚至是职业背景和性格特点! 那么,精神病医生的专业知识,在那些刑事案件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别急,那本书中有很合理的解释:案件的发生,尤其是血案、命案和连环案件的发生,作案者在罪案谋划、犯罪实施和案发后消除罪证的过程中,其心理活动都是扭曲和变态的,而性格的扭曲变态,正属于精神病的病理范畴! 对于该书中的这段解释,林皓阳是深有同感:在国内,经常在血案发生、案件侦破后,对到案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做心理曲线的分析,从而判断其是否患有精神类疾病、是否有病史,以及精神病的等级,然后以此为依据,决定是否需要从轻处罚甚至是免责! 而实际上呢?其实每一起血案的发生,无论案犯在之前是否有过精神病史,他在作案瞬间的暴怒与冲动,其心理状态都是异于常人、甚至是异于自己常态的!严格的而说,这种“自制能力的瞬间缺失”,也属于精神病的范畴!以此来推论,难道所有“大案、要案”的凶手都是精神病吗?都可以免责或者从轻处罚吗?无疑,这种“人性化”的案件审理,是国内的法律判定机构和精神病鉴定机构的一大致命弊端! 综上所述,“犯罪侧写师”绝对算是一个神秘而又神奇的职业!一个合格的犯罪侧写师,必须同时具有专业的知识、职业的敏感、准确的判断、敏锐的直觉、活跃乃至是跳跃的思维! 犯罪侧写师到底有多神奇呢?咱们举个例子来说明一下:凶杀案的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枚带血的指纹,边缘不太齐整!资深的警员会根据发现指纹的地点和高度,大致的判断出犯罪嫌疑人的身高,仅此而已!而这枚指纹带给犯罪侧写师的提示,就远非如此简单了…… 首先,犯罪侧写师会根据发现指纹的位置,推断出案犯的身高、体重,从而判断他的性别和习惯动作;并更深入的分析出他惯用左手、或者右手,以及部分的性格特点; 其次,犯罪侧写师会凭借这枚指纹不太齐整的边缘,勾画出罪犯的心理活动曲线:指纹边缘的不齐整,说明了手的颤抖;手在一瞬间的颤抖频率,会在血指纹的边沿形成细微的重叠和毛边;犯罪侧写师会运用心理学知识,对这些颤抖频率加以研究和分析:是案犯在作案后的紧张?还是作案中的兴奋?然后根据这些分析,判定作案人是首次作案,抑或是一个屡次犯案的惯犯;是临时起意的行凶,还是蓄谋已久!并由此推断出,凶手与被害人之间是否有直接关系! 这些已经足够神奇了吧?而实际情况远远不止这些:犯罪侧写师会根据被害人的血型、性别、年龄、职业,甚至是星座,推断出被害人的性格特征和缺陷、适合交往的人群、周边的生活环境,从而预测被害人会与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什么样的矛盾和冲突,然后再根据这些隐患,以及对凶手已经判定的性别、身高、体重、心理状况等特征,在被害人的交际范围内,锁定有可能作案的人群。 如此一来,犯罪侧写师就成功的锁定了侦破方向、大大的缩减了侦破和取证范围,并有效的减低了警方的作业量! 有人也许会提出质疑:这也忒夸张、忒玄幻了!神乎其神、故弄玄虚,也忒危言耸听啦!这哪里还是什么“犯罪侧写师”啊?这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巫师”嘛! 巫师?还真说对了!在西方国家的刑侦机构里,犯罪侧写师就有着“刑案巫师”的美誉!上面所介绍的那个例子也不是随意编造,而是在英国真实发生过的案例!并且,与“神乎其神、故弄玄虚、危言耸听”恰恰相反,那个案例只不过是比较有代表性的描述了犯罪侧写师的职业特点,其实那不过是一些皮毛!犯罪侧写师神奇的手段和卓绝的能力,远非仅限于此! 如获至宝啊!这本“神书”对犯罪侧写师的职能诠释,引发了林皓阳的高度关注和认可,以及强烈的共鸣:这不就是自己学习心理学的目的吗?这不正是自己所向往和渴求的职业嘛! 林皓阳兴奋异常,他和南荣春燕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翻遍了书房里所有的藏书,他试图寻找到所有关于“犯罪侧写师”的资料和案例分析,可是最终……他们一无所获!除了那本“神书”,书房里再没有关于“犯罪侧写师”的著作,一本都没有!甚至,在舅舅留下的那些心得笔记和论文、讲义里,也没有关于“犯罪侧写师”的资料! 这么重要的学科和职业,是舅舅忽略了吗?难道那些海内外的心理学名家、泰斗、权威,都忽略了吗?林皓阳失望透顶!看来,不光“犯罪侧写师”是一个冷门神秘的职业,《犯罪侧写学》,更是一门孤独桀骜的学科啊…… 第0235章:获宝书,错位的热吻 一周后的那个上午,林皓阳正在书房里“孜孜不倦”,南荣春燕接了一个电话后显得很兴奋,拖起不明就里的林皓阳就离开了书房。 下楼的时候,林皓阳问道:“去哪儿?怎么了?”作为一名初学乍练的“实习犯罪侧写师”,他从南荣春燕的兴奋度上判断:有好事儿! 果然,南荣春燕美滋滋的故弄玄虚:“有礼物!” 在别墅门前等了一会儿,一辆小皮卡车从远处驶来,然后在门前停了下来。林皓阳对这辆浅棕色的小皮卡很熟悉,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看到:是附近小镇超市的送货车,每天上午都会到别墅来。 一个小伙子从小皮卡里走了下来,林皓阳知道他:那是超市的送货员,是一个叫“德尼”的法国小伙子,不过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他还真是第一次! 很阳光的一个小伙子,下车后很亲热的跟南荣春燕打了招呼:“嗨,朱斯蒂娜,今天你可真漂亮!” 南荣春燕笑着迎了过去:“谢谢!亲爱的小德尼,你也越来越帅了!” 真够肉麻的!这种假惺惺的互相吹捧真的很有意义吗?林皓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南荣春燕和德尼来了个亲昵的拥抱,还互相亲吻了脸颊。尽管林皓阳知道,那只是法国人的一种礼节,可看到南荣春燕和别人拥抱、亲吻,林皓阳的心里还是很别扭,是吃醋了?有点儿! 德尼望了林皓阳一眼,低声对南荣春燕询问道:“这就是……小狮子少爷?”(在法语里,里奥Leo的寓意是力量和勇气;发音与拉丁文的莱昂Leon相近,而莱昂就是狮子的意思;在法语的口语中,里奥和莱昂是通用的,不过如果前面加个“小”字,那就是很亲昵的“小狮子”) 南荣春燕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林皓阳招了招手:“来,里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小德尼!” 互道寒暄,德尼从车厢里搬下了两个盒子,盒子用牛皮纸包装,看样子很沉。南荣春燕笑吟吟的吩咐道:“我的小狮子少爷,这是你的礼物,去看看吧!” 林皓阳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上前撕开了一个盒子的包装,顿时愣住了!原来,那包装里根本不是什么盒子,而是书,是他最想要得到的关于《犯罪侧写》方面的专业工具书!林皓阳兴奋的将身边的南荣春燕一把抱起:“谢谢你燕子,你真是太伟大了!” 这可是他们之间截止到目前为止最亲密的举动了!是林皓阳得意忘形之举吗?是,但更多的是蓄谋已久的故意而为之:他要在德尼的面前宣示主权:“这个漂亮女人是我的!” 既然是某种意义深远的宣示,一个拥抱就够了吗?入乡随俗嘛!林皓阳想按照法国的礼节去亲吻南荣春燕的脸颊,不料,出事儿了!南荣春燕两脚脱离了地面,在林皓阳的怀里兴奋的嬉笑着,她扭头问道:“怎么样?满意……唔……”两个人的嘴结结实实的吻到了一起! 就算是意外,俩嘴碰一下就赶紧分开啊!可俩人似乎还有些舍不得……好容易把嘴分开了,两个满面绯红的人却还傻愣愣的拥抱在一起,深情的凝视着。林皓阳感受着紧贴在胸前的那两坨浑圆的丰满,他的心脏一阵狂跳…… 南荣春燕红着脸,扭头偷偷瞥了一眼德尼,低声提醒道:“快放我下来!” 送走了德尼,林皓阳和南荣春燕将那些书搬进了别墅,直到回了书房,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为了打破那种尴尬的局面,林皓阳选择了主动道歉:“燕子,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就是想……” “没事儿,快别说了!”南荣春燕红着脸,窘迫的低着头,胡乱的翻着那些书。 书房里又沉默了……本打算消除尴尬,没想到却让尴尬变得更加尴尬!既然道歉不能解决问题,那就道谢吧!林皓阳装出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燕子,太感谢你了!这些书真的太棒了!” 南荣春燕抬头瞄了他一眼,很羞涩的应道:“谢我干什么呀,我就是给先生打了个电话,是先生去弄来这些书的!” 难怪啊!林皓阳刚才粗略的翻阅了一下那些书,有法文版的,也有英文版的,但都是名家之作,竟然有几本书的扉页上盖有“国家图书馆”的印章!除了舅舅,估计也没谁能通过那样的渠道搞到这些书了! 一个阴差阳错的热吻,让本来亲密的两个人徒然间生疏了起来,一连两天,林皓阳和南荣春燕几乎没有说过话!林皓阳倒是没话找话的试探过几次,可每次他刚一开口,南荣春燕就窘迫的红着脸,躲躲闪闪,这让林皓阳懊恼不已:得不偿失啊! 两天后的那个下午,两个人正在健身房运动,南荣春燕很扭捏的凑到林皓阳的身边,吞吞吐吐的说道:“阳,我想……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行!你说!”林皓阳很痛快的应道,他的心里一阵窃喜:终于可以开始恢复交流了! 南荣春燕低着头,嗫嚅道:“我……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嘛?”林皓阳急了,他慌张的辩解道:“燕子,我都跟你说了,我也道歉了,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一高兴……我本来就是想……” “哎呀,不是因为那件事!”南荣春燕红着脸,很委屈的解释道:“我都快一年没有回家了,外婆想我了,我想回去探望一下家里的人。昨晚我给先生打了电话,可他说……他说让我跟你商量。” 原来如此啊!林皓阳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沮丧的问道:“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南荣春燕怯生生的反问道:“你希望我早点儿回来吗?” “哎呦!我当然希望你早点儿回来啦!”林皓阳哭丧着脸一跺脚:“我压根儿就不想让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南荣春燕很委屈的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她心烦意乱的一甩手:“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吧!”说完,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就当她没说?什么意思?眼看着南荣春燕走出了健身房,林皓阳快步追了出去,问道:“燕子,你什么意思啊?你不走啦?” 南荣春燕回头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应道:“是!不走啦!你满意了?” 林皓阳当然满意了!可是,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兴奋,因为一个很严酷的现实就摆在他的面前:燕子这次是不走了,是为他留了下来,可是以后呢?她早晚是要走的!自己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除了那个天马行空的舅舅和那些他不敢触及的人和事,他无牵无挂!可燕子呢?她有她的家人,她也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自己这样缠着、赖着人家,又算怎么回事儿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半年之后,南荣春燕还是要走了:请假两个月,她要回家探望自己的家人了!林皓阳有挽留的心,却没有挽留的理由! 自从南荣春燕定好了离开了日子,林皓阳的世界就阴霾了下来,一连数天的魂不守舍,那滋味儿……苦不堪言啊!就在南荣春燕离开前的两天,一个时尚丽人来到了别墅:前来接替南荣春燕照顾林皓阳生活的“莎莉”!(其实正确的发音应该是“萨莉”) 莎莉是个台湾美女,父辈就移民到了法国,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也能说一口娇嗲的“台普”!(貌似所有台湾女孩的普通话都是那种腻死人的嗲腔,不懂!) 南荣春燕将莎莉安排到了三楼的客房,然后就开始对她介绍起了别墅的生活环境,和林皓阳的生活习惯……南荣春燕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虽然始终谈笑风生着,但是林皓阳还是察觉到了:她是不愿的,是不舍的!就好像她正在将自己的家、自己的男人,拜托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第0236章:莎莉,缠人的小妖精 南荣春燕的家在法国北部的城市:亚眠,她所有的亲人都在那里。亚眠距离卡瓦莱尔千里之遥,如果用一条直线将卡瓦莱尔和亚眠做连接,那条南北走向的直线几乎可以贯穿整个法国。 燕子要回家,就要先去位于尼斯的“蓝色海岸国际机场”,然后乘飞机返乡。林皓阳想送她去机场,可最终还是没去成:他不认识路!就是不算那昏迷的八个月,林皓阳在这栋别墅里也快一年了,他把自己禁闭在这里,尽可能的不出门,尽可能的不见人,他甚至连附近的小镇都没有去过。 那天早上,在别墅门前送走了南荣春燕,那个瞬间,林皓阳的心空了,他的心随着那个人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该死的亚眠!六神无主的回到了书房,林皓阳心烦意乱,整整一上午他都强迫自己抱着一本书,可是到中午的时候他才发现:那本书竟然被他拿倒了! 虽然没有什么食欲,可饭还是要吃的,林皓阳来到餐厅的时候,厨子已经准备好了午餐,他刚刚落座,一个风情万种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前。林皓阳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叫“莎莉”的漂亮女人! 莎莉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脸蛋儿、身材都无可挑剔!她比南荣春燕小两岁,可身上却有着一股比南荣春燕还要成熟、世故的女人味儿,或者说是风尘味儿更为恰当。莎莉是时尚的,可那些时尚在林皓阳的眼里有些近乎媚俗,而她的举止在林皓阳看来……好吧,实话实说,矫揉造作的痕迹太过明显! 莎莉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刻意的展现着自己:每一个站姿都在追求完美;每一个表情都在追求极致;一颦一笑一回眸,都在夸张的展现着她的优雅与风情!她就像一个永远走在红毯上的女人,也好像一个永远都活在镜头前的女人,时刻都想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世人,就比如说现在…… 此时的莎莉身穿一件绚丽的手工旗袍,做工优良,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发型是那种很传统、很中国的“民国风”,与那件旗袍相得益彰;略施粉黛的她双臂端在胸前,双手轻握,就像一个从油画中走出来的民国仕女;微微倾斜的面部,展现给林皓阳的是一个最佳的观赏角度;她含着一抹娇羞的微笑,轻扭着腰肢,用最优雅的步态朝林皓阳款款的走来……林皓阳都看呆了! 如此优雅的开端,却以一个粗俗的动作做了结束:来到林皓阳的身边,莎莉竟一扭细腰,直接坐到了林皓阳的腿上! 林皓阳大惊失色,慌忙推拒道:“别别……哎,吃饭吃饭!” 莎莉再一扭腰肢,竟用双臂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她娇嗔的望着林皓阳,撒娇道:“我不嘛,人家就是要跟你坐在一起!” 原来,“嗲”也可以修炼到如此高的水准、如此高的境界,尤其是“我不嘛”那微微上扬的靡靡尾音儿,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酥掉尾椎!更可怕的是,莎莉在发嗲的同时,身体一直在微微的摇晃着:她以腰肢为中心,以臀*尖为半径,在林皓阳的大腿上画着圆圈儿,做着小范围的回旋…… 那画面,啧啧……少儿不宜、心脏病患者不宜、老人不宜、男人不宜……反正就没有“宜”的!作为男主角的林皓阳就更不“宜”啦!只在一个瞬间,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出现了蓬勃的反应!面红耳赤的林皓阳指着他身边的一把椅子,张口结舌的吩咐道:“那那那行,你你你坐在那里!” 两个厨子站在餐桌旁,望着眼前的活色生香,不禁捂嘴偷笑…… 整整一顿饭,林皓阳浸泡在莎莉妩媚挑逗的眼神里,如坐针毡,匆匆吃完了索然无味的午餐,他逃离了餐厅。回到卧室后,林皓阳本打算像往常一样午休,可是躺在床上心里莫名的烦躁,他起身离开房间,直接去了健身房。 林皓阳正对着沙袋挥汗如雨,换了一身时装的莎莉袅袅的走了进来,她贪婪的看着林皓阳肌肉饱满的身体,有些惊讶:“哦,小狮子的身材好棒啊!” 林皓阳堆起一个微笑,寒暄道:“你的身材也很好,经常运动吗?” 听到了恭维,莎莉颇为得意的一侧身,将自己的身体扭成一个性感的“S”型,那动作一气呵成,顺畅流利,看来她是经过某种职业训练的。莎莉用双手自上而下缓缓地轻抚过自己的完美曲线,自信而妖魅的应道:“不,我很少运动的,那太辛苦了。我的身材是遗传,妈妈给的,好看吗?”说话的同时,莎莉用一双电眼对林皓阳释放出了高强度的电压,那电量,远远超出了地球上所有雄性物种所能承受的负荷,劈倒一匹种马、烧焦一头公牛,那是“洒洒水”的事儿! 眼不见,心不乱!林皓阳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专心致志的对付起了他的沙袋。可莎莉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她来到了林皓阳的身边,用三根手指抚摸着他胳膊上的腱子肉……一身的鸡皮疙瘩让林皓阳打了个冷战,他慌乱的说道:“那边,那边有跑步机,你可以……过去运动一下!” 莎莉很专业的一甩长发,她紧咬着嘴唇、紧盯着林皓阳,一双狐媚的电眼再次施展出了勾魂的魅力:“有一种更适合两个人的运动,我的小狮子,你愿意和我尝试一下吗?” 面对这条直白露骨、电力十足的性感小野猫,林皓阳实在是招架不住:闪!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 晚饭后,林皓阳为了躲避野猫,又一头钻进了书房。南荣春燕在走之前给林皓阳留下了法语功课:学习计划和作业,可是老师不在身边,林皓阳实在是没心情去完成那些乏味的作业!正望着那些课本出神,莎莉妖魅般的现身了:她又换了一套性感的服装! 莎莉来到林皓阳的身边坐下,挽住他的一条胳膊,将头贴靠在他的肩上,如此亲昵的举动被她做的随意而自然,以至于让林皓阳都无法拒绝!莎莉懒洋洋的从嘴里叹出了一口香气:“里奥,这附近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 林皓阳酥麻着半边身子,应道:“哦,我也不知道,我很少出门!”虽是敷衍,却也是实话。 “好无趣哦。”莎莉怅然若失。 好像是有些无趣,林皓阳提醒道:“这里有书,你可以看看书,或者出去看看电视。” 莎莉商量道:“那……你要陪我出去看电视吗?” 林皓阳很为难的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堆书,婉拒道:“我,我还要看书,有作业的!” “真的不要一起?”莎莉问道,顺便又妩媚了一下。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莎莉很是失望,她慵懒的起身,叹息着朝门口走去:“好无趣哦。” 反正书也看不进去了,那就早早睡觉吧!林皓阳回到了卧室,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可是辗转反侧,一股莫名的焦躁让他难以入眠。索性翻身下床,林皓阳走出了房间,他推开了对面卧室的房门:那是南荣春燕的闺房。 熟悉而久违的味道,是燕子的味道,却也是思念的味道。林皓阳躺在了南荣春燕的床上,揣着一颗苦得发涩的心,开始了他的思绪乱飞:燕子现在到哪儿了?已经回家了吗?也许她正在和家人一起,品尝着美味的家乡菜肴、享受着天伦之乐,在那些欢乐的时刻,她想过她的学生吗?林皓阳想告诉她:虽然分开还不到一天,可是我很想念你,很想很想…… 林皓阳正独自躺在那里多愁善感着,突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此时这个别墅里只有林皓阳和莎莉两个人,难道是……家里进了贼?林皓阳警觉的翻身下床,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好像就在门前!林皓阳定了定神,他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 第0237章:静夜思,远走的燕子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走廊里荡起,打破了别墅的沉寂,也开启了整栋别墅的声控灯。 林皓阳护住了掩着耳朵瘫坐在地的莎莉,机警的环视着周围,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花容失色的莎莉瑟瑟发抖的挂在林皓阳的脖子上,颤声回答道:“我……我发现你了!” 啊?林皓阳有些气恼的问道:“那你喊什么?” 莎莉嗔怪道:“是你吓到人家了嘛!”都被吓成这样了还不忘发嗲,想来也是一朵骨子里就带“嗲”的奇葩啊! 虚惊一场,林皓阳这才看清怀里的莎莉:此时的她身着一件超低胸的睡衣,露出了白皙丰腴的两个半球;丝质的睡衣薄若蝉翼,一具凹凸有致的肉体在睡衣里若隐若现,目测里面好像啥也没穿!而且她正软软的挂在林皓阳的脖子上,媚眼迷离,顾盼生情…… 林皓阳慌忙将她推开,苦着脸责问道:“你不是都上楼休息了吗?大半夜的又跑下来干吗?” 莎莉千娇百媚的扭着身子,又靠了过来,发嗲道:“人家是想下来陪你嘛。”说着,两手又攀了上来…… “停!”林皓阳抬起手臂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挺不耐烦的说道:“好啦好啦,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用你陪,你快回去休息吧!” 莎莉娇嗲的一跺脚,撒娇道:“人家一个人睡害怕嘛!” “你都在上面睡两天了,害怕什么?”林皓阳哄劝着解释道:“你就放心吧!这里都是封闭的,很安全!快回去休息吧。” 面对一块如此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莎莉也是无奈了,一扭头,她看到了那扇卧室开启的房门,于是她提出了一个貌似很合理的要求:“那我也不上楼,我要睡这个房间。” “不行!”林皓阳冷着脸断然否决:“那是燕子的房间!”是,那是燕子的房间,可是林皓阳也没必要如此的激动吧?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想捍卫些什么? 那天夜里,林皓阳费劲了口舌连哄带轰,总算是把莎莉打发走了…… 第二天上午,林皓阳刚把自己关进书房,莎莉又来了!起初她还算老实,规规矩矩的坐在林皓阳的对面,随手抓起一本书翻看着,可是刚过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莎莉趴在书桌上,嗲声商量道:“里奥,别看书了!这里好闷哦,你带我到小镇去玩儿吧?” 林皓阳抱着手里的书,没有抬头,他敷衍道:“你自己去吧,我看书呢,有作业!” 百无聊赖的莎莉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儿,就很沮丧的离开了…… 下午,林皓阳在健身房做着力量训练,莎莉走了进来,她来到林皓阳的身边,挺害羞的商量道:“里奥,我想跟朱尔(Jules:胖厨子)去小镇玩儿,可以吗?”(别墅这里虽然在风景区,但是位置很偏僻,很少有出租车光顾,莎莉想出去,要搭乘厨师的车) 难得在她脸上还能见到害羞的表情,林皓阳很爽快的答应了:“行行行!去吧,注意安全,晚上早些回来!” 莎莉掩饰不住的欣喜,蹦跳着离开了健身房。林皓阳望着丽莎的背影不自觉的一笑:其实揭开那层虚荣的面纱,她就会露出真实的一面,她只不过就是一个贪玩的孩子! 两个厨师准备好了晚餐,道别了林皓阳之后便带着莎莉离开了别墅,可此时的林皓阳却生出了一丝丝的悔意:莎莉有时候惹人烦,可有她在身边毕竟还有个陪伴,如今她一走,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林皓阳一个人,那种孤独的感觉让人在落寞之余心生寒意…… 潦草的吃过了只有一个人的晚餐,离开餐厅的时候林皓阳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除了书房,可能他真的无处可去了!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林皓阳又开始为莎莉担心了起来:一个正值妙龄的妩媚女孩儿,在夜里独自游荡在陌生的小镇,她……她不会有事儿吧?林皓阳又开始后悔了:或许真的不该让她去小镇,又或者……反正自己也没有重要的事,也许应该陪她一起去的。 林皓阳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十点多钟的时候,一辆出租车把莎莉送了回来,莎莉一路哼着歌儿进了别墅,看来她今天玩儿的很难尽兴,心情蛮不错。与林皓阳打过招呼之后她就上了楼,整晚都很安静。 第二天傍晚,浓妆艳抹的莎莉又跟着两个厨师去了小镇,看来她是在小镇上找到了“有趣”的去处。林皓阳也乐得清闲,没有管她。 夜里十点多了,林皓阳从书房来到了一楼的客厅,想在那里等莎莉回家。其实,南荣春燕在走的时候留给了莎莉别墅的钥匙,可林皓阳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家人”,有必要尽到“等她回家”的义务。可是,坐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她回来!难道这个疯丫头是乐不思蜀了?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林皓阳开始了担心,也开始了烦躁:等人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吸烟了,可林皓阳却在这时候想到了香烟。回书房取了一盒烟,林皓阳回到客厅后开始了继续的等待。夜深人静,点上一支烟,林皓阳又开始想他的燕子了,他用遥控器关闭了客厅里所有的灯:黑暗中的安宁,或许更适合思念…… 快一年了,形影不离的朝夕相处,相敬如宾的日久生情,如今,无可救药的相思成患……无可否认,燕子已经走进了林皓阳的生活,也走进了他的心里。燕子刚刚离开了三天,林皓阳本来有序的生活就变得面目全非: 燕子走了,那些可口的饭菜变得索然无味,或许,燕子就是他的“味道”;燕子走了,本来绚丽斑斓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的胶片,或许,燕子就是他的“颜色”;燕子走了,那些充满诱惑和吸引的知识和文字变得枯燥乏味,或许,燕子才是他的“兴趣”;燕子走了,她走了整整……林皓阳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天啊,她才走了三天?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有些人,离开了才知道宝贵!林皓阳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他的燕子了……每天夜里,当别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偷眼望着身边的燕子,林皓阳总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欲望;每个深夜,当他们上完法语课,离开书房准备回各自卧室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那样的恋恋不舍;每天早上,当他们在走廊相遇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久别重逢后的兴奋和羞赧…… 林皓阳也不是没想过,其实他经常想过:也许他可以和燕子跨越某种桎梏,发展成另外一种更亲密的关系。并且他知道,如果他主动的做出一些举动,哪怕只是一些暧昧的暗示,他相信燕子是不会拒绝他的。可是他不敢,他真的不敢!他是一个见不得阳光的罪人,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想连累一个无辜善良的女孩! 难道真的要这样忍受着煎熬继续暧昧下去吗?难道真的要不明不白的继续纠缠,去耗费一个女孩儿的青春年华吗?拖累也是一种罪过!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让燕子走,让她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林皓阳也做不到!究竟该如何?林皓阳的脑子全乱了…… 一阵轰鸣嘈杂的声音从别墅外传来,应该是某种重金属的摇滚音乐,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是后半夜一点了!是莎莉回来了吗?林皓阳欠着身子朝门外望去,他看到了那些噪音的来源:一辆看不清颜色的轿车亮着一双刺眼的车灯停在了别墅的门前,车灯关闭的瞬间,音乐声也戛然而止,随着车门的开启,一个男人的身影从车里踉跄着走了下来…… 第0238章:夜归,被惊扰的猎艳 那个男人站在别墅的大门前,开始了夸张的喊叫:“哦,天哪!快告诉我宝贝儿,你是住在这里吗?你真的住在这里吗?哦天哪!你还是个有钱人,真正的有钱人!我太爱你了宝贝儿!” 宝贝儿?他叫谁宝贝儿呢?林皓阳有些诧异:明明只有那一个人嘛!这大半夜的,一个男人跑到别人家的别墅门前,对着空气疯喊什么呢! 林皓阳怀疑自己刚才被车灯刺花了眼,他揉了揉眼睛:没错啊!真的只有那一个人!就在这时,轿车另一侧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娇俏的身影摇摇晃晃的下了车,如果林皓阳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莎莉! 莎莉好像说着什么,跌跌撞撞来到了门前,她从包里翻找出钥匙,打开了铁栅栏门上的那道小门。刚进了别墅的前院,两个影子便重叠到了一起……他们在干嘛呢?林皓阳很好奇的伸长了脑袋仔细一看,总算是看清了,他不由得一阵火气:有什么事儿不能进了门再说?那两个货也忒有伤风化了,在院子里就亟不可待的抱在了一起,啃咬的滋滋有味、嗞嗞有声! 趁着亲吻的中场休息,那个男人一把抱起了莎莉,踉跄着走进了别墅,嘴里还气喘吁吁的嚷着:“宝贝儿,我太爱你了!我要用最野蛮的方式爱你,我发誓你从来没遇到过我这么棒的男人,你会受不了的!快告诉我,房间在那里!” 他们太忘情了,以至于忽略了别墅的门是敞开的,当然,他们也忽略了正站在客厅中央的林皓阳! 林皓阳用遥控器开启了客厅那盏巨硕豪华的水晶吊灯,他必须马上开灯,因为那对情人已经开始撕扯彼此的衣服了,如果再迟一些开灯,恐怕他就要站在客厅里,近距离的亲眼目睹一幕现场直播的、活色生香的“真人秀”了! 华灯初上,灯火辉煌!耀眼的光亮让本来身处黑暗的三个人都产生了一些不适,可他们的目光还是交汇到了一起……鸦雀无声!那种令人窒息的静默只维持了三秒钟,莎莉猛地从那个怀抱里挣脱了出来,在双脚落地的瞬间,她将那个男人一把推开,并狼狈的整理着自己已经凌乱的衣衫。 那是一个身形壮硕的法国男人,他比林皓阳还要高一点,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此时他上衣的扣子已经全部解开,近乎半裸,露出了胸前隆起的胸肌和褐色的胸毛;而在他裤子的某个部位,也显现出一块令人尴尬的隆起……在看清这个男人的同时,林皓阳闻到了一股浓烈腌臜的酒味儿: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酒,才能忘乎所以到如此激情的地步! 那个男人瞠目结舌的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扭头问道:“他是谁?” 莎莉涨红着脸,死死的低着头,就像一个犯了错误正在挨训的小学生。看来她真是喝多了,虽然努力的想要保持平衡,可在酒精的作用下,身体还是微微的摇晃着。 那个男人又问道:“他是你的哥哥?”莎莉窘迫的瞄了林皓阳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那个男人又追问道:“他是你的丈夫?”莎莉依旧没有回答,看得出来,她似乎已经无地自容了! “哦,天哪!这都是怎么了?”那个男人手忙脚乱的系着衣服上的扣子,哭丧着脸叫嚷道:“你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你们是在耍我吗?我真是太蠢了!……” 林皓阳走上前,平静而戏谑的打断了壮汉的喋喋不休:“先生,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除了那次与送货员“小德尼”的那几句寒暄,这还是林皓阳第一次用法语跟别墅以外的人进行交流,没想到,竟是与这样一个尴尬的人,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合! 看来,法国男人都是有涵养的,这个男人也不例外!他并不像他的外形那样蛮横粗暴,他哭丧着脸对林皓阳解释道:“哦,天哪,请您原谅!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我可以发誓,您也看到了!我不知道您……她……哦天哪!我想我该走了,这真是太愚蠢了,太丢人了!” 壮汉狼狈的走出了别墅,而作为这个别墅的主人,林皓阳觉得即使是出于礼节,自己也有必要去送送人家,顺便表达一下谢意:虽然那个人是带着某种不良企图来的,可人家毕竟把莎莉送回来了! 并且,林皓阳也想顺便再表达一下歉意:人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责任完全在自己!想来……那一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艳遇:郎情妾意的推杯换盏、如胶似漆的同归爱巢,一对情人正准备共度一个销魂的激情之夜,可是林皓阳却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于是乎,一起都发生了改变:唾手可得的猎物不翼而飞,缠绵悱恻的情人物归原主……林皓阳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林皓阳追了出去,很有风度的表示了感谢:“先生,谢谢您送莎莉回家!改天请您喝酒!” “她竟然叫莎莉?”那个壮汉停住了仓皇的脚步,他又开始了叫嚷:“可她却告诉我她叫‘朱丽叶’!哦天哪,我可真蠢!……” 送走了那个悲催失意的家伙,林皓阳关上院门后走进了别墅,而此时莎莉还垂着头站在客厅里。林皓阳望着莎莉有些气恼:她和那个家伙才认识多久?最多不过两天,可她竟然把他带回了家里!随便?轻浮?水性杨花?林皓阳本打算好好教育她一顿,可是看着莎莉那副落魄的样子,他又有些于心不忍:算了,她好像已经知道错了,并且,林皓阳不想伤及她的自尊。 林皓阳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这都几点了,还站在那里干吗?快回去休息吧!” 岂料,莎莉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踢着腿开始了嚎啕大哭,那样子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对于男人来说,漂亮女人的眼泪也是一种武器,而对于林皓阳来说,这种武器显得更加致命:他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望着坐在地上伤心大哭的莎莉,林皓阳都懵了,他上前劝慰道:“你哭什么呀?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也没说呀!快别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劝不要紧,莎莉哭的就更委屈了!林皓阳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满脸的歉意和窘迫,就好像犯了错误的人是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林皓阳回头朝门外望了一眼:难道……去把刚才那个倒霉的家伙再喊回来? 莎莉终于开口了,她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开始了泣不成声的哭诉:“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我拿了你们的钱,就该为你们做事,就应该只陪你上床!可是我表现的还不够好吗?我那么尽力的奉承你、讨好你,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可你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讨厌我、看不起我!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是有魅力的,有很多男人喜欢我!” 她说什么?拿了你们的钱?为你们做事?只陪你上床?……一道闪电把林皓阳劈成了呆头鹅!难怪莎莉小小的年纪,身上就有那么足的“风尘味儿”;难怪她在自己的面前搔首弄姿、卖弄风情;难怪她对自己锲而不舍的百般诱惑;原来,她竟是…… 林皓阳又懵了,他惊愕的问道:“你是……你是……”你是什么?林皓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那个高尚的职业下定义:是直白一点的“妓*女”、“卖*淫*女”?还是含蓄一点的“性工作者”?都不行!林皓阳不想用那样不堪的字眼去亵渎和伤害眼前这个伤心的女孩,当他好容易想到了一个稍显婉转的名称:公关人员!可莎莉已经抹着眼泪,踉跄着跑上了楼梯…… 第0239章:挣脱枷锁,走出桎梏 林皓阳傻站在客厅里,真是哭笑不得:莫名其妙!自己还一头雾水呢,那个莎莉反倒象受了委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对了,林皓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莎莉是怎么到别墅来的?毫无疑问,是舅舅安排她来的!可舅舅为什么会安排这样一个女孩儿来照顾自己呢?这个“照顾”可是非比寻常啊!刚才人家莎莉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拿了你们的钱,就该为你们做事,就应该只陪你上床!” 细想之下,林皓阳明白了:舅舅啊!那个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的舅舅啊!那个用心良苦却又弄巧成拙的舅舅啊,他连林皓阳床上那点事儿都考虑周全啦! 舅舅此时在哪儿呢?他休息了吗?林皓阳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回到卧室后他就拨通了舅舅的电话,舅舅有一台造价和话费都很昂贵的卫星通讯电话,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接通。可是电话接通后,林皓阳竟又为难了起来:那事儿……该怎么说啊? “舅舅,您还没休息呢?”林皓阳寒暄道。 袁方在电话那头很爽朗的笑着,反问道:“这么晚了来电话,是为了莎莉的事儿?” 舅舅真是太神通广大、太善解人意了,林皓阳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舅舅劝慰道:“没必要那么紧张!你是个健康的成年男人,是男人就有正常的需要,这没什么羞于启齿的,更与道德无关!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在法国,‘性’只是一种表达爱慕的交际方式而已,与接吻没什么区别!莎莉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她会照顾好你的!” 林皓阳推诿道:“得,还是算了吧舅舅,我真的接受不了!”说着,他商量道:“舅舅,您还是让她走吧,我实在是应付不来!” 舅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真的让她走?” 林皓阳傻笑了两声,算作是回答。 舅舅应道:“那好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会让朱斯蒂娜尽快赶回去!” “别别别!”林皓阳匆忙阻止道:“燕子好容易才回家一次,就让她好好陪家人过完假期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真的!” 第二天,莎莉表现的很乖,几次遇见林皓阳的时候,她都低着头红着脸,躲躲闪闪。其实她不化妆的时候还是蛮好看的,很清纯!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林皓阳又有些心疼和自责,似乎昨晚的事……不过,好像他也没批评她吧? 平安无事的过了一天,那天早上,莎莉来找林皓阳辞行了,依旧是很窘迫的样子:“里奥,我……我得走了,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莎莉羞怯的看着林皓阳,眼神里有一丝留恋,但更多的是歉意。 接莎莉的出租车来了,林皓阳和两个厨子将她送到了别墅的门前,临上车的时候,莎莉哭了,她给林皓阳留下了一句话:“里奥,你是个好人!” 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想“拯救”她的冲动:或许莎莉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他真的想把她留下来,可最终……他还是让莎莉走了,因为他不确定莎莉是否需要“拯救”! 莎莉走了,那个夜晚,林皓阳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胖厨子朱尔曾表示:他可以留下来陪“少爷”。可“少爷”却婉拒了他的好意:既然注定了孤独,那就享受孤独吧! 孤独的夜,孤独的人,孤独的林皓阳又想念他的燕子了!在林皓阳对燕子开始有好感的时候,他曾经怀疑过燕子的身份:燕子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这里又是属于舅舅的,所以林皓阳很有理由怀疑:燕子是舅舅的女人! 后来,林皓阳旁敲侧击的得到了一些答案:燕子几乎是与林皓阳同时到别墅的,她的工作就是照顾林皓阳!她与“先生”袁方只是雇佣的关系,并且,燕子的父亲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为“先生”工作了:他是袁方的同事、朋友,也是下属! 舅舅也曾经试探着问起过林皓阳对燕子的感觉,林皓阳的回答是:“很好!她很出色!” 而舅舅当时暗示他:“既然这样,那就把她……留下!” 林皓阳当然清楚,这个“留下”是一个双关语,绝不仅仅只是“留下”工作的意思,可是他真的不敢!说实话,林皓阳从未放弃过“回滨城”的念头,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也正是由于那个念头顽固的存在,让他不敢与燕子跨越雷池。可是,真的还有机会“回滨城”吗?林皓阳茫然了…… 距离产生美,距离产生思念,距离也能产生勇气!在这个夜晚,林皓阳动了凡心:或许,他真的应该把燕子“留下”! 可是,真的可以把燕子“留下”吗?燕子凭什么就会中意于自己?林皓阳想起了莎莉的那句话:“你好无趣哦。”燕子与莎莉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可她们毕竟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儿,燕子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很“无趣”呢?是啊!一年了,林皓阳把自己禁闭在这所别墅里,从一个“无趣的病人”变成了一个“无趣的书呆子”,为了能把燕子“留下”,他必须让自己“有趣”起来! 那就走出这栋别墅吧,世界那么大,林皓阳必须出去看看!一切也许可以从小镇开始……可是想要走出去,林皓阳面临一个很大的难题:没钱!虽然他坐拥仆人、厨师和豪华别墅、贵为“少爷”的他却真的没钱,而且是分文没有!他总不能为了出门,去向他的厨子借钱吧?! 林皓阳需要一些帮助,他只能再度拨通了舅舅的电话:“舅舅,我想……这几天,我想出去走走。” 舅舅很欣慰:“就是嘛,你早就该出去散散心了!一个年轻人,干吗总把自己关在家里!说吧,你想去哪儿?我来给你安排!”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先在附近走走!”林皓阳嗫嚅着商量道:“舅舅,您能……您能给我一点钱吗?” “钱?”舅舅很惊讶:“阳阳,你需要多少钱啊?难道……信用卡里的钱不够吗?” 林皓阳愣了:“信用卡?什么信用卡?” 舅舅告诉他:上次舅舅回家的时候,交给林皓阳的新护照和新的户籍资料里,有一张属于“里奥?杨”的信用卡,支付密码当然还是林皓阳的生日! 挂上电话后,林皓阳跑去了书房,他在抽屉里找到了那个文件袋,文件袋里有护照、各种相关的户籍证明和健康证明,竟然还有一本“里奥?杨”的法国驾照!林皓阳翻开了新护照……果然,在护照的塑封里夹着一张黑褐色的信用卡。 上次舅舅把这些户籍资料交给自己的时候,他只匆匆看了一眼护照的照片和信息,竟没有发现这张信用卡的存在。 望着手里的信用卡,林皓阳苦笑了起来:松鼠储蓄银行?林皓阳以为自己把法语单词记错了,可是将信用卡翻过来一看,那信用卡的背面真的有一枚松鼠的徽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真有一家叫做“松鼠”的银行?这银行的创始人是怎么给自己的企业取名字的?也太随便了吧!难道是为了唤起国民的储蓄意识:就像勤劳的松鼠一样,疯狂的储存过冬的干果,以备不时之需?或许吧,不懂! 第二天上午,林皓阳带上了他的信用卡,又换上了一套休闲的运动装,他在别墅的门前等待着,等待那个能带他走出别墅,去外面的世界“探险”的人! 九点左右,那个神奇的“向导”如约而至:一辆小皮卡车驶进了别墅的前院,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小伙子!超市送货员“小德尼”很亲热的朝林皓阳打了招呼:“嗨!小狮子少爷,今天您可真帅气啊!” “谢谢!小德尼,今天你也很帅啊!”入乡随俗的寒暄后,林皓阳笑着商量道:“今天想搭乘您的顺风车去小镇,可以吗?” 第0240章:半日游,土豪的午餐 林皓阳上了小德尼的皮卡车,一路上说笑着就来到了小镇,小德尼的阳光开朗让林皓阳想起了一个远在另一个国度的故人:罗小天,他们真的很像!并且,林皓阳还惊喜的发现,燕子真的是一个好老师:自己的法语水平还不错,与小德尼的交流没有丝毫的障碍。 车子停到了小镇超市的门前,下车后,小德尼很神气的指着超市的招牌,对林皓阳炫耀道:“我们可是小镇最大的超市,我呢,是这个超市唯一的送货员!”那表情自豪极了,脸上写满了“劳动者最光荣”!小德尼还将林皓阳介绍给了一对很和善、很热情的中年法国夫妇:小德尼的叔叔和婶婶,也是这家超市的老板! 小德尼让林皓阳先在附近转一下,并叮嘱他不要走远,小德尼还要再出去送一趟货,很快就回来,然后他上午的工作就结束了,他可以充当林皓阳的免费导游,带他熟悉一下整个小镇。 目送小德尼离开之后,林皓阳在超市里转了一圈儿:超市的营业面积有四百多平米,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型家用电器”的专区。超市里的所有商品都有两个标价牌:一个是欧元的,一个是法郎的。 (小科普:法国自二零零二年元旦日起,开始全面使用欧元作为流通货币,但是法郎在法国的普罗旺斯等南部地区,一直延续使用至二零一二年,之后虽然法郎已经全面停止流通,但是怀旧的法国人还是在日常的交流中,用“法郎”来阐述商品的价格!比如:有人询问一种价值一欧元的商品:“多少钱?”售货员就会先回答:“五法郎!”然后再补充:“一欧元!”这就是法国,是不是很有意思?) 超市的马路对面就有几台银行的柜员机,那正是林皓阳此时最需要的。将信用卡插进柜员机,按键查询,林皓阳盯着那个小屏幕惊呆了:一个、两个、三个……他数着那个数字后面的“0”……他真的是一个有钱人了,他的信用卡里竟然有五百万!而且是欧元! 林皓阳从柜员机里提取了一万欧元,把二十张“大桥”装进钱包的刹那,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信用卡只是数字,现金才是硬道理!有了这些现金,林皓阳才觉得自己是个底气十足的有钱人!(大桥:五百面值的欧元的昵称) 超市的隔壁就是一家……算是俱乐部吧!俱乐部的招牌是黑白两色的,底色为黑色,白色的图案和文字,可是那些文字太过“美术和抽象”,林皓阳没看懂,不过那个巨大的徽标倒是一目了然:那是一只呆萌严肃的猫头鹰! “猫头鹰”俱乐部由两部分组成:一间酒吧,还有一个健身俱乐部!可能是由于时间太早,酒吧还没有开门营业,健身俱乐部里也没有几个人;这个健身俱乐部倒是很有特点:除了那些健身器材,竟然还有一个很标准的拳击台,几个小伙子正在拳击台上切磋技艺。林皓阳在围栏外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初学乍练的“三脚猫”,动作很不规范而且招式五花八门:有泰拳、空手道、跆拳道,动作里甚至还带有一些摔跤和巴西柔术的痕迹! 林皓阳正看得入迷,门外传来了一声车喇叭:应该是小德尼回来了! 小德尼告诉林皓阳:这个酒吧,是小镇上唯一的酒吧,到了晚上可热闹了!这里也是年轻人在夜里最集中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超市在夜里的生意也不错! 哦?是唯一的?林皓阳扭头又看了看那间酒吧:既然如此,那想必这里就是莎莉制造“艳遇”的所在了! 小德尼用他的小皮卡车载着林皓阳,在小镇里转了一圈儿:小镇的面积很大,但是主要的商业区都集中在小镇中部的繁华地带;镇子上的街道出奇的干净整洁;车行、花店、餐馆、咖啡店、酒庄、箱包店、服装店……一应俱全! 时间已近正午,林皓阳邀请小德尼共进午餐,小德尼欣然同意。在一家法式餐厅,林皓阳不顾小德尼的阻拦,点了几道很名贵的菜肴。没办法,这顿饭太有纪念意义了:这是林皓阳此生作为“土豪”的第一顿饭;这是林皓阳此生第一次“消费”欧元;这是林皓阳此生第一次招待“外宾”;这是林皓阳走出别墅后第一次在小镇“亮相”;这是……太多太多的第一次,必须隆重一些。 可是小德尼似乎并不领情,佳肴上桌,他很心疼的摇了摇头:“你们从中国来的人,真是太有钱了!” 小德尼告诉林皓阳:在小镇人的眼里,所有的中国人都是有钱人,无论老少;海边的那些豪华别墅,有一半住的都是中国人(就是林皓阳所住的区域);那些来小镇旅游的中国人,出手就更加的阔绰了;他们住最豪华的酒店、包租最贵的巴士;他们可以点遍餐厅里所有最贵的菜,却不在意是否合自己的口味…… 小德尼曾经在餐厅见过一对和他年龄相仿的小情侣,两个人要了几百欧元的菜,却几乎没有吃!小德尼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艳羡,只有鄙夷:“他们的年龄还那么小,就可以到处旅游,他们花的肯定都是父母的钱!他们不知道感恩父母的辛苦,还那么浪费,真是可耻!” 小德尼的话给了林皓阳很大的触动:他没想到,中国人竟会留给小镇人如此不堪的印象!望着餐桌上的美食,他不禁的一阵汗颜: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正在花着舅舅的钱,却感觉自己成了“土豪”!他讪笑着问道:“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中国人,是吗?” “不不不!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小德尼解释道:“中国人很友好,很懂礼貌,我们都很尊敬中国人!”小德尼还告诉林皓阳:在欧洲,中国的传统文化和礼仪久负盛名!意大利人说自己是西方的中国人,法国人对此很不服气,法国人认为自己在传统文化和礼仪方面,更接近于中国! 刚才说到了消费,话题就自然而然的说到了事业和理想,当林皓阳问起小德尼:“你有什么理想?” 小德尼很兴奋的回答道:“我现在的理想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让我服务的每一个人都满意!再过几年,叔叔就会把超市交给我,我要把超市做得更好!” 林皓阳很欣喜的说道:“哦,太棒了!原来我们的小德尼就要是老板了!咱们要不要喝一杯,提前庆祝一下呀?” 小德尼红着脸婉拒道:“不不不,还要等几年呢!并且,我还要开车,我是从来不喝酒的!”小德尼告诉林皓阳,虽然偶尔他也会去酒吧玩,但是他从不喝酒,只喝饮料,因为…… 这是一个故事:小德尼本来是一个法国南部乡村的孩子,是几年前来到小镇帮叔叔搭理超市的!叔叔和婶婶原来有一个男孩,他比小德尼大几岁,是小德尼的堂兄!堂兄读书很棒,读大学后留在了巴黎,成了一个律师。 堂兄后来有了一个很漂亮的未婚妻,他带着未婚妻回小镇见过了父母,然后就开始准备婚礼的事宜,可是没想到,在堂兄带着未婚妻去海边观光家乡海景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他们的小轿车被一辆卡车撞得支离破碎,两个人当场身亡,而那个肇事的货车司机,是醉酒驾驶! 这是一个极度悲伤的故事,林皓阳没想到,那对慈祥的中年夫妇还经历过如此的惨痛……可小德尼说完后却露出了一个坚强的笑容:“不过没关系,还有我呢,我会加油的!我会把叔叔和婶婶当成自己的爸爸、妈妈,我会照顾好他们,比我的堂兄做得还要棒!让他们以我为荣!” 很孝顺、很善良、很有志气的小伙子,林皓阳为他点了赞! 第0241章:购新车,回归的燕子 相谈甚欢,一顿饭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吃完了。两个人都吃得很饱,可还是剩了很多的菜,小德尼觉得有些可惜,他试探着问道:“里奥少爷,这些……这些要打包吗?” 林皓阳从来没有打包剩菜的习惯,他很机敏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就不必了吧?我不马上回家,还要在镇子里四处走走。” 小德尼又问道:“那……我可以打包带回去吗?” “当然可以!不过……”林皓阳面露难色:“这是咱们吃剩的,你带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小德尼欣喜的说道:“当然没关系!我和叔叔婶婶出来吃饭的时候,每次都会把剩菜带回去,他们会很高兴的!” 既然如此……林皓阳借口去卫生间,他偷偷找到了侍者:那些刚出炉的烧鹅看起来很不错,那就来一只,打包! 餐厅的门前,林皓阳将那只烧鹅交到了小德尼的手中:“你把这个也带回去,算是我送给叔叔、婶婶的礼物吧,告诉两位老人家,改天我会再去拜访他们!” 小德尼很高兴,他欣然的接受了,在道谢之后他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林皓阳,并告诉他:自己下午还要去送货,就不能继续陪他了,他让林皓阳晚些时候给他去电话,他可以送“少爷”回家。 林皓阳记下了电话号码,却婉拒了小德尼的好意:镇子上有很多的出租车,随处可见,他回家很方便。 送走了小德尼,林皓阳直接去了另一条街上的车行:如果以后要经常带着燕子出行的话,总不能一直搭乘胖朱尔和小德尼的顺风车吧?那也太不方便了!他想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有些扫兴,小镇车行的展厅里只有几部等待交易的二手车,如果要买新车的话,只能在画册上进行选购,好在这里的画册还比较齐全。车行的服务人员很热情的送来了咖啡,林皓阳坐在那里品着咖啡,捧着画册开始了翻找,突然,一本画册上的车令他眼前一亮…… 林皓阳一直比较钟情于越野车,他在国内时的座驾,就是一部丰田产的“霸道”,而他对“路虎”车又格外的情有独钟,不过由于条件不允许,那也只能是他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罢了。可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他是有钱人了!而且在法国,由于低关税的原因,一辆“路虎”的豪华越野车,竟然只需要几万欧元就可以买到,这个价格让林皓阳大喜过望!或许,他可以最后再奢侈一回,满足一下自己多年的夙愿。 不过林皓阳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毕竟是如此大笔的开销,他想先征得舅舅的同意! 当天晚上,林皓阳又给舅舅去了电话,他对舅舅讲了今天自己在小镇里的见闻,也很羞涩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借”用舅舅的钱,要买一辆“路虎”的越野车…… 舅舅饶有兴趣的听完,对于林皓阳要买车的想法他很赞成,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阳阳,法国与国内的消费理念有很大的不同!并且,法国人都有着很强烈的爱国情怀,如果你想尽快融入到当地人的生活,我建议,你应该选择一辆法国本土生产的车,这会让那里的人对你刮目相看、亲切感倍增!车的价格无所谓,咱们买得起,我建议你不妨买一辆最好的!” 第二天的上午,小德尼来了,他还替叔叔和婶婶给林皓阳带来了回赠的礼物:一大块他们自己熏制的、泛着油光的法式腊肉! 乘坐小德尼的车来到了小镇,林皓阳直接去了车行。几经斟酌之后,他听取了舅舅的建议,选购了一辆法国雷诺出产的中高级SUV。林皓阳交了一部分的订金,在填写购车方式的时候,他选择了“信用卡全额支付”,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在当地很罕见的“全额付款”方式,车行的服务人员竟主动又给他将购车款打了个折扣,并且承诺:三天之内,新车就会从卡瓦莱尔送到小镇! 离开了车行,林皓阳去附近的书店买了几本侦探类的小说,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又去花店买了一大捧鲜花,他要把这束鲜花摆放在燕子的房间里,即使燕子暂时不在。 回家的路上,那个中年的法国出租司机望着林皓阳手里的鲜花,很善意的笑着,问道:“是去见情人吗?” 林皓阳腼腆的笑了笑,点头应道:“是!” 司机又问道:“是法国女人?”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她是法国的国籍,可她是中国人!” “哦……”司机表示有些遗憾:“你应该找个法国女人!” 林皓阳不想跟他争执,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也无需争执,在这个法国男人的眼里,只有他们国家的女人才是最好的!并且,他那句话里似乎也带有很多恭维的成分,就好像是在说:“你很出色,你配的上一个法国女人!” 第二天上午的十点多钟,林皓阳正躺在卧室里看他的小说,胖厨子朱尔上楼来告诉他:有他的电话,是陌生人打来的! 恩?竟然有陌生人给自己打电话?林皓阳匆忙下楼接了电话,原来是小镇车行的人打来的:他的新车到了!车行的服务很到位:他们有林皓阳的地址,如果他在家的话,来接他的车马上就到! 幸福来的太突然!林皓阳也顾不得吃午饭了,跟随车行的服务车就去了小镇。试驾之后,林皓阳对新车很满意,付过了全款,车行的人帮他办理相关的手续和牌照,又将新车装饰了一番,这一通忙活,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告别了车行的人,开上新车的林皓阳亢奋不已,在车载导航的指引下,他沿着海边的公路一顿撒欢,直到黄昏的时候,饥肠辘辘的他才想到了回家。 将车开进了别墅的前院,车刚停稳,林皓阳盯着房门处的一个身影……他傻眼了!是幻觉吗?在门前亭亭玉立的那个人是谁?今天是什么日子?人都说祸不单行,难道“福”也不单行吗?老天垂怜,又是一个不期而至的幸福! 林皓阳疯了,他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摔上车门,林皓阳发疯一样的冲了过去……没错,是他的燕子回来了!此时的燕子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一张俏脸早已泪流满面,林皓阳忘情的抱住了他的燕子,两个人拥吻在一起…… 依依不舍的“住口”,林皓阳端详着他的燕子,喘息着问道:“是……是‘先生’给你打电话了吗?” 南荣春燕抽泣着,摇了摇头。 林皓阳惊讶的问道:“那你怎么回来了?你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啊!你刚回家……”几天了?林皓阳的脑子一片恍惚,他竟然想不起来了。 南荣春燕用一双泪眼深情的望着林皓阳,她用泣不成声的法语说道:“我想念你,离开了你,我就像一株飘零在风中的薰衣草,无依无靠……” 林皓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再度抱紧了他的燕子,狠狠的吻了下去……那是一个相当入乡随俗的本土热吻,很法国、很法国……林皓阳很清楚南荣春燕那句话的含义和出处,因为南荣春燕曾对他讲过那个故事,那是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发生在二战时期的法国南部…… 一个“自由法国”的年轻游击队员即将告别家乡,奔赴前线与入侵的德军作战,他的未婚妻在给他送行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大体的意思是:“你走吧,但你一定要回来;我会想念你,你也要想念我;记住,我是你的薰衣草,而你是我的阳光和雨露;离开你,我将会枯萎;失去你,我将会飘零于风中,无依无靠;所以,我的爱人,为了你的薰衣草,请你一定要回来!” 而最终,那个小伙子再也没有回来,他带着对未婚妻的爱和思念,为了“自由法国”,战死疆场…… 第0242章:撩人的夜,燃情的酒 如果不是因为窒息的太久,两个人贪婪的热吻也许会一直持续下去…… 南荣春燕羞红着一张俏脸,她凝望着林皓阳,问道:“你想我了吗?” 林皓阳叫苦道:“我怎么会不想你呢?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都快发疯了!” 南荣春燕擦去了眼角的泪滴,她抿嘴一笑,嗔怪道:“可这根本不足以成为你不完成作业的理由!我都检查过了,你不光没有完成,而且一个字都没写!” 在这时候提作业的事儿?也忒煞风景了吧! 不管怎么说,燕子回来了!终于又回到了从前幸福的日子,佳人相伴,林皓阳喜不自胜,那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晚饭,秀色可餐! 晚饭后,两个人牵着手走出了别墅,在附近散着步,南荣春燕说着她这次回家乡的趣事,林皓阳也讲了他去小镇的见闻,还有他买的新车……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不知不觉中夜已经深了,可他俩儿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卧室的门前,恋恋不舍的松手、默默无语的道别……林皓阳回到房间后懊悔不已:或许,刚才就不应该松手的!那是个看起来很不错的机会,如果他可以再勇敢一点,只需要再勇敢一点点,他应该……算了!直到现在林皓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林皓阳焦躁的在卧室里来回踱着步,他绞尽脑汁的试图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一个去见燕子、和她再多待一会儿的理由。可是最终他发现: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而且真的太晚了,已经过了该休息的时间,他所能想到的任何理由都是那么的牵强!正沮丧着,他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是燕子卧室的房门! 燕子也没有休息,她要过来吗?林皓阳的心一阵狂跳,他站在门旁紧张的等待着……可是过了很久,没有人敲门,走廊里静悄悄的。一定是自己的异想天开让耳朵出现了幻听!林皓阳苦笑着走向了床榻,可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响动,林皓阳可以断定:这次绝不是幻听,是燕子的房门! 林皓阳不再选择矜持的“守株待兔”,他匆忙的打开了房门……可是燕子的房门紧闭,走廊里依旧鸦雀无声。林皓阳静默的站在燕子房间的门前,手臂反复的抬起又放下……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胆怯战胜了勇气,而他也选择了放弃。 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林皓阳正准备关闭房门,奇迹却在这时候出现了:随着“咔哒”一声轻微的脆响,燕子卧室的房门透出了一线光亮!继而,房门继续敞开,身着白纱睡裙的燕子宛如梦境中娇羞的仙子,出现在林皓阳的视线里,林皓阳惊呆了,也看呆了! 燕子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支开启的红酒和两支已经斟上酒的高脚杯,见到呆立的林皓阳,她微微一怔,随即羞赧的一笑:“要……要喝一点吗?” 美梦成真了!佳人相约,何乐不为! “喝一点,喝一点!”林皓阳匆忙上前接过了托盘,将燕子礼让进房间的同时,他顺手关闭了房灯:这是一个属于浪漫的夜晚,有月光就好,灯光完全成了一种多余的负累! 洒满月光的窗前,两个人背靠着床榻席地而坐,这一刻,他们不需要太多的语言:煽情的红酒、撩人的月色、醉心的佳人……林皓阳还没喝酒就醉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一杯红酒喝下去,林皓阳壮着胆子伸长了手臂,他扶住燕子的肩头,假装不经意的将她揽了过来,他能感受到燕子娇柔的身体有一个可爱的小战栗。可燕子并没有抗拒,她很温顺的倚靠到了林皓阳的怀里……佳人入怀,林皓阳在一阵窃喜的同时,心底也燃起了一朵小火苗。 一直以来,林皓阳都觉得燕子是最完美的!这种完美源自于某种熟悉的错觉:她含羞带嗔的样子,会让林皓阳想到苏晓芸;而她娇俏可爱的时候,林皓阳又会发现许多田玉洁的影子…… “还要再喝一点吗?”南荣春燕羞怯的问道。 林皓阳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端着空杯子很久了! “哦,我来,我来!”林皓阳拿起红酒给两个杯子倒了酒,他当然希望“再喝一点”,他甚至希望这瓶红酒永远也喝不完。 那朵小火苗正在心底慢慢的茁壮,随时都有失控燎原的危险,林皓阳此时被那团火烧得口干舌燥,虽然不停的喝着酒,但是那根本无济于事,酒助火势,愈烧愈烈……可是在彻底放下那些矜持之前,有一些事情他必须最后再确定一下,林皓阳清了清嗓子,颤声问道:“燕子,你……你有男朋友吗?”一年了,他终于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南荣春燕低着头扭捏了一会儿,她如实的回答道:“有……有过,是上大学的时候,他是我的同学,是个新加坡人,后来毕业了,他就回国了。”说完,她怯怯的望了林皓阳一眼,补充道:“已经两年了,再没有联系。” 完美的答案!林皓阳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燃烧,那股熊熊的烈火仿似要将他吞噬、焚尽……林皓阳的呼吸已经不再顺畅了,他轻轻捏着南荣春燕细嫩的小下巴,让她微微仰起头,在一个深情的对视之后,他深深的吻了上去…… 突然,南荣春燕触电般的推开了林皓阳,她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别别,阳,太晚了,不要再继续了好吗?你该休息了!”说完,她踉跄着起身,就朝门口逃去。 林皓阳决不允许自己再错过这次机会!如果今晚自己让燕子离开,那么明天,一切又将从头开始,那是他无法忍受的!林皓阳带着浑身的火苗儿紧追了上去,来得及!他在燕子逃离房门前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然后奋力的一扯……燕子失去了平衡,她嘤咛一声,跌撞进了林皓阳的怀里。 已经顾不了太多了,林皓阳粗暴的将她抱起,转身朝床榻走去…… 恕在下孤陋寡闻、才疏学浅,弱弱的问一下:“久旱逢甘露”的下一句什么?难道是“火星撞地球”吗?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一直到黎明时分,不堪重负的南荣春燕已经瘫软在林皓阳的怀里,甜甜的睡去,可林皓阳还沉浸在亢奋之中,跃跃欲试。 平静下来的林皓阳依旧无法入睡,他细细的品味着昨晚那些激情的画面,并陶醉其中……他感恩自己当时的勇气,让他和燕子有了全新的开始。可是那些勇气……似乎也太过于“来势凶猛”,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林皓阳好像从中发现了什么问题:在“事情”发生前的那些瞬间,他的亢奋确实太过强烈!当时的他就好像被魔鬼附体一般,所有的感官都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这是他在之前从未遭遇过的。 身体的异常……难道是那瓶红酒的问题?应该不会,燕子不是也喝了嘛!再说了,直到“事情”发生前的最后一刻,燕子还在慌乱中矜持的坚守着,她又怎么会给自己“下药”呢!可是如果不是酒的问题,那种焚身似火的感觉又如何解释呢?林皓阳警觉了起来:没错,还是那瓶酒有问题! 林皓阳清楚的记得:燕子在端着那个托盘走出房间的时候,那支红酒是已经开启的!可当时她并不确定林皓阳是否已经休息,为什么要提前开启红酒呢?就算是为了饮用方便,开启了红酒也可以解释,可为什么两支酒杯中已经斟上了酒呢?颤颤巍巍的端着两支斟上了酒的杯子,不平稳,也太不方便了吧?并且,燕子深夜端着红酒来找自己,难道她完全没有考虑到有可能发生什么吗?…… 第0243章:有鬼,神秘的小药瓶 林皓阳缓缓的从南荣春燕的身下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见他的燕子依旧在熟睡着,他轻轻起身下床,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燕子是从哪儿端来的酒?毫无疑问,假如这个醉人的激情之夜真的存在某种问题的话,那么肯定,答案会在燕子的房间里!而作为一名“准犯罪侧写师”,林皓阳对此是充满好奇的,当然,他也绝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实习侦破”的机会…… 可是,燕子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燕子好像并没有在她的房间里多做停留:垃圾桶是空的,床铺也保持着原样,只是在床边的地面上多了一支旅行箱。林皓阳在梳妆台的桌面上看到了一支红酒开瓶器和那支红酒的橡木塞,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一无所获,林皓阳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他觉得梳妆台上的那些化妆品的位置好像出了一些问题。那些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实在是太多了,林皓阳站在梳妆台前,他微闭着眼睛,集中了注意力……这是“犯罪侧写师”所独有的一项技能:强化记忆! 强化记忆,就是侧写师集中精神、汇集所有的意念力,强迫自己去重复的回忆存在于记忆中的某个瞬间,让那个瞬间的画面得到足够的还原和过滤,从而将一个最清晰的画面展现在侧写师的面前。一个卓越的侧写师会熟练的运用“强化记忆”,让自己的眼睛变成摄像头:即使是走在路上一次不经意的观望,他也会凭借“强化记忆”,回忆起在某个瞬间路过他身边的车牌号码! 卓有成效!林皓阳在梳妆台的一瓶香水旁,发现了一支宝蓝色的小瓶子。那是一支类似于口服液大小的空瓶,林皓阳可以肯定:在燕子回来之前,这支小瓶子不属于这张梳妆台。他拧开那支小瓶闻了闻,有一丝丝甘草的芬芳,这就是那瓶燃情的罪魁祸首吗?林皓阳不能确定,他默默地将小瓶放回了原处,然后安静的离开…… 那是一个甜蜜而羞涩的清晨,林皓阳知道他怀里的燕子已经醒了,因为她的脸色格外的红润,她一定是在为昨晚的癫狂感到羞耻。林皓阳低头朝那两片樱唇吻了上去,南荣春燕紧闭着眼睛扭头闪躲,然后轻扭着身子,将一张俏脸更深的埋进了林皓阳怀里。 无颜面对?但总要面对!林皓阳必须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摧残”去击溃燕子所有的矜持和羞涩,他想用这样的行为告诉他的燕子:这是他的权力!在今后的每一个早晨,这种“摧残”将成为一种常态,她必须坦然的、无条件的接受、习惯、顺从,乃至享受…… 明媚的晨光下,那场疯狂的骤雨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当激情渐渐散去,南荣春燕软软的攀住林皓阳的脖子,娇媚而委屈的瘪着嘴,求饶道:“阳,你就让我起来吧,朱尔他们就要来了。” 林皓阳颇为得意,他装模作样的思忖了一下,应道:“那行,一起起床!” 南荣春燕红着脸扯起被子遮掩住身体,俯身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睡裙,然后躲在被子里穿好睡裙,下床后一溜小跑的逃离了房间。林皓阳在走廊里追上了她,一把揽住,又是一个霸道的热吻。南荣春燕惊慌的推搡着他:“你别!走廊里……别让人看见!” 林皓阳觉得有些莫名:“怕谁啊?他们又不会上楼来!来,让我再亲一个!” “那也不行!”南荣春燕气恼的说道:“反正不能在走廊里!”说完,她吩咐道:“你快回去穿好衣服,一会儿下楼吃饭!” 懒洋洋的穿好了衣服,林皓阳从微启的门缝里看到了南荣春燕,此时的燕子已经换上了一件青蓝色的“奥黛”,她离开了自己的房间,顺着走廊朝楼梯的方向走去……林皓阳快步来到南荣春燕的房间门前,他伸头朝屋里一看:果然,那支宝蓝色的小瓶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皓阳转身就追了出去,他倒想看看,燕子要怎么处理那支小瓶子!走到楼梯口,林皓阳本以为燕子是下楼去的,他正准备跟下楼,不料,一抹青蓝色的裙角在三楼的拐角处一闪而过!恩?是燕子?她上楼了?林皓阳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楼梯的最顶一级台阶,林皓阳侧头朝走廊里偷瞄了一眼:燕子走进了健身房?大清早的,她去健身房干什么?林皓阳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健身房的门前,他试探着扭动了一下门把手:门已经被反锁了!林皓阳又趴在门上听了听: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响动! 林皓阳疑心重重的来到了一楼,两个厨子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们亲热的和林皓阳打过了招呼,便对林皓阳的新车开始了品头论足和交口称赞。林皓阳吃着早餐,和两个厨子说笑着,南荣春燕走进了餐厅,林皓阳抬手招呼道:“燕子,快来吃早餐,你干吗去了?” 南荣春燕红着脸瞥了一眼两个厨子,很拘谨的坐到了林皓阳的身边,她谨小慎微的窘迫让林皓阳想起了两年前的某个早上,遇到了曲华的田玉洁…… 偏偏在这时候,瘦厨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了一句:“朱斯蒂娜,昨晚睡得好吗?” “啊?”南荣春燕一怔,那脸就更红了!她慌张的掩饰道:“哦,还好,还好!” 林皓阳忍不住的想笑,却没笑得出来:南荣春燕不动声色的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刚吃了几口早餐,南荣春燕狐疑的望着林皓阳,低声问道:“你刚才去三楼了?” 林皓阳煞有介事的回忆了一下,然后很随意的应道:“哦,可能是吧,我找你来吃早餐,可在楼里转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你,你去哪儿啦?” 南荣春燕很仓促的解释道:“哦,是,我……我去洗手间了!” 去洗手间了?舍近求远的跑到三楼的健身房去上洗手间?骗谁呢!再说了,健身房里根本就没有洗手间啊!不过林皓阳并没有去拆穿她…… 那天上午,林皓阳溜达着去了别墅的后花园,他盯着三楼健身房的窗户看了一会儿,还真的发现了问题: 别墅的整体构造是对称的格局;三层楼的窗户自上而下,都是在一条直线上;健身房拥有两扇朝阳的大窗户,也就是说,它应该拥有两个房间的面积;在健身房下方的两扇窗户,就是二楼的书房和舅舅的卧室;按照推算,健身房的面积应该等同于书房和那间卧室的总和! 可是林皓阳回忆了一下:舅舅的卧室与自己的卧室面积相同,都很宽敞,书房也是几乎等同的面积,而健身房……他得出了这样的推算结果:健身房的面积明显不足,宽度有问题! 吃过午餐该休息了,林皓阳和南荣春燕回到了卧室的门前,南荣春燕怯怯的瞄了林皓阳一眼,转身就要进自己的房间,林皓阳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扯住,威胁道:“你去哪儿?” 南荣春燕慌张的应道:“我,我还是回自己房间休息吧,这是白天,我……” “白天怎么啦?”林皓阳很蛮横的说道:“以后你不准在这个房间睡!你必须和我在一起,明白吗?”说着,他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不由分说的将南荣春燕揽进了怀里,然后强行朝自己的房间拥去。 南荣春燕花容失色的哀求道:“你别……你别在走廊里,让人看见……”最终,她还是涨红着脸妥协了:“好吧,你别拉我,我自己走……”不妥协也不行啊,她已经被林皓阳“拖”进了房间…… 第0244章:侧写,健身房的足迹 午休之后,林皓阳和南荣春燕郎情妾意的来到了健身房,开始了下午的锻炼。 林皓阳假借做准备活动,用脚步对整个房间进行了丈量,测量的结果是……如果他的脚步够准确的话,这间健身房的宽度足足短缺了至少四米!至于准确度……林皓阳曾经是一名出色的刑警,他有过刑侦方面的专业训练,对于自己的步伐测量术,他很有信心:绝对精准!像这样的长度,误差不超过三厘米! 健身房两侧的墙壁上都铺满了镜子,一侧墙体的隔壁是台球室,那堵墙的厚度不会有任何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另一侧的墙面上了!健身房是三楼最尽头的房间,也就是说,这面墙应该就是别墅的外墙了,难道秘密真的隐藏在这里吗? 林皓阳迫不及待的想对那面墙壁勘察一番,可是南荣春燕还在身边呢!按照惯例,南荣春燕每天都会在这里陪伴着林皓阳,直到锻炼结束,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可是今天,林皓阳迫切的需要一个能单独留下来的机会。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吧!此时,南荣春燕正卧在垫子上,舒展着她娇柔的身体做着瑜伽练习,林皓阳偷瞄着看了一会儿,恩?他计上心头! 林皓阳在卧推器上做完了两组力量训练,那边南荣春燕也结束了她的瑜伽练习,上了跑步机,机会来了……林皓阳擦着汗来到南荣春燕的身边,他打开了另一台跑步机,也开始了跑步!刚跑了一会儿,南荣春燕胸前那一对上蹿下跳的“兔子”,就让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荣春燕觉察到了,她扭头看着林皓阳,嗔怪道:“笑的那么坏,肯定没少事儿,又怎么了?” 林皓阳慌忙掩饰道:“没事儿,没事儿!”南荣春燕当然不会相信,她狐疑的盯着林皓阳,林皓阳忍着笑辩解道:“哎呀,真的没事儿,你快继续吧!”说着,他又忍不住朝南荣春燕的胸前瞄了一眼。 南荣春燕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 “哎呀!”花容失色,南荣春燕狼狈的用一条胳膊掩在胸前,慌张的关掉了跑步机,然后挥着小拳头在林皓阳汗渍的肩上重重的捶了两下,可她那粉嫩的拳头,捶打在那钢铸般的筋骨上……这怎么能解气呢?南荣春燕羞恼的一跺脚,红着脸跑出了健身房。 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吧?按理说,两个人在一起都光着身子“那个”过了,这隔着衣服偷窥一下,至于那么害羞紧张吗?还真至于!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可这事儿谁也说不明白!阴谋得逞!听着南荣春燕的脚步声下了楼梯,林皓阳收起了他那一脸的坏笑,快步来到了那堵玻璃墙前。可是他将整面墙壁都敲击了一遍,都是那种很沉闷的声音:实心的,没问题!他试探着推了推那些镜子,很坚实,纹丝不动! 问题出在哪儿呢?房间短缺的那四米多的宽度,不翼而飞啦?难道这座别墅秉承了“古长城”的建筑理念,建了一堵接近五米厚的“防御型外墙”?林皓阳沮丧的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那就算了,再找机会吧!在离开健身房之前,林皓阳还不死心,他跪在地上敲敲打打了一番,又用抹布将地板仔细的擦了一遍,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那天的晚饭后,林皓阳“罢课”了,他把南荣春燕拖上了车,然后开车沿着环海公路来到一处海滩,花前月下、观海听涛,谈恋爱去了…… 夜里,两个人牵着手回到家中,南荣春燕在卧室的门前又踌躇了起来,林皓阳冷眼看着她,满脸的潜台词:何去何从,掂量着办!南荣春燕很不情愿的商量道:“我知道!可我回房间换睡衣总可以吧?” “还换什么睡衣啊?”林皓阳嬉笑着说道:“反正换上了还得脱掉,快别麻烦了!” 南荣春燕臊红了脸,嗔怒道:“那我总可以回房间冲洗一下吧?” 林皓阳无赖的笑着,催促道:“来我房间,咱俩一起洗!”说话间,他就厚颜无耻的上前拥住了人家。 南荣春燕扭捏的抗拒着,哀求道:“哎呀,你先松手,我……我还要刷牙呢,我还要……”别还要了,她已经被那个人死皮赖脸的“拖”进了房间…… 黎明时分,南荣春燕醒了,睁开眼望着还在沉睡的林皓阳,她甜甜的笑着,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然后默默地坐起,套上了一件林皓阳的T恤,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南荣春燕刚走出房间,一直在装睡的林皓阳便翻身下床,他趴在门边朝走廊里一瞄:哼哼,南荣春燕上楼了! 十几分钟后,南荣春燕回到了房间,看了看仍在熟睡的林皓阳,她安下心来。南荣春燕很小心的上了床,刚躺下,林皓阳便一个翻身将她搂紧了怀里,然后梦呓般的问道:“你去哪儿了?” 南荣春燕慌忙应道:“哦,我去卫生间了,快睡吧。” 林皓阳还在装迷糊,他将手伸进了南荣春燕的衣服里,慵懒的呢喃道:“别穿衣服,我搂着不舒服。” 南荣春燕顺从的脱去了衣衫,然后乖乖的将自己送进了林皓阳的怀里…… 吃过早饭后,林皓阳在餐厅里品着咖啡,他正琢磨着如何找机会甩开南荣春燕,独自溜进健身房,就在这时,他从窗户里看到:一辆黄色的小轿车驶进了别墅的前院,两个法国“大嫂”从车里谈笑风生的走了下来,是那两个定期来别墅清理卫生的保洁大姐! 林皓阳在心里一阵狂喜:真是天助我也!今天是周四,南荣春燕要带着两个法国大姐做保洁! 和众人打过了招呼,林皓阳便上楼了,在二楼的回廊,他看到南荣春燕与两个法国大姐说笑着走进了餐厅,林皓阳转身便上了三楼…… 闪身进入健身房,林皓阳回身朝走廊里看了一眼,在确定身后没人之后,他关闭了房门,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要干吗?何必行如此的大礼,这也太客气了! 别误会,林皓阳是在地面上寻找着某种痕迹:昨天下午在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将这个房间的地板仔细的擦拭过,也就是说,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南荣春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进入过这个房间! 林皓阳趴伏在地上仔细的查看着,他笑了:有两排清浅的足迹,是南荣春燕的拖鞋留下的!林皓阳将脸贴近地面,撅着屁股顺着那排足迹缓缓前行,他的样子……哎!动作丑陋、姿势难看,他就像一只在模仿猎犬的树熊! 足迹在一架健身器前出现了一个转弯,然后转向了那堵墙壁中央的位置,在那里彻底消失了,然后是一排反向的足迹,那应该是南荣春燕离开时留下的。南荣春燕到健身器前做什么?林皓阳仔细的辨认着那些足迹,他发现了问题了:最靠近健身器的那枚足迹,只有半枚,是拖鞋前脚掌的部分留下的。 半枚足迹?难道……南荣春燕在这里……踮起了脚尖?林皓阳跪在地上,仰望着那架一人多高的组合健身器,他能感觉到:答案就在面前了! 林皓阳踩着健身器的“卧推板”站了上去,整个健身器的“上层建筑”尽在眼前,在健身器的顶端,几条钢柱交错着形成了几个夹角,林皓阳在一处隐秘的夹角里,发现了一个与钢柱同色的、很不起眼的按钮!林皓阳低头瞄了一眼地板上的足迹,他的目光随着那些足迹来到了对面的墙根处……林皓阳很阴险的一笑,他伸手按动了那个按钮,同时在心里默念着:芝麻,开门吧! 墙壁上的一面镜子微微一震,然后平缓无声的向一侧滑开,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一间密室…… 第0245章:别墅密室,完美监控 丢失的四米终于找到了!来到密室的门前,林皓阳惊呆了:他看到了一座现代化的监控指挥中心!走进密室,林皓阳在门旁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开关按钮,试探着按下,那面带镜子的墙体缓缓滑动,密室的“门”关闭了。 此时呈现在林皓阳面前的,是三座并排在一起的、硕大的液晶显示屏,每一个屏幕都被划分出十六个等同的视频区域;除了两个被关掉的黑屏,四十六个监控画面正在播映着别墅内的一切,包括前院和花园中的一花一草,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林皓阳有些诧异:这些监控的摄像头安装在什么地方呢?自己在这里住了一年多,竟然毫无察觉!那些摄像头又是为了“监视”谁的呢?常住在别墅内的只有两个人:自己和南荣春燕,而南荣春燕显然又知道那些摄像头和这间密室的存在,那么,唯一一个可能被“监视”的对象,也只有林皓阳本人了! 那么又一个问题来了:南荣春燕每天与林皓阳形影不离,她用得着如此煞费苦心的再“监视”林皓阳吗?很显然,那个想了解林皓阳一举一动的“偷窥者”另有其人,而那个人自然就是这座别墅的主人:林皓阳的舅舅袁方! 林皓阳可以断定,在这些监控设施的背后,肯定还有一套相当复杂的远程传输系统,这套系统能将别墅内所有的监控画面,实时的传输到舅舅的面前,从而让他在千里之外了解到别墅内正在发生,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难怪每次舅舅回来,都不询问林皓阳的近况,原来他已经通过这些视频资料了如指掌; 难怪上次因为莎莉的“艳遇”,林皓阳给舅舅去了电话,他还未张口说明缘由,舅舅便未卜先知; 难怪自己在走廊里亲吻和拥抱南荣春燕,她表现的那么紧张,并且屡次强烈的推拒,原来是她知道有人在“偷窥”; 难怪昨天早上,林皓阳一路尾随南荣春燕来到了健身房的门前,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南荣春燕还是察觉到了,并在餐厅里对他询问:“你刚才去三楼了?”原来她在密室中,通过这些屏幕完全可以看到! 太多太多的“难怪”,在这里都得到了答案!可是林皓阳还是有些纳闷儿:作为被主要监控的对象,他生活的环境完全被笼罩在摄像头之下,餐厅、客厅、书房、走廊,甚至是花园都被监控了,可这里却唯独没有他卧室的画面!怎么回事?是疏漏,还是法外开恩?难道是舅舅一时心软,刻意给他的外甥保留了一块秘藏个人隐私的圣地? 恐怕不会吧?林皓阳的目光落在了那两块被黑掉的屏幕上…… 举头四顾,林皓阳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整间密室的构造很简单:宽度接近四米,长度则与健身房相同;密室的房顶是整片的钢化幕墙玻璃,采光效果相当不错,且带有通风设备;三台硕大的液晶显示屏占了密室的大部分空间,与它们联接的是一座闪烁着各色小灯的工作平台;工作平台的另一端就是这间密室的尽头,在那里有一台……那是什么? 林皓阳很好奇的走了过去,这是一台小型的恒温冷藏柜,只有普通微波炉的大小,透过透明的玻璃柜门,林皓阳看到了几支针剂和注射用的针头、针管,因为有过在黄伟亮地窖里的遭遇,这些物品让林皓阳的心底一寒。储藏柜最内侧的几支小瓶子,让林皓阳的眼前一亮,他打开柜门…… 没错,那是六支宝蓝色半透明的小瓶子,其中的五支是未开封的,里面装满了液体。而另一支却是一支空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它就是林皓阳之前在南荣春燕梳妆台上看到的那支空瓶。林皓阳取出了一支有药水的瓶子,他开始了犹豫: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要不要打开? 正犹豫不决着,一次不经意的转头吓得林皓阳打了个冷战:在一幅监控屏幕的映像里,站着一个人! 是南荣春燕!那是健身房中的监控画面,此时南荣春燕正站在一面镜子前,也就是说,她就在密室的门前!南荣春燕低着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本是一个很平常的画面,却因为是出现在监控屏幕里,而显得阴森诡异!林皓阳紧张了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她在干吗?她发现什么了吗?……她肯定发现了什么! 这个密室没有第二个出口,并且里面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地,南荣春燕只需要开启了那扇门,身处密室的林皓阳就成了“秃头上的虱子”!此时的林皓阳只有两种选择:主动开启房门,投案自首;或者等南荣春燕开启房门,将他“当场拿获”! 既然林皓阳已经发现了南荣春燕已经发现了他已经发现了这间密室……等等!这话怎么那么别扭?捋一捋,重新说:既然林皓阳已经发现了站在门外的南荣春燕,而南荣春燕也已经发现了,这间密室已经被林皓阳发现了,(累死宝宝了!)那就坦然的面对吧! 林皓阳无可奈何的苦笑着,他来到门前,伸手按动了暗门的开关……随着那道门的移开,林皓阳和南荣春燕面对面的相见了。 这个场景有些滑稽:林皓阳本以为自己的样子已经足够窘迫,没想到,南荣春燕的表情比他还要落魄:她始终红着脸低着头,不敢与林皓阳对视。林皓阳明白了:他们都做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事,也都被对方抓住了小尾巴,其实……这应该算是个平局吧? 林皓阳回头朝密室里扫了一眼,讪笑着主动发问:“这里……怎么回事儿?” 南荣春燕怯怯的应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嘛。” 林皓阳又瞄了一眼那些显示器,问道:“那两个关掉的黑屏,是我房间的?”南荣春燕默默地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是你关掉的?”南荣春燕又点了点头,林皓阳笑着问道:“是你回来的那个晚上关掉的,是吗?” 南荣春燕死咬着嘴唇,她抬头看了林皓阳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不打自招?林皓阳看到了:燕子的脸已经成了一块红布。他坏笑着追问道:“那天晚上,在你去我房间之前,你先来了这里,关掉了我房间里的摄像头,是这样的吗?也就是说……” 南荣春燕猛地扑到了林皓阳的怀里,她撒娇着哀求道:“别再说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就给我留一点颜面吧,求求你了!” 林皓阳又破解了一个谜团:当天的晚上,他根本没有听错,燕子房间的门真的开启过两次!第一次的响动,是她离开房间,到这里来关掉了监控视频,第二次,是她回到房间后关门的声响。这就说明,燕子是知道那晚在林皓阳的房间可能发生什么,所以……她不想让“先生”看到! 林皓阳环抱着南荣春燕,又问道:“我的房间里有两个摄像头?” 南荣春燕摇了摇头,很难为情的应道:“就一个,另一个是卧室门前的。”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问道:“是你昨晚……哦,是你今早天亮前来关掉的,是吗?” 南荣春燕点着头,她窘迫的样子很可爱,也让林皓阳心疼。 事到如今,林皓阳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了,他问道:“那些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是药吗?” “啊?”南荣春燕仰头望着林皓阳,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在工作平台上的那支宝蓝色小瓶!南荣春燕惊慌的辩解道:“不是不是!哦,是是!是……是药,是女人的药!哦不是药,是营养药,是我喝的,是营养品!”是?还是……不是? 很明显,南荣春燕根本不会说谎,一通张口结舌的解释暴露了她的欲盖弥彰,她索性一把推开了林皓阳,然后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抓起那个药瓶就塞进了冷藏柜,转过身后,她用一种乞怜的眼神望着林皓阳,用身体死死地护住了柜子…… 林皓阳笑着问道:“那真是女人的营养品?”南荣春燕很坚决的点了点头,林皓阳狡黠的一笑:“你能保证,你没有给我喝过?” 南荣春燕再度扑进了林皓阳的怀里,她带着哭腔哀求道:“阳,你饶了我吧,给我留一点颜面好吗?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别再问了,求你了!” 第0246章:绍良,少爷的新伙伴 无论身在何处,身边总是布满了舅舅的“眼睛”,那种被人偷窥、被人注视的感觉着实是不太美妙!林皓阳经常在想,或许这样的生活比较适合莎莉:她总是渴望被关注,而那种被偷窥的感觉也会让她心生愉悦、沾沾自喜,从而愈发的妖娆! 虽然不适,可万事总要有个习惯的过程,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 有了南荣春燕的“贴身”陪伴,如胶似漆的日子幸福美满,七个月的美好时光仿似转瞬即逝,南荣春燕又该休假了:回她的亚眠,陪伴她的家人!而这次,林皓阳亲自驾车,将他的燕子送到了位于尼斯的“蓝色海岸国际机场”。 情人相别!燕子登机前的那一幕……虽然《泰坦尼克》不足,但也《魂断蓝桥》有余,反正那场面挺催人泪下的。 在燕子“北飞”前的两天,负责接替她陪伴林皓阳的人来了,不过,这次来的可不是什么性感尤物、摩登女郎,而是一个男人,一个与林皓阳年龄相仿的男人:胡绍良!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眼缘真的很重要!林皓阳见到胡绍良的第一眼,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很莫名的亲切,而胡绍良一口带着滨城味儿的国语,让那种亲切变得更加亲切!胡绍良是一个看起来很健康、很阳光也很精明的中国男人,他比林皓阳年长三岁,身高大约一米七七左右,比林皓阳稍矮一些。 相伴几天,两个人从陌生到熟识,胡绍良对林皓阳说起了自己心酸的往事:他的祖籍在辽宁省的大连,与滨城隔海相望,这也就是他有滨城口音的原因:大连与滨城的口音十分相近! 六年前,胡绍良跟随打工的浪潮去了祖国南方的某经济特区,在那里,他听信了“蛇头”的蛊惑,以为国外遍地是黄金,于是便东拼西借的凑齐了费用,几经周折偷渡到了法国。 到了法国之后,胡绍良傻眼了:“蛇头”没有兑现那些承诺,什么工作?什么住处?统统都成了浮云,他们把胡绍良扔在了一个小码头,便不见了踪影!异国他乡、无依无靠,胡绍良很快便沦为了一个乞丐,而且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乞丐:语言不通啊! 乞丐就是那么容易当的?法国也有“丐帮”,人家也有自己的“领地”!胡绍良的乞讨生涯可谓是一波三折,他被人赶来赶去,最后阴差阳错的到了法国的西部城市:南特! 不得不说,南特是胡绍良的一个福地:在那里,一个华人餐馆的老板收留了他,他每天给餐馆打扫卫生、刷盘子、倒垃圾,而他的工钱则只是可以糊口的剩饭,和杂物间里的一块床板!但对于彼时的胡绍良来说,他已经很满足了! 胡绍良在那个餐馆遇到了他此生中最大的贵人:林皓阳的舅舅袁方!袁方在南特有一间工作室,而且距离胡绍良工作的那家中餐馆不远,他经常过去用餐。机缘巧合,袁方认识了胡绍良、收留他,并让他为自己工作,而且在两年之后,为胡绍良取得了法国国籍! 袁方是胡绍良的恩公,胡绍良视恩公为再生父母,感恩戴德!他发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生今世,为恩公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时,胡绍良将对恩公的忠诚与热忱转移到了林皓阳的身上,他尽心尽力的侍奉着“少主”,搞得林皓阳都不好意思了。 而令林皓阳刮目相看的,是健身房中的胡绍良!脱去外套的胡绍良有着一身精壮的肌肉,尤其是在他击打沙袋的时候,他挥拳有力、出腿迅捷,拳脚的配合更是干净利落、顺畅流利,足见有很深厚的武术功底!林皓阳在旁边看着,不禁脚底发痒:他颇有与胡绍良切磋一番的欲望。 切磋?林皓阳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去处:小镇“猫头鹰”俱乐部的拳击台! 如今的小镇对林皓阳来说已经不陌生了,在小德尼的引荐下,他还认识了“猫头鹰”俱乐部的老板。那是一个身材很彪悍的法国男人,身上布满了纹身,鼻子和耳朵上还钻孔佩戴着金属环,很难看出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 小德尼告诉林皓阳:别看那人外形粗暴,其实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年轻的时候,他组建过一支叫“夜鸮”的摇滚乐队,并担任主唱,那支乐队曾经在法国南部风靡一时。五十岁的那年,他解散了乐队,回到家乡小镇经营了这家叫“夜鸮”的酒吧和健身馆,而“夜鸮”就是一种猫头鹰!时至今日偶尔有了兴致,他还会在酒吧里即兴表演一番。 林皓阳曾经带着燕子两次光顾酒吧,其中有一次,他们就有幸看到了酒吧老板的表演,说实话,一群老头子在舞台上狂放不羁的宣泄着激情,与舞台下声势浩大的人群遥相呼应,那场面很刺激、很狂野,老当益壮啊!很容易的就让人联想到他们年轻时的风采。 那天下午,林皓阳和胡绍良驱车来到了小镇的“夜鸮”健身俱乐部,很不巧,老板有事外出了。林皓阳说明了来意:想租用俱乐部的拳击台!一个服务生告诉他们:健身馆内所有的设施对会员都是免费的,只需要出示会员卡,就可以无偿使用。并且,由于林皓阳是初次来健身馆,他们可以有几次免费体验的机会! 尽管如此,林皓阳还是为自己和胡绍良办了两张会员卡,并提出在这里购买两套搏击护具,服务生又告诉他:这里为会员提供免费的护具,很少有人会私人购买。可林皓阳还是很坚持的购买了两套,至于原因……他可不想穿那些别人穿过的、汗渍渍的护具!(大部分法国人很注意个人卫生,但仍有很重的体味) 搏击护具,包括两只“开掌”的搏击手套、一支海绵头盔、背心和护裆。(开掌搏击手套:就是五个手指头可以分叉的那种手套,有别于拳击手套) 林皓阳和胡绍良带着各自的护具来到拳击台边,让林皓阳没想到的是,拳击台已经被人占用了,而且周围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候、跃跃欲试!林皓阳之前只在上午来过两次,当时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没想到下午这里竟然会如此的人满为患。 有些扫兴,林皓阳和胡绍良一商量,决定第二天上午再来,俩人正准备离开,不料,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嗨!有钱人!” 是在叫自己吗?林皓阳迟疑的一回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这让他有些茫然,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呼喊:“嗨!有钱人,我在这里!” 林皓阳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正站在拳击台的边缘,他赤裸着上身,穿着运动短裤,手上戴着搏击手套,此时正朝林皓阳挥手致意呢! 出了小德尼,自己在这里还有熟人?林皓阳有些莫名,不过那个人确实看起来有几分面熟,而壮汉胸前那片褐色的胸毛,让林皓阳恍然想起来了:这个人……这人竟是那晚莎莉带回家的“艳遇”!林皓阳没想到,只是在半夜匆匆尴尬的见过一面,那人竟然会认出自己,他赶忙挥手回礼:“嗨!你好!” 胡绍良凑到林皓阳的耳边,低声问道:“熟人?” 这个……怎么解释呢?林皓阳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胡绍良笑着说道:“这家伙可是不算友好啊!” 是,那壮汉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林皓阳,可那微笑里充满了不怀好意。壮汉延续着那种不怀好意的微笑,他瞄了一眼林皓阳手里的护具,喊道:“有钱人,不要急着走啊,上来试一下,怎么样?”语气里满是轻蔑的味道。 人群发出了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皓阳的身上,林皓阳很尴尬的站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 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胡绍良推了林皓阳一把,低声怂恿道:“去,上去!灭灭他的威风!” 林皓阳正犹豫着,壮汉再度发出了挑衅:“有钱人,怕了吗?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胡绍良用不太流利的法语高声回应道:“别着急啊朋友,来了!”说话间,他已经把林皓阳推到了拳击台前,事已至此,林皓阳骑虎难下…… 第0247章:狭路相逢,勇者认输 围观的人群开始了骚动,有人在高喊:“快来啊,菲利要开战啦!” 一呼百应!很多健身的人、教练、甚至是在另一个区域跳健美操的美女们……人们从各个方向朝拳击台这边围拢了过来。 原来这个货叫菲利,看来他还是这里的名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林皓阳总算在赛前知道了他对手的名字。 台下的观众太多了!记得上一次经历这样隆重火爆的场合,还是零六年在省城体育馆,参加全省公安系统的散打比赛,林皓阳在那次比赛中过关斩将,最终第三次卫冕了冠军。 此时站在拳台的围栏边,林皓阳有些紧张:很久没有比赛了,这是原因之一;不明对手的实力,这是原因之二;不了解这里的比赛规则,这是原因之三;最主要的是,他对自己身体的恢复状况没有十足的把握,并且,眼下他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子”,连热身的机会都没有啊! 林皓阳正在那里踌躇不定,身边的胡绍良幸灾乐祸的笑着,低声催促道:“哎,进去进去,一会儿好好打,千万别给我留面子!”说完,他一按林皓阳的脑袋……林皓阳就这样身不由己的进入了擂台。 真没想到,像这样“萍水相逢”的临时拳赛,还会有裁判!一个戴着白手套的裁判员钻进了拳台,他戴着满脸尽职尽责的肃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大声的宣读了比赛规则,林皓阳粗略的听了一下:每回合三分钟、不准击打裆部、不能插眼、不准击打后脑……还不错,与正规的散打规则差不多。 裁判将两个参赛选手喊到了面前,而此时菲利的表情让林皓阳不寒而栗:脸上那些不怀好意的微笑已经不见了,他满眼杀气的怒视着林皓阳,这是要吃人哪!林皓阳觉得……这有必要吗?前世无怨、今世无仇,这是何必呢?何苦呢? 要说起怨仇,林皓阳暗暗叫苦:坏了!谁说他们之间没有仇?还真有仇!并且还是个不小的“仇”,夺妻之恨啊!林皓阳想跟菲利解释一下:其实他跟莎莉根本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临时的家人,作为家人,他有义务保护莎莉,让她免遭侵害!假如莎莉和菲利真有感情的话,菲利可以再联系她嘛……算了算了,连林皓阳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太复杂、太无力,而且十分多余! 台下有人开始了喊叫:“菲利,几个回合干掉他?”“第一回合能把他打倒,我请你喝酒!”…… 裁判示意台下停止喧哗,他询问道:“刚才的规则都听清楚了吗?”林皓阳胡乱的点了点头,裁判又问道:“需要带护具吗?”林皓阳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的护具,他刚想说:“需要护具!”不料,晚了!裁判郑重其事的一点头,下了指令:“很好!请回到各自的角落,迅速戴好手套和护齿,比赛马上开始!” 这就开始比赛啦?林皓阳晕头转向的回到了角落,胡绍良上下其手,帮他脱去了外套和裤子。还好,他们本来就计划到这里打拳的,所以林皓阳的内衣是一套运动装。胡绍良给林皓阳戴好了手套,然后将一枚护齿“拍”到了林皓阳的嘴里! 林皓阳直接将护齿吐了出来,他拿在手里,苦着脸问道:“哪儿来的?” 胡绍良抢过护齿,又给他塞进了嘴里:“借来的!放心吧,洗过了!”说完,他一把将林皓阳推到了拳台的中央。 林皓阳只觉得一阵反胃:那是护齿啊!是要咬在嘴里的东西,那东西能借嘛!他正准备吐出护齿去找胡绍良理论,可是来不及了,菲利已经凶神恶煞般的冲了过来,一记重摆拳携着风声就上来了……仓促应战,躲是来不及了,林皓阳只能架起左臂做了格挡……“啪!”左臂传来了一阵酸麻。 抵挡住了菲利的第一轮猛攻,林皓阳的心里有数了:菲利的水平太过业余,膀大腰圆却空有一身的蛮力,力量足够,技巧欠缺……不是欠缺,是根本没有! 菲利的进攻套路太过单一:全是轮着胳膊挥来挥去的摆拳,虽然劈头盖脸打得挺热闹,却没有其他的拳法做辅助,甚至连给摆拳开路的刺拳和假动作都没有!林皓阳毫不费力的就能判定他来拳的方向和轨迹,并且,菲利出拳的速度在林皓阳的眼里,简直就像在放“慢镜头”,格挡、闪躲,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台下的观众们群情激昂,但是没有一个是为林皓阳叫好的!很明显,这里是菲利的主场,所有的人都在为菲利欢呼助威:“菲利,干掉他!”“好样儿的菲利!出拳!继续出拳,他已经不行了!”……还有个别高手在给菲利支招:“勾拳!菲利,你的勾拳呢!”“别让他跑,把他逼到角落里!”…… 反观林皓阳的“粉丝”,貌似只有一个人,而胡绍良气定神闲的站在拳台边,完全将自己置身于世外,淡定的就像路人甲。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时林皓阳已经完全摸清了对手的实力和套路,说句良心话,面对菲利这种“菜鸟”级的对手,林皓阳完全有把握在一分钟之内放倒他三十次,当然,这要有两个先决条件:一,菲利每次都能爬起来;二,每次爬起来的速度都足够快! 但是林皓阳却并不想取胜!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是一场比赛,而是菲利的一场复仇!用自己的失败来满足对手的虚荣,从而化解一场怨仇,林皓阳觉得这很值得!并且,台下观众“一边倒”的支持菲利,假如林皓阳很不给面子的将菲利击倒,接下来会发生怎么样的骚乱?谁也说不准,林皓阳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也正因为如此,拳台上的林皓阳只是一味的招架、格挡、避让、闪躲、后退,实在被菲利逼到了角落无处可退,他才谨慎的出拳将菲利推开,在比赛中,他几乎就没主动出击过。 一个回合坚持了下来,林皓阳回到角落的时候,胡绍良苦着脸讥讽道:“少爷,您干吗呢?绣花呢?光挨揍啊?您能不能给咱中国人长点儿威风?” 给中国人长威风?林皓阳心里想笑:私人恩怨而已,跟民族气节有什么关系!他摆着手,敷衍道:“算了算了,不打了!” “下个回合找机会,争取能……恩?”胡绍良愣了一下,他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太累了,没意思,不打了!” 胡绍良有些发懵,他将林皓阳上下打量了一番,瞪着眼质问道:“没意思是什么意思?不打了?你早干什么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时候不打了,开什么玩笑?这么多人看着呢……” 休息时间只有一分钟,裁判正在朝林皓阳招手示意:马上进入比赛!而林皓阳已经摘下了手套,他笑着朝裁判挥了挥手……胡绍良急了:“哎!你真不打啦?” 林皓阳挺无奈的点了点头。 胡绍良一咧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歪着头琢磨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凑过来问道:“那人到底是谁啊?” 林皓阳叹了口气,讪笑着应道:“回头再说吧!” 裁判在确定了林皓阳不再继续比赛之后,宣布了比赛结果,台下爆起一片夹杂着嘘声的欢呼!当然了,欢呼声是送给菲利的,嘘声是留给“有钱人”的! 菲利耀武扬威的举着拳头,朝擂台下狂热的拥护者们挥手致意,然后他带着一脸属于胜利者的蛮横,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戏谑道:“有钱人,这么快就认输了?这套名牌护具可是很贵的,可惜啊!” 林皓阳尴尬的笑着,抱了抱拳,一旁的胡绍良看不过去了,他从鼻孔里喷出了一股凉风:“嗤!德性!” 菲利听不懂中国话,但是胡绍良那一脸鄙夷的不屑,几乎是个人就能看懂!菲利瞄着胡绍良,很傲慢的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怎么?这位朋友要试试吗?” 胡绍良似乎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他毫不示弱的也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好啊!那就试试呗!” 第0248章:彪悍鞭腿,杀神再世 胡绍良要继续参战?他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猴子请他了吗?林皓阳暗暗叫苦…… 菲利刚转身离开,林皓阳就一把拽住了胡绍良,低声劝说道:“绍良,快算了,想打以后再找机会嘛,干吗非要今天!” 胡绍良撇开了林皓阳的手,他瞄着菲利的背影,坏笑道:“又不是我要打!你该劝的人是他,是他要打我!” 有道理!可林皓阳还是找到了“劝架”的理由:“人家已经打过一场了,体力受影响啊,你这样以逸待劳,就是赢了也胜之不武,我看还是算了吧!” 胡绍良幸灾乐祸的笑着,不屑道:“刚才我都看清了,就他这水平和我打,也就是两分钟的事儿,根本用不着体力!”说罢,他瞄着林皓阳讥讽道:“咋啦?心疼啦?” 林皓阳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这场恶斗似乎已经成了无可逆转的定局,因为裁判已经当众宣布:比赛继续!拳台下面又是一片激情的喧嚣…… 裁判将胡绍良喊了过去,重新宣布了比赛规则,在胡绍良回到角落之前,林皓阳看到:菲利凑到胡绍良的耳边,好像说了几句什么。 拳台外又开始了沸腾,有人高喊:“我赌菲利在第二个回合把他揍趴下,有人下注吗?” 林皓阳帮胡绍良戴好了手套,低声问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胡绍良满脸的无所谓,应道:“他是说了,可我没听懂,管他呢!”看他的样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皓阳告诫道:“这家伙的出拳力量很大,尤其是他的右摆拳,你要尽量注意避让,不要硬碰硬……” “得了吧!”胡绍良轻蔑的一笑:“他也得能打得着我啊!”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拳台中央。 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很紧张的喊道:“哎,护齿!” 胡绍良根本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没必要!” 一场恶战即将揭开血色的帷幕,林皓阳紧张了起来,真的紧张,比他自己参赛前还要紧张!拳台上的人发生了变化:刚才的参赛者成了旁观者,而原来的路人甲成了比赛的主角;拳赛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菲利的复仇之战,变成了胡绍良为林皓阳的复仇。 林皓阳的心悬了起来,手心也因为紧张攥出了一把汗,可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是在为胡绍良紧张,还是在替菲利担心。 拳赛开始了!菲利延续了他蛮横跋扈的作战风格,先发制人!他就像一辆横冲直撞的重型坦克,在观众们的助威声中掩杀而上,大有佛挡杀佛、魔挡降魔的气势!他的右摆拳更是得势不饶人,势大力沉的直奔胡绍良的面门…… 恩?胡绍良很淡定的站在原地,身形竟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傻了吗?面对对手强势而致命的攻击,他歪着头站在那里,那呆萌的表情就像一个懵懂天真的孩子。可就在对手的拳头来到他头侧的一刹那,他眼里的凶光一闪,身形一顿…… 胡绍良没有选择招架,更没有退让,他竟然迎着对手蹿了上去……从静立状态到攻击状态的瞬间转化,胡绍良用他迅雷不及掩耳的爆发,诠释了中华武学中的那句经典名言: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可以作为一本《格斗教科书》的开篇:胡绍良迅猛的右拳对菲利的右摆拳进行了迎击,精准的击中了菲利右肘的内关节;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开掌击出,犹如“灵蛇出洞”,他左手的虎口推击在菲利的咽喉…… 手肘突遭反击,喉咙遭受重创,菲利大惊失色,他仰头用左手捂着脖子,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胡绍良岂肯就此放过他,只见他一个转身的侧滑步,紧追而上,随着他左肩一沉,身体微微后仰,右腿已经……他要干什么? 战局转变之快,林皓阳也被惊呆了!对于胡绍良的取胜,他不曾有过丝毫的怀疑,可让他惊讶的是胡绍良“制敌”的招式:第一招对敌手肘部的强势迎击,第二招对敌手喉部的诡异突袭,那不就是“掣肘”和“封喉”嘛?这套*动作的连贯组合,分明就是我军野战特种部队的《擒敌格斗术》,又称《捕俘擒拿》! 林皓阳对这套攻击动作太熟悉了!掣肘和封喉之后的连贯动作是什么?胡绍良已经在做了:沉肩、后仰、扭胯、提膝……毫无疑问,是高鞭腿! 鞭腿,又称“边腿”,是我国传统散打术中对所有弧线腿法的统称!鞭腿,也是我国散打所独有的腿法,与其他各门类拳种的出腿是截然不同的! 无论是跆拳道的横踢、还是泰拳的横扫,其出腿的章法都是大幅度动作,是整条腿的发力抡摆!而鞭腿的动作要领是:沉肩、身体后仰、在扭胯的同时提膝,当膝盖达到攻击高度的同时,武者瞬间汇集腿部、腰部、腹部乃至背部的力量,将小腿象鞭子一样的“甩”出! 鞭腿的技术特点是:综合发力,杀伤力强;动作短促,隐蔽性极强!其他拳种的腿法,由于摆动幅度过大,很容易被对手察觉,从而做出预判并进行“抱腿摔”等还击,可鞭腿呢?太快了,小腿的甩出和击打只在一瞬之间,没有人能“抱住”!故此,即使是高手之间过招,鞭腿也是攻其不备的制胜法宝!假如在施展鞭腿的同时,再伴有其他的攻击动作做掩护,鞭腿就更加的防不胜防了! 也正是由于“鞭腿”的这些优势特点,在国外,诸如:MMA、UFC、K-1等诸多的顶级格斗赛事中,那些高手纷纷学习、研究和仿效“鞭腿”的攻击技术。而鞭腿的训练,更是我军野战部队、特种作战部队和武警特殊部门,在日常格斗训练中的重点必修科目! 高手过招尚且对“鞭腿”防不胜防,更何况菲利,一个法国南部小镇的格斗“菜鸟”了!果然,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菲利面颊的左侧部位被击中了,他僵硬着身体,直挺挺的轰然倒地! “啊!”人群在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陷入了惊愕的静默。战斗的开始,便是战斗的结束?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大伙儿的热情好像还没有完全融入赛事,可貌似拳赛已经结束了!有很多人还举着手里准备下注的钞票,脸上的激情还来不及消散,便被一种叫做“瞠目结舌”的表情做了封冻和定格…… 林皓阳反应迅速,他在第一时间钻进了拳台,并冲向了倒地不起的菲利,而此时那个裁判还没有回过神来。 菲利举着双臂侧倒在拳台上,休克了!他紧咬着牙关,瞪着一双失神的大眼,身体发出了阵阵的抽搐。林皓阳跪在菲利的身边,将他的身体放平,并用右手的拇指狠狠地按压住他的人中…… 直到此时,人们才醒悟了过来,纷纷涌上了拳台。片刻之后,菲利也“醒悟”了过来,他惊恐的望着周围的人群,絮絮叨叨的说着:“哦,天哪!刚才发生了什么?哦,天哪!我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哦,天哪!刚才我是在比赛?我输了是吗?……” 林皓阳检查了一下菲利的伤势:右臂的肘关节脱臼了,林皓阳给他做了复位;左侧的脖子和脸颊已经明显的红肿了起来,但是还不错,颚骨没有丝毫问题,看来胡绍良是脚下留情了! 胡绍良来到菲利的身边,俯身朝菲利伸出了一条手臂,他的脸上是那种狡黠的坏笑,笑得很坏,但是也很友好。 菲利怔了一下,他伸手握住了胡绍良的手,顺势从地上爬了起来。菲利尴尬的笑着,给了胡绍良一个祝贺的拥抱,并解释道:“是我轻敌了,你真的很棒!我的注意力没有集中,你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也抓住了机会!虽然你赢了,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我是有机会的!改天我会再向你挑战,你必须无条件的接受!” 他还要挑战?挨揍没够了是吧?不过,勇气可嘉!林皓阳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苦笑…… 第0249章:明星,小镇布鲁斯李 傍晚回家的路上,胡绍良开着车,望着窗外心情愉悦的吹着口哨,林皓阳则坐在副驾驶上,摆弄着他刚买的护具和护齿。半路上,林皓阳扭头嗔怪道:“你小子,出手可够狠的!” 胡绍良乐呵呵的反驳道:“不是我狠,是你太温柔啦!再说了,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是那家伙不经打!”说罢,他装模作样的感慨道:“还是毛爷爷说的对呀,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林皓阳忍着笑问道:“哎,你……你当过兵?” 胡绍良微微一怔,如实的回答道:“是,在国内的时候当过兵!” 林皓阳很好奇的问道:“什么兵种?” “海军!”胡绍良回答道:“在滨城基地当了四年兵,陆战营!” 好家伙,难怪他有那么好的身手,原来这小子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林皓阳很了解那个海军陆战营,该作战单位驻扎在滨城附近的一个小岛上,隶属于海军某部驻滨城基地,林皓阳还认识这个基地的一个大官:副司令员、邓颖颖的父亲,邓毅! 因为胡绍良刚才提到了“滨城”,林皓阳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他又想家,想亲人了。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胡绍良扭头问道:“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当过兵的?” 林皓阳没有回答,他笑着施展了一记“封喉”…… 胡绍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朝林皓阳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他接着问道:“对了,今天的那个菲利到底是谁啊?” 于是,林皓阳对胡绍良说起了莎莉,也说起了莎莉那场令人汗颜的“艳遇”,胡绍良听完后哈哈大笑:“难怪那家伙看你不顺眼,原来你们是情敌啊!”说完,他苦着脸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啊,你们为了美女决斗,我跟着掺合啥?” 情敌?林皓阳一直没想到过这个词,不过还真是!菲利肯定是把他当成“情敌”了,这真是……躺着也中枪的节奏啊! 那天夜里,林皓阳又失眠了:想家、想亲人、想燕子……平时有燕子陪伴在身边,那些思念会淡化许多,如今燕子走了,林皓阳独守空房,他的脑子又开始了东飘西荡的胡思乱想…… 第二天早上吃过了早餐,林皓阳便和胡绍良驾车前往了小镇的“夜鸮”: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趁着早上俱乐部的人少,今天要好好切磋一番! 如他们所料,“夜鸮”俱乐部刚刚开始营业,偌大的健身房里只有几个清扫卫生的服务员。林皓阳和胡绍良简单的做了做热身运动,便全副武装的登上了拳台。很久没有实战过了,林皓阳开始时的动作很僵硬,拳腿的组合也很不连贯,但是半个小时之后,出了一身的汗,林皓阳的状态也渐入佳境。两个人拳来腿往,虽然只是“点到为止”的练习,但是攻防转换之快,还是引来了那些服务生的齐声叫好! 一连两天,他们俩很早就赶到“夜鸮”,热身之后就登台操练。那是第三天的上午,当他们赶到“夜鸮”外的停车场,刚停好了车,林皓阳发现在俱乐部的门前围了很多年轻人,这让他有些纳闷儿:这么早,那些人围在那里做什么?是出事了吗? 林皓阳和胡绍良下车后就赶了过去,却发现那些年轻人都在看着他俩儿,脸上带着兴奋而腼腆的微笑,人群里有人在低声招呼:“哎,来了来了,就是他们!”林皓阳明白了,这些人是在等自己和胡绍良的! 受宠若惊了!本来只是想自娱自乐的活动一下,如今竟然有了如此众多的观众,拳台上的林皓阳顿觉拘谨了许多,那天没有活动多久,林皓阳和胡绍良便准备离开了。可是刚离开拳台,一个服务生便跑了过来,很恭敬的问道:“里奥先生,您不再锻炼了吗?” 林皓阳笑着应道:“是,今天人太多,大家都要用拳台嘛。” 服务生又问道:“里奥先生,您方便跟我来一下吗?我们老板想见您!” 林皓阳和胡绍良随那个服务生来到了酒吧,酒吧老板很热情的迎了上来,寒暄道:“哦,我的朋友,我真的不知道您还是一个‘中国功夫’,您简直太棒了!”说着,他还做了几个很呆萌的出拳动作。 中国功夫?这也算一个称呼?算了,体会精神吧! 落座后,酒吧老板让服务生送来了三杯咖啡,林皓阳问道:“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酒吧老板很歉意的说道:“那天我有事外出,怠慢了您!那些服务生不知道您是我的朋友,他们竟然还收了您的会员费,这太不应该了!”说着,他拿出一个信封,推到了林皓阳的面前:“这个我一定要还给您!我知道您很富有,但是这个请您一定要收下!” 林皓阳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个信封,问道:“先生,您这是……?” 酒吧老板解释道:“这是您和您朋友的会员费!” “不不不!对不起,这个我真的不能收!”林皓阳将信封又推了回去,婉拒道:“先生,在我们中国有一句话: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俱乐部是您的生意,就算我是朋友,到这里也是要付钱的!如果您坚持要我把钱收下的话,那我恐怕就不会再来光顾了!”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中国有这样一句话吗?其实,那句话应该是:买卖归买卖,交情归交情,可是如果想用法语表达清楚,也只好那么说了! 酒吧老板笑着凑到林皓阳的面前,低声说道:“里奥先生,您给我带来了好运,我怎么还能再收您的钱呢?” 林皓阳一头的雾水:“我……给您带来了好运?” 酒吧老板很兴奋的解释道:“镇子上的年轻人听说我这里来了两个‘布鲁斯?李’,都跑到了我的俱乐部,连附近镇子上的年轻人也来了!短短的两天,我这里就办理了三十多张会员卡,连酒吧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您说,这不是您给我带来的好运吗?” (布鲁斯?李:就是已故的中国功夫明星李小龙,在欧洲,他几乎就是中国功夫的代名词) 那个信封被推来推去,最后见酒吧老板实在太坚持,林皓阳也只好收下了!就这样,林皓阳和胡绍良在小镇上掀起了一阵“中国功夫热”,后来,胡绍良还正经八百的收了几个徒弟呢! 几天后的那个上午,林皓阳觉得自己的格斗状态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于是,他决定和胡绍良来一场正式的比赛!当然,他们的拳赛吸引了大量的观众,如今,他们已经拥有不少的“拳迷”和“粉丝”! 战斗开始,胡绍良凌厉的攻势确实让林皓阳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深厚的散打格斗功底还是让他将第一个回合应付了下来。 第二个回合,林皓阳开始主动进攻了,并且,他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战机:胡绍良施展出一记“中鞭腿”,袭向林皓阳的左腿,此时他由于身体后仰,门户大开!林皓阳欺身而上,一记右直拳击向了胡绍良的面门…… 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景:胡绍良的脸上有个明显的惊愕,然后……他竟突然收腿了!而林皓阳的直拳已经打了出去,想收手……来不及了!拳头精准的击中了胡绍良的下巴,胡绍良被击倒在地,胜负已决! 拳台下爆发出一片欢呼,可是,拳台上林皓阳却心知肚明:这场比赛的胜者,应该是胡绍良!为什么?原因很简单:林皓阳的左腿! 在那次枪战中,林皓阳的左腿被击中,而且腿骨彻底断了。虽然后来的手术很成功,他保住了腿,但是为了连接和加固断骨处,林皓阳的腿里至今还留有一块合金板!刚才由于太过投入比赛,林皓阳竟然忽略了这一点,假如刚才他的左腿被胡绍良霸道的“中鞭腿”击中,后果是可想而知的!而这,也正是胡绍良突然收腿的原因…… 第0250章:巴黎行,回归的序曲 胡绍良躺在拳台上,他吐出了护齿,朝林皓阳很慵懒的一笑:“恩,不错!你赢了!” 林皓阳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笑着问道:“说,你刚才为什么收腿?” 胡绍良装作很莫名的样子,反问道:“是吗?我刚才收腿了吗?” “你少跟我来一这套!”林皓阳很亲热的搂住了他的肩膀,逼问道:“你知道我的腿受过伤?” 胡绍良嬉笑着含糊其辞:“算是……算是知道吧?” 林皓阳露出一个很阴险的表情,威胁道:“看来,你知道的确实太多了,我都想要杀人灭口了!说,你还知道什么?” 胡绍良哈哈大笑,收起了笑脸,他沾沾自喜的说道:“你想让我知道的,我全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全不知道!怎么样?你满意了?” 满意?林皓阳当然满意:身处异国他乡,胡绍良是个极其难得的玩伴、朋友、兄弟! 一个月后,南荣春燕度假归来,胡绍良道别了林皓阳,回了南特。在与胡绍良相别的刹那,林皓阳的心里是酸涩的,他想起了一首他很熟悉的军旅歌曲,歌名叫《驼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当过兵和从警的人都知道:战友情,是手足之情,是可以彼此托付生命的兄弟之情! 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南荣春燕回家探亲,胡绍良就会来小镇陪伴林皓阳。甚至有几次南荣春燕没有返乡,胡绍良也应邀来了小镇…… 三年多的刻苦研读,林皓阳在学业方面亦是成果斐然,他写了几篇关于《心理学》方面的论文,也结合自己以前主办过的案例,写了几本有关《犯罪侧写学》的心得笔记,他将自己的这些心血之作一并交给了舅舅,得到了舅舅的高度认可和赞赏。 舅舅还将那些论文和资料分享给了几个业内的朋友,那些专家在传阅之后无不感到震惊,他们纷纷要求,要面见一下这位神秘的“犯罪侧写大师”!舅舅在得意之余,暗示林皓阳:他已经完全有能力出来工作了,或者去大城市开一家心理诊所,或者为警方服务…… 真的可以吗?林皓阳很激动,也心生忐忑。学业有成,下一步自然就是工作,林皓阳也盼望着能早一天自食其力,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服务于大众!可是这个“大众”,他希望是祖国的大众、家乡的大众……尤其是《犯罪侧写学》,这是一门在国内还很生僻、陌生的学科,林皓阳必须将它带回去! 长久以来,舅舅给了他安逸无忧的生活,燕子给了他甜蜜入微的陪伴,可是这些安逸和甜蜜,并没有淡化林皓阳思乡的情结,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思念愈来愈浓烈。亲人、战友、爱人的身影时时出现在他的梦里,可对于那个梦中的世界,他又是一个已经死了的罪人……那些难言的纠结折磨着他,让他痛不欲生!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回家”的机会,如今,也许是时候了。 林皓阳开始暗自为回归做准备,他为自己和燕子安排了一次去巴黎的旅行,在巴黎的一天上午,林皓阳让燕子留在宾馆休息,他独自去了位于巴黎第八区的乔治五世大街十一号:中国驻法国大使馆!当林皓阳在使馆外看到那面五星红旗的时候,他心潮澎湃…… 当天的深夜,林皓阳在宾馆里接到了舅舅的电话,他寒暄道:“舅舅,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呢?” 袁方的声音很低沉:“阳阳,你这是在哪儿呢?说话方便吗?” 林皓阳应道:“哦,我和燕子在巴黎呢,您稍等一下。”他捂住话机,对南荣春燕使了个颜色,低声说道:“是舅舅,可能有什么事儿,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就来。” 南荣春燕很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林皓阳拿着手机来到了套房的客厅:“好了舅舅,有事儿您说!” 袁方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问道:“阳阳,你到底想干什么?”声音很苍老。 “我……”林皓阳愣住了,舅舅果然神通广大,自己今天只不过是去大使馆做了简单的咨询,可舅舅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 袁方很严厉的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林皓阳怯懦的应道:“舅舅,我知道,可是我……”为了不让燕子听到他们的对话,林皓阳转移进了卫生间,并反锁了房门。他坐在马桶上,哀求道:“舅舅,您就让我回去吧,否则的话……” “不行!绝对不行!”袁方用一声断喝打断了林皓阳的话,他的声音马上又恢复了慈爱:“阳阳,你不是答应过舅舅吗?舅舅给你一个新的环境,咱们从头开始,你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 有眼泪从眼里溢了出来,林皓阳摇着头哭诉道:“舅舅,求您了,帮帮我吧!您体会不到我的痛苦,如果不能回去,我会死的!” 袁方厉声说道:“阳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已经死了!对于从前的那些人来说,你已经死了!” 林皓阳抽泣着说道:“可我没死,我还活着,是您救了我!舅舅,您了解我的感受吗?您让我忘掉以前所有的一切,我试过了,可我真的做不到!您能做到吗?您能忘掉我妈妈吗?您也不能!每次想到妈妈,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扯成了碎片,那种感受,我相信您也有过,肯定有过!” 抹了一把眼泪,林皓阳继续哭诉道:“舅舅,您说过,对于所有的从前,我死了;对于妈妈和所有的亲人,我死了;那对于我来说,我就是真的死了!如果活着却连亲人都不能相见,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您当初为什么要救我?您救我,难道就是想让我象死了一样的活着吗?” “你!你……”袁方好像被噎住了,他哀叹道:“阳阳,你这样做……会伤害很多人的!” “我知道我有罪,我已经伤害了很多人,所以我必须回去赎罪!”林皓阳哭求道:“舅舅,您救了我一次,为什么不能再救我一次呢?您说过,只要我们努力,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您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在滨城重新开始一次呢!” 袁方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声,他似乎也有所动摇了:是啊!漂泊海外多年,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对妹妹的思念,虽然妹妹对自己冷淡到无情,可是只要有她的消息,知道她一切安好,哥哥的心里就是欣慰的。对于外甥正在经受的煎熬,他感同身受!袁方很平静的问道:“那……朱斯蒂娜怎么办?” 燕子!这是一个林皓阳一直不愿意触及,也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可这个问题,是迟早要面对的!他闭着眼痛楚的摇了摇头,哽咽道:“对不起舅舅,我不知道,可是……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解释,我想她会理解我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舅舅”?他最该去道歉的人是他的燕子啊! 是,燕子从来都是理解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真的非要做一个绝情的人吗?林皓阳的脑子全乱了:该如何向陪伴了他四年的爱人解释?假如分别,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吗?那个“合适的机会”又是在什么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他真的不知道。难道要“回家”,就必须与燕子分离吗?如此惨痛的代价林皓阳实在难以承受,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吗? 一段沉默之后,袁方叹息道:“阳阳,我知道,你现在的脑子很乱,舅舅的脑子也很乱!答应舅舅,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让自己后悔的草率决定,好吗?我们现在需要冷静!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考虑一下……”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洗了洗脸,振作了一下精神,当他打开卫生间的门,他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前的南荣春燕。南荣春燕望着他很委婉的一笑:“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第0251章:感恩的心,回乡的路 几天之后,林皓阳和南荣春燕结束了旅行,从巴黎返回了小镇,也就是在那天,他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对于袁方来说,那无疑是一个很痛苦、很艰难,也很纠结的决定,但是最终,他……生命的意义是什么?那是一个太过庞大的话题,但是他真的不希望他的外甥继续活在煎熬中,所以他同意了林皓阳的请求。 袁方答应外甥,可以协助他办理所有的归国事宜,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可以回国,但是不能去打扰亲人们已经平静的生活!他警告林皓阳:“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会伤害很多人,你会伤害到你所有的亲人,甚至包括你自己,还有那些与你素不相识、但却默默帮助过你的人。” 对于舅舅的警告和提醒,林皓阳心怀感恩,他毫不犹豫的全部接受! 袁方还制定了路线,为林皓阳和南荣春燕安排了一次“环欧洲”的旅行,对于这次旅行,袁方可谓是煞费苦心:首先,他希望旅行能放松林皓阳的心情,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林皓阳能在这种放松的心态下,重新做出选择。而这次旅行对于林皓阳和南荣春燕来说,到底会是“蜜月旅行”还是“分手旅行”,也正取决于林皓阳最终的选择。 其次,林皓阳的那本护照是全新的,而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法国男人来说,一本没有“出境记录”的护照是不正常的,在林皓阳回国的过程中,这很容易引起国内海关和安全部门的警觉。 三个月的时间,林皓阳和南荣春燕环游了欧洲,可林皓阳的心情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放松:因为已经有了回国的计划,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燕子,每次面对燕子,他都会有一种很沉重的负罪感,而令他无奈的是,他必须面对,而且几乎是每时每刻的面对! 并且,林皓阳隐约的感觉到,燕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以想象,一场本该甜蜜温情的旅行,却始终笼罩在即将诀别的阴霾之下,那种心情,又何止是悲苦。 林皓阳一直想找到那个“合适的机会”,可是整整三个月过去了,漫长的旅行已经结束,他却始终未能找到。每次话到嘴边,都被他又咽了回去,他说不出口啊!四年了,这个可爱的女人将一生中最美的时光、最好的年华无私的奉献给了他,那岂是一句“对不起”或是一笔金钱所能弥补的!也许,那个“合适的机会”根本就不存在…… 冰雪聪明的南荣春燕,她又怎能看不出她的里奥在纠结呢?善解人意的南荣春燕,她又怎么舍得让她的里奥为难呢?一天早上,当林皓阳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的燕子不见了,他的燕子飞走了,她竟然没有给林皓阳一个说“对不起”的机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飞走了。 南荣春燕给林皓阳留下了一封信,一封被泪水浸湿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她不喜欢分别的场面,所以她希望里奥能原谅她的不辞而别;她深爱着里奥,她明白里奥的心,她能读懂里奥的那些牵挂,所以她不想成为里奥的牵绊和负累;她希望里奥不要忘记自己,正如她永远不会忘记他的里奥;假如里奥曾经爱过她,假如里奥也会象牵挂那些人一样的牵挂她,她将不胜感激,并终身铭记。 在信的最后,南荣春燕哀求林皓阳:不要去找她,不要为她担心,因为她的一切都很好;也不要去找先生,因为先生也不会知道她在哪里;她会保重自己,她希望她的里奥也要保重自己,并祝愿她的里奥象她一样:一切安好! 整整两天,林皓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捧着那封信悲痛欲绝,哭得肝肠寸断。他一遍一遍的拨打着燕子的电话,可那部电话早已关机。即使燕子接了电话,他又能说什么呢?难道只是毫无意义的道歉?或者只是为了再听一听燕子的声音?他能为了留住燕子,而将自己留下来吗?可他还是不停的拨着那个不可能再开机的号码。 林皓阳没有听燕子的话,他打电话给了舅舅,可是舅舅很震惊,燕子说的是真的,舅舅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舅舅告诉林皓阳:“如果你可以留下来的话,我绝对会帮你找到她!” 一连两天,燕子音讯全无,林皓阳知道:他丢失了自己的爱人,他把他的燕子弄丢了…… 没有了燕子的家,便不再是家了!南荣春燕的离开,坚定了林皓阳返乡的决心,也加速了他的日程安排。舅舅兑现了他的诺言:一个月之后,林皓阳在尼斯的“蓝色海岸国际机场”登上了归国的班机。舅舅也希望林皓阳能信守自己的承诺:不要去打扰家人的生活!否则的话,他将会伤害很多很多的人! 林皓阳对这个机场是熟悉的,他曾经数次到这里接送过他的燕子,而这一次,他送走的是自己。在登机前的那一刻,林皓阳热泪奔流:别了,我的燕子…… 在首都机场下了飞机,林皓阳的脚重新踏上了祖国的土地,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的黄皮肤的面孔,林皓阳激动地不能自已,他想要拥抱每一个人、想要拥抱这里的一切! 林皓阳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滨城,可是他不得不在首都继续滞留二十天:他得办理相关的入境和户籍手续!而舅舅延续了他的神奇:他真的是太神通广大了,他已经帮林皓阳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包括那些在外人看来几乎不可能做到的、相当繁琐复杂的“跨境从医”资质! 而在首都滞留的第三天,一个自称是舅舅朋友的人到宾馆拜访了林皓阳,并在临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他回国后舅舅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一张信用卡,卡里是两千万人民币! 林皓阳想回滨城开一家心理诊所?行,绝对没问题!林皓阳还没有给自己的诊所起好名字,可舅舅已经为他的诊所做好了选址!舅舅的选址决不含糊:诊所位于滨城海边,是一处炙手可热、寸土寸金的地段,那是一座曾令林皓阳感到惊艳的园林建筑,猜到了吗?是,您当然猜到了!是位于“渔人码头”的那家私人会所:听涛小筑! 听涛小筑?那里的风景和环境,简直太适合心理疾病患者的治疗和康复了!可是林皓阳有些诧异:那里不是一座私人会所性质的饭店吗?难道那里已经不再经营,空置下来了?并且,那里的面积对于一个尚未开始经营的心理诊所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林皓阳带着这些疑问给舅舅去了电话,可舅舅的答复却是:“放心吧,你会满意的!租金和相关的费用你不用操心,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回滨城以后给我电话!”天啊,听涛小筑,这应该算是舅舅送给林皓阳的第二件礼物了! 二十天之后,林皓阳办理完了所有的手续,他怀着一颗忐忑感恩的心,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家乡。那一刻,他真的想俯身趴在地上,亲吻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迈着发软的步子走出机场,听着周围熟悉的乡音,林皓阳感动的热泪盈眶,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在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块牌子:首都来的里奥?杨先生!林皓阳顿时紧张了起来:有人来接自己?难道有人知道自己回来了? 林皓阳悬着一颗心走了过去,一探听,原来是虚惊一场,那些人是滨城中心大酒店的服务人员和司机:舅舅已经帮他定好了房间! 可是林皓阳只在中心大酒店住了两天,便去了位于海边的凯悦大酒店,至于他搬迁的原因,很简单:中心大酒店地处市区的繁华地段,人多眼杂,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 在凯越大酒店入住的一星期后,林皓阳收到了舅舅送给他的第三件礼物:一辆“路虎揽胜”豪华越野车,他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实现了! 林皓阳对舅舅是感恩的,但他却没能信守住对舅舅的承诺:不接近家人,不打扰亲人的生活!谈何容易啊,他不就是为了亲人回来的吗?并且让林皓阳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在亲人们的面前暴露了自己…… 第0252章:反腐,听涛小筑易主 言归正传!时间回到了周六的这天深夜,凯越大酒店的套房里,林皓阳与荆辉、董超战友重聚,毫无悬念的又是一场酩酊大醉!三个醉汉胡乱的横倒在一张大床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电话铃声将他们惊醒,荆辉闭着眼睛在床边摸索了半天,总算摸到了那个响着铃声的电话,他睁眼看了看,伸手递给了林皓阳,没好气的嘟囔着:“到外面接去,别影响我们睡觉。”说完又趴下了。 林皓阳接过手机一瞅屏幕,原来是田玉洁来的电话,难怪荆辉那么不情愿!林皓阳强打精神接起了电话,问道:“小洁……哦,老婆!这么早啊?” 田玉洁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嗔怪道:“这还早啊?儿子早起来了,我都陪他玩儿了一会儿了!” 一提到儿子,林皓阳彻底清醒了,他很好奇的问道:“哎?你们都玩儿什么了?” 田玉洁敷衍道:“哎呀,还能玩儿什么呀,不跟你说了,你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一看时间:都快上午十点了!他很紧张的招呼道:“哎哎哎,你俩儿赶紧撤!我老婆要来了!”说着,他就动手将董超拉了起来,然后拿起了床头的座机,着急忙慌的嚷着:“喂?客房服务吗?快快,我是一六一八,赶紧帮我收拾一下房间!” 荆辉已经下了床,慵懒的伸着懒腰,嘴里还很不情愿的嘟囔着:“至于嘛?就不能让多睡一会儿,见色忘义!” 董超也起了身,他坐在床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扭头打量着林皓阳,问道:“头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回来了?” 林皓阳忍着笑催促道:“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撤!” 荆辉一脸的苦笑,酸溜溜的附和道:“超子,赶紧的吧,人家老婆要来了,咱在这里不受人待见啦!”说完,他侧脸看着林皓阳,揶揄道:“哎,你们还没结婚呢,咋就成你老婆了?” 董超还在犯懵呢,他问道:“啥老婆?头儿的老婆?是小田要来?”荆辉不阴不阳的笑着,点了点头,董超若有所思说道:“哦,那叫老婆也没错啊!” “啥没错!”荆辉反驳道:“还没登记呢!” 董超一本正经的说道:“瞧瞧,你还是老警察呢,连这点儿法律常识都不懂!在法律上,这叫‘事实婚姻’!懂吗你?” 林皓阳实在忍不住了,他大笑着骂道:“我懒得听你俩在这儿掰扯,都他妈赶紧给我滚!” 将荆辉和董超赶出了门,林皓阳突然想起了昨晚和荆辉说的事儿,他想再嘱咐一下,可开门一看,那两个家伙已经进了电梯。 服务员收拾好房间刚离开,田玉洁就来了,一进门她就捏起了小鼻子,厌烦的嚷道:“哎呀,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你昨晚喝酒啦?”林皓阳讪笑着点了点头,他上前拥住田玉洁,刚要开口解释,田玉洁却一把将他推开,很紧张的问道:“你……你见荆辉了?” 林皓阳颇感意外,应道:“是,昨晚他和超子来过,我们一起喝了点酒,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呢!”田玉洁忧心忡忡的说道:“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见了他的车!皓阳,这……没事儿吧?” 林皓阳笑着应道:“他俩儿能有什么事儿。” 田玉洁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恩,那倒也是!” 进了卧室,田玉洁赶紧开启了窗户,让室内污浊的空气得到了流通,林皓阳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俩人又腻倒在床上,开始了缠绵悱恻…… 亲热之后,田玉洁从包里拿出了一本颇“壮观”的相册,林皓阳一见如获至宝:那是他儿子林小阳的成长轨迹,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几乎都在里面,厚厚的一大本! 中午,林皓阳带田玉洁在酒店的餐厅吃了午餐,席间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家装潢设计公司的人打来的:舅舅替林皓阳委托了这家公司,为“听涛小筑”重新做了装潢设计,这家公司已经拿出了设计方案,他们想约见林皓阳,如果“雇主”满意的话,做一下最后的定稿,然后就可以施工了。 饭后走出餐厅,林皓阳坏笑着商量道:“老婆,请你喝一杯咖啡,怎么样?” 田玉洁想起了几天前“取证”的事儿,她的脸一红,窘迫的笑了出来:“快算了吧,这辈子我都不会到这里喝咖啡了!” 林皓阳揉着肚子说道:“刚吃饱饭就回房间‘运动’,这……不太好吧?” 田玉洁的脸又是一阵发烫,她噘着小嘴思忖了一下,提议道:“咱们去海边走走吧?” 听了田玉洁的提议,林皓阳倒是想起了一个好去处,他攥住了田玉洁的小手:“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上了车,车厢里又飘荡起了迈克尔?鲍顿磁性沙哑的歌声,可如今身份不同了、心情不同了,听歌的感觉自然也是不同的,两个人随着旋律哼唱了起来。 十分钟的车程,林皓阳将田玉洁带到了位于另一处海边的“渔人码头”,站在那座小城堡的门前,林皓阳揽着田玉洁,颇为得意的介绍道:“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诊所了,怎么样?” “哇哦……”田玉洁掩着嘴,用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发出了一声惊叹。 恩?林皓阳瞄着田玉洁,苦笑着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田玉洁很难为情的抿嘴一笑,羞涩的应道:“怎么啦?儿子都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其实,孩子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父母。带着田玉洁在园林里转了一圈儿,田玉洁兴奋的像个孩子,他告诉林皓阳:她也经常带儿子来海边玩,儿子特别喜欢这座建筑,儿子说这个小城堡里一定住着一个公主。田玉洁想带儿子进来游览一番,可是人家不让进,说是私人会所,谢绝参观! 田玉洁问道:“皓阳,这里以前是人家私人的饭店啊,人家怎么舍得让给咱们啊?再说了,这么好的地方,租金一定很吓人,咱们诊所的收入够付租金吗?” 要说起这次“听涛小筑”的易主,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要说起来,林皓阳还真是沾了政府的光!政府? 原来在几年前,政府提倡“反腐倡廉”,各级政府官员必须接受群众监督,不得出入高档酒店、饭庄以及各种娱乐场所,一经发现或者遭人举报,将立即停职接受组织调查,如果经核查情况属实,那官员可就倒霉喽!于是乎,象“听涛小筑”这样的私人会所便应运而生! “听涛小筑”是会员制的私人会所,会员大部分都是滨城的富商,所以也可以称这里为“富商俱乐部”!由于会所是私人领地,谢绝所有私访和参观,故此,这里很安全:富商们在这里宴请那些政府官员,官员们就免受了“被举报”的风险! 会所的环境优雅、风景秀丽、装潢奢华,并且,会所还聘请了国内顶级的厨师,用最新鲜、最名贵的食材为食客们打造出最奢华的盛宴,当然,价格也是令人咋舌的!可是没关系,来这里消费的会员们可都是“不差钱”的,官员们在这里吃得开心、吃得放心,富商们也感觉倍儿有面子,他们很愿意为这样的“感情交流”埋单!于是乎,酒宴的气氛热烈,食客们彼此的“感情”也随之迅速升温,官商之间一桩桩见不得人的“暗箱生意”,便在这称兄道弟的推杯换盏中,心照不宣的顺利成交! 也正因为这样,虽然“听涛小筑”不对外营业,但是买卖依旧红火的一塌糊涂!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啊!政府进一步的加大了“反腐倡廉”的力度,掀起了一股“反腐”的狂潮,那些贪腐成性的官员们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被人抓住“小辫子”,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纪委、反贪和纪检部门找他谈话,谁还敢出来吃饭啊! 就在这风头浪尖上,倒霉啊,“听涛小筑”又被人举报了!而且举报它的人,是一个“微服暗访”的媒体记者:偷拍的视频、影像、录音资料一应俱全,那些官员们在镜头前原形毕露!视频很快公布于众,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有关部门迅速介入,官员们被依法审理,“听涛小筑”也被封门停业! 而“听涛小筑”的房主是袁方的朋友,于是乎,袁方便用很低的价格接手了过来!林皓阳还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第0253章:逻辑神童,诡梦缠身 听林皓阳说完,田玉洁还是有些担心:“就算便宜,那租金也肯定够贵的!” 林皓阳劝慰道:“放心吧,舅舅都帮咱们处理好了!这段时间我也考察了一下,咱们周边的城市还真没有成规模的心理诊所,只要咱们好好运作,做好宣传,赚钱肯定没有问题!” 这倒是实情:滨城的几家医院都设有心理疾病专科,而且还有两家专业的精神病医院,但是他们只收容和治疗已经比较严重的精神疾病患者。而现在的社会竞争日趋严峻,人们的生活压力巨大,各个年龄段的潜在心理疾病患者众多,这些“初级”的患者无需收容,也不会对社会构成危害,但是他们迫切的需要很专业的心理疏导。 田玉洁很欣慰的笑了笑,她眼珠子一转,低声问道:“哎?皓阳,你说……那个举报这里的记者,不会是舅舅安排的吧?” 脑洞大开啊!林皓阳一把将田玉洁揽到了怀里,夸赞道:“行啊老婆!你这话虽然不是很靠谱,不过你这智商确实长进不少啊!” 两个人正在园林里说笑着散步,一个留守这里的保安急火火的跑了过来,招呼道:“杨总,来了几个广告公司的人,说要见你,让他们进来吗?” 广告公司的人?那肯定是装潢设计公司的人来了! “听涛小筑”原来的装修风格和规格已经足够奢华、完美,如今只需要增添一些温馨的元素,林皓阳对装潢设计公司给出的这套装修方案还是很满意的,双方协定:马上开始施工,如果在施工的过程中出现了新的问题,双方再行协商! 送走了设计公司的人,田玉洁也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挂上电话后,田玉洁很委屈的对林皓阳诉苦:“皓阳,我也得回去了,家里的那个小无赖起床了,非要我回家,妈让我赶紧回去!” 驱车将田玉洁送回了市委小区,恋恋不舍的分开,又目送田玉洁进了小区的门,林皓阳正准备离开,他接到了荆辉的电话:“头儿,还在‘蜜月’呢?注意身体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刚把她送回家,我正准备回宾馆,你这是在哪儿呢?” 荆辉催促道:“那正好!我刚到宾馆楼下的停车场,您赶紧回来吧,我等您!” 回到宾馆的停车场,林皓阳上了荆辉的车,荆辉将一个小箱子递了上来,嬉笑道:“真没想到啊,咱那破车里还有您的一个百宝盒,头儿,您藏得可够严实的!” 林皓阳查看了一下箱子里的物品,他很满意:一样不少,他此时最需要的一件物品也在里面!林皓阳收好了宝箱,招呼道:“走!找地方再喝两杯,怎么样?” 荆辉犹豫了一下,低声提议道:“头儿,我带您去看看嫂子吧?” 天色黄昏,滨城烈士陵园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在一座堆着鲜花的坟前,林皓阳为他的爱人献上了一大捧鲜花,望着墓碑上微笑的芸芸和自己,林皓阳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个亲手杀死自己爱妻的罪人双腿一软……荆辉眼疾手快的将他拉起,并哽咽着提醒道:“头儿,别让人看见!” 离开烈士陵园后,荆辉和林皓阳直接回了宾馆,林皓阳用电话通知了酒店的餐厅,订了几道菜和两瓶酒……当晚,荆辉陪林皓阳留了下来。 夜半时分,荆辉已经倒在床上睡熟了,可林皓阳还无法入眠:今天去祭拜了芸芸,他的心情难以平静下来。 林皓阳打开了那个小箱子,取出了一块手表,那是当年罗小天送给他的“赃物”!林皓阳盘算着:明天!明天他一定要见一下罗小天,他需要那小子帮助自己……去解开一个梦! 要说起来,那真是一个诡异的梦! 在卡瓦莱尔的别墅里,当林皓阳第一次在书房看到那张外公、舅舅和母亲的合影时,他并没觉得那张照片有什么异样。可是就在当天的晚上,林皓阳做了一个十分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的事,完全就是那张照片的故事延伸:照片里的三个人在拍完了那张照片之后,外公很慈祥的笑着,送走了舅舅和母亲,舅舅和母亲都背着书包,好像是上学去了。 画面里只剩下了外公一个人,他挥手跟自己的两个孩子道别后,目送孩子走远,他很欣慰的笑了笑,便转身走进了那所老宅,并朝庭院的深处走去……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外公的背影在风中逐渐模糊。渐渐的,他变成了无数细小轻微的颗粒,并最终随着那股风,飘散的无影无踪…… 起初,林皓阳对那个梦并没有在意: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也许是因为太思念母亲了。可是后来,那个梦总是出现在林皓阳的梦里,场景、人物、剧情……所有的画面都是完全相同的,林皓阳警觉了起来!并且他发现:这个梦似乎与对母亲的思念无关,因为梦里的主角……分明是外公啊! 林皓阳想给这个梦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他很无奈:梦的生成,完全是大脑深层的记忆和思维组织对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或者一些所见所闻,做出潜意识的反馈和情景再现;梦,对现实生活确实有一定的提示和警示作用;但是,林皓阳*根本就没有见过外公啊!他的外公在他出生的十几年前就失踪了!这个反复出现的梦又该如何解释呢? 林皓阳最终发现,那个诡异的梦,恐怕也只能用一种很不科学、相当迷信,而且充满了玄幻色彩的现象来解释了:故人托梦! 由于那个梦的反复出现,林皓阳曾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在去巴黎旅行的时候,他还让南荣春燕陪他一起去了一所大医院,对自己的脑部做了很细致、很全面的检查,这一检查,还真查出问题了:林皓阳大脑所生成的四种不同频率的脑电波,全部异于正常人! 脑电图显示:在林皓阳的大脑中,出现了大面积的高敏感、高活跃区域,其主要分布在:左脑负责掌控概念分析和逻辑推理的区域;右脑的直觉感性思维和注意力控制区域! 几个为林皓阳检查身体的医生大为惊愕,他们分析,林皓阳“天才大脑”的形成,只有两种可能:与生俱来,或者受伤所致! 医生告诉林皓阳:科学家已经在人类大脑中发现了“天才按钮”,有很多人在脑部受伤之后,大脑内的某种机能被激活,从而突然拥有了之前所不具备的天才能力!医学界已经发现了很多这样的病例,他们建议林皓阳再去更专业、更权威的科研机构,做一下更详细的检查! 对于这个检查结果,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自己没有病就不错了,还天才能力?难道在王疃村挨的那一枪,让自己“脑洞大开”因祸得福,突然就变成了“神童”?所以,对于那些医生的建议,林皓阳*根本没有理睬:知道自己没有病,他就心满意足了! 回到滨城后,那个梦又屡次出现,并且出现的频率似乎更高了!前几天的那个下午,林皓阳去了“所城里”,在外公老宅的门前亲身感受了一下。不料,当天的夜里,林皓阳又做了那个梦,而且梦中的剧情又得到了延伸…… 外公送别了舅舅和母亲,转身走进庭院,一阵风吹来……就在外公即将消散的瞬间,林皓阳情急之下走进了画面,他对着外公的背影喊道:“外公,别走!我是阳阳啊,我是您的外孙!” 听到喊声,外公没有继续“飘散”,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扶着眼镜儿仔细的将林皓阳打量了一番,他露出了一个很慈祥、很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然后他朝林皓阳招了招手,便转身朝庭院的深处走去,一阵风吹来,外公还是消散了…… 醒来后的林皓阳反复的回忆着梦中的画面,可是他搞不清楚:外公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是招手?还是挥手?他是在跟自己告别?还是示意让自己跟上去,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第0254章:亮名表,密会罗小天 周一傍晚的六点多钟,海滨小区附近的那家川菜馆。 一辆经过改装的“牧马人”越野吉普车缓缓的停在了菜馆门前的路边,罗小天下车后站在了菜馆的门前,他仰望着那块小招牌,感慨万千: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他和他的“老大”林皓阳经常密会的地方,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如今菜馆还在,老大却已经走了多年,物是人非啊! 触景生情,罗小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下午,罗小天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那人说他是受“故人之托”,找罗小天有要事相商。罗小天想问清楚那个“故人”是谁,可那人却在电话里闪烁其词,声称见面后罗小天自然就会明白。 罗小天本来打算直接拒绝,可是那个人约定的见面地点,竟然是这家川菜馆,并且,他预定的那间包厢,竟然是罗小天与林皓阳当年“密会”的那间小雅座,这让罗小天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也正因为如此,今晚他还是如约而至。 吊儿郎当的走进了川菜馆,罗小天伸手推开了那间小雅座虚掩的房门,他看到了一个相当英俊帅气的男人!那是一个很陌生的男人,罗小天可以断定,自己不认识那个人,但是说来又很奇怪,那个人眉目之间带着一股很莫名的神采,让罗小天感觉……似曾相识! 罗小天并没有进门,他站在门前朝屋里扫视了一眼,发现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于是他懒洋洋的问道:“是你找我?” 那个人起了身,很热情的寒暄道:“您好罗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说着,那人一指对面的一张椅子,礼让道:“您快请坐!” “等等!”罗小天一抬手,打断了那个人的热情:“朋友,咱们好像不认识吧?” 那个人很恭敬的应道:“是是,确实是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 “关照谈不上!”罗小天很不屑的说道:“你在电话里说,是受我朋友之托和我见面!那就是说,你是我朋友的朋友,可我问你我那个朋友是谁,你又不说!你觉得……”罗小天瞄着那个人,讪笑着问道:“咱还有互相‘关照’的必要吗?” 那个人笑着说道:“罗先生,象您这样做大事的人,向来是不拘小节的!至于有没有朋友相托,那些都不重要,关键在于咱们今天要谈的事儿,您真的不想听一下吗?” 罗小天微微一怔: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啊!分明就是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嘛!他狐疑的将那个人打量了一番……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了! 那个人笑容可掬的再次做了礼让:“罗先生,您请坐!”罗小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个人朝门外招呼道:“服务员,客人已经来了,马上上菜!” “等等!”罗小天懒洋洋的一抬手,阻止道:“先别忙着上菜,无功不受禄,咱们还是先说事儿吧!” 那个服务员站在门前有些为难,那个人朝服务员使了个眼色:“上菜上菜!” 恭敬不如从命吧!这次罗小天没有再阻止,他催促道:“有事儿说事儿,我还忙着呢!” 罗小天的冷淡并没有浇灭那个人的热情,他两手拿着一张名片,毕恭毕敬的递了上来:“罗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接过名片的同时,罗小天的眼前一亮,可是引起他注意的却并不是那张名片,而是那个人手腕上的那块手表!虽然那块手表只是在罗小天的面前一闪而过,但是罗小天对自己的眼力相当自信,他是不会看错的:那是一块浪琴手表!而且是一块“戴卓维纳”限量珍藏版! 罗小天有收藏名表的嗜好,多年前,他就曾经有过一块“戴卓维纳”,当时为了那块手表,他可是下了大本钱才从一个“夜燕儿”的手里换到的,后来他将那块腕表送给了林皓阳!而这个人的手上竟然也有一支?罗小天不禁有些诧异:那个人约自己在这里见面,又带着这样一块手表……一切似乎都与“老大”有关,难道只是巧合吗? 罗小天低头瞄了一眼那张名片:杨里奥,法籍华人,心理学博士,心理医生……罗小天带着嘲讽的语气恭维道:“吆!没看出来啊,大博士、大医生,还是外国友人,失敬失敬!” 那个人很谦逊的笑着,自嘲道:“一个混饭吃的江湖游医而已,不足挂齿!” 罗小天试探着问道:“杨医生,手表不错啊?” “哦,我不太懂这个,不过应该还不错吧!这是多年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说话间,那个人直接将手表从手腕上摘了下来,继续说道:“如果罗先生喜欢,那就拿去!”说着,他将手表递到了罗小天的面前,并意有所指的说道:“象罗先生这样身份的人,早就该换一块好表戴着了!” 这些话……怎么会那么耳熟?何止是耳熟啊!罗小天登时恍惚了:这不就是当年他把表送给老大的时候,他自己亲口说过的嘛!罗小天接过了那块手表,并将它翻转着一看,他看到了腕表背面的一排号码:每一块限量珍藏版的“戴卓维纳”,都有着一个独有的编号…… 罗小天的头皮一阵发麻,他将那块手表紧紧地攥在手里,扭头盯着那个“杨里奥”问道:“你……你认识我老大?” 那个人坦然自若的反问道:“你老大?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罗小天发怒了,他咬着牙逼问道:“说!这块表你是从哪儿搞到的?” 那个人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说道:“小天,你也是老革命了,有些事情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 老革命?“我操!”罗小天一闭眼,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林皓阳红着眼圈儿,若无其事的问道:“小天,知道我是谁了?” 罗小天站了起来,他直接扑进了林皓阳的怀里,泣不成声的说道:“老大!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没死,真的!”…… 久别重逢,饭菜成了多余的东西!匆匆吃了几口饭,林皓阳带罗小天回到了宾馆。 坐在沙发上品着茶,林皓阳向罗小天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遭遇,罗小天也说了他的近况:他的“贼父”老罗已经在两年前被释放了,如今改邪归正,也在杜建斌的“大富豪康乐城”工作,要说起来,他还是罗小天的手下呢。 一年前,老罗给罗小天找了个“妈”,还带着一个“妹妹”!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挺漂亮,是“大富豪康乐城”的女工,几年前死了丈夫,带着前夫留下的一个上初中的女儿。如今老罗的感情生活很稳定,虽然还没有登记结婚,但是老罗已经搬到了那个女人的家里,两口子带着一个女儿,十分恩爱! 罗小天现在正和韩冰处在蜜恋期,都准备谈婚论嫁了,去年年底,杜建斌给罗小天买了一套新房…… 因为罗小天主动提到了韩冰,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小天,冰冰以前的事儿,你知道吧?” “恩!”罗小天低着头叹息道:“那次京剧团的事儿,我看过那些照片,在你的追悼会上,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虽然不知道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儿,可我就觉得她挺让人心疼的。后来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对我说了她从前的事,还说……我要是嫌弃她,就趁早分手!” 林皓阳点着头,感慨道:“冰冰是个好女孩儿!” 罗小天很得意的嚷道:“我当然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儿!我还知道,她将来肯定是个好媳妇儿!” 说完,罗小天很激动的感叹道:“人家现在都在说什么‘成功的人生’,我就觉得,那些‘成功’都是他妈的扯淡!谁的人生有老子这么成功!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能活着长大就不容易了!可我多有福气啊?有我爸收养了我,后来又遇到了你这么好的‘老大’,你又给我找了个好老板,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妈、一个妹妹,还有了冰冰这么好的媳妇儿,我他妈太知足了!” 第0255章:小天出马,租赁老宅 望着眼前这个知足感恩的帅小子,林皓阳的心里也是一片阳光,他很欣慰:小家伙长大啦!他笑着说道:“有了冰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小子是该知足!怎么样?现在住在一起了吧?” 罗小天的脸一红,含含糊糊的回答道:“还……怎么说呢?也不算住在一起!我让她干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可她不!平时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周五的晚上去我那里,周一早上再回去,我们也算是周末夫妻吧!” 这小子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林皓阳又问道:“我听你小洁嫂子说,你现在都当经理啦?” 罗小天颇为得意的应道:“那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康乐城’这边除了保龄球馆,剩下的都归我管!” “不错!你小子有出息啊!”林皓阳又问道:“哎,建斌那里的生意做得还可以吧?” “太可以了!”罗小天回答道:“两年前吧,建斌哥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洗浴中心,咱滨城最大的!他让我过去负责管理,可我没去!” “为什么?没兴趣?”林皓阳问道。 罗小天应道:“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干活儿,跟兴趣没关系!是辉哥不让我去!” “辉哥?”林皓阳一怔,问道:“荆辉?他为什么不让你去?” 罗小天解释道:“辉哥也是为我好!他说了,象洗浴中心那种地方,要想做到百分之百的遵纪守法,那根本不可能!别再出点儿破事儿把我给‘套’进去,所以他让我别去掺合!”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恩,那倒也是!”说完,他问道:“怎么样?那澡堂子没出过事儿吧?” “没有!”罗小天很得意的说道:“有辉哥和晓茂哥在上面关照着呢,从来没出过事儿!” 林皓阳眉头一皱:“晓茂哥?哪个晓茂哥?” “苏晓茂!就是您小舅子啊!”罗小天笑着解释道:“现在晓茂哥在市局的治安大队,都混上小领导啦!专管咱市区里的这些娱乐买卖,我那里也归他管呢!” 提到了苏晓茂,林皓阳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涩……罗小天也觉察到了,他赶紧岔开了话题:“老大,您……真成‘外宾’啦?”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恩,暂时是!” 罗小天很夸张的咧嘴一笑,感慨道:“哇哈哈,我靠,一不小心,我罗小天也有‘海外关系’啦!” 林皓阳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无奈。 罗小天很惋惜的问道:“老大,虽然我不知道您背后还有什么事儿,可既然您的身份需要保密,那就说明……警察您是没法儿干了,是吧?”林皓阳点了点头,罗小天问道:“那您有什么打算?” 林皓阳实话实说道:“我还真有个打算!一开始,我打算在咱们这儿搞一家小型的心理诊所,可是没想到,我租了一处挺不错的房子,可那房子太大了!现在都快能开一家医院了!” “恩恩恩!”罗小天似乎很感兴趣,他不停的点着头:“心理诊所,这个有点儿意思!” 林皓阳笑着问道:“有兴趣的话……过来帮我怎么样?” 罗小天怔了一下,他挠着头很为难的笑了:“老大,您要是有事儿,我赴汤蹈火啊!可是建斌哥那边儿……我暂时走不开啊!不过您放心,只要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林皓阳夸赞道:“恩,有始有终,算你小子有良心,在建斌那里好好干,人家对你可不薄啊!” 遭到了表扬,罗小天嘿嘿一笑,问道:“老大,您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小天,我好像跟你说起过,我外公在‘所城里’那边有一套老房子,是吧?” “恩,我记得,您接着说!”罗小天催促道。 林皓阳说出了他要拜托罗小天的事儿:前几天他去“所城里”看过了,那房子里住着不少人,他想让罗小天去探听一下,现在那里住的是什么人,有没有可能从那些人的手里将房子买下来。其实林皓阳本来就有在滨城买房子的打算,他总不能总住在宾馆里吧?所以干脆,他想直接买回外公的那套老宅! 罗小天的办事速度之快、办事效率之高,那可是全宇宙出名的!一天之后,他就来了宾馆,并带来了他探听到的消息,简单的一句话:林皓阳想买回外公的房子,已经不存在任何可能性了! 原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政府就将“所城里”内所有的房子收归国有,并将那里作为“文物建筑遗产”保护了起来!以前在“所城里”的老住户,都得到了一笔“补助金”,并且政府负责安置。当然,也有一部分老住户选择留在故居。 老袁家的老宅里现在住着四户人家:正屋有两家,两侧厢房各有一家,他们都是租户,每个月需向政府缴纳租金,但是那租金很有限,几乎可以说是象征性的!林皓阳买房子是不可能了,但是租房子嘛,倒是可以商量的! 林皓阳有些担心:“小天,人家在那里住的好好的,房租又那么便宜,他们肯把房子转租给咱们吗?” 罗小天眼珠子一转,凑上前问道:“老大,您真的想住那房子?”林皓阳点了点头,罗小天很阴险的一笑,又问道:“为什么?为了这房子,你之前去看过好几次,又想花大价钱买下来,废了这么大的劲儿,肯定不会只是为了‘怀旧’那么简单吧?给我个理由先!” 这小子还真不是好骗的!林皓阳只能敷衍道:“我暂时还不能说,但是我保证,以后肯定会告诉你!你先说说,有什么办法租到那房子。” 罗小天思忖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这好办!现在的人只认这个!”他用手做了个“捻钞票”的手势,接着说道:“我已经去探过口风了,只要给他们点儿好处费,那就不成问题!” “太好了!”林皓阳很兴奋的问道:“钱不是问题!然后呢?” “哦对了!”罗小天说道:“您不说我还给忘了,这个转租合同要去居委会签!而且您还要跟居委会签一份协议,就是保证书,新住户都要签!就是保证您入住以后,不破坏原来的房子的院墙、大门……反正家里面你该咋装修人家不管,但是那房子的外貌不能破坏了,说是什么文物!” 林皓阳很痛快的应道:“行!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说吧,需要多少钱?” “得了吧!”罗小天很土豪的一摆手:“这几个钱我还是出得起的,您就省省吧!” “那怎么行,一码事归一码事!好好攒着你的钱,留着娶冰冰吧!”说话间,林皓阳打开柜子取出了一“墩”钱,放到了茶几上。 罗小天伸头看了看那柜子,惊愕的问道:“老大,您把那么多钱就放柜子里,也不怕让谁给‘顺’了去!这宾馆可是最不安全的地方!”贼是最知道怎么防贼的! 林皓阳应道:“哦,没事儿,咱诊所那边马上就开始施工了,每天都需要现金,我就是临时放在这儿!” 罗小天看了看那十万块钱,又瞄了瞄茶几上的“路虎”车钥匙,叹息道:“成坨的现金、牛逼的车!老大,您现在可是真正的有钱人了。” 林皓阳苦笑着解释道:“我可是穷光蛋一个,这些钱和那辆车,都是借朋友的!以后咱赚了钱,可是要还的!” “朋友的?”罗小天酸溜溜的说道:“以前您还总讥笑我,问我怎么那么多有钱的朋友,现在再瞅瞅您自己,还不是啥事儿都往朋友身上推?有钱就有钱呗,认了就得了!有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我又不向你借钱!” 林皓阳也懒得跟他拌嘴,他催促道:“这些钱你先拿着,赶紧把事儿干利索!” 罗小天嚷嚷着:“吃大户,不拿白不拿!不过用不了那么多,先来两个数吧!” 林皓阳正准备找工具割开捆钱的绳子,不料,罗小天上手就从那“墩”钱上抽出了两摞钞票,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钱已经进了他的口袋,再一看那绳子,齐整整的被割断了!林皓阳一把抓住了罗小天的手,果然,指缝儿里夹着一块刀片儿呢! 林皓阳盯着罗小天,嘲讽道:“小子,手法够熟练啊!是一直没闲着吧?” “说话注意点儿啊,我现在可是遵纪守法的公民!”罗小天义正言辞的说道:“买卖是不干了!可这手艺练出来不容易,咱不能撂下啊!”这手艺……他还真没荒废! 第0256章:悬疑,外公失踪之谜 江湖人云:小天出马,一个顶俩!几天之后,袁府老宅里的四家住户就被干净利落的“扫地出门”,罗小天带林皓阳去街道居委会办理了租房手续,至此,整座老宅就算被林皓阳收入囊中了。不过那两万块钱是远远打不住砣的:罗小天支付给了每户两万块钱的“好处费”! 八万块钱就能置办下历史感如此厚重的豪宅,有钱人林皓阳觉得……就一个字:便宜!值得! 办完租赁手续的第二天下午,林皓阳去接了母亲,来到了外公的祖宅…… “所城里”建筑群内,外围的一些老宅都是始建于民国初年,而其中心位置的一部分老宅的建筑史,则可以追溯到清朝中期,后期经过不断的维护、修缮,一直保存至今。政府将整座“所城里”视为“文物建筑”加以保护,此举甚妥,并不为过! 袁府老宅就位于“所城里”的中心区域,是一栋很威严的青砖建筑,高高的门楼鹤立鸡群,门前还有两墩保存完好的抱鼓石。 抱鼓石,就是两面大石鼓,现在的人们都觉得那东西竖在门两侧有些多余,殊不知在大清朝那会儿,可不是随便什么府宅就可以配备那东西的:那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对学位和爵位有着相当严格的要求! 进了门楼,就是一条四米长的过道,过道的两侧各有一间耳房,在过去这里就算是门卫室了,现在的人一般将这里当做……反正上次林皓阳来看房子的时候,这两处耳房里放了一些杂物,还停了几辆自行车。 出了过道就进入宅院了?不!一堵雕梁画栋的“墙”却挡住了去路:影壁! 这又是一处看似多余的古老物件,但是在老辈,这却是府宅中不可或缺的“屏障”:传说中,那些妖气阴风、冤魂丧灵都是只会走直线的,它们不会拐弯!这些不吉利的东西进了宅门想要进入宅院,因为有了影壁的存在,它们就只能“撞墙”了!影壁就成了一道类似于“门神”的屏障,在影壁上,大多会雕刻一些辟邪的凶兽,例如龙、麒麟、下山猛虎等等…… 在现代人看来,影壁也有着一个很实用的用途:因为有影壁遮挡视线,即使大门敞开,站在门外也看不到宅院里的情况,如此一来,府宅内的私密性就更强了一些。 出了过道,两侧就是两间“回门朝里”的屋子,这里才是府宅的杂物间。(回门朝里:就是房门的走向与院门相反,朝向院子) 绕过影壁,就正式进入了宅院!偌大的宅院为土质路面,一条水泥路贯穿其中,直通宅院对面的正屋,中途有三条对向的分叉,通往两侧的厢房,也就是说,水泥路在宅院中形成了一个很规则的“丰”字。据袁媛回忆:原来这些路面都是条石铺成的,因为年代太久,那些条石已经沉没于路面,但是现在的水泥路依旧保持了原来的格局。 院子里一左一右有两个超大号的水缸,里面种了水葫芦(又称:浮莲),时不时还有几条鱼靠近水面啄食、换气。在两侧厢房与正屋形成的夹角位置,各有一棵壮硕的大梧桐树,树干粗壮挺拔,树冠遮天蔽日,几乎盖住了半个庭院。袁媛说,从她记事的时候起,这两棵梧桐树就已经存在了,想来这也是两棵“耄耋老树”了! 据说在院子里种上梧桐树,可以给住在这里的人带来好运:传说中象征吉祥的神鸟凤凰,对生长茂盛的梧桐树情有独钟。有那么一句老话: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可是,这两棵参天的老梧桐算是白瞎了,它们不光没有招来金凤凰,也没有给这里带来好运…… 正屋那排房子正中的那扇门,便是府宅的主会客厅,那里是主家的会客之所,也可做餐厅之用;走进去,左右的墙面各有一扇门,一间为家主的书房,一间为私密的小会客室; 正屋西侧的那扇门,是一处起居之所所,进门后是个小会客室,左右各有一间卧室;正屋东侧的那扇门,就是“家长”的主卧室了; 院子东西两侧的厢房,与正屋的格局大体差不多,但是由于尊卑有别,入住的人身份不同,所以面积也较之正屋“袖珍”了很多,并且西侧的那处厢房只有一处卧房,另一处本该是卧房的位置,被一间大厨房所取代。 这些房间内均铺设了水泥地面,但也许是因为施工质量的原因,又或者是水泥本身的问题,此时那些地面已经失去了光泽,房间中心位置的地面受损严重,更为粗糙斑驳,踩上去沙沙作响。袁媛告诉林皓阳: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可都是青砖地面的。 林皓阳和母亲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儿,偌大的庭院如今已经人去房空、家徒四壁,能搬走的东西已经都被搬走了。袁媛重游故地,望着这座承载着她全部童年的院落,触景生情,不禁又是一番泪水涟涟。林皓阳牵着母亲的手来到了正堂,又找来一把椅子让母亲坐下,他问起了当年外公失踪前的情况。 袁媛回忆了一下,她告诉林皓阳:外公的失踪,几乎没有任何征兆! 那段日子,与外公划清界限的舅舅袁方住在学校,已经不在家里居住;每天早上起床,袁鹤年会为女儿袁媛准备早饭;吃过早饭的袁媛去上学,而袁鹤年则被人“押解”去学校,接受“人民”的审判、批斗和再教育,偶尔也会被押去游街;袁媛中午不会回家,她会去距离学校更近的庄世泽家吃午饭;由于批斗会都是在上午,所以当傍晚袁媛放学回家的时候,袁鹤年已经在家里为女儿准备好了晚饭。 对于袁媛和父亲来说,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他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但是苦难也已经成为了习以为常。可是突然有一天,袁媛回家后没有见到父亲,并且那一整晚父亲都没有回家。漆黑的夜,小小年纪的袁媛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空宅,那种担惊受怕是可想而知的! 可当时袁媛并没有为父亲担心,因为之前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袁鹤年被强制留在学校,连夜赶写“认罪材料”!一般情况下,父亲会在半夜,或者第二天早上回家。袁媛那天没有去上学,她在家里苦等父亲回家,可是当一群准备“押解”袁鹤年去开批斗会的革命小将来到家里,袁媛才知道:父亲原来没有在学校! 我国著名的中医专家袁鹤年,就这样离奇的失踪了,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 林皓阳提出了质疑:“妈,您说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外公在被批斗的过程中,遭受暴力的凌虐,发生了不测,而那些批斗外公的人惧怕承担责任,所以他们将外公的遗体做了隐藏,又‘贼喊捉贼’的跑到咱们家来要人。” 袁媛抹着眼泪叹息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后来一想,不太可能。” 她的理由是:首先,在那个动荡的年月里,领导、专家被批斗致死的事件时有发生、屡见不鲜!人死了也就死了,被害死的人往往会被再冠上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没有人会去追查具体的死因!故此,那些人根本用不着费尽心机的去演戏,去欲盖弥彰; 其次,袁鹤年是“重犯”,他接受的都是“公判大会”。也就是说,他是在人山人海的会场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批判。如果遭遇不测,很难做到掩人耳目! 袁媛还回忆起一个细节:每次父亲被带走前去受批斗,在离开家的时候,他都会将家里所有的房门全部锁好!如果父亲有事未能及时赶回,袁媛脖子上挂着家里的钥匙,她会自己开门。而父亲失踪的当天,袁媛放学回家后却发现,家里的大门是敞开的,父亲卧室的房门也是敞开的。这就说明,父亲是在某种突发的情况下,很突然的失踪了…… 第0257章:旧新闻,魔鬼的捐赠 那天傍晚送走了母亲,林皓阳又将宅院里的每个房间都查勘了一番,可是一无所获,他不禁生疑:外公到底去哪儿了呢? 前段时间,当林皓阳回国后初次来到这座府宅前,他望着那条门楼内的过道,觉得这里充满了神秘感。当时他很自信的认为:假如自己有机会步入其中,他肯定会找到外公当年失踪的线索! 可是如今他如愿以偿,他仔细的查勘过了府宅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神秘感早已荡然无存,而线索呢?他很失望: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其实,外公已经失踪四十多年了,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当年的线索啊!这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庭院,只不过是历史悠久了一点而已。 林皓阳又想到了那个诡异的梦:假如这里没有问题,外公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呢?站在那里思忖了一会儿,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他有些自以为是了,外公也没有要把他“引到”这里吧?难道那个梦,只不过是一个梦? 第二天,负责为林皓阳装潢设计诊所的那家公司,又接到了一笔大买卖:为林皓阳装修豪宅! 那天上午,林皓阳带着几个设计人员来到了老宅,一番观瞻之后,几个人赞不绝口: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格局,太有历史感了!太适合文人雅士的居住了!当然,前提条件是要有钱:一户人家独居这样的豪宅,太过奢侈! 林皓阳提出了自己的设计要求:首先要清除室内的水泥地面,他要重新安装木地板。 设计人员很疑惑:房屋室内的高度绰绰有余,完全可以在水泥地面上直接铺设木地板。 林皓阳很坚持:必须清除水泥地面!木地板会升高地面的高度,而他希望室内的空间更宽敞一些。至于真实的原因,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设计人员提出了另一种设想:清除地面可以,但是鉴于这里原有的建筑风格,为什么不选用一些“复古风”的地砖呢?并且,整座庭院的装修风格,都应该偏向于古朴典雅的“民国风”! 专业就是专业!林皓阳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卡瓦莱尔的别墅里,舅舅的书房就是这种装饰风格的!他采纳了设计人员的建议,并催促:马上拿出装修方案,尽快展开施工! 兵贵神速!当天下午,一支六个人的施工队就进驻了庭院。林皓阳亲自现场监工,要求工人们先清除外公卧室的地面。 冥冥之中,林皓阳有一种感觉:如果这座府宅里真的会有线索存在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在外公卧室的地板下了。原因无他:外公失踪的当天,他卧室的房门是开启的! 可是随着水泥地面被清除,露出了下面的青砖;青砖被揭走,露出了下面的土质地面;不能再拆了,再下面恐怕就是房屋的地基了吧?林皓阳无奈了:他所期盼的那个“地窖”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一早,林皓阳在宾馆吃过了早餐,就急急的赶往了“所城里”。今天工人们要拆除其他房间的水泥地面,林皓阳有些不死心,他想尽快赶过去,期待会在施工现场有所发现。 林皓阳对“所城里”的居住环境相当满意,唯一的一点缺憾就是:街道太狭窄,没有停车位!林皓阳不得不将车停到“所城里”外的公共停车场,然后步行进入街区!林皓阳来到了老宅,此时大门已经敞开:几个设计人员和工人已经来了。 进门的时候,林皓阳发现了门前的那个报箱……看来是刚搬走的那几户居民订了报纸,几天没人来取,那报箱已经被塞满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林皓阳将报纸都取了出来:监工的时候没事做,正好看报纸当消遣! 林皓阳拿着报纸进了宅子,和几个正在“刨地”的工人打过了招呼后就来到了正堂。正堂里,几个装潢设计人员已经在一张桌子上铺开了纸,正准备到各个房间去实地测量。林皓阳拖出一把椅子,来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悠哉悠哉的打开了报纸。 可刚看了第一眼,林皓阳的眼就直了,他猛地坐直了身子,不料用力过猛,他险些从那把破椅子上摔下来…… 是什么新闻让林皓阳如此的不淡定?那是一张《滨城晚报》,首页的内容提要里,赫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标题:开发区四中(原上塔镇中学)接受已故慈善家捐赠,正式更名为“黄伟亮中学”! 已故慈善家捐赠?黄伟亮中学?林皓阳懵了,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报纸的日期:没错啊!是当天的报纸!可黄伟亮早就碎成了渣儿,都快五年了,这新闻……什么意思? 林皓阳掏出电话,他躲进了一个没人的房间,直接拨通了荆辉的号码:“喂?荆辉,哪儿呢?” 荆辉今天的心情看来不错,他乐呵呵的应道:“哦,在单位呢,有事儿您说话!” 林皓阳急火火的问道:“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还没呢,您等一下……”荆辉慢悠悠的说道:“恩,送来了,在这儿呢!咋啦?晚报日报?” “晚报晚报!”林皓阳应了一句,可是他已经等不及荆辉看完报纸了,他问道:“荆辉,你现在有时间吗?咱们最好能见个面!” 荆辉很明显的一愣,他压低声音问道:“头儿,啥事儿啊?” “你先别管!赶紧的!”林皓阳催促道:“渔人码头海边的大坝,我等你!”荆辉的速度很快,林皓阳的车刚在海边的一个僻静处停稳,荆辉的车就来了。荆辉下车后屁颠儿屁颠儿的上了林皓阳的车,问道:“啥事儿啊头儿,催命呢?我跟您说啊,现在在咱滨城,能一个口哨吹得我满街跑的,除了初局也就是您了!” 林皓阳懒得跟他贫嘴,他直接将报纸塞了过去,指着那个标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盯着报纸看了一会儿,反问道:“咋啦?很正常啊,什么怎么回事儿?” “就这还正常?”林皓阳瞪着眼问道:“黄伟亮死了都快五年了,他现在蹦出来搞捐赠?你竟然还说正常?我看是你不正常吧!” 荆辉叫苦道:“哎呦我的头儿,您冷静点儿行吗?黄伟亮是死了快五年了,可除了咱们,谁知道他死了!”林皓阳一怔,荆辉接着说道:“谁都不能证明他死了,那就是没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是失踪!” 林皓阳好像明白了什么…… 荆辉解释道:“头儿,在咱们的《民事诉讼法》里,对失踪人口有很严格的规定:公民下落不明满四年,其亲属和直接利害关系人才可以向法院申请,宣告该公民死亡!头儿,您自己算算时间,四年,有问题吗?” 这个还用算吗?一只手都能扒拉得过来,估计连林皓阳的儿子都能算清楚:没有任何问题,貌似时间刚刚好! 林皓阳挺难为情的笑了笑,他指着报纸问道:“辉子,这报纸上说,黄伟亮捐赠给那中学一千四百万?这能是真的吗?” “一千四百万?”荆辉默念了一遍,扭头问道:“您是嫌多了还是少了?” “废话!”林皓阳骂道:“他又没给我,我能嫌什么!我是说,黄伟亮那买卖才干了几年啊?他之前就做了不少慈善,手里竟还存了这么多钱!这能对吗?” 荆辉叹息道:“头儿,这事儿我还真查过,这家伙还真有这么多钱,而且没有一点问题!” 林皓阳眉头一蹙,荆辉解释道:“黄伟亮出狱之后,一直在炒金融期货,据一些了解内情的人说,黄伟亮炒期货几乎就没赔过,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发了财!怎么样?佩服吧?”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一直认为黄伟亮算是个天才,只是……他走错了路! 荆辉点上了一支烟,苦笑着说道:“还不止这些呢!很多在期货上发财的人,最后又死在了期货上,他们把期货称为诱人的毒药,一旦上瘾就欲罢不能!可黄伟亮呢?那家伙足足赚了两年的钱,突然有一天脱离了‘期货圈儿’,他金盆洗手,从此再未染指过!奇人哪!” 第0258章:水道残尸,裸捐风云 两个人坐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林皓阳长叹一口气,问道:“荆辉,黄伟亮捐赠的这事儿,你还知道多少?说给我听听!” 荆辉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儿,又点上了一支,他叼着烟回忆了一下,就说了起来:那就要从林皓阳的“牺牲”说起了…… 那一年,林皓阳“牺牲”的消息传回了滨城,滨城公安局算是塌天了,全局上下一片哀痛!与此同时,滨城开发区人民法院的法庭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民告官”的官司:黄伟亮的堂兄黄伟光,状告滨城市民政局“非法侵占其堂弟名下的资产”! 原来,“绿叶干洗工厂”彼时已经迁入了开发区的新厂房,设备也已经完成了调试,可是老板黄伟亮却一直不见踪影!于是乎,其堂兄黄伟光便堂而皇之的自称老板,准备代失踪的堂弟管理工厂。黄伟光是黄伟亮的堂兄,并且一直帮堂弟管理着工厂,他接手工厂也是很名正言顺的事儿啊!不料,黄伟光的“老板梦”却最终未能如愿……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却也很蹊跷:黄伟亮似乎早就预知自己某天会遭遇不测,所以,他在工厂初建之时,便与滨城市民政局签订了一份协议! 该协议认定:绿叶干洗连锁,系“挂靠”在滨城市民政局名下的福利机构!还有一个补充条款:假若因某些不可抗因素,造成黄伟亮不能继续履行“绿叶干洗连锁”的法人职责,届时,“绿叶”的经营权以及相关产业,将无偿的划归“滨城市民政局福利机构”所有! 啥不可抗因素能造成当事人不能履行法人职责?毫无疑问,这个“不可抗因素”肯定包括:瘫痪、疾病、失踪和死亡! 黄伟光当然不信那份那些协议,而他不信的理由是:“那不是我堂弟签的!我都没听说过!”于是,他一纸诉状,将滨城市民政局告上了法庭。 而黄伟光“没听说过”的事儿多着呢!经过笔迹专家的鉴定,法庭宣布:那份协议确实是黄伟亮亲笔签署,合法有效!就这样,黄伟光毫无悬念的败诉了…… 滨城市公安局彼时正在筹备着“烈士”林皓阳的葬礼,开发区那边又出事了! “绿叶干洗”的旧厂房被拆除,可是在拆除的过程中,坍塌的楼体损毁了旧城的排污管道,并造成了严重的堵塞!一时之间,上塔镇附近的区域污水横流! 试想一下吧:“绿叶干洗”的楼下被黄伟亮掏出了那么大的两间密室,几乎都成空壳了!密室的下面就是旧城的排污管道,并且,黄伟亮为了“排污”方便,把那管道也掏了一个洞!现在上面的楼体一塌,仅凭一楼卫生间那层薄薄的地板,哪儿能承受住那么大的重压?排污管道被砸毁并不奇怪,它要是安然无恙反倒奇怪了! 有关部门的施工队伍迅速赶到了拆迁现场,进行了排污处理,并动用重型机械,对排污管道进行了清理和疏通!不料,又出事儿啦:施工人员在清理管道的过程中,从乱石堆里清理出来一具尸体!并且,那具尸体已经被乱石砸的支离破碎,根本无法辨认! 当时的滨城……哦不,可以说是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荆辉和董超知道那具尸体是谁了,王常贵呗! 要说,只不过是被乱石砸过,就算再严重,也不至于“无法辨认”啊! 别提了!那场拆迁帮了林皓阳的大忙,现场被破坏的可以说是淋漓尽致:倒塌落下的水泥块和混凝土,不光砸塌了楼板、损毁了王常贵的尸体,还砸毁了地窟里大量“窖藏”的浓硫酸和消毒液!王常贵的尸体本来就被砸得四分五裂,再经过了强酸的浸泡和“洗涤”,谁还认得出来啊! 不光如此,地窖里的那些物品也被损毁殆尽:狗笼子被砸成了形状怪异的铁架子;浴缸被砸成了碎片,与一楼卫生间的洁具、瓷砖混在了一起;那台粉碎设备也被砸成了一堆不知用途的零件;那书柜早已碎成了渣儿,下水道里到处都散落着不知所云的书籍…… 也正是由于尸体无法辨认,开发区流传出了这样一条妖言惑众的谣言:政府粗暴强拆,砸死了一个“誓死绝不撤离”的“钉子户”! 一时之间,这则谣言得到了广泛的传播,而且越传越神乎其神:从死了一个,到死了两口子,最后成了“一家五口”;并且有名有姓;据说被害的死者中,岁数最大的是年近七十的奶奶,而那个死在襁褓中的小孙子,才五个月……闻者垂泪,作孽啊! 群情激奋,民众向政府讨要说法,并要求严惩杀人凶手!政府方面屡次辟谣,可是效果甚微:民众要真相!网络上竟然还出现了这样一条被无数次转载和点赞的假新闻,标题是:“官匪一家、沆瀣一气!滨城政府,你到底在为黑恶势力掩盖什么?!”文章中甚至还“揪”出了承建“上塔镇改建项目”的建筑商…… 民众要真相,可以啊,政府已经给了真相,可民众们就是不相信!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迫于民众舆论的压力,开发区政府责令开发区公安局:查明尸源、限期破案! 开发区公安局不负众望,终于查明了死者的真实身份:莱县七里镇王疃村的失踪村民王常贵!可是破案……就没那么容易了吧?几十公里外的王常贵,怎么会死在上塔镇的下水道里呢? 最终,公安局只能给出了一个很含糊的结论:前段时间滨城突降暴雨,王常贵极有可能是在上游的某个水域溺水身亡,然后被湍急的水流冲进了排污管道,并顺流来到了上塔镇…… 这个解释虽然不尽人意,但好歹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从而平息了那些肆虐的谣言! 去年夏末,黄伟亮失踪足足满了四年,他的堂兄黄伟光又去了开发区法院:申请确认其堂弟的死亡、并办理相关的证明!黄伟光还作为堂弟唯一的、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向法院申请了遗产继承! 按照相关的法律条文,法院依法核准了黄伟亮的死亡,并开具了《死亡证明书》,但是对于黄伟光提出的遗产继承……哎,命苦啊!黄伟光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黄伟亮的代理律师在这时候出现了! 原来,黄伟亮早在多年前就在律师处留有遗嘱:他自称绝不会结婚,所以不可能留有子嗣;在他死后,他账户内所有的资金,以及可以变卖的所有资产,都将无偿的捐献给他的母校:上塔镇中学!至于不能变卖的房产、公司财产以及其他资产,他将全部无偿的捐献给滨城的福利机构! 黄伟光这回是彻底傻眼了:堂弟这是要干吗?他为什么把“好处”都留给了外人?自己死等苦熬了整整四年啊,敢情堂弟一分钱都没给自己留!黄伟光疯了,他要找律师,他要打官司!不料,他前前后后找了几十个律师,可是没有一个律师愿意为这场必输的官司做代理! 不死心的黄伟光拼了,开发区地方法院、市中级法院、省高院……他这通流泪的忙活吆!一场毫无悬念的官司,愣是被他的“上告”拖了半年!最终,黄伟光没有象上次一样“竹篮打水”,他如愿以偿:市民政局的福利机构,支付给了他一笔“慰问抚恤金”,总算让他偃旗息鼓的消停了下来! 很快,黄伟亮的“裸捐”引起了民政部门、福利部门、教育部门和新闻部门的重视!他的事迹被刊登在各大报刊上,而黄伟亮苦难的童年、历经磨难的青少年时期,以及他后来的牢狱生活和“改过自新”的励志奋斗故事,都被披露在报端,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第0259章:起争执,多余的烟囱 听完了荆辉的讲述,林皓阳沉默了,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该如何评价黄伟亮的一生呢?他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可是,一切又似乎事出有因;他罪有应得,却也并非一无是处;毕竟,他是一个真正的慈善人,能象他这样做慈善的人,凤毛麟角啊! 一个历经磨难终获成功的“善人”,却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林皓阳的心头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负罪感…… 荆辉的一句话破解了林皓阳的惆怅:“头儿,别想那么多,您做得没有错!该死就是该死!他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他是做过很多好事,大家都很感激他,那些报纸不也表扬他了嘛!功过不能相抵!” 是啊,功过不能相抵,公道自在人心!惩恶扬善,林皓阳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当天的深夜,林皓阳驱车去了上塔镇“绿叶”的旧址,此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绿地公园。在一处角落里,林皓阳为那个“魔鬼慈善人”烧了很多黄纸,他在心里为黄伟亮默默的祈祷:希望他来世能做个好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在烧纸的过程中,有烟灰熏了他的眼…… 林皓阳不知道自己的祈祷是否有用,他也不知道他“寄”出的汇款黄伟亮是否能收到,但是烧过了那些纸钱,他自己的心里宽慰了许多。 心情的放松提高了睡眠的质量,林皓阳一夜无梦的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若不是田玉洁来了电话,估计他能一直睡到午时。 田玉洁忙里偷闲,中午从单位里跑了出来,林皓阳接她一起吃了顿温馨的午饭,饭后两个人回到宾馆的房间,一直腻到接近上班的时间,林皓阳将田玉洁送去了单位,他便赶往了老宅。 老宅的工程进度很快,所有房间的地面已经清除,露出了土层,原来地面下的青砖都被清理了出来,整齐的堆砌在院落里。 设计人员对林皓阳建议:“杨总,这些青砖可都是上百年的东西,太难得了!大部分都很完整,而且结实耐用,丢掉太可惜了!我们准备将院子里的水泥路面全部拆掉,用这些青砖重新铺设路面。这些砖的用料与墙体上的基本一致,颜色与建筑整体的配色浑然一体!我们已经核算过了,砖够用,绰绰有余!您觉得怎么样?” 林皓阳对这个提议简直太满意了:不光废物变宝得到了利用,而且提高了整座建筑的“复古”格调!林皓阳夸赞了一番之后,他当场宣布:“辛苦大家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晚上收工后谁都不许走!今晚我表表心意,请大家吃饭!就算是补上咱们的‘开工宴’吧!” 老板请客,工人们自然是欢欣鼓舞,一阵短暂的庆贺之后,热热闹闹的继续开工:挖沟! 挖沟?原来,正屋东侧主卧室对面的那间屋子,被设计成了盥洗室,需要重新铺设水管。为了达到最佳的观赏效果、不留下任何装修的痕迹,设计人员准备将所有的水管、电线,全部用地下“暗线”的方式接入室内。对于这样追求完美的设计、负责任的态度和敬业的精神,林皓阳必须赞不绝口! 工人们的工作积极性很高,监工就成了一种多余,林皓阳去门口取来了当天的报纸,他回到正堂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心情不错,姿势也很舒服,林皓阳看着报纸竟有些困了……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迷糊着,突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难道是有人发现了什么?林皓阳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冲进了院子。 空欢喜一场,原来是两个设计人员因为一个设计方案发生了争执,林皓阳很是失望! 见林皓阳进了院子,一个设计人员招呼道:“杨总,您来的正好,您给做一下评判,看这里该怎么处理!” 评判?林皓阳很谦逊的笑着,寒暄道:“这是你们的专业,我又不懂这些,我怎么可能给你们这些高手做评判嘛!”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已经迈着属于专家的权威步伐,很好奇的凑了过去。 两个设计人员争执的焦点,是位于主卧室墙外的一座烟囱! 林皓阳对这座烟囱还是有些了解的,老妈告诉过他:原来在主卧室里,有一座很大的土炕。以前每年到了冬天,外公就会在炕边支上一个烧煤球的火炉,火炉的小烟囱就通在土炕里,而土炕里也布满了火炉的“烟道”!火炉会将土炕烧得暖暖的。在那些寒冷的冬夜,外公会让舅舅和妈妈都到他的卧室,一家三口睡在火热的土炕上……对于袁媛来说,那真是一段幸福的记忆! 可是,一个烟囱有什么可争执的?原来,其中一个设计人员建议把这座烟囱拆掉,他的理由是:这座烟囱的主要用途,本来是为主卧室的土炕排烟的,可是那座土炕早就在多年前被拆除了,这座烟囱已经失去了实际的效应,根本就是多余! 而拆除了这座烟囱后,在这里就会形成一个与西侧完全相同的空间!这个人建议:将这两处空间,打造成两个造型和内容完全相同的花园苗圃,并将两棵梧桐树围在其中!如此的设计,很符合中国古建筑的传统布局美学:左右完全对称! 这个设计很完美啊!可另一个设计人员却持反对意见:这座烟囱决不能拆除!他的理由是:这座烟囱的造型十分古朴、精美,完全与周围的建筑风格融为一体!并且,象这样工艺考究的烟囱,太罕见了,他之前从没有遇到过! 这个人指着烟囱的顶端,对林皓阳很兴奋的说道:“杨总,您瞧!那是什么?烟囱上竟然还有‘祥兽’!我很想知道这个‘祥兽’叫什么名字,可我查了很多关于古建筑的资料,这些资料对所有古建筑上雕刻的‘祥兽’都有所介绍!却唯独没有对这种‘站在烟囱上的祥兽’的描述!这太神奇了!” 林皓阳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抬头一看,果然,在烟囱顶端那块遮挡风雨的盖板上,站着一个……那算是个什么动物?好像是一只面目狰狞的小狮子!小狮子呈一个呆萌的坐姿:它仰着头、张着嘴,露出了一口稚嫩的獠牙,一脸不服气的看向天空;一条前腿撑地,另一条前腿微微抬起,还踩着一只小绣球! 这造型也忒卡哇伊啦!林皓阳正盯着那个很有意思的“小祥兽”看得入迷,两个设计人员的争执又开始了!一个质问道:“我把这里设计成花圃,不好吗?花草也是生命和活力的象征,在这么有历史感的院子里,有了花草的点缀,生命和活力与古老的建筑艺术相融合,将更具意义!” 另一个人反驳道:“我说不让你整花圃了吗?你该整花圃整花圃,干吗非跟这根烟囱过不去啊!两处花圃的外形一致就可以了,非要做到百分之一百的对称啊?你是‘处女座’的吧?真矫情!” “处女座怎么啦?我怎么就矫情啦?”那个人继续发难:“建筑美学本身就是一种追求完美的形态艺术!你在大学的时候没学过吗?咱们做这个工作,就是要想尽办法的去做到画面的极致、去追求尽善尽美的感觉!象这样的情况,既然可以做到更完美,为什么还要留着一个没用的烟囱去破坏整体的画面感觉!” 两个设计人员各执一词,貌似还都很有道理,如何评判还真成了一个难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皓阳的身上,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渴望:老板,给句话呗? 林皓阳哈哈一笑,他很泰然的一抬手:“好了好了!你俩儿的规划都很棒,我都很喜欢,这没什么可争的!” 这和稀泥的水平,也没谁了!可是,总要给个意见吧?有人一头雾水的问道:“那……杨总,这烟囱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当然是留啊!”说完,他解释道:“我在租赁这里之前,是签过保证协议的!政府要求,这里所有外观性的建筑,咱们都不能随意改动!你们说……” 还说什么呀?谁敢跟政府作对呀!众人嘻嘻哈哈的散去,林皓阳也正准备离开,可是突然,他怔住了……林皓阳猛然回头,他的眼紧紧的盯住了那根“多余”的烟囱。没错,这根烟囱有问题,而且是相当大的问题…… 第0260章:障目烟囱,古宅暗室 一根烟囱会有什么问题?林皓阳自己也说不清楚,可他就是觉得有问题,而且越看他就越觉得有问题:那根烟囱……似乎真的有些多余了! 那是一根紧靠着正屋墙体、凸出墙面大约四十厘米的烟囱,由青砖砌成,长度大约两米、高度大约五米、上下等宽,由于长久风雨的侵蚀,那些青砖的表层已经十分斑驳。林皓阳盯着烟囱看了一会儿,他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烟囱本身没什么问题,可烟囱后面的墙壁…… 此时,那间卧室的窗户敞开着,屋内的情形一目了然:卧室东侧的墙面,与屋外烟囱内侧的外壁是齐平的;而烟囱另一侧的外壁就是宅院的外墙;也就是说……卧室与宅院外墙之间,是一堵有两米厚度的墙?林皓阳很直观的想到了在卡瓦莱尔小镇别墅里的那间监控室! 可是,两米的厚度对于一堵墙来说,确实厚的让人无法理解;可对于一间密室来说,也似乎太过狭窄了!林皓阳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设计人员的一句话:中国古建筑的传统布局美学,左右完全对称! 是啊,这座宅院的整体布局,完全是左右对称的!林皓阳本打算去西侧的那间卧室丈量一下,可是他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了。林皓阳直接回了正堂,在正堂的那张桌子上,有一张设计人员已经测量好的“宅院结构图”! 只需匆匆的两眼,林皓阳就看明白了:正屋西侧的那间卧室,比外公的卧室刚好长出了两米! 应该不会有错了,那根烟囱就是一座完美的“障眼物”,它成功的遮掩了藏在其背后的秘密,一个被隐藏了几十年的、就连住在这里的人都未曾察觉的秘密!林皓阳兴奋不已:在烟囱背后的墙体里,肯定有一间密室的存在!尽管那间密室狭窄了一些…… 林皓阳坐不住了,他必须马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让这些工人赶快离开!可是林皓阳突然想到了:他答应今晚请工人们吃饭的! 林皓阳正心急如焚的左右为难着,一个手里摇着车钥匙的人,吊儿郎当的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人还嬉笑着跟林皓阳打了招呼:“吆嗬,老大,您这儿可够热闹的!又是刨沟又是挖洞,干吗呢这是?您打算跟太君玩儿地道战啊?” 是罗小天!林皓阳的心头一喜:这小子来的太是时候了!他赶忙招呼道:“我正想找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小天,来来来!今天晚上你可得帮我一个忙!” 罗小天很豪爽的一拍胸脯,说道:“有话您就直说!”说完,他突然凑到林皓阳的面前,露出一个“大难临头”的表情,低声说道:“老大,实不相瞒,今天下午我在单位里,是怎么也坐不住了!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儿,后来我掐指一算……您猜怎么着?” 看着罗小天那一脸的惊悚,林皓阳愣愣的摇了摇头。 罗小天很惋惜的一摇头,故弄玄虚的叹息道:“我把指头给掐断了!” 林皓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罗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后来我一想,不对呀,这是真的要出大事儿啊!这不,我就急三火四的赶来了,果不其然!您自己说,我算错了吗?您是不是有大事儿要我帮忙?而且这事儿除了我,别人还真干不成!您说,对、不、对!” “对对对!”林皓阳忍着笑应道:“这事儿还必须让你出马!” “说吧,什么事儿?”罗小天很霸气的一撸衣袖,一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架势。 林皓阳说道:“是这样,我答应今晚带这些给咱施工的人出去吃饭,我都告诉人家了,可我突然临时有事,我去不成了!要不……今晚你带他们出去吃饭,怎么样?” 罗小天很豪爽的应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说完,他低声问道:“老大,刚才我没听错吧?您是说……是您请客!对吧?” 林皓阳笑着应道:“是是!你没听错,回头我全额给你报销!” 罗小天放心了:“那就更没问题了!以后有这样的事儿,您千万别麻烦别人,我给您全包了!说吧,哪儿吃去?” “随便!找个好点儿的饭店,具体的事儿你自己安排!”林皓阳嘱咐道:“尽量吃的好一些!” 林皓阳将工人们都喊了过来,告诉他们今天提前收工,并歉意的表示:自己今晚临时有事,让他们跟罗小天去吃饭! 六个工人和四个负责设计的小伙子都挺难为情,他们寒暄道:“杨总,您要真有事儿,咱们就改天吧?”“就是,这都是我们分内的工作,您没必要破费!”…… 林皓阳很坚持,双方正寒暄着,罗小天不耐烦了,他催促道:“一群老爷们儿,为了一口饭在这里婆婆妈妈的,至于嘛!赶紧都收拾一下跟我走,别错过了吃饭的好时辰!” 罗小天带着那些人刚离开,林皓阳就关上了院门,他跑进工人们最后施工的那间厢房,找到了他此刻最需要的工具:那把冲击钻!(冲击钻:俗称电锤,就是一种尺寸和功率都加大了的大号电钻,建筑施工用的) 抱起冲击钻,林皓阳来到了那间主卧室,此时那卧室里已经空无一物!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可是……要想找到那个进入密室的“暗门”,从哪儿开始呢? 林皓阳大致预算了一下:按照母亲说过的这个房间曾经的格局,在靠近前窗的位置,原来是一个很大的土炕,暗门肯定不可能在炕上;土炕的旁边,从前是一个很大的板柜(一种老家具,四十岁以上的人都应该知道),那里显然也不可能;紧挨着板柜是一个衣架…… 母亲袁媛曾经说过:外公失踪的时候,家里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在原位,没有丝毫的移动!照此判断,假如墙壁后真有一间暗室、假如这个房间存在一个暗门,那么这个暗门只会出现在一个位置:衣架到后墙之间,那个不太宽的区域! 林皓阳接好了冲击钻的电源,此时室内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暗,可他却并没打算开灯。试着扣动了冲击钻的开关……“嗡”的一声带回音的巨响!虽然林皓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电机的噪音和空转的钻头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好在这是一处独立的宅院,即使有些响动也不会惊动旁人,林皓阳端着冲击钻,将钻头稳稳地顶在了雪白的墙面上,在做了两次深呼吸之后,他扣动了开关…… 冲击钻对付这种砖墙还是绰绰有余的,进展很顺利:随着钻机“哒哒”的轰鸣,剧烈震动的钻头一寸一寸的进入了墙体,许多砖体的碎屑和暗灰色的粉末,顺着钻头形成的空洞缝隙流了出来。 就在钻头进入墙体大约十厘米的时候,突然,钻机发出了一声“嗡”的声响,林皓阳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前倾去……四十厘米长度的钻头瞬间没入了墙面! 发现了!林皓阳的心跳骤然加速,寂静的房间里,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兴奋的心跳!慌张的抽出钻头,墙面上出现了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孔洞!林皓阳吹去了孔洞附近的粉末,将脸凑了上去……可是那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再接再厉!林皓阳将钻头顶在那个孔洞的下方,再度启动了冲击钻……又一个孔洞诞生了!林皓阳又在两个孔洞之间打了一个洞,将三个小洞联在了一起,他还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可是没用!依旧看不清洞内的情况! 林皓阳抹着头上的汗,望着那堵墙喘起了粗气:难道……要用冲击钻不停的钻,直到钻出一道门?那得钻到什么时候啊! 就在这时候,林皓阳突然盯着墙面瞪圆了眼睛,他在墙上发现了……由于刚才冲击钻持续的震动和冲钻,雪白的墙面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那道裂纹太整齐了,就象自上而下画出来的一样!裂纹在距离地面大约一米八的位置消失了,林皓阳再度兴奋了起来:是的,他已经找到了暗门…… 第0261章:古宅藏宝,密室干尸 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墙面上出现的细小裂纹让林皓阳振奋不已,他再次信心满满的端起了冲击钻,颤抖着身体开始了拼搏…… 一通汗流浃背的忙活,铺满粉尘的脸上被汗水流出了几条“河道”,帅哥林皓阳成了一只呆萌的花脸猫!墙体上终于呈现出了一个茶杯大小的洞,可是透过这个孔洞看进去……沮丧!依旧是漆黑一片,林皓阳试着用肩膀朝墙面上撞击了几下:纹丝不动! 筋疲力尽啊!手指、虎口、手腕、手臂,一直到肩膀,都被冲击钻震得酸痛胀麻,兴奋演化成了急躁,而且不可遏制!林皓阳怒了,他放下了手里的冲击钻,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林皓阳怒目圆睁、杀气腾腾,他的手里多了一柄工人留下的超大号大锤! 他要砸墙吗?林皓阳怒视着那堵墙,片刻之后……他竟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在笑自己,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因为他怒气冲天的扛进来一把大锤,只是想……只是想吓唬一下那面墙:再不开门,我可真砸了! 真的只是恐吓吗?当然了!因为林皓阳不敢砸毁那堵墙:如果砸毁了墙面,就算发现了暗室,明天跟工人们怎么解释呢?眼下墙面上的那个窟窿,已经让那个解释变成了必要,而且相当麻烦! 不能砸毁,但并不代表不能砸!林皓阳试探着轻轻荡起大锤,用不算大的力量和幅度去锤击墙面……他的努力有了回报,砸击有了很明显的效果:裂纹出现了一个拐角,向后墙的方向开始了纵向的延伸,逐渐显现出一个“门”的轮廓,那是一道长款均为两米的“门”! 暗门已经出现了,可如何开启依旧是个问题,机关在哪儿呢? 很久没有干过这样的体力活儿,林皓阳太累了!他将大锤扔到了一边,然后面对着那扇该死的“门”蹲坐了下来,点上了一支烟。他想休息一下歇口气,顺便也想让自己冷静一下。瞄着那堵顽固不化的墙,他开始了琢磨…… 这栋老宅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也就是说,这个暗室也有着同样的年龄;百年之前的暗门,肯定不会象卡瓦莱尔别墅密室那样,用电子设备作为开启的密匙;当然,也不可能存在什么天方夜谭的开启咒语;那它正确的打开方式会是什么呢? 难道……林皓阳突然想到了凯越大酒店的正门,那扇大门除了两侧的边门,中央还有一扇巨大的“旋转门”!这道门会不会就是一道中心位置带有“中轴”的旋转门呢?而且,这是一扇只能单方向旋转的门! 太有可能,并且十分合理!林皓阳在之前试探着敲击了门壁内侧的边缘,而没有试探靠近后墙的另一侧!这道门的开启关键,应该就在靠近墙角的区域:因为那里更为隐蔽,没有人会在那个位置用力的“靠墙”! 掐灭了烟头儿,林皓阳起身后又扛起了大锤,他在靠近墙角的位置,轻轻抡锤敲击墙体……效果显著!那些裂纹已经变成了“裂缝”,并且越来越明显!是不是该给它致命的一击了?林皓阳觉得是时候了!他憋住一口气,他朝着墙体下沿靠近地面的位置抡起了大锤……随着“嗵”的一声空洞之音,那道门开启了一道缝隙! 林皓阳的判断是准确的:那道门的中心位置真的是一个固定的“中轴”!此时,门体已经旋转,半扇门向密室内开启,另外半扇门则反方向进入了室内,墙壁上以“中轴”为中心,一左一右显现出两个略显狭窄的门洞! 门洞的出现,让林皓阳长出了一口气,也倒吸了一口气。他成功了,他如愿以偿,他那些看似无稽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可是他却担心了起来: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呢? 房间内只有一盏能勉强维持照明的瓦数不高的灯泡,其他的照明灯具只在墙面和屋顶留下了几个灯座,而灯具早已被吝啬的前屋主拆除了。光线实在是太有限了,而能照进暗室的光线就更加的有限了!好在林皓阳想到了自己的手机:手机上的摄像灯也具有手电筒的功能。 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林皓阳站在门洞前平稳了一下心绪,在走进密室之前,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可是,那个深呼吸他只做了一半,一口气吸进了肚子里,他愣是没敢吐出来……林皓阳只觉得头皮一炸,他的眼珠子都快被瞪出来了! 一个曾经的刑警队长,什么凶险的事情没经历过?什么恶心的场景没见识过?什么惊悚的案子没接触过?可是他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他看到了什么? 就在密室门内的地面上,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好像是被随手丢在地上的一块布料。在做那次深呼吸的时候,林皓阳手里的手电筒不经意的照了进去,在晃动的光柱里,他赫然看到了……一个倚靠在后墙上的、面目狰狞的头颅!也就是说,一个干枯的“人”横卧……哦不,应该是横尸在密室的门口,而那堆布料是他的衣衫。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林皓阳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其实刚才的惊慌,只不过是因为……答案和谜底接二连三的被得到印证,他还真有些承受不住,尤其是这具尸体的出现,太突然了! 一具死去多年的尸体肯定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其实林皓阳知道,即使这个人活着,也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因为他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失踪的外公。 在仔细查看这具尸体前,林皓阳必须保证这间密室中不再有其他潜在的威胁,这完全是一种职业习惯!林皓阳举着手机,小心翼翼的迈过了尸体,将灯光朝密室里照去……确实太狭窄了!灯光的照耀下,到处都布满了厚重的灰尘,那感觉就像走进了黑白胶片的老电影,貌似还是一部恐怖片,让人在略感窒息的同时心生压抑。 整间密室只有两米的宽度,长度与卧室相同,显得很狭长;门内的那具尸体靠在墙角处,紧挨着他的脚边,就是一排贴墙而立的木质博古架;架子自上而下分为四层,上面的两层好像是一些书籍;林皓阳探着头轻轻一吹……“噗啊!咳……咳……”腾起的浮尘呛得他一阵咳嗽。 林皓阳抽出两本书翻看了一下,就像他预料的一样:这是一些很古老的线装医书!就是那种从右向左翻看的书,全篇的繁体字,还夹有插图,也算是有图有真相了。 博古架的下两层堆砌着一些类似于卷轴的东西,与那些书一样,这些卷轴上也覆盖着很厚的灰尘!林皓阳这次有经验了,他没敢去吹,而是用手轻轻拂去了那些浮尘。他随意的翻看了几个卷轴,全是字画,有山水、有人物、有花鸟……林皓阳不懂字画,不过他估计:珍藏在这样一间隐秘之处的字画,而且一藏就是这么多年,想来一定是真品无疑! 与博古架相连接的,是一排与博古架等宽、等高、带有很多小抽屉的木柜子;这排柜子对于林皓阳来说很熟悉,是中药柜!他小时候经常跟母亲去母亲的工作单位:中医院,在那里,中药柜是随处可见的。擦去小抽屉上的浮尘,露出了用毛笔字书写的标注,字迹已经模糊,但勉强还能看明白。 林皓阳凑近一看,他明白了:难怪这个药柜被藏在密室中,全是好药啊!鹿茸、虫草、龙涎香;犀角、麝香、何首乌……光“虎骨”和“老人参”就分了好几类! 密室里除了博古架和中药柜,再无他物!林皓阳又很仔细的检查了地面,确定这里再没有其他的暗道和地窟,之后……林皓阳来到了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第0262章:宝箱奇书,风鉴称骨 密闭的空间将尸体保存的很完好,但是已经严重的脱水萎缩,成了一具僵硬的干尸;尸体的上半身倚靠着墙壁,呈现出一个很放松的“半躺”姿态;头部微微颔首,双臂自然下垂在体侧;尸身上布满了浮尘,暗褐色的皮肤很不规整的紧缚着骨殖,部分皮肤溃烂,露出了森森白骨; 那些衣物残破严重,但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由于尸体在腐烂的过程中有过“膨化”的阶段,所有衣服的扣子被完全崩开,散落在尸体的周围;而衣服袖口和领口的位置已经碎成了布缕,并有腐蚀的痕迹; 腿部肌肉组织完全消融,显得裤子很宽松,就像是覆盖在尸身上;一双圆口布鞋腐蚀严重,只能看清大体的轮廓和质地,却无法辨认原来的颜色; 死者的头部完全脱水,五官干瘪塌陷,呈现出骨骼状态清晰的“骷髅”状;头发干燥枯黄,且大部分已经脱落;双眼的眼部组织融化,眼部皮肤深陷入眼窝,但睫毛和眉毛保存完好;鼻部腐烂严重,露出了鼻骨的孔洞;口吻部的皮肤收紧,露出了满口的牙齿,以至于让死者的面部表情看起来狰狞可怖; 一副黑架圆框的眼镜儿从面部脱落,挂在死者锁骨的位置上;眼镜儿的镜梁和支架可能发生过断裂,用胶布做了修复和连接; 尸体倚靠墙壁半躺着,加之萎缩严重,很难目测出死者生前的身高,但是衣物和那副眼镜儿倒是初步鉴定的线索。让林皓阳感觉惊异的是死者的头发,他发现死者的头发虽然脱水枯黄,且大部分脱落,但是依稀仍可看出生前的发型:左侧的头皮完全裸露,貌似他……只有头部的右半侧有头发! 林皓阳发现尸体左侧的衣料有些凸起,似乎掩藏着什么东西。身边没有手套,林皓阳只能徒手掀起了那些松散的布料……有宝!一件疑似宝物的东西出现在林皓阳的面前!死者的左臂下“护”着一支小箱子:箱体长约四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高度大概在十厘米左右! 林皓阳左手拿着手机,他伸出右手打算将小箱子拿起,可没想到那箱子还挺沉,他竟然没拿得起来!林皓阳将手机装进口袋,两手将箱子端了起来:分量十足! 端着小箱子走出密室,林皓阳来到了光线相对敞亮的卧室。他看清了:这是一支制作相当精美的红褐色箱子,具体的用料不太清楚;箱体的表面用金线镂出很多流畅的线条,有类似于“花开富贵”的牡丹图案;而箱盖上的图案,是一幅绘制精美的“龙凤呈祥”;箱子一侧的底端,可能是受过“尸油”的浸泡,颜色较其他地方深重,且有轻微的腐蚀。源于一种猎奇的心态,林皓阳的心情特别激动,翻开那个箱盖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难怪这箱子那么沉,林皓阳真的找到宝了,这简直就是杜十娘的“百宝箱”啊!箱内分为三个隔断:一侧的隔断里,整齐的码放着……黄澄澄的金条!林皓阳数了一下:二十二根! 中间那个隔断里的物品,全是玉器:一对碧绿的玉镯;一对白玉手镯;两枚碧玉扳指;几支玉佩和玉质的发钗;还有一些玉质的小饰物; (扳指:是一种戴着大拇指上的饰品!那本来只是武将佩戴在手上的物件,有玉质和金银质地的,其主要的作用是“搭弓引箭”,就是在拉动弓弦的过程中保护拇指的!可是到了清朝时期,“扳指”便成了宫廷权贵和达官贵人的一种奢侈品,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另一侧是一个相对宽敞的隔断,里面的物品杂乱了许多,也庸俗了许多,全是金器:金钗、戒指、镯子、耳环、项链……还有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林皓阳随意的翻动了一下,竟发现在这些金器的下面,好像……好像有一本书? 真的是一本书!纸质很粗糙,而且已经有了那种“年代感”的泛黄;纸张的页数并不多,但是被人用一种透明的胶纸做了防水处理,所以显得很厚重;封面上是四个苍劲的毛笔字:《风鉴称骨》!在书名的下端还有一个篆字的印章,但是看不清具体写得是什么。 这是一本什么书?是医书吗?林皓阳有些诧异:密室的书架上有那么多古老的医书,为什么偏偏这本书却出现在这个装满珍宝的小箱子里?想必……肯定是一本与众不同的宝书啊! 林皓阳正准备仔细的翻阅一下,不料,他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周围的环境很寂静,那铃声又来的太过突兀,林皓阳被吓了一跳。他匆忙掏出手机,是罗小天打来的,他接起了电话,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寒暄道:“哦,小天,什么事儿?” 罗小天很严肃的应道:“圆满的完成了任务,给您个电话,汇报交差!” 林皓阳这才注意到,已经是夜里接近十一点了,他也想起了今晚他安排给罗小天的工作:请客吃饭!他赶忙寒暄道:“辛苦辛苦!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料,罗小天问道:“老大,这大半夜的,您猫在老宅子里忙活什么呢?” 林皓阳一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老宅子里?”问完他就后悔了: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嘛! 罗小天嬉笑着应道:“我回家的时候从外面路过,看见您的车还在停车场呢!我就顺便过来溜了一圈儿,果然看见里面亮着灯。赶紧开门,我已经在门口啦!”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宝盒,又扭头看了看那扇开启的暗门,他开始了犹豫:要不要把箱子送回去?要不要把暗门关上? 最终,林皓阳苦笑着一摇头:还是算了吧!小天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情没必要瞒着他。也许他来的也正是时候,有很多后续的难题,林皓阳正愁找不到人商量呢,而小天无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参谋”! 打开了院门,罗小天果然已经在门前了,这小子兴冲冲的走进了院门,问道:“大半夜的,忙活什么呢?您这是还没吃饭吧?”林皓阳点着头应了一声,罗小天嬉笑着问道:“您不会打算今晚就住这儿吧?” 说话间,罗小天借着月色和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林皓阳的“花脸”,他惊叫道:“哎呦!我说老大,您这是怎么啦?有工人啊,就算是赶工程进度,也用不着您亲自动手啊!怎么了这是?”说完,他催促道:“赶紧去洗洗,咱们出去吃点儿东西!” 林皓阳抹了一把脸,很尴尬的应道:“明天工人要重新安装水管,今天已经把水闸关掉了,家里没水!” 罗小天点了点头,他回头瞄了一眼开着灯的那间卧室,说道:“在里面干吗呢?进去瞅瞅!”说完,他拔脚就要进门。 林皓阳赶紧喊住了他:“小天,你先等等!” 罗小天收住了脚步,回头低声问道:“怎么了?里面还有人?”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尸体算人吗?林皓阳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 罗小天笑了:“啥意思?是有啊?还是没有啊?”林皓阳无奈的点了点头。罗小天一愣,他凑到林皓阳的面前,坏笑着问道:“哎呦,是……是个女的?” 林皓阳摇着头应道:“是……是男的!” “那有什么怕人的!”说着话,罗小天转身又朝屋里走去…… 林皓阳再度喝止了他:“小天,你等等!我……” 罗小天回过头来,哭丧着脸催问道:“老大,您今天是怎么了?有啥话您就说啊!” 林皓阳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恐怕……我好像……我应该……我可能……” 罗小天急了,他瘪着嘴嘲讽道:“呦,老大,您会的形容词儿可真多!您没事儿吧?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到底怎么了,您给句话呀!”他的形容词也不少嘛! 林皓阳也豁出去了,他苦着脸长叹一口气,说道:“说不定……我可能是找到我外公了!”…… 第0263章:夜半尸检,神秘色斑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幸运的人,他们异于常人的的好运气会帮助他们找到很多常人难以发现的宝贝,可是……找到了自己的外公?这让罗小天倍感意外:“啊?找到……外公?”罗小天嬉笑着嚷道:“您可真会找!您……”他突然一怔,很紧张的问道:“老大,您刚才说……什么意思?” 林皓阳蹲在地上,没有答话,罗小天又问道:“外公?哪个外公?是您那个失踪的……”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罗小天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扭头瞄着那扇开着灯的窗户,结结巴巴的问道:“是在……在那个屋里?” 林皓阳又点了点头,罗小天瞪着眼,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他颤声问道:“活的死的?” 这个问题可够白痴的,如果林皓阳回答的话,那就显得他更白痴了!罗小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哭丧着脸自语道:“你瞧吧,我说什么来着?今天下午我掐指算过了,我就知道,今天肯定要出大事儿!怎么样?果不其然……” 两个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觑的瞅了一会儿,罗小天站起身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挺无奈的嚷道:“走走走,看看去!” 林皓阳迟疑的站起身,问道:“你……真的想看?” 罗小天已经走到了门前,刚要进门,他却犹豫着停了下来。罗小天回头苦笑着商量道:“要不……您先进?” 林皓阳带着罗小天进了门,罗小天望着地上的那个宝箱一声惊叹:“我操!”一抬头,他又看到了那扇半开的暗门,于是又是一声惊叹:“我操!” 罗小天瞅着那道暗门,怯怯的问道:“老大,在……在里面呢?”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默默地来到了暗门前。 罗小天试探着靠近了暗门,他伸长了脖子朝里面一瞅……罗小天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尿战,然后哭丧着脸发出了他今天进门后的第三声惊叹:“我操!” 林皓阳进了密室,站在尸体的旁边,低声的叹着气。 罗小天则趴在门外,伸着头怯生生的问道:“老大,这……能是咱外公吗?” 林皓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除了外公,还会是谁呢? 见林皓阳没有回话,罗小天又问道:“咱……咱外公他老人家,是……是怎么死的?” 这是一个林皓阳也想解开的谜团,他回头应道:“我也是刚发现这里。” “那您还等什么?”罗小天嚷道:“您就是干这个的,赶紧看看哪!” 林皓阳摇了摇头,解释道:“这里的光线太暗了!” 罗小天仰头看了看屋顶那盏可怜兮兮的小灯,又看了看周围墙上的几个灯座,他应道:“您等着!”说完,他就朝门外走去。可是到了门前,罗小天又回来了,他挺尴尬的问道:“老大,这……别的房间不会……不会有事儿吧?” 这小子向来胆大包天,他竟然也有胆怯害怕的时候?林皓阳觉得有些好笑,他应道:“没事儿,你要去别的房间干什么?” 罗小天犹豫了一下,低声商量道:“算了,您还是陪我走一趟吧,这院子黑乎乎的,我觉得瘆的慌!” 林皓阳陪罗小天进了院子,罗小天进了一间厢房,出来后又钻进了另一间……蹿了几个房间后,当罗小天回到林皓阳面前的时候,这小子的手里多了几个灯泡,肩上还披着一条从厢房里扯下来的大窗帘。林皓阳笑了:还是这小子机灵! 几个灯泡装进灯座,房间里的光线骤然亮堂了起来,灯火通明啊!罗小天抖了抖手里的窗帘,苦笑着说道:“老大,把老人家‘请’出来吧?” 林皓阳拿着窗帘进了密室,小心翼翼的将那具尸体移到了窗帘布上,他伸头招呼道:“哎,进来帮忙!” 罗小天来到了暗门前,他在胸前划着“十字”,哀叹一声:“哎!佛祖保佑!”他请佛祖保佑,干嘛在胸前划“十字”啊?得,中西方的两位大神算是让他全拜过了! 两个人抬起窗帘布的时候,罗小天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着:“老人家,惊动您了,多多包涵,改天让您入土为安,给您烧香磕头……” 灯光下,林皓阳很仔细的给尸体清除了衣物。尸体正面的衣物很松散,不用费什么力气,可是背面的衣物清除起来就费劲多了:在有些部位,布料已经与尸体粘连在一起,必须格外小心! 清除了多余的布料,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腐味儿,一具黑褐色的干尸呈现在了林皓阳的面前,尸检开始了…… 可是经过了仔细的检查,林皓阳并未在尸体上发现异样:腹腔部位的皮肤上,有两道很大的创面裂口;背部的肛门处有脏器溢出的痕迹;上臂内侧的皮肤有裂痕;但这些迹象,很明显都是在尸体“膨化”的过程中,皮肤涨裂所留下的!除此之外,尸体的骨骼保存完整,未见骨折或挫伤的痕迹,皮肤上也未见有其他伤口留下的创面! 难道外公真的是象传言所说的那样,他是“畏罪自杀”的?可即使是自杀,也应该有伤口啊!林皓阳突然想到了:外公是著名的中医!他会不会是……服毒?林皓阳沿着腹腔的那道裂口,揭开了遮盖在那里的皮肤……腹腔内的脏器移位严重,大多下沉、干瘪,却并无异味儿,而且肋部的骨殖颜色正常,未见任何中毒的迹象! 林皓阳不甘心,他又将尸体更为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一次,他发现了问题:在尸体后脑的枕骨区域,有一块浅褐色的色斑!尸体其他部位的皮肤,已经呈很深的黑褐色,而唯独这块色斑的颜色较浅! 林皓阳伸手用力的按压了一下尸体的枕骨……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尸体后脑的皮肤未见伤口,可枕骨却有轻微的塌陷,很明显,死者在生前,后脑部遭受过钝器的打砸,导致了颅内出血!而那块浅褐色的色斑,就是淤血所致! 从初步的尸检判断,这个唯一的伤处应该就是死者致死的原因了!可是,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凶手的作案目的是什么?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作案的第一现场又是在哪里?尸体又是在什么时候、怎么进入密室的?…… 不管怎么说,林皓阳可以断定:自己的外公绝不是“畏罪自杀”!因为一个人既然铁了心要去死,舍得抛下儿女去寻短见,那么,他可以选择的自杀方式太多了!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种死法:躺在那里,用后脑撞击墙面去自杀! 可是,假如这个死者真的就是外公的话,太多太多的问题都是难以解释的!大量的金银财宝、珍贵字画都遗留在现场,图财害命显然是不成立的!最关键的问题是:连母亲袁媛都不知道这处密室的存在,那个凶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凶手…… 林皓阳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或许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这处密室的人:他的舅舅袁方!舅舅是和外公在同一时间失踪的,舅舅还活着,可外公却死在了密室里,难道这只是时间上的巧合吗? 可是,舅舅为什么要杀害外公呢?林皓阳的脑子全乱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舅舅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不可能是舅舅!绝对不可能!可是除了舅舅,谁又会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呢? 见林皓阳傻愣愣的怔在那里,罗小天问道:“老大,咋啦?咱外公他……” 林皓阳回过神来,他应道:“哦,没事儿,正常,正常!” “啊?正常?”罗小天瞪着眼珠子问道:“人都死了,还正常呢?正常人有死在墙里的吗?” 罗小天问的对,正常人怎么可能死在那间密室里?不过话说回来了,正常人应该死在哪儿呢?好像……死亡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第0264章:阴阳头,断裂的眼镜 懒散的蹲在地上,林皓阳倚靠着墙角点上了一支烟。趁着他抽烟的工夫,罗小天已经在密室里转了一圈儿,回来之后,罗小天盘点着那支箱子里的财物,感慨道:“啧啧……老大,您现在可是真正的有钱人了!我还真没瞧出来,您是典型的‘富三代’啊!”说罢,他颇有些不忿的叹息道:“难怪人家都说医生有钱,这回我算是长见识了,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哪!” 林皓阳仰望着顶棚,苦笑着摇了摇头。 罗小天凑到了近前,他瞄着那间密室问道:“老大,您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林皓阳如实相告:两个设计员的争论、貌似多余的烟囱、相比较另一间卧室那短缺的两米……但是他没说外公“托梦”的事儿,那太让人难以理解。 罗小天听完后满脸的崇拜,夸赞道:“老大,还是你们警察厉害!”说完,他转头看了看整个房间,提出了一个质疑:“您说……您才过来几天,这么快就发现了‘小黑屋’!那些傻逼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愣是没觉出这房间缺了一截!” “这很正常,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林皓阳解释道:“首先,这间密室设计的很巧妙,不易被发现,而且也没人会注意这些!其次,如果没有比较,谁会知道这个房间短缺了两米!”罗小天还是一脸的莫名,林皓阳笑着补充了一句:“你别忘了,住在这排正屋的,可是两户人家!” “哦……”罗小天恍然大悟,他又问道:“老大,这里……咋整?” 林皓阳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这一晚可谓是惊喜连连、疑云重重,可是现在该如何收拾眼前的这个烂摊子,他还真的不知道!天亮之后,装修的工人就该来了,外公的尸体怎么办?暗门上的窟窿怎么解释?密室里的字画如何处理?……林皓阳脑子里一盆浆糊! 罗小天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提议道:“要不……让外公委屈委屈吧,让他先到我那里住两天,怎么样?” “啊?”林皓阳傻愣愣的问道:“让你和他住一起?这……这合适吗?” 罗小天苦笑着说道:“您想什么呢?我和他住一起?您快饶了我吧!”他解释道:“我是想让咱外公去我的新房,那里还空着呢,没人住!这几天咱抓紧时间给他老人家找块风水宝地,争取早日让他入土为安!” “那就更不合适了!”林皓阳叫苦道:“那可是你和冰冰准备结婚的新房,让他去那里……” “别啰嗦了!除了那里,您还有合适的地方吗?”罗小天嚷道:“再说了,这是咱外公,又不是外人!” 林皓阳心怀感激,却也面露难色:“这个……让冰冰知道了,不好吧?”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罗小天不耐烦的催促道:“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您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眼看着罗小天急匆匆的就要出门,林皓阳喊住了他:“小天,等等等等!不行不行!” 罗小天回过头来,苦着脸嚷道:“我的老大,又怎么啦?这天都快亮啦!” 林皓阳踌躇了一会儿,嗫嚅道:“我想……我想让我妈来见一见外公。” “啊?”罗小天一脸的惊悚,责问道:“老大,您想什么呢?林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她胆子小,又神经衰弱,您就不怕她受刺激,再吓出个好歹来?”说着,他龇着牙瞥了一眼那具面目狰狞的尸体,又问道:“您确定……要让她来见一见?” 是啊,母亲的身体不好,林皓阳是知道的,并且他曾经听田玉洁说起过,几年前得知了林皓阳的死讯,母亲一度犯过“疯傻”,如果让母亲见到了外公现在的样子,她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吗?可是,林皓阳还是觉得应该让母亲见一下,这是母亲的权力! 于是,林皓阳叹息道:“我妈找外公找了四十年,她太辛苦了!如今咱们找到了,如果瞒着她不让她见……难道要一直瞒着她,让这件事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吗?不,这不公平!” 罗小天低头思忖了一下,他点着头自语道:“也是!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她亲爹啊,应该不会吓到吧?”说完,他抬头问道:“那咋整?今天让林妈妈过来一趟?” 林皓阳扭头看了看窗外,此时天色已经渐明,这一夜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他很顾虑的说道:“现在的关键是时间,咱们的时间不够用了,天亮以后工人就要来了!可咱们这里……” “嗨!这也叫事儿?太简单了!”罗小天嚷道:“那就关好院门,别让他们来嘛!” 林皓阳叫苦道:“可他们有钥匙,我把院门的钥匙给小刘啦!”小刘,是其中一个装潢设计员。 “那也不是事儿啊!这事儿交给我了,我给他打电话!”说话间,罗小天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林皓阳问道:“你有他的电话号码?” “恩!”罗小天应道:“昨晚吃饭的时候留的,酒桌上喝得高兴,听说我的新房还没装修,他们还主动要求,要给我免费设计新房呢!”这小子,这也算是假公济私吧? 罗小天找出了电话号码,可他并没有拨出电话,而是盯着手机屏幕愣住了。 林皓阳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号码不对?” 罗小天摇着头应道:“不对不对!” 林皓阳拿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没关系,我这里有他的号码。”“不是号码不对!是这事儿不对!”罗小天解释道:“这事儿应该您打电话呀!并且,您应该直接给他公司的老板打电话!” 确实是!林皓阳拿着手机有些茫然:“我……可我说什么呀?总得有个理由吧?” 罗小天叫苦道:“老大,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事儿还用我教您哪?” 林皓阳一脸的委屈,这一夜,他是真被折腾糊涂了! 罗小天眼珠子一转,说道:“这太简单了!咱不是在居委会那里签了《保证书》嘛!您就跟他说,居委会的人知道咱们正在装修,今天要过来检查!让他们的人今天千万别来!” 这小子确实机灵,他的瞎话是说来就来,根本不用打草稿,林皓阳是自叹不如啊!他嘴上应着:“恩恩,对对!”手里已经拨出了号码…… 天亮之后,林皓阳给母亲去了个电话,邀请她过来参观一下工程进度,并告知她:“妈,您别着急,小天马上就过去接您!” 半个小时之后,罗小天带着袁媛来到了老宅,林皓阳迎上前的时候,罗小天已经很警惕的反锁了院门。袁媛牵着儿子的手,望着满院的狼藉她喜形于色道:“阳阳,你们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几句寒暄,林皓阳将母亲带进了一间厢房,他开门见山的问道:“妈,您还记得……外公失踪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吗?” 袁媛面露疑色,她反问道:“阳阳,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林皓阳催促道:“妈,您先别问,您能记得吗?” 袁媛回忆了一下,很肯定的回答道:“是……是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裤子也是蓝色的,洗得有些褪色了,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圆口布鞋!我不会记错的!” 林皓阳又问道:“妈,外公的头发是不是……好像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啊?” 袁媛紧张了起来,她慌乱的点着头:“对对!他在受批斗的时候,被那些人剃光了一半头发,他们说你外公是‘牛鬼蛇神’,要剃成‘阴阳头’!”她摸着自己的头发,好像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最终她摇着头说道:“我……我忘记是哪一边的头发被剃光了。” 林皓阳又问道:“妈,您好好想想,外公的眼镜儿是不是摔断过?” “对对对!”袁媛一把抓住了林皓阳的手,惊慌的应道:“外公在被批斗的时候,从高台上摔下来过,把眼镜儿摔断了,后来……是他自己用胶布粘好的!阳阳,快告诉妈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会有错了,密室里的那具尸体,真的就是外公!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副眼镜儿,递到了母亲的面前…… 第0265章:父女相见,阴阳两隔 袁媛望着儿子手里的眼镜儿,她迟疑着接了过来…… 只翻看了一下,袁媛就惊恐的瞪圆了眼睛:“爸爸!这是爸爸的眼镜儿!”袁媛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抓扯着儿子的衣襟,逼问道:“阳阳,快告诉妈妈,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林皓阳好言劝慰道:“妈,您冷静一下,我慢慢跟您说……” “我不冷静!”袁媛满面怒容,她发疯一样的摇晃着自己的儿子,哭嚎道:“我没法冷静!快说!这个眼镜儿是哪儿来的?!” 母亲的情绪已经很明显的失控了!林皓阳此时后悔不已:也许……小天说得对,或许今天真的不该让母亲来这里,这是一个失误!他忍着眼泪将母亲揽进了怀里,柔声哄劝道:“妈,咱们都冷静一下,您听我说……” 袁媛奋力的挣脱了儿子的搂抱,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你快说!你要急死我吗?我爸爸他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面对疯狂的母亲,林皓阳是理解的:她寻找自己的父亲,足足找寻了四十年!如今拿着父亲失踪时戴的眼镜儿,她又怎么能冷静呢?可是她目前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带她去见什么……林皓阳很无措。 罗小天红着眼圈儿走了进来,他厉声喝止道:“您就喊吧,尽情的喊!使劲的哭!” 林皓阳和袁媛都愣住了,罗小天继续威胁道:“林妈妈,您就这样哭闹吧!我保证,我们什么也不会告诉您!我们也不敢告诉您!等您哭够了,喊够了,我就送您回去!” 罗小天的恐吓起作用了,袁媛冷静了下来,她掩着脸痛哭流涕,抽泣道:“对不起阳阳,对不起小天,我没控制好自己,真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三个人的房间,六只垂泪的眼睛,很安静……袁媛的心情似乎已经平复了下来,她颤声商量道:“阳阳,我……我好多了,我想知道,你外公他……” 母亲眼神里的哀求让林皓阳心疼,可他还是扭头看了看罗小天。罗小天偷眼瞄了瞄袁媛,犹豫着点了点头,林皓阳嗫嚅道:“妈,我……我找到外公了。” 声音不大,但是对于袁媛来说那无异于如雷贯耳,她再度扑向了她的儿子:“阳阳,在哪儿?外公在哪儿?”可是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慌张了松了手,手足无措的掩饰着:“我,我……我挺好的,真的。” 林皓阳哽咽道:“妈,如果您能保证自己不冲动,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见他。”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问题:冲动,在《心理学》的定义里,本就是一种理性失控的心理现象,那种思想控制之外的行为,又岂是个人主观意愿所能“保证”的呢? 在袁媛做出“保证”之后,三个人走出厢房来到了那间卧室的门前,此时的林皓阳却又犹豫了:他真的为母亲担心! 罗小天上前搂住了袁媛的肩头,他很小心的说道:“林妈妈,外公他……您也知道,都这么多年了,他现在……他不是很好看,您……” 这完全就是一种善意的预警和提醒,可是对于袁媛此时的急切,这些成为了多余。 房门打开,袁媛怔怔的打量着那具干尸,数秒钟之后,她哀嚎一声扑倒在尸体上,抱着尸体悲痛欲绝的哭喊着:“爸爸,爸爸,你看看我,我是袁媛啊,我是你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去哪儿了?……” 苦苦找寻了父亲四十年,今天终于父女相见,却已阴阳两隔,袁媛哭得肝肠寸断。林皓阳和罗小天目睹着眼前催人泪下的场景,抱头痛哭…… 突然,“嘭嘭嘭……”有人敲响了院门,林皓阳和罗小天慌张的擦去了眼泪,惊愕的一个对视,袁媛也很紧张的收住了哭声,罗小天问道:“老大,您电话打通了吗?” “打通了!”林皓阳解释道:“我都跟他老板说了!都说好啦!” 罗小天暗骂了一句:“这些傻逼,怎么又来了?!”说着,他给林皓阳递了个眼色,便走出了房间。 林皓阳安抚好了母亲,警告母亲千万不要发出声响,他也离开房间并锁上了房门。林皓阳和罗小天来到院门处,顺着门缝儿向外一瞅…… 一语成谶啊!本打算找个理由糊弄一下装潢设计公司的,没想到,居委会的人还真的来了! 几个居委会的老太太进了院子,指指点点、煞有介事的视察了一圈儿,好在没进房间。临走的时候,顺便还对林皓阳和罗小天进行了一番“普法”教育! 送走了“老太太检查团”,林皓阳和罗小天关闭了院门,两个人苦笑着长出一口气:虚惊一场啊! 重新回到房间,此时的袁媛的脸上依旧挂满了泪痕,她蹲坐在尸体旁,但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林皓阳给母亲搬来了一把椅子…… 袁媛迫不及待的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对于她所有的提问,林皓阳都如实相告,但是对于外公的真正死因……林皓阳做了隐瞒,他只告诉母亲:“放心吧妈,我已经检查过了,外公是正常死亡!” 外公的死因扑朔迷离,在一些事情未搞清楚之前,林皓阳不想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母亲!他不想再让母亲受刺激,那会给自己带来太多没必要的麻烦! 已经找到了外公,是否要对外公布这个消息呢?在这个问题上,袁媛的表态是很理智的,也与林皓阳的想法不谋而合:绝对不能!林皓阳的想法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很多人已经对这件事淡漠了,公布与否都不重要;而袁媛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无疑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儿子! 在把“宝箱”交给母亲的同时,林皓阳将那本《风鉴称骨》也给了母亲。母亲翻看了一下,她告诉林皓阳:这不是一本医书,而是一本推算命理的“闲书”! 外公是著名的中医专家,在他的遗物里,为什么会有一本封建迷信的“算命闲书”呢?而且还如此的珍藏?林皓阳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于是他留下了这本书,期待能从中发现一些有关外公失踪的线索。 接下来就该清理“战场”了,林皓阳和罗小天做了分工:林皓阳留下来,继续清理密室中的物品;罗小天负责护送母亲和宝箱回家…… 将母亲又安抚了一番,送走了罗小天和母亲,林皓阳在院子里找来了一把笤帚,便进了密室。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灰尘,林皓阳开始了搬运:将那些医书和字画卷轴转移到卧室! 往返于密室和卧室之间,林皓阳的动作很快,博古架上面两层的医书已经全部搬进了卧室,可是在搬运最下层的字画时,却出现了一个小问题:林皓阳抓起三个卷轴,准备抽出来搬走,不料,这几幅卷轴特别沉,他竟没有拿动! 林皓阳低头观察了一下,这几幅卷轴的外观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他抓起其中的一幅,手上一用力……“哗啦”一声,那卷轴竟然从中间断裂了,大量的“硬币”四散滚落,林皓阳捡起了一枚…… 银元!全是闪着银光的“袁大头”!难怪这几幅卷轴那么沉! 林皓阳将那些散落的银元都汇拢了起来,又盘点了一下:博古架最下层的字画,最底层的七幅卷轴里全是银元;每个卷轴八十枚,加上已经破损散落的那八十枚,共计银元六百四十枚!林皓阳想起了罗小天的那句话:“您现在可是真正的有钱人了!我还真没瞧出来,您是典型的‘富三代’啊!” 一通忙活,除了那些“过期”的中药,密室内的贵重物品基本都转移到了卧室,林皓阳伸着懒腰,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这时候,院门外传来了两声车喇叭:应该是罗小天回来了…… 第0266章:清理密室,移尸新宅 罗小天的吉普车就停在老宅的门前,林皓阳出门的时候,罗小天正在从车上往下搬货物,这小子准备的可是够齐全的:三大桶矿泉水;一大包“肯德基”的外卖;一包袱冥币、黄纸和香烛;两支野营睡袋…… 林皓阳嗔怪道:“你搬这么多水干嘛!” 罗小天很鄙夷的一咧嘴,嘲讽道:“您也不瞧瞧自己的那副尊荣!那张脸都啥德性啦?分给你一桶水,好好洗洗脸吧!” 将那些东西搬进了院子,林皓阳有些担心的问道:“哎,我妈怎么样了?她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罗小天应道:“送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她还让我谢谢您呢!” 没事儿就好啊!东西都搬进了院子,罗小天催促道:“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全搬上车,我赶紧送到新房去!”说完,他坏笑着问道:“那可都是宝贝啊!老大,都搬到我家里,您放心吧?” 林皓阳笑着一抬腿,朝他屁股上来了一脚,算作是回答了。他突然想起了那些银元,于是朝罗小天一招手,低声说道:“你来,带你看些好东西!” “还有好东西呢?”罗小天登时又兴奋了起来。 进了房间,罗小天望着那堆白花花的银元,惊叹不已:“哇靠!我说什么来着?咱外公也忒富裕了吧!他哪儿是神医啊?分明就是个资本家嘛!”说完,他朝林皓阳谄媚的一笑,商量道:“老大,您这么多呢,给咱两块,咋样?” 林皓阳表现出了一个“有钱人”该有的豪情,他很随意的一挥手,轻描淡写道:“这段日子你劳苦功高,赏你一半!” 没想到,罗小天竟突然腼腆了起来:“用不了那么多,给两块留作纪念就行!”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传来了车喇叭声,两个人出门一看……原来,罗小天的车占据了大半个街道,阻碍了其他车辆的通行,人家正按着喇叭催促呢! 罗小天出门对那个司机陪着笑脸一顿解释,那司机还挺通情达理,竟然倒车之后,绕道离开了! 停车不方便,事不宜迟!罗小天又找来了两块窗帘布,两个人将那些字画和银元搬上了越野车。林皓阳本打算和罗小天一起走,却被罗小天喝止住了:“您去干吗?老老实实在这儿守着!我新房有电梯,这些东西又不多,我自己就行!” 罗小天走后,林皓阳回到了院子里,点上了一支烟,他看到了那一包袱的冥币和香烛……林皓阳笑了:小天这小子,考虑的太周全了! 林皓阳分别在密室、卧房和院子里为外公烧了冥币和黄纸,又在外公的尸体旁点上了香烛,他祈祷外公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忙活完了这些,罗小天也回来了。倒着水洗过了脸,两个人聚在院子的梧桐树下,开始了大快朵颐:昨晚就没有吃饭,又折腾了一宿,如今都快到午时了,林皓阳真饿坏了! 塞饱了肚子,又灌了大半瓶矿泉水,林皓阳困了!罗小天展开了两条睡袋,吩咐道:“老大,您睡我这条睡袋吧!” 林皓阳瞅了瞅另一条睡袋,问道:“那条是谁的?” 罗小天颇为得意的一撇嘴:“这是我老婆的,我能随便让您睡嘛!” 原来如此!梧桐树下,两个人钻进了各自舒适的睡袋,全身放松的林皓阳一闭眼就迷糊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七点多了,林皓阳爬出了睡袋,罗小天正在树下抽着烟。 夜里十点多钟,老宅里一片静寂,院外也没有了白天的喧嚣。罗小天去门口侦查了一番,安全!他去停车场开来了自己的车,停靠在了宅院的门前,又将后排的座椅完全放倒。两个人用窗帘布裹着外公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搬到了车上。关闭房灯,锁上院门,他们离开了老宅…… 罗小天的新房在一个新开发的小区,距离“所城里”不远。新楼内有电梯,但是因为电梯内有摄像头,搬着一具尸体确实容易被人察觉,所以他们选择了楼梯,还好,小天新房的楼层不算太高:五楼! 这是林皓阳第一次到罗小天的新家,房子格局不错,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大概一百多平米,小两口过日子绰绰有余;家里没有经过装修,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主卧室的新床上,堆砌着今天刚搬来的字画和医书; 林皓阳和罗小天将外公的尸体抬进了小卧室的一张小床上,罗小天还找来了一个碗充当香炉,在外公的尸体前供上了香烛。万事大吉,罗小天一挥手,下达了战斗指令:“撤!” 在回宾馆的路上,林皓阳问道:“小天,接下来该怎么办?” 罗小天思忖了一下,应道:“接下来……就没您的事儿了,都交给我吧!明天您就别去老宅子了,我已经在单位里请了假,明天我带着工人忙活!” 林皓阳很感激,可也有些担心:“明天就施工?能行吗?那间‘小黑屋’……” 罗小天苦笑着说道:“那些人可都是专业搞装修的,您觉得那间‘小黑屋’能瞒得住人家吗?所以干脆就别遮遮掩掩了,反正现在里面也没啥东西了!”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恩,那倒也是! 在宾馆门前告别了罗小天,林皓阳回到了房间。洗过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回到卧室的林皓阳想起了他的那本奇书:《风鉴称骨》!倚靠着床头半躺在床上,林皓阳翻阅了起来,虽然书中全是繁体字,但好在是工整的楷体,勉强还可以看懂…… 正如母亲袁媛所言,这真是一本相面算命的“闲书”,而且推理方法十分容易掌握:按照人的出生年、月、日、时辰,分别设定了重量,综合这些数值,便有了该人的“命理劫数”!林皓阳不禁诧异:这也太简单了吧? 林皓阳知道自己的出生时辰,他试着“称了称”自己命理、做了“推算”,得到的结果令他大为惊异:书中说他在三十岁前后有两次大的劫难:命犯血光,性命难保!但若“事发西地,必得贵人相助,化险为夷”! 这也太准了吧?林皓阳在二十九岁和三十岁的两年之内,连发两次重伤,命悬一线!尤其是第二次,简直可以说是在阴曹地府走过了一遭,起死回生啊!并且,当时他是在那座边陲小镇受的伤,那可是祖国境内极西的“西地”!贵人相助?那不就是自己的舅舅嘛! 这也太神奇了!林皓阳接着看了下去……不过后面的“命运”就有些鬼扯了:一生富贵,卒于八十七岁,三子送终! 富贵?倒还算灵验,毕竟林皓阳已经是有钱人了;死于八十七岁就无从考证了;而“三子送终”?这……就算田玉洁有再为林皓阳生一个孩子的打算,可是能不能生?生男生女?这些都还是未知数,可肯定不会有“三子”的存在啊!难道……田玉洁能生一对双胞胎男孩儿? 林皓阳还想给父母和田玉洁也“推算”一下,可是他只知道父母和田玉洁的生日,具体的时辰他却并不知道,此时又已是后半夜,电话询问显然有些冒失,林皓阳也只好作罢了。 将书放进床头柜,林皓阳躺下准备休息,可是突然,他有了一种想法:民间会不会有对《风鉴称骨》的传说呢?有了这个念头,林皓阳睡不着了,他翻身下床,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并在“百度搜索引擎”里输入了:风鉴称骨! 搜索很快就有了结果,但是没有《风鉴称骨》,网页里显示了大量的信息都是针对另一本书的:隋唐时期著名术士、相士、道士、星相学家、风水大师、预言家,袁天罡,所撰写的《称骨歌》! 《称骨歌》与自己手中的这本《风鉴称骨》会不会有什么共同之处呢?林皓阳很好奇,他试探着点开了一个网页,打算一探究竟。还不错,“百度百科”里竟然有全本的《称骨歌》,林皓阳很仔细的阅读了一下,他……大跌眼镜啊! 呸!真恶心!《称骨歌》根本就是《风鉴称骨》,里面的内容几乎只字不差!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还以为得到了一本宝书,原来就是一本“破烂”!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网上看到! 可是林皓阳又觉得奇怪:如此一本“烂大街”的破书,外公为什么还要如此的珍藏呢…… 第0267章:极品收藏,天价赝作 第二天的下午,林皓阳接到了罗小天的电话,通话的内容骇人听闻…… 中午的时候,罗小天随手从家里拿出了一幅卷轴,打算去古玩市场找人给鉴别一下真伪。罗小天进了一家字画店,打开卷轴一看,是一幅“挺长”的山水画。那家店主经过仔细的甄别之后,告诉罗小天:这幅字画绝对是赝品!是在民国时期,有人临摹的“石涛”的作品!但是临摹的水平很高,且有些年头,所以也颇有收藏的价值! 一听说是“赝品”,罗小天大为失望!但是,店主给他开出的价格却让他心头一喜:十六万!随手拿出来一幅字画就值十六万! 罗小天收起字画就要离开,不料,店主却留住了他,并“很诚恳”的商量:“我最高可以给您开价六十万!但是,这完全是因为我个人的爱好,我很喜欢‘石涛’先生的画,这幅画虽然是赝品,但是颇具‘石涛’先生的风范!我保证,为了一幅赝品,绝对不会有人出比我更高的价格!” 六十万?罗小天虽然欣喜若狂,但这小子的智商绝对够用,他深知这里面的浑水和猫儿腻!于是乎,罗小天给那个店主留下了两样东西: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幅……潇洒的背影! 罗小天本打算离开古玩市场后直接去老宅“监工”,可是车上还有一幅价值数十万的字画,着实是让他放心不下,于是他又将字画送回了家中! 就在罗小天准备给林皓阳打电话报喜的时候,他接到了那家字画店老板的电话,老板的口吻是一如既往的坦诚:“小兄弟,我看您也是个实在人!实不相瞒,今天我一见您,就觉得咱俩儿有缘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之间无需罗嗦,您那幅画我要了,一口价六百万,转不转让您给句痛快话!您要是打算交我这个朋友,咱们就一分钱一分货……” 字画店老板的话还没说完,罗小天直接就挂上了电话,并直接拨通了林皓阳的电话……说完了那些事儿,罗小天很兴奋的叫嚷道:“老大,六百万哪!那一幅画就是六百万哪,我估计绝对不止这个数儿!您赶紧想想办法吧!” 林皓阳觉得有些莫名,他问道:“我想办法?我想什么办法?” “赶紧找地方藏好这些字画呀!”罗小天带着哭腔嚷道:“哎呦老大!现在我的那张新床,那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哪!一幅字画就是六百万,我那可是一床啊!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正和咱外公守着这座金山呢!可您也知道,我跟他老人家根本不熟!我……是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林皓阳挺无奈的应道:“你稍等一会儿,让我好好想想!”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琢磨了起来…… 其实对于外公珍藏在密室里的那些字画,林皓阳从未怀疑过它们的真伪。他知道那些字画“可能”很值钱,但是具体会有多么值钱,他还真没有概念!罗小天今天来的电话,确实让他吃惊不小:一幅画就是六百万哪!能是真的吗? 林皓阳打开了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石涛先生山水画”,然后……他就开始对着电脑屏幕瞠目结舌了:石涛,姓朱名若极;法号元济,别号苦瓜和尚、清湘老人;清代中国画坛的一代宗师;中国绘画史上最举足轻重的代表人物;绘画实践的探索者、革新者,著名艺术理论家…… 而令林皓阳咋舌的,是“石涛”画作在拍卖会上的成交价格:二零一一年的元旦,他的画作《闽游赠别山水卷》的成交价是……一亿三千五百五十二万! 这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外公在收藏着众多珍贵乃至天价字画的同时,还珍藏着一本“烂大街”的《风鉴称骨》?啼笑皆非啊! 可是目前要解决的首要问题,就是那些字画该怎么处理?林皓阳本来的计划是:找机会,将字画全部送到父母的家里!可是现在看来,恐怕是行不通了! 原因无他:这些字画太值钱了!目前政府正在加大“反腐倡廉”的力度:苍蝇老虎一起打!新闻里屡屡出现各类“苍蝇”因财产不明被查或者“老虎”抑郁跳楼的事件。父亲现在好歹也是省级领导了,在这个时候将字画送到家里,那不就等于是送炸弹嘛! 可是那么多国宝级的珍贵字画,总放在一间没人住的空屋里也不安全啊!左思右想,林皓阳终于找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当天下午,林皓阳驱车赶往了罗小天的新房,两个人带上所有的字画前往了中国银行,他们在银行的地下金库里申请了一个保险箱,字画入库,后顾无忧,这就算万事大吉啦! 罗小天还告诉林皓阳:他已经为外公找好了“新居”,几天之内就可以“乔迁”,让老人家尽快入土为安! 第二天就是周末,一大早田玉洁就到了宾馆,陪林皓阳度“蜜月”来了。一见到田玉洁,林皓阳就发现了:在她的手腕上,多了一对碧绿的玉镯子!田玉洁很自豪的炫耀道:“漂亮吧?是妈给我的!” 因为有了“石涛先生”的前车之鉴,林皓阳心知这副玉镯绝对价值不菲,他想提醒一下田玉洁,尽量“低调”一些,可是看着田玉洁那满心欢喜的样子,他也不想让爱人扫兴,只好作罢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缠绵悱恻,一直“腻”到了中午,一起出门吃过午餐之后,田玉洁又要回家陪儿子了!林皓阳将田玉洁送到了市委小区的门外,田玉洁犹犹豫豫的商量道:“皓阳,你……你想不想陪儿子玩儿一天啊?” 废话!这还用问吗?林皓阳做梦都想见儿子!他很忐忑的问道:“妈……妈能同意吗?” 田玉洁笑吟吟的卖了个关子:“你要是想,妈就能同意。”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林皓阳竟激动的不能自持:“我当然想啦!什么时候?” 田玉洁莞尔一笑,下车后留下了一句话:“可能是明天吧,等我电话!” 那一整夜,林皓阳兴奋的抱着手机,几乎就没睡过…… 早上接到了田玉洁的电话,当林皓阳下楼看到那对母子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尿急,可他明明刚上过厕所!揣着狂跳的心朝那对母子走去,林皓阳的腿都有些发软了。 远远地见林皓阳走来,林小阳跳起来嚷道:“妈妈妈妈,我认识那个叔叔,他抱过我和奶奶!就是那天在幼儿园……那个摩托车……”小家伙的记忆力惊人啊! 田玉洁弯腰对儿子问道:“小阳,你喜不喜欢这个叔叔?” 林小阳很羞涩的瞄着林皓阳,应道:“我……有点儿喜欢。” 田玉洁抿嘴笑着,提示道:“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叫他阳爸爸!” 林皓阳觉得田玉洁实在是太有才了!这个称谓简直就是一个多项选择题:是阳爸爸?还是杨爸爸?还是洋爸爸? 林小阳很扭捏的躲到了田玉洁的身后,小声说道:“我不,我就叫他叔叔。”说着话,他还探着头偷偷的打量这林皓阳。 林皓阳倒是表现的挺大度,他乐呵呵的说道:“行!只要小阳喜欢,叫什么都可以,叔叔就叔叔!” 一家三口走进了停车场,林皓阳低声问道:“哎,小家伙挺腼腆啊?” 田玉洁苦笑着应道:“腼腆?可真奇怪,他从来不这样的,平时就跟个小疯子似的,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上车之后,林皓阳启动了车子,他们今天准备带儿子去游乐场,可是车子刚离开停车场,田玉洁接了一个电话,挂上电话后,田玉洁很着急的问道:“皓阳,姜……” 田玉洁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好,林小阳并没有在意她的话,正趴在窗边看风景呢。 林皓阳也很心虚的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田玉洁小声说道:“姜美娣带着孩子来了,都快到车站了,怎么办?” 姜美娣?林皓阳愣住了:难道是……是那个人贩子姜美娣?就是“小师哥”程东那个怀孕的老婆?…… 第0268章:愉快周末,亲子时光 林皓阳惊讶的问道:“姜美娣?是……是那个姜美娣吗?” “可不就是她嘛!”田玉洁笑着应道:“还有哪个姜美娣呀!”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联系啊?” 田玉洁挺得意的应道:“我们怎么就不能有联系,一直联系着呢!姜美娣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我和盈盈经常过去照顾她,以后就一直保持着联系。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带着孩子来滨城,她女儿比咱小阳大半岁,两个孩子可亲着呢!” “哦……”林皓阳又问道:“她那个案子最后怎么处理的?” 田玉洁告诉林皓阳:当年姜美娣确实被判了刑,但是因为姜美娣在案件侦破和“打拐行动”中的立功表现,并且怀有身孕,最后法院酌情判处她“监外执行”。 “太好了!”林皓阳很欣慰的问道:“她现在的生活情况怎么样?” 不料,田玉洁直接冷下脸来,嗔怪道:“一说这事儿我就来气,你还好意思问!” 林皓阳很委屈的问道:“怎么啦?你生什么气呀?我就是问问,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啊?” 田玉洁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忿忿的说道:“你把钱都给人家了!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们娘儿俩的生活情况?” 林皓阳揉着胳膊,哭丧着脸辩解道:“当时我不知道……”他回头瞥了一眼后座上的林小阳,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他呀!” 田玉洁气呼呼的撒娇道:“我不管,你得赔我!以后你的钱都得给我!” 林皓阳满口的答应着:“行行行!全部给你,而且不准我留私房钱!” “这还差不多!”田玉洁对这个回答还挺满意,她简单的说了一下姜美娣的情况:姜美娣的老家没什么人了,所以判刑之后她去了程东家,和程东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好。姜美娣目前在县城的一家企业做文员,女儿雯雯上幼儿园,一家人生活的不错。两年前,姜美娣的弟弟在海城大学毕业,还是荆辉和董超帮忙,为他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知道姜美娣一切都好,林皓阳如释重负。林小阳却在后座上不安分了,他探着小脑袋问道:“妈妈,你刚才说谁?是雯雯姐姐要来吗?”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上蹿下跳的叫嚷着:“哦,太好喽!雯雯姐姐来喽!……” 田玉洁威胁道:“老实点儿!再乱蹦,今天就不出去玩儿了,也不让雯雯姐姐来了!”林小阳赶紧乖乖的坐了下来,田玉洁又问道:“雯雯姐姐来了,你怎么招待人家呀?” 林小阳拍着自己的小书包,一脸稚气的得意:“我要分享!这些好吃的,我和雯雯姐姐一人一半!” 田玉洁夸赞道:“恩,小阳真懂事!” 儿子是高兴了,可林皓阳却为难了起来,他低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哪?” 田玉洁也是一脸的难色,她商量道:“她们都已经来了,要不……就一起过去?” 林皓阳很担心的一咧嘴,问道:“她……不会瞧出什么来吧?” 田玉洁的回答很含糊,就像没有回答:“应该……应该不会吧?” 长途汽车站,一对靓丽的母女走出了车站大厅,姜美娣还是那么漂亮,女儿雯雯继承了父母优良的“美貌”基因,像个小仙女。一见到雯雯,林小阳就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帅小子俊丫头,宛如亲热的小两口。 田玉洁和姜美娣带着孩子上了车,坐到了后排,姜美娣用很小的声音问道:“小洁,这是……”田玉洁红着脸,偷瞄着林皓阳点了点头,姜美娣很兴奋:“哎呀,般配般配!你早就该这样儿了!哎,他是干什么的?” 田玉洁低声应道:“是……是医生。” 虽然有孩子的吵闹,两个女人又是在窃窃私语,可还是被林皓阳听得清清楚楚…… 上午带孩子去了游乐场,两个孩子玩儿的很尽兴,雯雯到底是大半岁的女孩子,处处照顾着林小阳,颇有些大姐姐的风范。林小阳对这个姐姐也十分依赖,始终牵着姐姐的手。 林皓阳则尽职尽责的背起了所有人的“负重”,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前跑后,取游乐票、买饮料、照顾孩子……表现抢眼,乐此不疲! 中途,姜美娣逗林小阳:“小阳,这个叔叔好不好啊?” 林小阳使劲的点着头:“恩,好!” 姜美娣又问道:“那……让他给小阳做爸爸,好不好啊?” 林小阳一下子红了脸,他很倔强的说道:“我不,我有爸爸,我爸爸是全宇宙最好的爸爸!” 林皓阳在不远处听到了,他的心很酸,也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自豪。 中午领着孩子去了一家西餐屋,吃了林小阳的最爱:披萨饼、核桃酥。餐后陪两个女人逛街的时候,林皓阳慷慨解囊,为她们和孩子购买了很“潮范儿”亲子装…… 走出商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姜美娣要带着孩子回去了:她们要赶在四点半前到车站,那是回县城的末班车。 就要分开了,车站里的林小阳和雯雯牵着手,默默无语、泪眼婆娑。姜美娣告别了田玉洁和林皓阳,上前抱起了女儿:“宝贝,咱们该走了,跟叔叔、小姨和小阳说再见。” 雯雯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哭不要紧,林小阳也开始了泪如滂沱:“妈妈,我不让雯雯姐姐走!” 田玉洁也红了眼圈儿,哄劝道:“小阳听话,让姐姐走吧,过几天她还会回来的。” 姜美娣抹起了眼泪,却很严厉的对女儿嗔怪道:“在家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嘛,怎么又哭?快闭嘴,你再哭,以后再也不带你来找弟弟玩儿了!” 恐吓没有起到作用,俩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的连成了一片!林皓阳也情不自禁的为之动容,最后他一狠心,上前招呼道:“行啦,都别哭啦,干嘛呀这是?走走走,回去都上我的车!” 两对母子都有些愕然,林皓阳苦笑着解释道:“我和小阳送你们回去,总可以了吧?” 皆大欢喜!林小阳抹着眼泪夸赞道:“杨爸爸,你真伟大!” 杨爸爸?林皓阳的心都酥了:能得到儿子的认同和表扬,跑再远的路都是值得的…… 从县城返回滨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七点多了,一路上林皓阳都在和儿子说笑着,其乐融融啊! 车子到了市委小区的大门前,田玉洁对林皓阳低声警告道:“这么晚了,说不定爸会在楼下等我们,你就别下车了!” 母子二人下了车,林小阳对“杨爸爸”恋恋不舍,一直在不停的回头,林皓阳自然又是一阵心酸。突然,林小阳挣脱了妈妈的手,又跑了回来!林皓阳也顾不了太多了,他慌张的下了车,眼看着儿子跑到了面前,林皓阳蹲下问道:“小阳,怎么了?” 林小阳红着脸,怯生生的问道:“杨爸爸,你……你明天能送我上幼儿园吗?” 受宠若惊、欣喜若狂!林皓阳不停的点着头:“行行行!你跟妈妈说,我明天一早就来!” 林小阳咧嘴甜甜的一笑:“谢谢杨爸爸!”说完,他……他在林皓阳的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就朝妈妈跑去。 晕了晕了!林皓阳摸着自己被亲过的腮帮子,彻底晕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林皓阳双脚踩着棉花回到了车上,他刚准备启动车子,电话响了,是罗小天打来的,通话内容很神秘,也很简短:“老大,晚上九点半,到我新房!别开车,坐出租车过来!” 林皓阳想问清楚,可罗小天已经挂上了电话,他觉得很纳闷儿:今天是周末啊!是罗小天跟冰冰相聚的“蜜月”时光,他让自己去新房干吗?难道是…… 第0269章:午夜山梁,绝密下葬 入夜,林皓阳准时赶到了罗小天的新房,罗小天告知了林皓阳今晚的行动:趁着夜色去郊区,连夜安葬老人家,墓地那边罗小天已经安排好了! “今晚就下葬?”林皓阳大为惊愕:“这也太快了,不合适吧?” “还快呢?这都几天啦?”罗小天苦着脸反问道:“那您给个日子,您说什么时候合适?” 林皓阳踌躇了片刻,嗫嚅道:“怎么着……也得让我妈再见外公一面吧?” 罗小天挺不耐烦的说道:“老大,您自己瞧瞧,咱外公都干巴成那样儿了,您就是看上一年,您能看出什么来?让林妈妈见那一面,意思意思就得了!是,林妈妈可能觉得见一面‘不过瘾’,可是逝者为大,咱现在得赶快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啊!林妈妈如果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咱多带她过去祭拜祭拜,不就得了!” 虽然罗小天的这几句话有点儿难听,林皓阳听得直蹙眉头,但是细想之下好像……话糙理不糙! 得了,既然罗小天已经安排好了,那就赶紧上路吧。将外公的尸体搬上了罗小天的车,二人上车后启动了车子,便离开了小区。 二十分钟的车程,车子驶离了繁华的市区,林皓阳问道:“小天,咱这是去哪儿啊?” 罗小天狡诈的一笑,应道:“到地方您就知道啦!” 几分钟之后,车子下了公路,上了一条土路。林皓阳趴在车窗上,瞅了瞅公路两旁黑黢黢的山岭,低声感慨道:“这地方可够偏僻的。” “废话!”罗小天应道:“市中心的娱乐广场热闹,可人家也不让埋啊!” 林皓阳被噎了一下,竟也无言以对。 随着车身的一阵颠簸,上山了!林皓阳赶忙伸出一只手,扶稳了“躺”在后面的外公…… “牧马人”的越野能力确实彪悍,崎岖陡峭的山路对它来说完全不在话下!山里的夜色很浓,山路又十分狭窄,可罗小天驾控着车子却相当自如,看来他对这附近的地形很熟悉。 林皓阳扭头看向车窗外,旁边的山顶出现了一个“大圆球”,林皓阳明白了此时他们所处的方位:那个圆球形的建筑物,是进出滨城都能看到的一个地标性建筑,滨城市气象台! 车子顺着山路行进了几分钟,在半山腰停了下来,前方出现了一堵围墙和一道关闭的栅栏门。罗小天按了按车喇叭,栅栏门里几个晃动的身影出现在了车灯的光柱里,那些人确认了一下罗小天的车,然后急匆匆的开启了大门…… 林皓阳有些紧张,问道:“小天,这是些什么人哪?” 罗小天很得意的回答道:“放心吧老大,这几个人都是我爸原来的老部下,绝对靠得住!” 老罗从前的手下?看来也都不是什么好鸟!罗小天又解释道:“领头的那个人是老曲,这片山头儿让他承包了,相当隐秘,而且是绝对的风水宝地!咱外公葬在这里,妥妥的‘得福地荫子孙’啊!” 车子开进了大门,一个中年汉子敲了敲车窗,很恭敬的提醒道:“小天爷,顺着路一直往里走,看见路边的拖拉机您就停下!”这人应该就是老曲了。 林皓阳觉得那人对罗小天的称呼挺有意思:小天……爷?这称呼,很有年代感啊! 沿着坑坑洼洼的小路行出不远,果然在路边看到了一辆带拖斗的拖拉机,拖斗上盖着篷布,好像装着什么东西。罗小天将车停了下来,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条烟,两人便下了车。一阵凉飕飕的山风吹来,林皓阳打了个冷战。 借着月光,林皓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身边是一片很茂盛的松树林,对面就是一处山坳,依稀可以看到山下有一片水光,应该是一处荷塘……依山傍水,还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虽然林皓阳不懂什么风水玄学,但是他觉得罗小天没说错:风水宝地啊! 四个汉子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将林皓阳和罗小天带进了路边的一个小树林。树林被整理出一块空地,中央的位置已经挖好了墓穴,周围散落着很多条石,还有一大堆细沙,沙堆上还插着几把铁锹、镐头,俨然一个小施工场地。 罗小天将那条烟给了老曲,老曲挺腼腆的笑着接过香烟,递给了身边的一个人,便凑上前说道:“小天爷,按您说的,俺们几个把这里都整好了!水泥啥的也都置办好了,放在外面怕潮,都在屋子里备着呢!石碑也弄好了,您过来瞧……” 林皓阳和罗小天跟着走了过去,果然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一面刻好字的大墓碑,林皓阳打开手机上的照明看了一下,是外公的名讳,不过供奉人的落款却是:子袁方、女袁媛!罗小天作了解释:依照本地的习俗,死者的直系子女健在,墓碑上都要这么写! 老曲也上前解释:之所以暂时把石碑放在一边,也是当地的习俗,要先“立坟”,后“竖碑”! 罗小天看了看周围,挺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哎?棺材呢?” “在拖拉机上呢,您等着!”老曲一挥手,带着其他三个人出了树林。一会儿的工夫,四个人抬着一口黑漆棺材回来了。棺材落地,四个人揭开了棺材板,将里面的东西都搬了出来:黄纸、冥币、香烛,还有拜祭用的各类水果、糕点、烧鸡、白酒……这些人做事可够细的! 人家都是在帮自己忙活,林皓阳心怀感激。 罗小天围着那口棺材转了一圈儿,嘴里嘟囔着:“这……是不是不太体面啊?怎么没有电视里看到的气派,好像……好像也不够威风!”老曲苦笑着解释道:“小天爷,现在都是火化,哪儿还有做这物件的!咱们又不敢声张,好容易找人做出来的,用得可都是好木料,您瞧瞧这板子……” “行行行!挺好!”罗小天表示了理解,他朝着几个人一抱拳,感谢道:“辛苦几位叔叔大爷了,等这事儿忙完了,我带着我爸过来,咱好好喝一顿!” 几个汉子都挺腼腆的笑着:“用不着,应该的,应该的!” 罗小天仰头看了看天色,催促道:“那行!时候也不早了,咱赶紧忙活着,先把老爷子安葬了吧!” “啊?今晚就下葬?那可不行!”老曲一本正经的说道:“哪儿有大黑天下葬的啊!按着老规矩,都是头晌下葬啊,就是太阳出来以后,到中午的那段时间!” 罗小天很无奈的咂吧了几下嘴,然后扭头朝林皓阳看来过来……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好像也听说过这个“老规矩”。罗小天又瞅了瞅地上的那些祭品,问道:“那你们搞这些东西干吗?” 老曲解释道:“我们打算等天亮了再给老人家下葬,然后直接‘立坟’!所以就都准备好了,连水泥都搬上山来了!” 罗小天点了点头,他凑近了林皓阳,小声商量道:“老大,咋整?要不……就等天亮再下葬?” 林皓阳刚准备点头应允,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已经答应了儿子,早上去接他上幼儿园!这可是林皓阳对儿子的第一份承诺,总不能失约吧?一个问题出现了:是儿子重要?还是外公重要?有这么一句用在这里不太恰当的老话: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 左右为难,林皓阳思忖了一会儿,他商量道:“小天,这事儿怪我,我之前把事儿给想简单了!既然必须要在上午下葬,那咱能不能缓两天?怎么说这也是件大事儿,我想把我妈也接来,你觉得呢?” “恩!这倒是!”罗小天应允道:“如果是白天的话,林妈妈还真应该来!可是……”罗小天朝墓穴瞥了一眼,问道:“那这里咋整?都弄好啦!” 林皓阳略一思忖,说道:“你跟他们商量一下,今晚先把我外公进棺入土,暂时不‘立坟’,这样行不行?” 罗小天把老曲叫过来一商量,老曲应道:“那没问题!不过棺材入土后不能见光,所以要盖上一层土,还要搭上凉棚挡着太阳!” 几个人去车上抬下了外公,又将他移进了棺材,在合上棺盖的刹那,林皓阳的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其实他一直觉得现在给外公下葬太过草率,毕竟,老人家的死因不明啊! 进棺入土,烧了纸钱香烛……一通忙活,又是后半夜了!林皓阳和罗小天拜托老曲等人照料好外公,告辞之后便下山了…… 第0270章:吕佳,怀孕的小女生 车子下山,驶上了公路,林皓阳问道:“小天,老曲他们平时在山上忙什么?他们以什么为生?” “嗨,别提了!”罗小天叹息道:“以前他们都跟着我爸混日子,后来我爸落您手里,‘栽’进去了,他们也就成了没头的苍蝇,到处瞎混!我爸出来后,也劝他们‘从良’做点正经事,可他们的岁数也不小了,除了那身‘本事’,还能干啥?后来他们就承包了这两座山头。” 林皓阳点上了两支烟,将一支塞到了罗小天的嘴里,问道:“两座山头?那也得不少钱吧?” “屁!他们能有多少钱?”罗小天笑着应道:“地方倒是不小,一下承包了五十年,可还不到七千块钱,都两年啦!” “什嘛?”林皓阳大为惊讶:“这也太便宜了吧!” “老大,别激动!”罗小天说道:“这两座荒山是老曲他们村里的地,山上没啥矿产、也没有成材的好树,连块像样儿的好石头都没有,谁要啊!在农村,这荒山就这个价!” 林皓阳又问道:“那他们承包下来做什么?” 罗小天苦笑着长叹一声:“哎,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哪!” 原来,老曲他们承包下两座山头,是有打算的:他们计划在山腰盖上房子,然后在山上种一些果树;开出一片荒地,种植一些玉米、红薯之类的作物;养上几只猪、两头牛、一群羊,再喂上鸡;山下有水塘,可以养鱼,再养上一群鸭子…… 这些设想看似不靠谱,其实很有学问:玉米、红薯可以吃,红薯的藤蔓和玉米的秸秆可以当做牲畜的饲料;即使自产的不够,山下村子里也可以收到,而且相当便宜;牲畜的粪便又是田地的肥料,而且家禽的粪便更是养鱼的天然饲料! 如今,老曲带着几个兄弟把房子盖好了,地里也种上了作物,山上也种上了果树,可是,他们手里的钱已经花光了!其实,政府有“扶农”政策,象他们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到信用社去贷款:每个人凭借身份证,就可以贷款五万元!可是无奈啊,老曲这帮人全有盗窃的“案底”,人家信用社不给他们贷款! 已经两年了,农作物根本卖不了几个钱,果树至少还要两年才能“挂果”……老曲带着几个兄弟,也只能守着丰满的“理想”混日子了! 罗小天很沮丧的说道:“我爸早就知道这些事儿,可他也不跟我说,我是今年过完年才知道的!我如果早知道,我就不贷款买这辆车了!我埋怨我爸,可他说,我谈恋爱需要钱、装修房子需要钱、结婚还需要钱,他帮不上我已经挺惭愧的了,不想因为这样的事儿给我添堵!” 林皓阳默默地听完,他问道:“老曲他们需要多少钱?”罗小天回答道:“猪、牛、羊、鸡、鸭,还要买鱼苗儿!弄好了这些,还要建鸡舍、鸭舍、牲畜棚吧?水库里还要放养鱼的网箱吧?乱七八糟的要想置办齐全了,怎么着也得……”罗小天突然很紧张的说道:“老大,别别别!真不用您,我和我爸自己想办法就行,真的!” “快拉倒吧!你们想办法?”林皓阳很鄙夷的瞄着罗小天,问道:“就你们俩儿的工资,你爸还要养活你妈和你妹妹,你呢?马上都快结婚了,新房还没装修!你说,你们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好好的日子不过,回头重操旧业再‘栽’进去一回?” 罗小天很尴尬的挠了挠头,林皓阳问道:“说吧,他们需要多少钱?” “我听我爸说过,好像……”罗小天回忆了一下,说道:“对了,是二十多万!上回老曲说,如果信用社给他们四个人贷款的话,那钱就够了!一个人五万,不就是二十万嘛!” “那行!”林皓阳说道:“只要他们能踏踏实实的安心做事,不再做危害社会的事儿,这钱我先借给他们。明天你到我那里取钱,二十五万,够了吧?” 罗小天很难为情的应道:“恩,谢了老大!” 林皓阳又点上了一支烟,他扭头问道:“哎?你刚才说,你这车是贷款买的?”罗小天很心虚的点了点头,林皓阳嘲讽道:“你可真行啊!房子没装修,你贷款买车?” 罗小天讪笑着辩解道:“我这是和冰冰商量过的,她同意了我才买的!我买这车,也就是为了带她出来玩儿方便!” 林皓阳又问道:“贷了多少钱?” 罗小天如实的做了坦白:“哦,买车六十万,我直接在车行做的改装,又花了二十万,我贷了一半的款。” 林皓阳白了罗小天一眼,斥责道:“真能嘚瑟!”说完,他吩咐道:“明天我先给你钱,去把银行的钱还上!” 罗小天苦着脸哀求道:“老大,您干吗呀?您非要逼死我啊?银行的钱我和冰冰每个月都在还,没问题!您就饶了我吧!” 林皓阳冷着脸呵斥道:“银行的钱是白给你的?人家不收利息啊?少罗嗦!那钱算我借给你们的,以后等你和冰冰挣了钱,是要还的!” 车子到了宾馆的停车场,林皓阳准备下车,罗小天竟然把车子熄了火,看样子也要下车,林皓阳嘲笑道:“我钱还没取呢,你下来干吗?赶快回去休息吧!” 罗小天乐呵呵的说道:“这么晚了,回去了也是我一个人,我在您这儿住一宿得了!” 两个人进了电梯,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道:“小天,不对呀!今天星期天,冰冰不是在你那里吗?” 罗小天很沮丧的一摇头:“别提了,前天晚上是回来了,可昨天一早就走了!” “怎么了?”林皓阳问道:“闹矛盾了?” 罗小天很得意的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可是模范夫妻!” “那怎么回事儿?”林皓阳又问道:“学校有事儿,加班?” 罗小天回答道:“不是不是!她去医院了!” 恰好电梯到了楼层,两个人进了走廊,林皓阳低声问道:“医院?怎么回事儿?谁啊?” 罗小天催促道:“先开门,进了房间再说!” 回到了房间,罗小天叹着气说道:“冰冰的一个学生,怀孕啦!” “啊?”林皓阳吃了一惊,问道:“男的女的?”罗小天都愣了!林皓阳很惭愧的笑着,解释道:“我想问,冰冰的学生才多大,一秃噜嘴问错了!” 罗小天很惋惜的说了起来:怀孕的女孩儿叫吕佳,今年才十六岁;女孩儿很漂亮、身材很棒、专业基础也很扎实,是韩冰最得意的学生;佳佳和当年的韩冰一样,也是从农村考进艺校的,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所以韩冰对佳佳格外的关心;罗小天也见过那女孩儿几次,确实很漂亮,也很内向,见人就脸红! 出事的那天,是上个周五下午的练功课!吕佳正和其他同学一起练功,突然脸色蜡黄的晕倒了,练功裤上还淌着血!韩冰以为吕佳是来了生理期,于是赶忙让同学扶她回去休息。 可是吕佳被人搀扶着刚走出不远,韩冰觉得不对劲了:佳佳腿上的血一直没止住,而且血量很大,都淌到地上了! 送吕佳回了宿舍,在韩冰的反复逼问之下,吕佳痛哭流涕的说出了实情:她怀孕了,当天中午吃了堕胎药! 韩冰当场就懵了,她没想到这个乖巧的女孩儿、自己最满意的学生,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她继续逼问:孩子是谁的?可是吕佳只是不停地哭,什么也不肯说!没办法,韩冰只能警告她:必须保守秘密,对谁也不许说!如果被校方察觉到,佳佳就完了,她肯定会被开除! 因为韩冰没有怀孕的经历,所以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只能委托几个同宿舍的姑娘照顾好佳佳,她又跑到药店,给佳佳买了一些滋补的药品。 周六的早上,韩冰和罗小天还在睡梦里,韩冰突然接到了一个学生的电话:吕佳的下身又出血了,她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儿! 韩冰马上赶回了学校,并在第一时间将吕佳送往了医院,医院的诊断结果是:流产不彻底造成的子宫出血!救治之后,医生告诉韩冰:幸亏送医及时,否则的话,吕佳就毁了!假如再迟一个小时,吕佳轻则终身不育,重则性命不保…… 第0271章:算命烂书,内隐玄机 林皓阳很关切的问道:“那女孩儿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还有些虚弱!”罗小天叹息道:“她是没事儿了,可害苦了我老婆,她还在医院里伺候着呢!” 林皓阳又问道:“哎,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了吗?” 罗小天坏笑着反问道:“好奇了吧?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这件事儿!”说完,他很严肃的辩解道:“不过绝不是幸灾乐祸哈!中午我去医院给她们送饭,我偷偷问过冰冰,可她说目前吕佳的身体还很虚弱、精神状态也不好,她不敢再提及那事儿,怕小姑娘受刺激!” 林皓阳惋惜道:“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也太放得开了,才十六岁!” “就是!”罗小天痛心疾首的附和道:“您是没见着那丫头,可清纯了,还特别腼腆!谁能想到她能出这样的事儿,我觉得有蹊跷!” 一个花季的女孩儿怀孕,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蹊跷的事儿!林皓阳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京剧团团长宋明山的案子,在那个案子中,就有女孩儿在艺校被老师性侵的案例,于是他问道:“小天,这事儿……会不会是学校里的老师啊?” “不会不会!”罗小天回答道:“这事儿我问过冰冰,她说不太可能!她们这两个‘青衣专业’班,根本没有男老师,也没有男学员!冰冰找了几个女学生了解了一下,可她们都说吕佳没有早恋的迹象,在学校里,她连关系亲密点儿的男同学都没有!” 林皓阳很无奈的一声叹息:“看来,以后对孩子这方面的教育,决不能放松啊!” 罗小天嬉笑着说道:“老大,您紧张什么呀?咱家小阳是男孩儿,就算在这方面出点事儿,咱不吃亏!” 林皓阳笑骂道:“你这是什么狗屁思想!咱家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姑娘就不是孩子啦?” “是孩子!可也是咱家的儿媳妇儿啊!”罗小天厚颜无耻的笑着,振振有词道:“我可没您那么高尚!我和冰冰将来有了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儿,我就‘散养’着,随他折腾!” 说到“如果是个男孩儿”,林皓阳一下想起了他的《风鉴称骨》,他起身说道:“哎,你等着,我拿书给你算算,看你的命里有没有儿子!” “哎呦?”罗小天登时两眼放光,问道:“就是您拿回来的那本奇书?”林皓阳笑着点点头,罗小天很兴奋的问道:“老大,快说说,那书算的准吗?” “怎么说呢?”林皓阳如实回答道:“有的地方准,有的地方就是胡说八道!那种破书,全都是故弄玄虚的糊弄人,也就是闲着没事儿翻着玩儿呗!” 罗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哎,那可不一定!信则有不信则无啊!我就信这个!”说完,他催促道:“老大,赶紧的啊!快来给我算算!” 林皓阳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书,来到罗小天的面前,他问道:“说说,你的生日是哪天?知道具体时辰吗?”话刚问出口,林皓阳就后悔了! 果然,罗小天可怜兮兮的瘪着嘴,满眼无辜的望着林皓阳:他从小就是孤儿,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他哪儿知道自己的生日啊!罗小天现在每年都过生日,可那个生日……是老罗捡到他的日子。 罗小天很沮丧,愁眉苦脸的抱怨道:“真他妈倒霉,连个命都算不了!” 林皓阳上前搂着罗小天,笑着安抚道:“没事儿,这破书本来就是弄着玩儿的,不算也罢!再说了,咱小天的命还用算吗?大富大贵那是必须的!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有了爸妈有了妹妹,有了我这个老大,还有那么好的媳妇儿,知足就是富贵啊!你说呢?” 罗小天苦笑着点了点头,突然,他眼珠子一转,又兴奋了起来:“哈哈……老大!快快,您给冰冰算算!她是我老婆,她的儿子不就是我的儿子嘛!” 果然够机灵!这是一个貌似很合理的推论,但是林皓阳清楚:这是不正确的!因为昨天上午他用《风鉴称骨》给田玉洁算过命,田玉洁的命里有“二子送终”,可林皓阳却有“三子”!他平白无故的比田玉洁多出了“一子”,这不扯呢嘛!不过看着罗小天欣喜的样子,林皓阳不想让他扫兴。 林皓阳询问了一下韩冰的“生辰八字”,可是罗小天只知道韩冰的生日,具体的时辰他却不知道。罗小天拿起电话就要联系韩冰,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劝说道:“以后再说吧,这都后半夜两点了,你不睡觉,人家冰冰还要休息呢,你就别折腾了!” “没事儿没事儿!”罗小天依旧很亢奋:“她在医院里呢,就是睡了也睡不踏实!” “那你也先别打!”林皓阳将罗小天喊到了身边,告诉了他“推算命理”的方法。那算法太简单了,罗小天那聪明的脑瓜又格外活络,三言两语他就听了个明明白白!林皓阳将书直接塞给了他,敷衍道:“得!你现在已经是‘半仙儿’了,拿着书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可得冲澡去了!” 罗小天左手捧着本“烂大街”的破书如获至宝,右手兴致勃勃的拨通了他媳妇儿的电话,林皓阳趁机脱身,溜进了卫生间。 林皓阳正在淋浴,“啪啪啪”有人拍着卫生间的门,林皓阳赶忙关掉了淋浴器,高声问道:“怎么啦?” 罗小天在门外很兴奋的嚷道:“老大,一子一子!我一子!” 哭笑不得有没有?林皓阳很无奈的对着门喊道:“哦,那就恭喜啦!” 林皓阳洗完了澡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罗小天还偎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研究着那本破书。林皓阳苦笑着吩咐道:“快行啦,赶紧进去冲澡,准备睡觉!” 岂料,罗小天又掏出了电话,还文绉绉的来了一句:“且慢!且等贫道给我老爹再算上一算!” 林皓阳咧嘴问道:“你……又要问时辰?” 罗小天郑重其事的一点头,还顺手做了个“抚胡须”的动作:“然也!” 林皓阳叫苦道:“你快饶了你爸吧!这都几点啦?你还让不让他睡了?” “没事儿没事儿!”罗小天满不在乎的应道:“今晚他在单位里值夜班呢!” 林皓阳催促道:“给你爸算完了就赶紧冲澡睡觉,不能泄露太多的天机,明白吗?” 罗小天满口的应承着,林皓阳进卧室后直接倒在了床上,昨晚就兴奋的没有睡好,白天陪儿子疯了一天,晚上又去深山老林里跑了一趟,他是真困了! 半梦半醒之间,林皓阳马上就要睡着了,罗小天突然冲进了卧室,嘴里亢奋的叫嚷着:“老大老大!您看,这也忒准了吧?” 林皓阳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怎么啦?” 罗小天指着那本破书,一脸的惊悚:“老大,这上面说我爸有‘牢狱之灾’!我刚才一算,您猜怎么着?一点儿不差,就是他‘栽’进去的那一年!我操!太准了!这书是宝贝啊!” 不得不承认,这本书推算别的不行,这“劫数”之类的灾事倒确实是蛮准的,林皓阳已经领教过了。他敷衍道:“好好好!赶紧睡觉吧!” 罗小天抱着书,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卧室,林皓阳又叮嘱了一句:“赶紧关灯,马上睡觉!” 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罗小天又犯病了!他冲进卧室扑到了床上,直接动手摇醒了林皓阳,惊叫道:“老大,出大事儿啦!” 这一宿的折腾,林皓阳所有的涵养已经消耗殆尽,他翻身坐起,叫骂道:“你他妈又怎么啦?你不睡没关系,让我睡会儿行吗?赶紧滚!” 罗小天又露出了一脸的惊悚,他慌张的嚷道:“老大,真出大事儿啦!那本书……那本书上有字儿!” “废话!”林皓阳骂道:“那本书上全他妈是字儿!” “不是不是!不是字儿!”一向伶牙俐齿的罗小天,竟突然变得笨口拙舌,他惊慌的解释道:“不是普通的字儿!是……是……是那种看不见的字儿!” 看不见的字儿?那他是怎么看见的?林皓阳一头的雾水,但是他隐约的觉得:罗小天肯定在那本书上发现了什么…… 第0272章:诡异霓虹,玄光乍现 林皓阳狐疑的问道:“小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小天已经失去了解释的耐心,他一把将林皓阳拖了起来:“老大,您快跟我来看!” 随罗小天回到了黑乎乎的客厅,林皓阳随手开启了房灯,罗小天大呼小叫的阻止道:“老大,别开灯!开了灯就看不到字啦!”林皓阳赶忙又将灯熄灭…… 客厅的窗帘已经闭合,但是还留着一道缝隙,窗外闪烁的霓虹光影透过那道缝隙照进了房间,那就是客厅所有光线的来源了。罗小天蹲在茶几旁,招呼道:“老大,您快过来看!” 林皓阳凑到罗小天的身边,也蹲下了身子,他看到了:那本《风鉴称骨》安静的躺在茶几上,也许是巧合,它刚好就是那道霓虹的光影里。林皓阳看了一会儿,却没发现那本书有什么异样! “字儿在哪儿呢?”林皓阳一边说着,他伸手就想把书拿起来。 罗小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很紧张的提醒道:“别动!别说话!您好好看着,一会儿就出来啦!”说完,他目不转睛的紧盯着那本书。 林皓阳觉得有些好笑:这都后半夜了,两个大老爷们儿不睡觉,神经兮兮的蹲在茶几旁边,等“字儿”? 突然,罗小天低声惊叫:“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果然,随着窗外霓虹灯光颜色的转换,那本书上显现出一团光影!可是,那光影犹如昙花一现,随即就消失了!尽管如此,林皓阳还是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天说的没错,这本书果然有蹊跷!但……那书上的光影太模糊了,到底是“字”?还是“图案”?林皓阳没有看清楚。 就在这时,罗小天又发出了一声低呼:“又出来了!” 是,林皓阳也看见了,那书上真的又出现了光影,虽然依旧模糊不清,但是这一次林皓阳看得很真切:那团类似于“荧光”的光影,是一些隐藏在书里的字迹! 林皓阳和罗小天屏住呼吸蹲在那里,盯着那本书足足瞅了十几分钟,他们还真从中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霓虹灯转换为蓝色或者绿色灯光的时候,那本书就会显现出字迹。但是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起身伸了个懒腰,林皓阳来到了窗前向外看了看,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原来是来自宾馆夜总会的霓虹招牌! 反正也看不清书上的字迹,林皓阳索性打开了房灯。来到沙发旁坐定,林皓阳给自己和罗小天点上了两支烟,问道:“小天,你是怎么发现那些字的?” 罗小天叼着烟,颇为得意的说了起来…… 今晚,罗小天给他爸算完命之后,去卫生间冲洗了一下,然后关闭了客厅的房灯就准备回房休息了。可是就在他准备进卧室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朝客厅里又扫了一眼……就这不经意的一眼,他愣住了:放在茶几上的那本书,竟泛起了一层“荧光”! 罗小天凑到茶几前仔细的看了看,可是那团“荧光”却消失了。罗小天以为自己刚才是看花了眼,或者是窗外的霓虹灯光映在了书面上,于是就转身走进了卧室。 刚准备上床休息,罗小天揉着肚子又回到了客厅,他要干嘛?原来,这小子有个十分良好的习惯:睡觉前喜欢来一杯牛奶!罗小天打开了客厅的小冰箱,也找到了牛奶,可是他又改变主意了,因为他在冰箱里还看到了一种很对他口味的果汁! 拿出一瓶果汁,罗小天尝了一口:味道好极了!一仰脖子,他开始了猛灌。就在灌果汁的同时,罗小天又下意识的朝茶几的方向瞄了一眼……“噗!”的一声,半口饮料喷了出来,半口饮料咽了进去,罗小天险些被那咽下去的半口饮料呛死!为啥?那本书上诡异的“荧光”再度出现了! 罗小天敢对毛爷爷发誓:刚才他绝对没有看花眼!并且他可以断定,那种“荧光”绝不是霓虹灯的光影!罗小天紧张了起来,他关上了冰箱的门,快步来到茶几旁……可是那些“荧光”再一次消失了! 这一次,罗小天可不打算轻易地放过它,他打开了房灯,拿起那本书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一切正常,那只不过就是一本书而已! 罗小天郁闷了,他拿着那本书开始了琢磨:“荧光”忽隐忽现的原因是什么?问题出在哪儿呢?……罗小天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灯,又扭头看了看窗帘的那道缝隙,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重新关闭了房灯,罗小天将书放回到茶几上,并刻意将它放到了霓虹灯的光影里……当书面上那些“荧光”再度出现的时候,罗小天兴奋的大叫一声,转身就冲进了卧室…… 兴致勃勃的说完了自己的重大发现,罗小天问道:“老大,您说……这些字儿是不是咱外公写进去的?” 林皓阳的脑子里也是一团迷糊,他傻愣愣的摇了摇头。 罗小天又问道:“那……这些字儿是怎么写进去的?” 林皓阳又摇了摇头。 罗小天又问道:“那……这是些什么字儿啊?写的是什么?” 林皓阳苦笑着,又摇了摇头。 罗小天的好奇还在继续:“那……您说……”他一摆手,很沮丧的说道:“算了算了,我也看出来了,您也不比我知道的多!我也就别问了,我要是再问下去,您的头都成拨浪鼓了!” 林皓阳尴尬的笑着,是啊,罗小天的这些疑问,他也想知道答案,而答案无疑就在那本书里,可是那些光影太模糊了,他们看不清、也看不懂啊! 罗小天打着哈欠站起身,懒洋洋的招呼道:“老大,时候不早了,反正也看不出啥光景,咱睡吧?” 林皓阳一看时间,哪儿是不早了,是太早了:都快早上五点了,还睡什么呀!他应道:“哦,你快进去睡吧,我是睡不成了,今天早上还有事儿!” “别瞎琢磨了,赶紧睡吧!”罗小天一摆手,劝说道:“我睡觉少,睡一会儿就够用!今天上午没您啥事儿,我去老宅‘监工’!您好好睡一觉,醒了过去转一圈儿就行!” 林皓阳挺羞涩的一笑,解释道:“不是去老宅的事儿,今天早上我……我要去接小阳上幼儿园!” “恩?”罗小天怔了一下,他惊喜的问道:“啥?老大,快跟我说说,您……您见着小阳啦?” 提起了儿子,林皓阳是满心的欢喜,他很畅快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昨天和你嫂子一起,陪儿子玩儿了一天,临走的时候,小阳让我今天早上去接他去幼儿园,我答应他了!” “恩恩恩!好!这是大事儿!”说完,罗小天低声问道:“老大,小阳他知道您是……” 林皓阳应道:“不知道!他还那么小,哪儿敢告诉他呀!” 罗小天很惋惜的一点头,说道:“哎,也是!”他又对林皓阳安抚道:“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早晚他会知道!昨天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嘛!” 林皓阳笑着催促道:“快去睡吧,好好睡一觉,早上我走的时候,就不叫你了!” “恩,那我去睡了,我是真坚持不住了!”说完,罗小天懒散的走进了卧室。 望着罗小天离开的背影儿,林皓阳不自觉的笑了笑:阴差阳错,这小子竟然发现了《风鉴称骨》的秘密,他真是自己的小贵人! 罗小天进了卧室,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可林皓阳的心却无法平静:难怪这本书被外公珍藏在“百宝箱”中,原来此书内藏玄机!可书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是否与外公的死因有关?外公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林皓阳不死心,他起身后关闭了房灯,打算仔细的再研究一下!可是他很无奈的发现:那书上的“荧光”暂时不会出现了!因为……能为古书“显影”的霓虹灯光不见了,一束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了房间,天亮了…… 第0273章:致命呼唤,脑洞大开 收好了那本令人匪夷所思的奇书,林皓阳转身又去了卫生间,干吗?洗澡呗!其实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林皓阳已经洗过澡了,可现在他还想再洗一下:今天要他第一次去接儿子上幼儿园,他必须让自己在儿子的面前保持最佳的形象和状态!毕竟,在儿子的意识世界里,他那个没见过面的“爸爸”,可是全宇宙第一的! 洗身革面一番,时间也差不多了,穿戴整齐的林皓阳给田玉洁去了个电话,万事俱备,他准备出发了。可是临出门的时候,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今天要“赞助”的事儿。重新回到卧室,罗小天在床上仰面朝天,睡得正香呢!林皓阳小心翼翼的从衣架上取下了罗小天的衣服,在口袋里找到了他的钱包。 林皓阳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信用卡,他正准备合拢钱包,却发现那钱包干瘪的有些羞涩:一张没有同伴的百元钞票,可怜兮兮的平躺在里面!林皓阳笑了笑,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了一摞钞票,塞了进去,丰满后的钱包咧着嘴,就像一张满足的笑脸。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林皓阳将车停在了市委小区的大门前,没过多久,田玉洁带着儿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在朝阳的光晕中,背着小书包的林小阳欢呼雀跃着,朝林皓阳飞奔而来…… 幼儿园的门前,已经有不少前来送孩子的家长。一家三口下了车,林皓阳牵着儿子的小手,朝幼儿园走去,田玉洁紧跟在后面,警告道:“小阳要乖,今天可不准哭鼻子,听到了没有?” “知道啦!”很不耐烦的回应。 到门前了,林小阳恋恋不舍的扯着林皓阳的衣襟,小声商量道:“我能过一会儿再进去吗?” 林皓阳蹲在儿子的面前,他刚要开口,田玉洁说话了:“不行!你又要干吗?今天必须上学,没商量!” 林小阳很委屈的辩解道:“我上学,我就是想……就是想跟‘杨爸爸’多待一会儿。” 林皓阳赶忙应允道:“行行行!那就多待一会儿!”说完,他对田玉洁埋怨道:“你干吗呀?人家又没说不去幼儿园,就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只要不迟到就行了!” 见有人替自己说话,林小阳朝田玉洁得意的抿嘴一笑,田玉洁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幼儿园门前的来送孩子的家长越来越多,林小阳扭头朝人群看了看,然后搂着林皓阳的脖子亲了一口:“好了,我该上学啦!” 林小阳神气十足的走进了幼儿园,当登上了几级台阶之后,他突然转身,耀武扬威的挥了挥小胳膊,朝林皓阳喊道:“爸爸再见!”他的样子自豪极了,就像是在向全世界宣示:我也有爸爸,你们瞧,那就是我爸爸! 难怪林小阳要“赖”一会儿才肯进幼儿园,他是在等一个时机,他在等一个“大庭广众”的时机! 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林皓阳被一道闪电劈懵了!他没有听错,儿子叫的是“爸爸”,而不是“杨爸爸”!那是儿子对他的第一声呼唤! 儿子稚嫩的声音就像一缕撩人的春风,吹进了他的耳窝,发痒;儿子的呼唤就像一只肉肉的小手,轻挠着他柔软的心头,发酥;当然,那声呼唤更像一记凶猛霸道的直拳,狠狠地砸击在林皓阳的鼻梁上,发酸……在被击昏之前,林皓阳奋力的挥动着手臂,高喊着回应:“儿子再见,听老师的话,好好上学!” 神情恍惚的回到了车上,林皓阳启动车子的时候才发现,坐在副驾驶上的田玉洁已经泣不成声了,林皓阳赶忙递上了纸巾。田玉洁接过纸巾擦着眼泪,哽咽着感慨道:“没办法,到底是父子啊!才一天……” 是啊!才一天!林皓阳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给!”田玉洁给林皓阳递上了纸巾。 林皓阳看着那张纸巾愣了一下,他试探着抹了一把脸,然后尴尬的笑着,接过了纸巾。原来,他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 把田玉洁送到了公安局的门前,林皓阳很兴奋的商量道:“哎,下午我去接儿子吧,怎么样?” 田玉洁面露难色的踌躇了一会儿,她苦着脸应道:“今天……恐怕不行,下午是我妈去接小阳。今天是周一,我妈都两天没见着小阳了!” “那……好吧。”林皓阳很沮丧。 送完了田玉洁,林皓阳直接驱车去了银行。银行刚开门,前来办理业务的人并不多,林皓阳取了“等候卡”不久,就轮到为他服务了。 林皓阳今天要办理的业务很简单:从自己的信用卡中转账七十万,划到罗小天的卡里! 银行职员很热情的为林皓阳办理着转账业务,并提醒他:林皓阳所持有的,是银行最高规格的“白金信用卡”,以后他若是再到银行办理相关业务,无需排队等候,他可以直接到营业厅一侧的“贵宾专区”,那里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为贵宾提供更全面优质的服务! 林皓阳再一次的体会到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走到哪里,都会有高人一等的待遇!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一点也很容易理解:有钱人一般都很忙,他们更需要节约宝贵的时间,用来为社会做更多的贡献!哈哈……虽然这个借口有些牵强,但绝对不失为一个借口! 很简单的一笔业务,马上就快办理完了,可是突然,一个老太太挤到了林皓阳的身边,她神色慌张的对林皓阳哀求道:“麻烦了同志,我能插个队吗?我真的遇到了一点急事,马上就能办完,很快的,您就帮帮忙吧!” 尊老爱幼本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并且看老太太着急的样子,看来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林皓阳很从容的一抬手,做了礼让:“没问题,阿姨,您先请!” 银行营业员朝林皓阳投来了赞许的一笑:“先生,您真是个好心人!” 老太太对林皓阳道谢之后,从包里掏出了两张百元的钞票,递进了柜台,慌张的询问道:“姑娘,您快帮我看看,这是假钞吗?” 营业员拿起了钞票,翻看着鉴别了一下,回答道:“阿姨,这钱没问题,不是假钞!” 老太太愁眉苦脸的商量道:“姑娘,麻烦您了,帮我再仔细看看吧,今天早上我拿着钱去买东西,可那些人非说这是假钞!我也觉得不可能啊,这是我前几天从银行里刚提出来的钱,怎么会是假钞呢!可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肯收!” 营业员从抽屉里取了一个很精致的验钞仪,她映照着那两张钞票,很耐心的对老太太解释道:“阿姨,您这两张钱真的不是假钞!您瞧,‘水印’很清晰……这两张是旧版的人民币,磨损的有些严重,防伪的金线不见了,所以那些人才会误认为是假钞!” 老太太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营业员接着说道:“您别着急!这样,我可以给您做一下‘旧币兑换’,这样就不影响使用了!” 营业员让老太太在一张单据上签了字,然后将两张崭新的钞票交到了老太太的手中。老太太再次向林皓阳和营业员道了谢,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银行。 营业员很快为林皓阳办理好了转款手续,在林皓阳签字之后,她将信用卡递了出来,很职业的微笑着:“杨先生,这是您的卡,请收好!欢迎下次光临!” 可是林皓阳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盯着柜台上的那个小“验钞仪”愣住了……就在刚才,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霓虹灯蓝色、绿色的光线;书面上出现的“荧光”;隐秘在钞票里的防伪水印;验钞仪的紫外线灯光;它们之间貌似有的太多的相似之处,会不会…… 第0274章:幻字神兵,摸骨通灵 望着呆萌发愣的大帅哥林皓阳,美女银行职员试探着问道:“杨先生?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啊?哦……”林皓阳回过神来,他尴尬的笑了笑,指着柜台上的验钞仪问道:“小姐,您这个东西不错,请问在哪儿可以买到?” 美女职员笑着应道:“很抱歉杨先生,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这是前段时间,我们这里搞‘有奖储蓄活动’期间准备的赠品,是免费的!可是那个活动已经结束了,如果您需要的话……”她略一思忖,说道:“您稍等一下!” 美女起身后朝营业大厅里环视了一下,然后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一个穿西装的小伙子快步跑了过来。 美女职员对林皓阳介绍道:“杨先生,这位是我们前厅的接待经理,您有什么需要,他可以直接为您服务!”说完,她又对那个小伙子介绍道:“这位杨先生是咱们的‘白金’贵宾,您接待一下吧!” 林皓阳随那个经理来到了大厅一隅的“贵宾接待室”,经理很热情的为林皓阳端来了一杯茶水,林皓阳很腼腆的说出了自己的需求:他想要一支验钞仪!接待经理很痛快的应道:“这没有问题,您稍等!” 那个接待经理离开了房间,林皓阳却在心里犯了嘀咕:那种验钞仪也忒小了,只有火柴盒的大小!它的光亮比萤火虫的屁股强不了多少!假若用它来做照明看书,就算有效果,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那得看到猴年马月?还不得把人活活的给急死、累死啊! 正琢磨着,那个接待经理回来了,他很大方的给了林皓阳两支验钞仪。林皓阳当即表示了感谢,并很婉转的询问:是否有大一些的验钞仪? 接待经理点头应道:“有!那就是专业一点的验钞灯了!不过……杨先生,如果您有大量需要鉴别的现金,您可以把钱带到我们银行来,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免费的鉴别服务!”见林皓阳面露难色,他又试探着问道:“或者……我们可以上门为您服务的,您需要吗?” 这怎么解释呢?林皓阳总不能说:“我想要一台大验钞仪回家当台灯用,照着看书!”他很尴尬的笑着,夸赞道:“你们的服务可真周到,可我……只是需要一台那个……哦对,验钞灯!或者您可以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买到吗?” 接待经理犹豫了一下,说道:“杨先生,您稍等,我去给您问一下!”五分钟之后,他回来了,并且给林皓阳带回了一盏崭新的验钞灯!不过这东西人家可不能白给,那个小经理说了:希望杨先生多莅临敝行,多提宝贵意见! 受宠若惊有没有?林皓阳很隆重的道了谢!临走的时候,那个接待经理很恭敬的给了林皓阳一张名片,顺便又塞给他一堆“理财产品”的说明书和宣传图册,并热情的寒暄:“日后请您多多关照!如您有需要,随时为您效劳!” 林皓阳抱着“宝灯”跑出了银行,上车后直接杀回了宾馆。林皓阳回到房间的时候,罗小天已经没了踪影。在茶几上,林皓阳看到了一张便条:老大,钱已收到,拜谢!钱包都撑满了,看来有必要换个大钱包了……落款是一个奸笑着的卡通头像。 开始忙活:首先清空了茶几上的物品,然后将验钞灯摆放上去,林皓阳接通电源调试了一下……还不错,蓝哇哇的灯光透着《聊斋》般的诡异! 林皓阳关上了所有的门窗,拉合上了遮光窗帘,又拿出了那本《风鉴称骨》,一切就绪!但一切也都是未知数!这盏灯会起作用吗?林皓阳心生忐忑,他做了两次深呼吸,将书慢慢推到了灯光下,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诡异的灯光里,林皓阳那张泛着蓝光的脸显得狰狞可怖,他咬牙切齿的一挥拳头:“耶斯!” 毫无疑问,他成功了!蓝色的光影下,书面上显现出三个清晰的荧光大字:《摸骨经》! 太紧张了!林皓阳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喘息,用他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书页……刚看了几行字,林皓阳就匆忙的起身,找来了纸笔:他必须马上将这本书抄录下来!因为他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这些荧光的字就会不翼而飞! 太清晰了!这些清晰的字迹,首先要感谢验钞灯的卓越表现,其次,更要感谢这本书抄写者的用心良苦…… 《风鉴称骨》是从右往左翻看的,而《摸骨经》则与现代的书本一样,是从左到右翻看的,也就是说,《摸骨经》是书写在《风鉴称骨》的背面; 两本书的字序,都是古老的“自上而下”的书写结构,《风鉴称骨》的竖行与竖行之间,都留有一字宽的空白缝隙,而《摸骨经》正是书写在这行空白处!也就是说,荧光字与墨字之间互不妨碍、毫无重叠! 林皓阳很紧张的抄写着,有很多他不认识的繁体字,更不解其意,他也只管照葫芦画瓢的抄上了。大约抄了四五页,林皓阳的疑心是越来越重:这是本什么书啊?算得上是本医书,更准确的说,应该算是一本“解剖书”,而且解剖的是人的头骨! 书中有大量对“经络”和“穴位”的描述,尽管林皓阳的母亲就是一名出色的中医,自幼他跟在母亲的左右耳濡目染,林皓阳也粗通一些中医方面的知识,可是这些“经络”和“穴位”也忒生僻怪异了,有很多林皓阳*根本就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它们在什么位置! 继续抄写了几页,林皓阳放下了手中的笔,他又开始犯懵了:这本书也太令人捉摸不定了!在这个章节,书的内容突然来了个峰回路转,貌似……又成了一本“相面算命”的书! 书中的内容是:根据头骨的凹凸走势和“穴位”周围骨质的弧度起伏,能推算出此人的面部轮廓!里面夹杂这很多令人费解的文字,例如:眉肉三钱、左眉眉中有断、眉间一寸,还有“颊丰、凸三厘,目下一指,腮热红”……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按照这些文字的走势,岂不是又是一本《风鉴称骨》?连“三钱”的重量都出来啦! 林皓阳百思不得其解,他点上了一支烟,望着那本书开始了思量:眼看着这本书又成了算命的烂书,还有继续抄录的必要吗?但是最终,林皓阳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他掐灭了烟头儿,重新拿起笔来:能发现这些字不容易呀,已经抄了很多,那就抄完吧! 随着继续的抄写,林皓阳警觉了起来:到目前为止,他搞不清楚当初这个“闲的蛋疼”的作者为什么要编撰这样的一本书,貌似这本书与理论上的中医就没什么关系!但是,这无疑是一本很神奇的书,而且是一本对林皓阳来说,很有用的奇书! 假如这本书中的那些描述和数据,是经过作者反复的推敲和实践后所得出的结论,那么,这本书简直可以被视作为一本《刑书》!在古时候,断案的刑官完全可以按照书中的详细描述,仅凭一副腐朽的骷髅头骨,就能还原出死者生前的样貌!没错,这就是一本《相貌还原术》! 林皓阳曾经是一名警察、一名刑警队长,他对所有关于刑案和犯罪侧写的东西求知若渴,如今,这样一本奇书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岂能放过!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林皓阳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抹着满头的大汗,抄写的滋滋有味儿、乐此不疲!眼看着一本书抄写了大半,那些文字却突然在一页纸的半途中断了…… 难道是抄完了吗?后面没剩多少页面,也差不多了!林皓阳放下了笔,拿起茶几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他随手将书翻到了下一页……属于林皓阳的画面被做了定格:正擦着汗的手僵在头上,他盯着那页纸愣住了! 林皓阳觉得身上的皮肤一紧,好像徒然间生出了许多的鸡皮疙瘩,他打了个冷战!为什么?因为在那页纸上,赫然出现了三个阴冷的大字:《通灵诀》…… 第0275章:通灵诀,诡异的奇书 通灵?啥意思?难道就是通……灵?这解释就跟没解释一样,貌似也没有别的解释了!林皓阳只觉得后脊梁滋滋的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也忒悬、忒旋、忒玄了吧? 好奇心作祟,林皓阳这次没有继续抄录,他趴在茶几上直接看了起来……尽管《通灵诀》的内容并不多,但是林皓阳依旧看了足有一个小时:在这些章节里面,他不认识的字太多了!在阅读的过程中,他不得不联系上下文,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可最终却也只是很遗憾的“一知半解”,也正因为如此,阅读显得特别费劲! 按照林皓阳目前所能了解的内容,这部《通灵诀》确实太过玄幻了:掌握其中的心法,通过对头骨和遗骸的触摸,就可以让人看到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这简直比《聊斋》和《天方夜谭》还要《聊斋》和《天方夜谭》! 如果按照以往的理解,林皓阳会毫不犹豫的给这本书下结论:胡说八道、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危言耸听…… 可是现在,林皓阳却迟疑了起来:这本书是在祖宅的密室中发现的,而且被珍藏在外公的“百宝箱”中!外公是著名的中医专家,是有大学问的人,他为什么要珍藏着一部相面算命的书呢?还有这鬼扯的头颅解剖和玄幻的通灵内容,为什么要用如此诡异的“荧光隐字”做遮掩呢? 林皓阳断定:书中必定大有文章!林皓阳自知:自己的能力太有限了,若想解开其中的谜团,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得力的帮手!可是,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帮手?林皓阳挠着头笑了,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因为他需要的这个帮手……几乎不可能存在! 林皓阳所急需的这个帮手,必须同时具备诸多的条件和才华:首先,这个人必须是一个精通古汉语的文字、文学专家!因为他得认识那些张牙舞爪的繁体字,并理解和读懂书中的内容、知道那些生僻词汇的具体出处,这是必须的吧? 其次,这个人必须是一个中医方面的专家,因为他要清晰的知道那些“穴位”和“经络”的位置和走向,并了解其功能和特征,这也是必须的吧? 最后,这个人还必须一个……会捉鬼的道士?有些扯了,但是最起码,这个人也应该是一个会看风水、会相面的“玄学大师”吧?很难找到吗?其实这种人在现实社会中是存在的:那些卖假药的江湖游医和装神弄鬼耍小把戏的神棍,都自称是精通周易八卦的“玄学大师”! (譬如那个善于“空盆捉蛇”的王大师,他就靠着一个小把戏,在政界和娱乐界混得风生水起,众多的官员求他指点迷津、众多的娱乐明星对他顶礼膜拜) 去哪儿找这个无所不能且神通广大的帮手呢?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是真没辙了!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罗小天打开的,林皓阳接起了电话:“喂?小天,怎么了?” 罗小天在电话里压低声音问道:“老大,您在哪儿呢?” “我回宾馆了,在房间呢!”林皓阳应道:“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罗小天很匆忙的说道:“我在老宅子里呢,林妈妈来了,她刚才问起了外公,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开了,一会儿她要是再问,我怎么说?” 老妈去了老宅?林皓阳心头一喜,他正想找老妈呢!于是他应道:“小天,这事儿你不用对她解释,让我来跟她说,你马上带我妈来我这里!”说完,他又提醒了一句:“把我妈送过来的时候,你也上来一趟,我找你有事儿!”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后他拉开了窗帘……重见天日,午时的阳光格外耀眼,刺眼的光线让林皓阳暂时摆脱了古书中离奇荒诞的神鬼世界,回到了阳间。 不多的时候,罗小天带着袁媛进了房间,几句寒暄之后,林皓阳递给罗小天一个眼神:你多余了,可以走了!罗小天领会精神,向袁媛道别后就离开了房间,林皓阳也跟了出去…… 走廊里,林皓阳掏出那张罗小天的信用卡,塞给了他,并警告道:“给你转了七十万,记住,必须专款专用!我要是知道你挪用这些钱干了别的,我把你小子的头拧下来!” 罗小天很难为情的嬉笑着,应道:“我哪儿敢啊!谢了老大!”他收好了信用卡,说道:“老大,那我回去了,有事儿您直接给我电话,晚上我就不过来了!” 送走了罗小天,林皓阳回到了房间,袁媛迎了上来,很急切的问道:“阳阳,你外公呢?我问过小天,可他没告诉我!” 林皓阳劝母亲冷静一下,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林皓阳给母亲端来了一杯果汁,如实相告:“妈,我正想告诉您呢,我和小天给外公找好了墓地,已经把老人家送过去了!我正打算找您商量一下,咱们找个合适的日子,尽快把外公下葬。咱给他‘立坟’、‘树碑’,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接下来,林皓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墓地的情况,袁媛眼含着热泪,很满意的点着头:“那就好,那就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尽快吧,让你外公早日入土为安!” 说完了外公的事儿,林皓阳觉得该步入今天的正题了,他拿出那本《风鉴称骨》,递到了母亲的面前,问道:“妈,这本书您在之前,真的没有见过?” 袁媛拿起书来翻看了一下,她摇着头应道:“这不就是那本算命的闲书吗?没有,真的没有见过!” 林皓阳又问道:“妈,您再好好想一想,在以前的时候,外公有没有对您提起过这本书。” 袁媛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很肯定的回答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说完,她很疑惑的问道:“阳阳,这本书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起身后来到窗前,合拢了窗帘,然后回到茶几旁,从茶几下拿出了那盏验钞灯,重新开启…… 验钞灯的紫光下,袁媛一声惊叹:“啊?《摸骨经》?” 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妈,您知道《摸骨经》?” 袁媛很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应道:“我不知道,也从来没听说过,我就是……就是觉得挺惊奇的。这些字迹怎么会……怎么会……太神奇了!” 空欢喜一场,林皓阳很失望!更失望的事情还在后面呢!袁媛将书粗略的翻看了一下……林皓阳从母亲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母亲的脸上布满是疑惑,眼神里一片茫然! 果然,母亲放下书后,用手揉捏着自己的面颊,她苦笑着说道:“这都写了些什么呀?很多字都不认识!这书好像是……好像是在猜测一个人的长相?可是人家长什么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还用大费周章的通过头骨去推测吗?真是有意思!” 得!林皓阳明白了:母亲所理解的内容,还不如他自己呢!可是林皓阳还是不死心,他将书翻到了《通灵诀》的页面,又问道:“妈,您再看看这些,能看懂吗?” 大失所望!看完之后的袁媛满面的不明觉厉,她嗫嚅着:“真看不懂,天书一样!”说完,她问道:“阳阳,这本书很重要吗?” 怎么回答呢?貌似一些胡说八道的逻辑,谈何是否重要?但是林皓阳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无论《通灵诀》是否是无稽之作,毕竟《摸骨经》还是有实际用途的! 袁媛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惭愧,她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阳阳,妈妈真的看不明白这些,没能帮上你……” “没事儿!”林皓阳搂住母亲的肩头,笑着宽慰道:“我也就是好奇,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慢慢研究嘛!” 袁媛看着手里的书,她突然怔了一下,说道:“对了阳阳,如果你真想弄明白这本书,咱们可以去找你外公啊!” “外公?”林皓阳苦笑着问道:“我外公他……”突然,林皓阳收起了笑脸,他问道:“妈,您是说……我外公?”袁媛笑着点了点头。 林皓阳的外公不是已经死了吗?去向一个死了四十年的人求教?这也太鬼扯了吧!不,林皓阳很清楚:母亲所说的那个“外公”,指的是另一个人:母亲的义父庄世泽…… 第0276章:庄世泽,中医界泰斗 庄世泽,是袁媛的义父,也是著名的中医专家;他学识渊博,对中国古汉语和传统中医,都有着相当深厚的造诣;他是目前在世的、为数不多的中医学泰斗级人物之一;并且,他还是林皓阳的外公袁鹤年的生前挚友! 关于《摸骨经》和《通灵决》,假如这个世界上真的还幸存着一个“破译者”,那么庄世泽,无疑是不二的人选!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和辅导……林皓阳欣喜若狂: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外公呢? 林皓阳惊喜道:“哎呀!妈,您太伟大了!外公他绝对可以!” 望着喜不自胜的儿子,袁媛欣慰的笑了,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自信满满的说道:“儿子,别着急,妈这就给外公打电话!” 电话打完,袁媛挂上电话后告诉儿子:刚才接电话的是林皓阳的二舅妈,也就是庄世泽二儿子庄绍华的老婆;二舅妈在电话里说,老爷子今天身体状况不错,正在午休! 庄世泽常年都是这样的作息习惯:中午吃饭很早,大约十一点就吃过了午饭,然后会一直午休到两点。二舅妈告诉袁媛:她可以在两点之后,带着那个“学生”去家里…… 下午就可以见到外公了,林皓阳很兴奋,也很紧张,他问道:“妈,我……真的可以见外公吗?” 袁媛沉默了,看得出来,她也很彷徨。 林皓阳怯怯的问道:“外公的身体好吗?” “还好。”袁媛应道:“精神状态不错,可毕竟是九十多岁的人,身体各方面都大不如从前了。”她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商量道:“要不……我带着这本书……如果不方便的话……” “妈,我想见一见外公。”是商量的口吻,却更像是恳求。 袁媛勉强的笑了笑:“恩!也好!” 时间已经是午时一点,林皓阳带着母亲去了楼下的中餐厅。吃着午餐,袁媛试探着问道:“阳阳,早上是你送小阳去幼儿园的?” “是!”林皓阳笑着反问道:“妈,您怎么知道的?” 袁媛很得意的应道:“我听到小洁偷偷给荆辉打电话,让荆辉早上不用去接小阳……” 林皓阳恭维道:“妈,您都快成大侦探了!” 袁媛更得意了:“昨晚在家里,我孙子总提起他的‘杨爸爸’,我就知道是你!” 林皓阳很欣慰的笑了笑,可他马上收起笑脸,问道:“妈,昨天是周末,我爸在家吧?”袁媛点了点头,林皓阳紧张了起来:“妈,我爸他……没觉出什么来吧?” 袁媛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像也没察觉什么,不过他昨天上午问过我,问我小洁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就搪塞了几句。” 林皓阳又问道:“后来呢?我爸说什么了?” 袁媛湿润了眼圈儿,叹息道:“你爸挺高兴的,他真心希望小洁能找到一个对她好的人,能让她幸福。可他……”袁媛苦涩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老头子还挺封建的,他想让我跟小洁商量商量,就算小洁以后嫁了人,他希望小阳还能姓林……” 可怜又可爱的爸爸呀,林皓阳的心,酸透了…… 吃完了午餐,时间已经接近两点,林皓阳回房间取了书,也带上了那盏验钞灯,下楼后和母亲一起驱车前往了外公家:华侨小区的别墅。 林皓阳将车子停到了外公家的庭院外,下车后按动门铃,外公家的保姆给他们开了院门。又走进了那所熟悉的院子,林皓阳的心情……很复杂!其实这一路上他都在忐忑着,他无数次的假设着与外公见面后的场景,很期待,又很紧张。 从进了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林皓阳的鼻子就是酸的,好在两个舅舅都不在家,家里只有外婆、二舅妈和两个保姆。五年没见了,外婆还是原来的样子。其实说来很奇怪,听妈妈说,外婆年轻的时候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可岁数大了之后,身体反倒硬朗了起来。二舅妈也没什么变化,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是那么亲切,很有活力的样子。 林皓阳和袁媛与众人寒暄着打了招呼,林皓阳的鼻子是酸的,心里更酸:明明是亲人,却只能以陌生人的身份相见;明明是疼爱自己的外婆,却只能叫奶奶;明明是二舅妈,却只能叫阿姨…… 二舅妈凑到袁媛的身边,低声问道:“这就是你那个学生?” 袁媛很不自然的笑着,应道:“是,有些中医方面的事情,他向我请教,可我也不太了解,就带着他来见见咱爸。二嫂,咱爸起来了吗?” “起来了,正等你们呢!他知道你要来,高兴坏了!”二舅妈招呼道:“走,我带你们去见他,他在卧室,我刚给他吸上氧气!” 林皓阳很拘谨的跟在二舅妈和母亲的身后,上了楼梯。二舅妈偷偷回头瞄了林皓阳一眼,对袁媛小声问道:“袁媛,这孩子……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啊?” 卧房里,庄世泽正拿着一本书半躺在床上,一侧的鼻孔上还插着氧气管。九十多岁的老人了,头发花白,面色却很红润,真正的鹤发童颜啊!老人家的精神很矍铄,尤其是那双乌黑闪亮的眸子,溢满了智慧的光泽,却也带着某种童趣的顽皮。 见二儿媳妇带着袁媛和一个小伙子进门,庄世泽的眼睛一亮,他摘下花镜,放下了手里的书,乐呵呵的说道:“是我闺女看我来啦?” 袁媛上前寒暄道:“爸,您快躺着,别起来!” 二舅妈也故作严肃的说道:“袁媛说的对!刚吸上氧气,再吸十五分钟,不准起床!” “好好好!”庄世泽嬉笑着叹息道:“听领导指挥,这样才是一个好同志,这样人家才会给好饭吃!” 大伙儿都忍不住的笑,一个保姆端着一个大果盘进了房间,然后给林皓阳和袁媛搬来了椅子,二舅妈寒暄道:“袁媛,你们跟爸在这里说话,我先下去了。爸见着你高兴,你多陪陪他,晚上就别走了,留在家里吃饭!” 袁媛有些为难,正准备开口婉拒,二舅妈劝说道:“好了好了,反正你家里晚上就你一个人,听嫂子的,就这么定了!”说完,她嘱咐道:“看着时间,不到十五分钟别让爸摘氧气!” 二舅妈和保姆退出了房间,庄世泽狐疑的将林皓阳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是……?” 外公的注视让林皓阳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外公的目光具有某种无法抵御的冲击力和穿透力,那双充满智慧的眸子,能够洞悉他所有的一切……他赤裸裸的站在外公的面前,所有的掩饰和伪装,形同虚设…… 袁媛赶忙做了介绍:“爸,这是我的一个学生,他偶然间得到了一本书,找我来请教,可我也没看明白,就想让您帮他指点一下……”说着,她将那本《风鉴称骨》递到了庄世泽的面前。 庄世泽戴上了花镜,拿起书来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 袁媛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赶忙应道:“哦,我是无意之间,在一些前人留下的医书中找到的,觉得好奇,就……” 庄世泽默默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袁媛,你先出去。” “啊?”袁媛愣住了,她扭头看了看林皓阳,又看了看庄世泽,她很无措的应道:“哦,那……那我就在门口,有事儿喊我!”她是对庄世泽说的,却分明是说给林皓阳听的。 袁媛离开了房间,庄世泽对林皓阳招了招手,吩咐道:“小伙子,你过来。” 林皓阳拖着椅子,很拘谨的来到了床边。 庄世泽没有再说话,他很慈祥的望着林皓阳,慢慢抬起了他的右手,张开手掌,悬在半空中…… 他要干吗?林皓阳不敢对视那个目光,他低着头紧咬着嘴唇,抬起左臂,将手腕递了上去。 庄世泽给林皓阳号着脉,他闭着眼睛,颤声说道:“天气热了,要平心戒躁,不要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 林皓阳快要崩溃了,他哽咽着说道:“爷爷,我……” 庄世泽的嘴唇一颤,他摇了摇头,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孩子,别叫我爷爷,叫我外公。” 林皓阳双腿一软跪在了床边,他声泪俱下:“外公!”…… 第0277章:神奇,道与医的渊源 卧室里祖孙二人抱头痛哭,卧室的门外,袁媛也掩面而泣。 二舅妈从楼梯上经过,她望着袁媛很诧异的问道:“袁媛,你站在走廊里干吗呢?” 袁媛赶忙擦掉了眼泪,手足无措的应道:“哦,我……我没事儿!” 二舅妈招呼道:“别在那儿傻站着了,正好,我正忙着呢,你下来陪妈说说话!” 袁媛踌躇不定的看了看卧室的房门,最终还是跟着她的二嫂下了楼…… 卧室之中,庄世泽拭去了眼角的老泪,问道:“阳阳,这本书……你到底是从哪儿找到的?” 林皓阳犹豫了……因为在来这里的路上,他答应过母亲:外公的岁数大了,受不了刺激,所以他必须掩藏自己的身份,不能对“外公”提及找到外公遗体的事情!可是现在外公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是否有必要继续隐瞒“找到外公”的事情呢? 犹豫再三,林皓阳回答道:“外公,我在我们家的老宅子里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有我外公留下的一些医书,其中就有这一本,我觉得这本书挺特别的!” “哦?”庄世泽笑着问道:“你能告诉我,这本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应道:“其他的那些书,都是有关中医方面的,却唯独这一本,竟是一本算命的书,这就够特别的!” 庄世泽哈哈一笑,又问道:“谁跟你说过,算命的书就不是中医的书?” 恩?林皓阳愣了:确实没人告诉过他,可是算命与中医之间……风马牛不相及嘛! 庄世泽很有耐心的对林皓阳说起了中医与“算命”之间的渊源…… 要想了解中医,就必须知道什么是中医!可是如何给中医一个准确的定论呢?在中医的发展过程中,传统中医曾被称之为“道医”!可是“道医”这个名称也是不准确的,因为远在道教和道家思想萌生之前,中医就已经出现了! 早在原始社会,我们尚处在“茹毛饮血”时代的祖先们就发现,一些受伤的动物会通过啃食特定的草药,来医治自己的病患。于是,祖先们效仿动物的举动,并加以摸索和研究,早期“中药”的雏形便诞生了! 这些初期的中药和配方,在原始部落中得到了广泛的流传,而部落中的某些特权人物,将这些资料做了搜集和整理,便是最早期的“医书”了。这些特权人物是什么人呢?他们就是各个部落中的祭司和巫师!故此,最早期的中医其实就是“巫医”! 祭司和巫师,在部落中享有着极高的地位和威望,并且,他们是部落中学识最渊博的人: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星象和占卜,通晓气象与巫术,并掌握着最初期的文字! 由于当时的文字并不发达,尚不能完全表达和替代语言,所以巫师们只能以“口口相传”的模式,将自己的学识传授给自己的后代或者继任者!而这种传授是泛泛的、是没有分类的,所以,早期的中医知识,是与星象、占卜和巫术等其他门类的技能,一起传承下来的! 随着人类繁衍的进程和历史的演变,进入到封建社会之后,已经健全的文字体系得到了推广和普及。知识的丰盈和礼仪的进化,催化了众多思想流派的产生,比如道家和儒家。而道家思想,因为更顺应早期封建社会统治阶层的意愿,所以得到了统治阶层的大力扶持,并被广泛的推广!由此,“道教”一度成为了中国的“国教”! 更为幸运的是,道教还继承了原始社会“巫医”的衣钵,道士们牢牢地将那些知识掌握、甚至是垄断在自己的手中!其中就包括星象、占卜、巫术、炼丹……当然了,还有那些中医药知识!在整个封建社会的历史阶段,道医,就是中医! 这个不难理解,细想一下就会明白,在人们的意识中,古代的道士是什么形象?他们都有什么技能?无非就是:为君王炼丹药;替政府看星象;为人占卜,也就是相面算命;替人诊病,那就是中医啊!所有著名的道士,都必须具备这些技能! 由于道教的“国教”身份和地位,道医在数千年的封建统治社会中,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所以说:道医,是中医在发展和传承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 中医的传承一直延续至今!但是,这里要强调的一点是:现代中医,绝非传统中医!现代中医只延续和继承了传统中医里“药”的部分,而传统中医里那些精粹的“道”,都被舍弃了! 举例说明一下:祝由和气功,都被现代中医排除在外,而这两类,恰恰就是传统中医的精髓所在! 气功,大家都知道,不做解释了!祝由,是什么?其实就在建国初期,我国各个大型的中医院里,仍然保留有“祝由科”,也有的被称为“咒禁科”! 祝由科,浅显的解释,其实就是“道士画符”!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 家中有“婴孩夜啼”,也就是婴幼儿,白天欢天喜地、笑口常开,一到了夜里就不睡觉,整夜啼哭却又诊断不出有什么病!去了祝由科,大夫给孩子看病之后,在黄纸上画了几道符。家长拿回家后,遵照医嘱,按时将符纸烧成灰烬,给孩子服用,药到病除、安枕无忧! 其他病症,诸如:莫名的心悸、昼夜失眠、做恶梦……甚至包括打嗝、眼皮跳,等等等等,只要是在别的医院查不出病因的病,去祝由科,准没错! 祝由科没有药,只有各种各样的符纸!并且,服用那些符纸的“药引子”,更是五花八门!比较常见的有:水、酒、奶,比较稀奇的有:童子尿、露水、香炉灰、人奶,更稀奇的还有:黑狗的血、女人的经血、某人的眼泪……但是不管多么稀奇的“药引子”和符纸,只要您遵照医嘱准确的按时服用,就一个字:药到病除! 在庄世泽看来,所有能有效为患者治疗的手段和医术,都是值得推广和发扬的!可是他没想到,祝由和气功,这两大神奇有效的医科,后来竟然被医学彻底摒弃了!而它们被摒弃的理由,居然是封建迷信! 庄世泽对此愤愤不平:祝由和气功等精粹医科,传承至今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一种事物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经久不衰的存在这么久,能得到时间的考验和民众的认同,就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怎么能不加考证,仅凭一句臆断的“封建迷信”就将之摒弃呢?! 庄世泽认为:目前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还是有限的!并不是所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都是“封建迷信”!如果说封建迷信的话,那所有的中医,包括我们正在向全世界宣扬和推广的现代中医,也是封建迷信! 举例为证:现代中医的针灸、推拿、刮痧、拔罐,都可以有科学的解释吗?穴位在哪儿呢?经络在哪儿呢?脉象是什么?湿热又是怎么回事?…… 到目前为止,何种科技手段都无法找到“穴位”的准确位置,也查不清“经络”的走势和方向,更别提什么“湿”和“热”的形成、脏器“盈”与“亏”的损耗……可事实证明,它们都是客观存在的,难道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吗? 外国人都感到很神奇:一个中国医生,只是摸了一下女人的手腕,就能知道她已经怀孕,并能准确的说出她怀孕已有两个月,且腹中是一个男孩儿!要知道孕期仅仅两个月,就是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无法探测和预判婴儿的性别,可是这个中国医生就精确的做到了!难道这也是封建迷信吗? 庄世泽还告诉林皓阳:即使一个人不练气功,他的周围也有着与生俱来的“气场”;而每个人的脉象,就像他的指纹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林皓阳恍然大悟:难怪他一进门就引起了外公的警觉;难怪外公给他一号脉,就洞悉了他的身份;中医居然能通过脉象,辨清孕妇腹中两个月胎儿的性别!如此说来,那些年外公能屡屡“猜中”他腹中的食物,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0278章:袁天罡,天下第一道 庄世泽很含蓄的笑着,问道:“现在你还觉得,相面与中医无关吗?” 林皓阳挺难为情的笑了笑,他挠着头感慨道:“真没想到,中医还有这么有趣的发展史,太奇妙了!” 庄世泽晃了晃手里的《风鉴称骨》,又问道:“那……你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吗?” “恩,这个我知道,我在网上查过!”林皓阳回答道:“是隋唐时期一个叫袁天罡的人!” 庄世泽微微一点头,他接着问道:“那你知道袁天罡是什么人吗?” “他好像是……”林皓阳回忆了一下,他掰着手指头说道:“他是隋唐时期很著名的相士、道士、术士、预言家、星相学家,还是一个风水大师!” 庄世泽很满意的笑了笑,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林皓阳又回忆了一下,他很害羞的笑着,回答道:“想不起来了,我只记住了这么多。”其实他对自己的记忆力相当自信,貌似网上也只说了这些,他记得很清楚,应该不会还有什么“还有”了! 庄世泽笑着提示道:“阳阳,你好好想一想,天罡大师姓袁,你妈妈也姓袁,你又是在外公祖宅的密室里找到了这本书,难道……这都是巧合吗?” 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林皓阳瞠目结舌,他惊愕的问道:“外公,您是说……我妈妈和我外公是……是袁天罡的后人?” 庄世泽笑着点了点头,他对林皓阳说起了袁天罡,这个隋唐时期的“第一奇人”…… 说到道教的名士,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张三丰、王重阳和丘处机,这些人确实是道教发展历史上比较重要的人物,但他们的事迹和功绩,都被某些武侠小说给夸大和神话了!真正对“道界”乃至后世具有深远影响力的,却另有其人,那就是隋唐时期的两大术士:袁天罡和李淳风! 袁天罡的父亲袁守懿,被后世人尊称为“隋代第一雅士”。相传,袁天罡在少年时期曾随父亲去石笋山游玩,在那里,他偶遇仙人并得到点化,由此得道!袁天罡的修为和道术,受到世人的推崇,并得到了当朝皇帝的赏识:唐太宗李世民拜袁天罡为“国师”,让他参与政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袁天罡贵为“国师”,袁氏家族很快就成为了盛唐时期的名门望族,并且权倾一时!武则天时期,因发动政变推翻了武则天的统治,从而挽救和复辟了李唐王朝的、被后人尊称为“李唐第一忠相”的张柬之,就是袁天罡的亲外甥!袁天罡一生为世人和道家留下了很多相学著作:《六壬课》、《三世相法》、《五行相书》、《称骨歌》,以及他与李淳风合作完成的、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预言奇书”的《推*背图》! 李淳风是袁天罡的挚友,也是道家著名的先贤名士,所不同的是:二人术有专攻!李淳风擅长推算“大势”,而袁天罡更专注于“人运”!也就是说,李淳风善于推算国家命运和大事件的走势;袁天罡善于推算人的命理和运势;其实所谓“势”在“人”为,二者是有着很多共通之处的! 相传在贞观年间的一天夜里,李淳风和袁天罡在园中品酒赏月,仰望着漫天的星斗,两位挚友突然同时萌生出了推算“国运”的想法,于是,他们便夜观星象,运用周易八卦,开始了推演! 没想到兴之所至,这一“推”就一发不可收拾,李淳风一直推算出了李唐王朝之后、未来中华两千年的国脉运势!直到袁天罡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笑着提醒道:“罢了,天机不可再泄,恐伤神伤身矣!”天下第一预言奇书《推*背图》,由此而得名。 值得一提的是:到目前为止,《推*背图》中“六十景致”的谶言和警语,全部得到了应验!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人奇事,林皓阳都听愣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袁天罡的“半个”后人啊!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流淌着如此“名贵”的血脉,自豪感油然而生! 庄世泽浅笑着问道:“阳阳,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你知道了这本书的出处,那么你知道,这本书是谁抄录的吗?” 林皓阳思考了一下,他指着《风鉴称骨》书名下的那个印章,说道:“外公,一定是这个人!” 庄世泽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是谁?” 林皓阳很无奈的苦笑着,回答道:“这应该是篆字吧?歪歪扭扭的我看不出来,不过有两个字我认识,一个是‘天’,另一个是‘人’,是吧?” 庄世泽很平静的读出了那四个字:“天纲道人!”(袁天罡,原名袁天纲) 林皓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本书竟是先祖亲笔所写!难怪外公会如此的珍藏! 庄世泽很慈祥的笑着,他望着林皓阳问道:“怎么?没想到吧?” “是,真没想到!”林皓阳激动不已,他试探着问道:“外公,您听说过《摸骨经》吗?” “摸骨经?”庄世泽很疑惑的摇了摇头,反问道:“是一本书吗?” 林皓阳起身合拢了卧室的窗帘,又从包里掏出了那盏验钞灯,开启之后,书上显现出三个略显模糊的字迹:摸骨经…… 庄世泽一声惊叹:“哎呀!且不说这本书,光这隐墨就足够稀奇,这东西还真的存在?难得难得!” “隐墨?”林皓阳好奇的问道:“外公,什么隐墨?” 庄世泽告诉林皓阳:在看到这些荧光的“隐字”之前,他曾经在一些书中看到过关于“隐墨”的传说,但是从未亲眼见过!没想到,今天他有幸大饱眼福! 在古时候,由于通讯工具的缺乏,信息的互通传递,只能凭借书信的往来。这样一来,有一些隐私或者机密的稿件,很容易在传递的过程中泄密,怎么办?隐墨,就为了达到能掩人耳目的目的,应运而生! 隐墨,是一种中药制剂,但是具体的配方早已失传。其作用就是在书写之后,字迹会隐藏在纸张或者织锦中,达到保密的效果。 按照隐墨的显影,也就是收信人的读取方式,隐墨分为三种:水浸、火炙和月萤! 水浸,就是将信函浇上水,或者浸入水中,字迹便会显现;火炙,自然就是靠近烛火,利用火的光影和热度,让字迹显影; 最为神奇的就是“月萤”了:据说是利用满月的月光方可见到字迹,若恰逢阴天不见月光,也可以用萤火虫的光亮代替,这种隐墨由此得名:月萤!相传,这种隐墨是用一种很稀有的荧石,研成极细的粉末,再加入中药混合而成。 庄世泽对林皓阳提到了另一件事:建国初期,甘肃省的一户人家向国家上交了一幅祖上传下来的织锦卷轴:一幅明朝时期的圣旨。文物部门在收到这卷圣旨之后,很偶然的在锦缎中发现了荧光的字迹:那是一份密旨! 这则消息轰动一时,很多历史学家和考古专家趋之若鹜的赶去一探究竟,可是很遗憾,也许是氧化或者挥发的缘故,圣旨中那些隐形的字迹很快就消失了!也正是由于这些原因,隐墨成了一种传说,留给人们的只是猜测和遐想,至今没有任何物证做参考! 庄世泽很欣慰的感慨道:“这本隐墨虽然字迹不清,但是能从盛唐时期保存至今,已经十分难得了!” 字迹不清?确实!林皓阳望着书上那团模糊的光影,不禁懊恼:他上午翻阅时那些字迹还是清晰的,难道这么快就被氧化挥发了? 林皓阳蹙着眉头,看向了卧室的窗帘,他恍然大悟…… 第0279章:审阴司,摸骨通灵术 外公家的窗帘是双层结构:一层纱帘、一层布帘,虽然已经完全合拢,但是遮光效果欠佳,室内的光线依旧很充足。林皓阳商量道:“外公,我上午还看过这本书,书上的字很清楚啊!是不是光线有问题?能不能把窗户再遮一下?” “哦?”庄世泽狐疑的看了看手里的书,又扭头看了看窗帘,他略一思忖,起身说道:“走!咱们去隔壁的书房!” 林皓阳扶外公从床上坐起,庄世泽拔掉了鼻子上的氧气管,他低声吩咐道:“快,把氧气关掉,被她们发现了,又要批评我了!” 是啊!二舅妈走的时候说了:让外公再吸氧十五分钟的!可刚才两个人聊得太投入,一晃眼两个小时都过去了。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祖孙二人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来到了隔壁的书房。林皓阳关闭了书房的遮光窗帘,效果不错,房间里黑暗了下来。将验钞灯安置在书桌上,林皓阳打开了开关…… “这怎么可能?!”面对书面上清晰的字迹,庄世泽大惊失色:“一千多年啊!这本书和里面的隐墨,竟保存的完好无损!奇迹啊!” 林皓阳很兴奋的解释道:“外公,您瞧!这本书所有的页面,都被贴上了胶带,是不是这些胶带……”林皓阳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会有透明胶带? “胶带?”庄世泽警觉了起来,灯影之中,他摩挲着那本书光滑的封面……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庄世泽惊慌的说道:“阳阳,快,把灯打开!” 林皓阳按照外公的吩咐,起身开启了房灯。 此时的庄世泽显得很激动,他的面颊泛起了一层兴奋的红晕,双眼更加的熠熠有神。庄世泽伸手从笔筒里找到了一把小刀,他用颤抖的手将书翻开了一页,然后小心翼翼举起小刀,将小刀轻轻按压在书页边缘的空白处……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刀尖儿刺入了纸面。林皓阳凑上前一看,纸面上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纹。庄世泽长出了一口气,自语道:“太不可思议了,我找到了什么?” 庄世泽告诉林皓阳:这些覆盖在纸面上的,不是胶带,而是一种古老的胶,鱼胶! 鱼胶,是由鱼鳔和鱼油,经过一些很繁杂的工艺熬制而成,而这种秘制的加工工艺,失传已久! 鱼胶的原料稀有,加工复杂,所以十分名贵!在古时候,鱼胶的价格甚至高于黄金和玉器,几乎是皇家专属,寻常百姓只是有所耳闻,根本无缘见到,对于那些有钱的贵族来说,也是“一滴难求”! 由于鱼胶具有透明度高、粘合力强的特点,宫廷和贵族常用它来粘合破损的贵重玉器,所以鱼胶也有另一种名称:玉胶。 某著名历史博物馆,收藏着一件镇馆之宝:一把长弓!此弓的弓体泛着玉光,光滑剔透,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只不过是一把供人观赏的玉弓。但是后来有专家发现,这把弓的弓臂极富弹性,具有极强的实用性!一把玉制的弓,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弹性呢? 经过研究,专家得出了结论:那并非玉弓,而是一把用犀牛角打造的长弓!其制作工艺是:工匠们先将犀牛角削成了无数的薄片,然后将犀角薄片加以粘合,制成了那把举世罕见的名贵长弓!而粘合那些犀角薄片的,正是鱼胶!鱼胶与犀角融为一体,毫无瑕疵,以至于被后人误认为那是一把玉弓! 庄世泽感叹:正是由于书面上涂抹了鱼胶,对书页进行了封存和保护,避免了书中墨迹和隐墨被磨损、氧化,所以才能完好的保存至今!而琥珀能将包含其中的昆虫保存亿万年,就是这个道理! 当年,道家先祖袁天罡为了制作这本秘籍,可谓是煞费苦心:他先书写了《风鉴称骨》全文;然后又在背面用隐墨书写了《摸骨经》;完稿后,他将名贵的鱼胶涂抹在页面之上,对字迹加以保护和封存;晾晒之后,才最后装订成册! 袁天罡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制作这本书?庄世泽断言:“此书之中,必然大有玄机!” 林皓阳振奋不已,他说道:“外公,您听说过《通灵诀》吗?” 庄世泽一愣,林皓阳回身关闭了房灯,重新回到书桌旁,他将书翻到了《通灵决》的页面。庄世泽仔细的阅读了几页,他眉头一展,摇着头苦笑道:“原来这就是《通灵决》!” 林皓阳惊喜的问道:“外公,您知道这本书?” 庄世泽叹着气,对林皓阳说起了一件多年前的往事…… 在很多年前,林皓阳的外公袁鹤年,曾对庄世泽提起过一种很诡异的《心法》:当一个人集中所有的感官意识,通过某种心法,用手触摸死者头骨的几个穴位,就能够感应到死者生前的心境,甚至可以“提取”到死者生前所见到的画面! 那些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庄世泽肯定会不屑一顾,但是这话是从袁鹤年的嘴里说出来,庄世泽就不由得不信了:他敬重袁鹤年的人品和才学,对这个兄长,他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为此,他们两个人还煞有介事的找来了很多的头骨,试图加以验证。 可结果呢?也只能“呵呵”了:他们不光没有提取到任何的“画面”,就连“心境”的风吹草动也没有丝毫的感应!庄世泽心有不甘,也为此感到疑惑,可袁鹤年却笑着安抚道:“算了算了,看来咱们两个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奇才,也只不过就是凡夫俗子罢了!” 最后,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当年袁鹤年只对庄世泽说了《心法》,却从未提及这些《心法》的出处,没想到,今天林皓阳竟然将《通灵诀》送到了庄世泽的面前,让他得以大饱眼福! 两位外公医术精湛、才学渊博,连他们都不能领悟《通灵诀》,看来这本书只不过是浮云而已!林皓阳大失所望,他颇为不屑的说道:“这书里说的那么悬乎,能是真的吗?依我看,就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演义,根本不可能嘛!” “不!你不能这么说!”庄世泽郑重其事的说道:“据我所知,历史上真实的出现过几个人,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就掌握了这本书的秘诀!” 庄世泽所说的这几个人,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刑官、判官:唐朝宰相狄仁杰、明朝三司使包拯和大明提点刑狱官宋慈! 狄仁杰,曾在查案的过程中,让已死的受害者还魂,道明了案件原委; 包拯,曾借助尸体的魂魄,去阴曹地府走访、查案;(著名的京剧片段《审阴司》) 宋慈,更是让被害者的尸骨说话,当场指认了杀人真凶…… 虽然这些典故都是民间的传说和小说的虚构,很难考证,但是庄世泽认为:那些事绝非凭空捏造、空穴来风!这些先贤神乎其神的断案能力,肯定是受到了类似于《通灵诀》,这种奇书的指引! 并且,庄世泽还告诉林皓阳:由于“气场”和“意念”的真实存在,头骨的穴位能封存“残留记忆”,是完全有可能的!在国外的现代医学领域,某机构曾怀疑过“鬼魂”是否真的存在,原因就在于:他们曾用高科技设备对很多死者的头颅进行过扫描,结果探测到了微弱的脑电波! 故此,《通灵诀》中所描述的情景,并不是没有可能! 林皓阳的心中一阵狂喜,他问道:“外公,这本书我看了几天,可是根本看不懂,您能教教我吗?” 庄世泽朗声应道:“那没有问题!只要你有心学,今天咱爷俩儿就好好探讨探讨!”说完,他叹息道:“如果你外公还在……” 林皓阳刚把椅子挪到外公的身边,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第0280章:衰,天赋异禀的奇人 随着房门的开启,走廊里的灯光透了进来,二舅妈走进了书房,嗔怪道:“爸,你们怎么跑到书房来了?” 庄世泽笑着应道:“这孩子带来的这本书挺有意思,我们俩儿研究研究。” 二舅妈笑着催促道:“那书能当饭吃啊?快,下面的饭做好了,都等着你们呢!” 林皓阳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尴尬的寒暄道:“外公,麻烦您这么久,您也该休息一下了!您快去吃饭吧,我明天再来!”说着,他就站了起来。 “不!”庄世泽抬手阻止道:“今天你留下来吃饭,咱们继续!”说完,他抬头谄媚的一笑,对二舅妈商量道:“要不……辛苦你一下,给我们简单准备点儿饭菜,我们就在书房里吃吧?” 二舅妈犹豫了一会儿,她无奈而慵懒的应道:“行!您老人家说了算,您说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说完,她转身就准备离开房间。可是刚走到门口,她猛地停下了脚步,回身后问道:“外公?你……” “啪!”二舅妈开启了房灯,她惊愕的打量着林皓阳。灯光下,林皓阳不敢对视二舅妈的目光,他满面绯红,无地自容…… 庄世泽抬头撑起了老花镜,问道:“怎么?还有事儿?” “没没没……没事儿!”二舅妈惊慌的应道:“你们看书,你们看书!我……我先下去了!”说完,她就慌张的离开了房间。 庄世泽对林皓阳笑着吩咐道:“别管他们,你去关上灯,咱们继续!” 还好,二舅妈没有再回书房,是两个保姆把饭送了进来。林皓阳和外公简单的吃过了晚饭,保姆收拾碗筷的时候,袁媛来了,给他们送来了一壶刚沏的茶水。 袁媛和保姆刚离开不久,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闯进了书房,他开启了房灯,怔怔的望着林皓阳……是庄世泽的儿子、林皓阳的二舅:庄绍华! 见是自己的儿子,庄世泽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有什么事儿?” 庄绍华望着林皓阳,此时已经红了眼圈儿,他哽咽着应道:“哦,没事儿没事儿,爸,我就是来看看。” 庄世泽很不耐烦的问道:“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庄绍华抹着眼泪退出了房间,庄世泽高声吩咐道:“光灯,把灯关上!” “哦!”庄绍华又乖乖的回来了,伸手关上了房灯。 说来也挺有意思:庄世泽对自己儿媳妇儿说话的时候,总是柔声细语,很讨好的样子,可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却是很严厉的,难道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的吗? 刚才二舅的表现让林皓阳明白了:一定是二舅妈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告诉了二舅。看来在这个家里,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那天夜里,庄世泽很耐心的将《摸骨经》和《通灵诀》的全部内容,对林皓阳做了详细的讲解。把书讲完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可老人家依旧神采奕奕,意犹未尽。林皓阳也想多听听外公的教诲,可是为了让老人家尽快休息,他也只能告辞了。 庄世泽将林皓阳送出了书房,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他牵着林皓阳的手,问道:“阳阳,你下午的时候说,在外公的老宅里发现了一间密室?” 对于庄世泽的询问,林皓阳无需做任何隐瞒,他如实回答道:“对!就在我外公以前的卧室的,很隐蔽!里面还有很多字画和医书,我都保存好了!外公,回头我把那些医书送给您过目一下吧?” 庄世泽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阳阳,你在那间密室里,有没有看到一方砚台?” “砚台?”林皓阳回忆了一下,他摇着头应道:“没有!我在密室里没有看到!外公,那砚台什么样子?很重要吗?” 庄世泽很遗憾的叹息道:“那是一方古砚,是你们家的祖传之物!你外公曾给我看过,虽然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材质,但是相当美观!你外公失踪之后,我担心那方砚台落在别人的手里,就去老宅找过,但是没找到!我也向你妈妈问起过,可她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那么一方砚台!可惜啊,那砚台就那么和你外公一起,不见了!” 林皓阳很想告诉庄世泽:自己已经找到了外公,可是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保守那么秘密! 临分开的时候,庄世泽拉着林皓阳手,嘱咐道:“好孩子,能回来就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公不问,外公也不想知道,我只求我的外孙能经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就满足啦!” 林皓阳和袁媛离开别墅的时候,二舅和二舅妈都没有休息,他们一直将母子二人送到别墅外,目送他们上车走远。在送别的过程中,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说话,二舅妈还一直在抹着眼泪…… 将母亲送回了家,林皓阳回到了宾馆的房间。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可林皓阳依旧亢奋着,睡意全无:今天他的收获颇丰啊! 到卫生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林皓阳回到客厅,拿起了从庄世泽家带回的那个包裹。他从里面取出了那本《风鉴称骨》,又取出了两件外公送给他的礼物:一件是编译过的《摸骨经》和《通灵诀》的手稿,还有一件是……一颗脑袋:原来摆放在外公书房书架上的仿真头骨,上面标注着头部的各大穴位! 庄世泽今晚告诉林皓阳:正如林皓阳之前猜测的一样,《摸骨经》确实是一本适用于刑侦查案的“相貌还原术”,同时,它也是《通灵决》的入门秘籍!习学者可以通过对头骨穴位的反复触摸、感受骨骼弧度的细微起伏,从而锻炼和强化手指的触感,并能从练习的揣摩中加强意念力的控制! 而对于《通灵诀》,庄世泽笑言:“这就要看你的悟性了!天罡大师在书里有这样一句话:若他的后嗣子孙中,能有幸出一个‘天赋异禀的奇人’,得此书,必成大器!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天赋异禀的奇人’啊!” 说到“天赋异禀的奇人”,林皓阳不禁想到了一个今天外公提到的古人:张柬之!林皓阳曾经对一部电视剧十分着迷:《神探狄仁杰》!他也从那部电视剧了解到:张柬之是狄仁杰的同僚,也是志同道合的至交挚友!今天外公又告诉他:张柬之竟然是袁天罡的亲外甥! 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假如狄仁杰真的领悟到《通灵诀》的奥妙,那么,袁天罡为什么不把《通灵诀》传授给自己的亲外甥,而传授给了狄仁杰呢?要知道,无论是胆识、计谋、名望还是才华,张柬之都不在狄仁杰之下啊! 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袁天罡肯定也将《通灵诀》传给了自己的外甥,只不过……哼哼,张柬之不是那个“天赋异禀的奇人”罢了!而狄仁杰老人家,恰恰就具备了这样的奇才异能! 自己会不会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奇人”呢?林皓阳不禁哑然失笑:快拉倒吧!连张柬之那样的人物都参悟不透《通灵诀》的心法,两位饱学多识的外公也是屡试屡败不得其法,就凭自己的这点才能?算个屁啊! 不过,也许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情愫:都感觉自己是不凡的,是与众不同的!林皓阳小时候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才,长大后会突然拥有某种“超能力”,成为拯救世界的超人!可是后来……嘿嘿……惭愧啊!他后来在前往“超人”的成长路上,发展的很不顺利,以至于让这个世界和他本人都十分失望…… 第0281章:初试牛刀,开棺验灵 坐在沙发上,林皓阳拿起了书和那本外公编译的手稿,书名下面的那枚印章让他为之一振:天纲道人?是啊!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袁天罡大师的后人,他身体的一半遗传了“天下第一道”的优良基因!没有试一下,怎么就能断定自己不是那个“天赋异禀的奇人”呢? 如果说这种想法的出现,让林皓阳恢复了一点点自信的话,那么接下来他想起的一件事,则让他信心百倍、跃跃欲试…… 在巴黎的医院里,那些法国的脑科医生曾对林皓阳的脑部进行过全方位的扫描,诊断的结果是:林皓阳大脑所生成的四种不同频率的脑电波,全部异于正常人!在林皓阳的大脑中,出现了大面积的高敏感、高活跃区域,其主要分布在:左脑负责掌控概念分析和逻辑推理的区域;右脑的直觉感性思维和注意力控制区域! 医生们初步判断:林皓阳大脑中这些异常敏感和活跃的区域,很有可能是因为某种外力的作用,被开启了“天才按钮”! 超强的逻辑推理和概念分析?直觉感性思维的活跃和对注意力卓越的控制能力?异于常人?天才按钮?……林皓阳振奋了起来!这些几乎就是在说:他就是那个“天赋异禀的奇人”!这种能力虽然不是与生俱来的,但也是“后天”的因祸得福啊! 当然,是否真的是天才,是需要实践来考证的!林皓阳一扭头,看向了那颗表情茫然的头颅…… 将那颗头骨端上了茶几,林皓阳按照外公的传授,开始了揣摩: 屏气凝神;将手掌摊开,轻轻覆盖住头骨;左手的大拇指,按压住头骨左侧的“头维穴”;手掌横跨头骨前沿,掌心轻触“神庭穴”;中指按压住头骨右侧的“头维穴”;右手的大拇指,按压住头骨左侧的“风池穴”,右掌横跨头骨的后沿,掌心轻触“风府穴”;中指按压住头骨右侧的“风池穴”;意念力高度集中,游走于头骨眼部和“百会穴”之间…… 枯燥乏味的半个小时,林皓阳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他摸出了头骨的纹理和弧度起伏,可至于感受?无从谈起!也难怪,那头骨是塑胶的,能有什么感受?林皓阳意识到,也许自己需要一颗真正的头骨,虽然这种想法有些不切实际,而且很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去哪儿找一颗头骨呢? 突然,林皓阳想到了什么,他打了个冷战,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三点了,林皓阳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了出去:“喂?小天,睡了吗?……今天上午有时间吗?我想让你陪我出去一趟……去山上……好,我等你!” 上午十点多钟,罗小天的越野吉普车出现在了气象台旁的山路上,车上坐着是罗小天和林皓阳。他们本该再早一些过来的,可是罗小天要去银行提取现金,所以耽搁了时间。 车子停在了围墙外的铁栅栏门前,两声车喇叭,老曲跑出来给他们开启了院门。 罗小天和林皓阳下车后随老曲进了屋子,这还是林皓阳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见到老曲的真容:四五十岁的一条汉子;中等的身高,中等的身材;黑红的肤色,一笑起来脸上堆满了褶子,也堆满了憨直敦厚;很难想象,这家伙竟然曾经是“盗界”中人! 这间屋子的面积不小,可是摆设却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剩余的空间里堆放着各种用于耕作的农具。罗小天抛给老曲一条香烟,然后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子上,他拍着包裹,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我老大借给你们的赞助,拿去实现你们的理想吧!” 老曲好像没听懂,他抱着香烟向前凑了两步,很拘谨的问道:“赞助?小天爷,啥意思?” 罗小天将包裹敞开,露出了里面的现金,他浅笑着说道:“这是我老大赞助你们的二十五万!别装傻,没瞅明白是吧?” 老曲傻眼了,他怔怔的盯着那些现金看了一会儿,突然一跺脚,转身就冲出了屋子,院子里传来了一声狼嚎:“都他妈给我起来!” 一会儿的工夫,老曲带着他的三个兄弟进了屋,后面还跟着三个畏手畏脚的妇人,罗小天瞄了一眼那三个妇人,他将老曲喊到了身边,低声责问道:“哎哎哎,这……怎么回事儿?” 老曲指着三个女人,很紧张的解释道:“小天爷,您别误会!那两个是三儿和柱子的老婆!这个是我……是我对象!” “哦!”罗小天明白了,他嘱咐道:“既然要好好干活,就别整些乱七八糟的!” “不会不会!”老曲笑脸应道:“都是正经的老婆,正经的对象!” 几个人望着桌上的钱,显得手足无措,老曲上前抱拳道:“小天爷,啥也不说了,俺们哥儿几个……” “别别别!”罗小天抬手阻止道:“这是我老大帮你们的,别冲着我来啊!” 老曲又抱着拳来到林皓阳的面前,感激道:“杨老板,俺们哥儿几个……” 林皓阳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们是小天的叔叔大爷,又是做正经事儿,既然我有能力帮你们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一个汉子上前说道:“杨老板,您就放心吧!俺们哥儿几个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让您的钱赔在俺们的山头儿!” “别这么说!“林皓阳说道:“既然是做生意,总要有赚有赔!只要你们尽力了,赔些钱也无妨!” 几个汉子感激涕零,正要上前寒暄,罗小天在一旁嚷道:“都别啰嗦了!赶紧把钱收好,该忙正事儿啦!都拿上工具,去坟上!” “啊?”老曲一惊,叫苦道:“小天爷,今天就要立坟哪?您咋不早说呢!这都快十一点了,俺们啥也没准备,到午时前也来不及啊!” 罗小天反问道:“谁说今天要立坟啦?” 老曲又问道:“那咱去坟地干啥?” 罗小天很不耐烦的嚷道:“啥也别问了,赶紧拿上家伙跟我走!” 其实,罗小天也不知道今天要去坟地干什么,在来这里的路上,林皓阳只是说想再看看外公,罗小天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可他了解林皓阳,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别问! 小树林里,墓地上搭了架子,用蛇皮布做了一个遮阳的凉棚。 又要惊动老人家了,一行人焚香烧纸后,拨开了那层浅土,然后一起动手将棺木移出了墓穴。林皓阳一个眼神,罗小天支走了老罗等人。林皓阳和罗小天将外公的尸体抬了出来,罗小天低声问道:“老大,再干啥?” 林皓阳朝小树林外瞄了一眼,吩咐道:“你帮我出去看着,别让人进来!” 罗小天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林皓阳,然后很不情愿的离开了墓地。 独自面对外公,林皓阳突然感觉特别心慌,他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紧张还是胆怯,反正心被揪得紧紧地,很压抑。天色好像也突然阴了下来,本就微弱的阳光透过凉棚,让周遭一片昏黄,一阵阴凉的山风略过,他打了个冷战。 蹲在外公的尸体旁,林皓阳的神智恍惚了起来,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到一个合适姿势,蹲着?跪着?好像都不合适!他索性坐了下来,将外公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两次自我安慰的深呼吸之后,他闭上了眼,将双手轻轻按压在外公的头上……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毕竟,这次林皓阳面对的是一具真正的尸体,而且是他的外公。 突然,林皓阳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悲凉,那种毫无缘由的悲怆让他想大哭一场。与此同时,他的手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附、缠绕,然后猛然发力,将他拖向一处幽暗的深渊……巨大的恐惧迫使林皓阳奋力的挣脱…… 第0282章:借尸眼,惊悚旧画面 “老大!您怎么啦?”罗小天的脸出现在林皓阳的面前,他蹲在林皓阳的身边,满面惊恐的盯着他。 “啊?”林皓阳还在恍惚着,回过神来之后,他喘息着应道:“哦,我没事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罗小天叫苦道:“您刚才喊我了,我能不回来嘛!” 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我刚才……我刚才喊你了?”他真不记得了! 罗小天挠了挠头,苦着脸回答道:“好像……好像也不是喊我,可是您真的喊了一声,我以为您是叫我呢!” 自己竟然喊了一声?林皓阳觉得有可能,一定是因为身处恐惧,他发出了一声惊叫。刚才的那些感受就像做梦一样,太真实了,太可怕了!那个梦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很多更可怕的东西。 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他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外公…… 毛骨悚然!外公干瘪的眼窝里,竟然有眼泪!林皓阳浑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惊惧之中,他正准备推开外公的尸体,不料,又一滴“眼泪”落在了外公的脸上…… 虚惊一场,原来是林皓阳自己头上的汗!此时的他已经大汗淋漓! 罗小天用手绢给林皓阳擦着汗,心疼的问道:“老大!您到底是要干什么呀?瞧您这一头的汗,您脸色也不对呀,怪吓人的!” 林皓阳堆起一个很勉强的笑脸,吩咐道:“好了,你回去吧,帮我盯着,别让人过来。” 罗小天回头朝树林外看了一眼,叹息道:“算了吧,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不会过来的。我还是在这儿守着您吧!”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点头应允道:“恩,也好!” 其实,不是什么“也好”,是求之不得!此时的林皓阳算是想明白了:难怪以前的那些高人在辟谷修炼的时候,身边都得有个“护法”。可是人家高人修炼“绝世武功”,身边有个护法是为了避免自己在迷乱中走火入魔。而林皓阳呢?他今天就是来“走火入魔”的,身边留下罗小天,只不过是给他壮胆而已!想到自己刚才在恍惚中所遭遇的恐慌,也确实够吓人的!回想当时的心境,林皓阳不寒而栗! 稍作休息,重新开始!林皓阳将双手按压住外公头部的几个穴位,闭上眼,屏气凝神…… 也许是因为刚才经历过的恐惧,林皓阳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很涣散,根本无法集中!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意识,让它们开始游走,呈直线游离于外公的眼窝与“百会穴”之间……那种莫名的悲凉再次笼罩住林皓阳,忧伤?悲痛?说不清楚,但又是那么真切的在蔓延着……林皓阳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的眼前是一片浓重的黑暗,那些黑暗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昏黄的光晕。林皓阳很确定,那不是自己“看”到的,而像是……像是他“看”到了别人“看”到的。 悲恸的情绪还在延续着,越来越浓烈,最后成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那股骇人的吸引力再度出现,它们吸附、缠绕着林皓阳的双手,将他缓缓的拖向一处旋转的黑洞;林皓阳极力地承受着那些恐惧,这次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抵抗…… 眼前那片浓重的黑幕正在逐渐消散,林皓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就要“看”到什么了!果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线模糊的光亮,光亮在逐渐开启,慢慢放大,但却依旧模糊!突然,一只手出现在了林皓阳的面前,然后是一副眼镜儿的框架……他面前的画面清晰了起来:一个踉跄的背影,正蹒跚而狼狈的逃出他的视线! 目光左右晃动了几下,看向了铺有青砖的地面,然后继续晃动,挣扎着前行……目光来到了一堵墙壁前,视线里又出现了那只手:一只瘦弱修长的手,然后是一条套着深蓝色衣袖的手臂。那只手艰难的举起,“爬”上了墙面,然后顶住一块墙面的青砖,推开了墙壁…… 视线继续晃动,进入到了一片暗色的空间,目光中出现了……是书架!书架上堆砌着很多字画的卷轴,目光一顿,看向了书架的最下层,那里有一支精致的小箱子。两只手伸了过去,很吃力的将小箱子拖了下来。视线一阵剧烈的晃动,目光里出现了一个人仰卧在地面的身体,是“目光”自己的身体:蓝色上衣的衣摆,颜色模糊沾满灰尘的裤子,圆口的黑布鞋。 目光在这里停滞了下来,随后,慢慢的闭合…… 睁开眼,林皓阳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凉棚外,他倚靠着一棵松树坐在墓地边,身上披着一件罗小天的衬衣,而他自己的衬衣已经完全被汗浸透了,贴附在身上,很不舒服。外公躺在离他不远的凉棚下,很安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罗小天也不见了。 林皓阳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两条腿瘫软无力。岂止是腿,他浑身都是瘫软的,看来干那种“事”很耗费体力。林皓阳活动了一下身体,他感觉到罗小天的衬衣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翻开一看,竟然是一盒烟,好东西! 点上烟,深吸了一口,林皓阳背靠着树干,抬头仰望着枝繁叶茂的树冠,他苦涩的一笑。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看来他真的就是那个“天赋异禀的奇人”。天罡大师的《通灵诀》所言非虚,大师用他的奇书幻术,圆了他后嗣外孙的一个童话梦:成为一个拥有超能力的“英雄”! 林皓阳深信,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些幻影,就是外公生前的经历,他感受到了外公的“心境“,并且,他用外公的“眼”,看到了外公生前看到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有外公的卧室、密室、书架、百宝箱,还有他自己的身体……那个逃走的模糊背影,无疑就是杀害外公的真凶,可是,他会是谁呢? 小树林外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鸣响,随后就是一声刹车,片刻之后,穿着背心的罗小天抱着一件冲锋衣,急匆匆的穿过树林跑了过来。 罗小天来到林皓阳的身旁,将冲锋衣披在了林皓阳的身上,他苦着脸感叹道:“我说老大,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您刚才是怎么啦?” 林皓阳苦笑着反问道:“我怎么啦?” 罗小天惊愕的问道:“您不知道?”林皓阳摇了摇头,罗小天叫苦道:“哎妈呀!您捂着咱外公的脸,闭着眼也不说话,光冒汗啦!那脸色,煞白煞白的,就跟……就跟中了邪似的!” 林皓阳明白,自己那不是“跟中了邪似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中了邪!他笑着问道:“没事儿!哎,我那样……多长时间?” “五分钟?五分多钟?”罗小天回忆了一下,他一摆手,嚷道:“我哪儿还有心情看时间啊!反正不到十分钟!” 不到十分钟?林皓阳还以为那足有一个多小时呢!十分钟就能把人累到浑身大汗,几乎要虚脱的程度,看来这《通灵诀》很适合减肥啊! “哎!”罗小天用腿碰了碰林皓阳,将手伸了过来。 林皓阳扭头一看,这小子的手里竟然是一块“士力架”,广告里说这东西补充体力。他很感激的一笑,接过来后三口两口吃了进去。 “哎!”罗小天又用腿碰了碰林皓阳。 林皓阳再次扭头,他又笑了:罗小天递过来一支蓝罐的“红牛”!他笑着接了过来,问道:“哪儿弄的?” 罗小天很得意的一笑,应道:“我们玩儿‘四驱越野’的人,车上常备这两种玩意儿!‘士力架’抗饿,‘红牛’提神!刚才瞧您累的跟孙子似的,给您补补身子!” 不是孙子,是外孙…… 第0283章:真凶,长胎记的瘸子 罗小天考虑的总是那么周全,林皓阳很惬意的灌下了一整罐的“红牛”,然后打了一个很粗鲁的嗝儿。罗小天凑过来商量道:“老大,我让老曲他们回来吧,咱也该把咱外公‘请’回去啦!” “别急!”林皓阳舒展了一下筋骨,他抖落了冲锋衣,起身说道:“我过去再看看!” “我操!又来?”罗小天哭丧着脸嚷道:“老大,您要干嘛呀?您刚才可是一直都闭着眼呢,您跟我说说,您到底看见什么啦?” 林皓阳已经走向了凉棚,头也不回的留下了一句话:“不该问的别问,回头我会告诉你的!” 重新在外公的身边坐下,林皓阳将外公的头扶到了自己的腿上,两次深呼吸,他闭上了眼……这一次,他必须全神贯注,因为他想看清那个罪恶的背影…… 大概十分钟左右,林皓阳睁开了眼,他又出了一身的汗,再度累到虚脱。不过,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很镇定!甩了甩湿淋淋的脑袋,林皓阳扭头看到了罗小天,他很疲惫的一笑。 林皓阳浑身的大汗,为了避免受风着凉,罗小天将他直接搀扶到了车上,然后打电话把老曲等人叫了回来。 罗小天带着人到墓地忙活去了,林皓阳瘫坐在越野车后排的座椅上,他神色凝重的点上了一支烟。就在刚才,他借助外公的“眼”,再次看到了和第一次完全一样的画面。尽管林皓阳刻意的关注了那个背影,可是那画面实在是太模糊了:外公当时没有戴上眼镜! 林皓阳反复的回忆着那个背影的画面,他闭目凝神,施展出了“犯罪侧写师”所特有的一项技能:强化记忆! 画面重现:那是一个有些瘦削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林皓阳就有一种很荒唐的错觉:那是舅舅!之所以说荒唐,是因为他只在照片里见过少年时的舅舅!他没见过舅舅的背影,所以根本无从比较,而且舅舅也没有那么瘦! 画面继续:那个人在仓皇逃离的过程中,脚下有很明显的趔趄。仅仅是作案后的紧张和慌乱造成的吗?不是!林皓阳可以断定:那个人的腿有很严重的毛病,他是个瘸腿! 画面继续:就在那个人从房门处消失的瞬间……等等!林皓阳好像发现了什么! 画面倒退:那个人踉跄着逃到了门前,马上就要逃离房间……定格!林皓阳看到了:房门是开启的,在房门的玻璃上,隐约倒映出一个人的脸!那个人的左眼处,有一块很大、很明显的……那是什么?一块黑色,或者是紫色的胎记! 毫无疑问,这个脸上有胎记的瘸子,就是杀害外公的凶手,只是这个凶手没有想到,在他对外公痛下毒手之后,外公又苏醒了过来,并马上逃进了密室!这个凶手是谁?凶器是什么?他杀害外公的动机又是什么?…… 罗小天回来了,他坐进驾驶室,但没有关车门,回头一笑:“咋样?” 林皓阳也龇牙一笑:“挺好!” 罗小天奸笑了两声,说道:“说正事儿!老大,老曲刚才问,啥时候给咱外公下葬啊?好像这几天要变天!”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瞅了瞅车外的天色,应道:“那就明天吧,行吗?” “得嘞!”罗小天转身就下了车:“您等着,我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也有个准备!” 林皓阳也下了车,他打开前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没过多久,罗小天就吹着口哨回来了,启程上路!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太说话,快到市区的时候,罗小天试探着问道:“哎,老大,咱外公今天……都跟你说啥了?” 林皓阳很严肃的叹了一口气,应道:“外公他老人家告诉我……”他扭头看了看罗小天,郑重其事的说道:“罗小天是个好同志!” “哈哈……”罗小天没心没肺的一通大笑。 那天中午,林皓阳带罗小天去吃了“布嘎”馄饨,俩人还啃了几只炖乳鸽,也算是给林皓阳补了补“元气”。回到宾馆后,林皓阳先给母亲去了电话,通知她第二天下葬外公的事,然后冲澡睡觉,继续补他的“元气”! 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天又“疲累”了一场,林皓阳本以为自己能好好睡上一觉,结果却未能如愿:那个杀害外公的、脸上有胎记的瘸腿凶手,一直在梦中困扰着他…… 第二天上午七点多钟,林皓阳和罗小天带着袁媛来到了山上。 老曲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光各种祭品就置办了一堆,墓穴里也铺上了一层石子,砖头、沙子、水泥全部到位!可他们为老人家准备的那套寿衣却没能用上:袁媛为父亲准备了一套崭新的中山装! 林皓阳和母亲一起,为外公换上了新衣服,盖棺、焚香烧纸、下葬……袁媛很伤心,哭得死去活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伤心,老曲那帮人也流了不少的眼泪,可他们哭的原因很简单:死去的那个人是他们“恩公”的外公! 祭品不少、眼泪不少、烧的香和纸钱也不少,可是对于一个“国宝级”的中医专家来说,这样的葬礼场面未免太寒酸了一些。其实也无所谓,死者本人并不会太在意,觉得“寒酸”的只是那些活着的人。 祭祀之后,林皓阳和罗小天将哭得瘫软的袁媛扶上了车,老曲过来招呼道:“杨老板、小天爷,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快送老太太回去吧。” 林皓阳问道:“我们不用在这里等着……把坟弄好吗?” “不用不用!”老曲很豪爽的应道:“您放心吧!有我们在这儿忙活呢,保证在午时前立好坟!你们等‘头七’的时候再来!” 林皓阳对老曲等人再三道谢,就上了车…… 回城的路上,袁媛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可还在不停的抽泣着。进入市区的时候,她吞吞吐吐的问道:“阳阳,要不要……把这事儿跟你舅舅说一下啊?” 这是一个让林皓阳很纠结的问题,因为那个很荒唐的错觉……犹豫再三,林皓阳应道:“妈,这事儿暂时不要告诉舅舅了!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跟他说吧。” 袁媛应道:“恩,也好!”她沉默了一会儿,很为难的说道:“阳阳,其实……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哦?”林皓阳问道:“妈,什么事儿?是跟外公有关的吗?” 袁媛点了点头,她犹豫了片刻,嗫嚅着说道:“其实在你外公在失踪前,他曾经跟我说,让我不要记恨你舅舅,因为……因为你舅舅跟外公划清界限,都是外公让他那么做的!还有……”袁媛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接着说道:“还有你舅舅写的那些检举揭发你外公的材料,都是你外公自己写的!” “什嘛?”林皓阳惊愕的问道:“外公为什么要那么做?” 袁媛哽咽道:“他说……他说那样可以保护你舅舅。” 林皓阳恍然大悟:外公护犊心切,用心良苦啊!既然是这样,那么舅舅的“杀父嫌疑”就可以彻底解除了!他又问道:“妈,那您为什么还要恨舅舅?” 袁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为什么不恨他?就算是外公让他做的,他就一定要那么做吗?那是他的父亲啊!”袁媛抹着眼泪说道:“阳阳,你不知道你外公有多疼爱你舅舅,他怎么能狠下心来做那些事情呢!你外公是清白的,是受了委屈的!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跟自己的父亲划清界限!” 是啊!母亲的怨恨也是有道理的:在外公独自承受迫害的时候,他多希望能得到亲人的宽慰和支持,假如舅舅能坚定的和他站在一起……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舅舅也许是迫于无奈,但是他泯灭亲情的举动,确实难以得到理解和宽恕! 那天将母亲送回家之后,林皓阳拨通了田玉洁的电话:“老婆,妈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你今晚带着小阳回家住吧,好好陪陪她!”…… 第0284章:乔迁之喜,飞来横财 一周后的那个周二,林皓阳乔迁之喜:老宅子的装修工程顺利完工!其实,老宅的装修并不复杂:因为不能破坏房屋原有的外观,所以,设计人员只能在房间的内部花心思! 所有的房间都进行了“吊顶”,遮住了原来粗陋的房梁;除了那间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卫生间,其他房间基本保持了原貌,只是在墙面上贴了“很怀旧的复古”壁纸;那间密室依旧是密室,入口被布置成了一个衣橱,拉开衣橱里的暗门,就可以进入;密室内做了通风和采光处理,还铺设了地板; 为“有钱人”装修,家具必须考究,马虎不得:看似低调简朴的家具、饰品和摆件,每一件都价格不菲,与每个房间的装修风格和布局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在后期的装潢设计中,罗小天也义不容辞的参与其中,并提出了很多合理化的建议,其中最令他满意的,就是林皓阳主卧室的设计:在松软舒适的欧式大床的上方,悬着一部目前最先进的投影仪;投影仪与电脑进行了无线连接,林皓阳躺在床上,只需要操作无线鼠标和无线袖珍键盘,就可以欣赏电脑中的高清电影;与电脑相连接的所有音响、音效设备,全是采用了无线的蓝牙传输! 西侧厢房外的上空,架起了一座钢化玻璃的凉棚,不影响采光,又能挡风遮雨。凉棚下布置了摇椅、茶海,供主人休闲乘凉之用;东侧的那棵老梧桐树,被罗小天挂上了两副秋千,那自然是为他的“小老大”林小阳准备的…… 林皓阳对自己的新居相当满意,上午他就在宾馆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带上了自己的随身行李,移驾新宅! 搬新家了,总要表示表示,热闹热闹,林皓阳准备请几个亲人好友到家里来小聚一番!他先给荆辉和董超去了电话,通知他们晚上来家里吃饭,两个人很痛快的就应了下来:下班见,不见不散! 接下来,林皓阳又给今晚的“大厨”打了电话:田玉洁!田玉洁在警队的警务督查处工作,平时只要没有群众举报,她们部门的工作很清闲,林皓阳希望田玉洁下午能请一会儿假,早些来新宅一展厨艺!岂料,这个小小的要求竟没有得到满足! 田玉洁告诉林皓阳:今天她不能请假,必须坚持到下班后才能赶过来!原来,省公安厅近期整顿警务,厅里的领导们亲自挂帅,带领检查小组分头前往各市级公安系统,现场督导警务工作!省厅负责纪检和警务监督的姚副厅长率领工作组来了滨城,田玉洁作为警队警务督查处的副主任,必须全程陪同! (姚副厅长,就是当年为林皓阳“烈士”邀功请赏的那个厅级官员) 既然田玉洁无法胜任“大厨”的角色,林皓阳只能拜托罗小天了:这小子的厨艺也不错! 林皓阳正拨着号码,没想到那小子主动打电话来了,林皓阳乐呵呵的接起了电话:“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小子送上门儿来了!” 罗小天紧张兮兮的说道:“老大,出大事儿了!您在哪儿呢?” 林皓阳一怔,赶忙问道:“出什么大事儿了?我刚到老宅子……” 罗小天急火火的应了一句:“等我!马上到!” 林皓阳拿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一脸的茫然…… 不到二十分钟,背着挎包的罗小天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老宅,刚进门,他就返身关闭了院门!林皓阳迎上去问道:“小天,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罗小天一语不发紧蹙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推着林皓阳就进了卧房的小客厅,然后又关严了房门。 这也忒严肃了吧!林皓阳被罗小天搞得哭笑不得:“小天,你说句话行吗?” 罗小天看来是打算将沉默继续到底了,他盯着林皓阳很冷漠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将那个大挎包放到了茶几上。 随着挎包接触桌面,发出了一阵悦耳清脆的金属碰撞之音!林皓阳已经猜到了:是那些银元!前段时间,他和罗小天去银行的地下金库开了一个保险柜,将那些字画和古书做了保管,而这些银元就一直留在罗小天的新房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罗小天肯定是从中发现了什么! 罗小天打开了挎包,露出了包内的银元,林皓阳凑上前看了一下:那些包装银元的卷轴都不见了,散落的银元被分装到了几个透明的塑料袋里。罗小天拿起一包银元,在林皓阳的面前晃了晃,面无表情的问道:“老大,猜一下,这些值多少钱?”说完,他又强调了一下:“一枚,多少钱?” 既然能这么问,那必然是一个很具想象力的数字,可是只不过是一枚银元,能值多少钱?林皓阳壮着胆子报了价:“五百!” 罗小天摇着头嘲讽道:“老大,您好歹也是个见过大市面的人,您敢不敢放开胆子猜猜?”林皓阳有些发懵,罗小天叹息道:“得了,我看您也不比我高明多少,我就跟您实话说了吧,这些‘袁大头’里最不值钱的,一块也值三千!” 林皓阳不禁咋舌:“多少?三千?”他又问道:“你说最不值钱的?什么意思?难道这些银元不是一样的?” 罗小天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昨天晚上,装潢设计公司的小刘给罗小天打了电话,之前他答应给罗小天设计新房,现在正好“杨老板”的府宅已经装修完工,他想抽时间去罗小天的新房,实地测量一下。 今天早上罗小天去了新房,打算简单的把家收拾收拾,顺便将存放在柜子里的那些银元带走。在拿起银元装包的时候,罗小天不小心将一个卷轴碰散了,咋办?他索性将所有的卷轴全部拆开,这样更方便装包携带! 这一拆不要紧,罗小天发现那些银元的图案各有不同!罗小天就动了心思:这里面会不会有比较值钱的呢?于是,他就找了几块“头像”比较逼真、造型比较体面的,带上后去了公司:他的老板、林皓阳的同学杜建斌,是个古玩收藏迷! 杜建斌一见罗小天手里的那几块银元,顿时两眼冒火、爱不释手,说起古币收藏,他是如数家珍!他告诉罗小天:那几块银元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最便宜的一款,收藏的价格也在三千元以上,而其中的两枚更为稀有,收藏价格分别为十二万和十五万,而且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 当即,杜建斌就要取款“收购”,罗小天赶忙推说他只是帮朋友代为保管,要回去跟朋友商量一下。解释之后,他拿起那几块银元就逃回了家! 罗小天鬼的很:虽然杜建斌对他有恩,他也很信得过这个老板,但是……哼哼,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那些银元的实际价格!罗小天在网上浏览了一下近几年的银元拍卖行情,还不错,老板所言非虚,那几款银元的价格与老板的报价没有太大的出入! 突然,罗小天在网页上看到了一条消息:一款带有“孙*中山头像”的、名为“中华民国开国纪念币”的银元,在拍卖会上以伍佰伍拾万的价格成交!这款银币的历史最低成交价,也在二百四十万以上! 罗小天盯着电脑屏幕汗如雨下,一口气儿没喘好,他险些把自己噎死!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他在那堆银元里见到过这种“孙爷爷”!他当时之所以没有带上它去让杜建斌鉴别,是因为他觉得那枚银元的做工太差,而且那头像太……太“丑”了! 将一挎包银元全倒在了床上,罗小天仔细的翻找……他竟然找到了六枚与网上同款的“孙爷爷”…… 第0285章:乔迁喜宴,东成西就 又是一笔飞来的横财!那些搞收藏的人都疯了吗?一块破银元居然就价值几百万?那六块银元是多少?林皓阳的脑子一团迷糊,这个自诩为天才的犯罪侧写师,竟然连一道简单的乘法题都算不明白了! “哎?老大?”罗小天提醒道:“醒醒!您不会是‘抽’了吧?”(赵本山小品) 林皓阳回过神来,咧着嘴问道:“小天,你没看错?” 罗小天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他收藏的页面,然后对照着那些银元开始对林皓阳进行逐一的讲解…… 林皓阳只看了几幅图片就眼晕了,他觉得那些银元都大同小异,模样都差不多!他想不明白:同样的一枚“袁大头”,只是边缘位置的花纹有些许的不同,价格竟然就相差那么多!他抬手阻止了罗小天兴奋的喋喋不休,问道:“行了行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罗小天虎着脸应道:“赶紧找地儿藏起来啊!” 林皓阳点头应道:“那就还放进密室吧,里面还空着呢!” 罗小天一瘪嘴,挖苦道:“哎呦喂,老大,一包袱的宝贝,您就敢放在家里?您的心可真大!”林皓阳一时语塞,罗小天提醒道:“还愣着呢?赶紧的,去银行存钱哪!” 两个人驱车前往了银行,办理手续后被安保人员带进了地下金库。 罗小天将银元装进了银行提供的密码箱,正准备放进保险柜,林皓阳喊住了他:“等等!”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取出一块“孙爷爷”在手里颠了颠,然后塞到了罗小天的手里。 罗小天一怔,问道:“干吗?发奖金?” 林皓阳笑着说道:“送给你老板吧,做个纪念!” “送给他?”罗小天直接将“孙爷爷”放进了密码箱,他挑挑拣拣了半天,好像拿起哪一块都不舍得,最后他选中了一块“袁大头”,唏嘘道:“行,就它吧!” 林皓阳鄙夷的说道:“人家给你买了新房,对你可不薄啊!真抠门儿!” 罗小天顺手关上了保险柜,大义凛然的说道:“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咱不能拿着外公的东西送礼啊!再说了,这一块也是十好几万呢,知足吧!” 出了银行,林皓阳对罗小天说了晚上在家请客的事儿,俩人就直奔了超市。 超市里,罗小天推着购物车跟在林皓阳的身后,感慨道:“啧啧……有钱!咱外公可真富裕!” 林皓阳不免有些得意,他问道:“你知道咱外公是什么人吗?” “恩!我当然知道!”罗小天应道:“他是搞中医的专家!您跟我说过,林妈妈也跟我说过!” 林皓阳很神气的问道:“那你听说过大唐朝的袁天罡吗?” “这个我还真知道!”罗小天很不屑的说道:“那就是个装神弄鬼的主儿,据说是唐朝那会儿的首席大忽悠!连皇帝他都敢蒙!”说完,他问道:“老大,还真有这个人啊?您提他干吗?”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能不能继续好好聊天儿啦?一代道学宗师袁天罡,经罗小天的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的不堪,这让林皓阳情何以堪哪!林皓阳冷着脸责怪道:“别胡说八道行不行?那可是咱外公的先祖!” 罗小天愣在了原地,瞠目结舌:“真的假的?” “哼!”林皓阳挺直了腰板,背着手继续前行,留给了罗小天一个很“伟岸”的背影儿。 罗小天推着购物车追了上来,很紧张的问道:“老大,咱外公有那么多‘袁大头’!您说,这袁世凯也姓袁,会不会也是咱家的亲戚啊?” 恩?这个……林皓阳还真没想过! 大肆采购一番,回家之后,罗小天扛着食材钻进了西厢房的大厨房,开始了忙活!人手不够,林皓阳也只好上阵,给罗小天打下手。 六点左右,董超先到,几分钟后,荆辉和田玉洁也带着袁媛赶来了,人员到齐!虽然大伙儿都是熟人,可却是头一回因为“里奥?杨”而聚到一起,所以见面后都显得有些拘谨。 田玉洁进门就没闲着,直接进了厨房发号施令:她上灶炒菜,其他人帮忙!林皓阳则忙里偷闲,带着母亲到各处参观。 故地重游,袁媛无限感慨:“真好!走在这里,好像回到从前一样,又能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儿!” 既然母亲提到了以前……林皓阳很随意的问道:“妈,您还记得以前这附近的那些老邻居吗?” “那怎么能忘了?”袁媛叹息道:“不过多少年没见过了,那些人肯定都不住在这里了。” 林皓阳又问道:“妈,咱家住在这里的时候,和那些邻居的关系怎么样?” 袁媛回忆了一下,然后苦涩的一笑:“怎么说呢?以前的关系都特别好,可是后来你外公成了反革命的‘牛鬼蛇神’,成了被批斗的对象,在那个年月,谁都怕跟咱家沾上关系,在街上看到了都躲着走!时间长了,和邻居也就没什么来往了!”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妈,有没有那种关系特别不好的邻居?就是……平时有什么矛盾之类的……” “没有没有!”袁媛很肯定的说道:“你外公的脾气特别好,什么事都不争不抢,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不光是周围的邻居,包括他的同事、朋友,从来没见他跟谁红过脸!” 林皓阳犹豫着,只好直击核心问题了:“妈,在您以前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很瘦的男人,他的腿脚不太好,左眼上有一块很大的疤痕,或者是胎记之类的东西。” 袁媛很含糊的回答道:“没有吧?应该没有。” 林皓阳追问道:“妈,您好好回忆一下!” 袁媛笑着应道:“真的没有!这些特征都太明显了,如果有的话,肯定不会忘!”说完,她警觉的问道:“阳阳,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皓阳敷衍道:“哦,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袁媛狐疑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恰在这时候,罗小天大呼小叫的跑出了厨房,张罗道:“上菜啦上菜啦!马上开席!迟到的罚酒!” 进了餐厅,摆酒开席!一道道美味的佳肴陆续上桌,众人对田玉洁的厨艺赞不绝口!而这顿饭对于林皓阳来说,更是意义非凡:时隔五年,他终于又吃到了田玉洁亲手做的饭菜! 大喜之日,无酒不成席,袁媛也满上了一杯红酒。说笑之间推杯换盏,一顿饭吃到快九点了还没有结束。袁媛的酒量不行,她提出要提前离开,回家休息。 其实袁媛的本意是:自己先走,年轻人会少很多拘束,能更尽兴一些!岂料,她起身告辞,田玉洁也要跟着走:回家哄儿子睡觉!董超也借势提出要早些回家……搞得袁媛很难为情:儿子的乔迁喜宴,竟被自己破坏的提前结束了! 虽然意犹未尽,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林皓阳等人将董超送到了院门外,并嘱咐他路上小心,先将袁媛和田玉洁先送回家…… 送客归来,酒桌上就剩下三条光棍汉了!荆辉直接脱去了上衣,叫嚷道:“正好!今天我也不走啦!咱们继续!头儿,一醉方休怎么样?” 林皓阳当然接招,还是那句话:“舍命陪君子!” 罗小天提议道:“走走走!反正就剩咱仨了,把酒菜搬进卧室!我让你们见识一下我装备的‘家庭影院’!咱们一边欣赏大片,一边喝酒,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荆辉的响应,罗小天很兴奋的跑去了卧室:调试设备、下载电影! 见罗小天离开,林皓阳对荆辉低声说道:“让他自己折腾去吧,咱就在这儿喝!” 荆辉颇为不解,问道:“怎么啦?” 林皓阳叫苦道:“这小子爱看的电影,咱根本欣赏不了!” 原来,罗小天虽然年轻,可是在欣赏电影的方面却很“怀旧”!他最钟情的两部电影,都老掉牙了:一部是古装喜剧片《东成西就》;一部是现代枪战片《英雄本色》;这两部电影罗小天看了不少于千百遍,可依旧饶有兴趣、乐此不疲! 用罗小天自己的话说:他能将《东成西就》里的所有台词倒背如流;《英雄本色》就更不用说啦,在最激烈的枪战部分,“小马哥”的几把枪藏在什么位置、分别是什么枪、开了几枪……他门儿清! 说话间,卧室里传来了罗小天肆无忌惮的夸张大笑!荆辉半信半疑的瞅了瞅林皓阳,起身去了卧室…… 回来的时候,荆辉朝林皓阳伸出了大拇指,苦笑着夸赞道:“头儿,还是您厉害,在里面看《东成西就》呢!”说完,他叹息道:“片子刚开始就笑成这样儿,人才啊!”…… 第0286章:风雨夜,秦怀远自杀 那天夜里,林皓阳、荆辉和罗小天都喝了不少酒,直到凌晨时分三个人才醉醺醺的睡下。 林皓阳睡着了,但是一直没睡熟,荆辉是早上七点多钟离开的,当时林皓阳已经觉察到了,可是他懒得睁眼打招呼。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这次他是真睡熟了,罗小天是啥时候走的他完全不知道。起床后,林皓阳围着家里转了一圈儿…… 不得不承认,罗小天同志是个好同志:本来狼藉的餐厅,此时桌明几净;残羹剩饭都被收拾了、碗筷也都被洗好,放进了碗橱;地板很明显是被仔细的擦过;电饭锅里是半锅香气扑鼻的“爱心小米粥”…… 林皓阳不禁替韩冰感叹:能找到罗小天这样的贴心、细心、聪明、机灵的帅哥暖男,韩冰好福气啊! 餐桌旁,林皓阳正享用着他的小米粥,手机响了,林皓阳摸出手机一看,是一条罗小天发来的短信:我老板疯了,他要娶我! 杜建斌要娶罗小天?林皓阳细一琢磨,他笑了:肯定是罗小天把那枚“袁大头”送给了杜建斌,杜建斌在激动之下,做出了“很过分”的举动! 喝过了小米粥,林皓阳盥洗一番便离开了家。今天他要去海边的“听涛小筑”,过去看一下那边施工装潢的进度。 傍晚的时候,林皓阳给舅舅去了电话,汇报了一下工程进展,舅舅在电话里告诫他:慢慢来,要多考虑细节,不要操之过急!一个好的医疗环境和就诊氛围,会给医生和病人同样的享受,而一个放松的心态,对于心理医生和心理疾病患者,都是至关重要的! 舅舅还告诉林皓阳:他已经为林皓阳联系了几个省内、乃至国内比较有名望的心理专家,双方已经洽谈了部分合作意向,对于林皓阳的心理医院,他们会鼎力相助,并有加盟的意愿! 林皓阳对舅舅心存感激,但是他没有告诉舅舅“找到”外公的事!原因无他:首先,他不想让舅舅觉察到他已经“接触”过亲人;其次……在舅舅的身上,有很多林皓阳看不透的东西,并且,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阴影: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彻底排除舅舅的“弑父”嫌疑…… 六点多钟回到家里,走进院子的林皓阳惨然一笑:能够独享如此偌大的庭院,是一种奢华,却也是一种无奈!孤家寡人的林皓阳站在院落的中央,显得很落寞,孤苦伶仃! 从冰箱里收拾了一些昨晚的剩菜,就算是今天的晚餐了。一个人的晚餐,很悠闲,谈不上愉快,也谈不上不愉快。饭后收拾好餐桌,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林皓阳来到西厢房的凉棚下,他犒赏了自己一壶新茶,然后很惬意的倒在摇椅上,品味着新茶,享受着孤独,准备迎接漫漫长夜的来临。 那摇椅太舒服了,一壶茶刚品过“两道”,林皓阳就昏昏欲睡。那就回屋睡吧?可是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那些困顿的睡意又消失不见了!百无聊赖的林皓阳打开了电脑,电脑的主屏幕上有两部罗小天已经下载好的电影:《东成西就》、《英雄本色》! 在“爆笑喜剧”与“黑道江湖”之间,林皓阳很明智的选择了前者:在这个已经足够寂寥的夜晚,他想让自己快乐一些。 《东成西就》,是一部很古老的香港喜剧片,片中大腕云集,林皓阳在很多年前就看过,不过当时看得不太仔细,走马观花,所以也只能算是“看过”!今晚再度回顾,细品之下,林皓阳觉得这部片子还是很有意思的,并且,他还在片中发现了许多在当年不曾留意过的“笑点”! 林皓阳躺在床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电影,大概夜里十点左右,突然,房间里骤然一亮,紧接着,窗外传来了一声炸雷!要下雨了?林皓阳赶忙起身来到了门外……果然,已经起风了,风里夹杂着密集的雨丝,天上乌云密布,远处的天边不时有电光闪过,并伴有隆隆的雷声,看来是一场大雨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梧桐树在肆虐的狂风中飘摇着,巨大的树影映照在卧室的墙壁上,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魔怪…… 林皓阳曾经在暴雨夜经历过噩梦般的创伤,那些沉痛的记忆就像永世难以愈合的伤口,让他备受煎熬、心有余悸!每次面对雨夜,林皓阳的心里都会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是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无法诠释的!有恐慌、有亢奋,有激情、有悔恨,也有委屈……很多的情愫纠结缠绕在一起,汇成了一股横冲直撞的澎湃洪流,林皓阳迫切的需要某种宣泄!怎么说呢?假如此时田玉洁在身边,林皓阳一定会兽性大发的和她做些什么。 在这个孤单的夜晚,面对窗外的狂风骤雨,思绪在蔓延,烟雾也在蔓延,面无表情的林皓阳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他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也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人,有苏晓芸,还有那只远在法国的、被他狠心抛弃的燕子…… 有个叫“朗行无双”的人曾经说过:风雨和黑夜,是天然的催情剂,每一个孤独在雨夜的人,都是多愁善感的诗人!今晚的林皓阳,便是如此。 那场暴雨来的迅猛,去的也很突然!大概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整个世界徒然安静了下来,举头仰望,月朗星稀,那场风雨就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 收拾好凌乱的心绪,林皓阳扑倒在大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皓阳正睡得香甜,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惊醒。林皓阳闭着眼摸到了手机,他慵懒的接了起来:“喂?谁?” 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是荆辉声音:“喂,头儿,您在哪儿呢?” 林皓阳听出来了:荆辉的声音带着些气喘,并且,他很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再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这本该是荆辉去接田玉洁母子去幼儿园的时间,他用这样的口气来电话,难道是小洁和小阳出了什么状况?林皓阳顿时警觉了起来,他翻身坐起,慌张的应道:“我在家呢,出什么事了?” 那些带着回音的脚步声还在不断从话筒里传来,荆辉压低了声音,很紧张的说道:“头儿,您控制一下情绪,我这里刚刚接到一个出警任务,秦局长昨晚死了!” “秦局长?”林皓阳问道:“哪个秦局长?”貌似公安局没有姓秦的局长啊! 荆辉很匆忙的解释道:“就是……国安局的秦局长!”林皓阳还是有些迷糊,荆辉又解释道:“就是秦伯伯,秦怀远!” “什嘛?!”林皓阳的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他被彻底的炸醒了:“秦伯伯他……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是怎么死的?他……” 荆辉应道:“头儿,您别激动,我也是刚刚接到任务,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昨晚的事儿,可能是自杀!您别给我打电话,有消息我会通知您,就这样吧,我正往现场赶呢!”说着,他就挂上了电话。 林皓阳瞠目结舌的望着手里的电话,他彻底懵了…… 秦伯伯,是林皓阳父亲林向东的老战友、老朋友,也是他们家的老邻居!林皓阳小时候曾长期寄住在秦伯伯的家里,他和秦伯伯的女儿“红豆”,还订过娃娃亲呢! 多年前,秦伯伯也在公安局工作,后来工作调动去了滨城国家安全局。秦伯伯为人正直,性格豁达,他怎么会自杀呢?林皓阳绝不相信! 林皓阳强忍着悲痛,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下床后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家门…… 第0287章:旁观者,悲泣的世界 一语成谶:在那场大雨里,果然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林皓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金水湾”小区,真的出事了:小区外的公路旁已经停了很多警车;小区门前聚集了众多的围观群众;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正在维持治安,他们表情肃穆,如临大敌;秦伯伯居住的“一号楼”,已经被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彻底隔离封锁;很多警察在“一号楼”周围的草坪上来回走动,好像在查找着什么…… 看着那些曾经的同事都在忙碌着,林皓阳心急如焚,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警察了! 已经沦为平民百姓的林皓阳心有不甘,可是他也只能扮演着“热心市民”的角色。林皓阳钻进了围观的人群中,向周围的人询问:“这么多人,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指着一座高楼,告诉他:“喏,那里!昨晚有人跳楼了!” 林皓阳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十二楼一扇开启的窗户……没错,那就是秦伯伯的家。林皓阳慌张的问道:“那人怎么样了?” 旁边一个人说道:“从十二楼跳下来,直接摔在下面的水泥地上,你说能怎么样?”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根本就没抢救,肯定完了!刚才被警察抬走了,脸上蒙着布呢!” 林皓阳觉得有些头晕,可他还心存一线侥幸:“知道是什么人吗?” 有人回答道:“听说是个领导,好像是什么局的局长!” “对!”另一个人也说道:“来了这么多警察,那人肯定来头不小!” 旁边一个人幸灾乐祸的咒骂道:“活该!摔死这些王八蛋,肯定又是一个大贪官!” 竟然还有人附和:“政府‘反腐’还是起作用的,瞧见没有?往嘴里吃的时候挺痛快,吐不出来了吧?报应啊!” 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粪言尿语,林皓阳怒不可遏:他深信,秦伯伯绝不会是那种人!他不允许这些人就这样亵渎秦伯伯!林皓阳真想将那两个满嘴喷粪的孙子吊起来暴打一顿,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并且,这些持“不同政见”的声音又何止是两个:身边那些“拍手称快”的和声越来越多、接踵而至…… 为了躲避那些该死的声音,头昏脑涨的林皓阳回到了车上,他呆坐在那里,心烦意乱、泪流满面。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秦伯伯死了,而自己只能作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旁观者”! 作为曾经的刑警大队长,林皓阳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办案能力,假如给他一个参与侦破的机会,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可是,他不具备那个“假如”的机会,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林皓阳突然紧张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人:秦怀远的夫人,秦妈妈! 秦伯伯死了,秦妈妈怎么办?她现在怎么样了?秦伯伯自杀的时候,她在身边吗?…… 林皓阳掏出手机就拨打了荆辉的号码,电话接通了可是没人接,响铃持续了一会儿,竟然被挂断了!林皓阳明白,荆辉现在肯定就在秦伯伯的家里,警队有规定:出警勘察现场的时候,不允许接听私人电话! 怎么办?林皓阳懊恼的将电话甩到了一旁,可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他老婆田玉洁!于是他赶忙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田玉洁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田玉洁甜软的嗔怪:“大懒虫,刚起床呢?” 一听田玉洁的声音就知道:她对秦伯伯的离世完全不知情!林皓阳忍着心痛,问道:“在哪儿呢?”他已经尽力做了掩饰,可他的声音还是哽咽了。 田玉洁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嬉笑着应道:“这个时间,当然是在单位喽,你呢?还赖被窝呢?赶紧起来去给我赚钱!” 林皓阳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情绪却彻底失控了,他对着手机痛哭失声…… 田玉洁被吓坏了,她惊慌的问道:“皓阳,你怎么了?你在哪儿呢?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到底怎么啦?” 好容易止住了眼泪,林皓阳泣不成声的说道:“小洁,昨天晚上,秦伯伯走了,秦怀远伯伯没了!” “秦伯伯?”田玉洁很冲动的说道:“这不可能!皓阳,你是听谁说的?” 林皓阳哽咽着应道:“是早上荆辉打电话告诉我的!我现在就在‘金水湾’小区外面,荆辉可能已经到秦伯伯家里了,正在‘取’现场!” 田玉洁震惊了,她嗫嚅着:“天哪!怎么会这样?”接着,话筒里就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声。哭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会儿,田玉洁抽泣着问道:“皓阳,秦伯伯是怎么死的?” 对于这个问题,林皓阳不想回答,自杀?太荒谬了!他搪塞道:“小洁,暂时先不要管这些!你马上去做一件事,你想办法探听一下,秦妈妈在哪儿?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秦妈妈?”田玉洁怔怔的问道:“皓阳,你……你不知道?” 林皓阳一愣,反问道:“我知道什么?” 田玉洁抽泣着说道:“秦妈妈早就不在了!她两年前就走了,是绝症,一种很罕见的乳腺癌……” 林皓阳的胸口一阵绞痛:怎么会?秦妈妈已经离世两年了?林皓阳捂着胸口挂上了电话,他仰坐在座椅上,任眼泪肆意奔流。 几分钟之后,电话又响了,林皓阳拿起来一看,是田玉洁打来的,他刚接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田玉洁惊慌的催问:“皓阳,你快想想办法啊!咱妈怎么办?” “咱妈?咱妈怎么了?”林皓阳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田玉洁哭着催促道:“咱妈如果知道了秦伯伯的事儿,她肯定受不了,非发疯不可!你快想想办法啊!” 对!对对!老妈如果……林皓阳懊恼不已:真的昏头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老妈呢!可是眼下该怎么办?平定了一下六神无主的心绪,林皓阳吩咐道:“小洁,你在单位请一天假吧,赶快回家陪着老妈!” 田玉洁叫苦道:“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妈现在肯定还不知道,咱能不能想办法瞒住她呀?”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瞒?怎么瞒?她早晚会知道的,躲不过去了!” 田玉洁思忖了良久,说道:“好吧,那我马上就回去!” 有句名言说:这个世界不管离开了谁,地球照样转动!可是,秦伯伯离开了,林皓阳的世界却全乱了,林皓阳觉得他的地球开始了抽风般的疯转,让他头晕目眩…… 林皓阳也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呆坐了多久,直到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他扭头一看:是罗小天。 按照罗小天的吩咐,林皓阳先下了车,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他下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软了!罗小天启动了车子,林皓阳苦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罗小天扭头给了他一个同样酸涩的苦笑,回答道:“嫂子给我打电话了,她让我送您回家,还让我今天好好陪着您!” 林皓阳一声长叹,他无语了:秦伯伯死了,死的离奇,案件成谜;自己的母亲需要人陪伴、照顾,需要人安慰;这些本都该是自己的事情,可现在呢?他什么也做不了,反倒需要罗小天的陪护,林皓阳为自己的无为感到羞耻! 罗小天陪林皓阳回了家,刚进家门,林皓阳就接到了田玉洁的电话:“爸刚才给我来电话了,他正在从省城赶回来,他让我照顾好妈,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林皓阳感激的嘱咐道:“小洁,辛苦你了,控制住情绪,千万别在妈面前露出什么痕迹!” 田玉洁应道:“恩,我知道,刚才我把家里的电话线拔了,妈的手机也被我偷偷关了静音,你放心吧!”说完,她很紧张的说道:“不说了,妈过来了,有事儿我给你电话!” 林皓阳躺在床上,很虚弱,虚弱的就像一具尸体。睁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天旋地转;闭上眼,他看到了很多美好的画面,那是他小时候“寄居”在秦伯伯家的画面,当时,秦妈妈还活着,秦伯伯也活着…… 第0288章:法医尸检,确认自杀 整整一上午,林皓阳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他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充斥着那些与秦伯伯、秦妈妈、红豆姐姐在一起的童年画面,那些曾经的快乐刺着他的眼睛;那些曾经的欢笑扎着他的耳朵; 有个叫“朗行无双”的人说过:回忆远去的甜蜜,是一种饮鸩止渴的顽疾。林皓阳很明白这个道理,那些回忆就像一把把凌迟的刀,戳刺、切割……痛彻心扉!他不想再继续,可是却欲罢不能、有心无力!真的是有心无力,因为此时他除了回忆,什么也做不了。 罗小天做好了饭,他凑到床边心疼的望着林皓阳,哄劝道:“老大,起来吃点儿东西吧?知道您没什么胃口,可不吃东西不行啊!我都做好了,赏个面子吧!” 林皓阳真的没有胃口,可他还是起来了,因为他不想让罗小天失望。罗小天的陪伴,让林皓阳在这个死灰般的上午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可那些温暖远远不够。 见林皓阳起床,罗小天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有心酸、有心疼…… 刚吃了几口饭,林皓阳的电话响了,是荆辉的来电,林皓阳紧张了起来:荆辉会送来什么样的消息呢?其实也无所谓,秦伯伯已经没了,无论什么样的消息,都算不上好消息。林皓阳接起来电话:“荆辉,有没有什么线索?” 荆辉很沮丧的一声叹息,应道:“头儿,从现场的情况分析,应该……应该就是自杀,不过……” “你他妈放屁!”林皓阳震怒了,他摔掉了手中的筷子,起身咆哮道:“这就是你他妈的分析?你是用脚趾头分析的吗?秦伯伯会自杀?笑话!你怎么不去死?……”盛怒之下,他开始口不择言了。 “头儿,您冷静一点好吗?”荆辉哽咽着提醒道:“我在食堂呢,周围有很多人!” “案子查成这样,你他妈还有脸吃饭?”林皓阳叫骂道:“快去给我查!去找线索,马上!” 眼见着林皓阳的情绪已经失控,罗小天上前争抢着他的电话,哄劝道:“老大,把电话给我,我跟辉哥说,我帮您骂他!” 罗小天抢过电话躲出了房间,他对着手机低声诉苦道:“辉哥,您干吗呀?我好容易哄老大起床吃点儿东西,您在这时候招惹他干嘛呀!……” 房间里,林皓阳抱着头缓缓的蹲在了地上,哭得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罗小天很快就回来了,他抹着眼泪搀扶起林皓阳,劝慰道:“老大,您别着急!辉哥说了,还不一定,他说还在等《尸检报告》呢!” 下午一点,林皓阳收到了一条荆辉发来的信息:林书记回来了,马上开案情分析会,稍后联系。 下午四点,田玉洁发来了信息:爸刚才回来过,妈已经知道了,她很坚强。虽然情绪很不稳定,但比我们预想的要好,放心吧。 父亲的归来让林皓阳安心不少,在他的心目中,父亲永远是最强大的。父亲是主管政法工作的省级官员,有了他的直接介入,相信案件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是啊,所有的人都在直接或者间接的为秦伯伯的案子忙碌,而自己呢?却只能躺在这里…… 真的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吗?林皓阳不甘心!他在国外潜心学习多年,掌握了那么多关于心理学和侧写学的知识,不就是为了能在回国后参与疑难案件的侦破、为这个国家的司法服务吗?也许,现在是时候了!可是以他现在身份,而且还是外籍的身份,怎么可能参与到如此重大的案件中呢? 林皓阳心里很清楚:想要参与本案的侦破,似乎也并不难!假如那个人肯帮自己的话,以那个人的能力,他绝对可以做到!但是,那个人太危险了……林皓阳豁出去了,他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铤而走险!他这么做,是为了秦伯伯、是为了苏晓芸、是为了那些曾经的残破,也是为了自己这身负累的壳…… 傍晚的时候,荆辉给林皓阳来了电话:“我马上就到,您在家等我,见面再说!” 林皓阳挂上电话后把罗小天叫到了身边,商量道:“小天,再辛苦一下,你现在去我家吧,你嫂子在家。过去后帮你嫂子照顾一下我妈,哄着她俩儿吃点儿饭,行吗?” 罗小天犹豫着,问道:“那您怎么办?” 林皓阳挤出一个微笑,安抚道:“我现在不是挺好吗?我没事儿,真的!你辉哥刚才来了电话,他马上就到,放心吧!” 罗小天点了点头,嘱咐道:“老大,您别对辉哥发火了,他也挺不容易的!遇上这样的事儿,他也正上火呢,您……” “好了好了,我知道!”林皓阳催促道:“我保证不对他发火!你快收拾一下过去吧,别忘了,在路上给她俩儿买点水果!” 林皓阳将罗小天送到门口的时候,恰巧遇上荆辉急匆匆的赶来…… 送走了罗小天,林皓阳和荆辉关上院门回了院子,荆辉垂头丧气的跟在林皓阳的身后,哀求道:“头儿,咱今天只说事儿,您别骂我行吗?” 进了房间,林皓阳冷着脸催促道:“赶紧说,什么情况?” 荆辉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生无可恋的叫苦道:“头儿,您还是宰了我得了!” “少他妈废话!”林皓阳骂道:“有屁快放!” 荆辉愁眉苦脸的哀叹道:“别说您了,我也不相信秦局长会自杀!可是,法医已经给出定论了,秦局长是坠楼身亡,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我们仔细的勘察过了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场也没有留下……” “放屁!”林皓阳很激动的说道:“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就坠楼啦?案发现场竟然没有发现异常?没有异常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荆辉唉声叹气的点了点头,哑口无言。 林皓阳问道:“现场有遗书吗?”荆辉摇了摇头,林皓阳又问道:“通话记录呢?秦伯伯最后跟谁通过电话?” 荆辉很无奈的应道:“头儿,查过了!都是正常的通话,根本找不到疑点!” 林皓阳不耐烦的一摆手,吩咐道:“少罗嗦!把你了解的情况全说一遍,仔细点儿!” 荆辉点上了一支烟,说了起来…… 法医推算秦怀远的死亡时间,是昨晚的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也就是那场暴雨最肆虐的时间段!发现秦怀远尸体的,是“金水湾”小区的两个保安和一个维修工:那场暴雨造成了小区内严重的积水,他们怀疑是某处下水道阻塞,后半夜两点雨刚停,他们就对排水井进行了排查,没想到排查到“一号楼”的时候,他们竟在楼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等等!”林皓阳一抬手,打断了荆辉的陈述,他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报的警?” 荆辉回答道:“发现了尸体后,他们马上就报警啦!” 林皓阳怒不可遏的骂道:“人家两点多钟报警,你们七点多才赶去现场?你他妈还在这里理直气壮!” 荆辉很委屈的叫骂道:“谁说不是呢!呸!他马勒戈壁的!都是苌健那个逼玩意儿!” “苌健?”林皓阳愣了一下,他问道:“苌健怎么啦?” 荆辉向林皓阳诉了苦:原来,凌晨“110”接到报警后,马上将案件转给了刑队!刑队大队长苌健接警后将案件给了重案三队! 今天早上,市局局长初海林赶往了案发现场,当他发现是“重三”的人正在办理这个案件,他当场“点将”:马上调荆辉的“重一”到现场,接管案件的侦破! 林皓阳很清楚:重案现场,临时“换将”?这可是警队办案的大忌啊! 不过,林皓阳也很欣慰:秦伯伯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并且,他和林皓阳的父亲林向东一样,都曾经是初海林的老领导!如此重要的案件,初海林必然会派出自己手下最有能力的精兵强将!通过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荆辉这小子的查案能力和水平,已经充分得到了初海林的认可和赏识…… 第0289章:赌一回,虎毒不食子 荆辉越说越上火,他抽着烟,满面的义愤填膺…… 林皓阳颇为不解,他觉得荆辉的反应似乎过激了,于是他问道:“苌健没有把案子交给你,也没什么吧?只不过是正常的工作安排,你至于这么骂他吗?” 荆辉骂骂咧咧的解释道:“头儿,您不知道!苌健在队里搞‘小团体’,拉帮结派!他为什么把这案子给‘重三’?‘重三’的队长在来刑队之前就是苌健的手下,是苌健把他调过来的,他也是苌健一手提拔起来的!苌健把‘好案子’都给了他自己的人,他是怕我破了案子跟他抢功、抢了他的风头!” 林皓阳冷着脸责怪道:“荆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在刑队当队长的时候,别人也这么说过我,说你们是我的嫡系部队,说我对你们偏心!那些话不好听,可事实就是这样嘛,哪个领导不偏心?你刚才说苌健怕你抢功?没道理啊!他是大队长,无论是你破了案,还是‘重三’破了案,都有他的功劳,你怎么抢?” 说完,林皓阳提醒道:“荆辉,你现在的心态很有问题,必须马上改正!如果你总抱着这样的偏见去工作,你工作干不好!并且永远处理不好与领导的关系!” 荆辉很不屑的说道:“头儿,我的思想境界可没您那么高!反正已经这样儿了,那逼货瞧我不顺眼,我还瞧不起他呢!”说完,他叹了口气,气呼呼的说道:“头儿,我知道,我一个人这么说,您肯定不相信!回头您问问超子,您以为超子就愿意离开刑队?他是因为受不了苌健的窝囊气,才主动申请调去市局的!” 林皓阳也无奈了:看来荆辉与苌健的积怨很深,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他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些,你接着说案子!” 荆辉正跟林皓阳说着下午“案情分析会”的情况,他的电话响了,荆辉掏出电话一看,他很鄙夷的一撇嘴:“操!” 林皓阳好奇的问道:“谁啊?怎么了?” 荆辉冷哼一声,应道:“真不经念叨!刚说完那个逼货,他就把电话打过来了!”说完,他朝林皓阳一摆手,懒洋洋的接起了电话,拖腔拉调的问道:“喂?领导?又有新指示啦?”…… 挂上了电话,荆辉苦笑着说道:“得!头儿,我得先回去了,那个逼货刚来了指示:八点开会!” 林皓阳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七点半,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透了!他赶忙说道:“那行,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赶快给我电话!” 荆辉应道:“行!开完会如果没有别的任务,我晚上过来,就睡您这儿了!” 两个人刚走进院子,林皓阳的电话又响了,是罗小天打来的,难道是老妈家里出状况了?林皓阳很紧张的接起了电话:“喂?小天,什么情况?” 罗小天低声说道:“老大,我这是躲在厕所里呢!林爸刚才回来了,他让我和嫂子先回去,您说咋办?” 是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林皓阳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和你嫂子就走吧,记住!你俩儿在小区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 荆辉刚准备告辞,听了林皓阳的通话,他问道:“头儿,您也要出去?” 林皓阳应道:“恩,我正好坐你的车走,你把我送到市委小区。” “啊?”荆辉狐疑的盯着林皓阳,问道:“您去……您这个时候去市委小区干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苦笑着吩咐道:“别问了,去车上等我吧!” 荆辉将林皓阳送到市委小区大门口的时候,罗小天和田玉洁已经等在那里了,荆辉告辞之后便匆匆离开。 林皓阳简单的询问过家里的情况之后,他对田玉洁问道:“小洁,你带门卡了吗?”进出市委小区,需要有配发的识别门卡。 “带了!”田玉洁很紧张的问道:“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把门卡给我吧。”像是商量,却也像是命令。 田玉洁死死地捂住了挎包,低声责问道:“你要门卡干什么?” 林皓阳没有回答,他望着田玉洁,眼神里满是苦楚的哀求。 “不行!”田玉洁斥责道:“你疯啦?爸在家!” 林皓阳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知道!” 田玉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张口结舌的问道:“你……你跟妈商量过吗?” 林皓阳摇了摇头,他长叹一口气,苦笑着说道:“不需要商量!我既然有勇气回来,就必须有勇气面对他!难道我一辈子都不见他了吗?难道真的要瞒他一辈子吗?他是我爸爸!” “可是……”田玉洁手足无措,她也只能扭头向罗小天求助了。 罗小天看了看田玉洁,又看了看林皓阳,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觉得……老大……”他低着头一咬牙,说道:“儿子见爸,天经地义!虎毒还不食子呢,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老大,我支持您!” 田玉洁很不甘心的递上了门卡,可她的手还死死的捏着门卡的一角,林皓阳拽了两下,总算是将门卡拽到了手里。 眼看着门卡被“抢”走,田玉洁的眼泪涌了出来,她一把抱住林皓阳,呜咽着问道:“皓阳,非要这样吗?” 林皓阳刷卡进了小区,他回头展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挥手招呼道:“小天,把你嫂子送回家,路上仔细点儿!” 又走进了这个熟悉的小区,又踏上了这条熟悉的回家的路……这个瞬间、这个场景,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林皓阳的梦里,只是他此刻的脚步,远没有梦中的那么轻松! 正所谓: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林皓阳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他不知道他那个铁面无私的父亲,会如何处置这个恶贯满盈却又死而复生的烈士儿子!罗小天说的对: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这条回家的路,就必须走完!当然,林皓阳是心存侥幸的,他更寄希望于罗小天前面说的那句话:虎毒还不食子呢…… 回家的路,太短了!林皓阳还来不及回味,就已经站在了家门前。总要面对的,林皓阳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是母亲,母亲哭肿的泪眼让林皓阳心疼,他苦涩的笑着,走进了家门,伸手将妈妈揽到了怀里:“妈,我回来了!”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儿子把袁媛惊呆了,她慌张将儿子推出门外,低声驱逐:“你快走,你爸在家!” 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林向东已经从沙发旁走了过来,然后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门口那对正在推搡的母子:“你是……?” 袁媛慌了,她转身望着自己的丈夫,张开手臂死死的护在儿子的身前,就像一只护着小鸡的母鸡,她使劲的摇着头,痛哭流涕的辩解着:“不是!他不是!他不是!……” 林皓阳绕过了母亲的掩护,他走进了家门。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父亲,心头积郁的那些紧张、惶恐,都烟消云散,而心底却多了一份释然。其实林皓阳前几天还在电视上见过父亲,父亲还是那个“资深老帅哥”,一点都没有变,只是眼前的父亲憔悴了许多,鬓角也生出了许多的白发。 情不自禁的热泪横流,林皓阳走到父亲的面前,轻轻的跪下:“爸,我回来了!” 袁媛疯了,她冲上来扑打着林皓阳,哭嚎着咒骂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坏蛋,你干吗要回来!你这是要撕妈妈的心哪!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面对失而复得的儿子,林向东只觉得一阵晕眩,仰着头一闭眼,两行热泪奔流而下。为了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眼泪,他转过身,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挪的朝屋里走去…… 第0290章:新身份,专案调查员 背后传来一声撕心的呼唤:“爸!”林向东一闭眼,他停下了沉重的脚步。 那声久违的呼唤锥刺着林向东的心,他无法再继续漠视下去,可那声呼唤却也将他置于了两难之地。 在见到儿子的刹那,林向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还活着!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作为一个父亲,他真想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拥抱、亲吻自己儿子,然后感恩上苍对自己的垂怜。可是身为一个老刑警、一个执法者,林向东遏制住了那份冲动,他不能那么做! 儿子的样貌发生了变化、他将自己隐匿了五年,却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从天而降……这一切的背后,肯定隐藏着法网所不容的苟且!而通过袁媛刚才的举动,不难看出,她对这一切是知情的!这对母子到底瞒着自己“交往”了多久?她们还隐瞒了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妻子和儿媳妇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林向东的警觉: 以前的每个周末,田玉洁都会守在家里,家人劝她出去散心,她死也不肯。而最近一连几个周,她都一大早就跑出去,并且林向东还注意到:田玉洁每次都精心的化了妆! 两周前的那个周末,田玉洁带着小阳出去玩儿了一天,直到夜里七点多钟才回家!回家后,孙子小阳的嘴里多了一个“杨爸爸”! 就在那个晚上,田玉洁和袁媛在卫生间给小阳洗澡,当林向东无意间从卫生间前经过的时候,他听到袁媛和田玉洁对小阳的告诫:“小阳听话,以后不要在爷爷面前说‘杨爸爸’的事,咱们要保守秘密,好吗?” 妻子的举动就更加反常了:神经衰弱的妻子经常会在夜里失眠,然后她会在深夜躲着林向东,偷偷抱着儿子的照片跑去客厅,垂泪到天明,林向东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段时间,袁媛依旧会那么做,可是她翻看那些照片的时候,眼泪不见了,换成了甜甜的笑容。 有几次,袁媛竟然在睡梦中笑出了声…… 田玉洁和袁媛已经极力的掩饰了,可她们之间那些自认为神秘的眉来眼去和不经意的蛛丝马迹,又怎么能逃过老刑警林向东的眼睛?林向东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是他不想去证实,也不敢去证实!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貌似不可思议的猜测竟成为了现实,如今儿子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何去何从?这让向来铁面无私的林向东心乱如麻! 心痛之余暮然回首,林向东看到的情景让他呆若木鸡,那颗本就碎裂的心,崩溃成了满地的残渣:儿子跪在地上,正用一双充满期待的泪眼仰望着他;而妻子袁媛掩面而泣,也跪在了儿子的身边……林向东想过去搀扶起妻子,可是他不敢!他不敢靠近那对下跪的母子,他怕自己会崩溃! 房间里的画面被做了定格:一个下跪乞求宽恕的儿子,一个护犊情深、陪儿子下跪的母亲,还有一个彷徨无措的父亲…… 站在书房的门前,林向东轻轻一咳,然后推开了书房的门。或许他真的想咳嗽,又或者,那只是一声暗示。 袁媛发出了一声哭喊:“向东,你杀了我吧!” 她让林向东杀了她?林向东肯定不会杀了她!相濡以沫的恩爱了这么多年,林向东当然听懂了妻子的威胁,他的解读是:“假如你敢对我儿子做什么,我就死给你看!”又或者是:“你即将要做的事情,正在杀死我!” 林皓阳听懂了父亲的暗示,并且,父亲走进了书房,而书房的门依旧是开着的!毫无疑问,那扇开启的房门是一个等待的信号!窃喜之余,林皓阳扶起了母亲,他兴奋的安慰道:“妈,我不会有事的!您等我!” 书房里,气氛凝重,父子二人隔着书桌对面而坐,两个人都沉默的低着头,却都在用余光观察着彼此的举动。一段尴尬的静默之后,林向东轻咳了一声,问道:“你……你带烟了吗?” 袁媛很紧张的站在书房的门口,她将脸贴靠在房门上,试图窃听到一些谈话内容,可是她很失望:什么也听不到。回到客厅,袁媛设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可能,开始了如坐针毡的等待。 谁也不知道那对父子在书房里谈了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半夜两点多钟,书房的门终于开了。袁媛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急急的走了过去…… 书房门前的情形,让袁媛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老公林向东虽然阴沉着脸,可他的手却扶着儿子的肩膀,两个人走了出来。 袁媛六神无主的盯着儿子和老公,试图在他们的脸上找到确切的答案。 林皓阳上前轻轻抱住母亲,柔声安慰道:“妈,让您担心了,我没事儿。”说完,他扭头看向了父亲,说道:“爸,时候不早了,您和妈快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牵着儿子的手,袁媛将儿子送到了门前,她正准备叮嘱儿子几句话,不料,身后传来了林向东的一声召唤:“等等!” 袁媛骤然紧张了起来,她再度展开“翅膀”,将儿子护在身后,她惊恐的盯着自己的丈夫,色厉内荏的责问道:“你要干什么?!” 站在书房门前的林向东犹豫了一下,他哀叹一声,说道:“阳阳,你放心回去,等我的电话!你说的那件事,我一定想办法办好!”说着,他摇了摇头,拭去了眼角的泪滴,哽咽道:“我了解你秦伯伯的为人,他不可能自杀!今天我就要回省城了,你秦伯伯的事……” 林向东朝儿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就拜托给你们了!” 林皓阳是震惊的,他的全身为之一振: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信任,这也是一个领导对下级的嘱托,这更是一个老刑警对晚辈的期望……重任在肩,林皓阳发誓:他绝不会辜负父亲的重托!流着眼泪,林皓阳挺直腰板,对父亲行了个肃穆的军礼。 走出楼道,林皓阳畅快的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今晚他不虚此行,他如愿以偿的成功了。终于见到了父亲,也终于得到了父亲的支持,林皓阳迫不及待的想投入工作,是到了他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一副重担挑在肩头,可一直压在林皓阳心头的那副更重的担子却卸下了,他感觉自己从未像此时这样的轻松过。一抬头,家里的灯光已经熄灭,窗口处,站着一团模糊的身影:那是一对相互依偎的老夫妇,正在送别他们的儿子…… 思绪万千、感慨万千,林皓阳迈着轻松的脚步,呼吸着清澈的空气,走出了市委小区。凌晨的街道很空旷,也很安静,马路对面却出现了几个身影,朝林皓阳飞奔而来。 林皓阳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看清了:是田玉洁、是罗小天、是荆辉、是董超!他们的出现,让这个感恩的夜晚更加的完美!林皓阳张开怀抱迎了上去,与这些他最亲密的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林向东兑现了他对儿子的承诺:上午十点半,林皓阳和荆辉出现在了滨城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前!此时,外籍人士“里奥?杨”有了一个新的中文名字:杨黎明!而林皓阳也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杨黎明,省政法委“秦怀远自杀案”专案调查员! 荆辉曾经提醒过林皓阳:“杨黎明”新的工作证件和身份证明要下午才能拿到,所以他们此时来到市局是不合适的,很容易惹出没必要的麻烦!但是林皓阳已经等不及了,他必须马上进入角色、投入工作。并且,父亲给他来过电话:他已经亲自和公安局长初海林打过招呼了…… 第0291章:特案组遇亲戚,姐夫 专案调查员,这个身份可以让林皓阳介入“秦怀远自杀案”的侦破,但也正是由于这个身份的限制,他无权直接参与到案件的审讯和缉凶等环节。但是对于林皓阳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林皓阳站在市公安局的大门前,仰望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大楼、这个他生活和工作多年的地方,望着从身边匆匆经过的那些曾经的战友,他心潮澎湃!突然,林皓阳笑了,在楼上一扇开启的窗户里,出现了一个正朝他挥手的身影:是田玉洁! 荆辉在身边低声商量道:“头儿,先上去见见初局吧?”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吩咐道:“不!咱们先去验尸房!” 市公安局的验尸房在附楼的地下室,要去那里,最直线的距离就是穿越主楼的大厅。当走进大厅的时候,林皓阳再度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庄严。 这时候,从楼上跑下来一个小伙子,朝荆辉招呼道:“大官儿,去哪儿啊?” 荆辉应道:“哦,我带省政法委的同志去后面的‘冰窖子’(验尸房)!” 小伙子直接给林皓阳来了个敬礼,风趣的恭维道:“呦!是省里来的领导,也是大官儿啊!” 林皓阳将小伙子一打量:中等的个子,身材偏瘦;皮肤微黑,五官……怎么说呢?小鼻子小眼小嘴巴,很袖珍的凑合在一起,倒还挺耐看;一双贼亮的眼睛,透着一股狡黠的灵气; 在去附楼的路上,荆辉将小伙子对林皓阳作了介绍:小伙子名叫臧小东,二十五岁,祖籍在滨城下属的一个县城,从警校毕业后来了刑队,小伙子很机灵,已经在荆辉的手下“当差”三年了! 看着眼前的臧小东,林皓阳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荆辉和董超,他很欣慰,也感慨良多:刑队就像一座大熔炉,一代又一代的年轻警员在这里得到培养和锤炼,从青涩到成熟,逐渐成长为干练神勇的警探、出色的人民卫士。 也许是因为有验尸房的缘故,附楼的地下室显得……格外*阴森!虽然走廊里常年亮着灯,但是步入其中,还是让人感觉光线不适,而且心底发凉。警队的人都管这里叫“冰窖子”,其实大伙儿都知道,这种冰冷和发凉的感觉与温度根本无关,完全就是心理作用。 大伙儿都说这里的“阴气太重”,所以平时除了技术部的“眼镜儿”们,很少有人来这里。可是今天却不同,林皓阳等人刚走进地下室,就听到了很多噪杂的回音,而且还伴有女人的哭声。本来就阴森可怖的环境,再有诡异的哭声做渲染,着实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林皓阳扭头看向荆辉,荆辉瘪着嘴两手一摊,脸上已经写出了潜台词:“别看我,我也不是本地的!” 三个人继续前行,就在走廊的拐角处,林皓阳猛地收住了脚步,并惊慌的后退几步,躲在了墙后……刚才看到的情景,让林皓阳的心口一阵绞痛:在验尸房的门前,聚集着一群人,而那个哭得死去活来、呼喊着“爸爸”的女人,是……是他的“红豆姐姐”! 荆辉很诧异的望着林皓阳,然后伸着头向走廊里偷瞄了一眼,他明白了!荆辉挺无奈的咂吧了几下嘴,低声商量道:“没时间了!要不……咱过一会儿再来?”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红豆姐姐! 臧小东也朝走廊里瞄了两眼,他眼珠子一转,对荆辉说道:“大官儿,我想办法把那些人支走,怎么样?” 荆辉很不耐烦的一挥手,斥责道:“你知道个屁啊!给我滚一边儿去!” 臧小东挺尴尬的瞄了林皓阳一眼,对荆辉低声抱怨道:“守着领导呢,给我留点儿面子行不行?” 离开地下室后,三人回到了主楼大厅,荆辉支走了臧小东,他带着林皓阳直接上了楼。站在“局长办公室”的门前,荆辉朝林皓阳笑了笑,问道:“准备好了?”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荆辉敲响了房门:“报告!” “进来!”是林皓阳很熟悉的声音:初海林。 进了初海林的办公室,荆辉介绍道:“初局,这是省政法委的杨……”话说一半,顿了一下,荆辉接着说道:“哦,是杨黎明同志,我刚接来!”说完,他又对林皓阳介绍:“这是我们初局!” 初海林走过来一伸手,寒暄道:“哦,我上午接过林书记的电话!欢迎欢迎,欢迎省政法委的同志来监督我们的工作!” 林皓阳与初海林一握手,笑着应道:“初局您好!不是监督,我是来学习的!”他已经尽力克制了,可还是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万幸:初海林没有察觉,并且他没有按照程序,先查验林皓阳的证件。 初海林看了看手表,对荆辉吩咐道:“离开会还有一点时间,这样,你马上联系一下办公室,杨黎明同志的接待工作就交给他们了,让后勤的同志先解决一下住宿的问题!” “不用不用!”林皓阳寒暄道:“初局,我就是滨城人,我回家住很方便!” “哦?”初海林问道:“你是滨城人?”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是,我家就在市区!” 初海林用一双鹰眼审视着林皓阳,问道:“我看你很面熟,咱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呀?” 林皓阳很泰然的回答道:“有可能吧,可能是开政法会议的时候见过。” “哦……”初海林默默的点着头,好像还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这可害苦了林皓阳,他被那双鹰眼盯得后脊梁直冒虚汗…… 荆辉当然察觉到了,他赶忙上前给林皓阳解了围:“初局,一会儿在哪儿开会啊?大会议室吗?” “啊?”初海林回过神来,应道:“哦对!哦,不是!在三楼小会议室!” 荆辉又问道:“初局,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带杨同志先过去吧?” “恩,也好!”初海林应道:“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你先带他过去熟悉一下,我还要在这里等个人,一会儿就过去!” 几句寒暄之后,林皓阳暂别了初海林,就随荆辉去了三楼的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正在喝着茶水闲聊,除了苌健之外,其他的人林皓阳都不认识。荆辉给林皓阳作了介绍,原来是几个检察院和纪委的干部。 不多的时候,初海林带着一个人走进了会议室。那个人穿着便装,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身高大约一米八零,很精干的身材;五官很清秀,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表情肃穆,显得有些憔悴…… 林皓阳盯着那个人愣住了:太面熟了!难道他是……林皓阳扭头看向了荆辉,想确定一下,果然,他与荆辉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荆辉也是一脸的惊愕!得,确诊了:是“姐夫”! 啥姐夫?谁的姐夫?原来,此人是滨城市公安局技术部主任曲华的老公:郭振华!在从前,林皓阳和他手下的那帮小子,都戏称他为“姐夫”! 郭振华是滨城市政府驻港澳地区的工作人员,因为工作繁忙,他很少在滨城,常年与妻子曲华处在“两地分居”的状态。平时的郭振华总是戴着一副眼镜儿,见到熟人都是满面微笑、很谦卑的样子,今天他把眼镜儿一摘,又换上这么一副肃穆的表情,难怪林皓阳不敢确认! 林皓阳不禁纳闷:刚才初海林说要等人,难道他要等的人就是郭振华?这也太鬼扯了!以目前的情形分析:小会议室里的人,都是“秦怀远自杀案”特案组的成员,就算市政府要介入案件的调查,也不能派一个“驻港澳地区的外事人员”来吧?难道郭振华的真实身份是…… 第0292章:案情分析,唇枪舌剑 初海林落座后,示意大家安静,马上开会!他朗声说道:“开会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今天有两位新同志加入到咱们特案组,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说完,他示意林皓阳起立,介绍道:“这位是咱们省政法委的杨黎明杨科长,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林皓阳微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初海林又让郭振华站了起来,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滨城国安局侦讯处的郭振华郭处长,大家欢迎!” 国安局?侦讯处?郭处长?郭振华他不是市政府的外事人员吗?他怎么会……林皓阳恍然大悟:“市政府的驻外人员”只不过是郭振华在海外的掩饰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国安局的特工? 真是深藏不露啊!林皓阳对郭振华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初海林做了简单的致辞,也算是会议的开场白了:“案子的基本情况,咱们在昨天下午的‘案情分析会’上已经做过交流,但是因为今天有两位重要成员的加入,所以请有关的同志再做一下复述,不要怕麻烦,尽量陈述的仔细一些!”初海林抬手示意荆辉,说道:“好了,先从荆辉开始!” 荆辉所介绍的那些情况,其实林皓阳都已经掌握了…… “金水湾”小区,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当时作为中央特许的第一批改革开放城市,滨城响应国家的号召,利用自身的沿海地理优势和优厚的招商条件,大力广泛的扶持招商引资项目,许多在国际上比较有实力和影响力的企业纷纷在滨城投资建厂! 经济要想快速发展,光有企业和资金是远远不够的,还缺啥?人才!葛优同志就曾经说过:二十一世纪,人才最贵!其实无论在哪个世纪,人才都不便宜!而“金水湾”小区,就是滨城市政府为了招纳那些高科技人才所建,故此,“金水湾”小区也被滨城人称为“科技小区”! 金水湾小区由九栋住宅楼组成,那些楼的建筑格局都是一样的:十二层楼高;每层四户;每户三室一厅,住宅面积一百三十多平米;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这已经算是豪宅了,并且,这些楼房是滨城最早的、内部装有电梯的“高层住宅”! 国家安全局作为一个工作性质特殊的保密机构,他们不像其他机关单位拥有自己独立的住宅小区,所以单位内的工作人员,都呈“散居”的状态,分散在市区内的各个居民小区。譬如郭振华,因为他的公开身份是“市政府驻港澳地区的外事机要秘书”,所以他的住房就在“市委小区”,与林皓阳的父母是邻居。 秦怀远住在金水湾小区“一号楼”的十二楼,也就是顶楼。 秦怀远唯一的女儿在其他城市工作,两年前他的妻子又因病离世,组织上为了照顾独居的秦怀远,给他聘用了一个家政人员。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下岗妇女,家就住在金水湾小区附近,她每天的工作很简单:下午到秦怀远的家里收拾卫生,傍晚离开前,洗好米放进电饭煲,那就是秦怀远第二天的早饭了。 (秦怀远只在家里吃早餐,午餐和晚餐都在单位的食堂解决。) 与秦怀远同住一个小区的,还有几位国安局的工作人员,其中秦怀远的机要秘书宋文明,就住在秦怀远的楼下:十一楼。 因为林皓阳之前经常去探望秦怀远夫妇,所以他对宋文明也有所了解:宋文明今年四十二岁,党员,八年前从部队转业来到国安局,一直担任秦怀远的机要秘书。此人行事周全、做事缜密,颇得秦怀远的赏识,林皓阳对他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印象还是不错的。 对宋文明录取的口供显示:当天夜里七点多钟,他与秦局长在单位吃过晚饭后,一起回到了小区,当时他并未发现秦局长有什么异常。后半夜三点,小区的保安敲门将宋文明喊醒,并告知他:楼下发现了秦局长的尸体。 宋文明匆忙与保安下楼查看,基本上在同一时间,刑警大队的“重案三队”也赶到了现场。宋文明又给秦怀远的家政服务员去了电话,让她马上带着钥匙赶到秦怀远的住处,为警察开门勘察现场。 荆辉又介绍了一下现场的勘察情况:无异常,未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 技术部的人也介绍了尸检的情况: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午夜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尸体的状态符合高空坠亡的特征;尸体全身的皮肤、肌肉和骨骼组织,均未发现其他的人为创伤;死者体内未发现酒精等麻醉成分,也未发现中毒迹象;故此,基本上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初海林做了最后的总结:“情况就是这些情况,现在大伙儿可以畅所欲言,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让大伙儿共同参与,一起分析分析!”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一个纪委的官员叹息道:“随着政府‘反腐’力度的加强,具体的审查工作已经落实到了基层,这是好事,百姓拍手称快!可是,某些曾有过违纪行为的官员威风丧胆,抑郁的抑郁,自杀的自杀,在群众中造成了很不好的反响!尤其是官员的经济问题和作风问题,我们必须彻查到底,要给上级、给群众一个交代!” 检察院的一个官员附和道:“对!反腐工作任重道远啊!我们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秦怀远同志的经济问题!”说完,他又解释道:“当然了,我们的调查并不是为本案定向和定性,如果秦怀远同志没有问题,我们也能借此平息社会上的一些流言蜚语,还秦怀远同志一个清白!” 会场的气氛有些压抑,对于刚才两个官员的陈述,林皓阳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又不方便发泄。就在这时,郭振华冷笑一声,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希望某些同志的发言能严谨一点,这是‘案件分析会’,不是反腐工作座谈!” 纪委的那个官员坐不住了,他责问道:“你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不严谨了?案件已经定性为自杀,接下来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要调查‘自杀’的原因!初局长刚才说了,要畅所欲言,我们只是提供一些可能性,怎么,不可以吗?” 郭振华压抑的怒火,反问道:“可以!当然可以!可是你们了解秦局长吗?” “郭处长,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检察院的官员说道:“咱们这是在分析案件,我奉劝您一句,希望您不要把太多的个人感情色彩带到案件的侦破中,这很容易混淆案件的侦破方向!” “我混淆案件的侦破方向?”郭振华握起了拳头,他咬着牙质问道:“你们了解国安局的工作性质吗?可能在你们的眼里,所有的贪腐都只是经济问题,可你们想过没有,一个国家安全人员,他用什么来贪腐?你们知道吗?” 会场很安静,郭振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厉声说道:“不知道?好,那我来告诉你们!他只有一条贪腐的途径,那就是泄密!泄密给谁?谁需要这些机密?”郭振华很激动的拍着桌子,怒吼道:“那就是通敌!就是叛国!” 郭振华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冷眼逼视着那几个人,质问道:“到底是谁在混淆案件的侦破方向?我想请问刚才发言的几位领导,你们愿意为自己刚才的揣测和分析负责任吗?” 通敌?叛国?这罪名貌似谁都承担不起!几个官员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林皓阳也默默地坐在那里,可他的内心却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他真想跳起来为郭振华竖起大拇指,擂鼓助威拍手叫好…… 第0293章:冰窖验尸,荆辉护法 会场里鸦雀无声!没办法,初海林只能亲自圆场,平息了那场剑拔弩张且胜负已分的辩论,并提议:让郭振华担任特案组的副组长。 大伙儿都没有意见,郭振华却摆着手婉拒道:“算了,我身上的个人感情色彩太重,为了避嫌,我就不担任这么重要的领导职务了!”说完,他还朝那几个“不同意见者”瞄了一眼。 郭振华的这番话并不是针对初海林的,可他的婉拒却让初海林有些下不来台,当郭振华本人回味过来的时候,场面已经很尴尬了!不过,公安局里还是有聪明人的,荆辉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初局,既然郭处长主动让贤,那就别难为他了!让我们苌大和省政法委的杨科长任副组长,您看怎么样?” 林皓阳有些发懵:满屋这么多人,就数荆辉的级别最低,哪儿轮得到他提议啊!可是没想到,这个提议居然还全票通过了! 苌健看了看时间,对初海林商量道:“初局,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还是让大家先吃饭吧?” 已经十二点多了!初海林宣布散会,食堂已经为大家准备了工作餐,饭后重新回小会议室! 众人有序的离开了会议室,荆辉挤到郭振华的身边,他偷偷伸出了大拇指,低声夸赞道:“姐夫,牛逼啊!” 一行人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林皓阳朝荆辉递了个眼色,荆辉意领神会,二人不动声色的离开了队伍,朝附楼的方向溜去……不料,郭振华也跟了过来,问道:“你们去哪儿?” 荆辉转身应道:“哦,我俩儿去后面转转!姐夫,您不吃饭啊?” 郭振华回头瞄了一眼那些人的背影,很轻蔑的说道:“跟他们一起吃饭?恶心!没胃口!再说了,一顿饭不吃也饿不死!”说完,他扶住了荆辉的肩膀:“走,我陪你们一起转转。” 荆辉还真没拿郭振华当外人,他低声说道:“我们正准备去验尸房呢,您要是想去,那就一起!” 郭振华哀叹一声,说道:“我上午刚赶回来,还没有见过秦局呢,走吧!” 林皓阳则暗暗叫苦:他的本意是去验尸房查验秦伯伯的尸体,可是由于身份的限制,没有荆辉的陪同他是进不了验尸房的!他计划进入验尸房之后,伺机找借口将荆辉支走,然后进行摸骨!可现在呢?荆辉能不能支走还是未知数,又来了一个难缠的郭振华! 三个人走出了主楼的后门,远远地就看见附楼的门口围着一圈人,林皓阳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红豆姐姐!林皓阳的心头一紧,他迟疑着放缓了脚步…… 不料,有人比林皓阳还要紧张,郭振华一缩身子,躲在了林皓阳和荆辉的背后,叫苦道:“不行不行!还是你们去吧,我先避一避!” 荆辉回头问道:“咋啦姐夫?” 郭振华红了眼圈儿,叹息道:“那些人是秦局的家属,中间那个女的是我们秦局的女儿!秦局的案子真相不明,我怎么有脸见她啊!”说完,他就告辞了:“你们先去吧,我回去了!” 郭振华的离开让林皓阳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附楼的门前,红豆姐姐被人搀扶着上了车。她们要去哪儿?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掏出电话拨通了田玉洁的电话:“喂?小洁,我在局里看到红豆姐姐了,就是秦伯伯的女儿!” “啊?”田玉洁很担心的问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应道:“先不说这些!小洁,红豆姐姐这次回来,也不知道会被安排住在什么地方,你给妈去个电话,妈肯定有红豆姐姐的电话!你跟妈商量一下,这几天就让她住在咱妈家里吧,互相还有个照应,怎么样?” 田玉洁回答道:“不用打电话,我现在就在家里,你马上去跟妈商量!” 林皓阳一愣,问道:“我上午还看见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田玉洁应道:“初局给我批了三天的假,让我安心在家照顾妈,我刚回来!” “太好了太好了!”林皓阳问道:“妈的情况怎么样?” 田玉洁回答道:“这边你就放心吧,挺好的,刚才吃了点儿饭,上午小天过来陪着她,刚走!” 知道老妈一切安好,林皓阳安心了许多…… 林皓阳和荆辉进入了附楼的地下室,荆辉在验尸房的守卫室做了登记,一个守卫问道:“荆领导,人家都吃饭呢,你咋这时候来了?” 荆辉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废话!就这大中午的阳气足,别的时候我也得敢来啊!” 守卫嬉笑着递上来两套装备:口罩、手套、白大褂!两个人穿戴整齐,然后随守卫进入了阴凉的太平间。守卫人员打开了一座冰柜,将一架摆放着尸袋的拖车平台拖了出来,他看了看尸袋上的标签,确认了一下:“恩,就是这个!” 尸袋里安静躺着的,就是那个永远带着慈祥微笑的秦伯伯?林皓阳站在平台旁,心被一只大手撕扯的七零八落……林皓阳瞄了一眼那个守卫人员,然后递给了荆辉一个眼色。 荆辉拍着那个守卫的肩膀,招呼道:“行了!下面的活儿我们自己来,就不劳您大驾了,您先……出去会儿?” 守卫很为难的应道:“这个……这不合适吧?咱们这里有规定啊,我必须……” “得了吧!”荆辉催促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我在你还不放心?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改天请你吃饭!” 守卫很不情愿的离开了验尸房,林皓阳做了一次深呼吸,那口冰冷的空气让他心生寒意,他伸出颤抖的手,拉开了尸袋的拉链…… 是秦伯伯!从尸体的情况判断,应该是高空坠落的刹那右侧身体着地:右脚严重变形;小腿的腿骨骨折,刺破皮肤和肌肉形成外露;右腿的大腿处有大面积的爆裂创面,肌肉组织严重外翻;已经被做过尸检,腹腔做了简单的缝合;右胸内陷;右臂多处骨折且大幅度扭转,让尸体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姿势; 面部下颚的颚骨断裂错位,致使下颚几乎脱离了头部,口腔敞开;坠落瞬间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让死者的左眼眼球完全凸起,并脱离了眼眶……唯一让林皓阳感到欣慰的是:头骨的保存还比较完整。 林皓阳曾经阅“尸”无数,比眼前这具尸体损毁更严重的尸体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无疑,这是最令他心痛的一具尸体!林皓阳可以确定:虽然他在验尸房的门前见过红豆姐姐,但是红豆姐姐绝对没有进入过验尸房,更没有见过秦伯伯!因为如果她见到秦伯伯现在的样子,她绝对没有机会再发出那么嘹亮的哭声! 时间不多,该开始工作了!林皓阳擦去了眼泪,他扭头吩咐道:“荆辉,你先出去一下!”说话间,他已经摘下了手套。 “啊?”荆辉也抹了一把眼泪,问道:“您……您让我去哪儿?” 林皓阳很坚决的说道:“你暂时离开一下,我想单独在这儿待一会儿!” 荆辉瞄了一眼尸体,他狐疑的问道:“头儿,尸体您也看过了,您还要干吗呀?”林皓阳望着荆辉,沉默不语,荆辉犹豫着朝门外看了看,叫苦道:“头儿,您让我怎么出去啊?外面有人守着呢!” 林皓阳扭头一看,果然,房门那块半透明的玻璃上,有人影晃动,应该是刚才离开的那个守卫。林皓阳无奈了,他只能支支吾吾的商量道:“荆辉,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是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让人进来,你也不要打扰我,行吗?” 荆辉没有答话,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可他看向林皓阳的表情,就好像正在盯着一头来自侏罗纪的怪物。 林皓阳不得不解释道:“你不要吃惊!这只是一种心理学方面……和中医的一种……”算了,这根本无法解释!并且,他也没有时间解释了! 屏气凝神,林皓阳微闭着眼睛,他将手轻轻按压在秦伯伯的头部……突然,林皓阳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他满面惧色,双手也触电一般的收了回来!他“看”到了什么…… 第0294章:通灵,自杀前的映像 “头儿,您怎么啦?”荆辉惊恐的问道。 林皓阳很尴尬的笑了笑,应道:“没事儿没事儿!”原来,刚才一不小心,他左手的手掌按压到了秦伯伯凸起的眼球,那种无法形容的诡异触感……林皓阳深信:刚才的那种触感,将留给他一道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虚惊一场,那就继续吧,林皓阳用双手重新抚住秦伯伯的头部,他努力的让自己放松,屏气凝神……来了! 这次那种感觉来的很快,林皓阳感受到了一种强大到让他战栗的悲伤……随着那种无形力量的束缚和牵引,林皓阳身不由己的漂浮随行……他站到了一片无垠的空旷中,周遭是一望无际的浓重黑幕…… 在这个浩瀚悲凉的空间里,一个人,是那样的渺小而无助,这里没有阳光、没有颜色,这里没有希望、没有方向。悲伤,那里只有悲伤,让人在孤苦无助中走向绝望的悲伤。可是想要走向绝望,在那里也成了奢望,因为,那里暗无天日,没有方向。 深陷极度的黑暗,一丝浅显的昏黄也成了梦寐的光明,来了!那线光明正在渐渐开启…… 很模糊的光影,很模糊的画面,一定是秦伯伯的泪眼看到的镜像。一只手在目光前略过,擦去了模糊,视线随之变得清晰,是一张照片: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在相框里灿烂的微笑着,秦伯伯、秦妈妈、红豆姐姐,那是一张记录着幸福美满的全家福。照片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摩挲着镜面,有眼泪滴落在相片上,然后被那只手轻轻的拭去…… 照片渐渐远去,那只手将照片放到了桌子上,那是秦伯伯卧室里的书桌。书桌上有开启的电脑屏幕,还有一张……或者是一摞写满字的稿纸,视线的远处是一张床。 视线的角度在缓缓的升高,目光晃动着前移,来到了床前,最后落在了床头墙面上的那幅照片上,是秦妈妈的遗照。相框里秦妈妈的映像在模糊和清晰之间辗转了几次,目光再度移动,将整个房间巡视了一下,最后来到了窗前。 一只手掀开窗帘,拉开了窗户……很强的风吹进了房间,窗帘在强风中剧烈的荡起、抖动;雨滴借助着风势,在黑夜的暮布上划出无数道凌乱的白线;远处的天际,一道炽烈的闪电撕裂了雨夜的天空; 一双手出现在了目光里:一只抓牢了那扇开启窗户的边缘,另一只攀住了窗框;继而,一只脚踏上了窗台;视线毫无停顿的前冲,融进了雨夜的暮色;急速的下坠……风雨、闪电,戛然而止…… 林皓阳在悲痛中战栗、喘息,一切都结束了!当他睁开一双泪眼的时候,他的面前一团模糊。抬起手臂擦去了眼泪,他看到了荆辉那张因恐惧而显得呆萌蠢笨的脸。 林皓阳朝荆辉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微笑,荆辉愣了一下,他马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披到了林皓阳的身上。林皓阳这才注意到,自己再一次被汗水浸透了。 验尸房里连把椅子都没有,疲惫到虚脱的林皓阳只能倚靠着墙壁稍作休息,墙壁很凉,但是对于这个刚从“阴间”返回的人来说,已经算是温暖了。摘下口罩,抬手看了看时间:午时一点整!也就是说,刚才经历的那场“生死”,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荆辉整理好了“尸袋”,将拖车平台推进了冷柜,并关闭了柜门。他返身搀扶着林皓阳,两个人离开了验尸房…… 荆辉将那些“装备”还给了守卫人员,笑着致谢:“兄弟,谢了!” 守卫提着那件湿漉漉的白大褂打量了一下,扭头看着那两个正在离开的背影,瞠目结舌…… 走出了地下室,阳间的光线很刺眼。烈日当头,阳光热辣辣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两个人在附楼门前的花坛边坐了下来,荆辉给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 林皓阳吸着烟,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情节,他很失望,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秦伯伯真的是自杀?这怎么可能,秦伯伯怎么会自杀?可是这一切似乎已经成了定局:秦伯伯确实是自杀! 接下来,林皓阳必须面对一个新的问题:秦伯伯为什么要自杀?一个曾经的资深刑警、一个出色的国家安全人员、一个受人尊敬的领导,他为什么要选择坠楼自杀? 林皓阳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确实,当年他也曾在极度的悔恨中,产生过自杀的想法。但是,他当时为了保存尊严和名声,选择了一条“很体面”的自杀途径! 而秦伯伯呢?他在生前遭遇了什么?他在为什么而忏悔?是什么迫使他采用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五年前,林皓阳在决心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他将所有的真相留给了荆辉!可秦伯伯就这样走了,竟然没有留下任何与案件和忏悔有关的只字片语?难道他将“秘密”也带走了? 这不正常,也不可能!这不符合正常的思维逻辑!林皓阳想到了画面中那摞写满字迹的稿纸,他问道:“荆辉,你确定在现场没有发现秦伯伯留下的遗书?” “恩!”荆辉毫不含糊的回答道:“绝对没有遗书!这个我太确定了!如果能发现那么重要的证物,这案子早就结案啦!” 是啊,可是既然不是遗书,秦伯伯在临死之前,又会在稿纸上留下什么呢?林皓阳陷入了沉思…… “哎!”荆辉碰了碰林皓阳,怯怯的问道:“头儿,您刚才……那是干吗呀?” 林皓阳掩饰的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了?很不正常,是吧?” 荆辉很夸张的打了个哆嗦,咧着嘴叫苦道:“不是不正常,是太不正常了!那是什么心理学啊?闭着眼光冒汗,您当时那样子……哎呀!”荆辉又打了个哆嗦:“太他妈瘆人了!就跟……就跟那什么似的!” 跟什么似的?荆辉没说清楚,但是林皓阳却听明白了!荆辉刚要张口继续盘问,林皓阳赶忙岔开了话题:“荆辉,你想想办法,我想马上去现场!” 荆辉看了一下时间,迟疑着问道:“现在?”林皓阳默默地一点头,荆辉掐灭了烟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初局不是说,下午还要先开会吗?” 林皓阳仰头朝楼上看了看,很无奈的一声叹息。 荆辉站起身,顺手把林皓阳也拉了起来:“那就走吧,我给初局打电话说一下。” 林皓阳嘱咐道:“也给苌健去个电话,他可是你的直接领导!” 荆辉挺不屑的反驳道:“现在可不一样了!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初局是组长,苌健是副组长,可您也是副组长啊,我干吗非要向他汇报!” 停车场里,林皓阳和荆辉刚抽完一支烟,大队人马就陆续赶到了。 先来的是郭振华和曲华,“双华”两口子。见两口子正朝这边走来,林皓阳有些紧张:这还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见曲华!于是他在荆辉的身后低声提醒道:“曲华来了,给我介绍一下!” 荆辉嬉笑着迎了上去,很夸张的嚷道:“呦!曲大美女和姐夫来啦,来来来,我给曲大美女介绍个大帅哥!”说话间,四人会面,荆辉介绍道:“这是省政法委的杨科长!”说罢,又介绍了曲华:“这是我们市局技术部的曲主任,跟咱郭处长是两口子!” 曲华上前与林皓阳一握手,笑吟吟的打了招呼:“你好!” 结识“故人”,林皓阳表现的很从容,但是他已经发现了:曲华的微笑里藏有玄机,而郭振华打量着自己的眼神,也透着意味深长的诡异! 就在这时,苌健带着几个刑警和技术部的人赶到了,众人稍作寒暄,立即出发!林皓阳正准备上荆辉的车,不料,苌健很热情的招呼道:“杨科长,来,坐我的车!” 林皓阳略一迟疑,便微笑着走了过去,盛情难却啊…… 第0295章:命案现场,有鬼出没 车里只有林皓阳和苌健两个人,在去“金水湾”小区的路上,苌健一边开车,一边很热情的寒暄道:“我听初局说,杨科长是咱们滨城人?” “哦,是是是!”林皓阳应道:“工作之前,我就是在滨城长大的!” 到了眼前这种情况,林皓阳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回答了,不要忘了,他的合法身份可是法籍华人里奥?杨!以后他还要在滨城生活,这个谎言该怎么“圆”啊?林皓阳在心底一声苦笑:得过且过,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苌健又问道:“杨科长,我见您和荆辉的关系挺熟,你们之前就认识?” “不不不!”林皓阳矢口否认道:“我们也是上午刚认识的!”既然话题已经引到了这里,林皓阳倒是很想听听苌健对荆辉的评价,于是他旁敲侧击的说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不过我能看出来,荆辉那个人很热情,也很细心。” “恩!杨科长看人很准哪!”苌健夸赞道:“荆辉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人很机灵,头脑也灵活,是我们队上首屈一指的办案能手、刑侦专家!平时遇上了‘疑难杂症’,若是离开他,我还真没辙!” 这倒是林皓阳没想到的:苌健竟然会对荆辉有这么高的赞誉!看来,荆辉与苌健之间的关系没有处理好,还是存在误解的,应该是缺乏沟通和交流吧。林皓阳恭维道:“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还是苌队长带兵有术啊!” “不行不行!我不行!看来要让杨科长见笑了!”苌健很谦逊的说道:“您别看我是刑队的队长,实不相瞒,其实我是搞‘政工’(政治工作)出身的!虽然在刑队磨练了这么多年,可对于刑侦工作,我依然是个门外汉!要说破案,我只能指望象荆辉这样的刑侦高手了!” 两个人闲聊着,车子已经进入了“金水湾”小区。下车后,众人来到了“一号楼”的楼下,那里是秦怀远坠楼身亡的第一现场。 重案一队的刑警臧小东介绍了现场的情况:楼下有一处花圃,秦怀远坠楼时,腰部以下的部位直接与水泥地面发生了撞击,而上半身却落下了花圃的草坪上。事发时正下着暴雨,经过雨水的冲刷,水泥地面没有留下明显的血迹,而草坪里的血迹至今依稀可见。 原来如此,林皓阳解开了心头的第一个谜团…… 当时在查验秦伯伯尸体的时候,林皓阳就产生过一个疑虑:按照人体的正常比例和比重,如果是从高空自由坠落,应该是比重较大的上半身先接触地面,而秦伯伯尸体的腿部损毁严重,可头骨却相对完整!现在看来,是草坪和土质地面对秦伯伯的头部实施了“缓冲保护”。 众人进入楼内,荆辉介绍了一下小区的安保情况:因为“金水湾”是旧小区,所以尽管配备了门岗、保安,但是其他安保设施却不尽如人意。最显著的一点,就是监控设备的不健全:整座小区,只在大门附近安装有几台摄像头!楼内的监控,只能依靠电梯自有的摄像装置! 林皓阳问道:“调取电梯的监控资料了吗?” “没问题!”荆辉应道:“我们反复查看过了,在案发前后,电梯内一切正常!十二楼空置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就在秦局长家的对门,房主出国了!其他两户的人员在案发的时间段内,均没有出入过电梯!” 出了电梯,秦怀远家的门前还被“警戒线”封锁着,见众人走来,两个在此执勤的刑警迎了上来,荆辉招呼道:“辛苦了,有情况吗?” 两个刑警立正回答:“一切正常!” 手套、口罩、鞋套……准备进入房间的每一个人都“武装”了起来,众人进入了秦怀远的家。 自从很多年前秦怀远夫妇搬到这里居住,林皓阳便是这个家的常客,夫妇二人对林皓阳视如己出!后来林皓阳离开滨城去警校读书,参加工作后又公务繁忙,走动的就少了一些。如今再次光临,没想到这里竟成了“命案现场”,那对慈爱的夫妇已相继离开了人世……触景生情,林皓阳的悲痛是可想而知的。 走进房间,正如荆辉所说的那样:一切正常。林皓阳没有在客厅停留,他直接进入了主卧室! 站在卧室的办公桌前,林皓阳愣了一下:“摸骨”时他看到的那摞稿纸不见了!他扭头问道:“荆辉,有人动过书桌上的东西吗?” 荆辉愣住了……不光是荆辉,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恍然记起: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到这里!刚才一激动,他竟然给忘了!于是,他赶忙掩饰着解释道:“哦,我是说……这里,还有其他地方,都还保持着原样,是吗?” “是!”荆辉一边应着,已经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低声问道:“头儿,咋啦?” 见身边没有他人,林皓阳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有一摞稿纸不见了。” “哦?”荆辉盯着桌面,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惊愕的望向林皓阳,问道:“头儿,您……您咋知道的?” 需要解释吗?能解释清楚吗?林皓阳敷衍道:“回头我再给你说吧。”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的一摞旧报纸上。林皓阳伸手翻动了一下,他的眼前一亮:找到了! 林皓阳在报纸里找到了……一摞稿纸!可是,怎么会呢?那竟是一摞空白的稿纸!记忆中,上面应该是有字迹的!林皓阳翻看了一下,他又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稿纸的厚度不对!并且,稿纸顶端边沿的粘合处很明确的显示:这摞稿纸曾被人撕下过大量的页面! 有人在案发后进入过房间?然后取走了秦伯伯生前留下的手稿?林皓阳蹙着眉头开始了思考……突然,他看到了桌面上的电脑屏幕,在他记忆的影像中,这台电脑显示器是开启着的!他问道:“荆辉,是你们关掉的电脑?” 荆辉愣愣的摇着头,回答道:“没有啊!我们来的时候这电脑就是关着的!”说完,他回忆了一下,问道:“我们赶来的时候,三队的人已经勘察过一遍现场了,会不会是他们关了电脑?要不……我打电话问一下?” “不需要!”林皓阳又问道:“电脑里的资料你们查看过吗?” “没有没有!”荆辉解释道:“初局有过交代,秦局长的身份太特殊,一些有可能涉及机密的地方,我们必须等国安局的同志来协助取证!所以,电脑、书柜和所有可能有文件的地方,我们都没有碰过!”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又问道:“荆辉,我记得在上午的‘分析会’上你们说过,三队的人是凌晨三点赶到这里的,当时是那个家庭服务员赶来后,用钥匙开启了房门!是吗?” 荆辉点头应道:“没错啊!” 林皓阳又问道:“那就是说,在案发之后,直到凌晨三点咱们的人进入房间,这期间除了秦伯伯本人,没有人进入过房间,是吗?” 荆辉思忖了一下,回答道:“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了?” 林皓阳很果断的命令道:“马上通知这里所有的人,全部退出房间!你准备一下,重新勘察现场!”荆辉一愣,林皓阳低声说道:“这房间在那个时间段里,进来过人!” 荆辉一脸的惊愕,问道:“不会吧?头儿,您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林皓阳来说,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他不会告诉荆辉:我会通灵,我曾经看到过案发时的现场,而现在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动! 很难解释,但是又必须解释!很为难吗?别急,林皓阳接下来的解释相当到位!他冷笑一声,说出了两个貌似敷衍、却又令荆辉信服的字:“直觉!”…… 第0296章:瘸子,神秘的造访者 房间里的人员迅速被肃清,只留下了林皓阳、郭振华、荆辉、苌健、曲华和臧小东六个人。林皓阳关好了房门,对荆辉下达了指令:“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 既然已经确定有人“非法”进入过房间,那么所有的勘察就必须从“足迹”开始!林皓阳趴伏在木地板上,一寸一寸的前移,查找着“私闯者”留下的蛛丝马迹……可是很遗憾,尽管所有的办案人员在进入现场的时候,都在脚上佩戴了特制的“鞋套”,但是由于反复的出入和过度的踩踏,门口附近的足迹已经一团模糊,根本无从取证。 不过没关系,林皓阳的勘察方向与“私闯者”的运行轨迹是完全一致的:卧室!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主卧室的地板上,出现了三种类型的浅显足迹!林皓阳很兴奋,他感觉自己已经捉到了那个私闯者的“尾巴”…… 按照荆辉口述的案情分析:那个家政人员在下午四点左右离开了秦伯伯家,在离开之前,她按照惯例打扫了房间,并擦过了地板;夜里七点多钟,秦伯伯和他的秘书宋文明回到小区,并乘坐电梯准备回家;在十一楼,宋文明与秦伯伯分手,先下了电梯,秦伯伯独自乘电梯到了十二楼;午时时分,发生了坠楼事件! 那么也就是说,在那天下午四点开始,一直到林皓阳勘察现场的此刻,卧室的房间只应该出现两个人的足迹:秦伯伯和那个家政服务员!这个足迹“第三者”会是什么人呢? 不管那个人是谁,既然他的足迹出现在了这里,那都是不正常的!林皓阳曾经“看”到过秦伯伯自杀前的影像,当时的画面里并没有其他人员出现,也就是说,在案发的当时,这个家……或者严谨的说:这间卧室里,只有秦伯伯一个人! 现在林皓阳必须要确定一件事:这个“第三者”看似多余的足迹,到底是在案发前留下的?还是在案发之后? 荆辉趴伏在林皓阳的身边,用纸巾帮他擦去了额头的汗,问道:“头儿,怎么样?” 林皓阳低声提醒道:“别叫我头儿!”荆辉很歉意的笑了笑,林皓阳冷着脸责问道:“你们是怎么勘察现场的,地板上的足迹为什么不提取?” 荆辉一愣,他苦着脸解释道:“现场的情况很清楚,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没有出现翻动和破坏的迹象,所以我们就以为……” “扯淡!”林皓阳很不耐烦的一挥手,气恼的问道:“带‘大灯’了吗?” 荆辉不敢怠慢,匆忙起身应道:“楼下技术部的工具车上有,我马上让人带上来!”说着,他回头吩咐道:“东子,让技术部的人把‘大灯’扛上来!” 臧小东应声离开了房间,林皓阳蹲坐在地上,扭头问道:“秦……秦局长坠楼的时候,穿的是什么鞋?” 荆辉应道:“哦,是布拖鞋,蓝色的、四十二码的硬底布拖鞋!” 没错,林皓阳曾经在秦伯伯坠楼前,在窗台上“看”到过那只脚,当时确实就是穿着那种拖鞋。他看了荆辉一眼,然后朝地面上的那些脚印努了努嘴。心有灵犀,荆辉重新趴在地面上,仔细的查看之后,他指着一排脚印说道:“是这个!” 林皓阳问道:“你肯定?” 荆辉难为情的笑着,挠着头应道:“这个不会搞错!那是双保健拖鞋,鞋底有按摩脚底功能!您瞧,这脚印儿上有‘豆子’呢!” 技术部的人很快送来了两台手持的高亮度射灯,待他们退出房间后,荆辉和臧小东合拢了卧室的窗帘,每人手持一柄射灯,分别蹲在林皓阳的左右,为他的勘察提供强光照明。 高强度的光影让那些足迹显露出更为清晰的原形,林皓阳经过仔细的鉴别,确定那是三组足迹:那组四十二码的保健拖鞋足迹已经被荆辉确认,为秦伯伯生前所留;另一组为三十六码足迹,初步判断为软底布拖鞋,这组足迹的分布区域很广,在其他房间、包括厨房,都有发现,所以暂时可以认定:是那个家政人员留下的。 剩余的那组足迹就有“鬼”了!那是一双尺寸为四十码的软底鞋,鞋底呈“波浪纹”。足迹的“目的性”很明确:从家门处直接进入卧室,在卧室辗转之后,原路返回。林皓阳找到了几处“足迹交汇点”,也就是这组足迹与其他两组足迹的“重叠”! 事实证明,林皓阳的判断是准确的:这组足迹与其他两组足迹的“重叠”关系是:完全覆盖!也就是说,这组足迹是三组足迹中,形成时间最晚的!再引申一步:他的出现时间,是在秦伯伯遭遇不测之后,刑警到达现场之前,可以将时间锁定在午夜十一点至凌晨三点之间! 在这组足迹中,右脚留下的脚印清晰饱满、边缘整齐;可是左脚的足迹却有些诡异了:外侧的边缘清晰,脚掌内侧的位置却相当模糊,个别脚印甚至整个脚掌内侧部分都是“虚”的!林皓阳不禁有些头疼:难道……这又是一个瘸子? 请原谅,林皓阳并不歧视任何身有残疾的人,可是他对“瘸子”确实很头疼:范锦阳、范锦明的爷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功臣,也是一个连市领导都头疼的瘸子;黄伟亮,堪称连环绑架、奸杀、碎尸案的典范,他是个高智商的瘸子;杀害外公的那个神秘凶手,也是个瘸子;如今在秦伯伯的命案现场,又出现了一个瘸子! 现在,林皓阳迫切的想确定这个“第三者”的体貌体征!四十码的拖鞋,按照正常的人体比例,此人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至一米七四之间!当然,也不排除此人的脚部畸形,现在看来极有这种可能:因为这个人是个瘸子! 如果能够找到这双拖鞋,林皓阳就可以通过那双鞋鞋底的材质、厚度和磨损度,推算出这双鞋的承压软度,从而确定这个人的体重,继而判定这个人的基本体型特征!但是很遗憾,林皓阳和荆辉、臧小东找遍了这个家的每个角落和门口的鞋柜,都没有找到这双拖鞋! 那双拖鞋去哪儿了?很明显,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这孙子是有备而来,竟然还带来了一双掩人耳目的拖鞋,或者本身他就是穿着拖鞋来的!不过考虑到当时外面正下着大雨,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二种可能,这是一双秦伯伯家自有的拖鞋,“第三者”在离开的时候,将拖鞋带走了! 穿着拖鞋来的?不可能吗?林皓阳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邻居!试想一下,当时外面正下着暴雨,什么人会在这样的天气穿着拖鞋去别人家,而且足迹没有沾染丝毫的泥土和水渍?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邻居!而且必须是同住一栋楼的邻居! 邻居?林皓阳想到了住在十一楼的那个人,是他?但是林皓阳又觉得那又不太可能,没有理由啊! 没有找到证物,看来这些足迹只能交给更专业的人士了!林皓阳凑到曲华的身边,很歉意的一笑,说道:“曲主任,那组脚印就交给您了,麻烦您给‘造个模’吧!”(造模:就是用石膏做出足迹的实体) 曲华浅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还是叫我曲姐吧。” 林皓阳一怔,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得,被识破了!田玉洁说的没错,法医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职业!也难怪,田玉洁曾经拜托曲华查验过“里奥?杨”的指纹,曲华不光识破了那些伪装过的指纹,而且还通过指纹库的档案资料见过“里奥?杨”的照片…… 第0297章:蓝信封,消失的快递 曲华带着一个助手开始为足迹“造模”,荆辉凑到林皓阳的身边,低声商量道:“头儿,咱出去透透气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刚才跪在地上聚精会神的“爬”了半个多小时,林皓阳还真有些累了。 林皓阳带着荆辉和臧小东来到了走廊,正准备抽支烟歇口气,郭振华来到了两个人的身边,递上一盒烟寒暄道:“来,抽我的!” 用不着客气!几个人各自点上了一支烟,过上了烟瘾。郭振华装作不经意的碰了碰林皓阳的肩膀,然后朝走廊尽头的窗户瞄了一眼,林皓阳愣了一下:什么意思?郭振华是让自己跟他过去?正迟疑着,郭振华已经朝那扇窗户走去,林皓阳稍作犹豫,便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站在窗前,郭振华回头看了看走廊,见没有其他人靠近,他贴到林皓阳的耳边问道:“怎么样?有发现了?” 林皓阳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应道:“差不多!我脑子里已经有了模糊的思路,但是还不完整!” 郭振华叹了一口气,他将右手搭在林皓阳的肩头,用力捏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我老婆刚才跟我说,她绝对相信你和你的能力!她说在这方面,你是绝对的行家!兄弟,放心大胆的去查,我们需要真相,任何真相我们都需要!只要有能用得着我郭振华的地方,你只管说话,我保证全力以赴!为了还给老领导一个清白……拜托了!” 两声兄弟,重任在肩!林皓阳很激动的一伸手:“兄弟,这也是我的职责,你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一握,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试探着问道:“郭处长,曲姐她……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郭振华笑着说道:“别叫我郭处长,还是叫我姐夫吧。” 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他又问道:“这么说,曲姐都告诉你了?你知道我的……” “什么也别问,问了也等于没问!”郭振华打断了林皓阳的话,他望着窗外,笑着说道:“在我们这种人的身上,有两种秘密是绝对不能说的!参加工作的那天,我曾对着国旗宣誓:誓死保守国家的机密!结婚的那天,我也对我老婆发过誓:誓死保守老婆的机密!”说完,他扭头看着林皓阳,笑着商量道:“所以,别逼我犯错误,行吗?” 林皓阳低头思忖了一下,问道:“姐夫,你和曲姐结婚的那天,她也对你发过誓吧?” “恩?”郭振华反问道:“什么意思?” 林皓阳笑着叹息道:“我们和曲姐同事这么多年,关系特别好,可我们一直以为你只是市政府的一个小秘书!” 郭振华颇为得意的说道:“废话!你们关系好?你们关系再好,也是‘同事’,我和她可是‘同床’!” 两个人正站在窗前说着话,荆辉在门前招呼道:“差不多了,模子搞好了!” 林皓阳和郭振华重新进入室内,在佩戴“鞋套”的时候,林皓阳不经意的一扭头,他看到在门口的鞋柜上,有一片……那是什么? 匆忙的穿上“鞋套”,戴好了手套,林皓阳捏着那件可疑物品的边角,拿起来看了一下:那是一张蓝色的长条形硬纸卡,边缘位置很不齐整,像是被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因为鞋柜也同为蓝色,这张硬纸片又是放在一个很不显眼的角落,所以很难被察觉。 林皓阳警觉了起来:虽然硬纸片放的位置不易被察觉,但是家政人员打扫房间,不会看不到吧?这张硬纸片很明显属于杂物,为什么没有被收拾走呢?答案也许就是:这东西出现的时间,是在家政人员打扫完房间之后! 林皓阳将那张硬纸片交给了荆辉,并吩咐道:“装起来!” 荆辉很仔细的将物品装进了塑料袋,他盯着塑料袋看了一会儿,很纳闷儿的问道:“快递?” 林皓阳一怔,他很紧张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荆辉指着塑料袋说道:“这是一条快递信封的封口啊!”说完,他苦着脸自语道:“秦伯伯当晚收到过快递?不会啊,没发现有快递员来啊?” 林皓阳抢过那个塑料袋一看:没错!真的是快递信封的封口!他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秦伯伯的死很有可能与这件“快递”里的物品有关!什么样的快递会用信封包装?无疑,肯定是书信或者文件之类的文字资料!可是现场只遗留下了这条被撕下的“封口”,信封呢?信件呢?他已经彻查过现场,没有发现!难道,信封和信件被那个神秘的“第三者”带走了? 快递信封的封口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口的鞋柜上?林皓阳做出了这样一个推理:在案发的当晚,秦伯伯刚回到家中,马上就发现了这封快递!他一边换着鞋子,一边打开了快递信封,然后他取出了里面的信件,随手将信封和封口放到了鞋柜上! 林皓阳为什么肯定信封也遗留在鞋柜上呢?很简单,因为他“看”到过秦伯伯自杀前的影像:当时卧室的桌面上,不存在一个蓝色的信封! 推理继续:信件骇人的内容,造成了秦伯伯的恐慌,在留下“遗书”之后,他坠楼身亡!而后出现的“第三者”进入现场,他带走了信件,也带走了秦伯伯的“遗书”,在走出家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遗留在鞋柜上的快递信封,所以,那个信封毫无悬念的也被他带走了,但是百密一疏:他忽略了这条躲在角落里的“封口”! 这套推理很完整,也很合理,但是有一个首要的问题是:那封快递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出现在家里的? 荆辉十分肯定:在案发前后,大楼电梯的监控里根本没有出现过快递员!而且,这是十二楼啊!多么敬业呆萌的快递员会放着电梯不用,去爬十二层的楼梯? 可是,这封快递总不会是从天而降吧?林皓阳马上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家政服务员!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了,肯定是那个家政服务员将那封快递带进了家里,然后她在离开之前,将快递信封放到了一个一进家门就能看到的、很显著的位置! 林皓阳问道:“荆辉,有那个家政服务员的电话吗?” “有!”荆辉应了一声,问道:“要联系她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让她现在来一趟!” “没问题,我马上联系!”说着话,荆辉拿出了手机。 “先等等!”郭振华来到林皓阳的身边,低声问道:“让她现在就过来?”林皓阳点了点头,郭振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还是让我联系她吧!” 郭振华打着电话离开了房间,荆辉对林皓阳问道:“头儿……哦,杨组长!接下来咱干吗?” 林皓阳环视了一下房间,吩咐道:“告诉曲姐,让技术部的人进来吧,把所有房间彻底搜罗一遍!” 很快,技术部的人带着设备进入现场,林皓阳带着荆辉和臧小东退出了房间。三个人来到走廊的时候,郭振华还在跟什么人通电话。 林皓阳和荆辉守着走廊的窗户,正吞云吐雾,郭振华走过来打了招呼:“陈大姐来了,我下楼去接一下!” 荆辉问道:“陈大姐?陈大姐是谁啊?” 郭振华回答道:“哦,就是那个……那个家政服务员!”说话间,他已经进了电梯。 林皓阳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是一个家政服务员而已,郭振华的表现似乎太过紧张了!并且,一个家政服务员要来,他用得着亲自下楼“迎驾”吗? 几分钟之后,郭振华扶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出了电梯,林皓阳站在远处很好奇的将那个女人一打量……他顿时警觉了起来:太可疑了,这个女人有疑点!而且,她浑身上下布满了疑点…… 第0298章:家政服务员,有古怪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虽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花容失色,但是依旧不难看出,她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一头明显经过精心养护的乌黑长发,很随意的挽在脑后;一张娇俏的瓜子脸,皮肤白皙;双眼哭得红肿,却难掩五官的精致; 女人的身高接近一米六五,身材比例相当不错;身形匀称,体型保持的很好,略显丰腴但绝非发福的臃肿; 服饰的搭配也相当考究:一套浅色的休闲套装,脖子上配了一条银色的珍珠项链,华贵而不招摇;脚上是一双浅蓝色的平底休闲女鞋,林皓阳特别留意了一下:没错,目测应该是三十六码! 虽然林皓阳看不出这身服饰的具体品牌,但是可以确定:价格不菲!绝不是什么淘宝款、路边货!而女人挽在手臂上那支浅黄色的手包……荆辉靠近了林皓阳,低声提醒道:“路易威登,还他妈是今年的春季新款!上回见她的时候,是个夏奈尔!” 瞧瞧,连荆辉都看出问题来了! 林皓阳不禁诧异:眼前的这个气质优雅的女人,会是一个家政服务人员?这与他印象中的“女佣形象”相去甚远,简直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且不说这个女人的姿色,就她这身价格不菲的名牌服饰,完全就是一副应该“被反腐”的形象嘛!这显然与她“家政工作者”的身份和收入极不相符! 从事家政服务到底能赚多少钱啊?林皓阳都想改行当“小时工”了! 并且,这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悲痛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似乎太过“矫情”! 从走出电梯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不停地哭,尽管有郭振华的搀扶,可她的脚下依旧很踉跄!就算她真的是一名家政服务员,那她与秦伯伯之间也只不过是普通的雇佣关系!雇主的意外离世,确实会令一个有感情的“雇员”心生悲痛,但也不至于哭得如此悲痛欲绝、如丧考妣啊! 女人的举止难免会让人怀疑这里面有太多做戏的成分!不过林皓阳又有些迟疑:女人的双眼红肿,面色憔悴,而且那些眼泪一直没有断过!假如她真的是在演戏,那她的演技也太精湛了,堪比那些问鼎过奥斯卡影后的老戏骨啊! 此时,郭振华搀扶着那个女人靠近了秦怀远的家门口,女人朝房内看了一眼,顿时两腿一软,开始了嚎啕大哭。郭振华赶忙扶稳了她,并朝房内招呼道:“小华,你快来一下,陈大姐来了!” 林皓阳再度心生疑虑:郭振华对这个“陈大姐”的照顾……未免太过周到热情了!并且,从这一系列的行为可以看出,郭振华和曲华两口子与这个“陈大姐”的关系相当熟稔! 郭振华将陈大姐交给了曲华,他急匆匆的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郭振华红着眼圈儿商量道:“陈大姐的情绪很不稳定,有什么话过一会儿再问吧。”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面露疑色的问道:“这个陈大姐,她……她是家政服务员?” 郭振华很为难的踌躇了一会儿,他将林皓阳带到了走廊的一个角落,哀叹一声:“哎!其实……算了,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原来,这个陈大姐并不是一个“专职”的家政人员,她是郭振华一个战友的姐姐! 陈大姐曾经是滨城某国有金融机构的行政干部;她的丈夫是一名转业的部队军官;几年前,“陈姐夫”从军队转业,因为适应不了市直机关的工作,于是和几个战友一起下海经商,经营起了房地产的生意;几年下来,“陈姐夫”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风生水起,一度成为滨城的富豪级人物。 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前,“陈姐夫”南下某海岛城市旅游,体验了一下深海潜水,不料,由于潜水设备发生故障,这位春风得意的成功人士不幸遇难,撇下偌大的家业、如花的娇妻和可爱的女儿,撒手人寰! 深陷丧夫之痛的陈大姐辞去了公职,全心在家照顾正在读初中的女儿!当时周围的亲人都劝她,趁着年轻重组家庭,可都被陈大姐拒绝了。 两年前,秦妈妈不幸因病逝世,秦伯伯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这时候,郭振华的一个战友,也就是陈大姐的弟弟,找到了郭振华商量:他姐姐与秦局长就很般配啊! 这个提议得到了郭振华的强烈支持:首先,当时秦局长的生活确实需要人照顾;其次,秦局长的身份特殊,让其他女人照顾秦局长,郭振华还真不放心,而他对陈大姐却十分熟悉;并且,陈大姐温柔娴淑、漂亮贤惠,她与秦局长若能结合,那简直太完美了! 可是,这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秦怀远和陈大姐并不认识,并且两个人都对“再婚”有着很执拗的抵触情绪!如何破解?就这样,一个阴谋诞生了…… 郭振华的那个战友去了姐姐家,他找陈大姐诉苦:单位里有个德高望重的领导,平时一个人独居,因为工作繁忙无暇照料自己的生活,领导的居所与陈大姐相距很近,他哀求陈大姐每天抽出一点时间,过去帮忙照顾一下。 当时,恰巧陈大姐的女儿读高中,因为女儿一直有出国留学的梦想,所以陈大姐将她送去了一所收费昂贵的私立高中!平时女儿寄宿在学校,陈大姐一个人在家也很寂寥,架不住弟弟的百般哀求,她就答应了下来。 另一方面,郭振华找到了国安局的书记,他们以“组织上”的名义通知秦怀远:为他安排了一个家政服务员,照顾他的生活! 谁也没想到,就这样一个经不起推敲的阴谋,最后竟然得逞了:在陈大姐的陪伴下,秦怀远渐渐走出了丧妻的阴霾,心情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又恢复了他从前的开朗豁达,他与陈大姐也日久生情…… 两个曾经偶遇不幸的人幸福的走到了一起,大伙儿都心照不宣的欣喜不已!眼看着两个人如胶似漆,好事将近,大伙儿都在等着吃喜糖了,谁知道,秦局长竟发生了这样的不测……所有的人都在痛心之余,感到惋惜! 听了郭振华的讲述,林皓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啊…… 技术部的人已经开始撤出房间,这么快就结束了勘察,其结果林皓阳用脚趾头都会猜到。曲华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体,朝他们招了招手。 客厅的沙发上,曲华陪在陈大姐的身边,安慰着还在抽泣的陈大姐,林皓阳坐下后安抚道:“陈大姐,我完全能体谅您的心情,但是现在一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大家都希望您能振作起来,配合和协助我们把一些问题搞清楚,可以吗?” 陈大姐抹着眼泪点了点头,林皓阳扭头朝荆辉示意了一下,荆辉打开了录音装置,臧小东已经做好了笔录的准备。 询问开始了,林皓阳问道:“陈大姐,秦伯伯在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比如说,心情突然烦闷、抑郁,或者情绪特别急躁……” “有!”还不待林皓阳问完,陈大姐就哽咽着回答道:“他最近一段时间特别反常,我一直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可我没想到他会……”话没说完,她又开始了痛哭。 在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林皓阳没想到询问刚一开始就找到了突破点,这让他很惊愕,也很惊喜。荆辉愁眉苦脸的问道:“陈大姐,上次我给您做笔录的时候,您可是说一切都很正常啊!” “对不起!”陈大姐抹着眼泪说道:“上次我真的是被吓傻了,整个人都是乱的!我说了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回家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老秦他那么好的人,他怎么能走这一步呢?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呀!” 什嘛?是……是陈大姐害死了秦伯伯?她是怎么害死秦伯伯的?客厅里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林皓阳审视着那个痛哭流涕的女人,眼神里满是冷漠…… 第0299章:瘸贼,拖鞋遗书被盗 女人低着头只顾着哭,却没了下文,众人都表示很无奈!臧小东沉不住气了,他瞅了瞅周围的人,试探着问道:“陈大姐,您……您是怎么害死秦局长的?” 这话问得怎么那么别扭?但……好像从语法到语气,在逻辑上没什么问题! 陈大姐摇了摇头,抽泣着回答道:“我前夫就是出意外去世的,当时出事以后,有人就说我是‘克夫’的命!可我知道那都是迷信,我不相信!可没想到,老秦这回又出事了!我……是我害死了他呀!”说完,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这……无语了,虚惊一场!众人都以为就要接近案件的真相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被封建迷信给戏耍了一番,而且是“组团”之后,集体被戏耍!林皓阳问道:“陈大姐,您刚才提到过,秦伯伯在生前的那段时间有些反常的举动,您能具体说一说吗?” 伴随着呜咽,陈大姐说了起来…… 前面提到过,大约两年前,陈大姐成了秦怀远的“家政服务员”,两个人日久生情,彼此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一年前,秦怀远已经不在单位的食堂里吃晚饭了:陈大姐每天会在家做好晚饭,然后等秦怀远回家,两个人一起吃完晚饭后,再一同出门散步,秦怀远顺便送陈大姐回家。各自回家之后,他们还会在睡觉前再通半个小时的电话。 陈大姐没有想到,自己人到中年,还能遭遇如此甜蜜的爱情,她觉得自己一时也离不开秦怀远了。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两个人的感情极速升温…… 爱情进化到最理想、最极致的状态,当然就是组建恩爱的家庭、白头偕老!可是秦怀远总也不提结婚的事儿,这让身为女人的陈大姐很为难,后来她实在沉不住气,只好主动开了口:一个月前,陈大姐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秦怀远很兴奋的满口应允:他打算将婚礼办得隆重一些,并准备将这个喜讯告诉在外地工作的女儿。 见秦怀远很兴奋的样子,陈大姐也很欣慰,当时她还劝过秦怀远:“咱们都是二婚,没有必要大操大办,请几个朋友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可秦怀远不同意,他理直气壮的反驳:“二婚怎么了?二婚也是明媒正娶!我可不想让你受委屈!” 当时他们两个人还为一件事起了个小争执:陈大姐家境殷实,她的房子是绝对的豪宅!所以她想让秦怀远在婚后搬到她那里去住。可是秦怀远的大男子主义还挺重,他很坚持:“一个男人,怎么能住在老婆的家里?我可不想当‘上门女婿’!就住我这里!” 对于陈大姐来说,那是一段甜蜜的日子,一切都在向着幸福阔步前进!可是谁也没想到,刚过了不到半个月,秦怀远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那天下午,秦怀远来电话告诉陈大姐:他在外面有应酬,就不回家吃晚饭了,让陈大姐不要等他。 当时陈大姐也没有在意,可是接下来几天都是这样,那一连三天,陈大姐就没有见过秦怀远的面,而且秦怀远在电话里的声音冷冰冰的!陈大姐意识到了:秦怀远是在躲着自己!于是,那天晚上陈大姐给秦怀远去了电话,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秦怀远支支吾吾了半天,竟说了一句:“要不……结婚的事,就算了吧!” 陈大姐当场就懵了,她火冒三丈的对着话筒嚷道:“不结就不结,我还不稀罕呢!”挂上电话后,陈大姐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自己的年龄、学历、样貌、身材,哪一点配不上秦怀远?在别人的眼里,秦怀远是个大局长,可“国安局”是个货真价实的“清水衙门”,福利可怜,权势无用! 陈大姐是越想越委屈:自己住着豪宅、开着豪车,银行里还有大笔的巨额存款!她只是喜欢秦怀远的人,根本没寄希望于能跟着秦怀远享受富贵!可是,自己厚着脸皮提起了婚事,如今竟然被秦怀远“悔婚”了? 那场冷战持续了数天,最终,陈大姐熬不住了:她爱秦怀远爱得太深了!分开的那几天,她备受煎熬!为了缓和关系,陈大姐又去了秦怀远的家里,重新开始了她的“家政服务”! 陈大姐仔细的考虑过,秦怀远的态度之所以会发生如此巨变,无非就是因为两件事:第一,可能是秦怀远的女儿红豆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第二,自己要求秦怀远住进自己家,有可能伤及了他的面子! 最终,陈大姐决定委曲求全:为了爱情,妥协!如果红豆真的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就不结婚!只要两个人能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不办婚礼又如何?一纸婚书又算什么?如果秦怀远真的不愿意搬家,那就住在秦怀远的家里!只要两个人恩爱,住在哪里都一样,住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想好了这些,陈大姐准备约见秦怀远,两个人开诚布公的面对面详谈一次!可是她还没来及这么做,秦怀远就走上了绝路…… 流着眼泪说完了这些,陈大姐哭得肝肠寸断:“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逼他呀!我就是觉得委屈,就算他不爱我了、不要我了,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那么爱他,我只是想找他谈一谈,我只是想挽回我们的感情,我这么做过分吗?他为什么要去走绝路啊?……” 曲华陪陈大姐抹着眼泪,房间里所有的人都黯然神伤…… 如此说来,秦伯伯是为情所困而选择了绝路?感情的事千奇百怪、诡异莫测,谁也说不准!历史上就有不少英雄豪杰为“儿女私情”摔过跟头折过腰!眼下案情不明了,谁敢担保秦怀远的自杀与感情无关? 没人敢担保?还真有一个:林皓阳!此时他的脑子里只闪现出一个字:扯淡! 曲华搀扶着陈大姐,众人在家里走了一圈儿,睹物伤情,陈大姐哭得就更悲戚了!林皓阳问道:“陈大姐,您好好看一下,家里有什么变化吗?” 陈大姐摇着头,很肯定的说道:“没有,前天下午我收拾过房间,家里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林皓阳将陈大姐带到卧室的书桌前,他指着那摞稿纸问道:“陈大姐,这摞稿纸是家里的吗?” “是!是我放在那里的!”陈大姐盯着那摞稿纸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好像……好像被人撕掉了一些!” “您能确定吗?”林皓阳问道。 “我敢确定,至少被撕掉了一半!”陈大姐解释道:“那本来是一摞新的稿纸,是我取出来放在桌子上的!那天下午,我本来打算给老秦留一封信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写。我觉得那些事还是面谈比较好,所以……最后信没有写,就把稿纸留在那里了!” 一个细节得到了确认:林皓阳在之前一直搞不清楚,他在“摸骨”时看到的那摞写满字迹的稿纸,到底是快递信封里的信件?还是秦伯伯留下的“遗书”?如今,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林皓阳又问道:“陈大姐,您好好回忆一下,前天下午您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带来一份快递?或者……有没有在这里收到过快递?” “快递?”陈大姐应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陈大姐,这个家里有没有一双四十码的软底拖鞋,鞋底是波浪纹的。” 陈大姐径直的走向家门口,她打开后鞋柜查找了一会儿……陈大姐指着鞋柜里一块空置的位置,说道:“这里有一双拖鞋不见了!” 荆辉很激动的问道:“陈大姐,您能肯定吗?” 陈大姐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没错!是有一双拖鞋不见了!是一双泡沫底的塑料拖鞋,应该是……应该是四十码左右的吧?平时没有人穿,那是老秦为林书记准备的。” 恩?林书记?林皓阳一愣:就是自己的亲爹?应该不会有错,父亲林向东就穿四十码的鞋! 又一个细节得到了确认:那个该死的“瘸贼”在离开现场的时候,偷走了自己穿过的拖鞋!当然,也许他并不知道,他偷走的是堂堂“省政法委林书记”的“御用”拖鞋…… 第0300章:顶肺,猪一样的队友 折腾了一下午,天色已晚,林皓阳对陈大姐又安抚了一番,然后将郭振华带到了角落里,嘱咐道:“姐夫,陈大姐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和曲姐就先送她回去吧!你俩儿就别跟着回局里了!” 郭振华思忖了一下,应道:“恩,也好!今晚我和你曲姐可能就住在陈大姐家里了,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咱们随时保持联络!” 这时候,曲华来到了二人的身边,问道:“振华,我们想把电脑带回去查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郭振华说道:“不需要问我,只要是对案子的侦破有帮助,需要什么,你们随便搬!” 曲华很无奈的一声叹息:“你以为我愿意来问你啊?初局有命令:为了防止接触到国家机密,移动这里的任何物品,必须经过国安局领导的同意!” 郭振华苦笑着应道:“哪儿那么多机密啊?你是我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里有规定,任何机密文件、信函和资料,都不准带出单位大门,更别说带回家里了!”说完,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得!我现在正式把‘领导’的权力移交给你!行了吧?”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将陈大姐送到了电梯前,正等着电梯,突然,陈大姐回身朝家门口看了几眼,她很疑惑的说道:“不对呀?好像……放在家门口的那块脚毯不见了!” “脚毯……不见了?”荆辉很警惕的问道:“什么脚毯?” 陈大姐快步走回到家门口,她指着门前的地面说道:“就是这里,原来有一块脚垫儿,可是不见了!” 众人都警觉了起来,林皓阳问道:“陈大姐,那是个什么样儿的脚垫儿?” 陈大姐用手比量出一个一米左右的大小,说道:“就是这么大的一块羊毛地毯!”她解释道:“那是前年我去澳洲旅游的时候买的,当时我觉得图案挺好看,又是手工编织的,就买了一模一样的两块!可是买回来后才发现没什么用,就摆在门前当脚垫儿了!我家门前也有一块,另一块就放在这里了,可是现在……” 林皓阳又问道:“陈大姐,那块毯子有什么特征吗?” 陈大姐回忆了一下,用手比划着说道:“四周有一圈儿深咖啡色的穗子,底色是浅黄色的,上面的图案也是深咖啡色的,很漂亮,是一只很大的卡通袋鼠妈妈,育儿袋里还露出一只袋鼠宝宝的小脑袋!恩,好像就是这样!” 送走了郭振华夫妇和陈大姐,臧小东骂骂咧咧的问道:“那孙子偷走人家的脚垫儿干吗?” 荆辉冷笑着回答道:“哼,那还用问?肯定是上面沾了屎,没擦干净呗!” 林皓阳对荆辉的这个回答相当赞同:一定是那个“瘸贼”在脚毯上留下了什么痕迹!可是,会是什么样的痕迹呢?林皓阳扭头看向了一扇门,楼道里通往楼梯的那扇门。 案发的深夜直至凌晨,电梯里并没有可疑的人员出现,那个“瘸贼”是怎么到了十二楼?一个瘸子爬这么高的楼梯,还可能是来了个“往返”?也真难为他了!林皓阳走进那扇门,进入了楼梯通道,他站在楼梯旁侧着头,很随意的向下看了一眼,突然,他紧张了起来…… 在十一楼楼梯通道的地面上,倒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儿!可是,那是个人影儿吗?林皓阳不能肯定,因为他盯着那个影子看了一会儿,那影子竟纹丝不动!林皓阳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梯,就在楼梯的拐角处,他侧着头弯腰一看……四目相对! 十一楼的楼道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人,突然遭遇林皓阳的目光,那个人很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笑着朝林皓阳点了点头,并抬手亮出了手里的香烟。那个人很从容的灭掉了烟头儿,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进了走廊…… 那个人肯定不认识现在的林皓阳,但是林皓阳却认识他:秦伯伯的秘书,宋文明!宋文明只是在楼道里抽了一支烟吗?林皓阳不相信,他确信:宋文明已经在那里“窃听”很久了! 林皓阳返回走廊的时候,技术部的人正在那里整理装备,林皓阳对荆辉低声吩咐道:“让技术部的人再辛苦一下,带着射灯进楼梯,搜脚印!” 搜脚印?是!这么高的楼层,很少有人会选择走楼梯,所以,楼梯通道里的足迹应该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 林皓阳已经想过了:宋文明作为秦伯伯的秘书,又住在十一楼,他肯定会经常往返于楼道,所以在楼道里发现他的足迹不足为奇!但是,林皓阳希望技术部能在楼梯上找到“瘸子”的足迹,因为他想尽快排除宋文明的嫌疑。 荆辉领命后正准备去招呼,臧小东却凑到荆辉的身边,耳语了几句什么。荆辉听完后走了回来,垂头丧气的说道:“头儿,算了吧,楼道里让人给清理过了!” “什嘛?”林皓阳气恼的问道:“谁清理的?” 荆辉苦着脸瞥了臧小东一眼,催促道:“还等什么?说吧!” 臧小东挺无奈的解释道:“不是咱们的人,是小区的清洁工!十楼有户人家在搞装修,水泥沙子全堆在楼梯通道里,可能那些建筑材料的包装有破损,在搬运的时候出现了撒漏,从一楼到十楼的楼梯,全被撒上了!昨天中午,小区的清洁工来把楼梯都擦了一遍!” 林皓阳质问道:“一楼到十楼有撒漏,那十一楼和十二楼呢?也擦啦?” 臧小东点了点头,挠着头嗫嚅道:“反正都要擦,也不差这两层了吧?” 一股火冲到了林皓阳的头顶,他压着怒火斥责道:“案子没有定性,线索没有头绪!现场就这么被破坏了!你们……” 荆辉哭丧着脸安慰道:“头儿,您消消气儿,当时我们都以为……所以……” 顶你个肺啊!林皓阳想到了一句网络上的话,太贴切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望着眼前两个蔫茄子一样的猪队友,林皓阳生无可恋的一摆手:“收拾收拾,走吧!” 离开“金水湾”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众人乘车返回了公安局,苌健想让林皓阳同他一起去见初海林,当面汇报案情进展,可是林皓阳实在惧怕那双鹰眼,便找了个借口婉拒了。 苌健去了局长办公室,林皓阳和荆辉、臧小东则直接去了小会议室。林皓阳要亲自查看监控画面,他想确定一下那封快递邮件的来源! 臧小东取来了监控资料,并开启了高清投影仪,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画面显示:十九点二十一分,秦怀远和秘书宋文明走进了电梯…… “啪!”荆辉一拍手,很兴奋的嚷道:“有了!” 林皓阳当然看到了:秦伯伯的手里拿着一个包,还有……一个蓝色的快递信封!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秦伯伯自己将快递的信件带回了家中!那么,他是在什么地方取到快递的呢?两种可能:一,他是在下班的途中,去什么地方取了快递;二,他是从单位里将快递带回来的! 荆辉汇报了一个情况:秦局长的秘书宋文明在接受问询的时候说,他和秦局长当天在单位吃过了晚饭,是在七点左右离开单位的! 荆辉分析:七点之后,交通很顺畅,已经过了下班高峰的拥堵期!驾车从国安局出发,到达“金水湾”小区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可是宋文明给出的这个时间很模糊,从时间上无法判断出他们是否在途中有过停留或者绕路!如果想要确认,也只能找宋文明查询了! 宋文明?又是宋文明…… 第0301章:直肠吃货,后生可畏 短短一个下午,宋文明这个名字已经无数次的出现在林皓阳的脑海中,没办法,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疑点很多,可模糊点也很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林皓阳不想惊动他。于是,林皓阳想到了另外一条确定快递来源的途径…… 林皓阳让荆辉拨通了郭振华的电话,他接过电话寒暄道:“姐夫,陈大姐现在怎么样了?” 郭振华应道:“刚哄着她吃了点儿饭,已经平静很多了,你曲姐正陪她说话呢。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吃饭了吗?” 这句问话让林皓阳的胃部产生了连锁反应,“咕噜”,他的肚子叫了一声。林皓阳避开了这个诱发食欲和饥饿感的话题,他说道:“姐夫,我们刚才查看了小区的监控视频,秦伯伯在回家进入电梯之前,已经拿到了那封快递!” “太好了!”郭振华很兴奋的问道:“能进一步确定快递的来源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商量道:“姐夫,我们想调取一下你们单位的监控资料,可以吗?” “这个……恐怕不行!”郭振华很抱歉的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单位的工作性质,有一部分进出单位的人员,身份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特殊,他们的身份本身就是高度机密!所以,我们单位的监控信息绝对不允许外泄,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林皓阳很失望,也很无奈,但是他还是表示了理解:“没事儿,那我们就另外再想办法!” “不!没必要!”郭振华说道:“监控资料不能带走,但不代表不能查看!这样,明天一早我向领导请示一下,你等我电话!”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扭头问道:“哎,你俩儿饿不饿?” 荆辉和臧小东揉着肚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朝林皓阳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中午就没吃饭,反正林皓阳是真饿了!他正准备带两个兄弟出去吃点儿东西,小会议室的门开了,苌健带着一个刑警走了进来…… 苌健笑着寒暄道:“就知道你们在这里!来,晚上都没有吃饭,先把这些面吃了!”说话间,他和刑警已经将三碗泡面端到了桌子上。 这就是雨中送伞、雪中送炭啊!正所谓:泡面礼轻,感动无价!林皓阳赶忙道谢:“苌大,太感谢了,您也没有吃过吧?一起吃一点!” 苌健笑着应道:“你们先吃!我的在那边泡上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投影画面,很关切的问道:“怎么样,有新的发现吗?” 林皓阳正要开口回答,荆辉懒洋洋的说道:“还是电梯里的那份破监控,您不是都已经看过了吗?连您都瞧不出问题来,我们能有什么新发现?”口气里满是挑衅和不屑的味道。苌健很尴尬的笑了笑,告辞道:“那行!你们先吃饭,不要忙得太晚,查工作要紧也要注意休息嘛,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送走了苌健,林皓阳对荆辉斥责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给你送饭,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用得着那么冷嘲热讽吗?” “嗤!我干吗要领情?”荆辉吃着面条,很不屑的说道:“人家是来巴结您这个省政法委的领导,我们只不过是跟着您沾了个光而已!” 林皓阳叹息道:“你呀,能不能别总带着偏见和敌对情绪看人?你知道人家苌健背后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荆辉很好奇的问道:“呦!这逼货还敢在背后评价我呢?他说我什么啦?” 林皓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嗔怪道:“荆辉,你呀,你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着,他将中午在苌健的车上,与苌健的那番对话告诉了荆辉。说完,他责问道:“你瞧瞧,人家是怎么夸你的?你再看看你自己!这就是人品、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荆辉听完后有些吃惊,当然,也有些得意,可他的嘴上依旧不饶人:“呀嗬,没想到啊,这狗嘴里还真吐出象牙来了!” 林皓阳刚想骂他几句,臧小东却把脑袋探了过来,他酸溜溜的叹息道:“哎,瞧见了吧?这就是苌贱人做人的手段啊!” “恩?什么意思?”林皓阳问道。 臧小东狡黠的一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杨组长,咱先别管苌贱人说这番话的真实用意是什么!我就问问您,您听完之后对他的评价是什么?是不是突然之间觉得他的形象伟岸、光芒万丈啊?” 恩?林皓阳略一思忖,他笑了:恩,好像还真是!他瞄了一眼还在“高深莫测”的臧小东,又笑了出来:自古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一碗泡面吃完,荆辉砸吧着嘴问道:“你们吃饱了吗?”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两顿饭没吃,一碗泡面能顶什么呀! 臧小东瞅着眼前的空面碗,骂骂咧咧的说道:“苌贱人是不是在面里下药了?我怎么越吃越饿啊?” 这些家伙的嘴太损了!林皓阳没忍住踢了臧小东一脚,他问道:“这附近能买到什么吃的?” 臧小东很兴奋,举手回答道:“前面那条街有烧烤,还有烤饼和刀削面!” 荆辉嗔怪道:“吃货!能不能矜持一点?一说吃的,瞧你那一脸的饭盒!” 林皓阳笑着问道:“能打包带回来吗?” 臧小东怯怯的望了荆辉一眼,他很矜持的一点头:“嗯哼!” 林皓阳从钱包里掏出了一摞钱,递了过去:“你跑一趟,买点儿吃的回来!”说完,又提醒了一句:“给苌大他们也带一份!” 臧小东满心欢喜的望着那摞钞票,可他却没有伸手,他瞄着荆辉寒暄道:“这……这不太好吧?” 荆辉从林皓阳的手里接过了钱,他低着头,沉默不语。林皓阳觉得有些诧异,他正要开口询问,荆辉却抬起头来…… 林皓阳这才发现,荆辉的眼角竟然挂着泪珠?他惊慌的问道:“荆辉,怎么了?” 荆辉苦涩的一笑,感叹道:“头儿,刚才看见您掏钱的动作,我一下又想起了以前咱熬夜破案的事儿!那时候咱刑队,多好啊!今天又能跟着您干活儿,太他妈爽了!”说着,他哽咽了起来:“头儿,真的,有您在身边,我就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就跟苦孩子找着妈似的!” 林皓阳也红了眼圈儿,他拍着荆辉的肩膀取笑道:“咱别煽情了行吗?你要真觉得爽,那就把活儿干好,别再让我挑出毛病!” 荆辉难为情的笑了笑,他瞄了一眼愣在一旁的臧小东,嗔怪道:“你还在这儿干嘛?” 臧小东指了指荆辉手里的钱,嗫嚅道:“那、那什么……” “吃货!”荆辉从钞票了抽出了三百,递了过去,吩咐道:“这些足够了,快去快回!”然后他将剩下的钱又塞给了林皓阳。 臧小东转身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了房间,荆辉问道:“头儿,咱现在干吗?” 林皓阳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现在,我需要所有的笔录资料和案情分析报告!” 四十分钟后,林皓阳正翻阅着那些卷宗,臧小东带着一大包烧烤回来了!荆辉上前责怪道:“这都几点啦?你怎么才回来?” 臧小东手忙脚乱的将烧烤端上了桌子,叫苦道:“天气开始热了,吃烧烤的人特别多,就这速度还是我插队加塞了呢!” 荆辉狐疑的将臧小东一打量,命令道:“张开嘴!我看你偷吃了没有!” 臧小东躲闪着辩解道:“没偷吃,我真没偷吃!”说着,他一转身夺门而逃! 荆辉追到了门口,高声质问道:“还敢嘴硬!没偷吃你跑什么?” 走廊里传来了臧小东的声音:“憋不住啦!” 荆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皓阳问道:“怎么啦?笑什么?” 荆辉忍着笑解释道:“这小子就是个吃货,见了好吃的就没命,可偏偏没有个好胃口,是个‘直肠子’,吃完东西就跑厕所!那点儿营养都来不及消化,全蹿下水道了!” 林皓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难怪这小子那么能吃,还不长肉!”…… 第0302章:鬼电梯,小鬼立奇功 三个人在小会议室里吃着烧烤,林皓阳想起了一件事,他商量道:“小东,先给苌大送一些过去吧?” 臧小东正低着头大快朵颐,捧着一条烤鱼吃得满嘴流油,他含含糊糊的应道:“不用不用,那货是真没口福啊!我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他回家了!” 正吃着东西,林皓阳收到了一条田玉洁发来的信息:睡了吗? 一下午没有跟田玉洁联系,林皓阳也想知道家里的情况,于是他拿着手机离开了小会议室。刚进走廊,林皓阳听到了屋里的一段对话…… 臧小东低声问道:“哎,大官儿,这个杨组长‘干活儿’很牛逼啊?”荆辉没有应声,臧小东又问道:“我听您说,您原来在他手下干过,咋回事儿啊?”荆辉还是没有应声,臧小东又问道:“大官儿,您说句话呀,这个杨组长到底什么来头?” 荆辉反问道:“你觉得……我牛不牛逼?” “这还用说嘛!”臧小东说道:“您是我师父啊!我最服的就是您了!” 荆辉叹息道:“你觉得我牛逼?可我跟他一比,我算个屁啊!他可是我师父!” “我操!”臧小东惊叹道:“那他就是我师爷呀!”…… 听着房间里的对话,林皓阳笑了笑,这时候,手里的电话传出了声音:“喂?”原来,手机已经接通了。林皓阳赶忙拿起话机,问道:“小洁,家里怎么样?” 田玉洁回答道:“恩,挺好的,妈的情绪也挺好,红豆姐和姐夫都来了,爸也回来了,都在客厅呢。” 林皓阳松了一口气,他问道:“爸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田玉洁应道:“今天是星期五啊,爸是七点多钟回来的。” 林皓阳这才想起,已经是周末了。他又问道:“那小阳也在家?” “没有没有!”田玉洁应道:“他太能闹腾,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让他回来干嘛呀,在我妈那边呢!”说完,田玉洁接着说道:“皓阳,妈让我问你一件事,你们那里有秦伯伯的手机,是吧?” “应该有吧,我没有见到。”林皓阳反问道:“怎么了?妈问这事儿干吗?” 田玉洁作了解释:原来,想找那部手机的是红豆姐姐!红豆姐姐想在手机里找一个人的电话号码:陈阿姨!她说那个陈阿姨是他爸爸交往的女朋友,两个人感情很深,都谈婚论嫁了!爸爸出了这样的事情,红豆很为那个陈阿姨担心,所以想联系一下…… 陈阿姨,肯定就是那个陈大姐了!由此看来,红豆姐姐很开明,她是很赞成秦伯伯再婚的,秦伯伯在这方面不存在任何“压力”的问题!林皓阳赶忙应道:“恩,这不是问题,一会儿你给曲姐去个电话,她会帮你联系的!” 和田玉洁又聊了几句,林皓阳挂上电话回到房间的时候,臧小东还在摆弄着投影仪。荆辉挺不耐烦的问道:“还看?都看多少遍了?” 臧小东理直气壮的应道:“以前看都是瞎看,咱也没发现秦局长拿着一封快递回家呀!我再研究研究!” “哎呀,你他妈还敢顶嘴!”荆辉气急败坏的嚷道:“以前?以前咱没注意那是因为咱压根就不知道还有一封快递!” “算了算了!”林皓阳笑着劝说道:“办案的关键就在细节,不怕麻烦的反复求证是好事儿,就让他看吧!” 见有人帮自己说话,臧小东颇为得意的朝荆辉瞄了一眼,然后坐在那里很专注的盯着画面,开始了他的“研究”,片刻之后,他一声叹息:“这画面太模糊了,如果能看清是哪家‘快递公司’就好了!” 这句话倒提醒了林皓阳,他对荆辉说道:“明天你安排几个人到几家快递公司走访一下!查查哪家快递公司用这种蓝色的信封,争取能查到快递记录!” 荆辉应道:“没问题!其实刚才我也想到了!” 臧小东很得意的说道:“瞧瞧,如果没有我的提醒,您能想到?” “闭嘴!”荆辉很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德性!” 林皓阳很无奈的坐在那里,他本打算继续查阅一下那些卷宗,可是案件从一开始的侦破方向就有问题:完全是按照对待“自杀案”的模式在进行,如此一来,那些笔录资料也确实没什么值得看的! 秦伯伯坠楼身亡,应该在第一时间听到响动的是谁?无疑,应该是住在一楼、最靠近坠楼现场的那家住户!可是,那里住着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妇,据他们反映:当晚八点多钟他们就睡下了,什么也没有听到。直到早上有刑警敲了他们家的房门,他们才知道昨晚出事了! 不光如此!事发当晚的半夜,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那么大的响动都快赶上“五雷轰顶”了,可这两口子愣是不知道那天晚上还下过雨!都说老年人睡眠少,可这两口子的睡眠质量……啧啧,也真是没谁了!林皓阳默默地为他们祈祷:长命百岁! 作为秦伯伯确系自杀的证据之一,现场勘察报告里有这样一句话:门锁完整,无被撬痕迹!陈大姐最初的一份笔录也显示:只有陈大姐和秦伯伯本人有那个家的房门钥匙! 林皓阳在现场的时候也勘察过,房门确实完好无损!可是那个“瘸贼”是怎么进入房间的呢?林皓阳设想了两种可能:案发时,“瘸贼”已经在家中,只是他隐匿在了其他房间!可这个假设似乎很难成立:因为在其他房间没有发现“瘸贼”的足迹。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瘸贼”是用某种特制的“工具或钥匙”,开启了房门! 人常道:同行是冤家!想要对付一个贼、了解这个贼的作案手段,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助另一个手段更高明的贼!于是,林皓阳就拨通了某个“高手”的电话:“喂?小天吗?明天上午帮我做件事……九点钟,金水湾小区门口!”说完,他又提醒道:“带上你的工具!” 林皓阳刚挂上电话,臧小东*突然指着墙上的监控画面,发出了一声低呼:“瞧瞧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啦?”说完,他手忙脚乱的按动遥控,调节着监控的画面。 臧小东的慌张引起了林皓阳和荆辉的警觉,两人凑了过去,荆辉问道:“半天见你没声音,我以为你睡了呢!怎么了,看见什么啦?” 臧小东很激动的指着墙上的画面,嚷道:“都别说话,看仔细了,来了来了!” 三个人聚精会神的死盯着画面,可臧小东却在这时候将画面做了定格,他兴奋的问道:“看见了吗?” 林皓阳觉得……他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 荆辉苦着脸问道:“啥也没有啊!你让我看什么?” 臧小东将画面做了后退,然后站到墙边提醒道:“看仔细了……”画面重新开始播放,他指着画面的一角,喊道:“就是这里!” 林皓阳看到了:电梯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很微小的震颤,然后那个电梯门……天啊! 这是一部老款的“三菱”电梯,摄像头安装在侧壁上方靠近电梯门的位置,虽然整个电梯的空间都在监控的范围之内,但是却只能拍摄到电梯门的一个侧边角,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监控显示:在二十三点十七分,电梯在这里有过一个停顿,电梯门开启过,但是却没人进入! 二十三点十七分?那正是法医确定的秦伯伯的死亡时间!竟然有人试图进入电梯?林皓阳难掩激动,他问道:“能确定楼层吗?” “没问题!”臧小东兴奋的脸都红了,他指着画面解释道:“我刚才反复看了五六遍!总算是看到了,你们都注意这里!” 林皓阳明白了:电梯里的摄像头,只能拍摄到电梯门的一角,所以根本拍摄不到显示楼层的小屏幕!但是,小屏幕却很模糊的映照在旁边的不锈钢电梯内壁上! 画面重新开始播放:随着电梯的上行,光影模糊的数字开始了变化……画面发出微小的震颤,臧小东迅速将画面做了定格!林皓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催促道:“快!放大!” 镜头聚焦在那个模糊的数字上,画面正在拉近……荆辉兴奋的拍案而起:“是十一楼!” 第0303章:收发室,出错的快递 事发大雨滂沱的午夜,又是在秦怀远坠楼身亡的时间段,谁会在十一楼按下电梯的按钮,而又未乘坐电梯呢?是巧合?是恶作剧?…… 荆辉朝臧小东的肩膀狠狠地来了一拳,夸赞道:“好小子,有两下子!你是怎么发现的?” 臧小东很是得意,他摇头晃脑的应道:“我师爷说了,办案的关键就在细节,要不怕麻烦的反复求证!”说着,他对林皓阳谄媚的一笑:“是吧,师爷?” 师……爷?好吧,林皓阳认下这个徒孙了! 臧小东的重大发现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的发现确定了下一步的侦破方向,也证实了林皓阳在此前的猜测:宋文明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接下来,荆辉说出了自己对这一事件的推断:案发的雨夜,宋文明或许是在自家的窗口,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了秦怀远的坠楼!于是他惊慌的想要下楼查看,在离家之后,他出于本能和习惯,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但是他马上意识到了:电梯内有摄像头!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他选择了楼梯…… 对于荆辉的分析,林皓阳完全赞成!臧小东问道:“师爷!师父!咱现在是不是应该对这个宋秘书采取一些手段了?” 林皓阳和荆辉对视了一眼,林皓阳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荆辉思忖了一下,摇着头叹息道:“不好办啊!我给宋文明做过笔录,这家伙表现的很从容,应对自如,心理素质应该不错。他是国安局的人,身份又比较敏感,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怎么动他?以咱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如果想通过审讯达到突破,难度系数太高了!” 审讯?林皓阳想到了……催眠!可是,面对宋文明这种心理素质过硬的对手,催眠真的可以奏效吗?林皓阳没有十足的把握。并且,以他目前的身份,是没有权力直接参与审讯的。 臧小东很着急的问道:“那……那现在怎么办?明知道他有问题,还不敢动他?” 荆辉苦笑着反问道:“动?怎么动?到目前为止,咱们连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可以动他,那他的罪名是什么?是入室盗窃?还是知情不报?” 臧小东挠着头怔在那里,哑口无言。 这确实是个难题,可以预见:动,除了打草惊蛇,对案件不会有丝毫的帮助;不动,案子已经进入了瓶颈,很难再有突破。 是啊,宋文明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让他产生了一种兴奋:此案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望着眼前两个一筹莫展的兄弟,林皓阳招呼道:“都别着急,慢慢来嘛,咱们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明天早上,荆辉先安排人去走访一下快递公司,然后,咱们去国安局,查一下监控材料!好了,时候不早了,安心去睡觉!” 当晚,林皓阳留在了警局,他没有回家。事隔经年再次入住刑队的宿舍,自然是感慨万千…… 那天晚上,林皓阳做了一个梦:出事的那天晚上,秦伯伯的卧室开着窗户,秦伯伯安静的站在窗前,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个身影出现在卧室的门前,那个影子一瘸一拐的靠近了秦伯伯,然后伸手将他推了出去……一道闪电划过,林皓阳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宋文明! 林皓阳从梦中惊醒,他知道,那个梦只不过就是一个梦,因为他“看”到过案发现场的情景,当时房间里除了秦伯伯,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秦伯伯是自己坠楼的。并且,宋文明也不是瘸子! 瘸子?那个该死的瘸子是谁?林皓阳可以断定:这个案子必然与宋文明有关,可是那个瘸子呢?难道宋文明还有同伙? 一大早,臧小东买来了早餐,三个人刚吃过早餐,技术部那边就传来了消息:案发现场除了秦怀远和陈大姐的指纹,没有再发现和采集到其他清晰有效的指纹证据; 而对于那组可疑的足迹,技术部给出的结论与林皓阳的判断吻合:左脚的内侧和后部痕迹模糊,且步伐的间距不等,基本认定此人的左脚(腿)有残疾! 荆辉安排手下的几个刑警分头前往几家快递公司做走访,然后他们便开始了等待:等郭振华的电话!眼看着时间已经接近九点,林皓阳只好主动联系了,电话刚一接通,林皓阳就问道:“姐夫,昨晚的那事儿……”很开门见山,却也很含蓄,语气里也夹杂上了该有的歉意。 郭振华的声音很低沉,好像有着太多的顾虑:“哦,我已经在单位了,那事儿……怎么说呢?比咱们预想的要复杂!”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那……是不是……不行啊?” 郭振华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过来吧,咱们当面说,我等你们!” 从郭振华的语气里,林皓阳已经预感到:他很有可能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事不宜迟!林皓阳和荆辉、臧小东驱车前往了国安局。他们赶到的时候,郭振华已经等在了大门口,并且……表情很凝重。 郭振华将三人带进了位于国安局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装修的很普通,但里面的设备却是绝对一流的!郭振华没有多言语,他直接打开了投影仪,播放的内容正是秦怀远当天离开单位时的画面。 时间显示:十九点零四分,秦怀远和宋文明一起走出了办公大楼;画面切换到停车场:两个人上了一部轿车,宋文明驾车,而秦怀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车子便驶出了国安局的大门…… 林皓阳看得很仔细:在整个过程中,秦怀远的手里并没有出现那个蓝色的快递信封! 荆辉大失所望,嘴里嘟囔着:“奇了怪了,那快递是什么时候到秦局长手里的?” 林皓阳心里明白:郭振华今天的情绪不对头,表情太过肃穆!并且,他今天让自己来,绝不会只是为了看这些几乎没有意义的视频资料!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姐夫,您今天让我们来……” 郭振华苦涩的一笑,他没有回答林皓阳的问话,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一部话机,冷冷的说道:“公安局的同志已经来了,让他们上来吧!” 林皓阳心头一颤:不出所料,有情况! 房门敲响后,两名武警战士走进房间,并对郭振华立正敬礼:“郭处长!” 郭振华微微一点头,他指着林皓阳等人介绍道:“好了,这几位是公安局的同志,把你们知道的情况再详细的汇报一下!” 一名武警战士将一个本子递了上来,荆辉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转交给了林皓阳,原来是一份《收发室签收记录》!两名武警战士开始了讲述: 秦怀远局长出事的当天中午,国安局的传达室收到了一份快递;那份记录表上显示:接收时间为十三点十分;派发单位为本市的“迅捷快递公司”;十三点五十分,秦怀远的秘书宋文明,来传达室签收了这份快递…… “等等!”林皓阳打断了武警战士的陈述,他问道:“秦局长的信件和快递,每次都是由秘书来取吗?” 一个小战士回答道:“不一定!单位里所有领导的信件、报纸和快递,一般都是办公室按时来人,统一取走然后派发!不过,有时候领导的秘书有事外出,或者经过传达室,也会顺便带走,只要签收就可以了!”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郭振华吩咐道:“好了,你接着说!” 那个小战士说道:“今天早上郭处长来问起这件事,我就查了一下签收的记录,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签收记录上的登记不对!” “哦?”林皓阳警觉了起来…… 第0304章:神秘快递,杀人光盘 小战士走了过来,他拿起那本《收发室签收记录》,翻开一页,说道:“这个登记时间不对!” 说着,他指着那一页解释道:“这是宋秘书取走快递的时间,是‘十三点四十分’!你们再看下面的这个登记时间,这是办公室的人来取信件时的签收时间,是‘十三点三十分’!这份记录是按照签收次序登记的,宋秘书明明是先登记的,可登记上的时间却比办公室的人还要晚!” 另一个武警战士也上前做了证实:“对!我今天回忆了一下,好像……好像那天刚收到那份快递,宋秘书就来了!” 荆辉警觉的问道:“你敢肯定没有记错?” “不会不会!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小战士解释道:“当时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还跟他开玩笑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臧小东责问道:“宋文明登记的签收时间不对,你们当时怎么没有发现?” 两个小战士低着头自责道:“对不起,是我们工作不认真,麻痹大意了。我们知道他是秦局长的秘书,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所以当时也就没在意,我们已经向郭处长承认过错误了。” 荆辉瞪了臧小东一眼,然后对两个小战士和颜悦色的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每天收发那么多的信件,一时粗心出现小疏漏,也是在所难免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再说了,你们能及时发现问题,并且主动承认了错误,应该表扬!” 林皓阳朝荆辉投去了赞许的一笑,他觉得荆辉表现的不错,两个小战士也露出了受宠若惊且受之有愧的笑容。 郭振华在一旁催促道:“接着说,你们在快递里发现了什么?” 发现?林皓阳和荆辉、臧小东全都愣住了,可是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两个小战士的回答:“哦,那快递里好像是一张光盘,应该是唱片或者是影碟之类的东西!” 林皓阳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确定吗?” “确定!”一个武警战士解释道:“我们这里有严格的规定,为了防止非法的窃听装置和危险品进入单位,所有外来的邮件和快递包裹,必须先进行扫描,然后才可以派发!” 另一个小战士作了补充:“信件没必要扫描,可我们发现那个快递信封里有硬物,就扫了一下,里面应该是一张光盘!” 光盘?是光盘!肯定是光盘!林皓阳的脑子里一道电光闪过,他想到了一个自己在“摸骨”时看到的画面:秦伯伯在坠楼身亡的时候,卧室书桌上的那台电脑是开着的!而林皓阳到现场后却发现,电脑被人关掉了! 就在今天早上,技术部的人还向荆辉汇报:秦局长的电脑里没有发现异常,那台电脑除了基本的配置软件,只安装了一款“象棋对战游戏”,而文档里也只存了一些秦怀远和家人的照片。当时林皓阳还以为,秦伯伯之所以在自杀前打开电脑,只是为了再看一看里面的相册…… 而昨天通过陈大姐的回忆,林皓阳已经确定:他在书桌上“看”到的那摞写满字迹的稿纸,是秦伯伯临终前留下的“遗书”,而并非快递信封中的信件!并且,他也未在书桌上“看”到其他任何信件之类的东西,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件! 电脑是开着的,那就说明,秦伯伯在生前通过电脑观看了那张光盘,而光盘中的内容让他遭受了强烈的刺激…… 林皓阳在兴奋中也不禁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是光盘呢!他马上将案发情景做了还原:很明显,那个“瘸贼”知道那张光盘的存在,或许,那才是他潜入秦伯伯房间的真实目的!他在离开现场的时候,偷走了那张光盘,并关掉了电脑,也偷走了邮递光盘的快递信封! 郭振华对两个武警小战士说道:“好了,在这个突发事件中,你们俩儿的表现相当出色!我会向你们的主管领导为你们请功!今天就这样吧,暂时你们可以回去了,如果有需要,我会随时联系你们!” 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赞誉,两个小战士都红了脸,显得很激动,两人立正敬礼后正准备离开,郭振华又提醒道:“你们都背过《保密条令》吧?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两个小战士立正挺胸,喊出了口号:“时刻警惕!严守机密!绝对忠诚!” 郭振华很欣慰的笑着,挥了挥手,两个小战士离开了房间。郭振华扭头朝三个人苦涩的一笑,说道:“就是这些情况,各位神探,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臧小东冷笑一声,说道:“欲盖弥彰,弄巧成拙!” “说得好!”荆辉朝臧小东伸出了大拇指,还解释道:“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儿,谁都能看出来!我是说你用得词儿很不错!” 四个人汇总了一下各自的看法:臧小东的用词很到位,欲盖弥彰、弄巧成拙!宋文明下楼签收邮件的时间和他故意填错签收时间的举动,证明了一件事:他提前就知道那封邮件的存在,并知道它准确到达单位的时间!他之所以填错时间,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掩盖他在“等”这封快递的事实!只是他没有想到,如此一来,他暴露的更加彻底了! 臧小东更是脑洞大开:他认为,不排除那个给秦怀远邮寄快递的人,就是宋文明本人! 秦怀远在当天晚上离开单位的时候,手里并没有那封快递,而在回家的电梯上,那封快递却出现在了他的手里!那么,宋文明是在什么时间将快递转交给秦怀远的呢?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很简单:宋文明是在回家的路上或者是进入小区下车之后,才将快递交给秦怀远的!秦怀远不会知道宋文明拿到快递的准确时间,而宋文明也完全可以谎称:他是在下班前刚拿到了快递,因为忙于其他事情,没有及时送达! 在整个事件的时间布局上,宋文明处心积虑,他是经过精心安排的:他在快递到达单位之前,就开始“等待”,然后又在第一时间签收了快递!为什么?因为他不希望那封邮件落入他人之手,更不希望通过他人之手转交给秦怀远! 假如那封快递下午就到了秦怀远的手中,他会毫不犹豫的打开观看!而这,就是宋文明选择在下班的途中将快递转交给秦怀远的原因!因为那封邮件里的光盘,是他为秦怀远一个人准备的!他只允许秦怀远一个人观看!在路上,秦怀远显然无法观看光碟,而回家之后,秦怀远的家中只有他一个人…… 分析的很透彻,可一个问题却难住了四位神探:那张能导致秦怀远坠楼的光盘,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呢?四个人或蹙眉沉思、或抓耳挠腮,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宋文明?”郭振华默念着那个名字,苦笑着唏嘘道:“我今天一早就来了单位,原打算提前先看一下监控视频,没想到,最后竟扯出这么多事儿!” “姐夫,这些事儿还算多?”荆辉叹息道:“还有更多的事儿呢!”说着,他将昨晚臧小东在视频资料里发现“鬼电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郭振华。 对于郭振华来说,宋文明是他的战友,这些事情显然都是他无法接受的!他仰倒在椅子上,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静默了很久,他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自语道:“竟然会是他?谁会相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一个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但是,只要是问题,就会有答案!一种强烈的直觉在提示林皓阳:他正在接近事情的真相…… 第0305章:局长秘书,疑点重重 荆辉用手机联络了几组走访快递公司的刑警:目标明确,各小组迅速赶往“迅捷快递公司”,争取尽快查到那份快递的“寄信人”! 接下来,林皓阳等人又要面对那个令人头疼而又棘手的问题:案件所有的证据矛头都指向了宋文明,所有的疑点也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可尽管如此,他们竟然连一个合适的罪名都找不到! 动?还是不动?两难之选,却也有利有弊:动,无疑会打草惊蛇,但也许会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不动,可以静观其变,但案件也许会就此进入停滞! 四个人最后的谈论结果是:动!但是要含蓄,绝不能触及要害!今天是周末,郭振华以“组织上”的名义去宋文明的家,进行“慰问和家访”,顺便用“快递的事”试探一下宋文明的反应,然后,对症下药! 这时候,查访“迅捷快递公司”的刑警给荆辉来了电话:他们查遍了“迅捷快递公司”在事发当天的快递收发记录,可是当天根本没有送往“国安局”的邮件! 荆辉有些发懵,他对着手机嚷道:“你们查仔细了吗?明明就是他们公司的快递信封,他们没送过,那人家是怎么收到快递的?接着查!” 来电话的刑警解释道:“荆队,我们已经查过好几遍了,真没有啊!快递公司的人对我们解释了,他们公司为了拓展业务、也为了方便快捷的为客户服务,经常会将一些空信封送给老客户!这样老客户有了急件,自己装好信封,他们上门去取就可以了,手续也会很快捷!” “什么乱七八糟的!”荆辉嚷道:“他们的意思就是,象那种邮件,派送就不用做记录啦?” “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刑警又解释道:“只要是他们派送的邮件,肯定是要做记录的!如果没有记录,就肯定就不是他们派送的!哦对了,他们说只要信封上盖有他们公司的‘收发印章’,那就是他们派送的!只要查看一下信封,就清楚了!” “废话!”荆辉叫骂道:“你这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我他妈如果有信封,还用让你们去嘚瑟!” 挂上了电话,荆辉气得直喘粗气。郭振华安慰道:“别着急,找不到‘寄信人’,咱们可以找一找‘送信人’嘛!”说着,他走到一台电脑桌前,随着他在键盘上熟练的操作,投影仪放射出了灯光,幕布上出现了国安局大门口的画面。 时间很精确:事发当天的中午十三点!一辆摩托车出现在国安局的门前,那个人停好了摩托车,从摩托车后座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个蓝色的信封,他很从容的走到国安局的传达室窗前,从窗户里将信封放了进去,然后返身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那个人戴着头盔而且一直低着头,很刻意的躲避着摄像头的拍摄角度,即使郭振华放大了画面,依然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林皓阳留意观察了一下那个人走路的姿势:很正常,不是瘸子! 得!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四个人面面相觑的互相对视着,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传来……电话声?是林浩阳的!他接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罗小天的声音:“老大,放我鸽子呢?这都几点啦?您还让不让我度过一个快乐的周末啦?” 林皓阳恍然想起来:他和罗小天还有一个约会,约好的时间是九点,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四个人下楼后,林皓阳上了郭振华的车,两辆车直奔了“金水湾”小区。 在路上,林皓阳想到了一件事,他觉得很蹊跷:那个神秘的送信人将邮件送进了国安局的传达室,而不是直接交给宋文明,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帮宋文明掩饰身份? 这显然是多此一举!邮件经过了传达室,要被扫描、宋文明签收的时候还要做登记,宋文明作为国安局局长的秘书,对这些手续和过程他不会不清楚!而在这些过程中,宋文明更容易暴露!假如神秘人在国安局之外的地方约见宋文明,并将邮件和光盘交给他……这一切似乎会更加的隐秘!可他们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在换位思考之后,林皓阳有了一种很大胆的设想:这是一起很紧急的突发事件!有人突然想让秦怀远看到那张光盘,以此胁迫秦怀远来达到某种目的,所以临时决定派人将邮件送到国安局,并通知宋文明及时签收! 在送信的过程中,那个神秘人的行为相当从容,故此,林皓阳判断:整个事件,宋文明和那个神秘的送信人是关键人物!但是,他们之间很有可能并不认识!而他们的这种“交货”传递,很像老电影中“地下工作者”的联络方式! 案件背后是否会潜伏着一个隐秘的“组织”?林皓阳暂时还不敢妄下定论,但是有一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宋文明是如何得到确切“交货”时间的?电话!他肯定在“接货”前收到过一个“指派”电话或短信,而且因为是“紧急的突发事件”,那个通话应该就发生在“送信人到达国安局”之前,很短的时间段内! 林皓阳扭头商量道:“姐夫,我们可以查一下宋文明的通话记录吗?” “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吧!”郭振华说完,又解释道:“我们局工作人员的手机都是加密的,你们在电讯公司查不到!” “哦?不对吧?”林皓阳问道:“荆辉他们不就查过秦伯伯的通话记录吗?” 郭振华笑着说道:“那是我们允许他查,他才会查到!”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金水湾”小区,罗小天同学已经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了:“老大,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周末的光阴肯定比平时的光阴要值钱吧?您瞅瞅,这都几点啦?我在这儿……” “好好好!我错了!”林皓阳陪着笑脸道了歉,他问道:“东西都带了吗?” 罗小天拍了拍挂在屁股上的大腰包,自信满满的说道:“这儿呢!怎么样?象那么码子事儿吧?” 一行五人进了“一号楼”的电梯,电梯开始上行,在一个停顿之后,电梯门开了!林皓阳等人以为已经到了十二楼,众人正准备出门离开电梯,可走廊里混乱的场面让他们傻眼了…… 林皓阳退回电梯看了看显示楼层的屏幕:十楼? 走廊里正在上演这一场剑拔弩张的恶斗,交战的双方是一对中年夫妇和几个统一着装的小区物业人员!别看那对夫妇只有两个人,可是他们斗志昂扬,丝毫没有因为“寡不敌众”而输掉气势! 那个中年男人挥着一把铁锹,叫嚣道:“楼上都摔死人了,你们不管!我们在家搞个装修,你们来叽叽歪歪!今天我看谁敢靠近,我削死他!” 中年妇女也叫骂道:“让我们住着死人的楼,你们还有脸来收清洁罚款?呸!什嘛玩意儿!你们怎么不到楼上收纸钱啊?!” 物业的几个人被那对夫妇逼得节节败退,却也不甘示弱的叫嚷着:“你们破坏了公共卫生,就应该罚款!”“楼上死人了,那是公安局的事儿,跟我们物业有什么关系?”“你们再这么胡搅蛮缠,我们就报警啦!”…… 突然,交战双方的战事偃旗息鼓,走廊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电梯口的……臧小东!可能他们也在疑惑:还没报警呢,警察来的可够快的! 荆辉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臧小东吩咐道:“行了,我们先上去,你先留在这儿处理一下纠纷吧!” “啊?”臧小东很不情愿的嚷道:“干吗让我留下?” “你为什么不能留下?你是警察呀!”荆辉忍着笑,义正言辞的说道:“危难之处显身手嘛!群众现在需要你,你能袖手旁观吗?再说了,谁让就你自己穿着警*服呢!” 臧小东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警*服,无奈的一声叹息,然后走出了电梯,他很不耐烦的招呼道:“行啦,都别吵啦!说说,怎么回事儿?”…… 第0306章:现场开课,盗圣授徒 林皓阳、郭振华和荆辉带着罗小天来到了秦怀远家,此时这里除了两个执勤的刑警,竟然还有几个技术部的小伙子。见荆辉进门,技术部的几个小伙子停止了手里的忙碌,起身向荆辉敬礼:“荆队!” 荆辉上前打了招呼:“不是已经勘察过现场了吗?你们怎么今天又来了?在干吗呢?” 几个小伙子都挺难为情,其中一个叹着气回答道:“别提了!是勘察过了,可什么也没有发现!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凑在一起琢磨了一下,越想越不对劲,都觉得挺丢人的!正好今天休息,我们就来了,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另一个上前问道:“荆队,我们在这里,不影响您的工作吧?” “不影响不影响!你们忙着!”荆辉一边应着,一边退回到家门前。 晚辈们认真的工作态度让林皓阳很感动,也很欣慰。接下来,就要看罗小天一展身手了!林皓阳指着房门上的锁,问道:“小天,你看看这把锁,假如有人用‘工具’打开过,你能看出是哪一类‘工具’吗?” 罗小天蹲下身子跪在门前,用一只眼向锁孔里窥视了一番,他抬头应道:“应该差不多!” 对于罗小天的技能水准和专业造诣,林皓阳从未有过丝毫的怀疑,这个回答也完全在他意料之中:罗小天对滨城的“盗界”太熟悉了!他不光能通过痕迹判断出窃贼的“作案工具”,而且能依照判断,锁定有可能作案的人群!几年前,罗小天就通过这种技能,帮林皓阳逮住了一个在滨城猖獗横行的“夜燕儿”团伙! 林皓阳很亲热的拍了拍罗小天的肩膀,他咧嘴一笑:“那就帮帮忙吧!” 罗小天瞄了一眼门锁,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得拆!” 郭振华在一旁应道:“没问题!拆吧,拆坏了也没关系!” 显然,这句话里带有很大的安慰成分,可罗小天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句话严重的伤及了他的自尊心,是对他“技术”的不认可、甚至是侮辱和亵渎!想想也是,作为一名曾经的“实战类技术型侠盗”,居然会把锁拆“坏”了?这话如果传出去,肯定会被“盗界中人”笑掉大牙,罗小天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罗小天跪在地上,他扭头撇着嘴将郭振华上下一打量,眼神里满是鄙夷,满脸的潜台词似乎在询问:“你谁啊?谁把你牵来的?” 郭振华被罗小天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林皓阳当然注意到了,他弯腰凑到罗小天的耳边,低声哄劝道:“好了,别往心里去!快开始吧,让他们见识一下咱的本事!”将工具包放在地面上,找出工具,罗小天准备开工了!技术部的小伙子们很好奇的围了过来,互相窃窃私语:“这是干吗呀?”“不是已经勘察过了吗?”“是啊,没有撬压的痕迹,这锁应该没问题吧?”…… 罗小天先用透明胶带将门两侧的锁孔封住,然后用工具开始拆卸门锁。这家伙的手法和动作太熟练了,半分钟的时间,一整套门锁就被卸了下来,周围的人全都看愣了!罗小天端着门锁进了房间,吩咐道:“纸,有白纸吗?” 荆辉找来几张白纸,铺到了罗小天身前的地面上,罗小天将索具放在白纸上,然后找出一把很小的螺丝刀,将门锁做了彻底的拆解。罗小天拆掉了封住锁孔的透明胶带,他小心翼翼的将锁芯靠近白纸,在白纸上轻轻敲打了几下,一些黑色的粉末落到了纸面上! 接着,罗小天用小螺丝刀将锁芯一分为二,他抬头吩咐道:“把灯全部打开!” 话音刚落,一个技术部的小伙子开启了手里的射灯,罗小天笑了:“恩恩,这个好!还是你们的家伙专业啊!” 强光的照射下,罗小天用小拇指的指甲盖查验了一下白纸上的那些粉末,然后仔细的查看了已经被一分为二的锁芯。他扭头看着林皓阳,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有人配了钥匙!这把锁最近被人用新配的钥匙开启过!” 众人愕然!技术部的小伙子纷纷询问:“同志,您是怎么知道的?”“您能确定吗?”“太神奇了,这是什么原理?您是如何做出判断的?”…… 瞧瞧,虽然罗小天还跪在地上,大伙儿需要低着头看他,但是,众人的眼神里却是满满的仰慕!他们都尊称罗小天为“您”了!这就是知识分子对知识的渴望,这就是技术人员对技术的崇拜! 罗小天洋洋得意的一撇嘴,很傲慢的说道:“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们了,爱信不信!” 林皓阳也很好奇,于是他堆起笑脸商量道:“小天,这都是公安局的技术人员,你就给他们讲讲吧?” 恩?一个贼,能给公安局的技术人员“讲课”?这是一份多大的荣耀啊!罗小天登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虽然他还是跪在地上的! 罗小天兴奋的红了脸,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招手说道:“好吧好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就跟你们讲讲吧,都靠近一点!”他今天没事儿?刚才在楼下,他还朝林皓阳叫嚣“一寸光阴一寸金”呢! 技术部的小伙子们一听老师要讲课,顿时求知欲望暴涨,他们纷纷掏出了各自的本子和笔,然后聚拢着跪在罗小天的身边,侧耳倾听、严阵以待! 如此众星捧月的隆重态势,罗小天就更得意了,他指着白纸上的黑色粉末,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人纷纷摇头,罗小天解释道:“要想开门,就必须让钥匙进入锁芯,长年累月下来,钥匙与锁芯相互摩擦,就会产生磨损,从而在锁道里遗留下这种很细的粉末!” 罗小天两手分别拿起了两半锁芯,他举到灯光下说道:“这是锁芯,假如一个普通的……”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普通的窃贼开启这种房门,一般会动用‘钎子’或者‘钢丝’之类的工具!钎子进入锁道,都是沿着锁芯最边沿的位置插入的!所以,会在锁道这排‘弹珠’的最边缘,留下很明显的划痕!但是你们看,这里并没有!” “学员”们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丝不苟的做着记录。 罗小天继续说道:“锁道里确实出现了新的划痕,但是却很平均的分布在锁道的上沿,而不是集中在边缘区域,这就说明,有人用一种很特殊的、很不匹配的钥匙,开启过房门!一般情况下,很有可能是一种特制的工具:万能*钥匙!” 几个小伙子都在认真的做记录,其中一个问道:“师父,不对呀!您刚才不是说,这把锁是被一把新配的钥匙开启过吗?” 罗小天很满意的一点头,夸赞道:“恩,你这个问题提的好!你们来看……”罗小天用指甲盖拨开白纸上的黑色粉末,问道:“你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林皓阳也看到了,在那些黑色粉末中,似乎夹杂着几根……很细微的丝状碎屑!那几根碎屑在射灯的照耀下,还挺亮! 罗小天故作深沉的一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指着上面的那排“齿面”说道:“咱们去配钥匙,新配好的钥匙很难顺畅的进入锁道,也就是咱们说的很生涩,为什么?因为刚加工好的钥匙,钥匙的这排‘齿面’都很尖锐,很难与锁道配套!那么……怎么破?” 罗小天自问自答道:“所以,加工钥匙的师傅,一般会用钢锉将新钥匙的‘齿面’再加工一下,让它变得圆润一些!”罗小天提醒道:“大家注意,钥匙的‘齿面’是圆润了,但是‘齿面’变形后,会在两侧形成很尖锐的凸起,当这样的一把钥匙进入锁芯之后,狭窄紧实的锁道,会将这些多余的凸起‘切割’下来!” 一个“学员”抢着说道:“所以,就会形成这些丝状的残渣!” 罗小天很冷傲的笑着,一点头:“嗯哼!”…… 第0307章:诡异水渍,装修纠纷 经过罗小天的教授和讲解,众人恍然大悟,也更加的将他奉若神明,几个技术部的小伙子交口称赞:“太好了,咱今天这一趟是来对了,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高手!”“不虚此行,受益匪浅啊!”“这绝对算是现场勘查的冷门知识,简直太实用了,以后肯定会被经常运用到实际案例中!”…… 郭振华在旁边也是听得啧啧称奇,他俯身问道:“小师傅,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罗小天一怔,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我……以前……我是……开锁的。” 郭振华夸赞道:“原来您是开锁公司的,难怪啊!真是行行出状元,专业就是专业!” 罗小天笑了:“恩,对对!我是开锁公司的!” 林皓阳朝郭振华使了个眼色,郭振华意领神会,他拿着手机走进了一个没人的房间…… 罗小天端着手里的锁芯,问道:“老大,现在这个锁咋整?” 是啊,门总不能没有锁吧?林皓阳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就装回去吧。” 罗小天想了想,说道:“行!不过这锁已经被人‘尝’过了,接着用恐怕不安全,我还是给您换个锁芯吧。” 林皓阳应道:“那当然最好!你带了吗?”罗小天从包里掏出一个新锁芯,在林皓阳的面前炫耀的晃了晃,林皓阳心头一喜,夸赞道:“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全!”说完,他有些担心的问道:“能配套吗?” “放心吧!”罗小天颇为得意的说道:“在这个小区的住户,基本上全用这种锁,没问题!” “恩?”林皓阳冷着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小天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我是开锁公司的!” 这小子还真能顺着杆儿爬!罗小天蹲在门旁开始安装门锁,林皓阳蹲在门外看着罗小天忙活,一次不经意的转头,他在余光里好像看到了什么…… 林皓阳警觉的趴到了地面上,没错!在房门外左侧的墙角处,他发现了一片轻浅的痕迹。痕迹面积最大的区域,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颜色泛白,边缘很圆润的顺着地势延伸、变窄……这会是什么呢?林皓阳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一滩已经干涸的水渍! 家门口会出现水渍?林皓阳抬头看了看水渍上方楼顶的天花板,却没发现有渗水的痕迹!这块水渍是怎么形成的呢?林皓阳想到了……雨伞!是一把竖立在门旁的雨伞! 荆辉凑到林皓阳的身边,问道:“头儿,怎么了?” 林皓阳朝地面上的那滩水渍瞄了一眼,荆辉发现后也蹲了过去,他的动作几乎跟林皓阳一样: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仰着头,看向了头顶的天花板…… 这时候,郭振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不动声色的朝林皓阳摇了摇头,林皓阳起身后迎上去,低声问道:“没有?” 郭振华回答道:“恩,我刚给你曲姐去了电话,她问过陈大姐了,陈大姐说……宋文明应该没有这里的钥匙!” 没有?没有,并不代表他没有机会接触到…… 很快,罗小天将新锁安装完毕,在调试了几次之后,他将新钥匙交给了林皓阳。罗小天的任务完成了,他向大伙儿告辞,技术部的小伙子们一直将这位“恩师”送到了电梯口。对于罗小天来说,这肯定是一个愉快的,且意义非凡的周末…… 刚送走了罗小天,臧小东冷着脸从楼梯间走了出来,荆辉上前乐呵呵的招呼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咱臧清官亲自出马,问题解决的怎么样了?” 臧小东朝几个人看了一眼,然后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进了屋。有情况?林皓阳等人迅速跟了进去…… 四个人聚在一个房间,臧小东关好了房门,荆辉有些紧张的问道:“小东,咋啦?” 臧小东朝三个人露出了一个狡黠的阴笑……别问了,这小子肯定又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原来,十楼的住户是因为装修的问题与物业的人员发生了纠纷…… 物业人员反映:他们是按照规定,到十楼的这户人家收取“卫生罚款”,因为这户人在搬运装修材料的过程中,在楼道内形成了大量的撒漏,并且,他们在之前已经对这种行为进行了警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那对夫妇不光不缴纳罚款,还胡搅蛮缠,所以双方发生了争执! 十楼的那对夫妇据理力争,也对臧小东道明了原委: 一个月前,他们家开始了内部装修,开始的一部分装修材料,他们是通过电梯运上楼的,可是物业人员找到他们,说那电梯不是“货梯”,禁止搬运那些重物!没办法,夫妇二人只好给装修工人加了工钱,让他们走楼梯,将剩余的装修材料全部扛到了十楼! 他们也承认:在工人搬运的过程中,确实在楼道内造成了一些撒漏,当时物业人员来找过他们,并给予了警告:如果再出现此类问题,就要罚款! 可是在一天前,楼道里再次出现了撒漏的沙子和水泥粉,所以物业人员就找上门来了,要求这对夫妇缴纳罚款! 可是这对夫妇感觉很委屈:因为在半个月前,装修工人就把装修要需要的沙子和水泥全部搬上楼了,都堆在楼道里!如今在各个楼层楼道里出现的撒漏,虽然是他们家的沙子,但是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他们猜测:肯定要谁家的淘气孩子干得!所以他们拒绝缴纳“卫生罚款”,并且与物业人员出现了纠纷! 经过臧小东的调解,目前冲突双方已经达成了谅解:夫妇二人做了保证,一定“文明装修”;物业人员也表示自己在“执法”的过程中,取证确实不够严谨…… 谁家的淘气孩子?是啊,那孩子真的太淘气了!他竟然淘气到在下着暴雨的午夜,跑到楼道里去玩儿沙子,而且从一楼玩儿一直玩儿到十楼。林皓阳想起了臧小东说过的那两个词汇:欲盖弥彰、弄巧成拙。 有电话铃声,是荆辉的,荆辉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顿时满脸的厌烦和鄙夷。接起电话后,荆辉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好奇的问道:“谁啊?” 荆辉很不屑的一声冷笑,应道:“还能是谁啊?苌大领导呗!问咱在什么地方、案子有什么进展,他让咱们回局里吃午饭,然后顺便开个小会!” 林皓阳看向了郭振华,郭振华抬手看了看时间,说道:“行,也不早了,那你们就先回局里,我过一会儿就赶过去!” 荆辉问道:“那咱就一起回去呗?姐夫,您还有事儿?” 郭振华苦涩的一笑,应道:“我得先去楼下,去看看那个‘淘气孩子’!”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恩,也好!您……”他本打算再提醒郭振华几句,可是一想到人家“资深特工”的身份,他挺难为情的笑了笑,剩下的话也没好意思再说出口。 荆辉嘱咐道:“姐夫,我们回局里等您,咱一起吃饭!” 郭振华应道:“行!我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会儿见!”说着,他就离开了房间。 林皓阳等人也准备下楼了,在下楼之前,他们在家门口又对那块痕迹研究了一番…… 三个人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荆辉问道:“小东,瞧出什么来了?” 臧小东惊奇道:“这……这应该是一块水痕啊!” “恩,好眼力!”荆辉夸赞道:“我以为你会说这是一滩狗尿呢!” “嗤!”臧小东白了荆辉一眼,他嘴里默念着:“怎么会有水呢?不对呀,咱们的人都穿风雨衣,可这些水像是……”突然,臧小东的眼睛一亮:“是雨伞!”…… 第0308章:脚垫毯,路审拾荒人 三个人起身后进了电梯,可臧小东还在琢磨着那滩水渍,他问道:“大官儿,该不会是那个‘瘸贼’留下的吧?” 荆辉反问道:“除了他还会有别人吗?” “怎么不会?”臧小东辩解道:“案发后除了咱们的人,宋文明和陈大姐也来过啊!还是陈大姐来开的门呢!说不定……” “说不定个屁!”荆辉叹息着嘲讽道:“看来,你这脑子还是缺一把火啊!” 臧小东红着脸反驳道:“我怎么啦?我说的不对吗?我当然知道很有可能是那个‘瘸贼’留下的,可我用得是排除法,您总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吧?” 荆辉冷笑着没有应声,林皓阳对荆辉说道:“别让孩子着急了,你就快告诉他吧!” 荆辉笑着应道:“行!那今天就给他上一课!”说完,他问道:“小东,你好好想一想,小区的保安是在什么时间发现秦局长尸体的?” “这还用想?”臧小东回答道:“是那天凌晨两点多啊!做笔录的时候他们说了,当时小区里出现大量的积水,他们怀疑是下水道堵了,雨刚停他们就出来排查下水管线,然后在……”臧小东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明白了!” 林皓阳笑着说道:“明白了?说说看!” 臧小东很兴奋的说道:“最早赶到秦局长家的人,不管是不是咱们的人,都应该是在凌晨三点左右,可两点的时候雨就停了!这就说明,在下雨的时间段里,有人拿着雨伞在秦局长的家门前出现过!并且,还把雨伞放在门旁,所以才留下了那些积水!” 荆辉面无表情的夸赞道:“恩,还行,孺子可教!” 三个人出了楼道来到停车场,臧小东缠着林皓阳问道:“师爷,宋文明是一身的嫌疑!可是那个瘸子是咋回事儿?咱们在房间里只找到了瘸子的脚印儿,再没有其他人的了,难道说……宋文明把瘸子送到了秦局长的家门口,他自己没有进门?” 这是一个一直困扰着林皓阳的问题:从秦伯伯坠楼,到小区保安发现了他的尸体,中间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算宋文明发现了秦伯伯的坠楼,再将消息通知给“瘸贼”,那这个“瘸贼”当时在什么地方?他又是怎么赶到秦伯伯家里的? 假如宋文明就是那个“瘸贼”,那一切就会变得顺理成章,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宋文明他不是瘸子! 林皓阳又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难道……案发的当时,那个瘸子就在宋文明的家里?这或许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荆辉进了驾驶室,林皓阳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臧小东也从后门上了车。车子出了“金水湾”小区上了马路,林皓阳还在那里琢磨着宋文明与“瘸贼”之间的关系,突然,车子来了个急刹车!林皓阳猝不及防,若不是系着安全带,他险些被“扔”出去! 坐在后排的臧小东可就惨了,他一头撞到了林皓阳的座椅上!臧小东捂着脑袋从座椅间的缝隙爬了起来,他带着哭腔埋怨道:“大官儿,咋啦?你这是要杀人啊?” 林皓阳也被吓懵了,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况:这里不是路口,并且前方也没有任何障碍和车辆,荆辉的这脚刹车也忒坑爹了!林皓阳恼了,他扭头骂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荆辉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林皓阳,他点头应道:“头儿,我他妈是疯了!大白天的,我竟然在滨城的马路上逮到一只袋鼠!” 袋鼠?林皓阳一脸的愕然:难道荆辉他…… 后面的车辆响起了一阵催促的车喇叭,荆辉兴奋打开了警笛,然后猛打方向盘,狠狠地踩下了油门……轮胎猛烈的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车子几乎在原地来了个急转弯,然后就是……严重违章的逆向行驶! 又是一脚急刹车,车子在“金水湾”小区外的一处垃圾站停了下来。荆辉大叫一声:“跟我来!”话音未落,他已经兴奋的跳下了车,直奔了垃圾站! 林皓阳看到了:紧挨着垃圾站,是一道“金水湾”小区的栅栏围墙,在一处铁栅栏上,赫然晾晒着一块类似于棕色的毛毯!毛毯上的那只卡通大袋鼠,正在阳光下笑容灿烂!林皓阳本打算提醒一下荆辉:不要莽撞,先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可是来不及了,荆辉已经冲到了铁栅栏前,伸手准备取下那块毯子…… “放下!你要干什么?那是我的!”伴随着吼声,一个人满面怒容的从垃圾站里冲了出来。 这个人和他的怒吼出现的太突然了,荆辉被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的将手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及时赶到的臧小东一声暴喝:“蹲下别动!双手抱头!”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头上已经有了白发,黑红的脸上堆满了褶子;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衫,还有一双很不合脚的、露着脚趾头的旅游鞋…… 中年汉子显然被臧小东的那声暴喝给吓住了,当然,也可能是被臧小东的那身警*服吓住的,他惊慌的蹲在地上,可双手却并没有抱头,他指着荆辉嚷道:“是他!是他偷我的东西!” “他偷你的东西?”臧小东高声呵斥道:“那你偷得是谁的东西!”说话间,他已经掏出了手铐。 林皓阳赶忙追上去喝止道:“小东!”说实话,在看到那个汉子的第一眼,林皓阳就对他心生怜悯,因为这个汉子的装束和形象让他想起了……二狗和小虎! 臧小东回头看了林皓阳一眼,便将手铐收了起来,他继续逼问道:“说,那毯子是哪儿来的?!” 那中年汉子指着垃圾站,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是……是我的!我在那里面捡的!” 臧小东嘲讽道:“这么好的东西你都能捡到,运气不错啊?”说完,他又是一声暴喝:“把身份证拿出来!” 中年汉子犹豫着要起身,见臧小东一直怒视着自己,他愁眉苦脸的商量道:“在后腚布袋里呢!你总得让我起身掏出来吧?” 臧小东很大度的一摆手,中年汉子取出了身份证,颤颤巍巍的递了上来…… 那边,荆辉已经戴好了手套,又用手机将毯子拍了照片,然后他拿着毯子走了过来。荆辉逼视着中年汉子,说道:“这毯子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是什么时候到你手里的,老老实实从头交代!”说着,他威胁性的晃了晃手里的手铐。 此时附近的人行道上,已经有几个行人停下了脚步,朝这边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林皓阳觉得在这里“开堂问话”似乎很不妥,但是把这个拾荒人带回警局审讯?好像更不妥!没办法,一场即兴的审讯就这样开始了…… 中年汉子望着荆辉手里锃光瓦亮手铐,他咧着嘴叫苦道:“你也是公安?你们是一伙儿的?” 臧小东将身份证做了拍照记录,然后还给了中年汉子,他不耐烦的嚷道:“少废话,问你话呢,赶快交代!” 中年汉子回忆了一下,开始了交代:他就是个捡破烂的;这个垃圾站其实就是一座低矮的水泥房,平时汉子就住在水泥房里!小区发生命案的那天早上,大概就是六点多钟,汉子挤在围观的人群里看热闹,可是看了没多久,他就要干活了:垃圾车每天上午八点来收垃圾,他要赶在垃圾车到来之前,将垃圾箱里值钱的“好东西”先“淘”出来!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在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这块毯子!他觉得那毯子挺漂亮,就打算留下来自己用,于是就洗了洗,在铁栅栏上晾晒了起来…… 第0309章:寻罪证,垃圾箱淘宝 “审讯”还在继续,却被荆辉的手机打断了,荆辉到一旁接起了电话……挂上电话后,荆辉来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低声说道:“是曲姐来的电话,刚才我把毯子的照片发给了她,她让陈大姐辨认了一下,没错!就是这张毯子!” 好消息! 荆辉扭头看着那个汉子,问道:“你接着说!当时你捡到这个毯子的时候,毯子上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吗?” “痕迹?啥痕迹?”汉子一脸的不明觉厉。 臧小东解释道:“就是……有没有血?泥巴?或者……反正就是问你,当时的毯子是什么样儿的?” 汉子摇着头回答道:“没什么痕迹,啥痕迹也没有,就是湿乎乎的!” 看来在这个拾荒人的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荆辉拿着毯子回到了车旁,打开后备箱将毯子丢了进去…… 眼看着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拿走,那个汉子急了:“哎,你们……” “哎什么哎!”臧小东训斥道:“那是罪证,你懂不懂?” 汉子很不情愿的重新蹲在地上,嘴里还委屈的嘟囔着:“虽说你们是公安,可也不能光天化日的抢人家东西啊,这不是……这不是欺负人嘛!” 臧小东瞪着眼威胁道:“哎呀?你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窝藏罪证!你信不信我把你抓回去拘几天?” 汉子看来是被吓住了,他默不作声的蹲在那里,一脸的委屈。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从钱包里掏出了一百元钱,递了上去,安慰道:“行啦,这个你拿着,算是给你的一点儿小补偿!” 这汉子还真是一个财迷!他一见那张钞票,登时两眼泛起一层贪婪的异彩,刚才还积郁在脸上的阴霾也瞬时烟消云散!他嘴上寒暄着:“这……这不太好吧?”却早已伸手将钞票抢了过去,他朝林皓阳挺羞涩的一笑,转过身举起钞票,对着阳光很专业的鉴别了钞票的真伪,然后心满意足的将钞票装进了口袋…… 一辆车子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下来,有人朝他们招呼:“你们怎么停在这儿了?干嘛呢?” 林皓阳扭头一看,是郭振华!荆辉和臧小东对郭振华讲述了发现脚毯的前后经过,郭振华也显得很兴奋:“太好了!希望能在这条毯子上找到点儿文章!” 有人比郭振华还要兴奋!谁?那个拾荒的汉子!他凑到林皓阳的身边谄媚的笑着,用手指着自己住的地方问道:“公安同志,你到我那里去瞧瞧,你还想要些啥?我那里的好东西还多着呢!” 臧小东气恼的嚷道:“你说什么呢?你把我们当收破烂的啦?!” 汉子挠着头,挺难为情的笑了笑。林皓阳也笑了,他顺着那汉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禁的一阵心酸:那是一座由水泥筑成的低矮小屋;小屋的墙体上有一排孔洞,供行人从外面向内投放垃圾;每一个孔洞对应的位置,都有一个大号的垃圾桶;拾荒汉子就住在小屋里,和那些垃圾桶挤在一起! 此时那间小屋的铁门敞开着,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除了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剩余的空间很狭窄!就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地上铺着一张床板,上面叠放着被褥之类的东西。其他的地方,到处都堆砌着成捆的废报纸、塑料袋和包装箱,还有成堆的饮料瓶、酒瓶和易拉罐! 林皓阳突然蹙起了眉头,他靠近那扇铁门,朝里面张望了几眼,然后指着那些旧报纸和包装箱,问道:“那些都是准备卖钱的?”汉子点头称是,林皓阳又问道:“这些都是你从垃圾箱里捡出来的?” “对!”汉子回答道:“也有从别的地方捡回来的!”说完,他还很得意的解释道:“最近废纸的价钱一直不错!” 废纸?快递信封?…… 荆辉和臧小东这时候也凑了过来,荆辉朝垃圾站里瞄了一眼,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那些污浊的空气,问道:“头儿,怎么了?” 林皓阳没有回答,他扭头对拾荒人问道:“你好好想一想,那天早上你捡到那个毯子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大信封,是蓝色的!” 荆辉和臧小东顿时紧张了起来,两个人看了看垃圾站里的那些废品,然后同时看向了拾荒人…… 拾荒的汉子摇着头,苦着脸回答道:“这……这我哪儿想得起来啊?不过……只要是废纸,我应该都捡回来了!” 林皓阳二话不说就掏出了钱包,他从里面抽出一百元钱直接塞到了拾荒人的手里,然后对荆辉和臧小东命令道:“一起找!” 拿到钱的拾荒人干劲儿十足,将一包包的废报纸从垃圾站里拖了出来……见林皓阳卷着衣袖就要上阵,臧小东阻止道:“师爷,别别!您就别动手了!”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车喇叭,林皓阳扭头看去的时候,郭振华正在车里朝他招手。林皓阳跑过去问道:“姐夫,怎么了?” 郭振华探过身子,伸手帮林皓阳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进来说吧。” 看着郭振华阴郁的表情,林皓阳已经预感到:又出现了新的情况!他上车后问道:“姐夫,出什么事儿了?” 郭振华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苦笑着说道:“刚才,你曲姐给我来了个电话……” 原来,上午罗小天给出了结论:非法开启秦怀远房门的,必定是一把新配的钥匙!于是,郭振华给曲华去了电话,让曲华对陈大姐询问了秦局长家钥匙的事儿。就在刚才,陈大姐突然想起了一件发生在两个月前的事情…… 那天下午,陈大姐正在秦怀远的家里准备晚饭,突然听到家门有响动,陈大姐匆忙走过去查看,却发现进门的是秦怀远的秘书宋文明!宋文明当时对她解释:秦局长的一个笔记本忘在家里,下午开会要用,秦局长开会脱不开身,所以让他帮忙回来取! 当时,陈大姐已经把秦怀远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所以她有些生气:秦怀远把东西忘在家里,让秘书帮忙来取,也不是不可以,但自己明明就在家里,秦怀远为什么要家里的钥匙交给秘书?就算是为了防止陈大姐有事外出,将钥匙交给秘书是“有备无患”,可是秦怀远总应该先给她打电话说一下吧? 那天宋文明拿着笔记本走后,陈大姐直接给秦怀远去了电话,秦怀远当时还在电话里很隆重的道了歉…… 林皓阳默默地听完,他点上了一支烟:又是宋文明!这件事足以证明,宋文明有很便利的条件接触到秦伯伯家的钥匙!林皓阳扭头问道:“姐夫,刚才去他家里,有收获吗?” “别提了!”郭振华苦笑着说道:“去的不是时候,白跑一趟!” “不是时候?”林皓阳问道:“怎么?他不在家?” “在家倒是在家!可我总不能一进门就问案子的事儿吧?”郭振华将他去宋文明家的情况,对林皓阳说了起来…… 见郭振华到访,宋文明表现的很热情,郭振华说自己在楼上查案,毫无头绪,想到宋文明的家就在楼下,所以忙里偷闲下来坐坐。 郭振华原打算先和宋文明聊聊工作上的事,做个过度,然后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下有关“快递”的情况,可没想到,宋文明的老婆做好了午饭,宋文明非要和郭振华“边吃边谈”,没办法,郭振华只好告辞了…… 林皓阳和郭振华正在车里聊着,郭振华突然指着车外,很疑惑的问道:“哎?小东那是在干嘛呢?张牙舞爪的!” 林皓阳扭头一看……他的心脏出现了一个骤停:臧小东正手舞足蹈的朝他们挥着手,一只手里是一个蓝色的大信封!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一张光盘正晃出一道道炫目刺眼的寒光…… 第0310章:水渍的启示,左撇子 林皓阳和郭振华欣喜若狂:这绝对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般的惊喜啊! 可这场惊喜的淘宝却也有着不完美的瑕疵:信封被雨水浸泡过,字迹已经模糊;确系“迅捷快递公司”的信封,但是真的没有该公司的“签收印章”;那张光盘也被一分为三,碎了…… 可无论如何,惊喜就是惊喜,这些线索对于案件的侦破,实在是太宝贵了! 荆辉再次接到了苌健的催促电话,苌健应该是等着急了,那就“满载而归”,准备返航吧! 垃圾站的门前一片狼藉,到处都散落着被拆开包装的旧报纸。时间紧迫,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帮拾荒人重新规整这些废品了,为了表达歉意,林皓阳再度从钱包里掏出了一百元钱! 把那张钞票作为奖励交到了拾荒人的手中,林皓阳正准备返身上车,拾荒人很热情的招呼道:“公安同志,你再不要别的了?我这里还有带金子的挂历,是今年的,我免费送给你!” 对于这份免费大礼,林皓阳苦笑着做了婉拒:这都已经是六月份了,眼看着“今年”过去了一半,将用过一半的旧挂历作为礼物送人?可想而知,那也许是这个拾荒人感觉自己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说实话,林皓阳很受感动! 臧小东将一个印泥盒递到了拾荒人的面前,催促道:“哎,留个手印!” 拾荒人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慌张的将两手背到身后,叫嚷道:“干吗?我又没犯法,干吗要留手印?” 臧小东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哄劝道:“你瞧瞧?刚才的表现还挺好,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只不过是按个手印儿而已,谁说你犯法了?这也是配合我们的工作!” 拾荒人惊慌的辩解道:“你们要的东西都拿走了,我已经配合你们工作了,干吗还要留手印儿?我不干!你别欺负我不懂,犯法了才按手印儿呢!” “法盲!”臧小东有些恼火,可是……恐吓?强制?动粗?他不好意思啊!毕竟人家刚才提供了重要的证物和线索,而且表现的相当积极,怎么着也算是刚刚一起合作过的“战友”。咋办?臧小东略一思忖,计上心头……他笑着商量道:“哎,十个手指头,一个手印儿给你两块钱,怎么样?” 提到了钱,拾荒人迟疑了一下,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他垂头丧气的接过了印泥盒,低声说道:“算了吧,刚才已经收了你们不少钱了,这手印儿就当送你们的人情吧!”恩,这家伙还挺通情达理! 拾荒人在卡片上做好了指纹记录,正擦着手上的印泥,荆辉和林皓阳见臧小东一直没有回车上,俩人又回来了。荆辉嗔怪道:“干嘛呢?怎么那么磨叽!” 拾荒人岔着手,亮出了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很得意的应道:“好了好了,都按了!我没要钱!”几个人都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恩?怎么回事儿?”荆辉苦笑着感慨道:“我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说,做个指纹记录还要付费?!” 拾荒人尴尬的笑了笑,见几个人要走,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了上来:“公安领导,抽支烟吧。” 三个人都做了婉拒,林皓阳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些报纸,很友善的提醒道:“那都是些易燃的物品,工作的时候尽量少抽烟!” 拾荒人笑脸应道:“小心着呢!” 林皓阳做了工作分配:他们四个人兵分两路,荆辉和臧小东先带着证物回局里,让技术部的人马上对信封做鉴定,争取尽快将碎光盘复原;林皓阳和郭振华去陈大姐家,接上曲华再回局里! 临时让曲华赶回局里,林皓阳是有想法的:首先,证物的鉴定和光盘的复原太重要了,而曲华的技术在林皓阳的眼中,是最值得信赖的!这种信赖还表现在……那张光盘导致了秦伯伯的坠楼,其内容是致命的,肯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除了曲华,林皓阳不希望被技术部的其他人看到…… 郭振华驱车赶往了市内的一所别墅区(陈大姐的豪宅),曲华已经提前接到电话来到了小区的大门处。接上了曲华,林皓阳将今天的“收获”对曲华做了详细的汇报,曲华自然也是兴奋不已。所有的人都认为:有了这些重要证物,案子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在路上,林皓阳又想起了秦伯伯家门前的那滩水渍,他觉得那些水渍出现的位置好像……有问题! 换位思考,侧写现场!林皓阳在脑海中模拟着那个画面:“瘸贼”的身影走出楼梯间,一个瘸子爬上十二楼,他的样子一定是疲惫不堪的;他来到了秦伯伯的家门前,想要开启房门;他必须先取出提前配好的房门钥匙,在这之前,他还要先放好手里的雨伞;于是他把雨伞放在了…… 问题出现了!林皓阳问道:“姐夫,宋文明是不是‘左撇子’?” “左撇子?”郭振华摇着头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别看我和他同事多年,可我很少在滨城,而且很少出现在单位里,所以他的情况我真不是很了解!”说完,他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林皓阳告诉了郭振华在秦怀远家门前发现水渍的事,并陈述了自己和荆辉、臧小东的分析,他强调:“按照正常人的行为习惯,那滩水渍不应该出现门外的左侧!除非,那个人是左撇子!” “是吗?不会吧?”郭振华提出了异议:“假如他上楼的时候就是左手拿着雨伞呢?然后又顺手将雨伞放到了那里,这也很正常吧?”林皓阳刚准备开口解释,坐在后排的曲华说话了,他对郭振华说道:“你就听杨组长的吧!那种行为习惯是从你小时候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就存在你的潜意识里,几乎等同于人的条件反射。就算你当时是左手拿着雨伞,当你准备放下雨伞的时候,你的潜意识也会帮你做出一个你最习惯的选择!除非你的主观思维在控制着你,也就是……你刻意的不想那么做!” 郭振华扭头看了曲华一眼,问道:“这算是真理吗?” 曲华浅笑着回答道:“所有的真理,都是通过无数次的实践得到的!”说完,她又说道:“我跟你说过不要怀疑他,他是最棒的!” 郭振华和林皓阳对视了一眼,林皓阳露出了一个“愧不敢当”的微笑……郭振华拿起了手机,他拨通一个号码,然后他开着玩笑问道:“绝密通话!打听个事儿,宋秘书是‘左撇子’吗?……对!就是秦局的秘书,宋文明!……好的!” 挂上电话后,郭振华朝林皓阳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他惊叹道:“我操!宋文明还真是‘左撇子’!” 林皓阳等人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接近两点了。滨城在春夏交替的季节里,天气反复无常,刚才天上还是艳阳高照,突然间就阴了下来,空气也变得湿漉漉的,难道又要下雨? 三个人登上台阶准备进入警局的大厅,苌健却从大厅里迎了出来,寒暄道:“你们这一忙又是大半天,真是辛苦了!楼上准备的午饭都凉了,咱们先去吃饭!” 咱们?林皓阳惊讶的问道:“苌大,你们也没吃呢?” 苌健应道:“没有!大伙儿都等着你们呢!” 林皓阳大受感动,这时候,曲华上前说道:“那你们去吃饭,我先上楼了!”说完,她就朝电梯走去,技术部在市局的顶楼,上下要乘坐电梯。 苌健招呼道:“曲主任,工作要紧,可是也要先吃饭啊!” 曲华回头笑着应道:“你们吃吧,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 苌健又招呼道:“那你等等我,咱们一起上楼!” 郭振华愣了一下,他问道:“苌大,咱不用乘电梯吧,不就是在三楼吗?” 苌健很无奈的长叹一声,叫苦道:“别提了,我这倒霉的老毛病又犯了!恐怕是要变天啊,我这右腿又不干活儿啦!” 林皓阳知道苌健的这个老毛病:他的右腿有很严重的风湿关节炎,以前林皓阳还戏称他的腿是“天气预报”,只要他的腿一“罢工”,那肯定要变天!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的腿还没治好。 看着苌健一瘸一拐的朝电梯走去,林皓阳突然怔住了,他……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0311章:瘸狐狸,露出了尾巴 林皓阳就那么怔在了原地,他明明想思考点儿什么,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淡定……终于,林皓阳的思路清晰了起来:是风湿性关节炎! 秦伯伯出事的那天夜里,暴雨倾盆,假如那个人的腿脚有此类疾病的话,那么,一切疑惑都将迎刃而解,那个始终困扰着林皓阳的难题,也会找到答案:没有什么“瘸贼”,也不需要什么“同伙”,只有那一个人…… 苌健在电梯前招呼道:“郭处长、杨科长,电梯来了!” 郭振华上前拉了林皓阳一把,催促道:“走走走,一起乘电梯上去吧。” 林皓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一把扯住了郭振华,然后对电梯里的苌健和曲华招呼道:“你们先上去,我们走楼梯!” 郭振华很疑惑的打量着林皓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林皓阳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他点了点头,低声问道:“姐夫,宋文明的腿有没有关节炎?左腿,风湿性关节炎!” 郭振华的眉头一蹙,他应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马上就可以查到!”说着话,他已经掏出了手机。 林皓阳和郭振华一边上着楼梯,郭振华对着手机开始了质询,可是很遗憾,他访问的那个人似乎也不太知情,郭振华命令道:“你马上回单位,咱们单位不是每年都有体检吗?体检记录里应该有!……马上!我今天下午就要结果!” 两个人走进小会议的时候,苌健和几个刑警已经在房间里了,荆辉和臧小东则对着墙上的画面指手画脚的议论着,好像是在研究“金水湾”小区的监控资料。林皓阳和郭振华与刑警们打过了招呼,就凑到了荆辉和臧小东的身边,林皓阳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荆辉很沮丧的摇了摇头,然后开始了讲述: 这是案发当天“金水湾”小区大门口的监控影像,可是并没有扑捉到任何宋文明的画面,当然,更没有什么“瘸子”! 那天早上的七点多钟,小区的清洁工象往常一样,将每个楼前的垃圾桶推到了小区门外的垃圾站,也就是那个“拾荒人”住的地方。八点钟,有垃圾车准时到达,对垃圾进行清运。然后清洁工会在九点左右,去将那些被清空的垃圾桶推回小区,再分别送回到各个楼前。 臧小东已经给“金水湾”小区的物业部门去过电话,因为他上午刚帮人家处理过“装修罚款纠纷”,所以几个值班的物业人员对他很热情,据他们反映:监控画面里出现的情况,就是他们小区清洁工每天早上的工作流程,在案发的那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时候,苌健指着会议桌上的饭菜,风趣的招呼道:“好了,已经太晚了,好好的一顿午饭变成了‘下午茶’!大伙儿都把手头儿的工作放一放,先吃饭!” 桌子上的饭菜很不错,有鱼有肉,郭振华称赞道:“哎呦,你们局里的伙食不错啊,比我们单位强多了!” 一名刑警解释道:“平时哪儿有这么好啊!苌大体谅大家办案辛苦,特意自己掏腰包,让食堂给大伙儿加了菜!” 众人纷纷对苌健表示了感谢,苌健很谦逊的应道:“应该的,应该的!来来来,都别站着看了,赶紧坐下吃!” 大伙儿也确实饿了,几句客套的寒暄之后,便坐下开始了风卷残云的大快朵颐。饭后, 苌健宣布开会:“今天初局临时有事,去面见林书记汇报工作!所以今天的小会议暂时交给我主持,下面,请大家谈一谈对案子的看法,以及目前案子的进展情况,希望大家能积极发言!” 会场的气氛有些冷清:没人发言!若是在平时,初海林肯定会颐指气使的“点名”,命令某人起来发言!可是今天是苌健主持会议,因为分量不够,所以底气不足!苌健很尴尬的笑着,对郭振华商量道:“郭处长,要不……您给大伙儿说两句?” “这个……”郭振华面露难色,他扭头看了看林皓阳,正不知该如何应答,他的电话给他解了围:来电话了!郭振华匆忙起身应道:“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他拿着电话就离开了房间。 得!郭振华是躲开了,苌健又把矛头指向了林皓阳,他恭维道:“杨科长,这两天您一直在现场,在刑侦方面您可是专家!今天你们又获取了重要的证物,您就把那些情况给大伙儿说说吧?” 说说?说什么?林皓阳也是为难的!自从他参与案子以来,该案的进展确实不小,最起码案件的侦破有了新的方向:案件有隐情,绝不是一般的自杀案那么简单!并且所有的疑点也都在向一个人的身上汇集:宋文明!可是林皓阳总觉得很忐忑,这种忐忑没有其他缘由,完全是他的“身份”造成的! 几年前,林皓阳的身份是刑警队的大队长,在案件的分析会上,任何猜测和假设他都可以畅所欲言。可是现在就不同了,他的身份不再是警队人员,而是“省政法委的专案调查员”,这个“监督”的角色就不能允许他再“胡说八道”了!并且,案件的侦破工作应该由滨城市刑警队负责,让他一个“监督”人员来做案情分析,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就在林皓阳左右为难的时候,郭振华推开房门,对他招了招手:“你出来一下!” 林皓阳如获大赦的离开了房间,走廊里,郭振华对林皓阳讲起了他刚才的通话内容: 接到郭振华的命令后,郭振华的那个同事迅速赶回了单位,并查阅了最近两年宋文明的体检记录,可是很遗憾:在那些体检的病历中,没有涉及骨科、风湿之类的检查项目!就在他准备给郭振华去电话汇报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单位的医务室,于是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今天是周末,国安局的医务室里只有一个值班的医生。郭振华这个同事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那个值班医生向他透露:宋文明的左膝盖确实是“老寒腿”,也就是“风湿性关节炎”!每逢阴雨季节,宋文明经常到医务室来拿膏药,并且,宋文明还通过这个医生买过一台专门治疗关节炎的“红外线烤电理疗仪”! 听完了郭振华的讲述,林皓阳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恰在这时,曲华带着几个技术部的人出现在走廊里,并朝他们走来。林皓阳的心再度悬了起来,他和郭振华快步迎了上去,紧张的问道:“曲姐,怎么样了?” 曲华摇着头轻叹一声,介绍了她们的鉴定情况: 那个被水浸泡过的快递信封,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通过特殊的字迹还原技术,她们修复了那些模糊的字迹,并得到了“寄信人”的地址,但是,那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 很令人失望,却也在预料之中!林皓阳急切的问道:“曲姐,那张光盘呢?修好了吗?” 曲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完全修复了,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内容,也就是说,那是一张空白的光盘!” “什嘛?”这是一个林皓阳无法接受的结果,案件所有的焦点、林皓阳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张来之不易的光盘上,可它竟然是空白的?! 不过,林皓阳却依然心存一丝侥幸:会不会是曲华已经观看了光盘,而光盘的内容涉及到某种高度的机密或隐私,曲华不方便在众人的面前表露!于是,林皓阳将曲华带到了走廊的一个角落里,他低声问道:“曲姐,你是不是已经看过光盘了?” 曲华点头回答道:“我不光看了,而且用了各种模式和方法,可那张光盘真的是空白的,里面什么也没有留下!” 林皓阳狐疑的望着曲华,可曲华的表情无比的泰然……完了,空欢喜一场!林皓阳绝望的一闭眼,不料,曲华接着说道:“不过,咱们也不是一无所获,那张光盘实在是太……太非比寻常了!” 第0312章:破解光盘,案件还原 恩?曲华的这句话内含玄机,让林皓阳已经死灰的心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他急切的问道:“曲姐,您刚才说,那张光盘里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光盘里曾经有过内容,是吗?” 曲华微笑着赞许道:“你还是那么厉害,什么也瞒不过你!” 林皓阳都快急死了,可曲华居然还会露出如此淡定的笑容?林皓阳又问道:“曲姐,您说那张光盘‘非比寻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于是,曲华对林皓阳和郭振华说起了那张诡异的光盘…… 曲华赶回技术部的时候,技术部的几个值班人员已经通过技术手段,将光盘做了复原。林皓阳曾经提醒过曲华:“光盘的内容或许涉及机密和隐私,尽量避免让其他人接触!”于是,曲华便将光盘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曲华用电脑将光盘进行了播放,可是却没有出现任何画面!曲华不甘心,她心知这张光盘对案件侦破的重要性,于是她采用了各种“解码”手段进行尝试,可结果依然令人沮丧! 难道是雨水的浸泡、或者技术人员在修复的过程中损坏了光盘?曲华觉得都不太可能:首先,污水有可能损坏光盘的画质,但是绝不可能清洗的如此彻底;其次,曲华很相信自己手下人员的技术能力,并且,象这样的修复工作,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张空白光盘?曲华注意到:这是一张由我国南方某著名科技集团出产的高品质“DVD”光盘! 技术部经常会将一些“证物”的取证过程,录制成视频资料作为备案保存。为了便于刑侦部门观看、分析,她们也经常会把那些材料刻录成光盘,所以在技术部里,备有大量空白光盘!而其中,就有与这张“鬼光盘”相同品牌的“DVD”光盘! 曲华找来两张完全相同的空白光盘进行了播放,她有了重大发现:这两张光盘虽然是空白的,但是却在电脑中播放出了高清晰度的画面:该光盘出品公司的“LOGO”和广告宣传!而那张“鬼光盘”里却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曲华又找来几张被刻录过的光盘进行了研究:那些科技集团的“LOGO”和宣传画面都不见了!所以她得出了结论:新光盘在被刻录过之后,原有的那些广告宣传画面都被清洗和覆盖了!而这也就证明:那张“鬼光盘”曾被“写入”过内容! 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这种可以反复刻录的“DVD”光盘,要想消除之前的影像资料,必须有新的资料写入,才能对之前的影像进行覆盖,可这张光盘竟然是完全空白的! 曲华蹙着眉头,她翻看着那张看起来并无二致的光盘,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她看到光盘的边缘似乎沾染着一层很浅的污垢!曲华用棉签沾了一些,发现那些呈半溶解、半透明状态的污垢好像带着一些黏性,貌似某种胶质。 曲华拿着那张光盘进了化验室,并对光盘上的疑似胶质进行了采样……经过几次化验,曲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些胶质,是一种成分相当复杂的化学制剂;它们被均匀的涂抹在了光盘的荧光面上;这种制剂是完全透明的,很不易被察觉,但是因为沾染上了酸性的雨水,它们被溶解了,并凝固在光盘的边缘。 正是那些化学制剂,将一张普通的“DVD”光盘变成了特制的“鬼光盘”:涂抹了“药水”的光盘,在被放进播放设备后,完全可以正常播放,但是,当播放设备中的“氢离子激光束”开始读取光盘数据的时候,激光束与光盘上的特殊制剂在瞬间发生了化学反应…… 其后果是什么呢?简单的描述一下:普通的光盘,可以成百上千次的播放,而画质几乎不受影响!可是这种特制的“鬼光盘”,由于那些化学制剂的存在,它们只能播放一次!因为光驱中的激光束在读取光盘数据的过程,其实也就是一个清洗的过程! 听完了曲华的讲述,林皓阳问道:“曲姐,那种化学制剂很容易买到吗?” 曲华哭笑不得,她反问道:“你说呢?”林皓阳一愣,曲华解释道:“那是一种经过特制合成的化工药剂,据我所知,根本不可能有地方销售这种东西!” “为什么没有销售?”林皓阳问道。 “你怎么也会犯这种糊涂?那东西是不错,但是它的用途……”曲华苦笑着反问道:“就算有销售,你以为会有人去买吗?买回来做什么?” 林皓阳挺尴尬的笑着,又问道:“曲姐,这种药水的加工是不是很复杂?” 曲华点着头应道:“复杂的不光是药水!要想制造出那张光盘,更复杂!需要相当专业的设备和复杂的工艺,绝不只是在光盘上涂抹药水那么简单!”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他在之前的胡思乱想再一次得到了应验:秦伯伯自杀案的背后,黑幕重重!林皓阳再次做出了大胆的推测:在本案中,宋文明只不过是一只被人操纵的木偶!一个颇具规模的神秘组织,才是本案幕后真正的黑手! 光盘里曾经被刻录过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害死秦伯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林皓阳的思绪有些乱了。 郭振华来到林皓阳的身边,问道:“里面还在开会,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林皓阳摇了摇头,说道:“姐夫,我觉得案子发展到这种情况,已经很难再有突破性进展!目前咱们发现的疑点和掌握的证据,都集中在宋文明的身上,如果想要有所突破……”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商量道:“我觉得是到了‘动’他的时候了,您说呢?” “没问题!”郭振华的态度很坚决:“这些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我估计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有大的动作!夜长梦多,干脆就从宋文明这棵‘小萝卜’开始!” 意见得到了统一,众人准备进入小会议室,郭振华却对曲华商量道:“老婆,你就别进去了吧?今天的会到什么时候结束还不知道,儿子还在陈大姐那里,你还是早些回去,照顾好她们!” 曲华将资料交给了几个技术部的人,然后又叮嘱了一番,便先离开了。 小会议室里,技术人员先向众人汇报了证物的化验鉴定结果;郭振华又让荆辉和臧小东,将现场勘查的情况做了汇报;结束之后,林皓阳起身,将整个案件的始末做了推理还原: 案发当天的中午,宋文明在国安局的收发室,签收了神秘“送信人”送来的光盘快递;他欲盖弥彰,在登记《签收记录》的时候,在时间上做了手脚;当天傍晚,宋文明将快递转交给了秦怀远;当晚,秦怀远在观看光盘后,留下“遗书”坠楼身亡; 宋文明觉察到了秦怀远的坠楼,他带着一把雨伞惊慌的出门,并出于习惯,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但是他马上意识到了电梯内的摄像头会暴露他的行踪,所以他并未乘坐电梯,而是选择了楼梯;宋文明下楼后确认了秦怀远已经身亡,然后他又原路返回,并直接去了十二楼:秦怀远的家! 在进门之前,“左撇子”宋文明将雨伞放到了家门左侧的墙角,倒立的雨伞在那里留下了一滩水渍;宋文明用提前配制好的钥匙,开启了秦怀远家的房门,但是他不会想到,“盗界高手”罗小天在锁道里发现了端倪; 宋文明在鞋柜上找了一双拖鞋,穿上后进入了房间,但是他左腿的风湿性关节炎,让他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排“瘸贼”的脚印;在秦怀远的卧室里,宋文明取出了电脑中的光盘,并看到了秦怀远留在书桌上的“遗书”,他带上之后离开了卧室; 在出门的时候,宋文明看到了鞋柜上的快递信封,他也顺手带走,但是他却没有看到“躲”在角落里的信封封口;也就是那张信封的封口,引起了林皓阳的警觉,从而使案件有了侦破方向! 出门之后,宋文明带走了那双他穿过的拖鞋,也带走了门前的那块脚毯,原因无他:他自己的鞋放在脚毯上,为了避免留下罪证,他只能带走! 宋文明将那些他“偷盗”的物品,全都塞进了楼下的垃圾箱(并折断了主要证物:光盘);在回家的途中,他在十楼的楼道内,看到了堆砌在那里的沙子和水泥;于是,宋文明将那些建筑材料洒在了楼道里,破坏了自己遗留的足迹…… 第0313章:迟一步,宋文明遁逃 林皓阳一番顺畅泰然的陈述,可谓是震惊四座,语不惊人誓不休啊!他的推理更是步步紧扣现场勘察的疑点,有理有据,几乎不容有任何的质疑和反驳!可是,几乎没有,不代表没有…… 苌健就提出了一个质疑:“杨科长,您的推理很严谨,也十分精彩,与咱们现场勘察的结果高度吻合,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我本身就有风湿性关节炎,所以我有切身体会!宋文明在发病的情况下,行走都很困难,可是他却在十二层的楼梯里往返了数次?这个恐怕……” “苌大,您什么意思?”荆辉冷笑一声,懒洋洋的说道:“首先我要声明一点,咱们这是在讨论案情,所以我没有要抬杠的意思!我就想问您一句,您是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吗?十二层楼确实高了一点,可他能往返一次,为什么就不能往返两次?从心理角度分析,这更说明了他的作案动机有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臧小东也附和道:“并且,我们也没有排除宋文明有帮凶的可能啊!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杨科长刚才的推理没有任何问题!” 苌健很尴尬的笑了笑,问道:“那……咱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应该集中在这个宋秘书的身上,你们有具体的行动方案吗?” 郭振华应道:“刚才我已经和杨科长商量过了,我们俩儿的想法和观点是一致的:直接对宋文明采取措施!” 要对宋文明动手了?荆辉和臧小东兴奋了起来,可苌健却吃了一惊,他问道:“您是说直接批捕?可罪名是什么?” “不!”林皓阳解释道:“咱们只是去正面的接触!铁证如山,无从狡辩,他必须将一些事情交代清楚!至于具体的罪名,那就要看他的作案动机了!我相信,绝对不会是‘盗窃罪’那么简单!” 苌健又问道:“什么时候?现在吗?” 郭振华与林皓阳对视了一眼,回答道:“对!现在!” 苌健有些无措,他商量道:“这事儿……是不是等初局回来后再研究一下啊?” “研究什么?”荆辉反问道:“抛开那些铁证不谈,这只不过就是一次简单的‘依法传唤’,做做笔录而已,您觉得有必要吗?” 苌健叹息道:“我能体会到你们的破案心切,可宋文明他毕竟是国家安全人员,他的身份太特殊,也过于敏感!” “这个你无需担心!”郭振华义正言辞的说道:“在委派我加入‘专案组’之前,我们局领导对我有过特别指示:如果案情涉及到国安局内部的人员,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苌健还有些犹豫,却也无言以对!林皓阳笑着安慰道:“好了苌大,那些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其实刚才荆辉说的没错,只不过就是一次‘依法传唤’而已,没必要那么紧张!我们会在宋文明的家里对他进行‘初审’,到时候根据现场的情况,再酌情处理!” 林皓阳之所以这么决定,他是有私心的:若是将宋文明直接传唤带回警局,那就是正式的审讯,而林皓阳的身份是无权参与的!审讯地点如果是在宋文明的家里,那就是非正式的“笔录取证”了! 并且,林皓阳已经有了初步的策略和计划:先用那些证据打乱宋文明的心理防御,然后伺机对他进行催眠,彻底将他击溃! 而对于苌健来说,这无疑也是一件好事:暂时不把宋文明带回警队,那他就无需担负责任! 臧小东很激动的问道:“现在就出发?” 郭振华直接下了命令:“中午我去过宋文明的家,恐怕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夜长梦多,马上行动!” 臧小东怪叫一声:“等我五分钟!”说完,他就冲出了房间。 所有的人都愣了,荆辉扭头看了看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林皓阳也笑了:臧小东肯定是“直肠子”又犯了,跑厕所去啦! 三个人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臧小东从楼里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来到三人的面前,臧小东一脸不屑的骂道:“贱人就是贱人!” 郭振华怔了一下,他笑着问道:“怎么了?你这是骂谁呢?” 臧小东气鼓鼓的说道:“骂别人能对得起苌贱人嘛!” 林皓阳有些纳闷,他问道:“苌健?他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臧小东骂骂咧咧的应道:“他能跟我说什么?你们刚下楼,他就偷偷摸摸的给初局打电话,说是汇报工作,其实就是‘抢功’呗!” 荆辉也骂道:“狗改不了吃屎!他就这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郭振华和林皓阳哭笑不得的对视了一眼,林皓阳安抚道:“别那么大的情绪!苌健是刑警队长,也是专案组的副组长,初局又是专案组的组长,苌健向他汇报案情进展,很正常嘛!” “就是!”郭振华也附和道:“很正常的一件事儿,让你们一说,人家就成‘偷偷摸摸’的了!”说罢,他催促道:“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车!” 因为很有可能押解宋文明带回警队,所以郭振华没有开自己的车,四个人都上了荆辉的警*车。 在路上,郭振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宋文明家里的情况:宋文明的家里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宋文明的老婆是本地人,父母就住在滨城;宋文明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正在上初中,为了上学方便,平时都住在宋文明的老丈人家里…… 为了避免宋文明的老婆干预审讯,林皓阳决定:见到宋文明后,直接将他带到楼上,秦怀远的家中! “金水湾”小区一号楼,十一楼,宋文明的家门前。 郭振华敲响了房门,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给他们开启了房门,是宋文明的老婆。 宋文明的老婆一见郭振华,问道:“哦,是……是郭处长,您有事儿?” 林皓阳注意到了:这个女人有些紧张,尤其是当她看到穿着警*服的臧小东,那些紧张就显得更加紧张了! 郭振华谈笑风生的说道:“恩,我来找老宋有点小事儿,他在家吗?” 妇人很紧张的应道:“哦,他……他出去了,刚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郭振华笑着问道:“那我们进去等他一会儿,行吗?” “哦,好好!”妇人匆忙将众人让进了客厅,寒暄道:“家里很乱,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洗水果!” 荆辉很客气的应道:“嫂子,别忙活了!” 片刻之后,宋文明的老婆从厨房里端来了一个果盘,放到茶几上后,她很拘谨的招呼道:“都别客气,你们吃水果!” 郭振华抬手看了看时间,他问道:“嫂子,老宋他干吗去了?” 妇人慌张的回答道:“他就是出去一下,他……哦,他买烟去了,就在楼下,也该回来了!” 买烟?林皓阳不动声色的用腿碰了一下郭振华,然后朝茶几下努了努嘴。郭振华低头一看:那里有一个敞着口的烟盒,里面是半盒香烟,而旁边还有一整条已经拆封的香烟! 郭振华掏出手机就拨出了一串号码,然后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低声问道:“关机了?” 郭振华点了点头,他扭头盯着宋文明的老婆,质问道:“嫂子,老宋到底去哪儿了?” 此时妇人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她颤声应道:“他买烟去了,他真的买烟去了,他……” 就在这时,林皓阳佯装无事的将那些香烟放到了茶几上,妇人崩溃了,她掩着脸嚎啕大哭:“他就是去买烟了……我不知道,他的事我都不知道!” 荆辉和臧小东腾身而起,箭步冲出了房间。 望着那个坐在地上哭得如丧考妣的女人,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他的心里一片怅然:宋文明跑了,他们晚来了一步…… 第0314章:前功尽弃,案情反思 郭振华对宋文明的老婆进行了询问,可是那个女人跪坐在地上,除了哭就是那两句梦呓般的絮叨:“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事从来不告诉我……他就是去买烟了……” 林皓阳倒是很愿意相信这个看起来城府不太深的女人:宋文明虽然是个秘书,可是他长期从事保密工作,职业的敏感让他习惯了对所有的人保密。或许这个女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即使知道一些与本案有关的情况,也只不过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皮毛而已。 荆辉和臧小东在十几分钟后返回到宋文明的家中,此时两个人已经是汗流浃背。他们气喘吁吁的汇报了各自的搜索情况: 臧小东带着几个留守在秦怀远住处的刑警和小区保安,找遍了小区的每一个角落和附近的小商店、超市,都没有发现宋文明的踪影;荆辉则直接去了小区物业,调取了小区大门口的监控资料,视频显示:就在林皓阳等人到达“金水湾”小区的几分钟前,宋文明带着一个公文包急匆匆的走出了小区…… 荆辉和臧小东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林皓阳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默了:下一步?案子所有的焦点问题都集中在宋文明的身上,可是他却潜逃了!除了宋文明,本案不会再有任何突破点,可林皓阳对宋文明知之甚少,他会去哪儿呢?他现在和什么人在一起? 真的要兴师动众的追缉吗?林皓阳无法做出这个草率的决定,那个该死的难题又来了:罪名呢?罪名是什么? 就在这时,林皓阳看到几辆警车停在了小区的大门前,大队的刑警下车后进入了小区……猎物丢了,猎手们很无奈,可即使毫无头绪,案子也是要查下去的。林皓阳对荆辉做了战斗部署:马上对“金水湾”小区附近和宋文明老丈人的住处实施布控;火速联系交警部门,通过交通网络视频,查找宋文明逃窜的方向、尽快锁定他可能逃往的区域…… 对手的反侦察能力极强,而且反应迅速!到目前为止,林皓阳对这些潜在的对手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这些“亡羊补牢”的部署是否能达到预想的效果,可是事到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郭振华补充道:“必须扩大缉捕范围,应该马上向上级申请,实施通缉!” “通缉?”臧小东替林皓阳问出了那个问题:“可是……那罪名呢?” 郭振华思忖了一下,很果断的说道:“涉嫌谋杀!” 众人皆是一怔,宋文明的老婆也骤然停止了哭嚎,她惊慌的嚷道:“秦局长是自己死的,跟我们家老宋没有关系,他没有杀人!” 郭振华盯着宋文明的老婆,冷笑着质问道:“我说过是他杀死了秦局长吗?你紧张什么?你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妇人哑口无言,又开始了悲天悯人的哭嚎。林皓阳凑到郭振华的身边,低声问道:“姐夫,这个罪名是不是……”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觉得“涉嫌谋杀”的罪名有些言过其实,经不起推敲!而且这个“通缉”的决定也似乎太过草率。 郭振华神色严峻的说道:“可是你别忘了宋文明的身份,他太危险了!宋文明有可能接触到太多的机密,而这些机密一旦被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皓阳明白了,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郭振华接着说道:“我们有很多的同事常年驻扎在海外,有些人的工作环境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恶劣!他们默默地在自己的战斗岗位上,为这个国家和自己的信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他们的身份如果暴露……” 郭振华红着眼圈儿哽咽道:“每年我们都会失去一些可爱的战友,可是你知道吗?由于身份的特殊,他们直到牺牲之后,也无法得到应有的荣誉和尊严,他们永远无法成为‘烈士’,他们甚至连一个体面一点的追悼会都没有!更有一些人,连尸骨都找不到,我们也不敢去找!” 林皓阳扶着郭振华的肩头,安抚道:“姐夫,我懂了!我们必须尽快将宋文明缉拿归案!” 郭振华苦涩的一笑,说道:“是!我们必须为更多战友的生命负责!并且我有种预感,宋文明所犯下的罪行,远比‘涉嫌谋杀’要严重的多!” 赶来增援的刑警已经到了宋文明的家门前,荆辉指着宋文明的老婆,对两个女警下了命令:“把她带回局里!” 宋文明的老婆一直在痛哭流涕,但还是很顺从的被两个女警带走了。 林皓阳告辞了众人,他独自离开了宋文明的家。外面的天色阴沉,乌云压在人的头顶,湿漉漉的空气让人的身上起了一层黏糊糊的汗,呼吸变得不再顺畅,窒息。 天很阴,心比天还要阴,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让心情变得极度抑郁,林皓阳想找个人来打一架,或许一场拼尽全力、歇斯底里的决斗,会让他出一身痛快的大汗,从而得到痛快的宣泄。林皓阳想到了他远在法国的兄弟:胡绍良。 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林皓阳想通过这种漫步让自己的急躁得到舒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树欲静而风不止,起风了!大风席卷着湿漉漉的空气,刮起漫天的灰尘,身上那层黏糊糊的汗让林皓阳成了一台行走于风中的吸尘器。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是回家吧…… 都说家是心灵的港湾,林皓阳还真没觉得,他觉得那个“家”只是躲避这场风雨唯一的去处。因为他对自己的新家还没有培养出足够的感情:刚住了两天,就离开了两天!若不是现在无处可去,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家! 回到家里,林皓阳直接去了盥洗室,还好,热水器是开着的!林皓阳将脱下的脏衣服扔进了“西门子”洗衣机,然后将自己扔进了那座豪华的欧式大浴缸! 水是好东西,带香味的泡沫也是好东西,舒适的泡泡浴让林皓阳暂时撇开了外面世界的纷乱和嘈杂,可那只是暂时的。心情平复下来,浴缸里的林皓阳总结了一下这两天的工作,他开始了深深的自责…… 宋文明跑了,线索全断了,责任应该由谁来承担?林皓阳给出的答案是:他自己! 事实证明,从介入案件以来,林皓阳所有的直觉和判断都是准确无误的,可是一向行事果断的他,却在本案的侦破过程中犯下了一个致命的,而且是无可饶恕的错误:优柔寡断!而这个错误最终导致他延误战机,从而造成了宋文明的成功脱逃! 这是个什么错误呢?从一开始,林皓阳就凭借直觉锁定了本案的主犯:宋文明!可是,林皓阳却一直为一个很无聊的、甚至几乎与案件无关的问题而纠结:宋文明为什么要藏匿秦伯伯的遗书? 林皓阳本人就有过“寻死自戕”的经历,在“临死”之前,他将那些真相留给了荆辉!可结果呢?荆辉和董超为了保全林皓阳的声誉和荣耀,对那些真相进行了隐匿! 故此,林皓阳对宋文明一直心存侥幸:也许宋文明的“盗窃”行为是源于某种善意,是对秦伯伯声誉的保护!与当年荆辉和董超的行为有着异曲同工的玄机! 在国安局,当林皓阳听了两个武警战士的回忆和讲述:是宋文明在第一时间签收了那张光盘。他才惊觉事情不妙!可是,他却依然没有放弃那种“侥幸心理”…… 事到如今,宋文明已经跑了!现在再反观一下整个案件,林皓阳发现:无论宋文明作案的动机是什么、无论他的行为是否源于某种善意,这些都与他的“犯罪事实”无关,都不应该对案件主体造成影响!也不能成为林皓阳误判案情、贻误战机的理由! 也就是说,林皓阳的那些侥幸和纠结简直就是…… “林皓阳,你他妈就是个自命不凡的傻逼!”这是林皓阳当天在浴缸里,对自己的最后评价…… 第0315章:一场大雨,一条人命 如果不是因为手机在外面一直不停的响,或许林皓阳会在浴缸里睡上一夜。擦干身体,当林皓阳回到卧室的时候,手机已经安静了下来,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父亲打来的电话,林皓阳匆忙回拨了过去,并向父亲汇报了一下案子的进展。 林向东在电话里安慰了儿子一番,让儿子安心查案并简单的说了说家里的情况。林向东又对林皓阳说起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 自从两年前秦怀远的老婆离世之后,为了安慰老战友,林向东每个周末都会安排一天的时间,去秦怀远的家里陪他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大概一年前,细心的林向东觉察到了老战友的变化:秦怀远可能有了新的女朋友!但是秦怀远没有主动说出来,林向东也就没有点破。 半年前,秦怀远很羞涩的对林向东提到了那个“陈姓女友”,并透露出有再婚的打算,林向东自然是十分赞成。可是,就在秦怀远自杀前大概半个月的时候,林向东发现他的情绪有些反常! 那个周末(也就是林皓阳第一次陪儿子的那个周末),林向东又按照惯例去了秦怀远的家,在下棋的时候,林向东发现秦怀远完全不在状态,他屡次走错棋,而且中途数次失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秦怀远心事重重,林向东很关切的做了询问,但是秦怀远只是敷衍的说最近的事情比较多,心里有些乱。林向东以为秦怀远是忙于工作,或者是因为筹办婚礼的琐事,所以当时也就没有在意! 上个周的周五,林向东接到了秦怀远的一个电话,秦怀远在电话里告诉林向东:周末就别去他那里了,他想去海城看看外孙!那个周末林向东就没有去秦怀远家,可是后来秦怀远出事之后,林向东问询过他的女儿红豆,可红豆说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父亲了,父亲根本没有去过海城! 说完了那些,林向东自责道:“现在看来,那都是一些很不祥的先兆啊!都是我太大意了,我没能照顾好这个老战友啊!假如当时我能多关心关心他,或许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情!” 林皓阳安慰了父亲一番,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父亲所说的这些情况,在时间上与陈大姐反映的情况完全吻合:半个月之前!秦伯伯在半个月之前到底遭遇过什么?是什么事件、或者人,让他的情绪出现了那么大的波折? 秦伯伯早年从事公安工作,后期又一直从事国安工作,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而他却在战友的面前屡次走神、失态?林皓阳断定:在秦伯伯自杀前的半个月,他必定遭遇了一个大事件,而且那个大事件必定与那张“鬼光盘”里的内容有关! 电话又在手里响了,是罗小天打来的,林皓阳刚接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罗小天古灵精怪的声音:“老大,抱着电话跟谁缠绵呢?怎么打都打不进去!” 听到罗小天的声音,林皓阳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笑着应道:“哦对,刚才是打了个电话。” 罗小天问道:“在家呢?” 林皓阳应道:“恩,在家,刚洗了个澡!” 罗小天又问道:“没吃饭呢吧?” 林皓阳实话实说道:“没吃,不过也不饿!”中午那顿饭吃的实在是太晚了,他现在真的没太有食欲。 “老大,您可真有口福!”罗小天嬉笑着说道:“那行,您在家等我,我妈今晚包了饺子,我给您带了一盒,一会儿就过去!” 这家伙从来都是那么让人无法拒绝!林皓阳刚要挂上电话,不料,话筒里又传来了罗小天的声音:“等等等等!老大,您赶快给辉哥去个电话吧,刚才给您打电话没打通,我以为你们在一起呢,就给他去了个电话,他说想联系您也联系不上,让我去家里看看,如果您在家就赶紧给他去个电话。” 荆辉找自己有急事?挂上了罗小天的电话,林皓阳马上联系了荆辉,荆辉告诉林皓阳:他们搜查了宋文明的住所,在凉台的一个角落里,他们找到了秦怀远家丢失的那双拖鞋!荆辉已经将照片发给了曲华,并得到了陈大姐的确认! 林皓阳问道:“宋文明的老婆怎么样了?交代出什么问题没有?” 荆辉应道:“头儿,我也是刚回局里,好像还在下面审呢!不过我听说,她咬着牙什么也不肯交代,哭得倒是挺起劲!” 和荆辉结束通话没多久,罗小天耀武扬威的来了,林皓阳出去给他开门的时候,天上已经落下了雨点儿。 今天是周末,罗小天的“新妈”包了牛肉饺子,这小子给林皓阳带来了一饭盒。林皓阳本来没什么胃口,可架不住罗小天热情的苦劝,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尝了一个。这一尝不要紧,罗小天“新妈”的手艺还真不是盖得,林皓阳“尝”了一饭盒,都“尝”撑着了! 一顿饱饭,林皓阳揉着肚子表达了谢意:“哎,替我谢谢你老妈,你老妈喜欢什么?回头替我买份礼物送给她!” 罗小天笑着应道:“恩,这个可以有!据我所知,她喜欢我老爸,还喜欢钱!我老爸已经是她的了,估计她现在就差钱了!”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林皓阳问道:“你今天不回去了?” 罗小天瞄着窗外反问道:“这都几点了?外面又下着雨,我还回去干吗呀!” 林皓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问道:“哎?今天是周末啊!你不陪着冰冰,跑我这里干吗?就为了给我送饺子?” 罗小天应道:“我能不陪她吗?陪了!今儿晚上带她一起去我妈家吃了饭,吃完饭我把她送医院去了!” “医院?”林皓阳愣了一下,问道:“还是上回那个学生怀孕的事儿?” 罗小天很无奈的应道:“恩,就是她,这一个多周,冰冰就忙活她了!” 林皓阳苦着脸问道:“她还有完没完了?不是已经把孩子流产了吗?这都一个多周了,都快赶上坐月子了!” “快别提了!倒霉啊!”罗小天叫苦道:“本来都该出院了,可那倒霉孩子想不开,偷偷摸摸的想要自杀,用刀片儿把手腕给割了,幸亏护士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哎!”罗小天叹着气,摇了摇头。 林皓阳冷哼一声,叹息道:“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早干什么了!” 罗小天感慨道:“还是岁数太小啊!我估计那姑娘十有八九是被人骗了!您想想,这前前后后都十多天了,姑娘躺在医院里都死过两回了,她那个孩子的‘亲爹’就没露过面,也真是让人寒心啊!” 林皓阳很好奇的问道:“哎,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了吗?” 罗小天叫苦道:“那学生都要割腕自杀了,谁还敢问哪!” 外面的风好像更大了,几道闪电和雷声过后,窗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雨声,真是一场好雨啊!林皓阳站在窗前望着大雨,又开始了不安和惆怅,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但愿在这场雨里,不要再发生什么大事了! 林皓阳不自觉的笑了笑:好像最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还有什么更大的灾难吗? 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林皓阳一夜无梦的睡了好觉,他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了,罗小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吃着早饭,林皓阳给曲华去了个电话:关于秦伯伯自杀前半个月的情况,他想过去拜访一下陈大姐,再核实和询问一下,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不料,曲华告诉林皓阳:红豆和她的丈夫刚到陈大姐的家里!林皓阳也只好作罢了,他提醒曲华:“等红豆姐走了以后,您给我来个电话!” 林皓阳又给荆辉去了电话,想了解一下案子的进展。荆辉唉声叹气的告诉他:毫无进展;宋文明的老婆还是死活不开口;宋文明依旧下落不明!荆辉和臧小东正带着技术部的人赶往“金水湾”小区,希望能在宋文明的家里发现点儿新线索。 荆辉让林皓阳先安心在家休息,就挂上了电话。可是电话刚挂上不到十分钟,荆辉又来电话了:“头儿,您马上来‘金水湾’吧,这边又出大事儿了!” 一场大雨,又出大事儿了,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林皓阳的一个熟人,在这个雨夜遭遇不测,死了…… 第0316章:金箔挂历,判定谋杀 当林皓阳和罗小天赶到“金水湾”小区的时候,那座拾荒人住的垃圾站已被烧得焦黑一片、面目全非,警察已经用警示带将附近区域做了隔离,小区外聚拢了大量的围观人群…… 就在昨晚,那个拾荒人死了!虽然林皓阳和他只有很短暂的接触,可是得知了他的死讯,林皓阳的心里很酸。昨天林皓阳在告别他的时候,还提醒过他:周围易燃的杂物太多,要他小心火烛!没想到一语成谶,拾荒人死于了一场大火,林皓阳的这张嘴,恐怕也称得上是“世上最灵验的乌鸦嘴”了! 见林皓阳赶来,荆辉和臧小东急匆匆的迎了过来,林皓阳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荆辉回答道:“失火!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那个拾荒的人被烧死在里面了,火是从屋子里面烧起来的!” 罗小天插嘴道:“这不废话嘛,肯定是从里面烧起来的!那时候雨刚停,外面有值得烧的东西吗?再说了,在外面烧,也烧不死里面的人啊!” 荆辉很厌烦的瞥了罗小天一眼,然后一抬腿,朝他屁股上来了一脚。没想到罗小天早有防备,嬉笑着躲开了。 林皓阳看着垃圾站旁那群忙碌的刑警,问道:“那是你的人?” “不是!”荆辉说道:“是区公安局刑队的!给您打电话的时候,我也是刚从这里路过!” 林皓阳蹙着眉头问道:“咱们昨天刚接触过这个人,他今天早上就死了,这里面……有事儿啊!难道只是巧合?” 臧小东在一旁说道:“师爷,哪儿那么多巧合啊?我和大官儿都觉得不对劲,大官儿已经给初局去了电话,申请把案子接过来!” 林皓阳很欣慰,他问道:“怎么样?初局同意了?” 荆辉很沮丧的应道:“别提了!初局让咱们不要受其他案子的干扰,全力以赴办好‘秦局长’的案子!我在电话里也没法儿给他解释!” 臧小东也附和道:“确实不好解释,几乎没有并案的可能性!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被杀的,并且与咱们的案子有直接的关联,那凶手的作案目的是什么?就因为这个人配合了咱们的工作,他们就报复杀人?不符合逻辑啊!”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臧小东龇牙咧嘴的痛惜道:“太惨了!整个人被烧成了焦糊的一团,都没法儿看啦!我和大官儿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赶上法警把他从屋子里抬出来!” 荆辉也说道:“是,已经被运走了,从现场的情况分析,应该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不过……”荆辉苦笑着说道:“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再找初局商量一下!” 就在这时,林皓阳接到了郭振华的电话:红豆和她爱人刚离开陈大姐家! 林皓阳告别了荆辉和臧小东之后,让罗小天把他送到了陈大姐所居住的别墅区…… 别墅区的大门外,郭振华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罗小天的任务完成,郭振华和林皓阳送走了罗小天,两个人就进了小区。在去陈大姐家的路上,林皓阳将“拾荒人”昨晚死难的消息告诉了郭振华,郭振华很惊讶,也觉得这事儿很蹊跷。 陈大姐的豪宅是一栋两层的别墅,虽然只有两层,但是室内面积很大,内部装修也十分豪华。这个家让林皓阳想起了他在卡瓦莱尔的别墅,当然,他也“顺便”想起了燕子…… 一天不见,陈大姐的眼睛更红肿了,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抹着眼泪。曲华告诉林皓阳:其实本来陈大姐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今早红豆两口子来了之后,陈大姐又崩溃了,搂着红豆又是一场死去活来的痛哭! 几句寒暄,几句安慰,林皓阳竟话题引入了正规:“陈大姐,您上次说,您发现秦局长的情绪不对,是在他出事前的半个月,是吗?”陈大姐抹着眼泪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您好好回忆一下,能确定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吗?” 陈大姐满怀歉意的回答道:“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最近我脑子里乱极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一想起这些事,我就……”说着,她有开始了抽泣。 待陈大姐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林皓阳叹息道:“陈大姐,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是有些情况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为了能尽快查清秦局长的死因,您能坚持一下吗?” 陈大姐忍着悲痛应道:“恩,我可以,您问吧!” 林皓阳启发道:“陈大姐,您好好想想,在那一天,有没有发生过别的很重要的事情,比如,你遇到过什么人?或者几点去了秦局长的家,在路上发生过什么事?”这就是《心理学》中的思维引导:林皓阳试图通过其他的“强化记忆点”,让陈大姐回忆起当天发生的其他事件,从而锁定当天的日期! 无奈,陈大姐摇着头回答道:“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林皓阳和郭振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很失望…… 陈大姐努力的回忆着,自语道:“那天……我是两点多钟去了他家,然后……什么都和平时一样!四点?四点半?老秦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晚上不回家吃饭了,然后我就……” 林皓阳警觉的问道:“他说跟谁一起吃饭了吗?” “没有!”陈大姐摇了摇头:“象这样的事情,老秦一般不会对我说,我也不会问。”林皓阳又问道:“宋秘书是和他一起去的吗?”陈大姐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林皓阳又问道:“那您知道秦局长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吗?” “哦,我想起来了!”陈大姐说道:“平时每天晚上老秦都会给我打电话的,可是那天我回家之后,一直等到半夜他都没有给我电话!我实在是很担心他,就给他去了个电话,可是他竟然没有接!当时我还挺生气的!” 林皓阳又问道:“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 陈大姐很肯定的说道:“是第二天的上午,也是我给他去了电话!我问他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他说他喝了酒,半夜回家后就睡了,电话没有听到。我以为他会向我道歉呢,或者说些好话哄哄我,可他没有,说话的语气还冷冰冰的,我就更生气了。” 林皓阳问道:“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你发现秦局长对你的态度开始不对了,是吗?”陈大姐很委屈的点了点头,林皓阳鼓励道:“陈大姐,您瞧,您想起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您再回忆一下,那一天靠近周末吗?是在周末之后?还是马上就要周末了?” “哎呀!”陈大姐惊呼道:“我想起来了,老秦吃饭的那天是个周四!因为第二天我和他没有见面,那天是周五,我要去学校接女儿回家度周末!” 林皓阳很兴奋:“您能确定是哪个周的周四吗?” 就在这时,一直陪伴在陈大姐身边的曲华,从沙发旁的矮柜上拿起上的一个台历,递到了陈大姐的面前:“姐,您看一下,是哪一天?” 陈大姐一看那本台历,抱怨道:“你们瞧我这个脑子,咱们还在这里想什么呀?老秦在家里有个记事本,有些重要的预约他都记在上面呢!” “记事本?”郭振华欣喜的问道:“大姐,那本子放在哪儿呢?” “不!其实也不是本子!”陈大姐解释道:“是一本挂历,就挂在家门上!” 郭振华很兴奋望着林皓阳,催促道:“太好了!咱们马上去秦局家!” 不,根本不需要去秦伯伯家!林皓阳有“强化记忆”的技能,可是他回忆了一下,他断定:在陈大姐所说的那个位置,根本就没有挂历!于是他问道:“陈大姐,那是一本什么样的挂历?” 陈大姐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是我们银行的挂历,制作的相当精美!都是一些诸如‘龙凤呈祥’之类的金箔画,是我带过去的。” 金箔……挂历?林皓阳的脑子里响起了一声炸雷,伴随着雷声,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拾荒人热情的笑脸:“公安同志,你再不要别的了?我这里还有本带金子的挂历,是今年的,我免费送给你!”…… 第0317章:人为纵火,焚尸灭迹 林皓阳呆坐在沙发上,他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百密一疏啊!一条重要的线索,一件重要的证物,就这么被他忽视了!而他的这个疏忽,直接导致了“拾荒人”的被害!那本挂历上一定还记录着很多重要信息,所以宋文明才会将它带走!所以那些心狠手辣的家伙才会对一个无辜的拾荒人痛下杀手…… “哎……”郭振华轻轻推了推林皓阳,低声提醒道:“你没事儿吧?” 林皓阳回过神来,他惊慌的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荆辉的电话,问道:“荆辉,你在哪儿呢?” 荆辉应道:“哦,我回局里了,在初局办公室呢,怎么了?” 林皓阳铁青着脸命令道:“把失火的案子抢过来!马上!那是一场谋杀,可以与咱们的案子做并案!” 荆辉低声叫苦道:“我正和初局商量呢,可他说那案子已经被区局刑队接手了,咱们现在想接过来恐怕有难度!再说了,有并案的依据吗?” 林皓阳直接挂断了电话,情况紧急、时间紧迫,他已经没有时间对荆辉解释了!区公安局刑队的办案人员不了解情况,假如他们把这起案子当做普通的“失火案”处理,那么按照惯例:垃圾站属于公共设施,为了不影响公众的生活秩序,他们会在勘察现场后马上撤离!如此一来,现场必定会被破坏殆尽! 必须用最短的时间,马上接手那件“失火案”!可是怎么办呢?林皓阳已经顾不了太多了,他想到了一个人!情急之下,他直接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林皓阳对着话筒哀求道:“爸,是我!秦伯伯住的小区里又发生命案了,我可以确定,这案子与秦伯伯的死有直接关系!我没时间和您解释,我求您了爸,您马上给初局去个电话吧,让他无论如何让荆辉接手这个案子!”……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一抬头……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尽管郭振华和曲华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刚才的表现似乎也忒……肆无忌惮、明目张胆!郭振华掩饰的咳嗽了几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咱们没有时间了,必须马上赶到现场!”林皓阳朝曲华歉意的一笑,说道:“曲姐,又要麻烦您了!看来您的这个周末要提前结束了!” 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陈大姐的别墅,郭振华驾车一路闯着红灯,风驰电掣的赶往了“金水湾”小区…… 远远的看到那些围观的人群,林皓阳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区公安局的刑警还没有撤走! 三个人挤过人群钻进了警示带,并对前来阻拦的刑警出示证件表明了身份,郭振华对几个刑警吩咐道:“这起案子的背景复杂,我要马上见你们在现场指挥的领导!”很快,区公安局的一个刑警队长,带着一名技术人员和两名区消防队的“火情专家”赶了过来。 没想到,区公安局的那个技术人员认识曲华,一见到曲华他就兴奋的恭维道:“哎呀曲主任,您一来我们心里就有底了!”说着,他对他们队长做了介绍:“这是市局技术部的曲主任,也是我的师父,绝对的现场痕迹专家!” 稍作寒暄,四个人将现场的情况对林皓阳等人做了汇报:本案中确实存在很多令人费解的疑点,这也就是他们没有草率定案、撤离现场的原因! 因为有现场目击者,所以案发时间相当精确:凌晨三点四十分;火情发生在垃圾站的室内,已经找到起火点:一只受损变形的金属垃圾桶;火灾造成了居住在此的一人身亡,且尸体焚毁严重(已经送回警局,准备接受尸检);垃圾站内存放的大量易燃废品,和一支死者生前做饭用的煤气罐,是火情失控的主要原因。 到达现场后,办案人员调取了小区物业和小区对面一家花店的监控录像,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和迹象。 消防队的“火情专家”提到了几个疑点: 首先,据现场目击者称:在火灾发生的前期,他们听到一声低沉的爆响,且有蓝绿色的火焰从垃圾站的垃圾投放口蹿出,这显然是一个极不正常的情况! 按照他们的经验:如果是普通的失火,火势应该逐渐蔓延,从小到大直至失控,当温度在相对封闭的室内积聚到相当高的程度,才会造成易燃物品的爆炸!可是在本案中,是爆炸发生在前,而且那些“蓝绿色”的火焰,绝对不是普通易燃物所能产生的。 其次,火势异常迅猛,而且燃烧时间有问题:凌晨三点四十分发现火情之后,区消防队在第一时间接到火警,并在四点之前就赶到了火灾现场,可当时这里的大火已经自行熄灭,垃圾站内的可燃物品焚烧殆尽! 如此短的受灾时间,却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危害!受害者的尸体被焚毁,尤其是靠近火源的下半身,小腿部和脚部已经碳化! 他们断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蔓延性”失火,而是多点同时起火!并且,确定为起火点的那个金属垃圾桶,破损过于严重,也不是普通火灾产生的高温所能达到的! 鉴于以上这些情况,消防人员怀疑,这很有可能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所以,他们马上报了警…… 林皓阳等人正聆听着办案人员的汇报,那个刑警队长接了个电话,挂上电话后他告诉众人:刚刚接到上级领导的指示,让他马上将案件移交给“市刑警大队”,接手的办案人员正在赶来的途中。 几乎与此同时,远处的马路上传来了一片刺耳的警笛声:荆辉带着市局的大队人马赶来了…… 曲华带着市局技术部的人进入了火灾现场,荆辉和区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做了工作交接,他手下的人也接手了现场维持治安的工作。 林皓阳和郭振华来到了“金水湾”小区物业的保安室,没过多久,臧小东带着两个现场目击者走进了房间。 两个目击者开始讲述案发的经过:凌晨三点多雨刚停,两个目击者的车就停在小区大门外的路边,距离垃圾站大约十几米的距离,目击者甲的车辆在前。 凌晨三点半,目击者甲在车里昏昏欲睡,突然,他听到了一声闷响,而且车身出现了一下晃动。他敢肯定那绝对不是打雷,于是他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查看是不是自己的车轮胎出了问题。就在他下车的同时,停在他车后的目击者乙也下了车,目击者甲就问道:“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目击者乙突然指着他的身后,喊道:“快看,那里怎么了?” 目击者甲回头一看,垃圾站起火了!几个垃圾投放口朝朝外喷着火,是一种类似于绿色和绿色的火舌。 两个人都愣住了,目击者乙还挺纳闷儿:“奇了怪了,这刚下完雨就起火?”说完,他就怂恿着目击者甲和他一起过去查看一下。这种查看的目的现在就难以考究了,大概只是源于好奇,打算过去看个热闹吧。 就在两个人靠近垃圾站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垃圾站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呼救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里面还住着人! 两个人顿时慌了手脚,但好在他们马上采取了行动:目击者乙的车上有一个小型灭火器,他跑回车上抱着灭火器就冲到了垃圾站前,开始灭火;目击者甲则冲到了垃圾站的一侧,准备打开那道小铁门,为里面的人开启一条逃生通道。可是他死活也没有拽开那道门,情节之下,他还在门上踹了一脚,吼道:“你们把门打开!” 就在这时,垃圾站里“轰”的一声巨响,那些垃圾投放口喷射出的火焰更加猛烈了,而且还有一些燃烧的垃圾被喷了出来。两个目击者被吓懵了,他们惊慌的退了回来,谁也不敢再靠近垃圾站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目击者甲拨打了火警电话…… 林皓阳打量着两个目击者,狐疑的问道:“凌晨三点多?当时你们在小区外面干什么?” “啊?”两个目击者鬼鬼祟祟的对视了一眼,嗫嚅道:“我们……我们没事儿……就是路过……” 路过?在凌晨把车停在小区的门前那么久,而且快要睡着了!这是路过吗?望着眼前两个惊慌失措的人,林皓阳断定他们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他们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两个人分乘两辆车,说明了什么?毫无疑问,他们要等的绝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 第0318章:通灵,燃烧的垃圾房 在众人的逼视之下,两个目击证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对另一个商量道:“要不……咱就实话实说了吧?反正他们是刑警,是管大案子的,就咱那点儿破事儿……” 破事儿?两个人道明了事情的原委,林皓阳真是……大跌眼镜儿!原来,这两个人是长期在“金水湾”小区门前载客的“黑车”司机!最近一段时间交通和运管部门整治市区的“黑车”,搞得这些黑车司机人心惶惶,生怕被逮着…… 小区门外的黑车司机?林皓阳扭头问道:“小东,带宋文明照片了吗?” 臧小东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两个黑车司机的面前,问道:“瞧瞧这个人,昨天下午见过他吗?” 一个司机认出了宋文明,他指着照片说道:“我见过这个人,他就住在这个小区里,不过昨天没见过!”说完,他解释道:“最近‘运管’的抓我们,白天不敢出车啊!”他对另一个司机问道:“哎,你昨天见过吗?” 那个司机一撇嘴,说道:“你不敢出车,我就敢?” 臧小东留下了两个司机的电话号码,林皓阳一再的对二人表示感谢,并承诺:绝不告密! 正准备送走两位见义勇为的黑车司机,不料,一个司机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转身说道:“哦对了,警察同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觉得挺奇怪的!” “哦?”林皓阳问道:“那您说一下,怎么了?” 司机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当时去救火的时候,想救出里面的人,可那个小铁门我踹了好几脚也没踹开!后来就出了件怪事儿,等火快灭的时候,那门竟然自己开了!” 另一个司机也附和道:“对对对,当时可把我俩儿吓坏了!” 臧小东很好奇的问道:“你俩儿害怕什么?” 一个司机愁眉苦脸的解释道:“哎呦,瞧您这话问的,我俩儿走过去一看,一个人被烧成黑乎乎的一团,就趴在门口呢,你不害怕呀?”说完,他还打了个冷战:“哎呀妈呀,想想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太他妈瘆人了!” 林皓阳问道:“你们敢肯定,那门是自己开的?” 司机点着头应道:“很肯定!总不会是那个死人开的吧?当时消防队的人还没来,垃圾站的附近就我们俩儿!” 另一个司机补充道:“后来又过来几个人,但是都没敢靠近!” 林皓阳又问道:“刚才做询问的时候,你们对那些办案人员反映过这个情况吗?” “没有!”那个司机苦着脸应道:“我也是刚想起来!”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凑到臧小东的身边,耳语道:“这个情况很重要,你马上汇报给曲姐!我估计那道门有问题!” 臧小东应声跑了出去。 林皓阳送走了两位司机,当他回到小区门前的时候,那里的现场勘察已经接近尾声。 大伙儿分头行动:因为“移交”尸骨还要办理相关的手续,所以荆辉要亲自去一趟区公安局;郭振华和林皓阳先行回到警局;臧小东和曲华还要留在现场处理“扫尾”工作。 郭振华和林皓阳回到警局后,与苌健一起去了局长办公室,面见初海林汇报了案子的进展情况。初海林听完汇报后也是一筹莫展,虽然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他那张铁青的脸已经让众人感觉到“亚历山大”! 刚离开初海林的办公室,林皓阳接到了荆辉的电话:“头儿,我把尸体带回来了,马上进‘冰窖子’,您赶快过来吧!” “我现在就过去?”林皓阳问道:“已经尸检过了吗?” 荆辉催促道:“还等什么尸检啊?您……您不是会‘那个’嘛!赶紧的,我在这儿等着呢!” 那个?哪个?林皓阳苦笑着挂上了电话。说到“摸骨通灵”这个技能,真是让林皓阳爱恨参半:每次摸骨,他都能通过死者的眼睛看到死者生前看到的情景,这种类似于“偷窥隐私”的行为,让人欲罢不能!但是,死者在濒死状态下的心境,也让他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尤其让他难以忍受的,就是那种源自身心的疲惫…… 林皓阳和郭振华下楼的时候,几辆警车正开驶进市局的大院,应该是曲华和荆辉回来了。 验尸房里,荆辉凑到林皓阳的身边,提醒道:“挺惨的,有点儿心理准备!”根本无需提醒,一进验尸房的门,林皓阳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糊味儿。 尸袋很干瘪的放在平台上,很难想象,里面躺着的竟会是一个人。荆辉拉开了尸袋,露出了拾荒人破烂不堪、皮开肉绽的上半身。从看到的第一眼,林皓阳就在脑子里给“惨不忍睹”这个词儿重新下了定义。 “要都打开吗?”荆辉问道。 林皓阳点了点头,荆辉将尸袋的拉链全部拉开,整个空间里都弥漫起一股怪异的糊味儿,拾荒人被烧成一团的躯体彻底敞露在林皓阳的面前。谁都无法将眼前的这堆东西与“人”联系到一起,因为那简直就像……好像什么也不像! 尸体的衣物完全被焚烧,大面积的皮肤脱落,露出或红或白的肌肉和脂肪;尸体蜷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在母体中的胎儿;整个下半身焚毁严重;右脚被彻底烧掉,露出了半截黑乎乎的小腿骨;右大腿的脂肪有消融迹象,肌肉组织呈绽开状态; 面目表情极度狰狞,头发早已灰飞烟灭,但是好在头部保存的……还算完好吧?虽然已经被烤烂了,但该有的部位也都在……郭振华干呕了一声,然后又是几声掩饰的咳嗽。 林皓阳朝荆辉递了个眼色,荆辉意领神会,他拉拽了一下郭振华的胳膊,说道:“走走走,姐夫,也没啥好看的,这里就交给他了,您陪我出去透透气!” 估计郭振华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于是借坡下驴,跟着荆辉就离开了验尸房。阴冷的验尸房里只剩下了林皓阳和那具散发着焦糊味儿的尸体……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林皓阳必须马上开始工作,可是望着那个狰狞可怖的脑袋,林皓阳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冷战,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淡定!淡定?怎么淡定?林皓阳的手刚触摸到尸体的头骨,他就将手缩了回来:手上竟然从头骨上黏下了一层皮肉! 就在这时,验尸房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且似乎有人在谈论着什么,真的没时间了!林皓阳克制着自己的恶心和恐惧,他屏气凝神,将双手覆盖在了那颗狰狞的脑袋上…… 随着那股牵引的力量,林皓阳来到了死者生前的世界…… 火!到处都是火焰,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视线慌乱的跳动着,透过那些火焰看到了那扇关闭的门。目光来到了门前,一双手顶在了门上,那扇门在目光中忽远忽近的反复了几次……是拾荒人在推门吗?然后那双手开始了奋力的捶打,可是没用。视线迅速的回望,最后锁定了一个垃圾投放口…… 很明显,拾荒人准备穿过大火,从那里逃出去!可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爆起一簇巨大的火团!巨大的冲击力席卷着燃烧的垃圾桶扑面而来!是……是煤气罐爆炸了吗? 目光看向了屋顶,然后是墙壁,然后是那道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0319章:花店视频,小东立功 让林皓阳欣慰的是:也许是熟能生巧、驾轻就熟的原因,虽然这次“通灵”依旧让他出了一身大汗,但是没有象前几次时那么疲惫不堪。 将尸袋重新整理好,林皓阳回到门前咳嗽了一声,荆辉和郭振华闪身进了验尸房,荆辉很关切的问道:“头儿,怎么样?” 林皓阳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他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此时的林皓阳很后悔做这次通灵:既然已经知道拾荒人是死于火灾,并且周围没有可疑人员的出现,为什么还要进行这场毫无意义的通灵?可是这也怨不得荆辉,他自己在此前不也是兴奋的跃跃欲试吗? 三个人离开的时候,曲华带着几个法医进了验尸房:她们要对死者进行尸检。 坐在附楼前的花坛边,荆辉给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三个人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郭振华终于忍不住了,他用胳膊碰了碰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哎,刚才你……那是怎么回事儿?” 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林皓阳对荆辉和郭振华简单的说了说《摸骨通灵》的事儿,他只是说偶然间在外公的遗物里发现了那本书,他实验了几次,发现确实很神奇,所言非虚…… 《天书奇谭》?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荆辉和郭振华听得目瞪口呆。林皓阳浅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高深莫测,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手法,主要是控制自己的意念。回头我教给你们,你们也试试。” 就在这时,荆辉接到了臧小东的电话:“赶紧到我这儿,我在四楼办公室,监控资料里发现重大线索!” 监控资料?难道臧小东在视频里发现了纵火的人?三个人匆忙的来到了位于警局四楼的刑一队,办公室里,臧小东正指着面前的电脑朝他们挥手:“各位大官儿,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三个人跑到了电脑前……林皓阳看到了什么?宋文明抱着一个公文包出现在画面里,他站在垃圾站附近的路边,慌张的观望着周围的情况。继而,一辆浅灰色的“韩国现代SUV”出现在宋文明的身边,宋文明弯腰朝车里看了一眼,然后就上了车,车子随即驶出了画面…… 画面上显示的时间,竟然是昨天下午!也就是说,这是宋文明潜逃时的影像资料!林皓阳兴奋的问道:“这是什么?从哪儿来的?” 臧小东不可一世的奸笑着,回答道:“区刑队移交过来的视频资料!”说着,他对三个领导做了解释:区刑队在凌晨奉命前往“金水湾”小区处理“垃圾站失火案”。早上的时候,一个围观的女群众告诉办案人员:她家的花店里有监控摄像头,可以看到垃圾站事发的过程。 原来,那个热心的女人是小区对面花店的老板娘,区刑队的办案人员马上随那个老板娘去了她的花店……那是一个安装在花店里的摄像头,正对着花店的门,但是旁边的落地玻璃窗也在监控的范围之内,透过那扇大窗可以看到马路对面垃圾站的镜像。 办案人员迅速调取了监控的视频资料,但是反复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但是最后他们将那份视频做了拷贝备份。后来他们接到上级指示,将案子移交给了荆辉是市局刑侦一队,于是便将这份视频拷贝一并移交了过来。 臧小东在查看该视频资料的时候,突然脑洞大开:昨天下午他们追查宋文明的去向,可是他们得到的线索太可怜了,“金水湾”小区门前的视频资料只拍摄到了宋文明出大门时的镜像,从此便没有了他的踪影。而花店的摄像头能拍到垃圾站,那里正是宋文明离去时的方向,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呢? 于是乎,臧小东将视频的播放时间调整到了昨天下午……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宋文明出现在了画面里……臧小东喜不自胜:他又要立功啦! 可是美中不足: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那辆车在画面里出现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只是一个侧面,看不到车牌号码! 林皓阳扭头问道:“荆辉,通缉令发了吗?” 荆辉用手指了指头顶,那是一句暗语:今天上午! 林皓阳指着停滞在画面里的那辆车,说出了一个字:“查!” 通缉令已发,宋文明有可能继续滞留在风声鹤唳的滨城吗?有句不算古老的谚语: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绝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荆辉和臧小东火速做了分工:荆辉,马上联系市交警支队,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取市区的城市交通监控;臧小东,迅速联系公路管理局,调取相关时段“高速路收费处”档口的监控视频;务必查到这辆车的行踪! 现代化城市的“交通数字监控系统”在这时发挥了巨大的搜索优势,十分钟后,交警部门就开始陆续将相关信息传输到公安局的“协查网络”:涉事车辆离开“金水湾”小区之后,沿着市区公路向西行进,在它途径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监控系统就将它成功捕获! 经查,这辆“韩国现代SUV”的牌照系伪造,是一辆复制了其他车辆*牌照的“克*隆车”!监控系统一路追踪该涉事车辆到了滨城的西郊,并“目送”它驶进了“高速路收费站”…… 滨城公路管理局的“高速稽查网络”也迅速传来了反馈信息:该车在昨天十六时点三十分,进入高速公路,一路向西行进,在傍晚十七时二十分驶离“高速匝道”,通过高速收费站后,进入了滨城下辖的富阳县…… 荆辉马上联系了富阳县公安局,要求对方竭尽全力追查该涉案车辆,然后……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待了!协助宋文明潜逃的是什么人?宋文明会滞留在那个县城里吗?假如他们在富阳县更换了车辆*牌照,或者干脆换乘其他车辆重新驶上高速路,怎么办?他们的真实目的地又是哪儿呢? 对手太狡猾,可能出现的可能太多,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佷不祥的预感:宋文明的潜逃,说明他以及他的同伙已经警觉到宋文明进入了警方的视线。宋文明的身份和价值特殊,警方和国安部门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那么接下来,他的同伙会怎么安置他呢? 宋文明接下来的命运,不外乎三种可能:第一,他的同伙会将他隐匿在某个绝密的场所,加以保护;第二,利用非法的渠道,迅速将宋文明遣送偷渡到国外;第三,是林皓阳觉得最有可能的,也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也许,宋文明的同伙们会为了保全自身,而对宋文明痛下杀手! 林皓阳毫不怀疑那些人会选择“第三条”途径,来永绝后患!因为那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他们手段残忍、心狠手辣,为了消灭某些他们认为存在的罪证,他们甚至布下杀局,烧死了那个无辜的拾荒人! 想到那个惨死的拾荒人,林皓阳的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恐慌: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死拾荒人呢? 按照正常的推理,只有一种可能:宋文明在潜逃之后,对同伙汇报了自己的疏漏:他将主要的罪证扔进了垃圾箱,却被拾荒人得到了!而林皓阳等人在马路边对拾荒人做询问的时候,有很多行人都看到了,所以宋文明能觉察到,也很正常! 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林皓阳等人已经带走了相关的罪证,那些人为什么还要焚烧垃圾房、杀死拾荒人?问题的焦点,很自然的集中到了那本被林皓阳疏忽的“金箔挂历”上! 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来了:那些人怎么知道林皓阳没有带走那本“金箔挂历”?难道,林皓阳所获取的所有证物,那些人已经了如指掌?联想到宋文明“及时”的逃窜,林皓阳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0320章:信息汇总,案情分析 苌健带着两个刑警给林皓阳等人送来了盒饭,盒饭不错,每份里面还有一只炸鸡腿,可是林皓阳却实在没什么胃口。其实如果没有那只炸鸡腿的话,或许林皓阳还有可能勉强吃一点,而正是因为那只看起来被炸得酥脆的鸡腿,让林皓阳想起了那具皮开肉绽的尸体。 郭振华也没有吃饭,这倒可以理解:他虽然曾是特工人员,也经历过很多惊心动魄的大风大浪,可今天他看到的那个活色生香的场面,却是只属于刑警的。当然,交警见识那种场面的机会也不少! 荆辉似乎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匆匆的吃了一点。反观臧小东就不同了,这小子食欲大振,他一连吃掉了两整份盒饭,又随手“顺”走了荆辉的鸡腿…… 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上午还晴空万里的天上此时又乌云密布,又要下雨?在林皓阳的印象里,滨城在这个季节很少这么多雨。林皓阳怅然若失的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享受着略带潮湿的微风,竟迷糊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林皓阳感觉有人碰了自己的腿,睁眼一看,是荆辉。荆辉搬来了一把椅子,将林皓阳的双脚放了上去。这个姿势很舒服,林皓阳朝荆辉笑着一点头,就算表达了谢意,在重新闭眼之前,他朝身边看了一眼:郭振华就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正用一个相同的姿势,睡得正香呢。 也不知睡了多久,林皓阳被人推醒了:“师爷,醒醒,该起来了!”是臧小东。 林皓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惊慌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臧小东笑着应道:“没出事儿,初局让咱们过去开会呢。” “哦……”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刚才自己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很解乏,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起身后的林皓阳感觉神清气爽。 窗外有隆隆的雷声传来,雨点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林皓阳扭头朝窗外看了看,问道:“下多久了?” 臧小东回答道:“有一个多小时了吧?不过开始飘得都是小雨,刚刚下大。” 林皓阳和郭振华随臧小东来到三楼小会议室的时候,初海林亲自坐镇,重要的与会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了。林皓阳和郭振华很歉意的跟大伙儿打过了招呼,就坐了下来,初海林宣布:会议开始! 一个法医先向大家汇报了尸检的情况:尸体被焚烧的很严重,无衣物;尸身呈蜷缩状态,全身表皮脱落,下半身出现碳化迹象;……死者呼吸道的粘膜上积郁了大量的烟灰和碳末;肺部组织充血、水肿;肝部体积肿胀肥大;……简单的说:符合被焚烧致死的一切特征! 技术部的人员汇报了现场勘察的情况:该次火灾持续时间较短,但是火情爆发迅猛;现场一个严重变形的金属垃圾桶,暂定为“起火点”;该起火点,也是距离死者床铺最近的一个垃圾桶;整座垃圾房焚烧严重,技术人员在案发现场的水泥墙体上,发现了很多“喷溅型”的黑斑,经过化验分析,他们发现了白磷和固体汽油的成分…… 技术部主任曲华,为大家做了技术部的勘察总结: 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刑队臧小东及时的为技术部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据目击者反映,他们在试图救出受害者的时候,案发现场的铁门是紧闭的,而当大火熄灭的时候,那道门却自行打开了。为此,技术人员特别留意了那扇铁门,他们在铁门栓挂锁的锁孔上,发现了一些类似于塑料的融化物! 经化验,那些貌似塑料的融化物质为尼龙,曲华分析:是有人用韧性很强的尼龙捆扎带,从室外“锁”住了铁门,造成了死者在遭遇火灾后被困室内,终因无法逃脱而被活活烧死!而在失火的过程中,铁门遭遇猛烈的炙烤,高温融化了“锁门”的捆扎带! 变形严重的垃圾桶、水泥墙上出现的“喷溅型”烧灼痕迹、白磷和固体汽油,以及刑队在监控视频中未发现可疑的作案人员,这些说明了什么? 曲华做出了大胆的推测:凶手在此次作案过程中,动用了某种“定时引爆装置”,该装置的部件都是由可融、可燃类物质组成,类似于“塑胶炸弹”!他们会随着火灾焚烧殆尽,所以在案发后的现场找不到它们的痕迹!该装置一经引爆,会在瞬间向受害空间释放出大量的助燃、易燃物质,比如在现场发现的白磷和固体汽油! 综上所述,曲华给出了技术部的最终结论:人为纵火,蓄意谋杀! 臧小东起身,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对两位目击证人(黑车司机)的取证过程和笔录情况。 之后,一个刑队的刑警向大家汇报了对物业人员,以及附近居民的走访过程: 死者姓刘,祖籍中原某省,从多年前就滞留在滨城,从事垃圾的回收工作,也就是俗称的“拾荒”;刘姓死者现年五十岁左右,具体年龄不详;亲属情况也不详,但是据物业人员反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与死者年龄相仿的妇人来探望死者,并有留宿的现象,估计与死者系夫妻关系;案发后至今,暂时未见该妇人露面; 死者生前的为人很和善,鲜少与人发生争吵和争执,如果说与什么人有仇的话,物业人员反映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在半年前,小区门外的垃圾站里住的是另外一个梁姓的拾荒人!在拾荒人的世界里,有着很严格的“区域”划分,也就是俗称的“地盘”,任何拾荒人,不能到别人的“地盘”上捡垃圾! 所以,在普通人看来肮脏污秽的居住环境,在拾荒人的眼中就不同了!能独自拥有一座小区的垃圾站,对拾荒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份无上的荣耀,当然了,那同时也是一份很可观的收入来源:住进了垃圾站,就拥有了整个小区的“垃圾所有权”! 如此丰厚的待遇,物业人员可不能白给拾荒人居住,他们是要工作的!其实他们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在捡拾垃圾的同时,搞好垃圾站的卫生! 但是一段时间下来之后,小区的物业人员发现,那个梁姓的拾荒人就是一个好吃懒做、自私自利的家伙:他只顾着自己捡拾垃圾,根本不顾及垃圾站的卫生!不光如此,本来居民倒入垃圾站的垃圾,都是有塑料袋包装的,很规整!可是那个“老梁”将塑料垃圾袋收走,搞得垃圾外泄,并且垃圾站的内外垃圾横流,他却不管不顾! 为此,物业公司经常因垃圾站的卫生和气味儿问题,收到业主的投诉和举报!他们曾经数次约谈和警告老梁,每次他都毕恭毕敬的保证:下不为例!可每次没过几天,他就又开始了我行我素的“放纵”!终于在半年前,物业公司忍无可忍,将老梁赶走,换用了吃苦耐劳又认真肯干的老刘来管理垃圾站! 可那个老梁不从自身找原因,却将这股怨气迁怒到了老刘的头上,他认为是老刘抢了他的饭碗!于是,他纠集了几个同乡的拾荒人,数次到小区垃圾站,打算教训一下老刘!还好,物业公司的保安每次都及时发现,并上前做了阻止和驱散!可是老梁每次离开的时候,都留下了狠话:“这事儿没完!” 物业公司的人认为:不能排除老梁“报复作案”的嫌疑! 刑队的人掌握了这个情况之后,按照物业人员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老梁”,并将他带回警局做了询问和笔录。老梁显得很慌张,在得知老刘死亡的事情之后,甚至一度有精神失控的现象,但是经过后期的询问,发现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于是便于今天中午,将他释放了…… 第0321章:富阳命案,水库浮尸 那个刑警刚汇报完工作,臧小东就吃吃的偷笑着,讽刺道:“你们可真能瞎耽误工夫,你们也不想想,就算那个老梁有心想要报复,可他有胆杀人?再说了,他一个拾荒的,会做‘塑胶炸弹’?” 那名刑警红着脸辩解道:“群众提供的每一条线索,都有可能成为重要的破案依据,我们必须认真对待!再说了,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技术部的勘察情况呀!如果曲主任刚才不说,你知道会有‘塑胶炸弹’啊?” 有道理!这回轮到臧小东脸红了,他抱拳致歉道:“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就是臭嘴,无心的一说,您别往心里去啊!” 各部门的工作汇报至此告一段落,初海林商量道:“根据大伙儿刚才汇总的这些情况,我觉得这起‘纵火谋杀案’,已经达到了与‘秦怀远案’并案侦查的条件,大伙儿有异议吗?” 众人都表示了赞同,初海林宣布:两起案子正式并案侦查!然后他问道:“荆辉,秦局长的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那个宋文明有消息了吗?” 荆辉陈述了一下交警和公路部门反馈的协查情况,并说道:“宋文明到了富阳县之后,我们暂时失去了他的行踪,我已经联系过富阳县警方,他们正在全力协助追逃!” 初海林点了点头,又问道:“哎,你们不是把宋文明的老婆带回来了吗?她交代出什么问题没有?” 一男一女,两个负责预审的刑警哭丧着脸站了起来,男刑警说道:“初局,那个女的什么也不肯说,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哭得那叫一个委屈,我们真拿她没办法!” 女警也苦着脸附和道:“是啊!已经把她带回来一天了,她一口饭也没有吃过,除了哭就是哭!别说审讯了,我现在一看见她就头疼!” 初海林苦笑着表示了理解,他扭头问道:“郭处长、杨科长,你们有什么建议和想法?有没有具体的侦破方向?” 郭振华看了看林皓阳,林皓阳起身说道:“那我就谈谈我的一些想法吧,可能还不够成熟,说出来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参考。”略一思忖,他接着说道:“案子的侦破方向,我感觉目前咱们有两个突破口,第一个,还是要在监控的视频资料上下功夫!第二个,就是要在宋文明老婆的身上多做文章!” 林皓阳为此作了解释:刚才曲华提到的“定时爆炸装置”,给了林皓阳一个启发:案犯对炸弹的伪装和投放炸弹的时机,一定做了充分的考量!众所周知,拾荒人就是以捡垃圾为生的,翻动垃圾箱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假如案犯投放炸弹的时机过早,很容易被受害的拾荒人发现! 并且,作为起火点的那个垃圾箱,只是被严重焚毁,而不是被炸毁,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枚爆炸物的燃烧威力巨大,而爆破威力明显不足,甚至几乎没有!假如那枚爆炸物被过早的投放,那它肯定会被其他垃圾掩埋在垃圾桶的中部!一枚没有穿透力、爆破力的爆炸物,如果在垃圾桶里被引爆,还会产生令案犯满意的效果吗? 故此,林皓阳认为:案犯投放爆炸物的时间,肯定就在火灾发生前不久的时间段里,并且,案犯极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两次或者多次前往垃圾站,以观察垃圾站里拾荒人的行为和垃圾的堆放情况!小区对面花店的监控里,极有可能扑捉到相关的画面! 至于宋文明的老婆,林皓阳觉得她不可能对本案毫不知情:案发的当晚下着暴雨,雷声大作,作为宋文明同床共枕的妻子,她丈夫离开家外出,她会完全没有察觉?这不可能!并且,在林皓阳和郭振华前往宋文明家中的时候,宋文明老婆所表现出的慌张,只能证明:她心中有鬼! 也正是介于这个女人的慌张,林皓阳觉得:只要稍加引导,完全有可能突破她的心理防线,从而获知宋文明的踪迹和逃窜的方向!林皓阳向初海林提出了申请:他希望得到初海林的许可,让自己和郭振华亲自参与审讯! 初海林当场做了批示:“这没问题!只要对案情的进展有帮助,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 散会之后,林皓阳和郭振华准备对宋文明的老婆进行审讯,可预审的两个办案人员前来汇报:那个女人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了,就在刚才,她竟然睡着了! 能睡着是好事儿,神经高度紧张了一天,她也该休息一下了。或许这一觉醒来,她的精神状态能得到舒缓。林皓阳吩咐道:“那就让她睡吧,她醒了之后马上通知我!” 林皓阳和郭振华去了“刑一队”的办公室,和荆辉等人研究起了花店的监控资料。 正如林皓阳预料的一样,他们很快就在视频的画面中发现了端倪:在凌晨一点钟前后,有一个诡异的身影前后三次出现在垃圾站前!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垃圾站…… 但是很遗憾,受到监控角度的影响,那个身影出现在画面中的时间太短了,几乎都是一闪而过!而这份监控资料的画质又很差,当时外面又下着暴雨,更惨的是,那个人还穿着雨衣,所以根本看不出那个人的样貌和身材! 明知道那个影子就是凶手,却看不清他的真容,众人都记得抓耳挠腮。可林皓阳却很淡定,难道他就不着急吗?他当然着急,可是他却已经习惯了:这种有心无力、束手无策的无奈心情,他在那些噩梦中经常遇到,他都习以为常了! 就在大家唉声叹气、一筹莫展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臧小东歪倒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接起了电话:“喂?刑队重案,请讲。”然后他提着话筒朝荆辉努了努嘴:“哎,大官儿,找您的!” 荆辉接起电话,问道:“我是刑队重案荆辉,请问您是……?” 突然,荆辉很紧张的一转身,对着大伙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对着话筒慌张的询问道:“什么时候?在哪儿?你们确定吗?……好的!现场保护的怎么样?……好的,我等你们消息!” 林皓阳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荆辉挂好了话机,他环视了一下众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皓阳试探着问道:“谁来的电话?” 荆辉保持着那个笑容,回答道:“富阳县刑警队!” 林皓阳绝望的一闭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刑警兴奋的问道:“荆队,他们抓到宋文明了?” “屁!”臧小东哭丧着脸说道:“你猪脑子啊?抓到了他还用得着‘保护现场’?十有八九是挂喽!” 荆辉哀叹一声,说道:“他们在富阳*水库发现了一具浮尸,体貌特征与宋文明高度吻合,应该是溺水身亡!目前他们还在库区的现场,一会儿就把现场的相关资料给咱们发过来!”说完,他又是一声叹息:“等着吧!” 林皓阳很颓废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别等了,肯定是他!”说完,他吩咐道:“荆辉,马上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初局,你请示一下,咱们这就出发吧!” 时间紧迫,荆辉跑去找初海林请示工作,臧小东则带上了一台电脑工作台,并对屋里其他几个刑警吩咐道:“一会儿富阳县来了资料,马上发给我!” 初海林核准了荆辉的行动。荆辉回来后,四个人立即动身,警车闪烁着警*灯,鸣响着刺耳的警笛,冒着倾盆的暴雨踏上了征程…… 第0322章:风雨兼程,尸体确认 话说臧小东驾着车,载着林皓阳等人杀奔了富阳县…… 众人心急如焚,可天公却不作美,瓢泼的大雨是越下越大,雨刷器已经开到了最大档,雨刷高频率的急促挥舞,却依然难以扫尽车窗玻璃的雨水。刚刚傍晚六点,可是天色已经黑透了,暴雨在视线里形成了一层厚重的雨幕,远光的疝气大灯照射出去成了“鼠目寸光”,车玻璃上还垂流着“瀑布”……因为看不清路况,急得臧小东破口大骂,为了众人的安全,他也只能放缓了车速。 车子驶离了市区,刚刚进入高速公路,副驾驶上的荆辉将电脑工作台递到了后座的林皓阳和郭振华面前:富阳县的命案现场资料已经传输到位! 在此之前,林皓阳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可是现在……哇凉哇凉地呀。照片里那个浑身湿透双目圆睁的死者,正是宋文明!死不瞑目? 郭振华望着电脑中的照片,很惋惜的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死了,到底还是死了,他们还是没有放过他。” 在另一份资料里,富阳县警方给出了一个初步的推断:死者身体的表皮和骨骼组织未发现明显外伤,死状符合溺水身亡的显著特征,故此,警方怀疑宋文明是迫于追逃的压力,在精神崩溃后畏罪自杀! 林皓阳认为这个推断简直就是胡扯!以宋文明的思维能力、心理素质和反侦察能力,他完全清楚自己所犯的罪行,也应该预判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在出逃之前他就应该明白:警方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会精神崩溃?他会溺水身亡?他一路潜逃到富阳县,就为了去富阳*水库把自己淹死?无稽之谈! 杀人灭口!又是一起谋杀案,并且,又是一起伪装成自杀案的谋杀案!林皓阳的心情无比沉重:短短的几天,这已经是第三起命案了!而且宋文明一死,“秦怀远自杀案”和“垃圾站失火案”的线索,就全断了! 不过还好,宋文明的尸体还在!林皓阳需要他的脑袋、需要“借”他的眼睛……因为有了前几次的实践,林皓阳此时已经对自己的“通灵术”有了足够的信心,他深信:自己完全可以在宋文明的眼里找到他被害的真相! 富阳县,距离滨城市区大约七十公里,因其境内的“富阳*水库”而得名。富阳*水库是滨城周边地区面积和容量最大的水库,富阳县的村镇都集中在水库的周围。故此,富阳县与其他地方不同,县城里最大的行政单位除了县政府,就是水库管理局了! 若是平时,从滨城市区通过高速公路前往富阳县,最多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可是今天由于天气的原因,这七十多公里的路程他们跑了足足两个小时,进入富阳县辖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了。 出了富阳县高速公路的收费口,林皓阳透过雨幕看到了两辆停在路边的警*车:是富阳县公安局前来迎接的同志!因为在路上一直保持着通话联系,所以林皓阳等人事先已经知道富阳县公安局的人员守候在这里,如若不然,他们还真看不到那两辆警*车!虽然他们就停在路边,虽然他们闪烁着警*灯……雨太大了! 林皓阳和荆辉冒着雨钻进了富阳县公安局的一辆警*车,双方见面后稍作寒暄,互道了辛苦。 富阳县的那个负责刑侦工作的张局长很热情:“这么大的雨,你们还风雨兼程的赶过来,真是太辛苦了!晚上都没有吃饭吧?我们已经安排了便宴,咱们吃完饭再谈工作的事儿!” 他的司机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富阳县的淡水鱼宴可是很有名的!我们局长已经安排好了,领导们从市里来一趟不容易,一定要先尝尝!” 淡水鱼?那可是林皓阳最头疼的东西!不过即使是其他的山珍海味,此时也对他构不成任何的诱惑,他婉拒道:“感谢张局,不过……看来是我们没有口福啊!实不相瞒,市政府和市局的领导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咱们初局这次亲自挂帅,坐镇指挥,我们实在是不敢怠慢啊!临行前初局有过特别的交代:案情紧急!他还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呢!” 张局长闻言十分失望,他很尴尬的嗫嚅道:“那……现在……咱们……” 荆辉笑着接口道:“自己家人就没必要客气了,又不是离得远,吃饭有的是机会嘛!”说完,他开门见山的问道:“张局,现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张局长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现场,按照你们的指示,我们只是将尸体打捞了上来,暂时安置在库区的一栋空房子里!并没有……”他突然迟疑了一下,问道:“已经这么晚了,还下着这么大的雨,真的要去现场吗?” 荆辉很坚决的说道:“直接去现场!”说完,他苦笑着寒暄道:“没办法,领导催的急啊!” 张局长勉为其难的一点头,叹息着表示了理解:“那好吧,你们也是公务在身啊!”说完,他对司机吩咐道:“告诉前面的车,别去酒店了,直接去库区!” 在去库区的途中,张局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案情:今天上午在收到市局签发的《通缉令》和相关的资料之后,富阳县公安局迅速组织了大量的警力,对辖区内的各个酒店、宾馆和招待所进行了临检,并在各处交通要道设卡拦截,严密盘查出入富阳县的所有车辆和旅客…… 张局长颇为得意的作了总结:正是由于他们迅速有效的反应和部署,布下了天罗地网,让本来就犹如惊弓之鸟的宋文明变成了笼中之鸟,他四处碰壁,在自知出逃无望之后精神崩溃,只能选择“畏罪自杀”! 对于张局长给出的这个结论,林皓阳心存疑义,但是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荆辉问道:“张局,是谁发现宋文明尸体的?” 张局长从今天的天气说了起来:滨城今天在下雨,富阳县今天也在下雨,但是与滨城不同的是,富阳县的这场雨从两天前的夜里开始下,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停过! 近几年,本地连续干旱,富阳县周边的乡村一直倚靠富阳*水库以前存储的“老本”,才能勉强维持基本的耕种,几年下来,水库的水位不断下降,已经临近“干旱警戒线”! 对于农民来说,这场暴雨真是“久旱逢甘露”啊!土地得到了灌溉和滋润,水库的水位也在不断的上涨,已经基本达到了正常的水量储备水平! 可是对于库区的淡水鱼养殖户来说,这场雨就……似乎太猛烈了一些:这里的养殖户都是在水库里用“网箱”养殖淡水鱼,水库水位不断的上涨,会淹没网箱,造成养殖鱼类的大量“外逃”!怎么解决?他们只能随着水位的上涨,不断的提升“网箱围栏”的高度!那可是大面积的库区养殖啊……这场大雨,可把养殖户们累惨了! 就在今天中午两点左右,富阳县公安局接到一个库区养殖户的报警:在他们家承包的水域,发现了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富阳县公安局马上组织警力,前往了库区的现场,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被养殖户打捞起来,用小船送到了岸边。 养殖户的解释是:在发现尸体的时候,他们也不能确认该人已经死亡,所以迅速打捞上船准备对其施救,可是尸体被捞到船上他们才发现:那人瞪着俩骇人的眼珠子,已经死透了! 办案人员迅速将尸体与《通缉令》里的资料做了核对,他们发现:该死者正是负案在逃的宋文明!于是,他们立即向县局做了汇报,富阳县公安局接到信息后,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通缉令》的办案单位:市局刑警大队重案一队的荆辉…… 第0323章:借尸眼,诡异的溺水 前往库区的路况还不错,都是一些石板路,车子行驶在上面虽然有些颠簸,但是并不严重。 颠簸了大概十几分钟,车子驶上了水泥路面,张局长指着车外那片白茫茫的水雾,介绍道:“这里就是咱们的大水库了,现在天气不好,若是平时从这里望过去,还是挺壮观的!” 顺着水库边的公路又行进了十几分钟,前面的车在减速后停了下来,林皓阳扭头朝车外看了看,他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两辆警车。司机提醒道:“到了!” 车子驶进了一扇铁栅栏门,进入到一个十分宽敞的水泥大院,院子里停放着几艘大小不一木船、皮筏子和冲锋舟;院子靠近水库的岸边有一排水泥房子,房子的周围还搭着很多竹架。 几辆车在一栋别墅的门前停了下来,有人敲响了林皓阳一侧的车门,林皓阳扭头一看……臧小东嬉笑着拉开车门,给他和郭振华递上了两件风雨衣。 一行人下车后进入了别墅…… 别墅的外观造型倒是洋味儿十足,可室内的装潢摆设,却是散发着乡土气息的“土洋结合”:硕大的会客厅里,茶几和沙发等家具都是欧式的,可偏偏茶几周围的地上摆着一些马扎,而且客厅里四周的空间里,到处都堆放着杂物。 几个汉子围坐在茶几旁抽着烟,见有人进门,他们纷纷起身。张局长指着一个红脸中年汉子作了介绍:“这就是我们这里的养鱼大户,朱百万!” 红脸汉子挺腼腆的笑着,朝众人点了点头,林皓阳没搞清楚:这汉子看来是姓朱无疑,但是“百万”?是尊称的雅号?还是他本来就叫“朱百万”?不过,貌似这个问题与案件无关。 张局长又对朱百万介绍道:“这些同志是从滨城来办案的领导,你把这里的情况给说一下吧!” 朱百万红着脸瞅了瞅身边的两个人,吩咐道:“哎,你们……说说吧?” 年轻的那个壮小伙子,是朱百万的儿子;年长的那个汉子姓于,是朱百万常年雇佣的一个养鱼工人;最早发现宋文明尸体的,正是此二人!两个人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 今天中午,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养殖区里的水位也在不断上涨,于是,朱百万就吩咐手下的工人:进养殖区,将“网箱围栏”的架子再升高一些!三天之内,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干这种累活儿了! 工人老于和老板的儿子小朱一组,驾着小船进了水库,他俩儿的任务是将养殖区最外沿的防护网升高,以防止水位高于防护网的上沿,让肉食的“黑鱼”混进网箱,祸害了他们养殖的鱼苗儿! 就在二人处理防护网的时候,“少东家”小朱发现一个人挂在网边:那个人是面部朝下,趴在水面上的!小朱被吓得魂飞魄散,好在他身边的老于见多识广,老于赶紧用钩子挂住那个人的腰带,将那个人“救”上了船,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那个人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后来他们就将尸体带上了岸,然后报了警,接下来的事情,大伙儿都知道…… 荆辉问道:“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 朱百万指着屋外说道:“在岸边的饲料棚子里呢,有你们的人守着!” 林皓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透过雨幕,他看到了岸边的那排水泥房子,于是他催促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朱百万对他儿子和老于吩咐道:“你们去吧,给带个路。” 一行人来到了那排水泥屋前,老于指着一扇开启的房门,说道:“就是这儿!” 进了门,几个留守的刑警正蹲在门口抽烟,见有人来,他们匆忙丢掉烟头儿,起身敬礼:“张局!” 水泥房子的室内高度有些低矮,但是面积很大,里面摆放着很多蓝色的塑料大桶,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怪味儿。宋文明没有被“装袋”,他安静的躺在房间一个角落的地面上,身下铺着一层空饲料袋子,一条尸袋盖在他的身上,一双没穿鞋的脚露在尸袋外…… 林皓阳和郭振华走了过去,两人蹲在尸体的身旁,林皓阳伸手揭开了尸袋,露出了宋文明大张着嘴、死不瞑目的骇人面容。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也很无辜,尤其是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似乎充满了对世间的留恋和疑问。 林皓阳掩饰性的咳嗽了几声,荆辉马上领会了他的意图!荆辉半开玩笑的对身边的人说道:“走走走,咱们都到外面透透气,让我们的法医陪那个死人聊会儿!”说完,就把一群人全都“哄”到了大雨里。 郭振华很识趣的来到了门前,将房门虚掩之后,他点上了一支烟,然后守在门前,尽职尽责的为林皓阳担任了“守卫”。 万事俱备!林皓阳做了几次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将手慢慢的覆盖到了宋文明的头上…… 很奇怪,林皓阳已经充分的集中了意念力,并且,他也得到了那股神秘力量的牵引,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暮色。林皓阳感觉自己站在一片荒凉的黑暗之中,没有光亮、没有方向……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可那线他期盼的、能给他带来黎明的昏黄却始终没有出现!怎么会这样?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吗?林皓阳产生了一种急躁,心烦意乱…… 突然,林皓阳的眼前一亮,他看到了!是……是水吗?视线在剧烈而疯狂的晃动着,他的眼前全是水,不!不是!林皓阳可以确定:他的眼睛就在水里!他是在水里看到了水!目光挣扎着上扬,突然离开了水面,可是那个露出水面的画面太短暂了,画面再度回到了水里! 林皓阳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浑浊的水,有水草从眼前漂过,还有两条垂在水里的胳膊?视线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做了定格,逐渐暗淡,最后成了一片毫无生机的黑暗…… 没有凶手?这怎么可能?林皓阳呆坐那里,失神的望着宋文明的尸体,他懵了:竟然没有凶手?难道宋文明真的是自杀?这个结局显然是他无法接受的,没有理由啊! “怎么样?”郭振华凑到林皓阳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皓阳六神无主的摇了摇头,顺手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倚靠着一个大塑料桶,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此时郭振华开启了房门,荆辉和那群泡在大雨里的人匆忙的挤进了房间。荆辉鬼鬼祟祟的朝林皓阳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林皓阳抽着烟,苦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回到了别墅,林皓阳对朱百万询问道:“朱老板,您知道那具尸体可能是从哪儿漂过来的吗?” “哎呦,这个还真不好说!”朱百万回答道:“下这么大的雨,上游的几条河道都发大水了,所有的水都是聚到水库里的,从哪儿漂过来的……都有可能啊!” 是啊!看来想要寻找第一现场,太有难度了!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快确定宋文明的死亡时间了!林皓阳对张局长商量道:“张局,我们想带着尸体马上赶回去,可是我们这次走的太匆忙,只带过来一部车过来,您能借给我们一部车吗?” “这没有问题!可是……”张局长很为难的商量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天气又不好,路上不安全啊!你们在县城住一晚上,明早赶回去不行吗?” “不行啊张局!”荆辉上前解释道:“时间太紧了!我们必须马上将尸体带回去进行尸检,确定他的死因和准确的死亡时间!” 张局长点头应道:“好吧,我马上给你们安排!” 不料,就在这时,那个很少说话的老于开口说道:“那人肯定是中午死的!我们捞到他的时候,他是刚死!并且就是在这附近死的!” 众人皆是一脸惶恐的茫然,林皓阳惊愕的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0324章:老于,养鱼工的智慧 荆辉狐疑的盯着老于,问道:“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 老于被众人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低头搓着手,红着脸杵在了那里。 朱百万急了,他上前提醒道:“老于头,这可都是公安的同志,人家可是在查大案子!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可不能胡咧咧!” 老于红着脸狡辩道:“我怎么就胡咧咧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是那种胡咧咧的人嘛!” 林皓阳劝说道:“老于,您别急,我们没有质疑您的意思!”说着,他掏出香烟递了上去,恭维道:“来,老于,点支烟,您坐下给我们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于在沙发边做了下来,接过林皓阳递上的香烟,点着后深吸了一口,他扭头问道:“老板,咱养的是什么鱼?” “这不废话嘛!”朱百万嚷道:“你傻了?咱早就不养鱼了,咱养的是鱼苗儿!” 老于又问道:“几年前搞承包的时候,咱可是花了别人两倍的价钱,包下了这片‘鱼场子’,为什么?” 朱百万很不耐烦的说道:“那不是你让我包下来的嘛!你说这里不靠近河道,没有‘急流’,最适合育苗!可这些跟那个死人有什么关系?”说完,他怔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嚷道:“哎呀,对对对!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众人皆是一脸的费解,臧小东催问道:“别光‘哎呀’啊?怎么回事儿?快给说说啊!” 老于抽着烟说了起来:十几年前,富阳*水库因为水质好、适合养淡水鱼,所以这一带养殖淡水鱼的养殖户都发了财。有人发财,就有人眼红,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库区里只要合适养鱼的水域,都被人承包了!很多养殖户甚至跑到银行,贷款了大量的资金投入养殖! 这时候一个问题出现了:养殖户增加了、养殖的水域扩大了,出产的淡水鱼自然就……别提了!人都说物以稀为贵,反之呢?泛滥成灾,大量的淡水鱼卖不出去,很多养殖户赔的是倾家荡产!那些贷款养鱼的人家,日子就更艰难了! 当时所有的养殖户都赔了钱,却唯独朱百万的生意不但没有受影响,反而越做越红火!为什么?因为朱百万听取了养鱼工人老于的建议…… 原来从一开始,周围养殖户一窝蜂的扩大养殖面积,老于就觉得不对劲,他预见到:淡水鱼马上就不值钱啦!所以,他经过考察后,找老板朱百万商量:赶快放弃原有的本地鱼种,例如草鱼、鲢鱼和鲤鱼!改养南方的名贵鱼种:鳜鱼! 饲养鳜鱼对水质的要求特别高,而富阳*水库作为饮用水基地,水质肯定没有问题! 事实证明,老于是有远见的:在别人忙着赚钱的时候,朱百万带着工人卧薪尝胆,试养鳜鱼;当别人因恶性竞争倾家荡产的时候,朱百万的鳜鱼养成功了,而且打开了销路!并且,趁着那些破产的养殖户为了还债低价出售渔场的时机,朱百万大肆收购! 还是那句话:有人发财,就有人眼红!很多养殖户效仿朱百万,也养起了鳜鱼。并且很快,就有人养殖成功了!别人都养了鳜鱼,发财的路又变得拥挤了,怎么办?老于独具慧眼,他再度对老板朱百万提出建议:育苗! 当时包括朱百万在内,富阳县所有养殖鳜鱼的养殖户,都要从南方购买鳜鱼的鱼苗儿!那些鱼苗儿在南方被装进水箱、加上氧气,然后坐上货车,再颠簸上千公里才能来到富阳!等到家卸车的时候,鱼苗儿还能存活一半,养殖户就烧高香啦! 侥幸活命的这一半鱼苗儿被投入库区进行养殖,刚一入水,又有半数会夭折!为什么? 鳜鱼本身就是南方的淡水鱼种,适合在南方温暖的水域生长,对于北方寒冷的水温,它们需要一个很漫长的适应过程,而那些体质较弱的鱼苗儿刚经过一场“旅途劳顿”,自然就无法挺过这“耐寒”的一关! 假如能在富阳当地成功的培育出鳜鱼苗儿……那可真是一把开启财富之门的金钥匙啊!如果培育成功,不光可以为养殖户节省高昂的运输费用,而且也避免了鱼苗儿“鞍马劳顿”的途中损耗!最关键的是,鱼苗儿如果能在北方的冷水中孵化,自然就适应了北方的水温! 为此,老于带着两个徒弟亲赴南方,学习了鳜鱼的育苗技术…… 归来后的老于驾着冲锋舟,转遍了富阳*水库的整个库区,最后选定了他们现在承包的这片水域,作为了鳜鱼的育苗基地,并且最终培育成功!现在,所有富阳*水库周边养殖鳜鱼的养殖户,都是在朱百万这里购买鱼苗儿!如今的朱百万可以足不出户,坐在家里就能日进斗金啊! 可是,这跟宋文明的尸体有什么关系呢?恩,还真有关系! 老于为什么千挑万选,选了这片水域作为鳜鱼的育苗基地?那是因为这里满足了所有育苗的条件: 在岸边的孵化池进行孵化后,那些鱼苗儿十分娇嫩,它们对水质和水温的要求相当高!它们必须在流动的“活水”中进行养殖,但是水流又不能湍急,因为湍急的水流会带来高低不同的水温,鱼苗儿难以适应! 此地位于库区的“阳面”,阳光充足,保证水温不成问题;前方水域就有一条库区的大坝,有了大坝的阻拦,这里不会受到风浪的侵扰;距离此水域最近的几个河道入口,都在两公里以上,并且河道的走向都是在大坝之外的;即使上游发生了暴雨,从上游奔涌而下的污浊的水流和寒冷的水温,都会被大坝“拒之门外”! 也就是说,宋文明假如是在上游某地溺水身亡,他的尸体只会顺着河流,从大坝外进入库区的深处,根本不会被冲到养殖区来!可尸体既然出现在了这里,老于可以断定:他就是在附近溺水的! 众人恍然大悟,林皓阳又问道:“于师傅,您说过,您打捞起那具尸体的时候,他是刚死不久,您是怎么推断出这个时间的?” 老于又点上了一支烟,说起了水库里的一种鱼:黑鱼! 黑鱼,又称“狗鱼”,是淡水鱼中生性最残暴的肉食鱼,这种鱼可以说是淡水鱼中进化最完美的鱼种!它们体态匀称、肌肉结实;行动敏捷,游速奇快,堪称“水中猎豹”;黑鱼十分凶残,长着一口锋利的牙齿,以其他淡水鱼类为食;在食物短缺的时候,它们甚至会攻击鸭子,更甚至于自相残杀! 富阳*水库的自然条件优越,自然也成了野生黑鱼繁衍的天堂! 黑鱼是其他所有淡水鱼类的天敌,也是养殖户的噩梦!这么说吧,一亩的养殖区里,如果不小心混进了一窝黑鱼,那对于这家养殖户来说,这一年就算白忙活了!所以,在富阳*水库里,大家都是用“网箱”养殖淡水鱼。 可是光有“网箱”也不行!黑鱼不光残暴,而且十分狡诈,它们会用锋利的牙齿咬碎“网箱”的尼龙网,然后成群的钻入养殖区,大快朵颐!所以,朱百万在养殖区外,又加了一道钢丝编制的“防护栏”! 今天下午,老于和小朱就是过去检查防护栏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宋文明的尸体! 说到这里,老于扭头问道:“你们还记得春天死的那个女人吧?” 朱百万等人频频点头,老于接着说了起来…… 今年春天,库区附近的某个村子里的一个女人,因为家庭纠纷与家人发生口角,一气之下跑到了水库边,投水自尽了!从她离家出走,到有人在水库发现了她的尸体,再到把她打捞上船,前后不超过三个小时! 老于问道:“你们猜捞出来的时候,那女人什么样儿?” 林皓阳等人都摇了摇头,老于说道:“身上有衣服,倒也没咋地!可那脸就没法儿看啦!眼皮眼珠子、鼻子、嘴唇……反正脸上所有软乎点儿的地方,都被黑鱼啃干净啦!”说完,他一声叹息:“哎,有啥想不开的?死了也没落个安生,惨啊!”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荆辉问道:“于师傅,所以您觉得……那个人当时肯定是刚死不久,是吗?” “恩!”老于很肯定的说道:“我们捞起他的时候,他是脸朝下趴在水面上的,可你们瞧他的脸,好好的!那些黑鱼贼着呢,会放过他?”说完,他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估计当时他也就是死了半个小时!并且就是在附近死的!”…… 第0325章:溺,见死不救的胳膊 半个小时?就在附近?林皓阳改变了自己的行程:他决定留下来!他要去找到案发的第一现场,因为他不相信宋文明会自杀! 林皓阳将荆辉和臧小东叫到身边,低声问道:“你们相信宋文明会自杀吗?”荆辉和臧小东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摇了摇头,林皓阳说道:“恩,我也不相信!所以我打算留下来,找到宋文明出事的地方!可是宋文明的尸体必须马上送回去,让技术部的人连夜对他进行彻底的尸检!所以……你们俩儿……谁回去?” 荆辉歪头看着臧小东,臧小东急了:“大官儿,您看我干嘛?您打算让我回去?” “废话!”荆辉板着脸反问道:“我要陪你师爷找现场,你不回去谁回去?” 臧小东哭丧着脸,一脸的不情愿,可是他一扭头……看到了站在身边的郭振华,他立刻在脸上堆起了一个谄媚的微笑,对郭振华商量道:“姐夫,您看……是不是……” 郭振华苦笑着摆了摆手,叹息道:“好了好了,那就让我回去吧!” 臧小东满脸的感激,抱拳向郭振华道了谢,林皓阳笑着说道:“那就麻烦姐夫了,辛苦一趟,连夜赶回去!” 张局长给郭振华安排了两名司机和一辆警用面包车,几个刑警将宋文明的尸体“装袋”后搬上了车,一切就绪,郭振华就要启程了,林皓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说道:“姐夫,您再稍等一下!咱们得把水库里的‘水样’带一些回去!” 林皓阳必须给法医提供相关水域的“水样”,法医会化验出“水样”的主要成分,与尸体内发现的水质做比对,并以此为依据,确定宋文明遇害的水域! 臧小东很兴奋的嚷道:“我去我去!”说着,就和几个渔场的工人出了门。 趁着臧小东取水的时间,林皓阳对郭振华提议道:“姐夫,我觉得……现在该在宋文明老婆的身上入手了!” 郭振华蹙着眉头问道:“有办法让她开口吗?” 林皓阳解释道:“宋文明的老婆一直不开口,无非是想保护宋文明,想为宋文明遮掩!现在宋文明已经死了,她还有必要再坚持着不松口吗?” 郭振华问道:“你是说……把宋文明的死讯告诉她,刺激她一下?” 林皓阳点头应道:“我觉得应该可行!” 郭振华思忖了一会儿,他摇着头说道:“恐怕不行!这不是件小事,我必须请示领导!并且我估计,领导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林皓阳很不解的问道:“通缉令都已经发出了,这事儿还需要保密吗?” 郭振华苦笑着解释道:“通缉是通缉,与宋文明的死完全是两个概念!宋文明的身份特殊,在所有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他的死是一个机密,绝对不能公开!” “那好吧!”林皓阳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那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臧小东回来了,这小子办事很仔细,在三个不同的水域取回来三瓶样品。郭振华带上了“水样”,便告辞众人踏上了归程…… 郭振华离开后不久,张局长就接到了市局初海林的电话:案子后续的工作,全权移交给荆辉等人,如有需要,富阳警方必须全力配合;对于宋文明的死讯,严密封锁消息! 张局长也要告辞离开了,他提出要带林皓阳等人回县城过夜,被林皓阳做了婉拒。见他们的态度很坚决,张局长也没有勉强,但是在临行前,他给林皓阳留下了四名熟悉当地情况的刑警和两辆警车,这倒是林皓阳目前最需要的,他欣然接受。 送走了张局长,林皓阳打算连夜巡查,去寻找现场,但是朱百万等人都劝他:“快别去了,天这么黑,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你什么也找不到!” 老于也劝说道:“这方圆几十公里的堤坝,都是石头垒起来的,让雨水一冲,什么也留不下,你想找什么?还是明早再去吧,我估计明早这雨就停了!” 因为之前老于对宋文明尸体的分析,林皓阳对他很信服,见他都这么说,林皓阳也只好作罢了。 朱百万得知他们还没有吃完饭,很热情的说道:“你们的运气不错,今天白天收网捞上来几条黑鱼,还在缸里养着呢,我让伙计给你们炖上,你们也尝尝鲜!” 朱百万的好意被众人婉言谢绝,这种婉拒除了客套的成分,众人也是有着难言之隐的:林皓阳吃淡水鱼过敏,他不敢吃!而荆辉和臧小东听说黑鱼连死人都不放过,他们也是对此物心有余悸啊! 臧小东去车上取来了他们自备的方便面、火腿肠,用热水泡上,每人一碗! 吃着方便面,林皓阳开始怀念他中午因食欲不振而错过的鸡腿盒饭了:假如现在有那样的盒饭摆在他的面前,估计他的食量不会在臧小东之下!无奈啊,假如就是假如,不会变成现实;泡面就是泡面,不会出现鸡腿…… 就那么凑合着,也算是吃过晚饭了,众人闲聊了一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一点了,朱百万将他们带到了楼上的临时住处。 原来,这里不是朱百万的家,朱百万的家在附近的村子里,这栋别墅是给渔场的工人们准备的!平时朱百万都是回家居住!最近几天一直下雨,朱百万担心养殖区出事,所以就住在了这里,没想到今天还真出事了,养殖区里居然捞上来一具尸体…… 众人不禁暗叹:连给工人住的地方都是别墅,看来这个朱百万还真是发了大财啊! 那个房间里有四张床,林皓阳和荆辉、臧小东在一个房间,另外四名刑警住在了他们隔壁的房间。房间不错,只是由于临近水库,床上的被褥有些潮气。不过好在就在这里暂住一晚,凑合一下吧。 寒暄之后,朱百万让大家早些休息,就离开了房间。朱百万刚走,林皓阳就接到了郭振华报平安的电话:郭振华已经将宋文明的尸体安全护送回了滨城,他老婆曲华也已经赶回了警局,并准备马上组织对宋文明的尸检! 有了曲华的亲自参与,林皓阳安心了不少,说实话,他对曲华的技术还是挺“迷信”的! 道了辛苦,挂了电话,关了房灯,林皓阳催促还在聊天的荆辉和臧小东:“别说话了,都他妈赶紧睡觉,明天还有任务!” 两个小子赶紧闭嘴,各自躺下就没了声音。可林皓阳倒在床上却睡不着了,他反复的回忆着“通灵”时看到的画面……宋文明的死,疑点太多了! 正常人在溺水的情况下,身体会呈慌乱的“站姿”立在水里,尽力的让头部浮出水面进行呼吸!那种动作应该是头部垂直于水面,奋力的向上“蹿”起。 可是林皓阳通过视角和当时的画面分析:宋文明的动作和姿势相当怪异,他的身体在水下是呈“俯卧”的状态,身体几乎平行于水面!并且,他是用一种类似于“后仰”的姿态,让头部离开水面的! 正常人在溺水之后,会手脚并用的奋力挣扎,可是宋文明呢?林皓阳通过他的眼,并没有发现他的躯体有挣扎的迹象,他甚至就没看见宋文明的身体!哦不对,他看到过两条胳膊!那两条胳膊…… 林皓阳可以肯定,他看到的那两条胳膊是宋文明本人的!可是直到宋文明被活活的淹死,那两条胳膊一直垂在宋文明的体侧,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就好像宋文明的死活与它们毫无关系!这也忒不可思议了吧? 第0326章:点穴,武侠迷的提示 凌晨四点钟左右,林皓阳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放在枕边的电话响了,拿起电话一看,屏幕上显示是郭振华的号码,林皓阳匆忙接了起来:“喂?姐夫?” 电话里传来的却是曲华的声音:“还没睡呢?” “哦,是曲姐!没睡没睡!”林皓阳翻身坐起,问道:“情况怎么样?” 曲华对林皓阳说起了尸检的情况:宋文明确系溺水身亡;体内提取的积液,与他们提供的“水样”完全吻合,确定宋文明是在“水样”提取水域溺亡;值得一提的是,曲华在那三份“水样”和宋文明体内的积液中,同时提取到一种很微小的藻类,那是她在之前从没有遇到过的! 曲华也对这个结论产生了质疑:郭振华调取了宋文明的档案,那些资料显示,宋文明是部队转业进入国安局的,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渤海舰队某部服役,虽然从事的是文秘工作,但是他“武装泅渡”和“轻潜”科目都是达标的!一个会游泳的资深水兵,居然会选择跳进水库自杀?而且居然还真的把自己淹死了?匪夷所思! 尽管有质疑,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宋文明就是死于溺水!并且,胃部内容没有发现酒精等麻醉品;骨骼健全、身体无外伤;表皮组织无破损,尸表没有发现捆缚等强制行为造成的勒痕;基本上可以排除“他杀”的嫌疑; 大量的河水进入了宋文明的胃部和肺部,在肾部也发现了积水,这说明宋文明在溺水时有主动而强烈的呼吸,从而造成呛水,也证明了他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溺亡的! 林皓阳默默地听完了曲华的陈述,他问道:“曲姐,宋文明是面部朝下、趴在水面上溺亡的,身体几乎与水面保持平行,有这种溺亡的可能吗?” 曲华的回答很坚决:“那根本不可能!” “可是……”林皓阳说道:“他就是用这种姿势死的!” 曲华解释道:“那是你们打捞尸体时,尸体所呈现的状态!死者在溺亡之后肯定会浮出水面,面部朝上或者朝下,要看他所处水域的环境,这都有可能!但是他绝不可能用你刚才说的那种姿势溺亡!” “不!”林皓阳说道:“曲姐,他就是这么死的!” 曲华很疑惑的说道:“可那分明就是游泳的姿态啊?他只要仰起头就可以呼吸,怎么可能造成溺亡呢!而且宋文明体内的积水量很大,足以致命!这说明他在生前有过很痛苦、很漫长的求生过程!假如象你说的那样,一个会游泳的人用游泳的姿态,在靠近水面的位置,吸入这么大的水量造成溺死,那怎么可能呢?” 会游泳却不挣扎?林皓阳想到了宋文明那两条“无动于衷”的胳膊!他问道:“曲姐,宋文明在溺水后,他的两条手臂完全没有游泳和挣扎的动作,这会不会就是落水后由于心理紧张造成的肌肉痉挛啊?” “恩,有这种可能!”曲华应道:“会游泳的人发生溺水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肌肉痉挛所致!溺水人员的四肢会在求生的过程中出现剧烈的抽搐,完全不受主观意识的支配,也达不到自救的效果……” “不!没有抽搐!”林皓阳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他很肯定的说道:“当时他的双臂就垂在水里,是一种很……很放松的状态!” 曲华苦笑着说道:“放松?那怎么可能呢?溺水后的人……”话没有说完,曲华突然怔住了,她很疑惑的问道:“这些情况,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林皓阳被问愣了,如何解释?那就别解释了!林皓阳尴尬的说道:“曲姐,我暂时还没办法和您解释,但是请您相信我,我说的都是事实!宋文明在溺水后,他的手臂没有挣扎、也没有抽搐和痉挛的现象!您可是法医出身的技术专家,您给分析一下,是什么造成了宋文明的这种状态?” 曲华沉默了一会儿,她叹息着回答道:“那你等我的电话吧,我带几个人再过去看一下。”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听到荆辉在床上嘟囔了一句:“四点半了吧?” 机会没睡?林皓阳再仔细一听,荆辉又没了声音,林皓阳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那小子说梦话了。林皓阳刚准备重新躺下,手机却发出了一声鸣响:是电量不足的提示音!也难怪,昨天手机就没有充电,刚才又持续通话了半个多小时。可是这大半夜的,去哪儿找充电器啊?他还正等着曲华的电话呢! 就在这时,荆辉又说话了:“没电了?找充电器呢?在我风雨衣右边的口袋里,就在您旁边的墙上挂着呢!” 林皓阳笑着下了床,问道:“你没睡呢?” 荆辉翻身坐了起来,叹息道:“脑子里乱哄哄的,睡不着啊!” 没想到,另一张床上的臧小东也坐了起来,他伸着头问道:“师爷,曲大美女刚才都跟您说什么了?” 得!看来这两个家伙都没睡着,一直躺在床上偷听呢!林皓阳将手机充上电,再一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五点了!反正也没时间睡了,林皓阳索性坐到了荆辉的床边,三个人叼着烟研究起了案情…… 林皓阳提出了一种假设,他让荆辉和臧小东帮他分析一下:是什么情况导致了宋文明溺水后双臂的无动于衷、见死不救? 荆辉蹙着眉头一脸的问号和茫然,臧小东愁眉苦脸的思考了一会儿,他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看……宋文明这回是遇到传说中的高手了!” “废话!这还用你说!”荆辉很不屑的说道:“这案子的水这么深,为了对付一个拾荒的人,他们连‘定时*炸弹’都用上了!高手?这背后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高手呢!” “你看看,这您就不懂了吧?”臧小东得意洋洋的解释道:“我说的可不是普通的高手,是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荆辉一脸鄙夷的问道:“你啥意思?” “这不明摆着嘛!”臧小东一本正经的说道:“宋文明那是让高手给‘点穴’啦!”说着,他兴致勃勃的说道:“大官儿,点穴您知道吗?那您总知道古墓派的小龙女吧?那可是绝对的世外高手啊!可是后来她遇到了西毒欧阳锋,让欧阳锋给点了穴,她一身的绝世武功,白搭!最后还让全真教的尹志平捡了个便宜,愣是趁她被点穴,把她给糟蹋了!还有《笑傲江湖》里的……”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荆辉咒骂道:“平时让你看点儿有用的书,你就是不听,整天捧着那些金庸、古龙、梁羽生,那些武侠小说除了胡说八道,还有什么?是能帮你破案还是能给你当饭吃?我看你他妈是走火入魔了!” 臧小东挨了一顿臭骂,虽然很不服气,但还是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没了声音。 点穴?望着一脸窘态的臧小东,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如此古灵精怪的想法,恐怕也只有臧小东和罗小天这种脑洞时常大开的人,才能想到了! 可是突然,那些苦笑凝固在了林皓阳的脸上,他的神色严峻了起来:点穴?没有可能吗?林皓阳想到了一种类似于“点穴”的武术!他伸手对荆辉吩咐道:“快,我的电话没电了,把你的电话给我!” 荆辉傻愣愣的问道:“头儿,怎么啦?” 林皓阳催促道:“先别问那么多,赶紧的!帮我拨通姐夫的电话!” 荆辉拨通了电话后,将手机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话筒里传来了郭振华的声音:“喂?荆辉,怎么了,说话呀!” 林皓阳接过电话急切的问道:“姐夫,我曲姐呢?” 郭振华应道:“哦,她……她带人下楼去尸检了,我在她办公室里呢,怎么了?” 林皓阳兴奋的说道:“宋文明是死于他杀!他是被人谋杀的!”…… 第0327章:尸检,破解诡异杀局 接近六点的时候,林皓阳接到了曲华的电话,曲华很兴奋的告知了他新的尸检结果…… 宋文明的两侧肩部均有过损伤:上臂肱骨头与肩胛骨相衔接的肩关节,关节囊有轻微的不规则裂隙;肩峰三角肌肉有充血迹象;喙肱韧带和喙肩韧带的边缘肌腱,出现水肿型挫伤; 这些情况说明了什么?曲华的尸检结果与林皓阳的推断不谋而合:宋文明的两侧肩关节曾在死亡前的某个时间段内,发生过人为的“脱臼”!并且在案发之后,“脱臼”的双臂被人做了“复位”! 曲华发出了感慨:“那些肌肉和关节的创伤,太隐秘、太微妙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就是技术再精湛的法医,也不会将尸检进行到如此细致的地步!” 兴奋之余,曲华由衷的赞叹道:“皓阳,你太神了!你还是那么神!如果没有你的那些发现和提示,我们根本发现不了这些微妙的细节,这个案子铁定会被定性为‘自杀’!太神奇了!” 皓阳?这个称呼让林皓阳的心头一暖:真的太亲切了! 曲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尴尬的笑了笑,低声解释道:“没事儿,我在自己的办公室呢,这房间只有我和老公!” 脱臼!林皓阳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他问道:“曲姐,现在这案子可以认定为‘谋杀’了,是吧?” “没问题!绝对是谋杀!”曲华应道:“而且是作案手法十分缜密的谋杀!我们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谋杀手段!” 曲华告诉林皓阳:她和技术部的人在尸检之后,对尸检报告又做了详细的研究和分析,她们发现:对于一个双臂脱臼的游泳高手来说,溺水之后,虽然双臂失去了划水的能力,会导致躯体动作在短时间产生不协调,但是,溺水者完全可以利用水的浮力和自身的腿部力量,在水中获得自救! 宋文明接受过专业的游泳训练,可是他却死了?曲华根据林皓阳提供的线索,对宋文明的死亡过程做了模拟还原: 假如凶手就在被害人的身后,控制住被害人的双脚或者脚踝,就完全可以导致被害者溺水身亡! 在挣扎的过程中,受害人出于求生的本能,会凭借腰腹的力量将头部“后仰”出水面进行呼吸,但是,凶手只需要适度的抬起被害人的双脚,或者用一只手轻微按压被害人的腰部,就足以使被害人的头部再度溺水,并最终导致被害人的溺亡!而且,不会留下任何“谋杀”的作案痕迹! 如此精心策划的杀局,如此诡异莫测的手段…… 林皓阳在激动之余,也感受到一股心寒的恐慌:他的对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这是一群丧心病狂的暴徒,而且组织严密、诡计多端!通过他们的作案时间和手段,不难看出:他们出手果断,阴狠毒辣! 宋文明为什么会死?是,那些人是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但是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宋文明对那个“组织”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的太多了,他必须死!或许,从秦伯伯坠楼的那一刻起,宋文明的死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命中注定”! 宋文明到底对那个“组织”有多少了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那个“组织”有联系的?他在那个“组织”中是什么角色?他的使命是什么?……林皓阳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宋文明的老婆,无疑会是一个知情人,并且,她很有可能也是本案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突破口。 林皓阳也在脑子里对宋文明的死亡过程做了还原,他想到了一件事:此次他对宋文明实施“通灵”,在他刚进入“通灵画面”的时候,出现过一个长时间的静默:除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当时林皓阳曾经一度懊恼,他以为是通灵失败了,可就在那时候,画面出现了! 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林皓阳判断:那是因为宋文明的记忆在那里出现了空白!也就是说,宋文明在溺水前,很有可能处于一种昏迷状态!而在溺水后的窒息和冰冷的河水,让他恢复了神智!而之后发生的事,正是曲华所模拟还原的情形…… 宋文明的被害时间,已经被锁定在了当天的午时之后,那么,从前一天的傍晚他进入富阳县,直至被害的第二天午时,期间他在富阳县整整滞留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他是在什么地方过夜的呢?他又是从什么地方来到库区的呢?林皓阳凭借直觉判断:他很有可能就留宿在库区附近! 早上六点多钟,天已经亮了,雨虽然没有停,但是雨势明显减弱,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简单的吃过了早饭,林皓阳为大伙儿做了分工:荆辉和臧小东分别带上两名刑警,去库区附近的村落进行走访,查找宋文明可能的落脚地;林皓阳和老于留在库区附近,争取能找到宋文明被害的第一现场…… 荆辉和臧小东领命之后,带着四个刑警分乘两辆警车离开了养殖场。 送走了荆辉等人,林皓阳和老于也冒着小雨上了堤坝。老于说尸体应该是顺着水流漂进养殖区的,所以两个人就朝上游的方向走去…… 天上飘着霏霏的细雨,湖面上荡着朦朦的水雾……如果不是重任在肩,身处如此美景还是很有几分诗意的。林皓阳和老于走在堤坝上,一边观察着路边的痕迹,一边闲聊了起来。林皓阳问道:“于师傅,我们在库区的水里检测出一种水藻,是其他水域都没有的,那是什么呀?” “水藻?”老于很疑惑的问道:“什么水藻?” 林皓阳解释道:“就是一种……很小的藻类!其他地方的水里都没有,是咱们库区独有的水生植物吗?” “藻类?”老于蹙着眉头想了想,他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嗨,那不是什么植物,那是鱼食,是饲料!” 老于告诉林皓阳:那是一种很高新的微生藻类,叫“光合藻”,是一种很先进的鱼饲料!那种水藻不需要培植,只要定时定量的倒入养鱼的“网箱”,它们会在阳光下自行繁殖,是鳜鱼鱼苗儿最好的饲料! 在从前,朱百万每个月都要花费大笔的资金,为鳜鱼鱼苗儿购买昂贵的饵料!那些饵料都是人工合成的,不光成本高,而且加工厂家的卫生条件有限,很容易让鱼苗儿染病!并且,饵料买回来不能长期储存,存放几天就会发生霉变,根本不敢给鱼苗儿喂食! 半年前,老于在一个水生物研究所发现了这个宝贝!“光合藻”可谓是一种物美价廉的高科技饲料,它们自然生长,对鱼苗儿来说那可是纯绿色的美味食品!自从喂食了这种“光合藻”,鱼苗儿的染病率大大的降低了! 林皓阳大呼神奇,但是出于一个刑警的敏感,他也产生了某种疑惑和好奇:这个老于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以他的见识和睿智,他完全可以独闯出一番事业,可他为什么会屈尊在朱百万的麾下?于是他夸赞道:“于师傅,您可算是帮朱老板打下江山的大功臣,朱老板能有今天的成就,您可是功不可没啊!” 老于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容里有几分腼腆,也有几分得意。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于师傅,您就没想过自己搞一个养殖区?” 老于尴尬的笑了笑,叹息着说起了一件他经历过的往事…… 第0328章:踪迹的尽头,农家乐 老于是邻省人,在很多年前他就在老家承包水塘,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淡水鱼养殖大户,也是国家在改革开放之后第一批富起来的农民!当时很多外地的养殖户去他的水塘学养鱼、取致富经,滨城的富阳县就有不少养殖户是老于的学生,朱百万就是其中之一。 家庭和美、事业有成,而且桃李满天下,当年的老于可谓是春风得意!但是,好景不长,老于的一个不良嗜好,最终让他摔了一个致命的跟头:赌博! 年轻时的老于就有赌博的恶习,但当初没有钱,都是和村里人聚在一起“小赌怡情”,后来逐渐发财了,老于也不再满足于从前的“小打小闹”,他希望得到更大的刺激,于是,他的赌瘾就越来越大,牌桌上的赌注也随之水涨船高,最后竟发展到了去外地大赌场一展身手。 人常道:十赌九输!人也道:败家容易发家难!很快,老于用血汗换来的积蓄在牌桌上变成赌注,付诸东流!彼时的老于已心生悔意,如果当时他能悬崖勒马改掉恶习,一切还可以补救!但是他却曲解了一句励志的谚语:在哪儿跌倒了,就要在哪儿爬起来! 老于是在那儿跌倒的?于是乎,他希望自己能在赌桌上“翻本”,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不仅败光了家财,还因此欠下了巨额的赌债! 老于痴迷于赌博,还要躲避着追*债的债主,每日里惶惶不可终日,哪儿还有心思打理鱼塘!不久之后,他就迫于无奈,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鱼塘和新盖的楼房低价变卖,抵了赌债。 老婆和老于离了婚,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无家可归的老于身负巨债,四处躲避着债主……就在老于走投无路的时候,朱百万和几个当年老于的学生闻听了他的事,朱百万亲自将老于接到了自己家里,并主动承担了老于的债务…… 如今的老于早已戒掉了赌瘾,赌债也已经还清,老婆也跟他复婚了!在他的帮助和扶持下,朱百万成了远近闻名的养鱼富豪! 说实话,老于也曾有过东山再起的雄心,但是他很快打消了那个念头:当年朱百万帮自己,是出于师徒之情、是感恩图报,如今也到了他回报朱百万的时候了,看着朱百万一步步走向成功,老于很欣慰,也很满足!当然,发了财的朱百万也没有亏待过老于…… 听着这个有情有义又有些让人心酸的故事,林皓阳大受感动。但是在感动之余,林皓阳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人无完人啊!好像凡是才思聪颖、机敏过人的“天才”,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顽疾和弊病,老于如此,黄伟亮也是如此…… 不知不觉中,老于和林皓阳已经在堤坝上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老于说的没错:库区的护堤和堤坝上的公路,都是由水泥和石块砌成,一场大雨过后,这些地方被清刷的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林皓阳回忆了一下“通灵”的过程:宋文明在溺亡之前,曾在剧烈的挣扎中让头部离开过水面!可是那个瞬间的画面太短暂了,并且当时下着大雨,视线里相当模糊,除了雨水就是湖水,看不到任何可参照的地标建筑。 看来今天只能无功而返了,两个人正沿着堤坝原路返回,快到养殖区的时候,林皓阳接到了荆辉的电话:“头儿,宋文明前天晚上的‘窝儿’找到了!就在库区下面的一个村子,咱们来的时候还路过了。”接着,他说出了一个村名。 好消息!林皓阳将那个村名复述了一遍,并看向了老于,老于点头应道:“恩,我知道,百万家就在那个村儿,离这里不算远!” 林皓阳对着话筒问道:“可以确定吗?” “没问题!”荆辉信心满满的回答道:“已经有几个人看过了宋文明的照片,就是他!” 林皓阳很兴奋:既然是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了宋文明的落脚点,那想必一定是宋文明的某个熟人的家,当然,也可能是凶手的熟人,或者……那就是凶手的家!林皓阳提醒道:“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需要增援吗?” 荆辉回答的很轻松:“没必要,小东已经开始做笔录了!头儿,您要过来吗?” 这么顺利?林皓阳赶忙应道:“你们注意安全,我马上就到!” 林皓阳开着荆辉的警车,在老于的指引下前往了那个库区附近的村子,那地方很好找,就在路边。这是一个很富庶的村子,很多农家都盖起了别墅。一进村子,林皓阳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两辆警车,还有等候在那里的荆辉和一名刑警。 停车后,荆辉一边介绍着情况,一边带林皓阳进了临近的那座农家大院。林皓阳很失望:这不是宋文明熟人的居所,也与凶手没有太多的关系,这只是村子里的一户“农家乐”! 因为村子靠近富阳*水库的库区,周围湖光山色风景秀丽,有很多旅行团或者自驾游的旅客会选择到这里旅游散心。久而久之,村子里的很多人看到了这个商机,在自家办起了“农家乐”和“渔家乐”,为旅客们提供食宿,而这一户就是其中之一。 正在接受臧小东询问的,是这户“农家乐”的老板娘和她的两个远房侄子,这两个侄子也是这户“农家乐”的服务员。他们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前天傍晚大约六点钟左右,当时正下着暴雨,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家门口。 一个服务生打着雨伞迎了出去,坐在车辆副驾驶的那个男人询问:现在是否营业,有没有空闲的铺位。 服务生很热情的回应:“有!家里正在做饭呢,我马上给你们安排房间,你们有几位?都要住店吗?” 那个人让服务生先回去,他们还要再商量一下。 臧小东示意服务生暂停讲述,他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多大岁数?看清了吗?” 服务生摇着头应道:“看不清啊!当时雨下的很大,那个人说话的时候就把车窗开了一道缝儿,真看不清长什么样儿,要说岁数……”他回忆了一下,苦着脸回答道:“也听不出来,好像……好像三四十岁?” 臧小东又问道:“什么地方口音,能听出来吗?” 服务生回答的很犹豫:“听口音……应该是……是城里人!” “是滨城?”臧小东问道,服务生点头称是,臧小东又问道:“当时车里有几个人?” 服务生回忆了一下,愁眉苦脸的回答道:“这个真没看清,那车子没开车窗,应该是三个人吧!” 臧小东吩咐道:“恩,你接着说!” 那辆车在门前停了大约五分钟,车后门打开了,一个人从车里走了下来,独自走进了院子,然后那辆车就离开了!说着,服务生还强调了一句:“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旁边的那个服务生补充道:“那个人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好像是腿有毛病!” 讲述继续:那个人进了家里,让老板娘给他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 单独的房间?老板娘很失望,因为刚才侄子回来告诉她,是来了“一车”人,可没想到只进来这一位!当时她刻意问了一下:“就您一个人住?”那个人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老板娘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您的那些朋友呢?” 那人回答道:“他们到别的地方住了!哦对了……”那个人又提出了一个要求:“你们这里有宽带吗?我需要一个能上网的房间!” 老板娘就那个人安排了一个有宽带的房间…… “等等!”臧小东问道:“你们这里可以上网吗?” 老板娘很得意的为自己做了个广告:“当然可以啦!我们这里每个房间都有宽带接口,网速是最快的,但是没有电脑!” 一个服务生提示道:“那个人自己带着电脑,是那种挺高级的笔记本电脑!” 臧小东又问道:“那个人当时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板娘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总低着头,好像不太爱说话。” 服务生补充道:“恩,他不喜欢热闹!” 臧小东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服务生很认真的回答道:“那天晚上我去叫他出来吃饭,他说外面的客人太多、太乱!他让我把饭给他送到房间里,我就给他送过去了。” 客人太多?林皓阳警觉了起来:本地一连下了几天的暴雨,这样的鬼天气,怎么可能有“太多客人”到这里?这是些什么样的客人?会不会是…… 第0329章:秘书之死,扑朔迷离 林皓阳朝已经停了雨的院子里瞄了一眼,问出了他的质疑:“那天你们这里……有很多客人吗?” “恩!”老板娘回答道:“十六个人呢!” 一个服务生提醒道:“姑,是十七个!” 老板娘笑着应道:“对对对,还有一个免费的!” “免费的?”林皓阳警觉的问道:“那是些什么人?” 老板娘做了解释:那是一个省城著名美术学院的老师!那个老师每年的春季和秋季,都会带着他的学生来库区写生。不过他们这次的运气不太好,来的那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可是当天晚上就下起了暴雨,而且一下就是几天! 那个老师和他的学生就一直被大雨困在这里,直到今天早上雨势小了一些,那个老师才带着学生上了山。临走的时候,他们带上了提前让老板娘准备好的干粮和熟食,那个老师留话说:如果雨一直不大,他们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介绍完了这些情况,老板娘又炫耀着插播了广告:“那个老师每回来都住在我这里,他说在我们这儿吃得放心、住的顺心!对我们这儿可满意了!” 臧小东将询问拉回了主题,他问道:“那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有人来找过他吗?” “没有没有!”老板娘很肯定的回答道:“没人来找过他!从进了那个房间,我就没见他出过门!” “没见他出过门?”臧小东笑着问道:“没出过门那他是怎么离开的?” 老板娘叫苦道:“我压根儿就没见他离开!” 一个服务生说道:“我看见了!”他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是昨天上午,大概十点半左右,当时雨下的可大了,那个人从房间里出来了!我见他背着包出门,估计他是要走,我就赶紧问我哥:那个人结账了吗?我哥说:没事儿,那个人交了一千块钱的押金呢!然后我……” 恩?说到这里,服务生突然红着脸不说话了。林皓阳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注意到了:那个财迷老板娘瞪了服务生一眼!别问了,肯定是因为那一千块钱押金的事儿!于是他催问道:“接着说,然后呢?” 臧小东也看透了老板娘的心事,他笑着催促道:“我们不管你们买卖上经营的事儿,接着说!” 服务生接着说了起来:“那个人背着包进了院子,我就追上去问他:马上就要吃中午饭了,要不要给他准备饭菜。那个人就‘恩’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臧小东问道:“他出门后朝什么方向走了?” 服务生摇着头回答道:“当时下着大雨,我就直接回来了,没看见!哦对了……”服务生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我追上他的时候,看见头一天送他来的那辆车就停在我们家门口,那个人上了车,我就跑回来了。等我再回头看的时候,那辆车已经走了,朝哪儿走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个人再也没回来!” 是,那个人没有再回来,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林皓阳想不明白:既然那些人有心要除掉宋文明灭口,在将他接到富阳县之后,为什么不马上动手?他们为什么还要安排宋文明到这里住一夜?难道那些人在“是否有必要除掉宋文明”的这个问题上,也产生过犹豫? 询问结束,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众人辞别了“农家乐”的人正准备离开,一个人从院门处走了进来。老板娘一见来人,屁颠儿屁颠儿的迎了上去,招呼道:“哎呀哥,您咋过来了?” 进门的人是朱百万,他应道:“哦,瞅你这儿挺热闹,进来看看!”他抬手和林皓阳等人打了招呼:“都忙着呢?看见门前停的车了,就进来瞅瞅!”说完,他问道:“怎么样?有消息吗?” 荆辉上前回答道:“就是普通的走访,已经结束了,我们正准备离开呢!” “这都几点了?就别‘离开’啦!”朱百万回头对老板娘招呼道:“弟妹,赶紧给忙活一桌好菜,我今天就在你这儿吃了!” 老板娘满面喜色的应道:“哎妈呀!哥,这都是您的朋友啊?您咋不早说!”说完,她就吩咐两个服务生:“别愣着啦,赶紧给客人上茶水,上好茶!” 女人去后厨忙活去了,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快午时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可他还是寒暄道:“朱老板,我们已经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这顿饭就让我们表达一下谢意吧!” “我到这儿就跟回家一样!你们大老远的跑到我家,哪儿有让你们请客的理!”朱百万很豪爽的一挥手,说道:“一顿饭才几个钱?再说了,配合你们的工作是我的本分!我还是村里的治保主任呢!” 客随主便!众人对朱百万道了谢,不多的时候,饭菜就开始上桌了。这户“农家乐”的饭菜口味确实不错,可是那两条肥美的鳜鱼……林皓阳就没有口福品尝了! 朱百万要了瓶好酒,可林皓阳等人都有公务在身,不能饮酒,朱百万也没有勉强,就和老于对饮了起来。吃着饭,林皓阳向朱百万和老于咨询起了养鱼的事儿,尤其是他比较感兴趣的“鳜鱼养殖”和“光合藻”。 老于对林皓阳详细的做了讲解,并告诉他:“昨天水库边的房子里,就是那个……放那个人的……” 林皓阳明白了:这个老于的警惕性还挺高,他知道这个案子需要保密,所以愣是没敢将话说清楚,他想说的是:放尸体的那间屋子!于是他赶忙应道:“哦,我知道,就是我们去的那个小房子,怎么了?” 老于笑着解释道:“那屋子是我们的饲料间,那些蓝色的塑料桶里,装的就是‘光合藻’!用的时候很方便!” 一顿饭吃完,林皓阳留下了朱百万和老于的电话号码,他们没有回养殖区,寒暄着道别之后,他们就直接返回了滨城。在路上,林皓阳忙里偷闲,睡了一觉…… 富阳县之行,该如何评价呢?案子似乎有了很多的发现和进展,但是也更加的扑朔迷离!明知道宋文明是死于谋杀,可狡诈的凶手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和痕迹!除了那些凭直觉出现的推测和推理,林皓阳觉得自己一无所获、一无所有,案件到此,彻底的失去了方向。 林皓阳越来越清晰的意识到:在案件的背后,有一只高深莫测的无形黑手,正在操控着与案件有关的一切!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可是宋文明一死,所有的线索都被剪断了…… 林皓阳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或者可以说,他从来没有服输过!到目前为止,所有与案情有可能有关系的人,只剩下宋文明的老婆了!林皓阳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可是宋文明的死又属于机密,决不能对她有所透露,该怎么让她开口呢?真的有必要在公安局的审讯室,对她实施催眠吗? 在与郭振华等人商量之后,他们决定:打亲情牌,用温暖去感化她!林皓阳甚至还让老妈蒸了鸡蛋羹,然后由郭振华亲自送到了宋文明老婆的面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几番谈心,宋文明老婆的心理防线终于出现了松动,林皓阳感觉到:是时候给她致命的一击了! 那天上午,林皓阳和郭振华亲自出马,提审了宋文明的老婆…… 第0330章:审讯,宋文明的老婆 审讯室里,负责唱“红脸”的郭振华首先开口,他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嫂子,我们能理解您!您什么也不肯说,并不是您什么也不知道,您是在尽自己的所能试图保护宋文明!可是您这么做,真的能保护他吗?” 宋文明的老婆哭哭啼啼的辩解道:“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郭振华叹息道:“嫂子,宋文明他是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触犯了法律,所以他必须逃跑!可是缉捕他的通缉令已经签发了,他能跑到哪儿?他能躲到什么时候?他能这样躲一辈子吗?” 宋文明的老婆低头抽泣着,一语不发。 唱“白脸”的林皓阳开口了,他懒洋洋的说道:“嫂子,现在和宋文明在一起的那些人,他们和您一样,他们也不希望宋文明落到我们的手里,可是他们和您又不一样,您是想保护自己的丈夫,可他们却只是想保护自己!” 林皓阳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抓到了宋文明,最起码能保证他的安全!只要他把问题交代清楚,万事大吉,一切依法办事!可是那些人呢?宋文明如果归案,他们可就全完了!” 宋文明的老婆抬起头,惊愕的看了过来…… 郭振华哀叹一声,说道:“嫂子,我们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是真的找不到宋文明,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这一点,对您来说可能算是好消息,但也有可能……是最不好的消息!” 林皓阳冷笑着说道:“只要他活着,他早晚会出现,但前提是他要活着!那些人能把宋文明藏多久?为了不让我们抓到宋文明,他们会对宋文明做什么?如果我是他们,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警方永远也抓不到宋文明!”说罢,他很呆萌的问道:“嫂子,我想到的那个办法,您想到了吗?” 宋文明的老婆崩溃了,她又开始了嚎啕大哭:“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求求你们了,快救救文明吧!” 郭振华叫苦道:“我们什么线索也没有,根本找不到他,您让我们怎么救他?” 林皓阳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三天的时间!三天,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不妨明白的告诉你,宋文明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说罢,他一声叹息:“嫂子,宋文明躲不了不久,他早晚要出事!是出大事,还是出小事,决定权在你!是继续帮那些人,还是帮我们,选择权在你!” 郭振华继续施压:“嫂子,把您知道的告诉我们吧,让我们来帮您!早一分钟,文明就会多一分安全!咱们都没有时间了!” 如何选择?这个可怜而无助的女人左右为难……两害相权取其轻,最终,她选择了与警方合作…… 从很多年前,宋文明对自己的工作和职位就很不满意!原因无他: 在国安局,那些和他同等资历给副局长、副书记做秘书的同事,都很快经领导推荐得到了晋升,升任到重要的岗位从事领导工作!可是他呢?他已经给秦怀远做了整整八年的秘书!虽然有级别:主任级秘书,享受副处级待遇,可秘书就是秘书! 秦怀远是局里的一把手,他若想提拔宋文明,那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秦怀远太“大公无私”了,每次局里有了晋升的机会和名额,他都会“让”给其他领导的秘书,宋文明为此心怀不满,却又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在家中发发牢骚! 大概在三年前,宋文明在家里的一些举动引起了他老婆的注意:他经常躲在卫生间打电话,问他给谁打电话,他总是支支吾吾,最后冷着脸留下一句:“我的事儿你别管!”;半夜经常外出,他告诉老婆是单位就任务;周末一出门就是半天,手机还关着机,询问他,他还是那个理由:单位里有事! 一个周末的晚上,宋文明的老婆打算给宋文明洗洗衣服,可是却从他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两件东西:一部新的手机,一张新的银行信用卡! 联想到宋文明那段时间的诡异表现,再看看手里的手机和信用卡,他老婆懵了:宋文明这是有外遇啦! 于是乎,他老婆将正在熟睡的宋文明喊了起来,哭闹一场,非要让他如实交代:最近这段时间鬼鬼祟祟的都在忙什么?信用卡里是不是他的私房钱?电话是用来跟谁联系的?那个狐狸精是谁?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宋文明几番恐吓,让他老婆不要哭闹,别惊动了邻居。他老婆却叫嚷道:“做了不要脸的事,还怕人笑话?我就是要喊,让所有的人都听见!” 被逼无奈,宋文明只能告诉他老婆:他最近正在和别人合伙做生意,那张信用卡里确实有一笔钱,是他做生意赚到的,他会一分不少的交给家里!他不光有这一张信用卡,他还在国外给儿子和老婆存了一笔钱,将来送儿子出国留学…… 最后,宋文明警告他老婆:那“生意”是见不得光的,假若不想家破人亡,她最好闭上嘴,什么也不要问! 后来,宋文明得知老丈人家要装修房子,他一次拿出了二十万元,让他老婆送了过去…… 宋文明作为一个国安安全人员,他和什么人在做“生意”?做的又是什么“生意”?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林皓阳问道:“和他做生意的人,你见过吗?” “没有!”宋文明的老婆回答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甚至从来不在我面前打电话!” 林皓阳又问道:“秦局长就住在你们家楼上,他出事的那天……宋文明在做什么?” 宋文明的老婆又开始了哭嚎:“秦局长真的是自杀的,不关文明的事!” 郭振华倒了一杯水,给那个女人送了过去,他柔声说道:“嫂子,我们知道秦局长是自杀的,但是我们也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宋文明那天晚上去过秦局长的家。您能把具体的情况说一下吗?” 女人喝了一口水,一边回忆,一边开始了讲述: 事发的当天晚上七点多钟,宋文明回到了家里,但是他老婆注意到:宋文明心事重重!进家之后,他就直接进了卧室,站在窗前不停的抽烟。 宋文明的老婆有个习惯:睡觉前在卧室躺在床上再看一会儿电视。但是那天晚上,宋文明很粗暴的关上了电视,让他老婆去客厅看电视,而且还不准发出声音! 那天夜里,雨越下越大,宋文明的老婆要回卧室休息了,可是进了卧室她发现,宋文明一直开着窗户在窗前抽烟,雨被大风都刮到了家里,卧室的地板上都有了一滩积水!她赶紧过去关窗户,不料却被宋文明制止了…… 夜里十一点多,宋文明的老婆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宋文明却突然慌张的跑了出去。宋文明的老婆追出去的时候,宋文明已经拿着雨伞出门了。她当时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宋文明回来了,但他没有进门,他向老婆要了一副手套,然后就慌慌张张的上了楼。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宋文明拿着一个卷起的毯子从楼梯下来了,但是他在自家的楼层根本没有停留,直接下了楼。 又是大概十分钟,大汗淋漓的宋文明回到了家里,他的腿本来就有病,那一通折腾真把他累惨了!他让他老婆帮他做两件事:去楼上的走廊,将他遗忘在那里的雨伞取回来;再去十楼的楼梯间,将堆砌在那里的沙子,撒到一楼到十楼的楼梯上…… 直到那时,宋文明的老婆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丈夫安排的事情她全都照做了!凌晨三点左右,小区的保安敲开了她家的门,她才知道楼上的秦局长坠楼身亡了! 一连两天,她都惶惶不可终日,她甚至都不敢出门,因为家门口到处都是警察!虽然她知道秦局长的坠楼是自杀,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绝不是清白的!果然,那天中午郭振华就去了她家…… 郭振华走后,宋文明很紧张的告诉自己的老婆:可能是出事了!假如警察找到她,不管询问什么,她什么也不要说!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宋文明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他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出了门,临行前只留下一句话:“等我电话!” 没过几分钟,郭振华和林皓阳就带着警察来了…… 第0331章:同居,罗小天进豪宅 林皓阳问道:“当晚宋文明回家的时候,是不是带回了一些稿纸?” “是!”宋文明的老婆如实回答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我回家的时候他正在卫生间,把那些纸碎掉之后,都冲进了马桶。” 林皓阳又问道:“那双拖鞋是怎么回事?” 宋文明的老婆一愣,她低着头嗫嚅道:“那是他穿回家的,当时他穿着那双拖鞋,手里拿着自己的鞋。我就把那双拖鞋洗刷了一下,然后藏了起来……” 询问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宋文明的老婆在关键问题上是否还有所保留?林皓阳觉得不会:她连自己是帮凶的情节都交代了,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呢! 宋文明老婆所交代的这些情况,对林皓阳来说简直形同“鸡肋”,完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如果说是毫无意义,似乎也不尽然,毕竟还是有收获的: 首先,更加确定了案件背后那个“组织”的存在;其次,确定了宋文明与那个“组织”合作、勾结,已经超过了三年的时间; 两名女刑警进入审讯室,带走了那个哭喊着“救救他,快抓到他吧!”的可怜女人。审讯室里只剩下了两个唉声叹气的男人…… 郭振华痛心疾首的说道:“三年了?谁敢相信,宋文明已经‘通敌’三年了?这是个教训,一个致命的教训,我们自身上问题太多了,这样一个‘家贼’就潜伏在我们内部,而且还在重要的关键部门任职,我们竟然毫无察觉?三年的时间,他出卖了多少绝密的情报和战友……”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没人知道有多少,但是毫无疑问,那些情报一定很值钱!” “太可怕了,这是我们的渎职!”郭振华说道:“这个案子反映出了太多问题,首先,我们的干部审核机制存在很大的漏洞!必须来一次彻底的‘自查’和清理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林皓阳朝门外瞥了一眼,问道:“姐夫,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郭振华略一思忖,很果断的回答道:“放人!”林皓阳有些迟疑,郭振华解释道:“继续关押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还是放了吧!” 那天的审讯结束之后,没有按照惯例开会,郭振华直接回了国安局,林皓阳也告别了荆辉等人,离开了警局。荆辉要开车送他,可被他拒绝了:他想一个人走走! 林皓阳从警局一路走回了家,这一路上他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却又索然无味:案子查到这种地步,已经成了没有头绪的“死案”。接下来的侦破方向在哪里?难道就此草草结案?将秦怀远不明不白的死定性为自杀,宋文明则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又是两天没回家了,林皓阳到家的时候院门竟然是敞开的,刚进门,罗小天就眉飞色舞的迎了出来:“大掌柜的回来啦?” 见到了罗小天,林皓阳的心情阳光了许多,他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罗小天得意的一笑,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来?您还不知道吧?” 林皓阳一怔:“我知道什么?” 罗小天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很郑重的宣布:“我已经正式搬过来了,平时帮您照顾照顾房子,也顺便照顾照顾您!” 这小子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有罗小天搬来同住,对于林皓阳来说是件求之不得的事,可他还是佯装不屑的说道:“我一个大活人,还用你照顾?” “您不需要?”罗小天一脸鄙夷的说道:“您知道晾衣服吗?洗衣机里的那堆衣服,要不是我来帮您晾上,早就臭在里面啦!” 还真是!上次回家后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林皓阳还真给忘了!罗小天的指责还在继续:“还有,您一走就是好几天,海边的诊所装修的怎么样了,您知道吗?要不是我天天在那里帮您盯着,您打算三零零零年开业啊?您再瞅瞅现在几点了?” 难怪今天一进门,罗小天称呼林皓阳“大掌柜”,原来是嘲讽他啥也不管,“甩手大掌柜”的意思!林皓阳看了看时间:差十五分钟中午十二点! 罗小天嚷道:“该吃中午饭了吧?要是我不在,您吃什么?” 林皓阳一阵汗颜,他笑着问道:“这么说……我真的很需要你啊!那怎么办?现在表示欢迎还不晚吧?” 罗小天牛哄哄的一摆手,说道:“欢迎仪式就免了,不过倒是可以先谈一谈‘管家’工资的事儿!” 两个人笑闹着进了主屋西侧的大卧室,罗小天介绍道:“以后我就住这儿了,每个周五回去,陪我媳妇儿过周末!” 林皓阳问道:“你爸平时也不在家住了,你们原来的房子还留着干什么?” 罗小天和他爸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老罗现在成了“上门女婿”,搬到罗小天新妈家里去住了,罗小天又搬到了这里,那套房子显然已经没必要再租了! 罗小天眼珠子一转,问道:“老大,您啥意思?” 林皓阳应道:“又不是没地方住!你干脆把你们原来的房子退掉算了!以后周末你把冰冰接过来,人多还热闹!” 罗小天搓着手,假意寒暄道:“这……我这拖家带口的过来‘蹭’您的豪宅,不太好吧?” 林皓阳哈哈大笑,他催问道:“大管家,咱家中午有好吃的吗?” 罗小天很恭敬的朝屋外做了个礼让,应道:“东家,您这边请!四菜一汤有鱼有肉,主食米饭、花卷任选,您稍候,立马上菜!” 家里就他们俩人,也没必要去餐厅了,俩人就在厢房外凉棚下吃起了午餐。 吃着饭,罗小天问道:“老大,那案子怎么样了?” 提到了案子,又戳到了林皓阳的痛处,他悻悻的一笑,回答道:“乱!好容易找到了一条线索,可那个家伙却死了!” “我操!”罗小天惊讶的问道:“又死了一个?这案子都死仨人了吧?”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为了避开这个令人生厌的话题,林皓阳打岔道:“哦对了小天,山上那群人怎么样了?他们不是要养猪养鸡吗?开始了没有?” 罗小天应道:“这几天我除了上班,就是跑咱的工地呢,也没顾上问!” 林皓阳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一个号码,递到了罗小天的面前:“恩,这个号码你记一下!这个是个养鱼的专家!我已经帮你咨询过了,也跟他打过了招呼,如果山上那个水库的水质没有问题,他建议养殖鳜鱼!从鱼苗儿到饲料,还有养殖技术,他全包了!这鳜鱼可赚钱了,现在的大饭店都在收购,有多少要多少,销路不成问题!” “太好了!谢了老大,您可真有心!”罗小天记好了号码,兴奋的说道:“我下午就联系这个老于专家!”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老大,我打电话咋说?就说是您介绍的?” 林皓阳笑着应道:“哦,对!你就说你是‘滨城公安局杨黎明’的弟弟,他就知道了!” 假公济私?林皓阳在心里一声苦笑:帮罗小天联系的这笔“养鱼”业务,恐怕就是他富阳县之行唯一的收获了! 一顿饭吃完,罗小天开始收拾碗筷,林皓阳想帮忙却被罗小天制止了:“算了算了,您快去休息吧,又是两天没睡好吧?回屋睡去吧,上午太阳不错,我给您把被子都晾晒过了!” 望着正在忙碌的罗小天,林皓阳心生暖意,他都想唱歌了: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啦啦啦啦啦啦……(后面的词儿记不住) 既然要睡觉,那就尽可能的舒服一点,林皓阳打算先去冲个澡!刚准备进浴室,罗小天进门问道:“老大,我得去海边工地了,您下去还出去吗?” 林皓阳应道:“应该不出去,怎么了?” 罗小天说道:“我中午回来的时候没开车,那我就开您的车去了!” 林皓阳赶忙回屋,找出车钥匙给了罗小天…… 送走了罗小天,林皓阳正准备去洗澡,不料,电话又响了,是荆辉来的电话。荆辉在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沉:“头儿,国安局那边好像又出事了!”…… 第0332章:晚宴,姐夫初登林府 又出事了?林皓阳登时兴奋了起来!没错,是兴奋,连林皓阳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就像是在幸灾乐祸的等着出事,那完全是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没办法,案子进入了死胡同,只有“出事”才能找到突破点,“出事”就说明有了新的案情,而新的案情会带来新的线索! “出什么事了?”林皓阳迫不及待的问道。 荆辉回答道:“刚才郭振华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在国安局的资料库有了重大发现!很有可能和咱们现在的案子,还有几年前的一起旧案有关联!” 林皓阳追问道:“是什么案子,他说了吗?” “没有!”荆辉应道:“他让我一定要保守秘密,暂时对谁也不要说!他说要马上去刑警二中队,让我等他的电话!” 保密?对谁也不要说?林皓阳心生醋意,他酸溜溜的问道:“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荆辉解释道:“我问过他了,我问他能不能先跟您打个招呼,他说可以!” 这还差不多!林皓阳的心里平衡了许多。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突然忘记自己接电话前要干什么了,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洗澡! 又是一场舒服的泡泡浴,神清气爽的林皓阳回到了卧室,他躺在大床上等着荆辉的电话,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林皓阳匆忙抓起身边的电话: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可荆辉一直没来过消息!怎么回事儿?林皓阳叼着香烟进了院子,恰好“管家”罗小天提着大包、小包和菜篮子进了门。 林皓阳赶紧上前帮忙,接过了几个包寒暄道:“就咱两个人,你买这么多菜干什么?” 罗小天应道:“冰箱里都空着呢,今天正好我有时间,就去超市‘破费’了一番!再说了,今天是我乔迁之喜,也该庆祝一下啊!”说着话,他将菜篮子放到了地上,转身就出了院门。 林皓阳招呼道:“哎,你去哪儿?” 罗小天回头应道:“车上还有呢,我没搬完!” 还有?林皓阳不禁一阵咋舌,他追问道:“用我和你一起去吗?” 没有回音?得!那小子肯定已经跑远了!林皓阳将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搬进了厢房的大厨间,罗小天也回来了,一进门他就啧啧赞叹:“豪车就是豪车!老大,您的这个车真牛逼,嗷嗷的!我出去转了一下午,那回头率,杠杠的!我还真找着点儿暴发户的感觉!” 林皓阳呵呵笑着,应道:“行!以后没事儿你就开着吧,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林府的大管家了!” “真的?”罗小天受宠若惊的搓着手,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他表情一变,立马呈现出一脸小人得志的嚣张:“这个周末!我必须开着这个车去接我媳妇儿!我要让我媳妇儿的同事都看看,韩冰的老公,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两个人正在厨间里说笑着,荆辉可算是来电话了!还是那副神秘兮兮的口吻:“头儿,您现在有时间吗?郭振华想找咱俩儿见个面!” “没问题,随时都可以!”林皓阳问道:“在哪儿见面?去单位吗?” 荆辉犹豫了一下,说道:“单位不行!这事儿还不能在单位里说,最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要不……去茶庄吧,怎么样?” 又是机密?单位里人多眼杂不方便?林皓阳应道:“行!那我马上出门!咱们在……” 恩?林皓阳突然看到了正在给一只鸡开膛破肚的罗小天,于是他笑着商量道:“这都几点了,还去什么茶庄啊!你带着他来我家吧,家里就我和小天,小天又不是外人!他正在做饭呢,等你们来了,咱们边吃边聊!” 荆辉也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马上给老郭去电话,咱们一会儿见!” 挂上了电话,罗小天问道:“老大,有人要来吃饭?” “恩!”林皓阳应道:“荆辉一会儿过来,还有那个安全局的郭振华,你那天去开锁的时候好像也见过。” 罗小天乐呵呵的说道:“刚买了好菜他就来,辉哥的运气不错啊!既然还有客人,那咱就多加几个菜!” 林皓阳风趣的说道:“我怀疑这小子跟你学了一样的本事,他现在也是能掐会算了!只不过他的功力不如你,他还掐不断手指头!” “哈哈……”罗小天笑了个人仰马翻。 罗小天在厨间一展身手,大约六点半左右,几道菜出锅刚上桌,荆辉带着郭振华来了。林皓阳将二人迎进了餐厅,刚好罗小天端着一道菜进门,郭振华将罗小天一打量,惊问道:“这……这不是那天开锁的小专家嘛?” 荆辉笑着说道:“姐夫,好眼力,您这是过目不忘啊!” 郭振华恭维道:“这么帅的小伙子,我肯定不会认错!” 听到有人夸赞,罗小天竟然还脸红了。林皓阳将二人重新作了介绍:“小天,这位是安全局的郭处长,也是我们一个大姐的老公,你就跟着我们叫姐夫吧!” 罗小天叫了一声:“姐夫!” 林皓阳又对郭振华介绍道:“姐夫,这是罗小天,是我的……是我弟弟!” 稍作寒暄,林皓阳邀请众人入座,准备开席,不料,荆辉却说道:“头儿,稍等一会儿吧?姐夫说还有一位客人要来。” 郭振华很难为情的说道:“也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带客人来吃饭,抱歉啊!” “姐夫,您也太见外了吧?”林皓阳应道:“您的客人就是我们的客人,咱们谁跟谁啊!” 罗小天也附和道:“就是!我做了这么多菜,反正咱们也吃不完,不差那一双筷子,那就等一会儿!” 郭振华摆着手说道:“不用等,我刚跟他通过电话,他要七点才能回市区!不用等他,咱们先吃!” 众人入席,林皓阳问道:“姐夫,那个客人是谁啊?” 郭振华故弄玄虚的笑着,说道:“说起来,那还是你们的一个老熟人,不过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们,七点半,答案准时揭晓!” 老熟人?一个郭振华的朋友,竟然还是自己的老熟人?林皓阳还真猜不出来…… 罗小天招呼道:“那咱就别闲着了,准备开吃!”说完,他问道:“咱……是不是应该喝一点酒啊?” 众人都看向了郭振华,郭振华瞅着众人,笑着问道:“你们平时在一起的时候都喝酒吗?这么好的菜,反正我是想喝一点!” 既然都是同道中人,那就闲言少叙:上酒! 一杯白酒下肚,众人品着佳肴对罗小天的厨艺赞不绝口,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姐夫,您回单位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郭振华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瞄了罗小天一眼,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罗小天是何等机灵的人物,他马上起身寒暄道:“你们先聊着,厨房里还炖着个汤呢,我过去看看!”说着他就要出门。 荆辉喊道:“小天,你等等!”说完,他扭头看着郭振华,苦着脸商量道:“姐夫,没必要吧?小天绝对是自己人,我拿脑袋担保!” 郭振华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犹豫了一下,苦笑着点了点头。郭振华对罗小天很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小天,我这毛病也是职业习惯,您多担待吧!我不太了解你们的关系,不好意思啊,来!坐!” 罗小天看着林皓阳,很为难的站在那里,荆辉起身将他拽回到座位上,嚷道:“让你坐你就坐!让你吃你就吃!今天晚上咱姐夫说了算,他的官儿比你老大的官儿大!” 荆辉给郭振华满上了酒,郭振华浅浅的抿了一口,说出了一件涉及国家国防安全的惊天机密…… 第0333章:绝密档案,神秘访客 当天上午,郭振华离开公安局后直接回了单位,他当即勒令机要处的处长:马上对资料库中所有“绝密级别”的档案,进行一次彻查! 半个小时后,机要处处长行色慌张的进了郭振华的办公室,并向他汇报了一个情况:有人曾经非法进入“橙色”文件库,试图打开一份代号为“一八六七三八八六”的绝密级文件! 郭振华闻听此言大惊失色,他问道:“这份文件外泄了吗?” 机要处长回答道:“没有,那个‘贼’被挡在门外,数据库很安全,没有被打开过!” …… 郭振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点上了一支烟。众人听得有些紧张,当得知绝密文件很安全,完全是虚惊一场,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荆辉问道:“姐夫,既然文件没事儿,您还那么紧张干嘛!哎?那是份什么文件啊?” 郭振华对大伙儿作了解释:虽然当时他也不知道这份文件的具体内容,但是……橙色文件库,是国家安全局最高机密文件的存档数据库!一八,是军事代号“八一”的反写;六,是海军的编码;七,是文件级别,是橙色数据库中七个绝密等级的顶级;三八八六,则是该文件的序号! 橙色数据库中的每一份存档文件,都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口令密匙”!若想查看或者提取资料,必须输入相应的“口令密匙”,并且每一次输入,系统上都会有准确而详细的记录:登录者的代码、登录事由、登录时间、登录端口,以及离开的时间! 而这套曾被人觊觎的绝密文件,它的“口令密匙”只被三个人所掌握:局长秦怀远、机要处处长、和专管该文件的机要员! 为了防止病毒和黑客入侵数据库,国家安全局的绝密资料库不光有着最高等级的防护系统,而且,这套资料库是与互联网完全“绝缘”的,只能通过安全局的内部网络才能进入!换而言之,这个试图进入数据库的“贼”,必然是个“家贼”! 机要处在发现这个情况之后,马上启动了数据库的跟踪系统,并锁定了“家贼”企图进入数据库所使用的微机终端:局长秦怀远办公室的电脑! 郭振华马上就联想到了宋文明!但是他也出现了一个疑问:难道是秦怀远曾经试图进入数据库,而当时突发了某种情况,例如输入错了口令密匙,或者他在进入数据库之后,又不想访问该文件了!于是他问道:“会不会是秦局?” “绝对不可能!”机要处长很肯定的回答道:“数据库的拦截时间,是秦局‘走’的第二天下午!” 有人在秦怀远自杀后的第二天下午,试图用他办公室的电脑进入数据库盗取绝密文件?那个“家贼”除了宋文明,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选了! 郭振华意识到:秦怀远的坠楼,还有宋文明的被杀,很有可能与这份绝密文件有关!他问道:“这份文件是什么时候入库的?” 机要处长的回答十分精确:“两个月零九天!”说完,他凑近了郭振华,提示道:“郭处,这是跟着那几发‘炮弹’来的!这就是那几发‘炮弹’的数据存档!” “什嘛?!”郭振华惊呆了,他问道:“就是这份文件?” 机要处长点头应道:“是!就是它!” 送走了机要处长,郭振华在椅子上呆坐了很久:这份绝密的档案,让他想起了在六年前,一群潜入国境的敌特人员,曾经策划过的一起诡异的、未遂的“绑架案”! 秦局长和宋文明的死,已经让郭振华意识到:秦怀远自杀案的背后,必然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操纵!但是他万万却没想到,那只黑手竟一直追着这些绝密的资料和“炮弹”,已达七年之久!这回,他是遇上老对手了! 郭振华坐在那里整理了一下思路,他马上电话通知滨城市公安局的档案室,他要调取一件发生在五年前的“旧案资料”…… 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大气儿都不敢出,可是太扫兴了:郭振华的电话竟然在这个时候响了! 郭振华接起了电话,问道:“你到了吗?在什么位置?……好的好的,离我很近,我马上去接你!”挂上电话后,他笑着说道:“咱们的那位贵客到了,就在‘所城里’外的路口,你们谁陪我去接一下?” 荆辉和罗小天同时起身应道:“我去!” 郭振华很神秘的笑着,他一指罗小天:“小天,走!你陪我接客人去,让他们俩儿在这里等着!” 望着郭振华和罗小天走出了家门,荆辉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问道:“头儿,能是谁啊?”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应道:“你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 荆辉满脸的问号,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开始了冥思苦想,林皓阳笑着安抚道:“别费那个脑子了,一会儿来了不就知道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郭振华和罗小天带着一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院门。 林皓阳和荆辉赶忙起身,恭迎贵客临门,可是当郭振华和罗小天领着那个人走进餐厅的时候,林皓阳和荆辉愣住了…… 那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目测大概四十岁左右;头发有些稀疏,但是梳理的一丝不苟;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书卷气十足;白衬衣、西装裤,脚上的黑皮鞋一尘不染……荆辉惊愕的盯着那个人,急得抓耳挠腮:“您是……您是……那个那个……” 那个男人扶着眼镜儿打量着荆辉,嘴里念叨着:“太面熟了!见过,见过,您是……” 很熟悉是吧?想不起来了是吧?从那个男人一进门,林皓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将让认了出来,并且,林皓阳能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窦工程师,窦涛!还记得在五年前,林皓阳等人前往河东省解救被拐妇女时,那个已经被他们成功解救,却坠崖身亡的美女工程师苏云吗?没错,窦涛就是她的丈夫! 林皓阳能认出窦涛,可是他确定,窦涛肯定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介于此时自己的身份,林皓阳当然也无法道破窦涛的身份,他也只能佯装不认识! 见窦涛和荆辉都红着脸,结结巴巴的互相打量着,郭振华哈哈大笑,他上前介绍道:“怎么了?两个老熟人不认识了?来,我给你们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的机电专家窦涛!这位,是咱们的刑警队长荆辉!五年前你们见过,想起来了吗?” “哎呀!对对对!”两个人在恍然大悟之后,狠狠地握了握手,然后可能是都觉得不够“过瘾”,俩人又狠狠地拥抱了一下。 郭振华又将林皓阳介绍给了窦涛:“这位是咱们今天晚宴的东道主,省政法委的杨黎明杨科长!这里就是他的豪宅!” 窦涛和林皓阳一握手,很尴尬的寒暄道:“郭处长也没告诉我是到您家里来,您瞧,我下了班就直接赶过来了,初次登门,我这两手空空的到家里来造访……真不好意思!” 林皓阳热情的寒暄道:“快别那么说,贵客登门,我这里是蓬荜生辉啊!窦工还没有吃饭吧?快请坐,咱们边吃边聊!” 罗小天拿来了一套新餐具,众人重新落座。荆辉和窦涛还在寒暄着,荆辉问道:“窦工,咱们有五年多没见了吧?” 窦涛感慨道:“不,是四年多!上次见面的时候,我看到了您,但您可能没有注意到我!” 荆辉回忆了一下,很莫名的问道:“四年?咱们又见过吗?” 窦涛哀叹一声,解释道:“四年前林队长‘走’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去烈士陵园送了他,当时我看见您了!” “哦……”荆辉恍然大悟,他偷偷瞄了林皓阳一眼,做了个类似于“晕倒”的鬼脸。 罗小天在旁边也听明白了,他上前打岔道:“窦工,别光说话呀,快尝尝这些菜,这可都是我的手艺!多提宝贵意见啊!” 林皓阳不禁生疑:郭振华今晚是来谈案子的,他让窦涛来干什么?难道这件案子与窦涛有关?…… 第0334章:炫肌肉,打脸的军演 荆辉催促道:“姐夫,您快接着说啊!” “好好好!”郭振华思忖了一下,笑着问道:“哎,我刚才说到哪儿啦?” 罗小天抢着说道:“您刚才说到五年前,好像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案子,跟现在的案子有关系!” “是,是一起未遂的‘绑架案’!”郭振华说道:“但是在说这起‘绑架案’之前,我想先对你们说一下‘三八八六’档案!” 说着,郭振华的神色严峻了起来,他叮嘱道:“在说之前,我必须声明一下,‘三八八六’号工程档案,属于我们国家最高等级的绝密,我要求大家对今晚听到的事情,务必守口如瓶!” “姐夫!您……”荆辉苦着脸抱怨道:“您瞅瞅咱这里,有不靠谱的人吗?您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就紧张兮兮的,我就猜到今天您要谈机密,所以我连臧小东都没带!您瞧您这个啰嗦!” 罗小天在桌子下用腿碰了碰荆辉,然后还满怀感激的伸过手去,和荆辉煞有介事的一握手!试想一下,这是什么场合?大伙儿谈论的是什么?连重案队刑警臧小东都不够资格参与,而他罗小天竟然有幸和“领导”们坐在一起,分享国家级的机密……这是怎样的一份荣耀,受宠若惊啊! 郭振华很抱歉的一笑,自嘲道:“职业敏感,习惯了!”说罢,他就言归正传…… 众所周知,我们的共和国建国时间比较晚,相比较其他国家,我们的建军时间和军队建设也相对落后!在建国后的很多年里,我们军队的武器依旧还是“万国牌”:所有武器装备都是依靠战时的缴获!我们没有自主的军工产业、没有自己的研发机构,甚至为战士们提供“成建制”的统一枪械,我们都做不到! 中国人的自强不息,在那个困难的年代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经过几代科研工作者和军事专家的不懈努力,我们的军工产业和武器装备有了长足的进步,我们也拥有了自己的核武器、运载火箭、导航系统,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某些高端技术领域,我们与发达国家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而这种差距,尤其体现在我们建军时间更晚的海军和空军! 在建国初期,由于受到国力的影响,我们的海军始终没有能力发展和装备大型的水面舰只!为了抵御帝国*主义在海上不断发起的侵扰和挑衅,我们的海军将士只能“以小博大”:用轻型、廉价的鱼*雷艇和潜艇,去对抗敌人武装到牙齿的重型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 虽然在那些装备、技术相差悬殊的战斗中,我们也取得了一些骄人的战绩,但是无可否认:我们的胜利源自于“人的意志”,而非“武器的精良”!那些胜利,是我们视死如归的将士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拼回来的!甚至在很多时候,他们是冒着敌方的枪林弹雨,依靠自己“小艇”的速度优势靠近敌船,实施“载弹撞击”,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些故事乍一听起来好像很感人、很励志,让人感觉血脉偾张,但这些感人故事的背后呢?是眼泪、是鲜血,是一群群鲜活而年轻的生命啊! 共和国的领导人们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科技的落后,就注定了被压榨、被欺凌! 近些年来,我们的国家富裕了起来,国家投入了大量的军费用于国防建设。可是在很多领域,尤其是高科技领域,应验了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 前面提到过,我们曾在最艰苦的战争年代,用最轻型、廉价的鱼*雷艇和潜艇,去对抗帝国*主义的海上入侵!那么,鱼*雷艇和潜艇是用什么作为武器的?没错,是鱼*雷!而滨城国安局机要处处长对郭振华谈到的“炮弹”,正是我国研发的新型鱼*雷! 这种新型鱼*雷的研发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啊!原因无他:我们的技术力量太过薄弱! 在早期,由于国力和科技水平的限制,我国军工产品的研发一直走着“仿制”和“改造”的路线,鱼*雷的生产也不例外,都是参照国外的“二流”产品甚至是已经淘汰的技术进行仿制!最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鱼*雷也能勉强应付小规模的海上冲突,但是随着国外军工科技的不断发展和进步,这种情况一去不复返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西方发达国家的新型舰艇纷纷下水,它们尖端的超级雷达和火控系统,能在视距之外优先发现敌方的舰船,并予以精准而彻底的歼灭!现在还想用小艇去对抗、撞击巨舰?门儿都没有!啥叫“视距外攻击”?就是你还没有看见人家,人家的炮弹就已经打来了! 怎么破解?有办法,那就增加鱼*雷的射程,也在“视距之外”实施攻击!可是哪儿那么容易啊! 西方国家那些新型的水面舰只,还拥有高科技的防御体系,称之为“金钟罩铁布衫”,丝毫不为过!这些系统不光会提前发现袭来的鱼*雷,而且会主动对来袭鱼*雷实施强磁、高频的信号干扰,让鱼*雷瞬间失去攻击目标,变成不折不扣的瞎子、聋子! 而对于鱼*雷的制导系统和抗干扰系统,正是我国科研技术领域的超级短板!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实现技术上的突破!并且,象这种尖端的技术,没有人会“卖”给你! 假若在这个时候发生海上的局部战争,我们的海军再用那些“老爷级”的古董鱼*雷去实施对抗和阻击,那么结局是可想而知的:无异于以卵击石! 既然自己研发不出来,又买不来资料进行仿造,怎么办?一声叹息吧,我国安全机构潜伏在外的谍报、特工人员,绞尽脑汁施展出浑身的解数,妄图能“窃取”到有关国外新型鱼*雷的资料,但是几年下来,收效甚微! 屋漏又逢连夜雨,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二十一世纪初,南海局势徒然紧张!某超级大国纠结着东南亚的“小兄弟”们,频频在南海制造事端,并时不时组织“海上联合军演”,挑衅和威慑我南海安全! 那年秋天,某超级大国联合它的喽啰兄弟,又在南海的水域展开了“军演”。这次“军演”的规模和阵容空前浩大:超级大国派出了包括一艘航空母舰、两艘核动力潜艇和数艘“宇宙盾”级驱逐舰在内的超豪华“联合舰队”!(宇宙盾:是超级大国的“四面相控阵超级战斗系统”,装备于“阿利?伯克级”驱逐舰) 超级大国耀武扬威的在南海炫耀着自己的“海上肌肉”,不料,这场如火如荼的嚣张展示只进行了一半,却突然被迫停止了!咱回事儿?出大事儿了!由于操作不当,一名超级大国的潜艇水兵误将一枚“实弹鱼*雷”发射了出去!不幸中的万幸,由于没有启动战斗系统,这枚鱼*雷没有发生爆炸,所以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于是乎,超级大国借题发挥,开始了新的一轮“炫肌肉”:声波、雷达、声呐武器,所有的高科技手段全部参与搜索;潜艇、舰船、反潜机、卫星,所有的高科技武器系数登场……这一通忙活,皇天不负有“钱”人,最后他们终于锁定了那枚“惹事”的鱼*雷! 鱼*雷是找到了,可超级大国的将军们却傻眼了:那枚鱼*雷在动力殆尽之后,坠落在海底一处极深的海沟里!而他们潜艇的极限下潜深度,根本到达不了那么深的海域! 就在将军们围着海图抓耳挠腮讨论“营救方案”的时候,一件让他们更傻眼的事儿发生了:那枚猫在海沟里的倒霉鱼*雷,竟然很顽皮的不见了…… 第0335章:蛟龙入海,探囊取雷 很多人猜到了那枚鱼*雷的去向,恭喜您,答对了! 原来,在本次超级大国的“海上军演”之前,我国的特工人员就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军演的时间、海域,参演的国家、舰船的类别和数量,甚至包括所要演练的军事科目,我们已经完全掌握! 超级大国及其喽啰兄弟在军演伊始,正在从四面八方朝演习海域集结的时候,我海军的两艘潜艇早已潜伏在附近海域,并对“联合舰队”实施了跟踪尾随,密切的关注着该舰队的动向。 当超级大国的那个潜艇水手脑子发热,将那枚“实弹鱼*雷”发射出去的时候,我们的潜艇并没有发现!可是,“联合舰队”突然终止了原来的“演练科目”,转而调来了大量的搜救、侦测、导航和反潜设备……这些情况却被我们的潜艇发现了,也引起了该潜艇舰长的警觉,他马上将这一诡异的情况呈报给了上级单位,并继续对“超级舰队”进行尾随观测。 也就是说,正是超级大国自命不凡、大张旗鼓的炫耀,暴露了他们的行动计划! 当时我军的情报部门依然被蒙在鼓里:敌方的“超级舰队”在海上忙得不亦乐乎,他们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我们一无所知,一切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料,一个长期潜伏在东南亚某国的我方谍报人员,及时的发回来一条重要消息:超级大国在该国有军事基地,一架隶属于超级大国海军的“P3C”反潜巡逻机,在参加完搜索任务之后,返回了该基地,一名机组人员在激动之余,“顺嘴”透露出一个惊人的消息:那枚“误射”的鱼*雷,是被他们机组找到的! 鱼*雷?鱼*雷!虽然当时我国军方尚不清楚这枚鱼*雷的具体型号和性能,但是,超级大国能为了它不遗余力、兴师动众的进行查找,足以证明它的价值和重要性! 但是兴奋归兴奋,然并卵!起初,我国军方对能否“缴获”那枚鱼*雷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军演海域集结了大量超级大国的先进舰船,并且,他们已经发现、锁定了鱼*雷的位置!而我方对这些信息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那枚鱼*雷在哪儿! 不知道没关系,我军的那艘潜艇发回了“超级舰队”的动向:大量演习舰只在南海某海域集结,却不见有其他动作! 我国军方通过这个信息做出判断:那枚水雷极有可能就在该水域的海底!可是那片海域太大了,如何锁定具体的位置? 就在这时,那名神奇的谍报人员再次展现了他的神奇,他在东南亚某国的那座军事基地里,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一张卫星导航图:那架“P3C”反潜巡逻机的巡航图!其在执行任务当天的巡航轨迹,在图纸上历历在目!而图纸上那个反复徘徊的“巡逻点”,无疑就是它发现鱼*雷的位置! 要知道,巡逻机外出执行任务是很平常的事,而这种卫星导航图也根本不算什么军事机密,所以那名谍报人员得到那张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我国军方的人员参照那份卫星导航图,迅速锁定了那枚鱼*雷的准确位置,并对照该海域的海图,确定了“超级舰队”“不见有其他动作”的真实窘境:该海域的海底,是大面积的极深海沟!以目前该超级大国的深潜能力,他们的潜水设备达不到这样的深度! 这个消息太令人振奋了,军方领导马上下达了作战指示:有关设备迅速潜入该水域,实施绝密打捞! 有人会提出疑问:以超级大国的科技实力,远远地甩咱们几条街啊!人家的深潜设备都达不到的深度,咱们能行?你就吹吧! 恩,这还真不是吹!咱们国家的综合科技能力,确实不如那些发达国家,更无法与超级大国相提并论,这个咱们必须要认清现实,也必须承认差距!可偏偏在极限下潜的这个问题上,咱们用不着谦虚!我国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深潜利器:蛟龙号载人潜水器! 该设备的最大潜水深度,突破了水下七千米!是世界第一!是世界第一!是世界第一!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真过瘾)而其他所有发达国家的深海潜水器,不要说“载人”的,就是无人深潜器、水下机器人,最大的潜水深度也只是接近六千米,并且,它们在水下只能“蠕动”:最高时速不到六公里! 而更加巧合的是,我们的“蛟龙”当时正受雇于某国有石油公司,正在南海进行海底石油探测!嗯哼,于是乎,“蛟龙”秘密潜入该事发水域,并顺利的找到了那枚躺在海底的鱼*雷,然后动用它灵巧的兰花指:机械手臂,拖着那颗随时都有爆炸可能的炸弹,迅速的逃离了该水域…… 失事的鱼*雷不翼而飞?超级大国的海军将领们大惊失色,他们迅速做出部署:在相关海域扩大搜索! 可怜的“蛟龙”啊,它虽然是深潜利器,可毕竟不是快速的作战舰只啊!此时又拖着一枚硕大的炸弹,在海底小心翼翼的“爬行”!日次缓慢的行进速度,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假若它在公海被拦截,会遭遇怎样的命运?毫无疑问,超级大国为了保护尖端科技不遭泄密,会毫不犹豫的对它实施攻击:炸毁! 感叹我海军将士的无畏吧!为了掩护“蛟龙”带着战利品顺利返航,我军那两艘执行尾随监视任务的潜艇,主动暴露在“超级舰队”的搜索雷达之下,然后,它们开足了马力,分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开始了“逃窜”…… “超级舰队”的超级大脑们果然上当了,它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两艘突然出现的潜艇吸引了,兵分两路就是撒丫儿的猛追……终于成功的围困了两艘潜艇!它们施展了一贯的蛮横,要求我方潜艇立刻浮出水面,接受“世界警察”的盘查! 当两艘潜艇浮出水面,乖乖接受盘查的时候,超级大国的海军将领们才感觉事有蹊跷:不需要搜查了!这种作战潜艇根本达不到鱼*雷所在的下潜深度!并且,它们也不具备打捞的能力啊! 就在他们大呼上当的时候,我们的“蛟龙”已经拖着那枚炸弹回到了我们的领海,并成功的靠近了早已守候在那里的母船:科研考察船! 科研考察船对“蛟龙”和那枚可爱的鱼*雷实施了打捞,并在我海军舰艇的护航下,驶往了沿海某城的海军基地…… 与此同时,我国的外交部门在第一时间照会了该超级大国的驻华大使:我方潜艇在公海正常行驶的情况下,毫无缘由的遭受该国海军的挑衅、封锁、围困和盘查!对于该国不友好的、甚至是野蛮霸道的、滥用武力的行径,我方提出强烈的抗议和严厉谴责! 并警告对方:为了南海的和平进程与稳定,请贵国承担起大国责任!不要再做出这种很容易“擦枪走火”的愚蠢举动! “失主”还没发威呢,这“贼”倒先蹦出来了发表谴责啦?这分明就是“贼喊捉贼”嘛!可是超级大国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在这场外交大战中败下阵来!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放弃:该国通过非官方途径,试图让我国归还那枚“不慎丢失”的鱼*雷。 但是我方的回应是:查无此物、查无此事,所以,查无可查! 那枚鱼*雷上岸之后,迅速被带到海军基地的秘密实验室进行了拆解,拆解的结果……让当时在场的科研人员欢呼雀跃:最好的晶体制导体系、最棒的抗干扰系统,超级大国最尖端的科技结晶! 一时之间,众多的机电、微电子专家,军事科研人员、密码破译和程序专家,秘密的从全国各地,汇集到了那座沿海城市的海军基地…… 第0336章:八四一三,绝密机构 故事讲到这里,众人无不喜形于色、拍手称快。荆辉兴奋的说道:“这事儿干得真解气,咱的‘小蛟龙’太给力了!” 罗小天也嚷道:“太过瘾了!平时我看电视新闻,每次只要发生冲突咱就受欺负,那些大国欺负咱,连小国也敢骑在咱们头上屙屎!可咱们呢?每次看见那些外交官在电视里装模作样的又是谴责、又是抗议,我就犯痔疮!当时我就想:有本事去揍他丫儿的,瞎叫唤啥?真没想到,这些‘瞎叫唤’的背后,还有这么给力的事儿!” 恩,罗小天没有想到?林皓阳也没有想到,他有两件事没有想到:首先,他没想到象罗小天这样的人,除了《东成西就》和《英雄本色》,他竟然还会看新闻;其次,他没想到象罗小天这种堪称奇葩的活宝,竟然也会得痔疮! 荆辉感慨道:“咱的科学家真了不起!那次能搞到那枚鱼*雷,研究发明‘蛟龙’的科研人员是最大的功臣,他们最应该受到嘉奖!发多少奖金都不过分!” 郭振华笑着应道:“是!马克思就曾经说过‘科技是生产力’!咱们的邓爷爷又把这句话做了提升,他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咱们科学家是应该得到嘉奖,可是更值得嘉奖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武器专家对那枚梦寐以求的宝贝鱼*雷进行了分拆,被分解的鱼*雷就象一名最称职的教师,它将一道道谜题的谜底,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学生们的面前……各领域的专家们如获至宝,他们如饥似渴、日以继夜的潜心研究,在很短的时间内,一组组数据出现了,一个个技术难关被攻克了…… 不光如此,我们的专家还发现那枚鱼*雷在某些重要环节的处理上,有“先天不足”:存在技术问题!于是,结合我们鱼*雷的传统优势和一些新的科研成果,他们很快就拿出了一套崭新的整改方案!我海军部队新型鱼*雷的设计图纸,就此诞生了! 就这样,一次貌似“盗窃”的行为,打破了西方发达国家对我们的武器禁售和高科技垄断!由于“瓶颈技术”实现了突破,我军的新型反舰导弹、反舰鱼*雷、反潜导弹和鱼*雷……在超视距攻击、抗干扰突防等方面,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一年之后,我海军东海舰队某潜艇部队,在东海某海域对新型鱼*雷进行了第一次试射:随着一声巨响,八十公里外的巨型靶船在火光中支离破碎,沉入大海…… 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是在向全世界宣示:我们在抗干扰、超视距武器系统的高科技领域,已经跨入了世界先进行列!当然,这也是在警示那些一直在海上对我们实施围堵、威慑、挑衅甚至图谋不轨的国家:别惹我,烦着呢! 欢欣鼓舞!罗小天因为过度兴奋,竟然鼓起了掌…… 郭振华指着窦涛,重新对大家作了介绍:“咱们的窦工程师,就是那些功臣中的一员!他亲自参与了新型鱼*雷的设计工作!” “哇啊!”“了不起!”“窦工,您牛啊!”……在一片赞叹声中,大伙儿对这个文弱书生刮目相看! 窦涛红着脸扶了扶眼镜,腼腆的说道:“别别,其实没有郭处长说的那么夸张!我的贡献很小,我只是做了一些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荆辉起身端起了酒杯,很兴奋的嚷道:“来!窦工,我敬您一杯!这杯酒您无论如何也要干了!” 罗小天也端杯附和:“来来来,这杯酒必须算我一个!” 众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落座之后,荆辉问道:“哎?窦工,我知道您是搞科研的,可我记得您是……您好像是……搞什么机床的吧?” 窦涛腼腆的笑着,郭振华替他作了解释:“窦工的身份特殊,对外也只能使用那样的身份!其实窦工是在咱们滨城的‘八四一三科研所’工作,那是一个军工研究所,属于绝密机构!” “哦……”荆辉恍然大悟,众人对窦涛更加的肃然起敬了!可是荆辉细一琢磨,他又问道:“哎?姐夫,我听了半天的故事,觉得是挺过瘾!可是那炸弹……跟咱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林皓阳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他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这案子不光与那枚鱼*雷有关,而且与窦涛有关,因为郭振华曾经提到过一起六年前未遂的绑架案…… 郭振华回答道:“咱们的鱼*雷试射成功以后,吸引了全世界的眼光!当然,这些眼光里除了羡慕、嫉妒和恼火,还有一些图谋不轨的贪婪!有很多国外的间谍组织,妄图窃取有关新型鱼*雷的数据、参数等军事机密。但是我们的安保工作做得相当缜密,没给他们留下任何机会!可是即便如此,仍有一些贼胆包天的人不肯死心,他们不择手段的跃跃欲试……” 荆辉警觉的问道:“其中就包括您说的那起绑架案?”郭振华默默地一点头,荆辉又问道:“他们要绑架谁啊?” 郭振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应该认识窦工的妻子吧?” 荆辉微微一怔,然后很黯然的一声叹息:“恩,认识,是苏云姐,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林皓阳惊讶的问道:“什嘛?苏云当年也参与了那个科研项目?” 窦涛很诧异的问道:“杨科长,您认识我妻子?” “啊?哦……”林皓阳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敷衍道:“哦,我……我听说过,听说过。” 郭振华朝林皓阳笑了笑,他扭头望着窦涛说道:“窦工,接下来的情况,还是您自己来说吧!” 虽然妻子已经去世快六年了,可是一提到她,窦涛这个真情的汉子还是红了眼圈儿…… 苏云大学毕业后就被安排在“八四一三科研所”工作,刚到单位,苏云就吸引了单位里众多未婚男青年的炽烈目光!要知道,搞尖端科研工作的女性甚少,未婚女性就更少了,而一个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未婚女性,那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可是,苏云对那些趋之若鹜的追求者视而不见,却对一个和她同科室的男人情有独钟:儒雅的窦涛!而窦涛似乎也早对苏云“垂涎欲滴”了!就这样,郎才女貌的两个人一见钟情…… “缴获”那枚鱼*雷的那一年,苏云刚到“八四一三科研所”工作不到两年,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和窦涛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蜜恋期!没办法,象他们这种高科技人才,本身因为读书太多,参加工作就晚!苏云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属于“大龄青年”了!而窦涛呢?别提了,他比苏云整整大了四岁,可苏云竟然还是他的初恋! 当时,苏云和窦涛在他们所从事的专业科研领域,也有过一些不小的成就,也为国家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但是要论资历和级别,他们还太嫩,所以无缘接受邀请,参与到那么高级别的科研项目中!但是,苏云在大学读硕士期间的导师,却是我国“卫星制导”方面的著名专家!而他,就是“新型鱼*雷”研发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在解剖和分析鱼*雷的过程中,那位导师惊奇的发现:这枚鱼*雷很多关键部件的构造和设计理念,与他一个学生曾提出的设想不谋而合!而他的那个学生,就是苏云! 苏云是这位导师的得意门生,在读硕士期间,她曾经交给导师数篇关于“制导晶体抗干扰”方面的学术论文,当时这位导师觉得那些论文中的理念倒是蛮有新意、挺有意思,但是也只不过是一些异想天开而已,所以根本没有重视。如今,当一组组分析出来的数据真实的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大为惊愕! 于是,这位导师力排众议,将年轻的美女科学家苏云招进了项目组,并委以重任!而窦涛也“妇唱夫随”,进了研发项目组…… 第0337章:叛逃,失踪的科学家 能进入到如此高级别的研发团队,和那些业内知名的学者、专家、业界翘楚成为同事,窦涛和苏云自然是受宠若惊、喜不自胜!对于一个科研工作者,那是一份无上的荣耀啊!可即便如此,窦涛的心里却有一些小小的不平衡:平时在单位,苏云是他的助手,可是现在呢?因为进入到苏云最擅长的技术领域,他也只能“沦为”女友的助手了! 苏云没有辜负导师对她的信任和期望,她的聪明才智在项目组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而她之前被人称为“异想天开”的那些设计理念和构想,也因为有了那枚鱼*雷的技术参数做依据,得到了专家们的首肯和赞誉。 在很短的时间内,机智过人的才华和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稳固了苏云在项目组中的地位,并让她逐渐成为了项目研发的“主导者”之一。新型鱼*雷的全部研发过程,苏云全程参与,并且在很多关键部件和细节设计上,完全采用了苏云的设计理念和科研成果! 我们的新型鱼*雷最终能研发成功,并领先于世界军事强国,美女科学家苏云功不可没! 在设计图纸定稿之后,项目组需要将图纸呈报给上级主管部门,在这张图纸上,必须签上研发人员的姓名,而那名导师将苏云的名字排到了自己的前面!对于这份荣耀,苏云感觉受之有愧并极力推诿,可是项目组的人都说:“这个排名很合理,实至名归!你当之无愧!” 因为加入项目组参与新型鱼*雷的研发,苏云和窦涛原本定好的婚期被拖延了。完成了全部的设计工作,他俩儿匆忙的回到了滨城,召集亲朋好友举行了婚礼,婚礼之后,两个人按照原来的计划:蜜月旅行。 就在小两口新婚燕尔,准备迎接新生活的时候,那个令人始料未及的悲剧发生了…… 蜜月旅游归来的当天,几乎刚进家门,苏云就接到了单位转来的指示:紧急任务!项目组急招苏云及其他几位主要成员,立即赶往北京汇合!不料,就在苏云赶往北京的途中,这个在科技领域才智过人的美女科学家,竟然被人拐卖了! “有什么问题吗?这就是一起‘拐卖妇女案’啊!”荆辉感觉很疑惑,他指着林皓阳说道:“当年这个案子是我们头儿带着我和超子……”说错话了吧?荆辉偷瞄了窦涛一眼,他掩饰着咳嗽了几声,嗫嚅道:“应该没问题吧?” 郭振华应道:“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你们最后是把这个案子作为‘拐卖妇女案’来处理的,可是在最一开始发现苏云失踪的时候,我们国安局内部由于高度紧张,把这个案子错误的当成了‘叛逃案’!” “叛逃?”荆辉惊愕的问道:“你们以为苏云姐是叛逃啦?” 郭振华蹙着眉头点了点头,他扭头商量道:“窦工,我真没脸说出那些事儿,还是您讲吧!” 窦涛抹去了眼角的泪滴,他痛心疾首的哽咽道:“都是太大意了!当初如果我能再谨慎一点儿,也不会发生那么不幸的事情!苏云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说完,他抹着眼泪开始了讲述: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窦涛和苏云结束了蜜月旅行,是在那天中午返回滨城的。当天下午,两个人收拾好了旅行的行李,准备带上礼物离开新房,去窦涛的母亲家吃晚饭。就在要出门的时候,他们接到了单位保卫科姜科长的电话。 姜科长转达了项目组的集结通知,并告诉他们:单位已经为苏云定好了第二天上午八点飞往北京的机票,早上五点半,会有单位的车来接苏云,送她去机场! 挂上电话后窦涛才想起来:苏云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她根本不敢乘坐飞机!于是,他赶忙给姜科长回了电话,可是姜科长的电话竟然关机了!窦涛又给单位的保卫科去了电话,单位的人告诉他:姜科长有事外出了。 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啊!项目组的集结时间是第二天的中午,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怎么办?苏云急得团团转,她让窦涛马上给火车站打电话,询问一下是否有当晚发往北京的火车。窦涛赶紧拨通了火车站问讯处的电话,他得到的回复是:发往北京的列车将在一个小时后发车,但是已经没有软卧车票了! 窦涛为妻子订了一张硬卧车票,然后小两口就急三火四的赶往了火车站。最终,窦涛将新婚的爱妻送上了火车…… 火车开走之后,窦涛觉得有必要再联系一下姜科长,可是姜科长的手机依然关机!恰在这时,窦涛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催他和儿媳妇快回家吃饭!窦涛在电话里对母亲解释了苏云有紧急任务出差的事儿,然后就赶往了母亲家。 在母亲家吃完了晚饭,想到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于是窦涛便留在了父母的家里。 大概夜里九点钟左右,窦涛给妻子去了电话,他打算询问一下妻子在途中的情况,顺便也想叮嘱一下妻子:由于没人知道苏云坐火车赶往北京,所以他想让苏云先给家在北京的导师去个电话,希望导师能安排人员去火车站接一下。可是这个电话竟没有打通:苏云的手机关机了! 当时窦涛以为肯定是途中手机信号不好,所以也没有在意,就给苏云发送了一条信息,希望苏云看到信息后回电话。信息发完之后,窦涛再一次拨打了姜科长的电话,想告诉他:无需单位的人来接,苏云已经出发了。不料,姜科长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由于刚刚结束蜜月旅行,归来后也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窦涛有些犯困,可是因为要等妻子的电话,所以他强打精神看起了电视。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妻子还是没有来电话,窦涛觉得不对劲了,他反复拨打妻子的手机,却一直关机,窦涛有了隐隐的不安。 就在这时,窦涛突然发现自己手机里的号码有问题:他手机里明明早就存储过姜科长的手机号码,假若是姜科长来电话,手机里的来电显示应该是“姜科长来电”,可是他今天下午接到的、还有他回拨的那个号码,却只是姜科长的手机号码! 窦涛急忙从“手机号码簿”里调取了姜科长的电话号码,并马上拨了过去……通了! 姜科长接了电话,但是他的回答却让窦涛坠入了冰谷:姜科长根本不知道窦涛两口子蜜月旅行回来了;他也没有接到过北京项目组的集结通知;他更没有订过机票;也没有安排人员来接苏云;他甚至根本没给窦涛来过电话! 天旋地转!窦涛懵了,他除了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妻子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别无他法!苏云从此后便渺无音讯,她就这样失踪了。当天傍晚在火车站那匆匆的一别,成了窦涛和他新婚妻子的永别…… 说到这里的时候,窦涛已经泣不成声了。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大伙儿也都黯然神伤,默默地陪他抹着眼泪。郭振华扶住窦涛的肩头,哽咽着劝慰道:“好了窦工,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应该想开一些!对于您和苏云同志所遭遇的不幸,我们也有责任!” 窦涛咬着牙点了点头,他抓起了面前的那杯酒,一仰头,和着眼泪一饮而尽…… 痛定思痛,对于刚才窦涛的讲述,林皓阳对几个细节问题提出了质疑: 第一,窦涛在接到姜科长电话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不是他本人,声音有异常吗?第二,既然项目组要集结,为什么只要求苏云前往?作为曾经项目组的一员,窦涛对此没有产生过怀疑吗?第三,窦涛已经打电话到单位的保卫科进行了询问,既然姜科长不在,他为什么不能向其他人员询问一下有关项目组“集结”的事情?…… 第0338章:诡异来电,旧案迷踪 对于林皓阳所提出的质疑,窦涛一一做了解答,在回答那些问题的时候,他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首先,那个冒名顶替姜科长的声音,模仿的实在是太像了,足以以假乱真。事后,窦涛曾反复的回忆过当时接电话的情景,无论是口吻、措辞还是语调,那个声音简直与姜科长如出一辙,他听不出有任何瑕疵! 其次,对于那个人所编造的谎言,窦涛和苏云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项目组急招苏云去北京集结,而没有让窦涛同行,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那个通知里提到了:项目组急招苏云及其他几位“主要成员”去北京,而窦涛只是项目组的助理工程师,并非“主要成员”,所以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最后,窦涛之所以打电话去单位的保卫科,他是因为联系不上姜科长,所以才把电话打过去的! 窦涛和苏云加入“新型鱼*雷研发项目组”这件事,属于国家机密,即使在单位也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负责单位安保工作的姜科长就是这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为了保密,窦涛不能向其他任何人透露出关于项目组消息!故此,除了姜科长,他无法向其他人打探消息,这是违反纪律的! 荆辉问道:“姐夫,苏云姐的失踪案,确实有绑架的嫌疑,可你们也不能把她归为叛逃啊?” 郭振华叹息道:“为什么不能?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第一,苏云被敌方间谍人员绑架;第二,苏云携带重要的资料和机密,叛逃国外!我们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定,是有理由的,因为以前我们就有过这样的案例!” 罗小天很惊愕的问道:“以前有科学家带着高级机密逃出国啦?”郭振华点了点头,罗小天义愤填膺的骂道:“真他妈不是东西!国家培养他读书,给他们提供条件搞研究,他们都是科学家了,还要逃到外国,这就是忘恩负义!把这些忘了祖宗的东西都抓回来,全部枪毙!” 枪毙?这个建议不错,可是……也只是发泄一下私愤而已。 林皓阳问道:“姐夫,既然你们做出了这样的判断,那么除了前车之鉴,你们肯定还有其他的依据,是吧?” “是!”郭振华点头应道,他接着说起了后面的案情…… 事发当晚,“八四一三研究所”保卫科姜科长在接到了窦涛的电话之后,感到事情不妙,他马上将这个情况反映给了滨城市国安局!国安局的特工人员也迅速做出反应,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窦涛的新房!(当时窦涛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已经找借口离开了父母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当特工人员赶到窦涛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左右了,在此期间,苏云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在询问过案发经过之后,国安局的特工人员迅速上报案情,并做出了部署: 一个小组,马上赶往通讯部门,查询那个神秘来电的来源;使用应急手段,监听苏云的手机,争取通过手机信号,锁定苏云目前所处的位置; 另一个小组,带上苏云的照片迅速前往铁路公安*部门,让他们联系列车上的乘警,争取在列车上对苏云实施拦截,并采取相应的保护措施; 急电北京的兄弟单位,让他们在北京火车站做好接应苏云的工作…… 很快,国安局就得到了各个小组反馈回来的信息,但那些信息却是令人沮丧的: 那个神秘的来电号码,是一个被经过加工处理的、伪装的“网络诈骗电话”,根本无从查找来源;苏云的手机关机,无法通过手机信号锁定她的位置;怀疑她的手机或者手机卡,已经被损坏; 铁路部门顺利联系到了列车乘警,但是并未在火车上找到苏云;据列车员反映:那个照片上的漂亮女人确实在滨城站上了列车,列车员曾帮她办理过“票卡转换”业务,确认是苏云本人,也确认了苏云的“到达站”为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北京火车站; 那次列车到达北京站的时间为:上午九点四十分,可当乘警赶到苏云本该所在的那节车厢时,是凌晨的一点半左右,当时苏云已经不知去向了!很显然,苏云在中途下了火车,可是她具体是在什么时间、哪个车站下的火车,列车员没有注意到! 但是列车员表示: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因为苏云的车票还在列车员手里,而苏云拿着一张卧铺卡,是无法通过验票,顺利出站的!故此,她怀疑苏云是在中途车站下车买东西,错过了上车的时间…… 郭振华很遗憾的说道:“电话查不到来源,苏云的手机又被关机,并且她又从火车上失踪了!除了他们自己,谁能证明他们曾接到过那个电话?所以有人怀疑,这是他们夫妻二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掩饰苏云的……” 荆辉点头表示了理解:“是,当时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林皓阳问道:“后来呢?你们没有在窦工家附近布控吗?” “当然有!”郭振华回答道:“我们的特工人员在窦工所在的小区做了潜伏,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的上午,始终没有发现那些来接苏云的人!这也是我们怀疑窦工和苏云的主要原因之一!” 林皓阳沉思了片刻,他问道:“你们没觉得那个……保卫科的科长有问题吗?” 窦涛很惊讶的问道:“您是说姜科长?” “是!”林皓阳说道:“他太值得怀疑了!首先,有人以假乱真的模仿了他的声音;窦工发现问题后,第一个联系到的人又是他;而窦工和苏云加入那个绝密的项目组,他又是极少的知情者之一;我相信这整个事件,除了你们国安局的人和窦工夫妻俩,只有那个科长了解整个过程!” “没错!”荆辉附和道:“第二天,打电话的那些人并没有如约出现!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苏云姐已经离开了滨城,并且国安局的人员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企图,并对窦工家的附近实施了布控!可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呢?除了那个姜科长,还会有别人吗?”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荆辉接着说道:“线索不多,所有的事情都很诡异,但是!假如这些事情都是那个姜科长一手策划的呢?一切问题都变得顺理成章:没有人模仿他的声音,就是他本人打得那个电话;夜里他接到了窦工的电话,得知苏云姐已经提前出发,所以他及时的通知了自己的同伙儿,取消了那次绑架……” “然后呢?”郭振华问道:“事情发生之后,是他第一个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是他在第一时间向我们做了汇报!这些怎么解释?” 荆辉笑着反问道:“姐夫,您不觉得……他确实需要一些积极地表现,来降低你们对他的怀疑吗?” 窦涛惊慌的说道:“不不不,千万不要怀疑姜科长,你们不了解他!他不会的,那绝对不可能!” 荆辉瞄了林皓阳一眼,林皓阳知道他想说什么:一切皆有可能! 郭振华也解释道:“是,我们当时也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但是经过调查,姜科长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在窦工接到那个神秘来电的时候,姜科长正在领导那里汇报工作,他的手机就留在保卫科!并且,姜科长是个老同志,他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信任?”荆辉苦笑着说道:“在没出事之前,所有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在秦局长的案子发生前,宋文明也是值得信任的。”说完,他赶忙追加了一句解释:“姐夫,我只是想说明有那种可能,我可没别的意思啊!” 郭振华窘迫的笑了笑,那笑容煞是酸爽,犹如刚刚品尝过一只美味的苍蝇…… 第0339章:复华会,巨型搅屎棍 事已至此,林皓阳终于解开了多年前的一个困惑: 当初刑二队破获了程东“拐卖妇女团伙”,林皓阳迫切的想要解救妻子苏晓芸,于是便带着荆辉和董超远赴河东省,可是却阴差阳错的救出了苏云!当时他就惊奇的发现:直至被解救之时,苏云已经被拐卖近一年,可公安机关竟然没有关于她失踪的任何立案记录!并且,当他向初海林询问的时候,初海林支支吾吾,始终没有道明缘由!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苏云的身份太过特殊,而国安局一直把那个案子当做国家机密、当做“叛逃案”和“间谍案”在处理…… 接下来,郭振华简单的说了一下那个姜科长的简历: 姜科长名叫姜喜斌,现年四十九岁,祖籍在中原某省;早年间,姜喜斌参军入伍,成为了陆军某部的一名普通战士;该部队在一次作训演习中发生了重大事故,姜喜斌在事故中表现英勇,舍己救人,他为了掩护战友,头部被手榴*弹炸成重伤;也正是由于他英勇无畏的表现,姜喜斌受到了部队的嘉奖,并在伤愈归队后,得到了“提干”。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姜喜斌从部队转业,进入了中原某著名的兵工厂,从事安保工作。注意:是安保,而不是保安!因为姜喜斌当时的组织关系和编制,已经属于国安局了!也就是说,他当时的第二个身份,就是国安局特工人员! 在兵工厂任职期间,姜喜斌延续了他的神勇和机智,屡次识破、拦截并破获敌方间谍的渗透,并由此数次受到组织上的嘉奖!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姜喜斌由于出色的表现,被破格晋升,进入到“八四一三科研所”,继续从事安保工作,并在几年后,任职科研所保卫科科长…… 郭振华做了最后的总结:“姜喜斌同志长期在隐秘战线工作,为我们国家的安保事业做出过很大的贡献,我们没有理由去怀疑这样一位老功臣!当然,最能让他排除嫌疑的,还是他没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 林皓阳暗自思量:确实!假如这个人是间谍的话,那这个国家的安保系统也太不堪了!可是想到了宋文明,他的心里还是隐隐不安……他问道:“这个姜科长现在还在‘八四一三所’吗?” 窦涛回答道:“不在了,他两年前调走了。” “哦?”林皓阳随口问道:“他去哪儿了?” “这个……”窦涛犹豫着,扭头看向了郭振华。 郭振华很歉意的笑着,说道:“姜科长现在的身份……对不起,理解一下吧,真的不便透露!”林皓阳表示了理解,窦涛叹息着说道:“哎,姜科长为那件事受到了牵连,被隔离审查了好几个月,直到半年后才恢复了工作,有时候想起那件事……我都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 “啊?”荆辉吃惊的问道:“隔离审查?半年多?你们不是排除他的嫌疑了吗?” 郭振华解释道:“我们也没有办法!当时那起案子在系统内部造成了很大的轰动,相关的领导都受到了处分,其中也包括秦局!为了安全起见,只要跟那件案子有关的人员,全部要暂时离开原有的工作岗位,接受组织上的调查!姜科长被隔离审查了半年,窦工就更别提了!”说着,他朝窦涛歉意的笑了笑。 荆辉很好奇的问道:“窦工,您……您也被隔离审查了?” 窦涛一声长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开始是被审查,后来没发现什么问题,就让我回家了,又被监视居住半年多!到我正式恢复工作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半以后的事儿了!” “一年半?不对呀!”荆辉嚷道:“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咱们就找到了苏云姐!那时候案子已经很清楚了,分明就是一起‘拐卖案’!苏云姐的‘叛逃’嫌疑应该被解除了,您怎么还被‘隔离’了那么久?” 窦涛又是一声叹息…… 原来,当初公安局通知窦涛“已经找到了苏云”的时候,窦涛已经不再被“监视居住”了!但是,窦涛如果想要外出,必须向国安局做申请,在得到批准之后才可外出!可当时窦涛太过激动,竟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去银行取出所有的积蓄,就奔往了河东省! 窦涛违反了监管纪律,有“携款潜逃”的嫌疑,这为其一! 再者,假如窦涛将苏云的尸体带回滨城,万事大吉!可偏偏当时的刑警大队长林皓阳,出于同情和怜悯,建议窦涛将苏云的尸体在当地火化!窦涛考虑到苏云当时的遗容,他不忍心让家中的老人看到,于是就同意了!如此一来,尸体变成了骨灰,问题也来了:谁能证明那些骨灰就是失踪的苏云? 为此,滨城国安局的人员又数次往返河东省,最终提取到了苏云的“DNA证物”,并通过当地公安机关和殡仪馆,证实她已经死亡,至此,那案子才宣告终结!窦涛也排除了“通敌”的嫌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郭振华握着窦涛的手,再次表达了歉意:“窦工,让您受委屈了!” 窦涛叹息道:“郭处长,您没必要道歉!你们的工作很严谨、很细致,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安全,我能理解。只要最后能把事情搞清楚,我个人倒是没什么!” 众人皆是唏嘘不已,林皓阳问道:“姐夫,既然那案子已经清楚了,就是‘拐卖案’!您为什么还要提起那个案子?” 郭振华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了起来…… 秦怀远莫名其妙的坠楼自杀、拾荒人被“定时*炸弹”袭击身亡、宋文明惨遭杀人灭口……而这所有的杀局,最后都毫无线索轨迹可循,郭振华已经意识到:三起案件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今天中午,当机要处处长向郭振华汇报:有人试图潜入“橙色”档案库,窃取“三八八六”号绝密文件!郭振华恍然大悟:这一系列案子,都是冲着“三八八六”和新型鱼*雷来的! 郭振华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六年前的“苏云潜逃案”和苏云失踪后的另一起案件…… 就在苏云失踪的三个月之后,国安机关在南方某沿海城市,破获了一个间谍组织,并成功缉捕了几名潜伏在我境内的间谍人员!经过突审,这些间谍特务交代,他们受雇于一个名为“复华会”的间谍组织! 复华会,是一个帮会性质的间谍组织;其骨干成员大部分为华裔人士;总部所在地不祥,但是可以确定,其在海外很多重要城市都设有分支机构;该组织十分庞大,且架构严密,帮派内部的等级划分十分严谨,内部设有教主、教父、传教士、门徒、教众等职位,每个等级的职位,还有更清晰的划分,如:高级、中级和初级! 这个组织虽然名为“复华会”,但实际上做得全是“反**华”的事情!在国外诸多“反**华”、“排华”的事件中,都能找到该帮会干预和策划的影子!说白了,他们的宗旨就是煽动和利用一切反**华势力,攻击中国*政府! 有一个现象很奇怪:复华会不依附于任何国家和势力,他们完全自成一派。但是,所有与中国大陆为敌的政府、教派和机构,他们都与之有勾结! 被捕的那几个特务,都属于该组织最基层的人员:教众,所以他们所掌握的信息相当有限,除了他们几个人彼此认识,他们连自己的“上司”是谁都不知道!平时他们都是通过网络接受任务、传递信息,也是通过网络和信用卡获取经费和奖金。 通过审讯,办案人员也发现:这完全就是一群“毛贼”级的小喽啰,在他们身上,根本不可能获取到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审讯的时候,几个“毛贼”中那个级别最高的“高级教众”,却供述出一件令人瞠目的消息…… 第0340章:谍影,诡诈的邀请函 那位“高级教众”交代:就在大概四个月前的一天,他的手机突然接到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是一排貌似银行账号的数字,后面还有一个六位数的验证码。这个家伙预感到是有任务,于是匆忙打开电脑,并输入了那个“银行账号”,和以往一样,他进入的是一个国外的聊天室,在输入了“验证码”之后,系统自动将他带进了一个“聊天房间”。 他进入“聊天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了,那些人正在用汉字聊着什么。出于习惯,这个家伙没有看那些聊天记录,而是直接看了“公告”!那天的公告内容是一封《邀请函》,上面清楚的公布着被邀请人员的性别、年龄、工作单位、职称、职位以及家庭住址等信息。 当时这个家伙还有些发愣,因为那份《邀请函》里提及的人员,都是一些高级知识分子,而且工作单位也全是高级别的科研机构!除了这些资料,再无其他信息:什么时候邀请?邀请去哪里?为什么邀请?……公告里完全没有提及! 他赶紧看了一下那些人的聊天记录,这一看不要紧,他吓了一跳:那些人的谈话内容,竟然是在研究几套“绑架方案”的细节!他马上明白了:那不是什么《邀请函》,而是一份《绑架名单》! 看来那次行动的级别相当高:有两位“高级教父”将亲自回国坐镇指挥;他们将指挥八个行动小组,同时对名单里出现的四位科研工作者实施绑架;假如行动顺利,这些“受邀”的科研工作者将被“护送”至西部边境某城或者东北某鲜族聚集地,在这两个城市伺机跨越国境…… 这个家伙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人讨论具体的行动细节,突然有人注意到了他,并发问:“你是谁?” 他赶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如实回答道:“我是收到信息后进来的!” “房间”里的人叮嘱他保守机密,并让他马上离开“房间”,还很客气的对他作了解释:“对不起,是发错信息了!” 这个家伙也不是个糊涂人,他很明白是因为自己的“级别”不够,没有资格进入这个“高级房间”,而且很明显:房间里的人全是“领导”!他正想跟“领导”们寒暄几句,不料,那些人直接将他“踢”出了聊天室! 他心有不甘,在几分钟之后,他试探着再次登录,可是那个聊天室已经不存在了…… 办案人员询问道:“你还能记住那份名单里的内容吗?” 那家伙很干脆的回答道:“能记住一个!有个女工程师,是山东滨城的,叫苏云!” 办案人员又问道:“其他人呢?” 那家伙回忆了一下,摇着头回答道:“我就看了那么一眼,真记不住!” 办案人员嘲讽道:“如果全是女的,你恐怕就能记住吧?” “跟男女没关系!是那个人的名字太好记了!”那家伙解释道:“我平时抽烟只抽苏烟和云烟,当时一看那名字我就觉得挺有意思,所以就记住了!” 南方安保机关迅速将这个情况做了核实,并反馈给了滨城国安局。 看来“绑架事件”是真实存在的,滨城国安局的领导们在一番斟酌研讨之后,决定取消对窦涛的“监视居住”。不过,他们怀疑这又是敌方间谍组织的圈套,所以当时并未让窦涛恢复工作…… 今天中午听到机要处处长的汇报之后,郭振华联想到了六年前的那起案子……这些案子都是直接指向“三八八六”绝密项目,所以他断定:复华会,就是这些案子背后的黑手! 既然案子到目前已经陷入僵局,所以郭振华准备从六年前的“苏云案”着手,翻查卷宗寻找线索!郭振华马上联系了滨城市公安局,并调取了当年“苏云案”的档案资料。 在查看了那些卷宗之后,郭振华不禁生疑:《结案材料》里有提审程东、姜美娣等人的笔录资料,有抓获团伙其他成员的经过,以及该团伙的犯罪事实。可是对于解救苏云、苏云坠崖身亡的过程,却描述的含糊不清!并且,整部卷宗没有出现一个办案人员的名字!包括提审、缉捕,乃至去河东省解救苏云的办案人员,都是很模糊的用“刑二队刑警”来代替的! 这也太草率了,显然不符合常规啊!郭振华预感到这案子里一定有重大隐情:难道滨城公安局的“刑二队”有问题?郭振华很兴奋,他直接带人去了“刑二队”,并在路上给荆辉去了电话。他只是让荆辉等他的消息,却并没有告知荆辉他的动向! 到了“刑二队”之后,郭振华面见了二队的队长,并提出了自己对那份《结案材料》的质疑。那个队长回忆了一下,可是他的印象很模糊,他只是记得当年他们确实接手过这么一个案子,但是那案子已经在结案后移交给了市局!至于当时是什么人经办的案子,他也说不上来。 二队的队长又找来了队上的几名老刑警,让他们帮忙回忆一下,有人还真想起来了:那案子后来被刑警大队的重案队接过去了! 郭振华又提出了质疑:既然案子移交给了刑警大队的重案队,为什么呈报的《结案材料》里没有出现这个移交过程、也没有相关的手续?自始至终,只有“刑二队”!并且,《结案材料》也是“刑二队”呈送的,上面还有他们的印章! 二队的队长被郭振华问得有些发懵,他支支吾吾的让郭振华去市局再查一下…… 郭振华认为那个队长的态度不老实,于是当着他的面,直接给初海林去了电话。 初海林在问明了缘由之后,他很费解:“郭处长,那案子已经结案了,并且过去了那么多年,您现在把它翻出来干什么?” 郭振华回答道:“我怀疑这起案子跟我们现在的一个案子有关联,所以想搞清楚当时的情况!” “哦?”初海林问道:“你们现在的案子?什么案子?” 郭振华理直气壮的回答道:“那属于机密,以目前的情况……对不起,我不方便透露!并且,我希望你们能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尽快把当时的情况讲清楚!” 初海林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郭振华抱怨道:“初局,我已经看过了那份《结案材料》,我很难想象,一起人命关天的案子,你们竟然处理的如此草率!甚至整篇《结案材料》里竟然没有一个办案人员的姓名!”说完,他催促道:“我们只是想找到当年的办案人员,争取把当年的一些情况搞清楚,很困难吗?” “对不起!互相体谅一下吧!”初海林冷笑着说道:“你们有你们的机密,我们也有我们的机密,我们也有不方便透露的东西!恕难从命啦!”说完,他竟直接挂上了电话。 初海林的态度让郭振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公安局内部有问题!最起码,在当年的“苏云案”中,公安局做了刻意的隐瞒! 于是,郭振华打电话给了荆辉,并让荆辉马上联系林皓阳,他打算秘密调查当年的案子! 在去跟荆辉汇合的路上,郭振华又联系了窦涛,他约窦涛今晚一起吃饭!而他的真实目的是:他希望能尽快与窦涛见面,了解当年发生在河东的案子,以及窦涛接触过的办案人员到底是谁…… 郭振华在与荆辉见面后,两个人一起赶往林皓阳的家,在路上,郭振华对荆辉说起了“苏云案”的可疑之处。不料,荆辉听完后哭笑不得,他问道:“姐夫,您紧张兮兮的忙活了一下午,就为了这事儿?” 郭振华很诧异的反问道:“辉子,你本身就是刑警,难道……你觉得这些事情正常吗?” “恩!这太正常了!”荆辉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不光是个刑警,而且,我就是当年办‘苏云案’的刑警!” “啊?”郭振华愣住了。 “啊什么啊?”荆辉坏笑着嘲讽道:“您哪,让我说您什么好?您如果早问我,也不至于瞎折腾这一下午!”说着,他就对郭振华解释起了那些所谓的“不合理、不正常”…… 第0341章:酒局畅聊,旧案释疑 对于当年“苏云案”的很多细节,那份《结案材料》的描述确实太过含糊其辞,可以说很不严谨,甚至经不起推敲!可就是那样的一份文字资料,最后竟然还通过了审核,为什么?因为那份材料,就是在公安局时任刑侦副局长的初海林的授意下完成的! 初海林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在掩饰什么?哎,初海林也是用心良苦啊!他那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他的爱将:林皓阳!因为林皓阳在处理那件案子的过程中,存在的违规行为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按照原计划,林皓阳要去解救的人是谁?是他失踪的妻子苏晓芸!而作为直系亲属,他应该回避此案,这是违规之一; 当时林皓阳走的匆忙,“刑二队”的案子还没来得及移交给刑警大队,也就是说,林皓阳*根本没有得到授权就参与了案件的刑侦工作,此为违规之二; 在营救苏云的过程中,林皓阳在没有通知当地警方的情况下,私自采用了“非常规”的营救措施和手段!假如能顺利解救,万事大吉,可偏偏苏云又坠崖身亡了!这个责任该由谁来承担?此为违规之三,且属于重大违规事故! 那份《结案材料》该怎么写,初海林为此大伤脑筋,可是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林皓阳:当时林皓阳刚升任大队长,他可是系统内最年轻的市直属刑警大队大队长,初海林决不允许他的身上出现污点! 于是乎,在初海林的授意下,那份含糊其辞的《结案材料》就应运而生了:办案和结案单位,依旧还是“刑二队”;那场午夜的营救,根本就没存在;苏云坠崖身亡的情节,一笔带过;至于具体的办案人员?写谁的名字谁就要“背黑锅”,所以干脆,就全部成了“刑二队某刑警”…… 听完了荆辉的解释,郭振华也是哭笑不得,他嗔怪道:“哪儿有你们初局这么护犊子的!” 荆辉哈哈大笑:“姐夫,您这警惕性,也真是没谁了!您该不会是怀疑我们初局有问题吧?”郭振华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吱声…… 郭振华说完了他这一下午瞎折腾的“业绩”,众人都对他的敬业深表同情,林皓阳开了个玩笑:“姐夫,您都怀疑到初局的头上了!还打算让我和荆辉帮您调查初局?您可真信得过我!” “没办法!”郭振华很无奈的叹息道:“我信得过我老婆,我老婆信得过你!” 众人一阵笑,林皓阳自然是有些感动,他又问道:“姐夫,您为什么要调出当年的案子,您怀疑那案子有问题?” “是!具体的说,我怀疑那个程东的身份有问题!”郭振华解释道:“当初‘复华社’的特务确实谋划过对苏云的绑架,并且已经按照计划开始实施,而苏云也确实失踪了!虽然最后被证实,她是被程东等人劫持,但是从时间上来看,这恐怕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吧?所以我认为,程东绝不仅仅是‘人贩子’那么简单!” 荆辉惊问道:“什嘛?不会吧?您是说……程东是‘复华社’的人?” 郭振华反问道:“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荆辉朝林皓阳看了过来,其实本来林皓阳想说,他对程东有一定的了解,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想到程东是拐卖苏云的主犯,而苏云的老公窦涛就在这里,他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荆辉摇着头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程东那帮人作案几十起,他们是以拐卖为生的职业犯罪团伙,绝不是只有那一个案子!他们会是间谍?我觉得不会!” 郭振华说道:“也正是由于他们的作案特点,假如他们是临时受雇于‘复华社’呢?” 一直不太说话的罗小天开口了:“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姐夫,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嘛,那些‘复华社’的人已经谋划好了出逃国外的路线,假如程东是间谍,他干吗还把苏云姐拐到河东去?他干吗不直接把苏云姐送出国?” 荆辉也附和道:“恩!并且我们在营救苏云姐的过程中,苏云姐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绝密项目和特务的事儿!假如有人曾逼问过她那些问题,她肯定会对我们说的!” 郭振华低头不语,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林皓阳说道:“算了,谨慎无大错!荆辉,明天你和姐夫去监狱一趟,见一见程东,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一些新线索!”荆辉应了一声,林皓阳随口问道:“程东在监狱的表现怎么样?你去看过他吗?” 其实这句话刚问出口,林皓阳就后悔了。荆辉偷瞄了窦涛一眼,打岔道:“哎!咱别光说话呀!说好了边吃边谈的,怎么都放下筷子了?小天,快快,帮忙倒酒!” 众人喝了一杯酒,罗小天放下酒杯后很兴奋的感慨道:“咱的新鱼*雷可真牛逼,都过了五六年了,那些特务还惦记着呢!” 罗小天的感慨提醒了林皓阳,他问道:“是啊!姐夫,那种鱼*雷都实验成功五年多了吧?可是有关的绝密档案怎么刚进你们的档案库啊?我听您说……好像是刚入库才两个月?这是怎么回事儿?” 郭振华很得意的反问道:“你们以为咱们会一直装备那种鱼*雷吗?” 众人皆是一愣,罗小天忧心忡忡的问道:“不是已经实验过了吗?怎么了?不好用?” 郭振华让窦涛给大伙儿作了解释:原来,我军的装备在不断的研发更新中!以最初的那种新型鱼*雷为样板,科研人员不断的对鱼*雷加入新的科研成果,如今,“三八八六”鱼*雷已经成功更新到第三代了! 窦涛说完后,大伙儿都很振奋,郭振华又追加了一句:“窦工也参与了新项目的开发,新鱼*雷的诞生,窦工功不可没啊!” 众人又是一阵欢腾,林皓阳却问道:“姐夫,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这些档案资料应该都是国家级的军事机密,是吧?” 郭振华点头应道:“恩,怎么了?” 林皓阳问道:“象这样的机密档案,怎么会在你们的资料库里存档呢?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只是市级单位啊!” “恩,你这个问题问得好!”郭振华说道:“其实本来这也是机密,但是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跟你说一说!” 还记得国安局机要处处长所提到的“炸弹”吗?这份绝密档案是和那些“炸弹”一起来滨城的! 原来,每一种新式武器在研发之后,都要在电脑上经过反复的虚拟测试,然后才可以制造成实物样品用于实弹试射,最后再根据现场效果,得出真实的实验数据。然后再用这组数据与虚拟测试产生的数据相比对,寻找不足,再加以改进。 而这种第三代的新型鱼*雷,就是在两个月前被秘密运抵滨城,并由驻扎在滨城的海军某部潜艇基地,完成了实弹试射。按照国家的保密条令:武器试射单位所在地的安全机构,必须存档一份该武器的制造图纸和数据参数,以备实验单位随时提取。 原来如此!林皓阳知道郭振华所说的那个海军基地,女刑警邓颖颖的父亲邓毅,就是那个海军基地的司令员!哦对了,邓毅也是董超的老丈人!林皓阳曾去过那个基地,但是他却并没有在那里见到过潜艇…… 因为第二天上午还有工作,当晚他们就没有在酒桌上“恋战”。时间已经不早了,林皓阳让罗小天收拾出了两个房间,准备让郭振华和窦涛在家里留宿。可窦涛执意要回家,林皓阳也没有勉强,荆辉和罗小天主动承担起了护送他的任务。 罗小天和荆辉回来之后,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罗小天给大家准备了早餐。吃过早餐后,荆辉和郭振华先走一步:去市监狱,提审程东! 林皓阳和罗小天简单的把家收拾了一下,也出门了:去海边的工地,视察工程进度。可他俩儿驾着车刚离开“所城里”,就接到了荆辉的电话:“头儿,您赶快到市局!又出大事儿了!”…… 第0342章:再现家贼,有人偷雷 荆辉说“又”出大事儿了!这个“又”用得太好了,最近这种突发的“又”出现的太频繁,林皓阳都有些麻木了,虽然也感到有些意外,可似乎也在预料之中。荆辉和郭振华不是去监狱了吗?难道是监狱方面出事了?可是滨城监狱远在莱县,需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按时间推算,他们根本不可能到达! 林皓阳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荆辉急躁的回答道:“头儿,这事儿在电话里还真不好说,反正您快过去吧,我和姐夫正在去接窦工的路上,马上就回去!” 电话里不好说的事儿,十有八九又是机密!本来就是一起“坠楼自杀案”,却因为卷入太多的机密,变得扑朔迷离让人脑仁儿发紧。 他们正在接窦涛?林皓阳预感到今天发生的“大事儿”肯定跟鱼*雷有关,而且很有可能涉及到很具体的技术问题。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对罗小天吩咐道:“马上调头,去公安局!” 林皓阳赶到公安局的时候,臧小东正在市局的大门前徘徊,见到林皓阳的车,他快步跑了过来。林皓阳下车问道:“小东,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臧小东很焦躁的应道:“我也不知道啊!大官儿给我打电话也没说清楚,他让我下楼来接您!看来事儿不小,初局和苌贱人都去会议室了!” 林皓阳回头很歉意的道:“小天,你先回去吧,看来工地那边也只能交给你了,辛苦一下吧!” “那根本不叫事儿!”罗小天凑到车窗旁,低声说道:“老大,忙您的!有需要我的地方,直接来电话!” 送走了罗小天,林皓阳正准备和臧小东进楼,荆辉的车风驰电掣的开进了公安局大院。荆辉将车直接停到了楼门前,郭振华和窦涛匆匆下车,神色相当的紧张。 林皓阳迎过去问道:“姐夫、窦工,什么情况?” 郭振华挤出一个苦笑,他向楼上一指:“上去再说吧。” 一行五人来到了市局三楼的小会议室,却被留守在那里刑警通知:会议地点被临时改在位于顶楼的技术部会议室。直接进电梯,上楼…… 如临大敌啊!技术部会议室附近的区域,此时已经被封锁戒严,还拉起了警戒线。几名全副武装的刑警收走了林皓阳等人的手机和随身物品,然后用扫描仪对他们进行了扫描。不料,就是这简单的扫描,却在林皓阳的身上出了问题:扫描仪在林皓阳的左腿处发现异物,并发出了报警! 林皓阳真是头疼不已:他的左腿曾经因骨折动过大手术,至今腿上还留有一块合金板!每次在机场过安检的时候,这块合金板都要出来作怪,引起机场安保人员的警觉。 还好,经过一番解释,他们被放行了……会议室里,除了初海林、苌健和几名刑警,还坐着几个穿便装的人,大伙儿的表情都很肃穆。进到众人进门,那几个“便衣”起身恭敬的打招呼:“郭处!” 郭振华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对众人做了简单的介绍:那几个“便衣”都是他的手下,滨城市国安局侦讯处的特工。 大伙儿落座后,初海林宣布:“时间紧迫,咱就不罗嗦了,既然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先请国安局的同志讲一下案情!” 郭振华朝他手下的一名特工人员一点头,那个人起身开始汇报:昨天夜里,海军某部驻滨城的潜艇基地,发生了盗窃案,造成一枚新型鱼*雷的主要部件失窃! 案件详细经过:两个月前,我国最新的“发射后不管”潜射鱼*雷,完成了初步研发。(发射后不管:官方军事术语为“自主制导”,也就是在发射前对目标进行锁定,在发射后,鱼*雷会根据目标的动向,自动调整自身的攻击参数和运行轨迹,并实施最终攻击!)这种鱼*雷的暂定代号为:三八八六第三代改进型。 四枚实验用的鱼*雷,被秘密运抵海军某部驻滨城潜艇基地,并于一个月前进行了第一次实验性发射:两枚鱼*雷试射成功,诸多实验数据达到、甚至超出了预期效果! 一个周前,潜艇基地按照原有的计划,准备对剩余的两枚鱼*雷进行第二次试射,但是由于天气的原因被迫延期:飓风导致海面时常出现巨浪,还有持续的降雨和多云,这些不利的因素都会直接影响实验的数据和观测的效果。 试射时间被推迟到今天下午的十四时!昨天夜里二十点,为了确保今天的试射,潜艇基地对已经“登舰进仓”的两枚鱼*雷进行了最后一次检测。不料却在检测的过程中,发现一枚鱼*雷出现异常:该鱼*雷的制导部件,始终无法与检测设备相连接! 起初,检测人员以为是检测设备出了故障,于是便换用了一台备用设备,重新实施检测,可是他们却得到了相同的检测结果。难道是两台设备都发生了故障?他们迅速对另一枚鱼*雷进行了检测……竟一切正常!他们预感到,是鱼*雷出问题了!于是马上向上级领导部门进行了汇报…… 在得到了上级的许可之后,检测人员将那枚出故障的鱼*雷退出了弹仓,并与赶来的技术人员一起,准备对故障进行排除。没想到,根本无需拆解鱼*雷的“抗压弹体外壳”,他们就发现了问题:弹体外壳一块盖板的密封条出现了破损,也就是说,这枚鱼*雷被人擅自开启过!并且,这个人窥视的是鱼*雷的心脏:制导系统,并最终导致了故障! 当时,潜艇基地的检测、维修人员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鱼*雷的关键部件被窃!也难怪,他们也不敢想象,有谁会胆大包天,到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来偷雷!直到那时候,他们还以为那只是某些人的好奇心作祟,导致了鱼*雷的故障。 制导系统出故障,那可是重大的隐患事件!技术人员不敢擅自做主拆解,于是又向上级部门做了请示。上级很快做了批示:迅速排除故障,不能影响第二天的试射任务! 技术人员将“抗压弹体外壳”一拆,他们全傻眼了:根本不需要查找故障原因,因为……鱼*雷的“心脏”部位,不见了! 目前,该潜艇基地已经被整体戒严,严密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特工人员的汇报结束,众人唏嘘不已,案情还需要分析吗?那是军事重地,能接近鱼*雷的人,必是“家贼”无疑!可是如此尖端的军事设备,能轻易被人拆掉“心脏”并盗走,这安保工作也忒……忒儿戏了吧! 国安局的一名特工人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枚鱼*雷所采用的技术,可以说是目前国际上最尖端的科技!能将制导系统盗走的人,必然是一个、或者是几个,具有相当科技水准的科研技术人员!我想问一下,在潜艇基地里,拥有这种技能的科学家很人多吗?” 他的这一看法马上得到了很多响应:“有道理!寥寥无几!”“对!目标范围很容易锁定,既然那个基地已经被封锁了,揪出这个人应该不难!”…… 郭振华苦笑着一扭头,商量道:“窦工,您给介绍一下吧。” 窦涛一声哀叹,他扶了扶眼镜儿,开始了讲述…… 正常的情况下,军事装备如果已经成批生产,大量列装部队,那么其核心部位,例如那枚鱼*雷的制导系统,都会和其他关键部件一起,被装进一种由特殊合金加工而成的“缸体”,加以保护! 这种缸体具有抗震、防水的功能,当然,最主要的是其保密功能:开启缸体,必须有开锁密码!并且,这个缸体靠近鱼*雷的战斗部位,并有“自爆”功能,发射后它会被炸得支离破碎,敌方就算收获到残渣,也无法窥视到任何核心技术! 但是这种实验性的鱼*雷就不同了,它们是试验品、是样品、是“简装货”,根本没有那个缸体做防护:由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调试、调整和内部构造改动,所以它的制导系统以及其他核心部件,在弹体内都是裸露的! 林皓阳瞠目结舌的问道:“窦工,您什么意思?也就是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偷走那些关键部件?” 窦涛点了点头,痛心疾首的说道:“理论上,只要有机会接近那些武器,再有一定的武器知识和维修技能,就完全可以做到!” “啊?”众人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是一片愕然…… 第0343章:扁担岛,隐秘的要塞 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窦工,那个东西有多大?很容易携带吗?” 窦涛的表情如丧考妣,他摇着头回答道:“那些核心部件都是相连接的,整体很庞大!但是我不知道具体失窃了多少,所以暂时……” 初海林敲了敲桌子,大家的注意力迅速集中了过去,初海林说道:“刚才两位同志已经汇报了基本情况,我想大家都应该心里有数了,最近咱们滨城可真是‘风雨飘摇’啊!昨晚发生的这起案子,绝对是我从警这么多年以来,遇到的最大的盗窃案!失窃的鱼*雷部件,涉及到咱们国家最高的军事机密!同志们有什么想法,各抒己见一下!” 恩,还不错,初海林这次的“发动”没有冷场,苌健和荆辉几乎是同时举手,表示:我来说两句! 按照级别,长幼有序,初海林一指苌健:“恩,苌大,你先说说!” 苌健起身说道:“基本情况大家都了解了,海军基地的这起失窃案,还有之前的三起命案,犯罪分子的作案动机十分明显,就是冲着咱们的尖端武器来的!我认为这四起案子已经达到了并案的条件,我建议,并案侦查!” 初海林抬手示意苌健落座,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和国安局的几位领导已经交流过意见,他们的意思呢……海军基地的失窃案,应该成立单独的专案组,特案特办!因为涉及机密,所以呢,特案组的人员,仅限于咱们和国安局的同志。” “我赞成这个意见!”郭振华说道:“我向局里的领导请示过,我的建议也是特案特办!以前的那个专案组,哼哼……” 他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为什么非要‘并案’啊?再把那些检察院、纪委的神探们请回来,继续研究‘反腐’的事儿?秦局的案子已经发生这么久了,那些老爷们都在干什么?我估计,我们秦局的工资表和银行账户,他们也该研究明白了吧?” “就是!”国安局的一名特工附和道:“不是说好了,查完之后给结果吗?不是说要还秦局清白吗?秦局到底有没有经济问题,是不是存在‘腐败’,他们倒是给句话呀!” 众人义愤填膺,初海林赶忙挥手恢复了会场秩序:“好了好了!大家的分工不同嘛,人家干得就是那份差事!哎,那个谁……”初海林一指荆辉,说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荆辉起身说道:“这起案子发生在海军的潜艇基地,为了与基地驻军做好协调,也为了案子的侦破工作更顺利的展开,我建议,让市局刑侦处的董超同志加入专案组!” 初海林刚准备说话,不料,苌健却抢着开口了:“我不同意!” “哦?”初海林一愣,他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苌健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个案子发生在海军基地,董超的岳父就是基地的司令员!按照规定,董超应该‘避嫌’,不能参与案件的侦破!再说了,让他进专案组干什么?咱们只要秉公执法,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难道需要‘疏通关系’、去‘走后门’吗?难道没有董超的参与,当地驻军就不配合咱们的工作吗?” “避嫌?”荆辉一脸的不屑,他反驳道:“避什么嫌?直系亲属涉案,才需要避嫌!哪条规定里说,董超需要‘避嫌’啦?邓司令员确实是董超的岳父,怎么啦?您什么意思?难道您把邓司令员也归为了‘涉案人员’?” 苌健据理力争道:“可是案情重大!这个案子涉及国家机密,又发生在海军基地内部,在案子查清楚之前,所有的人都有作案嫌疑!” 荆辉刚要进行驳斥,坐在他身边的臧小东却抢着说话了!臧小东懒洋洋的嘲讽道:“苌大,您快拉倒吧!照您说的这个意思,如果咱公安局里丢点儿东西,怎么办?谁都有嫌疑,就不用查案啦?” 恩!荆辉朝臧小东怪笑着眨了眨眼,潜台词跃然脸上:好小子,说得好! “你……”苌健面红耳赤的嚷道:“咱们这是在谈论案子,你这是在抬杠,是在胡搅蛮缠!你……” “好了好了,都闭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也不怕让国安局的同志们看笑话!”初海林阻止了一场毫无意义的纷争,他起身说道:“这件事一会儿再研究!在场的人员全部留在原位,谁都不准离开!一会儿有统一行动!”说着,他一指荆辉,气呼呼的吩咐道:“你!跟我出来!” 荆辉跟初海林离开了会议室,房间里的气氛松懈了下来,众人纷纷点上烟,喝着茶水开始分析起了案情。苌健刚才为什么要阻碍董超加入专案组,而且表现得那么激动?林皓阳凑近了苌健,低声问道:“苌大,那个董超……是谁啊?” 苌健应道:“哦,是市局刑侦处的处长,原来也在我们刑队。”说罢,他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些‘高干*子弟’,不好伺候啊!” “高干*子弟?”林皓阳愣住了,他想不明白了,董超是从农村考进警校的,父母都是农民,他怎么会是什么高干*子弟? 苌健解释道:“董超的老岳父,是咱滨城海军基地的司令员!还有荆辉,他……您不知道吧?” 林皓阳傻愣愣的摇了摇头,苌健低声说道:“你们林书记的儿子林皓阳,原来就是我们警队的队长,他是我的前任,是我的搭档,也是荆辉和董超的领导!都说虎父无犬子,林皓阳那人的能力……啧啧,年轻有为啊!可惜,后来他因公殉职了!” 苌健很警惕的朝身边看了看,接着说道:“林书记中年丧子,那种悲痛是咱们想象不到的!荆辉趁着那个机会,总往林书记的家里跑,一来二去,他竟然认林书记的夫人做了干妈!听说他还一直在追求林书记的儿媳妇儿,这种人……”苌健戏谑的一笑,叹息道:“有心计啊!咱们可比不了!” 林皓阳恍然大悟的点着头,苌健又解释道:“哎,杨科长,我可没有诽谤别人的意思!荆辉和董超还是很有能力的,在办案方面,那没的说!可是就是那一身‘高干*子弟’的跋扈劲儿……不服管教,让咱们这些做领导的头疼啊!” 众人正窃窃私语着,初海林推门回到了会议室,他命令道:“所有人员都有了,马上下楼集合,去军港!” 林皓阳等人下楼的时候,楼门前已经停了三辆警用面包车,林皓阳有些诧异:他没有看到荆辉!众人上车后,直奔了滨城的海军基地…… 三辆警用面包车直接驶进了戒备森严的军港,在一处码头前停了下来。林皓阳刚下车,就见荆辉和董超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董超乐呵呵的打了招呼:“头儿!” 林皓阳冷着脸瞪了他一眼,董超心知自己失言,他很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林皓阳侧脸朝身边瞄了一眼……看来刚才的场景被苌健注意到了,苌健的脸上布满了疑惑。 此时的军港已经被戒严,一群带着“宪兵”袖章的海军战士荷枪实弹,如临大敌的站在码头的各处,负责警戒,一艘登陆艇缓缓地向码头边停靠了过来。 一个海军军官与苌健耳语了一番,苌健转身发号了施令:“全体人员,迅速登船!” 恩?林皓阳转身问道:“董超,上船干什么?这里不就是基地吗?咱们要去哪儿?” “当然得上船了!”董超应道:“咱们要去扁担岛啊!”说完,他催促道:“头儿,快上船,一会儿再跟您解释!” 众人登船之后,登陆艇开足马力,乘风破浪的驶离了军港。 在船上,董超对林皓阳汇报了情况: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滨城海域的一个小岛:扁担岛! 在地图上看,扁担岛是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黑点儿”,但是,那里却是滨城附近海域最重要的海上军事要塞之一!东海舰队某攻击型潜艇部队,就秘密驻扎在那座小岛上! 再透露一个机密:那座小岛几乎是被“掏”空的,内部全是类似于隧道的船坞,那些攻击型潜艇就隐藏在船坞之中…… 第0344章:海岛洞府,暗藏杀器 扁担岛位于滨城的深海海域,从军港出发,即使是乘坐这种高速的登陆艇,也需要近一个小时的行程。在途中,一名海军基地公安处的“中校”召集了特案组的人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扁担岛的情况: 扁担岛地域狭长,是由东、西两个岛子组成,连接两个岛子的是一长溜礁石;海水涨潮的时候,海水淹没礁石,那里就成了两个临近的岛子,可退潮的时候露出了礁石,那些礁石将两个小岛连接,就成了一个岛子;远看就像一条扁担上挑着两个担子,故此得名:扁担岛。 扁担岛地处深海,北侧又有一条极深极宽的海沟可供大型潜艇出入,可以说,扁担岛是一座天然的潜艇母港! 扁担岛是军事要塞,周围海域被设定为“禁区”,二十四小时有快艇巡逻,禁止所有渔船或其他船只靠近,若有发现,快艇会及时实施堵截和驱赶。并且,国家渔政和有关海洋部门为了保护海洋生态环境,颁布了禁渔令:每年的六月一日至九月一日,在这三个月内,禁止所有渔船出海作业!所以在近期,附近海域不会有渔船出现。 从发现鱼*雷重要部件失窃之后,遵照上级指示,扁担岛已经全岛戒严,任何船只和人员不得擅自离岛!运送给养和淡水的船只可以靠近要塞,但是禁止离开,简单的说:就是“只许进不许出”! 海军基地公安处和政治处的人员已经先期进入扁担岛,对有可能涉事或知情的人员展开了调查和询问,并组织宪兵部队,对岛上所有营房实施了突击搜查,到目前为止,这些行动还在继续,但尚没有任何收获和进展!另外,涉事潜艇“一零三九舰”的全体官兵,已经被全员隔离突审…… 一个小时的航行,登陆艇在扁担岛的“东岛”军港靠岸。碧海蓝天之间,成群的“海布嘎”或略过海面觅食,或憩息在浪头随波逐流,悠然惬意。林皓阳等人却无心欣赏这仙境的美景,下船后便匆匆登岛。 军港里除了高度戒备的“宪兵”,几乎再看不到什么人…… 在营区大楼的一间大会议室里,特案组见到了“一零三九潜艇”的舰长和政委:两位很年轻的中校海军军官!两位追悔莫及的军官对特案组介绍了基本的情况之后,一队宪兵将大量的卷宗送进了会议室,那是今天上午海军基地公安处的战斗成果:对“一零三九舰”全体官兵进行询问的《突审材料》。 特案组的人员开始分组审阅那些资料,可林皓阳却无心去看那些东西,他觉得那毫无意义!拾荒人的惨死、宋文明被灭口,那些作案手法残忍而诡诈,林皓阳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但他确信,那绝对不是一群泛泛之徒!他们不会愚蠢到在窃取得手之后,继续留在岛上等着人去盘问、去搜查! 林皓阳有种预感:窃贼已经不在岛上了!失窃的物品当然也不会留在岛上!而涉事的“一零三九潜艇”的全体官兵都在被隔离审查,那意味着什么呢? 在递给董超一个眼色之后,林皓阳叼着香烟离开了会议室,董超追出来问道:“头儿,怎么了?” 林皓阳给董超递上了一支烟,低声说道:“我想去看看那艘船,你想想办法。” 董超应道:“恩,没问题!您等我一会儿!”说完,他就转身回了房间。 片刻之后,董超带着那个公安处的“中校”回来了,林皓阳与中校一握手,寒暄道:“给您添麻烦了!” 中校苦笑着一声叹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三个人走出营区大楼的时候,一辆悬挂着“宪兵、督查”牌照的“猛士”越野车停在了三人的面前,林皓阳歪头一看,车上坐着两个人,除了那个开车的宪兵,还有一个中校,他刚才见过:潜艇“一零三九号”的舰长! “猛士”军车载着五个人出了营区,直接转进了附近的另一所营区,然后开进了一个由宪兵把守的山洞!山洞内是一条幽深空旷的隧道,地面、墙面还有穹顶,全是由水泥混凝土构筑而成。虽然隧道内的照明灯光很充足,但是照射在水泥墙体上所折射的光线,让人心生寒意。 中校舰长对大伙儿做了介绍:这是一条海底隧道,隧道的前方就是扁担岛的“西岛”,也是潜艇的库区和战斗人员的营区。 十分钟之后,车子驶出了隧道,光线豁然开朗,可林皓阳只享受了大概两分钟的阳光,越野车便又驶进了另一条隧道。简短的三分钟车程,车子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铁门面前,林皓阳隐约听到了海浪声。 众人下车之后,铁门前的守卫宪兵对他们敬礼致敬。 步入了铁门,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林皓阳小小的震撼了一下:此时的他站在一座硕大的钢铁平台上,居高临下的望去,他的脚下是一座船坞,两条巨型的潜水艇就停靠在里面。 中校舰长引领着林皓阳等人,顺着钢铁台阶走下平台,进入了船坞。他指着周围的设施,对众人做了简单的介绍:这里就是潜艇的停泊库区;潜艇返航后,日常生活用品的补给、加油、充电……都是在这里完成;平台下的两扇大铁门,一扇是通往生活补给库的,另一扇门就通往武器库…… 说到武器库,他痛心疾首的说道:“那两枚鱼*雷本来一直在武器库里,监管严密,根本不可能出问题!几天前按照计划准备出海试射,就出库装船了,可谁知道突然天气不好,试射计划被临时取消!我们询问过具体的试射日程,可上级说试射任务待定,随时都有可能出海,所以我们就把雷留在船上了!可偏偏……”话没说完,又是捶胸顿足的一声哀叹! 林皓阳朝舰长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他问道:“平时潜艇返航之后,会有官兵留在潜艇上吗?” “不会不会!”舰长解释道:“虽说新型潜艇里的生活条件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善,可那毕竟是个‘闷罐子’,出海回来后,谁还愿意留在里面啊!并且,潜艇进库之后,全车断油、断电,空调和主动排风系统无法运作,潜艇里的空气只能依靠几个自然通风口!您别觉得咱们这山洞里挺凉爽,待久了还挺冷,潜艇里面能热死人!就是老水手,进去以后也坚持不了半个小时!” 林皓阳扭头看了看站在船坞旁的那些宪兵,问道:“平时这里也有这么多守卫吗?” 舰长回答道:“有!二十四小时都有!但是没有这么多!” 林皓阳又问道:“潜艇进入库区,假如有水手要进入潜艇,需要办理登记吗?” “不需要!只要向哨兵出示相关的证件,再说明一下事由,就放行了!”舰长冷着脸,很不情愿的嘟囔着一句:“这些哨兵是基地稽查队的,可不是我们舰上的!”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做了声明:“首长,我可没有推脱责任的意思啊!” 一行人来到了船坞旁,舰长指着里面的两艘潜艇,又做了介绍:船坞里最靠近他们一侧的那艘潜艇,就是他的“一零三九”,因为要执行试射任务,出海的全部过程要被拍摄记录,所以按照规定,他们遮挡了舷号。 该潜艇为大型攻击潜艇,排水量两千四百余吨,采用柴、电混合动力,是我国最新型的常规动力潜艇……说起自己的潜艇,这名舰长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得意之色。 林皓阳的注意力却被停泊在旁边的另一艘潜艇吸引了:那是一艘与“一零三九舰”外观很相似的潜艇,舰桥上涂装的舷号为“一零四零”!望着那艘潜艇,林皓阳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0345章:一零四零,隔壁老王 董超打断了舰长的讲述:“先等一下!您刚才说‘全车断油、断电’?” “是!”舰长应道:“每次返航,进行完例常的维护和补给,全车战斗系统停机!” 董超问道:“那就是说,潜艇里是没有电源的?”舰长蹙了蹙眉头,董超又问道:“也就是说,潜艇里没有照明,是黑的,是吗?” “哦不不!”舰长解释道:“潜艇的生活用电有单独的线路,与战斗系统是完全分开的!生活用电的供电系统是蓄电池,即使发动机停机,也可以保证艇内的照明!”说完,他又追加了一句:“潜艇在下潜之后,就不分白天和黑夜了,艇内没有照明是不行的。” 董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现场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异常的足迹或者指纹?” 基地公安处的中校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发现出事的时候,现场已经被破坏了!潜艇的鱼*雷仓进入过太多的检测和维修人员,足迹无法辨认,并且所有的脚印都一样:穿的都是防滑军鞋!鱼*雷上也根本没有发现指纹!” 董超惊奇的问道:“一枚指纹也没有?” “是!”舰长解释道:“鱼*雷装船进仓,都是机械吊装,不会有人员用手接触!后来登艇的维修和检测人员,都戴着防滑的绝缘手套,所以根本不可能在鱼*雷找到指纹!” 那个贼也戴了手套…… 林皓阳指着潜艇,商量道:“我们可以上去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您这边请!”舰长在前方引路,将林皓阳等人带到了一座铁桥前,这座铁桥也是一座舷梯,它的另一端就是“一零三九舰”的舰桥。林皓阳等人踏上舷梯,来到了“一零三九舰”的舰桥。 今天海面上有大风,库区内的水域也涌起了不小的浪,可是这座钢铁巨鲸却屹立于海浪,稳如泰山。站在巨鲸的钢铁脊背上,林皓阳心中不免生出了很多的自豪感。 就在这时,他们的头顶出现了一阵声响,林皓阳仰头一看:荆辉和郭振华出现在了他们头顶的平台上,身后还跟着窦涛和一群技术人员…… 两群人在“一零三九舰”的舰桥甲板上汇合,原来,窦涛准备带着技术人员进艇,去鱼*雷仓勘察鱼*雷的失窃情况。 几个技术人员打开甲板上的舱盖,先进入了潜艇,大概几分钟之后,潜艇内突然发出了两声尖利的报警! 出事了?林皓阳等人都紧张了起来,那个舰长赶忙解释道:“不要慌,一切正常!这是他们在机房通知咱们,潜艇已经开机,空调和主动排风系统已经启动!”说完,他礼让道:“窦工程师,请!您可以下艇了。” 郭振华和荆辉陪同窦涛进入了潜艇…… 林皓阳却没有进潜艇,他了解对手的狡猾:那个现场不会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并且,鱼*雷仓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而他的对手,却对那里的情况相当熟悉!他不想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一个不会留下线索的陌生环境里,也不想从那里展开他与对手的第一轮交锋:那不公平! “一零三九舰”舰桥甲板的另一侧,是一座金属浮桥;浮桥的另一端是一个巨大的水泥平台;平台的另一侧又是一座金属浮桥,直接通往停泊在“隔壁”库区的舷号为“一零四零”的潜艇。林皓阳问道:“舰长同志,在你们这里,每个库区都停泊两艘潜艇吗?” “一般情况是!但也不一定!”舰长回答道:“要看潜艇的型号和‘水洞’的容量!有些‘水洞’比较大,而停泊潜艇的排水量又较小,那样的话就会多几个泊位!”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望着那艘潜艇,默念道:“一零四零……” 舰长上前介绍道:“是,那是我们‘一零三九’的姊妹舰,两艘潜艇完全一样,是同时服役的!我们属于一个战斗单位,平时出海执行任务,我们都是‘伴航’的!因为总是形影不离,基地的首长称我们为‘攻击鸳鸯’!” 林皓阳又问道:“你们执行这次试射任务,‘一零四零’也会伴航吗?” “不会!”舰长回答道:“这次执行出海任务只有我们一艘潜艇,还有两艘监测船、两艘护航的护卫舰和一艘驳船!两艘监测船负责收集我们的攻击数据;两艘护卫舰是我们的假想敌,会对我们的攻击实施高频干扰;驳船是运送‘靶船’的!” 公安处的中校补充道:“还有两部军用战术卫星参与这次任务,实施全程的监控和数据收集!”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问道:“您刚才说过,只要出示相关的证件,就可以进入库区,也就是这个‘水洞’!那么是不是就是说,‘一零三九’和‘一零四零’两艘艇的官兵,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证件,进入这里?” 舰长点头称是,董超紧张的问道:“也就是说,‘一零四零舰’的人员,也有进入‘一零三九’的可能?” 舰长犹豫着回答道:“理论上……恩,有这种可能!”说完,他叹息道:“太松懈了,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这样的事!” 公安处的那个中校上前说道:“我们已经对‘一零四零舰’的官兵采取了措施!” 林皓阳扭头问道:“是全部吗?” 公安处的中校回答道:“不是!有十几个人在休探亲家,暂时不在营区。不过我们已经全部联系过了,让他们马上结束假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归队!” “休假?”林皓阳疑问道:“你们这里马上要进行那么重要的试射任务,他们在这个时候休假,这种情况……很正常吗?” 公安处的中校回答道:“正常!每次结束出海任务,都会有艇上人员‘轮休’!潜艇兵属于特殊兵种,巡航任务的时间无法固定,紧急任务又特别多,所以休‘探亲假’的时间也无法固定,只能借着出海的间隙,见缝插针了!” 舰长也补充道:“不过休假的都是已经成家的军官和士官,士兵是没有假期的!我们艇上因为接到试射任务,大伙儿都很振奋,所以最近三个月都是全员战备!”说完,他懊恼又沮丧的哀叹道:“可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林皓阳又问道:“能确定他们离岛的时间吗?” 公安处的军校回答道:“能,他们是乘一艘船离开的,两天前!” 舰长的回答更为精确:“两天前的夜里八点半!他们是乘送淡水的登陆艇走的!” 董超问道:“现在岛上已经戒严,那些归队的军官怎么登岛?” 公安处的中校回答道:“哦,我们已经在基地做了安排,所有归队的军官都会先在基地报到,然后接受询问!” 林皓阳已经在心里锁定了目标:那个“家贼”就隐藏在“一零四零舰”休假的军官之中!他命令道:“马上联系基地,查询休假军官的归队情况!” 董超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那个舰长却指了指“水洞”的穹顶,提醒道:“这里没有信号,哨兵那里有军线电话!” “算了!”林皓阳做了部署:“我先回营区,向基地查询休假军官的情况!超子,你下去把姐夫和辉子叫上来,咱们在营区汇合,然后马上回军港!” 林皓阳回到营区大楼的时候,苌健正在会议室安排人员,准备分批对“一零三九舰”的军官进行重审。现在这种审讯……貌似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林皓阳也不好说什么,他很识趣的到了隔壁的另一个房间。 很快,基地公安处的中校就来向他汇报:在“一零四零舰”的休假军官中,一部分家在滨城,或者距离滨城较近的军官,已经赶回基地报到,并正在接受组织询问;还有一部分军官的“探亲地”距离滨城较远,也都已经在返回基地的途中…… 但是,有一名军官却有失联的嫌疑,并且这名军官的身份……他是“一零四零舰”的鱼水雷长…… 第0346章:潜艇少校,家贼败露 李俊强,现年三十五岁,中共*党员,少校军衔;任职海军某部“一零四零”攻击型常规动力潜艇“鱼水雷长”;祖籍滨城下辖某县城小镇;已婚,八年前成家,家中有父母、妻子和一个五岁的儿子; “一零三九舰”的舰长做了信息补充:从参军入伍开始,李俊强就一直在潜艇部队服役,因业务技能出色,他从基层的鱼*雷兵做起,被提干后一路升迁……并且,这个人颇有文艺细胞,弹得一手好吉他,是“一零三九舰”和“一零四零舰”联谊宣传小组的文艺骨干! 公安处的中校称:今晨六时许,他曾经亲自致电李俊强,让其迅速返回基地,当时李俊强表示他服从组织安排,马上启程!可是刚才查询基地,基地反馈的情况是:李俊强至今没有返回基地,并且,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始终无法联系到本人!基地公安人员联系了李俊强的家人,其父母称,李俊强早上接到电话后,声称要返回部队,就离开了家…… 有人提出了疑问:“李俊强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耽误了归队的时间?”“手机没电了?”…… 貌似也有这种可能,可林皓阳却在心里一声冷笑:除了他,不会再有谁了!他当即下令:“搜查李俊强平时住的房间!” 一些不利于李俊强的消息,迅速得到了汇总…… 岛上的执勤宪兵反映:两天前的夜里十九时许,基地派来运送淡水的登陆艇停靠码头,一个半小时后离岛返航!当时有一批登陆休假的军官随船离开,而身背“吉他包”的李俊强就在其中!可是刚才他们搜查李俊强的宿舍,却发现他的吉他就在房间里!而早上他们曾经搜查过那个房间,可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水洞”执勤哨兵反映:在“一零三九舰”的鱼*雷装船之后,直至事发的时间段内,李俊强曾数次出入过“水洞”,其中有两次发生在部队的用餐时间! 窦涛汇报了鱼*雷的失窃情况:鱼*雷的核心技术部件被盗!被盗物分为三部分:制导数据库,一个长约四十厘米、宽为十厘米、厚度在三厘米左右的金属匣子;电磁解析器,一根长度为一米二、直径为十厘米左右的合金金属管;还有一个貌似电脑移动硬盘的“目标数据”分析系统! 窦涛绝望的摇着头,叹息道:“全是值钱的东西!” 李俊强的“吉他包”里装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事关国家级军事机密的外泄,十万火急!林皓阳做出了分析:假如李俊强家人没有说谎,假如李俊强早上接“中校”电话的时候尚在家中,那么他就没有逃远!他建议马上将这里的情况向初海林汇报,争取“陆地”上马上部署行动,缉拿海军少校李俊强! 说到了“陆地”,林皓阳真是懊恼不已:一群人跑到这个岛上来干什么?!案情这么紧急,想要回到陆地上,还要“飘荡”一个多小时! 李俊强太重要了!他不光是一个窃取国家机密的窃贼、卖国贼,他还是解开秦伯伯自杀身亡的钥匙,他是近日来三起命案唯一的线索!其实林皓阳完全相信:初海林一定也明白这些,他一定会调派手下最得力的精兵强将,前往县城缉拿李俊强!可是那种不能“亲自前往缉凶”的感觉,让林皓阳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林皓阳凑到那个海军公安处中校的身边,低声商量道:“我们必须马上返回滨城,您这里有再快一些的船吗?” 中校很为难的说道:“倒是也有快艇,可是今天海上风浪不小,恐怕不太安全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皓阳说道:“麻烦您马上给我们安排一下!” 中校犹豫着点了点头,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说道:“哎?我们这里的海航中队……有直升机!” 问题解决了!其实本可以解决的更完美一些:直升机可以将他们直接送往李俊强所在的县城,但是由于“航空管制”,海军的直升机进入陆地领空,必须提前与当地的“航管局”进行协调,申请飞行航线……所以,直升机也只能将林皓阳等人送到海军基地的码头了! 军用海航直升机可以搭乘至少七八名乘客,但是这架直升机被临时调用,机上还搭载着军事设备,所以好容易才能再挤下四个人!郭振华带着林皓阳、荆辉和董超,当然不让的直接钻了进去,舱门一关,急得臧小东围着飞机团团转…… 飞机会飞!载着几个人升空后直奔“大陆”,几分钟后,就能看到滨城模糊的影子了,众人抑制不住的兴奋!这时候,郭振华突然扭头问道:“咱们落地以后,直接去那个县城吗?” “当然直接去啊!”荆辉带着玩笑的语气嚷道:“难道您还有别的事儿?” 郭振华又问道:“咱……怎么去?” 恩?这还真是个问题!林皓阳等人是被警局的面包车送到军港的,司机还留在岛上呢,刚才走的太匆忙,他们没有车钥匙啊!林皓阳对荆辉和董超问道:“你们是怎么到码头的?” 荆辉叫苦道:“是初局的司机送我们去的!”说完,他催促道:“赶紧打电话,让局里送车啊!”郭振华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有电话?” 荆辉懵在了那里:是啊,上午开会的时候,他们的电话都被“没收”了! 此时飞机已经到了滨城的近海,几乎可以看清军港了!林皓阳安慰道:“没关系!落地后说明一下情况,让董超先在海军基地借一辆军车,应该没问题!”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料,董超却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他龇牙一笑:“别急啊,我有!” 几个人看着董超手里的电话,都愣住了!林皓阳恍然想起来了:刚才在“水洞”里,董超还掏出过手机,但是那里没有信号!原来……这小子是临时加入特案组的,他没有去开那个“没收”手机的会! 惊喜之余,林皓阳退口而出:“赶紧的!快给小天打电话!他开着我的车就在附近的海边!让他马上把车送到军港!”…… 直升机在海军的军港着陆,林皓阳等人下了飞机后直扑军港的大门,罗小天和那辆银灰色的路虎揽胜早就等在那里了!罗小天乐呵呵的招呼道:“老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您今天会需要我!” 已经过了午时,分秒必争!林皓阳现在可没心情陪罗小天开玩笑,他嘱咐罗小天自己坐出租车回去,然后带着其他三个人火急火燎的上了车,风驰电掣的直奔了那个县城…… 荆辉开着车,啧啧赞叹:“头儿,您这车也忒爽了,牛逼啊!啥时候咱警队也能配上这种车,咱也风光风光!” 郭振华笑着说道:“哼,警队配路虎?那时候,恐怕已经实现共产主义了吧?我估计……反正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也不一定!”董超反驳道:“我听说在阿联酋的迪拜,人家的警察都开着上千万的跑车呢!” 荆辉对此深表担心,他问道:“那……阿联酋的老百姓就不举报?” “没事儿没事儿!”郭振华嘲讽道:“人家阿联酋没有‘纪委’,人家的‘检察院’也只忙正事儿!” 其他三个人没忍住,哈哈大笑……林皓阳知道郭振华这是意有所指,他是在嘲讽那些忙着为秦伯伯“反腐”的官员! 紧赶慢赶,等他们到了县城那个小镇、找到李俊强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荆辉重案队的几个刑警比林皓阳等人提前半个小时达到,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李俊强的家已经被县公安局刑警队控制:李俊强的家人都在,他们对李俊强的事似乎并不知情,而李俊强本人,彻底的失踪了…… 第0347章:悍贼,超强心理素质 李俊强的家在县城小镇的某居民区,这里的民宅都是平房,每户都有一座独立的小院。此时,因为门前的胡同口停靠了几辆警车,整条胡同已经被围观的群众堵得水泄不通! 望着人头攒动的人群,林皓阳不禁蹙起了眉头:这么大的中国,走到哪里都不缺这种围观热闹的闲人!别管什么热闹,只要是热闹,就必然有人围观!这也算我国的基本民俗、民情? 对于已经先期到达的刑警和民警来说,荆辉和董超无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几个荆辉手下的刑警已经进了李俊强的家,正在分别对李俊强的家人进行问话,荆辉也进了家门,直接参与了询问。 县刑警队的人员过来做了汇报:接到市局的命令之后,他们已经将李俊强的照片传达到县城的公安、交警和路政、交管部门,并且在县城内和出入县城的几条主要交通路口设卡,严加盘查出入的车辆和人员…… 小镇派出所的民警将李俊清家里的基本情况,对董超和林皓阳做了汇报。 可是林皓阳对这些信息没有丝毫兴趣:李俊强有两个姐姐,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嫁人并且生儿育女,这些情况跟案情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林皓阳现在就想知道:李俊强他去了哪里?他和谁在一起?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前车之鉴啊!上次因为林皓阳的优柔寡断,造成了宋文明被人先下手灭口,假如这次李俊强也……呸!林皓阳暗骂了自己一句:“不要再乌鸦嘴了,你的嘴可是很灵验的!” 林皓阳俯在董超的耳边,他瞄着围观的人群,低声说道:“哎,既然群众都已经来了,而且热情都很高,看样子他们很有参与的想法!那咱就不要辜负了人家,互动一下嘛!” 董超马上领会了林皓阳的意图,他迅速将那些民警分成了数个“走访小组”,让他们走进围观的人群,深入群众、发动群众,充分发挥人民战争的优势…… 所有的人都开始了忙碌,倒显出了林皓阳的无所事事,他自己都觉得站在那里有些多余!百无聊赖,心里还憋着一股火,那种感觉让林皓阳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为了避开外面的喧嚣,他走进了李俊强家的小院。 小院的面积不大,很整洁;四间正屋两间厢房;角落里搭了几个架子,郁郁葱葱的挂满了……什么?林皓阳认识的植物和农作物并不多,那好像都是一些葡萄、丝瓜之类的藤蔓植物。不难想象,这里曾是一个很温馨的和美之家…… 林皓阳站在小院儿里正兀自惆怅,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恩?郭振华去哪儿了?自从到了县城,他好像把郭振华给忽略了!林皓阳正准备出门去找郭振华,郭振华却叼着烟出现在了院门口,见到林皓阳,他走进了院子。 接过郭振华递上来的香烟,林皓阳美美的吸了一口,上午开会的时候被收走了随身物品,他就一直没有抽过烟!吐出了一个惬意的烟圈儿,林皓阳问道:“去哪儿了?” 郭振华亮了亮手里香烟,应道:“忙里偷闲,买烟去了!” “吆!厉害!”林皓阳赞叹道:“您还藏着私房钱呢?”他们的钱包都被收走了! 郭振华笑着说道:“刚才跟董超借了一百!” 两个人正蹲在院子里抽着烟,荆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刚出门就嚷道:“哎,来一支来一支!” 林皓阳给荆辉点上了一支烟,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看来荆辉是被烟瘾憋坏了,狠狠地一口,险些嘬进半支烟,他叹息道:“看来这家人是真不知情!包括李俊强的老婆,她们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俊强是两天前的半夜回来的,家里人没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今天早上……” “等等!”林皓阳很警觉的问道:“半夜回来的?他是一个人回家的吗?” “是!”荆辉一边应着,一边扔掉了烟蒂用脚踩灭,问道:“还有吗?再来一支!” 郭振华给荆辉又递上了一支香烟,林皓阳问道:“半夜?那时候已经没有长途车了,他是怎么回来的?” 荆辉解释道:“恩,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他老婆说李俊强几乎每次休假,都是半夜回家,他是坐黑车回来的!海军基地的军港旁边就是港务局的客运站,那里有夜间的轮渡,下船的乘客都是在客运站门前坐黑车,几个人拼坐一辆车,便宜!李俊强每次都是坐黑车回家!” 林皓阳默默的点了点头,荆辉接着说道:“不过,李俊强的老婆反映了一个情况!今天早上,李俊强接到了海军基地的电话之后,他显得很慌张。他老婆问他怎么了,他说基地要求他结束度假马上返回,可能有紧急任务。他老婆当时也就没有在意,可是李俊强走的时候,却穿了一套便装,把军装留在家里了!” “便装?”郭振华问道:“他以前从家里返回部队的时候,都是穿军装吗?” 荆辉回答道:“是!并且,以前李俊强每次休假结束返回部队的时候,都会让家里人准备一些家乡的特产小吃,他要带回去跟那些没有假期的战友分享!这一次虽说走的太匆忙,可他老婆提前有准备,已经帮他买了不少食品准备让他带回部队!可是李俊强什么也没有带,他说有紧急任务,急急忙忙的拿着一个包就走了!他老婆还很纳闷儿:紧急任务跟带‘礼物’有什么关系?” “只拿走了一个包?”林皓阳的眼前一亮,他问道:“那个吉他包呢?应该还在家里,找到了吗?” “别急别急!”荆辉苦笑着安抚道:“头儿,确实还在家里,我们已经找到了,可是里面是空的!李俊强的老婆也是在他走后才看见那个吉他包的!” 林皓阳又问道:“那他带走的那个包有多大?” 荆辉回答道:“很普通的一个手提包!我怀疑,他根本没把那些盗窃的东西带回家,而是在回家的途中就转交给了另外的人,他是背着空包回家的!” 完全有这种可能!李俊强盗窃得手之后,利用吉他包做掩护,骗过执勤的守卫和哨兵,将那些窃取的绝密物资带出了小岛。离开军港之后,他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背着那些“累赘”东飘西荡了!或许,那些“买家”和李俊强的同伙儿,早在李俊强下船之前就等在军港外了! 难道李俊强已经完成了“交货”?林皓阳问道:“李俊强这次回家,有没有……给他老婆钱?”问完,他又解释道:“我是说,很大笔的钱!” 荆辉沮丧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李俊强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探亲了,这次回来,他给了他老婆三个月的工资,只有这些!本来他打算在家里住一个星期的,可是刚回来两天就接到了基地的电话,然后他就直接……” “等等等等!”林皓阳一脸的茫然的摆了摆手,问道:“这事儿能对吗?李俊强犯下的是什么案子?作为一名军官、一名部队的技术人员,他自己心知肚明!‘一零三九’要在短期内出海,去完成第二次鱼*雷试射任务,他也是完全知情的!也就是说,他的罪行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可他没有选择携带‘赃物’马上外逃,反而堂而皇之的回家度假来了?” “就是啊!”郭振华也附和道:“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也忒让人望而生畏了!他还打算在家里住一个星期?他什么意思?他还打算在一个星期之后返回部队吗?这不符合逻辑啊!” 荆辉一脸无措的苦笑,他很无辜的两手一摊,似乎在告诉林皓阳和郭振华: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你们就把我当傻子好了! 林皓阳蹙起了眉头:匪夷所思啊!李俊强为什么要回家?难道有什么比“外逃”更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回家来做吗?…… 第0348章:倔强老汉,大义灭亲 三个人闷头抽着烟,郭振华问道:“哎?荆辉,李俊强的老婆没问题吧?” 荆辉延续着他那一脸无辜的苦笑,反问道:“谁敢保证她没有问题啊?不过……”荆辉挠着头解释道:“看起来倒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她是镇上小学的音乐教师,几年前参加了一个‘军民共建’的联谊活动,其实也就是部队和妇联组织的‘相亲会’!她和李俊强就那么认识了,因为俩人都有音乐爱好,所以也算一见钟情吧……就这么简单!” 一筹莫展!林皓阳狠狠地掐灭了烟蒂,咬着牙发誓道:“一定要抓住李俊强,而且……必须是活的!” 郭振华也踩灭了自己的烟蒂,他也咬着牙说道:“一定要找回失窃的东西,而且……必须是全部!” 恩?林皓阳很诧异的一扭头,看向了郭振华,因为郭振华刚才用了和他完全一样的语式和语气!而此时郭振华也在看着林皓阳……两个人相视着,为彼此献上了一个尴尬至极的苦笑,林皓阳一伸手,两个人象征性的握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握手算勉励,还是算安慰,貌似还带有某种“合作、成交”的意味。 就在这时,董超突然出现在了院门口,他朝蹲坐在院子里的三个人用力的一挥手……有情况!林皓阳等人警觉的起身,冲出了院子! 李俊强家门前的胡同里,两辆警车与巷道墙壁之间形成了一道夹缝,就是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居然站着六个人:董超和两名刑警正在对三个男人进行盘问。 很明显,是盘问出现了新线索!林皓阳、郭振华和荆辉想迅速搞明白状况,可是他们却只能隔着一辆警车“远望”:那个局促狭窄的空间,实在是难以再挤进人了! 董超对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说道:“老师傅,您把刚才的那个情况,再详细的说一遍!” 老汉好像有所顾虑,他很不情愿的瞅了瞅远处的人群,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刚才不是都说过了嘛,干吗还让我说?”说着,他一指身边的两个男人,说道:“他俩儿也看见了,你让他俩儿说!” “你干啥总说我看见了?”那个四十岁左右的黑脸汉子很气愤的嚷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凭啥说我也看见了!” 老汉辩解道:“你没看见?俊强都和你打招呼了,你没看见?” 黑脸汉子怒气冲冲的说道:“街上那么多人,你咋知道他就是和我打招呼?” “你快拉倒吧!”老汉嚷道:“你没看见你干啥朝他这样?”说着,他抬起手臂,象征性的做了个“挥手打招呼”的动作。 “我这样咋啦?”黑脸汉子也挥了挥手,质问道:“我抬抬胳膊就是打招呼啦?你哪只眼看见我是和他打招呼啦?你管的真宽,还不让人在马路上抬胳膊了!” 老汉刚要据理力争,董超劝解道:“好了好了,争论这些东西都没有意义!”说着,他对那个黑脸汉子说道:“行了,既然你什么也没看见,那你就先走吧!”黑脸汉子气呼呼的刚要走,董超对他叮嘱道:“记住,今天咱们的谈话要保密,如果泄露出去,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黑脸汉子离开之后,董超对老汉催促道:“老师傅,麻烦您把刚才的情况再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老汉回忆了一下,就说了起来…… 这个老汉是小镇的农户,也是个小买卖人:农忙的时候忙活地里的庄稼,农闲的时候做点小买卖!他就住在附近,与李俊强家同村,所以彼此也算熟悉! 今天是小镇“赶大集”的日子,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老汉就和他的亲家,也是他的买卖合伙人(就是他身边的那个老汉),推着自家的货物去了集市!因为去的早,老汉如愿以偿的抢占到了市场入口的“黄金摊位”!上午“开集”之后,大约在十点半左右,一辆白色的大吉普车停在了市场附近的路边…… 说到这里,老汉问他的亲家:“哎,你跟我说……那车叫什么来着?” 他亲家低着头,瓮声瓮气的应道:“日本的霸道!” “哦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老汉感慨道:“那车一看就不便宜!” 董超问道:“老师傅,您看清那辆车的车牌号码了吗?” 老汉摇了摇头,很遗憾的应道:“隔着一条马路呢,我这老眼昏花的……” 董超笑脸安抚道:“没关系,您接着说!” 老汉接着说了起来…… 那辆“霸道”停在那里,老汉觉得那车很威风,就多看了一会儿。可是那辆车就在那里停着,不见人上车,也不见人下车,而且车窗上贴着太阳膜,老汉隔着一条马路根本看不到车里的情况!好奇心作祟,老汉打算靠近了仔细瞅瞅,可恰在这时有人来买货,老汉只能暂时收回他艳羡的目光,忙着张罗他的客人。 当老汉完成一笔交易,送走了他的顾客,当时大概也就是十一点左右,老汉不经意的又朝那辆“豪车”望了一眼,他突然看到:李俊强拉开了那辆车的车门,坐了进去!在摇下车窗之后,他还伸手跟路边的一个人打了招呼,而当时站在路边的那个人,就是刚才的黑脸汉子!老汉看得很清楚:当时黑脸汉子也朝李俊强挥了一下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汉的亲家埋怨道:“你这是干啥?有意思吗?人家都说没看见了,你还总提这一段干啥?” 老汉理直气壮的嚷道:“他说没看见就没看见啊?可他明明是朝俊强抬手了嘛!” 他亲家抱怨道:“就算人家打招呼了,咋啦?人家是亲戚,在路上遇见了打个招呼,犯法啦?你这个人真没意思!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后你还见不见人了?” 老汉挺委屈的辩解道:“我和他们又没有什么怨仇,人家公安同志问嘛,我就是实话实说,也没想得罪谁嘛!” 他亲家挥着手敷衍道:“行啦行啦,你光明磊落、你大公无私、你大义灭亲,我不和你争!你快说吧,说的仔细些!” 老汉受了挤兑自知理亏,他很委屈的瘪了瘪嘴,没有再争辩。 董超安抚道:“老师傅,您别有什么顾虑!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应尽的义务!您放心,咱们之间的所有谈话,绝对保密!”说完,他问道:“老师傅,您刚才说,刚走的那个人和李俊强是亲戚?” 老汉怯怯的瞄了他亲家一眼,回答道:“哦,是……他是俊强的表哥!” 他亲家瞪了老汉一眼,追加了补充:“也不是啥亲表哥!都是老街坊,就那么叫呗!要论辈分,我还是俊强的姑父呢!” 董超对两位老汉表示了感谢,在送走了二人之后,董超对林皓阳很兴奋的说道:“头儿,是上午十一点!当时李俊强还在镇子上出现过!” 是啊!这是个好消息,但却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好消息:李俊强在早上就接到了基地的“催归”电话,然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家,可是一直到上午十一点,他竟然又在镇子里出现了?他可真沉得住气啊!这几乎一上午的时间,他是在哪儿、又是和谁一起度过的呢? 林皓阳习惯性的抬起了手臂……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表在上午就被初海林“没收”了!于是他问道:“现在几点了?” 董超看了一下手机,回答道:“马上就是下午五点了!” 林皓阳命令道:“马上联系初局,将这些情况做详细的汇报!查,一定要查到那辆白色的‘霸道’!”林皓阳的话音刚落,巷道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难道是……祸不单行,又出事了?众人赶忙朝胡同外跑去。当他们赶到胡同口的时候,远处一辆悬挂着警*灯的大客车,正鸣响着警笛,横冲直撞的朝他们扑面而来…… 第0349章:天网缉凶,智锁霸道 那辆鸣响着警笛的“奔驰牌”大客车在几辆警车的伴护之下,气势汹汹的冲到了胡同口。随着一声彪悍的刹车,大客车停在了众人的面前。墨色的车窗玻璃缓缓地落下,露出了一张古灵精怪的脸,那张脸朝着林皓阳等人怪异的一笑,怪叫道:“师爷、师父,我来啦!” 在这样严肃紧迫的场合下,林皓阳还是被那张脸搞的哭笑不得:除了臧小东,还会有谁! 荆辉望着那辆大客车,骂骂咧咧的赞叹道:“我操!咱初局这回是绝对‘大方’啊!几百万的警务指挥车都给咱派来啦!亚历山大,这他妈要是再破不了案……没脸见人啊!” 董超指着那辆大客车,对林皓阳和郭振华解释道:“这是我们市局去年刚购进的新设备,警务指挥车!看着是辆豪华客车,其实它就是一座移动的指挥中心、通讯平台!里面全是最高端的通讯设备和器材,可以直接与‘天网’系统并网!”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头儿,这可比您的揽胜还牛逼!这车小一千万呢!” 这个大家伙来的太是时候了!林皓阳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下令道:“那还等什么?赶快联系初局,请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荆辉登上警务指挥车,去向初海林汇报案情进展…… 臧小东带着两个刑警下了车,他们归还了林皓阳等人被“没收”的物品。林皓阳收好了自己的手机、手表、钱包等物,臧小东汇报了他们一路上对李俊强手机的侦讯情况: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无法实施准确的定位!并且,从李俊强离开海军基地之后,他的手机只和家里通过电话。 这些情况都在林皓阳的预料之中:没有通话?那李俊强是如何与白色“霸道”取得联系的?很明显,这个家伙和宋文明一样,他肯定也拥有一部与“那些人”联系的“专线手机”。林皓阳也由此有了一个推断:李俊强与“那些人”已经联系很多年了! 荆辉从指挥车的车窗探出了脑袋,招呼道:“有消息了!头儿、姐夫,上车开会!” “这么快?”林皓阳有些惊讶,众人迅速登车…… 林皓阳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在进入指挥车车厢的刹那,他还是被惊呆了:这里的装饰太富有现代感了,甚至带有某种超现实的色彩。貌似这样的场景,林皓阳曾在某部科幻片里见过!好像还是一艘很有煞气的宇宙战船的指挥室…… 钢化玻璃的地板、“满天星”的穹顶,后侧的墙壁是一面茶色玻璃幕墙;车厢的中央是一座类似于控制台的茶几,边缘位置布满了各种按键; 茶几的一侧、紧靠着茶色玻璃幕墙的位置,是半圈儿很豪华的真皮沙发,另一侧有几把金属质感的椅子;靠近驾驶室一侧的墙体上,是一部巨大的弧形屏幕,上面被分为很多区间,正在播放着各种监控画面…… 几个人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落座,那感觉……林皓阳仿佛置身于某超级富豪私人飞机的豪华座舱!品尝着荆辉刚沏的茶水,沐浴着温度适宜的空调,这种中西合璧的享受让林皓阳突然觉得,其实做警察是一件蛮惬意的事情。 荆辉坐在林皓阳对面的金属椅子上,他向前一欠身,很恭敬的低头说道:“好了,开始吧!” 林皓阳赶忙应道:“哦,行行,开始!” 荆辉很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林皓阳颇为不解,就在这时,车厢里回荡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各位首长,请注意屏幕左上方的画面……” 恩?林皓阳仍在无措之中,竟然无法判定那个声音的准确来源,董超朝他身后默默的撇了撇嘴。林皓阳一扭头,他这才注意到:身后的那面茶色玻璃幕墙正在缓缓地降下,一间现代化的指挥控制中心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应该算是车厢的后端,两侧紧贴车体的墙面,是五花八门的通讯、导航和电脑设施,各种红绿的小灯各种闪烁。四名技术人员正在面对各自的电脑,紧张的处理着接收到的数据。就在林皓阳的身后,另一名女警正戴着耳机操作鼠标,很严肃的为他们讲解着屏幕上的信息…… 现代化的科技设施、现代化的科技人员!林皓阳朝那个女警挺尴尬的笑着,一点头,女警也用一个微笑做了回应。露怯了吧?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老汉进城”的感觉。 这就是警务通讯指挥车的优势,这也是“天网”系统的卓绝所在:该车所有的数据汇总、信息分析,全部通过独具的电脑网络和通讯卫星进行传输!这座移动的指挥平台虽然没有任何武器系统,但却是缉凶维稳、反恐刑侦的超霸杀器! 刚才荆辉向初海林汇报了案情之后,初海林当机立断的宣布:马上启动天网系统,追缉白色“霸道”! “天网”系统在瞬间连接到国家公路交通网络,将相关时间段、相关区域内,所有涉及到关键词:“白色”、“乳白”、“银白”、“银灰”、“丰田”、“霸道”、“普拉多”的信息画面,传输到了指挥车的通讯平台! 经过电脑分析和筛选,天网系统同时锁定了两辆车型、颜色完全一致的,悬挂滨城车牌的越野车!而且,它们的车牌也是完全一样的:两辆悬挂相同号牌的、日本丰田公司出产的“兰德酷路泽”! 丰田兰德酷路泽,是丰田公司出产的豪华型越野车,因其超强的越野能力和卓越的品质,被广大越野车迷赞誉为“陆地巡洋舰”! 可是,根据老汉所提供的信息,他看到的却是:白色霸道! 丰田普拉多,也是丰田公司出产的一款硬派越野车,俗称“丰田霸道”!与丰田兰德酷路泽一样,也具备相当卓越的越野能力!但是与丰田兰德酷路泽相比,普拉多的外形相对较小,性能和配置也相对弱了一些! 有很多人会将“丰田兰德酷路泽”和“丰田普拉多”混淆,甚至有人直接将两种车统称为“霸道”!一个县城小镇的老汉能提供出这样的信息,虽然在准确度上有所欠缺,但是已经很值得“感恩”了! 两辆车悬挂相同的号牌,无疑,其中的一辆为“真悟空”,而另一辆就是“六耳猕猴”了! 数据分析:该车的注册单位,为滨城某房地产开发企业,而在事发时间段,其中一辆车出现在滨城市区内某尚未完工的新建小区建筑工地,故此,该车为“真悟空”,排除作案嫌疑! “六耳猕猴”在县城小镇的第一次亮相时间,为当日的上午九点四十分;县城几个主要交通路口,数次拍摄到它的画面;该车在小镇里若隐若现的徘徊至中午十三时许,登上高速公路,驶离了小镇! 但是很遗憾,由于是交通监控拍摄,这辆“陆地巡洋舰”出现在视频中的片段,都是在行进过程中,所以监控资料没有拍摄到任何涉案人员!驾驶员具有相当的反侦察能力:该车贴了反光镀膜,所以车内的光线相对昏暗;车辆驾驶台上方的遮阳板被放下,遮住了驾驶人员的相貌! 林皓阳等人再度被李俊强的心理素质和运行轨迹折服了:从中午十一点他登上该涉案车辆,他竟然又在小镇里逗留了两个小时之久! 屏幕画面被更换,女警的解说还在继续: 这辆车在中午十三时离开小镇之后,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向西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突然驶离高速公路,进入了距离小镇大约七十公里的一处“高速休息站”!并且在那里,一件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第0350章:贼胆包天,诡异迷踪 在那个“高速路休息站”里,上演了一幕令人振奋、却又令人费解、更令人大跌眼镜儿的场景:那辆白色的“丰田陆地巡洋舰”,竟然停在休息站一个遮阳的阴影里,足足停留了三个小时!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此时是傍晚的十八点……林皓阳直接懵了,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就在一个小时前,那个让他无比思恋的“国贼”李俊强,就在距离他不到七十公里的地方?! 真是艺高贼胆大啊!林皓阳清理了一下思路,他对荆辉下了命令:“马上安排县城刑警队的人员,对李俊强家的附近实施二十四小时布控!命令你手下的兄弟,即刻出发,咱们前往这个高速路休息站!”说完,他一回头,对那个负责讲解的女警询问道:“可以联系到这片区域的高速交警吗?” 女警很从容的回答道:“报告首长,凡是进入‘天网’进行甄别、布控的车辆和人员信息,只要发现最新动态,系统会自动将有关资料传输给相关的执法部门,并根据‘危险等级’发出相应的缉拿指令!” 又露怯了!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嗫嚅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荆辉、董超和臧小东迅速下车,去对刑警们做行动部署,车内屏幕的画面开始了继续播放:下午接近十七点,“兰德酷路泽”离开了休息站,重新回到高速公路继续向西行驶。沿途的高速监管摄像头尽职尽责,无一遗漏的扑捉到了它的画面。大概二十分钟后,该车经过一处收费站,驶离了高速公路,进入滨城下辖的某县城…… 那是一座距离林皓阳所在地大约一百二十公里的县城,视频画面在目送“兰德酷路泽”进入县城的辖区后,画面停止了:至此,那辆该死的“兰德酷路泽”彻底失去了踪迹。 林皓阳腾身而起,他扑到车窗前开启了车窗,对车旁正在发号施令的荆辉吼道:“目标所在地有变!马上出发去某县城!” 荆辉一脸茫然的望着林皓阳,傻愣愣的点头应道:“哦……好!我已经知道了!” 恩?他已经知道了?林皓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回头朝那个女警望去…… 女警很淡定的说道:“报告首长!刚才我们已经在系统里输入了荆队缉捕小组的编号!系统会自动将变更的缉捕地址编辑成语音信息,通过声讯频道传输到他们车上的车载电台!” 林皓阳这次根本没有脸红,貌似他已经对自己的露怯和失态习以为常了…… 董超回到了车上,荆辉紧跟在董超的身后,临上车的时候,他将一串钥匙抛给了站在车外的臧小东,并高声叮嘱道:“带上‘手台’!开你师爷的车,仔细着点儿!”说完,他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操,和他说这句话,简直他妈就等于是放屁!” 众人忍不住的笑,林皓阳问道:“怎么啦?” 荆辉苦笑着解释道:“那家伙就喜欢好车,只要一抓上好车的方向盘,立马变身超级赛亚人!走着瞧吧,这一路他还不知道怎么嘚瑟呢,您可别心疼啊!” 众人又是一阵笑……闲言少叙,车队上路! 大屏幕的画面重新回到了那个“高速公路休息站”,一段快速播放后,画面稳定了下来:“陆地巡洋舰”副驾驶的车门开启,一个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此人很瘦;上身穿着一件相对宽松的蓝白相间的花格子T恤;下穿一条浅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旅游鞋;头戴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配合着架在脸上的那副超大号墨镜,根本看不出此人的样貌。 林皓阳望着画面,打算找到一个合适的参照物,以此来判断出那个人的身高。不料,画面在此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停顿,一个鼠标箭头将此人从头到脚一划而过,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组数据: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五十七公斤、鞋号三十九码、臂长、腰围…… 随着那个人的画面突然被放大,更让林皓阳瞠目结舌的信息出现了:屏幕上的内容和色彩徒然丰富了起来!各种蓝白相间的花格子T恤出现在画面中,材质、产地、价位……一应俱全,甚至还出现了“淘宝商城”的信息!紧接着出现的,就是依照牛仔裤的裤型和旅游鞋、墨镜的款型,所产生的搜索信息…… 电脑在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甄别和筛选之后,给出了一个推断:T恤和牛仔裤,均为“杰克琼斯”产品,“L”码;旅游鞋为三十九码“匹克”篮球鞋;眼镜是厦门“暴龙”公司生产的“仿雷朋”款墨镜;结论:二十九至三十三岁、体型清瘦、中产以下收入! 林皓阳望着那堆数据一阵咋舌,他觉得自己潜心钻研了多年的《犯罪侧写学》,算是白瞎了!虽然林皓阳对“天网”系统所给出的判断和结论不敢完全苟同,但是一套电脑系统,能在如此短的瞬间完成如此缜密的搜索,并能最终给出如此详尽的数据和判断,林皓阳也只能啧啧了……言归正传!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那个“体型清瘦的中产以下收入者”,数次往返于“陆地巡洋舰”和休息站的便利店之间,所买的物品大多是一些饮料、食品和水果。 荆辉骂骂咧咧的嚷道:“这群彪子在车里干吗呢?躲在这里开‘冷餐PARTY’?”(彪子:滨城土语,形容人的智商不高,比“智障”还具贬义。假如是熟人之间如此称呼,也带有某种玩笑、戏谑的成分) 董超蹙着眉头,自语道:“他们……难道是在等什么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郭振华附和道:“而且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解释了!不过……”郭振华犹豫了一下,他摇着头叹息道:“也没有什么人接近这辆车啊,怎么回事儿?” 荆辉扭头看着女警,很果断的吩咐道:“快进画面!注意这辆车重新进入高速路之后,前后的车辆信息!” 画面继续,但是搜索的结果却令人沮丧:这辆“陆地巡洋舰”在重新进入高速公路时,前后并没有其他可疑车辆;该车行驶在高速路上,所超越过的车辆、前后车辆的详尽信息,包括与这辆车保持过的间距,全部显示无遗;甚至是这辆车在驶出高速公路收费站的前后,所有在收费站匝道附近停靠过的车辆信息,也都得到了显示,可是,他们没有发现那辆疑似前来“汇合”的车辆! 疑云重重、天雷滚滚,林皓阳觉得自己本以为聪明的脑瓜,真的不够用了:李俊强在中午十一点就登上了这部“陆地巡洋舰”,一直到傍晚接近十八点进入那座县城,期间整整六个多小时,他们竟然只“逃窜”出了一百二十公里!他在车上干什么呢?他们在等谁呢?他们去那座县城干什么?…… 荆辉当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凑到林皓阳的身边,苦着脸哀叹道:“头儿,六个多小时啊!李俊强那孙子在那辆车上整整六个多小时,他愣是没下过车!咋回事儿?” 空调的温度很舒适,可林皓阳的脑门儿上还是出了一层虚汗,他故作镇定的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荆辉咧了咧嘴,他试探着说道:“那孙子不会是在车里,已经……已经挂了吧?” 林皓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训斥道:“闭上你的臭嘴!” 郭振华在一声叹息后,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假如这辆车……就是一个对手抛给咱们的诱饵呢?”…… 第0351章:猎物出现,县城围捕 “是啊,很有这种可能!”林皓阳附和道:“如此一来,这辆车所有的怪异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它就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故意拖延、耗费我们的精力和时间!” 荆辉苦着脸问道:“头儿,啥意思?就是说……李俊强根本就不在这辆车上?” 董超帮林皓阳做了回答:“极有可能!他或许早就在中途某个监控的死角下了车,换乘其他车辆离开了!这很容易做到!” 荆辉很颓废的叹息道:“操!我就说嘛,这孙子如果真的在车上,整整六个多小时,他总该下来撒泡尿吧?还他妈有心情喝饮料!”说完,他扭头看了看大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又说道:“哎?那也不一定!你们瞅见没有,这个瘦子是从副驾驶的位置下车的,可是驾驶座位上那个开车的人呢?也一直没下车啊!” 林皓阳看着大屏幕,默默地点了点头,郭振华说道:“先别管那些!既然咱们已经咬住了这辆车,那就死咬着别放!目前已经可以确定,这辆车与咱们的案子密切相关!逮到这辆车和这个瘦子,咱们就能找到线索!” 荆辉咧了咧嘴,一脸沮丧透顶的无奈:“哎,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这辆车可是咱现在唯一的线索喽!死马当做活马医,先拿下它再说!” 车外的天色暗了下来,车里的几个人也开始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林皓阳习惯性的从包里摸出了香烟,可是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在这么豪华的工作室里抽烟,真的可以吗?林皓阳朝荆辉提醒了一声:“哎?”然后晃了晃手里的烟。 看到了香烟,荆辉的眼前一亮:“恩,来一支来一支!”说着,他摁下了茶几上的一个按键,随着一阵轻微的风声,车顶的排风系统开始工作了。而那个为他们提供讲解服务的女警,则很识趣的升起了那堵茶色玻璃幕墙,将自己隔绝在“吸烟室”之外。 几个人正蹙着眉头过着烟瘾,突然,大屏幕里出现了新的视频画面,女警的声音也重新在指挥室里响起:“诸位首长请注意,某县城发现疑似车辆!”随着话音,茶色玻璃幕墙缓缓地落下,指挥室与通讯指挥中心再度融为一体…… 众人在瞬间兴奋了起来,他们紧盯着大屏幕上的画面,望眼欲穿!荆辉瞪着眼一声怪叫:“什么疑似?这他妈就是!就是它!”说完,他又是一声怪叫:太兴奋没注意手里的烟蒂,他被烫了手! 画面上显示的时间就在几分钟之前,镜像晃动的很厉害,并且光线很昏暗,但是仍可以模糊的看到一辆车和它的车牌:就是那辆涉案的白色“陆地巡洋舰”! 女警开始了讲解:“这是刚传输进来的视频资料!该画面是由一名交警同志使用‘执法记录仪’,拍摄于七分钟之前。地点为我们的目标所在地:某县城的一所洗车场!某县城刑警队已经接到行动指令,并对该事发区域进行了布控。暂时没有惊动相关人员,目前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县公安局向我们提出行动申请:搜查洗车场,并对有关人员实施控制和侦讯,请首长指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不免的紧张了起来:猎物已经出现,该是猎手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可是真的要马上动手吗?“陆地巡洋舰”里的人员,尤其是李俊强,他们是否就在车辆附近?他们在干什么?吃饭?落脚?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停车?…… 最让林皓阳犹豫不决的一个问题,也是最让他担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县城刑警兄弟的布控工作,做的是否周密?其实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布控的太过严密,容易引起涉案人员的警觉,不利于集中、彻底的抓捕;而如果布控的太过松懈,又容易造成涉案人员的漏网! 林皓阳咬着嘴唇思忖了片刻,他指着大屏幕上的画面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到这里?” 女警查看了一下道路信息,回答道:“报告首长!该区域路况良好,我们将在十分钟后到达!” 这么快?林皓阳扭头一看车外:他们的车队正在经过一个高速路收费站,看来已经到达某县城了! “十分钟……”林皓阳默念着那个时间,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很含糊的下了命令:“别急,别急!那就再等等,再等等!”他的语气像是在安慰什么人,是在安慰在座的几位战友?还是正在县城等待命令的那些刑警队的兄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现在,最需要安慰的那个人……就是他本人了! 荆辉将一支点燃的香烟塞到了林皓阳的嘴里,林皓阳扭头朝他很感激的笑了笑。 彼时,车辆已经通过收费站,进入某县城辖区,女警介绍起了事发区域的情况:画面中出现“陆地巡洋舰”的这所洗车场,位于某县城的“汽配城”,就是一座出售车辆零部件、实施车辆维修、以及二手车买卖的场所! 该“汽配城”的前身为:某县城汽运公司,几年前该公司实行股份私有制(基本上就算是解体了),所有厂房都被一些“汽车零件经销商”和维修厂瓜分、租赁!该“汽配城”距离高速路收费站大约十分钟的车程,位于出入该县城的交通要道,颇具规模! 由于“汽配厂”的成功运营,其附近也“衍生”出了很多服务行业,例如:酒店、饭庄、超市、旅馆,以及娱乐场所…… 虽然忐忑,虽然兴奋,虽然心急如焚,可十分钟的时间真的不算漫长。指挥车在一阵减速之后,在路边停了下来。女警提示道:“各位首长,我们已经到达涉案区域,县公安局前来汇报的同志已经就位!” 车门打开,林皓阳走到门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转身返了回来。林皓阳来到那名女警的面前,他伸出手表达了由衷的感谢:“你很棒!谢谢!” 女警似乎感到很意外,但她随即露出一丝得意而从容的微笑,她起身与林皓阳一握手:“谢谢!” 前来迎接的是县公安的局长,他指着不远处的“汽配城”,为林皓阳等人介绍了案发区域的情况:该区域的占地面积很大,内部交通状况四通八达;各种大小规模、各汽车品牌的汽配门市部、大修厂、快修厂、洗车场林立,而且人员众多、成分复杂;为了方便车辆在“汽配城”内出入,几乎每个厂家都有自己的出口,并且这些出口是互相连通的;这些不利因素都为现场布控增加了难度; “汽配城”周围几条主要的进城公路旁,是大面积的防风林,这恐怕是唯一对布控有力的因素了:县公安局调派了几乎所有可动用的警力,就潜伏在那些防风林中,伺机抓捕!尽管部署了众多的警力,可还是无法对该涉案区域做到完全封锁:“汽配城”周边的服务行业太多,尤其是那条繁华的“美食街”,与“汽配城”仅有一条马路之隔! 那个局长指着两辆隐藏在防护林中的面包车,说道:“我们及时的控制住了几个准备从那间‘洗车场’外出的人员,都暂时羁押在那两辆车里!”说完,他又强调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们抓捕的时候很谨慎,没有惊动其他人员!” 林皓阳的心头一紧,他急切的问道:“在那些人里,有没有发现涉案的人员?” 县公安局的局长回答道:“没有没有,都是洗车场里的工人,我们已经按照照片比对过了,没有那两个人!”说着,这个局长从包里掏出了两张照片,林皓阳接过来一看,他再度为那辆警务指挥车所折服:是李俊强的照片,和那个“瘦子”在高速路休息站的高清视频截图…… 第0352章:汽配城,瘦猴抛诱饵 “是那个瘦子把车送进洗车场的!”县公安局的局长介绍道:“我们的‘便衣’就在洗车场外实施布控,有外出的人员,‘便衣’会进行尾随,然后伺机缉捕!” 那个局长指着远处一片灯火辉煌的所在,继续说道:“那里就是‘美食街’!据暂时羁押的几个洗车工介绍,那个瘦子把那辆车送到他们那里洗车,临走的时候说要去‘美食街’吃饭。所以我就让几个‘便衣’带着照片进了‘美食街’!不过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那里的人太多,暂时没有发现涉案人员!” 林皓阳警觉的问道:“送车的只有瘦子一个人?”局长点头称是,林皓阳又问道:“那个瘦子今晚要过去取车?” “是!”那个局长回答道:“说好了过半个小时就过去取车的,可是到了时间那个瘦子却没有出现!我怀疑这里面有诈,所以才申请马上行动!” 林皓阳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指着防护林里的两辆面包车,问道:“洗车工就在那里?” 那个局长回答道:“是,暂时羁押了四个,其中的两个接待过那个瘦子!” 林皓阳一点头,吩咐道:“走!过去看看!” 一行人离开了公路,朝防护林走去,一次不经意的回头,林皓阳看到了臧小东。此时的臧小东一脸鬼鬼祟祟的神情,他紧跟在荆辉的身边,伸手偷偷拽了拽荆辉的衣袖。荆辉一扭头,挺不耐烦的说道:“拉拉扯扯的干什么?有屁快放!”臧小东很窘迫的一愣。 难道是臧小东发现了什么情况?林皓阳笑着问道:“小东,怎么了?” “啊?”臧小东朝林皓阳很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敷衍道:“哦,没……没事儿,没事儿!” 有古怪!林皓阳刻意放慢了脚步,他竖起耳朵,听到了这样的一番对话…… 荆辉有些气恼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臧小东贴近了荆辉,紧张兮兮的耳语道:“大官儿,不对劲啊!我师爷的车上,怎么有小洁嫂子和小阳的照片?” 荆辉猛地一怔,他嗔怒道:“让你开车,你他妈在人家车上瞎翻什么!” “我没瞎翻啊!那照片……”臧小东苦着脸辩解道:“那照片就在后视镜上挂着呢!一上车我就看见啦!” 荆辉迟疑了一下,懊丧的应道:“恩,行了,我知道了!” “知道了?”臧小东惊愕的追问道:“知道了……就完啦?这事儿很明显不对劲啊!” 荆辉停下了脚步,他警觉的瞅了瞅周围,然后对臧小东低声说道:“这事儿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外传啊!” “恩恩恩!”臧小东用小鸡吃米的频率点着头。荆辉叹了口气,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个……你……你师爷正和你小洁嫂子谈对象呢!” “啊?”臧小东愣在了原地,然后他快跑几步追上了荆辉,苦着脸问道:“这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小洁嫂子不是我师娘,她直接要成我师奶啦?” 望着满头问号的臧小东,荆辉懊恼的一声斥责:“你给我闭嘴!” 嫂子、师娘、师奶,这辈分的升级,确实是够乱的!林皓阳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 防护林里,两名年轻的洗车工被刑警带下了面包车,并领到了林皓阳等人的面前。两个人有些紧张,但还是很详细的讲述了事件的经过…… 当天下午五点半左右(十七点三十分),洗车场正准备打烊,那辆白色的“陆地巡洋舰”开进了他们的院子。两名洗车工匆忙迎上去的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个穿蓝白格子T恤的瘦子(已经经过辨认,与照片上的瘦子为同一人)。 两名洗车工询问瘦子需要什么服务,瘦子声称要洗车,洗车工递上了价目表……瘦子的出手很阔绰,直接要了一个最贵的、价值二百元的“全车精洗套餐”,并且递上来三百元钱:其中一百元是给洗车工的小费。 瘦子临走的时候留下了车钥匙,并声称自己去马路对面的‘美食街’吃饭,半小时后回来取车。 两个洗车工得了一百元的小费,干劲儿十足,很快就将“陆地巡洋舰”里里外外清洗一新!可是过了半个小时,却不见车主回来提车。他们又等了一会儿,那个瘦子还是没有回来!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车钥匙交给了留在洗车场值班的同事,然后准备出来吃饭。 没想到走出洗车场刚进“美食街”,他俩儿就被两个“便衣”带到了这里…… 林皓阳质疑道:“下午五点半,那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应该是你们洗车场生意最好的时候啊,你们怎么那么早就打烊?” 一个洗车工解释道:“我们这里和别的洗车场不一样,我们主要是给旁边的二手车市场洗车!那边有了‘新车源’,或者有车完成了交易,就会送到我们这里来洗车!还有旁边的维修厂,有车修好了,也会送来让我们洗!五点多钟人家‘二手车市场’和维修厂都下班了,我们也就没什么生意了!” 另一个洗车工补充道:“我们的生意都是在白天!白天有进城的车从我们那里路过,也进去洗车,天一黑就没有生意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送车来的人,说话是什么口音?” 一个洗车工很肯定的回答道:“是北京话!” 另一个给他做了纠正:“那叫普通话!” 那个洗车工憨笑着说道:“恩,对,是普通话!” 林皓阳又问道:“带方言的口音吗?比如说,咱们滨城人的口音,或者……” 两个洗车工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林皓阳继续发问:“你们洗车的时候,车里的情况很正常吗?有没有发现什么比较异常的东西,比如很大的包裹,或者比较贵重的物品。”他真的很担心发生那件事,就像荆辉的乌鸦嘴说的那样:李俊强会不会在车里……已经挂了! “没有没有!”洗车工回答道:“那辆车里特别干净!什么也没有,就好像刚洗过一样!” 林皓阳开始了思考:那个瘦子在傍晚的十七点半,就将车送到了这间洗车场!也就是说,他们几乎是离开高速公路后,直接就到了这里! 身负重案,那个瘦子居然还有心情洗车?本来开车的司机和李俊强去哪儿了?现在已经接近夜里二十点,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瘦子真的还会来取那辆车吗?……林皓阳问道:“那辆车现在在什么地方?” 洗车工朝不远处“汽配城”的方向指了指,回答道:“我们走的时候那辆车还停在院子里,现在应该还在吧。” 林皓阳又问道:“假如那个人今晚因为有其他的事,不过去取车了!如果在平时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怎么处理?” 两个洗车工思忖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是那边的二手车,或者是破车,一般就停在院子里了!不过人家这可是辆那么贵的好车,而且还把钥匙留下了,我估计我师父会把车开到车间里,给人家好好保管!” “你师父?”林皓阳问道:“你师父还在洗车场里吗?” 洗车工回答道:“我师父就是我们老板,他就住在厂子里!” 另一个洗车工补充道:“我们走的时候把车钥匙给师父啦!” 县公安局的局长凑到林皓阳的耳边,耳语道:“我刚才问了,前面的干警说,那辆车还在院子里!” 林皓阳点了点头,问道:“局长,洗车场的对面就是‘美食街’?” 那个局长点头应道:“恩,是,就隔着一条马路!” 林皓阳又问道:“有其他入口吗?假如那个瘦子就在‘美食街’观察着洗车场里的情况,咱们有没有其他途径,避开他的视线,进入洗车场!” “这个……”那个局长很犹豫的回答道:“应该……可以吧?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应该可以!” “能!”一个洗车工说道:“我们车间的前后都有门,不过这个时间……后门应该已经关上了,得跟我师父要钥匙!”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0353章:一辆空车,两张光碟 身后传来一些响动,林皓阳转身望去的时候,几个刑警正提着成摞的快餐盒来到他们面前。 县公安局的局长寒暄道:“同志们远道而来太辛苦,肯定都没有吃饭!眼前就守着一条‘美食街’,本该让我们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大家一下,可是大案当前,重任在肩,那就一切从简吧。” 早上只吃了一点早餐,又疲于奔命的跑了一整天……可此时林皓阳却没有一点食欲,不过局长大人已经将一份盒饭送到了他手里,并开玩笑的说道:“条件艰苦,就当是野餐了吧!” 一名刑警也上前劝说道:“首长们请放心,外面的同志都已经在吃了,你们也赶快吃一点吧!” 林皓阳扭头朝路边看去,他不禁又是一阵头疼:一辆豪华的路虎揽胜,带着一排警车整齐的停在路边,已经够扎眼了,还有一辆更扎眼的警务通讯指挥车……林皓阳对那个局长寒暄道:“领导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时间真的太紧,吃饭的事儿咱们还是过一会儿再说!” 说着,林皓阳将两份盒饭塞到了两个洗车工的手里,说道:“不还意思,耽搁了两位小师傅吃饭的时间,这两份盒饭就算是补偿吧!” 两个洗车工端着盒饭,虽然满脸都是难为情的笑容,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林皓阳叮嘱道:“一会儿你们俩儿就直接回洗车场。注意放轻松一点,平时怎么走路还怎么走路!回去以后,让你师父把车开进车间,然后关闭车间的大门,再把后门打开,能记住吗?” 一个洗车工将林皓阳的话复述了一遍,林皓阳很满意。另一个洗车工却回身指着面包车,怯怯的问道:“那里面还有两个人,和我们是一起的,我们能一起回去吗?” “哦对对,当然可以!”林皓阳很歉意的笑着,又将两份盒饭递了过去…… 四个洗车工的表现和演技都不错,提着盒饭很从容的离开了防护林,有说有笑的走上了马路,在走进洗车场大门的时候,他们还即兴发挥的上演了一场打闹的戏码。 林皓阳对那个局长说道:“让在现场布控的同志做好准备吧!在那辆车被开进车间的时候,那个瘦子很有可能会现身,立即实施抓捕!” 荆辉很紧张的凑上前,问道:“头儿,如果还是只有瘦子一个人呢?” 这是一个问题……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一咬牙:“抓!” 四个洗车工进了洗车场,片刻之后,洗车场车间的卷帘门被人开启,有人走出来,将那辆“陆地巡洋舰”开进了车间,随后,卷帘门被重新关闭……大伙儿在等待中度过了漫长的五分钟,那个瘦子依然没有出现。 有刑警过来做了汇报和请示:“我们技术人员的车已经从洗车场的后门进去了,下一步怎么办,请首长指示!” 那个局长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苦笑着一声叹息:“同志们辛苦了,但还是要再坚持一下,密切注意洗车场外的动向!”说完,他回头一挥手:“走!咱们也走个后门,进去瞅瞅!” 在几名刑警的引路下,众人在防护林里绕行了数百米,一名刑警指着马路对面的一扇大门,说道:“从那里进去,往左边一拐就是那间洗车场,有两道卷帘门,现在已经开了!” 荆辉问道:“进大门的时候不会有人盘查吧?” “不会!”刑警应道:“大门那里有咱们布控的兄弟,已经打好招呼了!” 林皓阳和郭振华带着荆辉、董超、臧小东,离开防护林走上了马路。为了不引起某些人的警觉,他们用牙签剔着牙,懒散的朝那扇大门走去……臧小东一边剔着牙,一边吃吃的笑:“瞅瞅你们,跟真事儿的一样!连饭都没吃,还剔牙!”说完,他打了个饱嗝。 荆辉嘲笑道:“嘿,小子!你的演技有长进啊!你也没吃饭,竟然还来了个饱嗝!” “恩?谁说我没吃饭?”臧小东解释道:“我吃啦!我吃了两份呢!” 荆辉抬腿就给了他一脚,骂道:“你这个吃货!” 一行五人嬉闹着进了那扇大门,大门旁一个“保安”很亲热的跟他们打了招呼:“哥儿几个吃完啦?” 是布控的刑警?林皓阳抬手招呼道:“吃完了,今晚你值班呢?” “是,大夜班!”保安高声问道:“哎,带烟了吗?来一支!” 有情况?林皓阳凑上前,递上了香烟……趁着点烟的时间,那个“保安”低声说道:“进门往左拐,有一扇开了一半的卷帘门,那就是。” 林皓阳亲热的拍了拍“保安”的肩膀:“辛苦了兄弟!” 来到那扇半开启的卷帘门前,荆辉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五个人弯腰转了进去。刚进门,守候在门内的那个洗车工就关闭了卷帘门,并指着身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为众人作了介绍:“这就是俺师父!” 林皓阳上前与那个人一握手,寒暄道:“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洗车场的老板似乎很紧张,他苦着脸问道:“同志,不会出啥大事儿吧?” 林皓阳刚想开口,荆辉在一旁说道:“没事儿!普通的车辆盗窃案!你只要配合好我们的工作,我保证……最起码你这里不会出大事儿!” 洗车车间内灯火通明,一辆“依维柯”车停在“陆地巡洋舰”的附近,那是县公安局技术人员的座驾。此时,五名“白大褂”正在“陆地巡洋舰”的内外忙碌着。 终于见到了视频画面中的实物,而且是零距离接触,林皓阳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快步走了过去,询问道:“怎么样?发现情况了吗?” 一名技术人员递上了一个塑料袋,哀叹一声:“除了这个,什么也没发现!这辆车的发动机号和大架号都被‘挫’平了,然后又加工上了假号码,无法查清来源!” 林皓阳戴上了手套,他接过那个塑料袋一看,是两张唱片光碟,一张是刀郎的《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另一张的腾格尔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林皓阳翻看着两张光碟,问道:“在哪儿发现的?” 技术人员回答道:“驾驶室遮阳板的背面,应该是被忘在那里了!”说完,他又追加了一句:“整辆车!包括后备箱、车门的储物格和工具箱、中央扶手盒,一点儿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就在这时,另一个技术人员从车里跳了下来,他晃了晃手里的荧光灯,叫苦道:“这车被清洗的太干净了!连个指纹也没有发现!” “不会吧?”荆辉对此表示怀疑,他接过那个人手里的荧光灯,弯腰钻进了车里…… 大概五分钟之后,荆辉从车里出来了,他哭丧着脸骂道:“这车……操!就跟他妈被人舔过了一样!” 臧小东推了身边那个洗车工一把,戏谑道:“嘿,小子!活儿干得够仔细啊!” 洗车工的脸上露出一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微笑,他龇着牙说道:“俺师父说了,来这里洗车的都是上帝!” 臧小东笑着骂道:“恩!我看行!你他妈就是给上帝服务的‘洗车天使’!” 难道这辆车里真的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林皓阳不相信,他无法相信!在一名犯罪侧写师的眼中,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天衣无缝”的存在!只要有犯罪发生,就一定会留有罪证,或多或少、或大或小……但一定存在! 林皓阳让荆辉弄来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盘清水,他用清水洗了洗脸、清理了一下鼻腔,然后又喝了两口矿泉水,漱了漱口……林皓阳坐进了“陆地巡洋舰”副驾驶的位置,他随手关闭了车门。 密闭的空间里,林皓阳镇定了一下心绪,他微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一切就从气味儿开始吧…… 第0354章:现场验证,超强侧写 刚被高价“精洗”过的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清新剂和洗涤液的味道,林皓阳翕张着鼻子,在那些味道中辨别着、找寻着……林皓阳的眉头微微一蹙,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那是什么味道?是……牛、羊肉所特有的膻味儿?这辆车里怎么会有那种味道? 林皓阳一扭头,看向了驾驶室的座椅,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车门的“座椅记忆键”…… 下车后,林皓阳来到主驾驶的门边,荆辉凑过来,很紧张的问道:“头儿,怎么样?” 林皓阳笑而不语,他钻进了驾驶室,座椅的位置似乎太靠前,显得空间十分局促,林皓阳一米八三的身高,需要蜷缩着身体才能坐进去。林皓阳按动了车门上的那个“座椅记忆功能键”,驾驶座椅缓缓的向后移动……在它“记忆”的位置停了下来。 座椅现在的角度,对林皓阳来说舒适了许多,他一侧头,看向了驾驶台上方的后视镜……林皓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可是那个后视镜里的镜像还是无法让他满意。他眉头一簇,看向了身边的车门,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些斑驳破损的痕迹…… 林皓阳从车里走了下来,他转身望着他刚离开的驾驶室又看了两眼,然后他一抬手,吩咐道:“写!” “啊?”周围的几个人全都愣了,荆辉及时的反应了过来,他吩咐道:“哦哦哦,小东,记录!” 臧小东掏出了随身的本子和笔,他身边的那名技术人员也做好了笔记的准备,严阵以待! 林皓阳缓缓地说道:“这个驾驶员,很有可能就是这辆车的车主;他的身高大约一米七八;身体很壮实,体重在一百九十斤左右;年龄在三十六岁到四十二岁之间;抽一种自制的卷烟,有很大的烟瘾,身体有浓重的体味;会说普通话,但是带有西北部的方言口音……” 闭着眼睛思忖了一下,林皓阳接着说道:“这个人有相当长的驾龄,是个老司机;短发、斜肩;走路姿势向左倾斜;左侧的肩肘部位,或者是颈椎,应该受到过大的创伤;这个人或许有健身的爱好、或者从事过重体力劳动,手上有很厚的老茧!”说完,他松了一口气,点头说道:“恩,暂时就是这些!” 臧小东咧了咧嘴,他将笔记本伸到了荆辉的面前,低声问道:“大官儿,这……能对吗?” 荆辉虎着脸瞪了他一眼,骂道:“废什么话!这车里三个人的体貌特征全有了,马上联系指挥中心,发出去!” 臧小东不敢怠慢,迅速将情况对通讯指挥车做了汇报…… 县公安局的几个技术人员望着各自手里的记录本,还有些发懵!他们围住了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首长,您的这组数据……是怎么得到的?有什么依据吗?” 林皓阳很含蓄的笑了笑,他抬手招呼道:“来!董超,你上车!我记得……你的身高是一米八零,是吧?”董超一边应着,一边钻进了驾驶室,林皓阳问道:“现在这个坐姿和驾驶动作,怎么样?” 董超握住方向盘活动了一下身体,又伸腿虚踩了几下油门,应道:“恩,这个姿势还算舒服,不过就是有点儿……”他又踩了几下油门,扭头感叹道:“没错!应该是一米七八!” 林皓阳笑着提示道:“试试座椅,感觉怎么样?” 董超用双手支撑了几下座椅的边缘,在那里,他发现了座椅轻微塌陷的痕迹……荆辉惊叹道:“我操!这家伙的腿够粗的,屁股也足够大!” 林皓阳指着驾驶台上方的后视镜,问道:“能看到后面的情况吗?” 董超握着方向盘,恢复了正常驾驶的姿势,他侧头朝后视镜望去,叫苦道:“这镜子也忒偏了吧?严重向左偏啊!”说着,他将身体不断的向左倾斜,终于,当他的头几乎倚靠到车门上的时候,他用一个很怪异的坐姿说道:“现在能看到了!” 臧小东惊奇的说道:“这姿势也能开车?这他妈是什么驾驶习惯?也忒古怪了吧!” 林皓阳叹息道:“是!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这只是驾驶习惯的问题,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说着,他指着车体的“B柱”解释道:“正常人在疲劳驾驶的时候,身体也会出现倾斜,当身体向左倾斜达到一定角度、倚靠住车门的时候,我们的习惯动作是‘提肩’,然后倚靠车门或者‘B柱’进行休息!” (车辆B柱:就是位于车辆前门与后门之间的那道支撑柱) “但是你们看这里!”林皓阳指着“B柱”上皮革海绵的塌陷,说道:“这个人的左肩却是下沉的!这说明了什么?这就不仅仅是驾驶习惯的问题了,所以我认为:这个人的肩肘或者颈椎受过损伤!故此,他走路的姿势必然是斜肩,有很严重的向左倾斜!” 众人皆是愕然,董超摩挲着方向盘说道:“是,没错!这家伙的手上绝对有老茧,真皮方向盘的背面都被磨出毛边了,很粗糙!”他扭头问道:“头儿,这就是您说的,他是老司机的依据?” “废话!”荆辉抢着回答道:“方向盘都磨破了、座椅都压出塌陷了、‘B柱’上都被肩膀顶出‘窝儿’啦!这个货不是老司机,是什么?!” “是!但不光这些!”林皓阳笑着说道:“你们觉得,一个新手司机会开着车跑几千公里,到咱们这里吗?” “几千公里?”臧小东问道:“师爷,您怎么确定他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荆辉也问道:“头儿,您刚才说……这个人会说普通话,还有西北方言的口音,您是不是想说,他就是从几千公里外的西北地区过来的?您是怎么判断的?” 林皓阳回答道:“首先是气味儿,车厢里有牛、羊肉的膻味儿!通过这一点,咱们可以判断出此人的饮食习惯,也可以判定,此人本身就带有体味!而有这种饮食习惯和特殊体味的人,大多都集中在我国的西部,如藏区、青海、新疆、内蒙和回民聚集地区!” 荆辉点头应道:“是,这些地方全是够远的!” 臧小东又问道:“师爷,可您怎么判断他就是西北口音呢?” 董超抢着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两张唱片!一张是刀郎的、一张是腾格尔的;刀郎的歌儿算是产地新疆;腾格尔的音乐产地自然是内蒙古!这两个地方,都是西北!” 荆辉也恍然大悟道:“没错!尤其是腾格尔的那张唱片,里面有几首歌儿是‘蒙古语’的!而且,能去买这两张正版唱片的人,也从侧面暴露了他们的年龄:三十六岁到四十二岁之间!” 臧小东问道:“那他肯定会说普通话吗?” 荆辉一抬手,朝着臧小东的头顶就是一巴掌,他骂道:“吃货!你彪了是吧?他跑了几千公里到咱们这儿,连汉语都不会说,他跑过来干神马!” 臧小东挠着头,很委屈的辩解道:“您瞧,我就是问问!” 林皓阳指着前门内侧的那片皮革上的斑驳,问道:“你们看到这些痕迹了吗?很明显,是烫出来的,而且是有热度的烟灰烫出来的!这些烫伤的痕迹很多、很浅,面积很大又十分均匀,这说明了什么?” 臧小东应道:“这说明那家伙的烟瘾很大,而且卫生习惯不好!” 林皓阳笑着说道:“是,有可能!但是我怀疑,这个人抽的是一种自己手工卷制的纸烟!” 董超问道:“头儿,您是说……这个人抽的是旱烟?”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由于是手工卷制的香烟,其烟丝的紧密程度无法与机械卷制的成品香烟相比,在抽烟的过程中,松散的烟灰极易掉落!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多烫伤痕迹的出现!” 荆辉苦着脸问道:“我记得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就抽过那种纸烟,是自己卷的!可是……现在还有人抽这种烟吗?那家伙才三四十岁啊!” 林皓阳回答道:“据我所知,在新疆地区,就有很多人仍然保留着这种手工卷烟的习惯!” 众人都是一脸的敬佩和茫然,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郭振华,这时候说道:“没错,那是新疆的特产:维吾尔族的莫合烟!”…… 第0355章:侧写,蚊子腿也是肉 郭振华接着说道:“那种烟很冲,味道也很烈,抽那种烟的人一般都有很大的烟瘾,在闲暇的时间,他们会为自己准备卷烟。所以,这些人都要随身携带装烟丝的烟袋、卷纸和用来盛放香烟的铁制烟盒!” 臧小东恍然道:“抽那么呛的烟、又那么胖,还以牛、羊肉为主食,所以肯定体味很重!” 众人对林皓阳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一旁的那几个洗车工,他们瞠目结舌的面面相觑着…… 臧小东及时的凑过去,对他们进行了普法教育:“瞅见没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后一定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千万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不小心做了违法的事,要赶快抓紧时间投案自首,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不要存在任何侥幸心理!否则的话,如果落在我师爷的手里,哼哼……” 县公安局的技术人员也感慨道:“今天的这堂现场课,真是受益匪浅啊!”…… 郭振华对林皓阳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你又让我开了一次眼界!” 林皓阳谦逊的笑着,应道:“其实这都是最简单的‘现场侧写’,只要多在细节部分下功夫,很容易摸索出一些独具特色的实战经验!”说完,他吩咐道:“好了,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董超,打开这辆车的发动机舱盖!” 发动机的舱盖刚被打开,荆辉就是一声低呼:“头儿,是新的!” 林皓阳已经看到了:发动机舱里的其他部件都沾染了很多油污的痕迹,相比较之下,那台发动机太醒目了,它的铝壳几乎是全新的! 该车的里程表数据肯定被清空过,无法查证该车真实的行驶里程,而且四条轮胎的胎线都很清晰,显然是刚被更换不久……林皓阳吩咐道:“荆辉,去后面查看一下备胎!”说完,他扭头商量道:“几位小师傅,能给找几件工具吗?我想看一下发动机!” 一个洗车工很兴奋的毛遂自荐:“领导,您歇着,我就是修理工!我来我来!” 修理工带着工具,开始拆除发动机的防尘盖板,荆辉回来了,他凑到林皓阳的身边,低语道:“有很严重的磨损,部分位置有裂纹!看来这辆车经常跑山路,出过苦力啊!”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个维修工已经揭开了发动机的防尘盖板,他扭头说道:“领导,是新的!丰田原装的‘V8’发动机,绝对是进口的高档货!” 林皓阳踩着“陆地巡洋舰”的前保险杠,查看了一下那部发动机:真是新的!铝制的发动机外壳在灯光的辉映下,晃的人眼晕!他伸手沿着发动机的排线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在几根排线的接缝处,摸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张小纸条! 维修工帮忙,将那张标记着“大修日期”的小纸条取了出来:二零一四年一月九日! 林皓阳扭头瞄了荆辉一眼,荆辉直接掏出了手机:“明白!” 几个县公安局的技术人员全都涨红着脸,很无措的站在一边,其中的一个凑到林皓阳的身边,怯怯的说道:“领导,我们的工作出现了重大疏漏,您……您给我们处分吧!” 林皓阳很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几个技术人员围过来,唉声叹气的自责道:“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发动机的号牌,可是却忽略了太多最重要、最关键的东西!”“是啊!那台发动机是新的,这也太明显了,我们竟然……” 林皓阳笑着安慰道:“这不算什么大事故,以后在工作的细节方面,多注意一下就是了!” 荆辉马上联系到了通讯指挥车,并要求:迅速查询在今年一月九日之前,所有“丰田兰德酷路泽、新款、原装V8发动机”的进口及销售情况!并强调:格外注意西北部地区! 勘察到此告一段落,林皓阳等人点上了烟,稍作休息。董超望着端坐在车内的臧小东,戏谑的问道:“干吗呢?学你师爷玩儿‘侧写’呢?” 臧小东下了车,他接过了“师叔”董超递上来的香烟,讪笑着自嘲道:“我倒是想学,可没那水平啊!找了半天,就找到一只蚊子!还他妈是只死蚊子,都成‘木乃伊’了!” 众人哈哈大笑,臧小东被笑得有些发窘,他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突然对荆辉发问道:“哎,师父,您见过蓝腿儿的蚊子吗?” “还有蓝腿儿的蚊子?”荆辉反问道:“很稀奇吗?一般蚊子的腿儿是什么颜色的?” 臧小东很茫然的摇了摇头,应道:“反正刚才那只蚊子的腿是蓝色的!蓝、白、灰相间的!” 蓝腿儿的蚊子?林皓阳警觉了起来,他问道:“小东,那只蚊子呢?” 董超嬉笑道:“头儿,您应该问:那只蚊子的‘木乃伊’呢!” 在众人的笑声中,臧小东回答道:“我丢了,您等等,我找找……”说着,他就凑到车门旁,弯着腰找了起来。可是在这么大的区域内找一只死蚊子,谈何容易啊! 林皓阳催促道:“别找了!你刚才是在哪儿发现那只蚊子的?” 臧小东指着那辆车的驾驶室,说道:“就在那儿,驾驶台与前挡风玻璃之间的那道缝儿!” 林皓阳钻进了驾驶室,他回头招呼道:“小东,给我一张纸,白纸!” 臧小东给师爷递上了一张白纸,林皓阳将那张白纸插进了驾驶台与前挡风玻璃之间的那道缝隙,很仔细的做起了清理工作。随着夹缝里的灰尘不断的被清理出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又一只死蚊子的“木乃伊”被发现了。 真的有蓝腿儿的蚊子?林皓阳望着手掌心的那只蚊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对这种蚊子简直太……怎么说呢?不能算熟悉,但是他们之间却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恩怨…… 还记得五年前吗?林皓阳单身匹马千里缉凶,到了西部那座边陲小镇,准备在那里用一种“殉职”的自杀方式,追剿重案犯:范锦阳和范锦明兄弟!在小镇的市场,他偶然间发现了范锦阳的司机霍青,并尾随霍青到了范锦阳和范锦明藏身的山庄别墅! 林皓阳曾躲在一片树丛中,对那座别墅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监视!在监视的过程中,林皓阳遭遇了一场苦难!还有人记得吗?他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蚊虫叮咬出一层奇痒难忍的小红疙瘩!而当时对他下毒手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种“蓝腿儿”的蚊子! 林皓阳对那段经历记忆犹新,对这个冤家对头更是没齿难忘、心有余悸!尽管此时他手心里的那只蚊子已经驾鹤西游、安然故去,且毫无起死回生的迹象,可林皓阳还有下意识的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荆辉问得那句话有道理:普通蚊子的腿是什么颜色的?这事儿貌似谁都没太注意!可是林皓阳知道:此时他手里的这只蚊子,却是不多见的!他很确定自己在别的地方没有见过这种蚊子,并且,这种蚊子出现在这里,与自己冤家路窄的再度狭路相逢……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林皓阳不知道这种蚊子是否稀有,也不清楚这种蚊子的具体分布情况,但是……这只蚊子却给了他某种提示!林皓阳一声令下:“把这辆车的‘发动机舱前护板’拆掉!” 那个维修工再度上阵,众人也动手帮忙,很短的时间,那辆车的“前脸”就被拆除了…… 林皓阳弯腰俯在车前,用毛刷小心翼翼的清扫着发动机的散热器,荆辉和董超也分别拿起毛刷,开始了对进气道和空调进风口的清理……成绩斐然啊!不多的时间,他们就收集到了不少垃圾:几条絮状的灰尘、十几颗颗粒状的东西和一些昆虫支离破碎的尸体。 将那些垃圾分类装袋,林皓阳敦促维修工迅速将车辆恢复了原貌…… 第0356章:兵发西北,一路追缉 时间已经是夜里的九点多了,臧小东联系过了外面的布控人员,然后向林皓阳做了汇报:“师爷,外面一直没动静!咋回事儿?” 荆辉骂骂咧咧的问道:“我操!上百万的车啊,难道他们就……不要啦?” 董超回应道:“别光问啊!你自己觉得呢?” 荆辉和董超对望了一眼,俩人直接笑了出来:“一切皆有可能!” 是啊!一切皆有可能!林皓阳为大家作了分析:对手很有可能已经觉察到自己的行踪暴露!瘦子之所以选择到这里来洗车,无非是有两个目的! 首先,当然是为了彻底的消灭车内的痕迹,同时,也希望这辆车能吸引住警方的注意力,为他们的逃窜争取时间; 其次,此地距离高速路收费站很近,这就说明,他们极有可能根本没有进入县城,当然也没有象瘦子对洗车工说的那样:去‘美食街’用餐!而是直接从这里换乘其他车辆,重新返回了高速路!而过了这么久瘦子一直没有再现身,也充分印证了这一点:他们已经弃车逃窜了! 荆辉问道:“头儿,那咱下一步……怎么办?” 林皓阳很淡定的说出了一个字:“追!” “追?朝西北方向追?”臧小东问道:“有再具体一点的方向吗?” “这个……”林皓阳笑了笑,他扭头看向了郭振华。 郭振华苦涩的一笑,他说出了一个千里之外的城市名称,说完,他瞅着林皓阳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略同略同,相当略同!”林皓阳笑着恭维道:“还是咱姐夫英明啊!”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众人向洗车场的人员表达了谢意,并叮嘱他们:不要慌张,一切听从县公安局的安排。在告辞之后,林皓阳等人挤进了县公安局的那辆“依维柯”,匆匆离开了洗车车间。为了谨慎,他们还是选择走了后门。 “汽配城”外的防护林里,林皓阳等人重新与县公安局的办案人员汇合,荆辉对那个局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案情……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看,那个瘦子几乎不再有现身的可能,但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荆辉还是对那么局长做了嘱咐:“暂时不要去动那辆车,这附近的蹲守和布控暂时也不能撤!让大家再辛苦一下吧!” 林皓阳也做出了部署:除了县公安继续留下来蹲守、布控的刑警,全体办案人员马上收队、撤离相关区域;通讯指挥车和荆辉重案队的刑警,即刻返回滨城;荆辉马上联系初海林,汇报和请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做好了对其他人的部署,林皓阳将郭振华、董超和臧小东拽到了一个角落里,商量道:“这次追凶就开我的车去吧,先别管是不是豪车,最起码我那是新车,性能没问题!可现在有个问题,那车虽然空间不小,可只有两排座椅,后排坐三个人不太舒服,很影响休息!咱们是五个人,要不……” 郭振华首先表态:“这可是我的案子,我能回去吗?” 董超对林皓阳浅笑着,说道:“头儿,我和辉子可是跟随您多年啦!这次好容易再跟您一起办回案子,您真舍得把我赶走?” 理由充分,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臧小东的身上,臧小东急了:“都看我干吗?我不回去!咱们几个人就数我年轻,我哪儿能见了困难就后退啊?再说了,难得守在师爷身边,我得跟着师爷学功夫啊!” 林皓阳指着臧小东手里的那几袋“垃圾”,劝说道:“小东,这些证物很重要,必须马上带回去让曲主任化验,我觉得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是再合适……” “师爷,您快别逗我了!”臧小东提着“垃圾袋”嚷道:“就这些东西,找谁送回去不一样?干吗非让我回去啊!我不走!”说完,他指着停在远处的路虎揽胜,说道:“我就睡后备箱里,那里宽敞着呢!” 看来这小子是打定主意,非要同行了!林皓阳很无奈的吩咐道:“那你就赶快委托别的兄弟,将这些证物带回去!”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让曲主任亲自化验!” 没过多久,荆辉和臧小东就回来了,荆辉将两支手枪分别塞到了郭振华和林皓阳的手里……望着手里的“九二式自动手枪”,林皓阳的心头一暖:老朋友,终于又见面了!荆辉俯在林皓阳的耳边说道:“是初局让我给您的,还要我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林皓阳微微一怔:难道初海林也已经知道了?这似乎并不值得感到意外,也许是父亲告诉初海林的!林皓阳问道:“初局同意咱们的计划了?” 荆辉应道:“恩!不过……嘿嘿……” “不过什么?”林皓阳笑着问道。 “您还不了解咱初局?”荆辉挺不耐烦的说道:“非要让我多带几个人!让我给‘推’了!” “哦?”林皓阳又问道:“你是怎么‘推’的?” 荆辉乐呵呵的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我跟他解释说,是咱姐夫不让!”说完,他很严肃的说道:“咱姐夫说了,这案子涉及国家机密,要尽可能的缩小知情人的范围!” 望着荆辉那“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威严,郭振华真是哭笑不得,他质问道:“我说了吗?” 其他几个人纷纷出面作证:“说了说了,您真说了!我们都听见了!”臧小东还义正言辞的做了证实:“您说过好几遍呢,反复强调!可能您自己都忘了!” 闲言少叙,林皓阳等人带上几份凉透了的盒饭,告别了县公安局的办案人员,上车赶路!荆辉开车,进了收费站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将车加满了油。出了加油站,车子重新驶上高速公路,一路向西疾驰…… 几个人刚吃过了盒饭,前方却突然出现了状况:已经是夜里十点了,高速公路上竟然塞车了! 臧小东和董超下车进行了询问,原来是高速交警和当地特警在前方设卡查车! 董超对那些警察出示了证件,并说明了情况,一辆高速交警的警车过来给路虎揽胜引路,护送他们从“应急车道”驶离了塞车的区域。 也正是由于那个关卡的存在,此时他们前方的公路一片空旷,几乎看不到几辆车。 与林皓阳和郭振华同坐在后排的臧小东问道:“师爷,咱们干吗要朝西北的方向追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问你师叔!” 董超回头对臧小东作了解释: 在那辆涉案的“陆地巡洋舰”里,他们已经发现了大量关于“西北”的痕迹,所以一路向西北方向追赶,肯定不会出错!在此之前,郭振华已经对这个案子做出了判断:此案很有可能与多年前出现的间谍组织“复华社”有关,而在当年,“复华社”曾经策划过对苏云以及其他三名“三八八六绝密项目组专家”的绑架! 在那个案子中,“复华社”为绑架设计了两条出逃国外的路线:西部某边境城市和东北某朝鲜族人聚集地!这与林皓阳发现的线索痕迹不谋而合,所以郭振华锁定了涉案人员以及李俊强的逃窜方向:西部边境某城! 荆辉回头问道:“头儿,您说……这些人会不会选择走东北的那条出逃路线啊?” 臧小东也问道:“是啊!这帮家伙现在是‘赃物在手’,他们肯定急于逃出国境!而去东北的路线会更近一些,我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林皓阳叹息着点了点头,应道:“你们分析的很有道理!咱们的对手是一个很严密的组织,而绝非几个人!他们的行事很谨慎,在事前肯定有过详尽的计划和周密的部署!所以,他们的每一步行动几乎都发生在咱们察觉之前!” 几个人都看向了郭振华,郭振华很肯定的说道:“不!他们不可能逃往东北,咱们目前的追击方向是绝对准确的!” “为什么?”臧小东问道。 接下来,郭振华对众人做了解释,并说出了一个绝密的案件和该案所涉及的国家级机密…… 第0357章:高丽冰,邻国的毒瘤 多年前,“复华社”策划了针对“三八八六绝密项目组”的“专家绑架案”,在未遂之后,该组织在国内销声匿迹,鲜少见到他们的踪影。但是在两年前,该组织再次出现在国安机构的视野之中! 二零一一年的冬季,我国东北某省的边防部队在例行的边境巡逻中,意外的截获了几名跨境走私人员,以及他们携带的大宗的毒品:数百公斤冰*毒! 案件移交给当地警方之后,引起了公安机关缉毒部门的重视:几年以来,东北地区毒品泛滥,吸毒、涉*毒、贩毒人员呈倍数增长!但是那些贩毒组织神出鬼没,警方除了偶尔能捕获到一些“小鱼小虾”,一直找不到侦破的方向! 众所周知,闻名遐迩的东南亚“金三角”是一枚国际“毒瘤”,也是全球毒品主要的生产地、加工区和集散地!东北警方一直认为:泛滥于东北的毒品,是来自我国南方那些靠近“金三角”的地区!可是这次边防部队竟在他们的国境线上缴获了这些毒品?难道……这些毒贩子要将毒品贩往那个“穷的掉渣,连喝粥都要靠救济”的邻国? 经过对几名贩毒人员的审讯,东北警方得到了一个惊天的信息:这些毒贩是在边境完全“接货”的,而绝非去“送货”!至此,东北警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肆虐当地多年的毒品,是从那个“可怜的邻国”流入边境的! 东北警方迅速行动,他们以几个毒贩的口供为线索、以那批查货的冰*毒为诱饵,成功的破获了一起举世震惊的“跨国贩毒大案”,并抓获了该贩毒团伙的数十名主要成员! 缉毒刑警对涉案人员进行了初步的审讯,没想到,这些毒贩们对所有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而且积极地配合警方的审讯,案件的审理异常顺利!警方在得到海量的犯罪证据的同时,竟然还有了更为重大的发现,他们意识到:这些贩毒案背后的水太深了! 于是,东北警方迅速将该案移交给了国家安全机构!原因无他:据该贩毒团伙的几名“领袖级”人物交代,他们是“复华社”的间谍人员! 有意思的是:在这之前,办案的缉毒刑警并没有询问这几名毒贩“涉*毒”以外的违法情况,是他们主动承认自己是“复华社”的间谍!这不是要罪加一等吗?这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这些贩毒团伙的“要员”并不傻!贩毒和间谍,都属于危害社会和国家安全的违法行为,都属于重罪!并且,间谍罪的罪名更重!但是在《刑法》的量刑上,却是有很大不同的:间谍罪,鲜少有死刑处罚!可是贩毒呢? 我国《刑法》有严格规定: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海*洛因或甲基苯*丙胺二百克以上、不满四百克或者其他数量相当毒品,一般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五万元以上或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也就是说,这些毒贩子在此次落网之后,他们心知肚明:以他们走私、贩卖、运输的毒品数量和重量,足够他们组团集体“被枪毙五分钟”啦!所以他们心存侥幸,主动供认了自己的间谍身份,并寄希望于……当贩毒行为被蒙上了“间谍”的色彩,或许他们才有保住小命的机会。 据那位主犯交代:他是一名朝鲜族人,在多年前就加入了“复华社”,一路从最低级的“教众”走到了如今的地位:中级“传教士”。 起初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搜集一些国内出版的军事杂志,然后将他认为重要的部分翻拍成照片,通过网络邮箱向“上级”汇报。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依靠自己当地人的身份,频繁的接近边境的军事设施、基地和军队营区,伺机拍摄一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照片和视频,例如军队的日常生活、训练、换防,偶尔运气好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拍到一些小规模演习的照片。然后再通过网络邮箱,将这些照片和视频资料传递给在境外的“上级”人员。 大概在二零零九年,“复华社”对他委以重任:负责东北边境地区的毒品贸易!具体的接货流程是这样的:“上级”通过网络告知他交易地点、接头方式和货品重量,仅此而已!至于货款如何支付、对方是什么人、货物的来源等等,他完全不知情! 当地与那个“兄弟邻国”只有一河之隔,每次接货,该主犯都会带上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前往位于我国境内的河边,在那里会有“邻国”的毒贩将货物交到他们手中。在交易期间,他与“邻国毒贩”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货物交付之后,各回个家,各找各妈! 带着货物回来之后,“上级”人员会再次通过电脑网络,告知他“接货人”的交易地点、接头方式和货品重量,进行“散货”!至于货款如何支付、对方是什么人,货物最终销往何处,他还是完全不知情的! 这种接货和交易持续了半年之久,每一次交易的货物重量都在不断的增加!有一次在接货的过程中,“邻国”前来送货的毒贩给他留下了一个通讯地址,并邀请他去“邻国”做客! 一个月之后,该主犯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个兄弟应邀前往,他们利用游客的身份前往“邻国”旅游,在那里,他们得到了对方毒贩的隆重接待!不光如此,“邻国”的毒贩们还带着他们参观了一座规模浩大、设施齐全、戒备森严且拥有现代化实验室的……制毒工厂! 郭振华说到这里的时候,董超脱口而出:“高丽冰!” “是!”郭振华笑着问道:“你知道那种东西?” 董超回答道:“知道!我们刑侦处曾经和市局缉毒大队合办过几个案子,所以我了解一些情况。这种被毒贩们称之为‘高丽冰’的冰*毒,是目前在我国境内发现的,散布最广、质量最好、纯度最高的冰*毒,是毒贩和吸毒人员眼中的‘圣物’!缉毒大队追查了很久,但是始终找不到这条‘毒品线’的源头,原来它的产地……真的就在那里!” 臧小东问道:“姐夫,那些毒贩让他们过去干吗?为什么要带他们参观工厂?” 郭振华接着说了起来…… 在参观结束之后,“邻国”的毒贩对该毒贩道明了此次相邀的真实目的:他们之前的合作相当顺利,双方对彼此都很满意,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复华社”从中提取的“佣金”太高了!故此,“邻国”的毒贩希望可以与该主犯单独交易,他们保证供货的数量和质量,并可以适度的降低交易价格! 这名贩毒集团的主犯答应“邻国”的供货商:“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 在回国之后,该主犯将他的“邻国之旅”如实的上报给了他的“上级”!由于他的忠诚,“上级”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奖励,并提高了他的“级别”和“月薪”! 这个家伙真的是“复华社”忠实拥趸吗?他真的决心为“复华社”死心塌地的卖命吗?如果是,他为什么在被捕之后,迫不及待的出卖了他的“组织”,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其实,他对“组织”的忠诚,完全是迫于无奈:“邻国”的毒贩高估了他的能力,以为他拥有超强的“销售渠道”。而实际上呢?这名毒贩连自己的“下家们”是谁都不太清楚,他所有的“销售网络”,都是“复华社”的!他倒是想赚这笔钱,可他没有这个本事和能力啊!所以,他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向他的主子邀功请赏了! 不过,那次“邻国之行”却让这个毒贩觉察到……那些“供货商”的身份似乎非同寻常,他们的站姿坐派、举手投足,甚至包括他们不苟言笑的表情,他有种感觉:那是一些训练有素的军…… 第0358章:害群之马,不择手段 “军人?”荆辉瞠目结舌的问道:“不会吧?军队的人会参与这些勾当?” “不会吧” 郭振华苦笑着说道:“我们也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可事实就摆在面前,不由得你不信!”郭振华点上了一支烟,接着说了起来…… 由于邻国的连年的饥荒,很多食不果腹的邻国百姓会冒着生命危险偷越国境,进入我国的境内谋生!每年的春、夏、秋,这三季的情况还会好一些,因为有汹涌的江水做阻隔,偷越国境绝非易事!可是到了冬天,麻烦就来了! 众所周知,东北的冬天那可是天寒地冻,三九天里吐一口痰,落地就是一块冰坨儿!江面上结上了厚厚的冰冻层,走在上面如履平地。大量的邻国百姓便通过冰封的江面偷越国境……为此,邻国政府一边加强边境的巡逻和管制,一边敦促我国政府:缉拿“叛逃”的国民,迅速遣返回国! 起初,我国的政府、边防和公安机关,也积极的配合了邻国政府的诉求,凡是发现“偷渡”的邻国公民,尽数缉拿并移交给邻国的政府机构。但是后来,这种强制的措施渐渐行不通了,因为那些已经逃到我国境内的“难民”,宁可跳江,或者采用其他方式自尽,也不愿意再回去! “遣返事件”屡有发生,在东北当地、尤其是朝鲜族人聚集地,引发了强烈的反响:善良的民众都很同情那些“叛逃”来的难民,并且很愿意收留他们! 民众普遍认为:固然国法无情,惊愕这种遣返似乎太没有人情味儿了!那些“难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危害社会!如果不是为了一口能活命的粮食,谁会愿意冒死“叛国”啊? 而那些难民的需求也很简单:只要能吃饱饭,什么脏活儿、累活儿他们全干……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呼声就是民意!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从人权的角度出发,我国政府渐渐的默许了那些“难民”的存在,只要他们没有违法行为、没有被人举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由他们去了。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嗯哼!我边防部队在一次夜间巡逻的过程中,捕到了一条大鱼:那个贩毒团伙和数百公斤的毒品! 据那位贩毒团伙的主犯交代,在二零零九年,他负责“领导”毒品接货的伊始,他就感觉事情不对头:每一次他们的接货地点,都是在边境线位于我国境内的一侧,附近区域没有我国的边防检查站,可是江对岸就是邻国的边防哨卡啊!难道那些士兵没有发现“送货人”的国境走私行为吗? 虽然那座制毒工厂内所有的人员都穿着便衣,但是,从制毒车间的工人、到实验室的技术人员、乃至工厂的勤杂、守卫人员,彼此见面打招呼,都是要先行军礼的!并且,进出工厂的所有车辆,全部是悬挂特殊号牌的军车…… 对于这名主犯的供述,负责提审的国安人员半信半疑,但是他们很快就得到了一个验证的机会:由于该贩毒团伙是在返程的途中被我边防巡逻队查获,且保密工作相当周全,所以该主犯的落网并没有被“复华社”察觉!故此,他再度接到了“上级”发来的接货通知! 交易时间、接货地点、接头方式、货物重量,得来全不费工夫!那还等什么?于是乎,国家安全人员与边防武警协同作战,他们守株待兔,将本次潜入我境内“送货”的走私贩毒人员一网打尽! 长久以来,“复华社”在多个科技领域为该特殊部门提供有偿的、甚至是昂贵的技术服务,而在近段时间,他们正在合作研发的一个项目竟然是…… 令人咋舌!谁都不会想到,他们正在合作的研发项目竟然是“高仿真人民币”的假币技术! 这份绝密的口供记录,被东北国安局在第一时间呈报了上级主管机构! 我国政府的外交部门,迅速秘密照会了邻国的驻华大使,并责令对方:立即终止与境外间谍组织的勾结;立即停止一切危害我国国民安全、危及两国兄弟友谊、破坏双方和平共处的违法犯罪行为! 邻国政府对此表示找到并捣毁了那座制毒工厂,将隐匿在军中的一批利欲熏心的害群之马,绳之以法…… 第0359章:贼捉兵,高速遇险情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猖獗在我国东北的“复华社”走私贩毒团伙被一网打尽,而“复华社”的余孽也逐渐在邻国销声匿迹。我国的边境线上增设了边防哨卡,也增加了巡逻队……至此,“复华社”在东北的“外逃之路”被彻底斩断! 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所以郭振华推断:“复华社”要策划李俊强和“绝密设备”的外逃,那么西部的那座边陲城市,或许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越境路线之一。而林皓阳在洗车场犹如神来之笔的侧写,更加坚定了郭振华对那个推断的信心…… 听郭振华说完,众人皆是唏嘘不已,臧小东叹息道:“这个‘复华社’看来道行不浅哪!没有他们钻不到的地方!” 有电话铃声,是林皓阳的电话响了,他摸出电话一看,屏幕上是一长排陌生的数字,林皓阳已经预感到是谁的来电。他接起了电话……果然,话筒里传来了舅舅袁方的声音:“阳阳,还没有休息呢?” “哦,舅舅,没有!”林皓阳应道:“我……临时出门有一点事。” 袁方问道:“这么晚了还出门,是什么急事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很含糊的回答道:“也……也不算什么急事。”说完,他赶忙岔开了话题,问道:“舅舅,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您这是在哪儿呢?” 袁方沉默了一会儿,这段沉默就像一堵无声的隔阂,让通话的两个人都感到了强烈的不适。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却都在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对方。他们穿着厚重笨拙的铠甲对峙着,尽管,对方的手里并没有长矛……袁方柔声问道:“阳阳,最近身体怎么样?” “哦,我很好!舅舅,您也要多保重身体!”林皓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这段通话,因为那身铠甲让他觉得很累,于是他敷衍道:“哦,舅舅,对不起,我现在说话不太方便,回头我再跟您联系,好吗?” 寒暄几句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的脑子里一团糟:一些很模糊的、不确定的、混沌不清的东西掺杂在一起,将他的思维搞得乱七八糟! “复华社”的人在东北的国境线上走私贩运高纯度的“高丽冰”;想当年的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俩在莱县七里镇王疃村也搞过一个制“冰”工厂,而且据说质量和纯度也是“业界一流”的;“复华社”的外逃路线在那座西部边陲城市;林皓阳去过,而且是当年追缉范锦阳、范锦明兄弟时去的;“复华社”在那里有一条跨境出逃的通道;而范锦阳和范锦明很明显也打算从那里逃出国境; 虽然当年林皓阳一直在生死未卜中昏迷,但是他隐约的觉得:自己也是从那里出境的…… 这些都是巧合吗?其内在是否有什么关联?林皓阳说不清楚!他当然说不清楚,否则他的脑子也不会乱成一锅粥! 后半夜三点多钟,荆辉将车开进了一处高速公路休息站。众人下车后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恰巧有几辆长途大客车陆续进来,大量的旅客下车后涌进了休息站的卫生间、超市和餐厅,有售票员用扩音器喊话:“半个小时后发车!不要走远!记清我们的车牌号码,不要上错车!半个小时后发车!……” 林皓阳朝那几辆车瞄了几眼:李俊强和“瘦猴”、“胖子”,会不会就混在这些人当中呢?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啊!他召集几个人做了临时部署:臧小东去超市,顺便买一些蓝罐红牛、罐装咖啡、牛奶和饼干;董超去餐厅,买一些吃的东西回来;荆辉去休息站的外围,特别留意那些聚在一起吸烟的人群; 林皓阳叮嘱他们:“发现情况不要轻举妄动,马上来电话发信号,我和姐夫随时准备策应!” 三个人离开之后,林皓阳和郭振华站在那里,佯装无事的抽着烟,“目送”最后一批上厕所的旅客进了卫生间,俩人回到了车上。郭振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枪械,对林皓阳说道:“你先自己在这里守一会儿,我出去转转!” 林皓阳正要开口询问,郭振华指了指停车场里的几辆大客车,说道:“瞧见没有?还有不少人在车上呢,我过去扫一眼!” 郭振华离开的时间很短,马上就返回来了,上车的时候他悻悻的说道:“都下来啦,没有!”说完,他解释道:“留在车上的人都被服务人员轰下来了!说是必须下车休息,车上有下车旅客留下的物品,有人在车上不容易看管!” 董超是第二个回来的,也不能说一无所获,最起码他……买回来不少包子,还是热乎的!没过多久,荆辉也回来了,一瞧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林皓阳觉得根本没有询问的必要。郭振华却对荆辉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荆辉很莫名的反问道:“没情况啊,我不回来干吗?” “你可真行!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嘛!”郭振华嗔怪道:“你徒弟去了超市,你去的地方离他最近,咱且不说他那边会不会有情况,他要买那么多东西,你过去帮他拿一下总可以吧?” 荆辉挺难为情的讪笑着,应道:“那行,我去瞅瞅!”荆辉刚要开门下车,林皓阳的电话响了! 林皓阳拿起电话,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朝众人一摆手,警告道:“别出声!”说着,他就接起了电话:“小东,怎么啦?” 臧小东把声音压得很低:“师爷,我可能是被人盯上了,暂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可能是两个人,也可能是三个!” 林皓阳安慰道:“别慌别慌,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臧小东应道:“哦,我已经看到咱们的车了!我这里周围的人太多,动起手来太麻烦,恐怕会有误伤!我正‘牵’着他们往西走呢,就是刚才咱们去过的那间厕所,厕所后面有一块空地,我觉得那地方不错!” 林皓阳朝车外看去,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臧小东,此时臧小东正若无其事的打着电话朝这个方向走来,那吊儿郎当的走姿,让林皓阳想到了罗小天。 再朝臧小东的身后看去……果然,出现了两个……不是!是三个尾随的身影。林皓阳对着话筒说道:“我看见你了,保持这个方向!你后面有三条‘尾巴’,沉住气,我们马上过去接应!” 电话虽然没有开“免提”,但是车厢内太安静,众人都将通话的内容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已经掏出了各自的枪械,严阵以待!荆辉低声提醒道:“头儿,咱遇上大麻烦了!”说着,他朝车外的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林皓阳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他怔了一下:又有两个人急匆匆的朝臧小东的方向靠近。 就在这时,董超也提醒道:“西边还有两个!” 林皓阳有些发懵:什么情况?这是些什么人?他们的胆量也忒肥硕吧?从来都是“兵捉贼”,难道他们要“贼捉兵”?林皓阳再仔细一看那些人走路的步态……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吩咐道:“都把枪收起来,是自己兄弟!” 他们是虚惊一场,可臧小东还在“临战状态”中,吊儿郎当的继续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四个人下了车,荆辉朝一个正从车前走过、准备去“拦截”臧小东的身影喊道:“哎,兄弟,接着!”那个身影一怔,荆辉已经将自己的证件抛了过去…… 第0360章:兵贵神速,一路西进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场误会!一大群人在厕所后的暗影处聚在一起:林皓阳车上的五个人,对方竟然多达十一个人!查看过彼此的证件、很亲热的打过招呼之后,众人寒暄着点上了香烟。 原来,这是当地公安局的刑警,接到上级指示之后,在这里“蹲点”守候可能经过的李俊强。刚才他们中的一个人,在超市发现了据说“鬼鬼祟祟”的臧小东,于是一个“口哨”,众人便尾随而至…… 臧小东有些气恼,他很不服气的问道:“我的形象就那么差吗?我就那么不像好人吗?” 董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安抚道:“这跟形象没有关系,主要是……你具有不像好人的潜力和气质!” 众人哈哈大笑,一个刑警解释道:“你和其他旅客不一样,你进了超市不选购商品,先观察周围的人和环境,所以我们就觉得你可疑!还有就是……”这个刑警指了指臧小东后腰处的那块隆起,说道:“你在货架前弯腰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个!” 臧小东摸了摸自己腰上的枪,恍然大悟,他讪笑着问道:“那你们不当场把我‘拿’下啊?” 那名刑警笑着解释道:“当时周围的群众太多,我们怕在行动的过程中伤及无辜;我们队长说你买的东西不少,附近肯定还有你的同伙儿,所以让我们不要急着动手,先‘咬’着你,争取把你们‘一锅烩’了!” 另一个刑警作了补充:“还有你配枪的位置,一般的不法分子很少将枪佩戴在腰上的,所以我们队长怀疑你是自己兄弟,但是我们又不能确定,因为在附近行动的只有我们一个小组,没接到通知有其他兄弟来配合行动,所以就只好跟着你了……” 一名刑警亲热的拍着臧小东的肩膀,夸赞道:“够警惕的!你肯定是发现我们了吧?” 臧小东很神气的应道:“那还用说?我还想把你们‘牵’到没人的地方,把你们‘一锅烩’了呢!” 稍作寒暄,几个刑警陪臧小东回了超市,去帮他取回了买好的物品。 林皓阳等人道别了那些兄弟,准备上车继续赶路,那个刑警队长告诉他们:再前行半个小时就是出省的高速收费站,那里已经被设卡布控,交通应该出现拥堵。他已经将林皓阳的车牌号码通知了前面的兄弟,有公路交警会接应他们,送他们安全出关! 重新上车,这次由臧小东驾车,荆辉抱着一件警用风雨衣直接钻进了后备箱,睡觉去了。 车子在高速交警的引领下,顺利的通过关卡进入河东省的管辖地,车厢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叹息:“多久没和头儿一起跑这么远的路了?”是荆辉。 董超感慨道:“是啊,上次出来的时候,是……五年前,当时走得也是这条路!” 是五年前,那次他们是准备去河东省的大岭镇,解救苏晓芸(苏云)……往事如烟啊!林皓阳笑了笑,刚准备回头劝荆辉早些休息,不料,郭振华的电话响了。 是曲华来的电话!曲华告诉他们:“垃圾”里有内容,她从中发现了不少线索!“垃圾”里有棉絮,并且是棉花絮;那些颗粒是棉籽,就是棉花的种子;那些昆虫支离破碎的残肢断臂,被曲华做了复原,结果发现,那是棉花作物最主要的天敌“棉铃虫的成虫期”:棉铃蛾! 介于以上证物的出现,曲华断定:那辆涉案的车辆来自、或者长期出没于一个高产棉区!(新疆为我国的主要棉花产地)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几只缺胳膊少腿的“蓝腿儿”蚊子,曲华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最终判定:那种蚊子属于一种高原蚊子的亚种,对高原地区的低压、寒冷、缺氧等不良环境有很强的适应能力。这种蚊子主要分布在与我国接壤的西部某邻国境内,在我国相应的边境地区也偶有发现,但是由于这种蚊子特殊的体质,它绝不可能出现在境内的中原和沿海地区。 曲华的最终结论是:林皓阳和郭振华所拟定的追击方向,准确无误! 林皓阳在兴奋之余,他的脑子又开始乱了:蚊子!那该死的蚊子果然只出现在某些特定的区域!难道……这又是巧合吗?林皓阳已经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这起案子错综复杂,似乎与五年前的那几起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他们之间的“契机”到底是什么呢?他依旧想不明白…… 曲华提供的“科学佐证”让林皓阳等人信心百倍,臧小东朝林皓阳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师爷就是师爷,跟着您老人家办案子,真他妈带劲儿!” 旁边副驾驶上的董超提醒道:“费什么话呀!这一车开全是‘专家’,好好开车!” 心情好了胃口也随之而来,几个人将董超买回来的包子吃了个干净。饭后,每人一罐“安神”的牛奶,准备休息。臧小东要开车,为了提神,他喝下了一支蓝罐的红牛…… 天亮之后大概六点钟左右,车子已经穿越了河东省全境,进入山西省的境内,林皓阳让臧小东将车开进了一处高速路休息站,将车加满了油,众人来到了休息站的餐厅,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他们即将跨越山西省,进入宁夏的境内,继续前行,就是广袤的新疆地区。他们的目的地是新疆那座边境城市,可是到达那里之后,如何开展后续的工作? 众人都有些挠头,郭振华的建议是:直接联系当地的公安和安全部门,就地展开侦查和搜捕! 林皓阳沉思了片刻,他摇了摇头,分析道:“从行动时间和行进速度上来看,咱们很有可能已经走在‘李俊强’的前面了!也就是说,时间成了咱们的行动优势!所以,耽误了时间,就是对自己优势的损耗!我的建议是:不要进城!” “不进城?”郭振华问道:“那咱们去哪儿?” 林皓阳回答道:“既然咱们已经判定了他们的行动方向:要出境!我估计,他们不会在那座城市做停留!咱们也没必要在那里耽搁时间,应该马不停蹄的继续向西追!” 郭振华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直插边境?”林皓阳点了点头,郭振华又问道:“有具体的方向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说出了一座边陲小镇的名字…… 为什么是那个小镇?为什么只能是那座小镇?林皓阳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完全是一种直觉,而他对自己的直觉向来很有信心!(几乎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呵呵……) 猛一听到那个小镇的名字,荆辉和董超同时愣住了,荆辉竟然硬生生的将嘴里的半个鸡蛋咽了进去。郭振华当然觉察到了,他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能没有问题吗?几年来,那个小镇的名字经常在荆辉和董超的噩梦里出现:他们的头儿林皓阳,就是在那座小镇牺牲的!哦不……应该是“牺牲”过。尤其是董超,他曾经去过那个小镇,并且亲自勘察过林皓阳“牺牲”的现场,也在那里亲眼目睹过林皓阳那具惨不忍睹、血肉模糊的尸体……几年了,每每想起,痛彻心扉! 面对郭振华的疑问,董超和荆辉怯怯的对视了一眼,俩人几乎同时应道:“哦,没事儿没事儿!”说完,俩人又同时端起了饭碗,灌起了稀粥。 郭振华狐疑的望着两个人,又回头看了看林皓阳,但是好在他没有继续追问…… 第0361章:千里缉凶,边陲小镇 重新上路,尽管臧小东一再坚持自己的状态很给力,但是为了避免疲劳驾驶,他还是被众人赶进了后备箱!董超驾车,林皓阳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途中,林皓阳向董超询问了那个边陲小镇的治安情况和警力配置,可是董超却告诉他:那个小镇确实有一个派出所,但是却与他们不是同一系统的!既然是“派出所”,居然不属于“公安系统”?这倒是一件奇事。 董超为此作了解释:原来,那座边陲小镇因为距离国境线只有不到四十公里,所以当地的派出所是“边防派出所”,隶属于武警部队的边防支队!几年前董超过去为林皓阳处理“后事”的时候,全程都是当地的“市级公安*部门”负责接待,所以他对小镇“边防派出所”的情况并不了解。 这倒是个难题:假如到了小镇,没有当地的执法机关配合工作,怎么办?郭振华拿起电话,直接联系了上级国安部门,并要求他们尽快想办法与当地的武警部队取得联系。 两个小时之后,边陲小镇边防派出所的所长亲自给郭振华来了电话。那个所长名叫“阿珂”,他在电话里询问了郭振华具体到达的时间,并很热情的表示了欢迎…… “阿珂?”后备箱里的臧小东探过脑袋,很兴奋的问道:“是个美女吗?” 坐在后排的荆辉骂道:“狗蛋*子精神!赶快滚回去睡觉!” “睡不着啊!”臧小东的好奇心不灭,很固执的问道:“姐夫,那人是美女吗?” 郭振华笑着应道:“人家是个大老爷们儿!听声音,还是个很爷们儿的爷们儿!” 臧小东很失望的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是个美女呢!一个老爷们儿干吗起这么个名字?” 荆辉一扭头,很鄙夷的瞅了臧小东一眼,问道:“谁规定一个老爷们儿就不能叫‘阿珂’了?” 臧小东问道:“大官儿,您不知道‘阿珂’?”荆辉摇了摇头,臧小东回敬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儿,嘲讽道:“这么重要的历史人物您都不知道,您的历史是咋学的?” 荆辉的脸一红,他反问道:“这……还是个历史人物?” “那当然啦!”臧小东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阿珂,是闯王李自成和一代名妓陈圆圆的女儿!” “恩?这个有点儿意思!”荆辉饶有兴趣的问道:“还真有这么一段历史?来!说说,怎么回事儿?” 臧小东兴致勃勃的说道:“陈圆圆怀着李自成的孩子嫁给了吴三桂,这个孩子就是阿珂!阿珂年幼的时候,被一代女侠‘九难师太’给掳走啦!后来九难师太收阿珂为徒,传授给她武功,准备让她刺杀国贼吴三桂!后来阿珂阴差阳错的怀上了韦小宝的孩子,生下了韦虎头,就跟着韦小宝告别江湖……” “等等等等!怎么就那么乱呢?”荆辉满头雾水的问道:“韦小宝?我听这名字倒是挺耳熟!你是在哪儿知道的这些历史?” 臧小东义正言辞的说道:“《鹿鼎记》啊!《鹿鼎记》里写的明明白白,我都看了十好几遍了!” “鹿鼎记?”荆辉问道:“什么鹿鼎记?” 臧小东颇为得意的说道:“就是……金庸先生您知道吧?就是他写的《鹿鼎记》!” “我呸!”恍然大悟的荆辉怒骂道:“我说你这个吃货怎么还研究起历史来了!搞了半天又是那些乌七八糟的武侠小说!我他妈还一本正经的当历史听了半天!”说罢,他嚷道:“超子,停车!看我不弄死他!” “哈哈……”车厢里响起了一阵哄堂大笑。不得不承认,有了臧小东这个活宝,本来枯燥的旅途变得“活色生香”了许多…… 大伙儿轮换着开车,沿着高速公路马不停蹄的飞奔!行至当天深夜的时候,董超提示大家:前方的高速路就要进入“戈壁区”了,如果路边的休息站、加油站有高标号的汽油,就尽量把油箱加满,有备无患!因为继续前行,很多加油站就不再提供高标号燃油了! 大伙儿都不太理解,荆辉问道:“不会吧?那当地的轿车、越野车怎么办?” 董超解释道:“当地的车基本以日本车为主,越野车基本上都是日本的霸道和酷路泽!这一点咱们不服不行,小日本的车就是皮实,烧什么油都能跑!咱头儿的这辆车性能是绝对没问题,可是加‘低标号’的汽油能行吗?” 原来如此!大伙儿纷纷为董超的细心点赞……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路虎揽胜终于出现在了那座边陲小镇外的公路上。当地派出所的“阿珂”所长,亲自驾着一辆武警牌照的“陆地巡洋舰”在路边迎接。 “阿珂”所长是个武警上尉,身材敦实、面色黑红;普通话带有很重的当地口音;目测身高接近一米八;性格似乎有些内向,一说话就露出羞赧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很直率也很淳朴……但是无论他如何的羞赧,他的形象都无法让人联想到金庸先生笔下的那个“阿珂”! 见面的寒暄之后,众人重新上车,两辆车驶下公路进入了那座边陲小镇…… 快五年了,小镇似乎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嘈杂热闹的市场、川流不息的旅人……林皓阳还看到了当年他入住过的小旅馆,和那个他寄出包裹的小邮局……再次来到这里旧地重游,林皓阳感慨万千:似曾相识却又不堪回首…… 边防派出所就在小镇一个不太热闹的角落里,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四周围起了高高围墙。林皓阳觉得这里不像是一个派出所,倒更像是一处军营。而“阿珂”所长的介绍,也证实了他的想法:这里驻扎着两个班的武警边防战士! 欢迎午宴就设在营区的食堂里,负责接待的人员除了“阿珂”所长,还有派出所的指导员、一个副所长和一名文书。 菜品相当丰盛,蔬菜不多,都是以当地的特产和牛羊肉为主!自从在路上吃过了那顿董超买回来的包子和那顿早饭稀粥,林皓阳等人已经很久没有吃上热乎乎的东西了:这两天为了赶路节省时间,他们都是在车里靠饼干、点心“维生”的! 美食当前,众人也顾不得形象了,稍作寒暄,便是猛如饕餮的大快朵颐…… 边吃边聊,大伙儿重新做了自我介绍,这一介绍不要紧,原来他们之间还闹了一个小误会:也不知是“阿珂”所长在电话里没说清楚,还是郭振华没听清楚,人家“阿珂”所长根本不叫“阿珂”!人家的本名叫“阿克勒”,是条如假包换的哈萨克汉子! 介绍之后,阿克勒所长询问道:“上级有指示,让我们尽一切可能,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诸位千里迢迢的赶到我们这里,辛苦了!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咱们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啊?” 林皓阳等人皆是一愣,郭振华反问道:“上级下达指示的时候,没有对你们说明情况吗?” “没有啊!”阿克勒所长很无奈的回答道:“接电话的时候,上级只是说是绝密任务,然后让我跟你们联系,其他的……” 郭振华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有些头疼,他突然感觉到这事儿……好像有些唐突!该怎么开口呢?毕竟,那只是他们的一些猜测和推断。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阿克勒所长,前段时间在我们那里发生了几起重大案件,我们很有理由怀疑,有两名涉案人员是这边的当地人!所以想请你们帮忙核查一下!” “这个没问题!”阿克勒所长问道:“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林皓阳很难为情的摇了摇头,阿克勒所长又问道:“没关系,能确定是我们镇上的人吗?”林皓阳苦笑着又摇了摇头。 接下来,臧小东将那张“瘦猴”的视频截图递了上去,荆辉也将那个“胖子”和“瘦猴”的体貌特征对阿克勒所长等人做了说明。 听完了介绍,阿克勒所长拿着“瘦猴”的照片蹙起了眉头,那个指导员低声问道:“阿克勒,这两个人……会不会是‘肥尕’和‘皮筋’啊?”…… 第0362章:嫌疑人,跨界的导游 阿克勒所长随手将那张照片递给了指导员,问道:“我能知道他们犯了什么案子吗?” 林皓阳看了郭振华一眼,回答道:“具体的涉案情节还不能确定,但是……根据我们掌握的一些情况,这两个人是那几起案件的关键人物,并且,他们很有可能就在近期,带某些人偷越国境!” “偷越国境……”阿克勒所长点了点头,他扭头和指导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应道:“那应该就是他们了!” 阿克勒所长和指导员对众人介绍了“肥尕”和“皮筋”的情况…… 前面提到过,这个小镇的常住人口不是很多,原住民就更少了,但是民族成分却很复杂,由汉族、回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多民族人口组成。“肥尕”一家也属于外来人口,他的父母都是蒙古族人。 大概在三十年前,“肥尕”就随父母来到了小镇。“肥尕”的父母都在附近的一个大农场工作,父亲是牧民,母亲是挤奶工,“肥尕”上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家有三个孩子,在当地已经算是人口少的家庭了(那里就没“计划生育”过)。并且当地的物价低廉,凭借父母两个人的工资收入,一家五口的生活水平也算小康。 哦对了,忘了介绍主要的事情:肥尕,现年三十九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却足有一百九十斤! 其实从前的“肥尕”并没有这么胖,本来也是一个很精壮的小伙子,可是在十年前发生的一场变故,让他突然之间就“富态”了起来…… 十几岁的时候“肥尕”初中毕业,就直接参加了工作:就在他父母工作的那个大农场。但是“肥尕”嫌弃那个工作太枯燥,工作的时间不长他便辞职回家,跟着一些老猎户骑着马到处游荡,扛枪打猎! 那时候在当地,打猎是合法的,并且由于当地的野生动物资源丰富,猎户们的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当然了,这也需要一个先决条件:枪法好!而“肥尕”的枪法在猎户中就是数一数二的,故此,他的收入也是数一数二的! 二十岁的那年,“肥尕”结婚了。(在当地,这已经算是晚婚了!)一个身手矫健、又有着一手好枪法的年轻猎手,迎娶的当然是这个小镇上最漂亮的姑娘。而这个漂亮姑娘,也是本案的另一个关键人物:瘦猴“皮筋”的姐姐! 皮筋,父母均是汉族人,现年三十二岁,是小镇上著名的无业闲杂人员!这小子从小就不老实,在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屡次参与盗窃。成年之后因为伙同他人偷盗农场的羊,被农场的守卫人员当场捉获。不过因为其父母在小镇上的人缘不错,众人求情,就没有将他移交派出所。 “肥尕”结婚的两年后,他老婆就给他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又过了两年,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肥尕”的大女儿都已经十八岁了,听说在乌鲁木齐工作,还有了男朋友。 自从“肥尕”与“皮筋”的姐姐结婚后,“皮筋”也算是有了正式而稳定的职业:跟着姐夫外出打猎。可是好景不长,就在“肥尕”的老婆为他生下小儿子的那一年,当地颁布了《禁猎令》和《禁枪令》:收缴所有枪支,禁止盗猎野生动物! 起初,已经有了不少积蓄的“肥尕”也响应国家号召,交出了猎枪,准备回农场工作,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一天晚上,“皮筋”去了姐姐家,对姐夫透露出一条令人垂涎的消息:由于政府禁猎、禁枪,没人再敢外出狩猎,那些为内地大饭店收野物的贩子收不到货,造成了野物价格成倍的上涨!原来一只野生的黄羊,收购价格在三百元左右就算是高价了,可是现在呢?收购价格已经达到了两千,还收不到货!而一只岩羊的价格,已经突破了三千,有人甚至给出了五千的报价! (岩羊,牛科动物;俗称石羊、青羊、崖羊、山盘羊等;是主要分布于我国青藏、新疆等地区的特有野生物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这种羊具有耐高寒、耐低氧等特性;生活在悬崖峭壁之上,跳跃能力极强;其皮色与石头的颜色十分接近,很难被人察觉!另:如今在西部某些酒店内,依然有岩羊秘密出售,但是整只的价格在五万左右) “肥尕”心动了,在小舅子的挑唆和怂恿下,他又搞来了两支猎枪,重操旧业! 当地的派出所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很快就察觉到了“肥尕”疑似违法的行为,但是他们对“肥尕”实在是苦无对策:每次“肥尕”外出狩猎,简直称得上是神出鬼没,谁都无法确定他的出行时间和行踪路线!甚至,你连他的猎枪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派出所的武警曾经对“肥尕”做过跟踪,但是“肥尕”和“皮筋”的骑术精湛,他们出行走的都是极其险峻的山路,没人能跟得上他们!所以,这些执法人员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肥尕”和“皮筋”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走出镇子,然后带着大笔的钞票、耀武扬威的回到镇子…… 人作孽不可活!还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肥尕”和“皮筋”只赚了一年的大钱,嘚瑟了一年,第二年的秋天,“肥尕”就出事了! 据说,那天“肥尕”在悬崖上打到了一只肥硕的岩羊,可那只岩羊中弹后却没有摔下悬崖,而是跌落在悬崖的半山腰,“肥尕”只好徒手攀岩上去取猎物。就在“肥尕”来到猎物的身前,准备扛起猎物的时候,不料,那只岩羊没死!它一脚将“肥尕”踹下了悬崖…… 望着被摔得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姐夫,“皮筋”慌了!他扛着猎枪、骑着马翻越了两座山头,鸣枪引来了边防巡逻队,总算在武警战士的帮助下,将“肥尕”送回了镇子! 私藏枪支、盗猎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这回“肥尕”和“皮筋”算是彻底栽了吧?但是法律有时候也是讲人情的:如今主犯都摔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还为难他干啥?所以执法部门就放了“肥尕”一马!作为主犯的“肥尕”都被判无罪,那作为从犯的小舅子“皮筋”自然也就平安无事了! “肥尕”那一下可被摔得不轻,因为坠崖后是左侧身体落地,所以他被摔坏了左侧的肾脏、左上臂骨折、左小腿骨折、腰椎骨折!当时给他治疗的医生已经下了定论:这个家伙能捡回这半条命就算是造化,他的后半生注定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大伙儿都以为“肥尕”完了,可是“肥尕”的漂亮老婆却对丈夫不离不弃,一直精心护理、陪伴左右! 也许是“肥尕”妻子的真情感动了上苍,两年后,“肥尕”竟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也正是由于妻子的呵护和照顾,“肥尕”从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成功的晋升为一个合格的胖子!并且由于腰椎复原不彻底,“肥尕”的脖子是歪的,肩膀也严重的向左倾斜。 伤愈后的“肥尕”又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春天:由于当地特殊的地貌环境和自然景观,大量的旅客慕名到此地旅游!“肥尕”曾经是当地最出色的猎手,所以他熟悉周边地区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于是乎,他和小舅子“皮筋”完成了一次华丽的转身:成了镇子上最出色的向导,“肥尕”还在镇子上给老婆开了一家“旅游商店”…… 在很短的时间内,“肥尕”就发了大财:他是镇子上第一个买“牛头”的人!(牛头:当地人对丰田“陆地巡洋舰”和“霸道”的尊称) 不过,前几年有人曾经向边防派出所反映:“肥尕”和“皮筋”的导游生意做得可是不太干净,他们可不光是给普通游客做向导!他俩儿另一条生财之道,是境外的走私客…… 第0363章:迎客酒,军营的盛宴 “这个‘肥尕’给走私犯做向导?”臧小东惊讶的问道。 阿克勒所长点头应道:“从一些迹象上看……很有这种可能!” 指导员解释道:“不过那个举报也不一定可靠!我们调查过,举报‘肥尕’的那个人与‘肥尕’和‘皮筋’有矛盾,所以我们分析,这里面恐怕会有诬告和造谣报复的嫌疑!我们也对‘肥尕’展开过调查,但是一直没有掌握有力的证据。” 阿克勒所长低头思忖了一下,然后对那名文书吩咐道:“这样吧,你先找几个人去摸一下‘肥尕’的情况,看他是否在家,最近……” 荆辉抢着说道:“阿克勒所长,我们是直接从案发地赶过来的,‘肥尕’应该不会这么快赶回来!所以他现在应该还在路上,不会在家!” 阿克勒所长点了点头,继续对文书吩咐道:“你还是去一下吧,找几个可靠一点的人,了解一下‘肥尕’最近的情况,最起码搞清楚他离开家多久了,是否有作案的时间。有情况马上回来报告!” 指导员补充道:“记住,能了解多少情况就了解多少,不要勉强,千万不要让他家里的人起疑!” 文书点头应允,那个副所长却起身说道:“你们慢慢吃,还是我去走一趟吧!”说罢,他朝阿克勒所长一笑,说道:“我去安排这件事,阿克勒会更放心!” 阿克勒露出了一个憨直的笑容,说道:“其实我刚才就想让你去的,可是我没好意思说!” 众人哈哈大笑,董超起身后试探着问道:“我们……是不是……能一起去吗?” “你们就别去了!”副所长笑着解释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内地人’!容易让‘肥尕’的家里人警觉!”他寒暄道:“你们继续吃,我去去就来!”说罢,他就离开了食堂,那个文书也跟了出去…… 细皮嫩肉?林皓阳等人真是哭笑不得!五个纯爷们儿的汉子,那身材、那长相、那肤色……怎么着也跟“细皮嫩肉”不沾边儿啊?不过也难怪,和当地人那久经日照风吹的黑红脸膛一比较,他们的皮肤也确实显得婉约了一些。 或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也或许只是源于某种好奇,林皓阳也想亲自去接触一下“肥尕”的家人,他连登门的理由都想好了:内地游客慕名而来,想请“肥尕”做向导!不过听了那个副所长的解释,他打消了念头:首先,没必要再去节外生枝的惹麻烦;其次,要相信当地派出所的办案能力,如果不听劝阻执意要去,难免会让人家产生一种“不被信任”的龃龉。 副所长的离开好像把众人的胃口也带走了,满桌的佳肴变得索然无味。大伙儿都时不时的扭头看向门外,期待着那个副所长会带回令人振奋、或者……没有或者!大家都在等待好消息! 大伙儿都在忐忑着,但也都将那种忐忑心照不宣着,除了一个人:吃货臧小东完全没有遭受环境的影响,他依旧深埋着头,没心没肺的胡吃海塞着,此时,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一条肥嫩的羊腿。 荆辉扭头看了臧小东一眼,然后瘪着嘴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鄙夷…… 阿克勒所长看出了大伙儿的心思,他起身招呼道:“你们汉人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到了我们这里,那就安心的暂时把工作交给我们!我建议,大家来一杯怎么样?” 关于这个提议……大伙儿都毫无防备:难道部队里可以在工作时间喝酒吗?……接受?毕竟有重案在身;拒绝?可又有求于人家,而且人家是“中尉所长”,又那么热情,驳了面子不好吧!于是乎,大伙儿在看向林皓阳的同时,也把这个问题转交给了他! 林皓阳只是稍稍一个迟疑,阿克勒所长已经大手一挥,嚷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是‘全票通过’了!放心,咱们也不多喝,来,上酒!” “来了!”指导员乐呵呵的应道:“每人来一小碗,这可是好酒,解乏着嘞!” 大家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指导员的手里多了一支绿漆的军用汽油桶。那支汽油桶刺了林皓阳的眼睛,勾起了他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在黄伟亮的地窖里,就有很多这样的汽油桶!那些桶里装的可不是给人喝的酒,而是“吃人”的强硫酸…… 事已至此,大家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说好的只是一“小”碗,可这里根本就没有小碗! 郭振华低头凑到酒碗前,深吸了一口气,夸赞道:“恩,香!”他抬头问道:“阿克勒,这是什么酒啊?” 阿克勒所长挠了挠头,他苦笑着看向了指导员,问道:“咱这个酒……算什么酒啊?” 指导员笑着解释道:“这是咱们‘建设兵团’自酿的酒,属于军队内部自供!在外面你们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至于名字……”他思忖了一下,说道:“就叫它‘迎客酒’吧!” 阿克勒所长致了欢迎“远方兄弟”的祝酒辞,大家就端着酒碗品尝了起来。 林皓阳尝试着抿了一口,果然是好酒:酒色清冽、味道醇香;入口冰爽,可刚到嗓子眼儿,它就腾起了一股温火,然后便是热辣辣的贯穿,直刺丹田!那酒劲儿就像一把软绵的刀子,够杀气,也够温柔!他禁不住猛灌了一口,开怀大赞:“好酒好酒!” “那就满上!”指导员提桶上阵…… 林皓阳伸手遮住了酒碗,推诿道:“别别别,说好了就一碗的!不能再喝了,我们有任务……” 指导员已经不由分说的将林皓阳面前的酒碗重新斟满,还煞有介事的解释道:“是一碗,还是刚才那一碗!”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一碗酒拉近了兄弟之间的距离,众人品着酒闲聊着,大概十分钟之后,副所长一个人回来了。 副所长先介绍了一下走访的情况:“肥尕”和“皮筋”果然不在家!据知情人反映,在大概一周前,“肥尕”和“皮筋”开着车,载着两个很面生的“内地人”离开了小镇,直到今天一直没有再在镇子上露过面!有人曾经问过“肥尕”的老婆,他老婆说他到内地进货去了。 臧小东很警惕的问道:“他们开的是什么车?是那种……牛头?” 副所长点着头回答道:“是!就是‘肥尕’的那辆‘酷路泽’!” 荆辉问道:“是白色的?” 指导员回答道:“好像是……是绿色的吧?” 众人皆是一愣,副所长解释道:“不不,是白色的!‘肥尕’的车原来是绿色的,可是去前年底的时候那辆车出过一次事故,‘肥尕’就把车漆换乘了白色,还换了一台新的发动机!” 车辆是对上了,董超问道:“他们离开之后和家里联系过吗?能不能确定他们回来的时间?” 副所长回答道:“这个暂时没办法确定!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跟‘肥尕’家的邻居,还有‘旅游商店’隔壁的商户都打了招呼,如果发现‘肥尕’和‘皮筋’回来,他们会马上报告的!”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对这样的安排……说实话,他很不放心,毕竟这两个人物太关键了!而如此的“布控”,貌似也太马虎了一些。 阿克勒所长似乎觉察到了林皓阳的心事,他对副所长商量道:“还是周全一些吧?让几个人过去盯一下,怎么样?” 副所长笑着应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阿克勒所长夸赞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你做事从来都是那么稳妥!来,奖励给你一个机会,敬咱们远道来的兄弟们一碗酒!” 林皓阳等人纷纷起身婉拒道:“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酒就免了吧!我们还有任务……” 阿克勒所长很土豪的嚷道:“到这儿你们就是客人,客随主便嘛,听我的!任务的事你们放心,只要‘肥尕’和‘皮筋’回来,如果不能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到案’,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 面对阿克勒信誓旦旦的保证,林皓阳等人有些无措,可就在这时,副所长已经端起了酒碗,敞开嗓子唱起了……是蒙古族的祝酒歌…… 第0364章:走私客,悠久的行业 不喝不喝,还是喝了;少喝少喝,还是多了……酒宴接近尾声的时候,林皓阳面前还有满满的一碗酒!阿克勒所长和指导员没有食言,真的就只是那“一碗酒”,只不过不等喝完,就被重新斟满了。 也正是由于始终都是那“一碗酒”,所以林皓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不过那确实是好酒:浑身暖洋洋的发热,脑袋热乎乎的发晕,可通体的舒泰,思维也还是清晰的。走起路来脚下软绵绵的,就像踩着一层厚实的棉花…… 安排的临时住处就在营区内,距离食堂不远。很干净整洁的一间营房,光线也很敞亮;四张“上下床”的铺位;枕头、被褥都是清一色崭新的军用品;打开窗户,微风徐徐清爽宜人。 阿克勒所长和指导员将他们送进了房间,寒暄道:“所里就这个条件,有些艰苦,你们就在这里委屈一下吧。” 众人纷纷表示了感谢:“很不错了!”“就是,东西都是新的,谢谢谢谢!”…… “满意就好!”阿克勒所长说道:“那你们就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只管说话!招呼一声就行,文书和几个战士就住在这隔壁!” 指导员也说道:“跑了这么远的路,你们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如果暂时没有什么其他需要,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臧小东揉着肚子问道:“两位大官儿,咱的……厕所在哪儿?” 得!这小子的“直肠子”又犯了! 林皓阳将自己放倒在床上,他觉得……太舒服了!蜷在车上度过了近三天的时间,虽然也偶有打盹,可两条腿就始终没有伸直过!如今借着酒劲儿浑身发软,思维也随之混沌了起来……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门被推开了,林皓阳扭头眯着眼睛一看,是臧小东回来了!臧小东关好了房门,然后纵身翻上了荆辉铺位的上铺,他伸着头对下铺的荆辉问道:“大官儿,您说……那个副所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有问题?”荆辉反问道:“他会有什么问题?” 林皓阳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了臧小东的发问,他也有些好奇,于是便强打精神,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臧小东满面疑云的说道:“那个阿克勒所长说过,这个镇子上的人口成分比较复杂,多民族混居!可是蒙古族的人却并不多,是吧?” “恩,他好像是说过!”荆辉应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可是那个‘肥尕’可是蒙古族的!”臧小东说道:“那个副所长给咱敬酒的时候,竟然唱的是蒙古族的祝酒歌?这个副所长和‘肥尕’之间,会不会……”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郭振华笑着夸赞道:“行啊小东,我以为你的注意力全被羊肉吸引了,没想到你还注意到这么细节的问题!” “那是必须的!”臧小东毫不谦虚的说道:“姐夫!羊肉进的是胃,可咱思考用的是脑子,那是两个部位的两码事儿!那羊肉就是再好吃,我也总不至于把它塞脑子里吧!” 荆辉乐呵呵的说道:“能留点儿在脑子里也是好事儿,省得你吃了那么多,一跑厕所全蹿了,浪费!” 众人一阵大笑,郭振华叹息道:“小东这个问题提的很好,这个案子非比寻常,涉及的人员也极为复杂,咱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性!” 是啊!对于臧小东的表现,林皓阳也感到十分欣慰。突然,他感觉有人来到身边,是董超!董超轻轻的拉起了被角,为林皓阳遮盖住了腹部,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林皓阳有心要表达一下谢意,可是他太困了,眼都没睁开…… 这一觉睡得绝对舒服,林皓阳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开了灯,他摸出手机一看时间:竟然是夜里的九点多了!林皓阳翻身坐起,惊慌的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臧小东嬉笑着应道:“放心吧师爷,沿途那么多的关卡,他们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荆辉也应道:“恩,刚才那个指导员刚来过,暂时没有情况。” 林皓阳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他环视了一下房间:荆辉和臧小东半倒在荆辉的床铺上,正嗑着瓜子;董超和郭振华还在各自的床铺上酣睡…… 臧小东起身给林皓阳递过来一把瓜子:“师爷,您也尝尝,这里的瓜子可香了!” 林皓阳笑着接了过来,问道:“哪儿弄来的瓜子?” 臧小东指着门外回答道:“我下午出去转了一圈儿,就在派出所对面的干货店买的!” 这小子简直就是精力无限啊!他竟然还出去转了一圈儿?林皓阳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越来越觉得:臧小东跟罗小天真是太像了! 一把西瓜子还没有吃完,房门开了,阿克勒所长带着两个边防战士走进了房间。林皓阳慌忙起身,阿克勒抬手招呼道:“不用起来!我听指导员说你们醒了,就给你们送点儿饭过来!” 林皓阳寒暄道:“哎,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阿克勒嗔怪道:“一起喝过了酒就是自己兄弟,还说那些干啥!” 说话间,两个战士已经将饭菜摆到了桌子上:一盆羊肉汤、两盘蔬菜、几碟咸菜和一大碗鸡肉,主食是大饼,还有一大盆大米粥。阿克勒招呼道:“来来来,正好我晚上也没吃饭,咱们一起吃点儿!” 董超和郭振华也起床了,众人围坐在桌旁开始用餐。林皓阳问道:“指导员和副所长呢?让他们也一起过来吧?” 阿克勒摆着手应道:“他们晚上吃过了,别管他们!副所长刚出去,晚上安排了几个人盯梢‘肥尕’家,他不放心,过去查看一下!”说着,他催促道:“来来,都自己动手,咱们吃!” 中午吃的太多,塞了一肚子的酒肉,林皓阳想让晚饭清淡一些,于是他只要一碗大米粥……林皓阳喝着稀粥,问道:“咱们副所长是蒙古族人?” “不是不是!”阿克勒回答道:“他跟你们一样,也是‘汉人’!” 荆辉笑着说道:“哦,听他唱蒙古祝酒歌唱的那么好,我们还以为他是蒙古族人呢。” “哦,是是!”阿克勒解释道:“他在内蒙当了几年兵,也算是半个蒙古人吧。”说完,他再度催促道:“你们快吃啊,多吃肉,晚上就不喝酒了,可饭总要吃饱的!” “肥尕”和“皮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们会不会带着李俊强直接越境呢?这一直是林皓阳最担心的问题!于是他问道:“阿克勒所长,咱们这里能够出境的路线很多吗?” “这个……怎么说呢?”阿克勒很为难的叹息道:“主要的出境公路上都有咱们的边境检查站,盘查相当严格!中午我们已经跟各个检查站打过了招呼,‘肥尕’和‘皮筋’如果想从检查站出境,那根本没有可能!可是……” 阿克勒放下了饭碗,摸了摸口袋,臧小东眼疾手快的掏出香烟,并递了过去。 “谢谢!”阿克勒对臧小东道了谢,点上香烟后他接着说道:“咱们这里的地形、地貌太复杂了,有很多路径可以通往境外!虽然那些路特别不好走,但绝不是没有通行的可能!” 郭振华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些路……就是您中午说的,走私客经常出没的通道?” 阿克勒哀叹道:“是啊!都是受利益的驱使,那些走私客从古到今一直都有,神出鬼没、屡禁不止!我们也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杜绝!” 恩?林皓阳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很多问号:既然走私客存在了那么多年,那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秘密通道,为什么还要找“肥尕”做向导呢?既然知道那些走私客的存在,难道我们的边防部队连自己的边境线都监管不了吗?…… 第0365章:国境天险,守边之难 董超问道:“那些走私犯往来边境,贩运的是什么货物?” 阿克勒忿忿的回答道:“咱们边境线有正常的出境通道,政府为了方便和活跃两国边民正常的贸易往来,在边境还开设了自由贸易市场,在那里可以进行免税的易货贸易!如果是正常的货物根本用不着走私,那些走私的货物都是见不得光的!” 接着,阿克勒对大伙儿做了介绍:走私客从境外带进来的货物,品种比较单一,比如毒品、枪支、黄金等违禁、违法物资。他们进入境内后,将这些货物与买家进行交易,然后再带上他们需要的货物返回邻国。走私客带到境外的货物,种类就比较复杂了,甚至包括活体的国家级珍稀保护动物,比如金丝猴、鸟类等。 而被贩卖最多的,就要数各种猛禽类的雕、鹞、和鹰了!这些珍惜动物和猛禽的买卖,在邻国是合法的,并且,穿过邻国的领土可直接进入某些“中东国家”,那里的石油大亨和土豪十分热衷于野外狩猎,故此,一只稀有品种的“鹞、鹰”的市场价,在邻国被炒到了上百万美金。 那些走私的货物还包括各类珍贵野生动物的皮毛,比如虎皮、豹皮等。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藏羚羊毛皮走私案”,就是在这条边境线上破获的…… “竟然还有枪支?”臧小东问道:“咱们国内是禁枪的,他们走私枪支卖给谁啊?” 阿克勒回答道:“是有枪支,但是不多!为了便于携带,他们贩运的大多都是枪支的零部件,偷运到国内后再进行组装!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接货的人是不需要付钱的!” 不需要付钱?林皓阳马上联想到了东北的那个“复华社毒贩”,他们在接货的时候就没有涉及“货款”的交易!于是他问道:“为什么?难道那些‘买家’已经在境外付清了货款,或者……” “不!那些枪支都是免费的!”阿克勒解释道:“国外有很多非法的机构和组织,贼心不死,一直不择手段的妄图危害我们疆区的稳定和安全,他们与暗藏在国内的不法势力相勾结,做煽动和颠覆……而那些枪支,就属于一种赞助,你们应该懂得。” 荆辉惊愕的问道:“这可不是小事儿,难道就不能在边境线做到彻底的拦截和消灭吗?” 臧小东给阿克勒点上了一支烟,阿克勒深吸了一口,摇头叹息道:“难啊,我们和邻国属于友好邻邦,邻国政府也是深受恐怖组织的毒害!我们两国的‘守边’部队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也曾数次联合行动,但是收效甚微!”郭振华颇为不解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不就是一条边境线吗?” 阿克勒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去我那里,咱们接着聊聊!” 一听这话,谁还吃得下饭去啊,连吃货臧小东也放下了饭碗和筷子……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众人跟随阿克勒来到了位于营区最靠近大门、最前排的营房,那里是“所长办公室”,隔壁就是阿克勒的寝室。 办公室的面积很大,但是室内的家具很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办公桌、茶几、几把椅子和一圈沙发,仅此而已!众人围坐在茶几旁,阿克勒让文书给大家沏了茶水,他拉开了墙壁上的那道布帘…… 布帘后的墙壁上张贴着三张地图:一张全国地图、一张疆区行政图和一张边境线的地形图。阿克勒指着地图为大家做了讲解: 阿克勒的小镇边防派出所,隶属于我武警部队某边防支队;该支队的主要任务,就是镇守和卫护我国与邻国之间数百公里长的边境线;支队的队部,就设在距离小镇大约四十公里外的边境线上; 这条边境线,绝非人们想象中的那么一望无际、一马平川;也绝非人们印象中的边境线:用几道铁丝网就可以做到绝对的封锁!此地镇守难度之艰、之险、之巨,令人咋舌! 首先,那里属于高海拔地区,即使是在天气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强烈的日照、缺氧和高原反应,让人员长期驻守变为了不可能!在那片区域,除了生活在悬崖峭壁上的那些耐高寒、抗低氧的岩羊,貌似至今没发现第二种哺乳动物! 其次,天气状况极为恶劣!那里几乎是专为给《天气预报》“打脸”设计的!也就是说,那些恶劣的极端天气说来就来,根本无法做到有效的预测:前一分钟还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惬意,下一分钟就是飞沙走石、狂雪冰雹的莅临! 然后,该区域的地形复杂程度,堪称“碎脑组合”!边防巡逻队的巡查路线,必须途径两处大面积的荒滩戈壁,那是真正的无人区、不毛之地;沿途数十座连绵的高山峻岭,穿越时的通过路径,尽是悬崖峭壁;十几条大大小小的“冰河”,贯穿整个区域,让巡逻的跋涉变得百转千回、苦不堪言…… 阿克勒专门为“冰河”做了解释:那里的“冰河”,绝不是“结冰的河”的意思,因为那里的河是常年不结冰的,即使是在最寒冷的季节!之所以称之为“冰河”,只是单纯指温度! 附近的几座高原雪山,在受到日照后冰层和积雪开始融化,点滴汇集涓涓成溪,依山而下奔流成河!那些河水冰冷刺骨,即使是在盛夏时节,温度也仅仅是“稍高于零度”,但是又因为水流湍急,所以终年不结冰!至于那水的温度……别说是人了,就连马都不敢轻易涉水! 臧小东苦着脸问道:“那咱们怎么巡逻啊?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吗?” 阿克勒讪笑着说道:“当然有,只能骑马了!就算是在天气最好的条件下,战士们在边境线上的一个巡逻周期是十八天,这十八天,马就是他们最亲密的战友!” 臧小东叫苦道:“这都啥年代了,还骑马?应该有其他先进一点的交通工具吧?” “废话!啥交通工具先进?”荆辉指着地图嚷道:“就算是最好的越野车,勉强也只能翻个小山越个小岭,你让它走个悬崖峭壁试试!” 阿克勒一声叹息,说道:“其实在前年,我们边防支队调防过来一个直升机中队,配备了四台巡逻直升机……” 臧小东得意的嚷道:“看吧!我就说嘛!总会解决问题的!” 岂料,阿克勒接着说道:“不过……除非有紧急的救援任务,那些直升机平时不会轻易出动!” “恩?”臧小东怔了一下,他问道:“有直升机为什么不用?是……费用太高?” 阿克勒刚要开口回答,郭振华说道:“这里的巡逻任务可是涉及到边境的稳定和国家的安全,费用肯定不会成为问题!我觉得……应该是天气的原因!” “我觉得姐夫说的有道理!”林皓阳接口说道:“本身就是高海拔地区,缺氧会阻碍油料的燃烧,严重影响高效能发动机的工作;守着冰河、雪山,受到日照会时常产生阻碍视线的大雾;飓风、暴雪、冰雹,这里突发的恶劣天气太频繁、且没有预见性,这些都不适合直升机的出航!” “说得对!可是还不光这些!”阿克勒指着地图,苦笑着说道:“你们瞧这些纵横的山脉!明明都是兔子都不屙屎的荒山,却偏偏还属于‘富矿区’,这里的矿产资源特别丰富,尤其是‘磁铁矿’!整片区域内地磁效应十分强烈,直升机上的导航系统和罗盘定位,受干扰相当严重!大多数时候,驾驶员只能凭借目测和感觉进行操控……” 臧小东对此深表同情和理解,他龇牙咧嘴的哀叹道:“如果这时候天气再冷不丁出点儿问题……别说是飓风、暴雪和冰雹了,就算是来一阵大雾影响了飞行员的视线……啧啧,那还有‘目测’吗?就他妈剩下‘感觉’啦!”…… 第0366章:睡前分析,发现疑点 边防战士们仅仅依靠马匹,在如此恶劣的地理环境和极端的气候环境中,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一次巡逻就是至少十八天……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艰苦了!众人在赞叹之余,心底也为那些可爱的战士们阵阵泛酸。 臧小东问道:“阿克勒所长,那些走私贩子……也是骑着马来回的折腾?” 阿克勒点头应道:“都一样!那里的路只有马能走!” 臧小东冷笑着说道:“要这么说,那些走私贩子也不容易啊,真他妈够敬业的!走的是无人区、喘的是没氧气的空气、撅着腚又是翻山又是越岭、还得淌‘冰水’,这就足够酸爽了吧?还得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生怕被人逮着,这日子也是没谁了!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荆辉也笑着嘲讽道:“是啊,干这种活儿的,全是‘劳模级’的走私贩子!” 众人一阵嬉笑,董超问道:“阿克勒所长,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可以问一下吗?” 阿克勒点头应允,董超问道:“就算那些地方有矿石产生的地磁,会造成指南针和罗盘的失灵,可既然那些走私贩子常年往来于边境,那他们应该很熟悉那里的环境和路径啊!他们干吗还要找向导呢?” 林皓阳在心底为董超点赞,因为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问题。 阿克勒将这个问题做了解答:在该地区猖獗的走私活动中,“向导”绝不是可有可无、来打酱油的角色!恰恰相反,这是一个不可或缺、至关重要的狠角色,他们是走私客买卖成败与否的关键所在! 那些走私的商贩和商队,虽然经常往来于两国边境,但也只不过是“过客”而已,他们对该地区的地貌环境和天气情况并不是十分熟悉!而当地人,尤其是那些曾经的老猎人,对这些情况却是了如指掌的! 向导,必须具备相关的特殊“技能”:熟悉边境两侧所有的地形、地貌特征;能根据不同的季节,预测短期内的天气状况和“冰河”的水文情况;掌握边防巡逻队的驻防情况、巡逻周期和动态走向;他们会根据这些信息的汇总,为走私的商队制定相应的出入境路线!更甚至于,有时候走私客买卖双方在边境附近的交易地点,也是由“向导”来确定的! 不光如此,在更多的时候,“向导”还充当着“掮客”的角色:为边境两侧的走私商人介绍货源和买家…… 而对于走私商队来说,如果没有“向导”的接应,他们即使熟悉路径和天气、即使躲过了边防战士的巡逻,顺利的进入了境内,也无法逾越那数道天险:冰河! 边防巡逻队曾经数次在“冰河”浅滩的岸边,发现马蹄的足迹和新鲜马粪,甚至还在“冰河”下游的位置发现过废弃的“羊皮筏子”。 (羊皮筏子:就是一种简易的船!杀羊的时候取整张羊皮,让羊皮保持“全羊”的姿态,然后将腿部和颈部做捆扎、密封,向羊皮内充气直至膨胀鼓起,就成了一个天然的“浮筒”;将几个羊皮“浮筒”连在一起,再搭上木架或者木排,就成了最简易的水上交通工具:羊皮筏子!) 很明显,那些有新鲜马粪的地方,就是走私商队的渡河位置;而那些“羊皮筏子”,就是走私客的渡河工具,也必定是河对岸的“向导”准备的。 也正是由于这些该死的“向导”存在,边境上的走私行为大肆猖獗、屡禁不止!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边防巡逻队的定期巡视变得形同虚设,想要在边境线上有所斩获,也只能靠运气了!那种例行的巡逻对于那些走私商队来说,也只能起到在精神层面上的震慑和恐吓作用……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众人告辞了阿克勒所长,回到了他们的寝室。 因为睡了一下午,大伙儿躺在各自的床上长吁短叹着,似乎都没有太多的睡意。林皓阳招呼道:“反正都睡不着,干脆起来开个小会!”这倒是他们刑警队的老规矩:出门办案,睡前开个案情总结会。 五个人聚在一起,董超给大伙儿发了烟,臧小东也贡献出了他下午买的西瓜子…… 郭振华率先发言,他很沮丧的感慨道:“连大宗的走私货物都能轻易的入境,那个‘肥尕’和‘皮筋’如果想带个活人偷越国境,就太容易了!” 臧小东嗑着瓜子应道:“恩,就是!无非就是个身上没毛的‘大金丝猴’嘛!” 董超疑问道:“那个李俊强……他真的跟他俩儿在一起吗?” “一切皆有可能!”荆辉唉声叹气的说道:“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怎么办?咱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啦!”语气里满是无奈,倒也是句实话。 郭振华提出了一个质疑:“假如李俊强真的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会回到镇子上吗?从前面发生的几起案子分析,这些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我觉得,他们带着李俊强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荆辉问道:“姐夫,您的意思是……他们会带着李俊强从其他地方,直接出境,是吗?” 郭振华点了点头,苦笑着应道:“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当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林皓阳分析道:“他们这次的交易与以往不同,对于‘肥尕’和‘皮筋’来说,这绝对是笔大买卖!所以我认为,他们为了慎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必定会选择自己认为最熟悉、最有把握、也是最安全的路径!而除了这里,还会在哪儿呢?” “我同意头儿的想法!”荆辉说道:“就算他们想直接开溜,也必须与境外的人先取得联系,还要准备马匹和羊皮筏子,如果是在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我想他们不会轻易办到,并且容易被人察觉,走漏风声!” 董超附和道:“我也同意!他们准备那些东西需要时间,而现在他们很有可能还在路上!他们被迫弃车,沿途又有咱们的哨卡盘查,我估计他们没有那么快回来!我的意见是,咱们在这里再等一天,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的话……” 林皓阳笑着问道:“接着说,怎么样?” 董超苦涩的一笑,说道:“那咱们也只好去边境线上‘露营’,守株待兔啦!” “啊?”臧小东叫苦道:“师叔,那么长的边境线呢,咱守的那‘株’也忒大了吧?再说了,那里又是山又是戈壁的,连阿克勒都说了,人家专业的边防巡逻队想抓走私贩,都是完全靠运气呢!” “那怎么办?”董超阴郁着脸说道:“这案子牵扯的东西太多,咱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恩……”荆辉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众人都笑了出来,林皓阳起身说道:“行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大伙儿安心的休息一天,如果明天还是没有消息……咱们也就只好出去‘露营’了!”说完,他催促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睡觉!” 五个人回到了各自的床铺,正准备休息,臧小东*突然伸着头问道:“哎?今天那个副所长说,‘肥尕’和‘皮筋’离开镇子的时候,是带着两个汉族人走的。从时间上分析,‘肥尕’和‘皮筋’离开镇子,还有那两个汉族人,肯定跟咱们的案子有关!可那是两个什么人啊?” 荆辉也翻身坐起,疑惑道:“是啊!镇子上的人说那两个汉族人很陌生,以前没有见过!那他们是怎么到这么偏僻的镇子上来的?肯定不会是来旅游的吧!难道他们是……从国境那边来的?” 郭振华躺在床上,叹息道:“两个这里的当地人,从这里出发到滨城,往返几千公里啊!就为了去接李俊强?难道‘复华社’就没有更合适的接应人选了吗?不对,这不符合逻辑!”…… 第0367章:由浅至深,推理分析 董超在床上也躺不住了,他坐起来又提出了一个质疑:“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时间……好像也不对劲啊!” “时间?”众人都看向了董超,林皓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董超说道:“那个副所长说,‘肥尕’和‘皮筋’在一个星期之前就离开了小镇!可是在一个星期之前,李俊强‘偷雷’还没有得手啊!并且,咱们现在基本上可以认定,李俊强的盗窃行为属于一种很偶然的突发事件,是由于天气的原因突然造成了‘一零三九舰’的延期出航,所以李俊强才有了下手的机会!难道‘肥尕’和‘皮筋’对此早有预判,能未卜先知?” 荆辉也附和道:“是啊!从他们离开小镇之后,到他们到达李俊强的老家,接上了李俊强,这期间的那段时间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又在干什么?” 这案子背后隐藏的东西太多了,不符合逻辑的东西也太多了,尚未破解、有待破解且必须破解的谜团,也太多了…… 林皓阳让大家聚在一起,开始理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在做这些分析之前,必须要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着手:目前可以基本上确诊,本案的背后黑手就是“复华社”,那么,“肥尕”和“皮筋”是不是“复华社”的人? 郭振华认为:“复华社”的组织很严密,安全意识和防范工作十分到位,他们有自己一套自成体系的联络方式!而“肥尕”和“皮筋”这样的人,虽然有利用价值,但是也只限于边境地区,且这种人的眼里只有钱,缺乏某种“信仰”的东西! 所以郭振华判断:“肥尕”和“皮筋”绝不是“复华社”的人,他们与“复华社”之间,只不过是某种利用和被利用、雇佣和被雇佣的利益关系而已。 众人纷纷对郭振华的分析表示赞同,林皓阳将问题继续深入:那两个同“肥尕”和“皮筋”一起离开小镇的汉族人,到底是谁?他们是怎么来到小镇的?他们去往滨城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因为有了前面郭振华的分析做铺垫,这个问题就显得比较有针对性了! 荆辉分析道:“刚才姐夫说了,‘复华社’在组织内部的安全问题上,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在之前有关‘复华社’的案子中,那些涉案落网的人员,连自己的上级和下线是谁都不知道!这就说明,在每一起事件中,‘复华社’都会安排专职的人员对专管的事件,做事前的分析、谋划和准备,在之后的实施过程中,按照事前的部署做全程操控,并随时准备应对计划之外的突发事件!” 说到这里,荆辉做了一个比喻:“这就好比一个‘提线木偶’!主导事件进程的‘复华社’高级人员就是‘主线’,而那些参与事件并具体实施的涉案人员,就是木偶的‘关节’和‘支线’!木偶所表现出来的任何动作,都掌握在那一根或者两根的‘主线’手中!” 荆辉接着说道:“前面有关‘复华社’的案例,那些落网人员在认罪伏法的过程中,都有过相同的供述:那些他们未曾谋面的‘上级’人物,都是通过‘主站设在国外’的网络对他们发号施令!所以我有理由判定:那些‘复华社’的高层人物为了谨慎、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他们在操控事件的同时,本身就是在境外的!” 林皓阳对荆辉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并鼓励道:“不错,接着说下去!” 荆辉笑了笑,不过他随即收起了笑容,说道:“我怀疑,那两个与‘肥尕’和‘皮筋’一起离开小镇的汉族人,就是那两根本来应该在境外的‘主线’!并且,他们的入境,本身就是一次交易!很有可能就是‘肥尕’和‘皮筋’把他们从境外接回来的!” 臧小东一声惊叹:“哎呦嗬,这是来大鱼啦!” 荆辉继续分析:这次两条“主线”涉险亲自进入境内,必然是为了“某个大事件”!而“三八八六绝密档案”,无疑是当之无愧的、也是他们觊觎、垂涎已久的目标。为了得到这份绝密档案资料,他们当然可以不顾安危的铤而走险! 经过荆辉的分析,案件逐步清晰了起来:既然确定了“复华社”势在必得的目标,那么围绕这一目标,“复华社”展开了行动…… “复华社”显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首先,他们确定了“三八八六绝密档案”在滨城国家安全局“落户”;然后,他们密令宋文明,伺机获得“档案库密匙”并窃取资料文件;与此同时,他们通过某种特殊手段,试图胁迫滨城国安局局长秦怀远,逼迫他交出绝密资料; 三管齐下,方能万无一失!除了以上的“两手准备”,“复华社”还密令隐藏在我海军潜艇部队内部的李俊强,寻找一切机会、不惜一切代价,盗取“三八八六绝密档案”的高科技实物:鱼*雷制导和抗干扰系统的核心部件!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难解释了:宋文明的“能力有限”,他始终未能突破滨城国安局的数据库;所以,“复华社”只能在国安局局长秦怀远的身上下功夫了,岂料秦怀远不肯屈从,坠楼身亡了!至此,“复华社”白忙活了一场,却是竹篮打水,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光如此!在秦怀远的命案现场,宋文明为了继续掩藏自己的身份,他欲盖弥彰的布置下了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伪装!谁能想到,那些“猫儿盖屎”的伎俩,却被林皓阳超强的直觉和现场侧写所勘破,宋文明就此彻底暴露了! 据宋文明的老婆交代,宋文明从事某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已有多年!也就是说,宋文明与“复华社”早有勾结!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宋文明在“复华社”中,到底担负着什么级别的角色和“职务”呢? 依照宋文明已经出卖的资料价格,还有那些资料的绝密等级,以及他本身在国安局所处的位置,估计他在“复华社”中绝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也就是说,那些落网的“教众”、“门徒”之类的货色,根本无法与宋文明相提并论!故此,他必定了解很多“复华社”的内幕以及幕后的人物…… 这样一个关键的人物暴露了,“复华社”会如何处理呢?无疑,为了保全“组织”,只有两条途径可以永远封住宋文明的嘴:第一,妥善安排,迅速将他转移到境外;第二,更为妥善的安排……干脆灭口! 就在这时候,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大事件发生了:本来“复华社”并没有寄予希望的李俊强,竟然得手了!于是乎,他们干脆灭掉了已经成为“废物和累赘”的宋文明!接上了大功告成的李俊强…… 在时间和事件的安排上,这一分析是完全合理的: “复华社”的联络系统自成一体,十分隐秘!“肥尕”和“皮筋”带着两位“复华社”的领导要前往的地方,或许只是新疆或者宁夏的某地,然后他们在那里等待,等待其他同伙儿将宋文明送到“预约”的接头地点;岂料,宋文明暴露的太突然,林皓阳等人追的又太紧,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灭掉了宋文明…… 恰在这时,李俊强得手!这一突发事件来的太过迅猛,他们没有时间再做其他周祥的安排,所以也只能铤而走险的进入滨城,带上李俊强奔赴边境…… 第0368章:忙里偷闲,死地重游 “这么说……”臧小东问道:“那辆车里当时有五个人?” 林皓阳点头应道:“不能确定,但是有这种可能!” “我说呀!”臧小东恍然大悟道:“在休息站停了不到三个小时,那个‘皮筋’下车买了三回吃的!当时我还觉得,车里的那三个人可够能‘撑’的!” 荆辉蹙着眉头问道:“你看清他们都买了些什么吗?” 臧小东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摇着头回答道:“当时那些画面有些模糊,我没看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至少有三次买了吃的!还有两次是买了饮料!” 荆辉很鄙夷的将臧小东上下一打量,说出了两个字:“吃货!”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臧小东这才意识到,荆辉刚才的那个问题完全是在愚弄他。 林皓阳止住了笑,摆着手说道:“不过小东说到的这个细节也很重要,它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当时车上的人很警觉!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有可能留下视频影像,所以,为了掩饰车上的人数,他们让‘皮筋’分三次将食物带回到车上!” 郭振华也附和道:“而且他们把车送去洗车场之后,车里没有发现任何食品和饮料的包装物,这就说明,他们在之前已经将车内进行了清理,毁掉了所有的痕迹!那完全是有意识的弃车逃窜!” “对对对!”臧小东很兴奋的说道:“并且更加证明了,当时车上几个人的身份,绝对非比寻常!”说完,他颇具挑衅意味的朝荆辉扬了扬下巴。 时候不早了,林皓阳催促众人赶快休息,天亮之后也许会有消息…… 第二天早上,众人是被军营的军号声“吹”醒的。去食堂和战士们一起吃过了早饭,阿克勒邀请五个人去了他的办公室,大伙儿开始了心事重重、如坐针毡的等待。 在阿克勒的办公室喝了一杯茶水,林皓阳提议:到附近去走走,散散心!其他几个人纷纷响应,看来他们也在这里坐不住了。阿克勒应道:“也好,今天是镇上的‘大集’,集市那边肯定很热闹,我找几个战士陪你们过去转转!” 林皓阳婉拒道:“不用不用!昨天来的时候路过那个集市,我们知道那个位置,离这里也不远,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荆辉也说道:“对!别麻烦战士了,我们自己过去随便走走,也乐得自在!” 阿克勒没有再坚持,众人告辞之后刚走到门前,郭振华却停下了脚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你们去玩儿吧,我留在这里等消息!”说完,他嘱咐道:“都看管好自己的枪械,也拿好电话,有消息我会马上联络你们!” 四个人告别了郭振华和阿克勒,来到了营区的门口,林皓阳吩咐道:“董超,去把车开过来!” 董超迟疑了一下,他问道:“头儿,那个集市就在附近,不用开车了吧?” 臧小东也指着大门外嚷道:“出了门顺着路一直走,在前面往旁边一拐就到了,很近!我昨天去过,不过可能去的不是时候,那里下午没什么人!” 林皓阳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不动声色的瞪了董超一眼。董超一怔,他好像恍然明白了什么,于是赶忙掏出车钥匙,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跑去…… 董超驾车载着林皓阳等人出了边防派出所的营区,直奔了小镇的市场。 此时的市场上人头攒动,果然十分热闹。董超将车停在了市场旁的一块空地处,林皓阳笑着一扭头,对坐在后排的臧小东和荆辉说道:“好了,你们俩儿先下车,进去好好转转,体验一下异域的大超市!” “啊?”臧小东惊讶的问道:“师爷,这里可能就是这个小镇最热闹的地方啦!您不和我们一起去?” 林皓阳笑着应道:“恩,你和你师父去吧,我和你师叔到前面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和你们汇合!” “前面?”臧小东又问道:“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要去哪儿啊?” 荆辉瞅了瞅林皓阳,又看了看董超,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对臧小东催促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快下车!这市场肯定有咱们没吃过的东西,我都闻见味儿啦!” 目送荆辉和臧小东进了市场,董超朝林皓阳很难为情的一笑,说道:“头儿,我记不太清楚路。” 林皓阳举头四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指着前方的一条岔路口,说道:“走那里,到了路口向左拐,应该能出去!” 车子沿着那条小路离开了小镇,驶上了镇外的柏油公路,董超乐呵呵的说道:“恩,到了这里我就认识路了!” 认识路?他们要去哪儿?董超和林皓阳都没有说出那个地方,他们始终保持着某种默契,心照不宣着…… 路虎揽胜在柏油公路上疾驰了大概十分钟,便离开公路驶上了一条稍显颠簸的土路,在土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山……是!那里就是林皓阳当年“牺牲”的地方! 沿着狭窄的盘山公路又行进了几分钟,董超和林皓阳来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几栋别墅前。董超将车停靠在路边,他望着不远处的几栋别墅,像是自语的问道:“应该……差不多……就是这里了吧?”林皓阳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肯定就是这里!看来此地已被荒弃了很久,别墅四周的围栏和铁栅栏门已经锈迹斑斑,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别墅没有再经过修缮,当年的爆炸把所有的门窗都掀飞了,而接下来的一场大火,将那些破碎的空洞变成了乌黑的大嘴…… 林皓阳站在这栋他曾经“战死”过的别墅前,当年那场生死激战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一闭眼,他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浓重的硝烟味儿和煤气味儿。伸手推来充满锈迹的铁栅栏门,林皓阳穿过院落走进了别墅。 有许多人很幸运的知道自己出生在哪所医院,并在有生之年更为有幸的参观过自己的出生地;可是绝对没有人会知道自己能死在何处;并且即使知道,也绝对不会再有“故地重游”的机会……如此说来,林皓阳真是太幸运了…… 别墅是空的,曾经的家具被全部搬走了;空荡荡的别墅曾被做过彻底的清扫;因为失去了门窗的遮护,室内布满了厚重的灰尘和雨水渗透的斑驳;可尽管如此,那场激战、爆炸和大火留下的痕迹,还是随处可见;林皓阳甚至在楼梯的一处墙角,发现了自己当年留下的血迹; 二楼也是空的,那间曾发生过最惨烈激战的卧室,房门已经被烧得边缘碳化,且严重变形,可门板上还遗留着两处清晰的弹孔;在当年林皓阳“死去”的位置,乌黑的墙面和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还能隐约看到大片浅色的血痕。 当年林皓阳就倚靠着墙体半倒在这里,他身负重伤却最终大难不死……感叹这世间的奇迹吧!可是这世间真的有奇迹吗?有一个问题林皓阳一直想搞清楚,那也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舅舅说他的一个朋友当年就在附近,及时的发现了受伤的林皓阳,并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救护…… 这种说法无疑是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林皓阳当年是身中数枪,“简单的救护”就能保住他的命?就算那个人是“神医喜来乐”,有着高超的医术,可是要想让林皓阳起死回生,那得多“及时”才行啊! 舅舅的那个朋友当年会身处何地呢?站在卧室空洞的窗前,林皓阳看到了对面的那栋别墅…… 那一年,林皓阳尾随霍青来到了这片别墅区,他曾经躲在附近的树丛中对此地进行过观测,当时他就发现:与范锦阳和范锦明相邻的那栋别墅,虽然院门紧闭、杂草丛生,但是窗户却是相当干净的,而且还拉着窗帘。 当时林皓阳就觉得那栋别墅似乎有人居住,可因为他的主要目标是范锦阳和范锦明,所以那个情况就被他忽略了。如今看来,他当年的判断是正确的…… 第0369章:别墅区,解不死之谜 林皓阳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从昨天刚来到小镇的时候……或者可以说,当他第一次听郭振华说起“复华社”、再一次听到这座西部边境城市名字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必然会有机会故地重游! 其实那一年大难不死,当林皓阳在法国结束昏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对自己的“死而复生”百思不得其解。他曾经问过舅舅,可舅舅的回答连敷衍都算不上,于是他便有了这种想法:他要来这座别墅、来这个现场,揭开自己当年的“不死之谜”! 昨天来到小镇,当林皓阳看到小镇里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有几个瞬间,他仿佛被带回到了五年前,而那种“马上去寻找答案”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那种感觉就像一只……他在“通灵”过程中感受到的那只大手,始终牵引着他…… 如今,林皓阳在感觉的牵引下又站在了这个他魂牵梦系、却又心生寒意地方,可是他突然又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到这里来。答案很重要吗?真相很重要吗?其实有时候,答案和真相是无比残冷的,是令人痛不欲生的,就像林皓阳当年突然在一个雷雨夜惊醒,回忆起了他失去芸芸的过程…… 在很多时候,人们对于“答案和真相”的追逐和求索,只是出于某种好奇心的驱使。人们只是想通过那些“得到答案后的成就感”,来炫耀和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仅此而已!可结果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好奇心害死猫,当人们疲于奔命的追逐、求索、认证之后,发现那些“答案和真相”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一切就成了悲剧。 而此时的林皓阳正处于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因为他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即使得到了那个答案,又会怎么样呢?无论那个答案是什么,都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已经成了一种毫无意义的东西,而且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幸福感、满足感和成就感!可是已经到了这里,要放弃吗?那种猎奇的心理又开始作祟了…… 走出那座发生过枪战、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别墅,林皓阳来到了相邻的那座别墅面前。这座别墅的院门上了锁,别墅的防盗门也是紧闭的,院子的荒草分外的茂盛……看来也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林皓阳甚至在半人高的荒草中看到了几个鸟窝。 董超走上前,他摸了摸院门上那把布满锈迹的大锁,扭头问道:“头儿,要进去吗?” 要进去吗?进去了又能怎么样?林皓阳看了看那个大锁,又仰头看了看面前的那座别墅,他犹豫着……最终,他选择了放弃!林皓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天气不错,太阳开始毒辣了起来,两个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董超掏出了香烟。 各自点上一支烟,林皓阳望着那几座别墅,问道:“那年你来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情况?” 董超在一声叹息之后,说了起来…… 那一年,董超和荆辉去了这座小镇所属的城市,准备接林皓阳的“遗体”回家。当时的董超痛不欲生,他要去看看现场,去看看林皓阳“牺牲”的地方。在他的坚持下,当地的公安机关派人将他带到了这里,陪同人员也向他讲解了现场的情况。 这几座别墅的产权,隶属于那座西部城市的某建筑施工企业。 在很多年前,小镇附近的公路设施约等于零,仅有的几条能通车的公路,路况也相当恶劣!国家西部大开发,小镇的镇政府看准了时机,准备大干一场,利用边境优势、异域优势和土特产优势,开发当地的旅游资源。 想法不错,可公路条件不允许,就当时的那几条破路,谁愿意颠簸上千公里到这里来旅游啊!就算能来,屁股都给颠成八瓣儿了,谁还有心情旅游啊!于是乎,那句口号就成了真理:要想富,先修路! 镇政府跑到市政府去立项目、要资金,可当时正处于西部大开发的鼎盛时期,所有的地方都在等钱。小镇的公路项目是获批了,可是资金啥时候能到位,谁也说不清楚! 镇长和书记跑到有关部门反复“催款”,却始终没有结果。时间不等人啊,后来他们一商量,干脆自己先想办法,一边修路一边等资金! 当年,那个建筑施工企业就是在小镇资金短缺的情况下,承揽下了小镇附近的公路项目!也就是说,该企业在修路的初期是拿不到钱的,他们需要自己垫付资金,而这座小山的开发权,就是镇政府对该企业的奖励,也可是算是一笔“利息”吧。 后来,该建筑企业就准备在山上建一座颇具规模的度假区,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盖好了这几座别墅之后,那个项目被莫名其妙的废止了!可是别墅已经盖好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该企业下属的一个房地产中介部门,便打出广告:公开招租,租赁期最短为一年! 很快,就陆续有人来承租了几栋别墅,其中就包括范锦阳和范锦明暂住的、后来出事的这栋别墅! 该房地产中介部门的《租赁手续》并不健全,并且这里面还有很多有关“房产租赁”的通病:有人承租了别墅,但是没住满一年,就因为各种原因要“退租”,出现了这种情况,按照租赁合同的有关条款,房地产中介部门是没有义务退“押金”的!于是就出现了“转租”的情况:租客将房子再转租给他人,让后来的租客来续满租期! 就这么转来转去,房地产中介公司就成了一个只收租金的部门,对房屋租客的身份失去了监管能力。所以直到案发之后,他们也不知道租住在自己别墅里的,是三个罪大恶极的通缉犯!在他们的《房屋租赁信息》里,承租人还是最原始的那些租客。而这些租客也根本不清楚后来租客的身份:他们只管拿回自己的押金和剩余的房租,其他的事情……爱谁谁啊! 董超讲完了这些,两个人也抽完了一支烟,林皓阳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董超问道:“头儿,去哪儿?” 林皓阳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叹息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两个人并肩朝停车的位置走去,可走着走着,林皓阳突然望着不远处的路边,停下了脚步:在那里,他看到了位于那两座别墅之间的垃圾箱。 那是一座水泥砌成的……算是“垃圾池”吧?看来被荒弃已久,里面的垃圾受到风雨侵蚀,早已腐烂不堪,甚至长出了杂草。可就是这样一个腌臜的所在,竟吸引着林皓阳走了过去…… 这或许是令所有刑警都无可奈何的怪癖和弊病:只要看到这种疑似与案件有关的、杂乱无章的环境,都会让他们产生一种不可抑制的警觉和窥视欲!从而萌生出强烈的直觉和自信心,让他们迫不及待的上前做一番勘察!很显然,林皓阳就有这种病,而且事实证明:他病的不轻! 站在垃圾池的边缘,林皓阳用脚踢开了覆盖在垃圾上层的浮土,露出了各种颜色的垃圾袋。 “头儿,给!”荆辉在身边招呼了一声。 林皓阳扭头一看……他竟然笑了出来:董超似乎比他病的还要重,此时他已经戴好了口罩和白手套,并给林皓阳递上了相同的“装备”! 两个人用捡来的草棍儿在垃圾池里翻看了一下,都是一些生活垃圾,而且由于年代久远,早已分辨不出它们原来的面目和具体的内容。没什么收获,好像也不应该有收获,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收获”什么…… 林皓阳丢掉了手里的草棍儿,他正准备招呼董超离开,不料,董超可能是用力过猛,他手里草棍儿“撅”碎了一个垃圾袋,里面的垃圾散落了出来。 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些散落的垃圾,突然,林皓阳的眉头一蹙,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0370章:法国船长,牧场谍影 那是一些烟蒂,已经被雨水浸泡、腐蚀,且沾染了足够多的污秽,难以辨认原来的颜色。可是林皓阳还是从中发现了端倪。他蹲下身子,伸手从里面捡取了一枚……那是一枚相对“纯洁”一些的烟蒂,表皮泛黄,品牌不详,但勉强能看出其原有的颜色:是白色的!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撕开了烟蒂的过滤嘴纤维……林皓阳的心头一紧,果然不出他所料:在那支烟蒂的过滤嘴里,有一支细小的活性炭过滤滤芯! 这种香烟对于林皓阳来说,太熟悉了!在某一个时间段里,他一直抽这种香烟:法国的老船长香烟! 在这个偏远的西部边陲小镇、在这个林皓阳当年“因公殉职”的殉难现场,竟然有这种在国内并不多见的法国香烟?这说明了什么? 心痛、心酸、迷乱、疲惫不堪……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真相和答案”吗?那枚烟蒂在瞬间剥夺了林皓阳所有的智力和体力。一直以来所有的那些揣测和怀疑,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现实:舅舅所说的那个朋友,根本就是虚构,查无此人!当年,在林皓阳与案犯生死搏杀的时间段里,他的亲舅舅,就在附近! 舅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这么偏远的边境小镇干什么?他是否与范锦阳、范锦明兄弟有牵连?……联想到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林皓阳心乱如麻:范锦阳、范锦明兄弟在这里避难,并准备伺机越境,而“复华社”在本地也是活动猖獗,他们是否与“复华社”有牵扯?那舅舅呢?舅舅会不会也…… 这些案子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是否需要向舅舅做一些询问?……林皓阳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此时的他心生悔意,他确定自己今天不应该到这里来! 迷乱之中,林皓阳突然想起了舅舅曾经告诫他的一些话:“舅舅真的希望你能放下一些东西!你得看清楚、想明白,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世俗,这个世界也绝非只是用善良和罪恶就能区分的!有很多善良的人,出于善意却做了罪恶的事;有很多看似十恶不赦的人,他们也是迫于一些无奈,有着自己难言的苦衷!” “无心也好、误会也罢,每一件罪恶的发生,都是偶然的,却也是必然的;这世界上的每一件事,只要发生过,就有它必然存在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至善的人,每一个人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贪念,有着或多或少的罪恶;所以,即使做过错事,也不要去妄图乞求到宽恕,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不存在的上帝,每一个人都是有罪的;所以,没有人有权利去选择宽恕谁,或者惩罚谁;一切,都在自己的内心!” 舅舅还警告过林皓阳:“不能去打扰亲人们已经平静的生活!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会伤害很多人,你会伤害到你所有的亲人,甚至包括你自己,还有那些与你素不相识、但却默默帮助过你的人。” …… 现在想起来,舅舅说过的那些话里布满了暗示的痕迹:素不相识、但却默默帮助过自己的人?那会是些什么人?难道他们是……震惊之余,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正在“恩将仇报”的负罪感! “头儿,您怎么了?”董超的一句问话惊醒了林皓阳。 林皓阳惊慌的丢掉了那枚烟蒂,他起身讪笑着掩饰道:“哦,没事儿,咱们走吧!” 董超狐疑的看了看那些烟蒂,又看了看林皓阳,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头儿,您的脸色可不太好,您真没事儿?” “当然没事儿!”林皓阳仰起头,他手搭凉棚遮挡着刺眼的阳光,笑着解释道:“可能是阳光太毒了,又蹲了那么久,有些头晕!”说罢,他催促道:“赶紧走吧,荆辉和小东该等着急了,我正好在路上休息一会儿。” 回程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林皓阳闭眼假寐,表面上看起来他很平静,可那些横冲直撞的思绪却在他的脑海中肆意的纠结、碰撞,让他几近崩溃…… 车子停止了颠簸,驶上了柏油公路上,董超伸手推了推林皓阳,提醒道:“头儿,睡了吗?您的电话!” “哦!”林皓阳匆忙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竟然是郭振华的来电?林皓阳瞬时紧张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喂?姐夫?” 话筒里传来了郭振华急促的声音:“你们在哪儿呢?马上回来,有情况!” 林皓阳六神无主的看向车窗外,应道:“我们……我们……” 董超大声提醒道:“十分钟!”说话间,他已经狠狠地踩下了油门,强大的五点零升机械增压V8发动机爆发出强悍的功率,路虎揽胜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朝着小镇的方向飞驰而去。 “哦,十分钟就能回去!”林皓阳问道:“姐夫,什么情况?” 郭振华的语速很快:“那个‘肥尕’和‘皮筋’在小镇附近露面了!具体的情况等你们回来再说!”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的脑子还在发懵,董超又提醒道:“头儿,快给辉子和小东去电话,让他们马上赶回!”“哦对对!”林皓阳手忙脚乱的拨着电话号码,他懊恼不已: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整个人都慢了半拍! 电话接通,可荆辉和臧小东已经回到了派出所,正和郭振华在一起呢! 荆辉在电话里对林皓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案情: 昨天晚上大概八点钟左右,“肥尕”和“皮筋”突然出现在了距离小镇五公里外的牧场。大概九点左右,他们离开了牧场,并从牧场骑走了五匹马,其中的三匹马是“肥尕”寄养在牧场的,另两匹马算是租借。“肥尕”借马的理由是:明天一大早,要带两个内地的朋友进山游玩。 “肥尕”和“皮筋”临走的时候,还借了牧场一顶帐篷、两把猎刀、四件御寒的羊皮大衣;还买了不少熟食的牛、羊肉和奶酪,还有两皮囊白酒。 牧场的几个人在送“肥尕”和“皮筋”离开牧场的时候,见到了等候在牧场外的两个汉族人,当时牧场的人还寒暄:“干吗让贵客等在外面,一起进帐篷坐坐嘛!” “肥尕”一行四人上了马,剩余的一匹马驮着帐篷包和大衣等物品,就离开了牧场。送走了“肥尕”等人,牧场的几个人回到帐篷后,他们犯起了嘀咕…… 为啥?“肥尕”借马倒是可以理解:四个人进山,又带了那么东西,马不够用嘛;买牛羊肉、奶酪和白酒,也可以理解:当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等“肥尕”回到家里,恐怕已经十点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要带客人进山,如果回小镇购买食物,也许在时间上不太合适; 可是剩余的那些东西呢?“肥尕”曾经是猎户,如今又做了“向导”,他经常带游客进山,在山里过夜那也是常有的事儿,帐篷、猎刀和羊皮大衣,那些东西都应该是他在家中常备的呀! 今天是镇上的“大集”,一大早,牧场的人就带着各类牛、羊肉和奶制品到了小镇市场,进行买卖。上午在集市上,他们遇到了一个“肥尕”的邻居,双方都很熟悉,在抽烟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及了此事。 那个邻居昨天刚接到派出所副所长的任务:监视“肥尕”家,有情况马上汇报!听闻此事他顿觉事情不妙,他正准备赶去派出所汇报情况,却恰巧遇到了派出所的文书:文书带着几个派出所食堂炊事班的战士,正在市场上采购食材! 文书马上带着几个人回了派出所,面见阿克勒所长汇报了情况。而在他们准备离开集市的时候,碰巧遇上了正在闲逛的荆辉和臧小东…… 第0371章:窃贼无踪,生死成谜 四个人,两个汉族人……挂上了荆辉的电话,林皓阳心里开始了隐隐的不安:副所长曾经介绍过“肥尕”和“皮筋”离开小镇时的情况,当时他们是带着两个汉族人离开的!如今,他们又和两个汉族人回来了?那……李俊强呢? 路虎揽胜席卷着黄尘冲进了边防派出所的营区,车子尚未停稳林皓阳便跳下了下来,然后快步冲进了所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茶几旁,郭振华和荆辉正在对两个牧民做询问,茶几上放着袖珍录音机,臧小东正在做着笔录……林皓阳在几个人的身边坐下,低声问道:“怎么样了?”荆辉摇了摇头,林皓阳又问道:“那两个汉族人里……有李俊强吗?” 荆辉很沮丧的回答道:“已经让他们辨认过照片了,可当时他们见到那两个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黑灯瞎火的他们根本没看清那些人的长相!” “没看清长相?”林皓阳质疑道:“那你们是怎么确定他们是汉族人的?” 一个牧民回答道:“是‘肥尕’说他们是内地人的,所以我们就……” 另一个牧民也证实道:“还有他们的衣服,是汉人的样子。” “口音呢?”林皓阳急切的问道:“他们说话是什么口音?” “这个……”那个牧民很茫然的看向了他的同伴,问道:“他们……说话了吗?”他同伴的表情比他还要茫然…… 林皓阳又问道:“那他们的随身物品都有什么?有背包吗?或者……”他想确认一下,两个汉族人的身上是否带了失窃的绝密设备。 两个牧民很懵逼的对视了一眼,都傻愣愣的摇了头,其中一个很含糊的回答道:“没看清楚,真没注意!应该是有背包吧?黑灯瞎火的……” 荆辉凑近了林皓阳,低声说道:“头儿,别问了,他们连那俩人长多高都没看清!” 林皓阳沮丧的叹了一口气,问道:“知道‘肥尕’和‘皮筋’是怎么到牧场的吗?是什么交通工具?” 荆辉摇着头应道:“他们没看见。” 林皓阳又问道:“那他们骑着马离开牧场之后,是朝什么方向走的?” “小镇的方向!”荆辉回答道:“他们以为‘肥尕’是回镇子了!” 臧小东凑了过来,低声解释道:“他们的牧场在小镇的东北方,从牧场出发,回小镇和去边境线是一个方向!” 询问到此结束,继续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众人对两个牧民表示了感谢,指导员和文书将那二位送出了派出所。林皓阳让自己的人集合,和阿克勒一起开了个紧急会议…… “肥尕”和“皮筋”真的回来了,虽然他们没有进镇子,但是已经在镇子附近现身了,这说明大家在之前的分析和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令人稍感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带回了两个汉族人!这两个人会是什么身份呢?假如其中的一个是李俊强,那另一个人是谁? “假如真有这种可能的话……”郭振华叹息道:“那么咱们的问题应该是‘离开镇子的那两个汉族人,其中的一个去哪儿了’?” 郭振华说的有道理,他话里另外一层意思是:另外一个汉人的身份,是当初离开镇子的两个汉族人中的一个! “我觉得……几乎没有这种可能!”荆辉紧锁着眉头,分析道:“几天前‘肥尕’和‘皮筋’离开小镇的时候,就是带着两个汉族人走的,如今他们回来了,又带回来两个汉族人,这很正常,没什么意外的!发生意外的应该是李俊强!” 董超给荆辉递上了一支香烟,苦笑着说道:“辉哥,咱能说点儿吉利的话吗?” “你以为我想啊?”荆辉深吸了一口烟,叹息道:“这帮孙子的心太毒、手太黑,这可能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可能了!” 臧小东微闭着眼,仰着头自语道:“李俊强也被灭口啦?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干掉他的?” “打住!跑题儿了!”郭振华很果断的说道:“事儿到了这一步,我根本不关心李俊强的死活!他是怎么死的、在什么时候死的、死在什么地方……这些问题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在意,他早就该死了!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被盗的设备在哪儿?” 林皓阳一拍桌子,赞同道:“姐夫说的对!”接着,他将事件做了分析…… 既然已经确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么,两个汉族人的身份无非只有两种可能性!首先,假如李俊强就是其中之一,那么可以肯定:被盗的绝密设备,就在这个四人的团伙之中! 另一种可能,假如李俊强不在两个汉族人之中,那就说明他已经步了宋文明的后尘,遭遇了相同的厄运:惨遭“组织”灭口! 可是“复华社”的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李俊强下毒手呢?无疑,肯定是在他们得到了想的东西、李俊强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得到了被李俊强盗走的绝密设备! 如此的分析结果,说明了什么?说明无论李俊强现在是死是活、无论他是否是那两个汉族人中的一个,被盗的绝密设备,肯定就在这个四人的团伙之中! 大伙儿一致认为:林皓阳的分析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肥尕”和“皮筋”必然会带着两个汉族人越境潜逃,既然他们没有回镇子,那就说明他们是连夜出发的!从昨晚十点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三个小时,他们是否已经越过了边境线?他们最有可能在什么时机、从哪里偷渡国境? 关于这些问题,大伙儿只能向“资深专家”求助了,于是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阿克勒所长。 阿克勒首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可以肯定,‘肥尕’和‘皮筋’还在境内!” 众人一阵狂喜,林皓阳表示了质疑:“阿克勒,已经过去十三个小时了,您就那么肯定?” 阿克勒很自信的对大家讲解了去边境的路线:“肥尕”和“皮筋”带着两个汉族人,是在昨晚的十点钟骑着马离开牧场的,而牧场的人也反映:在附近没有看到其他交通工具!那就说明,马匹是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 从牧场途径小镇去四十公里外的边境线,有一条很宽敞的柏油马路,骑马沿着这条公路行进,十三个小时足以到达!但是,那条路的尽头是我武警部队的边防检查站,沿途公路也有哨卡和巡逻队,“肥尕”和“皮筋”连家都没敢回,他们会明目张胆的选择走这条公路吗?答案不言而喻! “肥尕”和“皮筋”肯定会选择一条更适合骑马的、更隐秘的路径:从小镇出发,朝西南方向骑行大约一个小时,就是进山的路,他们会沿着山路靠近边境线。 但是那条山路太难走了,绝对堪称天险:全程都在绝壁的边缘,一侧是激流峡谷、一侧是悬崖峭壁,马走在崖边、人骑在马上,无论你扭头、低头、侧头、仰头、回头……三百六十一度视角,目光所及的情景都会让你丧胆销魂、万念俱灰!行走在那样的路上,你会突然特别想念家乡、想念亲人……那滋味,够十五个人酸爽半个月的!即使是当地的老猎户、即使骑着牧场最好的老马,也断然不敢在夜间涉险跋涉! 阿克勒断定:“肥尕”带着其他三个人,肯定会在某座山下的某个地方进行宿营,等天亮后方可继续赶路!按照目前的季节,日出大概在早上四点半左右,到现在最多不过七个小时的时间!“肥尕”等人骑着马在天险上“磨蹭”,他们绝对不会跨越国境,甚至根本无法接近边境线…… 第0372章:出师未捷,高原反应 林皓阳很兴奋的问道:“那他们现在会在什么位置?” 阿克勒回头看了看墙上的地图,他摇着头很遗憾的说道:“我没办法确定,整条边境线都有可能。” 郭振华问道:“现在封锁边境线对他们实施拦截,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可是封锁……”阿克勒迟疑着,摇了摇头:“我们没办法做到彻底的封锁。” 郭振华阴郁着脸,问道:“他们偷渡越境的概率有多大?”阿克勒很惭愧的摇着头,没有回答。郭振华的脸色一变,他厉声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的拦截!绝对不能让他们越境!” 阿克勒叹息道:“你们从几千公里外追过来,上级首长又特别关注这件事,我当然知道‘非同小可’!可我也不是在推脱责任,那么长的边境线,那些人在暗处,我们的巡逻队在明处,拦截的难度真的太大了,你们不了解那里的情况……” “那我们就过去了解一下!”林皓阳谈笑风生的商量道:“阿克勒,带我们去边境检查站,怎么样?” 阿克勒惊讶的问道:“你们去检查站干什么?” “我没有不信任你们的意思!”林皓阳笑着解释道:“我记得你昨天说过,要想缉捕到那些走私客,边防巡逻队需要依靠运气!恩,恰好,我这个人的运气就很不错!这回,我想和他们赌一回运气!” “您是说……”阿克勒问道:“你们要亲自去‘巡线’?” 林皓阳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不不!那里的环境太艰苦了,绝不是你们能想象到的!”阿克勒劝说道:“昨天我跟支队的首长通过电话,现在支队已经加派了‘巡线’的班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皓阳笑脸望着阿克勒,没有说话。 阿克勒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问道:“你们真的要去?” 林皓阳微微一点头,旁边的荆辉早就坐不住了,他起身催促道:“咱就别在这儿熬时间啦!既然决定了要去,那就赶早不赶晚!” 阿克勒低着头犹豫了片刻,他在一声叹息之后站了起来:“走!” 大伙儿都很兴奋的进入到了临战状态,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即刻出发…… 林皓阳和郭振华上了阿克勒的车,派出所的文书则上了路虎揽胜,两辆车离开营区出了小镇,便驶上了西行的柏油公路。大概五分钟之后,一座巍峨的高山出现在公路的前方,车辆沿着陡峭的盘山公路盘旋而上…… 阿克勒提醒道:“多调整呼吸!搓脸、揉揉耳朵,捏住鼻子出气,鼓一下耳膜!这样可以缓解一下高原反应!” 虽然林皓阳感觉这没太有必要,但他还是照做了。坐在后排的郭振华催促道:“阿克勒,任务紧急,这样的车速太慢了!能不能适当的加快一下速度啊?” 其实林皓阳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车速太慢!起初他以为是车辆有问题,所以也没好意思发问,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车子发动机运转的声音很平稳,显然,这是阿克勒在故意控制车速! 阿克勒忧心忡忡的说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这个车速已经够快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海拔高度正在急剧攀升,速度过快你们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 “这根本不是问题!”林皓阳颇为自信的劝说道:“我们可不是泥捏的!放心吧,身体素质绝对过硬!”说着,他还握着拳头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郭振华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可都是经过训练的!小镇的海拔就不算低了吧?我们很适应,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阿克勒还在犹豫着,林皓阳催促道:“不会有问题的,咱们没有太多时间了!”阿克勒点了点头,默默地踩下油门,提高了车速…… 也许是心理作用,随着车速的提高,林皓阳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出现了某些不适的反应:一阵莫名的心慌让他觉得胸口开始发闷;额头也开始发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为了环节这些不良的症状,林皓阳伸手开启了车窗,可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按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麻木了…… 阿克勒扭头看着林皓阳,很担心的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还能适应吗?要不要停车休息一下?” 林皓阳故作从容的应道:“没问题,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说罢,为了掩饰那些逐渐加剧的不适,他扭头看向了窗外,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视线竟有些模糊了…… 就那么咬着牙坚持了一会儿,林皓阳感觉车速又慢了下来,必要的“逞强装逼”还是要有的,他扭头对阿克勒问道:“怎么了?” 阿克勒望着后视镜回答道:“后面的车可能出现问题了。” 不是车出了问题,而是人出了问题!两辆车缓缓的停到了路边,车刚停稳,林皓阳就看见臧小东从后车上冲了下来,蹲在路边就是哇哇的大吐!林皓阳赶忙下车跑了过去…… 荆辉站在臧小东的身后,拍着他的后脊梁很心疼的嗔怪道:“叫你别吃那么多,瞧你进了市场的那个劲头儿,就跟他妈从灾区里跑出来的似的!你自己瞧瞧,啧啧……吐的内容可够丰富的!” 董超递上了一瓶矿泉水,问道:“吐得这么厉害,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出什么问题?”荆辉接过了矿泉水,抱怨道:“就算有问题,也是这个吃货的消化系统出了问题!刚才我还纳闷儿呢,这小子上午吃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愣是没跑厕所,嗨!敢情他是‘改了道’,全从上面蹿出来啦!”说完,他给臧小东灌了两口矿泉水。 臧小东蹲坐在路边擦着嘴边的水渍,有气无力的说道:“浪费浪费,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全糟蹋了!” “得了吧!”荆辉嘲讽道:“就你那肚子,只要吃进东西去就是浪费!蹿厕所里和吐路边上有区别吗?全是糟蹋!”说着,他扯着臧小东的手,催促道:“行啦行啦!别耽误时间,赶紧起来!” 臧小东挣扎着站了起来,不料,他的身形微微一晃,又跌坐在了地上。就在这时,“哇”的一声,董超也蹲在路边开始了呕吐。林皓阳此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他感觉自己的胃也开始了一阵阵的痉挛…… 文书打开了阿克勒那辆车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了几个便携式的氧气瓶,分发给了几个人。阿克勒走到林皓阳的身边,很懊悔的说道:“都是高原反应,走的时候太匆忙,应该给你们提前先吃一些‘抗高原’的药!”他又商量道:“这几个伤员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调节才能缓解,还要继续走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应道:“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吧!” 几个人凑到一起,林皓阳做出了新的人员部署:臧小东和董超的高原反应较为强烈,不适合继续参加行动,他俩儿必须马上随派出所的文书乘车返回小镇,其他人继续前进! 臧小东和董超听说自己将被“遣返”,急了,死活不答应!臧小东更是煞白着一张脸,疯狂的叫嚣:“我们不就是吐了嘛!这算什么高原反应?反正我不回去,要回去也行,那就全部回去!” 董超也做了保证:“头儿,都到这儿了,您让我们回去?我们能坚持!我们保证不拖大家的后腿,您就让我们参加行动吧!” 林皓阳还在犹豫着,郭振华冷着脸高声说道:“你们头儿刚才宣布的是命令,不是跟你们商量!”说罢,他喊出了口令:“董超、臧小东出列!服从命令,马上返回营区进行诊治!” 可是,没有人做出回应,众人望着郭振华全都愣住了! 郭振华被众人看得有些茫然,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他望着自己的手……愣住了:是血,殷红的血…… 第0373章:边防营,神奇的紫人 刚才还气焰嚣张、颐指气使,对着众人义正言辞的郭振华,此时气势全无、蔫头耷脑…… 众人给郭振华止住了鼻血,又用矿泉水帮他洗了脸,林皓阳贴在郭振华的身边,低声商量道:“姐夫,要不您跟他俩儿先……” “不不不!”郭振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又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好像……刚才咱们的决定似乎有些偏颇!咱们是一个完整的战斗集体,怎么能轻易的分开呢?同志们的战斗积极性都很高,这点儿困难又算什么?” 看着郭振华那副冠冕堂皇、郑重其事的样子,众人都忍着笑,林皓阳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郭振华很果断的一挥手:“全部上车!马上出发!” 到目前为止,荆辉是那辆车上身体状况最好的一个,所以驾驶的任务他就责无旁贷了。临出发之前,林皓阳嘱咐荆辉照顾好车上的战友,发现状况及时汇报,然后他低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荆辉很警惕的朝身边观望了两眼,他咧着嘴反问道:“头儿,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林皓阳苦笑着一摆手,应道:“算了,我什么也不想听了!” 重新上路,对于阿克勒刻意的保持车速,林皓阳不再有任何的异议。 盘旋着上山、螺旋着下山、然后又是盘旋着上山、螺旋着下山……林皓阳这次算是真正领教了“过山车”! 一连翻越了两座山之后,头昏脑涨的林皓阳是实在硬撑不住了,回头一看,郭振华挂着氧气罩半倒在后排座椅上,半闭着眼睛朝他很疲惫的摇了摇头……啥意思?是不行了?还是没事儿?林皓阳也没有问,趁着开车的阿克勒不注意,他抓起座椅旁的氧气瓶,狠狠地吸了两口。随着氧气的吸入,混沌昏沉的脑袋里闪现出几丝稍纵即逝的清凉…… 那是林皓阳此生经历过的最漫长、也是最邪恶的四十公里,车子在路上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进入了路边的一处军营。阿克勒翕张着嘴好像对林皓阳说了一句什么,林皓阳有些耳鸣没有听清,但是他猜测:既然车子已经停了,大概是让他下车吧? 踉跄着下了车,无力的双腿让脚下的路变得绵软,很简单的站立也因为晕眩变成了一种很无趣的“平衡游戏”。明明是坚实的水泥路面,可走在上面却感觉坑洼不平,而且就像踩着一枚巨大的软皮蛋。依旧昏沉的脑袋让眼睛看到的画面有些飘忽,显得那么不真实。 恍惚之间,林皓阳在这里发现了这个地球上一个全新的物种:那是一群很有活力的人,肤色介于黄色人种和黑色人种之间……我们暂且称之为“紫色人种”吧。 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部落,所有的人都穿着武警军服,他们阳光灿烂的脸上辉映着阳光的恩赐与沉淀,也正是由于那种奇异的紫皮肤色,让他们笑起来的时候……显得牙齿特别白! 一个英姿飒爽的“紫皮”武警少校在两名“紫皮”战士的陪同下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阿克勒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但是林皓阳依旧没有听清,反正那个少校向他行了个军礼,他也回了一个军礼;人家向他微笑,他也微笑;人家向他一伸手,他赶忙伸手握住…… 此时林皓阳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几个战友:连他自己都成了这种亚健康的醉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回头看去,林皓阳稍稍松了一口气:荆辉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正和董超说笑着;臧小东也恢复了他鬼马精灵的状态;只是郭振华……他是被两个武警战士从车里扶出来的。 懵懵懂懂的进了附近的一处营房,坐在椅子上稍作喘息,林皓阳那些不适的状态得到了些许的缓解:尚有一些耳鸣,但是能勉强听清其他人的交谈;脑袋还是昏沉的,但已经不太阻碍思维;压在胸口的那块“巨石”变成了“碎石”,虽然还是胸闷气短、让人想呕吐,可一切都降到了“可控范围”之内。 一群护士背着急救箱进入了房间,为林皓阳等人检查了身体。那些护士都穿着白大褂;戴着护士帽、白口罩,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从白大褂下露出的裤脚可以分辨出,是武警的军裤;如此的全副武装让满是好奇的林皓阳有些失望:他看不到这些女人的肤色,应该不会也是“紫皮”的吧? 女人的气味儿让男人体内的荷尔蒙极速升高,林皓阳认为:自己堂堂一条汉子,总不能在女人们的面前表现的病怏怏的吧?于是他强打精神挺直了腰板……正在给林皓阳测量血压的那个女护士突然靠近了他,朝他狡黠的一笑,低声说道:“你可真帅!” 旁边正在给郭振华检查身体的女护士显然听到了,她和这个女护士对视了一眼,然后很害羞的笑着一点头,表示了赞同! 恩?女护士突如其来的夸赞犹如一针催化雄性激素的强心剂,在顷刻间就将林皓阳的那些病症驱赶到了九霄云外,此时的他虽不能说是战力爆棚,最起码的“神清气爽”他是已经具备了!如此神奇的疗效让林皓阳振奋不已,他竟突然有了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想请这些军营玫瑰吃一顿饭! 令人惬意的身体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在离开房间的时候,那两个护士还很俏皮的朝林皓阳招了招手,搞得大家都很诧异的望向了林皓阳。 检查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高原反应!其他人的病症通过吸氧和服药就可以得到缓解,但是郭振华可就惨了:除了吸氧和服药,他还必须接受输液,要静养观察,此时如果剧烈运动,他身体状况会十分危险! 接待他们的那个少校姓阚,是这个边防巡逻中队的中队长,东北人,年龄……因为肤色的原因,林皓阳无法准确判断,但是听说话的口音,应该很年轻。林皓阳直接对他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马上加入“巡边”的队伍,在边境线对企图越界的案犯进行拦截! 阚少校奉劝林皓阳:迫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他们请求“亲自参战”,根本没有必要!接下来,阚少校介绍他们这里的“巡边”情况: 该中队负责的,是由这个边境检查站沿西南方向巡逻,直至下一个边境检查站的上百公里边境线;从该地出发,巡逻队在三天后,会到达第一个观察哨:青石峡英雄哨;在那里稍作休整继续出发,三天后会到达第二个观察哨:白江口英雄哨;修整后在继续巡逻三天,他们就达到了此次巡逻的终点站:边境检查站;巡逻队在那里休息、重新排班,然后原路返回! 每个巡逻队由一个班的战士组成,派出的间歇为:三天一个班!也就是说,当第一个班的战士赶到第一个哨卡的时候,第二个巡逻班组从营地刚出发;当第一个班组赶到第二个哨卡的时候,第三个班组正从营地出发; 但是,昨天阚少校已经接到了上级的指示:案情紧急,必须确保边境线的封锁,拦截企图跨境的不法分子! 接到上级指示之后,阚少校迅速调整了边防巡逻队的出巡计划,加大了巡逻队的派出密度:巡逻队的战士必须全员到岗,务必保证每天发出一个班组;救援直升机保持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做好升空增援的准备…… 第0374章:马场试训,偶遇拳王 阚少校也阐述了他们的工作难度:巡逻队是沿着边境线做绵长的“纵向”巡逻,可是不法分子的越境却是选择在某个“点”,只需要很短的“横向”移动就可以跨越国境,所以即使增加巡逻密度,不法分子与巡逻队“擦肩而过”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如果对手是相当熟悉当地情况的老猎手,那么这种可能性无疑会被无限度的放大…… 不过,阚少校也做了保证:“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坚决完成上级交付的战斗任务!请大家安心的在这里修养,静候佳音!” 可是林皓阳很坚持,他请求加入巡逻的序列,并阐述了自己的理由:“阚队长,这个案子涉及到国家机密,案犯身上很可能携带有国家级的绝密国防设备,如果可以顺利拦截,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对那些设备进行甄别和确认!” 阚少校犹豫着,很为难的看向了阿克勒…… 阿克勒很无奈的一耸肩,解释道:“我跟他们已经说过了,可是没用!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他们带到这里!” 阚少校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看了林皓阳一眼,转身走出了营房,林皓阳快步跟了出去。 在隔壁的营房,阚少校和林皓阳交流了一下意见,最终,阚少校答应了林皓阳的请求,但是他建议:“今天的巡逻队已经在早上出发了,如果你们一定要亲自参与‘巡边’的话,最好是在明天早上,跟随巡逻队一起出发!” 林皓阳断然拒绝道:“不行!情况紧急,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必须马上出发!” 阚少校咬着嘴唇思忖了片刻,应允道:“好吧,稍等一下,我马上去给你们安排!”说着,他就要离开房间。 “等等!”林皓阳喊住了阚少校,他很为难的苦笑着,商量道:“还有一件事,我……我想请您帮个忙!” 阚少校点头应道:“恩,您请讲!” 林皓阳讪笑着说道:“我们那个战友的身体不太好,刚才护士也说了,他需要修养……” “对对对!”阚少校说道:“他绝对不能参加行动,太危险了!这个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说完,他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林皓阳苦笑着一声叹息,解释道:“阚队长,我们的那个战友很固执,如果我去告诉他,他不能继续参加行动,他肯定不答应!所以我想拜托您……” “哦……”阚少校恍然大悟,他笑着说道:“所以,您想让我去跟他说?” “对对!并且……”林皓阳狡黠的笑着,说道:“最好把他的病说的再严重一些!” “这没有问题!”阚少校一边应着,一边走出了房间…… 就这样,虽然郭振华很不情愿,但他还是被名正言顺的留了下来,林皓阳还交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任务:“姐夫,我们这一走就是好几天,与上级没办法保持联系,这个任务就拜托给您了!您要保养好身体,如果我们在前方有需要,您要随时做好接应我们的准备!”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阚少校和阿克勒建议大家吃完午饭后再上路,可是……如果连吃货臧小东都失去了胃口和食欲,谁又能吃的进东西呢?众人道别了郭振华,离开了营区…… 营区外的马场,已经有一队边防战士整装待发!阚少校给林皓阳等人介绍了他们的新战友:这个与他们同行的巡逻队一共九名战士,班长萨迪克是一个很腼腆的维吾尔族小伙子,还有其他三名维吾尔族战士、两名哈萨克族战士和三名汉族战士。 众人上前逐一握手,稍作寒暄,萨迪克班长问道:“你们会骑马吗?” 林皓阳有些犹豫:在滨城的养马岛上有一个跑马场,他曾经在那里骑过一次马,但是那只能算骑着马“溜达”,他不知道是否属于“会骑马”的范畴! 见众人面面相觑的默不作声,萨迪克班长又问道:“那你们骑过马吗?” 恩!这次林皓阳很自信的举起了手,他旁边的臧小东也举手嚷道:“我骑过骆驼,可以吗?” 萨迪克笑着应道:“当然,那也算有不错的基础了!” 岂料,臧小东接着说出来的话,让大家是啼笑皆非啊!臧小东怯生生的说道:“不过就一次,而且那骆驼……它站着没动!” 骆驼站着没动,那怎么算骑过骆驼呢?众人解释一愣,很费解的看向了臧小东。众目睽睽之下,臧小东红着脸解释道:“哦,是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动物园,我骑着骆驼照过一张像!” 萨迪克和几个战士教授了他们几个简单的骑马动作和要领,众人便很兴奋的跃跃欲试了。踏上马镫、跨上战马,那种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感觉,绝不是驾驶越野车所能比拟的,每个男人都在亢奋中衍生出许多“君临天下”的豪情!可毕竟是双脚离地,心里又有着太多颤颤巍巍的不踏实,也正是由于这种“不踏实”的存在,更加渲染了英雄们的征服欲和霸气。 技能在身、信心十足,在战士们的引领下绕着马场骑行了一圈,临时小队就算完成了简单的培训。一切就绪,准备开拔,阚少校叮嘱萨迪克等战士:安全第一!路上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一定要照顾好这些领导同志…… 林皓阳等人在一旁听着阚少校对萨迪克班长的谆谆教导,不禁有些脸红:他们突然感觉自己不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执行任务的,而是来添麻烦的! 就在这时,两个战士牵着一条霸气十足、生龙活虎的大狼犬进入了队伍,大狼犬一个腾跃扑到了萨迪克的怀里,疯狂的舔舐*着他的脸。萨迪克搂着大狼犬的两条前腿,对大家介绍了他们的“新战友”:巡逻犬“大郎”! “好狗!好狗!”“这家伙,真威风!”……众人围着那条狗赞叹不已。这条军犬的出现让林皓阳安心了不少:他的战友“犬神”徐斌,就是滨城警犬培训基地的教官,那些警犬在各类疑难案件中屡建奇功! 臧小东小声嘟囔着:“这么大的一条狼狗,怎么能叫‘大郎’呢?分明是‘二郎’嘛!”(参见《水浒传》人物:武大郎、武二郎) 众人纷纷上马,整装待发,萨迪克却畏畏缩缩的始终不肯上马,阚少校上前催问道:“你怎么了?还有事儿吗?” 萨迪克红着脸,吞吞吐吐的商量道:“队长,还有一个星期就是……那什么……小刁的那个……” 阚少校思忖了一下,笑着问道:“你想今天就把‘小泰森’带过去?”萨迪克没有说话,只是挠着头憨笑着。阚少校很豪爽的一挥手,招呼道:“行!就算让它提前服役了,路上照顾好它!” 萨迪克兴奋的向阚少校行了个军礼,转身就朝附近的一排营房跑去,几个已经上马的战士纷纷下马,欢呼着追了上去。 望着那群战士一窝蜂的跑远,林皓阳等人面面相觑着,大惑不解。臧小东则是一脸老谋深算的狐疑,喃喃自语道:“肯定是有好吃的!”这句话引来了一片鄙夷的目光…… 不多的时候,那群战士跑回来了,此时萨迪克的装束发生了改变:这么热的天儿,他竟然穿上了一件厚实的军大衣!来到众人的面前,萨迪克脸上挂着兴奋而羞涩的微笑,他炫耀般的敞开了大衣的衣襟…… “哇啊!”“嘿!这小子可真精神!”……林皓阳等人一声惊呼,在瞬间都被萌化了:在萨迪克的怀里,竟然躺着一只逗比呆萌的小猎犬!应该是德国牧羊犬! 毛茸茸的小家伙正在昏睡着,大伙儿发出的惊呼和嘈杂惊扰了它的好梦,它慵懒的睁开一只眼,很淡定的朝周围环视了一下,那一脸幼稚的傲慢仿佛是在诘问:“大惊小怪的干吗?没有见过帅锅吗?”然后它把眼一闭,向萨迪克的怀里偎了偎小身体,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又开始了它没心没肺的睡眠…… 至此,特别巡逻小队的人员全部到齐,众人上马,阚少校对众人行军礼,并下令:“提高警惕,出发!”…… 第0375章:犬非狗,忠勇与功勋 道别战友离开了马场,马队沿着一条河边进发了半个小时后,那种初跨战马的荣耀感和新奇感逐渐消失,而烈日当头的炙烤和索然无味的骑行,让刚消失不久的昏沉“旧疾复发”,再度占据了头脑的中枢。整个马队都在很安静的行进,唯有“大郎”尽职尽责的环绕着马队,乐此不疲的雀跃着、折腾着。 跨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上,林皓阳等人虽然强打精神,可依旧是蔫头耷脑的昏昏欲睡。也许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为众人驱散那些困倦,萨迪克主动催马来到林皓阳的身边,和他们攀谈了起来…… 看着萨迪克怀里还在酣睡的小军犬,林皓阳好奇的问道:“你们要把这条狗送到哪儿啊?” 萨迪克用马鞭指着前方,回答道:“两天之后,咱们就能赶到‘青石峡英雄哨’,这条犬是送给小刁的!”说完,他颇为自豪的做了解释:“小刁是‘英雄哨’的老兵,他是汉族人,是我的好兄弟!” 林皓阳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条狗还这么小,能适应那里的环境吗?” “没问题!”萨迪克得意的说道:“您别看它小,可它的爸爸妈妈都是咱们的‘功勋犬’,立过战功的,厉害着呢!‘小泰森’就是在咱们这里出生的,高原就是它的家!还有就是……”萨迪克挠了挠头,挺难为情的商量道:“首长,您能别叫它‘狗’吗?它是‘犬’!” 林皓阳一怔,他苦笑着反问道:“这个……有区别吗?” “这差别可大啦!”萨迪克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它是军犬,是我们最亲密的战友!您叫它‘狗’,那是……那是不尊重、是骂它呢!” 原来将一条军犬称为“狗”,竟然还有亵渎的意味?林皓阳赶忙道歉:“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您不知道嘛!”萨迪克一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同时也绽放出一个很大度的、既往不咎的笑容,然后他低头用下巴亲昵的蹭了蹭小犬毛茸茸的小脑袋。 荆辉来到了萨迪克的身边,问道:“这条狗……哦对不起,是犬!我听你们叫它‘小泰森’,是你给它取得名字吗?” “不是!”萨迪克说起了这条小军犬名字的来历…… 在边防巡逻支队里,每一个巡逻班都有一条巡逻犬,而每一条巡逻犬都有自己的名字。这些巡逻犬需要在“军犬培训基地”经过层层选拔,在完成所有的训练科目、成为真正的“军犬”之后,才算是正式“参军入伍”,进入边防巡逻队。不管这些军犬之前叫什么名字,在“参军”之后,它们都会被战士们赋予一个新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大部分都是沿用它们“前任”的…… 每一条军犬“前任”的离开,都有战士们一段无法割舍的血泪故事。它们有的是因为年老体衰,无法继续胜任巡逻工作,被迫“退伍”;有的是因为伤病,过早的结束“军旅生涯”;而大多数的军犬,都是在战斗中因公殉职、壮烈牺牲的! 战士们怀念那些离开和牺牲的军犬,为了怀念和纪念它们,通常会沿用它们的名字来为“新战友”命名!也有时候,为了不提及它们的名字触发悲痛,战士们会给“新战友”一个新的名字,至于“老战友”的名字……他们会将那些牺牲的名字默默地铭记在心里,永世难忘! “小泰森”的前任军犬“泰森”,就是驻守“青石峡英雄哨”的老兵小刁的功勋军犬!一个月前的一个深夜,一支走私客的马队趁着飓风和夜幕的掩护,企图偷渡哨卡前的渡桥,被驻守哨卡的战士及时发现。在拦截和抓捕的过程中,狗急跳墙的走私客率先开枪,双方发生了激战! 骁勇善战的哨卡卫士们奋起还击,并迅速依靠有力地势控制了战局,眼看着战斗接近尾声,一名走私客的头目却负隅顽抗,他抱着侥幸心理跃入湍急的冰河,妄图利用羊皮筏子的掩护顺流而下,逃避抓捕! 眼看着“首犯”就要逃脱,说时迟那时快,老兵小刁一声令下,巡逻犬“泰森”犹如一道灰色的闪电,它扑进冰河追击而去…… 接近天亮的时候,战士们在冰河的下游河滩上找到了“泰森”和它奄奄一息的“俘虏”:“泰森”不负众望,它俘获了那名走私客,并将他从河里拖到了岸边,严加看管!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在刺骨的冰河中浸泡了太久,那名走私客在被发现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就不治身亡;而“泰森”也在当天下午就开始咳血,于当晚壮烈牺牲,死于风寒引起的急性肺炎…… 故事很惨烈,也很悲壮,说到这里的时候,讲述者萨迪克班长已经抹起了眼泪。臧小东感慨道:“我听阿克勒所长说过,这里河水温度很低,接近于冰点,连马匹都不敢轻易接近水面,那个‘泰森’可是够彪悍的,说跳就跳进去啦!” 萨迪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激动的说道:“我们的犬个个都是好样儿的!在它们的眼里,使命和忠诚甚至高于它们的生命!如果战友有难,或者接到了战斗指令,哪怕它们的面前是刀山火海、哪怕它们明知道对手是不可战胜的,它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泰森’是最棒的,我们的‘大郎’也是最棒的!” 林皓阳看了看萨迪克怀中呆萌酣睡的“小泰森”,又看了看在马队里前后奔忙的“大郎”,他对这些军犬肃然起敬!林皓阳对萨迪克安慰道:“放心吧,你的‘小泰森’肯定也会是好样儿的!我相信,它会比它的前任“泰森”更棒、更出色!” “那当然啦!”萨迪克得意极了,他露出了一个“毫不谦虚”的微笑,可他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呢。 林皓阳突然觉得……这个看似老练的萨迪克班长,简直就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于是他问道:“萨迪克,你今年多大了?”萨迪克故弄玄虚的朝林皓阳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林皓阳惊愕的问道:“你……你才二十岁?” 萨迪克笑着应道:“当兵两年零九个月!还有两个月,我就满二十岁啦!” 一个战士嚷道:“老萨是老兵,他是我们的班头儿!” 另一个也喊道:“他已经是正式的预备党员啦,听‘老阚’说,今年的‘七一’他就能入党!” 萨迪克羞红着脸,扭头对战士们嗔怪道:“别在首长们面前瞎说,我只是‘代理班长’!” 战士们起哄道:“谦虚什么呀,我们早就当你是班长啦!” 林皓阳等人不禁愕然:这竟然是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萨迪克已经算是……老兵啦?他们的年龄比臧小东要小好几岁,可他们的脸竟然已经……这里的条件和环境真的太艰苦了! 身处繁华都市的人们怎么会想到,竟有这样的一群“孩子兵”,为了边疆的安宁和国法的尊严,他们战斗在这些条件恶劣的边境线上,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甚至随时准备奉献自己的生命…… 突然,前面的马队停滞了下来,一个前方的战士小跑着的来到萨迪克的马前,做了汇报:“班头儿,‘大郎’发现情况!” 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萨迪克下马后拉开了枪栓,他很干练的命令道:“下马分散注意隐蔽,准备战斗!” 林皓阳等人跟在萨迪克的身后,众人徒步来到了马队的前方,“大郎”伸着大舌头喘息着、徘徊着,显得焦躁不安,萨迪克对“大郎”发出了指令:“静!” “大郎”猛地收起了自己血红的大舌头,安静的蹲坐在原地,可是那两只耳朵还很不安分的扭来扭去,聆听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异动…… 第0376章:侧写,大师无处不在 一个战士指着地面,提醒道:“班头儿,看这里!” 众人上前一看,原来只是一些很新鲜的马粪,虚惊一场?臧小东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问道:“是不是前面巡逻队留下的?” 他身边的那个战士低声提醒道:“肯定不会!咱们的马不会留下马粪!”说着,他扭头朝身后的马队瞄了一眼。 大伙儿回头一看,恍然大悟:原来,巡逻队的战马都是带着“粪兜”的。(马粪兜:就是围在马屁股后面的一个布帘,作用等同于婴儿的尿不湿和纸尿裤,马粪都掉落在里面呢!) 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萨迪克跪在那滩马粪的旁边,他伸手抓起了一把马粪,在手里捻了捻,然后将马粪放到了鼻子前…… 吃货臧小东望着聚精会神的萨迪克,做了一个“艰难下咽”的表情,荆辉靠近了臧小东,用很微小的声音问道:“想尝尝?” 臧小东白了荆辉一眼,又很扭捏的推了他一把。 萨迪克甩掉了手里的马粪,他将脸贴靠着地面,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些马蹄印,然后他面色凝重的站起身,将几个战士召集到身边,做了战斗部署:“是两个人,刚离开不久,看来是要在前面出境!他们随身没有多少负重,但却是‘颠’着走的,行进速度不快!你们五个人把马上的负重全部留下,带上‘大郎’轻装追击!” 五个战士迅速进入到临战状态,他们将各自马上的负重转移到了其他人的马上,一个战士问道:“班头儿,如果追上了……能动手吗?” 萨迪克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很果断的点了点头,萨迪克将一个掌心大的东西塞给了那个战士,并命令道:“先鸣枪警告!如果对方负隅顽抗或者企图逃窜……”他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说道:“直接发起攻击!” 五个战士轻装上阵策马扬鞭,五匹战马精神抖擞怒扬马蹄,带着“大郎”绝尘而去…… 臧小东望着那些卷起的黄尘,咧着嘴赞叹道:“我操!太他妈帅了!” 剩余的众人纷纷上马,重新上路。林皓阳靠近了萨迪克,他很好奇的问道:“班头儿,您是怎么确定那些人是要出境的,而不是入境的?” 萨迪克红着脸叫苦道:“首长,我只是代理班长,您就别叫我‘班头儿’了,怪不好意思的!” 林皓阳解释道:“这有什么?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我也不是什么‘首长’,你那么叫,我也只能答应了!”说完,他催促道:“快给我说说!” 萨迪克思忖了一下,就说了起来…… 是马粪,萨迪克发现那些马粪里的主要成分是经过消化的麦麸、干草和苜蓿!假如这些马匹是从境外过来的,那么要绕过冰河、从渡河地来到这里,至少要经过两天的跋涉!可是马的主人会为马准备两天以上的干草和苜蓿做饲料吗?那是多大的一堆草料啊!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萨迪克举例说明:此刻马队的战马所排泄的粪便,主要成分就是麦麸、干草和苜蓿!但是在一天之后,由于马匹需要在沿途进食,它们会啃食路边和宿营地附近的青草,所以在它们的粪便里,就会出现绿色的草汁和青草的纤维物,以及战士们为战马“加餐”的豆饼和青豆残渣! 并且在这个季节,麦麸和苜蓿,是我国边疆牧场特有的饲料配料;邻国牧场的季节性配料为干草、稻草和玉米秸秆; 所以萨迪克判断:这两匹马是从国内的某个牧场出发,在只有半天的时间内来到了这里!那它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显然是要越境! 说到这里,萨迪克满面疑云的说道:“难道这些人都疯了吗?这里距离边境检查站那么近,它们吃了豹子胆,竟然想从这里越境?” “这很正常!”臧小东一脸的威严,他摇头晃脑的说道:“兵法有云:那些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所在!” 荆辉那表情都快要吐了,他嘲讽道:“你快拉倒吧!赶紧回去啃你的‘九阴白骨爪’吧!你也知道兵法?来来来,你告诉我,是哪本《兵法》里说的?” 臧小东很窘迫的红了脸,没敢再吱声。 董超凑上前,对荆辉笑脸相劝道:“辉哥,知足吧,小东能说出这句话来就不容易啦!不管怎么说,大体的意思都在嘛!” 望着臧小东的窘态,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唯独萨迪克依旧愁眉不展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林皓阳凑过去问道:“小萨,还有什么不对劲吗?” 萨迪克忧心忡忡的应道:“那些马蹄印也有问题!”接着,萨迪克为大家讲解了当地的马匹种类和特性…… 他们现在所骑得战马,是“伊犁马”;此马是在新疆“哈萨克马”的基础上,与前苏联的“顿河马”和“奥尔洛夫马”杂交而成;这种马体型高大、四肢强健匀称;头部小巧伶俐、大眼明眸;脖颈高昂、身姿挺拔;因其外形俊美、性情温顺、秉性聪颖又特别善于跳跃,被称作“天马”!这种马更兼具了负重载荷、耐力跋涉和疾驰奔跑等优良品质于一身,是战马中的翘楚,也是最适合边境巡逻的宝马良驹! 他们刚才发现的那些马蹄印,从马蹄的直径尺寸、到步幅的长短跨度,萨迪克分析,那应该是当地所特有的马种:哈萨克马!这种马无论是持久的耐力奔跑还是短距离冲刺,都十分出色,所以当地牧民经常把这种马当做自己的坐骑,也是一种很不错的战马! 可是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那些走私客因为要驮运大宗的走私货物,又要跋山涉水,所以他们通常会选用负重耐力超强的马种作为交通工具,譬如:河曲马、三河马等马种!他们怎么会用“哈萨克马”呢? 并且,萨迪克还从那些马蹄印的深浅程度上看出:那两匹马除了驮负着骑乘者,似乎并没有其他负重!这就让萨迪克百思不得其解了:难道那些走私客没有带任何的货物,只是两个人要偷越国境? 萨迪克的分析引起了林皓阳等人的警觉:这些特征完全符合他们正在追缉的案犯!首先,这些人不敢走边境检查站、不敢通过正常的出境通道,为什么?因为他们已经被通缉!其次,李俊强随身的重要物品,只有三个高科技导航部件,那对于马匹来说根本不算负重! 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小萨,咱们的战士能追上他们吗?” 萨迪克点头应道:“应该没有问题!他们刚离开不久,咱们的‘伊犁战马’可比他们的‘哈萨卡马’要快的多!并且‘大郎’既然已经跟上了,就会死咬住他们不放!可是……”萨迪克很疑惑的说道:“他们怎么会在‘颠’着马跑呢?” “颠着马跑?”林皓阳问道:“什么意思?” 萨迪克对大家作了解释:按照马的奔跑速度,可以简单的分为两种姿态:小跑和快跑! 小跑,又称“颠马”,蒙古族牧民称之为“扒蹦子”,马匹轻松自在的奔跑,算是一种很惬意的撒欢,一条前腿和一条后腿交替着落地(类似于马术表演中的“盛装舞步”)。对于马来说,那是一种最舒服的跑步姿态,可是对于一个不熟悉马匹“颠马”节奏的骑乘者来说,那可就惨了,非在马背上被颠散架不可! 快跑,又称“奔马”,也就是马匹的全力冲刺!战马扬起四蹄,两个前蹄和两个后蹄,分别交替着同时着地!由于马蹄要剧烈的后蹬产生强大的前冲力,所以“奔马”的蹄印都显得很“暴力”,有明显的后蹬痕迹! 萨迪克指着地面上的马蹄痕迹,说道:“这就是我们战友刚留下的,你们瞧,马蹄印不完整,只能看到前面的边缘,后面的部分都是被扒起的泥土!”他又指着另一排马蹄印说道:“这是那两个人留下的,马蹄印很完整,很明显的下踏痕迹!他们是‘颠’着马走的,而且骑术还不错!” 果然……林皓阳在心底赞叹:犯罪侧写,原来无处不在啊!在马蹄痕迹的鉴别上,萨迪克就堪称“侧写大师”!他对萨迪克伸出了大拇指,正准备夸赞,不料,“哒哒哒”……前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枪声!出事了…… 第0377章:战友情,战士与战马 一个战士兴奋的嚷道:“班头儿,是咱们的枪,是咱们的‘零三式’!” (零三式:是我国自主研发的折叠枪托自动步枪,在二零零三年年底完成设计定型,故称“零三式”!该枪设计理念先进,各方面性能均达到了战术、技术指标要求,其重量轻、操作舒适、精度高且外观精美等特点,深受官兵喜爱!到目前为止,该枪只部分装备我军特种空降部队和武警部队。) “别说话!”萨迪克扬起手臂,要求大家肃静。大家都静坐在马背上,屏住了呼吸…… 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持续了十几秒钟,萨迪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下令道:“继续出发!” 林皓阳很警惕的问道:“没什么问题吧?” 萨迪克点头应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刚才的枪声很脆、很空,很明显是朝天鸣枪的警告!后面没有再传来枪声,那就说明没什么问题!” 林皓阳正准备继续询问详情,前方突然又传来“嘎、嘎、嘎”三声清脆的异响!萨迪克握着拳头用力一挥手臂,大笑着报喜道:“哈哈!逮住了!” 出师告捷,旗开得胜,大伙儿都很兴奋!臧小东凑上前很好奇的问道:“老萨,刚才那是……什么响啊?” 萨迪克笑着回答道:“哦……是‘响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掌心大小、黑色的、貌似木鱼的东西。 林皓阳问道:“恩!就是刚才那些战士出发追击的时候,你交给他们的东西!这两个是一样的,是吧?” “对!就是它!”说着,萨迪克对大伙儿讲解了“响板”的用途…… 响板,是塑料质地的,貌似木鱼,其原理和用途也与木鱼基本相仿:握住上下边缘,用力的一握,空腔里就会发出巨大的脆响!别看这个东西不起眼,却是边境巡逻队必不可少的“信息发送器”!每一个班组都必备“响板”,而且每个班组都有自己独特的“响板声音”! 在大雾天、风雪天或者黑夜,那些能见度极低的气候和环境下,假若巡逻队发现前方或者附近突然出现不明身份的人员,那么他们要做的就是:首先进入战备状态,然后,就是叩响“响板”!假若对方用“响板”做出回应,那就说明是自己人! 战士们甚至可以根据“响板”不同的响声次数、间隔节奏和发令习惯,分辨出对方是哪一个班组的巡逻队!如此一来,假若对方是自己人,就大大的避免了误伤的几率;而假若对方是走私客,我们的战士也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战斗的主动权! 刚才前方战士用“响板”发回的信号,就是“响板”的第二个用途:报平安! 按照相关的规定:每个巡逻班组外出执行巡逻任务,最多可携带三枚“响板”! 这也就从另一个侧面,强制性的控制了该班组在遇到突发事件后的分组情况:每个班组只有九名战士,最多可分为三个行动小组!也就是说,绝对不允许分组数量超过三个,因为每个小组的组员如果低于三个人,太危险! 林皓阳还真没想到:如此不起眼的一个小东西,看起来既原始又落后,几乎毫无科技含量可言,却有着这么多、这么重要的用途!啧啧……佩服!大智慧啊! “哎呦?”臧小东的眼里冒出了好奇又惊奇的火苗儿,他感慨道:“这东西不错,声音大、传的也够远!老萨,来来来,你按两下给我听听!”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萨迪克很严肃的说道:“我们有严格的纪律,巡逻途中绝对不能随便发信号!”说罢,他作了解释:此时发出信号,没有任何具体的意义,前方战士会以为后方出现状况,然后在茫然和慌乱中做出错误的判断和部署,并很有可能“奔马”回来增援! 众人听过解释后都表示了赞同和理解,荆辉对臧小东嗔怒道:“没事儿你就闭着嘴,别添乱!哪儿那么多屁事儿!” 臧小东吃了瘪,他红着脸讪笑道:“我也就是好奇,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啊!” “不会出大事儿?你这个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一个小战士斥责道:“现在前方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吗?刚才为了追上那两个疑犯,我们的战马和战友都是急催着‘奔马’、极速冲刺的!在这种高原缺氧的情况下,你知道一次低氧的‘奔马’对战马和战友的伤害有多大吗?!” “就是!”另一个小战士也气呼呼的说道:“刚才冲刺了那么久,战友和战马要喘息很久才能恢复过来呢!你乱发信号,让他们再‘奔马’回来,那是要出大问题的!没见他们在出发前,班头儿让他们卸下了所有的负重吗?在缺氧的环境下‘奔马’,多承载一块豆腐都有可能累倒一匹战马,那些战马就是我们最亲密的战友,我们都可心疼它们啦!” 三个小战士冷眼望着臧小东,臧小东在那些鄙夷的目光中哑口无言的涨红着脸,无地自容…… 萨迪克上前对战士们劝说道:“好了好了,这个同志不是不心疼咱们的战友和战马!他只是好奇,又不了解咱们的纪律和战斗环境!” 一场小风波由于“班头儿”萨迪克的介入而化解,臧小东催马靠近了萨迪克,苦着脸嗫嚅道:“老萨,刚才……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你又不是故意的!”萨迪克很大度的应道:“一会儿到了前面,我让你用‘响板’给咱们的战友发信号!” “这个……不太好吧?”臧小东一脸受宠若惊的讪笑着。 萨迪克告诉大伙儿,随便用“响板”发信号,还会造成一个巨大的事故隐患:惊马! 所有马匹的视力都很一般,他们辨别周围环境的能力,基本依靠灵敏的嗅觉和听觉,尤其是听觉!战马的听觉十分敏锐,也正是由于这种敏锐,高音和噪音对战马所造成的影响,几乎是无法预判的! 这里是高原环境,高寒、高冷交替的恶劣天气和极度缺氧,会让马匹在跋涉的过程中产生烦躁的情绪,这种烦躁会升高战马的血压,让它们的心脏处于一种病态的高负荷状态!而突然出现的噪音,会让这种烦躁在瞬间急速加剧,出现“惊马”! 惊马,是战马在极度烦躁状态下的一种表现,其实就是癫狂!情绪失控的战马会不遗余力的狂奔,直到把自己累倒……可是在这种高原缺氧的环境下,倒下就意味着死亡!一次“惊马”几乎就预示着一匹甚至几匹战马的死亡:那种情绪失控是有传染性的! 以前巡逻队就发生过这样的实例:一匹战马在巡逻途中突然情绪失控,结果全队的战马都被“惊”了!那次事故造成了六匹战马和两个战士的牺牲!那些战友…… 战友们心疼战马,所以在“惊马”出现之后,他们会冒着生命危险拼尽全力的拦阻,并将这些几百公斤重的、发狂的庞然大物放倒在地!有时候,受惊的战马活下来了,可抢救它们的战友却永远的倒下了:或者因为遭到失控马匹的冲撞、踩踏,或者因缺氧环境下的严重体力透支…… 为了防范和杜绝类似的事件发生,边防巡逻支队有这样的一条规定:如果在巡逻途中,马匹在马队中出现“惊马”,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得救助!视周围的情况而定,为了不引起马队其他马匹受惊,可以对“惊马”实施击毙! 那条规定已经颁布很多年了,但是,巡逻支队从来也没发生过战士击毙“惊马”的事件…… 第0378章:虚惊一场,牧民丢羊 萨迪克的讲述让臧小东大受感动,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好奇,在战士们的眼中是多么的呆逼、脑残、智障!可是没办法,他的好奇心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他又问道:“那怎么办?谁还敢用那玩意儿啊?” “那没什么!”萨迪克很从容的笑着,应道:“提前和宝贝们打好招呼嘛!” 臧小东刚要继续发问,前面一个战士招呼道:“班头儿,有情况,‘大郎’回来了!” 众人仰头朝前方望去,果然,远处的河道旁出现了一个矫健的身影,“大郎”正朝马队的方向狂奔而来……臧小东兴奋的嚷道:“这个家伙,跑得可真带劲儿,前后这么折腾,它也不觉得累!” 一个小战士得意的应道:“它们可不怕高原,高原就是它们的游乐场,这样的奔跑对它们来说就像是游戏!” 另一个小战士很无奈的嬉笑道:“哎!它们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巡逻的家伙了!” 林皓阳惊奇道:“真没想到,这些外国牧羊犬竟能把这里当成家!” “外国牧羊犬?”身边的两个小战士表示惊讶。 “是啊,这不是德国牧羊犬吗?”林皓阳反问道:“我们滨城的警犬基地里也有这种犬!” 萨迪克笑着纠正道:“首长,这可不是德国牧羊犬,这是咱们自己的‘昆明犬’!”接着,萨迪克为众人做了高原军犬的科普: 昆明犬,是我国最著名的杂交犬种,也是迄今为止最优秀的、最适合高原环境的军、警犬!这种犬体质超强、体态威猛、咬合力惊人、行动机敏、适应性和抗病能力突出……在这些举不胜举的优点中最主要的一点:它适合高原地区的缺氧环境,是最上佳的高原巡逻犬! 昆明犬因“母系”的不同,分为三种毛色:黑黄斑、狼青和黑背!“大郎”就是黑背色,所以被林皓阳误认为是“德国黑背牧羊犬”,而萨迪克怀里的那只小家伙“小泰森”,就是一只狼青色系的昆明犬,长大后它的毛色和体态更像一匹狼! 说话间,“大郎”已经狂奔着冲进了马队,萨迪克刚下马,它就扑到了萨迪克的怀里,那疯狂撒欢的劲头儿,很有些“一时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小泰森”在萨迪克的怀里醒了,它很懵懂的伸着小脑袋,好奇的观望着外面的世界。当它看到“大郎”的时候,它从大衣的领口伸出了一只小爪子,搭在了“大郎”的鼻梁上。 “大郎”歪着头,很亲昵的舔了舔“小泰森”的爪子,可“小泰森”似乎很不满意,它又将爪子搭到了人家的鼻梁上!“大郎”扭头闪开,它的爪子又搭了上去……反复了几次之后,“大郎”认命了,它很无奈的蹲坐在那里,任由一只爪子搭在自己的鼻梁上…… 很大度很有爱心的“大郎”,很呆萌很欺负人的“小泰森”,众人被这两个可爱小家伙逗得哈哈大笑,萨迪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小块奶糕,作为奖励塞到了“大郎”的嘴里。“大郎”吃的心满意足,一脸受之无愧的大义凛然。 众人重新上马,刚行进了一会儿,前面的战士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回身报告:“老萨,看见咱们的人了!好像还有阿迪力江!” 萨迪克拿起了马背上的望远镜,他朝前方瞭望了一会儿,应道:“是,没错,是阿迪力江,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嘎、嘎、嘎”三声脆响…… 有战士模仿着战马打响鼻的声音:“咴,咴,秃噜……”所有的战马都竖着耳朵停下了脚步。 萨迪克将一个“响板”抛给了臧小东,臧小东挺难为情的笑着,给萨迪克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萨迪克笑着点了点头,提醒道:“三下!” 臧小东总算是如愿以偿,他扣动了“响板”:“嘎、嘎、嘎”…… 很快,追击小分队与巡逻队重新汇合了!他们成功的拦截了两名……当地的牧民! 追击小分队的战士将这里的情况对萨迪克做了汇报,萨迪克与那位年长的牧民用当地的土语开始了交谈,一名小战士为林皓阳等人充当了翻译,解释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那个年长的牧民就是战士们说的“阿迪力江”,这个维吾尔族大叔是后方一处牧场的牧场主。今天上午,他们在我国的境内、距离边境线大概一公里的草场放羊,可是中午准备返回牧场的时候,发现少了几只羊!阿迪力江顺着放羊的路线寻找,在河边发现有一处新的坍塌痕迹,他怀疑是羊失足掉进了河里,被河水冲走了,所以便带着一个牧民,沿着河流进行寻找…… 萨迪克问他们:为什么到边境线不给马戴上“粪兜”?阿迪力江很诚恳的承认了错误,并解释:因为太着急,所以忘了;萨迪克又问他们丢了几只羊,阿迪力江说可能是五只;萨迪克劝阿迪力江先回去,他们会沿河继续巡逻,如果发现了他的羊会给他送回去…… 阿迪力江在对萨迪克道谢之后,就带着那个牧民原路返回了。见阿迪力江走远,林皓阳对萨迪克问道:“这个人不会有问题吧?” 萨迪克笑着应道:“不会不会!我们都很熟悉,这个大叔人很好的,他的牧场离边境线不远,我们经常去他那里做客!”说完,他看了一下时间,让大家原地休息。 虚惊一场,战士们纷纷下马,将马牵到附近的草地上,那些马开始低头啃食着地上的青草。这时候林皓阳发现:刚才奉命追击的五个战士的军装,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而那五匹战马的身上,还在滴落着汗水;林皓阳一阵心疼! 战士们从各自的马背上取下了一个特制的“皮囊”,展开后就成了一个水桶,他们从河里取了河水,然后将水桶放在河边,聚在一块岩石的阴影里说笑了起来。 走了一路,林皓阳等人的身上出了不少汗,几个人跳下河沿,来到河边准备清洗一下,萨迪克跑过来警告道:“可以洗洗手,可千万不要洗脸!” 无需询问缘由,臧小东的手刚伸进河里就是一声惊叫:“我操!” 凉!阿克勒所言非虚啊,这里的河水刺骨的凉!董超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们把水晾在水桶里,是等水热了再洗脸吧?” 萨迪克回答道:“那可不是洗脸的,那是给战马的饮水!这一路上的水太凉,那些水要温一下才能给马喝的!” 原来如此!臧小东又问道:“老萨,我们穿着单衣都出了一身汗,你穿着棉大衣走了一路,不热吗?” 萨迪克憨笑着应道:“还可以,习惯了!” 这是一种什么习惯啊?林皓阳看着这个老练的“娃娃兵”,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几个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董超掏出了香烟。每个人都点上了一只,可是刚抽了两口他们就将烟甩到了一边:胸闷气短,根本就喘不过气来,看来这里倒是个戒烟的好地方! 一个小战士走了过来,默默地将几个人扔掉的烟蒂捡了起来,林皓阳等人为自己不文明的行为感到汗颜!可后来他们才知道:他们的行为不光是不文明,而且还严重违反了巡逻纪律!在巡逻的途中,不得留下任何生活垃圾和痕迹(包括马粪),以免对后续的巡逻队造成影响,产生误判! 片刻的修整之后,战马饮过了晾晒好的河水,几个战士又用毛巾很仔细的擦净了战马身上的汗水:高原的天气反常,如果突遇寒流,那些汗水会让马匹受凉! 重新上路,大概又行进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在马队左右优哉游哉的“大郎”突然冲到了马队的前方,它站在马队前警觉的竖起了耳朵,继而狂躁了起来!它用一个准备前扑的战斗姿态死盯着前方,一只前爪不停的扒着地上的土,嘴里出发呜呜的低鸣…… 第0379章:迷途羔羊,尴尬露营 “大郎”的反常表现说明……有情况! 萨迪克低呼道:“全部下马,战斗警戒!” 众人迅速下马并进入了战斗警戒状态,可是前方开阔的河岸却一片静寂,望远镜里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的踪迹,这是怎么回事?“大郎”趴伏在地上,可两只眼睛始终警惕的死盯着前方,就连林皓阳这种不懂狗的……哦对不起,是犬!就连不懂犬的人都知道:“大郎”绝不是在开玩笑,它肯定发现了什么! 那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战斗静默持续了几分钟,一个小战士趴在地上匍匐着来到萨迪克的身边,问道:“班头儿,肯定是敌人也发现了咱们,躲起来了!过去看一下吧?” 萨迪克断然否决道:“不行!太危险!”他咬着嘴唇思忖了一下,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所有的人注意,给‘大郎’提供掩护!”说罢,他轻拍了一下“大郎”的脊背,下令道:“冲!” 好一个生猛的“大郎”,好一支离弦之箭!“大郎”牵引着所有人紧张而殷切的目光,它用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奔袭姿态和奔跑速度,冲下了河沿,并对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开始了咆哮,继而,它又跃上河沿,朝着马队的方向一阵狂吠…… 包括萨迪克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臧小东问道:“怎么回事儿?有人躲在那块石头后面?” “不会呀!”萨迪克也是一头的雾水,他自语一样的说道:“假如是有人,‘大郎’会直接攻击,或者对那里的人实施威胁警告,它不会朝着咱们叫啊!” 旁边的一个战士挠着头,纳闷道:“咱‘大郎’绝不会报假警!前面肯定是有情况,难道……不是人?” 不是人?那会是什么?萨迪克机警的望着河滩,然后略一思忖……他用力的一拍大腿,苦笑道:“哎!阿迪力江大叔的羊,找到了!” 依旧保持着警惕,众人持枪朝那片河滩围拢了上去……果然,在那块河滩上的岩石后面,躲着六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大绵羊!这些绵羊的大肥屁股上都有一大块蓝色的印记,有战士嬉笑道:“没错,是阿迪力江大叔的羊!只是……好像多了一只!” 萨迪克再次做出了部署:军犬“大郎”变身成了真正的牧羊犬,负责将羊群驱赶到阳光充足的河滩,并加以监管;战士们分组帮绵羊们梳理羊毛,尽可能的让羊毛在阳光下晾干;林皓阳等人也加入了“晾晒”羊毛的行列…… 有战士告诉林皓阳:这些绵羊肯定是在放牧的过程中不慎落水,然后顺着河流漂到这里的浅滩,挣扎着上了岸!出于绵羊的本能,遇冷后它们会找一处避风的地方,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但是绵羊们“避风取暖”的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将留下巨大隐患:避风,就是不通风且不见阳光的地方,在那块岩石后面的阴影里,它们厚实的羊毛无法快速晾干!白天还可以勉强度过,可是到了晚上呢?高原白天和夜间的温差极大,这些身披湿羊毛的绵羊,很难捱过深夜的极寒…… 望着那六只呆头呆脑的迷途羔羊,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巡逻队莫名其妙的多了六名披着长毛的“新队员”,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赶着羊群去巡逻吗?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萨迪克命令刚才没有参与追击的三名战士:卸下战马的负重,带上“大郎”赶着羊群按原路返回,务必将羊群安全送到阿迪力江大叔的牧场;任务完成之后迅速返回,巡逻队会在前方山坳的宿营地等他们归队! 目送三个战士和“大郎”驱赶着羊群渐行渐远,萨迪克对林皓阳露出了一个很无奈的苦笑,林皓阳问道:“小萨,你们在巡逻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也不是经常,但是……”萨迪克很含糊的回答道:“但是也遇到过!” 林皓阳又问道:“每次都是这样吗,再把羊群给牧民们送回去?“ “恩!”萨迪克苦笑着叹息道:“没办法,这些牛、羊就是牧民们的命啊!保护他们的财产不受损失,也是我们‘巡边’武警的职责!” 很称职的小武警!军爱民,才能民爱军,军民鱼水情嘛! 众人重新启程,因为习惯了“大郎”在身边跑来跑去,如今没有了它欢腾的身影,林皓阳觉得马队似乎缺少了很多盎然的生机。他指着前方一座巍峨的大山,问道:“小萨,你刚才说的‘山坳’,就是前面那座山吧?” “是啊!”萨迪克哀叹一声,诉苦道:“按照原来的巡逻计划,咱们完全可以在天黑前翻过那座山的,可是现在不行了,只能在山前宿营了!” “是时间来不及了?”林皓阳问道。 “咱们的时间应该可以!可是刚才那三个战友肯定要在天黑后才能赶回来,夜里走山路太危险,他们无法翻过那座山!”萨迪克解释道:“咱们部队有规定,要全员集体宿营!” 真是邪了门了!那座大山明明就在不远的前方,可是骑在马上奔波了一个多小时,那座大山还在……不远的前方! 傍晚五点多钟,天还很亮,马队终于来到了山脚下!前面的战士已经下了马,可林皓阳依旧还骑在马上,他环顾四周不禁有些愕然:这是山脚下一个很避风的区域,但是周围除了一些形状各异的巨石和满地的碎石,还有不远处的那条冰河,几乎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说好的“宿营地”呢? 林皓阳下马的时候,战士们已经从各自的马背上取下了所有的负重,林皓阳走近了萨迪克,试探着问道:“这里就是……咱们今晚的宿营地?”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林皓阳愣住了:“那咱……‘宿’哪儿啊?” 萨迪克很自信的回答道:“放心吧,马上就弄好!” 战士们将所有马匹牵到了河滩上的一处草地,让它们自由活动、进食,臧小东问道:“不用把它们拴起来了吗?” 小战士回答道:“不用不用,它们不会乱跑的,在这里吃一些草,它们自己就回去了!” 臧小东笑言:“恩,很训练有素嘛!” “那当然!”小战士得意的说道:“今晚‘大郎’不在,就更不能栓它们了!这一带夜里经常有狼群出没,这些战马还要负责为咱们警戒呢!” “狼群?”臧小东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荒凉,他咽了一口吐沫,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枪,然后很紧张的跟在了小战士的身后…… 宿营地里,林皓阳和战士们已经搭好了一个帐篷,是那种不太大的三人帐篷,勉强也可以挤进四个人。可是这顶帐篷的存在,总算让这里有了一点“宿营地”的味道!林皓阳招呼道:“来!继续,其他的帐篷呢?” “没有了!”萨迪克笑着应道:“就这一个帐篷!” 就一个帐篷?这么多人,就这一个帐篷?林皓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出所料,萨迪克的解释让林皓阳一阵汗颜!为了减轻战马的负重,平时战士们执行巡逻任务是不带帐篷的:天当被、地做床,他们全是露天宿营。今天因为林皓阳等人要加入巡逻队伍,出发前,阚少校特意让萨迪克为“贵宾们”准备了一顶帐篷! 林皓阳的鼻子一阵发酸,他已经对自己今天的决定产生了质疑,并开始了自责:真的应该参加这次巡逻吗?除了给这些战士们添麻烦、添乱,自己还能做什么? 望着愣神的林皓阳,萨迪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棉大衣,安慰道:“放心吧首长,我们都习惯了!而且,我们有大衣!”说完,他憨笑着商量道:“不过今晚……让‘小泰森’跟你们一起住吧,可以吗?” 林皓阳的鼻子又是一阵发酸,他点了点头…… 第0380章:野炊大餐,忆苦思甜 不远处冒起了一阵青烟,林皓阳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个战士已经用一些树枝点起了篝火。 那里有一座用石头垒砌的简易灶台,灶台的两旁各有一个粗木桩,搭在上面的木棍上吊着一口大锅。这个灶台看来经常被使用,那些石头已经被熏成了黑色。 林皓阳很纳闷:这个灶台竟然距离“营地”有几十米远!既然这里的夜间十分寒冷,那为什么不把篝火和灶台安置在“营地”周围呢?如果那样的话,战士们吃饭会方便很多,而且篝火可以用来在夜间取暖! 战士们的解释让林皓阳恍然大悟,也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些战士的艰辛: 首先,由于高原缺氧、阴晴不定的天气和靠近河边的潮气,让那些略带潮湿的木柴很难被点燃,所以在生火和加柴的时候,要在木柴上涂抹煤油,而煤油的气味儿很难闻; 其次,篝火的燃烧会大量耗费灶台附近的氧气,战士们在靠近篝火的位置睡眠,很容易发生危险; 最主要的是,那些潮湿的木柴在燃烧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浓烟,呛人、刺鼻的味道倒是次要的,那种令人窒息的风险却是致命的! 第一锅开水烧好了,那可是为战马准备的:战士们拿着皮水桶先去河边提一些冰水;然后在灶台前排队,领取开水将水桶里的水调成温水;一个口哨将战马们召回;战马们饮着水,战士们在它们身后取下“马粪兜”;那边的战士已经挖好了处理马粪的坑…… 这一切战士们都做的驾轻就熟、按部就班,就像一套已经被设置好的程序。 第二锅水烧好后,有战士拿来了萨迪克的饭盒,无需多问,饭盒里那些奶粉肯定是为“小泰森”准备的!奶粉调好之后,林皓阳主动请缨,承担起了给“小泰森”送饭的重任…… 半饭盒的奶粉被吃货“小泰森”吃了个精光,连饭盒都被它“刷”干净了!吃饱了饭的“小泰森”腆着圆滚滚的肚子,倒在萨迪克铺在地上的大衣里又昏昏欲睡。萨迪克提起它的两个前爪,摇晃着警告道:“不准睡!你今天已经睡得太多了!记住,你是军犬,不是军猪!”虽是嗔怪,可语气里满是疼爱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爽的缘故,“小泰森”总是一副故作威严、很严肃的样子,看人的眼神也好像充满了不屑和鄙夷。萨迪克告诉林皓阳:所有的“昆明犬”在小时候都是这样的!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都是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等长大一些会伸舌头了,脸上才会逐渐出现其他表情。 望着憨态可掬的“小泰森”,林皓阳是越看越喜欢!他伸手摸着“小泰森”颈下的软毛,想逗它玩儿一会儿,岂料“小泰森”一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小泰森”还抖着眉毛,斜眼观察着林皓阳的表情,好像是炫耀自己的武力:“敢惹我?怎么样,怕了吧?我厉害着呢!” 几颗尖利的小牙齿配合着稚嫩的咬合,让林皓阳的手指一阵发痒,而“小泰森”那呆萌的表情,更是让他的心里一阵发酥,他惊叹道:“哎呀!够凶狠,它的牙很尖啊!” 萨迪克抿着嘴,很得意的笑着,将“小泰森”抱到了怀里。 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问道:“小萨,我好像听你说过,能到巡逻队的军犬,都是要在军犬基地经过选拔和筛选的,要在完成所有训练科目之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军犬,是吗?” “恩!没错!”萨迪克点头应道。 “可是……”林皓阳问道:“这个小家伙还这么小,它怎么就‘参军’了?难道它已经完成那些训练科目啦?” “哎!”萨迪克阴郁着脸,一声长叹:“这是阚队长给小刁特批的!”…… “泰森”牺牲那天,老兵小刁哭了一整天,也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第二天,在埋葬了自己最亲密的战友之后,小刁就发起了高烧,一病不起!在高原上发烧,那可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哨卡的战友用“军线电话”联系了支队,恰好那天的天气条件不错,支队派救援直升机将小刁接回了营区医院。 三天之后小刁退烧,阚少校亲自带着小刁去了军犬培训基地,想让小刁自己挑选一只军犬…… 可是小刁进了基地之后,一看到那些军犬就紧张。阚少校对此特别理解:小刁和“泰森”的感情太深,而“泰森”的牺牲对他的触动也太大,他感觉自己再也不敢“带犬”了!并且,小刁一定是认为,他无法将对“泰森”的感情,转移到其他犬的身上。 第二天,小刁就不顾医生的阻拦,跟随巡逻队回了哨所。阚少校不放心,又打电话到哨所询问了小刁的情况,哨所的战友告诉阚少校:小刁回到哨所后,除了睡觉和完成例行的任务,剩余的时间几乎都守在“泰森”的坟前…… 阚少校心疼自己的兵,他找来了萨迪克和几个小刁的老战友,商量着该如何帮小刁打开“心锁”,恢复斗志。有人就提议:既然小刁忘不了“泰森”,不能接受其他的成年犬,那就给他一只幼犬,让小刁和幼犬重新开始培养感情!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可是支队没有这个先例啊!可是阚少校不管那些,为了小刁,他数次去找支队的首长,软磨硬泡带威胁,终于为小刁特批下了这只血统纯正、品种优良、父母皆是功勋犬的小幼犬! 林皓阳夸赞道:“爱兵如子啊!你们这个阚队长绝对有水平!” “那当然,我们都可崇拜他了!”萨迪克瞅瞅身边没人,他低声问道:“您知道我们阚队长的大大是谁吗?” “大大?”林皓阳反问道:“就是……他的伯父?”在滨城的民间称谓中,大大就是伯父的意思,也就是指父亲的哥哥! “哦对不起!”萨迪克笑着纠正道:“就是你们汉人说的‘爸爸’!”林皓阳摇了摇头,萨迪克凑到林皓阳的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并作了解释:阚某某,陆军西部军区的某著名将领! 难怪初见阚少校的时候,林皓阳就觉得他器宇不凡!林皓阳惊叹道:“虎父无犬子!”可是他突然觉得……这个词儿好像有贬低“犬”的意思,于是又慌忙改口道:“哦不,是将门虎子!” 其实,还有一点更让林皓阳感到震撼的,他没有说出来:他没有想到,那样一名杰出的高级将领、军事指挥员,竟会舍得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如此艰苦的环境里历练,而且在边疆一守就是这么多年!如此一个“官二代”,竟能如此的爱兵如子,并得到众多士兵的崇拜,阚少校绝对没有给他的父亲丢脸,也肯定没有让他的父亲失望! “开饭喽!”有人在远处兴高采烈的招呼,没别人:吃货臧小东! 晚饭的内容还……算是可以吧?咸菜、干饼,每人一饭盒羊肉汤,饭后还可以分到半饭盒粥,一种大麦和大米混杂的粥!在去盛饭的时候,林皓阳发现了一个细节:萨迪克就用那个“小泰森”喝完奶的饭盒,直接盛了饭! 回到宿营区,林皓阳喝了一口滚烫喷香的羊肉汤,夸赞道:“恩,不错!伙食比我想象的要好嘛!” 萨迪克憨笑着说道:“只有第一天可以吃到这些东西,明天就不行了。” 原来,由于该地区的海拔太高,大气压和氧气压过低,在这里连方便面都煮不烂,所以羊肉、大麦和大米之类的食品,根本无法煮熟!今天带来的这些食物,都是出发前在营区煮好的,带过来只是在沸水里煮一下而已。而由于这些熟食不易储存,而且不便于携带,所以他们也只有在出发后的当天,可以享用到这些美食! 吃货臧小东很为自己第二天的伙食担心,他问道:“那……咱明天吃什么?” 萨迪克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其他的都可以!” 其他的?除了羊肉汤和粥,还有其他的吗?臧小东望着那份咸菜和干饼,傻眼了…… 第0381章:酷暑严寒,转瞬之间 高原荒滩,真是一片奇葩的所在,这里的夜色来的很晚,夕阳西沉之时,已经是夜里的八点钟了!随着最后一片残阳在远方沉没,酷热与严寒在瞬间完成了交接转化。 太阳带走了炎热,暮色送来了寒意。那种肃杀寒意的徒然降临,让人们还未来得及享受清凉,便在一个身不由己的哆嗦之后,萌生出一种崭新的认识:人生苦短啊!原来从酷夏到寒冬的季节交替,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人,是一种最不容易满足的生物,他们总是在盛夏时节怀念冬天的冰爽;也总是在寒冬腊月思念夏天的温暖;可是这里的天气,改变了人们对“季节”的常规理解,因为这里的冬、夏,只是在转瞬之间…… 奔波了一天的战士们穿上了厚实的军大衣,他们抱着枪聚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在地面上铺上毯子,准备开始今晚的睡眠。林皓阳等人也分到了军大衣,可是四个人却披着大衣徘徊在帐篷前,左右问难!那座帐篷无疑成了这条山谷里的“豪宅”,如此的礼遇和厚待,林皓阳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看看那些露天宿营的小战士,再望一眼身边的“豪宅”,谁也不肯厚着脸皮先走进帐篷。这顶帐篷太小了,只能勉强容下四个人,需要去和战士们寒暄着礼让一番吗?战士们是不会来的,就算林皓阳是真诚的想那么做,可那种仪式依然会显得特别虚假。 进?还是不进?成了一个问题;住?还是不住?成了一种纠结……最终,林皓阳无奈的一挥手,叹息道:“别辜负了战士们的一片心意,都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巡逻!” 萨迪克将“小泰森”送进了帐篷,又和林皓阳等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帐篷。林皓阳和臧小东逗着“小泰森”玩儿了一会儿,便关掉了野营灯,准备睡觉。 这里的夜很安静,安静到在帐篷里能听到几十米外的战马打响鼻,可是那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漆黑的帐篷里响起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林皓阳侧头聆听,想分辨那些喘息声的来源,是荆辉?是臧小东?还是董超?都有可能,连林皓阳自己的喘息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胸闷得难受。是,帐篷里太闷了,而且是那种冰冷的、让人心寒的闷! 这顶帐篷有两个纱网的透气窗,可是在这种高原缺氧的环境里,想要做到帐篷里的空气流通,仅凭那两个小窗是远远不够的。林皓阳蹑手蹑脚的起身,掀起了帐篷的帆布门……冰冷的空气涌进帐篷,林皓阳打了个冷战。太冷了,但是比起那种令人窒息的憋闷,温度是完全可以忍受的。 重现躺下,将“小泰森”揽进怀里,睡觉! 林皓阳做梦了,梦的乱七八糟,在梦里,宋文明杀死了秦怀远伯伯;李俊强杀死了宋文明;舅舅袁方杀死了李俊强;而自己又亲手杀死了舅舅;最后,自己又杀死了自己……没错,是自己杀死了自己,但绝非自杀:是“里奥?杨”杀死了林皓阳…… 林皓阳是被“里奥?杨”勒死的!在梦里他毫无还手的力量,而“里奥?杨”却面目狰狞、力大无穷,他死死的扼住了林皓阳的脖子……就在生命即将完结的那一刻,林皓阳醒了过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场噩梦并没有让林皓阳冷汗淋漓,因为……这里太他妈冷了! 怎么会做那样的一个梦?怪诞!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胸前好像……他这才想起来,今晚他的怀里还有一个小家伙!林皓阳很紧张,他担心自己刚才在睡梦中有没有压到“小泰森”。试探着将左手伸进了怀里,摸了摸,林皓阳笑了:他的手指被那口小牙狠狠地咬住! 可是,那个笑容随即凝固在林皓阳的脸上,因为他摸到了一片……潮湿? 林皓阳脱掉了军大衣,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野营灯,然后打开……果然,军大衣里有一片醒目的水渍!林皓阳欲哭无泪,他对蹲坐在大衣上的“小泰森”质问道:“是你干的?” “小泰森”依旧保持着它的威严,满脸不可一世的傲慢,在与林皓阳对视了片刻之后,它很不屑的将头扭到了一边。这就是它的态度,很坚决:不否认,也不承认!我就不说是我干的,你看着办吧! 一个倔强的小罪犯,在作案的犯罪现场被一个犯罪侧写大师逮了个正着,无论它是否认罪,证据确凿足以定罪!可是接下来该如何“量刑”?哭笑不得的林皓阳将案犯抱起,然后又披上了那件“本案的受害者”:军大衣,他太冷了! 暂时是无法入睡了,林皓阳抱着“小泰森”走出了帐篷,想到外面透透气。外面的空气很好,真的很好!也许是在帐篷里憋得太久,林皓阳觉得外面的空气很清冽,只是太冷了,一口气喘进去,好像饮了一碗冰水。 举头仰望,一轮圆月高挂在天上;低头俯看,月光洒在地面,泛起一层煞白的……月影? 林皓阳用脚捻了一下地面,他暗自吃惊:我操!地面上竟是一层霜冻!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眼看就要到六月底了,这地方竟然……诗中有云:床前明月光,地上全是霜!“首长,您怎么没休息啊?”一个声音从一块岩石旁传来,应该是萨迪克。 林皓阳走了过去,笑着应道:“本来睡着了,可是让‘小泰森’的一泡尿把我弄醒了。” “啊?”萨迪克很紧张的问道:“首长,是尿在您的大衣里了?” 其实刚才那句话一出口,林皓阳就后悔不已!他赶忙解释道:“哦,是一点点,没关系!” 萨迪克起身就开始脱自己的大衣,并催促道:“首长,来,您穿我的!” 林皓阳很慌张的劝阻道:“不用不用,已经干了!你快穿上!”说着,他就在萨迪克的身边坐了下来。 见林皓阳很坚持,萨迪克只好重新穿上大衣,坐了下来。 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林皓阳感叹道:“太冷了,这里到了晚上一直这样吗?” 萨迪克笑着应道:“今天还是好天气呢,没有风、没有雨,更没有下雪。” 林皓阳惊愕的问道:“下雪?在这个季节还会下雪?” “恩!”萨迪克点头应道:“经常下,但是不大!” 林皓阳兀自感叹:这他妈是什么鬼天气?有句俗语说:天飘六月雪,必定有奇冤!这里还真在六月天下雪?林皓阳问道:“如果下雨、下雪,你们也是这样露营吗?” “是!”萨迪克指着铺在地上的毯子说道:“这毯子有一面是防水的!如果遇到雨天,就不能铺在地上了,要盖在身上遮雨!” 林皓阳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心酸了…… 两个人坐在那里闲聊着,林皓阳发现萨迪克好像有什么心事,他总是是不是的眺望远方……林皓阳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问道:“那三个战士和‘大郎’还没有回来?” 萨迪克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林皓阳低头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他紧张的问道:“这么晚了,会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萨迪克望着远处,叹息道:“应该不会!他们带着羊群会走的很慢,不过……也该回来了!” 这世上的事,就是那么让人难以琢磨:说曹操曹操到!萨迪克的话音刚落,远处就隐约的传来了三声脆响:“嘎、嘎、嘎!” 萨迪克兴奋的站起身,如释重负的一声长叹:“这些坏家伙,他们总算是回来了!” 几分钟之后,暮色中传来了一阵夸张而剧烈的喘息声,一个矫健的身影披星戴月的狂奔而至!是“大郎”回来了…… 第0382章:收礼物,马鞍的馈赠 三名战士的归队让宿营地热闹了起来,大伙儿要拨旺篝火给他们做饭,可三名战士却告诉他们:已经吃过了!是在阿迪力江大叔的牧场吃的,而且他们的晚餐相当丰盛!“大郎”也吃过了:几块肥美的肉骨头外加半盆羊奶,那家伙明显是吃撑着了,刚上路的时候,它愣是腆着肚子没跑动! 一个战士给萨迪克递上了一个包裹和一个饭盒,说道:“班头儿,这是阿迪力江大叔给咱的礼物!” 萨迪克伸手接了过来,问道:“里面是什么?” 小战士得意的解释道:“包袱里是牛肉干,是给咱们的!饭盒里是奶糕,可香了!大叔知道咱们要送幼犬去哨所,那是给小犬准备的!” “太好了!”萨迪克打开饭盒闻了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发财了,发财了!” 战士们上前帮忙,为三匹战马擦干了身上的汗,而林皓阳也注意到:那三名刚归队的战士的军衣,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带着一身的汗水入睡是很危险的!林皓阳走过去,对三个战士作了安排:“你们三个,马上进帐篷!进去擦干身上的汗,赶快休息!”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三个战士慌张的说道:“我们怎么能住首长的帐篷呢?出发的时候阚队长有交代,一定要照顾好首长!” 林皓阳义正言辞的说道:“既然你们叫我首长,那就要服从我的命令!明天还有任务,我不想再跟你们啰嗦了!这是命令!” 三个战士手足无措的看向了萨迪克,萨迪克犹豫了片刻,他很感激的看了看林皓阳,然后对三个战士默默的点了点头。 林皓阳很威严的下令:“听我的口令,向后转!目标帐篷,齐步走!” 三个战士进了帐篷,萨迪克凑到林皓阳的身边,嗫嚅道:“首长,谢谢啊!” 林皓阳扶着萨迪克的肩头笑了笑,没有说话。臧小东裹着军大衣催促道:“小萨,你也赶紧休息吧!我是睡够了,后半夜我来执勤!” 萨迪克看了一下时间,憨笑着说道:“还不能休息,该给战马喂‘夜料’了!” 原来,战马在巡逻的过程中体力消耗过大,仅凭吃那些青草是无法保证营养的,所以每天的半夜都要给它们再补充一次“宵夜”。并且,战马“宵夜”的营养决不能含糊,甚至比“正餐”还要重要:豆饼和青豆! 豆饼:就是各种豆类,如黑豆、黄豆,甚至包括花生,在榨油之后剩余的渣滓,极富蛋白质。豆饼可以说是植物饲料中营养价值最高的!而为战马准备的豆饼中,还添加了许多其他的天然营养素以及玉米等作物。豆饼不光营养全面,味道还很不错呢,它可是战马们的最爱! 给战马们喂食了宵夜,战士们开始继续休息,林皓阳等人也学着战士们的样子: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抵御严寒!林皓阳突然觉得:其实这种类似于“原始人”的集体生活,还是很不错的!能增进战友间的友谊,增强战士们的团队意识和凝聚力! 就在这时,林皓阳发现了一件今晚最有意思的事情:“大郎”从那些堆砌的辎重物品里,用嘴叼出来一条军毯;它将军毯叼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然后将军毯放好;“大郎”撅着屁股,将头拱进了军毯里,随着它扭动屁股将身体钻进了军毯,并将头从另一端伸了出来;然后它扭头朝众人一看,伸长了大舌头“嗨嗨……”的喘息着,露出了一个得意的憨笑。 众人都被“大郎”的表演震惊了,林皓阳也不禁暗叹:这生活自理能力,绝对在林小阳之上啊!林……小阳?是,在这个远隔千里的不毛之地,在这片天寒地冻的边境线上,林皓阳想儿子了。 林皓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醒来的时候,久违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这里,初升的朝阳便极具威力,林皓阳甚至怀疑自己是被热醒的! 收拾妥当,战士们已经熬好了早饭的稀粥,在拿着饭盒过去盛饭的时候,林皓阳发现了一个小细节:萨迪克将一些粉末倒进了稀粥,并用大勺子做了搅拌。林皓阳上前问道:“那是什么?” 见自己的行为被发现,萨迪克难为情的挠了挠头,讪笑着说道:“是药,抗高原反应的药!”说完,他解释道:“是阚队长特意嘱咐我们,为你们准备的,昨晚的稀粥里也有!吃完了这一顿,以后就不用吃了!” 阚队长想的太周到了!喝着爱心稀粥,林皓阳心里满是感激…… 吃过了早餐,巡逻队准备重新上路,可臧小东的直肠子又犯了,必须马上解决! 几分钟之后,臧小东从那块岩石后面现身了,可是他没有马上归队,而是提着裤子朝河边跑去!众人都愣了,荆辉也是一头的雾水,自语道:“这个吃货,该不会是屙裤子了吧?” 片刻之后,臧小东回来了,可依旧是提着裤子回来的。来到众人的面前,臧小东哭丧着脸,对荆辉央求道:“大官儿,快看看我的屁股,我这是怎么啦?” 屁股?这家伙的屁股怎么了?找了个避人的地方,臧小东趴在地上,红着脸褪下了裤子。林皓阳等人都很好奇的凑上去,一看……众人不禁咋舌:乖乖!臧小东的两个屁股蛋上,分别有一个掌心大的大水泡! 林皓阳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臧小东叫苦道:“我哪儿知道啊?擦屁股的时候摸到的!当时吓了我一跳,我愣是没敢擦干净,没办法,只能去河边洗了洗!” 董超忍着笑嗔怪道:“那么凉的水,你也不怕把你的屁*眼冻住!”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没敢笑出声…… 萨迪克为大家解释:是在马鞍上磨的!第一次长距离骑马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这种水泡对人体没有大的伤害,可以不去理它,但是因为还要继续骑马,所以最好能将它挑破,将里面的积液排出来。 荆辉埋怨道:“瞧见没有?这就是缺乏锻炼!” 几个人帮忙,将臧小东屁股上的水泡挑破,又给他垫上了几层卫生纸。荆辉取笑道:“行啊小东,你这也算体验了一下‘大姨妈’啊!” 臧小东一阵汗颜,红着脸提上了裤子。这时候,林皓阳也觉得自己屁股……好像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心理作用?瞅着身边没人,林皓阳偷偷将手伸进裤子里,在屁股上摸了摸……这一摸不要紧,林皓阳的脸腾地红了:他自己的屁股上也出现了两个大水泡,凭手感判断,比臧小东的那两个只大不小! 怎么办?林皓阳掩饰着自己的慌张,他走到萨迪克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这种水泡必须挑破吗?不挑破也没事儿吧?” 萨迪克思忖了一下,回答道:“最好还是挑破了!如果在马鞍上被磨破,那些水黏在裤子上很难受的!而且如果那层皮也黏到了裤子上……会很疼!” 得!林皓阳红着脸解开了裤子,很无奈的吩咐道:“荆辉,过来!帮我把水泡挑了!” 荆辉一愣,他强忍着憋住了笑,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此时的林皓阳颇感无地自容啊! 就在这时,董超发出了一声惊呼:“我操!我也有!” 荆辉试探着扭了扭自己的屁股,然后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子里……哈哈!四个“新骑兵”全部受伤,而且,荆辉屁股上的水泡最大!处理完伤口,四个人用了半卷卫生纸。 萨迪克笑着安慰道:“没事儿,有过了这两个水泡,你们就算是老兵啦!” 臧小东捂着屁股问道:“小萨,你们的屁股没事儿吧?” “当然没事!”萨迪克很自豪的应道:“我们的屁股上都有很厚的老茧!就是坐在砂纸上也不会有事儿的!” 砂……纸…… 第0383章:肝儿颤,攀越国境线 处理好那些隐私*部位的伤口,四个人捂着屁股接受了萨迪克班长的训话。因为今天出发后要走的都是有些险峻的山路,所以萨迪克要求他们四个人,务必做到以下三点: 首先,每个人在出发前都必须上厕所(不管有或者没有)!因为在途中根本没有上厕所的地方、机会和时间; 其次,不管在路上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和意外,哪怕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准擅自下马!整个巡逻途中,必须坐在马上; 最后,今天的巡逻,队伍将呈一路纵队行进,所有巡逻人员要尽量的避免进行交谈,更不允许发出巨大的声响,以免马匹受惊! 临出发之前,萨迪克又做了两件事:为了照顾好林皓阳等人受伤的屁股,他让战士们加厚了四个人的马鞍,每个人的马鞍上都铺上了厚实军毯。对于这一点人性化十足的安排,林皓阳十分满意,并且心存感激! 第二件事:在林皓阳等人上马之后,萨迪克用一种捆扎包裹的军用帆布带,将他们的左脚捆绑在了马镫上,并在马鞍上做了加固!得,这回万无一失,林皓阳就是想下马,也下不来了! 队伍集结,开拔进山!进山的山路就在宿营地的旁边,两个战士带着“大郎”充当前锋,率先出发!萨迪克率领马队,紧跟其后…… 刚出发不到半个小时,林皓阳就坐在马背上叫苦不迭:说好的“山路”呢?可这里只有山,根本没有“路”啊!萨迪克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今天要“进山”,可他们现在分明是在“爬山”啊!萨迪克竟然还轻描淡写的形容今天的路况为:有些险峻?他可真……真谦虚啊! 太险峻、太陡峭了!这里的山势几乎是直上直下的,人骑在马上,身体会出现一个特别明显、夸张的向后倾斜,林皓阳不得不努力夹紧双腿、握住马缰,才能维持住平衡! 再看看地面吧,全是大小不一的碎石,马蹄子踩在上面哗哗作响,稍有不慎……林皓阳斗胆回头望了一眼:哎妈呀!他发现自己已经远离地面,“浮”在半空中了!此时如果发生意外,必定是人仰马翻,他和跟在他身后的马队将无一幸免! 那种悬空的不踏实,让身体的各种不适也在这时候各种出现:双腿发软、腰间发虚、脊梁发冷、头皮发麻、喉头发紧……明明登山前刚上过厕所的,此时却又……尿急了! 战马们绷紧了一身坚实的肌肉,它们一匹跟着一匹,保持着相同的间距,兢兢业业的攀爬着……林皓阳完全相信:假如没有这些战马,任何人都很难翻越这些天险! 恍然间,林皓阳突然洞悉了战士们与战马的感情:那是战友之情、是兄弟之情!那绝对是一种可以托付生命的感情!在这样的时刻,你必须百分之百的信任你的战马,并将自己全部的所有,无条件的、毫无保留的交付给这些忠实的伙伴! 经过一个小时胆战心惊的艰难跋涉,马队的前方徒然明朗了起来:蓝天白云……但是那种明朗,是伴随着一阵“肝儿颤”来的:马队正式走上了悬崖峭壁!他们身体的右侧,就是万丈深渊;那片晴朗的蓝天白云下面,就是一条湍急奔流的大河! 在偷眼瞄向崖底的那个刹那,一直隐忍在林皓阳体内的那股尿意,徒然强大了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尿出来了?因为胆怯,林皓阳突然出现了一种冲动:他想跳下战马,趴在地上好好喘息一下。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难怪萨迪克要在出发前将他们“绑”在马上! 如果在这里出现意外,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举个例子吧,假如刚才在山路上发生意外,那么人和马坠下山的声音是这样的:“哎呀!哔呀叽!啊!啊!啊!啊!……”然后呢?或许会摔死,或许会摔个半死,活下来的几率为百分之五十! 可是现在呢?那声音就变成了简单的:“啊……哔呀叽!”然后呢?没有任何的或许,也不会出现其他的可能性,你……必死无疑! 行走在这样的险境、绝境之上,确实会令人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你只能把自己那一百多斤托付给你的战马,然后坐在马上,听天由命的继续向前走。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狭窄了,根本没有给你留下任何“回头”的余地和机会! 走在林皓阳前面的是一个小战士,他经常回头朝林皓阳笑一笑,像是安慰,也像是鼓励。可以说,小战士频繁的“回眸一笑”给林皓阳增添了很多的胆量和勇气,他也想把这种“胆量和勇气”传递给他身后的董超,可是……他下了好几回决心,却愣是没敢回头!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煎熬,马队终于登上了峰顶!在山顶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萨迪克命令战士们解开了林皓阳等人脚上的桎梏。在脚尖儿触碰到地面的刹那,林皓阳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热泪盈眶! 众人围坐在地上,感慨万千、唏嘘不已……萨迪克上前递上了军用水壶,赞扬道:“首长们很了不起啊!第一次进山就有这样的表现,太棒了!” “快拉倒吧!”荆辉拒绝了萨迪克的水壶,实话实说道:“这一路上,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呢!要不是你把我捆在马上,我早就当逃兵啦!” “就是!”臧小东也附和着叫苦道:“这是什么破路啊?活活把人吓死!”说完,他问道:“小萨,那些走私贩也走这样的路?” 萨迪克回答道:“他们选择的路线,会尽量避开这些山路,但是有一些山路是必须要走的!” 臧小东又问道:“那咱们就不能想想办法,也避开这些山路?” “那可不行!”萨迪克很认真的解释道:“走私客是‘横向’运动,他们只要在某个区域‘横跨’国境线就可以!可咱们是巡逻,必须巡视整条国境线,是沿着国境线做‘纵向’的运动,这些山路是绕不过去的、是无可避免的!” 是,在之前,阿克勒所长好像也这么说过。 林皓阳问道:“你们每一次巡逻,都会走这些山路吗?” 萨迪克笑着点了点头。 臧小东竖着大拇指夸赞道:“了不起!” “其实也没有什么!”萨迪克腼腆的笑着,说道:“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 林皓阳没有说话,可他在心里为这些小伙子们点了赞:他们很辛苦,他们都是好样儿的! 萨迪克又朝林皓阳递上了水壶,并劝说道:“首长,喝一点水吧!” “不喝了,不喝了!”林皓阳摆着手做了婉拒,其实他不是不渴,而是……他真的不敢喝啊!肚子里有了水,一会儿在路上没办法上厕所,咋整? 当萨迪克将水壶递到臧小东面前的时候,臧小东摇着头叫苦道:“别让我喝水,今天我是不敢喝水了!刚才在路上我总想尿尿,那泡尿把我给憋得……”话没说完,臧小东腾地站了起来,他解着裤腰带嚷道:“对了,你不提醒我都给忘了!我得赶快把这泡尿去解决了!” 臧小东猴急的动作和表情甚是滑稽可笑,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取笑他。所有的人都爬了起来,解着各自的裤腰带跟在臧小东的身后,大伙儿跑到山顶一个避风的角落里……畅快!一泻千里啊…… 第0394章:撕肉,变身内功高手 见众人都不肯再喝水,萨迪克让战士们将所有的饮水都集中了起来,然后统一配发给了战马。 望着那群低头饮水的战马,林皓阳满眼的怜爱,他感慨道:“哎!这一路上,最辛苦的就是它们了!” “就是就是!”董超附和道:“真是好同志啊!任劳任怨,只知道埋头干活,连句怨言都没有!” 臧小东则叫苦道:“今天走的这些路……啧啧,可真能活活把我吓死!我生怕我的马一不留神,它的脚下如果一滑……我就歇在这儿了!到现在想一想,我还是……”臧小东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战,他很担心的问道:“小萨,咱的战马在这里的路上,出过事儿吗?” “没有!”萨迪克很肯定的回答道:“只要不出现‘惊马’,咱们的战马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哦,那就好!”臧小东很深沉的点头应道。 董超扭头看了看那些战马,很疑惑的问道:“哎?小萨,战马的眼睛肯定看不到自己的身后,可是它们主要的承重却是在后腿上,假如它的后腿踩不稳路面,稍微一打滑……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它们是怎么做到万无一失的?”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萨迪克解释道:“所有的马,不光是战马,它们在行走的时候,后蹄都会精准无误的踩在前蹄踏过的位置上,分毫不差!马在迈前腿的时候,肯定后腿已经站稳了,即使前蹄落脚不稳,后腿也足以保持全身的平衡!而战马迈后腿的时候,肯定是踩在前腿已经踩过的位置,所以根本不会出现问题!” 众人恍然大悟,林皓阳感叹道:“难怪啊!咱们的成语里只有‘马失前蹄’,却没有‘马失后蹄’,看来就是这个道理了!” 为了让大家安心,萨迪克又说起了关于“巡逻登山”的另外几个措施…… 在以前,曾经发生过走私客在山路上设置陷阱和“绊马索”等障碍物,陷害巡逻队的事情。可是都被战士们及时发现,并做出了有效的应对! 措施之一,当然就是我们英勇无畏且明察秋毫的“大郎”了!每一次进山,军犬都会作为巡逻队的先遣军,率先出发探路!如果在登山的途中发现路况或者环境有异样,它们会提前发出警报,并阻止后续马队的前进! 措施之二,就是前期出发的那两名战士,他们所骑乘的两匹战马可是最训练有素,且巡逻经验最丰富的老马!它们在前面踏过的路,就是后续马队的标记,后面的战马会踩着它们的足迹,安全行进。 听了萨迪克的解释,众人都在欣慰和感慨之余安心了不少…… 众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林皓阳等人互相检查了一下彼此屁股的伤势,又更换了卫生纸。收拾妥当之后,萨迪克宣布:上马,继续前进!萨迪克还对大伙儿笑着说道:“首长们刚才的表现都很棒,这回我就不给大家缠脚了!但是下山的时候,大家一定要注意……” “别呀!”萨迪克的话还没说完,臧小东就叫嚷道:“干吗不缠啊?你还是赶紧给我捆上吧!这样我心里能踏实一些!” 哎!臧小东这话虽然说的很……很没出息,但绝对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啊!于是乎,大伙儿的脚和腿又被桎梏在了马镫和马鞍上!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下山的路太陡峭了!人骑在马上,身体会有很严重的前倾,稍有不慎就有一头栽下马的危险!而因为腿、脚被固定在马身上,这种危险系数被大大的降低了!并且,由此带来的那种心理上的安全感,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那一整天,他们几乎就是在上山和下山中度过的,上山是为了下山,而下山,则是为了上下一座山…… 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当天的傍晚,巡逻队赶到了又一处宿营地!和昨晚不同的是,今晚的营地是在一处河滩上。 架锅、生活、煮水、饮马……一通按部就班的忙碌,就该吃晚饭了(巡逻队没有午饭)!相比较昨夜,今天的晚饭在档次上有所下调:热水替代了热乎乎的稀粥;那碗滚烫可口的羊肉汤也被一盒午餐肉代替了;干饼和咸菜倒还是老样子;不过在晚饭后,每人分到了几块牛肉干。 那是阿迪力江大叔馈赠的礼物:牧民们自制晾晒的牛肉干! 说实话,最一开始的时候,林皓阳对这种手感又干又硬的东西并没有产生什么好感,并且出于某种习惯,他闻了一下,竟然还隐约闻到了一股类似于尿骚的味道,这更增添了他的抵触心理。可是架不住萨迪克的劝说、鼓吹和怂恿,他还是尝了尝…… 恩!这一尝不要紧,林皓阳大感惊奇:微辣、微咸、微甜、微鲜,味道绝佳;放在嘴里嚼了几下,满口奇异的肉香;已经将肉嚼碎了,竟让人因为留恋它的味道而不舍得下咽! 这绝对是林皓阳吃到过的最棒的牛肉干,味道太地道了!只是……这东西太费牙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啃干饼,已经让人有些吃不消了,如今再来几块干硬的牛肉干……只吃了一块,林皓阳就嚼的腮帮子酸胀、太阳穴发麻,可尽管如此,那些美味还是让人欲罢不能! 再一瞅身边,周围的几个人都在大嚼特嚼的同时赞不绝口;吃货臧小东更是一边磨牙一边啧啧称奇,还不忘向萨迪克探听牛肉干的制作配方;最可怜的就是荆辉了,这家伙已经吃的腮帮子肿胀,太阳穴上的青筋高高隆起,满脑门儿的虚汗…… 臧小东蹲在荆辉的旁边,他望着荆辉打量了一会儿,惊叹道:“大官儿,您可得多吃点儿牛肉干,这东西肯定对‘内力修为’有帮助!我发现您骨骼清奇,绝对是个练内功的好材料!” “练内功?”荆辉揉着发酸的腮帮子,问道:“什么内功?”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臧小东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些内功精湛的世外高手,别管他把自己隐藏的多深,只要一看这个人的太阳穴鼓起,那就必是内家高手无疑!您再瞅瞅您自己,才吃了两块牛肉干,您瞧您的太阳穴……啧啧,若稍加修炼……奇人哪!” “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去!”荆辉伸手就将臧小东推了个屁股墩儿,他骂道:“再敢拿那些武侠知识出来妖言惑众,我他妈点上你的‘哑穴’,再把你的嘴贴上卫生巾!你信不信?” 臧小东趔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低声赞叹道:“好强的内力啊!” 众人哈哈大笑…… 荆辉望着手里剩下的几块牛肉干,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一狠心,直接塞到了董超的手里,叹息道:“放在我手里我总惦记着,还想吃!干脆给你吧,我眼不见嘴不馋啊!” 董超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不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不敢再吃了!”荆辉摆着手叫苦道:“这东西虽然还吃,但是嚼起来太费劲!我这两边的腮帮子都肿了,而且……头晕!” “头晕?”臧小东很紧张的惊呼道:“大官儿,那您可千万别再吃了,小心走火入魔啊!” “我他妈给我闭嘴!”荆辉一声暴喝,他抓起身边的一根小木棍就冲了上去,臧小东敏捷的起身,狼狈逃窜,荆辉紧追其后……望着那师徒二人的角逐,众人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荆辉捂着屁股回来了,他扔掉了手里的木棍,悻悻的说道:“要不是老子的屁股疼,我非追上他打他个半死!” 峭壁之上,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 第0395章:骑术,被忽略的屁股 当天夜里在入睡前,林皓阳和萨迪克又私下交流了一下意见,萨迪克认为:“肥尕”和“皮筋”选择的偷渡路线,很有可能在“青石峡英雄哨”和“白江口英雄哨”之间。 在那片区域,地形和地貌相当复杂,峡谷、冰河交错,可供偷渡的路径繁多;也正是由于高原峡谷的原因,那里是湿暖气流与高寒气流的交汇处,所以气候变化极度恶劣,时常出现极端天气。 作为熟悉国境线地貌、了解当地气候的老猎户,并且轻车熟路、随身没有太多的负重,“肥尕”和“皮筋”选择在那里偷渡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所以,那片区域是巡逻的难点,却也应该是巡逻的重点! 林皓阳问道:“小萨,你能不能预判一下他们偷渡的准确时间?或者……大体的时间段?” “这个……不太好说!”萨迪克摇着头叹息道:“按照您说的,他们是从小镇外的牧场直接进了山,那一带的地形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全是很难走的山路,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应该很慢!假如他们真的选择在两个哨卡之间的位置偷渡,那么……”萨迪克思忖了一下,然后很肯定的说道:“应该是咱们先到达!”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这样,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增加在那一带的巡逻力度和密度?比如……”林皓阳略一迟疑,接着说道:“在两个哨卡之间,做不间断的巡逻!” “应该没有问题!”萨迪克很兴奋的说道:“咱们到了‘青石峡英雄哨’之后,我马上就向支队汇报请示,争取能让支队同意咱们的行动方案,给咱们提供足够的给养,并以咱们的小队为主力,在两个哨卡之间的主要可疑地段,做迂回巡逻!” 两个人的意见一拍即合,不过萨迪克又提出了一个请求:“首长,那些地段的环境太复杂了,天气也很糟糕,可是你们骑马的技术都不够成熟,而且对高原的生活很不适应,所以我建议,做迂回巡逻的时候你们就不要参与了!” “那不行!”林皓阳断然否决,他提议道:“我们骑马是不行,但我们可以放缓巡逻的速度啊!你放心,我们不会拖小队的后腿,咱们可以分为两个小队,一个快速小队,一个慢速小队,这不就解决了?现在的关键是让尽可能多的人参与到任务中,能多一个人,就能多一分拦截的把握!” “首长,您可真……”萨迪克很激动的说道:“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能抓住那几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吃了简单的早饭之后,收拾行装再踏征程。今天的行进路况与昨天相比,简直可以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太美好了! 从宿营地沿着河滩出发,沿途地势平坦,出发不到一个小时,马队就进入到了一片芳草萋萋的平原地带。有了昨天“攀山摸天”的经历,林皓阳等人已经熟悉了各自的马匹并完全克服了高原反应。骑着马、嚼着牛肉干、漫步在风和日丽的草原上,心情格外舒畅…… 林皓阳在享受惬意之余甚至想起了《还珠格格》里的几句歌词:你是风儿,我是沙……为什么会想起这首歌?林皓阳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每次电视里播放这首歌的时候,画面里总是出现小燕子、紫薇和五阿哥、尔康在草原上心花怒放的骑马奔腾?或许吧…… 萨迪克告诉大家:这一段行程是巡逻路线上最滋润的时光;此处是几座高山峡谷的交汇处,高山阻隔了高寒气流,而峡谷和河道将暖湿气流引入了平原,所以这里的天气是最好的:晴空万里、风和日丽;这里的环境是最美的:水草肥美、风景秀丽;并且由于海拔的骤降,这里空气中的含氧量是最高的;战士们把这段路戏称为“情人谷”! 情人谷,很不错的名字,更难得的是:为这条河谷起名字的人,竟然是一群没有情人的娃娃兵。 林皓阳提议道:“小萨,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草场,咱们可不能浪费了,你和战士们教我们骑马吧?怎么样?” 林皓阳是有打算的:未来几天的巡逻,他们肯定是要与马相伴了。假如这次他们能不辱使命,真的发现了“肥尕”、“皮筋”和李俊强的踪迹,可林皓阳等人连马都不会骑,又如何追踪、拦截?恐怕也只能看着他们从眼前溜走了! 萨迪克和战士们对林皓阳等人实施了“一对一”甚至是“二对一”的短期培训,而林皓阳等人的学习热情也很高:从“疾步”开始学习,然后是“颠马”,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抑制着恐惧心理、挥鞭“奔马”了!虽然速度不快,但是萨迪克称赞他们:“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进步神速啊!” 可是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屁股! 这一发现又是从臧小东开始的,当臧小东趴在草地上褪下裤子的时候,众人瞠目结舌:那两片屁股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呸!那是屁股,哪儿来的“面”和“目”啊! 两片屁股已经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啊!那两片本来遮盖着伤口的皮肤已经被磨烂了,整片的脱落粘在卫生纸上,而那两片卫生纸,早就成了血迹斑斑的两坨“纸饼”!萨迪克心疼的直接冒出了眼泪,他抹着眼泪自责道:“对不起首长,真的对不起!我怎么就忘了你们的屁股手上了呢?我是真的忘了!这……支队让我照顾好各位首长,可我却把首长的屁股给弄成了这样!呜呜……”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趴在地上的臧小东扭头嚷着,抱怨道:“什么叫‘你把我的屁股弄成这样’?这话我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啊!咱把事情搞清楚、把话说明白,行不行?!都听好了,从来也没人敢‘弄’我的屁股,是我自己弄的!” “哈哈……”众人一片爆笑:屁股都烂成那样儿了,臧小东这小子还不忘耍贫嘴呢! 大草原上也没什么外人,其他三个人也不怕丢人了,纷纷褪下了裤子……结果都差不多,谁也好不到哪儿去!以目前伤口的伤势,显然不是卫生纸就能解决问题的了,萨迪克让战士们拿来了急救箱,为林皓阳等人的屁股逐一涂抹了药水,然后用纱布做了包扎。 说来也奇怪,上午练习骑马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自己的屁股,就算是磨成那个熊样儿了,他们也毫无察觉!可是如今一抹药水……哎呦那个钻心的疼啊! 处理好了伤口,众人坐……哦不,蹲在草地上稍作休息,林皓阳问道:“小萨,咱该出发了吧?” 萨迪克哭丧着脸应道:“首长,咱商量一下行吗?今天下午咱们就别走了!” “那怎么可以!”林皓阳冷着脸质问道:“昨晚你不是也说了吗?疑犯可能偷渡的位置在两个哨卡之间,咱们怎么可以在这里耗费时间呢?” 萨迪克叫苦道:“可是你们的屁股……” “屁股怎么啦?”荆辉起身嚷道:“不是已经处理过伤口了嘛!没事儿没事儿,咱就别在这儿啰嗦了!”说完,他挥着马鞭催促道:“都赶紧的,上马上马!” 萨迪克左右为难,他对林皓阳商量道:“首长,要不……我派几个战士先出发,咱们再休息一下,等伤口……” “等什么等?”林皓阳说道:“我们可没那么金贵!” 那边,臧小东已经翻身上马,他用马鞭指着远处的某个地方,叫嚷道:“看到那里了吗?咱们比赛,看谁先到!” “不行!”萨迪克一把扯住了臧小东的马缰,他苦着脸哀求道:“首长,不要‘奔马’行吗?我求求您了!” 臧小东一把夺回了马缰,满不在乎的嚷道:“别那么紧张兮兮的,那是屁股,离心脏还远着呢!”说完,他用马鞭急催战马,一声响亮的呼号:“驾!”…… 第0396章:英雄前哨,老兵小刁 其实相对于臧小东的冒失和鲁莽,林皓阳要理智的多,可是没办法,既然臧小东已经发出了挑战,那接下来的骑乘巡逻就变成了比赛,而林皓阳是从来不肯认输的!对于同等基础的竞争者来说,比赛输赢的结果很重要!于是乎,在脸面和屁股之间,林皓阳选择了前者,他策马扬鞭,奋起直追!至于屁股,没有人去理会…… 在那种情况下,相信很多人都会做出和林皓阳一样的选择,毕竟……脸面要比屁股重要的多:每天出门前,即使你没有化妆的习惯,起码你也会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样貌是否得体;而你绝不会去查看自己屁股的妆容;你要用你的脸去面对很多人,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友善的或者冷漠的;可你绝不会轻易的用自己的屁股去面对任何人,那很不礼貌,即使那个人是你的仇敌! 萨迪克在后面呼喊着什么?保护伤口?否则会留下伤疤?笑话,谁会在意屁股上有两道疤痕呢?尤其是林皓阳:他本该是满身伤疤的,那些伤疤记录着他曾经的战功和荣耀,可是由于全身的整容,那些关于荣耀的记录都已经不见了,所以他很愿意在屁股上留下两枚“军功章”!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为什么又是《还珠格格》的插曲?难道就是因为里面有一句很应景的“策马奔腾”吗?不是很明白! 就在大家跃马扬鞭、将一场竞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身后的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巨响。众人勒住马缰,茫然回首,一架军用直升机出现在远方的天边,一个战士用马鞭指着战机喊道:“是咱们的那架武装巡逻机!” 萨迪克命令战士们在草原上一字排开,刚布置完毕,那架直升机就飞临众人的上空,它降低了飞行高度,巨大的气流卷起了草场上的阵阵草浪。直升机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朝着西南的方向继续巡航而去…… 大伙儿望着远去的直升机,都是一脸的茫然,林皓阳问道:“小萨,这……怎么回事儿?” 萨迪克也是一头的雾水,他对众人做了解释:每次发现直升飞机巡航之后,巡逻队要立即摆出醒目的队列,以便于直升机及时发现。如果是在夜间,可以通过篝火、甚至可以动用信号弹来吸引直升机的注意力,表明自己所处的坐标方位!可是今天这里的能见度很高,直升机的盘旋也说明他们已经发现了巡逻队,这就证明萨迪克的布置安排很得当,可是它为什么又飞走了呢? 臧小东提示道:“会不会是……你们支队领导知道案情紧急,恰逢天气状况又不错,所以派出了直升机进行巡逻!” “应该不会!”萨迪克解释道:“这片区域的天气一直不错,可是其他地方的天气状况肯定不好!在咱们这里根本做不到直升机的全天候巡航!并且大部分的地区地形复杂,在直升机上凭肉眼俯视观测,难度太大了!” 荆辉纳闷道:“那这架直升机过来干什么?” 应该是……出事了!既然是异常情况,那就说明出了突发事件!林皓阳阴沉着脸问道:“他们会不会是在执行什么紧急任务?”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接着说道:“比如说……前方的哨卡,或者巡逻队,发现了什么紧急情况?” “很有这种可能!”所有的人都支持林皓阳的这一推测。 林皓阳又问道:“小萨,咱们距离前面的哨卡还有多远?” 萨迪克应道:“按照平时巡逻的速度,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如果‘奔马’急行军的话……”萨迪克盘算了一下时间,很有信心的回答道:“一个小时之内!” “那还等什么?”臧小东叫嚷道:“前面肯定出状况啦!赶紧走啊!” 巡逻队疾驰在草原上,快马加鞭的行进了四十分钟,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挡住了去路,马队不得不放缓了前行的速度,沿着河滩“颠马”而行。萨迪克用马鞭指着前方,对林皓阳说道:“首长,您瞧……那个倚靠着山梁的建筑,就是咱们的‘青石峡英雄哨’!” 林皓阳翘首远望,果然看到了一栋依山而建的水泥建筑,那建筑物的顶端还有频频的强光闪过。萨迪克兴奋的喊道:“是小刁!是小刁!他看见咱们啦!” 战士们都兴奋了起来,有个小战士举着望远镜喊道:“快看!直升机直升机!咱们的直升机就停在哨卡那里呢!” 是,林皓阳也看到了! 荆辉望着湍急的河水,问道:“这么宽的河、这么急的水流,咱怎么过去啊?” 萨迪克指着不远处的河道,命令道:“尽量保持队形,加速前进!” 大伙儿望着河道恍然大悟:那里有一座横跨在河面上的索桥…… 众人正欲催马前行,突然,对岸的河滩上出现了一个灰黑色的影子,狂奔而至,有战士高声喊道:“快看快看!是‘二郎’,是‘二郎’!” 说话间,那个影子已经冲到了河边,林皓阳看清了:好一条英武的狼犬啊!它扒着河滩上的碎石,癫狂的上蹿下跳,朝着河对岸的马队就是一阵狂吠。 马队里的“大郎”也不淡定了,它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扑到河边接受了对方的挑战,它毫不示弱的用同样的咆哮做出了回应……臧小东惊恐的嚷道:“快拴住‘大郎’,它们这是要拼命啊!” 战士们哈哈大笑,萨迪克也笑了,他解释道:“它们怎么会拼命呢?对岸的那是‘二郎’,是咱们‘大郎’的亲兄弟!” 一个小战士也兴奋的喊道:“那是它们小哥俩儿在打招呼呢!” 原来如此啊!臧小东红着脸讪笑道:“我说啊!它俩儿长得也太像了!” 萨迪克告诉大伙儿:“大郎”和“二郎”的父母,都曾经是边防支队的“功勋犬”!当时那一胎是九条幼犬,有七条顺利通过了军犬基地的培训,进入边防巡逻支队服役!不过……“三郎”、“四郎”和“六郎”在服役期间相继牺牲,“七郎”因疾病提前退役,如今仍然战斗在巡逻第一线的,只有“大郎”、“二郎”和“五郎”了…… 几分钟之后,那对军犬兄弟终于在索桥上相遇,小哥俩亲热的扑在一起,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林皓阳真替它们感到高兴,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自己的鼻子……突然很酸,眼睛里好像也进了沙子…… 巡逻队顺利度过了索桥,并在两条军犬的引领下穿越河滩,来到了一座大山前,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青石峡英雄哨”了! 几个武警官兵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时了!林皓阳下马的时候,萨迪克拉着一个小战士来到了他面前,很激动的介绍道:“首长,这就是小刁,我的好兄弟!” 黑红脸膛的小战士腼腆的笑着,向林皓阳敬礼:“首长好!” 林皓阳很满意的将小战士上下一打量,小伙子很精神;大概一米七三四的身高,身材偏瘦;稚气未脱的一张脸,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林皓阳亲昵的拍着对方的肩头,夸赞道:“恩!久仰大名!这一路上,他们跟我提到最多的名字就是‘老兵小刁’,闻名不如见面啊,果然是个好兵!” 受宠若惊的小刁很无措的挠着头,笑得就更腼腆了!突然,他抬头问道:“首长,您……您是山东人?” “恩!”林皓阳回答道:“山东滨城!你……能听出我的口音?” 小刁兴奋的说道:“哎呀!首长,咱们是老乡!我是海城人!” 海城,是距离滨城最近的一座城市,在滨城的东南方,也是一座海滨小城,两座城市相距不到八十公里!哦对了,秦怀远伯伯的女儿:红豆姐姐,就在那座城市工作…… 第0397章:军功章,功勋的战犬 身处几千公里外的异乡,八十公里的距离当然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虽然是两座城市,可小刁说他们是“老乡”,根本不为过! 林皓阳夸赞道:“真没想到,咱们还有个‘小老乡’,在这么偏远的‘英雄哨’为咱们镇守国门,你是咱们老家人的骄傲,我们以你为荣!” 就在这时,那个带着飞行帽的武警军官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举手敬礼道:“报告首长,武警部队边防某部陆航大队飞行员,向您报到!” 林皓阳笑着一伸手,和对方一握,他很风趣的寒暄道:“哦,您好,少校同志,刚才咱们见过了,您当时在天上,我当时在马上,咱们都很忙,就没来得及打招呼!”说着,他扭头朝那架停在哨卡前的直升机瞥了一眼,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儿?” 少校对今天他执行的任务做了解释:林皓阳等人加入巡逻队,离开边防支队之后,郭振华一直没有闲着,他一边治疗,一边不停的联系上级有关的主管部门:汇报案情,争取支援!上级部门在得到消息后,迅速通告边防支队以及他们上级的武警单位:全力以赴! 边防支队的领导在开会研讨之后,做出了这样的预测:“肥尕”和“皮筋”等不法之徒,很有可能选择在“青石峡英雄哨”和“白江口英雄哨”之间的区域,跨越国境!并且越境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最近的这两天! 两方面边防支队的领导迅速做出部署:陆航大队的直升机,马上升空,飞往“青石峡英雄哨”;另一侧支队的陆航大队,也将飞往“白江口英雄哨”:运送物资和补给!各个巡逻队全员出动,在这两个哨卡处集结,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巡逻,无比将企图越境的案犯,拦截在国门之内! 林皓阳听完了汇报,心里一阵狂喜:太好了!边防支队做出的决策,与他和萨迪克商量的结果不谋而合!他笑着应道:“原来你们是有紧急任务,难怪在我们头上转了一圈儿就飞走了!” 少校很腼腆的笑着,回答道:“我们当时也犹豫着,准备降落,可是考虑过距离哨卡不远了,所以就决定先过来卸下补给物资,然后在这里恭候首长!” 林皓阳笑着一摆手,说道:“我是跟您开玩笑呢,您还当真了!你们有任务,当然是先完成任务了!” “不不不!”武警少校很严肃的说道:“首长!这不是开玩笑!因为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接各位首长回后方支队的!” “回去?”林皓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问道:“我们刚来,干吗要回去?后方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事!不过……”武警少校作了解释:这是武警支队的领导们在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此地地形复杂、气候恶劣,林皓阳等人初入高原水土不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所以他们很不适合参与这次行动! 并且,如今十几个全员的巡逻队正从两个方向,向“青石峡英雄哨”和“白江口英雄哨”集结!做到对该区域的封锁,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所以他们希望直升飞机在“青石峡英雄哨”先对林皓阳等人实施“拦截”,并将他们带回后方! “那可不行!”林皓阳断然否决道:“我们好容易翻山越岭的来了!绝不可能无功而返!” 他对那个武警少校说道:“回去跟你们的领导说:首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次行动我们必须参加!因为这是我们的案子,涉及到我们的机密!您只要把这几句话带到就可以了,他们如果再问其他的,您只需要回答:他们说了,国家机密,不方便回应!” 武警少校显得有些无措,他嗫嚅道:“可是……首长们的安全……” 林皓阳笑着安抚道:“放心吧!您只需要这样回答,他们不会为难您的!并且我们很好啊,我们的安全很有问题吗?” 旁边的人都笑了,武警少校也很无奈的笑着,挠了挠头。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算是将那名武警少校和他的机组人员打发走了,望着那架直升机升空离开,林皓阳摩拳擦掌、精神抖擞:是到了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啦!一回头,他在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群里看见了萨迪克和小刁。 林皓阳突然想起了那头小狼犬:小泰森!于是他招手问道:“哎?小萨,你给小刁带的礼物呢?小……”他打算问一下“小泰森”去哪儿了,因为此时的萨迪克已经脱下了军大衣,很明显,“小泰森”已经不在他怀里了! 不料,萨迪克慌张的挥着手,阻止道:“首长!别说!别说!” “哦……”林皓阳很歉意的笑着,应道:“好好好,那是秘密,我不说,不说!” “礼物?”小刁很疑惑的望着林皓阳,扭头对萨迪克问道:“什么礼物?还保密?在哪儿呢?” 眼看着一场好戏被一个不识时务的“首长”提前做了“剧透”,萨迪克嗔怪的白了林皓阳一眼,他对小刁讪笑着说道:“其实……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嘛!老阚和战友们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让我给你送过来了!”“太谢谢你们了!你们竟然还记着我的生日!”小刁很感激的问道:“是什么礼物,在哪儿呢?” 萨迪克扭头看向了周围的几个小战士,小战士们都神秘兮兮的笑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涌进了哨卡,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其实就在刚才,林皓阳已经对这座哨卡做了初步的了解:哨卡身后的那座高山,在地图上的名称叫“青石岭”,一条大河穿越青石岭,从哨卡前流过,大河与青石岭形成的那道峡谷,就是青石峡! 哨卡是一栋三层的水泥混凝土建筑,第一层是一间很大的装备物资储备仓库;第二层和第三层是驻军战士的生活区,二楼是一间小会议室和一间类似于厨房的房间;三楼是战士们的宿舍和观察哨;最上面还有一层,是露台,也是主要的观测区域,面对不同的方向,设有三台高倍望远镜和两挺大口径的高射重机枪。 这个哨卡包括小刁在内,只有六名战士和“二郎”……哦对了,还有刚牺牲不久的“泰森”!除了“二郎”,其他的六名战士都是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大伙儿来到了三楼的宿舍,在进门之前,萨迪克很严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他对小刁郑重的说道:“小刁同志,在把礼物交给你之前,我要代表支队首长,将这些东西转交给你!” 一个战士将一枚精致的小盒子和一份文件交到了萨迪克的手中,萨迪克接过来后,很肃穆的对小刁行了军礼,并用双手将那些物品递交给小刁,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这是‘泰森’同志的奖章和立功喜报,请您查收!” 小刁用颤抖的双手接了过来,他死死的咬着嘴唇,对萨迪克行了庄严的军礼……萨迪克哽咽道:“老兵,打开看看吧!” 那枚精致的小盒子被打开了,里面是……一枚金光闪闪的“一等功勋章”!小刁将那枚奖章紧紧地贴在胸口,眼泪夺眶而出……战士们也都潸然泪下,他们挤靠到小刁的身边,大伙儿拥抱在一起,有人痛哭失声…… 面对此情此景,林皓阳等人的眼泪也绷不住了! “好了好了!”林皓阳抹了一把眼泪,他强装笑颜的招呼道:“这是个应该高兴的日子,你们不是还要给小刁看礼物吗?” 臧小东也抹着眼泪催促道:“就是!一群老爷们儿,哭哭啼啼的想什么样子!快看礼物,别错过了好时辰!”恩,真是大言不惭,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自己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呢…… 第0398章:英雄冢,荣耀的丰碑 众人纷纷擦去了眼泪,很尴尬的笑着,都有些难为情,有人伸手推开了宿舍的房门。 房间的床铺上坐着两个巡逻队的小战士,见众人进门,两个人神秘兮兮的笑着,却并没有起身。林皓阳环视了一下房间,竟没有发现“小泰森”…… 萨迪克对两个战士招呼道:“好了,别藏着啦!快给老兵看看他的礼物!” 两个战士含笑起身离开了床铺,可是……床铺上只留下了一定军帽?突然,那顶军帽晃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条……小尾巴! 一个战士哼唱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他伸手揭开了军帽……“小泰森”摇着尾巴、晃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很懵懂的望着眼前的人群,依旧是那一脸不可一世的傲慢! 众人都偷偷打量着小刁,而此时的小刁已经被惊呆了! “哎呀!”那个战士拿着军帽抱怨道:“这个家伙,真不给长脸!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又尿啦!”果然,床铺上“小泰森”的身边显现出一滩水渍。 另一个战士一把抢过了军帽,叫苦道:“这是我的帽子!” “哈哈……”宿舍被一片哄笑声爆了棚…… 众人围绕在小刁的身边,小刁怀抱着“小泰森”,再度潸然泪下!萨迪克搂着小刁,问道:“怎么样?这个礼物喜欢吗?”小刁抹着眼泪,很羞涩的点了点头,萨迪克嗔怪道:“瞧你!喜欢你还哭!” 小刁很难为情的解释道:“我也不想啊!我这是……我这是高兴,不算哭!”说完,他问道:“这……这好像违反军纪了吧?它还这么小!” “废话!”萨迪克嚷道:“给你条成犬你要吗?老阚为了你,前前后后跑支队都快把腿跑断了!好容易给你批下了这条幼犬!” 小刁望着大伙儿,很感激的嗫嚅着:“谢谢,谢谢兄弟们,谢谢老阚,谢谢……” “得得得得!”萨迪克很不耐烦的挥着手,他问道:“哎,我跟他们打赌,我说你肯定会给这条小犬起名字叫‘小泰森’,你说,对不对?” 小刁抿嘴笑着,狠狠地点了点头。 有人说道:“小时候叫这个名字,是挺可爱的!可长大了也叫‘小泰森’吗?带个‘小’字,不够威武啊!” 有人提议:“要不就还叫‘泰森’得了!” 这个提议马上被人提出了质疑:“咱们的‘泰森’是功勋犬,已经有军功章啦!这条小犬肯定会比‘泰森’还要威风!将来它的立功喜报,咋命名?” 一群人各抒己见,为了小犬的名字展开了争论……这时候,臧小东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颇有大将风度的一挥手,嚷道:“这事儿有什么可争的?太简单了,都听我的!”他指着小犬说道:“以后,它就叫‘泰森二世’啦!” “好!这名字好!”“恩恩恩,听着还他妈挺‘贵族’!”“不错!这名字很附和它的气质啊!”众人对臧小东的提议赞不绝口。 “泰森二世”乖巧的躺在小刁的怀里,突然,它站起身伸长了脖子,很好奇的望着小刁,然后它伸出小舌头,舔去了小刁挂在下巴上的泪珠…… 大伙儿都被“泰森二世”的这个动作萌化了,有人感慨道:“这就是缘分啊!这小家伙天生就是咱小刁的犬,命中注定的!” 林皓阳站在宿舍的小窗前,瞭望着外面的风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转身问道:“你们管这里叫‘青石峡英雄哨’,好像下一个哨卡叫‘白江口英雄哨’,都是‘英雄哨’?这里面有什么含义吗?” 战士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道:“当然啦!这里的条件最艰苦!”“能驻守在这里的,都是我们支队里最棒的‘老兵’!”“能到这里,是荣耀!”…… 林皓阳听明白了:在这条边境线上,只有两座可跨越冰河的索桥,分别位于青石峡和白江口,而这两个哨所的主要职责,就是监护索桥! 从青石峡到白江口的这段路,是巡逻途中的高危、高难路段,这里属于高原、高寒地区!青石峡,地处几条峡谷的交汇处,冷暖气流在此冲撞、搏击,几乎每天都会出现数次“四季”的更迭,气候环境相当恶劣! 而白江口哨卡的气候,就更令人闻之心寒!白江,并不是那条江河的名字,而是因为那里气候高寒,河水里常年漂浮着冰凌,所以称之为“白江”! 驻守在这里的战士,不光要忍受恶劣的天气、不光要随时准备拦截穷凶极恶的走私客,还要忍受常年的寂寞和孤独!按道理讲,他们可以享受“轮休”的假期,但是这里的战士都私自取消了自己的休假,每年能刚回到后方的日子,寥寥数日。 在“英雄哨”服役、战斗和生活,那种生活更像是一种苦行和发配,可尽管如此,几乎所有的战士都积极要求到“英雄哨”服役,因为在战士们的眼中:能战斗在最艰苦的地方,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而“老兵”这个称谓,是士兵们之间最至高无上的尊崇!所有能在“英雄哨”服役的士兵,都被尊称为“老兵”! 比如萨迪克和小刁,他们两个人是同年入伍的,但是因为小刁很幸运的到了“英雄哨”,所以萨迪克要尊称他为“老兵小刁”! “英雄哨”之所以被称为“英雄哨”,原因还远不止这些:小刁和两个哨所的“老兵”带着林皓阳等人来到了二楼的那间会议室,说是会议室,其实被称为“陈列室”也许更为恰当。在走进房间的刹那,林皓阳被震撼…… 那是一个红色的房间,红的象血、红的耀眼:整个房间的四面墙壁,已经被红色的锦旗铺满了!有一些锦旗因为年份较长,已经有些褪色斑驳,但是它们依旧庄严的悬挂在墙上,倔强的向人们展示着它们曾经的鲜艳与功勋、荣耀与辉煌! 在房间的两侧,是两排展示柜,柜子里摆满了不同年代、不同质地、不同颜色和款型的军功章。曾经在这里服役过的“老兵”们离开了,他们离开了部队,却将自己的“功勋”留在了这里。因为他们觉得,那些荣誉不属于他们个人,而是属于这个英雄的集体!他们很愿意将自己认为“微不足道”的荣誉留在这里,期盼能为这个光荣的集体增添哪怕一丝丝的光辉。 小刁打开了展示柜,他亲吻了一下那枚“泰森”的军功章,然后默默的放了进去。 有的“老兵”将荣誉留在了这里,而还有的,他们甚至将自己留在了这里…… 怀着崇敬的心情,林皓阳等人离开了陈列室,在小刁的引领下,他们顺着二楼的另一条金属楼梯,来到了哨所后的后山。在绕过一片小树林后,林皓阳再度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那是一大片坟茔…… 小刁很激动的为众人做了介绍:这里是“青石峡英雄哨”的烈士陵园,被战士们称之为“英雄冢”!安睡在这里的,是自一九五五年设立该哨卡以来,牺牲在这里的数百名边防“老兵”! 那是一些水泥的坟茔,每座坟前的石碑上,都有一颗红亮的五角星。石碑上的那些照片里,是一张张年轻的笑脸,他们安睡在这里,永远年轻……林皓阳瞻仰着那些墓碑,泪流满面。 在一座尚未树碑的新坟前,众人停下了脚步,那是功勋犬“泰森”的坟茔…… 有战士在烈士陵园前的小树上挂上了国旗和军旗,战士们整理军容军纪,列队站好! 小刁怀抱着“泰森二世”来到了旗帜的面前,在一个军礼之后,他代表他的军犬,掷地有声的庄严宣誓:“我,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的戍边战士,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第0399章:将门虎子,特立独行 那是一种触及灵魂深处的肃然起敬!林皓阳的眼睛再次被泪水模糊了,在那个瞬间,他有着太多的感触,也回忆起了很多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场景,包括他刚进警队时的宣誓。如今面对“英雄冢”,这些长眠在边境线的先烈赋予了这些誓言更为沉重和庄严的意义! 无论在什么时刻、什么年代,军人永远都会出现在祖国和人民最需要他们的地方,他们所做到的,远远不止“誓言”中所包含的那些,而且……义无反顾!他们永远是最可爱的人,永远!但绝不包括那些违逆、背弃誓言的腌臜之徒,诸如李俊强之流…… 宣誓仪式结束,战士们纷纷上前拥抱小刁,并对他和“泰森二世”表示祝贺。有战士开玩笑的感慨道:“入伍年龄两个月!恐怕这个参军年龄……咱的小新兵,破了全世界的纪录啊!” 有人起哄道:“让咱们的新兵谈一谈入伍感想,表一表决心!大家呱唧呱唧(呱唧:在部队里就是“鼓掌”的意思)!” 小刁摆着手,很紧张的提醒道:“别别!睡了睡了!小点儿声!” 睡了?不会吧?在这个初踏光辉征程的荣耀时刻;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时刻;在这个本该铭记终生的时刻……众人凑上前一看,全都瘪了嘴……果然!“泰森二世”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竟真的倒在小刁的怀里,四仰八叉的睡得像头小猪! 战士们用自己的方式拜祭过先烈之后,回到哨卡的时候他们做了分工:一部分人去了马棚,喂饲战马;一部分人去了二楼的伙房,准备今天的晚餐;剩下的人回到三楼的宿舍区,稍事休息;“大郎”和“二郎”则结伴去河滩聊天儿去了;小刁回寝室安顿好了呼呼大睡的“泰森二世”,然后带着林皓阳和萨迪克去了三楼的室内瞭望哨…… 瞭望哨里有一部军线电话,这部电话无需拨号,因为它只能接通三个单位:老阚所在的后方巡防大队、西南方向的支队总队和“白江口英雄哨”。小刁接通电话之后,将话机递给了林皓阳,并低声提醒道:“是俺们老阚!” 因为从战士们的口中对“老阚”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林皓阳对这个年轻的少校也多了几分钦佩,两个人的交谈也少了很多官腔的寒暄。阚少校告知林皓阳:直升机已经安全返航,但是他没有见到林皓阳等人,但是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没感到意外?可林皓阳觉得很意外:自己骑着马磨残了屁股、跋山涉水的折腾了两天多才赶到“青石峡英雄哨”,可直升飞机呢?人家舒舒服服的坐着,几个小时的时间就飞了个来回!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阚少校讪笑着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也是一群玩儿命的人!” 林皓阳笑着应道:“彼此彼此!没办法,咱们干的都是玩儿命的活儿!” “您这话我爱听,对我的胃口!”阚少校说道:“就冲这句话,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事儿忙完之后,我请您好好喝一顿酒,咱们一醉方休!” 林皓阳欣然接受:“那没问题!只要菜好酒好人合适,我舍命陪君子啊!”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隔着电话一通谈笑风生,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几句说笑之后,林皓阳问道:“我们家的老郭现在什么情况?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哎!”阚少校感叹道:“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可就那副身子骨儿,还偏偏还是个闲不住的主儿,非要参加巡逻,没办法,我让两个护士和警卫把他软禁在病房里了!” 接下来,两个人针对即将展开的“高密度不间断巡逻”交换了意见,他们很惊讶的发现:有很多关键问题的处理方案,两个人的想法竟然高度相似、一拍即合!挂上电话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饭盆的声音:开饭了! 餐厅就在伙房隔壁的房间,林皓阳、小刁和萨迪克进入餐厅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正襟危坐的在恭候了,臧小东翕张着鼻子,俨然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 因为下午哨卡刚刚补充过物资给养,所以今晚的餐桌上略显腐败:两盘青菜、切片的酱牛肉、两只烧鸡、几碟咸菜和一大盘五香花生米;两个汤:土豆汤和萝卜炖羊肉;主食是一桶米饭! 林皓阳等人落座之后,一个战士试探着问道:“今天……还唱歌吗?” 恩?林皓阳问道:“你们平时……都要唱歌吗?”战士们都跟拘谨的笑着,频频点头,林皓阳很豪爽的应道:“那就唱!别因为我们来了,就坏了你们的规矩!” 一首本该感情浓郁的《咱当兵的人》,被战士们用高亢的音量和脖子上的青筋演绎成了一种呼号!那哪儿是唱歌啊?分明是在卯足了劲的发泄啊! 不在乎旋律、无关乎音准……唱得人血脉偾张,听得人头痛欲裂!中途也不知哪个大嗓门儿的家伙走了调,把大伙儿全都带到了沟里!林皓阳曾企图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是无奈啊,他愣是没在歌声中找到自己的声音…… 总算是把一首歌儿喊完了,战士们还很热烈的鼓了掌,这种自娱自乐还顺带着鼓励和安慰自己的方式,让林皓阳哑然失笑。 聚餐进行下一项:小刁从餐桌下提起了一个军用汽油桶!林皓阳对这个大容器很有印象:他在阿克勒的派出所里见过一模一样的一支,里面装的是酒! 除了当晚需要守夜执勤的战士,小刁给每个人都满上了一碗白酒。林皓阳惊讶的问道:“哨卡里可以喝酒吗?”战士们都笑着点了头,他又问道:“这个……不违反纪律吧?” 萨迪克得意洋洋的说道:“首长,这是咱们哨卡的规矩,来了都要喝上一碗!” 既然是这样,那就入乡随俗好了。众人抿了一口烈酒,又吃了几口下酒的菜,就围绕着“喝酒”的问题闲聊了起来…… 在从前,哨卡和后方的兵营一样,都是禁止饮酒的!但是后来,这个规矩被一个人打破了:老阚! 老阚是警校毕业的,刚到连队的时候就是军官,按道理讲,他是没有机会到“英雄哨”来服役的。可是老阚非要“到基层去锻炼锻炼”,并且在“白江口英雄哨”一锻炼就是两年,“白江口英雄哨”至今还保留着他的数枚军功章! 回到支队后,老阚的职务得到升迁:负责指挥支队的巡防大队!这个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破了部队长久以来的哨卡禁酒令! 老阚的理由很简单:哨卡属于高寒地区,喝酒可以驱寒;哨卡的战士长期处于封闭状态,思乡情结严重,喝酒可以让他们得到有效的发泄;哨卡是巡逻队的落脚点,战士们顶风冒雪、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喝酒有助于他们的休息和睡眠…… 有支队领导对此提出了质疑:士兵禁止饮酒,这是所有部队的禁令;一手是酒、一手是枪,这本身就是很严重的安全隐患;虽然哨卡的情况特殊,确实属于高寒地区,可那里也是高原缺氧地区,在这样的环境下饮酒,很容易导致士兵的身体不适并引发事故! 老阚的“解酒令”在支队领导那里没有得到通过,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实施,他的态度很强硬:“每件事都有两面性,要权衡利弊关系!利大于弊,就是条令实施的必要条件!不了解基层士兵的生活、不了解他们的困难和需要,就没有发言权!我的兵,我说了算!” 就这样,老阚在没有得到条文许可的情况下,擅自给麾下的“白江口英雄哨”和“青石峡英雄哨”派送了白酒!但是他强调:“喝酒可以,但别给我惹麻烦!有执勤任务的士兵,绝对禁止饮酒!”为此,他每天夜里都会给哨所打电话:查岗! 后来这事儿让支队领导知道了,领导针对这个问题找老阚谈话,并警告:“你这样做,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老阚的回应是:“我敢做,我就敢当!出了问题我负责!” 一句“出了问题我负责”,后来成了老阚的口头禅…… 第400章:少校老阚,爱兵如子 一提起“老阚”,战士们无不眉飞色舞、津津乐道,而“老阚”也就成了餐桌上一道脍炙人口的下酒菜!对于“老阚”,战士们毫不吝啬赞誉之词,也毫不掩饰自己对“老阚”的钦佩和敬仰,他们很以“我是老阚的兵”为荣! 萨迪克抿了一口烈酒,感慨道:“风餐露宿啊!每次巡逻露营,如果再赶上风雪天,不好受啊!身上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可是一想到哨卡里还有一碗等着咱的老酒,这心里一暖,身上也有劲儿啦!” 恩?小刁佯装生气的一冷脸,掐着萨迪克的脖子质问道:“搞了半天,你跑我这儿就是冲着酒来的?以前还糊弄我,说是想我了!” 萨迪克窘迫着一张红脸,敷衍着解释道:“一方面,一方面!” 旁边的一个小战士替萨迪克开脱道:“咱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巡逻,然后就是来看‘老兵’,当然了,顺便再来喝了这碗酒!” 另一个战士附和道:“对!别管怎么说,有了这碗酒就说明领导的心里装着咱!咱就更得把任务完成好,咱不能给‘老阚’丢脸哪!” 有战士提议道:“跟着‘老阚’当兵,这兵当得舒服、痛快!来,为了‘老阚’,来一口!” 一口酒火辣辣的下肚,林皓阳放下了酒碗,笑着说道:“看来你们的‘老阚’,还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啊!” “特立独行!太特立独行了!”战士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在多年前,哨卡和巡逻的战士如果发现了企图偷越国境的不法分子,必须严格的按照规章制度实施拦截:表明身份;喊话劝阻;拦截盘查;鸣枪警告……在完成这一系列的程序之后,假如对方继续逃窜或者负隅顽抗,还要视情况进行追击或者警告性射击。简单的一句话:尽量避免枪击事件! 这些繁文缛节不光贻误了战机,而且也将战士们置于了告诉危险的境地:有几个走私客或者偷渡者甘心束手就擒?并且,那些穷凶极恶的走私马队都是有武装的,他们随身携带武器!有很多边防战士的牺牲……让人在悲愤之余也颇感委屈和惋惜! 自从老阚接管巡防大队之后,他召集战士们训话:“我们是军人!我们的使命是保证国家和人民的一切利益不遭受侵害!消灭一切危害国家和人民安全的罪恶势力!但是,我们首先要保存自己,然后才能消灭敌人!既然党、国家和人民赋予了我们使用武器的权力,那一切就用枪来说话!” 老阚在他的巡防大队,对那些迂腐而繁琐的“劝阻程序”做了简化:“响板”判定身份、鸣枪警告,然后直接实施攻击!他特别强调:“只要在射程范围之内,绝对禁止追击!追击,只会增加你们自身的危险系数!最好的战马也没有子弹飞的快,拦不住?那只能说明你们的训练不精,枪法太菜!” 老阚还说过这样一段话:“在任何年代,军队都是一个英雄辈出的集体!可我们需要的是英雄,而绝非‘个人英雄主义’!无畏和无谓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无畏是勇敢,可无谓的牺牲就是愚蠢!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英雄!但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成为挂在墙上的烈士!” 在训话结束之后,老阚又扔下了他的那句口头禅:“就这么执行,出了问题我负责!” 从那以后,巡防大队的官兵绝少在巡逻途中发生无谓的牺牲和流血事件…… 董超很好奇的问道:“就没有出现过误伤?” “没有!怎么可能呢!”小刁回答道:“咱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会到咱这里来啊!只要确定不是咱自己人,直接开枪准没错!” 林皓阳夸赞道:“你们的老阚,果然有水平!” 战士们跟泰然的接受了林皓阳的夸赞,并表示了高度的认可,不料,却有个战士哀叹道:“是啊,他就是太有水平了!谁都觉得他有水平,那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喽!” 恩?味道不对啊!林皓阳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醋味儿,他问道:“怎么了?” 萨迪克很惋惜的说道:“哎,别提了!老阚恐怕要被调走了!”接着,他告诉众人一件他听队里老兵提起的往事…… 在三年前,老阚就得到了支队的大力推荐,作为基层军官的骨干,去位于乌鲁木齐的武警高级指挥学院进修学习!可是刚去了半个月,这个家伙就当了逃兵,擅自跑回了部队,为这个事儿,支队还给了他一个小处分! 可老阚却对此不以为然,他对自己身边的人说:部队对于军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学校!他就喜欢带兵,他就喜欢和他的兵在一起,但是却不想当大官! 老阚还举了个例子:他家老爷子就是大官,大军区的司令员!可是老爷子才“管”几个人?无非就是他手下的几个军长、师长,集团军参谋部的一群作战参谋和军区机关的那些人,算来算去,归老爷子直接领导的也无非就是几十个人!再看他老阚:巡防大队的二百多号人,全是他的兵、全得听他指挥! 所以老阚下了结论:中将的军衔固然很高,可不一定就比少校牛逼!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是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少校,却未必就不是一个好少校! 歪理邪说?最终迫于支队的压力,老阚还是回了武警指挥学院,但是隔三差五他就跑回部队,过过他的“土皇帝瘾”!尽管如此,老阚还是在一年前如期拿到了毕业证。 如今,战士们听到了风声:老阚即将升迁,就要被调走啦!升迁,对于老阚的仕途当然是好事,可是战士们舍不得他呀! 这个风声很快就得到了确认:林皓阳申请随巡逻队出发执行“巡边”任务,本来老阚是想陪同的,可是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命令:总队政治部要来人,找他谈话!所以他只能临时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巡防班长萨迪克…… 战士们都唉声叹气的耷拉着头,一时间,餐厅里笼罩上了一层浓厚的苦逼氛围,有战士长吁短叹道:“难怪啊!每次有了紧急任务,老阚总是冲在最前面,这次他竟然安安稳稳的坐在家里。” 还有战士苦着脸问道:“哎,你们说……政治部谈话之后,能不能直接就把老阚带走啦?” “啊?”另一个战士很紧张的站了起来,抱怨道:“不会吧?他们咋能那么不讲道理呢!总得给咱们留点儿时间,送送老阚吧?” 所有的战士都紧张的看向了萨迪克,萨迪克叫苦道:“都看我干啥?那是领导的事儿,我哪儿知道啊!” 老阚作为一名基层军官,能得到手下官兵的如此爱戴,林皓阳在心里为这个爱兵如子的将门虎子竖了大拇指! 实在不忍心看着战士们继续揪心,林皓阳笑着招呼道:“等等等等!大伙儿先别着急,据我所知,你们的老阚……好像暂时不会走!” “啊?真的?”战士们很殷切的对林皓阳质询道:“首长,您是咋知道的?” 林皓阳含笑回答道:“刚才我跟老阚通过电话,他说明天上午就会坐直升机赶过来,亲自督导接下来的巡逻工作!并且……”林皓阳把话说了一半,他故意在这里卖了个关子。 “并且啥?”战士们哀求道:“首长,您快说啊!” 林皓阳很淡定的抿了一口酒,这才说道:“政治部找他谈话,肯定是为了他‘升迁’的事儿!可是,这个升迁有很多种方式,譬如……只是提升军衔?” 幸福来的有些突然,小刁激动的红着脸,问道:“首长,您是说,老阚还是俺的老阚,他就要是中校啦,是不是?” 林皓阳摆手说道:“我可没那么说,我也不能说!那是你们巡防大队的秘密,我看还是等老阚来了,你们自己问他吧!”…… 第0401章:战前部署,烈酒壮行 战士们一片欢呼雀跃:“哈哈……老阚不走啦!”“老阚是中校啦!”……有人端着酒碗提议道:“来,兄弟们!为了咱们的老阚,干啦!” 众人纷纷响应,却有几个战士望着自己的碗底儿叫苦道:“还干个屁啊!刚才听说老阚要走,一上火,我们他妈把酒都喝干净啦!还拿什么干啊?” 别说那几个战士了,所有人的酒碗里都只剩下那可怜兮兮的一丢丢,用这点儿就来作为庆祝,未免忒寒碜了点儿……有人贪婪的瞅了瞅餐桌旁的汽油桶,又偷眼瞄着小刁,嗫嚅道:“要不就……再来那么一……” 要酒喝?小刁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扭头朝林皓阳看了过来……荆辉在旁边碰了碰林皓阳,低声商量道:“首长,孩子们也都怪可怜的,就再来一点儿吧,啊?” 林皓阳很豪爽的一挥手,说道:“行!再来点儿就再来点儿!”战士们一阵欢呼,林皓阳提醒道:“但是每个人都不能影响明天的任务!并且我提议,在喝这碗酒之前,咱们要商量好明天的行动方案!” 一呼百应…… 林皓阳先对大家介绍了从老阚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边防支队已经确定,以“青石峡英雄哨”和“白江口英雄哨”为巡防大本营,在两地之间展开“对向的、高密度的、不间断巡逻”;大量的巡边小队正在向两地集结,预计第一批到达“青石峡英雄哨”的增援部队,最早将于第二天的傍晚抵达;而对面方向的巡防队伍,也将在同一时间抵达“白江口英雄哨”! 萨迪克和小刁交流了一下意见,做出了他们的分析:自“青石峡英雄哨”向西南方向,沿途的各种环境都很恶劣,冰河的水流湍急、两岸全是高山峭壁,所以基本上排除了不法分子在夜间偷渡的可能性;他们的偷渡时间,很有可能是在能见度很低的黎明时分…… “等一下!”臧小东提出了异议:“我觉得……也不排除在傍晚的可能性!” 小刁笑着反驳道:“傍晚?就算他们在傍晚渡过了河,可然后呢?他们难道会在河滩和山下宿营吗?” “哦,对对!他们还要翻过山脊,那些事在晚上是做不到的!”臧小东讪笑着道了歉:“对不起,你们接着说!” 萨迪克接着分析:所以他和小刁认为,这些人很有可能在白天翻越河对岸的山脊,然后在山下的某个地方宿营,等待黎明渡过冰河,然后再翻越高山,偷渡出境!这时候一个情况出现了:他们必须有人接应才可以完成偷渡! “为什么?”荆辉问道。 小刁的回答很简练:“马!”接着,小刁作了解释: 在通常情况下,偷渡分子想要越过冰河的做法是使用羊皮筏子!他们首先要在河道上架设绳索,而有经验的猎手,完全可以不过河就做到,这一点无需接应!然后呢,他们会站在羊皮筏子上,攀住并拖拽绳索,让人员、马匹和货物,分批渡过冰河,这一点也无需接应!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片水域与其他位置不同,由于河流走势和海拔骤降形成的坡度,这里的水流十分湍急,马匹根本无法搭乘羊皮筏子过河!没有马匹,不法分子过河之后如何翻山越岭?所以小刁和萨迪克判断:必然有人带着马匹前来接应! 架绳索、准备羊皮筏子、渡河,都需要时间;接应的人长途跋涉后,是否能在第一时间接应到位?此地根本没有通讯讯号,他们如何精确到达指定的接应位置?他们的宿营地距离接应的河滩会远吗?……这些都是对偷渡者和接应者来说相当不利的因素!如此一来,巡逻队发现和拦截这批不法分子的几率,将大大提高! 现在的问题是:按照时间推算,“肥尕”和“皮筋”很有可能已经接近边境线!在增援的大部队到来之前,仅凭“青石峡英雄哨”现有的战斗人员,如何能有效的阻截他们? 众人在商讨之后做出了分工安排:“青石峡英雄哨”的两名老兵,带着“二郎”和巡逻队的六名战士组成第一小队,也就是“快速巡逻队”;萨迪克率领剩余的两名战士,带着“大郎”和林皓阳等人组成第二小队;小刁带领三名老兵镇守哨卡,严密封锁索桥,并准备接应老阚和直升机; 明早黎明时分,第一小队率先出发,沿边境线开始巡逻;一个小时之后,林皓阳所在的第二小队出发;第一小队在下午到达宿营地后,原地修整等待第二小队的汇合,集体宿营;第二天黎明,继续按照这个顺序和间隔时间出发;途中,他们很有可能与对面方向的巡逻队相遇,假如相遇,不要继续向西行进,两支巡逻队应该迅速各自折返; 在这里要注意的是:小刁驻守哨卡的任务坚决!在老阚和直升机到来之前,哨卡只有四名战士,巡防的力量太过薄弱! 林皓阳认为:不能完全排除“肥尕”和“皮筋”铤而走险、暗度索桥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境外接应的匪徒偷袭哨卡、强渡索桥的可能性!所以他警告小刁:“在老阚和直升机来哨卡之前,你们绝对不允许离开哨卡巡逻,太危险!” 萨迪克也提醒道:“对!你们就死守哨卡,用天台的重机枪封锁索桥!假如发现敌情,重机枪伺候!” 小刁点头应允,旁边一名老兵试探着问道:“首长,如果那些人真的敢冒死冲索桥,那……怎么办?” 众人都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笑着应道:“都看我干吗?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只要别让那些人溜出国门,死的活的我都要!” 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都在蹙着眉头琢磨那话的意思,林皓阳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总之,出现任何问题,我负责!” 这是老阚的口头禅?那就借用一下嘛,林皓阳觉得这句话真的很……过瘾! 满上烈酒,众人正准备举碗痛饮,不料,餐厅的门却被人推开了……大伙儿扭头一看,全都笑得东倒西歪…… 怎么了?战士们笑什么?原来是“大郎”和“二郎”回来了!兄弟俩很委屈的站在餐厅门前,它们叼着各自的饭钵,正满面凄楚的望着大伙儿,好像是在问:“光顾着自己吃啊?不管我们了?还有吃的吗?” 大伙儿都笑喷了,小刁好容易止住了笑,他上前取下了那兄弟俩嘴里的饭钵,还很自责的哄劝道:“别生气,我错了!来,咱们先吃两块肉,好饭马上就好!”说完,他回头嗔怪道:“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笑!赶紧去拌狗粮啊!” 臧小东笑着嚷道:“还拌什么狗粮啊?这里有肉,咱们每人少吃一块,就够这哥俩儿美餐一顿啦!” “那可不一样,晚上必须吃狗粮!”萨迪克告诉臧小东:对于军犬来说,任何食品和肉类都没有狗粮的营养丰富! 军犬有自己特制的颗粒狗粮,这种狗粮由牛肉、骨粉、鱼粉、小麦和大米,混合牛奶组成,并且掺加了钙质和鱼肝油,不但富含维生素和蛋白质,而且味道诱人,是军犬的最爱。军犬在日常的体能消耗巨大,为了保证它们的营养,晚餐必须吃这种狗粮! 小刁又追加了解释:“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些狗粮!不算平时给它们的奖励和加餐的零食,单单只计算正餐的狗粮,每条军犬每个月的伙食费就接近两千元!” “不算加餐和奖励的零食?两千块钱的饭钱?”林皓阳等人瞠目结舌:这些狗狗也忒“铺张”了吧?看来,反腐要先从军犬开始啊…… 第0402章:战前准备,开拔出征 满满两大饭钵的狗粮被“大郎”和“二郎”吃得干干净净,呱唧呱唧的再来上两饭钵饮水,水足饭饱的兄弟俩躺在餐厅的一个角落里,舒服的直哼哼。这时候,老兵小刁带着一脸慈爱的微笑,抱着刚睡醒的“泰森二世”走进了餐厅。 “泰森二世”的大驾光临让小餐厅蓬荜生辉,晚宴也随之进入了高潮…… 一碗酒喝完,一个执勤的老兵来到小餐厅,告知大伙儿:刚才老阚来过电话了!这个告知也是一个很含蓄的提醒:时候差不多了,明天还有任务,还休息啦! 虽然大伙儿还在兴奋着、还在意犹未尽,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起动手收拾了餐厅,众人便回到了各自的寝室…… 在回寝室前,林皓阳随小刁去了位于楼顶的瞭望哨,刚进入露天的环境,林皓阳就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寒颤。夜里起风了,风不是很大,但是很冷,那种很潮湿的冷!几滴象水的东西被风刮到了林皓阳的脸上,微微发疼。 瞭望台里,一个穿着军用风雨衣的老兵正趴在望远镜上,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哨卡周围的风吹草动。听到身后的响动,老兵回过头来,然后憨笑着对林皓阳行了军礼。林皓阳很动情的寒暄道:“我们在下面花天酒地,却让你在上面放哨,辛苦了!” 突然,一和声音从身后传来:“师爷,您是想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林皓阳转身一看,竟然是荆辉和臧小东! 小刁带着三个人参观了一下瞭望台,其实他们在白天已经上来过了:三部红外线高倍望远镜,各司其职的注视着三个不同的方向;两挺装配了微光瞄准镜的八九式重机枪,敞开机匣露出了备满的子弹,昂立的十二点七毫米枪口正虎视眈眈的怒视前方;这可是远程火力压制的利器,只需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撕碎目光所及的一切…… 月光下,老兵身上风雨衣的一片闪亮引起了林皓阳的注意,他本以为是雨水,可伸手一摸……林皓阳怔住了:那衣服竟然冰冷、生硬!被冻住了? 小刁对众人作了解释:哨所位于高原冷暖气流的交汇处,富含水分的暖湿气流在遇到高寒气流后,水滴变成了冰凌;天气状况好的情况下,是这种细小的冰凌,稍有恶化,就是各种尺寸和直径的冰雹了。在这里,突然天降冰雹的天气如同家常便饭。 林皓阳摸着自己的脸,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被“小雨点”打得脸疼,原来打在他脸上的竟是冰渣子! 四个人道别老兵离开了瞭望哨,进入哨所后正准备回寝室休息,荆辉和臧小东坦露了他俩儿来找林皓阳的真实目的:原来,这两个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的家伙竟然自诩“骑技”非凡,非要申请加入巡逻的第一小队:快速巡逻队! 对于两个人的请求,林皓阳有些为难:他担心长途的“奔马”会让这两个家伙的身体吃不消,尤其是他们的屁股!但是……说实话,荆辉和臧小东的判断能力和观察能力绝佳,如果让他们加入第一小队,还真能让林皓阳安心不少。当然,林皓阳心里清楚:荆辉完全了解自己的担心和想法,他这么做……用心良苦啊! 在左右权衡之后,林皓阳应允了他们的请求,并和小刁去寝室找了萨迪克,重新做了人员的调整…… 躺在厚实的被窝里,林皓阳迟迟未能入眠,他感觉自己周身发冷,起身在被子上又铺上了军大衣,可还是冷!不知道为什么,从瞭望哨回来之后,他就感觉自己一直被一股寒气包围着,那种源自身体里的冷让人心寒,林皓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这这么关键的时刻,可千万不要生病啊! 万幸!当黎明来临的时候,林皓阳安然醒来,他所担心的头晕、发烧等症状并没有发生! 吃过早餐之后,荆辉和臧小东的第一小队集合完毕,整装待发。较之昨天,他们今天的装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军大衣的外面,多了一件防雨的斗篷;棉帽上多了一副硕大的风镜;口罩的外面多了一层金属网的防尘面具;原来的“半指战术手套”也换成了“全指战术手套”;“二郎”的身上也多了一件墨蓝色的军用背心…… 斗篷、风镜和防尘面具,除了更好的保暖,也是为了抵御飓风卷起的砂石和冰雹;“全指战术手套”则是为了保护战士们的手指:在极寒的环境下,手指触碰到枪机等金属物,会被死死的粘住;“二郎”的背心除了为它提供保暖,那还是一件……恩,防弹背心! 战士们全副武装,所有的装备和妆容都是一样的,就好像是从同一条流水线上完成生产的“未来战士”,林皓阳只能通过身高和体型,很勉强的辨认出了荆辉和臧小东。事实证明:他确实认出了荆辉,可是臧小东……不好意思,他当时确实是认错人了。直到临行前拥抱告别,臧小东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 人类在临别前互道珍重,犬类也依依惜别:“大郎”和“二郎”知道马上就要骨肉分离,兄弟俩拥在一起喃喃细语,“大郎”舔着“二郎”的面颊,仿佛在叮嘱:“兄弟,好好干!我看好你呦!” 林皓阳也对荆辉做了临行前的嘱咐:“在路上量力而行,实在坚持不下来就在原地休息,等我们,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 荆辉满不在乎的叫嚣:“头儿,您就放心吧!在我这儿,就没有‘坚持不下来’的事儿!” 臧小东也在旁边嚷道:“师爷,您就瞧好吧!不会给您丢人!” 也就是在这时候,林皓阳才发现这个人才是臧小东…… 战队上马,即将启程,小刁却拿着一个大饭盒从哨所里跑了出来,招呼道:“等等!” 萨迪克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阿迪力江大叔的饭盒!他当然知道小刁要干什么,于是上前劝阻道:“老兵,您要干吗?!这是阿迪力江大叔给咱小新兵的礼物!您别……” “啥新兵老兵?”小刁冷着脸说道:“到了前线都一样,它们都是兵,要一视同仁!”说完,他从饭盒里取出了几大块肥美的奶糕,交给了一个战士,并叮嘱道:“照顾好‘二郎’!这些奶糕是它的加餐,在路上给他补充体力、增加热量!” 众人在哨所前列队、行军礼,目送第一小队的身影渐行渐远…… 林皓阳等人回到哨所,喝着热水稍事休息,没过多久,小刁和哨所的老兵为他们送来了今天的新装备。 众人换好了装备,“大郎”也穿上了防弹背心,煞是威风!林皓阳看着身边这群一模一样的人,心里忍不住想笑:至于嘛?他将董超拉到了身边,笑着提醒道:“你就在我身边,别走远了!我怕我认不出来!” 万事俱备,小刁抬手看了看军用手表,他对林皓阳腼腆的笑着,提醒道:“首长,该出发了!” 出发前,林皓阳再次对小刁嘱咐了一遍注意事项,尤其是那一条:绝对禁止走出哨所巡逻! 众人上马,萨迪克下达了出发口令:“全体都有了,坐正!向国旗敬礼!” 哨所的瞭望哨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林皓阳对着国旗行了军礼。他曾经无数次的面对国旗,也曾经无数次的对国旗行礼,可是这一次在边境线上、和这群可爱的战士们在一起,他感受至深…… 第0403章:飓风之谷,地狱之门 巡逻队离开了哨卡,顺着河滩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队伍前列的萨迪克传回了口令:“全体下马,互相整理着装,准备进入‘青石峡’!” 按照战士们的提醒:林皓阳整理了护膝、戴上了风镜、裹紧了斗篷、捂严了口罩,又罩上了金属网的面具……这里的空气本来就稀薄,口罩、面具往脸上一捂,能喘进肚子里的气儿就更有限了! 林皓阳不禁纳闷儿:这个“青石峡”到底是什么地方?至于每个人都把自己搞得如此刀枪不入吗?未免也太过紧张了,有点儿“自己吓唬自己”的意思! 萨迪克检查了每个人的装备,然后下令继续前进,他特别嘱咐林皓阳和董超:“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千万不要松开马缰,就算看不见路也不要紧,只要跟着马走,马会带着您跟上队伍!” 林皓阳点头应允,可他心里却在犯嘀咕:戴着风镜呢,就算有风沙也不至于看不见路吧? 每个人都抓着缰绳,牵引着自己的战马依次而行。队伍刚来到山口还没有进入峡谷,林皓阳就有些心底发憷了:他听到了风声!鬼哭狼嚎的风声! 就在进入峡谷的瞬间,本来就不太明朗的天空骤然阴霾,狂暴的飓风夹杂着冰碴子扑面而来……林皓阳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进入了风箱的老鼠,各种可怖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冰碴子打在风镜和面具上,噼啪作响;狂风卷起斗篷的衣摆,猎猎作响;狮吼般的风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萨迪克的提醒绝对不是多余的,林皓阳真的看不见路了:冰碴子封住了他的风镜,他本打算用手擦一下镜面清晰一下视线,可是……他愣是没伸出手来!为啥?他的两只手死死的拽着马缰,根本不敢松手啊! 强大的风流就像无数双有力的大手,推拒着林皓阳的头、颈、躯干、四肢、尾……(错了,没尾)让他卯足了全身的力量却依旧寸步难行!他生怕自己一松开马缰,就会飘零在风中……至于能在何方安全降落?他没有想过,来不及想,也不敢想! 林皓阳拽着马缰,那完全是一种身不由己的、听天由命的随行:马能把他带到哪里,就是哪里了! 突然,林皓阳感觉有个身影贴靠在了自己的身边,是跟在身后的董超吗?他不确定,也无法辨认,他甚至都不确定来到身边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人! 那个人猛地撞向林皓阳,将林皓阳的身体狠狠的撞在了马身上!猝不及防的林皓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好容易才稳住重心保持住了平衡!林皓阳有些懊恼,但是他并不想计较:那人肯定也是被风吹得失去了平衡,所以才撞到了自己。 可就在这时,那人竟伸出了手,他摁着林皓阳的头,狠狠地撞在了马身上!林皓阳一阵火起:如果刚才这个人的撞击是不小心,那这次分明是故意的!这家伙竟然敢“动手”?!就在林皓阳准备选择忍气吞声的时候,那个人再度伸出手来,摁着林皓阳的头又撞在了马身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哈喽KITTY”了!不过林皓阳并没有发威,倒不是因为宽容或者软弱,而是因为……他明白了那个人的意图:林皓阳将身体死死的挤靠在马肚子上,头也紧靠着马背,有战马帮他抵御着狂风,他果然好受了很多。 起初,林皓阳倚靠着马,踩着河滩上湿滑的碎石艰难的挪着步子,到后来,他干脆“耍赖偷懒”,一只手紧紧的扯着马缰,一手死死的攀住马鞍……任由战马拖着他走吧! 度秒如年!林皓阳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终于,战马放缓了“拖拽”的脚步。林皓阳微微一怔,他感觉风也变小了。林皓阳急于确认一下自己身处何地,可是他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战马停下了脚步,林皓阳试探着松开了马缰绳,他伸手正清理着风镜上冰凌,一双手伸了过来,帮他直接取下了风镜。在重见天日的刹那,林皓阳看到了一张稚嫩的笑脸:是萨迪克!林皓阳上前给了萨迪克一个拥抱…… 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林皓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此时他们正身处一座山脚下,山下几块突兀的巨石为他们提供了一处天然的避风港;依旧有风,但是风势明显减弱;那条大河还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夹着冰凌奔流不息;这里的天阴沉的厉害,头顶没有什么乌云,可整片天都乌得发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林皓阳回头望着远处的那道山口,心有余悸的抱怨道:“哎呀我勒个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有个沙哑的声音在林皓阳的身后发出了感慨:“活脱脱一个‘地狱之门’!根本不需要参禅问道,走一个来回就能参破红尘、看透生死!” “地狱之门?这名字不错!”林皓阳随声附和着,他扭头一看,刚才说话的竟然是荆辉!看来大风吹漏了董超的嗓子,刚才林皓阳愣是没听出是他的声音! 林皓阳问道:“小萨,这地方有自己的名字吗?” 萨迪克笑着应道:“恩,老兵们叫这里‘风之谷’!” 风之谷?这名字听起来还他妈挺浪漫!林皓阳依稀记得,好像动画大师宫崎骏有一部很经典的动画作品,名字就叫《风之谷》!他又问道:“当地人叫它什么?” “当地人?”萨迪克应道:“当地人不会到这里来!不过……”萨迪克苦笑着说道:“这就是‘青石峡’呀,地图上也是‘青石峡’!” 萨迪克的回答让林皓阳一阵脸红:他这个问题确实是够白痴的,他竟然忘了这地方就是“青石峡”!看来刚才的大风没有把他刮走,但是吹走了他不少的智商! 众人围坐在一块巨石旁,稍作喘息,萨迪克用一块大毛巾给“大郎”擦拭着身上的冰凌…… 林皓阳坐下的时候,他的斗篷发出了一阵异响,像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林皓阳伸手一模……得!那斗篷已经被冻成“板儿”了,并且他还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麻了!起初他还以为是拖拽马缰绳的时间太久、太过用力,可是搓了半天也不见好转,林皓阳隐约明白了:是气温,他的手是被冻麻的! 萨迪克给林皓阳递上了水壶:“首长,喝口水吧!” 林皓阳婉拒道:“不用不用,我这里有!”说着,他扯着皮带拽过了自己的军用水壶,可是拿在手里晃了晃,林皓阳苦着脸一声叹息:那水壶已经被冻成了一坨冰疙瘩!接过萨迪克的水壶喝了两口水,林皓阳问道:“小萨,这里离哨卡不是很远啊,为什么这么冷啊?” 萨迪克告诉林皓阳: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边境线上的最高寒地区!强冷气流因为被“青石岭”阻挡,所以未能顺利进入我国境内的内陆;也正是由于“青石岭”的阻挡,“青石峡”成了强冷气流入侵的唯一通道,所以那里常年飓风不断! 董超咧着嘴感慨道:“还好那条峡谷没有砂石,要不然被风吹起来砸到人,非出人命不可!” 一个小战士笑着说道:“那里面怎么会有砂石呢?那么大的风,吹了几百上千年了,里面连块小石头都留不下,全是大块的石头!” 董超红着脸点了点头,没有再吱声。林皓阳则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问道:“咱们回去的时候,还走那里吗?”他对那段路是真头疼啊! “是!”萨迪克回答道:“那里是巡逻线上唯一的通道,不过首长您放心,回去的时候是顺风,要好走的多!” 接着,萨迪克讲解了回程走“青石峡”的骑马要领:人要撅着屁股俯身在马背上,头紧贴马脖子,两手松开马缰,死死的抱紧马脖子!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 有战士嬉笑着提醒道:“进谷之前,要清理‘马粪兜’!” 萨迪克笑着附和道:“对对对!” “马粪兜?”林皓阳问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马粪兜”在马的身后,马队顺风进谷,飓风都吹在“马粪兜”上了!以前巡逻队就出过这样的笑话:进谷前一个战士没有清理“马粪兜”,结果呢?整个“青石峡”里,马粪伴着飓风翱翔、漫天飞舞,那酸爽…… 第0404章:枪林弹雨,河滩激战 大伙儿喝了水、恢复了一下体力,萨迪克给“大郎”喂食了一大块奶糕,临行前,他还刻意给林皓阳和董超捆扎了一下裤脚。 万幸啊!在“青石峡英雄哨”的时候,小刁给林皓阳等人找来了这些陆战靴,换下了他们脚上早已泥泞不堪的旅游鞋。如若不然,林皓阳等人若是穿着那些款型优美、价格不菲的旅游鞋来到这里……哼哼,非把脚丫子冻掉不可! 马队离开了山脚的临时栖息地,进入到一块荒芜的开阔地带,萨迪克要求战士们拉开间距,注意沿途的警戒!众人纷纷挂上了望远镜,警惕的巡视着河滩和河对岸…… 行进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两声隆隆的雷音,萨迪克高举着马鞭,双脚踩着马镫站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勒住了战马,侧耳倾听……片刻之后,见不再有什么声响,萨迪克一挥马鞭,巡逻队继续出发。 董超催马来到林皓阳的身边,叫苦道:“头儿,刚才那是不是打雷啊?这怕是要变天啊!” “变天?”林皓阳仰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天空,又扭头看了看董超,他苦笑着抱怨道:“就这破天,还怎么变?难道还会变得更糟糕吗?” “恩,那倒也是!”董超很茫然的点着头,他又问道:“哎,头儿,老阚现在应该已经到哨卡了吧?”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摇着头说道:“到了又怎么样?没到又怎么样?先别管那些!咱只管干好自己的活儿!”说罢他提醒道:“拿好你的望远镜,瞅仔细点儿,别漏了!” 巡逻小队继续行进了不到十分钟,“大郎”突然莫名的狂躁了起来,它跑前跑后的朝着队伍狂吠,最后竟然直接跑到队伍的前列,拦停了马队,它扒着地上的碎石狂吠不止…… “有情况!”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从马上站了起来,战士们也纷纷拉开枪栓,警惕的注视着河滩的方向……可是河滩和河对岸似乎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异常! “大郎”遥望着远方又是一阵狂吠,然后它扭头跑到萨迪克的马旁,发疯般的撕咬着萨迪克的裤脚…… 它这是怎么了?“大郎”从来不会报假警!萨迪克猛地醒悟了过来,他伸手扯掉了斗篷的帽子,又一把将棉军帽也拽了下来……萨迪克回头朝着队伍吼道:“枪声!有枪声!” 是的,远方真有隐约的枪声传来!林皓阳摘掉帽子后也听到了:厚实的棉帽和斗篷的帽子为他们的耳朵提供了保暖,却也成了阻碍他们听觉的障碍! 有战士呼号:“是咱们的枪!是‘零三式’,还有……那是什么枪?” 别管是什么枪,前方肯定出事了,而且出了大事!并且可以确认:出事的肯定是提前出发的那支巡逻队!既然还有其他枪支发出的枪声,那么无疑,此时那里正在发生着激烈的交火! 萨迪克呼喊道:“枪声就在前面,距离不会太远!我们要尽快赶过去增援!”说罢,他挥舞着马鞭,下达了战斗指令:“打乱队形、奔马极速前进!” “驾!”“驾!”……战士们都红了眼,他们扬起马鞭急催着战马,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绝尘而去…… 狂风带来了爆豆子般的枪声,那里的战士们正在青林弹雨中浴血奋战,荆辉和臧小东也在战斗中!林皓阳和董超拼了!他俩儿扬鞭欲要追上马队,可是……无奈啊!几次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他俩儿不得不放缓了马速,眼睁睁的看着马队离他们越来越远……干着急没办法,技不如人啊! 好在那是一段不算太远的路程,当林皓阳和董超连滚带爬的赶到了那片出事的河滩旁,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枪林弹雨,林皓阳和董超没敢贸然接近前线,他俩儿匍匐在河滩的一块石头后面,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各种方言的叫骂声和呼号声与枪声掺杂在一起,双方的火力都很激烈,血迹斑斑的河滩上,倒着几具尸体,从服饰上判断,应该是……我们的战士! 怎么会如此惨烈?林皓阳怒火中烧,他惊讶于对方匪徒猛烈的火力,虽然暂时无法得知敌方所使用的枪械,但是从连贯的枪声和持续的火力压制判断,这绝不是普通的走私客!董超在一旁叫骂道:“这他妈还是走私吗?简直就是武装入侵啊!” 匪徒们占据了有力的地势,他们躲在一个小山包的后面,不断的向河滩倾泻着弹雨,我方的战士被完全压制在河滩上,虽然偶有还击,但是效果甚微!战事进入胶着状态,一时恐怕难有破解之法…… 萨迪克等先期赶到的战士,就在林皓阳前方的不远处,他们也遭到了匪徒猛烈的火力压制。趁着一阵火力的间歇,林皓阳和董超连滚带爬的扑到了萨迪克的身边。这时林皓阳才注意到:“二郎”受伤了! 受伤的“二郎”趴伏在萨迪克的身边,依旧机警的竖立着耳朵,伸着大红舌头紧盯前方。“大郎”则蹲在弟弟的身侧,帮弟弟舔舐*着右后腿的那道伤口…… “前面情况怎么样?”林皓阳气喘吁吁的问道。 萨迪克懊恼的捶了一下河滩上的石头,回答道:“敌人的火力太猛,我们根本靠不过去!” 林皓阳又问道:“了解具体的伤亡情况吗?” 萨迪克摇了摇头,他望着远处河滩上的几具尸体,有眼泪溢了出来。 “你们以前遭遇过这样的情况吗?”林皓阳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萨迪克抹着眼泪哭了出来:“这些畜生怎么了?他们疯了吗?他们到底要走私什么?竟然出动了这么多武装人员!” 林皓阳当然知道那些畜生要走私什么,他们要“走私”一个人!还有那个人随身携带的三件宝贝! 一个小战士匍匐着来到了林皓阳等人的身边,他指着头顶提醒道:“班头儿,你快听……敌人的火力很密集,但是枪声很短促,也很单一!很像是……是‘AK74’!” 萨迪克聆听了一会儿,他点头应道:“没错!是‘AK74卡宾枪’!看来是境外的武装分子!” AK74小口径突击步枪,是前苏联军队的制式枪械;该枪族的先辈,就是素有“步枪之王”美誉的“AK47”!而AK74是AK47的改进型,其性能更为优越、射击精度更高、火力持续性更强!为作为前苏联的出口型轻武器,该枪族远销世界各地,在全球任何有武装冲突的地区,都能见到它的身姿! 而萨迪克所说的“AK74卡宾枪”,准确的叫法应该是“AKS74U”,是“AK74的短枪管突击型”!该枪主要装备前苏联的空降部队、特种作战部队和非前线部队!由于其卓越的性能和超短的枪身,也成为了世界各地恐怖分子的最爱! 董超突然指着前方招呼道:“头儿,快看,那是谁?好像是……是辉子!” 林皓阳仰头一看,果然是荆辉!荆辉弯着腰,脚步踉跄的躲避着子弹,正朝这边跑来。几个战士惊慌的挥着手,高喊着提醒道:“趴下,趴下!”“卧倒,快隐蔽!”…… 万幸啊,荆辉终于有惊无险的爬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并成功的躲进了安全地带。 “前面的情况怎么样?”林皓阳迫不及待的问道。 荆辉仰倒在那里,他一把扯下了自己的棉帽,用帽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叫骂道:“我日他祖宗!”…… 第0405章:巡逻遇袭,伤亡惨重 大概半个小时前,荆辉和臧小东所在的巡逻小队接近了这片河滩,“二郎”率先发现情况并报警:在河的对岸,发现了三匹马。在“二郎”的带领下,巡逻队迅速来到河边,并在河边发现了用于偷渡冰河的绳索和羊皮筏子……很明显,有人从河对岸来到了这里! 战士们正准备进山搜剿不法分子,不料,羊皮筏子附近却突然发生了爆炸!起初,荆辉等人以为是战士不小心触发了偷渡分子提前埋设在那里的爆炸装置,突然那个老兵高喊:“卧倒!隐蔽!是手*榴弹!”话音刚落,又一枚手*榴弹在他们身边爆炸了,紧接着,他们身后的山坳里就传来了枪声…… “什嘛?!”萨迪克惊恐的问道:“那些畜生主动攻击了咱们的巡逻队?”荆辉咬着牙,默默地点了点头。萨迪克又问道:“咱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荆辉擦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的说了起来…… 惨烈啊!第一枚手*榴弹的爆炸,就让一名靠近羊皮筏子的老兵和一名巡边战士壮烈牺牲;手*榴弹的碎片和飞溅的碎石造成了另一名战士的重伤,几分钟之后,这名战士因伤重牺牲; 第二枚手*榴弹就在荆辉等人的附近,就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那名报警的老兵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用身体压住了手*榴弹……荆辉等人安然无恙,可那名老兵却被炸得支离破碎、英勇牺牲;那名老兵也是“二郎”的训导员,他身边的“二郎”也在这次爆炸中负了伤,被炸伤了右后腿,但好在是皮外伤,伤势应该没有大碍; 荆辉等人迅速组织了反击,就在他们试图接近山坳实施攻击的时候,一名战士身中数枪,永远的倒下了;荆辉和臧小东所藏身的位置,也被匪徒的火力死死的压制,萨迪克率队的及时增援,让他们的险境稍有缓解…… 突遭袭击,第一小队的八名成员已经有五人壮烈牺牲,这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数字:哨卡两名临时加入巡逻的老兵全部阵亡;巡逻队的三名战士阵亡;到目前为止,第一小队尚有战斗力的战斗人员,只剩下荆辉、臧小东和一名小战士了! 林皓阳强忍着悲痛,他朝前方望了一眼,问道:“查明对方的情况了吗?一共有多少人?” 荆辉摇了摇头,哽咽道:“火力很密集!从他们的开火的情况分析,人数应该不低于十个!这些家伙都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枪法很精准,隐蔽的也很好!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似乎没有配备重型武器!” 林皓阳让战士们围拢了过来,他们开了个战时会议…… 萨迪克分析:武装的走私分子主动暴露自己,并挑衅、袭击我边防巡逻队,这在之前是绝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所以,这批越境而来的武装歹徒必定身负重要使命:接应并押运某种重要货物或人员,实施越境!而他们的留下来的任务,必然是为了截击我方巡逻队的追击,为重要货物或人员的安全离境,创造更宽松的时间! 林皓阳心急如焚!目前的局势十分危急:这是一群狡诈凶残的暴徒,他们的计划性和目的性十分明确,并且从目前的情形看,他们已经得逞了!他们的阻击为李俊强创造了时间,而李俊强很有可能已经逃走,随时都有逃离国境的危险!时间、时间、时间…… 萨迪克将战场的地形对林皓阳做了讲解:匪徒选择渡河的地点是经过精心安排的!这一带冰河的水流十分湍急,而唯有这一片浅滩的位置水流和缓了一些!匪徒们死守的那道山坳,是进山的唯一一条路径;从那里进山之后,一路全是陡峭的“绝壁山路”;连续翻越两座高山,便是国境界碑,也就是说:那边就是邻国的疆域了! 董超红着眼问道:“小萨,就没有别的近路了吗?” “没有!”萨迪克很沮丧的回答道:“这两座山的两侧全是悬崖,崖下就是冰河!除了那条山路……没有第二条路径了!” 董超又问道:“翻越这两座山需要多长时间?” 萨迪克回答道:“正常的情况下,就算是轻装翻越,至少也需要三个小时!” 林皓阳问道:“就是咱们前天走的那种山路吗?” “是!差不多!”萨迪克回答道。 时间,还是时间!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李俊强现在会在什么位置呢?前方那群匪徒的强大火力压制,又该如何破解? 萨迪克咬牙切齿的说道:“拼了!准备强攻!”说完,他将“大郎”召唤到身边,他拍了拍自己手里的“零三式突击步枪”,一指河滩,命令道:“冲!给我带两支枪回来!” “大郎”接到了指令,奋身蹿起,朝河滩的方向冲去!“二郎”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哥哥的身后……萨迪克伸手想要唤回“二郎”,可是来不及了,英勇的小哥俩儿已经冲出了很远……真是上阵亲兄弟啊! 萨迪克为大家做了战斗部署:他将要带两名士兵,从侧面迂回着靠近匪徒的据点,实施强攻;他要求其他战斗人员,必须保持高强度、高密度的火力射击,吸引住匪徒的注意力,并对匪徒的拦阻火力实施“反压制”; 有两名战士携带了榴弹发射器,此时他们已经挂装在了“零三式突击步枪”上。这种榴弹发射器的有效射程是三百米左右,是战场火力压制的杀器!萨迪克问道:“有烟*雾弹吗?” 一个战士回答道:“我带了两枚!” 另一个战士回答道:“我只有一枚!” 萨迪克点头应道:“够用了!一会儿我们出发后,你们看准风向全打出去!”说完,他又问道:“有闪光弹吗?”(闪光弹:又称炫目弹、致盲弹和眩晕弹,是一种以强光阻碍目标视力功能的非致命武器;属于战术型辅助武器;闪光弹在爆炸后的数秒钟内,会产生刺眼的强光,可以致使在一定区域内的被攻击目标,短暂的暂时性失明!) 两个战士对视了一眼,很遗憾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没准备!” 另一个战士举着一枚榴弹,说道:“我带了两枚催泪瓦斯!” (催泪瓦斯:又一种非致命的战术型辅助武器,弹中装有镁、铝和硝酸钠;爆炸后,镁、铝会在空气中迅速燃烧,并产生含紫外线的耀眼白光;爆炸产生的热量会促使硝酸钠迅速分解、挥发,并诱发镁、铝的更快速燃烧,它们产生的刺激性毒烟,会侵害被攻击者的口、眼、鼻等部位的器官粘膜,造成大量流泪、剧烈咳嗽和喷嚏不止,在短时间丧失战斗力!) “太棒了!”萨迪克很兴奋的说道:“一会儿盯着我们!在我们靠近他们老巢的时候,你们把催泪瓦斯给我打进去,然后给我持续轰炸,把所有的榴弹都给我打完!你们的轰炸一停,我们就冲进去!” 恰在这时,“大郎”和“二郎”回来了,兄弟俩儿给他们背回了两支“零三式突击步枪”,还叼回了两支弹夹!众人仰头看向了前方,前方匍匐在一块石头后面的臧小东,朝众人挥了挥手:难怪啊!肯定是这个家伙把弹夹塞到了那兄弟俩的嘴里。 萨迪克将两支突击步枪配发给了林皓阳和董超,他问道:“首长,会操作吗?” 林皓阳颇为自信的一笑,董超则熟练的拉动了枪栓,他很谦虚的应道:“不敢说会操作,勉强能算得上半个专家吧!” 第0406章:英勇小萨,喋血奇袭 复仇的战斗就要打响了! “嘭、嘭、嘭”三声闷响,两名战士用榴弹发射器将三枚烟*雾弹发射到了“上风口”!顿时,战场上弥漫起了浓重的黄色烟雾…… 事不宜迟!萨迪克带着另外两名战士正准备冲出去,林皓阳却一把扯住了他:“小萨……” 要说些什么吗?林皓阳的眼睛湿润了,他不想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说些什么。 萨迪克回头望着林皓阳,他挤出了一个自信而稚嫩的微笑,然后抿着嘴唇,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萨迪克扭头一挥手,带着他的两个突击战士,猫着腰冲进了浓重的烟雾…… 山坳里传来了更为密集的枪声:因为浓烟阻碍了视线,匪徒们只能对着被浓烟遮盖的区域开始盲目的射击! 听着匪徒们罪恶的枪声、望着三个战士矫健的背影,林皓阳等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萨迪克和两名突击战士已经在浓烟的掩护下,接近了匪徒藏身的山坳。 时间就是战机、时间就是生命!林皓阳催促身边的两名战士:“快!催泪瓦斯!” “不行!”一名战士急躁的都快哭了:“现在的烟雾太大,要等这些烟散掉一些才能发射!” 林皓阳懵了,他怒斥道:“什嘛?!等烟散掉?那小萨他们不就全部暴露了吗?” 小战士抹着眼泪说道:“我们只有两枚催泪瓦斯!必须保证全部命中目标!” “是!”另一个战士咬着牙解释道:“烟雾太大,我们的目测不够准确,现在发射很难确保命中!” 等待,等待……小战士怒视着前方,他们拍着枪身焦躁的自语着:“快点儿、快点儿……” 烟雾在大风中渐渐散去,林皓阳看到了:小萨和另外两名突击战士已经成功的接近了山坳,就隐蔽在距离山坳大约十几米的地方! 而令林皓阳感到惊喜的是:在另一个方向,还有两个身影也接近了匪徒!是臧小东和那名巡逻战士!林皓阳狠狠地一挥拳头,有眼泪兴奋的滚落,他夸赞道:“好样儿的小东!” 荆辉咬着牙点了点头,附和道:“好小子,没给你师爷和师父丢脸!” 一名战士将一枚爆破榴弹装进了榴弹发射器,他调整了突击步枪的标尺,先做了一次试射:“嘭”……“轰!”榴弹精准的在山坳处爆炸,远处传来了几声惨叫。 “嘭”“嘭”……随着两声闷响,两枚“催泪瓦斯弹”在山坳里爆炸后,升起了阵阵毒烟。 两名小战士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光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全部榴弹,一边发射,他们一边狠狠地咒骂:“炸!炸死你们这些王八蛋!”“狗日的!熏死这些狗日的!”…… 山坳里热闹了起来:呕吐声、咳嗽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榴弹发射完了,另一名战士掏出了“响板”,准备给萨迪克发进攻信号。林皓阳却一把拉住了他,制止道:“等等!不行!” 那名战士一愣,问道:“首长,您……” 林皓阳检查了自己的枪械,他很沉稳的说道:“没有烟雾作掩护,小萨他们所处的环境很危险,贸然强攻会有不必要的伤亡!”说完,他下达了战斗指令:“所有战斗人员都有了,听我的口令,准备发起冲锋!咱们要吸引住敌人的火力,为小萨强攻突袭创造更好的条件!” “对!我们应该这么做!”“首长,我们都听您指挥!”…… 一声令下,视死如归!林皓阳率领着他的兵跃出了“战壕”,他们一边呼号、怒骂,一边疯狂的射击,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匪徒藏身的山坳! 与此同时,萨迪克和两个突击战士愤然起身,他们冲进了山坳,对已经慌了手脚、乱作一团的匪徒们喷撒出复仇的烈焰!而另一个方向的臧小东和那名小战士,也同时赶到并展开了猎杀……一时之间,山坳里回荡起了爆裂的枪声和鬼哭狼嚎的惨叫…… 英勇无畏的视死如归,换来的是势不可挡的所向披靡!战斗的过程是惊心动魄的,却也是短暂的,当林皓阳等人冲到硝烟弥漫的山坳前时,那里已经没有了枪声,只剩下一片惨叫声和狼犬的狂吠,还有战士们的怒号:“缴枪不杀!” 林皓阳手持突击步枪跃上了山坳,一阵烟雾飘过,林皓阳的双眼一辣,鼻子里感到一阵刺痒……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催泪瓦斯真的太歹毒了,已经在风中稀释、飘散,却依旧老辣!刚才那些匪徒们曾经遭遇到怎样的惨痛,是可想而知的! 擦去了被辣出来的眼泪,林皓阳的眼前渐渐清晰,他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惨不忍睹啊! 山坳中,弥漫的硝烟里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到处都是醒目的血迹和呕吐的痕迹;在一块低洼的隐蔽之所,横七竖八的躺倒着一片尸体;还有几个匪徒已经摒弃了自己的枪械,双手举过头顶,跪在那里哇哇大吐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叫嚷着什么。林皓阳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可以理解,大概是诸如“投降”之类的话。 突然,林皓阳怔住了,他的胸口一阵剧痛:正在消散的烟雾中,萨迪克正拖着他疲惫、僵硬的身体,艰难的朝他走来;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手一松,突击步枪失手掉落在了地上;萨迪克摇晃了几下身体,跪倒在地;然后他的头一低,直直的仆倒了下去…… “小萨!”林皓阳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摔掉了手中的步枪,连滚带爬的朝萨迪克冲了过去。 林皓阳跪在萨迪克的身边,将萨迪克拖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看到了殷红的血……萨迪克负伤了,重伤!林皓阳一把撕开了萨迪克的军装……伤口,触目惊心!一颗罪恶的子弹贯穿了他的小萨,萨迪克颈下的前胸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左侧的锁骨已经完全断裂,大量的血液还在喷涌着,萨迪克已经失去了意识…… “小萨!你醒醒!坚持住!”林皓阳嘶喊着:“快来人啊!水!氧气!急救包……”在这片人迹罕至的荒滩山坳,那些东西,是他们仅有的、能用来急救的工具了。 战士们都围拢了过来……在林皓阳肝肠寸断的呼喊声中,萨迪克睁开了眼,他看了看周围的战友,然后颤抖着嘴角,很艰难的对林皓阳挤出了一个微笑,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稚嫩、那么羞涩。萨迪克喃喃的呻吟道:“首……长,任务……没……” “不!”林皓阳怀抱着萨迪克,哭嚎着:“我们完成任务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完成了!” “哦……”萨迪克很欣慰的笑了笑,然后他的头一歪……萨迪克带着那个满足的微笑,在林皓阳的怀里睡着了,永远的睡着了…… 这个腼腆的维吾尔族小伙子、这个还有一个多月才满二十岁的小战士、这个马上就要入党的优秀娃娃兵……他兑现了自己对祖国、对人民的诺言,他把自己留在了这片他守卫的疆土,他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了“未满二十岁”,他将永远年轻、他将永垂不朽!他的名字和笑容,林皓阳将永生铭记! 哭喊、嚎叫、咒骂……所有悲痛的声音,都无法挽回这条年轻的生命。林皓阳仰起头,用一双泪眼看向了头顶那片阴霾的天,有浮云从那里轻轻的飘过……林皓阳将右手的中指,伸向了天空,他怒视着那片天,嘶吼着叫骂:“我草你大爷!” “大郎”它在干吗?它低声悲鸣着,死死的咬着萨迪克的衣袖,绷直了身体拼命的向后拖。它想让它的小主人重新站起来吗?它不在乎有没有奶糕做奖励,它只是希望他的小主人能象平时那样:亲昵的摸摸它的头,对它刚才英勇的表现夸赞一番…… 第0407章:亡命小东,冰河缉凶 “就地卧倒!寻找隐蔽!”一个小战士干嚎着发出了警报。 林皓阳等人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突然听到警报后,他们都有些无措,大伙儿很茫然的看向了那个小战士…… 小战士疯狂的摆着手,声嘶力竭的喊道:“是狙击枪!我们班头儿是被狙击枪击中的!这附近肯定还有埋伏的狙击手!” 众人明白了:在已经被击毙的歹徒和缴获的武器中,并没有发现狙击步枪,而萨迪克的那处伤口,却是狙击步枪的子弹留下的……大伙儿纷纷就地卧倒,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唯有林皓阳,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他怀抱着萨迪克已经变凉的尸体,满面木然。在他们的身边是“大郎”,“大郎”的脸上挂着眼泪,他安静的倒卧在小主人的怀里,贪婪的嗅着小主人残存的气息…… 除了风声,没有别的声音了,当然,那支邪恶的狙击步枪也没有再开火。 荆辉和几个战士过去在那堆尸体里翻找了一番,十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却并没有发现李俊强!荆辉带着满腔的怒火,他伸手抓住了一个俘虏的前襟,剧烈的摇晃着,咬牙切齿的逼问道:“说!你们他妈是什么人?你们接应的那几个人去哪儿了?那个狙击手在什么地方?” 面色惨白的俘虏早就被吓破了胆,他瑟瑟发抖着,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语言,胡言乱语着…… 荆辉暴怒了,他挥手就是一拳,击打在那个俘虏的下巴上,然后他抓着那个人头发,猛一提膝,将那颗满面是血的头颅狠狠的撞向了自己的膝盖……俘虏发出了几声怪叫,瘫倒在地! 可是荆辉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他用陆战靴疯狂的踩踏着那具卑微的身体,嘴里咒骂道:“死逼东西!你不是很有本事吗?给我站起来!说!说!你他妈给我说中国话!” 面对这头正发泄怒火的疯狂猛兽,其他两三个俘虏被吓得蜷缩成一团,连气都不敢喘了…… 眼看着那名俘虏被荆辉踹得奄奄一息,一个小战士上前抱住了荆辉,哭喊道:“首长!您冷静一下!他们已经放下枪投降了,他们就是俘虏!您这样做是违反纪律,您会打死他的!” 臧小东红着眼走了过去,他拉开了枪栓,怒吼道:“谁同意让他们投降了?老子不接受!拿起你们的枪,咱们接着来!来啊!” 俘虏们跪在地上,嘴里叽里呱啦的怪叫着,拼命的磕头求饶。一个哈萨克族小战士跑了过去,喊道:“让我来审讯他们,他们说的是哈萨克语!” 简短的审讯,小战士向林皓阳汇报:这是一群来自邻国的“雇佣兵”,他们在两天前就来到这里,宿营、潜伏,今天早上他们接到了三个人,那三个人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进山了!这群留守匪徒的任务,就是截击有可能出现、并实施追踪的边防巡逻队,掩护那几个人撤出国境线。在山上,他们确实还埋伏着一名狙击手…… 一个小时前!林皓阳沉默了:萨迪克在生前曾经告诉过他,要翻越眼前的这两座山,需要至少三个小时!可是李俊强已经进山一个小时了!林皓阳心存一丝侥幸,他问道:“咱们……能追上他们吗?” 几个战士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个战士回答道:“这条路太难走,战马爬山的行进速度都差不多,追上他们的机会几乎……”话没有说完,就是一声沮丧的叹息。 “不过……”另一个战士走上前,很激动的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咱们有‘大郎’和‘二郎’!它们爬山的速度要比战马快得多!我觉得咱们应该试试!” 林皓阳振奋了起来:是啊!萨迪克在临终前,一直在为未能完成任务而心有不甘!烈士的英魂还没有走远,为了这些牺牲的战友,即使只有最后一线希望,林皓阳都要全力以赴!他要接过这些战友的枪,去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使命和任务,让这些烈士的英魂得到安息…… 一个战士呼唤道:“‘大郎’、‘二郎’,听我的口令!” “大郎”和“二郎”听到口令猛地蹿起,精神抖擞的来到了战士的身前,机警的竖起了耳朵!战士指着那座山,对它们下达了战斗指令:“目标前方,‘大郎’、‘二郎’听口令!追上他们的马,杀!杀!杀!” 好样儿的“大郎”!好样儿的“二郎”!两头英勇的狼犬犹如两支复仇的利箭,它们离弦而出,片刻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分秒必争,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几个战士已经将俘虏捆扎结实,林皓阳做了战斗部署:留下两名战士看守俘虏,其他人员全部上马,追击! 这时候,臧小东跑到了众人的面前,他扯下了自己突击步枪的空弹夹,对一个小战士吩咐道:“给我一个弹夹!” 小战士从子弹袋中掏出了一个弹夹,递了过去,臧小东接过弹夹,装进了步枪的枪匣。林皓阳催促道:“快上马,马上进山!” 臧小东一龇牙,露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怪笑,他一边解着军大衣的扣子,一边戏谑的笑着:“师爷,你们去追吧!我走另一条路!” 林皓阳猛地一怔:“另一条路?”他焦躁的问道:“进山就是唯一的路,你要走哪一条路?” 臧小东没有回答,他脱下了军大衣,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臧小东背上了突击步枪,他咬着牙咒骂道:“偷了咱们的东西,杀了咱们的人,就想跑?姥姥!没那么便宜!”说完,他扭头就朝河滩跑去…… 荆辉高声骂道:“个兔崽子,你他妈要去哪儿?” 林皓阳疑惑的望着臧小东的背影……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林皓阳急催着战马追了上去,他哭喊道:“小东!你他妈给我回来!我命令你,马上回来!” 可是来不及了!臧小东冲到了河滩上,他用陆战靴踩碎了那条被已经炸得支离破碎的羊皮筏子,然后抱起唯一的一个鼓胀的羊皮皮囊……臧小东回头朝林皓阳笑着摆了摆手,高喊道:“师爷,祝我好运!”说罢,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汹涌的冰河…… 那个臭小子他都干了什么?林皓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漂浮着冰凌的零度江水,对于一副血肉之躯而言,意味着什么?小东他疯了吗?这不是勇敢,这是莽撞!这是不负责任的自杀! 已经冲到河滩的荆辉疯了,他跳下战马,面朝着江水哭嚎着叫骂道:“臧小东,我草你大爷的,你快去死吧!”说罢,他失魂落魄的跑到了羊皮筏子的旁边……可是,承载羊皮筏子的另外三个羊皮皮囊,已经被炸憋了!荆辉顾不得那些,他抓起两块木板就要往江水里冲。 董超及时的赶到,他从身后一把抱住了荆辉,哭喊道:“辉子!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咱们应该……” “我去你吗的!”荆辉一把将董超推倒在河滩上,他指着江面哭嚎道:“我没法冷静!那他妈是我的兵,那是我兄弟!” 林皓阳走了过去,他一挥手……“啪!”荆辉的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他捂着脸愣住了。林皓阳指着河滩的方向,怒斥道:“今天倒在这里的战友,哪一个不是兄弟?哪一个不是咱们的亲兄弟?!荆辉,我没时间和你啰嗦,我命令你,马上上马!追击!去完成这些兄弟没完成的任务!” 荆辉回头看了看江面,他绝望的一闭眼,点了点头…… 第0408章:神秘狙击,恶畜被毙 几个骑术精湛的战士率先进山,林皓阳等人策马紧随其后,林皓阳心急如焚,却又无奈山路艰险:假如被李俊强逃脱,让他携带绝密设备出境……功亏一篑,后果不堪设想!愧对那些牺牲的战友啊! 身处险境,林皓阳自然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此时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大郎”和“二郎”,那对英雄的狼犬:加油!拦住那些叛贼!拜托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马队进山大概二十多分钟,出事了!前方的悬崖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花腔男高音的惨叫,伴随着惨叫的是一声战马的嘶鸣!那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拖着加长的飘渺尾音儿,自上而下,从山顶的方位传来,在崖底的方向结束,然后,就是那声惨叫经久不息的回音……毫无疑问:有人坠崖了! 林皓阳的心底一寒:是前面的战士吗?他拉紧马缰夹紧了马鞍,扭头看向了身后的董超,此时的董超也是一脸惊悚的茫然,他摇了摇头,说道:“应该……应该不是咱们的人,咱们的人现在还到不了山顶!” “哦……”林皓阳长舒了一口气。他不能确定董超的话是否只是在安慰自己,但是……他喜欢听!他也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嘎、嘎”两声鸣响,是“响板”!在马队最后面负责断后的那名战士很兴奋的喊道:“平安!这是平安信号!刚才坠崖的不是咱们的战友!” 林皓阳紧咬着嘴唇,他伸手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突然,山谷里回荡起一阵低沉的犬吠,后面的那个战士又兴奋了起来,他高喊着:“是‘大郎’!是‘大郎’和‘二郎’!它们干掉了一个!我听出来了!它们干掉了一个!”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一滴眼泪掉了出来…… 真是祸不单行啊!山谷里突然又回荡起了一声惨叫,这次林皓阳听得真切,方位判断也相当准确:绝对不是自己的战友!因为那声惨叫是从前方的另一座山上传来的!他不禁有些纳闷儿:“大郎”和“二郎”都在这座山顶,前面的那座山发生什么事儿了? 艰难的跋涉,大概半个小时后,林皓阳等人成功的登上了山顶,来不及喘息修整,下山! 疲惫、缺氧、悲痛……各种不良的感受折磨的林皓阳神志恍惚,昏昏沉沉中他数次出现了幻觉:那些战友没有牺牲,他们就在他的身边爽朗的笑着,谈笑风生……他甚至看到了萨迪克灿烂的笑着,跑到他的身边拽住了他的马缰,递上了水壶:“首长,歇一会儿吧,来,喝水!” 林皓阳知道那只是幻觉,那些年轻的战士已经走了,可他真希望那都是真实的,欲罢不能…… 是什么声音?又是幻觉吗?山谷里回荡起了一阵急促的枪声:“哒哒哒”、“哒哒哒”……林皓阳机警的勒住了马缰,再度回头看向了董超。后面的那个小战士高喊道:“是咱们的枪,是‘零三式’!是咱们的‘零三式’在点射!” 枪声还在传来,只是声音变得脆弱而短促:“啪啪”、“啪啪”……这声音对林皓阳来说太熟悉了,可是因为山谷空旷的回音,他不敢确定!董超兴奋的喊道:“头儿,是咱的‘九二式自动手枪’!没错!绝对没错!” 枪声是从山的那边传来的,有“零三式突击步枪”,还有“九二式自动手枪”……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开枪的人难道是……臧小东?那个臭小子竟然还活着?!林皓阳不敢、也来不及去多想,他急催着战马重新上路:有枪声就是有希望,他的战友需要增援! 下山、上山,又是下山……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马队来到了一处山谷。先期到达的战士已经与“大郎”和“二郎”汇合,两只狼犬的嘴角都挂着血迹。 林皓阳高声质问道:“为什么不继续追击?” 一个小战士指着山谷远处的某个地方,很沮丧的回答道:“首长,那边……那里就是界碑了!” 完了!林皓阳的心口一阵绞痛:千里缉凶、前功尽弃…… 两个战士向林皓阳做了汇报:在山谷里,他们找到了一具被击毙的尸体;可以确认,这具尸体是被“零三式突击步枪”从背后击毙的;死者穿着带“羊绒里子”的棉大衣,具体的身份不祥; 林皓阳等人匆忙过去查看了尸体,荆辉朝林皓阳和董超摇了摇头:不是李俊强! 突然,远处传来了“嘎、嘎”两声“响板”,一个小战士回身一看,他指着界碑的方向喊道:“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林皓阳抬头一看:两个小战士正“颠”着马,从界碑的方向朝他们跑来!而且,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另一匹马,其中一个小战士的手里……他好像拖着什么?林皓阳一怔,他随即跑了过去…… 那个小战士的手里拖着一根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是一具被拖行的尸体! 董超对那具尸体做了仔细的辨认,然后狠狠的将那具尸体掼到了地上,董超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扭头对林皓阳叹息道:“头儿,是李俊强!总算没让这孙子跑出去!” 林皓阳当然也认出了这个畜生,最近这段时间的夜里,他总会拿出李俊强的照片反复的看,这个畜生的脸已经印在了林皓阳的脑子里,他就是化成灰,林皓阳也不会认错!老天开眼啊!这个多行不义的恶畜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接下来……林皓阳指着那匹马问道:“这是他的马吗?” “应该是!”一个小战士回答道:“我们发现那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那匹马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我们就带回来了!” 另一个小战士回身指着界碑的方向,感慨道:“首长,好险啊!马上就要出国境了!距离界碑还不到二十米!” 荆辉卸下了那匹马上所有的负重,将那些毯子、包裹,甚至连水袋都被他割开,仔细的翻找了一遍,可是……荆辉朝林皓阳沮丧的摇了摇头…… 没有?林皓阳大失所望:难道那些绝密的设备,已经被李俊强的同伙儿带出了国境?林皓阳低头看向了那具血迹斑斑的尸体,一挥手,他招呼道:“董超,来!把他给我扒光!” 扒下了李俊强的那件羊皮大衣,林皓阳的手指在他的背部触碰到了一个硬物……撕扯光了李俊强的衣服,林皓阳的心头一阵窃喜:找到了!在李俊强的后背上,是一块用胶带缠绑在身上的“黑匣子”…… 如果林皓阳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黑匣子”应该就是窦涛对他提起过的、失窃的“目标数据分析系统”:那个“貌似电脑移动硬盘”的绝密中枢部件!无论如何,虽然任务不算圆满,可他们总算是没有“无功而返、空手而归”,最起码,他们追回了被窃装备的三分之一! 一个小战士指着李俊强身上裸露的伤口,惊恐的嚷道:“首长,这家伙是被狙击步枪打死的!你们快看这两处伤口,是狙击步枪!” 其他几个战士都大惑不解:“怎么会是狙击步枪啊?”“这……这家伙竟然是……是被他们自己人打死的?” 这不可能!虽然林皓阳也是一头的雾水,但是他可以确定:那些匪徒费尽周折将李俊强带到了国境线,他们没有理由在这里将他灭口啊!并且,“目标数据分析系统”,如此关键的中枢部件还在李俊强的身上,他们绝不会对李俊强下毒手! 可是……林皓阳望着李俊强的尸体,蹙起了眉头:这两处狙击步枪留下的致命伤口又如何解释呢?战士们根本就没有狙击步枪啊! 荆辉猛地站直了身体,他向四周慌张的瞭望着,嘴里喊道:“小东呢?你们看到小东了吗?” 战士们都摇着头……突然,河滩处传来了一阵低沉而洪亮的犬吠声:“汪汪,汪汪……” 那对狼犬兄弟发现了什么?…… 第0409章:险山恶水,极地营救 众人顺着犬吠声看向了河滩……所有的人都在傻愣了一秒钟之后,呼号着朝河滩奔去! “大郎”和“二郎”正拖拽、撕扯着一个人的衣服,把他从河滩的一堆石头后拉了出来……那个人正是大家正在寻找的臧小东! “小东!小东!你他妈给我醒醒!……”荆辉摇晃着臧小东被冰水浸透的身体,嗓子都要喊漏了。 臧小东没有丝毫的回应,他双目紧闭、面色黑紫,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可尽管如此,他依旧紧紧地抱着一支……加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 有战士呼号道:“他这是被冻僵了!快!酒,谁带了酒?!” 没有人会带酒!为了能尽可能的轻装追击,他们把所有没必要的辎重都留在了后方。又有人喊道:“快脱了他的衣服,搓他的身体!应该还有救!”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臧小东抬到了一块平坦处,并脱光了他的衣服,可是臧小东的身体已经……四肢浮肿、全身都是那种发青、发乌的黑色!此时距离臧小东落水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他还有救吗?生机渺茫啊! 大伙儿一边呼喊着臧小东的名字,一边拼命搓着他冰冷的身体……荆辉抓着臧小东的一条小腿,用力的一搓……他竟搓破了臧小东已经肿胀裂开的皮肤,有血水涌了出来! 荆辉呆滞的望着手上那块粘着血水的皮肤,突然扯着嗓子仰头哭嚎:“这他妈是怎么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啦?!” 回天乏术,一切都变成了徒劳!林皓阳怀抱着臧小东,他心如刀割,身边所有的人都掉下了眼泪…… 突然,臧小东发出了一声咳嗽,他微微睁开眼,侧头看了一眼林皓阳,很虚弱的呢喃道:“师爷,我……我他妈再也……再也不吃冰激凌了!”说完,他头一歪,又昏死了过去。 林皓阳猛地一把将臧小东推到了董超的怀里,他手脚并用,惊慌的向后磨蹭了几下身体……林皓阳是恐惧的,他不敢再抱着臧小东!因为……因为他怀疑自己的怀抱是不祥的、是被诅咒的!就在前不久,萨迪克就是用一个同样的姿势,在他的怀里永远的长眠了,林皓阳不敢再…… 此时的臧小东已经有了气息,可是依旧昏迷不醒。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昏迷中离开吗?林皓阳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具体要做什么……他和其他人一样,手足无措! 有战士抽泣着提醒道:“首长!快想想办法吧,必须马上把他送到后方医院!” 另一个战士也哽咽道:“他被冻伤的太严重了,不能再耽搁了!就算在这里他能苏醒过来,也会死于‘坏血症’!我们以前就有战友是这样……”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牺牲”这个词太过沉重!没人愿意把它说出口。 一个小战士呼号道:“快!咱们就是背,也要把他背回去!” 突然,另一个战士喊道:“呼叫直升机!咱们有‘大郎’,让‘大郎’回去叫救援直升机!” 这个主意太棒了!或许,这是臧小东唯一的一线生机了!荆辉惊慌的问道:“直升机……直升机能到这里来吗?” 那个战士喊道:“管它能不能来!拼了!赌一回!” 接下来,战士们找来了纸笔,林皓阳仓促的在纸上留言:情况万分紧急,有战士受重伤,请求直升机救援!救援地点:青石峡西南,某河谷国界界碑!拜托了! 战士们喊过了“大郎”,将纸条绑在了它颈部的皮带上。战士们指着身后的高山,抹着眼泪嘱咐道:“好‘大郎’,知道你今天跑不动了,再辛苦一下吧!去‘青石峡英雄哨’,去找‘泰森’的老兵小刁!老兵小刁!拜托啦兄弟!” 在这次来边疆之前,林皓阳一直认为:警犬、军犬、缉毒犬,它们只不过是破案的辅助工具。他从没想过,这些动物竟然还会是人类的亲人、战友,甚至是兄弟!而在某些特定的环境和特定的时刻,它们竟是那样的不可或缺,比如此刻的“大郎”,它无疑已经成了林皓阳的救星、救世主! 军犬“大郎”接到了新的战斗任务,它再度踏上了新的征程,而它的兄弟“二郎”也紧随其后的奔向了陡峭的山峦小路。有战士打算召回“二郎”,另一个战士劝阻道:“算了,难得哥俩儿在一起,让它们一起去吧!” 战士们最担心的“坏血症”还是来了:刚才林皓阳等人还期望通过搓擦身体,让臧小东的身体热起来,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热起来了,尤其是额头和脸颊,烫的象个小火炉!董超提醒林皓阳:“头儿,这是‘坏血症’的先兆!不能再等了,咱们应该自己想办法,做两手准备!” 是啊,不能再等了!假如直升机不能按时到达……他们此时的无所事事就是坐以待毙! 一名小战士主动请缨,众人上前帮忙,将神志不清的臧小东捆到了他的背上,然后他跨上了战马!另外一名战士也上马同行,为他们警戒探路…… 目送两个小战士带着臧小东,消失在山路上,林皓阳的眼神看向了河滩上的那支狙击步枪!那是一支加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从枪型上判断,应该是前苏联军队的“SVD狙击步枪”! SVD:是前苏联“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的缩写;该枪为前苏联军队的制式狙击步枪,设计精巧、性能可靠,堪称狙击步枪的经典之作;与“AK系列枪族”一样,该枪也远销全世界很多国家,诸多国家还曾对该款枪型进行过仿造!比如,我国就曾在一九七九年,仿造过这款枪型并装备我军部队,定名为“七九式狙击步枪”,改进型号为“八五式狙击步枪”。 而眼前的这支枪,可以肯定:绝对是一支原装进口货! 这群越境的匪徒,使用的都是“AK系列”的枪械,那么据此判断,这应该就是那伙儿匪徒所使用的狙击步枪,并且,很有可能就是射杀萨迪克的“元凶”!当然,它也很可能是击毙李俊强的“功臣”! 可是……让林皓阳感到疑惑的是:他是亲眼目睹臧小东跳进冰河的!在坠河前,他的手里只有一支“零三式突击步枪”,这支狙击步枪是怎么阴差阳错的到了他手里的? 带着这个疑惑,林皓阳朝冰河走去,在“大郎”和“二郎”发现臧小东的那堆碎石后,林皓阳看到了一支打光了子弹、弹夹扔在一边的“零三式突击步枪”,还有一支“九二式自动手枪”!林皓阳顺着河滩朝冰河望去,他猛地怔住了…… 林皓阳竟然看到了两匹马……确切的说,应该是两匹死马!由于此处地势平坦,水势也和缓了许多,故此在这里形成了一小片浅滩。而那两匹已经四肢僵硬的死马,就搁浅在了距离岸边不远的浅滩。联想到在途中听到的那两声惨叫,林皓阳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两匹死马,显然是坠崖匪徒的坐骑,林皓阳望着两匹马身上的负重物资,他的心底燃起了一簇侥幸的火苗儿:李俊强已经被击毙了,但在他身上只发现了一件被盗的设备!其他的两件设备……会不会就在这两匹马的身上呢? 心存侥幸!林皓阳喊来了荆辉和董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三个人脱去了陆战靴,踩着刺骨的河水走进了浅滩。三个人正卯足了劲搬动死马,准备拽着马缰绳将死马拖到岸边……突然,河滩上的战士发来了警报:“首长!赶快寻找隐蔽,前方有情况!”…… 第0410章:坠之谜,狼犬的复仇 又出现什么状况了?河滩上的那名战士已经进入了战斗戒备,林皓阳等人只能矮着身子回到岸边,仓促的匍匐在地。 小战士用枪口做了提示:“首长,那边!” 林皓阳顺着河滩向远处望去,他隐约看到了几匹马……林皓阳的心头一寒:难道是逃脱的匪徒又杀回来了?或者是他们还有增援?他们是为了李俊强杀回来的吗?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可是能否取胜……林皓阳的心里没底:敌方的人数不详、火力配备情况不祥,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他们敢再杀回来,就势必有着取胜的把握! 再反观一下己方的战斗力:在巡逻伊始,第一小队由八人一犬组成,在战斗中,已经有五名战士牺牲;林皓阳所在的第二小队,由七人一犬组成,班长萨迪克在强攻中英勇牺牲;在追击的过程中,臧小东身负重伤,两名战士护送他进山,准备送往后方;还有两名战士在山那边看守俘虏,根本没有参与追击;“大郎”和“二郎”也去“青石峡英雄哨”请求增援去了…… 也就是说,此时可供林皓阳调派的战斗人员,只剩下了林皓阳、荆辉、董超和那个小战士!更令林皓阳懊恼的是:他们三个人的突击步枪都还留在战马上,此时他们的武器……只有随身携带的手枪了。就算他们能拿到突击步枪又如何?经过了一场激战,他们所剩的子弹已经寥寥无几,根本不足以应付眼前的这场恶斗…… 狭路相逢勇者胜!林皓阳与荆辉、董超做了眼神上的交流,三个人都眼含杀气、目露凶光:拼了!荆辉咬着牙,默默地从腰上拔出了匕首。 有些事情,当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情反倒没有那么糟了!比如说现在…… “嘎嘎、嘎嘎”四声清脆的“响板”传来……林皓阳斜眼向身边看去的时候,荆辉和董超也正在斜眼偷瞄着他。 小战士掏出“响板”:“嘎、嘎、嘎”三声做了回应,他兴奋的喊道:“是自己人!是从‘白江口英雄哨’过来的巡逻班!”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四匹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到了近前,马上的战士急勒马缰,高声问道:“你们这里出了什么情况?”话刚问完,四个战士就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他们全都愣住了。 小战士将林皓阳等人对那四名战士做了介绍,并简单的讲述了战斗的经过,四个战士很急切的问道:“你们班有没有损失?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老萨呢?” 小战士扭头看了看林皓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得知了萨迪克和其他几名战士牺牲的消息,四个战士上前搂住那个小战士,失声痛哭。 林皓阳忍着悲痛,上前哽咽的问道:“你们这个巡逻队……只有你们四个人?” 一名战士擦去了眼泪,对林皓阳行了军礼:“报告首长!我们是今早接到命令、从‘白江口英雄哨’出发的巡逻班!在半个小时前,我们在河道里发现了两具尸体!我们班长怀疑上游出现了异常状况,所以让我们四个快马过来查看!其他的五名战友还在后面!” 另一个战士补充道:“班长他们带着那两具尸体,行进的速度会受到影响,所以……” 闲言少叙,众人一起动手,将两匹死马拖到了岸上。几个战士望着一匹马的尸体,瞠目结舌:“这……这马是怎么死的?” 荆辉应道:“哦,是坠崖!”他指着身后的那座山,解释道:“是从那座山上摔下来的!” 一个战士指着马屁股说道:“首长,这马肯定是被犬袭击了!是‘惊马’之后坠了崖!” 荆辉一怔,他问道:“你确定?” 几个战士很肯定的点着头,林皓阳走过去一看……触目惊心!马屁股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龇牙咧嘴的血口子,在后腿的外侧,一大块皮肉不翼而飞,露出一个巴掌大的血窟窿…… 这无疑是“大郎”和“二郎”的杰作!而这匹马上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匪徒的狙击手!林皓阳的鼻子一酸,他低叹道:“是‘大郎’和‘二郎’,好样儿的!它们为萨迪克报仇了!” 林皓阳为大伙儿做出了一下分析: 首先是证言!在追缉的途中,那个小战士曾经向林皓阳证实,他们听到的“大郎”和“二郎”在山崖上的吠叫,是一种“报喜”!他曾经很振奋的告诉林皓阳:“是‘大郎’!是‘大郎’和‘二郎’!它们干掉了一个!我听出来了!它们干掉了一个!” 如今看来,小战士所言非虚,而被袭马匹身上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是最有力的佐证! 其次是时间!在“大郎”和“二郎”领命实施追击的时候,李俊强已经随几个匪徒出发了一个多小时,而林皓阳等人进山二十分钟左右,就听到了第一声坠崖的惨叫。从时间上判断,二十分钟,“大郎”和“二郎”根本追不上李俊强所在的逃窜队伍,而事实证明,直至李俊强等人逃至了国境界碑,“大郎”和“二郎”也没有完成追击。 最后是武器!臧小东手里的狙击步枪是哪儿来的?李俊强又是被谁击毙的呢? 林皓阳将案件做了虚拟还原,他认为:真实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今天上午,匪徒们按照计划,在冰河边顺利的接应到了李俊强、“肥尕”和“皮筋”,然后他们安排三人进山;为了确保这三个人安全离境,他们将大量的武装匪徒布置在山坳处,随时准备拦截我边防巡逻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在半山腰的某个隐蔽处,留下了那名狙击手; “二郎”在河滩上及时的发现了不法分子渡河所用的羊皮筏子和索具;就在我巡逻小队准备实施追击之时,武装匪徒依据有力的地势和强大的火力,出其不意的、率先向我方巡逻队伍发动了攻击;并稳稳的操控了战场局势,对我方战斗人员实施了完全的火力压制; 突遭袭击,我方巡逻战士在猝不及防中仓促应战,伤亡惨重;因为之前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也是我方战士意识松懈、造成巨大伤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好在萨迪克率领的第二小队及时赶到,免除了第一小队在被动情况下全军覆没的灭顶之灾;萨迪克果断、睿智的作战部署,改变了战场的态势;而战士们的骁勇无畏,也是那次完美“破袭反攻”的关键;可是在战斗的收尾过程中,萨迪克却惨遭狙击,英勇牺牲; 匪徒在半山腰安排的这名狙击手,是一个出人意料的部署,或者可以说,他完全可以成为左右这场战斗的关键;可是他为什么只开了一枪,就仓皇逃窜了呢?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 在战斗的伊始,我方战士发射的榴弹,尤其是烟*雾弹和催泪瓦斯,成功、有效的混淆了敌方狙击手的狙击视线;而当烟雾散尽之时,我方已经攻破了匪徒的防御,造成了匪方大量的伤亡,并完全控制了战场局势;该狙击手在开枪狙杀了一名我方战士(萨迪克)之后,发现战场局势突变、自己已无回天之力,所以仓促上马,准备追上早先出发的马队,逃越国境; 想跑?没那么容易!这名狙击手万万没想到,我们的“大郎”和“二郎”神兵天降、及时杀到……目睹了小主人的惨死,此时的“大郎”已经红了眼,它带着弟弟对这名狙击手和他的马匹实施了不遗余力的攻击; 仓皇之中,狙击手准备掏出自己的匕首或者手枪,击毙两头狼犬(所有的狙击手,都随身必备匕首和手枪,作为近战的防身武器);可是来不及了,马匹被狼犬撕咬的体无完肤,它在受惊之后,带着它的主人坠入了山崖…… 第0411章:推理,小东狙杀叛贼 林皓阳又推测了臧小东当时的处境…… 臧小东可谓是福大命大,可他的处境可谓是九死一生!他在极寒的冰河里挣扎、漂流了多久,暂时无法做出准确的猜测,但是无疑,那是一段极其痛苦的经历。但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虽然暂时他依旧是生死未卜,可当时他确实是活着的。 林皓阳推测:臧小东很有可能在入水后不久,就失去了他在冰河中唯一的生命寄托:那支羊皮筏子!他的依据是:在这片浅滩附近的水域,并没有发现那支羊皮筏子;并且按照臧小东的冻伤情况来看,他在冰河中也根本没有抓牢和掌控羊皮筏子的能力。 感恩这片大自然造就的浅滩吧!臧小东在他神智尚清醒的时候漂到了这里,并鬼使神差的抓住了机会,死里逃生、成功登岸!上岸后的臧小东或许依旧清醒,或许有过短暂的昏迷,但是无论如何,他在他最该清醒的时候,恢复了清醒,也恰在这时,他的猎物来了! 从时间上分析,必定是臧小东捷足先登、他先来到了这片河滩。在他上岸后不久,那支逃窜的马队带着叛贼李俊强下山了,并出现在了臧小东的视线之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臧小东在鸣枪警告之后,对匪徒的马队实施了攻击…… 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形以及臧小东的秉性,他很有可能直接忽略掉了“鸣枪警告”的环节,这一点完全可以理解!臧小东的攻击卓有成效,他成功的干掉了一名匪徒,该匪徒身上“零三式突击步枪”留下的伤口和弹孔就是佐证! 臧小东此次坠河追剿,他随身只携带了一个弹夹!很快,突击步枪的子弹就打光了,臧小东又用随身携带的“九二式自动手枪”继续攻击……可是很无奈,手枪子弹很快也打光了,他并没有阻止匪徒马队的继续逃窜。 其实,假如匪徒们在这个时候对臧小东实施反击,依照臧小东当时悲催的身体状况、以及他弹尽粮绝的处境,匪徒们只需要两块板儿砖(河滩上没有板儿砖,可是有石头)就能干掉他,顺便结束这场战斗!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答案就在于…… 匪徒们提心吊胆的逃到这里,他们压根儿就不会想到,这里还会有人在阻击!臧小东的偷袭将他们打得晕头转向……匪徒们根本不了解河滩上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这里只有臧小东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并且已经打光了子弹!已经犹如惊弓之鸟的匪徒根本无心恋战,他们丢下同伴的尸体,仓皇的朝着正西方、也就是国境线的方向继续逃窜! 望着疯狂逃离的匪徒马队,臧小东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他想继续阻击,可是却没有子弹;他想去追击,可是却没有战马;并且按照当时的情形分析,臧小东很可能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很有可能抓起过河滩上的石头,打算抛出去进行……攻击?因为当时他的身边只有石头了…… 冥冥之中似乎是上苍的安排,一切都是那么鬼使神差,却又像是命中注定:倒霉催的李俊强,活该他死在臧小东的手里! 臧小东懊恼不已,可是一次不经意的回头……他惊呆了: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片浅滩,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匹搁浅的死马!并且,那匹马背负的负重之中,竟然还绑缚着一支狙击步枪!这匹马和这支枪是谁的?毫无疑问,是那个坠崖的匪徒狙击手给臧小东“送”来的! 欣喜若狂的臧小东连滚带爬的回到了浅滩,他从死马身上取下了那支狙击步枪,在手忙脚乱的调整了瞄准镜之后,他朝着那支逃窜的马队开了火!“SVD狙击步枪”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字:精准!一名歹徒随着枪声跌落下马! 在这里要注意的是:由于那支“SVD狙击步枪”加装了消*音器,所以在之前,那名匪徒狙击手击中萨迪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没有听到枪声;而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臧小东阻击匪徒马队的时候,林皓阳等人只听到了“零三式突击步枪”和“九二式自动手枪”的枪声,却没有听到狙击步枪的枪声! 在狙杀了一名匪徒之后,臧小东终因体力不支和严重的冻伤,昏倒在了河滩上…… 臧小东知道被自己狙杀的人,就是他们这次追缉的首犯、本案最关键的重要人物:李俊强吗?他当然不知道!那么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就像刚才说的: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吗? 当然不是!还是林皓阳信奉的那句话:所有看似巧合、偶然的事件,都有它存在的必然性! 林皓阳分析:匪徒们疲于奔命的接近了国境界碑,当时的他们只顾着急催马匹逃命了,谁还顾得上谁啊!故此,单单从骑术的精湛程度来看,李俊强无疑是匪徒马队中“骑术最菜”的那一枚了! 所以,李俊强落在马队的最后,也是情理之中的理所当然。彼时臧小东端着狙击步枪正寻找目标……他不打李俊强打谁?也正因为如此,倒霉鬼李俊强成功的晋升为臧小东的枪下之鬼,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对于林皓阳的推理,荆辉和董超心服口服,荆辉望着两匹死马,叹息道:“既然是这样,那……那两件东西能在这里吗?他们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最后离开的狙击手呢?” “希望渺茫,但是……”董超苦笑着说道:“一切皆有可能!” 愿望是好的,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一番查找,他们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接下来,那四名战士主动承担起了守护和打扫战场的职责,并提醒众人:“首长,时间不早了,如果你们现在不返回的话,就只能在这里宿营过夜了!” 荆辉问道:“那你们怎么办?” 战士们回答道:“我们本来就计划在这里宿营的!你们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今天这里的天色一直就没有晴朗过,而且天气多变、臧小东生死未卜,林皓阳无法安心的在这里过夜,于是他们道别了战士们,带上了那件疑似“目标数据分析系统”的设备,跨上战马踏上了归程…… 当林皓阳等人登上第一座山的山顶时,峡谷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爆裂的枪声:是零三式突击步枪!林皓阳骤然紧张了起来:难道前方又出现什么情况了?可是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直升飞机巨大的轰鸣…… 林皓阳明白了:一定是战士们看到了直升飞机,也许当时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够醒目,情急之下,他们为了引起直升飞机的注意,所以鸣枪报警! 因为前方那座高山的阻隔,林皓阳看不到山那边的情况,当然也没有看到直升飞机,但是听着那些轰鸣声,他的心底荡起了忐忑的宽慰:救援很及时,小东或许还有救! 寒风凛冽,松涛阵阵…… 在这一刻,林皓阳的心里有着太多的感慨和感恩,他想要感谢很多的人:感谢“大郎”、感谢“二郎”、感谢所有曾经一起战斗过的战友,无论他们在,或者已经不在了……他还想乞求上苍的保佑:保佑臧小东,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下来;保佑那些刚离开的兄弟、战友,一路走好;保佑这个天下所有的好人,一生平安…… 第0412章:送战友,忧伤的河谷 翻越了那两座大山,林皓阳等人回到了那片他们曾激战过的山坳。此时天色已黑,远处河滩的情形发生了很多变化:多了几顶帐篷、多了很多战马和战士。 林皓阳还没有下马,便有一群战士朝他涌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是……林皓阳认出来了,是老阚! 来到近前,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言语,老阚伸出了手,林皓阳也伸出了手,可是就在两只手握在一起的那个瞬间……或许是他们都觉得这种简单的问候方式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澎湃,所以,两只手用力的一拉,他们将彼此扯进了自己的怀抱。 热泪肆意奔流……那是一个有力的拥抱,他们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心跳。林皓阳认为,他们心跳的频率和节奏应该是一样的,因为他们赢得了同样的东西,也失去了同样的东西…… 周围的战士们呜咽一片、泣不成声,有几个战士靠了过来,哽咽的打了招呼:“首长……” 天色很暗,可林皓阳认出了他们:是和他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是他和萨迪克的战友!林皓阳上前与众战友一一拥抱,抱头痛哭!在这个夜晚,眼泪成了这群男人唯一的宣泄,它不代表懦弱…… 离开了依旧弥漫着血腥的山坳,在去河滩的路上,老阚告诉林皓阳:臧小东已经被直升飞机接走了,他们会把臧小东直接送往后方的武警医院,在那里进行救治。 老阚还对林皓阳建议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安排人送你们去哨所,那里的条件能相对好一些!今天太晚了,直升机没办法去哨所接你们,明白吧,明天看天气和能见度的情况,争取早些把你们送回后方!” 林皓阳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呢?你不回去?” 老阚苦涩的一笑,叹息道:“太晚了,带着小萨他们过‘青石峡’不方便!战士们都要求留下来,想为他们守灵!”说着,他看向了河滩。 林皓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河滩上,是一排用军毯包裹好的尸体…… 林皓阳的心头一颤,他商量道:“我……我也想留下来,可以吗?”其实,林皓阳之所以着急赶回来,是因为他牵挂着臧小东的安危,如今得知臧小东已经被安全送往了后方,他也就不再有其他的心思了,所以他很希望自己能留下来,为那些战友守灵。 老阚一怔,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林皓阳,林皓阳很坚定的一点头,老阚也苦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林皓阳又商量道:“过去看看他们吧?” 老阚一点头,两个人朝河滩走去……这时候,前面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骚动,有战士喊道:“快看,是‘大郎’!‘大郎’回来了!” “大郎”带着一身的冰凌回来了,它穿过人群直接冲到了河滩上,然后扑到一具尸体上……“大郎”撕扯开覆盖在萨迪克身上的军毯,然后匍匐在小主人的身边,发出了一阵阵悲鸣。 战士们都抹着眼泪围拢了过去,一个战士用毛巾帮“大郎”擦拭着身上的冰凌,另一个战士蹲在“大郎”的身边,他从身上解下了背包,哽咽着问道:“认识这个包吗?” “大郎”望着背包眼前一亮:是萨迪克的背包! 战士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饭盒,取出一块奶糕伸到了“大郎”的嘴边,哄劝道:“吃一点吧?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大郎”只扭头在奶糕上嗅了嗅,便把头又趴到了萨迪克的胸前。 战士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枚网球,他在“大郎”的面前晃了晃,问道:“先玩一会儿球儿,再吃东西?” “大郎”用眼角瞄了一眼网球,纹丝不动,战士抹着眼泪将网球放回了包里…… 老阚走了过去,冷着脸吩咐道:“这个背包和‘大郎’以后就交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它的训导员,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让它吃东西,听到没有?”战士默默地点了点头,老阚把眼一瞪,厉声呵斥道:“你怎么回事儿?回答我!” “是!”小战士猛地绷直了身体,高声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老阚将小战士上下一打量,点了点头,他扭头对林皓阳叹息道:“必须马上让‘大郎’振作起来,要不然的话……这犬就废了!” 老阚告诉林皓阳:很多优秀的军犬,因为主人、也就是训导员的突然“离开”,而郁郁寡欢、不吃不喝。在高原环境下,假如一只军犬失去了斗志,只需几天的时间身体就会垮掉,即使后期逐渐恢复了体力,其状态也不再适合继续服役。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林皓阳和老阚转头看去的时候,已经有战士在呼喊:“是‘青石峡英雄哨’的老兵小刁!老兵带着‘二郎’过来了!” “二郎”也冲到了河滩的那排尸体旁,它在哥哥的身边转了两圈,然后朝着一具尸体开始了吠叫:那是它的主人。 老兵小刁下了马,他跌跌撞撞的冲过了人群,然后……小刁跪在那排尸体前,嚎啕大哭。 林皓阳想要上前劝慰几句,老阚却扶住了他的肩头,低叹道:“算了,别管他,让他哭一会儿吧!”说完,他哽咽道:“这小子和小萨是同一年的新兵,当时又被分在一个班里,俩小子好得穿一条裤子……让他痛快痛快的哭一场,心里能好受点儿!” 两个人长吁短叹的坐在河滩上,这时候,一个小战士跑了过来,向老阚汇报:“阚队,那边出发的队伍已经押着俘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出发!这些首长……他们……” 老阚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很坚决的说道:“不!我们已经决定,今晚不走了!” 小战士有些无措的看向了老阚…… 老阚摆着手说道:“行了,准备好了你们就出发吧!”说罢,他叮嘱道:“过‘青石峡’的时候给我盯紧了,别出什么漏子!” 小战士立正回答道:“阚队请放心,都捆上了,跑不了他们!” “跑?”老阚冷哼一声,他的眼神一狠,冷笑着说道:“跑了也别去追!峡谷里风雪那么大,走进去连战马都睁不开眼,谁能保证不出漏子?安全第一!” “啊?那……”小战士略一迟疑,他眼珠子一转,马上立正回答道:“明白!” 片刻之后,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牵着战马来到一顶帐篷前,随即,有战士押着四个被五花大绑、蔫头耷脑的俘虏走了出来。 一直默默趴在萨迪克身边的“大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它抬起头,竖着耳朵警觉的朝帐篷看了过去……“大郎”猛地站了起来,它的嘴一咧,露出了两排锋利的牙齿,喉咙里也发出了一阵令人悚然的低吼。“大郎”身边的“二郎”也蹿了起来,它和哥哥一样,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老阚正和林皓阳说着话,他不经意的一转头……慌了!老阚起身就冲了过去,他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拉住犬!拉住犬!” 可是两条愤怒的狼犬已经蹿了出去,它们朝着那些俘虏……万幸啊!战士们在两只狼犬发起攻击前,将它们拦了下来!那对狼犬兄弟心有不甘,它们张着血盆大口,朝那些该死的俘虏狂吠不止:“走着瞧!咱们活久见!” 俘虏们在狼犬的咆哮声中软了双腿,阵阵战栗…… 用皮带控制住了两只狼犬,目送战士们押着俘虏上路……老阚回头看了看那对狼犬兄弟,他对林皓阳苦涩的一笑,感慨道:“就是他妈不会说话,心里啥都明白着呢!”说完,他弯腰蹲在了河滩上,一捂脸,“噗嗤”一声哭了出来…… 第0413章:守灵夜,陌生的老友 战士们生起了篝火,做了晚饭…… 大家都吃了晚饭,但都吃得不多,并且吃得装模作样,就像是在演戏给谁看。林皓阳也吃了晚饭,但是几分钟之后他就忘了……晚饭吃的是什么。 放下了饭盒,老阚瞄了林皓阳一眼,然后扭头朝河滩最靠近冰河的那堆篝火走去,当然,那也是最靠近萨迪克的一堆篝火,林皓阳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切都是那样的心照不宣。除了第一次在巡防大队见面后的寒暄,还有昨晚的那一通电话,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可就是这样两个近乎陌生的人,却有着那么多的默契。 林皓阳觉得他与老阚已经相识了很久,他们应该是……兄弟!这种感觉很强烈,他之前也有过,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当时他在法国,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胡绍良的时候。 篝火旁,两个人披着大衣坐在那里,谁都没有再说话,老阚低头玩着手里的两颗小石子,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林皓阳听到身后好像有什么响动,他回头一看,是那对狼犬兄弟又来了,后面……好像还跟着一个人。 “大郎”和“二郎”又去了各自主人的身边,很安静,跟在它们身后的那个战士则跑到了林皓阳和老阚的身前,是老兵小刁。小刁嗫嚅着打了招呼:“首长、阚队。” 老阚点了点头,问道:“吃东西了?” 小刁应道:“吃了。”他朝那对狼犬兄弟抬了抬胳膊:“它俩儿也吃了!” “恩,那就好!”老阚轻描淡写的应着,问道:“有事儿?” “我……”小刁吞吞吐吐的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阚队,我……我想要它俩!” “你要它俩儿?”老阚打量着小刁,反问道:“你一个人能带几条犬?” 小刁很委屈的辩解道:“我就是想要‘大郎’!‘二郎’本来就是俺们哨卡的犬!” 老阚又问道:“那你的那只小犬怎么办?”小刁一时语塞,没了声音,老阚冷着脸说道:“不行不行,咱们大队没有一个训导员带两条犬的先例,这个没商量!” 小刁哀求道:“求您了阚队,我真的能带好它们!” 老阚思忖了一下,说道:“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小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首先,让它们哥俩儿在一个地方,相互陪伴着,状态和心情都能恢复的快一些;还有,‘大郎’和小萨的感情很深,和我也很熟悉,刚才那么多人劝它吃东西,劝了那么久它都不吃,只有我劝它它才吃,真的!阚队,您就把它给我吧,让我替小萨带它,我能行!”说完,他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像个孩子。 老阚用一种掺杂着鄙夷和心疼的眼神将小刁上下一打量,他叹了口气,扭头对林皓阳问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处理?” 林皓阳苦笑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我是你,我就答应他!” 老阚笑了笑,应道:“可是你不是我。” 林皓阳一点头,说道:“可是你问我了。” 老阚低头思忖了一下,他扭头看着小刁,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啊?”小刁一怔,傻愣愣的问道:“阚队,那刚才的事儿,您……您答应了?” 老阚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两颗小石子,沉默不语……小刁只能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苦笑着说道:“我觉得他……他好像是答应了。” “谢谢首长!谢谢阚队!我保证照顾好它们!敬礼!”小刁在一个敬礼之后,转身就跑。 老阚招呼道:“哎!你的犬还在这儿呢,你要去哪儿?” 小刁回身招了招手,应道:“我去给它俩儿拿两条毯子!” 林皓阳看着小刁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河滩上的那排尸体,叹息道:“他们都很崇拜你,他们把你当成偶像和英雄!” “我是英雄?我他妈算个屁啊!”老阚自嘲道,他瞄了一眼那些尸体,摇着头感叹道:“他们才是英雄!” “你用不着那么谦虚。”林皓阳说道:“我听他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虎父无犬子啊!” 老阚微微一怔,他摆了摆手,很谦逊的说道:“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有很多事儿,就算是亲眼见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作为一名犯罪侧写师,林皓阳很喜欢这句话,他正要发问,小刁抱着几条毛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战士…… 老阚用胳膊肘碰了碰林皓阳,低声提醒道:“这里人太多,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林皓阳迟疑着站了起来,他商量道:“老阚,夜里太冷了,让小萨他们进帐篷吧?” “不用!他们每次巡逻都是这样休息的,进了帐篷反而不习惯!”老阚仰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他们在这儿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以后再没有机会了!就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吧。” 两个人起身,朝河滩的另一堆篝火走去,老阚突然扭头问道:“哎,你喝酒吗?”林皓阳犹豫着点了点头,老阚又问道:“你抽烟吗?”林皓阳又点了点头。 “吆!”老阚笑着讥讽道:“你毛病可够全的!不过……我也是!你在这儿等着!”说完,他就朝一个帐篷跑去。 老阚说话的语气让林皓阳倍感亲切,真的,他觉得他们之间毫无隔阂,完全就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篝火旁,老阚抿了一口皮囊中的烈酒,然后把皮囊递给了林皓阳。林皓阳接过来喝了一口,很辣、很爽、很……悲伤!这酒的味道让林皓阳想起了昨晚……昨晚的这个时候,他正跟小萨他们在一起喝酒,当时他们都还活着,那些欢声笑语仿佛就在耳边,那一张张鲜活稚嫩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 感叹世事无常吧,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多无可逆转的事情,那么多可爱的人永远的离开了,自此阴阳两隔…… 那股无法抑制的悲痛让林皓阳再次提起了酒囊,可是还未送到嘴边,就被老阚一把抢了去,他的动作很粗暴、理由很充分、语言很简练:“该我了!”说话间,他将一把干硬的东西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 林皓阳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牛肉干。拿到鼻子前闻了闻,是那股熟悉的类似于尿骚的味道;拿一块放到嘴里一嚼……微辣、微咸、微甜、微鲜,满口奇异的肉香……林皓阳的鼻子一酸,泪眼模糊中,他仿佛又看到了萨迪克,萨迪克正灿烂的笑着,给他递上一把牛肉干:“首长,来,尝尝吧,可好吃了!” 有眼泪进了嘴里,可林皓阳没有察觉到,他只是觉得今晚的牛肉干有些咸,但是格外的香。腮帮子已经开始胀痛,可他还在不停的嚼着,他希望那些痛来的再猛一些,他希望自己眼前的那些笑脸能再清晰一些…… 老阚用一句问话打破了沉默,他问道:“今天的那张纸条……是你写的?” 林皓阳微微一怔,纸条?他马上想起来了:老阚说的那张纸条,一定就是“大郎”送回哨卡的那张求救信!于是他应道:“是,是我写的!” 老阚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林皓阳是谁?” 啊?林皓阳慌了:他怎么会知道林皓阳?林皓阳紧张了起来,他狐疑的打量着老阚。 老阚不慌不忙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林皓阳接过来一看,就是那封信!可是那封信的落款竟然是……天哪!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林皓阳在情急之下,竟然署上了自己的真名:林皓阳…… 第0414章:酒肉之交,寒夜热聊 林皓阳很慌乱的解释道:“这……他是我从前的一个战友,他……” “恩,我听说过这个人!”老阚说道:“他是你们滨城的刑警队队长,单枪匹马的千里缉凶,就牺牲在我们这儿,是个爷们儿,我挺佩服他!” “哦,是是是!”林皓阳没想到老阚竟然还知道那段往事,于是他解释道:“今天在出事之后,我的脑子里就一直想着他,所以……”林皓阳晃了晃手里的那张纸,苦笑着说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写出了他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从那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咱俩挺熟悉!”老阚浅笑着说道:“我很愿意相信你,可是对你刚才的解释……对不起!”他扭头问道:“我是不是不该怀疑你?” 林皓阳尴尬的笑着,说实话,刚才的那番解释确实太牵强,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场面很尴尬,聊天似乎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林皓阳正准备找个借口脱身,老阚却递上了一支他刚卷好的纸烟:“尝尝?”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林皓阳笑脸接了过来:“来一支,来一支!” 点上烟,试探着吸了一口……很辣、很呛,已经很久没有抽烟的林皓阳轻咳了几声。老阚自己也点上了一支,他抬头朝冰河的方向看去,问道“怎么样?能习惯吗?” “不错,很过瘾!”林皓阳应道,他觉得该借势岔开话题了,于是他问道:“刚才在那边的时候,你的那句话很有意思:就算是亲眼见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老阚轻叹一声,应道:“是啊,有很多别人看到的荣耀,其实都是无奈,是被逼出来的!” “你……也有无奈?”林皓阳问道。 接下来老阚的侃侃而谈,更加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林皓阳没想到,他与老阚竟有着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老阚自幼在部队的军营中长大,而林皓阳是在公安局大院长大的;老阚很习惯军营的生活,但只是生活,他并不想当兵;这一点林皓阳也有同感:在青少年时期,他对自己的未来有过太多的期待和梦想,但他绝没想过要做警察; 两个人的父亲都是高官;并且都一样,在外人看来父亲是雷厉风行的“虎父”,其实在家里对待子女并不是很严厉;可是在儿子求学、择业的问题上,他们却是同样的“霸道”和“军阀”…… 当年林皓阳填写《报考志愿》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在父亲的授意下填写了:警校;而老阚不同,当父亲逼他去军校的时候,他十分抵触,并为此做过很激烈的抗争!最后斗争的双方都做出了让步:老阚没去军校,而去了警校! 可是就在警校毕业的那一年,老阚发现自己上当了:姜还是老的辣呀!百转千回,最终他还是被他老奸巨猾的父亲送进了兵营:武警边防支队,并美其名曰:“先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一下!” 林皓阳赞许道:“可是小萨他们说,是你自己要求去了最艰苦的地方,很了不起啊!” 老阚问道:“你是说……白江口?”林皓阳点了点头,老阚苦笑着说道:“那地方你没去过,环境和条件比青石峡还要惨,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吗?” 林皓阳应道:“你是想好好锻炼一下自己!” 老阚笑了,很无奈的苦笑:“所以我说,就算是亲眼见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跟你,我用不着说假话,其实当时……我只不过是为了和老爷子赌气,那是一种迫于无奈的抗争!他不是要我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一下吗?行!那我就去最艰苦的地方,谁怕谁啊!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漠视领导的劝导、不顾首长的阻拦,年轻军官老阚毅然决然的去了“白江口英雄哨”!可是刚去坚持了半个月,老阚就被折磨的几近崩溃!就在他准备卷铺盖卷儿打道回府的时候,支队的嘉奖令来了:国门卫士、戍边模范! 盛誉之下的悲哀啊!老阚懵了:这嘉奖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说实话,老阚并不看重这个嘉奖,他到那里去,只不过就是为了跟老爷子赌气!可这嘉奖已经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阚是个好面子的人,刚受嘉奖就溜,这让他情何以堪啊!尤其是当几个老兵兴奋着黑红的脸,对他道贺的时候……就这样,老阚默默地打开了自己刚收拾好的铺盖卷儿,留在了那里。 枯燥的戍边生活在一天天的继续,老阚也渐渐的麻木了。大概两个月后的一天,一场事故改变了一切:在一次例行的巡逻中,他们截获了一支走私马队,穷凶极恶的走私客狗急跳墙…… 在那次战斗中,两名老兵就牺牲在老阚的面前,老阚也身负重伤,如果不是另一支巡逻队及时赶到,老阚也许会和那两名老兵一样:成为英雄,长眠在哨卡后的“英雄冢”! 老阚再次受到了嘉奖:二等功!伤愈后的老阚带着他的伤疤和军功章,又回到了“白江口英雄哨”。这一次,他的归来不再是为了嘉奖、不再是为了军功章,更不是为了和谁赌气!狂匪的嚣张和战友的血,给了年轻军官老阚很大的刺激,也引爆了他骨子里嫉恶如仇的血性! 那股血性是与生俱来的,是父辈血脉的传承……老阚称之为“兵血”!瞬间的成熟让老阚认准了他的人生目标,还有他必须承担和肩负的使命!在哨卡的“英雄冢”前,老阚对着那些先烈暗暗发誓:守卫国门、捍卫荣誉、守护老兵!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老阚从一只懵懂呆萌的幼犬,一步步成长,最终成了一匹誓死守护“领地”的战狼…… 伴随着那些讲述,酒囊里的酒剩下了一半,老阚提起酒囊又猛灌了一口,林皓阳提醒道:“哎,省着点儿喝,离天亮还早着呢!” 老阚已经有了些酒意,他得意的朝身后的帐篷瞄了一眼,炫耀道:“放心吧,在我这儿酒管够,喝完了后面还有!” 林皓阳笑着问道:“我记得你们有规定,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准喝酒的!” 老阚大拇指一竖,很蛮横的说道:“那些规定对我没用,在这儿我说了算,谁敢管我?”老阚打了个酒嗝,他指着远处的那些战士,说道:“真的!我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你别不信!” “我信,我没不信!”林皓阳笑着解释道。 “那你笑什么?你等着!”老阚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对身后帐篷前放哨的卫兵一挥手:“你!过来!” 哨兵跑了过来,敬礼:“阚队,有什么指示?” 老阚指着哨兵,对林皓阳炫耀道:“瞧见没有?……我叫他过来,他就得过来,他还得给我敬礼!”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老阚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他弯腰捡起身边装烟叶的袋子,递给了哨兵,吩咐道:“你在那儿闲着也是闲着,去!帮我卷烟去!” 哨兵接过烟叶袋子,敬礼后笑着离开了。老阚挤在林皓阳的身边重新坐稳,然后他用胳膊肘顶了顶林皓阳,狡黠的一笑:“哎,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林皓阳觉得,老阚简直就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孩子,他只能朝老阚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又是两口酒下肚,浑身热乎乎的发软,酒劲儿上涌,林皓阳也开始头晕了。老阚嚷道:“哎,别光听我瞎叨叨,说说你,说说你的事儿!” 林皓阳吐出了一口酒气,他扭头问道:“你……你是想听我的事儿,还是想听林皓阳的事儿?”…… 第0415章:战后总结,难称完美 那天夜里,林皓阳和老阚就睡在了河滩上,林皓阳只是模糊的记得,有战士来劝他们进帐篷,可是被他们很狂妄的拒绝了,后来……好像是荆辉给他们送来了毛毯。至于他和老阚那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之前都谈了些什么……也不能说完全不记得,但全都是虚幻的! 他们聊的大多是各自家庭的事儿,林皓阳依稀记得,老阚的老婆也是个军人,文职干部:部队文工团的舞蹈演员;文工团到边防支队慰问演出的时候他们认识了,然后就一见倾心,接下来就是书信往来、信息互动、电话频繁,最后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老阚有个三岁的儿子,在儿子一岁的时候,他老婆突然提出了离婚,老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再后来……他老婆就不敢再提离婚的事儿了!原来,他老婆就是不想再两地分居,想借离婚要挟老阚,让他调回内地工作,她没想到……老阚会“那么不给面子”! 昨晚,老阚还借着那个事件,对自己的魅力大肆吹嘘了一番……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林皓阳确定了两件事:第一,人不错;第二,酒不错!老阚是个性情中人,确实是个值得用心交往的兄弟;而醒来后的林皓阳虽然头脑昏沉,却并没有诸如头痛之类的不良反应,这就说明……是!那酒相当不错! 两天后的那个上午,当林皓阳等人顺利返回巡防大队的时候,很多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据那些俘虏交代:他们都是邻国某不法组织的战斗人员,大概在十天前,他们受雇佣,到中国境内接应一批“很重要的货物”;之前他们也曾受过相同的雇用,但是像这次这种规模的,还是第一次:光他们彼此相熟的战斗人员,就来了十六名,还有两个“长官”和一个雇佣他们的“商人”! 当时这伙儿匪徒之间也有过交流,他们都很诧异:既然是要接应货物,又雇佣了这么多战斗人员,那必定是大宗的值钱货物,可为什么他们出发的时候只多带了四匹马? 就在发生激战前的两天,这伙儿匪徒就跨越国境潜伏在那座山坳里,但是为了避免被巡逻队的军犬察觉,他们宿营的地方距离巡逻线很远;可就在他们潜伏的第二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本来这伙儿匪徒的任务很单纯,就是接应货物,接到货物后马上离境,尽可能的避免与我方巡逻队遭遇!据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我边防巡逻队的巡防间隔为三天,也就是一支巡逻队在某区域经过之后,第三天才会有第二支巡逻队出现。可是现在的情况变了:前一天的上午,一支巡逻队刚从河滩经过,第二天,又有一支巡逻队出现了! 那名“商人”觉察到事情不对劲,他找来那两名“长官”商量:计划有变!他们要接的“货物”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中国武警的巡逻突然变得如此密集,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发货时间”。所以,他们的行动计划也必须调整! 就这样,这伙儿匪徒的职责发生了巨变:假如在“交易”的时候,被中国边防巡逻队察觉,那他们的任务就是“袭击并拦截”我方巡逻队,为“货物”离境争取足够的时间! 匪徒们之所以敢提着脑袋答应了下来,当然跟钱有关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他们每个人的酬劳增加了三倍!并且他们心存侥幸:哪儿那么巧就碰上巡逻队啊!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那天早上,匪徒们如期接到了自己的货物:河对岸的四个人(之前有俘虏称是三个人,是不准确的)!四个人过河之后,他们尚未来得及将羊皮筏子藏好,前方就发来了警报:巡逻队来了!那个“商人”和一名“长官”带上那四个人,直接上马登山溜之大吉。 留下来指挥战斗的那名“长官”被我边防战士(萨迪克)当场击毙!而期间发生的那些细节,就无需再表述了…… 而在国境界碑发现的那两具尸体,也得到了确认:死于狙击步枪的那具尸体,确系李俊强无疑;死于“零三式突击步枪”的那货,竟然就是匪徒们接应的“货物”之一! 后来被巡防战士从河道里捞出来的两具尸体,也得到了确认:两具尸体均为坠崖身亡;一具为匪徒的那名的狙击手;而另一个倒霉的家伙,竟然是……“皮筋”! 对于林皓阳等人来说,这些消息实在是太美妙了!也就是说,本次越境而来的匪帮,共计十九人,击毙十三人、擒获四人,仅一名“长官”和那名“商人”漏网逃脱;企图越境的四个人中,除了“肥尕”侥幸逃脱,其余三个人均已毙命。而且其中最关键的两个人物,均是死于臧小东的枪下! 这次武装拦截堪称完美……对不起!真的不能算完美,因为边防战士们付出的牺牲太过惨痛!而且,还有两件国宝级的“绝密设备”被匪徒带出了国境。如果把这场战斗当成一场博弈的话,林皓阳觉得……自己是失败的一方! 老阚也对此表示无奈:他已经联系了邻国的边防部队,希望他们能够提供有力的协助,对方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可是对于邻国边防部队的办事效率,老阚也只能瘪着嘴“呵呵”了…… 临近那座城市的武警医院传来了好消息:送医及时啊!直升机将臧小东直接送往了医院,在“坏血症”病发之前,医生对他进行了妥善的救治!这小子躲过一劫、死里逃生! 经过紧急救治,臧小东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并苏醒了过来,但是他的手指和脚趾冻伤严重。臧小东的主治医生建议:为了让病人得到最稳妥的治疗和康复,最好马上将病人转移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大医院。 在医院陪护臧小东的郭振华,也给林皓阳来了电话:首先,他对林皓阳等人表示了慰问和祝贺;其次,他为自己没能参与行动,以及自己“多愁善感”的身体表示了自责;最后,他告知林皓阳,他已经联系好了滨城的中心医院,院方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臧小东随时都可以出发! 这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林皓阳却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武警医院所在的那座城市……有点儿磕碜,那里竟然连民航机场都没有!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老阚来说,那绝对不是问题!老阚给他就家的老爷子去了电话,问题解决了:当晚,那座小城的军用机场会有一架运输机起飞,将一批军用物资送往中原某大城市;臧小东和郭振华可以随那班军机出发,中原城市的空军地勤人员会将他们送往该城市的民航机场,并护送他们登上直达滨城的民航航班(而且还是免费的)! 事不宜迟!林皓阳等人准备道别老阚和战士们,然后直接赶去医院。老阚很为难的说道:“不用那么急吧?晚上的飞机啊,我都安排好了!再说了,这都马上中午了,战士们都舍不得你们,好歹一起吃顿中午饭哪!” 林皓阳很歉意的说道:“感谢兄弟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很多,我们也着急去医院看看我们的那两个兄弟!在他们离开之前,总要见上一面吧?” 老阚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他大手一挥,很好豪爽的嚷道:“走走走!咱们一起走!那我就再送送你们,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大英雄!正好,我也假公济私一回,回去看看老婆和儿子!” 林皓阳很惊愕的问道:“你老婆、孩子就在那座城里?” 老阚一怔,反问道:“我……我那天晚上不是都告诉你了嘛?” “啊?”林皓阳问道:“你那天晚上还说这事儿了?” 老阚挠了挠头,很含糊的应道:“应该……应该说了吧?”…… 第0416章:病房探视,英雄破茧 正说笑着,老阚突然看到了营区操场旁的几辆“骊山牌”大客车,他转身来到营房的一扇窗户前,高声问道:“哎,今天进城的战士都出发了没有?为什么客车都在家?” 一个中尉军官走出了房间,低着头叹息道:“动员了几次,可是没用,战士们的心情不好,他们放弃了休假,都不愿意进城!” 老阚略一思忖,他冷着脸说道:“失去了这么多好战友,战士们的心情悲痛可以理解,但是心情的好坏不能影响到工作!制定好的规章制度不能随意变动,能更好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工作!你给我传达下去,就说这是我的命令,也是他们的任务!” 看了看手表,老阚接着说道:“我把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客车必须给我按时出发!按照出勤表,该进城休息的战士一个也不能少,全部都要给我到位!今天下午我会去查岗,晚上给他们组织聚餐!” 中尉神色黯淡的点头应道:“行,我马上去安排!”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回来!”老阚拉住了中尉,朝他胸前就是一拳,他低声呵斥道:“瞧你现在这个怂样儿!连你自己都这副德性,你怎么去做战士的动员工作?!重新回答我的问题,能不能完成任务?” 中尉挺胸抬头,一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老阚将中尉上下一打量,又上前给他整理了一下军帽和军装,然后一挥手:“滚吧!” 一切就绪,准备出发,两个小战士已经将老阚的座驾开到了营区的门口:一辆威风凛凛的“东风猛士”军车!荆辉也将林皓阳的路虎揽胜跟在了“猛士”的车后。 一行人来到营区的大门前,老阚围着林皓阳的豪车转了一圈儿,他很好奇的纳闷儿道:“那天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们的这车……超标了吧?” 董超浅笑着回答道:“这不是公车,这是我们头儿自己的车,走的时候匆忙,就开过来了。” 老阚将林皓阳一打量,满目的崇敬:“我操!真人不露相,土豪啊!” 林皓阳很尴尬的笑着,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老阚从小战士的手里取过了自己的车钥匙,他拿在手里摇晃着,商量道:“哥,给咱个机会,让咱这土包子也试试豪车、开开洋荤,怎么样?” 还不等林皓阳回答,荆辉一把抢过了老阚手里的车钥匙,嚷道:“那就换换,我早就想试试咱自家的‘悍马’啦,可一直没机会啊!” “恩!”老阚的脸上又露出了那副霸道的得意:“咱这‘猛士’可比老美的‘悍马’牛逼多了,你试试就知道!” 闲言少叙,老阚带着两个士兵上了路虎揽胜,林皓阳等人则上了老阚的军车,两辆车驶出了兵营…… “猛士”的内部空间太巨大了,驾驶的位置犹如飞机的驾驶台;座椅也十分宽大;后排的董超甚至可以将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完全躺倒;荆辉驾着车赞不绝口:“牛逼牛逼!就是瞬间起速的冲力不足!不过这车的动力绝对暴躁,越野能力肯定超赞!” 董超叹息道:“有什么用?如果能上山就好了,战士们也就不用遭那些罪了!” 与来的时候不同,由于众人都适应了高原环境,所以两辆车在归程的车速都很快,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林皓阳的内心难以平静:几天前,他就是沿着这条路去了军营。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之前不曾经历过的经历,也被那个地方的那些人和那些事,深深触动…… 在路过那座边陲小镇的时候,林皓阳很想进去跟阿克勒所长打个招呼,可是前面的老阚根本没有放缓车速的意思,林皓阳也只好放弃了那个念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两个小时后,荆辉驾车紧跟老阚的车,顺着柏油公路驶进了一座城市,在市区又行驶了不到半个小时,两辆车进入了武警医院。 众人在停车场下了车,老阚对林皓阳的车来了一番“痛心疾首”的夸赞,并和荆辉交流了一下驾驶心得…… 林皓阳知道:老阚看似很从容,谈笑风生,可他却在掩饰着内心巨大的痛苦!那天夜里在河滩上,林皓阳见识了、也领教了一个纯爷们儿的悲伤:老阚默默地望着冰河,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淡定,犹如一个入定的老僧,可是他的眼泪却像决堤的江水……那个画面,会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为之动容、心碎…… 此时的林皓阳是紧张的,他的心也在惴惴不安中隐隐作痛:一会儿就能见到臧小东了,也不知道那个“徒孙”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进入医院,一名老阚提前联系好的军医已经在大厅等着他们了。军医带着众人走进了一楼的重症监护区,在路上,军医向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臧小东的治疗情况:病人的体质很好,一切还不错! 在走廊里,林皓阳听到了一阵女人嬉笑的声音,他不禁愣了:这可是重症监护区啊,怎么回事儿?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笑声就是从臧小东的病房里传出来的! 病房里,那个人……应该是臧小东吧?那家伙四仰八叉的躺在病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就像一只白色的“人形粽子”;整个面部捆扎得像个宇航员,只露出了双眼、鼻子和嘴;鼻子里还插着输氧管、一对眼珠子骨碌乱转,那张嘴也没闲着,上下嘴皮子翻飞,正口若悬河的喷着什么; 在病床的旁边,两个小护士坐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而病床另一侧的郭振华,则是一脸哭笑不得的窘态…… 军医站在病房的门口,他指着两个小护士嗔怒道:“你瞧你们……这……象什么样子!你们的职责是什么?你们现在又在干什么?这是重症监护病房啊我的同志!” 两个小护士赶紧收起笑脸,规规矩矩的站起来,红着脸垂首而立,可是她们低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臧小东……“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臧小东替自己的“粉丝”开脱道:“大夫,没事儿,她们在陪我聊天儿呢,正在为我营造一个轻松的治疗环境,她们表现挺不错的,您就别训她们……”突然,臧小东看到了军医身后的那群人,他惊叫一声:“哎呀!师爷、师父、师叔!” 荆辉率先走进了病房,他忍着眼泪嗔怪道:“臭小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他妈可真能活!” 臧小东“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至于他到底是什么表情……没人能看出来! 林皓阳上前问道:“小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臧小东很神气的应道:“师爷,您就放心吧!就咱这身子骨儿,没问题啊!我就是给冻掉了一层皮儿,现在的感觉好极了,我觉得……我都快‘破茧成蝶’啦!” 这精神状态、这亢奋指数,也真是没谁了!林皓阳很欣慰,他夸赞道:“恩,你小子这次表现神勇,立了大功!我打算好好奖励奖励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臧小东兴奋了起来,他问道:“师爷,真的假的,啥奖励都行?” 林皓阳很土豪的一挥手,应道:“只要你提出来要求,我尽量满足!” 臧小东质疑道:“说话算话?” 荆辉很不耐烦的嚷道:“废什么话呀!这是你师爷!他啥时候说话不算话啦?!” “就是!”林皓阳又一摆手:“你先说!” 臧小东毫不犹豫的提出了自己的奖励条件:“我想当局长!” 这个……林皓阳有些为难了,荆辉骂道:“你他妈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还想当主席呢!” “对对对!”林皓阳也苦着脸附和道:“我给你的奖励,也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吧?”说完他催促道:“换一个,换一个!” 臧小东眼珠子一转,他说道:“师爷,我要的这个奖励您肯定能做到!您就告诉我……您和我小田嫂子到底是咋回事儿?怎么突然你们俩儿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扭头瞄了一眼众人,他挠了挠头,很无奈的叹息道:“算了,我还是想办法让你当上局长吧。” “哈哈……”病房里爆笑一片…… 第0417章:噬命冰河,惊心动魄 两个护士忍俊不禁的说道:“你们海边来的人,说话可真有意思!” “不不不!”董超指着病床上的臧小东,很严肃的说道:“我们海边就出了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还让你们给遇上了!” 病房里又是一阵大笑…… 郭振华拉着林皓阳在病床旁坐下,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林皓阳扭头对那名军医问道:“大夫,看他现在的状态,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军医摇着头说道:“现在看是没什么问题了,可当时他刚被送来的时候,我真的是慌了手脚,冻伤太严重了!”军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时我们几个主治医师汇总了一下意见,大家的看法一致,都认为只要救治得当,患者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其他的?”林皓阳问道。 “是!”军医解释道:“患者四肢的冻伤很严重,尤其是手指和脚趾,目前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后期会不会在恢复的过程中恶化,我们不能保证!所以我们建议把他送去更好的医院,还有就是……”军医指了指臧小东的身体“中段”,说道:“那个最重要的部位!大部分全身冻伤的患者,都是失去部分的、或者全部的性能力!” 林皓阳的脸色一变:臧小东还没有结婚啊!假如“那个”地方被冻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不过你们不要担心,他的情况成了一个特例!”军医笑着解释道:“今天上午我们给他做了很全面的检查,‘那个’地方很……很……”军医轻咳了一声,总算找到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词:“很活跃!” 没事儿就好!林皓阳松了一口气,他又问道:“除了手指和脚趾,其他地方都正常吧?” 军医点头应道:“注意保养,皮肤的破损处不要留下疤痕!其他部位都很正常!恢复的相当不错!” 荆辉为军医做了补充说明:“尤其是嘴!” 众人又是忍不住的一阵大笑…… 走廊里有人呼叫医生,军医对林皓阳等人告了辞:“我下午还有一个急诊会,你们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开完会马上就过来!有什么需要,可以呼叫值班医生!” 众人将军医送到了病房的门前,军医在临走的时候对两个小护士做了警告:“别嘻嘻哈哈的,哪儿还有点儿白衣天使的形象,注意点儿!” 军医一走,臧小东又亢奋了起来,他张牙舞爪的招呼林皓阳:“师爷,师爷……” “停!”荆辉打断了他的话,很鄙夷的埋怨道:“都给缠成这样儿了,嘚瑟啥!跟个诈尸的木乃伊似的,消停会儿成不成?你照照镜子,能不能把自己吓个半死!” 臧小东很不情愿的白了荆辉一眼,他继续招呼道:“师爷,听姐夫说,李俊强被我干掉了,真的假的?” “是!要不我说你立了大功嘛!那小子是被你‘狙’死的!”林皓阳长叹一声,问道:“怎么样?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吧?” 臧小东很兴奋的嚷道:“我当然想到了!我‘狙’的就是他!只不过……我没想到我真的打中了!” “什嘛?”荆辉问道:“当时你……你认出他来了?” 臧小东叫苦道:“那么远,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哪儿能认出来啊!不过,我感觉就是他!” 林皓阳微微一怔,他鼓励道:“说说,怎么回事儿?” 臧小东得意的说起了当时的情况,与林皓阳的推测几乎如出一辙:臧小东昏死在了河滩上,可是一阵马蹄声将他唤醒,臧小东迷迷糊糊的仰头一看,一支马队刚下山,就出现在距离他不远的河谷中!臧小东咬着牙振作精神,端起突击步枪就是一阵点射…… 状态不佳导致了运气不佳,臧小东将突击步枪和手枪的子弹全部打完,只撂倒了一个。臧小东望着匪徒们渐行渐远的逃窜背影,他心急如焚,就在这时,他发现了身后的那匹死马,还有马背上的那支狙击步枪…… 臧小东很振奋的说道:“我不知道那支枪里有几颗子弹啊!当时我用瞄准镜一看,我就发现了一个孙子的骑术忒烂了!骑在马上,上蹿下跳的,那马还跑不快!那骑马的动作也难看啊,那姿势就跟……就跟我师叔似的……” “哎哎哎!你个臭小子!”董超骂道:“我骑马的姿势怎么就难看啦?!” 荆辉推了推董超,问道:“哎,你自己还觉得挺帅是吧?” 董超理直气壮的一点头,应道:“虽然不敢说帅,但是最起码……” “你快得了吧!”荆辉打断了他的话,苦着脸说道:“其实小东说的没错,你骑马那姿势确实不咋地!”说完,他对臧小东催促道:“行了,别说你师叔了,他也不容易!你接着说,后来呢?” 臧小东激动的两眼泛起了贼光,他嚷道:“后来?当时我就想,那帮家伙常年在马上,骑术这么差的孙子,除了李俊强还能有谁?所以我朝着那孙子就开了枪!可是……我也忘了我开了几枪,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当时我头一晕,就睡着了。” “好小子!”荆辉夸赞道:“打中了!两枪!” 董超也对臧小东伸出了大拇指,赞许道:“恩,会动脑子了,长进不少啊!” 面对“长辈”的夸赞,臧小东表现出了难得的谦逊,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冠冕堂皇的官腔:“我个人取得的这点成绩是微不足道的,还要感谢长辈的扶持和领导的栽培!再说了,跟着我师爷混了这么些日子,要再没点儿长进,也说不过去啊!” 众人一阵嘻哈,两个小护士竟鼓起了掌,看向臧小东的眼神……满满的全是崇拜和仰慕! 董超对林皓阳感慨道:“头儿,还是您厉害啊!整个推理过程和现场还原,丝毫不差!” 林皓阳笑着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这都没什么,其实谁都能做到!只要注意观察现场的细节,再联系被分析人的性格特征,做出这样的侧写其实并不难!” 细节?荆辉想到了一个细节,他问道:“小东,你跳河时候抱着的那个羊皮口袋呢?” “快别提了!那羊皮口袋根本就没用!”臧小东叫苦道:“我也没想到那河里的水会那么冷啊!一跳进河里我就懵了,沉到水底狠灌了两口水,等我露出水面的时候,那羊皮口袋早就没影儿啦!” 接下来臧小东的讲述,让大伙儿心疼的直龇牙…… 浸在漂着冰凌的河水里,随波逐流的臧小东很快就被冻僵了,浑身刺痛,当时的臧小东就已经不清醒了!因为只穿了单衣,也因为河水里的冰凌增大了浮力,所以臧小东虽然“半睡半醒”着,还背着一支突击步枪,但好歹没有完全沉入河底,偶尔还能喘上两口气。假若他当时穿着军大衣下水……哼哼,他就是不被冻死,也被淹死了! 在此期间,臧小东数次想上岸,可是无奈水流湍急,而且河岸太高……在几次挣扎未果之后,他也只能放弃了,听天由命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臧小东觉得身边的水流变缓了,他睁眼一看……臧小东看到了一线生机:此时的他几乎完全静止的漂在水面上!而就在距离他不远的下游位置,水流竟然在那里停滞了! 原来,由于地势变得平坦,冰河的水流也和缓了许多,河道在这里形成了一道浅滩。变窄、变浅的河道阻滞了冰河中的冰凌和冰块,造成了一片暂时的“堰塞”! 求生的本能在臧小东麻木的身体里爆发了,他积聚起全身残存的力量,拼命扒着那些碎冰和冰块,终于爬上了河滩,然后他就趴在那里,昏死了过去…… 林皓阳明白了:正是由于臧小东疯狂的破冰,那里的“堰塞”状态被破坏殆尽,大量的冰凌和冰块被河水冲往下游,河道的水流又恢复了正常。故此,后来的那两具尸体顺利的通过了浅滩,随波逐流去了下游!而那两匹死马由于体积和体重太过庞大,就被浅滩“留”下了…… 第0418章:送战友,老阚的腐败 病房里的气氛很热烈,可是臧小东却很不合时宜的提出了一个令人扫兴的问题:“师爷,咱丢的东西都找回来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所有人的笑容都呆滞在了脸上,林皓阳堆起一个尴尬而坚硬的微笑,劝慰道:“找到了……一部分!放心吧,会找回来的,你安心疗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臧小东还打算继续追问,老阚闪身进入了病房,他亮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对林皓阳提醒道:“哥,时候不早了,你们收拾一下,地勤那边的人来了电话,他们的车马上就到!” “这么快?不是夜里起飞吗?”林皓阳低头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老阚解释道:“中原那座城市直飞滨城的航班是夜里九点十五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的赶上这趟航班,地勤那边做了时间调整:运输机提前两个小时起飞!” 林皓阳拍着老阚的肩头,感激道:“谢了兄弟,给你添麻烦了!” 老阚不以为然的一笑,应道:“既然是兄弟,还说这些干啥?能力所及,义不容辞!” 听说臧小东马上就要走了,两个小护士泪眼婆娑,围着病床上的臧小东恋恋不舍,一个小护士抹着眼泪问道:“你走了,还……还回来吗?” 臧小东很爽快的应道:“看时间吧,我肯定会来看你们的!你们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滨城找我啊,我带你们去海边玩儿,哦对了,让咱姐夫留一下你们的电话,咱们随时联系!” “咱姐夫”?哎,妹妹送哥泪花流啊!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培养出了这样的感情,这“撩妹”的手段和技能……啧啧! 护士叫来了值班医生,为臧小东准备着路上需要的药品和药剂……林皓阳将郭振华喊到一个角落里,商量道:“姐夫,我们在路上已经商量好了,您和小东一起乘飞机回滨城……” “不不不!我和你们一起走!”郭振华婉拒道:“让荆辉和小东一起回去吧。” 林皓阳解释道:“姐夫,这不是谦让的时候!这几天在医院一直是您陪护着小东,该什么时候吃药、该什么时候吊针、需要注意什么,那些活儿您干起来顺手!再说了,回去后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您亲力亲为,尤其是这东西……” 林皓阳打开了手里的包裹,露出了里面那枚被追回的设备,他叹息道:“姐夫,这是咱这趟唯一的收获了!把它交给窦涛吧,让他抓紧时间鉴定一下!” 郭振华点了点头,他伸手接过了包裹,嘱咐道:“那就辛苦你们了,在路上别着急,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陆军机场那边考虑的很周全,派来接送臧小东的是一辆“依维柯”救护车,车内的急救设施很齐全,随车前来的还有一名医生和护士……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传来驼铃声……又是那首歌! 将臧小东和郭振华送上了救护车,目送车辆驶离了医院,林皓阳转身握住了老阚的手,很感激的说道:“好了兄弟,我们也该走了!太多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回头带弟妹和孩子去滨城,我请你们吃海鲜!” “你快拉倒吧!”老阚一把甩开了林皓阳的手,嚷道:“你们的兄弟是送走了,那我的兄弟怎么办?说走就走,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嘛!” “你的兄弟?”林皓阳一头的雾水。 老阚虎着脸反问道:“我离开大队的时候都传话下去了,晚上要请战士们聚餐,你没听见?” 林皓阳很茫然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可是他想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老阚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些战士陪伴了你们好几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也总有些感情吧?陪他们吃顿饭,就算安慰一下不行吗?再说了,中午就没吃饭,你们现在又要空着肚子上路,你们让我这个做兄弟的情何以堪哪?晚上留下来吃顿饭,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走,这也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嘛!” 这个挽留有理有据、有情有义,林皓阳无法拒绝,他扭头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兄弟……荆辉和董超对视了一眼,叹息道:“行了头儿,听老阚的,留一晚上吧!” 董超也很动情的感慨道:“那些战士都是英雄!咱们就这么连面都不见、连招呼都不打、不声不响的走了,也确实太没人情味儿了!” “哎!这就对了!”老阚不由分说的推搡着林皓阳,嚷道:“走走走,我的哥,我都安排好了!咱们先上车,你们跟我走!” 两辆车出了医院,沿着市内的公路只行驶了大约五分钟,他们进入了一座宾馆的停车场。林皓阳下车后仰头一看:凤凰城大酒店!那是一座八层楼的建筑,外观装饰的还挺豪华。 老阚上前寒暄道:“哥,这已经是咱们这里条件最好的酒店了,号称三星级!你们都是大城市的人,咱们这里就这个条件,委屈一下凑合着住吧!” 林皓阳摆手婉拒道:“不行不行!这不合适!找一个普通的宾馆就可以,你如果非要我们住这里,那我们只能自己付费了!” “付费?”老阚很不耐烦的嚷道:“哥,您这是骂我呢?我这可是在完成上级交给我的接待任务啊!咱到了这里,就算是到家了!”他指着酒店的楼顶,很霸气的说道:“瞧见没有?最上面八楼那一层,都被我包啦!” 林皓阳一愣,荆辉瞠目结舌的问道:“你……你包这么多房间干什么?” 老阚身后的小战士抢着回答道:“这是我们大队的‘度假区’,所有执行完执勤和巡逻任务的战士,都会定期到这里修养!” 林皓阳感慨道:“恩,这个安排倒是很人性化!”他问道:“其他地方的戍边部队也是这样的吗?” 老阚笑而不语,小战士朝林皓阳很神秘的一咧嘴,笑着炫耀道:“我们这里可是独一份儿!” 董超仰望着宾馆的顶层,唏嘘道:“常年包住宾馆,这费用可是不低啊!” “没问题!”老阚颇为得意的说道:“这家酒店是咱们的‘警民共建单位’,收费是内部价格,而且还打了折扣!当然了,我也不会亏待了人家,平时有需要照顾的地方,只要不违法……举手之劳,是吧?”老阚靠近了林皓阳,他做了个数钞票的手势,耳语道:“我手里有经费啊!队里还有‘小金库’,您兄弟我说了算!” 林皓阳不无担心的问道:“这可不是小事儿,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小战士接口道:“当然会有问题!去年夏天我们就被举报了,有人说我们阚队滥用职权、挪用*公款,搞腐败、还有什么……哦,什么基层连队的不正之风!” 另一个小战士忿忿的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的臭虫,乱嚼舌头!让我揪出来,非把他塞进马粪里不可!” 荆辉吃吃的笑着,说道:“那他不就成屎壳郎了?” 众人哈哈一笑,林皓阳问道:“后来呢?没事儿吧?” 两个小战士都看向了老阚,老阚大大咧咧的说道:“能有什么事儿?总队下来一个纪检调查小组,查呗!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说我滥用职权?说我挪用*公款?行!我认了,怎么着?说我搞腐败、搞不正之风?我去他妈的!” 老阚义愤填膺的说道:“上面总是下文件,三番五次的强调:要提高士兵的生活待遇、丰富战士的文化生活、搞好连队的基层建设!可就我们那兔子不屙屎的地儿,咋提高?咋丰富?你就是在‘白江口’和‘青石峡’盖上两栋五星级宾馆,有个屁用!要我说,不如给战士们来点儿实实在在的!” 老阚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说道:“我那些小弟兄,平时过得都是啥日子?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冰雹大雪那是家常便饭!他们都才二十岁,可一个个就跟他妈老大爷似的!每天提着脑袋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还要随时面对那些走私、偷渡的畜生,稍不留神就成了烈士,可他们有谁抱怨过?” 林皓阳等人默默地点着头:战士们的生活环境和条件,确实太艰苦了…… 第0419章:强制度假,残缺的排 因为太过激动,老阚的眼睛里有一丝泪光闪过,他叹息道:“结束了执勤任务,让战士们住的舒服点儿、吃的好点儿,放松一下,怎么啦?就是哄着驴推磨,还得给两把好谷子呢!让他们住个宾馆就是搞腐败了?让他们吃两口好饭就是不正之风了?这是谁规定的?我不服!我觉得他们就应该住在最好的地方,他们配、他们值!” “没错!他们值!”荆辉义愤填膺的附和道:“老阚,你做得对,我们支持你!” 林皓阳问道:“可是调查组那边……你怎么解释?” “我能怎么解释?”老阚很无奈的笑着,回答道:“咱行得正、坐得端,国家的钱我是用了,可我都用在战士的身上,我阚某人没沾过一分一厘!至于其他的事儿……”老阚苦笑着说道:“不太好解释,解释也不一定有用,并且,也不一定非要解释!” 小战士挥手嚷道:“我们阚队让调查组的人参加了一次巡逻,可把那些首长给折腾惨了!巡逻回来以后,直接就把他们接到了这里!他们在这儿住了好几天呢!” 高!实在是高!用事实说话,这就是体验生活、现场办公啊!林皓阳朝老阚竖起了大拇指,他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老阚笑着应道:“后来纪检调查组就走啦,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那个小战士又嚷道:“后来,去年年底,元旦的时候基层部队考评,我们大队获了集体三等功!” 集体三等功?皆大欢喜啊!董超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领导也是人啊!这就是首长对你的理解,也是对你工作的肯定和鼓励!” “是!”老阚应道:“不过后来总队的领导又单独找过我,让我……低调一些!” 荆辉搂住那个小战士的肩膀,戏谑道:“瞧瞧,如果没有那个臭虫的举报,你们能得这个‘集体三等功’吗?所以说,那只臭虫也是功臣啊,回头赶紧把人家从马粪里抠出来!“ 几个人哈哈大笑……林皓阳望着酒店问道:“这里现在有咱们的战士吗?” “暂时没有!”老阚回答道:“平时每天都有轮休的战士,前几天不是接到任务了嘛,要求大队全员执勤,所以就把休假的战士全带回去了!” 就在这时候,从宾馆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朝老阚招呼道:“阚司令,早就看见你的车进了大门,大热的天儿你们在日头底下干吗呢?有什么话不能进大厅聊啊!” 老阚高声应道:“我在这儿等人!哦对了,你来的正是时候……”老阚回头对两个小战士吩咐道:“你们俩儿跟大姐进去,把房间全部开好!” 两个小战士跟那个女人进了宾馆,林皓阳问道:“那是……这里的老板娘?” “不是!她是老板的大姐!”老阚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经营这家宾馆的老板,一直还做着边贸生意,就在距离老阚巡防大队不远的边贸市场。平时老阚很照顾他的生意…… 林皓阳提醒道:“老阚,这可是原则问题啊!” 老阚劝慰道:“放心吧哥哥,这点儿觉悟咱还是有的!咱是什么人?咱是守卫国门的执法者!生意是生意,国法是国法,好好做生意,咱照顾!但如果触及了法律,那没得商量!” 四个人聚在停车场的树荫下,一支烟还没有吸完,一辆军绿色的“骊山”大客车驶进了宾馆的大门。 “来了!”老阚掐灭了烟头,快步迎了上去。 战士们依次下车,列队站好后开始报数。 很多战士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有几个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是他们的军容整齐、神色刚毅,报数的声音铿锵有力!林皓阳认识他们其中的几个,那是萨迪克的战友……哦,不对,他们都是萨迪克的战友,他们是兄弟! 那名带队的中尉跑步来到了老阚的面前,立正敬礼:“报告阚队,三连三排全员二十五人,实到二十五人,请指示!” 老阚质疑道:“二十五人?你……”他猛地怔了一下,然后痛楚的闭上了眼。是,是二十五人,有些人……永远也来不了了! 中尉提醒道:“阚队,该给大伙儿训话了!” “哦!”老阚整了整军容,阔步来到了队伍前,可是他望着眼前那些自己的兵,几度欲言又止……最终,他带着满脸的泪水,朝队伍行了个庄严的军礼。战士们也对他们的长官行了军礼,队伍中,隐约传来了抽泣声…… 那一刻,林皓阳的眼泪决堤了,泪眼模糊中,他仿佛在那群战士中看到了萨迪克…… 老阚要送林皓阳等人去房间,可是被林皓阳拒绝了:“你回来一趟不容易,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了,你赶紧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吧!” 荆辉也附和道:“就是!晚上不是就见面了嘛,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赶紧走您!” 老阚还在犹豫着,那名中尉上前劝说道:“阚队,要不您就先回去吧,您放心,这里有我呢,把首长们交给我吧!” “那行!”老阚苦笑着说道:“你们上去好好休息,咱们晚上见!” 房间不错,是位于八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套房,林皓阳进门的时候,房间里的空调已经打开了:两间卧室带一个小客厅;一间卧室是大床,另一间卧室是双床的标准间;每间卧室都有单独的盥洗室,有浴缸,而且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无需客气,林皓阳去了那个有大床的主卧室。 几天没洗澡了?那就先泡个舒服的热水澡,洗去这一身的疲惫和污垢吧!林皓阳进了盥洗室,将浴缸里放满了热水,然后急匆匆的脱光了衣服,可就在他脱裤子的时候,他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太对劲:屁股! 伸手一摸,伤口好像有些溃烂,手上也沾了一些浅色的血污。林皓阳不禁后悔:中午在医院的时候,该让医生给检查检查,好好包扎一下的!可眼下怎么办?为了不感染伤口,也只能简单的淋浴一下了! 林皓阳正洗着澡,有人敲响了盥洗室的房门,门外传来了荆辉的声音:“头儿,一会儿到客厅吃点儿水果吧!” 时时刻刻“躲”着屁股,总算是把澡洗完了,当林皓阳披着浴巾来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竟没有人,隔壁房间的浴室里有水声。茶几上多了一个硕大的果盘,西瓜、哈密瓜、各种葡萄…… 甜!这里水果的口味实在太棒了,尤其是葡萄,甜的让人发齁!林皓阳正坐在沙发上享用着水果,有人敲响了房门。怎么办?林皓阳的身上只有一条浴巾,他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跑,一边慌张的应道:“谁啊?稍等稍等……” “头儿,我!”是董超的声音。 林皓阳开了房门,董超顶着一颗湿漉漉的脑袋走了进来,林皓阳气恼的问道:“不赶紧睡会儿,你又跑出去干什么?!” 董超没有答话,他苦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那支……药箱! 荆辉洗澡出来之后,三个人互相检查了一下伤势:伤口都有些溃烂,但比预想的情况要好!涂抹了药水,包扎了伤口,三个人又看着电视吃了些水果……困意毫无征兆的汹涌而来,三个人各自回房休息。 干爽的空气、适宜的温度、松软的大床……林皓阳扑倒在床上,头刚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太累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半辈子没有睡过觉了! 林皓阳又做梦了!梦的乱七八糟、胡说八道;他梦到了很多事和很多人,有些事是已经发生过的,还有些事是没发生过的、并且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而那些人,都是他很熟悉的人……可最终把林皓阳从梦中惊醒的,却是他的舅舅…… 第0420章:安魂烈酒,一路走好 傍晚六点半,外面的天色还很亮,那个中尉来到了林皓阳的套房,很恭敬的通知他们:战士们都已经下楼了,楼下的晚宴已经准备就绪,该下去吃饭了! 林皓阳等人匆忙洗漱,荆辉问道:“老阚来了吗?” 中尉应道:“哦,他刚给我来过电话,马上就到!” 众人出门离开了房间,正在电梯口等电梯,两个小战士气喘吁吁的从楼梯跑了上来,中尉很惊讶的问道:“不是要吃饭了吗?你们跑回来干什么?” 小战士喘着粗气应道:“老阚回来了,是……是带着嫂子来的!” 中尉一愣,他赶忙嘱咐道:“你俩儿给我听好了,一会儿给我传达下去,让他们都给我精神着点儿!谁要是敢在今晚出洋相、让老阚和嫂子不舒服,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听明白没有?” 两个小战士点头应允,其中一个苦着脸问道:“那……已经在桌子上摆了萨班长他们的餐具和酒杯,怎么办?撤啦?” 中尉犹豫了一下,他摆手应道:“算了,摆着吧!反正嫂子跟咱不在一个桌上吃饭,应该没事儿!” 两个战士领命后回身就要走,中尉喝止道:“哎,回来,电梯来了,坐电梯一起下去吧!” 电梯到了二楼,林皓阳下了电梯刚进走廊,他就一阵头疼:老阚兴冲冲的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女人和三个嬉闹的孩子! 出于礼节,林皓阳觉得第一次见老阚的家人,尤其是还有孩子,自己总该准备点儿礼物吧?可老阚这家伙连招呼也不打就“拖家带口”的来了,林皓阳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啊!现在怎么办?让荆辉赶快出去买?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买啊?买什么呀?…… 正思忖着,老阚已经来到了面前,林皓阳只好堆起笑脸,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老阚搂着身边的那个漂亮女人,沾沾自喜的炫耀道:“哥,瞅瞅,怎么样?我老婆漂亮吧?” 漂亮女人抬手就给了老阚一拳,红着脸嗔怪道:“瞧你,脸皮可真厚,有这么介绍自己老婆的吗?!” 林皓阳夸赞道:“漂亮漂亮!总是听老阚念叨您,我们还以为他是在吹牛呢,今天一见,弟妹果然是沉鱼落雁的人物啊!不错不错,郎才女貌!” 虽是恭维的话,但也不算恭维,因为老阚的老婆确实很漂亮: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五官相当精致;到底是军队文工团的舞蹈演员,既有着舞蹈演员的柔美窈窕的身姿和姣好的面容,更兼具了女军人的大方得体和从容淡雅;尤其是站在老阚的身边,让老阚那黑红的肤色一陪衬,就更显得娇柔可人了! 只不过,林皓阳在心里暗暗叫苦……他曾经听老阚说起过,可是他确实记不起来了:老阚的老婆姓什么来着?目前这种情况和场合,恐怕是没机会让他静心的“强化记忆”了!好在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不需要姓氏的称谓:弟妹! 漂亮女人虽然娇羞着,却落落大方的朝林皓阳一伸手,寒暄道:“大哥,今天他一回家就跟我夸您,你们为了案子跑这么远,真是辛苦了!” 老阚又将另外两个女人做了介绍:原来都是军人家属,分别是巡防大队教导员和司务长的夫人!(教导员:军队中主管政治教育工作的军官;连级单位以下的称为“指导员”;营级单位称为“教导员”;团级以上单位称为“政委”) 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其中岁数最小的那个就是老阚的儿子,小家伙遗传了父母的良好基因,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个小帅哥,林皓阳看到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老阚抱起了自己的儿子,吩咐道:“这个叫伯伯!那两个是叔叔!” 小家伙脆生生的喊道:“伯伯好,叔叔好!” 老阚抱着儿子来到林皓阳的面前,怂恿道:“来一口,来一口!” 小家伙扑到林皓阳的身上,没头没脸的“来”了一口,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不经意间,林皓阳突然碰到了口袋里的钱包,他一下子想起来了:钱包里还有几张欧元呢!那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一直没机会花掉,为防不时之需,就一直放在钱包的夹层里!目前这种情况,给孩子钱未免有些俗套,可是把“外国钱”当礼物,就颇具意义了! 林皓阳将三个孩子召到面前,他从钱包里掏出三张欧元,递了上去:“来!都拿着!伯伯这次来也没给你们准备礼物,给你们每人一张‘外国钱’,留个纪念吧!” 三个孩子接过钱,很有礼貌的对林皓阳道了谢。老阚的儿子举着钱跑到老阚老婆的身边,喊道:“妈妈妈妈,伯伯给的钱!” 老阚的老婆有些为难,她看着老阚问道:“这……” 老阚挥手道:“跟咱哥还客气什么,给了就拿着!” 老阚的老婆勉为其难的笑了笑,低头对儿子说道:“恩,来,妈妈帮你拿着!”可是她将钱接到手里一看,愣住了,她惊慌的说道:“老公,这……这不合适吧?”另外两个女人也拿着钱显得手足无措。 老阚望着他老婆手里的那张“大桥”也愣住了:五百欧元!他扭头就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笑着劝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伯伯,头一次见孩子,总要留点纪念吧?再说了,就当是压岁钱,总可以吧?” 老阚略一思忖,他苦笑着一摆手:“行了,既然都已经收了,总不能再退回去吧?咱大哥可是开着几百万的车呢,今天咱就当是打土豪,劫富济贫了!”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宴会厅,趁着这个时间,林皓阳轻拽着那个中尉的衣襟,低声问道:“哎,老阚的老婆,姓什么?” 中尉趴在他耳朵上,低语道:“桑!” 林皓阳一阵懊恼:其实刚才那话刚问出口,他就想起来了! 宴会厅,其实那应该算是一间“多功能演艺厅”:室内装潢的很不错,安装了投影仪,还有很多音响设备。房间里摆放着四张大餐桌,三张餐桌旁已经坐满了战士,另一张桌子用屏风做了遮挡。 见众人进门,战士们整齐的起立,打了招呼:“首长好!阚队、嫂子!” 众人和战士们打来招呼,老阚带着林皓阳等人还有那几个家属,入座在了屏风后的那张餐桌。桌面上已经摆上了各色的菜肴,十分丰盛。老阚给林皓阳递了个眼神,四个人端着酒杯走出了屏风…… 战士们再度起立,老阚看了看那几个空座位,又扫了一眼空座位前的餐具,他清了清嗓子,高举起了酒杯,战士们也纷纷举起了各自的酒杯。 老阚神色肃穆的说道:“第一杯酒,是道别酒,我们敬那几位本该在座,却没能和我们团聚的战友!一路走好!” 空间里腾起了一股美酒的醇香,因为每个人都忍着眼泪,将那杯酒洒到了地上。 酒杯重新斟满,老阚慷慨陈词道:“第二杯酒,是庆功酒,感谢大家出色的完成了上级布置的任务,同志们,辛苦了!”说完,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酒宴正式开始!四个人强装笑颜回到了屏风后,桑美女很紧张的问道:“老公,队上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老阚敷衍道:“出事儿?出什么事儿?来来来,都拿起筷子!开席啦!” 桑美女狐疑的打量了老阚一番,却也没再问什么。 老阚催促道:“哎,老婆,咱大哥来了,您这个咱家的一把手,就不表示表示?” 桑美女笑吟吟的举起了酒杯,很大方的寒暄道:“来,大哥,你们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 第0421章:童趣提示,烈酒燃情 小孩子的饭量小,酒宴开席还没吃几口东西,三个孩子就牵着手跑到外面玩儿去了。 几个人正品着美味聊着家常,老阚的儿子突然独自回来了,他很扭捏的来到桑美女的面前,很羞涩的抱着桑美女的腿,撒娇道:“妈妈,我想吃‘嘎嘣嘎嘣’了,可以吗?” 老阚拿起筷子,望着桌子上的菜肴,很豪爽的应道:“来,儿子,想吃什么,爸爸喂你!”说完,他回头问道:“什么?‘嘎嘣嘎嘣’?是……是花生米吗?” 桑美女白了老阚一眼,嗔怪道:“瞧你这个当爸爸的,连你儿子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老阚的儿子也嘲讽道:“爸爸真笨,连‘嘎嘣嘎嘣’都不知道!” 老阚直接红了脸…… 桑美女俯身对儿子问道:“想吃也可以,可是……你刚才的表现好吗?” 老阚的儿子很严肃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表现可好了!” “是吗?我想想……”桑美女佯装思考状,老阚的儿子很紧张的盯着妈妈,一脸的忐忑。 “我刚才回忆了一下,好像……你今天的表现还可以!那好吧!”桑美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彩色的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了一颗“小药片”,放到了儿子的手心里。 老阚的儿子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一声惊呼:“哇啊,是星星的!” 桑美女抱起了儿子,吩咐道:“来,儿子,嚼给爸爸听听!” 老阚的儿子把脸靠近了老阚,然后将“药片”放进了嘴里,龇着小牙轻轻一咬……果然,“嘎嘣”一声脆响!他很得意的问道:“爸爸,好不好听?” 老阚赶忙应道:“恩,好听好听!” 桑美女将儿子放到地上,朝他小屁股上轻轻一拍:“好了,玩儿去吧!” 望着儿子跑远的背影,老阚扭头问道:“老婆,给我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很神奇啊!” 桑美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它解释道:“哎呀,就是儿童吃的维生素营养片,有星星形状的、有月亮的、三角形的、正方形的……你儿子喜欢那个味道,也喜欢那个声音!” 老阚恍然大悟的不屑道:“嗨!我当是什么宝贝呢!他爱吃你就多给他一些嘛,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那可不行!”桑美女很严肃的说道:“这是奖品,要表现好了才能给!你都给他了,他再耍赖怎么办?我还拿什么治他?” 原来如此啊!老阚赞许道:“恩,老婆,还是你对付他有办法!” 众人哈哈大笑,可是林皓阳笑着笑着……那笑容却僵硬在了他的脸上,他好像从桑美女的话中领悟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老阚叹息着自责道:“看来,我对我儿子还是不够了解啊!这就说明,我对老婆和儿子、对这个家的关心不够!”说罢,他深情的望着桑美女,感激道:“老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带着儿子来到了这里,不就是为了能多和我团圆吗?可我陪伴你们的时间太少了,儿子长这么大都是你的功劳,你辛苦啦!” 桑美女愣了一下,接着就红了眼圈儿,她很委屈的嗔怪道:“你……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拿好话哄人,谁不会啊?” “我可不是哄人!”老阚长叹了一声,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保证以后经常回家,多陪伴你和儿子!”说罢他端起了酒杯,对另外两个女人说道:“来,两位嫂子,我替我那两位哥哥表示感谢!平时对家里的照顾不够,我们道歉!我保证,这种情况会马上得到解决!” 两位女人端着各自的饮料,嗫嚅道:“阚队,您别那么说,其实你对我们的照顾已经够多了,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样就很好了!” 大伙儿都端起了酒杯,老阚将酒杯伸到了桑美女的面前,劝说道:“来,老婆,你也来一杯!” 桑美女端起酒杯,迟疑的问道:“你……你以后真能多回家陪我们?” 林皓阳替老阚做了回答:“弟妹你就放心吧!既然他说了,就肯定能做到!我们都给你做证人,他如果敢‘放空炮’,我们一起收拾他!” 荆辉也附和道:“就是!再说了,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在家里,多回家几趟,他不吃亏!” 桑美女抹着眼泪诉起了委屈:“你们是不知道,我在他眼里算什么呀!每次他回来,我想让他在家多住一天,你们瞧他那个样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他……他还说,他闻不到马粪味儿就睡不踏实!大哥,您给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既然人家要求帮忙了,总要说句公道话吧?林皓阳正准备出面主持一下正义,不料,荆辉倒先虎着脸站起来了,他斥责道:“老阚,你这也太不像话了!我就不信了,这么漂亮的老婆,难道就真的不如一泡马粪?!” “噗啊!”所有的人都笑喷了,桑美女也破涕为笑…… 酒宴继续,老阚也不知在他老婆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桑美女娇羞的推了他一把,撒娇道:“这事儿你找我商量什么?找你的马粪去!” 林皓阳很好奇的问道:“吆,小两口说什么悄悄话呢?” 桑美女红着脸掩饰道:“哦,大哥,没什么!”老阚凑近了林皓阳,低声说道:“哥,前几天我妈给我来电话,她说有内部消息,听说计划生育马上就要放开,我和我老婆都是独生子女,像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所以我妈想让我们……” 是这样,难怪桑美女的脸那么红!不过这个老阚也是,这种事回家趴被窝里嘀咕啊,哪儿有在酒桌上商量的? 宴席进行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大概八点钟左右,老阚的儿子搓着眼睛回来了:小家伙疯得满头是汗,困了! 老阚派了几个没有喝酒的战士,将女眷和孩子送回了家。送别的时候,林皓阳向桑美女承诺:“放心吧弟妹,今天不会太晚,这里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桑美女挺诚恳的叹息道:“没事儿大哥,你们喝你们的!他和你们在一起,我放心!” 别走了女眷,当众人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有几个战士正准备离开,见老阚冷着脸又回来了,他们唯唯诺诺的又坐了回去。 宴会厅里很安静,战士们都低着头,按部就班的坐在餐桌旁。三张餐桌上的菜肴几乎没有被动过,老阚用脚踢了踢餐桌旁的一支汽油桶,汽油桶发出了一阵很沉闷的声响:几乎是满的!老阚抬头问道:“怎么回事儿?” 没有人回答。老阚朗声问道:“都把酒杯填满,我和几位首长来陪你们喝几杯,有给面子的吗?” 战士们都抬头看了过来,那个中尉转身想要离开房间,老阚喝问道:“你去哪儿?” 中尉回答道:“哦,我去给再要几套餐具!” “别麻烦了!”老阚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支没用过的酒杯:“我们就用这些!” 中尉迟疑着提醒道:“阚队,那些杯子是……” “我知道,这是给‘他们’准备的!”老阚端详着手里的酒,叹息道:“那些战友还没走远,他们可都在看着咱们呢!他们没做完的事,咱们得接着做;他们没喝完的酒……怎么办?” “咱们接着喝!”有几个战士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老阚很霸气的喊道:“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扭头对那个中尉吩咐道:“这些菜都凉了,你去给每个桌再加几个菜,要下酒的菜!等菜上齐了,把门给我关起来,今天不喝醉,谁也别想离开这间屋子!” 剑拔弩张、摩拳擦掌!宴会厅的气氛登时进入到了战前状态,老阚又吩咐道:“把音响打开,喊几嗓子热闹热闹,助助酒兴!” 军歌嘹亮,烈酒燃情!嘶喊、拥抱、痛饮……一杯杯的烈酒喝下,战士们被酒精烧红了眼睛,也烫出了眼泪…… 第0422章:朋友再见,兄弟泪别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战士们的频频敬酒,林皓阳是来者不拒啊! 林皓阳对自己的酒量,向来是颇为自信的!那天晚上他神勇的……算了,别吹牛了,林皓阳那晚……喝多了,真喝多了!宴会厅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不停的喝酒,还有一张张挂满眼泪的朴实笑脸,在他的面前飘荡……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林皓阳记得特别清晰:在酒宴进行到高潮部分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小子播放了一首歌曲:《啊,朋友再见》。(二战时期著名的意大利游击队之歌;原唱:伊夫?蒙当;这首歌被中国人民所熟知,是因为南斯拉夫电影《桥》引用该歌作为插曲) 当旋律刚刚响起,林皓阳就知道自己完了……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每当人们从那里走过,都会说:啊,多么美丽的花……” 这首十分贴近主题的歌曲极具杀伤力,它的煽情成了当晚的爆点,也成了泄泪的闸门:当独唱变成合唱的时候,饮泣声引发了一场撕心的哭嚎,所有的人都在歌声中抱头痛哭,林皓阳也在眼泪和烈酒中失去了掌控自己的能力,他无可救药的崩溃了,场面就此失控…… 上午九点半,当林皓阳从梦里醒来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湿的。昏昏沉沉的检查了一下屁股上的伤口,还不错,没好多少,但是也没有恶化的迹象。 盥洗了一番,穿戴整齐,林皓阳离开了房间。客厅里,董超正和几个小战士在聊天,见林皓阳出门,众人纷纷起身打了招呼。林皓阳环视了一下房间,问道:“荆辉呢?” 董超回答道:“哦,刚才让老阚叫下楼了!” “老阚?”林皓阳一怔,问道:“老阚昨晚上没回家?” “回家了!”董超应道:“上午又回来了!” 林皓阳又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可以出发了吗?” 董超笑着应道:“本来就是两手空空来的,咱有什么可收拾的?” 一行人说笑着下楼来到了停车场,林皓阳远远地就看见了荆辉、老阚和几个小战士。荆辉和老阚在车旁抽着烟,正谈笑风生着。那几个小战士则充当搬运工,从老阚的车里搬下一包包的物品,再装进林皓阳车子的后备箱。 “你们在这儿忙活什么呢?”林皓阳笑着走了过去。 老阚丢了烟蒂,寒暄道:“哥,怎么样?好些了吧?” 林皓阳很尴尬的笑了笑,他摆着手自嘲道:“哎,不服老不行啊,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啦!才喝了几杯酒,就晕头转向的找不到北了!老啦老啦!” “哥,您就别谦虚了!”老阚咧着嘴说道:“您昨晚上也忒神勇了,战神附体啊!哪儿有您那么喝酒的?我们当时都被您吓坏了!” 哦?林皓阳是实在想不起昨晚喝酒的画面了,不过听老阚这么一说……反正他觉得找回了不少的面子!林皓阳指着几个正忙碌的小战士,问道:“他们在干什么呢?” 老阚寒暄道:“哦,知道今天你们要走,也没给你们准备啥好东西!早上我和你弟妹出去转了转,买了些我们这里的土特产,您带回去让家里的人也都尝尝,也不枉你们这么远的来一趟!” 林皓阳走到车旁一看,路虎揽胜的后备箱几乎被塞满了,有几箱葡萄、瓜果,还有成包的果脯和肉干之类的东西,他惊呼道:“不行不行,这也太多了,吃不完啊!快搬下来一些!” 老阚劝说道:“没啥东西,回去和亲戚朋友一分,就没啦!再说了,我们都已经买了,这是你弟妹的一片心意,我要是再搬回去,我没法儿和她交代啊!”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林皓阳白了荆辉一眼,嗔怪道:“你也是,就看着他们在这里搬,连句话也没有!” 荆辉嬉笑道:“头儿,您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您想让我说什么?让我跟老阚再客气客气?都是自己家兄弟,多矫情啊!” 说笑之间,林皓阳也该告辞上路了,老阚握着林皓阳的手,问道:“哥,这就走了?”林皓阳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老阚叹了口气,商量道:“我的意思是……要不,中午吃了饭再走吧?”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要不,就算了吧?” 董超附和着感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还是现在走吧!中午上了饭桌,再来上几杯,又走不了啦!” “就是就是!”荆辉叫苦道:“要走就趁早!昨晚的那顿酒已经够受的了!我保证,我回了滨城打个嗝,还是这边的酒味呢!” 一句话提醒了老阚,他回身问道:“哎,对了,谁拿客车钥匙了?” 一个小战士举手应道:“阚队,在我这儿呢!” 老阚招呼道:“赶紧的,去车上搬一桶酒过来!”说罢,他对林皓阳说道:“哥,这个酒您可一定要带回去!全天下独一份,除了咱这儿,去哪儿您都喝不到啊!” “行!这个我一定要带回去!”林皓阳叹息道:“其实不光是酒,你和你的这帮兄弟,也是天下独一份啊!” 老阚从自己车上取下了一个包裹,递给了荆辉,并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我就把哥交给你们了,到家了来个信儿!这是一些零食和饮料,你们带着路上吃!” 董超说的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走了!林皓阳等人与前来送别的战士们一一拥抱,他的鼻子又酸了,在最后与老阚相拥的时候,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只是几天的相处,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说呢?这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啊! 董超昨晚喝酒最少,目前他的状态最佳,于是他便承担起了第一任司机的职责,荆辉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启动,林皓阳恋恋不舍的侧头回望:挥手相别的人群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可离别的惆怅却萦绕在心头,久久难以散尽…… 车子沿着公路离开了小城,车体轻微的摇晃勾起了昨晚的酒意,林皓阳昏昏欲睡。半睡半醒之间,他好像听见荆辉正和谁嘻嘻哈哈的通着电话,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荆辉已经把电话挂掉了。林皓阳问道:“刚才和谁通电话呢?” “哦,您没睡呢?”荆辉应道:“是小天!他说给咱打电话,一连几天都打不通。今天他又打了您的电话,还是不通,就试着给我打了一个,没想到竟然打通了!” 林皓阳摸出自己的手机一看,他笑了:昨天只记得给手机充电,却忘了开机!也难怪啊,在没有通讯信号的边境线上走了一遭,他竟然忘了手机是需要开机的!他将手机开了机,问道:“你们都说什么了?家里没什么情况吧?” “家里一切正常!”荆辉说道:“那小子听说咱们来了边疆,问我馋不馋海鲜,让他这么一说,我的口水直接就出来了!他说要给咱们准备海鲜大餐,每顿不重样的连吃一个星期,过过瘾!我说别那么麻烦,把他准备的海鲜一次全做了,那样吃着才过瘾!您猜他怎么说?” 林皓阳笑着问道:“他说什么了?” 荆辉哈哈大笑着说道:“他说‘美味不可多得’,要给咱来个细水长流!” 林皓阳也笑了,可是他随即眉头一蹙:美味不可多得?细水长流?罗小天的这几句话,让林皓阳突然想到了老阚儿子的“嘎嘣嘎嘣”…… 第0423章:美食之诱,细水长流 林皓阳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前倾了一下身体,问道:“哎,我问你俩儿几个问题。你们说,李俊强会是‘复华社’的死忠分子吗?” 荆辉和董超对视了一眼,回答道:“我认为不会!” 林皓阳问道:“为什么?说说你的理由!” 荆辉思忖了一下,回答道:“从案发的经过和时间可以看出来,李俊强虽然一直觊觎那些绝密设备,但是他得到那个机会实属偶然!也就是说,‘复华社’收买和拉拢李俊强的目的性很单一、也很明确,就是冲着‘鱼*雷’去的!” “对!”董超补充道:“在事前,‘复华社’根本就不知道新型鱼*雷要在哪个潜艇部队做测试!而鱼*雷到滨城的时间又不长,所以我认为,‘复华社’接触李俊强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并且,他们之间应该只属于那种短期的合作关系!” 林皓阳点头应道:“恩,在这个问题上,咱们的观点一致:这只是一次交易!既然是这样……”林皓阳问道:“李俊强很清楚自己犯罪行为的严重性,那他铤而走险的盗窃那些设备,他想从‘复华社’得到什么?” 荆辉很坚决的回答道:“钱和身份!” 林皓阳鼓励道:“说仔细一点!” 荆辉解释道:“钱,这个就没必要细说了!盗窃了那些设备,李俊强犯下的可是死罪,假如继续留在国内,他就是有了钱也没命去享用啊!所以他必须偷渡出国,而且在他对‘复华社’提出的条件里,肯定也提到了‘身份’:他需要一个在国外的合法身份!” “好!这一点咱们也达到了共识!”林皓阳继续发问:“下一个问题,李俊强实施的这次盗窃,是他的第一次作案吗?” 荆辉很含糊的回答道:“应该……应该是吧?从部队反映的情况看,他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劣迹。” 林皓阳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既然是这样,那李俊强的心理素质也忒过硬了吧?他冒着死罪犯下了盗窃案,得手之后他竟然不马上联系‘买家’,在第一时间出境,而是选择了回家度假?这个……好像不符合正常的逻辑吧?” 董超和荆辉对视一眼,都蹙起了眉头,林皓阳接着问道:“他回家到底想干什么?” 荆辉叹息道:“头儿,这也是我一直搞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按照常理,李俊强之所以回家,应该是想在出境之前再探视一下亲人,告知、或者暗示一下自己下一步的动向。可是我就搞不懂了,李俊强的家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不正常,也就是说,李俊强回家的这一趟,跟家里人什么也没有说!这个……” 董超很警觉的问道:“会不会是李俊强的家人对咱们隐瞒了什么?” 荆辉摇着头说道:“我看不像!尤其是李俊强的老婆,见咱们去了那么多人,她很惊慌、也很着急,但是那种惊慌完全是出于某种无措,还有为李俊强的担心!据我观察,她不像是那种城府很深、深藏不露的人!” 董超自语道:“那就奇怪了。” 林皓阳笑着一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些问题暂时搁置,咱们换一个话题!在咱们找到李俊强尸体的时候,只在他身上发现了一部分被窃的设备,那么……另外两件去哪儿了?” 荆辉很含糊的回答道:“是……是被另外的人带出国境了吧?咱们之前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 “不对不对!这里面有问题!”董超蹙着眉头说道:“辉哥,你发现没有?李俊强是把那件设备绑在身上的,这有必要吗?他完全可以把设备装在包裹里啊!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很珍视那件设备!既然如此,他会把另外的设备轻易的交给那些人吗?这肯定有问题!” 荆辉一脸的狐疑,他点头应道:“是啊!这个……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轻易的相信那些人!在出国境之前,我是不会把东西交给他们的!可是那两件设备去哪儿了?会不会……”荆辉若有所思的问道:“会不会是在李俊强被打死之后,那些人才把东西拿走的?” 董超接口道:“有这种可能!之前听窦工说,其他两件设备的体积和重量,比咱们找回来的这件要大得多!李俊强不可能也捆在身上吧?所以,他很有可能将那两件设备放在马背上的某个包裹里!在他被击毙之后,他的同伙儿取走了那个包裹!” 荆辉和董超相视一笑,还来了个小小的庆祝仪式:击掌! 林皓阳很泰然的笑了笑,他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当时那些人并不知道,追杀他们的只有小东一个人,他们更不会知道当时小东在击毙李俊强之后已经昏迷了。身后有神枪手的追杀,随时都有可能飞来致命的子弹,而国境线就在眼前,他们会顾得上去取李俊强马上的包裹吗?” 荆辉和董超愣住了,董超嗫嚅道:“是啊,并且李俊强的骑术最糟烂,他可是跑在最后面的!那些人当时疲于奔命的逃窜,他们会发现李俊强已经在后面被干掉了吗?” 林皓阳接着说道:“就算他们发现李俊强被打死了;就算他们冒死回头,去取李俊强马上的包裹;可是当时的情况那么危及,他们干吗要费时费力、啰啰嗦嗦,冒着被打死的危险去找包裹、找设备啊?他们直接牵走李俊强的马,不就得了!” 恩?荆辉和董超彻底傻眼了,荆辉顶着一头的雾水回过头来,问道:“头儿,您……啥意思啊?” 林皓阳笑着一摆手,说道:“好了,不管怎么说,李俊强将设备绑在身上,他的这一举动就说明,他对‘复华社’的人是不信任的!也就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了咱们之前的一个猜测:他们之间属于那种短期合作的利益关系!他们是各取所需、彼此利用的,这一点你们没什么异议吧?” 荆辉和董超点了点头,林皓阳接着说道:“如此看来,李俊强的所有行为、所有谨慎,都可以理解了,他把这次盗窃当成了一场赌博,他的筹码就是他已经得手的绝密设备!赌输了,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而且还要接受法律的审判和制裁;赌赢了,潜逃出国、逍遥法外,而且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就是说,他赌的可是自己的整个后半生啊!” 董超点头应道:“是,他的这个赌注可不小!所以说啊,换成谁也都必须谨慎,绝不可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荆辉也附和道:“这孙子虽然是头一次作案,可是他的智商并不低!这家伙肯定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那些设备就是他后半辈子的身家性命啊!所以在真正踏出国门之前,他绝不会将那些设备交给‘复华社’的人!” “说的好!”林皓阳赞许道:“所以说,在得到‘复华社’许诺的那些荣华富贵之前,李俊强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高度的谨慎!过早的暴露、或者移交那些设备,李俊强不光在利益方面得不到任何保障,并且,很有能因此而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董超应道:“是,‘复华社’的人心狠手辣,做事不计代价,假如让他们在出国门之前得到设备,他们极有可能将李俊强杀人灭口!” 林皓阳笑着说道:“李俊强他并不傻!所以,咱们现在应该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了:李俊强离开海军基地之后,他直接回了家,他要回家做什么?” 车厢里一片静默,林皓阳提高了声音,问道:“那两件设备,到底去哪儿了?” 荆辉和董超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第0424章:嘎嘣嘎嘣,全是套路 董超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 荆辉则拍着大腿一声惊叹:“我操!” 董超回头看了林皓阳一眼,他拍着方向盘叹息道:“李俊强这个孙子,咱们都被他骗了!他这次偷渡国境线,随身只带了那一件设备!” 荆辉很快意的长叹一声,给董超纠正道:“是咱俩儿被那孙子骗了,头儿可没有被骗!” “不不不!”林皓阳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可是昨晚吃饭的时候,我突然得到了一些提示!” “提示?”董超回头问道:“什么提示?” 林皓阳浅笑着说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咱先商量点事儿行吗?” 荆辉苦着脸抱怨道:“头儿,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卖关子呢?您想急死我们啊!” 林皓阳气恼的嚷道:“谁卖关子了?赶紧开车啊!你们把车停在马路中间‘亮相’呢?咱边走边说行吗?!” 董超重新开启了车子,荆辉催促道:“头儿,快给说说,谁给您的提示?什么时候提示您的?” 林皓阳笑着应道:“还记得吃饭的时候,老阚的儿子回来要吃的吗?就是那个……维生素营养片。” 董超惊叫道:“哦!我明白了,是桑楠(老阚的老婆)给她儿子的奖品,那个那个……那个‘嘎嘣嘎嘣’!” 荆辉恍然大悟道:“我也明白了,那就是桑楠管教儿子的法宝啊!假如桑楠与她儿子之间是一种交易关系的话,那么‘嘎嘣嘎嘣’就是这场交易的筹码!而所有对对方能形成诱惑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筹码’!” 林皓阳点头应道:“是!不过……刚才好像也有人给了你相同的提示。” 荆辉怔怔的问道:“刚才?提示我?谁?” “小天啊!”林皓阳笑着说道:“他不是在电话里用海鲜‘诱惑’你了吗?而且他还说了……‘细水长流’!” 荆辉摇着头叹息道:“头儿,您厉害,我算是服了!敢情只要用心思,这‘提示’是无处不在啊!” 接下来,林皓阳将李俊强作案后的行动轨迹和心理活动,做了推理还原…… 李俊强逃离了海军基地后,直接返回了家中;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两件体积较大、又不宜携带的设备做了藏匿; 在这里要强调一点:这一走,李俊强几乎就没有回头之路了,也就是说,他连能回国的希望都会很渺茫!为了方便日后“复华社”人员的取货交易,李俊强必须将设备的藏匿地点,告知一个他绝对信任的人!这个人无疑会是他家人中的一员,这就是他回家“度假”的主要目的! 之后,李俊强联系了“复华社”的人:货已到手,随时可以交货!但是为了利益和自身的安全考虑,他肯定也重申了自己的要求:顺利到达国外之后,才可以进行交易! 李俊强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带着那件被盗的设备与“复华社”的人员顺利接上了头,并上了“肥尕”的车;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就在这期间,却出现了一个在之前令林皓阳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监控记录显示,“肥尕”的车第一次出现在小镇,是在当天的上午九点四十分;而他们居然在那个小乡镇逗留了近三个小时,于当日中午的十三时才驶上高速公路,离开了小镇! 他们在小镇都做了什么?现在,这个问题有了答案:李俊强在与“复华社”的人见面之后,“复华社”的间谍很自然的要进行……没错,他们要验货!可是李俊强只带了一件“货”,怎么办?于是乎,买卖双方在“肥尕”的车上展开了一轮持久的讨价还价! 至于那场谈判的内容,很简单:“复华社”的人强调了自己的守信,并劝慰李俊强:你放心,我们不差钱,只要你把“货”带齐,答应你的事我们一定全部做到!并且,为了能尽早拿到觊觎已久的“货物”,他们很有可能又对李俊强做出了新的诱惑和许诺:薪酬翻倍,甚至是……在承诺的数字上再加上几个“零”! 可是很显然,李俊强根本不为其所动!事已至此,对于李俊强来说最重要的是三件事:首先是保住性命;其次是赶快逃离是非之地、偷渡出国;最后,才是关于“钱”的问题!所以他很坚持,并声称:你们要的东西,我会一件不少的给你们,但是在把我送到国外之前,一切免谈! 谈判的结果很明显,由于李俊强的固执和坚持,他赢了!“复华社”的间谍也感觉继续留在小镇十分危险,所以最终决定:先离开小镇,再作打算! 可是“复华社”的间谍并没有放弃努力,他们试图游说李俊强,将绝密设备一次性带出国,以免夜长梦多出现变数!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肥尕”的车在那所高速公路的休息站里,又“气定神闲”的滞留了三个小时! 结果呢?游说是徒劳的、结果是无奈的,并且间谍们不厌其烦、苦口婆心的劝说适得其反:他们越是游说,李俊强就越觉得惶恐不安、就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所以他咬死了一条:不到国外,一切免谈!而最终,他又赢了! 在此期间,因为谈判陷入僵局,“复华社”的两个间谍肯定将这一情况对他们的“上级”做了汇报!“上级”根据这些情况做出了分析:李俊强很有可能将其他两件设备藏匿在家中!故此,他们对那两名间谍下达了指令,做了新的部署安排…… 还记得“肥尕”和“皮筋”离开边陲小镇的时候,带走了两个汉族人吗?十几天之后,当“肥尕”和“皮筋”再次回到小镇外那座牧场的时候,有人发现,他们是和两个汉族人在一起的!但是要注意:彼时的两个汉族人,已经不再是当初他们带走的那两个了,因为其中的一个……是李俊强!那么,另一个汉族人去哪儿了呢? 林皓阳推测:那个间谍很有可能与其他人一起,乘坐“肥尕”的车离开了那座高速公路休息站,但是在之后不久,他就在某个公路监控的死角路段下了车!此人借故离开之后,匆忙潜回了李俊强家所在的小镇,并试图接近李俊强的家,伺机窃取剩余的两件绝密设备…… 听到这里,荆辉坐不住了,他兴奋的拍手叫绝:“头儿,汤水不漏、天衣无缝啊!让您这么一分析,所有的问题都找到答案了!绝了绝了!”他回头朝林皓阳露出一个很痛苦的表情,摇着头叹息道:“头儿,晚辈五体投地啊!啥也不说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您必须老老实实的受我一拜!” 董超也附和道:“一会儿找个宽敞地儿,咱俩儿一起拜!” 林皓阳笑着赏给了他俩儿每人一拳,董超回头问道:“头儿,咱是不是应该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啊?还得提醒他们:必须做好李俊强家的布控!” 荆辉应道:“应该不用吧?咱们走的时候,县公安局已经安排了布控!那小子真敢去李俊强家偷东西,那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嘛!至于打招呼……跟谁打招呼?能干活儿的人都在这儿了,跟苌贱人打招呼?” 苌健?真的要向他汇报这些情况吗?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董超说的也有道理,小心无大错嘛!对个人的成见不能带到工作中,更不能影响了办案!就算不能完全说明情况,必要的提醒还是应该有的!” 荆辉眼珠子一转,商量道:“头儿,那就先给姐夫去个电话吧,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怎么样?” “恩,我也是这么……”林皓阳的话还没说完,他低头看着手里手机笑了。 荆辉伸着脑袋问道:“头儿,谁啊?您笑什么呢?” 林皓阳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笑着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姐夫的电话!”…… 第0425章:假警察,未遂的绑架 林皓阳接起了电话,为了让荆辉和董超听清楚通话内容,他将话机设置了免提状态,然后寒暄道:“姐夫,心有灵犀啊!正和他们商量着准备给您去电话呢,您就把电话打过来了!怎么样?安全着陆了吗?” 郭振华在电话里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到了到了,早到了,凌晨四点从机场直接就到医院来了!本打算当时给你们去个电话报平安的,可一看时间不太合适!我就琢磨着先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打电话给你们!可没想到,这一闭眼就睡过去了!” “平安就好!”林皓阳问道:“小东的情况怎么样?医院怎么说?” 郭振华回答道:“还不错,医生说早上已经给他做过了全面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那小子的精神状态很好,正在那边跟武警医院的两个小护士聊语音呢!” 得知臧小东的情况良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董超戏谑道:“这小子,哈哈……可真行啊!不光大难不死,还顺便把单身问题给解决了!” “恩!”荆辉附和道:“傻人有傻福,还他妈一下就解决了俩!” 林皓阳对着话筒劝慰道:“姐夫,您的身体也刚恢复不久,就别再医院里硬撑着了,要多注意休息!” 郭振华逞强道:“我的身体向来没问题,这次……这次完全就是意外!好了,不说那些了,你们初局刚才来过,单位又派了两个人过来照顾小东,看来医院这边暂时是不需要我了!”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姐夫,窦工……窦工那边有消息吗?” “嗨!别提了!要不是科研所那边来电话,我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郭振华很惭愧的笑着,回答道:“一下飞机那东西就被接走了,刚才来了电话,没问题,就是失窃的设备!部件很完整!”说完,他问道:“哎,你们这是在哪儿呢?” 林皓阳看了看窗外,应道:“哦,我们是上午十点左右出发的,现在已经上了高速公路!” “我以为你们会休息几天再动身呢。”郭振华说道:“那行,既然已经上路了,那就多注意安全,我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安排庆功宴!” 林皓阳扭头看了看荆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手机说道:“姐夫,我们怀疑……被窃的另外两件设备并没有出境,就藏在李俊强的家里。” “啊?”郭振华惊问道:“你们……你们从哪儿得到的线索?要不要马上把这个情况向初局汇报一下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其实也没什么线索,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所以暂时还不想惊动初局。” 郭振华很急切的说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快说说你们的想法!”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姐夫,现在可不光是咱们盯着李俊强的家,我估计‘复华社’的人也在他家的附近蠢蠢欲动!现在咱们必须沉住气,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如果那些设备真的还在李俊强家,那就是最好的诱饵,说不定……咱们真能钓出几条大鱼!” 郭振华激动了起来,他问道:“那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林皓阳叹息道:“姐夫,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咱们现在对‘复华社’根本谈不上了解!这个组织的耳目众多、无孔不入,所以……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我觉得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郭振华说道:“你接着说!” 林皓阳问道:“姐夫,您那里能派出几个合适的人吗?我想……” 郭振华毫不犹豫的说道:“明白明白!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安排,让他们马上出发!咱们随时保持联络!” 挂上了郭振华的电话,林皓阳盘算了一下:回程需要接近两天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如果两天后李俊强家还没有什么消息,估计“复华社”的人也不会再出现了!于是他吩咐道:“行了,咱们直接去李俊强家!” 荆辉摇着手机,商量道:“头儿,要不要给那个县公安局的局长去个电话啊?” 林皓阳略一思忖,应道:“可以!但是什么话都不要说透,只是做一下必要的提醒,顺便了解一下最近几天那边的情况。” 荆辉拨通了电话,谈笑风生的寒暄道:“局座大人,辛苦辛苦,忙什么呢?……是我,市刑队的荆辉!对对……” 那种语气轻松的交谈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突然,荆辉神色一变,猛地坐直了身体,他对着话筒叫嚷道:“什嘛?……什嘛什嘛?……人呢?抓到人没有?……你们不是一直在布控吗?……谁让你们撤的?!……” 完了!百密一疏!林皓阳的心底一沉:根本无需细问,光看荆辉那变了色的表情和变了调的嗓门儿就知道,肯定是李俊强家里出事了,而且绝对不是小事儿! 大概十分钟后,荆辉挂上了电话,他叫骂一声:“去他妈的,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骂完,他回头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荆辉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刚才的通话内容:果然,李俊强家出事了! 昨天上午大概十点钟左右,两个自称是“县公安局办案民警”的警察去了李俊强家;他们对李俊强的父母进行了盘问,并搜查了李俊强和他妻子的卧室;整个询问及搜查的过程,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警察于中午十一点左右离开了李俊强的家; 两个警察离开后不久,李俊强的妻子放学回家得知了这个情况,但当时她并没有在意; 当天下午的四点钟左右,有两个“军人”出现在了李俊强儿子所在的幼儿园,他们对幼儿教师自称是李俊强的战友,称李俊强家里有事脱不开身,委托他们来接孩子; 万幸啊!这所幼儿园,是李俊强妻子所在小学的附属幼儿园,老师们和李俊强的妻子相当熟悉,就在她们给李俊强妻子去电话查询的时候,两个“军人”溜了! 有“军人”要绑架自己的儿子,又联想到中午去家里的“警察”,李俊强的妻子警觉了起来,她马上报了警…… 县公安局的民警马上赶到了李俊强的家,在询问的过程中,李俊强的妻子得知:中午去她家的两个警察,根本就不是县公安局的人! “县公安的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林皓阳冷着脸叱问道:“他们不是一直在监控李俊强家吗?有假警察出入李俊强家,难道在附近布控的人员就没有发现?!” “谁说不是呢!”荆辉叫苦道:“可那个局长说了,前天夜里他们接到了市局的指示,也没说清楚什么理由,就让他们把布控的刑警全撤了!” 市局下令撤了布控?林皓阳的心头一寒……董超机警的说道:“头儿,这事儿不对劲啊?应该马上联系初局,核实一下!” 需要直接联系初海林吗?林皓阳犹豫了片刻,他拨通了郭振华的手机…… 几乎没有响铃,电话马上就接通了,话筒里传来了郭振华的声音:“皓阳,放心吧,我安排的人已经出发了!” 林皓阳应道:“哦,那就好!姐夫,李俊强家出事儿了,您知道吗?” 接下来,林皓阳把电话递给了荆辉,让他复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郭振华听后叫骂道:“市局?市局的哪个王八蛋?谁他妈敢下这样的命令?!” 荆辉很无奈的叹息道:“我也是在电话里听说的,当时被气得有些昏头,也就没有细问!” 郭振华怒气冲冲的嚷道:“你们等着!我查清楚之后,马上给你们电话!”…… 第0426章:撤控,猪一样的队友 车厢被一片颓丧的气息笼罩,憋闷!三个人的心里都压抑着一股难言的委屈,他们蹙着眉头抽着烟,谁都没有再说话。 董超咬着腮帮子目视着前方,脚下的油门踩得有些发狠,林皓阳瞄了一眼仪表盘,又扭头瞅了瞅路边的警示牌:严重违章,几乎是百分之百超速。可他并没打算提醒董超…… 沉默,他们在等郭振华的电话,可是……来了电话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那个“王八蛋”的责任?于事无补啊! 几分钟之后,董超嗫嚅着问道:“那些人……他们从李俊强家里,找到什么了吗?” 荆辉狠吸了一口烟,摇着头应道:“应该没有!李俊强的老婆在接受询问的时候说过,那两个假警察搜查她们家房间的时候,李俊强的父母也一直在场,他们只是很随便的翻了一下,什么也没找到。” 董超点了点头,荆辉接着说道:“他们应该是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再去冒险绑架李俊强的儿子。” “绑架孩子?”董超咒骂道:“这些杂碎真是什么阴招都能想得出来!不过……”稍作停顿,董超问道:“哎?他们绑架孩子干什么?” 荆辉转过头,很诧异的将董超上下一打量,戏谑道:“你这个问题可是够白痴的!你还是董大超子吗?恐怕连臧小东也问不出这样的问题来啊!” “不是不是!”董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假如李俊强还活着,那他们绑架李俊强儿子的目的性就很明确了,他们是想以此来胁迫李俊强,让他尽早交出那些设备、或者说出设备的下落!可是现在李俊强已经被咱们击毙了,他们还绑架孩子干什么?” 荆辉很不屑的反问道:“光李俊强可以胁迫啊?他们就不会用孩子胁迫李俊强的家里人啊?” 董超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群孙子会不会……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李俊强被打死了?” 荆辉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 接着,林皓阳作了解释:“你们想想,假如李俊强被活捉,活着落在了咱们手里,为了保住性命,他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包括那两件设备的下落!‘复华社’的人这一顿忙活,就说明他们已经很确定:李俊强死了,而且是被当场打死的!两件设备的下落……就此成了谜!” 荆辉接着说道:“所以,他们必须赶在咱们之前动手!”“狗胆包天啊!”董超唏嘘道:“头一天夜里刚撤了布控,他们第二天就敢穿着咱们的制服、堂而皇之的登门!嘶……”董超回头问道:“头儿,这个‘动作衔接’也太连贯了吧?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啊!” 林皓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对此早就有所警觉…… 荆辉应道:“可能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但也可能是‘复华社’的人对警方的‘撤控’有所察觉。” “不对不对!”董超苦着脸问道:“假如只是察觉,他们敢那么快就出手吗?最起码也要观察两天吧?他们就不担心那是警方布下的陷阱,‘欲擒故纵’、‘内紧外松’?!反正我觉得有问题!” 荆辉点着头,若有所思的应道:“也是!这帮孙子对出动时机的把握,确实他妈的耐人寻味,太精准了!他们的每一步行动,事前肯定都经过了周密的策划和部署!他们竟然在下午四点去幼儿园绑架孩子?” “恩!”董超问道:“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荆辉反问道:“咱闺女还没上幼儿园吧?” “还没呢!”董超回答道:“我和颖颖也打算把她早点儿送去幼儿园,可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不让!并且……她也太小了,人家幼儿园不要啊!明年吧,明年就差不多了!” “瞧见没有?没接过孩子,所以你就不知道了!”荆辉颇为得意的说了起来…… 原来,滨城那边的幼儿园,对小朋友的作息时间一般是这样安排的:中午在吃过午饭之后,小朋友们要准时午休;下午两点半起床,然后老师带着小朋友玩儿一节课;三点多的时候,小朋友加餐;加餐之后又是一节活动课;四点钟之后,才允许家长去接孩子放学;而那个两个假军人,恰恰就在这个时间段出现了! 董超很崇拜的望着荆辉,赞许道:“你了解的可够清楚啊!” “这不是废话嘛!”荆辉朝身后的林皓阳一撇嘴,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我给他接了两年多的孩子,这点事儿我能搞不明白?!” 林皓阳很感激的笑着,拍了拍荆辉的肩头。董超扭头问道:“头儿,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可不可以大胆的预测一下,那两个假军人其中的一个,有孩子,而且他的孩子正在上幼儿园!” “恩!”林皓阳和荆辉同时对董超伸出了大拇指,董超憨笑着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林皓阳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朝前排的两个人做了噤声的手势。荆辉低声问道:“谁?是姐夫?”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接起了电话:“姐夫,是我,怎么样?”…… 几分钟之后,林皓阳挂上了电话,他苦笑着将电话丢到了一边。荆辉很急切的问道:“头儿,怎么啦?姐夫他都说什么了?” 董超也回头问道:“那事儿查清楚了吗?” 林皓阳懒洋洋的叹息道:“查清楚了,是苌健,是他下达了那个‘撤控’的命令!” “我去他妈的!”荆辉破口大骂:“我一猜就是他!苌贱人就是苌贱人,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逼玩意儿,他除了张牙舞爪、指手画脚,还他妈能干点儿什么?!一天到晚就找碴子、捅娄子有本事……” 董超厉声说道:“这可不是‘捅娄子’那么简单!这是渎职,这是严重的事故!苌健必须为这件事负全部责任,必须做出深刻的检查!”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套用一下那句流行于网络的至理名言吧: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队友啊!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那就要从两天前说起了…… 前天中午,正在武警医院陪护臧小东的郭振华,从边防支队那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企图非法越境的罪魁李俊强,在国境线被我方拦截人员成功击毙!(当时边防支队方面还不能确定,李俊强是被臧小东狙杀的) 郭振华为此兴奋不已:在他看来,击毙了李俊强、没有让这个家伙逃出国境,这个案子就算胜利了一半!因为李俊强身上不光带有三件绝密的设备,他极有可能还掌握着我方潜艇部队的很多机密,例如:潜艇的巡航路线;出巡时潜艇的武器配备;途中为潜艇加装燃料、提供补给的“母舰”位置;潜艇之间的无线电频率、频道以及通讯暗语…… 就在郭振华喜不自胜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苌健的电话:表示慰问,并顺便询问一下前方的情况!于是乎,郭振华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了苌健,并委托他马上将这一情况向初海林做汇报。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苌健竟然自作主张,在当天晚上就联系了县公安局,让他们撤掉了监视李俊强家的布控人员…… 董超和荆辉还在义愤填膺的咒骂着,林皓阳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他从座椅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提醒道:“别吵吵,来电话了!” 荆辉回头问道:“谁啊?” 林皓阳没搭理他,直接接起了电话,他谈笑风生的寒暄道:“喂?苌大,您好您好,我是老杨……”…… 第0427章:严重违章,音速返航 苌健在电话里向林皓阳大倒苦水、诉起了委屈:他以为在李俊强家的布控,只是为了防止李俊强潜回家中,如今李俊强已经死了,继续布控还有必要吗? 他还一再的重申:“杨科长,我可是从基层警队一步步走上来的,我了解基层的情况!县公安局的工作十分繁杂,那里的情况和市局这边截然不同!现在是汛期,这个季节又有大量的民间活动,他们不光要承担自己本职的治安、侦破和维稳,还要参与防汛!他们的工作压力太大了,李俊强家的布控也有段时间了,我觉得现在‘撤控’,也没什么问题嘛!” 这算是体恤下属吗?林皓阳点着头,很含糊的应道:“这个……确实可以理解,但是……似乎是仓促了一点。” 苌健很警觉的问道:“杨科长,是不是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林皓阳敷衍道:“哦,也没什么大问题,还好还好……”林皓阳反问道:“郭处长没有跟您说吗?” “没有啊!”苌健诉苦道:“他打电话过来,直接就把我训斥了一通,我想跟他解释一下,可他把电话一挂,我再打过去他就不肯接了!” 说罢,苌健对林皓阳商量道:“杨科长,咱们现在都在一个‘专案组’里,是同志也是同事!如果真因为我的疏忽出现了问题,我可以道歉,甚至可以做书面的检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连和郭处长的沟通都成问题了,这让我……” 林皓阳劝慰道:“郭处长在气头儿上,可能暂时对您的一些安排不能理解,这都是工作中的误会!您放心吧,回头我跟他交流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苌健在道谢之后就准备结束通话,林皓阳又问了一句:“苌大,李俊强的死讯,县公安局那边已经获知了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苌健信誓旦旦的说道:“这点儿警惕性和纪律性我还是有的!这是绝密,至今没有几个人知道!” 电话是挂上了,可林皓阳恨得牙根儿发痒:毕竟是做“政工干部”出身啊,苌健在刑队搞搞思想工作,做个政委什么还可以,可是让他当刑警大队长……欠妥啊!难怪荆辉和董超都鄙视他的工作能力! 前排,董超和荆辉还在喋喋不休的咒骂着,董超嚷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光写检查就完啦?必须追责!” 荆辉也叫嚷道:“咱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他在家里指手画脚的出馊主意!这次回去,我马上去找初局,苌贱人如果不滚出刑警队,我滚!” 林皓阳压在心底的那团怒火终于爆发了,他大吼一声:“都他妈给我闭嘴!你们在这里唧唧歪歪,有个屁用!这事儿就此打住,谁也不准再提!” 见林皓阳发了火,荆辉和董超没敢在吱声,车厢里安静了下来……几分钟之后,林皓阳消了火气,他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干吗呀这是?出现这么严重的状况,两个小子发发牢骚不应该吗?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林皓阳吩咐道:“到前面的休息站停一下,我请你们吃大餐!” 还是没人吱声,林皓阳欠着身子推了推荆辉的肩膀,嗫嚅道:“哎,刚才……不好意思啊。” 荆辉笑了,他回头朝林皓阳露出了一个苦笑:“得了吧头儿,咱们谁跟谁啊?”说着,他推了董超一把,问道:“是吧,大超子?” 董超很厌烦的嚷道:“别烦我!我正在盘算着点什么菜呢!” 下午两点多钟,董超将车子开进了一座看起来还不错的休息站,林皓阳和荆辉直接进了餐厅,董超开车去了加油站。 林皓阳和荆辉参照墙上那张光彩照人的食谱照片,煞有介事的研讨了一番,然后喊过来一个服务生,准备点菜。可是服务生却告知他们:因为已经过了午餐的营业时间,炒菜没了! 荆辉懵了,他指着墙上菜谱旁的几个大字,质问道:“这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嘛?” 服务生很谦卑的解释道:“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我们也没不营业啊!可是炒菜没了……”他回头指着身后的柜台,说道:“你们可以过去看看,那里有已经炒好的菜!” 柜台的橱窗里摆着一排铁盆儿,里面装着各种炒好的菜,就好像……荆辉一撇嘴,问道:“盒饭?还是凉的?” 服务生应道:“不是很凉,如果你们有需要,我们可以给您再加热一下!免费的!” 得!一顿充满期待的大餐变成了翻炒加热的盒饭,不过用荆辉一句安慰自己的话说:“行啦,知足吧,有口热乎饭塞饱肚子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啊!” 吃个饭也不得安生,一顿饭没吃完,荆辉摔下筷子就冲出了餐厅! 出什么事了?林皓阳和董超急忙跟了出去……他们的车已经被两辆交警的巡逻车“包围”了!几个交警正准备给林皓阳的车“上铐子”:锁车轮毂! 荆辉招呼着跑了过去:“兄弟,有话好说,来了来了!您别铐车啊!” 一名交警戏谑道:“车不错啊,你的?”荆辉点头称是,交警又问道:“知道为什么铐你的车吗?” 荆辉很窘迫的笑着,应道:“有急事儿,刚才确实开得快了点儿,超速了!” “开得快了点儿?超速了?”交警嘲讽道:“吆,同志,没看出来啊,您可真够低调谦虚的!您刚才可不是超速了,您是‘超音速’了!” 旁边一个交警也附和道:“您以前是飞行员吧?刚才车速的计量单位都应该用‘马赫’了!”(马赫:速度量词,一马赫为一倍音速) 另一个交警拍着手里的照片说道:“不对不对,他不是刚才的驾驶员!刚才开车的人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董超挥着手走了过去。 核对照片,准确无误!交警吩咐道:“那就别啰嗦了,行驶*证、驾驶证,赶紧的!”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有战机的飞行执照吗?也顺便拿来看看!” 董超打开车门取出了证件,他谄笑着递了上去:“兄弟,借一步说话!” “别别别!别来这一套,公事公办!”交警很严肃的指了指肩头的执法记录仪:“这儿都瞅着呢!” 交警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证件:车辆的行驶*证、董超的驾驶证,然后……他看到了董超的警*官证,交警抬头一瞄,低叹道:“吆,还真是自家兄弟!” 董超很歉意的解释道:“兄弟,都是为了办案子,路上走得急了点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几个交警一商量,将证件还给了董超,并很善意的提醒道:“兄弟,没办法,高速的处罚已经上网了,我们没有权力取消。你们回去后到当地的交警支队说明一下情况,然后让他们给我们发一份通告!” 告别了交警,结束了一场闹剧,三个人上车重新赶路。既然已经被开了罚单,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吧!一路“音速”,日夜兼程…… 第二天夜里的八点多钟,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一辆风尘仆仆的路虎揽胜驶进了李俊强家所在的那个小乡镇。 荆辉将车子停到了李俊强家门前的那个巷道口,林皓阳走下车,活动了一下酸麻的筋骨。 对面的一辆车突然开启了灯光,并晃动了几下远光,然后开启了车门。 林皓阳抬手遮挡着光线,看了过去……光影之中,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林皓阳笑脸迎了上去,惊讶的打了招呼:“姐夫,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是郭振华…… 第0428章:小镇布控,夜探李府 郭振华上前给了林皓阳一个拥抱,寒暄道:“够快的!辛苦了!” 荆辉和董超也下车拥抱了郭振华,林皓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低声问道:“姐夫,怎么样?” 郭振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安排在周围的布控,最后他指着街口对面的一栋小楼,说道:“我在那上面还安排了一名狙击手,如果出现突发的情况紧急,有失控的可能……”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想得周到、部署周祥!林皓阳朝郭振华伸出了大拇指,他指着巷道低声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您老人家不发话,我们没敢惊动他们!”郭振华笑着介绍道:“两位老人一直在家,孩子最近两天也没有去幼儿园。”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接着说道:“李俊强的老婆是六点半左右回来的,有咱们的人暗中护送,回来后没有再出门,放心吧!” 林皓阳一个手势,众人进了巷道。郭振华的身上这时候传来了蜂鸣声,他掏出对讲机,低声问道:“什么情况?……哦,是,我们要进去了,你们继续警戒!” 关掉了对讲机,郭振华笑着解释道:“是‘狙击位’的人,询问咱们的动向。” 荆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打了个冷战,他低声问道:“姐夫,你们的人现在正用狙击步枪瞄着我吧?让他们千万仔细着点儿!” 看着荆辉那故作惊悚的表情,众人都忍不住一笑。来到了李俊强家的门前,林皓阳将众人召集到身边,然后掏出了香烟,荆辉摆手道:“不抽了,刚抽完!” 林皓阳指了指李俊强家的院门,劝说道:“还是来一支吧,一会儿进去就别抽了,家里有孩子!” 荆辉做恍然大悟状,然后接过了香烟…… 一支烟抽完,林皓阳朝那扇院门努了努嘴,荆辉上前敲响了院门,片刻之后,门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忐忑的声音:“谁啊?” 荆辉趴在门缝儿上,低声应道:“嫂子,是我,滨城公安局的小荆!” 院子里的女人迟疑了片刻,问道:“您……这么晚了,您有事儿?” 荆辉将自己的证件从门缝儿塞了进去,解释道:“嫂子,听说家里最近出了点事儿,领导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院门开了,李俊强的老婆打量了一下荆辉,她挺难为情的笑了笑,寒暄道:“真的是您啊,快,都进来吧,进屋说话!”说完,她叹了口气,哀怨道:“这几天出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搞得人心惶惶的,夜里都不敢开门了。” 林皓阳走进了院子,此时院子里还站着一个老人:李俊强的父亲。 荆辉和李俊强的父亲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寒暄道:“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孩子睡了吧?” “睡了睡了,刚睡下!”李俊强的老婆推开了厢房的门,并打开了屋里的灯,礼让道:“来,到这屋说话吧。” 这间厢房应该算是简易的客房,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张写字台。众人进屋后,李俊强的老婆搬出了几把椅子,介绍道:“这是我的小书房,简陋了点儿,平时在这里备课,给孩子们批改作业。” 众人匆忙寒暄:“挺好的,挺好的。” 批改作业?林皓阳微微一怔:他记得……李俊强的老婆好像是镇上小学的音乐老师啊!一个音乐老师也需要批改作业?于是他问道:“是音乐作业吗?” “哦不是!”李俊强的老婆解释道:“我还给两个四年级的班代课,是‘自然科学’!”说着,她将一把椅子推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同志,您坐!” 那个老汉满面愁云的在门口徘徊着,李俊强的老婆抬手招呼道:“爸,您也进来吧,开着门进蚊子。”老汉一声不吭的进了屋,关上纱门后坐在了最靠近门口的那把椅子上。 众人落座,那就开门见山吧,荆辉问道:“嫂子,您能说一说那天的具体情况吗?” 李俊强的老婆应道:“哦,我们县公安局的曹局长亲自来过,我把那些情况都告诉他了!” 荆辉很歉意的一笑,说道:“嫂子,我们这次过来的匆忙,还没有见过曹局长呢,您能对我们再简单的陈述一遍吗?” 李俊强的老婆扭头说道:“爸,那天上午是您和妈在家,您给这些同志说一下吧。” 老汉讲述了事发当天的经过,李俊强的老婆接着说道:“那天中午我回家以后,我爸妈跟我说了那事儿,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就给您去了电话,可是您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我?”荆辉惊讶的问道:“您给我打电话了?” “是啊!”李俊强的老婆应道:“您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张名片啊!当时我就是询问一下,可是您的电话一直……” 荆辉很沮丧的望了林皓阳一眼,点头应道:“是是是,对不起啊嫂子,那天我在外地,手机没有信号!” 确实是够令人窝火的,阴差阳错啊!按照时间推算,案发的当天,荆辉和林皓阳等人还在边疆的戈壁荒滩上呢!假如当然他能接到那个电话……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就别放马后炮了! 李俊强的老婆接着说道:“后来我就把那事儿给撂下了,可是那天下午,我正在班上看着孩子们上自习课,幼儿园的老师突然给我来了电话,当时我吓坏了!我又拨了您的手机,可还是打不通,没办法,我只能报警了!” 荆辉扭头看了林皓阳一眼,林皓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该进入正题了!荆辉发问道:“嫂子,您好好想想,李哥这次回来,有没有交给您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或者,让您暂时保管!” “很重要的东西?”李俊强的老婆很疑惑的摇了摇头。 荆辉又问道:“那除了咱们家的人,他还接触过什么人没有?” 李俊强的老婆很含糊的应道:“这个……应该也没有。”说着,她扭头看向了坐在门口的老汉。 老汉摇了摇头,应道:“强子他……没见什么外人,就是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到大庆那里吃了顿晌午饭,再就没出过门。” “大庆?”荆辉问道:“大庆是谁啊?” 李俊强的老婆解释道:“哦,是表哥,是俊强表姨的孩子。他比俊强大几岁,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好!” 林皓阳问道:“大叔,俊强那天去吃饭的时候,带什么东西了吗?比如包裹什么的。” 老汉回忆了一下,摇着头应道:“没注意啊,应该是带了吧?大庆家里也有孩子,去吃饭总不能空手去吧?” 林皓阳又问道:“能介绍一下这个大庆的情况吗?” 李俊强的老婆和父亲说了起来:大庆今年三十八岁,家里有父母、老婆和一个男孩;因为农村结婚早,他孩子已经上初中一年级了;大庆平时除了务农,也在渔船上帮工,近期“封海”,所以他一直在家里。 (封海:前面提到过,渔政部门为了保护海洋生态环境,每年的六月一日至九月一日,是三个月的“禁渔期”,所有渔船禁止出海捕鱼。) 荆辉问道:“嫂子,我们想去拜访一下这个‘大庆哥’,现在去……方便吗?” 李俊强的老婆看了一下时间,说道:“吆,那可得抓紧时间,去晚了恐怕人家要休息了!” 荆辉挺难为情的问道:“嫂子,这个……大庆哥住在哪儿啊?您看能不能给我们……” 老汉起身应道:“哦,不远不远,走,我带你们去!”…… 第0429章:谎言,无归期的远航 几个人随李老汉离开了小院,李俊强的老婆却在后面留住了荆辉,林皓阳注意到了,他犹豫了一下,也停下了脚步。 小院的角落里,李俊强的老婆潸然泪下,她抹着眼泪问道:“荆警官,老人不在眼前,您就跟我说句实话吧,俺家俊强到底是怎么了?” “嫂子,您这是干吗呢?”荆辉苦笑着应道:“没事儿,真没事儿,他在部队呢!” “不可能!”李俊强的老婆摇着头哽咽道:“自从他这次回了部队,家里全乱了!光你们就来了两趟,县公安局的曹局长还亲自来过两趟,上次还来了那么多警察……这怎么可能没事儿呢!我偷偷给俊强打过电话,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可他的电话总是关机,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 荆辉扭头向林皓阳求助了,林皓阳上前劝说道:“好了嫂子,您就别疑神疑鬼的了!老李这次离家的时候,他没跟您说清楚吗?” “说清楚?”李俊强的老婆一怔,叫苦道:“没有啊!那天他接了部队上的电话,接着就出门了,啥也没说啊!” “嗨!”林皓阳笑着夸赞道:“咱老李到底是老革命,警惕性可够高的,保密工作都做到家里来了!” 李俊强的老婆一脸茫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林皓阳很严肃的说道:“嫂子,怕您着急,我可以透露一些消息给您,但是您必须保证,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李俊强的老婆慌乱的点了点头,应道:“我不说,我不说!”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问道:“那天老李接的是军港基地打来的电话,这个您知道吧?”李俊强的老婆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老李刚到家两天,基地突然来电话召他回去,您就没怀疑什么?” 女人狐疑的摇了摇头,林皓阳接着说道:“因为军港突然接到上级的指示,老李他们的艇要执行一项特别紧急的任务:一次绝密的远洋巡航!他们的潜艇在当天就离开了军港,可是……” “啊?”李俊强的老婆大惊失色:“是不是……是不是他们的潜艇出事了?” “没有没有!”荆辉在一旁劝说道:“嫂子,您听我们领导把话说完嘛!” “对不起对不起,您接着说!”女人为自己的失态有些难为情。 林皓阳笑了笑,不过他随即收起了笑容,说道:“嫂子,您跟老李生活了这么多年,您应该知道,部队里的事儿没有小事儿,潜艇上的事儿没有小事儿!至于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对不起,我暂时不方便透露!但是我可以告诉您,艇上所有的领导和相关人员的家里,我们都去过了!这是一次例行的排查,所有的排查结果,我们都要及时、准确的上报!” 女人赶紧擦去了眼泪的泪痕,嗫嚅着:“我以为……我还以为……” 荆辉笑着劝慰道:“您就别‘以为’啦,真没事儿!不过嫂子,李哥这次执行的可是绝密任务,又是远航,潜艇什么时候能回港,我们谁也说不准!您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就指望着您呢,您多辛苦一下,可千万帮俺李哥把这个家撑起来啊!” 女人很欣慰的笑着,应道:“这个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俊强他是军人,他是在保卫国家,我们全家都光荣!这个家里有我呢,你们就放心吧,没啥!” 林皓阳寒暄道:“有嫂子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他回身指着巷道,告辞道:“那行嫂子,您快回去照顾孩子吧,他们还等着我们呢,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皓阳和荆辉正准备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不料…… 李俊强的老婆招呼道:“哎?不对呀?荆警官,那天到我家来的那两个警官是怎么回事?县公安局的同志说,他们根本就不是警察!还有那两个要接走我儿子的军官……” 荆辉很仓促的应道:“哦,那……那可能只是一些误会!曹局长不是已经来调查过了吗?嫂子您放心,肯定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是是是!小荆说得没错!”林皓阳也故作从容的附和道:“等把事情查清楚了,曹局长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遮遮掩掩、敷敷衍衍,林皓阳和荆辉总算告别了李俊强的老婆……两个人擦着头上的冷汗走进了巷道的暗影处,荆辉回头看了一看,黯然神伤的感慨道:“多好的女人啊,李俊强这个作死的王八蛋!这一家老老小小,今后可……” 今后?今后会怎么样?林皓阳上前揽住了荆辉肩头,一声无奈的长叹:“走吧!” 巷道的路口,郭振华、荆辉和李老汉正在路灯下抽着烟,好像还聊着什么,走近一些的时候,林皓阳听见郭振华对李老汉劝说道:“俊强他们这次是远洋巡航,啥时候能回来谁也说不清楚!部队的事儿,咱又不能细问……” 得!同样的安慰、同样的谎言…… 汇合之后,李老汉领着大伙儿离开了巷道,恰在这时,郭振华身上又响起了蜂鸣声。郭振华掏出对讲机离开了队伍,在僻静处他打开了通话开关,告诫道:“我离开一会儿,你们都精神着点儿,各就各位继续蹲守!” 大约行走了十分钟,大伙儿跟着李老汉来到了一个很宽敞的大路口,李老汉指着不远处的几排房子,说道:“喏,那就是!中间那排的中间那户,那就是大庆家!” 路口的另一侧就是一片类似于“大棚”的建筑,林皓阳望着那里怔了一下:难道这里就是……他指着那片建筑问道:“大叔,那是什么地方?” 李老汉回头一看,回答道:“哦,那是我们镇上的市场!” 林皓阳眉头一蹙,又问道:“大叔,你们镇上……赶集,就是在这儿吧?” “是是是!”李老汉应道:“每个月阴历的三、六、九,就在这里赶集!逢‘九’是大集,可热闹了!” 市场?赶集?表哥?……林皓阳好像突然悟道了什么!没错,他想起了上次来小镇的时候,曾经寻访过的三个“目击证人”…… 那位当天上午在这里赶集的大叔,对林皓阳声称:他和他的亲家,在赶集的时候亲眼目睹李俊强上了一辆白色的“霸道”车,并且在上车之前,他与他的“表哥”打过招呼!而当林皓阳询问“表哥”的时候,那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却极力否认,他声称自己根本没有见过李俊强,更别说什么“打招呼”了! 林皓阳暗自思量:假如这个大庆就是那个“表哥”的话,那么一切…… 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可小镇的这个路口却很热闹,每一盏街灯下都围着一群男人,正吆五喝六的打着“够级”!(够级:一种起源于山东青岛的扑克游戏,因特别强调团队配合,被誉为“中国桥牌”,盛行于胶东地区;网络上的各个游戏平台都有该项目的页面。) 一行人走进了巷道,来到了一扇开启的院门前。院子里坐着一家老小几口人,正吃着西瓜看着电视乘凉呢。李老汉在门前招呼道:“大哥,还没睡下呢?” 一个老汉起身应道:“吆,老四,来来来,过来吃块瓜!” “不了不了!”李老汉摆着手做了婉拒,他问道:“大哥,咱家大庆呢,不在家?”他用手一指身后的几个人,说道:“这几个同志来找他访听个事儿!” 老汉应道:“在外面打扑克呢,你来的时候没瞅见?”说着,他走出了院子,朝着街口就是一声喊:“大庆,你姨夫来啦!” 街口的路灯下,一个汉子拿着扑克牌起身喊道:“就来就来!” 远远地一看那汉子的身形,林皓阳怔住了:没错,就是他…… 第0430章:警之仁慈,良苦用心 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眼,但是林皓阳笃定:他绝不会看错人!这个人就是他上次在寻访过程中盘问过的“表哥”! 此时的大庆已经将手里的扑克牌转交给了一个在身后“观战”的人,然后就朝这边跑了过来……怎么办?接下来的询问该如何进行? 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林皓阳的大脑犹如一台功率强大的超级计算机,中枢逻辑系统瞬间激活,各种信息和数据迅速进入既定的思维程序,并开始了高速的汇总、计算、分析…… 在上次的询问中,大庆表现的很紧张,他矢口否认自己与李俊强见过面、打过招呼!如果真如李俊强妻子所言:“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好!”那么,表兄弟之间在街口偶遇,打个招呼而已,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举动,人之常情嘛,大庆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抵触呢? 答案很简单:大庆与李俊强之间,必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个秘密,不允许他们的那次见面被察觉! 林皓阳敏锐的逻辑思维,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整个事件做了分析还原:李俊强回到家后的第二天,就带着那两件绝密设备去了表哥大庆的家中,他将设备委托给大庆保管,并做了相关的叮嘱! 李俊强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安全考虑:首先,大庆是李俊强为数不多的、信得过的人;其次,他不想给自己的家里人带来麻烦; 他的这次盗窃可谓是石破天惊,而作为一名潜艇的“鱼水雷长”,李俊强很清楚每次在出航前,都要对鱼*雷等武器装备做检测,更何况,还是这种高端的、正处于研发实验阶段的鱼*雷;而“一零三九”艇的那次出航,也正是为了实验这种新型鱼*雷!所以,他的盗窃行为很快就会暴露并引起轰动!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军方、警方甚至包括国家安全部门,都有可能在震惊之后积极参与侦破,然后势必会追查到李俊强,当然也会找到他的家里…… 而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大庆成了李俊强委托保管“身家性命”的最佳人选。而那天在离开了大庆家之后,解决了后顾之忧的李俊强才联系了“复华社”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当李俊强接到海军基地公安处的电话,他明白:事情很有可能已经败露,他的时间不多了!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对大庆还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再次赶到了大庆的家里,对大庆做了最后的叮咛和嘱咐! “肥尕”的车及时的赶到了小镇,李俊强要走了,大庆将表弟送到了街口。可就在这时候,李俊强发现当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街口的市场里熙熙攘攘。他担心被人看到他与表哥在一起,所以告诫大庆:“别送了,不要让人看见!” 于是,大庆就站在了街口,目送表弟上了“肥尕”的那辆白色的“陆地巡洋舰”。 李俊强上车后,朝表哥打了招呼,做了告别。李俊强满以为自己已经上了车,而且动作很隐蔽,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却被那个正在赶集的“车迷老伯”看得清清楚楚…… 推理完成,可是林皓阳却为难了:接下来该如何审讯大庆呢?假如那两件绝密设备真的在大庆的手里,林皓阳很自信:或者逼迫、或者引诱,甚至包括催眠,他有一千种审讯方法和手段让大庆就范,并交出藏匿的设备!可林皓阳还是为难了…… 刚才在李俊强的家中,林皓阳和荆辉感受到了同样的悲愤和痛楚:鬼迷心窍的李俊强一个人作恶,却毁掉了一个本该和美的家庭。李俊强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可是那一家无辜的老小呢?他们淳朴善良,家里有个为国守卫海疆的军人,他们引以为傲;事到如今,不了解真相的他们还在以李俊强为荣! 假如有一天,李俊强的父母、儿子和妻子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至亲的人已经死于非命,并且不是牺牲,而是死于正义的裁决;原来他不是这个家庭的荣耀,而是这个家庭的耻辱;他的罪行是令人唾弃的,因为无耻的叛国,他被法律制裁、就地正法;当他们意识到曾经的荣光都变成了浮云,他们将被打上“汉奸家属”的烙印……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大庆也同样拥有一个和美的家庭:西瓜、电视、摇椅、蒲扇……其乐融融的乘凉,一家老小享受着天伦之乐;汗流浃背、面红耳赤的吆五喝六,与友邻在街灯下打着扑克;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幸福,却也是幸福的根本所在!可那些“和美”即将被打破,这是大庆难以承受的灾变,当然也是林皓阳不愿意看到的。 在法律面前,此刻的大庆尚属于“犯罪嫌疑人”,可是接下来的审讯将改变一切:他可以洗去“犯罪嫌疑人”的暗影,将自己重新变成一个无辜的人,但也可能就此沦落,成为一起重案的同谋、帮凶!何去何从,完全取决于大庆自己的态度和选择。 大庆会选择哪一条路呢?林皓阳希望他能选择前者:积极主动的配合警方的工作。可是凭直觉和经验判断:他认为大庆肯定会选择意味着万劫不复的后者!原因很简单:既然李俊强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大庆保管,那么就说明,大庆是一个诚实守信、能保守秘密的人,而大多数这样的人,都是憨直倔强的! 假若让大庆开口,那他势必会为了维护自己对表弟的承诺,而选择用谎言面对;而一句谎言出口,那就需要很多的谎言去“完善”,如此一来,审讯就演变成了一场与法律的对抗!当大庆感觉自己已经成了罪犯,且秘密无法保守的时候……一切悔之晚矣! 林皓阳不希望大庆误入歧途,因为他不想毁掉那个其乐融融的家……林皓阳感觉自己有责任、也有能力去挽救大庆,去挽救大庆的家…… “等等!”林皓阳一声低吼,他伸手扯住了正在前行的荆辉和董超,并很粗暴的将二人拉拽到巷道的暗影处。荆辉和董超毫无防备,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 林皓阳逼视着二人,质问道:“你们认出这个人了吗?” 此时的荆辉和董超还没有回过神来,俩人傻了吧唧的点着头。 林皓阳又问道:“一会儿接触他的时候,你们俩看我的眼色行事!一定要配合我,让他在交出东西之前,给我闭嘴!” 闭嘴?那还怎么审讯?那还怎么交代问题?……不过,到底是跟随林皓阳多年的兵,荆辉和董超傻愣愣的对视了一眼,随即恍然大悟,也洞悉了林皓阳的良苦用心:“明白了,头儿,放心吧!” 此时,大庆正光着膀子,朝众人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他抬手招呼道:“四姨夫,您咋大半夜的跑过来了?啥事儿……”突然,他看到了李老汉身后的人群……大庆猛地一怔,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按照郭振华的叮嘱,李老汉很自如的应道:“哦,这是俊强的几个朋友,来找你问点事儿。” 林皓阳带着满面的笑容迎了上去,他快步来到傻站着的大庆面前,然后笑着一伸手:“你好大庆,咱们又见面了!” 在握手的那个刹那,林皓阳感觉到了大庆很明显的战栗…… 第0431章:心理攻防,绝境挽救 董超对李老汉寒暄道:“大叔,这么晚了还劳烦您跑一趟,太感谢了!那行,既然已经见到了大庆,那就不麻烦您老了,您赶快回去休息!” 李老汉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今天晚上住哪儿啊?要不要去我家……” 荆辉上前应道:“哦不用不用,谢谢大叔!我们只是找大庆简单的聊几句,今晚我们还要赶回滨城呢!” 李老汉很心疼的叹息道:“这么晚了还回去?黑灯瞎火的路上多不安全啊!要是今晚不走,就去我家,没什么不方便的!” 几句感谢,一番寒暄,李老汉告辞了众人……目送那位善良淳朴的老人走远,郭振华对大庆的父亲寒暄道:“大叔,您也先回去吧,我们和大庆聊几句。” 大庆的父亲不疑有他,乐呵呵的应道:“那行,你们聊!说完话进院子坐会儿,我给你们再‘开’个瓜!”说完,就回了院子。 大庆显得很慌张,不时的用眼偷瞄着林皓阳。 林皓阳朝巷道的黑暗处一撇嘴,对大庆吩咐道:“走吧,过去聊聊?” 大庆苦着脸,很无奈的点了点头…… 巷道尽头黑暗的角落里,荆辉朝大庆递上了香烟:“恩!” 大庆很局促的婉拒道:“不不不,我不……那……”最终,他还是伸手接过了一支,董超则伸过打火机,帮大庆点上了香烟。 很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眼看着一支烟抽了一半,大庆沉不住气了,他嗫嚅着开了口:“你们……你们……” “哦!”林皓阳泰然自若的应道:“我们是受李俊强的委托,来取两件他托你保管的东西!” “啊?”大庆愣住了,继而他慌张的摇着头:“不不不,我没……” “别说话行吗?”荆辉冷着脸打断了大庆的辩解,他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恐吓道:“我们很愿意相信,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两件什么东西!我们也很希望你能积极的配合我们!否则的话……”荆辉晃了晃手里的手铐,接着说道:“这大半夜的,我们也不会跑到你们镇子上,陪你在这个地方聊天!” 大庆瞄了一眼那副在月影下闪着寒光的手铐,他打了个冷战,然后慌张的将眼神移开。 林皓阳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庆,咱们之前见过面,你也了解我们的身份!都说一回生两回熟,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但是今天在你决定帮助我们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再介绍一下我们的身份,最起码我得让你知道:你帮助的是什么人!”说着,他给荆辉递了一个眼神。 荆辉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到了大庆的面前,他懒洋洋的自我介绍道:“滨城市直属刑警支队、重案队队长,荆辉!” 大庆抬起手正准备去接证件,却突然醒悟了什么,触电般的将手缩了回去。 董超也递上了自己的证件,自我介绍道:“滨城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董超!”说完,他朝林皓阳和郭振华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两位是我们的领导,至于他们具体的身份,您就没必要知道了!” 大庆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有大颗的汗珠滴落了下来。突然,他甩着手惊叫一声:“哎!”原来是烟蒂烫了他的手…… 林皓阳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庆,你得想明白一件事,在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是不会再回来找你的!我们没有时间跟你绕圈子,但是我们愿意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把一些事情考虑、权衡清楚!” 大庆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颤抖着嘴唇辩解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停!”林皓阳抬手制止了大庆,他说道:“你刚才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大庆显然不明白林皓阳话中的含义,他愣了一下。 林皓阳接着说道:“大庆,你想清楚了吗?你想对抗法律吗?你以为只要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那两件东西了吗?别再幼稚了,行吗?” 面对林皓阳的诘问,大庆选择了沉默。 点上了一支香烟,林皓阳深吸了一口,他自言自语道:“让我来猜猜,你会把那些东西放在哪儿呢?”他蹙着眉头,仰头看向了天空的圆月,开始了若有所思的自问自答:“放在家里?不会不会,那很不安全,而且容易被家人察觉;那就是……放在别人的家里?也不会,既然是受人重托,你肯定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你们的秘密……”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大庆,很淡定的问道:“现在是‘休渔期’,大庆,你们的渔船停在什么地方?” 朗月之下,大庆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他浑身一颤……继而他绝望的一闭眼,捂着头颓丧的蹲在了地上。林皓阳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如释重负…… 很显然,大庆在做最后的心理挣扎和思想斗争,是有必要帮帮他了!林皓阳轻轻推了一把荆辉,然后朝那扇开启的院门努了努嘴,荆辉意领神会,他龇着牙朝林皓阳露出了一个坏笑。 荆辉俯身拍了拍大庆的肩头,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大庆,你跟我来一下!” 揽着大庆的肩膀,荆辉带着他来到了院门外的一个角落里…… 荆辉伸头偷窥着院落,指了指还在院子里乘凉的一家老小,他俯在大庆的耳边说道:“大庆,在这个时候、从这个角度看你的家人,你有什么感想?别傻了我的兄弟,这个家如果没有了你,会是什么样子?多为他们考虑一下吧!” 望着家人,有一丝泪光从大庆的眼中闪过:多好的一家人啊!老父亲摇着蒲扇正看着电视,一脸的乐呵;儿子手拿一块西瓜,趴在老父亲的背上;老婆正对儿子嗔怪:“大热的天儿,你离爷爷远点儿,瞅瞅你的西瓜……个坏东西,西瓜汤都落你爷爷背上啦!”; 老母亲则在一旁劝解道:“别管他!他爱守着他爷,就让他守着吧!西瓜汤也不要紧,反正出了一天的汗,总是要洗的!” 老婆抱怨道:“你们就惯着他吧,我不管啦!”…… 大庆忍着眼泪,他扭头看向了荆辉,求助道:“公安同志,您给指条明路吧,我听您的,您说我该咋办?” 荆辉掩饰着内心的狂喜,他佯装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苦笑着说道:“该怎么办?您别问我啊!” 收起了笑脸,荆辉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庆,我们领导一直在给你机会,我希望你能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也希望你能珍惜这个机会!到目前为止,主动权和选择权依然还在你的手里!你想选择什么,完全在你自己!” 荆辉指着院子里正嬉笑玩闹的一家人,说道:“只要你愿意,今晚你可以留在家里,和他们在一起!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我们走。但是在你做出选择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假如你选择跟我们走,我保证,在至少五年之内,你绝对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试一下!” 大庆扭头看了看家人,他点着头一声叹息:“走吧,我带你们去取……” 站在院门口,大庆向他父亲请了假:“爸,我带几个朋友去一趟码头,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困了就先睡!” 一行人难掩兴奋,和大庆一起朝着街口走去。在路上,一个打扑克的汉子起身招呼道:“大庆,来朋友啦?” 大庆强装笑脸应道:“是,陪朋友出去一趟,有点事儿!” 另一个汉子起身抱怨道:“你朋友来的可真是时候,瞧你给我的这把破牌!你今晚打扑克前是不是上厕所啦?手真臭!” “哈哈……”路灯下一片爆笑…… 第0432章:渔港码头,宝物到手 董超将车开到了路口,众人上了车。大庆坐在副驾驶引路,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来到了小镇的海边,并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了下来。大庆回头说道:“到了,就在这儿。”说着他就要下车。 荆辉喊住了他,他望着车窗外那栋建筑,问道:“大庆,这是什么地方?” 大庆解释道:“哦,这是我们镇的鱼粉厂,鱼粉……就是一种饲料!穿过厂区,前面就是码头,我们的船就停在那里。这里的码头免费给我们停靠,不过每次出海回来,我们压在舱底卖不出去的臭鱼烂虾要给鱼粉厂,他们可以用来做饲料!” 荆辉点头应道:“难怪啊,闻着一股怪味儿!” 大庆下车后隔着铁门喊了几嗓子,两个守夜的人拿着手电筒走了出来,高声问道:“哦,是大庆啊!这大半夜的天儿也凉快了,不在家搂着老婆睡觉,跑回来干啥呢?” 大庆指了指身后的车,应道:“劳驾给开下门吧!城里来了几个老板,要到船上去看看!” 一个汉子掏出钥匙开了铁门,问道:“这黑灯瞎火的,能看清个啥?” 另一个则探听道:“大庆,怎么啦?这干得好好的……你们要卖船?” “不卖不卖!”大庆应道:“就是卖船也轮不到我说了算啊!人家是城里海鲜城的大老板,就是过来看看我们的船,以后打算订我们的渔获!” 铁门开启,董超将车子开进了院子,大庆正准备上车,一个守门人提醒道:“哎,大庆,给你拿上个手电筒,要不你让老板看啥?!”说着,他递上了一支大号的手电筒…… 码头的岸边,董超停稳了车子,众人下车。海浪声声,月光下的海面显得那么静美,一排大木船停靠在避风坝内,大庆指着其中的一条说道:“那就是我们的船!” 那些船都是停靠在一起的,互相之间用桥板连接,众人越过了几条船,登上了大庆的渔船。林皓阳问道:“东西就放在这里?” 大庆苦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在下面的机房里藏着呢,你们等着,我下去取!”说着,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锁后揭开了甲板上的一道舱盖。 林皓阳准备随大庆一起下舱,不料,荆辉却拦住了他:“头儿,您跟姐夫在这儿盯着,我和超子下去!” 林皓阳正犹豫着,郭振华上前叮嘱道:“注意安全!” 看着三个人下了黑咕隆咚的舱口,林皓阳终于难掩激动,与郭振华兴奋的一击掌……一切似乎进展的太顺利了,林皓阳竟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环顾四周,皎洁的月光、波光粼粼的海面、脚下随波浪微微起伏的甲板……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林皓阳突然觉得那片暮色中暗藏杀机,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他下意识的掏出了自己的配枪,并检查了枪械。郭振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做出了和林皓阳相同的动作…… 很快,漆黑的舱口里传来了一声口哨,然后一个人爬出了舱口,是大庆;第二个人也出来了,是荆辉,而且他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裹;最后出来的是董超。 上了甲板的荆辉解下了背在身后的包裹,他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然后将包裹塞到了林皓阳的怀里。大庆在一旁低着头,嗫嚅道:“就是这些东西,是俊强让我保管的。” 那是一个并不是很沉的包裹,可林皓阳抱起它的时候,却感觉它的重量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承受。那份沉重压着他的双臂,却也压在他的心头…… 林皓阳的鼻子一酸,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泪光中,萨迪克和那几个牺牲的小战友正朝他走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天真灿烂的微笑……是,他们是在笑,那是属于胜利的微笑。 在甲板上,荆辉和董超打开了那个包裹,露出了两件被黑色胶带缠绑严实的物品。荆辉掏出匕首,割开了胶带,手电筒的光柱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亮…… 那是一根长度大约一米二,直径在十厘米左右的圆柱体金属管,通体的耀眼,可以肯定,是某种很贵重的合金金属!林皓阳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是!这就是窦涛所说的“电磁解析器”! 荆辉又动手割开了另一个包裹,一个长约四十厘米、宽约十厘米、厚度在三厘米左右的金属匣子露了出来……林皓阳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没错,这应该就是失窃的“制导数据库”! 郭振华用手机对着两件宝贝“拍照留念”,然后拨着手机按键,将图片发送了出去。 林皓阳靠近了郭振华,低声问道:“窦涛?”郭振华笑着点了点头…… 荆辉和董超动手将宝贝们重新装回了包裹,郭振华递给林皓阳一个眼神,两个人来到了船头,郭振华低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回答道:“先把大庆送回去,然后咱们直接回家!” “啊?”郭振华苦着脸问道:“就咱们几个?这恐怕不太稳妥吧?这些宝贝可是价值连城啊!” 林皓阳没有回答,他很自信的拍了拍腰间的枪械。 郭振华犹豫了一下,好像还是不太放心,他商量道:“我觉得咱们应该向初局汇报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林皓阳点头应允道:“行!但是先把大庆送回去再说,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两个人回到了荆辉等人的身边,此时荆辉已经将包裹背在了身上,林皓阳低声吩咐道:“警戒!” “明白!”荆辉和董超掏出了各自的配枪,并很迅速的检查枪械,进入到了临战状态。大庆在一旁看着,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郭振华的手机响了,他刚接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几声惊叫:“天啊,天啊!这不会是真的吧?快告诉我,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天哪!郭处,你太伟大了!我太他妈爱你啦!” 窦涛的声音太大了,虽然手机没有开“免提”,可林皓阳等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振奋啊!林皓阳完全可以理解此时窦涛的得意忘形,他也可以想象的到,此刻的窦涛已经完全抛却了所有知识分子的斯文和矜持,他正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对着话筒,声嘶力竭……突然之间,林皓阳觉得自己很荣耀,很……了不起! 郭振华很从容的笑着,问道:“怎么样窦工?这是咱们丢的东西吗?” “没错没错!”窦涛在话筒里嚷道:“就是它们!天哪,最近我做梦总是梦到它们!郭处,你们这是在哪儿呢?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它们?” 郭振华笑着应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绝对保密的!什么时候到您面前……也是保密的!不过您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 虽然窦涛没有见到实物,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件宝贝已经通过照片得到了专家的确认,林皓阳等人欢欣鼓舞,可大庆还是一脸的忐忑。荆辉拍着大庆的肩头,安慰道:“能把这些东西找回来,你也是功臣!” 大庆挤出了一个很尴尬的苦笑,也许他的那个笑容里,有很多“庆幸”的成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好在他没有…… 一切就绪,众人离船登岸,依次上了车。董超上车后将子弹上膛的配枪直接放在了驾驶台上,然后启动了车子……在大门口的时候,大庆下车将手电筒还给了守门人,重新上车后,车子驶离了鱼粉厂。 在回小镇的途中,荆辉问道:“大庆,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大庆回忆了一下,然后叹着气说了起来…… 第0433章:憨直大庆,陈述案情 大庆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上个月的阴历二十八! 那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李俊强突然背着一个包裹到了大庆家,大庆感觉很意外,因为他还不知道表弟从部队回来了,并且以前每次李俊强来找他的时候,都会提前打个电话过来,而那天却没有。 表弟来了,大庆很高兴,赶忙让老婆去厨房炒几个菜,他要留表弟中午在家吃饭。 喝酒的时候,大庆感觉表弟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好像有什么心事。喝酒喝了一个多小时,大庆的母亲和老婆相继离开了酒桌,大庆的父亲也不胜酒力,先回房休息了。身边没有其他人,大庆询问道:“俊强,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李俊强将那个包裹托付给了大庆,并做了一些叮嘱:最近他要出海远航,归期不定;这是两件很值钱的东西,他让大庆务必妥善保管,并且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至于那到底是两件什么东西,他让大庆不要问,因为“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当时大庆很紧张,他收好了包裹,问道:“俊强,这些东西……我要保管到什么时候啊?” 李俊强回答道:“过段时间,会有我的几个朋友到你这里来取,他们来的时候,会带来一封我的亲笔信。记住,没有我的亲笔信,不管是什么人来找你,都不要说出这两件东西在你这里!” 大庆点头应允,他又问道:“俊强,你的那几个朋友……我见过吗?他们具体啥时候来啊?有个准日子吗?” 李俊强摇着头回答道:“人你肯定没见过,至于时间……”他思忖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准,但肯定在两个月之内吧!” 大庆不禁的生疑:表弟出海远航,一去就是两个月啊!虽然大庆不太明白海军的事儿,但是他知道,潜艇一出海,那就基本上跟家里失去联系了!可大庆的那几个朋友来取东西的时候,竟然会带着表弟的亲笔信?他们是怎么拿到亲笔信的?!不过,既然表弟刚才说了,“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也没有细问。 李俊强接着又跟大庆说了一件事:那些人来取东西的时候,会给大庆一大笔钱;他只是让大庆把钱收好,自己留下一部分,然后将剩余的一部分偷偷送到他家里,交给他老婆;至于钱的具体数额和如何分配,他会在信里告诉大庆。 大庆在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这事儿不对劲!可既然是表弟的重托,他也只能应承了下来。 酒过三巡,李俊强告辞回家,就在大庆起身送他出门的时候,李俊强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哥,我走了以后,家里就拜托您帮忙多照应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 李俊强踌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哥,警察可能会找到你这里,也有可能向你询问那两件东西的下落!不过你记住,不管他们怎么逼你,只要你一口咬定了没见过我,也根本没见过什么东西,他们就拿你没有办法!” 事已如今,大庆懵了:这怎么还扯上警察了呢?那这肯定就是犯法的事儿啊!那一整晚,大庆在床上辗转反侧,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睡过去…… 第二天是阴历的二十九,逢“九”就是镇上赶大集的日子,而集市就在大庆家门前路口的另一侧。睡觉起来的大庆打算去集市上转转,可是他还没出门,李俊强又来了! 李俊强是来向大庆道别的,但是他还有两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首先,他告诫大庆:不要把那个包裹放在家里,不安全!最好将那个包裹转移到一个只有大庆自己知道的地方,妥善保管! 其次,李俊强还叮嘱大庆:假如有人拿着他的亲笔信来找大庆“取货”,他让大庆千万看仔细了,因为他会在信上留下标记!第一个标记:他会在信的结尾处,将自己的署名写成“李军强”,而不是“李俊强”;第二个标记:他会撕去信纸的左下角,并在右下角留下一滴墨水;假如有这三个标记,大庆就可以放心的将“货物”交给对方! 大庆将这些“标记”默默地记住,李俊强又让他复述了一遍。大庆问道:“俊强,那如果有人拿着你的信来,可又没有那些标记,那我该咋办?” 李俊强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说明我出事了!你千万不要把东西给他们,马上报警!” “啊?出事?报警?”大庆惊慌失色,他问道:“俊强,你不是要出海吗?你能出啥事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俊强,你可别吓唬我!” 李俊强笑着安慰他道:“我说的那都是最坏的打算,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好了哥,其他的你也别问了,照我说的去做,肯定没问题!” 大庆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如果真出了那种事儿,我报警之后……可那些东西怎么办?” 李俊强再次露出了苦笑,他叹息道:“真到了那时候,那些东西也就无所谓了。随便吧,找个地方埋了,或者直接交给警察,都可以!” 大庆很担心的苦劝道:“俊强,你可千万别干什么傻事儿啊!我虽然没什么文化,可这些事儿……我怎么就觉得那么悬呢!咱能不能……” 就在这时候,李俊强电话响了,他嗯嗯啊啊的接完了电话,挂上电话之后,他对大庆说道:“哥,接我的人来了,我得走了!这些事儿就拜托了!” 大庆唉声叹气的应道:“行啊,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我……算了,我送你出去吧。” “别了哥!”李俊强提醒道:“你就别送了,外面人多眼杂,别让人看见咱俩儿在一起!” 李俊强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突然返身给了大庆一个拥抱,他在大庆的耳边哽咽道:“哥,我真的要走了!那些东西还有我家里那边,就全拜托给你了!” 在那个瞬间,大庆是真的慌了,他觉得表弟的这些举动太……太令人难以理解了。他和表弟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哥俩儿还亲,可是象今天这样的送别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大庆觉得自己的心里酸的发痛,他竟有了一种……请原谅大庆的文化程度不高,他觉得那就是“生离死别”! 虽然表弟拒绝了大庆去送,可大庆还是默默地跟在了李俊强的身后,然后看着他登上了一辆白色的大吉普车…… 送走了李俊强,大庆的心还是酸的,这时他想起了李俊强临走前的嘱托,可是要把那些东西藏到哪儿好呢?除了家里,大庆还真想不出其他合适的地方! 那天中午,大庆突然想到了他们的渔船:现在是“休渔期”,在“休渔期”结束前的两个月里,根本不会有人上渔船!并且除了老板(船主),只有大庆有渔船机房的钥匙,那里实在是太安全了! 于是,那天吃完午饭后,大庆趁着中午路上人少,他背上了包裹,骑着摩托车去了码头,并将那个包裹藏匿在渔船的机房里。 当天的下午,就在大庆返回镇子的时候,镇子里出事儿了,准确的说,是李俊强家出事儿了,当时李俊强家的巷道口围了很多人,而且还有几辆警车! 大庆隐约觉得会出事儿,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儿了,而且事儿还不小:那么多警察!大庆混在人群里,打算探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就在这时,大庆听见人群里的两个老汉在议论:上午赶集的时候他们见过李俊强,他们还亲眼看见李俊强上了一辆很高级的车! 大庆的心里发慌,他挤了过去,低声警告那两个人:“这里可是那么多的警察呢,别什么有影儿的没影儿的事儿都瞎说!” 不料,那个老汉扭头一看大庆,很兴奋的嚷道:“哎,大庆,你来的正好!你给大伙儿说说,当时你也在吧?俊强还跟你打招呼了呢!” 大庆正准备辩解,不料,一名年轻警官来到了他们身边,并招呼道:“你们谈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来来来,请你们到这边来详细的讲一下!” 就这样,大庆和那两个老汉一起,被警察带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第0434章:护宝四人组,等增援 车子回到了大庆家门前的路口,大庆朝自家的巷道里瞄了一眼,怯怯的问道:“我……我真的可以回去了?” 董超笑着应道:“是啊,今天我们是不能再留你了!” 荆辉拍着大庆的肩膀,嬉笑着说道:“就算你舍不得我们,想跟我们去滨城玩几天,起码也得先回家打个招呼吧?” 大庆抚着胸口,如释重负的一声轻叹,可他却坐在那里,并没有下车。 荆辉惊讶的问道:“恩?你不会是真舍不得我们了吧?” “不是不是!”大庆显得很慌乱,他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问道:“俺弟……就是俊强,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荆辉和董超都扭头看向了林皓阳,而林皓阳则看向了郭振华。 郭振华若无其事的回答道:“他怎么了?他很好啊!他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出海巡航了!” “可是……”大庆又问道:“那等他回来以后呢?” 郭振华若有所思的一点头,说道:“这个……只要他把一些事情解释清楚,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他能解释清楚……”大庆的话还没有问完,被人打断了。 林皓阳开口说道:“大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问了,好吗?今晚的这些事情,还有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能严守秘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记住,是任何人,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大庆叹着气点了点头。 林皓阳又问道:“大庆,李俊强委托给你的那些事,你能做到吗?” “啊?”大庆一怔,他慌张的解释道:“可那些东西,我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 “我不是指这些!”林皓阳说道:“我是说,他家里那边……” “哦!”大庆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个你们放心,他就是不跟我说,我也会照顾到的!他不在家,那他家里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四姨夫那边,你们就放心吧!” 林皓阳暗示战友提高警惕,他将董超留在车上看护设备,其他人都下了车。荆辉将一张名片塞给了大庆,并叮嘱道:“如果遇到了什么情况,你马上联系我!” 大庆接过了名片,互道寒暄后大庆正准备离开,林皓阳喊住了他:“等一下!” 林皓阳来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搬下了一箱葡萄和一些果脯、肉干,大庆显得有些无措,他上前阻止道:“别别,您这是要干什么?” 林皓阳朝街口路灯下还在打扑克的人群瞄了一眼,笑着说道:“你不是跟那些人说,我们是你的朋友吗?”大庆回头看了一眼,挺难为情的笑了,林皓阳接着说道:“既然是朋友,朋友来看望朋友,哪儿有空着手来的?” 荆辉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快拿上,就算是给你儿子带的礼物,让家人也尝尝鲜!” 大庆见推辞不过,在道谢之后,就搬起那些礼物朝家的方向走去。目送那个“悬崖勒马”的憨直汉子走远,众人相视一笑回到了车上。郭振华在后排坐稳后,拍着那两件宝贝问道:“哎,该办正事儿了,说吧,谁给初局汇报战果?” “我来我来!”荆辉很兴奋的嚷道,他掏出电话就拨出了一串号码,可是接下来……他竟然把电话直接递给了林皓阳。 林皓阳一愣,慌张的推拒道:“你给我干什么?你接你接!” 荆辉坏笑着应道:“我打这个电话不合适吧?如果被苌贱人知道了,又该说我‘越级上报’了!还是您来吧!”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郭振华,郭振华也笑着劝说道:“还是你接着吧,这个电话你打最合适!” 此时,话筒里已经传来了初海林的声音:“喂?喂?……荆辉吗?什么情况?说话!” 林皓阳做了两次深呼吸,他接起电话小心翼翼的说道:“头儿,是……是我!”由于紧张,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可初海林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哦,是皓……是……”是谁?话筒里沉默了片刻,初海林一声感叹:“你们辛苦了!” 林皓阳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道:“头儿,告诉您个好消息,另外那两件失窃的装备找到了!” “什嘛?什嘛什嘛?你再给我说一遍!”一向沉稳干练的“老鹰”此时也不淡定了。 车厢里的人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林皓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初海林在电话里叫嚷道:“你们是英雄!我要为你们请功!一定要保护好那些设备,说说你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林皓阳回答道:“事不宜迟,我们打算马上回家!” 初海林问道:“你现在身边有几个人?你们在什么位置?” 林皓阳回答道:“我们现在就在某县的某某乡镇,就是涉案的那个李俊强家的附近。超子和荆辉就在我身边,安全局的郭处也和我们在一起呢。” 初海林做了指示:“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跟任何人通话,严守机密!马上转移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等我的电话!” 挂上了电话,郭振华对董超哈哈一笑,吩咐道:“走吧?别愣着了,去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啊!” 什么地方安全隐蔽?董超将车子开到了李俊强家附近的那个路口,郭振华掏出了对讲机,懒洋洋的问道:“兄弟们,我回来了,都看见我了吧?” 步话机有回音:“郭处,您在那辆车里呢?” 郭振华笑着吩咐道:“恩,让兄弟们向我靠拢,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保护对象!我可告诉你们,如今你们的郭处可是身价不菲啊!” 步话机里传来一个嬉笑的声音:“郭处,您在我们眼里,从来就没便宜过!”这马屁拍的,也是一个赏心悦目啊! 一支烟抽完,有人坐不住了,郭振华揶揄道:“哎,你们单位的办事效率也不咋地嘛!” 众人都笑了,董超抬着手腕辩解道:“姐夫,没您这么嘲弄人的,这才刚过了十分钟!” 荆辉回头问道:“姐夫,您这边有多少人啊?” 郭振华掰着手指头一算,应道:“不算你姐夫我,还有十一个!” “那咱还等什么?”荆辉嚷道:“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了,他们还在这儿守着有意思吗?赶紧带上您的人,咱自己走就得了!” 三个人都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摇了摇头,否决道:“不行!这里的‘蹲点’不能撤!咱们知道东西到手了,可有些人不知道!”顺手又点上了一支烟,林皓阳接着说道:“那些人为了这些东西,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他们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帮孙子心狠手辣,短时间内肯定还会有动作,咱们必须保证这家人的安全!” “对对!”荆辉附和道:“说不定,还真能逮着条‘肥鱼’,来个意外之喜!” 郭振华也发表了意见:“我完全赞成!我们的人就反映,最近两天这附近常出现一些行迹可疑的人,鬼鬼祟祟的,他们也感觉这里不太平!” 几个人正说着话,荆辉的电话响了,是初海林的来电,他告诉荆辉:县公安局的曹局长马上会来接应他们,让他们一切听从曹局长的安排! 电话刚挂上,郭振华的对讲机又响了:“狙击位注意、狙击位注意!一辆‘猎豹’车自北向南接近路口,开了左转向灯,好像要停车!盯死!” 车里的人都进入了临战状态……果然,一辆新款的“猎豹”越野车来到了路口,有两个人下了车,急急忙忙的朝林皓阳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林皓阳警惕的望着那两个身影,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县公安局的曹局长!他笑着叹了一口气:“自己人!” 郭振华也说道:“放松放松,都别紧张,是自己人!” 有必要重复吗?正准备下车的林皓阳很诧异的转头一看,他笑了,原来郭振华正拿着对讲机,安抚他的手下呢…… 第0435章:星夜兼程,武装押运 曹局长与众人一一握手寒暄:“辛苦了,辛苦了!” 荆辉笑着恭维道:“曹局长,您过来的可够快啊!”绝不是嘲讽,此时距离他们向初海林汇报,仅仅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这大半夜的,曹局长能在这个时候从县城赶过来,实属神速啊! 曹局长很神秘的一笑,应道:“初局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在这儿!” “呦!”董超惊叹道:“曹局,可以啊!能掐会算?” 曹局长朝周围指了指,低声说道:“这里可不光有你们,还有我们的人呢!” 荆辉一怔,问道:“你们……你们不是已经撤控了吗?” 曹局长很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自责道:“自从这里的幼儿园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挺内疚的,工作不到位,不严谨啊!算是亡羊补牢吧,我就重新安排了布控,结果他们回去跟我说,这附近好像还有人在‘蹲点’,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们的人!” 众人恍然大悟,郭振华挠着头嘟囔道:“我说啊!原来是你们……” 闲言少叙,曹局长让众人赶快上车,跟着他的车出发,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几辆车已经在前面的路口部署就位,将一路护送他们回家! 上车之后,郭振华拿起了对讲机,向那些继续留守的战友告了别:“兄弟们,再辛苦几天吧,我可是得先回去啦!都给我瞪大眼珠子,好好盯着!我在滨城等你们凯旋,给你们准备大餐庆功!” 荆辉则很畅快的一声欢呼:“哈哈……回家喽!” 董超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嘲讽道:“你一个光混汉子,得意什么?回家了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你自己一个人!你激动个屁啊!” “哎呀我操!你小子要造反啊!”荆辉虎着脸就掐住了董超的脖子,嗔怒道:“你竟敢拆我的台!反了你了!” “哎哎哎,辉哥吉祥,辉哥吉祥!我错了我错了!”董超连连求饶,两个人的嬉闹惹得坐在后排的两个人哈哈大笑。 跟着曹局长的“猎豹”来到了最近的那个路口,原来停在路边的三辆车迅速上路,并默默地朝林皓阳的车汇拢了过来。 车队保持中速行驶,在高速公路的收费站,又有一辆车加入了车队。安全进入高速公路,一辆闪着警*灯的“丰田霸道”在鸣响了一声警笛后,加入车队,并冲到了车队的前方负责“领航”。前方的车辆纷纷打开了“双闪”,并徐徐的提高了车速。 荆辉仰头瞄着前方的车辆,又回头朝车后看了一下,感叹道:“这场面……有点儿隆重了吧?” 隆重了吗?林皓阳扭头看了看静卧在身边的那个包裹,一声叹息:这两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可是今晚的主角啊!它们是贵客,是国之重器,只要能确保它们安然无恙,就是再隆重一些又如何?! 这支由七辆车组成的车队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了近一个小时,距离滨城越来越近,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荆辉的手机响了…… 荆辉接通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曹局长的声音:“荆队,前面就是滨城的高架立交桥,我们的护送任务到此结束!后面的护送将由滨城市局的同志接替,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有时间再叙!” “谢谢谢谢!”荆辉感谢道:“麻烦曹大人这大半夜的跑一趟,请对完成护送任务的同志转达谢意!曹局,下次来滨城开会,我一定请您吃顿大餐,当面道谢!” 挂上了电话,董超酸溜溜的提醒道:“好好记着,你可答应请人家吃饭了,别光给嘴过生日!” “嘶……哎?你小子……”荆辉瞪着董超,又伸出了手。 董超讨饶道:“我错了错了!我就是提醒提醒你,也没别的意思嘛!” “我他妈用你提醒!”荆辉骂骂咧咧的反击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二十四岁之前,就他妈请我吃过一顿饭!好容易逮着第二回,还他妈是你小子结婚!也活该我倒霉,正赶上那天有任务,一顿饭没吃上还折上了份子钱!嗤!” 董超辩解道:“后来呢,后来我不是又请你吃了顿饭嘛!” “呸!你还有脸说!”荆辉怒了:“那是你请我吃饭啊、还是我请你吃饭啊!你闺女过满月,我这个当大爷的,我好意思空着手去嘛?!” 董超一阵汗颜,后座上的林皓阳和郭振华已经笑喷了……郭振华突然收起笑脸,提醒道:“超子,好好开车,注意前面!” 前方就是滨城郊区的高架立交桥,情况在这里出现了变化:本来在前面引路的县公安局车辆突然亮起了转向灯,它们在立交桥的第一个路口转向,并很有节奏的按响了车喇叭,向林皓阳等人致敬、告别! 与此同时,从立交桥第二个路口的两侧,两支闪着警*灯的车队迅速接替了原来领航车辆的位置,并且在每一个路口,都有几辆警车继续汇入车河;灯火通明的立交桥上,随处可见停靠在路边的警车和致敬的警员…… 荆辉望着车窗外的盛况,扭头朝林皓阳做出了一个“惊悚”的表情,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荆辉赶忙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的扬声器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荆队您好,我们是滨城市武警支队特勤中队和滨城市公安局机动大队,我们将接替对您的护送任务!请您保持车速,跟随前方的导航车辆行驶!荆队,欢迎你们回家!” “谢谢!”荆辉对着话筒说道:“辛苦了兄弟!提个小意见,您应该说滨城话!” 回家!林皓阳的心里泛起一阵狂澜,很兴奋,很荣耀…… 车队风驰电掣的通过了立交桥,但是行进的方向似乎出现了问题:他们没有进入驶向市区的匝道,而是直接进入了“环城公路”! “恩?”荆辉顶着一头雾水的回过头来,问道:“头儿,这路不对劲哪!”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郭振华,郭振华思忖了一下,应道:“跟着车队走吧,应该是去‘高新区’!” “高新区?”荆辉顶着那头没有散去的雾水,问道:“咱们去高新区干什么?” 郭振华很淡定的浅笑着,说出了几个数字:“八四一三!” 林皓阳恍然大悟:没错,应该是“八四一三”科研所! 十几分钟后,车队在一处高速公路收费站下了公路,并进入了滨城的高新技术开发区。 滨城的高新技术开发区已经建成、完善了很多年,但是林皓阳很少有机会到这边来,也对这里的情况知之甚少,他只知道滨城的几所大学都在这里建了新校区,也正因为如此,滨城的老百姓也管这里叫“大学城”! 由于是新城区,这里的公路建设、绿化管理、公共设施都十分完备,在半夜开车行驶在这里,马路空旷、街灯辉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沿着公路行驶了几分钟,前面的车“双闪”减速,并在路口转向…… 三名威严的武警战士笔直的站在马路的中央,中间的那名战士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旗,对车队发出“旗语”号令,另外两名战士则荷枪实弹的分立左右,这应该也算是“护旗手”吧! 依照“旗语”的指挥,前方的车辆继续前行,当董超驾车来到武警战士身前时,“旗语”发生了变化,那个武警战士做出了一个超帅的动作:左手高举红旗,右手的绿旗指向了左侧(也就是董超右转的方向)! 林皓阳朝右侧看去,他看到了一扇开启的大铁门,铁门内的那栋建筑物上方,是四个硕大的数字:八四一三!林皓阳轻呼一口气:到家了…… 第0436章:八四一三,完璧归赵 车子开进了院落还没有停稳,一群早已恭候多时的人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林皓阳看了几眼,他只认识他们中的一个:窦涛! 窦涛脚步踉跄着跑了过来,然后直接一头扎进了郭振华的怀里…… 此时的窦涛就像一个精神病人,他的面色很苍白、精神却很亢奋、面部有些抽搐、嘴里不停的絮叨着:“谢谢,谢谢……”当窦涛从林皓阳的手里接过那个包裹的时候,他竟然哭了?他抱着那个包裹,就像一个父亲抱着失散多年的儿子。 林皓阳被那个画面感动了,他觉得为了窦涛的这些眼泪和那句“谢谢”,他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不过令林皓阳感到意外的是,如此隆重的场面,初海林竟然没有来!这让他不禁的有些失望…… 几个技术人员带着那两件失而复得的设备去做鉴定,众人则被迎进了位于三楼的一间会客室。进门之后,窦涛略显拘谨的指着茶几上的果盘,寒暄道:“我们也是临时接到通知回来的,太匆忙,也没准备什么水果,只有西瓜和茶水!你们凑合着吃一点吧!” 荆辉倒也不客气,他朝着果盘就走了过去,嘴里应道:“挺好挺好!有西瓜就行,这一路上我就馋西瓜了!”说完,他解释道:“在大庆家的时候,看着他们家里人围在那儿吃西瓜,当时我就想上去来两块!” 董超笑着说道:“那你就来两块嘛!人家让你吃,你又不吃!” 荆辉吐出了两颗西瓜子,抬头应道:“你快拉倒吧,人家让吃咱就吃?人家那是跟咱客气呢,你以为我的脸皮比那西瓜皮还厚啊?” 众人哈哈一笑,林皓阳对窦涛寒暄道:“窦工,我们几个又不是外人,您不用陪在这里,有事儿您就忙去吧!” 窦涛好像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他红着脸嗫嚅道:“那……那我就先过去了?”在得到了众人的一致首肯之后,他如获大赦的逃出了房间。 林皓阳坐在那里吃了两块西瓜,这时候,他发现会客室对面的墙上挂着几幅照片,出于好奇,他起身走了过去……那是三张“八四一三科研所”职工和科研人员的合影照片,也算是全家福吧。 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突然,林皓阳的心头一颤……在一幅照片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云!那时候的苏云端庄秀丽、风华正茂,她站在人群里,就像一株娇艳在芳草丛中的玫瑰,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并且为之眼前一亮、过目不忘……林皓阳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二零零七年九月!时过境迁,伊人不再……林皓阳收起了那些感怀,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突然怔在了那里:他……好像在照片中发现了什么。 重新面对那张照片,林皓阳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装扮有点儿……怎么说呢?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照片里的其他人都穿着短袖的衬衫,唯独这个人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而且扣子系的一丝不苟;整幅照片中,也唯独这个人戴着一顶帽子,并且还是那种很复古、很怀旧的“鸭舌帽”;这个人的鼻翼上还有一颗黑痣…… 林皓阳觉得这个人很面熟,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是具体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见过……他真想不起来了。于是他指着照片,转身问道:“姐夫,这个人是谁啊?” 郭振华擦了擦手,起身走了过来,笑着应道:“估计你问我也是白问,我认识他们所的人也不多!”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问道:“我看看,哪一个?” 林皓阳朝照片里的那个人一指:“喏,就是这个人!” 郭振华凑上前一看,笑了:“我一共就认识他们所几个人,巧了,这个人我还真认识!他姓姜,以前是科研所的保卫科科长!”说完,他问道:“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认识?”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讪笑着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个人的装束有些奇怪!九月份,大热天捂得挺严实,还戴着帽子,他平时总这么穿吗?” “是,这就是他的标准装扮!”郭振华很惋惜的叹了口气,解释道:“老姜可是个老功臣啊!原来在部队的时候负过伤,头部、胳膊和后背都留下了很深的伤疤,他这么打扮完全是为了遮盖伤口!”说完,他提醒道:“哎?对了,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起过这个人吧?” 林皓阳恍然想起来了:没错!郭振华确实对他提起过这个人,姜科长!当初就是有人冒充了他的声音,给窦涛去了那个“诱骗”电话,最终导致了苏云的离奇失踪…… 恰在这时,会客室的房门开了,窦涛神色木讷的走了进来。林皓阳一惊,他上前问道:“窦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窦涛环视了一下众人,他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唏嘘道:“是它们!都回来了!很完整!谢谢大家!”说完,他一鞠躬,然后就是一阵呜咽。 荆辉苦着脸抱怨道:“哎呀窦工,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 虚惊一场!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卸下了这副重担,众人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拥抱结束!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尴尬而窘迫的笑容:这大半夜的,一群大老爷们儿在一起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象什么样子! 此时应该找一个话题,来化解这种尴尬的场面!于是,林皓阳提醒道:“哎,该给初局去个电话了吧?” 荆辉给初海林去了电话,遭到了初海林近乎癫狂的一番表扬…… 终于有了结果,时候也不早了!众人下楼后告别了窦涛和科研所的同志,“临时小分队”也该就此解散、各自打道回府了! 董超和郭振华要回家,林皓阳本打算送他们回去,可机动中队那边已经安排了车子。分手前,林皓阳让荆辉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分给他们一些老阚送的礼物…… 该走的都走了,林皓阳看向了荆辉,笑着问道:“你呢?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你还想把我也赶走啊?”荆辉一挥手,吩咐道:“走,上车!去你家睡觉!” 车子行驶在海边的观光公路上,凌晨四点的海滨大道很空旷,唯有街灯相伴。开启车窗,有海风吹了进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海景……林皓阳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很萧瑟的寒意,那是一种盛宴后的落寞。 林皓阳露出了一丝苦笑: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英雄啊!鲜花和掌声他不敢奢求,可就这么回家睡觉……似乎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穿过半个市区,车子开进了“所城里”外的停车场。荆辉开启了后备箱,两个人各尽所能的带了一些边疆的葡萄、果脯和肉干,然后进了“所城里”,整个忙碌的过程,两个人几乎都没有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罗小天的“牧马人”,此时那辆车正恬不知耻的停在家门前的马路中央。荆辉嗔怪道:“这小子,也太没有公德心了吧?他把车停在这儿,还让不让别人走啦!” 走到车前,林皓阳放下了手里的两箱葡萄,他伸手摸了摸发动机的舱盖,然后对荆辉低语道:“这小子昨晚肯定又出去疯了,刚回来!这车还是热乎的呢!” 林皓阳来到家门前,他刚准备掏钥匙开启院门,却发现院门是虚掩的!什么情况?林皓阳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的枪套,然后轻轻推开了院门……林皓阳盯着院子里正在忙碌的两个人,愣住了!当然,院子里的两个人望着站在门口的林皓阳,也愣住了…… 第0437章:黎明盛宴,海鲜大餐 罗小天一声狂喜的惊叫:“老大,您怎么这时候回来啦?” 林皓阳望着罗小天和他身边那个娇柔可人的小美人还在发呆,身后的荆辉扛着东西进门了,他很不耐烦的嚷道:“屁话真多!你说我们该什么时候回来,还不赶紧帮忙拿……恩?”荆辉望着那个小美女一愣,惊讶道:“呀!冰冰也在这儿呢!” 其实林皓阳早就认出了那个小美女,是罗小天的小女友:韩冰!五年没见,她还是原来的样子,也不能说一点没变,好像……好像她比以前更漂亮了!如此猝不及防的相遇,林皓阳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韩冰很拘谨的朝罗小天身边靠了靠,她拽着罗小天的后衣摆,低着头怯生生的打了招呼:“老……姐……您……” 老姐?这个称谓的信息量可实在是太大了!林皓阳心里明白:惊慌中的韩冰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是跟着小天喊“老大”?还是叫“姐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说明韩冰已经从罗小天那里知道了林皓阳的真实身份…… 罗小天一把搂住了韩冰,大咧咧的嚷道:“啥老姐?怎么连老大的性别都给改啦?别紧张!老大又不是外人,以前叫啥还叫啥!” 韩冰叫了一声:“姐夫。”声音很小,并且带着哽咽。 林皓阳应了一声,他指着两人面前的大包小包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啦?刚回来?” “嗨!”罗小天回答道:“我们不是刚回来,是正打算出门!我刚把车开到门口,正准备把这些东西搬上去呢!” “凌晨四点出门?”林皓阳惊讶的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罗小天解释道:“今天不是周末嘛,我约了几个越野车友,准备带着冰冰一起出去玩儿一天!我们约好了五点钟在老山口集合的,这些都是野营的装备!” 今天竟然是周末?出门在外奔波了这么多天,林皓阳已经把日子过糊涂了,他赶忙应道:“哦,那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收拾收拾快走吧!要我帮忙吗?” “还帮什么忙啊!”罗小天嚷道:“原来也没想到您能这么快回来呀,所以我才想带冰冰出去玩儿一天!既然您都已经回来了,那我们还出去干嘛?!” 原来自己还这么重要呢?林皓阳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他讪笑着问道:“这么说,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罗小天给他的狐朋狗友去了电话,说自己临时有其他安排,就不能参加今天的活动了! 四个人一起动手,将罗小天的那些野营装备又搬回了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还真不少:帐篷、睡袋、背包、相机……竟然还有一口锅、一支瓦斯炉和烧烤架! 一切妥当,荆辉准备带着罗小天再回一趟停车场,将那些边疆特产全搬回家,林皓阳劝阻道:“搬过来搬过去的,快别麻烦了!今天白天如果有时间,小天你去一趟‘市委小区’,把那些东西给我妈送过去!” 林皓阳本打算自己跑一趟的,过去看看老妈、小洁和儿子,可是无奈啊!居然赶上了周末,一想到老爸还在家里,他……他有些头疼! 荆辉问道:“小天,家里有吃的吗?” 让荆辉这么一问,林皓阳也觉得饿了,仔细想想,他们好像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顿像样的饭了,而昨天一整天,完全就是靠饼干坚持下来的!后半夜又啃了两块西瓜……难怪在回家的路上他觉得委屈! 罗小天满面愧色的应道:“辉哥,对不住了,家里啥也没有!” 荆辉看来真是饿坏了,他催促道:“不求奢华,只求温饱!冰箱里有昨天的剩饭、剩菜也行!” 罗小天叫苦道:“真没有啊!原来打算今天出去一天的,昨晚的剩饭都被我俩儿倒掉啦!” “什嘛?!”荆辉苦着脸谴责道:“我说罗小天,你这也忒不像话了吧?就这样还请我们吃‘海鲜大餐’呢?连口剩饭你都不给留!” 韩冰红着脸,很窘迫的劝慰道:“辉哥,您别着急,家里还有鸡蛋和挂面,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们做!” “等等!海鲜大餐?”罗小天抬手看了看时间,自言自语道:“这个倒也不难……”他眼珠子一转,问道:“辉哥,您能再坚持一个小时吗?” “一个小时?”荆辉一脸的不明觉厉,他反问道:“你……几个意思?” 罗小天耀武扬威的说道:“不就是海鲜大餐嘛!一个小时以后,怎么样?!” 恩?荆辉咽了一下口水,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叹息道:“算了算了,别听他的,这才几点啊?商场、超市都还没开门呢,上哪儿去买海鲜?”说完,他吩咐道:“荆辉,你去煮挂面吧,多煮点儿,我也饿了!咱弄点儿挂面吃得了!” “别呀!说好了海鲜大餐嘛!”罗小天双手掐腰,颇具大将风范的嚷道:“海鲜批发市场是凌晨两点开业,我的车可就在门口停着呢,现在路上车少,我跑个来回顶多也就半个小时!你们俩儿安心在家等着,冲个澡洗白白,等你们收拾妥当,我和我媳妇儿也回来了!一个小时之后,海鲜大餐!” 林皓阳提醒道:“别麻烦了,现在封海呢,能有什么海鲜啊?” “老大,封海是不让捕鱼,不影响海鲜啊!这事儿我比您明白!”说罢,罗小天大手一挥:“媳妇儿,走着!” 林皓阳还在愣神儿呢,一对小恋人已经牵着手跑出了院子!得了,听人劝吃饱饭,那就……先洗白白吧? 荆辉本打算去罗小天房间的浴室,可是一想到如今韩冰也住在那里,荆辉又回来了。两个人进了浴室冲了澡,又互相检查了一下屁股:恩,两个人的屁股都脱下了一层皮,应该算是痊愈了! 擦干了身体,离开了浴室,林皓阳回房间找出了两套衣服……两个人刚穿戴整齐,那小两口回来了,而且是满载而归!林皓阳和荆辉到厨房检阅了一下,琳琅满目啊:海参、海螺、海瓜子;海肠、海虹、海蛎子;蛏子、蚬子、皮皮虾;螃蟹、海虾、蛤蜊…… 荆辉抹着飞溅的口水,假惺惺的寒暄道:“这也忒腐败啦!没必要这么破费嘛!” 林皓阳也在一旁帮腔:“是是是,超标了,超标了!太隆重了!”他寒暄道:“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话没说完,他们就被小两口轰出了厨房,罗小天宣称:是怕他们“偷艺”!其实有什么可“偷”的?那些海鲜大部分都是蒸着吃的,洗干净煮熟就是天赐的美味啊! 回到了客厅,荆辉拿出手机打开免提,他拨出了一个电话,然后奸笑着问道:“超子,干嘛呢?睡啦?” 董超紧张兮兮的应道:“还没呢,正准备睡,怎么了?” 荆辉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道:“罗小天同志为咱们准备海鲜大餐,咱头儿刚才说了,要等你过来一起用膳!现在我命令你,马上跑步过来!” 董超鬼鬼祟祟的质疑道:“这大清早的,吃海鲜?你没搞错吧?” 荆辉冷哼一声,威胁道:“从现在开始计时,十五分钟之内不能及时赶到,后果自负!”说完,他一脸贱笑的挂上了电话。 荆辉这小子看来是不想消停了,他一个电话又打给了郭振华,不过,这次他的语气很恭敬:“姐夫,没睡呢?” “哦,还没呢!”郭振华应道:“你曲姐给我煮挂面呢,一会儿吃完了就睡!你们没吃点儿东西?” 荆辉嘿嘿一笑,说道:“姐夫,小天给咱准备了些海鲜,说是给咱庆功!俺头儿让我问问您,您……赏个脸呗?” 郭振华叹了口气,应道:“替我谢谢小天!你们吃吧,我就不过去了,真困了!” 电话已经挂上了,荆辉朝林皓阳苦笑着一瘪嘴,林皓阳也有些失望,他笑着说道:“不来就不来吧,老婆孩子都在家,他出门也确实不方便!” 不来?荆辉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他拿着手机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厨房…… 第0438章:败家睡袋,崇洋媚外 利索人办利索事儿,十几分钟之后,当第一锅海鲜隆重出锅绚丽登场之时,董超来了!今天董超可不是空手来的,人到礼到,人家还带来了两瓶好酒:一瓶人头马、一瓶五粮液!(林皓阳这帮人都不喝茅台,嫌有股发酵的怪味儿) “啧啧,好酒!”荆辉瞻仰着手里的两瓶酒,又展露出他假惺惺的嘴脸:“哎呀,都是自家兄弟,不就是吃顿饭嘛!来就来呗,还带什么酒啊!” “得得得!”董超颇为不屑的应道:“带两瓶酒来就是为了堵上你的嘴,省得你总说我抠门儿!” 说话间,韩冰将第二盆海鲜端了进来,董超寒暄道:“冰冰,辛苦啦!不好意思啊,大清早的过来麻烦你们!” “不麻烦,你们才辛苦呢!”韩冰嫣然一笑,招呼道:“超哥,您快坐!姐夫,你们先吃吧,剩下的几个菜马上就好!” 林皓阳应道:“不急不急,我们等你和小天一起!” 荆辉寒暄道:“冰冰,简单整几个菜就得了,让小天赶紧过来,别忙活了!” “你们先吃,一会儿就好!”韩冰红着脸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餐厅。 又过了十几分钟,餐桌上已经满布玉盘珍羞,若不是嘴唇闭得紧,林皓阳恐怕早就“口若悬河”了!罗小天和韩冰小两口擦着手走进了餐厅,罗小天兴冲冲的嚷道:“怎么样?有点儿意思吧?” 荆辉起身恭维道:“岂止是有点儿意思啊?简直太有点儿意思了!您这么一意思,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林皓阳也起身招呼道:“快快快,就等你们俩儿了,赶紧入席,开始开始!” “行!”罗小天抬手看了看手表,应道:“锅上用海参焖着两条鱼,还得十分钟呢,咱们先吃着!” 众人依次落座,望着铺满餐桌的海鲜盛宴,众人迫不及待的刚拿起筷子……荆辉的电话响了!荆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脸色突变:“我操!” 大伙儿都紧张了起来:“辉哥,怎么了?”“谁啊?出什么事儿了?”…… 荆辉苦着脸看向了林皓阳:“是姐夫!” 郭振华怎么会在这时候来电话?难道是又出了什么紧急状况?……林皓阳的脸色一沉,吩咐道:“先接了电话再说!” 荆辉朝餐桌瞥了一眼,然后战战兢兢的接起了电话,试探着问道:“喂?姐夫,咋啦?” 话筒里传出了两个字:“开门!”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的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着跑进了院子…… 院门一开,郭振华冷着脸走了进来,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笑,荆辉问道:“姐夫,您不是不来了嘛,怎么了这是?”郭振华气呼呼的说道:“我都告诉你不来了,你还发那些海鲜的照片干什么?!你这不是诚心勾引我嘛!看着那些照片,一想到你们在这里醉生梦死的胡吃海塞,再看看我自己的方便面,这不是欺负人嘛!我……我他妈是越琢磨越觉得心里不平衡!”说完,连他自己都笑了。 “哈哈……”晨光中的小院里爆笑一片。 小分队的人员全部到齐!众人将韩冰对郭振华作了介绍,然后拥簇着郭振华回到了餐厅。郭振华看着餐桌一咧嘴,义愤填膺的叫嚷道:“腐败啊!大清早的你们就搞腐败!简直是……简直是花天酒地!”说完,他扭头问道:“哎,有酒吗?”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林皓阳戏谑的问道:“姐夫,出差这么长时间,这刚回家就往外跑,不太好请假吧?” 郭振华乐呵呵的应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跟你曲姐说了,有案情!你们找我开会呢!”说完,他对董超和荆辉提醒道:“哎,都注意点儿哈,尤其是你们俩儿,回头见了你们曲姐,别给我说漏了嘴!” “这个您别担心!可是……”荆辉炫耀的晃了晃手里的酒瓶,问道:“姐夫,这个……您还来点儿吗?” “废什么话呀!”郭振华很不屑的嚷道:“这么多的好菜,不整点儿酒对得起自己嘛!再说了,我是干吗来的!” 荆辉很诡异的一笑,提醒道:“姐夫,那一会儿您喝了酒回家……咋跟曲姐解释啊?” 郭振华很嚣张的一指荆辉,对大伙儿说道:“瞧见没有?瞧见没有?到底是没结婚,光棍儿!一点儿对敌斗争经验都没有!我是跟她说,你们找我分析案情,过来开会,可是过来一看……恩?”他指着餐桌说道:“没想到,你们骗我,跟我搞这一套!所以我就……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盛情难却啦!” 又是一阵哄笑,罗小天伸着大拇指赞叹道:“高!实在是高!又跟咱姐夫学了一手!” 韩冰伸手在罗小天的胳膊上狠狠地一掐,低声嗔怪道:“又长新本事了,是吧?” 罗小天的一声惨叫又引发了一场哄堂大笑…… 佳肴当前,饕餮在即,开席!众人纷纷提议:这大清早的,迎着朝阳摆起盛宴,谁都没经历过啊!开席前,怎么着也得来个像样的祝酒辞吧!罗小天小两口忙活了一早上,劳苦功高,大伙儿提议:让罗小天说两句! 罗小天还在寒暄着推脱,不料,从来都是少言寡语、腼腆内向的韩冰却站了起来,她红着脸嗫嚅道:“我……我想敬大家一杯酒,可以吗?” 大伙儿颇感意外,但是纷纷拍手响应:“太好了!来来来,小天,给你媳妇儿满上酒!” 罗小天还在为他媳妇儿的壮举倍感懵逼,听到催促,他小声商量道:“媳妇儿,那就……来杯啤酒?” “我不!”韩冰直接拿起了罗小天面前的那杯白酒,很倔强的说道:“我就喝这个!” “巾帼不让须眉啊!”“好!霸气!”……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韩冰红了眼圈儿,她将酒杯伸到了林皓阳的面前,颤声说道:“姐夫,欢迎您!欢迎您和大伙儿回来!” 林皓阳的眼圈儿也红润了,他起身端起了酒杯,沙哑着嗓子哽咽道:“冰冰,谢谢!”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冰也泪眼婆娑的喝光了杯中酒,放下酒杯的时候,她已经面红耳赤。 第一杯酒下肚,大伙儿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了,放开手脚大快朵颐!架不住众人起哄,韩冰又敬了大伙儿一杯白酒,不胜酒力的她便被罗小天扶回房间休息了,而这群老爷们儿的酒宴,才刚刚开始…… 吃着海鲜,喝着白酒,大伙儿的话题很自然的回到了这次的“边疆之旅”,回想短短数日的经历,众人皆是唏嘘不已、感慨万千啊! 林皓阳突然想到了两件东西:今早他帮罗小天收拾装备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两支睡袋!于是他问道:“小天,你那两个睡袋不错啊!上回我用过一次,透气效果不错,那东西保暖吗?” “保暖?那是必须的!”罗小天炫耀道:“那可是纯进口货!攀登‘珠峰’的登山队您知道吗?‘南极科考队’您知道吗?用得可都是这种睡袋!我真不是吹牛,您整两个包子放到睡袋里,直接扔南极!过几天您打开再看,我保证!里面的包子还是热乎的!” 就这还不是吹牛呢?众人都被罗小天逗笑了,林皓阳又问道:“哎,这东西是不是很贵啊?” 罗小天点头应道:“贵是贵了点儿,六千多块吧!当时就为买回了那两个睡袋,冰冰还跟我吵过架呢!” 荆辉惊诧道:“就那俩破睡袋,就是一万三千块?” 罗小天应道:“不光睡袋,还有一个保暖的防潮垫和一个避风头罩,那一套六千多块!” 董超咧着嘴骂道:“那也不便宜啊!个败家东西,冰冰怎么没打死你!” “一分价钱一分货,人家老外的东西不坑爹啊!”罗小天解释道:“我可真不是崇洋媚外,我们一起出去玩的人,有人就用过国产的睡袋,那完全就是混弄人的,跟一次性的差不多!可人家的呢?那东西的保暖性、透气性都超一流,面料皮实又特别耐操,随便磨、随便洗,就跟新的一样,根本用不坏啊!绝对的物超所值!”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问道:“那东西你还能买到吗?”…… 第0439章:有线索,冒牌的军车 “老大,您买睡袋干吗呀?”罗小天不明就里,可郭振华等人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林皓阳追问道:“你别管那些,你就说能不能买到吧!” “那没问题!”罗小天毫不含糊的说道:“我北京一哥们儿,就是做这个品牌的国内代理,我身边的这帮朋友都是在他那里订货!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发货很快!” 荆辉推了推林皓阳,提醒道:“头儿,这东西虽然好,可也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能保暖,战士们大多数时候都在马上呢,它不能代替棉大衣啊!” 林皓阳叹了口气,解释道:“这种睡袋很轻,没多少重量;包起来也就是一小卷儿,背在身上也很方便;很适合那边的战士们使用!在马上没办法,能让他们晚上睡得暖和一点儿,也行啊!” 荆辉扭头看了看郭振华,又看了看董超,几个人都沉默了。林皓阳起身走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张信用卡和纸笔,林皓阳将信用卡丢在了罗小天的面前,吩咐道:“给我买三十……五十……”他默默地盘算一下,叹息道:“干脆弄个整数,来一百套得了!” 有人瞠目结舌,有人目瞪口呆,而还有的人……罗小天被一口海鲜汤呛得狂喷不止:“您……多少?一百套睡袋?!老大,您要干嘛呀?这都够装备一支部队啦!” “恩!”荆辉朝罗小天苦笑着一点头:“你说对了,你老大就是想装备一支部队!” 林皓阳自言自语道:“能力有限哪,咱做不到让那些战士每人都有,可起码得保证让他们在巡逻的时候都能带上一套!”他在纸上写下了武警边防支队的番号和驻址,然后又写上了老阚的名字,他将那张纸推到了罗小天的面前,吩咐道:“这是地址,今天白天把这事儿办好!” 罗小天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他瞄着林皓阳问道:“老大,您花这么一大笔钱,这算是……做慈善?” “这怎么能是慈善呢?”林皓阳给罗小天做了纠正:“咱这是……公益!对,公益!” “嗤!不都一样嘛!”罗小天瘪着嘴问道:“有区别吗?” “这区别可就大了!”林皓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慈善是什么?慈善,是帮助一小部分需要帮助的人,让他们的生存环境得到改善!可公益呢?公益是义务,是面向社会大众的!咱们这次帮助的是那些守卫边防的武警战士,可受益人是谁?是咱们自己,是这片国土上的每一个公民!懂吗你?” “我操!那这是大事儿啊!”罗小天惊愕的嚷道:“那也不能光您一个人表现哪!不行不行,算我一个,我也出钱,我虽然没多少钱,可怎么着也得捐上两套吧!”荆辉夸赞道:“行啊小天,你这思想境界提高的很快啊!连你都捐了,那你辉哥也不能落后吧?来,头儿,我捐三套!” 董超也站起来了:“我……” “得得得!”林皓阳摆了摆手,苦笑着阻止道:“你们干吗呀这是?有那个心就行了!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统统给你们代表了!” 罗小天坏笑着说道:“这不太好吧?慰问子弟兵这样的事儿,咋好让您一个外籍人士做代表呢?” 恩?外籍人士?林皓阳冷眼一瞄罗小天,恐吓道:“你小子又欠揍了是吧?” 罗小天伸着舌头扮了个鬼脸:“得,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众人嘻哈一笑,罗小天举杯提议道:“为了给咱们守卫国门的子弟兵,来一杯!” 这个提议不错……一杯酒喝完,郭振华点上了一支烟,问道:“这案子到了现在的地步,下一步该从哪儿入手,你们有想法了吗?”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反问道:“案子?哪个案子?” 众人都一愣,随即尴尬的苦笑着,摇起了头:是啊,案子太多了,哪个案子? 从一开始的“秦怀远自杀案”,到致死拾荒人的“爆炸案”,然后又出了“宋文明谋杀案”、“潜艇鱼*雷失窃案”、“李俊强间谍案”、偷渡案、假冒的军人、假冒的警察、未遂的绑架案……这么多案子相继发生,其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兜兜转转的到了现在,除了几个死人,几乎没给他们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悲哀啊! 荆辉开口说道:“头儿,县局曹局长那边应该掌握了一些线索!” “哦?”林皓阳为之一振,问道:“说说看,什么情况?” 荆辉说道:“那两个假军人在企图劫持李俊强儿子的时候,出现在了幼儿园门口的监控视频里!不过曹局长在电话里说,那个监控的画质太差,他正在找人做画面处理。关键是,曹局长在那个镇子的交通监控里,发现了那两个假军人乘坐的一辆越野车,一辆挂着部队牌照的‘勇士’军车!” 郭振华追问道:“查得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荆辉摇了摇头,回答道:“暂时还没有!那两个军人是假的,那牌照肯定也是假的,不过既然确认了是辆军车,想找到它……应该不难!” 郭振华很兴奋的说道:“没错!咱们滨城附近的驻军不多,应该可以查到!” 董超蹙着眉头叫苦道:“不会吧?是军车,难道又要牵扯到部队里的人?”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除了军队,有没有其他单位也用这种车?”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摇了头,荆辉回答道:“这个真不知道,好像还真没见过!” “有有有!”罗小天嚷道:“那种‘勇士车’不光部队里有,普通老百姓也可以买到!” 林皓阳看着罗小天笑了,他恭维道:“不好意思,我倒把您这个越野车专家给忽视了!” 董超在一旁问道:“小天,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老百姓也可以买到军车?是民用版的吗?” 罗小天很不屑的说道:“啥军用版民用版,‘勇士’车全都一个模样儿,车型、配置、内饰……里里外外全一样,连车漆都是一样的!” “啊?不能吧?”荆辉很疑惑的追问道:“咱滨城也有吗?” 罗小天很肯定的回答道:“有啊!我们洗浴城的院子里就有一辆!不过那种车真不多见,也难怪你们平时在路上看不到,十多万近二十万的价格,同价位的中档SUV多了去了,谁买那破车啊!” “破车?”林皓阳问道:“按道理讲,军车的质量都不会太差,怎么会是破车呢?你小子说话有准儿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罗小天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拍着胸口说句良心话,那车的越野性能还真不错,可是在城市里上下班做代步工具,那些越野功能用得着吗?没人买啊!还有就是……” 荆辉打断了罗小天的话,问道:“这不是理由吧?你不是还花那么多钱买了‘牧马人’嘛!” “哎!辉哥,您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我刚要说人民群众不买它的第二个理由呢!”罗小天接着说道:“大伙儿买车,除了性价比还看什么?外观啊!‘牧马人’是一种另类的‘酷’!可那车是什么?那车的模样儿也太丑了,方头方脑、丑萌丑萌的,咱家小阳就是用积木拼图,也不至于拼出那模样的车啊!”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可它的越野性能在那儿摆着啊!就算普通人不买,象你们这些经常钻山沟的越野迷,应该有人对它情有独钟吧?” 罗小天对林皓阳一抱拳,苦着脸求饶道:“哎呦我的老大,您就饶了我们那些无辜的越野迷吧!谁敢开着这车进山啊?!” 荆辉很不解的问道:“怎么啦?你刚才不是还说,这车的越野性能不错嘛!” “是是是,我是说了!”罗小天解释道:“可这车实在是太……太感人了、太催人泪下了!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这么说吧,能把‘勇士车’开半年以上的,都不用去‘蓝翔’培训,直接就是八级维修工!您要是敢开这种车进山,最起码得先备上半年的干粮,指不定什么时候、哪个零件一抽风不干活,就把您给撂在山沟里了!” 这也忒夸张了吧…… 第0440章:权衡,被掩盖的真相 不管怎么说,罗小天提供的线索很重要:首先,确定了那辆假冒的军车除了来自军队,还有第二种可能性;其次,由于罗小天列举的那些原因,“勇士”车在民间属于一种很小众的车型,查找起来并不困难! 林皓阳对荆辉问道:“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打算?” 荆辉思忖了一下,应道:“我对那个曹局长的了解也不多,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办实事儿的人,所以咱也别催的太急。我打算再给他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还没有结果,我就把案子的资料调过来,先从那辆假冒的军车入手,调取车管所的车辆信息,开始排查!” 林皓阳点头表示默许,其实他跟荆辉有同感:虽然只和那个县公安局的曹局长接触过两次,但是他对那个人的印象很不错,雷厉风行,办事效率很高!他提醒道:“调案子的时候注意措辞,不要太强硬,你就说这是重案,信息共享,互相提供协助!” “明白明白!”荆辉点头应着,伸手抄起了一只螃蟹。 郭振华提议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抓紧时间提审一下那个……那个那个……哦对,程东!” “程东?”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郭振华还念念不忘程东呢?他怎么就认准程东了呢?对于程东团伙的那个案子,林皓阳等人是再清楚不过了,却无法跟郭振华解释!林皓阳偷偷瞥了一眼荆辉和董超,那两个小子正偷瞄着他,也是一脸的苦笑。 郭振华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就是他!我总觉得当年的那起‘拐卖案’没有那么简单,你们想想,那可能只是巧合吗?那里面肯定有问题,提审程东,说不定也是一条突破的路径!” 林皓阳很无奈的点头应道:“行,那就再审审!您打算什么时候审?” 郭振华回答道:“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我上午回去睡会儿,那就……下午吧?怎么样?”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荆辉,而荆辉则扭头看向了董超,他吩咐道:“哎,听见没有?下午你陪姐夫去一趟监狱,再去审审程东!” 董超点头应允,不料,林皓阳伸手给了荆辉一拳,嗔怪道:“你有点儿觉悟行不行?怎么见困难就缩头!超子拖家带口的容易吗?出差这么多天,你就不能让他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你说你一个光棍儿闲着干吗?下午你陪姐夫去!” “我……”荆辉张口结舌的望着林皓阳,仿似有着满腹的委屈,最终他哭丧着脸一摆手:“行行行,我去我去!”说完,他嘟囔着自语道:“这不是欺负人嘛,很明显是在歧视单身人员。” “你看你看!”林皓阳指着荆辉说道:“干点儿工作就闹情绪,荆辉同志,你有问题呀!你的这个工作态度很有问题呀!” 众人一阵嘻哈,酒宴继续,只是因为刚才提及了案情的进展,稍微影响了大伙儿的兴致。 酒意渐浓,董超试探着问道:“姐夫,李俊强那事儿……以后会怎么处理啊?” 郭振华瞄了董超一眼,浅笑着反问道:“怎么了?是你老丈人让你探听消息的?” 董超叹着气摇了摇头,应道:“姐夫,跟您说实话,自从出了这个案子,我和老爷子没见过面,也没通过电话!我从警也不少年了,警队的纪律我不能违反,那是底线!在结案之前,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案情,可是这事儿……” 郭振华点头表示了理解:“是啊,出了这样的案子,说明咱们在很多环节有疏漏,如果追责的话,肯定要牵连很多人!平心而论,包括我们这样的监管部门,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一段沉默之后,荆辉讪笑着说道:“姐夫,超子是自己兄弟,他老丈人的部队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又是咱们在经办这个案子,他肯定为他老丈人担心,您就给透露点儿消息吧!” 郭振华低头抿了一口酒,叹息道:“行!那就说说!可我警告你们,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你们可千万注意保密!” 在众人的催促下,郭振华说了起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李俊强的死,很有可能出现三种“官方”的解释:第一种,无故的离队失踪,下落不明;第二种,偶发性的事故,牺牲;第三种,在一定范围内,公布案情; 相应这三种“解释”,又会产生三种不同的处理结果:第一种,按照相关的法律法规,在失踪到达一定的年限之后,裁定并宣布李俊强的死亡,李俊强的家人可以申请相应的抚恤和补助; 第二种,既然是“牺牲”,就应该以“致死和事故原因”为依据,来做相应的处理;李俊强是现役军人,在服役期间身亡那就肯定是“烈士”,并可能得到嘉奖和战功; 第三种,案情公布之后,军方和安全部门必然要启动相应的“追责机制”;与案情相关的人员,以及涉案人的直接领导人,都要受到审查和处分…… 郭振华推测:以目前的情况看,该案的本质和影响恶劣,案情复杂且极其敏感,尤其涉及很多国家机密和其他众多“待解案件”的侦破,所以“公布案情”的概率并不是很高!他劝慰董超:“即使追责,一般也不会牵扯到你老丈人那个级别!” “还有可能给李俊强战功?就他还是‘烈士’?!”荆辉忿忿的说道:“依照李俊强所犯下的罪行,他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如果放在古代,这种杂碎死了都不解恨,应该扒坟鞭尸、株连九族!” 董超冷笑了一声,很平静的问道:“株连九族?辉哥,你看见李俊强那一家子老小了吧?他们犯了什么错?那可是一群无辜的好人啊!如果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荆辉点着头哀叹道:“所以我说李俊强是杂碎!放着好日子不过,这孙子肯定是被鬼迷心窍了!不作死就不会死,他死不足惜,可他害了多少人……”话没说完,一声叹息。 林皓阳端起酒杯伸到了郭振华的面前,问道:“姐夫,您觉得……哪一种处理方式的可能性比较大?” 郭振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要看‘上面’怎么斟酌了!”说罢,他端起酒杯和林皓阳的杯子一碰,苦笑着反问道:“你希望是哪一种?”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也露出了一个苦笑…… 一顿海鲜盛宴持续到了那天上午的八点,虽然才八点,可烈日炎炎,气温已经很高了!郭振华和董超婉拒了林皓阳等人的挽留,执意要回家休息。 送走了郭振华和董超,林皓阳和荆辉回到了卧室,荆辉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两个人倒在大床上,呼呼大睡…… 林皓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家里静悄悄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一番洗漱、穿戴整齐,林皓阳出门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一个人:去医院,看看那个大难不死的臧小东! 走出小区到了停车场,林皓阳却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他恍然想起,早上他让罗小天去家里送边疆特产的事儿。车子应该是被罗小天开走了,因为除了林皓阳自己,也只有那小子有车钥匙。 林皓阳掏出手机,想打给罗小天确认一下,却发现手机里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两个未读取的信息,都是田玉洁打开的。林皓阳微微一笑,将电话拨了过去…… 第0441章:中心医院,探视小东 从电话里就能听出来,田玉洁的心情很不错! 田玉洁在电话里告诉林皓阳:今天是周末,她和儿子在“市委小区”爷爷奶奶的家里;奶奶在家,爷爷也回来度周末了;两个老人的精神状态……怎么说呢?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好的; 罗小天和韩冰上午到家里去过,送去了很多新疆的特产;罗小天偷偷告诉田玉洁:林皓阳已经平安回来了,那些东西是林皓阳让他送过去的!田玉洁要留那小两口在家里吃饭,可他们说中午还有事儿,放下东西没坐多久就走了…… 听到这些,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秦伯伯的意外去世,对老爸老妈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而最令林皓阳担心的,就是老妈的身体!是老妈的身体突然硬朗起来了?当然不是,那应该算是一种精神力量,而能给老太太强大精神支撑的,无疑是……她的孙子林小阳! 电话里隐约传来了儿子和老爷子嬉闹的声音,这让林皓阳倍感欣慰。 汇报完了家里的情况,田玉洁压低了声音问道:“皓阳,明天你有时间吗?”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有时间吧,有事儿你说!” 田玉洁吞吞吐吐的商量道:“就是……你儿子天天念叨你,你……你能不能抽出点儿时间,陪他玩儿一天啊?实在没时间,半天也行啊!” 儿子天天念叨自己?这句话足以让林皓阳心花怒放!他很痛快的应道:“这根本不是问题!老子陪儿子玩儿,天经地义,那就明天吧!具体的事儿咱们晚上再商量!”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心情愉悦的来了个深呼吸:明天就能见到儿子了?这世界太美好了!他又拨通了罗小天的号码…… 罗小天在电话里向林皓阳简洁明了的汇报了自己当天的行动流程:上午,他已经联系了他北京的那个朋友,办妥了“睡袋”的事儿;一百套高档睡袋啊,那可是他那个朋友自经营以来做的最大的一宗生意,故此,那家伙还给罗小天打了“返利折扣”; 接下来,罗小天和韩冰开着林皓阳的车去了“市委小区”,将那些新疆特产给田玉洁送了过去; 从“市委小区”出来之后,罗小天原计划是去海边的“听涛小筑”,监督一下那里的装潢进度,顺便带韩冰出去吃点儿饭,可是上车之后罗小天看了看车辆的里程表,他发现林皓阳的车该保养了; 于是乎,他和韩冰直接去了“路虎4S店”,没想到,人家“4S店”的服务太周到了!他俩儿在那里还蹭了一顿免费的自助餐;此时,林皓阳的车已经保养完毕,刚才被“4S店”的工作人员开到了洗车场,免费洗车;而此刻的罗小天和韩冰正享受着“4S店”休息室的按摩椅,品着咖啡欣赏美国大片呢! 林皓阳夸赞罗小天办事很周全,在表达谢意的同时,他向罗小天透露:鉴于“管家”如此周到的服务和如此卓越的表现,必须涨工资了! 一阵嘻哈之后,罗小天问道:“老大,您这是要出去?” 林皓阳应道:“恩,出去有点小事儿。” “那您开我的车去吧!”罗小天说道:“我的车就在停车场,钥匙我给您放在茶几上呢!” 想到还要顶着烈日再回家一趟,林皓阳有些头疼,他说道:“算了算了,也不是很远,我已经出门了,还是坐出租车去吧。” 正准备挂上电话,罗小天又嚷道:“等等等等,别挂!老大,您……您明天干嘛呀?有时间吗?” 林皓阳一愣,又是明天?他已经答应田玉洁陪儿子玩一天啦!于是他反问道:“怎么了,你有事儿?” “不是我,是我嫂子!”罗小天商量道:“老大,您能不能抽点儿时间出来,陪陪‘小老大’啊?听我嫂子说,那孩子总念叨您,您看……” 林皓阳笑着应道:“我已经跟你嫂子通过电话了,明天,明天我陪她们娘俩儿玩一天,放心吧!” “哦!”罗小天应了一声,又问道:“老大,天儿这么热,想好带‘小老大’去哪儿玩了吗?” “这个……”林皓阳仰头看了看天,讪笑着应道:“我和你嫂子还没商量呢,到时候再说吧。” 罗小天奸笑了两声,得意的说道:“我早替你们安排好啦!‘三十七度海洋水上乐园’,怎么样?小孩子都喜欢到那里玩儿水!我让冰冰在网上给你们一家三口定了一个‘亲子套餐’,你啥也不用管了,明天直接到售票处取票就得!” “哎呦喂!您让我说您什么好!”林皓阳很感激的恭维道:“为了我们家的事儿,您是操碎了心哪!得嘞,晚上回家,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涨工资的事儿!” 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车租车,林皓阳去了中心医院。见别人进医院都提着各种营养品、抱着鲜花和果篮,再一看自己的两手空空,林皓阳去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个大果篮!(时至今日,林皓阳一直缺乏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鲜花行走的勇气。) 因为是周末,到医院就诊的人很多,林皓阳好容易才抱着果篮挤到了住院部的问讯处,他问道:“不好意思同志,麻烦一下,有个两天前住院的病人,叫臧小东,能查到他在哪个病房吗?” 问讯处的护士在电脑里查了一下,应道:“恩,有,市公安局的,是个冻伤的病人,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林皓阳点头称是。 在得到了臧小东确切的病房之后,林皓阳向护士道了谢,他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看……林皓阳知道自己很帅,但他没想到竟会帅出如此轰动的效果,众人那崇拜而惊异的目光让他不禁的一阵脸红! 直到进了电梯林皓阳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切与“帅”无关!这大热的天儿,来就诊的病人大多是因为不适应气候,诸如感冒、中暑,可他来探望的病人竟然是“冻伤”!难怪那些人盯着他发懵,就像是在观赏一只灭绝多年的稀有物种! 刚推开那间病房的门,林皓阳就听到了一声兴奋的欢呼:“师爷!我就知道您今天能来!” 林皓阳笑着跟臧小东打了招呼:“还是你小子会享受,大热天儿躲在医院避暑!恢复的怎么样了?” 此时的臧小东躺在病床上,手臂上还挂着吊针;身上裹得很严实,依旧象一支大白粽子;可面部的绷带已经拆除,脸上涂抹了药水,颜色古怪而且浮肿的很严重;林皓阳盯着他看了半天,总算很模糊的记起了他从前的模样。 一个三人的病房,其他两张病床是空的,只有臧小东一个病人和两个陪护的刑警,本来嘛,这个季节也不可能有其他的冻伤病人了。 臧小东的状态好得惊人,见到林皓阳后更是显现出极度的亢奋,让人觉得他不是一个病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怪人。望着喋喋不休、张牙舞爪的臧小东,林皓阳觉得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那些心酸、心疼,还有那些安慰人的暖人话语,完全就是多余! 在病房里刚坐了一会儿,几个医生和护士推门走了进来:要给臧小东全身换药!而且这个换药的过程是繁杂的,需要一个多小时! 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没办法,林皓阳只好对臧小东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让他安心在医院治疗,并答应他会尽快再来探望他,然后就起身离开了病房。 走出了医院住院部的大楼,林皓阳准备去路边拦一辆车租车,直接回家。可是刚走到医院的大门口,林皓阳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怔住了:就在刚才,他的余光好像在医院的停车场里发现了什么!林皓阳狐疑的回头一看,果然…… 第0442章:孕囧,又有女生流产 林皓阳竟然在医院的停车场里看到了……自己的车?不是一模一样的车,那根本就是他的车,连车牌号码都一样! 最一开始,林皓阳也以为是别人的车“克*隆”了自己的号牌,可是他走过去趴在车窗上一看,这辆车驾驶室内的后视镜下,竟然也悬挂着田玉洁和林小阳的照片!这怎么可能?半个小时前,他和罗小天还通过电话,当时那小子还在“4S店”里呢! 林皓阳从包里掏出了车钥匙,一按“开锁键”……“啾啾!”那车门竟然开了!怎么回事儿?林皓阳掏出手机接通了罗小天的电话,问道:“小天,你这是在哪儿呢?” 罗小天应道:“哦,我陪冰冰来了趟医院,老大,您有事儿?” 林皓阳一惊,赶忙问道:“冰冰怎么啦?” 罗小天回答道:“不是她,她没事儿,是她的学生……算了算了,我这儿说话不方便,等回头再说吧!老大,您找我干吗?有事儿?” “哦,吓我一跳,冰冰没事儿就好!”林皓阳应道:“我也没事儿,就是在医院的停车场看到了咱的车,我打电话给你问一下。那行,你忙吧,我先……” “什嘛?您在医院的停车场?!”罗小天很夸张的一声惊叫:“那您等我!” 林皓阳想让罗小天忙自己的事儿,就别下来了,可那小子已经挂断了电话。 一支烟还没抽完,罗小天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了,离得很远就挥手招呼:“老大,您跑医院里来干吗?” 林皓阳给罗小天递上了一支烟,他指了指医院的大楼,应道:“难得清闲,我来看看小东!” 罗小天怔了一下,问道:“小东,您是说……臧小东?”林皓阳点了点头,罗小天惊问道:“臧小东在这里?他怎么了?” 这事儿说起来就话长了,怎么解释呢?林皓阳轻描淡写的敷衍道:“哦,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点儿小意外,没什么大问题,等回头我再跟你细说吧!” 罗小天催促道:“那咱就别愣这儿啦!走走走,带我去瞧瞧他!” “算了算了,等下回有时间吧!”林皓阳解释道:“大夫正在给他换药呢,没瞧见连我都让人给哄出来了!”说完,他问道:“哎,冰冰的学生又怎么了?” 罗小天很不屑的一瘪嘴,嚷道:“还能怎么了?还是怀孕的事儿呗!” “啊?”林皓阳一脸的惊愕,他问道:“这都多长时间啦?不就是流产吗?就是十月怀胎生孩子,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吧?那学生还在医院里呢?” “不是不是!”罗小天很痛苦的解释道:“确实是怀孕流产的事儿,也确实是冰冰的学生!可是……不是那个学生!” 听了这个解释,林皓阳就更懵逼了,他又问道:“啥意思?换人啦?”罗小天沮丧着脸,点了点头,林皓阳痛心疾首的说道:“现在的孩子这都是怎么了?岁数那么小,正是读书学知识的时候,这咋怀孕还一茬一茬的呢?!” “谁说不是呢!”罗小天叫苦道:“来的路上我还跟冰冰说呢,干脆在她们学校开个产科门诊得了!” 林皓阳叹息道:“总出这样的事儿,是不是学校的监管力度有问题啊?” 罗小天抽着烟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谁知道呢!可学校咋管?您说这些学生小?恩,岁数是不大!可你说她们还是孩子吧?可她们已经可以怀孕了!” 不是很有道理,但也绝非歪理!林皓阳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快回去忙吧,我回家!” “我不回去了!”罗小天抱怨道:“那些病房根本就不让男的进,刚才我就一直窝在走廊里呢!我就在这儿等冰冰吧!” 林皓阳应道:“恩,那你等着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他扭头就走…… 罗小天喊住了他,嚷道:“老大,那您开车回去吧!” 林皓阳回头看了看车,又看了看罗小天,他摆手应道:“算了,把车留给你们吧,正好我想出去散散步!” “谢啦老大!”罗小天乐呵呵的招呼道:“那您别回家太晚,晚上我和冰冰等您一起吃饭!” 这大热的天儿,谁散步啊!林皓阳刚出医院大门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家了。本打算回家后洗一洗换下来的脏衣服,可刚进家门林皓阳就注意到,院子里已经晾满了衣服…… 望着那些在阳光下摇曳着奇香的衣服,林皓阳不自觉的一笑:刚才出门的时候竟然没注意,看来这又是罗小天和冰冰的杰作。林皓阳觉得罗小天真是他捡到的一个宝,他是一个很神奇的小子,他会让这个世界上的很多貌似不顺心的事物变得美好,而又会让那些本来就美好的美好,更加的美好。 开启了客厅的空调、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饮料,林皓阳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电视里好像播放着某个综艺选秀节目,具体的情节林皓阳已经不记得了,因为那瓶饮料还没来得及打开,他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皓阳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开启了院门,然后就是罗小天和韩冰嬉笑的声音。 林皓阳躺在那里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起来:正睡得昏沉,他真不想起身,可是他又不得不起身,因为此时的睡姿令他难以忍受! 为什么?这就是一味追求视觉的高雅和高端所带来的弊端:当初装潢的时候,为了配合整体风格的“复古和怀旧”,林皓阳听取了设计人员的建议,去买来了这套造型高雅、价格高昂的红木沙发!视觉的享受是有了,可实用的效果却没有:林皓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死硬的沙发扶手,他的脖子快被硌断了! 林皓阳的纠结很快就被完美的解决了:罗小天蹑手蹑脚的进了客厅;他关上了电视,又从沙发上拿走了那瓶饮料;他扶着林皓阳的头,将一个靠枕塞到了他的脖子底下,然后悄悄离开了客厅…… 恩!舒服!林皓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个舒适的睡姿,准备继续装睡迷糊,不料,他的手机却在茶几上响了。 是荆辉的号码,林皓阳伸手接起了电话,问道:“喂,什么情况?” 荆辉应道:“头儿,我把老郭送回家了,我也刚回警队!明天还有活儿,今晚我就不过去了,跟您说一声。” 林皓阳的睡意全无,他笑着问道:“怎么?今天到监狱去了?” “去啦!”荆辉懒洋洋的应道:“中午一点多睡的正香,就被老郭给揪起来了!真要命!” 林皓阳哈哈一笑,又问道:“说说,监狱那边什么情况?” 荆辉抱怨道:“还能有什么情况?头儿,那案子您心里还没数儿?程东他能有什么问题!老郭钻了牛角尖儿,非要过去提审,咱有什么办法,也只能陪他去了!来回就是三个多小时,全折腾在路上了!” 林皓阳安慰道:“去一趟就去一趟吧,省得老郭总惦记着是个心思,这回让他死了心也好!”说完,他问道:“哎,程东在里面的表现怎么样?” “挺好挺好!”荆辉回答道:“有我同学照顾着呢,每年都能给他弄个‘先进模范’!程东自己也挺积极努力,在里面攒了不少积分!照这样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明年年底不出来,后年年初也就差不多了!” (劳改积分:是监狱针对在押服刑犯人的一种考核制度;对工作出色、表现优异,或者有立功行为的犯人,监狱会给予一定的积分奖励;而根据积分的多少,犯人可以换取相应的减刑) 林皓阳很欣慰的嘱咐道:“辛苦了!那行,你赶紧出去吃点儿饭,晚上早点儿休息!”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一阵声响,叮叮当当……是炒勺碰锅沿儿的“烹饪奏鸣曲”。林皓阳起身伸了个懒腰,笑吟吟的朝厨房走去…… 第0443章:荆辉蹭饭,夜宴闲谈 厨房里,罗小天和韩冰正在嬉笑着忙碌,林皓阳站在厨房门前,他夸张的抽了抽鼻子,恭维道:“恩,香!真香!两口子忙活什么好吃的呢?” 韩冰很害羞的朝林皓阳一笑,罗小天则招呼道:“老大,您起来啦!中午给您留的饭您也没吃,饿了吧?别着急,‘满汉全席’马上就好!” “不着急,不着急!”林皓阳走进了厨房,假惺惺的寒暄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说话!” 韩冰上前推拒道:“姐夫,不用您!这里面油烟味儿那么重,您就别进来了!” 罗小天也附和道:“就是!有我们俩儿呢,您又插不上手,老老实实回去等着吃吧!”说完,他问道:“老大,这都六点半了,辉哥啥时候回来啊?您打个电话催一下吧?” “不用管他!”林皓阳应道:“他刚给我来过电话,已经回警队了,今晚他就不过来了!” 十几分钟后,丰盛的佳肴陆续上桌……望着满桌的美食,林皓阳垂涎欲滴,他挺难为情的寒暄道:“瞧瞧,你们这是干吗呀?每天都搞这么多菜,天天跟过年似的,像我这种脸皮儿比较薄的人,都不好意思吃了!” 三个人说笑着准备开始用餐,林皓阳正琢磨着是不是需要来杯酒助助兴,就在这时候,有人拍响了院门。眼看快到七点了,来的会是谁?罗小天招呼道:“你们坐着,我去开门!”话音未落,他已经冲进了院子,林皓阳和韩冰也跟了出去。 罗小天打开了院门,一个人耷拉着头,一声不吭的走了进来。林皓阳惊问道:“荆辉?怎么回事儿?你不是不过来了吗?” 荆辉没有回答林皓阳的话,他一把掐住了罗小天的脖子,并一抬腿顺势给了他一脚,嗔怒道:“个臭小子!” 挨了揍的罗小天掩着嘴,吃吃的坏笑…… 林皓阳就更纳闷儿了,他质问道:“我问你话呢!你打他干吗?!” 荆辉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叹息道:“这小子是越学越坏了,他竟然学会了发饭菜的照片勾引我!” 罗小天辩解道:“我就是在‘圈儿’里发发照片,通报一下今晚的食谱,又不是光发给你看的!” “就是就是!”林皓阳也附和着发出了谴责:“你自己没出息,怪人家发照片?没道理嘛!再说了,你昨天不也是这么把老郭勾引来的嘛?也没见人家老郭揍你啊!” 荆辉红着脸愣在那里,竟无言反驳…… 见有人为自己撑腰,罗小天的底气也足了,他掐着腰声讨道:“没理了吧?没见过你这种人!嘴馋手贱,蹭饭吃还这么理直气壮!”说完,他指着荆辉对林皓阳告状:“他刚才还踢我了呢!” 林皓阳和韩冰被罗小天逗得大笑不止,荆辉则挥着手连连讨饶:“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餐厅,填酒开席! 吃着饭,林皓阳向荆辉询问了去监狱提审的情况,荆辉很详细做了汇报。林皓阳又想起了下午在医院的事儿,他问道:“冰冰,我听说你们班上的一个女孩怀孕啦?” 韩冰叹了一口气,哀怨道:“是我们京剧班的,虽然不是我班上的,但是我给她们上专业课,现在的这些孩子啊,真不让人省心!平时看着都可乖巧了,怎么竟能出这样的事儿!” 林皓阳又问道:“现在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韩冰摇了摇头,叹息道:“糟透了!”接着,她便对众人说起了这件事的始末…… 前天,也就是上周五,上午的第二节课,是韩冰给那个班上专业课。开课还不到十分钟,班上一个叫孙冬梅的小姑娘突然肚子疼,韩冰以为是小姑娘来了“月事”,就赶紧让两个同学扶她回寝室休息。 下课之后,韩冰惦记着孙冬梅,就去寝室探望了一下,谁知当时孙冬梅的疼痛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她捂着肚子在床上呻吟不止。韩冰感觉情况不妙,就赶紧通知了她的班主任! 孙冬梅的班主任叫方丽婷,她跟韩冰住同一间寝室,两个人形同姐妹,关系特别好。方丽婷赶紧带孙冬梅去了医院,因为韩冰第四节还有一堂专业课,所以她就没有陪同前往。 结果当天的下午,方丽婷给韩冰来了电话:她已经拿到了医院的检查结果,孙冬梅怀孕了! 无异于一声惊雷啊!这事儿如果被校方察觉,孙冬梅肯定要被开除学籍的!于是,方丽婷和韩冰在电话里订立了“攻守同盟”:严守秘密,尽快给孙冬梅做流产手术,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韩冰以为这件事会平安的过去,岂料,今天中午在“路虎4S店”,她突然接到了方丽婷的电话:事情有变,孙冬梅暂时无法做流产手术!韩冰赶紧催促罗小天,两个人前往了中心医院,等到了医院她们才知道:孙冬梅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而这个粗心大意的倒霉孩子竟丝毫没有察觉! 三个月了,孙冬梅腹中胎儿的眼、鼻、口、耳,包括手、足等器官已经基本成形,所以无法进行流产手术,而需要……引产!鉴于孙冬梅岁数太小,目前又出现了发烧的迹象,并且腹中的胎儿尚不足十四周,为了确保引产手术的万无一失,妇产科的那个大夫建议:先留院观察一个周,等孙冬梅退了烧,条件成熟后再实施引产手术。 那个大夫还告诫方丽婷和韩冰:引产不同于流产,引产与正常的分娩几乎没什么区别,所以要特别注意产妇在产后的护理和营养。简单的说,就是要象“伺候月子”一样的伺候孙冬梅,专业课?练功课?形体课?……这些连想都不要想了! 韩冰和方丽婷懵了:在她们眼里,孙冬梅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她就这么成“产妇”啦? 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是:从“待产”到引产手术、再“坐月子”,这前前后后起码也要两个月吧?两个月不能上课,她们该怎么为孙冬梅在校方那里遮掩啊?!并且,现在已经是七月份,还有半个多月学校就要放暑假了,假期前的期末考试、考评怎么办?还有学员的汇报演出…… 说到这里,韩冰难过的抹起了眼泪,罗小天搂着她的肩膀,没心没肺的哄劝道:“媳妇儿,别哭了,你哭什么呀?要我说啊,跟‘坐月子’比起来,那些考试、演出都是小事儿!既然引产跟生孩子差不多,那干脆就让她生下来算了!” “你滚!”韩冰挣脱了罗小天的搂抱,顺手又给了他一拳,嗔怒道:“人家都气成这样儿了,你还有心思幸灾乐祸的开玩笑!”说完,她哀叹道:“怎么办哪?挺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给毁了。” 林皓阳问道:“女孩儿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调查清楚了吗?” 韩冰摇着头回答道:“那孩子被吓坏了,又发着烧,躺在医院里饭也不吃,就是哭,谁还敢问哪!” 罗小天点头应道:“是,现在正是她承受能力最差的时候,情绪波动肯定很大,你们可千万别逼她,很容易出问题!上回那个佳佳不就是这样吗?差点儿出大事儿!” 林皓阳又问道:“哦对了,那个佳佳现在怎么样了?” 韩冰一愣,反问道:“姐夫,您知道吕佳的事儿?” 罗小天在一旁解释道:“哦,是我告诉老大的!” 韩冰点着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还好吧,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回学校上课了。可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经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看着真让人心疼!” 韩冰又流出了眼泪,她抹着眼泪哽咽道:“和她一个寝室的学生跟我说,吕佳经常在夜里哭,有时候还在梦里大喊大叫,叫都叫不醒。怎么办呐?总这样……非出毛病不可!” 林皓阳默默地听着,他暗自思量:做恶梦?在梦里哭喊?她们到底梦到了什么?既然她们知道害怕,那这些学生又是怎么怀孕的呢?…… 第0444章:家训,三十七度海洋 因为第二天都有事儿,所以那天晚上林皓阳等人并没有贪杯,吃过饭后就早早休息了。趁着荆辉去卫生间洗澡,林皓阳给田玉洁去了个电话,两个人商量好了第二天上午八点,市府小区门前,不见不散!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林皓阳起了个大早,洗洗涮涮穿戴整齐,才刚七点他就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他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对众人招呼道:“再见了同志们,今天陪儿子,没有天大的事儿别给我打电话!” 罗小天一直把林皓阳送到了停车场,直到林皓阳上了车,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嘱咐:“天虽然很热,但是千万别让‘小老大’吃太多的冷饮;小孩子没数,贪图冷饮过瘾,咱可得盯着点儿;注意让他躲着太阳,别晒着,要中暑可就麻烦了;车后面我给您准备了小毛毯,如果冷了就给他披上;‘小老大’玩疯了很容易犯困,要是睡了,您就用毛毯把他包起来,别着凉……” 听着这些婆婆妈妈的絮絮叨叨,林皓阳一点儿也没觉得烦,真的,他觉得暖到了心里。罗小天是真心的喜欢林小阳,事无巨细、无微不至!林皓阳笑着说道:“哎?省得你不放心,要不干脆,今天你和冰冰跟我们一起去得了!” 罗小天叹息道:“哎,我昨天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冰冰说了,难得你们一家三口聚在一起,我们就别跟着掺合了!在赶上后来又出了那个学生的事儿……算了算了,您赶紧走吧,我今天说不定还得陪着冰冰去医院呢!” 告别了罗小天,林皓阳屁颠儿屁颠儿的出发了,当他赶到“市委小区”的时候刚刚七点半,比昨天约好的时间整整提前了半个小时。 林皓阳下车后点上了一支烟,隔着小区的围栏,他看到娱乐场里有一群嬉闹的孩子。可是看着看着,林皓阳愣住了:他竟然在那群孩子里看到了他的儿子林小阳!接着,他又看到了在游乐场边的田玉洁!林皓阳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田玉洁的电话。 田玉洁接起电话,问道:“走到哪儿了?出门了吗?” 林皓阳得意的应道:“什么出门?我都到小区门口了!你回头看看,看见我了吗?” 田玉洁扭头朝小区外一看,她笑着说道:“恩,马上就来!” 挂上了电话,田玉洁挥手招呼道:“小阳,别闹了,赶紧过来,出发了!” 林小阳甩着一头的汗冲到了田玉洁的面前,很紧张的问道:“阳爸爸来了吗?” 田玉洁蹲下身体,用手绢帮儿子擦着头上的汗,她朝小区外瞥了一眼,提示道:“自己看!” 林小阳扭头一看,他手舞足蹈的开始了欢呼:“阳爸爸、阳爸爸!”接着,他就朝铁围栏冲了过去…… 田玉洁在他身后嗔怒道:“又疯!你给我回来!背着你的书包!” 得意忘形的林小阳哪儿顾得上那些啊,此时的他就像一只亢奋的小仓鼠!田玉洁只好下了最后通牒,她恐吓道:“林小阳!如果你不回来背着自己的书包,今天的计划全部取消,回家!” 这句话极具威慑力!林小阳乖乖的回去背上了小书包,然后是一路带着“飘移”的狂奔,冲出了小区的大门! “阳爸爸!”随着一声稚嫩的嚎叫,林小阳直接扑到了林皓阳的怀里。 林皓阳高高的将儿子举起,这时他才发现:儿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此时,田玉洁也急三火四的赶到了,林皓阳问道:“你们早就出来了?” 田玉洁瞪了儿子一眼,嗔怪道:“这简直就是个小疯子,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吃了早饭在家坐不住,非要出来等你!”说完,她对儿子警告道:“以后再这么疯,就老老实实留在家里画画,再也不带你出来玩儿了!” 林小阳偷偷朝林皓阳做了个很忐忑的鬼脸,然后攀着林皓阳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上。 一家三口来到车旁,正准备上车,田玉洁冷着脸吩咐道:“等等!小阳,下来下来,站好!出发之前,先背一遍注意事项!”林小阳低着头,规规矩矩在车旁站好,田玉洁很威严的提醒道:“姿势姿势,手应该放在哪儿?” 林小阳赶紧把手背到了身后!看着儿子那副很委屈的“乖样儿”,林皓阳忍不住想笑,可如此严肃的场合,他还是忍住了!这时候,林小阳开始了背诵:“不准说脏话;不准疯;不准欺负小朋友;不准到危险的地方去!” “还有还有!”田玉洁催促着,很铁面无私的样子。 林小阳接着说道:“不准离大人太远;要听大人的话,不准顶嘴!” 田玉洁催问道:“接着说,还有呢?” “还有?”林小阳仰着头,一脸的委屈:“没啦!” “没啦?是没了吗?我怎么觉得……”田玉洁歪着头略一思忖,自语道:“恩,好像是没了!”她很满意的一点头,说道:“背的还不错,可是……你能做到吗?” “恩恩恩!”林小阳频率很高的点着头,应道:“能!” 田玉洁轻叹一声:“好吧,那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上车!” “哈哈……”林皓阳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讨厌!”田玉洁嗔怒的给了林皓阳一拳,她自己也笑了。 一家三口上了车,直奔“三十七度海洋水上乐园”!停车、领票、检票、进园区、换泳衣…… 因为天气很热,又正值周末,水上乐园的游客很多,大多都是带孩子来玩儿的,还有很多年轻的小情侣。一进水上乐园,林小阳就将那些信誓旦旦的保证抛到了九霄云外,直接就撒欢了!这可累坏了田玉洁,穿着泳衣、拖鞋的她追在儿子的后面,不停的呼号…… 林皓阳笑着劝慰她:“别追了,让他自己玩儿吧,这里没什么危险!” 田玉洁气喘吁吁的应道:“那可不行!说好了的,‘不能离大人太远’!” “这个规定本来就不合理!”林皓阳一本正经的说道:“到底是咱们陪孩子玩儿啊?还是孩子陪咱们玩儿?难得出来玩儿一次,就让他玩儿的尽兴嘛!咱们远远的跟着他就是了!” “恩,也是!”说完,田玉洁直接软在了林皓阳的肩上,她疲惫不堪的说道:“算了,让他去疯吧,反正我也跑不动了!” 中午,一家三口在乐园的西餐厅吃了饭,林皓阳让儿子亲自点餐:土豆泥、薯条、核桃酥、披萨……都是儿子爱吃的! 中午的阳光太毒辣,林皓阳原来的计划是:在午饭后到休息区小憩一会儿,等躲过了午时的阳光再带儿子出去玩儿,可林小阳正玩在兴头上,精力无限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林皓阳也只好由他了…… 下午两点多钟,林皓阳带儿子刚玩过了“旋转大喇叭”,始终保持着亢奋的林小阳提出申请:想喝杯饮料! 要求合理,必须满足!一家三口去了冷饮店,林小阳的一杯饮料还没有喝完,突然,他扭头朝林皓阳笑了笑。林皓阳觉得这个笑容有些诡异,他问道:“怎么了?” 岂料,林小阳保持着那个诡异的笑容,他翻了翻眼珠儿,然后摇晃着脑袋朝一旁倒去……林皓阳眼疾手快,他扔掉了手里的饮料,一把抱住了儿子!他慌张的问道:“小洁,这……” “噗嗤!”田玉洁在一旁笑出了声。 林皓阳低头望着睡在怀里的儿子,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从张牙舞爪的亢奋,到人事不省的沉睡,之间连个象征性的过渡过程都没有?这也忒奇葩了吧?!…… 第0445章:意外喜讯,肥尕自首 一天的游玩计划因为儿子毫无征兆的“昏倒”而提前结束!林皓阳抱着儿子来到了乐园的门口,他把儿子交给田玉洁照看,自己先去停车场取车…… 车子在烈日下暴晒了几个小时,车内的温度巨高,像个蒸笼!林皓阳匆忙启动了车子,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开了所有的车窗、天窗,开启了空调,他正准备逃到车外,却听到工具箱里传来了几声手机的提示音。手忙脚乱的拿出电话……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逃到车外的林皓阳被闷出了一头的汗! 林皓阳拿起电话一看,有三个未接电话,并且都是“老阚”打来的。林皓阳觉得有些诧异:罗小天昨天才订购了那些睡袋,难道这么快就给老阚送到啦?不可能啊!老阚竟然打了三遍电话?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吗? 赶忙回拨了老阚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林皓阳笑着寒暄道:“老阚,不好意思啊!我们是昨天凌晨赶回来的!本打算给你去个电话报平安,可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这一忙活……” “哥,知道你们平安回去就好!”老阚压低声音说道:“先不说那些,哥,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老阚说话的语气让林皓阳的心头一沉,他赶忙应道:“哦,方便方便,你……有什么情况吗?” 老阚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哥,在那场拦截战斗中漏网的一个家伙,今天上午回来了!” “什嘛?!”林皓阳倒吸一口冷气,他问道:“是是……是那个‘肥尕’?”因为太过激动,他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是,就是他!”老阚应道。 林皓阳追问道:“他现在在哪儿?控制住他了吗?” 老阚劝慰道:“哥,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您放心,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不过……不是我们逮住他的,是他主动投案自首!” “他……是自首?”林皓阳又懵了。 老阚告诉林皓阳: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肥尕”突然一个人偷渡回国,并出人意料的去了“青石峡英雄哨”,投案自首!老兵小刁和哨所的战士控制住了“肥尕”,在第一时间向老阚做了汇报。 老阚急于将“肥尕”押回巡防大队,但是天公不作美,边境近日飓风肆虐,直升机根本无法正常起飞,为稳妥起见,老阚命令小刁:将“肥尕”暂押在哨所,两天前出发的那组巡逻队今天傍晚会到达哨所,让这组巡逻队明早押解“肥尕”,返回巡防大队! 和小刁结束通话后,老阚马上联系了林皓阳,但是林皓阳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 林皓阳默默地听完,他问道:“老阚,‘肥尕’什么时候能到你那里?” 老阚应道:“如果这风一直不停的话,最快也要两天!” 林皓阳又问道:“我想见一见他,你能给我安排一下吗?”说完,他又加重语气格外强调:“是单独见一下!” “哥,您要过来?”老阚问道,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老阚喜出望外,他颇为自信的说道:“那没问题,在这里,我说了算!”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望着手机露出了一个苦笑:“肥尕”竟然回来投案自首了?这是一个好消息!林皓阳迫切的想见一见他,因为他心里积郁着太多的未解谜团,或许“肥尕”会给他一些答案…… 正兀自想着心事,林皓阳突然觉得身后……凭直觉好像…… 得了!也别直觉了,直接视觉吧!林皓阳一扭头,田玉洁正抱着孩子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幽怨!林皓阳惊讶道:“你……你怎么跑回来啦?不是让你在那边等着吗?” “等什么等?”田玉洁嗔怒道:“我们等了你半个小时,也没见你个人影儿,我以为你扔下我们娘俩儿,自己走了呢!” 林皓阳一看手机:我操,刚才的通话竟然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他堆起一个歉意的笑脸,解释道:“刚才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谈了谈案子的事儿,聊起来没注意时间,所以就……” 田玉洁气呼呼的说道:“得得得,我懒得听你唠叨,反正你总有理由!”说完,她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气恼的嚷道:“你还愣着干吗?我胳膊都麻了!” 林皓阳赶忙伸手去接儿子,岂料,田玉洁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她哭笑不得的抱怨道:“谁让你接儿子啦?我让你给我开车门!” 原来如此!林皓阳赶紧打开了车门,很绅士的一个礼让:“请夫人和少爷上车!” 田玉洁忿忿的盯着林皓阳,愣是站在原地没动? 林皓阳叫苦道:“上车啊?你盯着我干吗?我又怎么啦?” 田玉洁埋怨道:“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哪?儿子睡得满头是汗,你……” 林皓阳很无措的应道:“那……我给他先擦擦汗?” 田玉洁仰着头,她看了看头顶的那片天,生无可恋的长叹一口气,然后商量道:“同志,能麻烦您把车里的空调关掉吗?” 一家三口上了车,林皓阳驾车朝市区的方向驶去,他扭头说道:“小洁,一会儿我直接把你和小阳送回家,今天就不陪你们了。” 田玉洁挺不情愿的应道:“恩,知道了!”说完,她很幽怨的嘟囔着:“说好了一天的,这才半天!再说了,光陪了你儿子,你还没陪我呢。” 林皓阳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媳妇儿,对不起哈,今天是真没有时间了!本来我还打算让你们娘俩儿去新房那边吃晚饭的,可是刚才我接了电话,案子出现了一些新的状况,我必须马上赶过去!” 田玉洁问道:“是秦伯伯的那个案子?”林皓阳点头称是,田玉洁马上表示了理解:“恩,案子的事儿重要!那你去忙吧,注意安全!”说完,她问道:“是去哪儿啊?” “新疆!”林皓阳应道。 田玉洁吃了一惊:“啊?那么远?你怎么过去啊?开车?” “是!”林皓阳苦笑着解释道:“本来我也有‘飞’过去的打算,可是那边的交通实在是太不方便了,那座城市根本没有民航机场!来回辗转太不方便,所以干脆,我开车过去得了!” 田玉洁又问道:“那谁跟你一起去啊?”林皓阳略一迟疑,田玉洁惊问道:“你……你自己去?” 林皓阳解释道:“小洁,这个案子远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老郭姐夫、荆辉和董超现在必须留在滨城,处理这边的事情!其他人我又不太熟悉,所以这次……” “不行不行!”田玉洁急了:“那么远的路,你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行,绝对不行!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那我陪你过去!” 不行?这有什么不行的?林皓阳想说,在五年前,他就是一个人开车过去的!可他只是那么想,却没敢说出口。 见林皓阳没有吱声,田玉洁警告道:“我告诉你啊林皓阳,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要是敢一个人去,以后就别见我和儿子了!” 林皓阳真的有些为难:长路漫漫,谁愿意孤苦伶仃一个人跑那么远的路啊! 其实对于林皓阳来说,此次远征最好的搭档肯定是荆辉和董超了!可是他俩儿必须留在滨城,追查“勇士军车”的线索和踪迹!至于郭振华……说实话,林皓阳这次赶赴边疆,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私人”的目的,所以他不想带着郭振华过去。 田玉洁似乎觉察到了林皓阳的心思,她试探着说道:“哎,如果其他的人你都觉得不放心,要不……要不你带着小天过去得了?” 恩?罗小天?这个提议倒是蛮走心的!林皓阳笑了:确实,没有比那小子再合适的人选了…… 第0446章:送礼物,林小阳吃醋 林皓阳接通了罗小天的电话,询问道:“小天,在哪儿呢?” 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从医院里出来了,刚进市场呢!我们买好菜就回家,给‘小老大’准备爱心晚餐!”说完,他问道:“老大,你们那边玩儿的怎么样?几点结束?到家前给我个电话!” 林皓阳讪笑着说道:“我看……菜就别买了吧,今天的晚饭恐怕是吃不成了。” 罗小天好像没听懂,他问道:“怎么了?你们要在外面吃?” “不是!”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小天,你能不能在单位里请几天假啊?我想让你陪我跑一趟长途,怎么样?” “请假?长途?”罗小天兴奋了起来,他探听道:“老大,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回答道:“新疆,来回恐怕最少也要五天的时间!” 罗小天又问道:“开车去?”林皓阳点头称是,罗小天又问道:“就咱俩?” 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罗小天嚷道:“还请什么假呀,不用那么复杂,回头我跟我老板说一声就行!老大,您说吧,咱啥时候‘开蹶’?”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商量道:“如果你那边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咱们今天下午就走,怎么样?” “我操!这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罗小天兴奋的叫嚷道:“没问题!老大,我先把我媳妇儿送回学校,咱们一会儿回家碰头!” 挂上了电话,田玉洁叮嘱道:“皓阳,就你们两个人,路上别着急,千万不能疲劳驾驶,记住了吗?” 林皓阳劝慰道:“恩,放心吧老婆,我们在三天之内能赶到就可以,路上的时间很宽松,我们会注意休息的!” 田玉洁点了点头,提醒道:“哎,那得给你们准备一些路上吃的东西吧?你在前面找个超市停一下。” “不用不用,这些东西小天那小子肯定会准备的!不过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林皓阳说道:“老婆,上次过去的时候,我新疆的那个兄弟对我们照顾的很周全!他有个儿子,我想给他儿子准备点儿礼物,你给参谋参谋,咱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田玉洁问道:“那孩子多大了?” 林皓阳应道:“小男孩,三岁!比咱儿子小一岁多!” 田玉洁思忖了一下,说道:“既然是给孩子准备礼物,只要孩子喜欢就好!其实咱家就有挺合适的大玩具,只不过是小阳用过的,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弃。” 林皓阳扭头问道:“什么大玩具?” 田玉洁说道:“是爷爷从省城给小阳带回来的一辆车,是一辆好大的越野吉普车,能遥控,孩子自己也可以驾驶!” 林皓阳又问道:“这么好的东西,那肯定是咱儿子的宝贝吧?” “什么呀!咱儿子根本就不喜欢!”田玉洁笑着说道:“咱儿子好像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特别喜欢用自己的力量驾驭的东西,什么自行车、滑板车,他都喜欢,可就是不喜欢电动的东西!那么贵的一辆车,根本没玩几次,就一直放在楼下的车库里呢,怪可惜的!” “恩,行行行!那就是它了!”林皓阳回头问道:“老婆,你看一下,这辆车的后备箱能放下吧?” 田玉洁回头看了一眼,应道:“能!爸坐的那辆车,后备箱里刚好刚下!”(林向东在省城的座驾是一辆奥迪Q7) 车子刚驶进市区,一直呼呼大睡的林小阳突然醒了,他用小手搓着眼睛坐了起来,田玉洁怜爱的将儿子揽进了怀里,问道:“儿子,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林小阳朝妈妈抿嘴一笑,偎进了妈妈的怀里,他朝周围一看……林小阳一把推开了妈妈,猛地坐直了身体,他慌张的大叫一声:“哎呀,咱们怎么出来啦?!” 田玉洁苦着脸嗫嚅道:“你……你刚才睡着了,所以就……” 林小阳一撇嘴,泪花儿都在眼里打转了,他埋怨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田玉洁叫苦道:“我叫了,可是没叫醒啊!”(撒谎了,撒谎了,她根本就没叫!) 林小阳咧着嘴哭嚎道:“你怎么没使劲儿叫啊?你可以打我的屁股啊!怎么就出来了呢?那个最高的‘水滑梯’我还没坐呢!啊……” 田玉洁哭丧着脸哄劝道:“好好好,别哭别哭,哭坏了嗓子,妈妈错了……” 林皓阳一回头,冷着脸训斥道:“林小阳,有话好好说,怎么能说哭鼻子就哭鼻子?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不就是一个‘水滑梯’吗,下回阳爸爸还带你来,咱们专玩儿那个最高的‘水滑梯’!” 林小阳止住了哭,他抹着眼泪问道:“还有下回?” “当然了!”林皓阳说道:“夏天还早着呢!只要你表现好,阳爸爸还带你来!下回,阳爸爸还要教给你游泳呢!怎么样?要不要学?你们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可都不会吧?” 林小阳凑了上来,试探着问道:“真的?你能和我拉钩吗?” 林皓阳将右手伸到了背后,林小阳美滋滋的伸出了小手,两个人订下了盟约! 望着车窗外,林小阳问道:“妈妈,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田玉洁回答道:“回家呀,回家陪爷爷奶奶玩儿,好不好?” 林小阳瞥了一眼窗外,小声抱怨道:“天还这么亮……就回家呀?” 田玉洁笑着解释道:“今天阳爸爸还有别的事儿,很重要的事儿,所以就不能陪小阳玩儿了!他不是答应你下回再来吗?” 林小阳心有不甘的叹息道:“哎,那好吧。” 田玉洁商量道:“小阳,反正你也不喜欢那个大越野车,咱们把那辆车送给阳爸爸吧,好不好?” 林小阳怔了一下,他反问道:“阳爸爸喜欢那辆车吗?” 田玉洁伸手抱住孩子,解释道:“阳爸爸那里有个可爱的小弟弟,他最喜欢坐越野车了,咱们把那辆车当做礼物,送给他好吗?” “不好!”林小阳撇着嘴说道:“我不想送给他礼物!” 出人预料!田玉洁一惊,问道:“怎么了?咱们家小阳不是最大方的吗?那辆车你又不喜欢,咱们送给那个小弟弟多好啊?” “我不!”林小阳很倔强的说道:“我不认识他,我就是不想送给小弟弟礼物!”说完,他挣脱了田玉洁的怀抱,爬到座位的另一侧,望向了车窗外…… 田玉洁惊呆了,她问道:“小阳,你今天是怎么了?” 林皓阳回头劝说道:“算了算了,既然小阳不愿意,那咱就不送礼物了!” 田玉洁凑近了林皓阳,低语道:“他从来不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田玉洁觉得更不对劲了:林小阳望着车窗外,耸动着小肩膀……他哭了?田玉洁探着身子将林小阳揽进怀里,心疼的问道:“儿子,你怎么了?不哭不哭,告诉妈妈,你怎么了?” “哇……”林小阳扑进妈妈的怀里,委屈的嚎啕大哭。 田玉洁哄劝道:“不哭不哭,儿子,咱不给小弟弟越野车了,不给了不给了!” 几分钟之后,林小阳总算止住了哭声,他攀着妈妈的脖子,抽泣着问道:“妈妈,那个小弟弟……他是不是阳爸爸的孩子啊?” 田玉洁恍然大悟:原来孩子不是舍不得他的玩具,他是……吃“醋”了,他是怕他的阳爸爸被人抢走啊!田玉洁的眼泪也憋不住了,她抹着眼泪抱紧了儿子,哽咽着劝说道:“不是不是!他是你阳爸爸朋友的孩子,阳爸爸没有孩子,阳爸爸一直把小阳当自己的孩子呢,真的,真的!” “真的?”林小阳问道。 田玉洁咬着嘴唇使劲点了点头,林小阳抹了一把眼泪,难为情的笑了。 林皓阳开着车,他的鼻子一酸,前面的路开始变得模糊了…… 第0447章:备礼品,偷二代联盟 “市委小区”的大门前,看着儿子远远地朝自己过来,林皓阳赶紧丢掉了手里的烟蒂。小区里,林小阳驾驶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一路按着喇叭,耀武扬威的招摇过市…… 从林皓阳看到那辆车的第一眼开始,他的心里就乐开了花:这礼物准备的,啧啧……简直太走心了!老阚的座驾是一辆“猛士”军车,而田玉洁和林小阳给“小阚”准备的礼物,竟然是一辆缩小版的“袖珍悍马”!配,太配了!父子同款哪! 林小阳下了车,他霸气十足的一挥手,吩咐道:“阳爸爸,这是我和妈妈给那个小弟弟的礼物,你带走吧!”说完,他还追加了一句:“不用谢!” 父子二人一起动手,将“小悍马”装上了车。这时候,田玉洁带着一个纸盒跑了过来,并将纸盒放进了后备箱。林皓阳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还有赠品?” “啥赠品啊!”田玉洁笑着回答道:“是那辆车的遥控器、备用电池和充电器!哦,还有说明书,都在里面了!” 万事大吉,恋恋不舍!林皓阳该跟老婆和儿子道别了,林小阳朝他招了招小手,林皓阳顺从的蹲在了儿子的面前,林小阳趴在他耳朵上,说道:“阳爸爸,妈妈让我告诉你,在路上要小心,要注意安全,要走‘斑马线’!” 孩子稚嫩的叮嘱和嘴里的暖风让林皓阳的耳朵发痒,也让他软*掉了半边身子,他摸着儿子的头,应道:“恩,谢谢小阳和妈妈,阳爸爸记住了!那……妈妈还说什么了?” 林小阳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妈妈还说,让你早点儿回来,别忘了下个星期天带我去坐那个最高的‘水滑梯’!” 田玉洁在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质问道:“那话是我说的吗?” 林小阳回头看了看妈妈,他红着脸挠了挠头,很窘迫的反问道:“你没说吗?我怎么记得你说了。” 田玉洁忍着笑,教训道:“小阳,男子汉可不能说谎,是吧?” 林小阳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撅起了小嘴。看着儿子委屈的样子,向来原则性就不强的田玉洁,又无可救药的妥协了:“好吧好吧,下不为例!就算是我说的吧!” 田玉洁抱起了儿子,对林皓阳催促道:“好了,你快走吧!路上当心点儿!”说完,她对儿子提醒道:“儿子,和阳爸爸说再见!” 林小阳朝林皓阳张开了怀抱,林皓阳凑了过去……林小阳攀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实实在在的“啵”了一口:“木啊!” 林皓阳将车开出了很远,后视镜里,那对母子还在对他挥手……林皓阳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是啥滋味儿,酸的发甜,甜的发涩…… “所城里”小区的停车场里,罗小天叼着烟,邪帅邪帅的站在他的“牧马人”旁,已经整装待发了!见林皓阳下车,他上前埋怨道:“老大,您可真够磨蹭的!” 林皓阳笑着问道:“把冰冰送回学校了?” “送回去了!”罗小天应道:“本来打算让她在家住一晚,可她胆子也忒小,不敢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 确实!别说韩冰胆小,就连林皓阳自己住在那院子里,他也觉得夜里有些冷清。并且……一想到外公就在那间密室中长眠过四十多年,林皓阳就心里发憷! 罗小天嬉笑着问道:“老大,咱这就走着?” 林皓阳将罗小天一打量,他苦笑着反问道:“这就走?我怎么总觉得太仓促了,好像……咱们应该准备点儿什么?” “准备什么?”罗小天招呼道:“您慢慢想着,先把后备箱打开!” 林皓阳开启了后备箱,罗小天看着车里的那辆玩具车一怔,嚷道:“吆嗬?车中车?怎么个意思?” 林皓阳解释道:“哦,这是小阳的车,他不玩了,正好给那边一个兄弟的儿子带过去!” 罗小天点头嘟囔着:“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接着,他就从自己的车里卸下了成箱的“红牛”、罐装咖啡……装到了林皓阳的车上。林皓阳早就料到了:这小子向来想的周全,象这种最适合长途鏖战的功能饮料,罗小天的车上是常年必备的! 一切就绪!见林皓阳还在冥思苦想,罗小天问道:“咋了老大,还没想好呢?” 林皓阳苦着脸叹息道:“我想给那边的兄弟带点儿礼品过去,可真不知道该带什么!” 罗小天问道:“那还不简单!您不是刚从那边回来吗?那边缺啥?”林皓阳傻愣愣的摇了摇头,罗小天嚷道:“摇什么头啊!咱们这边有的,他们那边没有的,那就是最合适的!咱们有啥?他们没有啥?海鲜哪!” 林皓阳叫苦道:“你以为我傻呀?我就不知道那里没有海鲜?!可这么热的天气,光路上就是两天哪!啥海鲜过去也都是‘臭坑’的货!” 罗小天很鄙夷的挖苦道:“您以为您不傻?鲜货不行,那就带点儿‘干货’嘛!” 林皓阳一拍手,他主动承认:“得!我傻,我傻行了吧?”说完,他催问道:“去哪儿买啊?你有合适的地方吗?” 罗小天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催促道:“赶紧的吧,这都啥时候了!上车上车!” 林皓阳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罗小天开着车驶出了停车场…… 罗小天掏出了电话,对着话筒很拽的嚷道:“哎,三儿,是我!你小天哥……没看号码?我抽你丫儿的!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别跟我啰嗦那些没用的,哎!给你介绍笔买卖!你哥我今天要去外地走个亲戚,你给我准备点儿干货!听好了哈,别给我整那些虚言假套的东西,什么骗人的礼盒、糊弄人的精品,统统都给我滚蛋!实实在在的好东西给我备上,我马上过去取……” 说到这儿,罗小天扭头低声问道:“老大,他问……啥规格?” 林皓阳毫不犹豫的应道:“跑这么远的路去送礼,别不舍得花钱啊!高档一点!” 罗小天点头应道:“恩,也是,六十多万的睡袋都买了,也不差这点儿钱了!” 林皓阳一怔,他在心里为罗小天点了个赞:这小子可以啊!林皓阳只是告诉他去新疆,这小子竟然马上联想到了睡袋?孺子可教! 罗小天对着话筒嚷道:“哎,三儿!你自己看着办,你就当我是去看你丈母娘了!”说完,他又问了一句:“哎,你不会连你丈母娘都坑吧?” 对方也不知说了句什么,罗小天哈哈大笑着说道:“验货是必须的!我可得处处防着你点儿,象你们这种奸商,啥事儿干不出来啊!” 见罗小天乐呵呵的挂上了电话,林皓阳问道:“哎,这个‘三儿’是谁啊?” 罗小天解释道:“哦,这是我一哥们儿,在海鲜批发市场有一个大档口,平时如果我想买海鲜,只要提前先给他去个电话,他就会帮我采购好,我直接去他那里拿就行了!”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明白了:难怪罗小天对海鲜市场那么熟悉!那天早上才四点多钟,罗小天和冰冰那么快就采办了那么多海鲜,原来他在海鲜市场有“卧底”啊!他又问道:“以前没听你说起过,这是你什么哥们儿啊?是正经人吗?” “正经!正经!相当正经!”罗小天很严肃的介绍道:“这小子他爸,原来是跟我爸混的!他爸和我爸‘同案’,也是跟着我爸‘栽进去’的!”说完,他还提醒道:“不过人家现在可是已经从良了啊,真从良了!”(同案:也就是同伙儿,因为一件案子进了监狱,在监狱里称之为:同案犯,简称:同案) 看着罗小天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就这还“正经”呢!敢情那卖海鲜的,还是一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偷二代”…… 第0448章:踏征程,悲催的勇士 罗小天和林皓阳赶到水产批发市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正是市场忙碌的时候!罗小天停好了车,他指着一个在市场门口探头探脑、翘首以盼的小子,对林皓阳介绍道:“喏,那就是‘三儿’!” 和林皓阳预想的一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儿”果然是个鬼头鬼脑、古灵精怪的家伙!身上套着一件围裙、脚上穿着大水靴、胳膊上还戴着套袖,本来是一身很地道、很光荣的“劳动者”的行头,可穿在他身上,总给人一种贼头贼脑、偷奸耍滑的感觉! 罗小天按了几声车喇叭,然后开门下车…… “三儿”望着罗小天一愣,然后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他望着罗小天身边的豪车,发出了一连串让人不明觉厉的象声词:“嗯哼?哎呀嗬!哦呦喂!乖乖!天儿哥,您这也忒……” “行啦!别他妈鬼嚎啦!”罗小天很厌烦的喝止道:“这是我老大的车!” “什么?老大?”三儿表现出一个十分夸张的惊愕,他鬼鬼祟祟的挤靠在罗小天的身边,低声问道:“天儿哥,您……又‘拜码头’啦?”(拜码头:算是江湖黑话,意思是,找到了有势力的靠山) “我拜个屁码头啊!”罗小天指着刚刚下车的林皓阳,对三儿介绍道:“那是我哥!” 三儿望着林皓阳一怔,然后发出了一声感人肺腑的呼唤:“哎呦喂,哥!”他上前就握住了林皓阳的手……那亲热,催人泪下,就像在有生之年遇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那眼神,敬重仰慕,就像有幸见到了佛祖真身:“哥,久闻大名!我天儿哥经常在我们眼前念叨您!您……姓什么来着?” 笑容凝固在林皓阳的脸上,他握着三儿的手……懵了:谁能想到?眼前的这家伙竟能将虚情假意演绎的如此酣畅淋漓!而且再看他那一脸的渴望,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罗小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从身后给了三儿一脚,骂道:“少他妈给我出洋相,赶紧忙正事儿去!” 三儿揉了揉屁股,朝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 一行三人进了水产批发市场,三儿耐不住好奇,他靠近罗小天低声问道:“天儿哥,这个老大是谁啊?” 罗小天冷着脸敷衍道:“大人的事儿,你瞎打听什么?!” 看来这个三儿在批发市场里还是颇具实力的:他的档口面积不小,而且占据了市场最繁华的位置;档口门市房临街的一侧,经营各种海鲜干货;面向市场的一侧则是各种大小的水池子,售卖活鲜;店内的生意不错,三两个店员正在为顾客导购…… 林皓阳抓起橱柜上的一包“精品海虾”,对罗小天商量道:“哎,这个不错啊,来几包吧?” 罗小天朝身边瞄了几眼,低声提醒道:“老大,不懂就少说话,行吧?这些东西看着是不错,可都是样子货,是糊弄外地人的!”说着,他将那包“精品海虾”放回了橱柜,叮嘱道:“好东西都没摆在外面,这儿有我呢,您就别管了!” 三儿找来几个空纸箱,将各种干货装箱后搬到了门前的拖车上。林皓阳上前翻看了一下,干鲍鱼、干海参、鱼干、虾干……他挺满意! 罗小天从包里掏出了一张信用卡,对三儿说道:“今天没带现金,进去刷卡吧!” 三儿很为难的寒暄道:“天儿哥,这……不太好吧?” 罗小天笑骂道:“谁不知道谁啊?跟我你他妈就别装了,赶紧的!” 林皓阳赶紧递上自己的包,招呼道:“小天,别别别,用我的卡!” 罗小天苦着脸,很坦诚的嗔怪道:“老大,咱俩儿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不都一样嘛!”说着,他催促着三儿进了店里……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罗小天趁着没人注意,将那张信用卡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林皓阳接过来一看,他抬头看着罗小天,苦笑着摇了摇头,罗小天则龇着牙一笑。原来,那本来就是林皓阳的信用卡,昨天早上他交给罗小天去订购睡袋的……难怪那小子今天那么大方! 三儿和一个雇员将干货装上了林皓阳的车,东西还真不少,将车里装的满满当当!罗小天对他们的工作很不满意,他埋怨道:“干活儿走点儿心行不行?副驾驶后面给我留出点儿位置!我们这可是跑长途!我开车的时候,我老大不得躺在这儿休息啊?!” 一顿忙活!接近六点的时候,林皓阳和罗小天告别了三儿,踏上了征程! 刚上路不久,林皓阳接到了荆辉的电话。荆辉看了今天累的不轻,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显得疲惫不堪:“头儿,我回警队了,今晚整理整理材料,我就不过去了。” 林皓阳应道:“哦,行!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案子调过来了吗?” “别提了!”荆辉抱怨道:“我今天上午就联系了老曹,想让他把案子的相关资料传给我,可老曹说,他早就把案子的材料上报到咱们队上了,想让咱们协助排查!我他妈当时就愣了,赶紧让资料室给我调案子,可一直忙活到中午也没找到,您猜怎么着?那案子的材料竟然压在苌贱人那里,一压就是这么多天,这个逼玩意儿……”林皓阳闻言顿时一阵火起,他呵斥道:“这个苌健他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么重要的案子,他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他妈根本就不是能力的问题!” 荆辉诉苦道:“头儿,这回您总应该明白,我在他手底下干活儿是啥感受了吧?以前我们跟着您干活儿,是您给我们指示方向,我们跟着您的鞭子跑就得了,就是挨鞭子我们心里也痛快啊!可现在呢?我去他妈的!那逼玩意儿自己找不到北也就算了,我们好容易自己摸着个方向,他不是下绊子就是捆你脚,反正不让你走舒服了!我真他妈……” 林皓阳默默地听着,荆辉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可是除了深表同情,他还能说什么? 荆辉叹息道:“算了算了,不提那个贱人了,一说起他我就屁股蹿火,今晚肯定又要犯痔疮了!” 林皓阳苦笑着寒暄道:“辛苦了!顺便替我问候一下你的屁股!”说完,他问道:“怎么样?下午有进展吗?” 荆辉讪笑着回答道:“刚开始查,查这辆车好像也不难,可我感觉希望不大!” 林皓阳追问道:“恩?说来听听!” 荆辉轻咳了一声,说道:“中午从苌贱人那里调来了资料,我就带着打印出来的材料去了车管所,调出了咱们滨城所有‘勇士车’的信息!这一看不要紧,嘿!所有的信息资料简单明了!小天说的还真没错,那‘勇士车’是够悲催的!在咱滨城销售了这么多年,一共才他妈卖出去七辆!” “七辆?这……”林皓阳哭笑不得的应道:“这卖车的厂商是够悲催的,可对咱们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儿啊!最起码,很容易确定侦破的方向啊!” “哼哼!”荆辉干笑了两声,说道:“我没敢耽误时间,直接带着几个兄弟下午走访了其中的四个车主,结果都不是咱们要找的人!有两个根本不具备作案的条件,还有两个,人家受不了那破车的折磨,早就把车给卖了!我们又顺藤摸瓜去找到了新车主,结果一样,都没戏!跑了一下午,我们这刚回警队!” 林皓阳问道:“有什么想法吗?接下来怎么办?” 荆辉懒洋洋的回答道:“没想法,脑子里还是空的!今天晚上我清清脑子,明天接着排查剩下的三辆车!” 林皓阳应道:“恩,也好!晚上早点儿休息,明天咱们随时保持联络!” 就在这时,高速路对面驶过的一辆载重卡车鸣响了汽笛,“嗷”的一声,林皓阳被吓了一跳…… 第0449章:讲故事,远征第一夜 罗小天显然也被那声汽笛吓了一跳,他按下车窗将头伸到车外,朝着远去的卡车就是一声叫骂:“你他妈嚎丧呢!”关上了车窗,罗小天还显得有些怒气难消,他扭头对林皓阳解释道:“这孙子也忒没有公德心了!奶奶的,呼啦吧来一声气喇叭,吓死宝宝了!”(呼啦吧:滨城土语,就是很突然、很猝不及防的意思。) 林皓阳忍着笑提醒道:“看着路,好好开你的车!” 这时候,手机的听筒里传来了荆辉的声音:“头儿,您这是在哪儿呢?刚才是……是小天说话吗?”林皓阳这才想起:荆辉的电话还没有挂呢! “我……”林皓阳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对荆辉说出实情。毕竟,荆辉是林皓阳最值得信任的兄弟之一,对他,没什么值得隐瞒!林皓阳说道:“我和小天已经出发了,正在去新疆的路上!” “啊?”荆辉大吃一惊,他问道:“您不是陪小洁和小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您已经走啦?” “恩!出发之前我把那娘俩儿送回家了!”林皓阳应道:“这是一个临时决定,很突然,我和小天已经上了高速公路!” 荆辉问道:“你们这是……要去老阚那儿?”林皓阳称是,荆辉又问道:“是为了那些睡袋的事儿?” “不是!”林皓阳实话实说道:“今天下午老阚给我来了一个电话,那个漏网逃出国境的‘肥尕’回来了,是投案自首!所以我……” “什嘛?!”荆辉惊叫一声,他抱怨道:“您怎么也不告诉我啊?您这是……您这是擅自行动!” 林皓阳给自己找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是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 “您快拉倒吧!您根本就没打算跟我说!”荆辉气呼呼的嚷道:“先不论咱们是上下级的关系,目前咱们是在一个‘专案组’吧?这么重要的信息您竟然瞒着我!” 林皓阳好言劝说道:“就算我打算瞒着你,那也是我不想牵扯你的精力!过去提审、取证的事儿,我一个人就可以,有必要全都过去吗?咱们兵分两路,你和超子守在家里,安心的排查那辆‘勇士’的线索,那可是咱这个案子的重要突破口!” 荆辉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道:“那老郭呢?他知道这件事儿了吗?” “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告诉他呢?”林皓阳苦笑着说道:“荆辉,这件事我真没打算瞒着你和超子,但我是故意瞒着老郭的!”说完,他商量道:“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暂时帮我保密,好吗?” “瞒着老郭?”荆辉问道:“可是……为什么呀?您觉得……老郭有什么问题?” “不是不是!”林皓阳解释道:“我绝对信得过老郭,可如果让他知道‘肥尕’自首的消息,他肯定会跟我一起过去的!可我想单独见一见‘肥尕’,到时候有些话题可能会涉及到我的私事,所以我不想有其他人在场!” “私事?”荆辉一头的雾水,他问道:“您都没见过那个‘肥尕’,你们之间会有什么私事?!” 林皓阳叹息道:“这事儿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吧!” 荆辉叫苦道:“头儿,您让我瞒着老郭,这没问题!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瞒啊?他早晚会知道的!”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那就……等他知道了再说!” 两个人又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临挂电话的时候,林皓阳问道:“哦对了荆辉,咱回滨城以后,你还没去看过小东吧?” “恩!”荆辉回答道:“不过我今天给他去过电话,那小子状态还不错!” 林皓阳嘱咐道:“抽时间去看看他吧!那小子平时就是个坐不住的人,现在只能躺在医院里,没病也给闷出病来了,过去陪他说说话!” 荆辉应道:“行!那就明天吧,我抽时间过去一眼!头儿,你们路上可注意安全啊!告诉小天,让他打起精神来,等你们平安回来,我请你们吃大餐!” 罗小天的耳朵尖,在一旁早就听到了,他高声嚷道:“辉哥,我可听见啦!那顿大餐我可是要订双份儿啊,还有我媳妇儿呢!” 见林皓阳挂上了电话,罗小天问道:“老大,刚才又听您说起了臧小东,您还没告诉我呢,臧小东他到底为啥进的医院啊?” 一声叹息之后,林皓阳对罗小天说起了发生在边境线上的那场战斗,他说得很平静,那种娓娓道来的口吻就好像是在讲述一件发生在多年前的、波澜不惊的往事……只不过在讲故事的时候,他的眼里一直噙着泪光。 讲故事的人很平静,可是听故事的人完全被震惊了,那些惊心动魄的情节让罗小天瞠目结舌,屡次放缓了车速…… 一个故事讲完,罗小天完成了一次心灵的洗礼,他摇着头赞叹道:“我操!你们……他们……真他妈了不起!真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事儿、这样的人!那个萨什么克(萨迪克)还有他的那群兄弟,都是杠杠的汉子,我罗小天服了!老大,我支持您,咱那六十多万花的值!为这样的人,花多少钱都值!” 罗小天接着感叹道:“还有咱的臧小东!这小子……我他妈还真小瞧了他!没想到啊,关键时候这小子还真‘硬的起来’!等咱们回来,我得去医院好好慰问慰问他!” 林皓阳笑着说道:“别一口一个‘小子’的!我记得臧小东比你岁数大吧?” 罗小天很严肃的嚷道:“岁数大怎么啦?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小子’!”说完,他朝林皓阳嘿嘿一笑,解释道:“我可是您的人哪,跟着您,我辈儿大!” 恩,这倒是句实话:要说起来,罗小天算是林皓阳的“弟弟”,可臧小东呢?他是林皓阳的“徒孙”!这辈分确实…… 接近午夜的时候,林皓阳让罗小天将车开进了一座高速公路休息站,两个人上了厕所,又去超市买了些饼干之类的食品,就回到了车上。虽然罗小天表示他状态奇佳,可林皓阳还是将他赶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重新上路,林皓阳催促罗小天:“你赶快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天亮了换你开车!” 罗小天躺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喷着饼干渣子嚷道:“我根本就不困,您让我睡什么呀?我在这儿躺着就是最好的休息了!再说了,刚才我开车的时候,您在一旁给我讲故事,现在换您开车了,我哪儿好意思自己睡啊?怎么着也得陪您聊十块钱儿的吧?”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他倒是忽略了一件事:罗小天这小子天生精力旺盛,据说每天睡两个小时积蓄下的动力,就足够他折腾一天的!这简直就属于一种与生俱来的逆天属性,正应了那句广告词: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 “行啊!那就聊十块钱儿的!”林皓阳问道:“说吧,咱聊点儿什么?” 罗小天思忖了一会儿,他很好奇的问道:“老大!海边渔人码头的那个‘听涛小筑’,那可是咱自己的买卖吧?可我就奇了怪了,那里自从开始装修,您一共才去过几次啊?并且每次一走就是好几天,连人都见不到!要说您最近是为了案子,没办法顾及那边,这我也能理解!可您每次回来,从来连问都不问一下,您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是啊,为什么呢?林皓阳的心里微微一痛,罗小天的这个提问确实触及了他的痛点……林皓阳何尝不关心诊所的装修进度?他也希望能早日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心理诊所,可是一想到与父亲的那个约定……即使装修好了又怎么样?林皓阳真的怀疑,他还有机会去经营吗…… 第0450章:江湖,交流社会经验 林皓阳对罗小天恭维道:“我不问,那是因为我信得过你!你办事儿,我从来都是最放心的!” 罗小天很不屑的一瘪嘴,冷哼道:“什么意思?您这分明就是在推卸责任!不过……我爱听!” 林皓阳哈哈一笑,问道:“说说吧,那边最近怎么样?” 罗小天点上了一支香烟,塞到了林皓阳的嘴里,然后颇为得意的向他介绍了新诊所的装修进展,林皓阳听完后免不了对罗小天又是一番夸赞,罗小天问道:“老大,您给了装饰公司多少预付款啊?” 林皓阳回忆了一下,应道:“我在他们公司是留了一笔钱,不过好像没多少!那……应该不算预付款吧?是前期的设计费用,还有给咱们整理老宅子的装修款结余了一部分,怎么了?” “没事儿!”罗小天说道:“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小刘(装潢公司设计员)跟我说起了这事儿,好像是在暗示我,他说他们公司为咱们的装潢垫支了不少钱。” 林皓阳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罗小天嬉笑着回答道:“我还说个屁啊,我就当没听懂!” “这不太好吧?”林皓阳说道:“你拿着我的信用卡,回头看看欠了人家多少钱,该付给人家就付给人家,总不能让人家干这活儿还垫着钱吧!” 罗小天点头应道:“恩,卡我先拿着,有备无患,可钱不能先给他们!” “怎么啦?”林皓阳问道:“反正早晚要给人家的,早给早利索,人家拿了钱干活儿还有劲头儿!” “这您就不懂了吧?”罗小天摇头晃脑的叹息道:“看来您也只能做警察,这买卖的事儿您还真缺一道火候,太年轻!社会经验不足啊!幸亏您把这活儿交给我了,要不然……您能让人家给骗死!” “啊哈?有人敢骗我?”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反驳道:“我社会经验不足?臭小子,怎么跟你老大说话呢?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那能说明什么?那只能证明您的口味太重!”罗小天解释道:“他们干工程是赚咱们的钱,垫支资金是天经地义!当然了,先结算一部分工程款也可以,但是必须押一笔尾款在咱们手里!现在的装修工程哪儿有十全十美的啊?如果工程结束咱有不满意的地方,需要重新改善,咋整?钱都付清了,人家是大爷啊!咱得去求着人家!”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那押一笔尾款,你就成大爷啦?” “必须的!”罗小天很嚣张的说道:“钱在我手里,我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得干嘛!而且,必须做到让我满意!这都是最简单的社会经验,您不再社会上混您不知道,这样的破事儿和纠纷,多了去啦!” “恩!也是!”林皓阳表示了赞同,他笑着夸赞道:“你小子可以啊!你不是和那个小刘关系不错嘛,人家还要免费给你装修新房,你竟然还这么算计人家!” “嗨!交情是交情,买卖是买卖,两码事儿!”罗小天嚷道:“再说了,我又不比人家多长一层双眼皮儿,人家凭啥给我免费装新房?这都是攀交情的套路,他们还不是惦记着咱‘听涛小筑’的工程?装修我那新房他们才能赚几个钱哪!” 人小鬼大,林皓阳算是服了:在“江湖”方面,他确实与“社会人”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开着车,林皓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他问道:“小天,山上那帮人现在怎么样了?开始忙活了吗?” “山上?哪个山上?”罗小天反问了一句,但是马上反应了过来,他兴奋的坐直了身体,说道:“嗨!您不说我还给忘了呢!挺好挺好!这事儿他们还真应该好好给您磕个头!” 磕头?原来,自从在林皓阳的手里得到了富阳县水库“老于头”的电话号码之后,罗小天马上就联系了他!老于这个人还真不含糊,两天后就去了“滨城气象站”旁的山上,现场勘察库区环境! 老于对那片水域相当满意,他建议:无需下网箱,只要简单的整理一下库区,就可以直接养殖鳜鱼!因为那一带都是山顶的泉水,四季水温均衡,相当适宜“北方育苗的鳜鱼”生长!并且,那里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没有淡水鱼杀手,黑鱼! 大水库上游的山上还有一处很大的水潭,周围的土质相当不错,老于还建议他们在那里架上围墙,在里面养甲鱼…… 林皓阳听得很兴奋,他问道:“怎么样,现在养上鱼苗儿了吗?” “哪儿那么快啊!”罗小天解释道:“老于说了,让他们先建好鱼塘和围墙,不着急!等夏末的时候,他们养殖场里的鱼苗儿要‘分箱’,那时候他会给咱们把鱼苗儿送过去!”(分箱:鱼苗儿在网箱里逐渐长大,会造成网箱内的空间拥挤和水域含氧量减低,不利于鱼苗儿生长,所以要重新分配网箱) “太好了!回头真要谢谢老于!”林皓阳在感慨之后,又问道:“哎,等鱼长大以后呢?他能帮你们卖出去吗?” “销售?销售咱还用他?”罗小天很嚣张的一竖大拇指,嚷道:“咱有三儿啊!三儿说了,咱们的鳜鱼和甲鱼,他全包了!”说着,他还来了一句广告词:“直接一手货,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三儿还给老于介绍了几个他的老客户呢,全是咱们滨城的大饭店!每天一车大鳜鱼,都不够那些客户分的,把老于给高兴坏了!” “行行行,这个行!”林皓阳赞叹道。 罗小天笑着拍了拍林皓阳的肩膀,恭维道:“老大,您是我那群老叔的救星,也是咱‘山庄’最大的股东,直接控股的‘CEO’啊!没啥说的了,以后您就等着分钱吧!” 林皓阳摆着手说道:“先别说那些,要这么忙活起来……哎,给他们的钱够吗?肯定不够吧?” “够了够了!”罗小天说道:“那些基础建设的活儿他们自己就干了,用不着找雇工,所以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了,您给我还车贷的那笔钱,还多给了好几万呢!他们要真缺了钱,就跟我开口了!” 罗小天就是一枚暗藏兴奋属性的开心果,林皓阳一路和他闲聊着,开了一夜的车竟没觉得困!可是毕竟“物种”不同啊,天色微亮的时候,林皓阳还是坚持不住了:困!罗小天也察觉到了,他朝路边一指,吩咐道:“停车停车,换手换刀!我来开!” 林皓阳放缓了车速,商量道:“哎,你也一夜没睡了,疲劳驾驶太危险!要不……咱去前面的休息站睡会儿吧?咱的时间很充裕……” “得得得!”罗小天很不耐烦的嚷道:“啥疲劳驾驶?您哪只眼看见我的‘疲劳’了?赶紧的吧!” 路边停车,罗小天坐上了驾驶位,他调整了一下座椅,对林皓阳吩咐道:“您赶紧睡觉,中午起来换手!”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小东西,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 光线太暗,林皓阳没看清手里的两个小东西是什么,只是觉得手感……蛮“Q”的!出于某种习惯,他将其中的一个放到了鼻子前…… “哎!别吃!”罗小天大喝一声,他苦着脸嗔怪道:“老大,多大岁数了?您小吗?怎么逮着什么都往嘴里塞啊!” 林皓阳尴尬着一张红脸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我,我就是闻闻!” 罗小天哭笑不得的嘲讽道:“您这都是什么癖好?一副耳塞,有什么好闻的!” 耳塞?难怪弹力十足!林皓阳苦笑着问道:“你给我耳塞干吗?用不着吧?” 罗小天很诡异的一笑,应道:“这可是好东西,长途必备啊!先拿着吧,一会儿您就用得着了!” 林皓阳看着手里的两枚耳塞,然后狐疑的将罗小天一打量…… 第0451章:鬼天气,夜行遇沙暴 启动车子上路!罗小天开着车抱怨道:“路上根本没什么车,路况又这么好,这里竟然限速一百迈?忒过了吧!”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嘱咐道:“哦,那你可以适当的提提速,超速就超速吧,回头让你辉哥去把违章处理一下。”说完他又提醒了一句:“千万注意安全!” “恩?”罗小天瞪着俩眼珠子问道:“俺辉哥还有这本事呢?”他谄笑着商量道:“老大,那……我那辆车还有几个违章没处理呢!您看能不能……顺便……” 林皓阳很无奈的一摆手:“你自己去找他吧!” “得嘞!”罗小天一身的嘚瑟,然后伸手将一张光碟塞进了车载音响……顷刻间,车厢被一阵迅猛咆哮的音乐引爆了!罗小天一脸的亢奋,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了摇晃和呐喊:“啊啰嚎嘿呀,嘿啰嚎嘿呀,嘿呀嘿呀……” (友情提示:这是德国歌手AchimReichel阿希姆?瑞切尔的经典歌曲《Alohahejahe》,Alohahejahe:瑞典语:加油!建议读者长途自驾的时候听一下,很经典、很有感觉的一首歌,笔者跑长途的最爱!) 林皓阳忍受着刺耳的噪音,一脸懵逼的望着狂拽的罗小天,然后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两枚耳塞:看来这东西还是有大用处的!林皓阳默默地拿起了那对耳塞,狠狠地塞进了耳朵里……整个世界,安静了! 罗小天是一个自带神奇光环的同志:当林皓阳睡醒后接管车辆的时候,里程表上已经显现出一个令人惊奇而又后怕的数字!更令林皓阳感觉惊奇的是:虽然这一路上是两个人交替着开车,可在他的印象里,罗小天好像就没正儿八经的睡过觉…… 那是第三天晚上的后半夜……哦,准确的说应该是第三天的凌晨时分,林皓阳迷迷糊糊的从睡梦里醒来,他取下了一枚耳塞……还好!罗小天没有开音响!林皓阳保持着原有的睡姿,看向了车窗外。外面好像起风了,有沙粒打在车身和车窗上,沙沙作响,那简直就是一首天籁的催眠曲,林皓阳再度昏昏欲睡。 可是突然,林皓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感觉刚才好像路过了一个小村庄?这高速路上哪儿来的居民区啊?! 林皓阳瞪着眼朝车前一看……他懵了:高速公路竟然不见了?他们正行驶在一条不太宽敞的乡村公路上!扭头再一看车载导航……他彻底懵了:高速公路的那条“红线”离他们相去甚远!林皓阳惊慌的招呼道:“路不对呀!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停车停车!” “稍安勿躁!”罗小天很淡定的一抬手,说道:“高速路封了,不让走!咱们只能走……” “什嘛什嘛?”林皓阳慌张的问道:“你好好说,谁疯了?” 罗小天很无奈的叹了一口,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提醒道:“老大,为了便于咱们开心的聊天儿,咱先把耳塞拔了行吗?” “啊?……哦!”林皓阳取下了耳塞,问道:“怎么回事儿?” 罗小天作了解释:昨晚林皓阳刚躺下,外面就起了大风;风沙漫天,虽然开着远光灯,但是能见度很低;在高速路的一条匝道口,几个执勤的高速交警拦下了他们的车,并提示:前方的穿山隧道因风太大无法通车,为了安全起见,该路段高速公路全线封闭,所有车辆绕行!没办法,罗小天只好下了高速公路,并重新设置了导航…… 林皓阳明白了!前几天他刚在这条路上走过一次往返,对这一带的公路情况也算熟悉:这里属于高原山区,高速路到了这里要走“穿山隧道”;这种隧道都是在那些崇山峻岭的半山腰,而在两座山之间,连接那些隧道的是几乎呈“凌空”状态的桥;就是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每次车子驶出隧道、上桥的时候,都能感受到穿行于山间的强烈“侧风”,更何况是这种大风的天气! 好在这条相间公路的路况还不错,车也不多。大概凌晨五点多,车子来到了一个很大的交叉路口,林皓阳觉得……眼前这条宽阔的柏油路有些似曾相识,他看了看车载导航,很欣喜的指挥道:“往右往右!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小时咱们就到前面的小镇了!” 车子驶上了柏油路面,由于这里的地形太过开阔,风沙也愈发的大了起来,沙粒打在车上劈啪作响。 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罗小天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扭头问道:“老大,咋整?” 林皓阳也无奈了:前方好像出了交通事故,造成了道路的阻塞,顺向的路边已经停了很多车辆,可是对向的车道倒是很“清闲”,没什么车辆。逆行?林皓阳一咬牙,指着车道吩咐道:“走!能走多远都多远!” 逆向行驶了大概五分钟,一直也没见什么车祸现场,林皓阳有些纳闷儿了,就在这时,前方昏暗的风沙中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他们在风中踉跄着,挥舞着红旗示意停车。 顺行的车道上已经停满了车,罗小天也只能将车停到了逆行的车道上,林皓阳刚准备下车,罗小天喊住了他:“等等!”林皓阳一怔,罗小天从身后的包里扯出了一件冲锋衣,塞了过来,他龇牙咧嘴的说道:“老大,穿上这个再下车吧,外面能冻死狗!” 林皓阳这才注意到:车外的那些人都是穿着军大衣的! 尽管套上了冲锋衣,可林皓阳下车后还是打了个哆嗦:太冷了!哆哆嗦嗦的顶着狂风,蹒跚着来到那群执法人员的身前,林皓阳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风呛得一阵咳嗽…… 几个执法人员带着林皓阳和罗小天,越过公路旁的一些防风的沙包,进了路边的一处平房。到了这里,总算能舒舒服服的喘口气了!林皓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房里的面积不小,聚集了很多司机打扮的人,这些人或蹲着或坐着,抽着烟闲聊。 一个执法人员上前责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儿?” 林皓阳讪笑着解释道:“同志,我们就到前面的镇子,这眼看就到了……” “这是理由吗?”执法人员冷着脸斥责道:“别人都能停车,就你们特殊!还逆行?!证件!” 林皓阳递上了自己的证件,罗小天在一旁陪着笑脸商量道:“真的遇到点儿急事,我们这几千公里的赶过来也不容易,大哥,通融通融吧!”说着,他递上了香烟。 那个执法人员挡开了罗小天的手,他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证件,又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质问道:“这是你的证件吗?” 林皓阳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证件有问题?不应该啊,那可是舅舅让人办理的呀!他匆忙应道:“哦对对,是我的是我的!”说着话,他朝那人手里证件瞄了一眼……这一瞄不要紧,林皓阳的心里“咯噔”又响了一声! 这倒霉催的,真是忙中出错!刚才林皓阳下车的时候太匆忙,从工具箱里抓起证件就下了车,也没瞧仔细!他以为拿出来的是车辆的《行驶*证》和自己的《驾驶证》,可没想到,《驾驶*证》没带,他拿着自己的《工作证》出来了!更倒霉的是,那《行驶*证》上的“车辆所有人”是:杨里奥,而那本《工作证》的所有人却是……山东省政法委员会调查科:杨黎明! 伪造证件?并且是持假证冒充职能部门的政府人员!怎么解释?林皓阳傻眼了…… 天无绝人之路啊!就在这时,平房的门开了,大风吹进来一个人,那个人拍着身上的沙尘,招呼道:“杨科长,是你嘛?” 林皓阳扭头一看……他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哎呀妈呀,救星来了!来的竟是他的老熟人:小镇边防派出所的所长,阿克勒…… 第0452章:黄沙蔽日,老马迷途 “真的是你!”阿克勒上前给了林皓阳一个拥抱,他很热情的寒暄道:“刚才我看到路边的那辆车,很象你们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林皓阳很歉意的应道:“不好意思啊,又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哎?”阿克勒问道:“我前天给老阚去过电话,可他说你们已经走了,怎么?你们没走?”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走啦!可是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又回来啦!” “啊?这种鬼天气,你们还来回的折腾!”阿克勒用一张苦脸对林皓阳表达了同情,他问道:“还是因为那个案子?” 看来阿克勒并不了解巡防大队发生的事情,林皓阳很含糊的回答道:“算是吧,上次走的太仓促,有些善后的工作没有处理完,没办法,只好再跑回来了!” 阿克勒问道:“是去老阚那里?”林皓阳点头称是,阿克勒又问道:“老阚知道你们要来吗?” 林皓阳回答道:“知道!我在出发前跟他联系过!” 那个执法人员端着林皓阳的证件靠了过来,他试探着问道:“所长,你们……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阿克勒拍着林皓阳的肩膀,应道:“这是咱们的老朋友,过来处理一些公务方面的事!”说着,他问道:“这是他们的证件?” 执法人员点了点头,递上证件质疑道:“可是这证件……” 阿克勒接过证件看了看,他笑着解释道:“哦,特殊部门执行特殊任务嘛,这个很正常!”在将证件还给林皓阳的同时,他对那个人吩咐道:“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忙去吧!” 从阿克勒的手里接过了那两本倒霉的证件,林皓阳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把罗小天向阿克勒做了介绍,林皓阳瞄着那群司机,低声问道:“阿克勒,你们今晚在这里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啊?是出案子了?” “恩,是出案子了,还是大案子!”阿克勒颇为无奈的应道:“可是我们却拿那个凶手没办法!” 林皓阳一怔,阿克勒指了指头顶,说出了一个字:“风!” 原来,这里是飓风多发地带,由于小镇周边尽是荒滩戈壁、地形开阔,飓风途经这些区域席卷着沙尘、沙粒形成沙暴,危害巨大!沙暴肆虐,遮天蔽日的能见度很低,所以这一带的公路上时有车祸发生。从这里继续西行,随着地势海拔的不断升高,风力也会徒增。所以每有飓风光顾,小镇边防派出所的干警们都要全员到岗执勤,分别赶往这些沿途公路的检查站,协助检查站的人员管理交通。 阿克勒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巡逻公路,发现因故障滞留的车辆,马上进行救助;在车辆进入沙暴区前进行检查:载重的卡车放行、空车全部拦停;假如遇到特殊情况,有空车司机遇到急事,必须通过沙暴区……看到路边的那些沙包了吗?那不是防风的,而是给那些空车“增重”的! 罗小天瞠目结舌的问道:“什嘛?!这儿的风能吹跑卡车?” 阿克勒笑着回答道:“吹不跑,但是足以掀翻!”他解释道:“卡车的自重虽然很大,但是车体太高,受风的面积也很大,所以顶着大风走这段路……太危险了!” 罗小天惊愕的问道:“车都能被风掀翻,那人走在路上……跟树叶儿有什么区别?!” 阿克勒点头应道:“所以我们要在公路上巡逻,遇到故障车辆要马上救助!之前就有司机因为下车维修车辆,被飓风卷走了,这样的事故很多!” 林皓阳感叹道:“那你们执勤也太危险了!” 阿克勒长叹一声,苦笑着说道:“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我们习惯了,那些经常往返这里的老司机也都习惯了!我们都有一定的防护措施,只要下车,就会用绳子把自己和车子栓在一起!”阿克勒朝门外一指,接着说道:“外面那些执勤的兄弟,腰上都捆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就是沙包!” 林皓阳看了看那些聚在一起闲聊的司机:难怪他们能若无其事的在那里谈笑风生,原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倒霉的风…… “我操!”罗小天一脸惊悚的咧了咧嘴,他扭头问道:“老大,咱今天还走得了吗?” 林皓阳苦笑着看向了阿克勒,阿克勒应道:“今天的风势已经弱了很多,以你们车的自重……通过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一定要慢速行驶,如果感觉风速异常,要看准风向,然后把车开进尽可能避风的位置!”说完,他问道:“你们很着急过去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走,能行吗?”林皓阳询问道。 阿克勒略一思忖,应道:“问题不大!走,我送你们过去!” 林皓阳婉拒道:“不用不用,你这里还有执勤任务,就别麻烦了!我记得这条路后面也没什么岔路口,顺着路一直走就到了,我们自己走就行!” 见林皓阳的态度很坚决,阿克勒也就没有再坚持,但一再告诫他们路上注意安全。和阿克勒寒暄着告别,林皓阳瞄着门外给罗小天递了个眼色,罗小天这小子够机灵,意领神会的一点头,随即跑出了门。几分钟后,罗小天带着几包海鲜干货回来了。 林皓阳将那些海鲜干货塞给了阿克勒,寒暄道:“走得太匆忙,也没给你们准备什么礼物,这是一些我们老家的土特产,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一番推让,阿克勒最终还是在道谢之后收下了礼物,并顶着狂风将林皓阳和罗小天送到了车旁。因为自己比较熟悉后面的路况,也是为了安全,林皓阳决定亲自驾驶。 漫天的风沙,想说话?一开口就是满嘴的沙沫子!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告别显得简短了许多!无需言语,也看不清彼此的眼神,一个拥抱就完成了所有的告别仪式!林皓阳和罗小天道别了阿克勒正准备出发,阿克勒却拍着车门,示意让他们等一下,然后就跑回了那间平房。 还有什么事吗?当阿克勒重新跑回来的时候,林皓阳明白了!阿克勒打开了车门,将两个小氧气瓶塞了进来,并气喘吁吁的叮嘱道:“到了让老阚来电话!”然后就“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阿克勒说的没错,越往西行风力越大!风沙打在车体上噼啪作响,尽管隔着密封的车门,可车外鬼哭狼嚎的风声依旧让人不寒而栗。相伴而来的,是一种源自心底深处的、很无助的恐惧。那种恐惧是难以抑制的,并且在风声中作用下,它被无限的渲染、膨胀、催化…… 这是风和沙主宰的世界,身处这样的险境,你才能真实的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原来人是那么的渺小! 林皓阳小心翼翼的驾着车,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车辆在风力的作用下方向出现了偏移,他不得不紧握着方向盘、紧盯着前方的路,频繁修正行驶的方向。 能见度在这时候也出现了问题:已经是上午七点,按道理讲早就该天亮了,可林皓阳却看不到一丝的光亮,难道太阳也被大风“掀翻”啦?前方强光车灯下的路面依旧模糊,周遭更是一片带着昏黄的黑幕,林皓阳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的这辆车,还有狂嚎的风沙…… 祸不单行啊!当车子缓缓驶上一条盘山公路的时候,林皓阳觉得……自己好像是迷路了!导航仪的屏幕上只显示他们距离边境线不远了,可附近没有任何的地标…… 在林皓阳的记忆中,这条路应该没有其他的岔路口,可是他们必须路过的一个岔路口也不见了,而那条岔路是驶向那座小镇的!并且,那座小镇也不见了!是没看到错过了?还是走错路了? 林皓阳停下了车,他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正兴致勃勃的把玩着氧气罐的罗小天,问道:“刚才……你看见一座小镇了吗?” 罗小天摇了摇头,傻愣愣的反问道:“小镇?什么小镇?”…… 第0453章:兄弟重逢,老阚晋升 林皓阳哭丧着脸叹息道:“我怎么能问你?简直就是多余!” 罗小天尴尬的笑了笑,他伸着脑袋瞥了一眼导航屏幕,问道:“那个镇子……导航上没有吗?” “没了!”林皓阳没好气的应道。 “啊?”罗小天惊愕的问道:“让风刮跑啦?” 这……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抱怨道:“你说你也不睡觉,就不能帮我看着路?!” “我……”罗小天哭丧着脸辩解道:“我以为有导航呢!再说了,我也不认识路啊!” 也是!林皓阳低头瞅了一眼车载导航,问道:“哎?你刚才在路上是怎么设定导航的?” 罗小天应道:“你之前设置了那个收费站,我下了高速之后,就又把那里设置成重点了!” 得!林皓阳摇了摇头,罗小天瞄着前方的路,问道:“老大,现在咋整?实在不行……原路回去?” 林皓阳启动了车子,应道:“不管了,往前走吧,应该不会有错!” 凭借直觉前行了几分钟,林皓阳的感觉是越来越对了:很熟悉的盘山公路!他提醒罗小天憋气、鼓耳膜,预防高原反应……也许是行进速度很慢、高度攀升过缓,也许是罗小天的体质“先天藏獒”,翻过了两座山,他竟没有出现任何高原反应!奇葩就是奇葩! 风是越来越大,一路走走停停……林皓阳在飞沙走石中摸索着前行,三个小时之后,天色依旧昏黄,他将车停到了路边:一道路障拦住了他的去路!两名戴着风镜、面罩,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来到了林皓阳的车旁,并朝车内的林皓阳行军礼致敬!这里竟然是……边防检查站? 林皓阳套上冲锋衣下了车,一股寒气冻得他打了个哆嗦,而一阵狂风吹得他一个趔趄:阿克勒所言非虚啊!这里的飓风能把人吹走,绝非危言耸听! 检查站的水泥小屋里,几名武警战士显得很惊喜,他们再度对林皓阳行了军礼,:“首长好!” 林皓阳很歉意的笑着,寒暄道:“同志辛苦了!不好意思啊,我想去你们的巡防大队,可是这么大的风沙,我……恩?”林皓阳反应过来了,这些战士竟然称呼他“首长”? 一个小战士亲热的说道:“首长,我们认识您,前几天我们在大队见过您!” 另一个小战士也很兴奋的附和道:“对,我们也认识您的车!” 原来如此,那问题就简单多了,也省去了很多没必要的麻烦。林皓阳欣然一笑,他正准备开口询问,一个小战士嚷道:“首长,您走过路了!从前面那个路口左转,直接就到我们大队了!” 前面的路口?前面有路口吗?林皓阳压根没看到啊!他尴尬的笑了笑,问道:“那我应该往回走多远能看到那个路口?” 一个小战士嚷道:“快,给队上打电话!” 罗小天在一旁叫苦道:“试过了,手机在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那个小战士已经拿起了座机的话筒,说道:“给我接巡防大队,接阚队!”…… 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了一声车喇叭,一辆“猛士”军车停在了检查站外的路边,一个人下车后朝边检站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条杀气十足的大狼犬……一个小战士低声提醒大家:“老阚来了!” 老阚进门后直接给了林皓阳一个拥抱,他高声寒暄道:“哥,你咋跑这里来了?”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是啊,我也想知道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众人哈哈一笑,老阚叫苦道:“早晨接了阿克勒的电话,我马上就派人到路边去等您了!可一直没见您过来,我还以为您被风吹跑了呢!刚才接到了这里的电话,我路过那里的时候还骂了他们呢,可他们说根本没看到有车经过!” 林皓阳刚准备开口,罗小天在一旁抱怨道:“他们没看见车?我们连路都没看见!” 众人又是一阵笑,老阚瞥了一眼罗小天,低声问道:“哥,这是……” “哦,这是我弟弟!”林皓阳将罗小天对老阚做了介绍。 老阚嚷道:“那行了,咱们就别窝在这儿了,走着,回家!” 林皓阳突然觉得那条蹲坐在门口的狼犬有些面熟,难道是……可是他又不确定,因为他觉得这里的狼犬几乎都一个模样!林皓阳试探着唤了一声:“大郎?” 那条狼犬听到了呼唤,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林皓阳的身前,伸着舌头歪着头,很好奇的望着林皓阳。老阚赞许道:“呀嗬?行啊哥,您竟能认出它来?” “真的是‘大郎’!”林皓阳一阵狂喜,他弯腰抱住了“大郎”的脖子,亲昵的抚摸着它的头:“老伙计,又见面了!”搂着这条英勇的狼犬,林皓阳不禁想起了它曾经的小主人:萨迪克!林皓阳的鼻子又酸了…… 罗小天望着那条让他望而生畏的狼犬,想亲近又不敢上前,他低声夸赞道:“真他妈威风啊!还穿马甲呢!” 林皓阳忍着眼泪,抬头问道:“老阚,‘大郎’不是留在‘青石峡英雄哨’吗?你不是都答应把它给小刁了吗?它怎么又回来了?” 老阚解释道:“那里的条件太差了,我让它回来养养伤,这几天一直跟着我呢!” 林皓阳赶紧扭头看向了“大郎”受伤的右腿……还好,他看到了几条已经愈合的伤痕。 该走了!林皓阳和罗小天向边检站的小战士们道了谢,出门前,林皓阳对老阚提醒道:“你在前面领路开的慢点儿!风沙太大,根本看不清!” 老阚笑着应道:“放心吧我的哥哥,我的车后面装着一排‘爆闪灯’呢!”说完,他一挥手:“大郎,走!” 林皓阳驾车跟着老阚的“猛士”,走上了回头路…… 行至半路,罗小天突然很好奇的问道:“老大,您不是说您的这个‘老阚兄弟’是少校吗?” “是啊!”林皓阳应道:“他本来就是少校啊,怎么了?” 罗小天眉头一蹙,又问道:“不对吧?我刚才怎么看……他是中校啊?” 恩?林皓阳还真没注意!他怔了一下,反问道:“你没看错?” 罗小天回忆了一下,很肯定的说道:“恩!没错!绝对是中校!” 几分钟后,两辆车驶进了巡防大队的营区,林皓阳紧随着老阚的车,将车开进了一栋相当壮阔的水泥房子!罗小天一声惊呼:“乖乖!老大快看,直升飞机!” 林皓阳也看到了:一架武装直升机就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来这里是一座直升飞机的机库…… 因为风沙太大,老阚办公室的门上加装了一道很厚的棉门帘,进了办公室,几个林皓阳之前见过的军官都在等着呢,老阚的勤务员已经为他们准备了茶水,林皓阳上前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老阚寒暄道:“哥,快坐!” 林皓阳上前拍着老阚的肩章,戏谑道:“行啊老阚!看来我也算是你的福星啊!我才走了几天,中校啦?” 老阚抖了抖肩膀,很不谦虚的说道:“这算什么?小意思,早着呢!走着瞧,用不了几年,您兄弟我混个将军给您瞧瞧!” 很不低调,很嘚瑟啊!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连老阚的勤务兵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老阚清了清嗓子,对勤务兵很严肃的说道:“你笑什么?你不觉得骄傲吗?到时候,你可就是将军的勤务兵啦!” “啊?”小战士哭丧着脸问道:“阚队,到时候您都是将军了,我还是勤务兵啊?” “哈哈……”大伙儿全都笑喷了。有道理啊!将军的勤务兵,不还是勤务兵嘛…… 第0454章:受晋升,抗命的中校 众人落座喝着茶水,几个知情的军官对林皓阳说起了老阚晋升的事儿:原来,在上次林皓阳等人来巡防大队之前,老阚就已经接到了晋升的文件! (林皓阳听到着这里的时候不禁有些得意:他也算是未卜先知啊!在“青石峡英雄哨”的那晚,战士们都在为“老阚要被调走”的传言而闷闷不乐。当时林皓阳为了安抚和鼓舞战士们的情绪,随口一说:老阚可能是被晋升了军衔,却并不会离开巡防大队!没想到,还真的被他一语成谶了!) 可是巡防大队在接到老阚授衔通告的同时,还接到了一纸调令:调派老阚去武警支队,任副支队长!他原来的职务由原巡防大队的副大队长暂代!(林皓阳愣了:那些战士的消息很灵通啊!) 老阚“自由散漫、自以为是”的老毛病又犯了,为了能继续留在巡防大队,他居然胡搅蛮缠的跟上级首长谈起了条件:假如接受了军衔的晋升就必须去支队任职的话,那如果他拒绝接受军衔,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支队了? 那位首长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听了老阚的无理取闹,登时火冒三丈!虽然当时老首长在电话里是如何训斥老阚的,大伙儿都没有听到,但是那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老首长肯定是这样说道:“混蛋!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啊?你把部队当什么啦?菜市场?你想要萝卜就是萝卜?你想要白菜就是白菜?你想要几斤就是几斤?你别忘了你还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每一名干部的任免,都是组织上经过严格的审核和考察,在反复研究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这是很严肃的!我命令你,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马上给我滚回来!” 眼看着老虎发了威,老阚显然不敢当面顶撞,可他又不甘心就此认命,熟读兵法的他很明白避其锋芒的道理,于是他改变了策略…… 老阚嬉皮笑脸的亮出了自己的歪理:“首长,感谢您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栽培!组织上对我的提拔和晋升,是对我的鞭策和鼓励!当然了,我在工作上确实做出了一点点成绩,这是组织上对我的肯定!这就说明……我也算是人才啊!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我觉得我现在的工作环境就是‘刀刃’,所以……” “所以个屁!”老首长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阚卫华(老阚的本名),你可真不要脸!谁说你是‘人才’了?谁说你是‘好钢’了?有你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吗?你可真够虚怀若谷啊!我不跟你在这儿扯淡,你给我听好了!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你没去支队报到,你给我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三天的时间,老阚数次与上级领导进行“谈判”,可最终的谈判结果令双方都很失望。三天之后,老阚依旧扛着他的少校肩章,窝在巡防大队耍起了无赖:晋升的军衔不接受,支队也不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嘴脸!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有人听到了一些传言:总队那边漏出消息,要处理老阚!大伙儿都很紧张,可是再看老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大伙儿都在为老阚捏着一把汗,可人家老阚每天坦然自若,就跟没事儿一样! 其实据消息灵通人士爆料:那段时间老阚也是忐忑的!白天在别人面前他是谈笑风生,可是每天夜里他都睡不好,整夜的辗转反侧,唉声叹气! 天无绝人之路啊!就在这时候,老阚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林皓阳等人前来办案!虽然林皓阳等人的到来,只能为老阚的“抗命不遵”起到暂时的缓解作用,但是对于老阚来说那就足够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哪! 谁也没想到,就在林皓阳等人随巡逻队巡查边境的过程中,发生了那场惨烈的战斗……事情发生之后,老阚对上级领导提出申请:在该次“事故责任”调查清楚之前,留任巡防大队! 上级组织部门在了解情况之后,经过研究同意了老阚的请求,并很快对其下达了新的认命:阚卫华因战功显赫破格晋升武警中校;升任武警边防某支队副支队长;并继续兼任某巡防大队大队长!就这样,老阚如愿以偿的留下来了…… 一个军官讪笑着说道:“我说阚队,别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回调,就你,干嘛非要守着这个兔子不屙屎的地方!” “就是!”另一个军官也说道:“这回算是混过来了,下回上头如果再调你去支队,咋办?你真想背个处分?我们知道你是舍不得这帮兄弟,可你得把事儿想明白,其实都一样,就是到了支队和别的地方,不也是带兵嘛!” 又有一个军官苦口婆心的说道:“阚队,你儿子现在还小,你可能暂时还不觉得,可是以后呢?以后孩子上学咋办?还有弟妹的工作,你真打算让她们娘俩儿在那个小破城里等你半辈子啊?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家里人多打算打算啊!” 林皓阳做了总结性发言:“老阚,我觉得这些兄弟说的有道理,你是该为以后做做打算了!” 老阚摆着手,很不屑的说道:“我的哥哥,您别听他们瞎叨叨!您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是嫌我在这儿碍事儿,早就想把我挤走啦!有我在这儿压着他们,影响他们提升、影响他们‘进步’啊!” 说罢,老阚指着那几个军官,牛哄哄的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反正我是赖在这儿了!你们别管我,如果你们几个想回城、想往外调,别不好意思,尽管开口!咱老阚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关系调动’我来帮你们解决!” 老阚的话音刚落,立刻招来了一片声讨:“老阚,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兄弟们在一起也有几年了,谁是啥人你自己心里没数?”“何止是没意思,简直就是昧良心!”“兄弟做到这个份儿上,寒心啊!”“冲你这句话,我不发表评论了!”…… 还有人直接指责:“就你老阚是英雄,就你‘立志扎根边疆’!这些人是什么?都是怀揣着‘逃兵梦想’的怂货?”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激起民愤、千夫所指,老阚举着手连连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就是开个玩笑嘛!兄弟们给条活路!” 没人说原谅,也没人说不原谅,老阚遭遇了一片白眼儿! 这时候,一个军官叹息道:“阚队,在这儿坐的都是自家的兄弟,都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可你真能在咱们大队守一辈子?别的咱且不说,就说咱支队下辖的这几个巡防大队,一把手全是少校衔!现在就你一个挂着中校呢!再晋了衔怎么办?你想挂着大校还干队长?”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有规定说不行吗?在哪儿不是为人民服务?”老阚神气十足的说道:“兄弟们走着瞧,回头让你们见识见识,武警某边防支队某巡防大队,有这么一个大队长,权不大管的人不多,可享受中将待遇!咋样,牛逼吧?”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嚷道:“行!老阚!就冲你这句话,兄弟们拼了!咱还真不是吹牛,就凭咱大队每年的功绩,哪年不给你拼回几个军功章?有了这些军功,晋升不是问题,中将不是问题!” 有人高声叫好,老阚则摆着手说道:“算了算了,玩笑开过头儿了!你们还不知道我?我可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中将?没意思!也不要再提什么军功章,怕了!” 怕了?老阚一声叹息,苦笑着说道:“这几年,每次得到了嘉奖,我都把那些军功章和嘉奖喜报锁在抽屉里,不敢看,更不敢摸!怕了,真怕了!” “怎么了阚队?”一直没太说话的罗小天很疑惑的说道:“我老大跟我说过你们的事迹,你们应该得到更多的嘉奖,你们问心无愧啊!” 老阚点头应道:“是,那确实是荣耀,我也从来没觉得有愧!可是……”老阚摇着头苦涩的一笑,叹息道:“那些军功章上,哪一块不是沾着兄弟的血啊?!”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沉默了…… 第0455章:搏命押解,小刁归队 对于老阚的一番感怀,林皓阳和其他人一样,深有感触!他们都渴望荣耀,都渴望被社会赞同,也都想用荣耀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可那是一份很纠结的情感,因为……他们真的不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对刑警而言,每一枚军功章,都意味着他们又成功的破获了一起大案、要案。可什么是大案?大案就是血案,乃至是命案!每一起大案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段为人知的或者不为人知的人间惨剧,那些悲惨意味着国家、或者无辜公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受到了不法的侵害……老阚说的没错:那些军功章,真的是用血与泪、乃至是生命铸就的荣耀…… 房间里气氛太过压抑,“大郎”默默的蹲在老阚的身边,它梗着脖子仰着头,竖着耳朵环视着众人,也是一脸的不明觉厉。林皓阳轻咳了两声,岔开了话题:“老阚,自首的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能带回来?” “啊?哦!”老阚回过神来,他瞄着窗外说道:“够戗!我估计今天肯定是回不来了!咱们这儿的风大,荒滩上的风更大,路上没法走,也根本没办法翻山,他们肯定在半路上避风呢!” 林皓阳听了听外面的风声,忧心忡忡的问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不会!”老阚很自信的说道:“这趟出发巡逻的是几个有经验的老兵,我让小刁也跟着回来了,没问题!再说了,那家伙是回来自首的,路上肯定不会跑!”他又解释道:“那天我给您去过电话之后,又给哨卡去了个电话,想嘱咐嘱咐他们,可当时他们已经出发了!我估计等风势小一点,他们就快回来了!” 林皓阳讪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虽然老阚说的云淡风轻,可那趟路线林皓阳走过,他深知跋涉的艰辛,如今外面又刮着飓风,他真替那些押解的战士捏着一把汗!当然了,他也很替“肥尕”担心! 老阚起身后座到了林皓阳的身边,“大郎”也挪蹭着身体转移了位置,在林皓阳的面前卧了下来。 老阚笑着拍了拍林皓阳的肩头,劝慰道:“放心吧哥哥,不会出岔子的!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风这么大,他们回不来,您就走不了,着急也没有用!”说完,他扭头对那个勤务兵吩咐道:“哎,你去食堂看看,饭做好了没有,去催一催!” 勤务兵套上军大衣就出了门,老阚给林皓阳和罗小天的杯子里刚续上茶水,那个勤务兵又推门回来了…… 老阚望着那个小战士一怔,问道:“不是让你去伙房吗?怎么又回来了?” 勤务兵指着门外说道:“阚队,刚才外面……门口围着好多战士,好像是巡逻队回来了!好像还有老兵小刁!” 巡逻队回来了?林皓阳的心头一震!老阚站了起来,气恼的嚷道:“回来了就是回来了,没回来就是没回来,啥就好像?能不能看明白了再汇报?”说着,他就急匆匆的朝门外走去。 勤务兵抱着军大衣喊道:“阚队,大衣、大衣!”也追了出去,不料,却被紧跟在老阚身后也急于出门的“大郎”绊了一个趔趄,他气呼呼的嚷道:“同志,你跟着去掺合什嘛?!” 屋子里的几个军官都被逗笑了,有人质疑道:“不能吧?这个天儿能跑回来,豁出命的拼吗?” 林皓阳起身打算看个究竟,他刚来到窗前,就看到几个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继而,有人推门进了房间:前面的是老阚;紧跟其后的是一个林皓阳十分熟悉的小伙子:老兵小刁;名列第三的是“大郎”,刚进门就扑到了小刁的身上;队伍的最后是那个抱着军大衣勤务兵。 几个军官都起身围拢了过来……小刁兴奋着一张黑红的脸,“拖”着“大郎”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立正敬礼:“首长!” 林皓阳亲昵的拍着小刁的肩头,说道:“不要叫我首长,叫我老乡!” 小刁又是一个立正敬礼:“老乡首长!” 众人都被这个“复式”的称谓逗笑了,一个军官上前推了小刁一把,问道:“这鬼天气,你小子跟着跑回来干吗?” 老阚抢着应道:“还能干啥?急着回来接‘大郎’呗!” 小刁很委屈的嚷道:“阚队,您这就不诚实了,是您打电话让我跟着回来的!” 大伙儿的目光都看向了老阚,老阚冷着脸说道:“先不说那些,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人呢?” 小刁立正站好,在一个肃穆的军礼之后回答道:“报告阚队,任务完成,人已经押到了大队部!押解小队十一人一犬,全员安全归队!” 老阚点了点头,他指着窗外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活腻味了?这么大的风你敢带着队赶路?还好,人都没事儿,如果发生一点意外,看我怎么修理你!” 小刁很无措的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道:“没事儿,顺风。” 顺……风?大伙儿哈哈大笑,老阚忍着笑质问道:“你他吗什么意思?被风刮跑了也是被刮在国内,是不是?啊?”说着,他上前就给了小刁一脚。 见主人受了欺负,“大郎”不干了,它护在小刁的身前,朝着老阚就是一声吠叫。老阚掐着腰,很无奈的望着“大郎”,摇头哀叹道:“好,你行,你厉害!这几天我对你怎么样?你就这么对我!” 遭受了谴责,“大郎”好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它很羞涩的一转身,又扑到了小刁的身上。 林皓阳感叹道:“老阚,瞧见没有?该是谁的犬,就是谁的犬!小刁没回来的时候,它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你身后,形影不离!如今人家见了小刁,怎么样?你还是不行啊!” “嗤!我不行?”老阚指着小刁,很不服气的嚷道:“没有那个挂包,‘大郎’认识他是谁啊!你让他把那个挂包给我,你看‘大郎’会怎么样?” 挂包?林皓阳很疑惑的一扭头,他望着小刁身上的挂包,愣住了:果然,摇头摆尾的“大郎”扑在小刁的身上,它用脸摩挲着那个挂包,贪婪的嗅着上面的气味儿……林皓阳的心,狠狠的一酸,他明白了:那一定是萨迪克的挂包…… 勤务兵给小刁沏上了一杯茶水,众人重新落座,林皓阳可是坐不住了,他给老阚使了个眼色,暗示了一下。 老阚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他凑到林皓阳的身边,低声商量道:“哥,时候也不早了,吃完了饭再说吧,也让那个家伙喘口气休息一下。” 林皓阳很难为情的笑了笑,说道:“也行!不过……不把这事儿办完,我吃不下饭啊,怎么办?” 老阚也笑了,应道:“恩,咱俩儿一个脾气!那行,您稍等一会儿,我让人马上安排!”说完,他朝周围环视了一下,低声问道:“您……一个人?” 林皓阳不动声色的朝罗小天指了指,老阚一点头:“明白!” 老阚对两个军官吩咐道:“哎,你们俩儿,赶紧过去安排一下,把刚押回来的那个家伙带到审讯室去,准备审讯!” 两个军官应声出门,老阚在身后提醒道:“别的不用你们管,在门口留两个哨!” 罗小天鬼鬼祟祟的磨蹭到林皓阳的身边,他碰了碰林皓阳的腿,然后朝窗户努了努嘴。 恩?难道这小子发现了什么情况?林皓阳也朝窗外瞄了几眼,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他低声问道:“怎么啦?” 罗小天很警惕的朝身边张望了两眼,然后将嘴凑到了林皓阳的耳边…… 第0456章:赠干品,慰问子弟兵 呜呼哀哉!罗小天说出的那句话让林皓阳大跌眼镜!他紧张兮兮的问出的那句话,竟然是:“老大,咱车上的那些东西啥时候搬下来?” 林皓阳很淡定的望着罗小天,罗小天挺认真的做了补充说明:“都在车上闷两天了!” 好吧,林皓阳对老阚招呼道:“老阚,这次来的时候给兄弟们准备一些我们本地的特产,都还堆在车上呢,你找几个兄弟过去搬下来吧!” 老阚搓着手寒暄道:“还带礼物来了?这怎么好意思啊!……” “得得得!”林皓阳摆手说道:“别假惺惺的!带都带来了,你还想让我再驮回去?赶紧的吧!” 老阚哈哈一笑,挥手招呼道:“弟兄们跟我走,领赏去啦!” 几个军官向林皓阳寒暄着道了谢,林皓阳跟着众人正准备出门,老阚将一件军大衣披在了他身上:“别看您身上的衣服花哨,到了这里,还是这东西顶用!” 一群人嬉笑着出了门,此时外面的风好像小了许多,天色也有了些许的放晴,但依旧是那种灰蒙蒙的昏黄,西北方的天空积着黑压压的乌云。 老阚仰头看了看天,他翕张了几下鼻子,骂了一句:“这他妈是得砸雹子啊!”说完,他对一个军官吩咐道:“你就别过去了,赶紧给‘白江口’和‘青石峡’去个电话,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这天要作死!” 军官领命后跑去了另一个房间,一行人则去了那座直升机的机库…… 来到车旁,罗小天开启了后备箱,很豪爽的招呼道:“搬吧,这些都是!” 众人望着满满一后备箱的海鲜干品,瞠目结舌!老阚惊愕的望着林皓阳,问道:“这些都是?” 林皓阳笑着应道:“你们别看东西多,真不值几个钱。” 大伙儿一起动手,开始搬下那些礼品,林皓阳从里面拿出了几包,塞到了小刁的手里,嘱咐道:“小刁,这些是给你的,你带回去!你就说是你家里来人探亲了,让战友们都尝尝!” “这……”小刁捧着礼品,很为难的看向了老阚。 老阚很不耐烦的一挥手:“你看我干啥?你家亲戚都发话了,拿着吧!” 小刁挺胸立正:“谢谢老乡首长!”他低头在那些礼品上狠狠的一嗅,然后很陶醉的摇着头,感叹道:“又闻到老家海边儿的味儿啦!” 小刁将礼品放到了“大郎”的面前,吩咐道:“来,闻闻,这可是咱老家的味道!” “大郎”伸着头嗅了一下,然后很不屑的将头扭到了一边,看来它对这种味道很不感兴趣。后备箱外侧的一层东西搬完,露出了那辆彪悍威武的“越野车”!不过只能看到车的侧面,因为车上还压着很多包裹。几个军官很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也是给我们的?”“吆,新装备?”“这是给‘大郎’配的专车吧?”…… 林皓阳对老阚说道:“听说我要到你这儿来,我老婆和我儿子非让我把这个也带过来!这是给你们家小阚的礼物,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是我儿子用过的玩具,你别嫌弃啊!” “哈哈……”老阚手舞足蹈的嚷道:“这家伙,够威风啊!一个就是个高档货!”他对那几个军官催促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搬哪!让我看看我儿子的座驾!” 后备箱被清空,车尾的地面上已经堆砌了一座“礼品小山”,那辆“小悍马”也威风凛凛的成功着陆!几个军官围着那辆车啧啧称奇:“好家伙,跟真车一样啊!”“乖乖,跟咱的‘猛士’一模一样!”…… 罗小天拿出了遥控器,颇为得意的对大伙儿讲解了那辆车的功能……老阚接过罗小天手里的遥控器,他操纵着玩具车,兴奋的嚷道:“我操!好好好!跟老子的车一样!这回好了,老子开大的,儿子开小的!我家那小子非高兴疯了不可!” 一个军官喊道:“你儿子这车可比你的车牛逼,人家这是敞篷的!” “大郎”很好奇的跟着行驶中的玩具车漫步,探头探脑的好像在研究着什么……看着得意忘形的老阚,再看看憨态可掬的“大郎”,众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老阚停稳了玩具车,吩咐道:“行了行了,赶紧把东西都送去伙房,告诉炊事班,挑个好日子,让兄弟们都尝个鲜!” 众人刚准备动手,罗小天拉开了后车门,招呼道:“这里还有呢!” “还有?!”老阚对林皓阳寒暄道:“哥,也真难为您这辆车了,下回再来,换辆卡车吧!”众人一阵嬉笑,老阚吩咐道:“行,那就照单全收,搬!” 几个军官重新回到了车旁,不料…… “哎……等等等等!”罗小天伸手护住了车门,然后眼巴巴的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微微一怔,他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罗小天对林皓阳耳语了几句,林皓阳听得一脸黑线!咋啦?嗨!原来,后排座椅上的那堆货物,货值太高! 林皓阳苦笑着来到老阚的面前,耳语道:“老阚,那些东西就别往伙房送了!那是我弟弟为你们几个准备的礼物,是些干海参和干鲍鱼!东西太少,你回头请兄弟们吃饭,总不能两个人分吃一个鲍鱼吧?”“海参?鲍鱼?”老阚苦着脸埋怨道:“哥,您到底花这个钱干啥?您这……” 林皓阳安慰道:“真没花多少钱!那都是我们本地产的东西,碰巧我弟弟的一个朋友又是搞水产批发的!东西到了你们这儿是挺贵,可在我们那儿,不值几个钱!” 老阚叹着气点了点头:“哥,谢了哈!”说完,他对几个军官说道:“车里的东西搬下来,就别送伙房了!那是我哥给咱们几个发的福利,回头都送回家,让家里人也跟着沾个光!” 罗小天拿着两盒海参和两个鲍鱼走了过来,他递给了小刁,笑吟吟的说道:“喏,这份儿是给你的!” 不料,罗小天的这一举动惹事儿了,或者说是……露馅儿了!小刁看着手里的海鲜干货,惊叫一声:“不行不行!首长,这个我不能要!这是咱们本地的‘淡干海参’啊!就是去渔民的家里买,也要一千多一斤呢!” (淡干海参:一种用最传统的晾晒方式制成的干海参,简单的说,就是在晾晒的过程中,未施加任何盐分,属于干品海参中的绝对珍品!) 听了小刁的话,几个军官全都愣住了! “多少?”老阚瞪着眼珠子逼问道:“多少钱?你……这东西……你没看错吧?” 小刁跺着脚说道:“绝对不会有错!俺爸原来就在加工厂干这个,我熟悉的很!这种成色的海参,渔民都是自家晾晒出来留着迎贵客的,在外面根本就买不到!听我爸说,这东西要是到了北京那样的大城市,要好几千一斤呢!” 老阚扭头朝林皓阳看了过来,林皓阳很尴尬的笑着笑,他指着罗小天,推脱了责任:“我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的!” 老阚哭丧着脸摆了摆手,叹息道:“算了,收着吧!” 几个军官正规整着那些礼品,计划着先将一部分送去伙房,然后回来“分赃”。就在这时候,两个军官跑进了机库,他们来到老阚的面前,低声汇报了一下情况。 老阚点着头听完,他转身对林皓阳商量道:“哥,那边准备好了,您现在就过去?” 林皓阳点了点头,可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道:“哎,你那里还有卷好的烟吗?” 老阚一愣,笑着问道:“怎么了哥?您还抽上瘾了?” 林皓阳贴近了老阚的耳边,说道:“不是我,是那个家伙!他抽你那种烟!” “哦!”老阚恍然大悟,他朝林皓阳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应道:“有!我办公室里存了一盒呢,都是让他们帮我卷的,我这就让人给您送来!”…… 第0457章:温情谈话,初审肥尕 很快,那个勤务员小战士跑进了机库,并将一个小铁盒交给了老阚。老阚把那个小铁盒递给了林皓阳,朝机库外努了努嘴。林皓阳回身招呼道:“小天,走了!” “来了!”罗小天一溜小跑来到林皓阳的面前,问道:“去哪儿?” 林皓阳低声说道:“陪我去提审一个犯人!” “啊?我?”罗小天傻萌傻萌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 受宠若惊啊!自己就这么成“办案人员”啦?罗小天挺了挺胸脯,露出一脸“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威严,并感叹一声为自己助威:“我操!” 两个人跟随老阚来到一排营房前,两个站在门前的哨兵行他们敬礼致敬,老阚带着两个人进了一间屋子。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简单的桌椅、书柜,看摆设应该是一处办公室。在这间办公室西侧的墙壁上还有一扇门,老阚走过去推开门看了看,随即又虚掩上了房门,他回头朝林皓阳一点头:“在里面呢!” 林皓阳指着那扇房门问道:“这就是审讯室?” “恩!”老阚一点头。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老阚,这案子挺复杂,涉及到很多敏感的机密,能把审讯室的监控关掉吗?” “监控?”老阚讪笑着说道:“哥,到了咱们这儿,就别总惦记着那些高档玩意儿了,行吗?” 没有监控?太好了!林皓阳问道:“那你们平时的审讯,只有笔录资料?” 老阚推开房门朝屋里又看了一眼,回头说道:“有摄像机呢,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您会用吧?” “没问题!”林皓阳应道:“好了,你去忙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老阚嘱咐道:“行,门口有岗哨,有事儿让他们喊我!”说着话,老阚走出了房间。 万事俱备!终于要面对这个“肥尕”了,林皓阳做了两次深呼吸,他扭头看着身边的罗小天,笑着问道:“准备好了吗?” “啊?准备什么?”罗小天很紧张的反问道:“我……您没让我准备什么呀?” 林皓阳面带微笑,安慰性的拍了拍罗小天的肩头,然后上前推开了房门…… 这间审讯室的面积不大,室内的摆设简单明了,但基本的配置都在: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的后面,是一台架设好的摄像机;桌子的对面是一张审讯椅;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物件。而那张审讯椅上坐着的男人,应该就是“肥尕”了!此时,“肥尕”正惶恐的望着两个进门的人。 在此之前,林皓阳曾经无数次的在脑子里描画过“肥尕”的形象,而此时他面前的“肥尕”,几乎与他想象中的模样别无二致。只不过因为几天没有刮胡子、没有梳理头发,“肥尕”看起来蓬头垢面,很憔悴很疲惫,也很沮丧。 林皓阳指了指审讯桌前的一把椅子,示意罗小天坐下。他在调试好了摄像机之后,走到了“肥尕”的面前。林皓阳很善意的笑着,问道:“是‘肥尕’?” “肥尕”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有些胆怯的望着林皓阳,说道:“你不是我们这地方的人。” “对!”林皓阳点头应道。 “肥尕”试探着问道:“你是……从山东来的?”林皓阳又点了点头,“肥尕”又问道:“是滨城?” 林皓阳点头应道:“是!” “肥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们是公安局的?” 林皓阳刚准备回答,突然,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巨响,吓了他一跳,“肥尕”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林皓阳回头一看…… 罗小天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指着“肥尕”呵斥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这他妈是我们审你呀,还是你审我们啊?!”说完,他将右手藏到身后,在屁股上蹭了蹭。(装逼?拍疼了吧?) 林皓阳朝罗小天摆了摆,劝说道:“咱们都冷静一下。‘肥尕’是主动投案自首,这属于立功表现。如果他能积极配合咱们的工作,那就是重大立功表现!并且在一些事情查清楚之前,他不是咱们的犯人,这也不是什么审讯,而是调查取证!”说完,他转身看向了“肥尕”,安慰道:“别把气氛搞得太紧张,咱们就像平时聊天儿一样,怎么样?” “肥尕”朝林皓阳笑了笑,这是一个很羞涩的微笑,有感激,也有忐忑。 林皓阳朝“肥尕”一伸手,很坦诚的说道:“肥尕,欢迎你回来!” “肥尕”迟疑着伸出手,与林皓阳轻轻一握。 林皓阳朝“肥尕”腕子上的手铐瞄了一眼,他笑着说道:“既然是例行的调查问话,那这个东西就没必要了吧?”他回头招呼道:“小天,去哨兵那里取钥匙,给‘肥尕’把这个拿掉!” “哦!”罗小天应了一声,起身就朝房门走去,可是到了门前他却停下了。罗小天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钥匙包,朝“肥尕”走来。来到“肥尕”的面前,罗小天从钥匙丛中扒拉出一根钢丝,插进手铐的锁孔中左右摇晃着一拨……“啪”的一声脆响…… 罗小天拿着手铐很从容的走回到审讯桌前,泰然入座。那套行云流水的开锁动作把“肥尕”惊呆了,他依旧抬着已经失去手铐束缚的双手,惊愕的看着罗小天,继而又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掩饰着咳嗽了两声,然后和颜悦色的问道:“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林皓阳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们是滨城公安局的人,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们要找你问什么。” “肥尕”很沮丧的点头应道:“是,我犯了国法!” 林皓阳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肥尕”叹息道:“虽然我犯了国法,可我还没伤天害理到会被枪毙!只要死不了,就是进监狱也比躲在外国强,那不是我的地方!只要不死,后半辈子还能见着家里的阿爸、额吉、额和尼尔和高乐米尼,(蒙古语:爸爸、妈妈、我老婆和我的宝贝们)那我就知足了!” “好!”林皓阳指着“肥尕”夸赞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佩服你!”他不是在表演,如果“肥尕”说的是实情,林皓阳必须为“肥尕”点赞!因为这完全就是一种源于同病相怜的共鸣:“肥尕”的回答,也正是林皓阳回国的原因! 林皓阳很兴奋的说道:“哎呀,咱们应该……‘肥尕’,来一支烟怎么样?” “肥尕”很惊喜的点了点头,可是随即又摇了摇头,嗫嚅道:“这里……能行吗?” “当然行!”林皓阳走到“肥尕”的身边,他打开那个小铁盒伸到了“肥尕”的面前,问道:“你应该习惯抽这种烟,是吧?” “肥尕”望着铁盒里的莫合烟,眼前一亮! 林皓阳笑着叹息道:“是这里的阚队长特意为你准备的!”说话间,他将那盒烟和一支打火机放到了“肥尕”审讯椅的隔板上。 “肥尕”确实被感动了一下:“谢谢,也谢谢那个阚队长!”然后他略显拘谨的从铁盒里取出一根烟,点上之后很惬意的深吸了一口…… 各就各位!也许是因为三个人都点上了烟的缘故,彼此的距离在拉近,房间里的气氛也显得融洽了许多。林皓阳抽着烟,很随意的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那些人的?” “肥尕”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我真的不熟悉那些人,是我安达(蒙古语:兄弟)……就是比额和尼尔的(我妻子的)……” 林皓阳接口道:“明白明白,他叫‘皮筋’,是吗?” “肥尕”一怔,问道:“你们知道他?”林皓阳点了点头,“肥尕”叹息道:“是他带着那些人来找我的!”说完,他解释道:“真的,我不是因为他死了,所以就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我说的是实话,你们能相信我吗?” 林皓阳很郑重的说道:“我们是在向你了解情况,就必须相信你!” “肥尕”很感激的点了点头…… 第0458章:黑向导,肥尕的供述 连抽了两支莫合烟,在过足了烟瘾之后,“肥尕”说起了他的违法经历…… 那一年,“肥尕”在偷猎的过程中意外坠下山崖,大难不死的他在妻子的精心护理下,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 虽然当时“肥尕”无所事事,但是他没有再去偷猎,因为“肥尕”很感恩:坠崖之后,是那些边防战士把他救回来的;并且由于伤重卧床,边防派出所的同志网开一面,也没有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肥尕”在伤愈之后去派出所道谢,要报答那些救过他的边防战士,但当时派出所的老所长(当年的所长还不是阿克勒)却对他说:“只要你不再做违法乱纪的事,就是对我们的报答!”这句话“肥尕”一直记在心里。 其实在当时,以前与“肥尕”一起打猎的一些猎手,已经有人开始为走私客做“黑向导”了!也有人来找过“肥尕”,怂恿他一起干、一起发财,但是都被“肥尕”拒绝了! “肥尕”拒绝那些人的原因,首先是因为那个老所长的教诲,其次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做“黑向导”太危险了! 在边境上曾经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向导带着走私客入境,并在边境线位于我国的一侧,顺利的与国内的买家会面。但是在交易走私货物、交付货款的时候,买卖双方突然出现了争执,一言不合发生了火拼!枪战中双方都死伤了几个人,而那个无辜的向导竟然也被人打死了! “肥尕”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那次坠崖的经历让他看透了很多东西,他觉得自己应该珍惜生命,报答亲人。哪怕挣不到钱,哪怕生活过得苦一点,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守着家人把日子过下去,那就是他的福气! 那段时间,“肥尕”正准备重新回农场上班,可是有一天他的小舅子“皮筋”却突然来家里找了他。“皮筋”是来探望姐夫的,顺便也想……借钱:两万! 要说“皮筋”跟着姐夫偷猎,姐夫从不少分给他钱,他怎么会缺钱了呢? 原来,这小子从来都是游手好闲,并且经常跟镇子上一群不三不四的青年混在一起。那时候“皮筋”也老大不小了,长相也算是一表人才,可却一直是个光棍了!家里人曾经帮他张罗过几门亲事,可是人家姑娘家到镇子一探听“皮筋”的为人,全都摇了头:谁会把自家的姑娘嫁给这么个不着调的家伙啊! 并且,“皮筋”还有个不良嗜好:耍钱,也就是赌博!好在镇子上的赌局都不大,姐夫分给他的钱足够应付赌桌上的“出入”,可是自从姐夫卧病在床,“皮筋”也断了财路,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坐吃山空,再加上时不时的“小赌怡情”,很快他就债台高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肥尕”叹着气替他的小舅子做了辩解:“其实……其实他人不坏,就是太贪玩儿了,真的!”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让罗小天给“肥尕”送过去一杯茶水,并示意他继续…… 撇开国家的法律不提,说句不负责任的话:“皮筋”跟着姐夫偷猎也有段时间了,姐夫病了,他就不能自己去偷猎赚点儿钱吗?别提了,“皮筋”还真没有那个本事!当初“肥尕”之所以带着这个小舅子偷猎,只不过是想帮小舅子赚点儿钱,顺便在路上多个照应!离开了“肥尕”,“皮筋”就没有了“筋”,只剩下屁了! 按照常理,结了婚的女人更心疼娘家人,“肥尕”的老婆也不例外,对娘家人好着呢!“皮筋”缺钱了,应该找他姐姐借钱啊,他为什么来找姐夫呢? 原来,“肥尕”的老婆可真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媳妇儿,不光人长得漂亮,她的贤惠也是在镇子上出了名的!对娘家人心疼归心疼,可她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自己的家里,放在丈夫和一对儿女的身上。弟弟赌博的消息她早就有所耳闻,最一开始的时候,架不住弟弟痛哭流涕的哀求和信誓旦旦的保证,她也曾帮弟弟偿还过赌债,可是“皮筋”好了伤疤忘了疼,屡教不改…… “肥尕”的老婆不光自己不再借钱给弟弟,她还警告“肥尕”:“你也不准管他,听见没有?” 当时“肥尕”很无辜的回应:“我就是想帮,你让我拿什么帮?” 这倒是句实话,“肥尕”是个把钱一分不少交给老婆管理的“乖男”,平时除了买莫合烟叶,他身上几乎从不装多余的钱。而这次小舅子找他借钱,还真让他为难了:老婆就这么一个亲弟弟,能不帮吗?可他有心想帮,却又没钱!并且自己卧床这么久,一直没有收入也就罢了,还花费了一大笔药费,家里能不能拿出这笔钱,他还真没数! “肥尕”只能对“皮筋”劝慰道:“你先别着急,回头我找你姐姐商量一下!” 谁知,“皮筋”一听这话急了:“姐夫,您可千万别把这事儿跟我姐说!让她知道可就麻烦了!” “肥尕”也急了,他嚷道:“不找她我去哪儿给你搞钱?”说完,他敷衍道:“行了,我就跟她说是我要用钱!你先回去吧!” 那天送走了小舅子的那天夜里,“肥尕”正琢磨着怎么跟老婆提钱的事儿,没想到,他老婆竟然先开口了:“我弟弟今天来家里了?”“肥尕”一怔,回答道:“哦,来了,来看看我!” 他老婆又问道:“他是不是找你借钱了?” “肥尕”支支吾吾的遮掩道:“没有,没有,他就是来看看我,我……我哪儿有钱借给他呀!” 他老婆气呼呼的做出了警告:“听我爸我妈说,这几天他又去赌钱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如果找你借钱,你别搭理他!” 得!就这样,“肥尕”愣是没敢跟老婆提钱的事儿! 两天之后的那个下午,“皮筋”又来家里找了“肥尕”,当时“肥尕”挺难为情的,毕竟人家拜托的事儿自己没有办到嘛。可是那天下午“皮筋”却跟“肥尕”天南海北的闲聊,最后竟扯起了以前他们偷猎的经历,丝毫没有提借钱的事儿。 眼看着临近傍晚,“肥尕”的老婆也该回家了,“皮筋”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哥,有人找我,想让咱们帮着‘带带路’,您看能成吗?” 带带路,那就是要给走私客做向导啊?那可是犯国法的罪!再说了,正经人谁会冒这么大的险去偷越国境啊?“肥尕”当时就断然拒绝:“不成!没商量!” 岂料,“皮筋”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抱着“肥尕”的腿,声泪俱下的哀求道:“哥,求求您了,您就帮我这一回吧!我欠了人家的钱,那些人要债都逼到咱家门上了!咱爸咱妈的岁数也不小了,万一把老两口给气出个啥毛病来,我还怎么有脸活啊!只要您帮了我这一次,咱拿了钱还上债,我保证!我本本分分的找个工作,再也不耍钱了!” “肥尕”沉默了:明知道给那些走私客带路是犯法的事,可目前除了这个,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帮“皮筋”还债了!可是“肥尕”想不明白:只不过是带带路,一次就能赚到两万块钱?之前那些老猎户来拉他“入伙”的时候,也说过做那营生很赚钱,可他没想到竟能这么赚钱!于是他问道:“那些人给多少钱?” “皮筋”伸出了一只手:“四万!” “肥尕”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他真的懵了,因为他心里清楚:给的钱越多,就说明那些人越危险!他们走私的是什么样的货物,光付给“导游”的“领路费”就是四万! 见“肥尕”愣在那里,“皮筋”爬起来怂恿道:“哥,干吧!那些人很安全!就带一次路,您就能帮我把欠的钱都还上!您的那份儿钱您自己留着,我保证,咱就干这一回!” 就这样,“肥尕”接下了他的第一宗“黑向导”生意…… 第0459章:赌命徒,小镇谋杀案 “肥尕”是个做事很仔细的人,更何况那是一件违法的事,必须小心谨慎。为了顺利完成他人生中的第一桩“导游”生意,“肥尕”去牧场租赁了马匹,备齐了所有在野外露营所需的用品,还特意骑着马进了山,提前拟定好了出入国境的路线。 几天之后,“皮筋”又来了“肥尕”家:他们该出发了。“肥尕”告诉妻子:他要去山里几天,给几个旅游爱好者做导游! “肥尕”和“皮筋”走山路出了国境,并在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见到了他们雇主:三个在境外工作的汉族人!他们将雇主安全带入国境,并回到了小镇。 雇主们在小镇只吃了一顿饭就离开了,在走之前,他们给“肥尕”和“皮筋”留下了三万块钱,并约定好:一周后他们回来,“肥尕”要将他们安全的送出国境,方能拿到剩余的钱。直到此时“肥尕”才知道:原来五万元钱是一次“往返”的护送酬劳! “肥尕”把三万元钱都给了“皮筋”,让他偿还了赌债。一个星期之后,那三个雇主回到了小镇,出发前的那个傍晚,他们还在镇子上的餐馆里请“肥尕”和“皮筋”吃了一顿晚饭。 就在那个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其中一个雇主将三万块钱放到了桌子上,并推到了“肥尕”的面前。 “肥尕”不太好意思伸手拿钱,他红着脸扭头看向了“皮筋”…… “皮筋”是个赌徒,更是个财迷,他在迟疑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出手,一把将钱揽到了自己面前,好像生怕下手太慢那些钱会飞掉,然后他假惺惺的寒暄道:“这……说好了,把你们安全送出去才收钱的,这也太……再说了,不是说好了是五万吗?这好像多了一万,这……” “拿着吧,这是你们应得的!”那个雇主对“肥尕”和“皮筋”商量道:“通过咱们这次的合作,我发现你们确实很熟悉边境的情况,这让我们觉得很满意,也很放心!我希望咱们的这种合作关系能长久一些,这样吧,长话短说,我打算长期雇佣你们,怎么样?” 雇主的美意让“肥尕”有些为难,因为他本来只打算做这一次,为小舅子偿还了赌债就“金盆洗手”的!但是……那笔丰厚的酬劳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并且一周前的那次合作太顺利,对“肥尕”这样的老猎手来说,躲过边防巡逻队、穿越边境的屏障,几乎毫无难度可言!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他真的心动了…… 当“肥尕”还在犹豫的时候,“皮筋”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人家。但是,雇主在这时候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放心吧,酬劳不是问题!但是你们一定要注意保密,咱们之间的合作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并且,你们不可以再为别人做同样的服务,当然了,我们也不会再找别人合作!这个……可以吗?” “皮筋”满口的答应了下来:“同意同意!您就放心吧,我们都是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你们,我和我哥绝对不会再接‘私活’!” 其实对于雇主提出的这个要求,“肥尕”也是满心欢喜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成了彼此的唯一,那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就亲密了!并且,那种安全感也是相互的!他也担心雇主如果雇佣了别人,假若有一天被边防巡逻队逮到,会供出自己和小舅子!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当晚,雇、佣双方一拍即合,立下了盟约。第二天,“肥尕”和“皮筋”就同那三个人上路,历经四天的跋涉,将他们安全的送出了国境。 “肥尕”本打算从那三万块钱里再拿出一万,给他的小舅子“皮筋”,可是“皮筋”死活不要,他声称:“不能坏了规矩!说好了的,一人一半!” 可是那些钱却让“肥尕”为难了:他不敢带回家!他怕带那么多钱回去老婆会起疑心。思前想后,他只回家“上交”了五千元钱,谎称是自己的导游费。至于省下的那两万五千块钱…… “肥尕”是有打算的:如今他已经与那些人有了盟约,今后要经常往来于边境附近的崇山峻岭,他总不能每一次都去牧场租赁马匹吧?那样容易让人怀疑!所以,“肥尕”用那笔钱去附近的几个牧场买了几匹马,并且将那些马分别寄养在几个牧场里…… “等一下!”林皓阳打断了“肥尕”的讲述,他问道:“你是说……这么多年,你只为那些人做过向导,没有再为其他人带过路,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肥尕”点头应道:“对,只有他们。” 林皓阳眉头一蹙,又问道:“那你熟悉他们吗?他们是做什么的?” “肥尕”摇了摇头,回答道:“这种事情……他们从来也不说,我也从来不问!” 林皓阳又问道:“这些年除了那三个人,你们还见过他们的其他人吗?” “肥尕”回答道:“很多!不过……经常见到的还是那个……我们都叫他‘陈总’!几乎每次都是他联系我们的!” “陈总?”林皓阳警觉的问道:“最后这一次他也来了吗?” “肥尕”点了点头,叹息道:“来了!可是……可是他已经被你们打死了!” 林皓阳明白了:那个在边境界碑附近的河滩上,被臧小东用突击步枪干掉的倒霉家伙,应该就是这个“陈总”了! 罗小天凑到林皓阳的耳边,问道:“老大,不对劲啊?是不是该问问他,他小舅子是怎么跟那些人联系上的?说不定能……” 林皓阳朝罗小天笑了笑,又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儿。罗小天登时红了脸,他故作声势的咳嗽了一声,问道:“肥哥,你小舅子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是怎么认识那帮人的?” “肥尕”点着头应道:“恩,这个我问过他,他说是镇子上一个人介绍给他认识的,那个人我也认识,他叫魏福江,是个汉族人,就是我们镇上的。” 罗小天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问道:“现在那个人还在镇上吗?” “肥尕”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他……他死了。” “死了?”林皓阳蹙着眉头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属于正常死亡吗?” “肥尕”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他……他是被人给……”话没说完,他慌张的辩解道:“可那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林皓阳点了点头,安慰道:“你不要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相信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肥尕”点了点头,叹息道:“其实我能回来,就没打算隐瞒什么。”他回忆了一下,说起了一起发生在小镇的凶杀案…… 几年前的一天下午,突然有人惊慌失措的跑回小镇,带回来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魏福江死了!吊死在小镇附近一座山上的松树林里! 小镇炸锅了!接到报案后,边防派出所的武警去了那座山,并带回了魏福江的尸体。后来派出所的人还在镇子里做了走访,据说魏福江是被人勒死的,然后伪造了那个自杀的现场。 那个案子好像始终也没有一个结论,不过在镇子上的传言倒是很多…… 很多人证实,就在魏福江被害的前一天晚上,他在赌场里的手气不错,赢了不小的一笔钱,可警察在魏福江的尸体上没有找到现金!并且据魏福江的家人说,当晚魏福江根本就没有回家!正因为如此,有人推测:魏福江是在刚出了赌场之后,就被人杀死了!而他的被害,就是一起图财害命! 但是也有人说:魏福江在赌场上赢的那笔钱,是他靠“使诈耍鬼、出老千”赢得,他的“招数”被输钱的人察觉了,所以那些人在出了赌场之后,趁他不备下了毒手! 可是,“肥尕”总觉得那件事……怎么说呢?很不对劲…… 第0460章:泄密,有人走漏风声 小镇的赌徒,本身就是一些混日子的社会底层人士,荣辱不惊的得过且过。这种人大多唯利是图,可一个赢了钱的赌徒又怎么可能去自杀呢?确实不合情理! “不对劲?”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你能给我们仔细的说说吗?” “肥尕”苦笑着应道:“行,反正都说了那么多,那就全说出来吧。” “就是嘛!”罗小天鼓励道:“刚才你说的就挺好!真的,我挺爱听的!来来来,点支烟,接着说!” “肥尕”倒也听话,他又点上了一支烟,就接着说了起来…… 就在魏福江遇害前大概不到半个多月,有一天夜里,“肥尕”刚准备躺下睡觉,他老婆突然冷着脸问道:“先别睡!你跟我说实话,你交给家里的那些钱,都是正道儿上来的?” “肥尕”一怔,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难道是老婆觉察到了什么?可是他转念一想:应该不会!于是他很嘴硬的说道:“当然是正道来的!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和你安达认识了几个内地的旅游客,那几个人在内地很厉害,他们给咱们介绍了很多‘驴友’,只要有‘驴友’来镇子就联系我们,让我们做他们进山的向导!那可都是我们应得的工钱!” “肥尕”的老婆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肥尕”佯装镇定的问道:“看什么?到底怎么啦?” 最终,“肥尕”的老婆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丈夫,她挺委屈的叹息道:“最近镇子里有人说,你和我弟弟赚不干净的钱,去给走私客领路了!” “肥尕”气恼的嚷道:“谁他妈背后乱嚼舌头!你告诉我,我去撕了他的嘴!” “哎,算了算了,只要是没影儿的事就好,咱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们说去吧。”他老婆哄劝道:“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肥尕”是躺下了,但是他没睡着,他也睡不着!他就纳闷儿了,是谁觉察到了他的那些事? 他已经很小心了!每次和“皮筋”外出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们都尽量避开所有的人;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怀疑,他和“皮筋”甚至每次都是分头行动,去不同的牧场牵出马匹;而且进山的位置都是选择在远离小镇的山口;为了避免在途中与其他走私客的马队相遇,他们甚至都是走那些最偏远、最不为人知的路径;可还是被人察觉了?否则的话,那些传言又是从哪儿来得呢? 躺在床上煎熬了半宿,“肥尕”左思右想,他觉得之前自己的那些事情做的都很隐秘,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疏漏,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后来他想明白了,知道这些事情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个人了:他的小舅子“皮筋”!肯定是那小子嘴上没有把门儿的,喝了酒随口胡咧咧走漏了风声! 第二天的上午,“肥尕”就去了丈母娘家,当时“皮筋”还在家里呼呼大睡呢!“肥尕”一把掀去了“皮筋”的被子,气恼的招呼道:“起来起来!” “皮筋”被喊醒了,转头一看是“肥尕”,他坐起来揉着睡眼嗔怪道:“哥,你这大清早的干啥呀?我刚睡下!” “肥尕”冷着脸问道:“昨晚又去耍钱了?” “皮筋”心知刚才说漏了嘴,此时那些睡意也淡去了很多,他陪着笑脸解释道:“我……是去了,可我没耍,就是去看了看!” “肥尕”很不耐烦的一挥手,又问道:“我先不管你耍钱的事,你先给我说清楚,咱的那些事你都跟谁说起过?” “咱的事儿?什么事儿?”“皮筋”很不解的反问道,一脸的茫然。可是他突然醒悟了过来,惊叫一声:“啊?那些事儿我哪儿敢跟别人说啊!” “肥尕”气呼呼的斥责道:“你没说?那就出鬼了!镇子里都传开了,你没说那是谁说的?” “皮筋”试探着问道:“镇子上?不能吧?哥,您是听谁说的?” “肥尕”反问道:“不能?怎么不能?连你姐都知道啦!” “皮筋”大吃一惊,他叫苦道:“啊?哥,我姐她是怎么知道的?您跟她是咋说的?” “肥尕”叹了一口气,很沮丧的应道:“还能怎么说,打死也不承认呗!”说完,他又逼问道:“你给我说清楚,那事儿你都告诉谁了?今天不把这事儿讲明白,以后你自己进山吧,我是不掺合了!” “皮筋”愁眉苦脸的思忖了半天,他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福江那小子!” “肥尕”惊讶的问道:“你是说……魏福江?” “没别人,肯定是他!”接着,“皮筋”就把发生过的一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肥尕”…… 原来,这个魏福江也是镇子里游手好闲的人物,他的表叔从前就是一个猎手,与“肥尕”很相熟。后来国家“禁猎”之后,那个人便干起了“黑向导”的勾当。 具体陈总是怎么认识魏福江的,“皮筋”也说不上来,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魏福江的那个表叔,曾经为陈总那帮人服务过!不过那种合作的关系并没有维系多久,因为……那个表叔死了!就是死于走私团伙之间的火并! 按照正常的推理,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魏福江的表叔死了之后,陈总等人找到了魏福江,让他再引荐一位向导!当然了,介于魏福江表叔的前车之鉴,他们提出了物色人选的条件:一,这个人必须曾经是猎手,因为他们确实熟悉当地的地形和天气;二,不曾从事过向导职业,因为一个频繁接触其他走私客的向导,很容易给陈总等人带来麻烦! 条件不算多,但是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少,但不代表没有,魏福江就想到了“肥尕”!虽然魏福江与“肥尕”并不熟悉,但是因为经常出入小赌场,他与“肥尕”的小舅子“皮筋”倒是有一些交情,于是他就去到了“皮筋”。 有人送来了财路,这当然是好事,可“皮筋”深知姐夫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怎么办?无奈啊,恰逢当时“皮筋”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被债主闭门。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硬着头皮去找了姐夫,再然后,便有了后面的事情…… 大概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皮筋”在小赌场里遇到了魏福江,魏福江把他拉到了一个角落里,坏笑着问道:“怎么样,发财了?” “皮筋”很尴尬笑着,应道:“还行还行,也算不上什么发财,混饭吃呗!” “你快拉倒吧!”魏福江很鄙夷的说道:“我叔以前跟我说过,那些人出手阔气着呢!你小子这次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两个人在角落里寒暄了几句,魏福江问道:“哎,今天你带钱了吗?” “皮筋”捏着口袋应道:“带了,可是……没带多少,你……干吗?” 魏福江唉声叹气的说道:“哎,倒霉啊!今天的手气可真背,带了点儿钱全输光了!我又懒得回家取钱,正好,我在你这里借一点儿得了!” 虽然“皮筋”很不情愿,但想到人家毕竟给自己介绍了一宗好买卖,于是他便将口袋里的两千块钱都给了魏福江。自己身上没有了“赌注”,“皮筋”眼看着魏福江上了牌桌,而他自己,也只能悻悻的回家了。 两天之后的那个傍晚,天刚黑,魏福江来到了“皮筋”家,他进门就对“皮筋”嚷道:“走走走,兄弟,过去玩儿两把!” “皮筋”紧张的要命,他将魏福江拖到一边,提醒道:“你小声点儿,别让我爸妈听见!” “哦,不好意思!”魏福江很歉意的笑了笑,低声说道:“走吧?那边开局了!” “皮筋”犹豫了一下,应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套件衣服!”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魏福江在身后招呼道:“哎,兄弟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今天没带钱,你给我也准备个三千五千的,回头等宽裕了我就还给你!” 听到这里,“肥尕”问道:“你……你又给他了?” “皮筋”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第0461章:欲壑难填,人为财死 “肥尕”问道:“你又给了他多少?” “皮筋”耷拉着头应道:“五千!”说完,他很委屈的解释道:“我本来打算给他两千的,可他说太少,让我再给他拿三千!我怕在那里跟他叨叨,让咱爸咱妈听见了起疑心,所以我就给他拿了!当时我还想,借多借少都是借,反正他是要还的!” “肥尕”又问道:“那他还了吗?” “皮筋”拍着腿叫苦道:“还什么呀?!别提了!”他就接着说了起来…… 魏福江收了“皮筋”的钱,两个人就直接去了小赌场。当晚“皮筋”的运气一般,整晚没有什么大的输赢,可魏福江却“手风很顺”,几盘赌局下来进账不少,据说赢了有七八千。魏福江也不是小气的人,赌局散场后,他邀了几个平时比较相熟的人,去小镇的烤肉店来了顿宵夜,当然了,“皮筋”也在被邀之列。 烤肉烧酒,一顿宵夜吃完,大家各自散去,趁着身边没人,“皮筋”支支吾吾的对魏福江提醒道:“哎,福江,那钱……” “钱?什么钱?哦!”魏福江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抹着嘴上的油应道:“放心吧,等我手头儿宽裕了就还你!” “皮筋”指了指魏福江微鼓的口袋,嬉笑着说道:“你瞧,你现在不就……” 魏福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口袋,他冷着脸问道:“皮筋,你什么意思?怕我不还钱,是吧?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把钱还你,是吧?” “皮筋”注意到了对方的口气好像不对,他红着脸嘿嘿的讪笑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觉得你现在……这不是就挺‘宽裕’的嘛!” 魏福江冷冷的说道:“我说皮筋,你小子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恩?“皮筋”愣了,他也冷下脸来,掐着腰质问道:“怎么啦?我不是装糊涂,我他妈是真糊涂!你是借我钱了吧?现在有钱了,你干吗不还我?” “你的钱?”魏福江鄙夷的说道:“要是没有我,你能挣到这些钱?这钱就该你自己独吞?我跟你借几个钱怎么了?你还不该答谢答谢我呀?!”说完,他扔下还在懵逼的“皮筋”,扬长而去…… 得!看来那笔钱是要不回来了!“皮筋”一阵心疼,却也只能自认倒霉,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就当是运气不好,输了吧! 可是,事情远没有结束,事隔两三天,“皮筋”和魏福江又在小赌场里见面了,当时两个人都冷着脸没有打招呼。就在后半夜“皮筋”要离开的时候,魏福江拦住了他,口气冷冰冰的吩咐道:“今天我输钱了,明天你早点儿来,再给我带五千!” “皮筋”没搭理他,就当没听见直接回家了。第二天“皮筋”没去小赌场,当然也就不存在“带钱”的事儿了! 又过了一天,魏福江一个电话打到了“皮筋”的家里,质问他:“我昨天瞪了你一晚上,你怎么回事儿?钱呢?” “皮筋”一阵火气,他冲着电话嚷道:“什么钱?没完了是吧?我他妈欠你的?!”说完他就摔上了电话。 几天之后,有几个“赌友”偷偷跟“皮筋”说:魏福江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说他什么小人得志、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当时“皮筋”也没有在意,以为就让那小子说去吧,反正自己是不会再给他钱了!可如今镇子里竟然有了这样的传言,他觉得没别人,肯定是魏福江那小子在使坏…… 兄弟俩儿坐在炕边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肥尕”叹息道:“总这样下去不行啊!看来,只有两个办法了!” “皮筋”点着头应道:“哥,您说,我听您的!” “肥尕”思忖了一下,说道:“这事儿都传到你姐那里了,看来镇子上知道的人一定不少,实在不行……”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跟陈总说一下,咱就别干了!” “皮筋”急了,他苦着脸说道:“那可不行!陈总对咱不错,每回都多给钱,咱都答应人家了,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不太好吧?再说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儿啊,是吧?”说完,他催促道:“哥,还有个法子呢?您说说!” “肥尕”掐灭了烟蒂,说道:“还有个法子,就是你把魏福江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咱给他一笔钱,堵上他的嘴!” “皮筋”一听直摇头,嚷道:“不行不行!那小子就是头喂不饱的狼!就算咱给了他钱,那有怎么样?真能堵上他的嘴?那小子天天混在赌场,过不了几天,他缺钱了还会跟咱要!再说了,咱赚的这个钱也不容易,凭啥就要分给他?那八千块钱我自认倒霉,我也不要了,想让我再给他送钱?想都别想!” “肥尕”气恼的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皮筋”叼着烟思忖了片刻,他说道:“哥,其实给他一笔封口的钱,也不是不可以,可凭什么让咱出那个钱啊?” “肥尕”好像听明白了什么,他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说……让陈总他们……” “对呀!”接着,“皮筋”做了分析…… 尽管“皮筋”一直不知道陈总与魏福江是什么关系,可不管怎么说,魏福江是他们与陈总之间的“介绍人”,那就说明,是魏福江先认识陈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如此,假如陈总与魏福江的关系很密切,那这件事就简单了:只要陈总说句话,魏福江就会闭嘴,并且也不会再难为“皮筋”! 假如陈总与魏福江也不熟悉,那也好办,这笔封口费理所当然的要让陈总支付!道理很简单:魏福江是介绍人,而且魏福江也是以“中间费”的名义向“皮筋”索取钱财,所以,陈总有义务支付这笔“介绍费”! 并且,魏福江此时口无遮拦的胡言乱语,威胁到了“肥尕”和“皮筋”的名声和安全,但是,也更威胁到了他们与陈总合作的“生意”。而在这笔生意中,“皮筋”和“肥尕”只不过是“打工者”,陈总才是真正的“老板”!魏福江闭嘴之后,最大的受益人是陈总、是老板!而不是作为打工者的“皮筋”和“肥尕”!所以,让陈总来出这笔钱,是天经地义的! 确实是个好主意!可“肥尕”还是有些担心,他问道:“那你怎么跟陈总说啊?直接张嘴让人家付钱?这不太好吧?” “皮筋”默默的思考了一番,他坏笑着说道:“哥,这个不难!咱们可以用您的第一个法子开口啊!” “肥尕”一头的雾水,他问道:“第一个法子?啥法子?” “皮筋”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就跟陈总说,这买卖咱们不干了!陈总肯定要问我:干得好好的,为啥不干了?这时候我就说,咱们不干了,都是为了陈总的安全,因为魏福江总向咱要钱,还到处说咱的坏话,咱们实在应付不下来了。如果继续干,恐怕会连累了陈总他们!哥,您说咋样?” “肥尕”伸着大拇指夸赞道:“还是你小子厉害!行,就这样吧,那我回去了!” 走到家门前的时候,“肥尕”扭头警告道:“那个小赌坊,你最好还是别去了!”“皮筋”唯唯诺诺的应承着,“肥尕”又说道:“明天你去我家,我给你四千块钱,那钱虽然花的有些冤枉,可也不能让你一个出!” “皮筋”叫苦道:“哥,您说啥呢?这些钱可都是我跟着您才挣到的,说白了,那都是您的钱!您……您这不是骂我嘛!” 那事儿就这样过去了,那段时间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可是刚好过了半个月,魏福江就永远的闭嘴了:他被人吊死在镇外的松树林里…… 第0462章:处理,又一桩灭口案 获知魏福江死讯的第三天中午,趁着家里没人,“肥尕”准备了几个简单的下酒菜,喊“皮筋”到自己家来喝酒。“皮筋”如约而至,酒桌旁,兄弟俩儿想着各自的心事,喝着酒谁也没有多说话。后来“肥尕”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他问道:“魏福江死了,你……” “皮筋”点头应道:“恩,听说了!”一抬头,见“肥尕”狐疑的望着自己,“皮筋”哭丧着脸,喊冤道:“哥,您这么看我干吗?我真的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您……您还不知道我?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啊?我连烂头的羊都不敢看!” 这倒是句实话!别看“皮筋”那小子经常犯浑,又一身的不良癖好,可他真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以前“肥尕”打猎的时候有个习惯,他喜欢打猎物的头,他的枪法好,可以一枪毙命!可是自从带着“皮筋”一起偷猎,“肥尕”改掉了那个习惯,因为“皮筋”的胆子小,看到被打烂的羊头他会害怕!让他去杀人?他还真没那个胆量! 也正因为“肥尕”改掉了射击猎物头部的习惯,所以造成了那次事故,让他险些丧命:猎物没死,把他蹬下了悬崖! “肥尕”抿着酒,忧心忡忡的说道:“反正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太巧了!我总觉得跟……跟咱们那事儿有关!” “皮筋”点了点头,他试探着问道:“哥,您说……会不会是陈总他们……” 恩?“肥尕”反问道:“那事儿你跟陈总说了?”见“皮筋”点了头,他又问道:“陈总是咋说的?” “皮筋”苦着脸应道:“他也没说别的,他就说知道了,让咱们放心,他会处理好的。” 处理?是啊,他们是处理好了,而且处理的很彻底,他们直接把魏福江给“处理”掉了!想到魏福江的死,“肥尕”打了个冷战,他摸着胳膊上的那层鸡皮疙瘩,嗫嚅道:“这活儿不能再干了,那些人太狠了!” 一听“肥尕”又动了“打退堂鼓”的心思,“皮筋”哄劝道:“哥,陈总那个人挺和气的,我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人,说不定……说不定魏福江真是自杀的呢?” “肥尕”冷眼瞄着自己的小舅子,问道:“你信?” 谁信?“皮筋”哑口无言的低下了头…… “肥尕”叹息道:“派出所的警察都出来调查了!镇子里的人也都在议论呢,听说魏福江是被人勒死以后挂到树上去的!” 兄弟俩儿沉默了一会儿,“皮筋”端着酒碗问道:“哥,这无凭无据的,咱怎么跟陈总开口啊?”是啊,怎么开口呢?“肥尕”也是左右为难,此时的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或者说,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魏福江到底是不是被陈总那些人“处理”掉的?答案无非只有两个:是,或者不是! 假若不是,那他们就没有任何理由向陈总“辞工”;可假若是呢?那他们就更不能“辞工”了:那些人太狠毒了,若是惹怒了那帮人,恐怕自己和小舅子也有被灭口的危险,魏福江就是很好的例子,杀鸡骇猴?前车之鉴啊! “肥尕”犹豫了再三,他很无奈的应了一句:“算了,以后防着他们点儿吧!” 闷着头喝下了一杯酒,“皮筋”商量道:“哥,警察到处找人问事儿呢,赌场里有几个人知道魏福江在背后说过我的坏话,我……要不要跟他们打个招呼啊?让他们嘴严实点儿,别到处胡说八道!” “肥尕”没读过多少书,他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个词儿叫“欲盖弥彰”,但是他却懂得什么叫“不打自招”!思忖了片刻,他叹息道:“算了,别去了,没事儿也被你张罗出事儿了!”说完,他再一次做了警告:“最近风声紧,赌场千万不能去,你听见没有?!” 两天后,“皮筋”也被派出所的人找去问话了,可他一口咬定:自己跟魏福江根本不熟,只不过是见面打招呼的交情!派出所就让他回去了。“肥尕”很忐忑的在家里等着派出所的人“召见”他,可是等了两天也没见派出所的人来!后来他想明白了:自己和魏福江是真不熟! 一段时间之后,魏福江遇害的案子渐渐被人们淡忘,镇子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在接下来的那次“引路”之后,回镇子的路上“皮筋”将一笔钱塞给了“肥尕”。“肥尕”觉得那天给的钱有问题:平时的钱都是整万的,可那天的钱却多了一些“散装”的!他将那些散钱数了一下:六千!他很疑惑的问道:“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皮筋”坏笑着应道:“哥,拿着吧!上次跟陈总通电话的时候,我跟他说魏福江讹了咱两万!”他啧啧称赞道:“真没想到,陈总这人真是讲究,今天竟然把钱补给咱了!刨去我被讹的八千,正好,咱俩一人得六千!”…… 林皓阳听出了一些问题,他问道:“肥尕,我听你说,皮筋曾经数次与陈总联系,可是皮筋有那个陈总的联系方式吗?你们平时都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 “肥尕”说道:“哦,是通电话,但是皮筋没有陈总的电话号码,这个我能肯定,每次都是陈总给他往家里打电话。” 林皓阳质疑道:“不过我听你刚才说的,好像皮筋随时都有可能联系到那个陈总,如果这么说的话,那陈总往皮筋家里打电话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肥尕”解释道:“就是这样的,真的!就是没有生意的时候,陈总也经常往皮筋家里打电话,就是询问一些镇子里的情况。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在试探我们,看我们有没有出事!” 林皓阳又问道:“那些人往来边境很频繁吗?” “肥尕”摇着头回答道:“也……不算太频繁,一般都是两三个月来回一次吧。” “他们到了国内之后,一般都和什么人联系,你见过吗?”林皓阳问道。 “肥尕”回忆了一下,很含糊的应道:“是有接他们的人,我也是远远的看见过,但都没说过话。”说完,他解释道:“每次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不进镇子!我们要去牧场送马,陈总他们就在牧场附近的公路上把马交给我们,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不过我也见过几次,有人开着车去接他们,好像是提前约好的!”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每次在国内停留多久?也就是说,一般间隔几天,他们会要求你再送他们出境?” “肥尕”回答道:“这个……时间有长有短,一般都是一个星期,或者十天左右,最长的时候也可能一个月!” 林皓阳又问道:“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落脚吗?或者他们都去过什么地方?” “肥尕”摇着头回答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没问过!不过……我觉得他们住的地方,应该离镇子不远!” “哦?”林皓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肥尕”说道:“因为曾经有两次,我在镇子上见过陈总!一次是上午,在镇子的集市上,当时我和他打招呼,结果他瞪了我一眼!我是前一天晚上才把他接回来的,第二天上午就能在镇子上遇到他,所以我琢磨着,他那天晚上肯定就住在镇子附近!” 镇子附近?林皓阳的脑子里出现了那座小山上的别墅群……林皓阳又问道:“当时他和什么人在一起?” “肥尕”苦着脸回答道:“他当时身边是有人,可我真没注意啊!他当时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所以我就赶紧走了!” 突然,“肥尕”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他说道:“哦对了,几年前我送过他一次!那次他是带着三个人过来的,我把他们送到了……” 第0463章:新牛头,棘手的馈赠 那一年,借着国家搞西部大开发的契机,小镇也修了公路搞起了特色旅游。小镇里的游客日益增多,“肥尕”让老婆辞了职,他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在镇子里开了一家旅游商店。虽然“肥尕”和他老婆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但是他们依旧把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原因无他,“肥尕”有个好老婆! “肥尕”的老婆待人很真诚,买卖公道、从不欺客,更重要的是,她的店里从来没有以次充好的假货。有很多游客后来都成了他们的老主顾:那些人回到故乡之后还经常联系“肥尕”的老婆,委托她邮寄当地的土特产,诸如各种果脯和牧民自制的肉干…… 小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逐渐扩大了营业面积,“肥尕”的父母和老丈人、丈母娘、小舅子也都来帮忙,一家人的心思都扑在了小店上。为了来回进货方便,“肥尕”买了一辆二手的国产皮卡车,那可是他们镇上的第一辆私家车! 那次“肥尕”和“皮筋”接陈总和其他三个人入境,在路上聊天的时候,不经意间说起了他们刚买的车,陈总突然来了兴趣,要求坐一坐他们的车,让“肥尕”送他们去附近的那个城市。 回到小镇附近,“肥尕”让“皮筋”去牧场送马,他自己则回了小镇,然后开着车去牧场接上陈总等人,就进了城。(“皮筋”那次没去,因为车上坐不下那么多人) 要说“肥尕”的那辆车也真不给主人长脸,那天刚进城车子就熄了火,停在马路上死活也无法启动!没办法,“肥尕”只能打了求助电话,委托附近的修车厂去拖车。车坏了,回不了家了,垂头丧气的“肥尕”只能跟陈总等人住进了当地的宾馆。 宾馆很高级,“肥尕”被安排了一个单人间,在宾馆的三楼。 就在那天深夜,趴在房间窗台上欣赏夜景的“肥尕”,看到一辆看起来很高级的轿车进了宾馆,然后陈总带着两个人坐上车,离开了宾馆。“肥尕”当场就愣了,因为……那竟然是一辆警车!虽然由于光线和距离的缘故,那车牌有些模糊,但是车牌的前两位数字他看得真切:新O!(以前警车的车牌,都是O开头的) “肥尕”不知道陈总当晚是什么时候回宾馆的,反正第二天早上,是陈总过来喊他下楼吃早餐的。那天一起吃早餐的,除了陈总还有一个人,另外两个人不见了。 正吃着早餐,“肥尕”接到了修车厂的电话:他心爱的皮卡车彻底瘫痪了!整套发动机和传动系统已经报废,还有……简单的说吧,如果想把车修好,维修费用最少要三万元钱。然后那个人很平静的询问他:是否同意这个报价?如果能接受的话,他们就要开始修车了。 “肥尕”不淡定了,他对着手机就是一顿咆哮:“三万?!你们还修车干吗?直接去抢劫算了!还修个屁啊!老子买那辆车才花了三万块钱!”…… 因为“肥尕”和修车厂的人是用当地的土语进行交流,所以陈总在一旁根本没听明白。见“肥尕”恶狠狠的挂断了电话,结束了那场义愤填膺的呼号,他很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 “肥尕”气呼呼的讲述了刚才的对话内容,陈总和那个人听得捧腹大笑。 “肥尕”就有些纳闷儿:就算是幸灾乐祸,也没有如此不加掩饰的吧?自己都这么倒霉了,他们竟然能笑得出来?! 笑过之后,陈总对“肥尕”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因为送我们才坏了车子,这个损失由我们来补偿你好了!” 那天吃过早饭之后,“肥尕”就告别了陈总独自去了维修厂。与维修厂的老板一顿讨价还价,最后双方握手成交:七千!可是……这不是维修费,而是“肥尕”把那辆已经瘫痪的车卖修车厂的价格。 大概十天之后,那天上午“皮筋”急匆匆的跑到商店,他将“肥尕”拉到一个角落里,低语道:“哥,赶紧的!陈总来电话了,让咱们马上去城里接他!” “肥尕”叫苦道:“咱连车都没有,咋去接?骑着马去?” “皮筋”催促道:“这您就别管了,陈总说了,让咱找辆车去!” 一个小镇,去哪儿找车?“皮筋”拖着“肥尕”就出了门,他们在镇子旁的公路上拦了一辆货车,就进了城。 “肥尕”做梦也没想到,在城里等待他的除了陈总,还有一尊威风凛凛的“牛头”:一辆绿色的丰田酷路泽……(当时那辆车还是绿色的涂装,后期改成了白色) 林皓阳问道:“你是说,那辆车是陈总送给你的?” “肥尕”很无奈的点了点头,叹息道:“是,我当时真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挺感谢陈总的,人家对我很看重!可我看着那辆车,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为什么?”林皓阳问道。 在一声叹息之后,“肥尕”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其实在陈总送他那辆车之前,他早就不想再干那些违法的勾当了!尤其是自从魏福江死了之后,“肥尕”经常做恶梦:有时候梦到已经死了的魏福江;有时候梦到自己被警察抓了起来,老婆孩子哭得昏天黑地;有时候梦到自己和小舅子被人吊死在树上,就像魏福江一样…… 如今家里商店的生意越做越好,一家人围着小店虽然辛苦,可那毕竟赚得都是良心钱,用起来心安理得!“肥尕”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了,如果没有和陈总之间那笔“交易”的提心吊胆,他觉得生活已经很完美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肥尕”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准备向陈总“辞工”。可是这辆“牛头”的出现,彻底粉碎了他的计划:车很棒,他很喜欢!可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啊!开上了这辆车,恐怕就没有回头路了…… 林皓阳问道:“那辆车的发动机号和大架号是什么时候被涂改的?”“肥尕”一愣,林皓阳解释道:“你那辆车的发动机号和大架号被人更改过,你不知道吗?” “肥尕”傻愣愣的摇着头,反问道:“那些什么号……在哪儿啊?”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那你那辆车,每年是怎么通过‘年检审核’的?” “肥尕”又摇了摇头,反问道:“去哪儿?通过什么?什么年……核?”说完,他很难为情的笑了笑,解释道:“我不太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 这回轮到林皓阳发懵了,他又问道:“那……你们那些车的车牌是哪儿来的?” “肥尕”回答道:“我的车牌原来就有,陈总给我的时候就有!别人的车……一般买回来都有牌子!” “难道你们的车和驾驶证都不需要年检吗?” “肥尕”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的驾驶证是后来陈总给我的!” 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他明白了:那个小镇只有一个边防派出所,而且还是武警,连交通警察都没有又哪儿来的“车管所”啊! 在一旁很久没有说话的罗小天,这时候问道:“这么多年,你就没被查过车?”“肥尕”又摇了摇头,罗小天感慨道:“我操,我喜欢你们这个地方!当然了,如果风不大的话就更好了!” 林皓阳将话题带回了正规,他问道:“肥尕,以前你和陈总一起去过其他城市吗?”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肥尕”很肯定的回答道:“上回那是第一次!” “恩!”林皓阳商量道:“能把情况仔细的说一下吗?越详细越好!” “肥尕”回忆了一下,喃喃的说道:“那是……快有一个月了吧?那天下午,我们一家都在商店……” 第0464章:暴雨富阳,贼车再现 “肥尕”讲述的那些情况,印证了很多林皓阳在之前的猜测…… 那天下午,“皮筋”通知“肥尕”:陈总来电话了,让他们过去接他入境!可是“肥尕”却并没有急于动身:看天色,他预判边境山区的天气近期会有变化。因为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他告诉“皮筋”:“和陈总商量一下,路上的天气不好,拖延几天吧!” 第二天的下午,“皮筋”急三火四的来找他,并告知:“哥,不行啊,不能再等了!陈总都发火了,让咱必须马上出发!” 没办法,人家是老板,“肥尕”只能收拾了一下行装,当晚就带着“皮筋”上路了。 正如“肥尕”预判的一样,他们上路的第二天就变天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比预约的时间整整晚到了一天!陈总为此大发雷霆,并催促他们尽快赶路。“肥尕”为此感到诧异,因为合作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见陈总发那么大的脾气,想必一定是有急事! 因为陈总催的太急,他们几乎没有歇脚,就带着陈总和另一个人匆匆上路。这个人他们之前也见过几次,不过是最近一两年才加入的。此人姓张,应该算是陈总的助理,姑且就叫他张助理吧。 可光着急没有用啊!恶劣的天气让他们的跋涉寸步难行,陈总除了抱怨天气也别无他法,就这样,他们在返程的路上又延误了两天的时间! 陈总一路上都很焦躁,明知道那一带手机没有信号,却总是一次次的拿出电话碰运气。进入国界之后,陈总又对他们做了新的安排:征用“肥尕“的车!他们一起回镇子,开上车后直接去河东省!好像是要去接一个人! 一行四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骑着马进了镇子,与陈总合作了这么多年,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次!(所以镇子上很多人都见到了) 从小镇到河东省的这一路上,都是张助理坐在副驾驶上为他们指路,陈总除了睡觉就是不停地打电话,但是具体的通话内容“肥尕”不太清楚。一天的赶路之后,他们进入了河东省,并在一个县城入住了当地的一家宾馆。(“肥尕”和“皮筋”一个房间,陈总和张助理一个房间) 次日的中午,四个人正在宾馆的餐厅吃午饭,陈总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显得很慌乱,结果一顿饭没有吃完他们就仓促上路:前往山东! 他们在那天的午夜进入了山东境内,黎明前突然下起了暴雨。天气不好,陈总的情绪也更加的暴躁了:他好像一直在给什么人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对着话筒总是在重复着:“怎么样了?……还是关机吗?……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接着打,不停的打!”陈总每一次在挂掉电话的时候,都在喃喃自语的咒骂着什么。 (林皓阳分析:这个陈总当时的举动,很有可能是在指挥他手下的人联系李俊强,但是李俊强却把那部手机关掉了!) 当天下午大概两点多钟,“肥尕”在张助理的指挥下将车开往了一个县城(富阳县),但是他们的车并未进县城,而是停在了公路旁的一处荒郊野地。“肥尕”看过公路上的提示牌:那里距离富阳县城已经很近了!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张助理提醒陈总:“来了!” “肥尕”侧着头朝后面看了两眼,果然,一辆越野车在大雨中开了过来,并停在了他们的车尾。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但是未等那三个人来到车旁,陈总和张助理就已经冒雨下车,然后五个人都上了那辆车。 十几分钟之后,陈总和张助理回来了,此时他们的手里多了一个棕色的公文包。与此同时,从那辆越野车里下来了两个人,他们在大雨里为“肥尕”的车更换了车牌。但是由于雨太大,那两个人又都穿着雨衣,所以“肥尕”没看清那两个人的长相…… “等一下!”林皓阳问道:“那是一辆什么越野车,你能记住车牌吗?” “肥尕”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应道:“当时那雨下得太大了,我们这里虽然天气不好,可从来没下过那么大的雨啊!我没下车,那辆车又紧贴着我的车尾,所以我真没看清车牌!”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 “肥尕”回忆了一下,说道:“哦,那……那应该是一辆韩国的越野车……对对,没错,是韩国的!有‘自驾游’的客人开那种车来过我们镇子!” “韩国越野车?”林皓阳警觉了起来,他问道:“是韩国现代?!” “肥尕”使劲的点着头,应道:“对对对,是现代,是现代!” 韩国现代SUV!林皓阳明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从“金水湾”小区门前,接走宋文明的那辆车!而陈总和张助理手中的那个棕色文件包,显然就是宋文明逃走时所带的那一支!既然宋文明的文件包已经到了陈总的手里,那只能说明……宋文明此时已经“畏罪自杀”,溺亡了!而杀害宋文明的凶手,显然就是那辆韩国现代车里的人! “恩,那后来呢?”林皓阳起身给“肥尕”的杯中续上了茶水,安慰道:“你说的这些情况都很重要,别着急,慢慢说!” “肥尕”接过茶水,向林皓阳道了谢,就接着说了起来…… 那辆韩国现代越野车离开之后,“肥尕”回头问道:“陈总,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陈总和张助理对视了一眼,他俩儿好像也没有了方向,一番商量之后,陈总吩咐“肥尕”开车按原路返回,去那座他们刚刚路过的县城。 在那座小县城,他们又住进了宾馆,在此期间,陈总一直阴沉着脸。 晚饭之后回到了房间,“皮筋”觉得这时候睡觉还太早,他提议道:“哥,要不……咱喝两口吧?还能解乏!” 在得到了“肥尕”的同意之后,“皮筋”跑到楼下的小商店买来了两瓶白酒和几种下酒的小鱼干,摆在房间的茶几上,兄弟俩儿开始了推杯换盏!可是刚喝了不久,“肥尕”就喝不下去了:那些鱼干太腥,他吃不习惯! 咋办?“肥尕”重新套上衣服,又去了楼下的小商店,买了两袋花生米和一包牛肉干。就在“肥尕”回到自己所住的楼层,准备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从陈总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棕色的公文包!那个人急匆匆的与“肥尕”擦肩而过,然后就下了楼。 “肥尕”回了房间,和小舅子继续他们的小酌。一瓶酒喝完,有人敲响了房门,“皮筋”跑过去一开门,原来是陈总。“皮筋”寒暄道:“陈总,来来来,一起喝两口!” 陈总此时又恢复了他往日的笑容可掬,他摆着手说道:“不了不了,你们喝吧,我回去睡觉!你们也注意点儿,可千万别喝多了!” “皮筋”应道:“放心吧陈总,一人一瓶酒,就是解解乏,不耽误明天开车!” 送走了陈总,哥俩儿喝光了两瓶白酒,已经稍带醉意。洗洗涮涮之后,俩儿各自上床,准备休息。尚无睡意的“皮筋”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宾馆的宣传画册,突然他兴奋的招呼“肥尕”:“哥,快来看,快来看!” 看什么?原来,“皮筋”在那本画册里看到了大海:他们入住的这家宾馆,距离海边还不到三公里!“肥尕”和“皮筋”都兴奋了起来:除了在电视里,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呢!没想到,他们距离大海竟是这么近…… 第0465章:暗战,贼与贼的博弈 第二天的早上,雨停了。吃早饭的时候,陈总叮嘱张助理:吃完饭后到宾馆的前台去续交房费。“皮筋”瞄了“肥尕”一眼,他试探着问道:“陈总,咱今天不走了?” 陈总迟疑了一下,很冷淡的回答道:“不一定!” 不一定?都要“续交房费”了还不一定呢?吃完早饭之后,张助理去了前台,“肥尕”和“皮筋”则陪着陈总上了楼,眼看着陈总回了自己的房间,兄弟俩儿在一个窃喜的眼神儿交流之后,兴冲冲的跑下了楼…… 来到海边,终于看见大海了!大海的蔚蓝与浩瀚,让沙滩上的兄弟俩喜不自胜、欢呼雀跃。那一刻,“肥尕”热泪盈眶,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只是美中不足:他需要分享,如果家人在身边就好了;他需要释放,如果没有那些提心吊胆就好了; 一个小时之后,“肥尕”催促着意犹未尽的“皮筋”:该回去了,毕竟是偷着跑出来的,别耽搁了陈总的事!在回宾馆的路上,“皮筋”很兴奋的对“肥尕”说道:“哥,等以后有机会,带咱爸咱妈过来看看海吧,还有我姐,咋样?” “肥尕”点头应道:“行!把家里人都带上!”说完,他意有所指的叹息道:“你要是别再去耍钱就好了!规规矩矩的找个对象,回头咱带她一起来海边,多好!” “皮筋”难为情的笑了笑,他挠着头应道:“哥,这段日子我都在商店里帮忙呢,都好久没去赌坊了!真的,不信你问我姐!” 兄弟二人回到了宾馆,刚进房间……两个人就被陈总暴跳如雷的训斥了一番…… 陈总生气了,问题很严重!“肥尕”以为自己误了陈总的事,回到房间后赶紧收拾了随身的物品……可是接下来的那一整天,陈总完全没有要离开宾馆的意思!那他为什么在上午发那么大的火?“皮筋”气呼呼的做了解答:“还能为啥?他自己的事做得不顺,拿咱们撒气呗!”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肥尕”本打算问一下陈总今天的安排,可是见陈总一直阴沉着脸,他也就没问。吃过早餐刚回到房间不久,张助理急火火的敲响了他们的房门: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像林皓阳推断的一样:他们在那个小镇接上了李俊强,陈总要求先查看一下货物,却发现李俊强只带了一件。当时接李俊强的地方是一个集市,人太别多!陈总让“肥尕”把车开到了小镇的一个僻静处,开始了他与李俊强的谈判。 在“肥尕”看来,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的谈判!因为自始至终,都是陈总和张助理在苦口婆心的滔滔不绝,不停的对李俊强阐明自己是如何的守信、如何的可靠,可李俊强呢?他抱着那个包裹就像睡着了一样,偶尔会回应一句:“放心吧,出去之后我会给你们的!” 能看得出来,陈总对李俊强束手无策,在谈判未果的情况下,他只能吩咐“肥尕”:“走吧走吧,回去!” 从车子重新驶上高速公路开始,陈总的苦劝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可李俊强始终无动于衷。在路上,陈总打出去过一个电话,电话挂断之后,他让“肥尕”把车子驶进了一处高速公路休息站。 新的一轮谈判又开始了,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陈总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既然您已经同我们合作了,那咱们就是朋友了,要彼此信任!您何必如此遮遮掩掩,为什么不多拿出一些诚意来呢?” 李俊强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是朋友、是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包裹,说道:“我的诚意在这里,可你们的呢?” 陈总反驳道:“我们可以给您诚意啊!现在、马上,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兑现所有我们之前对您的承诺!薪酬可以一次性全部付给您,甚至加倍!怎么样?” 李俊强冷笑着问道:“你们对我的承诺,难道只有酬劳吗?” 陈总拍着胸口说道:“这个您放心,国外的一切我们都会帮您安排好,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您对我们的承诺呢?我们要的东西呢?” 李俊强很从容的说道:“我说过,只要你们兑现了你们的承诺,我会交出所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陈总叫苦道:“可那您也要把东西带上啊!您放心,在正式交易之前,那些东西还是由您亲自保管,我们绝不染指!怎么样?” 李俊强反问道:“您怎么就知道那些东西不在我身上?” 陈总摇着头叹息道:“李先生,您这样就没有意思了!何必呢?”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陈总冷着脸说道:“李先生,事已至此,您已经没有过多的选择了,您今后的很多事情都要求助于我们,既然是这样,咱们为什么就不能让合作更愉快一些呢?” 李俊强很冷淡的反问道:“咱们的合作还不够愉快吗?我只不过是想在交易之前多给自己一些保障,这不过分吧?”陈总笑而不语,李俊强接着问道:“您刚才说……过多的选择?”陈总冷笑着说道:“您还有回头路吗?” “没有吗?”李俊强冷笑一声,叹息道:“我倒还真想试一试!” 陈总一怔,随即大笑着夸赞道:“好!李先生果然是个爽直的人,有原则,我喜欢你这种性格!” 李俊强苦笑着一抱拳,谦逊道:“爽直不敢说!一个山穷水尽的人,不爽直也没有办法。” “不说了不说了!”陈总摆着手说道:“李先生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勉强您,一切都等咱们安全出境之后,再议!”说完,他拍了拍“肥尕”的肩头,吩咐道:“走!出发!” “肥尕”驾车离开了休息站,重新驶上了高速公路。当时车厢里很安静,谁都没有在说话,陈总冷着脸玩着手机。“肥尕”隐约的觉得,可那种安静似乎……不太友好。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不久,车厢里传来了一阵电话提示音:是张助理的手机,好像是有信息!这是一个很拙劣的伎俩,连“肥尕”都能猜到:那个信息十有八九是陈总发送出来的! 果然,张助理掏出手机看了两眼,然后对“肥尕”吩咐道:“靠边停一下车!” 陈总故作莫名的问道:“恩,怎么回事儿?” 张助理晃了晃手里的电话,他很为难的解释道:“陈总,看来这次我就不能陪您了,刚才接到一个信息,我这……” 陈总眉头一蹙,又问道:“很紧急吗?”张助理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陈总叹息道:“那好吧,你要注意安全,咱们随时保持联系,既然这样,那你先……” 不料,李俊强打断了陈总的话,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哼,陈先生,咱们都是明白人,有必要玩儿这些把戏吗?” 陈总怔了一下,反问道:“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俊强冷眼瞄着陈总,说道:“我既然豁出命去走到这一步,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明说吧,我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如果我的家人因为我,遇到什么没必要的麻烦……”李俊强冷哼一声,接着说道:“陈先生,我保证您什么也得不到!” 陈总拍着李俊强的肩头,叫苦道:“我的李老弟,您这是说什么呢?您要委屈死我呀?想多啦!您想多啦!” 李俊强点着头应道:“恩,那样最好,我也希望我是想多了!” 陈总不动声色的递给张助理一个眼神,张助理在告辞之后,讪笑着下了车…… 第0466章:惊弓之鸟,负案西逃 张助理下车之后,“肥尕”目送他跨越了隔离带,跑到了高速公路的另一侧,便重新启动了车子。 他们顺着高速公路前行了大概二十多公里,陈总接到了一个电话,但是在整个的通话过程中,他几乎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手机“嗯嗯啊啊”的应着。“肥尕”从后视镜里能看到:陈总的面色很紧张! 挂上电话之后,陈总对“肥尕”吩咐道:“在最近的一个收费站下高速!” 李俊强在一旁嘲讽道:“陈先生,花招来个一次两次就够了,没必要这么层出不穷吧?” 陈总板着脸呵斥道:“李老弟,咱们现在可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出了事谁也跑不了!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警告你,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态度跟我说话!” 李俊强也许没想到陈总会有如此严厉的回应,他很明显的怔了一下,一脸的尴尬。 陈总凑到李俊强的面前,耳语了几句,李俊强也紧张了起来,他喃喃自语道:“这么快?” “肥尕”驾车下了高速公路,他回头问道:“陈总,然后……往哪儿走?” 陈总很急躁的催促道:“往前往前!” 就在车子路过一座“汽车城”的时候,陈总突然下令:“停停停!回去回去!” 车子在公路上调了头,往回行驶了一段距离,陈总指着路边的一片树林,吩咐道:“进去进去!” 在小树林里,四个人下了车,陈总让“肥尕”和“皮筋”将车内的所有饰物全部拆除,坐垫、脚垫、靠枕……甚至包括后备箱里的杂物;又让他们将车厢里仔细的擦拭了一遍;最后将车子里剩余的半罐空气清新剂全部喷了进去! 将那些杂物掩埋之后,陈总戴上了手套拿出了钱包,然后很小心的取出了五张崭新的百元钞票,他将钱递到“皮筋”的面前,并吩咐道:“你开着车,去刚才咱们看到的那家洗车场,让他们把车彻底的清洗一遍!” “皮筋”点头应着,正准备伸手去接钱,不料,陈总又把钱收了回去……恩?“皮筋”一怔。 陈总从包里又掏出了一副手套,他递给“皮筋”,嘱咐道:“戴上这个,不要留下指纹!告诉洗车场里的人,咱们就在前面的饭店吃饭,三个小时后回来取车!明白吗?” “皮筋”戴上手套接过了钱,陈总又嘱咐道:“快去快回!我们在前面那些饭店的路边等你!记住,不要多说话!”“皮筋”驾车离开之后,三个人一路步行来到洗车场对面的路边,期间陈总一直在不停的打电话。很快,“皮筋”就从洗车场里出来了,他站在路边东张西望,陈总朝他挥了挥手,“皮筋”急忙跑了过来。 可是那天他们并没有在那里的饭店吃饭,陈总做了安排:他和李俊强走在前面;“肥尕”和“皮筋”跟在他们身后,但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穿过那条美食街的路口,一直前行再到下一个路口,路边有一个“恒丰银行”,那就是他们的集合地点。 四个人分成两组,来到了那个路口,果然有一所“恒丰银行”,两组人继续保持着距离,开始了等待。可是具体在等什么,“肥尕”不知道! “肥尕”在那里抽了一根烟,一辆蓝色的“本田奥德赛”商务旅行车来到了路口,并停到了陈总的面前,陈总朝他们一挥手…… 车里有两个人,分别坐在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肥尕”觉得这两个人与陈总并不是很熟悉,因为他们与陈总打招呼的时候,脸上笑容十分谨慎。 众人上车之后,陈总问道:“怎么样?” 副驾驶的那个人回答道:“没问题!” 什么怎么样?什么没问题?“肥尕”没听懂,可人家陈总听懂了。 车子启动了,可“肥尕”也不知道他们将要去哪儿。眼看着车子就要离开那座县城,“肥尕”坐不住了,他试探着问道:“陈总,咱现在……这是去哪儿啊?” 陈总笑着说道:“回家!” 啊?“肥尕”慌张的问道:“那……那咱的车……” “不要管它了!”陈总很自信的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这个损失由我来承担!你很快就会有一辆新车了!” “肥尕”一阵心疼:那么好的车,说不要就不要啦?抛开价格不提,那辆车跟随他多年,他一直当宝贝一样的爱护着……他真舍不得啊! 可是在心疼的同时,“肥尕”也感受到一股很快意的怅然:一直以来,那辆车就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把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又很清楚,车就是车,不是孩子,并且,那也不是属于他的孩子!每次看到那辆车,他都觉得自己亏欠了什么。现在好了,车没了,他觉得自己轻松多了!心病没有了,亏欠没有了,也许……新生活就该开始了。 那辆“奥德赛”没有再上高速公路,始终在“国道”上行驶。傍晚的时候,他们途径了一座大桥,那是“国道”与高速公路的交汇处:“国道”在桥下,桥上就是高速公路。“肥尕”等人看到:在那座桥的桥头,停着许多闪着警*灯的警车,大量的警察正在设卡查车! 陈总当然也看到了,他扭头看着身边的李俊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被觉察的微笑,那是一个略显不屑的嘲笑,当然,更多的是得意。李俊强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肥尕”倒是很佩服开车的那个司机:太专业了!那个人似乎很熟悉路径,不算太好的路况,他的车几乎就没有减过速,始终保持着很高车速的匀速行驶!并且,连续两个昼夜的长途跋涉,没有换过司机,始终都是他一个人在驾驶! 两天后的那个傍晚,天色刚黑,他们回到了镇子附近。陈总命令“肥尕”:马上做好准备,当晚就要过境!“肥尕”要求先把他和“皮筋”送回家:跟家里人打个招呼,顺便带齐所有进山所需要的装备,但是却被陈总断然否决:“不行,时间来不及了!并且现在回镇子太危险!” 没办法,“肥尕”只好给司机指路,让他把车开到镇子附近的那座牧场:他在那里寄养着马匹! 大概夜里八点钟左右,车子到了牧场。下车后,陈总对原来车上的两个人叮嘱了几句,那辆车就离开了。 “肥尕”和“皮筋”进了牧场,与牧场的人打过招呼之后,牵出了他们自己的三匹马,又租借了两匹,还向牧场的人购买和租借了进山宿营所必需的装备和食品。在牧场外与陈总汇合之后,陈总向“肥尕”询问了这次过境的安排和路线,然后将这些信息用电话通知了什么人。 当天晚上,四个人便骑着马进山了,并在一座山下宿营…… 三天后的黎明前,他们赶到了那条越境必经的冰河,陈总开启了手机上的强光手电,照向了对岸,很快,对岸就有了灯光回应。“肥尕”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了接应的人,后面的事情就顺畅多了! “肥尕”和“皮筋”在河滩上挖出了他们藏在那里的木排和羊皮口袋,准备做成羊皮筏子渡河。陈总对他们提醒道:“四个皮囊就够了!” 四个皮囊?“肥尕”和“皮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愣了!这是一个常识:四个羊皮囊制成的筏子,只能把人渡过河!由于马匹的体重太大,要想把马也渡过河,至少也需要六个皮囊才能承载啊!往来边境这么多年,陈总很清楚这些事情,他是什么意思…… 第0467章:痛失安达,亡命天涯 “肥尕”的心里一阵窃喜:马匹不用过河,那就是说……他们不用护送陈总出国境了,送到这里,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一番紧张的忙碌,羊皮筏子扎好了,“肥尕”向对岸抛出了绳索,接应的人帮他们做了固定……四个人上了筏子,拉扯绳索开始渡河,可是他们刚渡到河中央,对岸有人慌张的催促:“快一点,再快一点,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这凶山恶水的地方,除了边防巡逻队,不会再有别人会来了!“肥尕”慌了:这怎么可能?他已经算过时间了,昨天才是巡逻队路过的日子,怎么今天还有巡逻队?! 当时他们的筏子已经到了河中央,进退两难!四个人手忙脚乱的拉扯绳索,终于到了河对岸,可是“肥尕”和“皮筋”想要再回去,肯定是来不及了。 一群人连滚带爬的下了筏子,跑上河滩刚躲进那处山坳,一支边防巡逻队便赶到了!“肥尕”心存侥幸的默默祈祷:不要发现筏子,千万不要发现筏子!可是随着几声犬吠,巡逻队的战士还是发现了河滩上的羊皮筏子!真是祸不单行啊,犬吠声也惊扰了河对岸的那几匹马…… 就在巡逻队的战士们靠近羊皮筏子的时候,突然,那里接连发生了爆炸!“肥尕”和“皮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前来接应的人竟然朝巡逻队开了枪!他俩儿彻底懵了:出大事了!这些人疯了吗?如果偷渡被捉到属于重罪的话,那么袭击巡逻队,那可是死罪啊! 两个人完全懵逼了,“肥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种懵逼的状态一直延续着,直到陈总将马缰塞到了他的手里,恶狠狠的催促道:“傻愣着等死吗?快走!” “肥尕”这才回过神来,上马后慌张的逃离了那片是非之死…… 林皓阳很疑惑的问道:“皮……你安达是怎么死的?” “肥尕”低下了头,他痛哭流涕的抱怨道:“如果骑的是我们自己的马,安达他不会死的!”接着,他哽咽着开始了讲述…… 因为不是自己的马,所以很不熟悉,这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那些马都太不“专业”了:听到枪声后,那些马显得比“肥尕”还要紧张,他骑在马上都能感觉到马匹的战栗!骑着这种状态的马翻越陡峭的山崖,无异于找死啊! 由于那些人的成功阻击,巡逻队并没有追上来,“肥尕”等人驾驭着马匹上了山,身后的枪声还在继续着,并且愈来愈烈。就在他们准备翻越第二座山的时候,那些枪声竟然渐渐停息了!陈总很自信的安慰他们:是自己人完成了阻击,已经撤出了战斗! 马队没有停留,继续攀山,可是突然,峡谷里传来了一声惨叫和马嘶!“肥尕”依照声音判断:是有人连人带马的坠崖了!可怕的是,那声惨叫和马嘶经过山谷的回音渲染……太凄厉了!由此所造成的后果是,他们所驾乘的几匹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惊马! 在悬崖上控制惊马……那个过程无需描述,太凶险了!可就在这时,又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山谷里突然回荡起了几声令人胆颤的犬吠,几匹马彻底失控了! 悲剧也由此发生:伴随着又一声惨叫,“肥尕”眼睁睁的看着在马队最前方引路的“皮筋”,坠下了悬崖…… 那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马背上长大的“皮筋”惊马坠崖,可第一次骑马的李俊强却在经历了一场虚惊之后,活了下来! 当时的“肥尕”还是心存一丝侥幸的:当年他也坠过崖,不也是大难不死吗? 陈总催促大家继续前进,不要受刚才事件的惊扰,并警告大家:“尽量加快速度,刚才的狗叫,说明‘他们’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是,那肯定是巡逻队的军犬!那就说明……那些接应的人难道已经全部玩儿完啦? 犹如惊弓之鸟,几个人终于越过了那座山,“肥尕”急催着马匹,准备去河边查找“皮筋”。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河滩上突然爆响起一阵枪声,马队最前面的陈总发出了一声惊呼:“快跑!前年有埋……” 他是想说“有埋伏”吗?陈总的话没有喊完,便一头栽下了马!剩余的三个人急催马匹,是没命的逃啊!最终,只有“肥尕”和那个前来接应他们的维吾尔族人逃出了国境…… “肥尕”跟在那个人的身后,一路狂奔来到了邻国境内的一处牧场,在那里,他见到了很多“那些人”的人。下马之后,那个维吾尔族人惊愕的问道:“啊?李先生呢?” “肥尕”茫然的回头一看……直到此刻,惊魂未定的他才发现:李先生没有跟在他后面,他们只逃出来两个人! 就在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两个人,并很亲切的与“肥尕”打了招呼。“肥尕”的心里泛起了一层淡薄的暖意:这两个人都是陈总的人,他们之前见过。能在异国他乡的劫后余生之后,见到自己认识的人,真的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这两个人向“肥尕”和那个维吾尔族人问起了陈总和李先生的下落,“肥尕”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就没有人关心他的安达呢?! 那个维吾尔族人向众人讲述了陈总中弹的经过,然后他指着“肥尕”,狡辩道:“李先生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我在前面领路,没注意到后面!” 他分明是在推卸责任!“肥尕”气呼呼的嚷道:“没有人让我盯着他!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人群里有人提出了各种质疑,众说纷纭:“会不会是被解放军捉回去了?”“难道他没跟上,迷路了?”“不会也是被打死了吧?”…… 那些人后来都看向了“肥尕”。“肥尕”回忆了一下,他摇着头说道:“我没看到后面有人追上来,后来也没有再打枪!他……应该是迷路了吧!”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在枪声结束之后,他曾经在奔逃的过程中回头看了一眼,当时李先生还是跟在他身后的。 (臧小东击毙李俊强的时候,使用的狙击步枪上加装了消音*器,枪声特别微小,骑在马上疲于奔命的“肥尕”当然没有听到!) 接下来,那些人安慰了“肥尕”,让他先到帐篷里去休息,他们要回去查找李先生。“肥尕”想拜托那些人去找一找他坠崖的安达,可是最终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在那些人的眼中,他的安达并不重要! “肥尕”进了帐篷,他流着眼泪面壁跪下,默默地为安达做着祈祷:他希望自己的安达能活着,并且能幸运的被捉住!只要能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直到那天的半夜,帐篷外传来了一阵嘈杂,那些人回来了。听着那些人的长吁短叹,“肥尕”没出帐篷就知道:肯定没有找到! 那两个认识“肥尕”的人进了帐篷,劝慰“肥尕”不要担心,并一厢情愿的解释道:他们无功而返,只是因为天已经黑了,明天他们还会回去继续寻找!如果李先生的运气够好的话,也许他今晚会自己找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李先生是否还活着?他是否被人捉住了?他的运气好不好?……这些“肥尕”统统都不关心,他甚至很怨恨他: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李先生,他的安达也不会出事! 一连两天,那些人频繁的往返于牧场与边境之间,白天寻找、夜晚等待……而“肥尕”则绝望的躺在帐篷里,犹如一具没有了魂魄的活尸,他终日以泪洗面,思念着他的安达和亲人。 除了思念和胡思乱想,“肥尕”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不知道今后自己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回家;即使回家了,然后呢?又该怎么办…… 第0468章:回国自首,审讯完结 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那些人知道你回来了吗?” “肥尕”摇了摇头:“我是偷着跑回来的!”…… 两天的寻找无果,那些人也只能放弃了,他们劝“肥尕”跟他们一起走:发生这样的意外,回去了政府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定会被枪毙,最轻的判罚也是坐牢! “肥尕”知道自己犯了罪,但是罪不至死。在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决定回家:即使坐牢也要回家,因为那些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在他们在一起“肥尕”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可是“肥尕”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不敢顶撞那些人,只能假意顺从,但是他很谨慎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就算是给自己一些安慰吧,他想最后再去一趟边境,去寻找他的安达,如果找不到他也就死心了!那些人不疑有诈,竟然同意了。 那是到了牧场的第三天清晨,“肥尕”和两个陪同他的人一起,骑上马离开了牧场。在边境线附近,“肥尕”甩掉了那两个人,义无反顾的回来了。 “肥尕”入境越过那两座高山之后,躲在山谷里一直等到天黑才继续上路,因为他知道:假如在白天不慎遭遇了边防武警的巡逻队,那他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所以他必须要躲开那些巡逻队,只要他能安全的到达青石峡的边防哨所,那他就是投案自首,这样或许会少坐几年牢。而结果……他成功了! 林皓阳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咱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肥尕,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把那些事情再系统的回忆一下,如果还能想起什么重要的细节,你随时可以找我们!”说完,他站起了身。 可是很明显,林皓阳的那段话是说给摄像机听的!因为他关掉了摄像机,然后朝刚刚起身的罗小天摆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罗小天那个懒腰刚伸了一半,见到林皓阳的手势,他终止了那个懒腰,一脸呆萌的又坐了回去。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问道:“肥尕,你之前曾经说过,那个陈总不允许你们再为其他走私客提供帮助,并且他们也会只与你们合作,是这样吗?”“肥尕”点着头,林皓阳又问道:“你们做到了吗?” “肥尕”苦着脸解释道:“我们当然做到了!说实话,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打算接触那些走私客!要不是那一年我安达他……” 林皓阳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了理解:“好了,那些事你之前说过,我们也都知道了,你有你的苦衷,一时糊涂嘛!那……”林皓阳又问道:“陈总他们做到了吗?” “肥尕”一怔,他反问道:“你是说……他们有没有合作过别的向导?”林皓阳点了点头,“肥尕”回忆了一下,他慢慢的摇着头,回答道:“应该是……没有!陈总那个人做事很小心,反正我觉得他不会!”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就是唯一的合作关系,是吗?” “肥尕”很确定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是!”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踱步来到“肥尕”的面前,他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帧图片,然后指着图片里的人问道:“肥尕,你好好想想,见过这个人吗?” “肥尕”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怎么那么眼熟啊?我……我好像……应该是见过,不过……在那儿见过呢?想不起来,我真想不起来了!” 林皓阳对“肥尕”提示道:“你再好好看看!肥尕,你能肯定见到过这个人,只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吗?你想一下,是不是在五年前?”…… 在结束那场审讯的时候,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取出了摄像机里的储存卡,林皓阳和罗小天正准备离开审讯室,“肥尕”欠着身子嗫嚅道:“领导,我……” 林皓阳回头应道:“还有事儿?没关系,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肥尕”叹了一口气,问道:“我……我还能见着我家里的人吗?” “没问题!”林皓阳应道:“不过暂时还不行,最起码最近这段时间不行!”说完,他安慰道:“你能主动投案自首,并且很积极地配合了我们的工作,这都属于立功的表现,对你很有利!在后期对你的处理……我们会斟酌和考虑这些情况!” “肥尕”垂着头,试探着问道:“那……能麻烦你们联系一下我家里的人吗?我……很久没回家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林皓阳走了过去,他拍着“肥尕”的肩头,说道:“放心吧,这些事我们会安排的!” “肥尕”朝林皓阳鞠了一躬:“谢谢!”林皓阳转身刚要离开,“肥尕”又说道:“领导,你的……你的烟!” 林皓阳回头看了看“肥尕”手里的烟盒,他笑着应道:“送给你了!” 当林皓阳和罗小天离开审讯室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哭声…… 刚走出审讯室,林皓阳笑了,他招呼道:“你在这儿干吗呢?不干正事儿啦?” 是老阚!此时的老阚披着军大衣,坐在一把椅子上,两只脚则搭着办公桌的台面,办公桌上摆着烟叶和烟纸,他正在聚精会神的卷烟呢!听到招呼,老阚抽回脚坐了起来,应道:“哦,没事儿!您没来的时候,我天天干正事儿,您来了,您就是我的正事儿!”说完,他朝审讯室瞥了一眼,问道:“完啦?” “完啦!”林皓阳如释重负的应道。 老阚的好奇心还挺重,他又问道:“咋样?” “恩!挺好!”林皓阳很不负责任的应了一声。 老阚起身后朝林皓阳的手里瞄了瞄,又扭头朝罗小天的手里扫了一眼,然后惊愕的问道:“我的烟呢?全抽啦?” 林皓阳朝审讯室的门指了指,笑着说道:“还有不少呢,不过让我送人了!” 老阚很鄙夷的瞥了林皓阳一眼,嘟囔道:“看来您的出手阔绰都成习惯啦?拿别人的东西送礼也这么大方!” 林皓阳和罗小天哈哈一笑。老阚走过去推开了审讯室的门,朝里面张望了两眼。“肥尕”很慌张的站起身,弯着腰的打了招呼:“阚大队长!” 老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关上了房门,却又推开了,老阚伸着头问道:“你……认识我?” “肥尕”很拘谨的应道:“认识,认识,镇子里的人都认识你!” “哦?还不错!”老阚伸手寒暄道:“坐吧坐吧。”顺手关上了房门,老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林皓阳从罗小天的手里接过了那副手铐,他递给了老阚,说道:“这个就没必要了!给他安排个住处,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尽量把条件搞得好一点!” “行行行!”老阚应道:“这些事儿您就甭操心了,我来安排!”说完,他问道:“怎么样?饿了吧?” “还真饿了,中午饭就没吃啊!”林皓阳揉着肚子,问道:“哎,你们这儿几点开晚饭?” 老阚应道:“八点!” “啊?!”林皓阳惊讶的问道:“人家部队都是六点开晚饭,你们这儿怎么那么晚?” 老阚很无赖的笑着,解释道:“平时我们也是六点,今天这不是您来了嘛?就改成八点了!”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就是刻意和我作对,是吧?” 老阚嬉笑着问道:“怎么样,能坚持到八点吗?” 林皓阳冷哼一声,很无奈的应道:“坚持不到又能怎么样?” 老阚哈哈一笑,他扭头朝门外招呼道:“通讯员!” “到!”随着声音,那个勤务兵推门走进了房间。 老阚吩咐道:“去,赶紧的!通知那几个人,晚上八点,政治学习!”…… 第0469章:自拍,准备政治学习 外面的风停了,林皓阳等人回到了老阚的办公室,他将那枚储存卡递给了老阚,嘱咐道:“这是审讯过程的录像资料,你拿去拷贝一下,多准备几个备份,我要带走!” “行!一会儿等通讯员回来,我让他马上去办!”老阚接过储存卡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了一盒饼干,他招呼道:“来!先垫吧垫吧,别坚持不到上饭桌,先饿晕了!” 和罗小天啃着饼干,林皓阳不自觉的笑了,老阚问道:“笑什么呢?” 林皓阳摇着头,苦笑着说道:“政治学习?也真亏你能想得出来!哎,你们……经常政治学习吗?” “不经常,也就是偶尔吧!”老阚笑着应道:“正经的政治学习,每个周一次!” 林皓阳嘲讽道:“吆!你们这儿还有正经的‘政治学习’呢?” “那是必须的!上面有要求啊!”老阚挺不耐烦的说道:“不过谈不上什么学习,也就是组织党员读读党报!其实那些都是形式,就我们这儿的官兵素养,我真不是吹牛,只要是进我这个院子的人,甭管是不是党员,有一个算一个、有一头算一尾,全够模范党员的标准!”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哎,那些被逮回来的可不算哈!” 三个人正说笑着,外面传来了军号声:六点,人家食堂开饭了!过了一会儿,屋后又传来了浑厚高昂的军歌声。罗小天凑近林皓阳,问道:“老大,这……怎么个意思?” 林皓阳笑着解释道:“是要吃饭了,在部队里,饭前战士们都要唱唱歌,鼓舞一下士气!” 罗小天做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哦……恩?”罗小天充满智慧的双眼里突然泛起了一层傻乎乎的光芒,他问道:“老大,吃饭……需要鼓舞士气吗?难道是为了……开胃?” “这个……”林皓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苦笑着敷衍道:“应该是吧。” 一个军官出现在了老阚办公室的窗户外,那人没有进门,只是敲了敲窗户。老阚起身过去打开了窗,那个军官隔着窗户,鬼鬼祟祟的问道:“晚上来你这儿学习?” 老阚伸着大拇指朝身后晃了晃,应道:“后面小伙房!”说完,他问道:“没通知明白?” “明白明白!”军官讪笑着应道:“通知明白了,可我当时正忙着,没听明白!” 老阚骂道:“看你那点儿出息!吃饭都瞪不起眼来,干什么都白瞎!” “得嘞!我先走了!”军官应了一声,屁颠儿屁颠儿的离开了。 老阚刚关上窗户,那个勤务兵回来了,老阚问道:“都通知了?” 勤务兵应道:“恩,开饭以前我就全通知过了,我刚才去后面看了看‘大郎’!” “哦!”老阚拿起桌子上的那张储存卡,递给了勤务兵,吩咐道:“你把这个送到后面的文书那里,让他多做几份拷贝!” 勤务兵接过了储存卡,又到墙边的柜子上拿起了一个饭盒,他刚要出门,老阚问道:“你拿饭盒干什么?” “啊?”勤务兵回头应道:“我去打饭啊!” 老阚摆着手说道:“算了算了,你晚上一起‘学习’吧,也跟着领导们‘进步进步’!” “哎呦!”勤务兵假惺惺的寒暄道:“这……不太好吧?” 老阚冷着脸一指房门,嚷道:“闭上嘴,赶紧给我干活儿去!” 勤务兵小跑着离开了房间,罗小天也磨磨蹭蹭的朝门口走去,林皓阳问道:“你去哪儿啊?” 罗小天回头应道:“哦,没事儿,我就在院子里转转。” 这小子本身就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今天让他坐在审讯室里委屈了一下午,也该放他出去透透气了。老阚嘱咐道:“别走远了,可能提前开饭!” 罗小天应了一声就走进了院子,可是没过多久,这小子又回来了! 林皓阳觉得有些意外,他嬉笑道:“您这是……转完了?” 罗小天红着脸凑到林皓阳的身边,挺扭捏的商量道:“老大,您跟老阚通融通融,让他过去跟那个当兵的打个招呼呗?” “当兵的?”林皓阳很纳闷儿的问道:“哪个当兵的?” 老阚也好奇的凑了过来,罗小天的脸就更红了,他窘迫的解释道:“我想去那个飞机库,跟那架飞机来张合影,可……可在门口站岗的那两个当兵的,他……他们不让我进!” “哈哈……”林皓阳和老阚哈哈大笑,罗小天被他们笑得更窘迫了。 老阚推着罗小天朝门外走去,嘴里嚷道:“走走走!我陪你过去走一趟!” 机库的门前,两名执勤的岗哨对他们行了军礼。在走进机库的时候,罗小天朝两名小战士瞄了一眼,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梗着脖子,一脸小人得志的潜台词:怎么样?不让我进?这回让我进了吧?你们还得给我敬礼呢!老子“上面”有人! 那架威风凛凛的直升机前,罗小天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林皓阳,他谄笑着嘱咐道:“老大,辛苦辛苦,多给来几张!好好给我照着,留着装逼用呢!”这小子倒是实话实说。 林皓阳给罗小天刚拍摄了几张照片,老阚回来了。老阚的左手提着一顶飞行头盔,右肩上扛着一支杀气腾腾的新式狙击步枪,他乐呵呵的对罗小天招呼道:“拍得怎么样了?给你带了两件道具,瞅瞅!还行吧?” “我操!”罗小天望着老阚带来的新装备,眼都直了,他一声惊呼:“这也太牛逼了!阚哥,大恩不言谢,您就是我的亲哥啊!” 这回罗小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头戴飞行头盔,手拿狙击步枪,他耀武扬威的在武装直升机前一站,好家伙,牛啊!各种姿势各种摆、各种表情各种帅、各种眼神各种拽…… 好容易完成了直升飞机前的拍摄项目,罗小天又把林皓阳扯到了老阚的那辆“猛士”旁,谄笑着哀求道:“老大,再辛苦一下,这里再给来两张!”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 从机库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其实这一整天,那天就几乎没亮过!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夜里七点多了!老阚让勤务兵去送枪,三个人便朝老阚的办公室走去。 没想到,已经有几个军官在老阚的办公室里,这些军官中的大部分林皓阳都见过,其中就包括上次他在“青石峡英雄哨”见过的那名飞行员少校。 老阚将林皓阳对众人又作了介绍,一个少校军官上前握着林皓阳的手,很热情的说道:“您好您好!上次您来的时候我出去开会了,没有见到您,我老婆回家跟我说,说她见到了一个大帅哥,名不虚传啊!” 他老婆……是谁?林皓阳有些发懵,老阚凑到他耳边说道:“这是我们教导员,他老婆孩子上回和咱在宾馆……” “哦!您好您好!”林皓阳恍然大悟:他确实跟人家的老婆吃过饭,他还给了这个教导员的儿子一千欧元的见面礼呢! 众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等饭!罗小天则坐在林皓阳身边,低头摆弄着他的手机,一边翻看一边不住的唉声叹气,林皓阳觉得有些纳闷儿,他问道:“怎么了?” 罗小天哭丧着脸解释道:“原来打算翻着看一看,有不好的或者重复的就删掉一部分,可是翻来翻去的看……太帅了!哪一张也舍不得删,真他妈郁闷!” 真是恬不知耻!有这么夸自己的吗?林皓阳很鄙夷将罗小天上下一打量,他好像看到了一坨正冒着热气儿的牛粪…… 第0470章:猪棒骨,大郎的盛宴 夜里刚过七点半,一天只啃了几块饼干的林皓阳坐在那里没动,老阚倒是沉不住气了,他对勤务兵催促道:“你!去后面看看,让他们手脚利落点儿,要是差不多了就提前开始!” 勤务兵出去了不到十分钟,回来了!他从门缝里探进了脑袋,嘿嘿一笑……老阚大手一挥,兴奋的嚷道:“走走走!” 几个军官起身就蹿出了房门,这积极性…… 一行人来到营区比较靠后的一栋建筑物,此建筑物比营区里的其他房子要“巍峨壮阔”的多,高度和宽度与那座机库有一拼,老阚告诉林皓阳:这栋建筑西侧的部分,就是部队的食堂;与食堂相连的、面积更大的那一部分,是部队的礼堂,其实就是一座电影院,看电影、听报告、逢年过节有文艺演出,都是在那里面举行! 林皓阳随老阚等人进了建筑物西侧的一扇大门,穿过足以容纳几百人同时用餐的大食堂,就进入到一个巨大的厨间:部队的伙房。一个人乐呵呵的从里面迎了出来…… 林皓阳觉得这个人长得很有意思:很富态,就跟弥勒佛似的;满脸的嫩肉,一笑起来把五官都给挤到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是他那白胖白胖的肤色,与老阚等人暗红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人一身白衣,还系着围裙……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看来他一定是这里的大厨子了! “弥勒佛”朝着老阚就走了过来,他望着林皓阳,向老阚询问道:“这位……就是杨科长吧?” “恩!”老阚对林皓阳介绍道:“哥,这是咱的司务长,老吴!” 老吴的脸上展露出一个很夸张的笑容,他握着林皓阳的手,万分热情的寒暄道:“哎呀,杨科长,久闻大名,欢迎欢迎!” “您好老吴,给您添麻烦了!”林皓阳伸手一握老吴的手……嘿!舒服!绵软绵软,简直就是一对脱骨的猪蹄儿啊!林皓阳依稀记得:上次他跟老阚去宾馆吃饭的时候,在座的一对母子好像就是司务长的家眷。司务长?就是这个老吴吗?林皓阳没敢询问,因为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几个司务长。 老阚上前打开了老吴的手,嗔怪道:“行啦行啦!意思得了,干嘛呀?握着还不撒手了!”说完,他问道:“怎么样了?” “好了好了!”老吴一边笑脸应着,一边做了个礼让:“来,杨科长,您这边请!” 穿过伙房来到了一个小院,院子里有几个战士正在忙碌着,都系着围裙,看来应该是炊事班的人。见众人进院,战士们纷纷起身敬礼:“首长好!” 真是别有洞天啊!小院一侧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一张硕大的圆桌上早已摆上了各色的菜肴,老阚卷着衣袖子嚷道:“别的菜都可以缓一缓,主菜主菜,抓紧时间!” 司务长老吴笑着一点头,脸上的嫩肉也随之一晃:“放心放心,马上就来!”说完,他礼让着寒暄道:“你们快坐,快坐!” 林皓阳被安排在了“贵客”的位置,坐在老阚的身边,罗小天则坐到了他的身边。其他众人也都一一落座,这时候,小刁带着“大郎”进门了,小刁敬礼道:“老乡首长好!阚队!诸位首长!” 老阚拍着自己另一侧的位置,对小刁吩咐道:“你!过来!” “啊?”小刁很无措的说道:“那是……那是客人的位置,我……”他指着自己身前的一把空椅子,商量道:“我还是坐这里吧?” “那是给人家老吴留的地方!”老阚不耐烦的嚷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小刁犹豫着,最终还是红着脸走了过来,“大郎”则很拘谨的夹着尾巴,紧跟在他身后。老阚望着“大郎”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起身来到门前,朝门外招呼道:“哎,给‘大郎’准备的点心呢?” 很快,一个小战士给老阚送来了一包裹了好几层的塑料袋。老阚将那个塑料袋递给了小刁:“瞅瞅,咋样?” 小刁打开了塑料袋,凑上鼻子一闻,他惊喜的喊道:“哎呀,是棒骨!” 棒骨?“大郎”翕张了几下鼻子,它好像闻到了什么……在一个稍纵即逝的迟疑之后,“大郎”突然站了起来,两眼冒着贼光,死盯着那个塑料袋。 老阚挥着手,紧张兮兮的警告道:“你他妈给我小点儿声!” 小刁一伸舌头,朝老阚很歉意的笑了笑,他从塑料袋里取出了一块棒骨,然后在“大郎”的眼前晃了晃…… 哎呦喂可怜的“大郎”啊,这个呆萌的吃货登时双眼迷离,望着那根棒骨一脸痴迷的心向往之:天哪,那是什么?是给我的吗? 小刁不忍心再看“大郎”那副望眼欲穿的可怜相,他嘿嘿一笑,发出了口令:“叼!” 还有这便宜事儿呢?“大郎”一口将棒骨叼在了嘴里,俩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在等待下一个口令。小刁怜爱的在它头上抚摸了两下,吩咐道:“自己找好地方吃去吧。” 得令!“大郎”叼着棒骨来到房间的墙角,它趴在那里用两只前爪护住自己的骨头,低下头就是一顿狂舔……罗小天在一旁盯着“大郎”看了一会儿,他抱怨道:“这么好的狗,给块骨头就能美成这样,看来你们平时对人家可不咋地啊!你们瞧瞧,都可怜成啥样儿了!” 林皓阳推了罗小天一把,冷着脸低声提醒道:“哎!记着哈,在这里别叫‘狗’,叫‘犬’!” “恩?”罗小天怔怔的望着林皓阳,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他随即扭头对小刁商量道:“哎,那不是还有一块吗,都给它得了!” 小刁很紧张的护住了塑料袋,嚷道:“给一块就行了,这块是给它留着明天啃的!你知道这是什么骨头吗?” “呦!”罗小天愣了一下,很虚心的问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这……这是什么骨头啊?” 小刁颇为得意的笑了笑,他探着身子凑近了罗小天,低声说道:“是猪棒骨!” “嗤!”罗小天一脸的不屑,嘲笑道:“我当是什么值钱货呢,两块猪骨头而已,搞得神经兮兮的!” 老阚走过来拍着罗小天的肩头,叹息道:“兄弟,知道在我们这儿要搞到一块猪骨头,有多不容易吗?” 罗小天迟疑着摇了摇头,老阚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里的边防支队地处边境,属于多民族聚集地,部队内官兵的民族成分又特别复杂,有着大量的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和回族士兵,这些民族都信奉伊斯兰教,是不能吃猪肉的!为了尊重这些少数民族官兵的民族信仰,边防支队有明文规定:支队所辖的所有采购部门,不得购买猪肉及猪肉类制品;任何食堂、伙房,不得烹饪所有猪肉类食品! 罗小天恍然大悟道:“我以为只有回民不吃猪肉呢,原来那些民族也不让吃猪肉啊!”他点着头,表达了自己的同情:“这一年到头的不能吃猪肉,你们也怪不容易的!” 老阚唉声叹气的说道:“这人还好说,上面有规定咱也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可是这些犬不行啊!它们小时候在军犬基地培训,每次出色的完成了一项训练科目,猪棒骨就是它们最好的奖励啊!可现在到了部队呢?这让我们……”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无奈的长叹。 林皓阳瞄着小刁面前的那个塑料袋,幽幽的说道:“是不容易啊!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这棒骨是在这儿了,可上面的肉哪儿去啦?” “啊?”老阚转了转眼珠子,装傻道:“那上面……应该……应该有肉吗?” “噗,哈哈……”周围的几个军官没忍住,全都笑喷了…… 第0471章:违禁宴,被埋的岩羊 老阚在笑声中红了脸,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可还在装着傻自语道:“是啊,肉呢?” “肉来了!肉来了!”老吴推门走了进来,他挥着手招呼道:“都让一下,主菜上桌!”随着他的话音,两个战士戴着厚厚的手套,抬着一尊……铁乌龟进了门。 铁乌龟?其实就是两个巨大的铁盆,一个铁盆倒扣在另一个铁盆上,看上去就像一只乌龟壳子。看两个小战士吃力的样子,你东西的分量好像不轻。 众人慌忙后退给“主菜”让路。两个小战士将乌龟壳子摆到了大餐桌的中央,顺势揭去了上面倒扣的铁盆,一大股蒸汽随之腾空而起…… 林皓阳伸着头透过那片迷雾缭绕一看……真的是“肉来了”,满满一大盆肉啊!很明显是刚出锅的肉,那些浓厚的肉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儿,滚滚沸腾。 随着雾气的弥漫,整个房间被一股奇异的肉香笼罩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在翕张着鼻孔,贪婪而陶醉的嗅着飘渺在空气中的肉香。众人此时的表情,与“大郎”得到那根猪棒骨时的神情别无二致! 不过那股肉香确实太神奇了,林皓阳觉得那味道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可是他又很确信:自己之前肯定没有闻到过,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有机会品尝了! 两个小战士抬出了“军用汽油桶”,给每个人面前的酒碗斟满酒,随后就端着空铁盆离开了房间。 老阚瞄着房门问道:“外面有人站岗吧?” 老吴笑着应道:“没问题,食堂的大门都关了!” “哦!”老阚又问道:“给外面的那几个小子都留了吧?” “留了留了!”老吴应道:“放心吧,少不了他们的!”说着,他挪开椅子入了座。 老阚很亢奋的张罗道:“大家都坐好了,坐好了!马上开始学习啦!大伙儿都说说,咱们是直接喝酒暖肚子?还是每人先来块肉热热身?” 有军官提议:“还是先吃点儿吧,直接喝酒容易醉!” 有人附和道:“对对对,人家杨大哥和那位小兄弟中午就没吃饭呢,肯定早饿了,先吃块肉垫吧垫吧!”…… 教导员嬉笑着问道:“是大哥饿了,还是你们馋了?” 众人哈哈一笑,老阚嚷道:“行!那就先吃块肉!”他伸出筷子从盆里捞起了一大块肉,放进了林皓阳的碗里,然后又抓起了罗小天的碗,对众人招呼道:“趁热,都自己动手啊!赶紧的!” 碗里的那块肉泛着诱人的光泽,用筷子一戳,从筷子尖儿传到手上的质感……有点儿粘、有点儿滑、有点儿弹……肉块顺着清晰的肉丝纹理裂开,没有一点肥肉,从里到外的鲜艳。 林皓阳夹起了一块,放在嘴里试探着一嚼……恩!满口生香啊!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表达的怪异香味儿,很像是羊肉,但是绝非羊肉!口感也是那么怪异:有羊肉的细腻顺滑,却也有着牛肉的筋道柔韧,太好吃了!而且越嚼越香,林皓阳都舍不得下咽了,他不禁诧异:这是什么肉啊?!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赞不绝口了,罗小天更是大嚼特嚼的大呼小叫:“香!这肉太他妈香了!”他朝老吴伸着大拇指夸赞道:“吴大哥,好手艺啊,这味道绝了!这是什么肉啊?” 老吴故作神秘的笑而不语,看向了老阚。老阚颇为得意的说道:“这跟手艺根本扯不上关系!关键是咱的材料好啊!有了好肉,谁做都是这个味儿!” “这么厉害?”罗小天追问道:“阚大哥,这到底是什么肉啊?” 老阚朝罗小天一招手,罗小天将身子探了过去,老阚对他耳语了几句什么,罗小天若有所悟的点着头。林皓阳也耐不住好奇,问道:“别那么鬼鬼祟祟的,这到底是什么呀?” 罗小天回头应道:“阚大哥说这是羊,岩羊!” 谜团解开,林皓阳恍然大悟道:“哦,我说这味道怎么……”可是他的脸色徒然一变,丢掉了筷子惊叫道:“啊?岩羊?那……这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嘛,你们怎么能……” “我的亲哥,您小点儿声行吗?别让人听见!”老阚叫苦道:“您放心,咱们都是执法的人,知法犯法的事儿我们可不会干!” 林皓阳指着自己面前还剩下半碗的肉,质问道:“那这是什么?” “这又不是我们弄死的!”老阚解释道:“前段时间逮着两个偷猎的,那俩小子打了两只岩羊,见了我们的人扔下猎物就跑,后来还是让我们给逮着了!人已经送派出所去了,这不……”老阚指着那盆肉,很痛惜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受害者留下来了!” “受害者?”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质疑道:“这是证物!难道这么重要的证物,不需要和犯罪嫌疑人一起移交派出所吗?” “不需要不需要!犯罪嫌疑人是现场抓获的,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老阚掰着手指头,很严肃的说道:“有现场、有证词、有到案的犯罪嫌疑人、有作案所用的猎枪和马匹、还有两只‘受害者’的照片,这些就够了,定案没有问题!至于这两只羊……按照规定,就地掩埋!” 一个军官嬉笑着说道:“反正已经死了,这么好的羊埋了多可惜,还不如咱们……” 老阚指着那名军官一声呵斥:“你给我闭嘴!你这套言论是蔑视法纪,是严重的违反纪律!”说完,他义正言辞的解释道:“既然有规定,那就一定要遵守!让咱们埋,咱们就必须埋!但是……”老阚舔着嘴唇偷瞄了林皓阳一眼,接着说道:“那要看怎么个埋法!” 林皓阳忍着笑问道:“说说看,您打算怎么埋啊?” 老阚嘿嘿一笑,不过他随即收起了笑脸,很严肃的说道:“咱们可以把羊分开了埋!您看,咱们可以把羊皮埋了,然后把羊肉……”他揉了揉肚子,嬉笑着说道:“哥,您说,反正都是埋,埋在哪儿不是埋啊?埋在地里也就成了肥料,埋在这儿……最后不也一样嘛!”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林皓阳苦笑着叹息道:“难怪那些盗猎的人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猎杀岩羊,这味道……啧啧,简直了!” “那您就再来一块!”老阚夹起一块肉又送到了林皓阳的碗里,讨好道:“哥,这肉除了在我这儿,其他地方您可绝对吃不到!您知道吗?现在那些贩子收购野生岩羊的价格,已经过万啦!等到了那些大款们的餐桌上,还指不定多少钱呢!” 林皓阳大吃一惊,罗小天则惊呼道:“什嘛?!多少?!我操!这羊值一万?!都别动!” 大伙儿都被罗小天给搞得一头雾水,所有的人全都愣在那里,傻乎乎的盯着罗小天。只见罗小天用一个极其敏捷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将手机模式调换到“相机”,他对着那盆羊肉就开始了频繁的“咔嚓”……这小子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着:“我操!一万!” 众人都被逗笑了,可罗小天还不满足,他将手机递给了林皓阳,央求道:“老大,帮我和这只‘土豪羊’来几张合影!”说罢,他将脸凑到那盆羊肉旁,龇牙一笑,还伸手摆了个“V”…… 帮罗小天拍了几张照片,这小子接过相机翻看了一下,好像还挺满意。老阚笑着问道:“拍照片干吗?留着做纪念?” 罗小天牛哄哄的回答道:“等手机有信号了,我就挑几张照片发到‘圈子’里,咱也显摆显摆,老子吃过一万多块钱的羊!让我的那帮兄弟也都跟着长长见识!” “圈子?”老阚问道:“什么圈子?” 林皓阳解释道:“哦,就是一种手机上的社交平台,在那上面发布的图片和信息,很多人可以通过网络看到!还有人用那个平台做生意、做广告呢!” “什嘛?广告?!”老阚一声惊呼,他对罗小天抱拳哀求道:“兄弟我错了,那些照片您自己看看就行,咱就别去‘圈子’上做广告了行吗?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众人又是一番哄堂大笑…… 第0472章:奶蛋糕,老兵的生日 一阵嬉笑过后,老阚端着酒碗站了起来,他还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房间里马上肃静了下来。 老阚朗声说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我这个哥哥到部队来慰问咱们,还给带了那么多的慰问品和礼物,全是海边的特产!撇开那些礼品不说,他能到咱这儿来,那就是咱们大队过年啊!来,诸位兄弟一起举杯,这第一口酒咱们敬杨哥和小罗兄弟,表示欢迎!” 众人热热闹闹的喝了一口酒,罗小天抹着嘴赞叹道:“好酒好酒!这酒够杀气,一口下去,从嘴烫到胃啊!”说罢,他问道:“阚大哥,这是什么酒啊?” “怎么样?够力道吧?”老阚得意的介绍道:“这又是咱们这儿的一大特产,在别的地方你根本喝不到!这可是咱们兵团的自酿酒,绝对让你……哎?”老阚的语气突然一变,问道:“我上回让你老大带回去一桶,他没打开让你们尝尝啊?” 让老阚这么一说,林皓阳也想起来了,他疑惑道:“可真是!上回你送我的那桶酒,一直放在后备箱里呢,可真邪了门了,从回家以后我就再没看见!”说完,他对罗小天问道:“哎,你看见了吗?” 罗小天瞄了一下地上的汽油桶,他猛地一拍大腿,嚷道:“嗨!我说怎么看那个桶那么眼熟呢!是是,原来咱车后面是有个一模一样的桶,可我给嫂子送过去了!” 林皓阳嗔怪道:“你看,那是一桶酒,是留着咱们喝得,你给她送过去干吗?!” 罗小天很委屈的嚷道:“老大,这能冤我吗?是您说的!您说把车里的东西都给嫂子送过去,我哪儿知道那是一桶酒啊?直接就帮她搬到车库里去了!” 林皓阳讪笑着应道:“是我说的吗?哦,我好像是说过……” 老阚蛮不在乎的招呼道:“算了算了,别叨叨那些,不就是一桶酒嘛,那还不简单!这次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们再带上两桶!” 这时候,一个军官端着酒碗站了起来,他瞄着老阚的肩章,嬉笑道:“阚队,这第二口酒总该我们大伙儿敬您了吧?肩膀上又多了一颗星,这可是咱们队上天大的喜事儿啊!来,大家一起……” “别别别!”老阚摆着手站了起来,阻止道:“你们先别敬我,这口酒我肯定要喝,但是要等一等!因为这第二口酒……我自有安排!”说着,他朝老吴递了个眼色,老吴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起身就出了门。老阚将酒碗伸到了小刁的面前,笑着说道:“来吧老兵,这一口酒,我们大伙儿敬你!” “啊?”小刁惊慌的站了起来,他红着脸很无措的问道:“干吗……干吗要敬我啊?” 坐在他对面的勤务兵笑着问道:“老兵,你不知道阚队为啥叫你回来?” 小刁很茫然的应道:“是任务啊!不是让我押解那个去哨所自首的人吗?” 勤务兵提醒道:“你再好好想想,就没有别的事儿啦?” 小刁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 老阚很惭愧的叹息道:“小刁,真不好意思,大前天是你的生日,可队上那几天不太平,我这脑子乱哄哄的就没顾得上!正好知道你的‘老乡首长’要来,我就琢磨着让你也回来,大伙儿聚一聚,顺便给你补个生日!” 林皓阳也想起来了,没错,他记得萨迪克曾经说起过,前几天是小刁的生日!当时萨迪克送“小泰森”去哨所,就是要给小刁做生日礼物的!想到了萨迪克,林皓阳的心口又开始了隐隐作痛…… 小刁的眼角湿润了,他哽咽道:“阚队,咱们队上出了那么多的事儿,您还记得我的生日呢。” 勤务兵在一旁得意的说道:“当然记得了!咱们所有驻守在哨所的老兵,你们的生日阚队都记着呢!” 林皓阳在心底对老阚发出了一声赞叹:看似粗枝大叶的老阚,其实心细得很哪!果然是爱兵如子啊! 门在这时候开了,司务长老吴端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大蛋糕走了进来,嘴里还哼唱着走了调儿的《生日歌》…… 插着一根蜡烛的大蛋糕摆上桌,老阚对小刁讪笑着解释道:“本来打算去镇上给你订个生日蛋糕的,可他妈一连刮了几天的风,他奶奶的……没办法,我就让炊事班用奶糕给你对付了一个!好歹大体的意思都在,你就委屈委屈吧!” 小刁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他哆嗦着嘴唇给大伙儿敬了个军礼:“谢谢阚队,谢谢诸位首长!” 老阚催促道:“谢啥呀?别整那些没用的!赶紧赶紧,点蜡、光灯、许愿!” 老阚亲手为小刁点上了蜡烛,勤务兵去关掉了房灯,众人吟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烛光中,歌声中,老兵小刁闭眼许愿……片刻之后,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随着蜡烛的熄灭,房间里一片黑暗……当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大伙儿才发现,小刁已经是泪流满面…… 喝过了生日酒,老吴用餐刀为大伙儿分了奶糕,老阚提醒道:“每人就一块啊!剩下的回头让小刁打包带走!让哨所的兄弟也跟着吃两口!”话音刚落,老阚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哎呀我操!” 众人皆是一愣,只见老阚扭头望着身边,嗔怒道:“你啥时候过来的?不声不响的,你得吓死我啊!”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大郎”凑到了老阚的身旁,它正一脸懵懂的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望着老阚。大伙儿都笑了,老阚也笑了:“哈哈……好小子!闻见好吃的想起我来了,啊?今天白天的时候你都干吗了?还敢朝我凶!” “大郎”似乎并没有要忏悔的意思,它伸着舌头,保持着面部原有的无辜和懵懂,好像是在说: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给不给?你看着办吧! 终于还是老阚心软了,他叹着气妥协道:“得!你赢了!今天就让你也过过年吧!”说着,他将自己的那份奶糕递给了“大郎”。 “大郎”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将奶糕吃完,顺便伸着舌头把盘子也给“刷”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一扭屁股,又回墙角去守卫他的猪棒骨了!老阚看了看“大郎”,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盘子,他很无奈的摇着头,嗔怪道:“这家伙,有奶就是娘,吃完一扭屁股,连个招呼也不打,真不讲究!” 大伙儿又是一阵笑…… 罗小天吃完了奶糕,他抹着嘴对林皓阳低语道:“老大,这东西味儿挺怪,可够好吃的!” 是,林皓阳上次来的时候就尝过,这里的奶糕确实相当极品:奶味儿很醇正,醇香中带有一股很奇特的酸甜;口感顺滑、细腻,入口即化;吃完后口有余香;据说是当地的牧民用最新鲜的羊奶,使用一种很传统的特殊工艺酿造而成! 老阚望着“大郎”看了一会儿,他扭头对小刁提醒道:“哎,今晚盯着它,让它在房间里把猪棒骨吃完!千万别让他叼出去给我惹麻烦!” 小刁应道:“恩!其实它就是舍不得吃,要真吃的话,也就是几口的事儿!” 老阚点了点头,又问道:“哎,那个小的这几天怎么样?在那里能习惯吗?” 因为提到了小犬,小刁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模样:“恩恩,习惯习惯!小家伙很棒,可壮实了!就是太调皮了,它现在总是欺负‘二郎’!” 林皓阳也兴奋了起来,他伸着头问道:“哎,你们刚才在说‘小泰森’?” 小刁点着头应道:“恩,是它!不过它现在不叫‘小泰森’了,它……”小刁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很自豪的微笑:“它叫‘小萨’!”…… 第0473章:一夜宿醉,准备返程 小萨?小刁竟然用萨迪克的名字为小犬命名? 林皓阳的心境一阵跌宕起伏,面前的小刁在他眼中渐渐模糊,最后竟变成了萨迪克的样子。萨迪克腼腆的笑着,露出了一颗可爱的小虎牙,他对林皓阳敬了礼:“首长,我叫萨迪克,这名字在我们维吾尔族里的意思是:忠诚!” 小刁望着发呆的林皓阳,问道:“老乡首长,您怎么了?” “啊?”林皓阳回过神来,他擦着眼睛掩饰道:“哦,没什么没什么!那……”他笑着对小刁笑了点头:“谢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谢谢”,他也没有说“谢谢”的理由,可他就是想说声“谢谢”。 尽管那声道谢有些莫名其妙,可小刁却洞悉了其中的含义,他略显拘谨的笑了笑。林皓阳鼓励道:“加油!小萨一定会是最棒的!” 小刁很得意的应道:“它必须是最棒的,它已经很棒了!” 老阚开口说道:“哎,那小犬我可就交给你了,好好训着,别让它给咱们队丢脸!这几天我还帮你搜罗了几本训犬的书,回头到我办公室去拿着!” “恩!谢谢阚队!”小刁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阚队,小萨他们的立功……批下来了吗?” 老阚摇了摇头,苦笑着应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放心吧,他们的战功跑不了!”老阚点上了一支莫合烟,接着说道:“我催过,可上面也有上面的难处!咱们这个案子牵扯到很多相当复杂的问题,在相关的案情全部调查清楚之前,总队那边要求咱们,把事情先‘压住’!” 林皓阳当然明白老阚所指的那些“复杂的问题”是什么,可是,“相关的案情全部调查清楚”?谈何容易啊!林皓阳再一次感受到了压力,重任在肩:在这个案子宣告破获之前,所有的荣耀与罪恶、光辉与阴暗、烈士与罪犯……就都是受到保护的,他们同属绝密,是见不得光的! 因为提及了那些牺牲的战友,触到了所有人的痛点,大伙儿都沉默了。 老阚敲了敲桌子,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大伙儿都朝他看了过来。老阚歪着头自言自语道:“刚才……我记得好像有人要敬我酒,有这回事儿吗?” 房间里顿时又热闹了起来,众人纷纷起身对老阚道贺,老阚提议道:“这可是第三口酒了!今天的‘会议’进度有问题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一碗酒还没整完!不行不行,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共产主义?我建议:这一口下去,所有人必须把碗里的酒全清!” 众人纷纷响应,林皓阳却很谦逊的推诿道:“大家尽兴!我酒量不行,我慢慢来吧。” “您快拉倒吧!”老阚嚷道:“都说你们山东出好汉,人最实在、酒量最好!咱们又不是没喝过,您上回的表现绝对堪称战神哪!怎么这时候你倒谦虚起来了?难道……是看着哪个兄弟不顺眼?” 林皓阳叫苦道:“你这是扯哪儿了?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顺眼不顺眼的!上回是上回,这次真的不行!我和小天明天还要赶路,今晚真的不能喝太多,您就体谅一下吧!” “赶路?明天还要赶路?”老阚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他打量着林皓阳,疑问道:“怎么个意思?往哪儿赶路?” 林皓阳讪笑着解释道:“下午不是已经提审过了吗,明天我们打算回去……” “这不扯呢嘛!”老阚瞪着眼珠子斥责道:“哦,事儿办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哥,您在这儿多住一天,给我留点儿面子行不行!知道您要来,大伙儿都高兴的跟过年似的,您哪好干这事儿呢?” 老阚拍着自己的肩章,接着说道:“您兄弟我好歹也算升官儿了吧?这可是我人生中的大事儿啊,就为了这,您也该多住几天吧?我们这好酒好肉的招待着您,您哪儿能说走就走啊?太不够意思了!” 众人纷纷附和,替老阚打抱不平:“就是,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头回听阚队喊‘哥’,别伤了兄弟的心啊!”“哪怕就是多住一天,也是个意思,考虑考虑嘛!”…… 见有人为自己撑腰,老阚又商量道:“哥,明天就在这里住一天吧?后天走,我绝对不拦您,怎么样?”说完,他耍赖道:“那份审讯的备份可是在我这儿呢,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林皓阳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老阚,你和兄弟们的心意我领了!说实话,到了你这儿我也不想走,我也想和兄弟们多聚一聚,可是不行啊!你也知道咱们的这个案子很复杂,我是真耽误不起,家里好多事情还等着我呢!这案子一天不破,我就一天不得安宁,心里不踏实啊!” 是啊,案子一天不破,小萨和那些烈士的《立功申请》就得不到批复……老阚犹豫了。 见老阚没有答话,林皓阳接着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等这个案子破了我马上回来,咱们痛痛快快的喝几天!怎么样?”“行!工作要紧,那您就走吧!不过……”老阚讨价还价道:“今晚的酒您必须喝好,一碗也不能少!” 林皓阳略意思忖,他一咬牙,端起了酒碗…… 又喝多了!当林皓阳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的十点多了,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房间,看来今天的天气还是不咋地,但好在……没听到风声。 罗小天的床铺是空着的,林皓阳上前摸了一下:温热,应该是刚离开不久。走出营房,林皓阳伸了个懒腰,一股微风带着湿漉漉的潮气吹在他的脸上。林皓阳有些担心的抬头看了看天,头顶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好像是要下雨。 “老乡首长!”小刁端着一口小锅远远地走来,很兴奋的跟林皓阳打了招呼,他身后是“大郎”、罗小天和那名勤务兵。罗小天的手里攥着一个塑料袋,勤务兵两手托着一块木板,上面摞着碗筷和几碟小菜。 看见了吃的,林皓阳还真有点儿饿了…… 房间的茶几旁,饭菜上桌:塑料袋里是四个煮鸡蛋;小锅里是温热的稀粥,是那种大米和小米掺杂在一起的粥,很香;咸菜是部队食堂自己腌制的,口味和口感都很地道! 勤务兵告辞后离开了房间,林皓阳寒暄着让小刁也一起吃点儿,可人家已经吃过了早饭。喝着稀粥,林皓阳望着窗外问道:“今天会不会下雨啊?” “不会不会!”小刁回答道:“咱们这里很少下雨,不过昨晚‘白江口’下了大雹子!” 还真让老阚给说准了!林皓阳很担心的问道:“出去巡逻的战士没事儿吧?” 小刁叹了一口气,笑着应道:“运气不错,他们在下雹子前赶到了哨所!” 两个鸡蛋、两碗稀粥,林皓阳起身后很畅快的打了个饱嗝,罗小天喝完了最后一口稀粥,抹着嘴问道:“老大,咱……这就走?” 林皓阳笑着一挥手:“走!” “哪里走!”随着声音,老阚推门走了进来,他苦笑着上前与林皓阳一握手:“不跟我打招呼,这就想溜?” 林皓阳觉得手心里好像有异物,抽回手来一看,是两枚优盘。林皓阳收好了优盘,揶揄道:“不跟您打招呼我走得了嘛?大门口的岗哨可都是你的兵,他们可都拿着枪呢!” 老阚很沮丧的叹息道:“行啊,走就走吧!”说完,他凑到罗小天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第0474章:别离难,无声的宣战 老阚对罗小天耳语了几句,罗小天“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听完后美滋滋的一点头,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林皓阳不明就里,他紧追到了门口,高声问道:“马上就出发了,你去哪儿?”没人回答,罗小天已经跑远了。 老阚拍着林皓阳的肩头,嬉笑道:“我让他帮我办点事儿,让他去吧!”说完,他一挥手走出了房门,留下了一句:“跟我走!” 办事儿?这不扯呢嘛!这里可是老阚的地盘儿,罗小天能帮他办什么事儿?林皓阳跟在老阚身后,问道:“咱这是去哪儿啊?” 老阚头也不回的应道:“伙房!” “去伙房干什么?”林皓阳嚷道:“我刚吃完饭!” “哦?吃了吗?”老阚回头瞄了林皓阳一眼,然后模仿着葛优的语调和语气,坏笑着说道:“那就……吃了再吃点儿!”(取自冯小刚执导的贺岁电影《不见不散》:葛优教华裔孩子学中文的片段!) 林皓阳搞不清老阚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是去伙房……难道真的是去“吃了再吃点儿”?他正迟疑着,小刁带着“大郎”凑了过来,催促道:“走吧走吧,过去看看!” 走就走!林皓阳把心一横:吃点儿就吃点儿,反正今天是一定要走的,坚决滴酒不沾就是了! 紧走两步追上了老阚,一抬头,林皓阳看见自己的车子在前面的小路上一闪而过:罗小天这是开着车去哪儿啊?林皓阳辨认了一下方向,他明白了:那小子肯定也是去伙房了! 当二人一犬跟着老阚来到伙房后门的时候,罗小天已经将车子停在了门口,此时他正站在车旁,和那个勤务兵嘻嘻哈哈的闲聊着。车子后备箱的箱门敞开着,司务长老吴正指挥着几个小战士往车上搬运着“货物”。 小刁和“大郎”朝罗小天跑了过去……林皓阳扯了扯老阚的衣袖,嗔怪道:“你这又是干吗呢?” “我还能干吗?”老阚讪笑着说道:“我这穷山僻壤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人,再给您带上两桶酒呗!” 林皓阳又问道:“不对呀!那……那个铁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老阚扭头朝周围扫了两眼,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羊!” 羊?难道是岩羊?不用“难道”,肯定是! “啊?!”林皓阳大惊失色,他叫苦道:“我说老阚,你这不是害人嘛!那他妈可是国家保护动物,万一在路上被查出来,你让我怎么办?!再说了,就算人家查不出来,我回去的路上要两三天呢,等我回去那东西早就臭啦!你赶快让他们搬下来!” 老阚很不屑的说道:“瞧把您给吓得,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紧张啥?淡定!” 说完,老阚凑到林皓阳的耳边,低声解释道:“我就给您带上了四条羊腿,也就是四坨肉,谁能看出那是只羊啊?我让他们加冰灌水,在冷库里都给您冻成了‘冰坨儿’,外面又加了一层保温箱!放心吧,等您三天后到家,正好‘解冻下锅’,新鲜着呢!” 林皓阳无奈了,他指着老阚,哭笑不得的嗔怪道:“你呀!”遇到这样的兄弟,他也真是无语了! 两个人来到车旁,林皓阳向众人打了招呼,老阚则对那个勤务兵吩咐道:“去,是时候啦,把咱准备的小礼物拿出来!”勤务兵应声跑进了伙房的院子…… “什么小礼物?”林皓阳很好奇的问道。 老阚笑而不语,这时候,勤务兵端着一件泛着金光的东西跑了出来。罗小天发出一声惊呼:“我操!这……这玩意儿漂亮!” “首长!给您!”勤务兵兴奋着一张笑脸,将礼物送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林皓阳惊呆了:那竟是一架金光闪闪、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战斗机?!整架战机是用各种大小的数十枚铜弹壳焊接而成;机身是由几枚硕大的高射机枪弹壳拼接的;而那个惟妙惟肖的“战斗机座舱”,则是一枚经过加工的手枪弹弹壳;天气不好,光线不佳,可每一枚弹壳都泛着耀眼的光亮!很明显,这些铜弹壳都是经过打磨、抛光的……太精美了! 老阚在一旁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我送给我大侄子的小礼物!手艺不咋地,您别嫌弃,放在家里摆着玩儿吧!” 手艺?不会吧?林皓阳再一次被震惊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说……这是你做的?” 老阚腼腆的笑着,点了点头。 勤务兵兴奋的嚷道:“我们阚队半夜跑去‘修械所’,整整忙活到天亮呢!”(修械所:是部队所特有的维修部门!顾名思义,主要就是维修那些出故障的装备和枪械。) 林皓阳实实在在的被感动了一下:昨晚大家都喝了那么多酒,可老阚在酒宴结束后,竟然为了给他的大侄子准备一份礼物,他在修械所里整整忙碌了一夜!好兄弟,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林皓阳的鼻子一酸,他点头嗫嚅道:“兄弟,谢了!” 又到了该分别的时刻,老阚上前给了林皓阳一个拥抱,他在林皓阳的耳边呢喃道:“哥,早点儿回来,我们可都等着您呢!” 林皓阳当然听懂了那句话更深刻的含义:老阚在等着他、战士们在等着他、萨迪克和他那些牺牲的战友,也在等着他!林皓阳松开了老阚,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挥手喊道:“走啦!”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林皓阳木然的望着窗外,车子驶出兵营的时候,他的心是酸的;车子驶上公路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酸的;车子爬上了盘山公路,他的心还是酸的;车子路过小镇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酸的;车子接近高速公路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罗小天乐呵呵的嚷道:“我操!手机终于有信号了,咱们可算是回到凡间啦!” 林皓阳笑着掏出了手机,可是当他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时,笑容僵硬在了他的脸上:号码很长,是舅舅袁方的那部卫星电话!林皓阳接通了电话,然后默默地将手机放在耳边…… 舅舅没有说话,林皓阳也没有说话,那种心照不宣的静默持续了接近一分钟,话筒里传来了一声熟悉而无奈的叹息,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林皓阳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他收起电话扭头看向了窗外。 无声,不代表无言;静默,也是一种力量;林皓阳很清楚刚才的电话对他和舅舅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示威、那是一种较量、那是一种宣战!从刚才的那一刻开始,一场属于林皓阳和舅舅袁方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帷幕!哦不,不应该是刚才,或许这场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 两个曾经最亲的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向彼此宣战……林皓阳不忍心伤害舅舅,可是他必须应战!并且他有足够的信心去赢得这场战争最终的胜利! 胜利?在战斗的号角吹响之前,林皓阳已经预判了最终的结局:两败俱伤!可是为了那些受到伤害的无辜的人、为了那些牺牲了的可爱的人、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宁、尊严与荣耀……他在所不惜、义无反顾!能为正义而战、为信仰而战、为那么多可爱的人而战……林皓阳感觉无比自豪! 罗小天很好奇的问道:“老大,刚才……那是谁啊?” 林皓阳扭头看着罗小天笑了笑,应道:“不认识,可能是打错了!” 可是这样的解释对于鬼马精灵的罗小天来说,显然是无法蒙混过关的。 “嗤!”罗小天瞄了林皓阳一眼,万分鄙夷的说道:“打错的电话您会听那么久?谁信哪!跟我还保密?!” 林皓阳掏出了烟盒,他同时点上了两支烟,然后将其中的一支塞到了罗小天的嘴里。打开车窗,扭头看着窗外,林皓阳深吸了一口烟…… 第0475章:五年前,求助的阿訇 脑子太乱!林皓阳堵着耳塞迷糊的昏睡了一下午,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拔下耳塞,还好,车载音响是关闭的。身边的罗小天正一脸兴奋的开着车,眉飞色舞的嘻嘻哈哈,就像一个自说自话、自言自语的傻子。 林皓阳对他的精神状态产生了一丝担忧,他侧头一看……哦,原来这小子正用蓝牙耳机和谁聊天儿呢。 见林皓阳醒了,罗小天匆匆应付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在挂电话前,他还给对方来了个飞吻。本来林皓阳还打算问问他:跟谁聊得这么热乎?就冲着那个恶心的飞吻,林皓阳知道了:肯定是韩冰! 在最近的一处休息站停了车,简单的吃了一点晚饭,六点多的时候继续出发。回到车上,林皓阳将罗小天赶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头半夜罗小天睡觉,由他来驾驶! 罗小天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坐在那里啧啧称奇的摆弄了一会儿“铜弹壳战斗机”,又从储物箱里翻出了那两支氧气罐,把玩了起来。 看着罗小天手里的氧气罐,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再一次赞叹那个小子的神奇吧,第一次进高原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这小子的身体素质跟昆明犬“小萨”有一拼啊! 就在这时,罗小天摇着头,煞有介事的喃喃自语道:“不行了不行了,缺氧,来一口!”说着,他将氧气罐的面罩对向了自己的口鼻处,深吸了两口。 林皓阳笑骂道:“在高原的时候你不用,都跑到这里了,你出什么洋相?!” 罗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真的有点儿头晕!老大,您也来两口吧?”说着,他就将氧气罐伸了过来。 林皓阳伸手一把推开,嗔怒道:“离我远点儿,我开车呢!” 罗小天一脸的虔诚,劝说道:“老大,吸两口吧,要不您把车窗开开也行!刚才我……我刚才放了个屁!” 林皓阳一转头……“噗!”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咳嗽!那味道简直就像是……上古的粪池、过期的榴莲、隔夜的臭豆腐、百年的裹脚布……令人作呕啊!难怪会把罗小天自己都熏得“真的有点儿头晕”!林皓阳只觉得眼冒金星,他屏住呼吸,手忙脚乱的开启了车窗…… 清风拂面、毒气散尽,作为一名有公德心的守法公民,心有余悸的林皓阳提醒道:“哎,看看后面的车,没出事儿吧?” “哈哈……”罗小天发出一阵没心没肺的大笑。 罗小天收起了氧气罐,扭头问道:“哎,老大,您昨天下午给肥尕看的……到底是谁的照片啊?他说那个人是‘阿訇’?谁啊?”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回答道:“你猜!” “嗤!这我哪儿能猜得到啊,我能猜到还用问您!”罗小天对此表达了不满,可是他歪着头思忖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恩?该不会是……是今天中午那个打错电话的人吧?” 林皓阳没有把他的惊愕表露在脸上,可他真的震惊了:这也忒令人匪夷所思!罗小天的思维能力竟然可以逆天到这种地步?!这是什么思维方式?他是怎么把那两件事联想到一起的?是直觉?那他的直觉判断也太他妈精准了!假若假以时日对他稍加培养,这小子完全可能成为“柯南”啊! 还真被罗小天说中了:林皓阳昨天给“肥尕”看的,正是他舅舅袁方的照片!而袁方,也正是“肥尕”所说的那个“阿訇”…… 昨天下午,在林皓阳的提示下“肥尕”想起来了:他确实见过那个图片中的人! 那是五年前初秋的一天中午,“皮筋”跑来告诉“肥尕”:陈总来电话了,彼时他正在附近另一个小镇的旅馆,想见一见他们! 因为在几天前刚把陈总接到国内,“肥尕”以为陈总是要找他们计划一下出境的事儿,所以他也没有多问,就和“皮筋”直接去了那个镇子。 在镇子的旅馆里,他们见到了陈总。陈总入住的那个客房由两个房间组成,当时他们坐在外间的沙发上,而另一个房间的门是敞开的,虽然里面没有什么声响,但是“肥尕”感觉里面应该还有别人。 陈总说这次他要带一批很重要、也很特殊的货物出境,让他们两个人想想办法。 既然要带着货物上路,那无非就是多准备马匹嘛,“肥尕”和“皮筋”之前也有过给陈总“押货”的经历,那没什么问题!所以“皮筋”一口就应允了下来。 可是陈总踌躇了很久,又问道:“假如再带上一个人呢?”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个病人!” “肥尕”有些发懵,他问道:“陈总,那是什么样的病人?他得了什么病?” 陈总犹豫了一下,他很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先不要管那么多,能想办法带上他一起出境吗?” 不要管那么多?开什么玩笑! “肥尕”和“皮筋”对视了一眼,“皮筋”向陈总诉苦道:“陈总,我和我哥都知道规矩,不该我们问的事儿我们从来不问!可是这事儿我们必须得问清楚!您也知道,咱这一路上四五天的时间,翻山越岭、过沟淌河,过边境的路是啥路?天气是啥天气?别说是病人了,就是咱们还经常有气儿不够喘、翻白眼儿的时候呢!我们得知道他得了啥病,别回头再把他给‘撂’在路上!” 陈总低着头、抽着烟、阴沉着脸,再没有说话。说实话,看着陈总在那里为难,“肥尕”还真有些心疼,于是他试探着问道:“陈总,那个人他……他能骑马吗?” 陈总苦笑着摇了摇头,应道:“不能!” “肥尕”和“皮筋”又懵了:暂且不管那个人得了什么病,既然连马都不能骑,那带他偷越边境的可能性就已经近乎为零了! 陈总掐灭了烟蒂,彼时的他显得十分疲惫,他对“肥尕”恳求道:“想想办法吧,拜托了!” “肥尕”和“皮筋”商量了一下,他对陈总说道:“陈总,如果非要带上他一起走的话,恐怕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驮着他‘贴背’吧!” 接着,“皮筋”对陈总作了解释:以前猎户们进山打猎,也时常发生猎手因意外受伤而无法骑马的情况,遇到了那样的情况,猎手们一般会将受伤者与救助的人绑在一起,同乘一匹马返回! 如果受伤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伤者自己能坐稳马鞍,那么猎手们就会把伤者绑在救助者的身前,此谓:前靠;可如果受伤者的情况十分严重,根本无法坐稳马鞍,那么就只能将他固定在救助者的身后,此谓:贴背;(上次“肥尕”坠崖受伤,就是被武警战士“贴背”背回来的!) 陈总还在蹙着眉头犹豫,屋里有人说话了:“不行!”随着话音,从房间里走出了三个人,走在后面的是两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而为首的是一个戴着茶色眼镜的老者。 陈总慌忙起身,并很恭敬的鞠躬打了招呼:“阿訇!”然后又很恭敬的请那个老者入座。 (阿訇:波斯语的音译;伊斯兰教所特有的教职称谓;一般用来称呼德高望重的宗教学者、讲师;也泛指在教内地位崇高的精神领袖) 老者落座后,对“肥尕”和“皮筋”一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用一种沙哑而苍老的声音说道:“他身上有伤,暂时还不能坐起来,你们说的那种方法行不通。”说着,他摘下茶色眼镜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肥尕”看清了老者的真容,他就是林皓阳手机照片里的人!只不过当时那个老者双眼红肿,十分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第0476章:骨肉对弈,恩将仇报 根据“肥尕”的供述:当时房间里的其他几个人对那个老者毕恭毕敬;“肥尕”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总对某个人如此尊崇,简直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卑躬屈膝;而那个儒雅的老者则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数度哽咽…… “肥尕”由此判断:那位老者肯定是个能力非凡的大人物!并且,那个他们准备送出国境的伤者,必定与这位老者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接着,老者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他希望“肥尕”和“皮筋”尽一切所能、想尽一切办法,务必要将那名只能躺在担架上的伤者送出国境!至于费用和酬劳……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不差钱! 担架?离开了马匹,正常人都很难翻越那些悬崖峭壁!可这个老人竟然让他们用一副担架把伤者抬出国境?!“肥尕”差点儿哭出来,他摇着头正准备劝老者打消那个荒唐的念头,不料,陈总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点了点头…… 啥意思?他是在暗示什么?“肥尕”搞不清楚陈总为什么要瞪自己,但是恍惚中他似乎也悟到了一点东西,于是他对老者搪塞道:“这个真的很难,可也不是绝对不行!要不……让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说完,他下意识的朝陈总瞥了一眼。看得出来,陈总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那就拜托你们了!”老者对“肥尕”颔首致谢,然后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随即拿出了一个事前准备好的纸袋,他将纸袋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推到了“肥尕”的面前。 看厚度就知道,那肯定是一笔不菲的酬劳,至于是订金还是“运费”,那就不得而知了!“肥尕”看着那个纸袋暗暗叫苦:这钱可是烫手,怎么拿啊?!明明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儿,如果贸然的收下了这笔钱,那不就成诈骗了嘛! “肥尕”不傻,他灵机一动,对老者笑脸寒暄道:“谢谢阿訇!可是……无功不受禄啊!我们和陈总都是朋友,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在做事之前我们是不收酬劳的!”说着,他打算将那个纸袋推回去婉拒掉…… “别废话!让你们拿着就拿着!”陈总板着脸的一声呵斥,让“肥尕”赶紧又把那个纸袋拖回到自己的面前。陈总接着说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过你们要记住,三天,三天之内必须给我确切的解决方案!”说着,他给“肥尕”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肥尕”和“皮筋”告别了老者和其他人,陈总陪同他俩儿离开了房间…… 旅馆的门外,“肥尕”对陈总诉苦道:“陈总,别说三天了,就是三年也不行啊!您让我们去哪儿想办法?边境线上的十几条山路您都走过!那些路怎么可能抬着担架……” “好了好了!”陈总摆着手叹息道:“我当然知道那不可能!” “肥尕”苦着脸问道:“那您为啥还让我们答应他?” 陈总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很无奈的应道:“阿訇最近几天的精神状态很差,我担心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咱们就别再让他失望了,就算是给他老人家一点安慰吧。” “肥尕”点着头表示理解,他扭头看了看“皮筋”手里的纸袋,刚要开口说话……陈总突然推了他一把,很紧张的催促道:“快上车,躲起来!”说完,他转身就跑进了旅馆。 发生什么事了?“肥尕”和“皮筋”惊慌的上了车,耐不住好奇往车外一瞧……刚才房间里的两个年轻人走出了旅馆,然后是陈总和那个老者。 陈总将老者送上了一辆看似很高级的轿车旁,一个年轻人启动了轿车,而另一个年轻人则为老者开启了车门。老者好像又对陈总交代了几句什么,陈总俯首帖耳的站在那里,不住的点着头。片刻之后,老者进了轿车,车子驶离了旅馆…… “肥尕”看明白了:原来,那个老者和两个年轻人是不住在这里的! 陈总目送老者的轿车走远,他回到“肥尕”的车旁,敲了敲车门。“肥尕”要下车,却被陈总阻止了:“算了,别下来了,你们也回去吧!” “肥尕”从“皮筋”的手里拿过了那个纸袋,隔着车窗问道:“陈总,那这个……” 陈总摆着手叹息道:“给你们了,就拿着吧!行了,回去吧,有事儿我会联系你们!”…… 车子驶出了旅馆的大门,“皮筋”打开纸袋一声惊叹:“我嘞,十万!” 三天的期限到了,陈总没有打来电话,然后是七天、十五天……陈总那边一直没有来消息,那件事竟然就这样过去了!直到三个月之后,陈总联系了“皮筋”:去边境接他入境! 当时“肥尕”还很纳闷儿:上回并没有送陈总回去啊,他是怎么越过边境的?!虽然好奇、虽然诧异,但是在见到陈总之后“肥尕”并没有询问,至于上次的那件怪事和那不劳而获的十万元钱,也没有人再提起过。 虽然“肥尕”对那名老者的印象十分深刻,但是因为年代太过遥远,并且只有那一面之缘,所以在林皓阳刚给他看照片的时候,他还真没有想起来…… 事已至此,很多从前模糊的判断都得到了证实:那个老者就是舅舅袁方!而从时间上分析,五年前那个需要在担架上被送出国境的伤者……显然就是林皓阳本人了! 陈总亲自参与了“八四一三大案”,他必是“复华社”的人无疑;那么舅舅呢?他必然也是“复华社”的主要成员;陈总持续数年往返、偷渡于边境线,他必然是“复华社”中的关键性人物;而他对舅舅又是那样的尊重,说明了什么?那只能说明舅舅是级别和地位更高的……老特务! 袁方和陈总那次并没有通过“肥尕”逃出国境,那又说明了什么?那只能说明他们又找到了另一条出境的途径:一条可以将林皓阳安然送出国境的途径! 舅舅是谨慎的,他与“肥尕”见面的那个旅馆,也只不过就是一个临时的见面场所而已!作为一名资深的“老特务”,舅舅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更不会轻易与陌生人见面,可是为了拯救自己的亲外甥,他竟然铤而走险的露面了? 从“肥尕”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来:当时的舅舅心力憔悴、悲痛欲绝!为了能将外甥安全的送到国外,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去哀求两个向导,他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林皓阳从来没有怀疑过舅舅对自己的爱,而通过“肥尕”的讲述,林皓阳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恩重如山啊!是舅舅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是舅舅给了他新的生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又是救命之恩,即使林皓阳用自己全部的余生去报答舅舅,那也是远远不够的!可是他却对这个曾经他最敬慕、最亲近的老人……宣战了?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用不着给自己找任何的借口和理由,林皓阳深知:对于恩怨而言,他正在恩将仇报;对于亲情而言,他正在大逆不道……可是这世间除了骨肉私情,还有国之社稷、民族大义,而后者又是凌驾于前者之上的!或许,这就是忠孝不能两全吧。 其实早在法国的时候,林皓阳就怀疑过是舅舅救了自己;后来和董超重游当年的生死之地,他又在附近的垃圾箱里发现了那些“老船长”烟蒂;“肥尕”的投案自首,让林皓阳联想到了当年的自己:自己是怎么偷渡到国外的?一切都是直觉在作祟,林皓阳抱着侥幸的态度让“肥尕”辨认了舅舅的照片,而一切都被证实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即使有机会战胜舅舅,难道真的要将他绳之以法吗?林皓阳心乱如麻…… 第0477章:套路,疑犯意外身亡 那是上路后的第三天下午两点多钟,林皓阳窝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正睡得迷糊,却被罗小天给推醒了。他睁开眼的时候,罗小天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还往他身上指了指。林皓阳起身拔掉了耳塞,问道:“再说一遍,怎么啦?” 罗小天挖苦道:“睡得真够死的,梦见什么好事儿了?戳了半天都戳不醒!刚才您的电话响了!” 林皓阳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个未接电话,是田玉洁打来的,林皓阳直接拨了过去。 田玉洁接起了电话,低声问道:“刚才怎么不接电话?不方便?” “没有没有!”林皓阳解释道:“在车上睡着了,没听见。” “在车上?”田玉洁问道:“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回家呀,我还能去哪儿?” 田玉洁欣喜的问道:“哎呀,事儿办完了?啥时候能回来?” 林皓阳长舒了一口气,应道:“那边的事儿是办完了,我估计……”他扭头问道:“哎,咱啥时候能到家?” 罗小天自信满满的说道:“如果撒开了跑,天黑就回去了!” 林皓阳鼓励道:“恩!那就撒开了跑!”说完,他对着话机说道:“今晚上就回去了!” “恩,刚才是小天吧?我听见了!”田玉洁叮嘱道:“你让他别毛躁,路上仔细点儿!” 林皓阳应了一声,问道:“哎,你这是在哪儿呢?” “在家呀,在咱妈家!”田玉洁应道:“小东西刚起床,在那边跟爷爷玩儿呢。” 提到了父亲,林皓阳有些胆怯,他低声问道:“爸怎么又回来了?” 田玉洁笑着应道:“你这是又过糊涂了吧?昨晚就回来了,今天是周末啊!” 林皓阳掰着手指头一算:还真是!一个周就这么过去了,今天竟然是周六!林皓阳问道:“哎,儿子这周的表现怎么样?” “他能有什么表现啊?还那样儿呗!”田玉洁笑吟吟的说道:“今天早上,他一爬起来就念叨你!问我今天你能不能来,能不能带他出去玩儿。我跟他说,阳爸爸出差还没回来呢,小家伙还挺失望呢。” 想到上个周末对儿子的承诺,林皓阳应道:“行!我今晚回去安排一下,如果明天有时间的话,咱们出去玩儿一天!” 两个人在电话里腻了一会儿,正准备挂上电话,田玉洁问道:“哎对了,荆辉给你去过电话吗?” “荆辉?”林皓阳反问道:“没有啊,我这边经常没有手机信号,怎么了?” 田玉洁叹了口气,说道:“他最近忙得够戗,我也没见他几回!虽然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感觉他那边的案子好像不太顺,我以为你会知道呢。” 结束了和田玉洁的通话,林皓阳直接拨通了荆辉的电话,接听后话筒里传来了一阵杂音,好像还有很多对话的声音。林皓阳嬉笑着问道:“荆大队长,在哪儿度周末呢?周围挺热闹啊!” 荆辉懒洋洋的应道:“这鬼日子过得,谁他妈还有心思度周末啊!” “呦!”林皓阳佯装惊讶,问道:“那您这是在忙什么呢?” 荆辉骂骂咧咧的应道:“还没忙什么?尽干些擦屁股的活儿,瞎几吧忙呗!” 林皓阳听出了荆辉语气里的抱怨,他问道:“哎,说正经事!那辆车查得怎么样了?” 荆辉低声应道:“头儿,稍等一会儿,我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您别挂电话!” 过了一会儿,话筒里的嘈杂消失了,荆辉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许多:“好了头儿,这里没人了,您说吧!” 林皓阳笑着说道:“你让我说什么?还是刚才的问题,案子有进展吗?” “哈哈……”荆辉竟然笑了,是那种戏谑的苦笑,他商量道:“头儿,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咱能换一个可以让彼此开心快乐的话题吗?” 林皓阳正要开口说话,岂料,荆辉破口大骂:“我操*他妈的苌健!这次他要是不把事儿给我解释清楚,老子他妈扒了他的皮!什么几吧玩意儿,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给他擦屁股擦够了!初局这回要是再不处理他,行!老子走!老子去大街上要饭,老子不伺候啦……” 这小子突然爆发,整的林皓阳猝不及防有些发懵,他喝止道:“停!停!等等等等!”林皓阳顶着一头的雾水,问道:“你给我好好说话!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耗时半分钟,荆辉总算控制着情绪压抑住了心头的怒火,话筒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荆辉点上了一支烟,他冷笑着说道:“那辆车查到了,车主也找到了,经过照片比对,没问题!就是当时驾车冒充李俊强战友的人,可是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哼,那孙子已经死了!” “什嘛?死啦?!”林皓阳慌了,他追问道:“是……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是怎么死的?” 荆辉懒洋洋的应道:“快一个周了!上周日晚上……哦,具体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周一的凌晨,至于死因……”荆辉干笑了两声,戏谑道:“意外,意外死亡,他竟然是意外死亡,而且还他妈查不出毛病来!” 周一的凌晨?也就是林皓阳离开滨城的第二天,换句话说,也就是荆辉接手调查涉案“勇士”车的第二天!这个家伙死的太“及时”了!谁会相信那是意外死亡?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那家伙在作案之后刚被警方“咬”住,他就“意外死亡”了? 林皓阳又问道:“尸检了吗?尸检报告怎么说的?” 荆辉回答道:“尸检了!就是尸检报告上说,他是意外死亡!” 不可能!一个念头在林皓阳的脑海中闪过:摸骨!林皓阳对着手机喊道:“尸体呢?尸体!尸体保护好了吗?” “头儿,我知道您能那个什么,可是……”荆辉再度爆发了,他叫骂道:“我去他妈的!尸体早没了,火化啦!昨天上午就火化啦!您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那孙子是周一凌晨死的,已经死了五天,现场早就被破坏啦!我他妈现在撅着屁股拿着本子,在现场做走访、做调查、做取证!我真草他妈的,丧气!” 林皓阳绝望的一闭眼,那感觉就好像……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在他的心头驰骋奔腾,最终它们呼啸而过,只留给林皓阳一片践踏过的凌乱和尘烟……无尽的沮丧啊!明知道那孙子死的蹊跷、明知道案子的背后充满了猫儿腻,可它们却无从下手,也难怪荆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暴跳如雷! 可是林皓阳转念一想:这事儿不对呀!案子的玄机太深,可荆辉为什么把这些事情都怪罪到了苌健的头上?于是他问道:“苌健他又怎么了?” 荆辉哀求道:“头儿,咱别提他了行吗?现在我一听到这个贱种的名字,我就扁桃体肥大、前列腺发炎,各种不适啊!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皓阳应道:“今天!今天晚上肯定赶回去!” “哦!”荆辉叹息道:“那行,您路上注意安全!我这边还没忙完,再说这事儿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您回来后给我电话,咱们今晚见面再说!” 林皓阳本打算安慰荆辉几句,可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他望着手里的电话,蹙起了眉头。 罗小天试探着问道:“老大,没事儿吧?” 林皓阳扭头挤出了一个微笑,催促道:“快开,咱早点儿回家!”…… 第0478章:引狼入室,出轨闹剧 因为得到了林皓阳的许可和纵容,罗小天那一脚油门踩下去就没松过,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林皓阳已经闻到了海风的味道……舒坦,哪儿也没有老家好啊! 车子出了高速公路,在进入市区的时候,林皓阳给荆辉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刚接通就被挂断了。难道是接电话不方便?于是,林皓阳又给荆辉发了一条信息:回来了,半个小时后到家! 很快,荆辉的回信就来了:在初局这里,我晚上过去! 七月的滨城,傍晚是最宜人:徐徐的海风驱散了热浪,夕阳为小城涂抹了一层金光,目光所及都让人感受到一种慵懒的惬意,那是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舒畅……林皓阳扭头问道:“哎,没给冰冰去个电话?” 罗小天应道:“哦,我们上午通过电话,不过我说……咱们半夜才能回来,让她今晚就住在学校了!” 林皓阳笑了:“怎么?打算给她制造一个小惊喜?”罗小天坏笑着点了点头,林皓阳说道:“行!那咱们先回家洗个澡,收拾收拾,然后去接着冰冰一起宵夜,怎么样?” “恩恩恩!”罗小天频繁的点着头,应道:“偶,也是这么想滴!” 车子到了“所城里”,眼看着罗小天错过了停车场,林皓阳赶忙招呼道:“哎哎哎,你不去停车场往那儿跑?” “别大呼小叫的行不行?”罗小天很不屑的朝身后瞥了一眼,解释道:“后面装着两桶酒、还有一个大铁箱子,您打算从停车场扛回去呀?回家先卸了货,再把车开过去呗!” 有道理!林皓阳点了点头,他无语反驳。 到了家门口车还没停稳,罗小天突然发出了一声带着飘渺尾音儿的疑问:“恩?” 林皓阳侧头一看,吆,家里的院门竟然是开着的?罗小天疑惑道:“难道是我媳妇儿回来啦?” 两个人下车后关上了车门,准备先回家看个究竟,可是他们刚走进院门……院子里的三个人望着刚进门的两个人愣住了,刚进门的两个人望着院子里的三个人……也愣住了! 画面定格了:韩冰身上还背着包,看来也是刚进门不久,她一脸惊慌的望着林皓阳和罗小天;她身边还站着两个陌生男人;那两个家伙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通过衣装、站姿和表情判断,貌似不象什么正经人;其中一个还将他布满纹身的胳膊搭在韩冰的肩膀上…… 在静默了几秒钟之后,韩冰象被惊醒一般,她惶恐的推开了那个男人的胳膊。 罗小天冷着脸,他指着韩冰质问道:“这怎么回事儿?他们是谁?” 韩冰像是受了委屈,她红着脸站在那里,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纹身男”伸手拍了拍韩冰的肩膀,流里流气的说道:“好了宝贝儿,既然你还有客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咱们回头再聊!”说完,两个人就转身朝院门走了过来。 就在两个“江湖人士”走到罗小天身边的时候,罗小天一伸胳膊,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罗小天咬着牙,冷笑着说道:“哼!你们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你们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笑,气焰很嚣张,他们看了看罗小天,又回头看了看惊慌失措的韩冰。韩冰带着哭腔喊道:“小天,让他们走,别惹他们!” 趁着罗小天一愣,两个男人推开了他的胳膊,很拽的走出了院门。这两个家伙瞥了一眼停在门前的越野车,然后惊愕的对视了一眼,低呼道:“我操!路虎!有钱人!走走走!” 瞧见了吗?其实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武力,雄厚的财力也可以实现碾压式的征服! 罗小天怒了,他走过去指着韩冰吼道:“说,那些人是谁?!” 韩冰跺着脚辩解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说完,她就抱着头蹲在地上,开始了嚎啕大哭。 罗小天不依不饶的嚷道:“不认识?不认识你就把人领到家里来?还他妈一领就是俩!不认识你就跟人家搂搂抱抱的那么亲热?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韩冰哭喊道:“我没跟他们搂搂抱抱,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对于刚才看到的一幕,林皓阳坚信一条:有时候,你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他相信韩冰是受了委屈和误解的:首先,他认为韩冰不是那种容易出轨的女孩儿;其实,即使韩冰出轨,她也不会出轨那种素质的男人! 林皓阳上前劝说道:“好了小天,你给我好好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喊什么!两口子之间有事儿好商量,平心静气的去解决!” 罗小天一挥胳膊,他气冲冲的嚷道:“这还不算大事儿?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儿吗?您让我怎么平心静气?!” 林皓阳只觉得一记闷雷在他的头顶炸响,那雷声让他不寒而栗:是,他想到了六年前的自己!当时失去理智的他因为一个误会,对自己的妻子犯下了无可饶恕的弥天大罪…… 罗小天怒吼道:“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见韩冰只是埋头痛哭,罗小天咬着牙说道:“行!你不说,那我去找他,让他说!”说完,罗小天就朝院门走去…… “你回来!”韩冰起身哭喊道:“你别去招惹他们,他们就是一些混蛋,咱惹不起他们!” “惹不起他们?”罗小天暴跳着叫嚣道:“我告诉你韩冰,我罗小天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惹不起的人!”说完,他质问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惹不起他们?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认识他们嘛!” “我……”韩冰瞪着一双哭红的泪眼,哑口无言的怔在了那里。 “你不说是吧?”罗小天上去就抓住了韩冰的胳膊,然后朝院门拖去,嘴里还叫嚷着:“行!我惹不起他们,我也惹不起你!那你就赶紧给我滚!” 韩冰奋力的挣脱着,哭嚎道:“我不走!你让我去哪儿啊?” 罗小天叫骂道:“你他妈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惹不起,我也管不着!”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强行推出家门,韩冰只能哭喊着向林皓阳求救了:“姐夫!姐夫……” 林皓阳还迷乱在那场噩梦之中,韩冰凄厉的呼唤将他惊醒了!他冲过去一把就抱住了罗小天,呵斥道:“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罗小天挣扎着林皓阳的束缚,高喊道:“老大,您别管我!让她赶紧给我滚!” 得救的韩冰生怕罗小天还会把自己赶走,她一溜小跑的来到了房间的门前,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掏出了钥匙,开门后就躲了进去…… 罗小天推开林皓阳,他追到房门前一拧门……竟然反锁了?他拍着房门喊道:“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儿了?你快给我开门!” 林皓阳看着发疯的罗小天,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不管多么豁达的男人,遇到了这种事都无法保持镇定!或许爱得越深,便在意的越多,也就病得越重、疯得越狂……可是这个韩冰也太幼稚了,难道她不知道她的男人是做什么的吗?一道门或许可以挡住别人,但能挡住罗小天?这个…… 果然,罗小天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作案工具”……林皓阳跑了过去,他一把抓住了罗小天的手,低声说道:“你就让她在里面躲一会儿吧!她能把自己关多久?早晚要开门的!现在这样就不错,就算你开了门又能怎么样?你真的要把她赶走?” 罗小天愣住了,可是他气呼呼的望着房门,似乎还是心有不甘。林皓阳摆了摆手,招呼道:“走走走,先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搬回来!”…… 第0479章:蔡芳,很熟悉的名字 两桶酒搬下车,刚动手挪动那支铁箱子……大事不妙!林皓阳感觉到了箱子里波涛的小澎湃:肯定是冰化了! 两个人把那支仍冒着寒气的铁箱子抬进了厨房,林皓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箱盖:铁箱与保温箱之间的碎冰已经完全化成了水。在打开保温箱的刹那林皓阳是忐忑的,那种心情就好像在进行一场“赌石”……万幸!虽然保温箱里也浸满了冰水,但是那四坨肉上还挂着一层薄冰。 将冻肉塑封、装进了冷柜,罗小天阴沉着脸离开了厨房,林皓阳则拿着车钥匙走出了家门:罗小天遭遇了“家门不幸”,送车去停车场的活儿林皓阳也只好亲力亲为了…… 当林皓阳从停车场返回家里的时候,罗小天房间的门依旧紧闭着,罗小天蹲坐在房间的门口,耷拉着头正和手里的香烟置气呢! 林皓阳苦笑着走了过去,他轻轻敲了敲房门,然后对着门缝儿柔声说道:“冰冰,我是姐夫!我可得说你两句了,你这是干吗呀?小天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清楚!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儿,你都应该跟他说清楚,然后你们两个人一起去想办法解决!当然了,他刚才确实做的不对,太粗暴了,可是你也得多理解一下,他那是着急,他那是太在意你、太心疼你!他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他会发疯吗?你瞧他现在……” “咔嚓!”门开了,梨花带雨的韩冰垂首站在门前,耸动着肩膀还在抽泣着。 林皓阳乐呵呵的哄劝道:“就是,这样多好!有什么事儿小两口商量着来嘛!”说着,他将腿向后伸了伸,踢了踢罗小天的屁股。罗小天拍着屁股上的浮尘,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 回房间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林皓阳走出浴室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洗去了一身征途的疲乏,神清气爽,林皓阳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他开始为今天的晚饭操心了。本来计划出去宵夜的,可没想到韩冰竟然自己回来了,而且此时隔壁房间的情况不明,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啊!看来今晚的宵夜十有八九是要泡汤,可饭总是要吃的嘛,怎么办? 林皓阳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他很欣慰:家里的卫生状况倒是蛮好的!那冰箱就跟新的似的,里面空空如也,比他们家的玻璃还干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皓阳只好给“管家”发了一条信息:晚饭,咋整? 罗小天很快就回了信息:安了,我刚才叫了外卖! 哎呦喂!林皓阳被狠狠地感动了一下,他在心里默默地为罗小天点了个“赞”:多好的同志啊!不光林皓阳需要这样的好兄弟、好管家,党和国家也奇缺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干部啊!风尘仆仆的刚回家,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竟然还没有忘记百姓的疾苦!这个……必须点赞! 打开了院子里的灯,坐在凉棚下的摇椅上,林皓阳打算犒赏了自己一壶新茶。 茶刚沏好,罗小天房间的门开了,小两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罗小天走在前面,一脸的苦笑;韩冰低着头跟在罗小天的身后,绯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就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林皓阳笑着招呼道:“官司打明白了?来来来,我刚沏好的新茶,一起尝尝!” 罗小天在林皓阳的身边坐下,他伸手拉了拉韩冰,韩冰很扭捏的打开了罗小天的手,在林皓阳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品了一盏新茶,小两口都没有说话,当然,林皓阳就更无法开口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罗小天放下了茶碗,叹息道:“老大,跟您说个事儿。” “恩!”林皓阳应道:“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罗小天正要开口,“嘭嘭嘭”,有人敲响了院门,韩冰顿时紧张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朝林皓阳的身边靠了靠,罗小天笑着安慰道:“没事儿,别害怕,是送外卖的!”说着,他就起身朝房门跑去。 没想到,进门的竟然是荆辉!荆辉和罗小天说着话走进了院子,他朝林皓阳招呼道:“头儿,辛苦辛苦!又让您受累啦!这次……恩?”荆辉望着韩冰愣了一下,他很紧张的问道:“吆!冰冰,怎么啦这是?谁欺负你啦?” 一听这话,韩冰就更委屈了,小嘴一瘪,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罗小天赶忙上前哄劝道:“别哭别哭,媳妇儿,有啥好哭的,没事儿哈。” 荆辉朝着罗小天的屁股就是一脚,嗔怒道:“这刚回来,你他妈又怎么啦?!”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他妈又怎么啦?!”罗小天绕口令一样的嚷着,他揉着屁股喊冤道:“怎么好事儿找不到我,啥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荆辉看了看韩冰,又看了看林皓阳,他很疑惑的自语道:“恩?这院子里也没别人啦?” 见有人为自己撑腰,韩冰气鼓鼓的指着罗小天,声讨道:“就是你!” “你看!”荆辉抬腿又给了罗小天一脚,骂道:“这院子里要是出点儿坏事儿,除了你就没别人!我说就是你嘛,还他妈还敢喊冤!” “好好好,我错了!”罗小天很委屈的嘟囔着:“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荆辉笑了:“我是兵,这不假!可如果你也算秀才,这……就太没谱了吧?” 嘻嘻哈哈的一阵说笑,气氛也热闹了起来。荆辉坐在了林皓阳的对面,韩冰给他送上了一盏新茶,罗小天在一声叹息之后,说了起来…… 周五,也就是昨天上午,韩冰正在给学生们排练节目,准备迎接期末考评。和她同寝室的方丽婷老师突然来排练厅找她,并找她商量:怀孕学生孙冬梅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稳定,医院方面决定下午就对她实施引产手术。方丽婷想去医院陪护孙冬梅,但是她下午还有一节专业课,所以她希望韩冰能帮她代一节课。 手术是大事儿,更何况方丽婷与韩冰又情同姐妹,姐妹有难岂有不帮之理,韩冰一口就应允了下来。 下午帮方丽婷代完课之后,因为也惦记着孙冬梅放心不下,于是韩冰就给方丽婷去了电话。方丽婷告诉韩冰:手术刚结束不久,很成功也很彻底,孙冬梅已经被送回病房,情绪也基本稳定,让韩冰放心。 傍晚的时候,韩冰准备去学校的食堂买饭,可是方丽婷还没有回学校,于是韩冰就又给方丽婷去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韩冰问道:“丽婷,还在医院呢?” “是,在病房里呢。”方丽婷应道。 韩冰隐约的在话筒里听到了哭声,于是她问道:“谁在哭?是孙冬梅吗?” 方丽婷叹息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韩冰紧张了起来,她又问道:“怎么啦?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 方丽婷安慰道:“哦,不关手术的事儿,她现在挺好的。”说完,她反问道:“你这是在哪儿呢?” 韩冰应道:“我在学校,正准备去食堂买饭呢。” 方丽婷挺诧异的反问道:“今天是周末啊,你怎么还在学校?你老公没去接你回家?” 韩冰笑着应道:“他出差去了,今天回不来,我今晚陪你住宿舍!”说完,她又问道:“哦对了,你晚上回来吃饭吗?我帮你把饭买回来?” 方丽婷气呼呼的说道:“算了,我不吃了,吃不进去,气都气饱了!” 韩冰很担心的问道:“丽婷,你这是怎么啦?” 方丽婷犹豫了一下,她低声咒骂道:“蔡芳这个搅屎棍子,她简直就是个害人精!走着瞧吧,我绝饶不了她!” 韩冰觉得有些莫名,她问道:“蔡芳?蔡芳她怎么了?” 方丽婷思忖了片刻,她搪塞道:“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等我回去以后再跟你说吧。我刚才已经跟谭校长通过电话了。” 蔡芳?林皓阳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好像…… 第0480章:美女教师,深夜遇袭 “等等!”林皓阳问道:“蔡芳?这个蔡芳是什么人啊?” 韩冰回答道:“哦,她是我们学校戏剧系的主任。” “戏剧系主任?”林皓阳又问道:“这个人跟方丽婷有矛盾吗?” 韩冰茫然的摇了摇头,很含糊的回答道:“好像……也没什么矛盾吧?”说完,她又解释道:“听大伙儿说,蔡芳的花边儿新闻很多,作风不太好!而且她的表现欲特别强、特别爱出风头,每次有领导来学校检查工作,最积极、最活跃的就是她了,大伙儿背后都说她是‘接待系’的主任,都挺瞧不起她的。” 作风不太好?作风……林皓阳恍然想起了一件发生在六年前的“风流案”,林皓阳确信,当时他肯定听到过这个名字:蔡芳!于是他试探着问道:“这个蔡芳……她以前是咱们滨城京剧团的吧?” “啊?”韩冰紧张了起来,她咬着嘴唇怯怯的望着林皓阳。 怎么了?没怎么了!林皓阳当然能理解此时韩冰的无措:提到滨城市京剧团,韩冰肯定又想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势必会触碰到小丫头心底难愈的伤口。可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也只能传递给韩冰一个鼓励的微笑。 韩冰迟疑了一下,她点头应道:“是,她是我师姐,是和我同一年进京剧团的。” 没错!就是她了!林皓阳佯装无事的问道:“方丽婷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 韩冰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当时她再没说什么,直接就挂电话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恩,接着说,后来呢?” 韩冰扭头看了看罗小天,向他发出了求助,罗小天接着说了起来…… 尽管方丽婷说她不想吃饭,可韩冰还是帮她把晚饭买了回来。吃过晚饭之后,韩冰就躺在宿舍,一边看书,一边等方丽婷回来,可是一直等到夜里十点多钟,方丽婷还是没有回来!韩冰有些担心,于是再次拨打了方丽婷的手机,可是她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韩冰紧张了起来,可是随后她就在方丽婷的床铺上找到了她的充电器:难怪会关机,看来是走的太匆忙,方丽婷忘记了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 一直等到半夜,方丽婷还是没有回来,韩冰就一个人先睡下了。方丽婷深夜未归,韩冰就这样安然的睡下,她对自己的好姐妹也太漠不关心了吧?这里就有必要解释一下了: 方丽婷是个与韩冰同龄的漂亮姑娘,比韩冰年长几个月,丫头长得闭月羞花,却偏偏有着一副侠胆心肠,平时对韩冰很照顾,一直把韩冰当亲妹妹看待;方丽婷找对象的眼光很挑剔,没谈过恋爱更没有男朋友,老家又在滨城附近的另一座城市,所以她常年住宿舍,平时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她很少离开校园; 在此之前,方丽婷从未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就不同了:自从她的学生孙冬梅住院之后,方丽婷数次留在医院彻夜陪护,韩冰已经习惯了!并且当天孙冬梅刚做完引产手术,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方丽婷留在医院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是周末,难得的清闲和安逸,韩冰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了。望着那张空床铺,韩冰又开始了担心:方丽婷还是没有回来!韩冰给方丽婷打了电话,可还是关机! 洗洗涮涮,简单的梳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混过去了。韩冰在和罗小天通过电话之后,就带上充电器离开了学校:她准备在路上再买些吃的,给方丽婷和孙冬梅送到医院去! 出了校门,韩冰就朝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可是刚走出不远,韩冰就看到路边聚拢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因为韩冰在人群里看到了警察,而且路边还停着一辆警车! 韩冰是全中国为数不多的、不屑于“凑热闹”的人,于是她低着头快步经过了人群。可是一次不经意的转头,让韩冰愣住了:那辆停在人群旁的电动自行车……太眼熟了!难道是方丽婷的自行车?!韩冰慌张的挤进了人群……没错,真的是方丽婷的电动自行车! 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形象了,韩冰一把扯住了一名警察的胳膊,慌张的问道:“这是我姐姐的自行车!发生什么事了?她人呢?人在哪儿呢?……” 几个正在调查取证的警察顿时警觉了起来,他们劝韩冰不要慌,并将一张照片拿给她辨认。韩冰一看那张照片,她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差点儿晕厥过去:照片里的人正是方丽婷!方丽婷在照片里紧闭着双眼,已经不省人事了! 两个民警把韩冰搀扶到了警车上,并对她进行了安抚:受害者(方丽婷)被及时的送往了医院,虽然至今仍昏迷不醒,但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民警对韩冰询问了受害人的身份资料,依然昏头昏脑的韩冰一一作答。 在去医院的路上,民警对韩冰讲述了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昨晚八点钟左右,方丽婷在回学校的路上,途径案发地点的时候遭遇了袭击,不明身份的歹徒用钝器击打了她的后脑,造成了方丽婷在瞬间休克昏迷。万幸的是,几个夜晚出来散步的市民目睹了案发经过,并及时报警。方丽婷被及时的送往了医院,因为抢救及时侥幸保全了性命。 据报案的市民反映:作案者为三名年轻男性,可是很遗憾,因为夜晚光线的原因,他们无法提供歹徒的面部特征。 警方怀疑这是一起恶性的抢劫案:因为歹徒逃走的时候,抢走了方丽婷放在车筐里的背包;并且最近一段时间,在滨城的其他几个地方也发生过类似的夜间抢劫案。而被抢劫的受害人,也都是在夜晚独行的女性。 浑浑噩噩的韩冰被带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再次对伤者进行了辨认:彼时的方丽婷头上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依旧昏迷不醒。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韩冰一直是六神无主的以泪洗面,她很想为好姐妹做些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在孙冬梅和方丽婷是在同一所医院,韩冰中午去买了些饭菜,给孙冬梅送了过去,并劝孙冬梅不要想太多,安心养病,对于方丽婷遇袭入院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下午两点多钟,艺校的几位领导接到了警察的通知,赶到了医院;下午四点左右,方丽婷的父母也从老家赶来了……这回可就乱了,韩冰本来就哭得昏天黑地、悲痛欲绝,现在还要去安抚比她哭得还要昏天黑地、悲痛欲绝的方丽婷的母亲。 学校的领导安排人在医院陪护和照料方丽婷,并劝韩冰先回家休息。 韩冰从重症监护病房离开之后,她又出去为孙冬梅买了晚饭:这本来都是方丽婷的事情,可是好姐妹病倒了,韩冰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进了妇产科的病房,韩冰很欣慰:几个学生正在陪护孙冬梅! 好在那些学生并不知道方丽婷被害的消息!韩冰放下了买来的饭菜,临走的时候她告诫学生们:最好就守在病房里,尽量不要随意下楼,因为刚才她在医院里遇到了学校的领导!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韩冰开始了犹豫不决:去哪儿呢?反正回学校宿舍也是她一个人,想到通电话的时候罗小天说过,他会在半夜回家,所以韩冰直接回了“所城里”。 掏出钥匙开了门,韩冰进院后刚准备回身关闭院门,不料,两个陌生的男人却强行推门而入…… 第0481章:艺校主任,雇凶杀人 发生了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韩冰在医院里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已经是头昏脑涨,好容易回到家里想清静一会儿,岂料又突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一个孤身的弱女子在这深宅小院,独自面对两个非法入宅的壮汉,而且这两个壮汉的脸上还挂满了不怀好意的淫笑,正在步步逼近…… 惊慌失措的韩冰一边后退着,一边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得!本打算高喊一嗓子给自己壮壮胆,岂料,壮胆的音调没有拔起来,那带着哭腔的颤音儿却实实在在的暴露了她的胆怯和惶恐。 那个纹身的壮汉淫笑着说道:“小美人儿,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好人也不会把“好”字贴在脸上!好人怎么可以笑得那么贱?好人会不请自来的强行闯进别人的家里吗?韩冰壮着胆子,指着院门厉声说道:“我不认识你们,这是我家,你们快出去!” 两个壮汉对视了一眼,“纹身男”很无赖的笑着,说道:“小美人儿,嚷什么呀?你不认识我们不要紧,可我们认识你呀!你就是韩冰,是吧?” 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韩冰就更紧张了,她颤声回答道:“我……是,你们要干什么?” “纹身男”又朝韩冰逼近了一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认识那个方……方……”他回头瞥了一眼,问道:“嘶……哎,是方什么来着?” 他的同伙儿提醒道:“方丽婷,方老师!” “纹身男”挺惭愧的一笑:“哦对对,就是这个名儿!你认识她是吧?” 韩冰很无措的点了点头,她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纹身男”冷笑着问道:“她最近出了点儿小意外,你知道吧?”韩冰惶恐的点了点头,那个人接着问道:“听说你们的关系不错,那小娘们儿最近没跟你说什么吧?” 受到惊吓的韩冰脑子里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纹身男”又开口了:“她说没说根本不重要,关键在你呀,你就当没听见不就完啦!都说是‘祸从口出’,为了自己,你可千万得管住你这张小嘴!你不给自己惹麻烦、不给我们惹麻烦,我们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韩冰慌乱的点着头,应道:“我没听见,我真的没听见……哦不!她没跟我说什么,她什么也没跟我说!” “纹身男”夸赞道:“哎,这就对了,韩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说完,他朝院子里扫了一眼,又色眯眯的将韩冰一打量,然后伸手扭捏着韩冰的肩膀,淫笑着问道:“韩小姐,自己一个人住这儿?” 脸色煞白的韩冰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信号,她遏制着身不由己的战栗,高声回答道:“不!不是!我老公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快走吧!” 多么软弱的语气啊!韩冰的本意是想让这句话充满“威胁、恐吓”的味道,可是因为恐惧,怎么听都像是在哀求对方! 事态正在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纹身男”的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韩冰粉嫩的下巴,而他的同伙儿也淫笑着步步逼近……绝望的韩冰正准备大声呼救……罗小天和林皓阳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家门口…… 罗小天说到了这里的时候,颇为无奈的看向了林皓阳,荆辉在一旁催促道:“接着说啊,后来呢?” “后来?”罗小天苦笑着应道:“没有后来了,完啦!” “完啦?”荆辉瞪着眼珠子质疑道:“这怎么可能就完了呢?”说着,他扭头朝院子里看了看,又问道:“那……人呢?” 罗小天叫苦道:“什么人?早就跑啦!” “啊?你们……”荆辉被噎着了,他指着罗小天和林皓阳,抱怨道:“你说你们俩儿……还能干点儿什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孙子跑啦?” 罗小天瞥了韩冰一眼,叹息道:“可不睁着眼嘛,要闭着眼也就不用上火了!” 韩冰很委屈的白了罗小天一眼,羞愧的低下了头。 林皓阳摆手说道:“事儿已经这样了,先不说那些,荆辉,你有什么想法?” 荆辉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事儿已经很明白了,方老师的遇劫绝对不是‘偶发性的抢劫’那么简单,这是一次很有针对性的报复,而且是雇凶蓄意伤害!今天恐吓冰冰的那两个家伙,很明显与袭击方老师的歹徒是同伙儿,并且不能排除,他俩儿就参与过昨晚的‘抢劫’!” 点上了一支烟,荆辉接着说道:“看来这帮孙子的道行不算深哪,他们竟然跑到这里来威胁冰冰?搞不懂,那完全就是画蛇添足嘛!他们这么一来,反而让案子更清晰了!像这种破破烂烂的猫头狗耳朵,对付起来应该不难!不过……”荆辉思忖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我总感觉这背后有事儿!” “恩!”林皓阳又问道:“背后的事儿咱先不管,顺藤摸瓜,慢慢来呗!你说说,该从哪儿入手?” “我想想……”荆辉蹙着眉头翘起了二郎腿,他问道:“哎,冰冰,那个方老师在电话里说,她已经联系过了谭校长,这个谭校长是什么人啊?” 韩冰回答道:“是我们学校分管教务的副校长。” “男的女的?”荆辉又问道。 “女的。”韩冰应道:“今年快五十岁了,家就在滨城。” 荆辉又问道:“方老师的受伤情况怎么样?” 韩冰很委屈的诉苦道:“到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她还在昏迷呢。”说着,她的眼角又湿润了。 “不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荆辉解释道:“她伤在什么部位?医院方面是怎么说的?” 韩冰回忆了一下,摇着头回答道:“下午,医生给学校领导介绍过方丽婷的病情,可当时我慌慌张张的也没听清,好像是说……后脑的枕骨有骨裂,脑子里有淤血,不过已经通过手术做了清除,还有……就是脑震荡什么的,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荆辉点了点头,叹息道:“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可如何追查,还真需要动点儿脑子!”接着,荆辉将事件做了分析…… 到目前为止,本案的知情者可以暂时确定为三人:第一个知情者,也就是受害者方丽婷!方丽婷肯定掌握了艺校戏剧系主任蔡芳的某些隐私(或者是违法证据),所以遭到了恶性报复。方老师现在依然昏迷,要想通过她了解案情,看来只能等到她苏醒之后了。 第二个知情者,就是雇凶伤人的蔡芳!方丽婷的受伤部位很模糊,在法律上很难判定蔡芳的罪责和作案动机:是欲致人死地的蓄意谋杀?还是仅仅就是暴力恐吓?介于今天两个“毛贼”只是对韩冰进行了威胁,并没有实施其他的罪犯行为,所以蔡芳雇凶只是想恐吓方丽婷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蔡芳作为本案的主犯、或者说是幕后操纵者,假如警方直接对她进行传唤,她必然会负隅顽抗、矢口否认。 第三个知情者,肯定就是那个谭校长了!方玉婷在案发的当天下午与谭校长联系过,并向她反映了自己所掌握的一些情况,而在当晚八点钟左右,方丽婷就遭遇了不测!以此分析,谭校长必然是本案关键人物之一,但是,她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假如,谭校长在与方丽婷的通话结束后,是以学校领导的身份向蔡芳发出了质询,从而引起了蔡芳的警觉,并雇凶对方丽婷实施了报复,这一切似乎合情合理、无可厚非!但是,这也不得不让人猜疑:谭校长会不会是以私人的身份,向蔡芳通风报信呢? 荆辉分析:不能排除谭校长与蔡芳狼狈为奸的可能…… 第0482章:深究案情,荆辉推理 韩冰急了,她申诉道:“不会的!辉哥您不了解我们谭校长,她对我们可好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荆辉解释道:“你别急啊!我也没说她就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一种可能性!” 韩冰很固执的嘟囔着:“不可能,没有那种可能!” 荆辉妥协了:“好吧,不过……”他问道:“冰冰,你刚才说,你们学校的领导下午去过医院,那个蔡芳好歹也算个领导吧?她去了吗?”韩冰摇了摇头,荆辉又问道:“那……谭校长去了吗?” 韩冰点头应道:“恩,去了!” “哦……”荆辉又问道:“她在医院没说什么吗?” “说什么?”韩冰很莫名的反问道:“辉哥,您指的是哪方面啊?” “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荆辉扭头望着林皓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林皓阳笑着说道:“怎么样?荆队,该给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指条明路了吧!” “好说好说!”荆辉牛哄哄的一挥手,说道:“按照目前的情况分析,这起案子肯定还被当做‘抢劫案’在处理!也就是说,虽然是刑案,但案子应该在分局治安大队的手里。现在这案子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我觉得……应该马上把案子调出来!” 林皓阳一点头,问道:“你打算把案子接过来?” “我不接!”荆辉呷了一口茶水,说道:“我接这个案子不合适,再说了,我最近也忙不过来啊!”他思忖了一下,商量道:“要不这样吧,让超子把这个案子接过去,怎么样?” 见林皓阳没有表态,荆辉解释道:“报复伤人、行凶的人是三个,这已经是团伙啦!哦对了,来恐吓咱家冰冰的两个人里,不是还有一个刺龙画虎(纹身)的瘪三儿吗?超子办这个最合适!他们平时和治安大队的联系最多,他手里还分管着一块‘打黑’呢!” 林皓阳点头表示了赞同:“恩,行,你今天晚上就联系他,让他明天尽快把案子接过去!” 荆辉应道:“好容易过个周末,今晚就别折腾他了,明天一早去初局那里开会,到时候我跟他说!” 罗小天朝韩冰抛了个媚眼,嚣张跋扈的说道:“怎么样媳妇儿?还说我惹不起那帮人吗?这回你瞧见了吧?我真不是跟你吹牛,在滨城,谁敢惹我?!” 韩冰瞄了罗小天一眼,抿着嘴很害羞的笑了笑,荆辉则很鄙夷的将罗小天一打量。 罗小天心知说错了话,他朝荆辉谄媚的一笑,然后伸长胳膊搂住了荆辉的肩膀:“辉哥,我刚才的意思是:在滨城,谁敢惹咱俩儿?!” 荆辉忍着笑,朝林皓阳瞄了一眼……罗小天很沮丧的叹息道:“好吧,我又说错了,是咱仨!” “噗!”三个人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林皓阳提醒道:“哎,荆辉,你刚才还没问,冰冰是怎么回来的呢?” “啊?”荆辉一怔,随即他一拍脑门儿,嚷道:“我操,差点儿忘了大事儿!” 韩冰怔怔的问道:“我是坐出租车回来的,怎么啦?”说完,她又解释道:“本来我是想坐公交车回来的,可是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身上一点劲儿也没有了,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林皓阳和荆辉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儿,荆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在拨通电话后说道:“我是荆辉,今天咱们队谁值班?……行!你马上安排两个人,去……”他捂住话筒,问道:“哪个医院?” 韩冰很紧张的回答道:“是中心医院!” 荆辉又问道:“哪个病房?”韩冰傻愣愣的摇了摇头,荆辉对着话筒吩咐道:“马上去中心医院,你们自己去重症监护病房查,是一个叫方丽婷的女老师,昨晚送到医院的!……啊?……我操!行行行,我自己打吧!”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林皓阳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荆辉一边拨着电话号码,一边苦着脸自嘲道:“我这个脑子啊,估计快完了,最近可能得了老年痴呆症!是中心医院,我还调什么人哪?队上还有俩小子在楼上陪臧小东斗*地主呢!” 林皓阳又没忍住笑,不过说实话,他自己也把臧小东在中心医院住院的事儿忽略了! 荆辉拨通号码发号了施令,并要求那两名刑警:“晚上辛苦一下,守夜的时候都警醒着点儿,病房附近如果发现那种虚头巴脑看着不像人玩意儿的,直接逮了塞给‘110’!坚持到明天上午,市局你超哥的人就过去接手了!” 挂上电话,荆辉长出了一口气。罗小天凑过去问道:“辉哥,啥意思啊?您是说……那些人还不算完啦?” 荆辉阴沉着脸应道:“能谨慎着点儿就谨慎着点儿,小心无大错,这事儿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罗小天紧张了起来:“我操,他们还敢去医院行凶?!” “为什么不能?”荆辉叹息道:“刚才咱们分析了两种可能:蓄意谋杀和暴力恐吓!假如是前者的话,那就是作案未遂,那帮孙子很有可能在医院伺机二次行凶!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绝不是没有!”说完,他朝林皓阳笑了笑,对罗小天感叹道:“刚才要不是你老大提醒我,说不定真能出个大事儿!” “提醒?老大刚才提醒你什么了?”罗小天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道:“哦,他问我媳妇儿从医院是怎么回家的!” 荆辉点了点头,说道:“准确的说,其实他是在问:那两个孙子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啊,这确实是个问题!荆辉再次做了案情分析…… 第一种假设:那些人在事前就知道韩冰住在这里,也就说,那两个“江湖人士”是在这里守株待兔!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首先,韩冰平时住在学校,只在周末到这里与男朋友同居,依照韩冰的性格,艺校里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她同寝室的好姐妹方丽婷,也许不会再有别人了!而作为韩冰的男朋友,连罗小天也是刚搬到这里不久,所以,恐怕方丽婷也不会知道韩冰居住地的确切位置! 其次,韩冰今天回到这里,完全是出了医院之后的临时决定,难道那些人神机妙算、未卜先知? 最后,假如那些人熟知韩冰的情况,那他们就该了解这栋房子的相关信息!可是通过韩冰与那两个家伙的对话,就不难看出:他们连这栋房子里住了多少人、住的是什么人都不清楚!他们甚至误以为韩冰是在这里独居,动手动脚的还想整点儿“美事儿”!故此…… 第二种假设:那些人是尾随韩冰回到家里的! 而这种假设又出现了两种可能:第一,医院附近有不肯善罢甘休的歹徒,始终在窥视方丽婷的抢救情况,韩冰的出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也引发了蔡芳的警觉!但是这种可能性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歹徒中有人认识韩冰! 可是荆辉对此也产生了一些疑问:韩冰上午就到了医院,虽然当时有警察在身边,可是她中午她中途曾两次独自走出医院,去为孙冬梅购买食品!假若歹徒只是想恐吓韩冰的话,完全有机会接近她,何必要等到下午,铤而走险的跟着她回家呢? 也正是基于以上原因,荆辉做出了大胆的推测:问题出在那个谭校长的身上! 推理还原:周五的下午,谭校长接到了方丽婷“举报蔡芳”的电话,然后她马上联系了蔡芳,通风报信!蔡芳一不做二不休,雇凶在方丽婷返回学校的途中,对其痛下杀手! 今天下午,谭校长佯装不知情,与其他几位校领导赶到医院探望昏迷不醒的方丽婷,可是已经在医院的韩冰让谭校长心有余悸!联想到韩冰与方丽婷同寝室,两个人又情同姐妹无话不谈……谭校长马上联系了蔡芳! 于是,蔡芳安排了那两个爪牙在医院门口,等待、盯梢、尾随离开医院的韩冰,一路来到了“所城里”。见韩冰掏出钥匙开启了房门,他们料定家中无人,所以在韩冰关门之前,强行闯入…… 第0483章:护身法宝,以防万一 听荆辉讲完,罗小天和韩冰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了林皓阳的身上。 林皓阳摊开双手,很从容的一点头,做出了他的评判:“没有任何问题!从事件的连贯到时间的布局,你辉哥的分析合情合理!” 罗小天很紧张的问道:“那我媳妇儿咋办?还敢让她去上班吗?” “上班……”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建议道:“在学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了慎重,我建议冰冰能先请几天假,等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 “不行不行!”韩冰很焦虑的说道:“快期末考试了,学校里又正在给学生们彩排期末汇演,最近太忙了!丽婷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的学生我不能不管,她班里的专业课和彩排任务我得帮她代呀!两个班的学生呢,这个时候我可不能请假!” 罗小天咧着嘴抱怨道:“这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着你的学生,你可真‘劳模’!”韩冰很倔强的嘟着嘴,白了罗小天一眼,罗小天威胁道:“行,你不用逞强!今天下午你的本事哪儿去了?回头再让那些人堵着你,我看你怎么办?!” 一想到下午的事儿,韩冰顿时蔫了…… 荆辉在一旁招呼道:“行啦行啦!她要去就让她去吧!走走走,小天,你跟我出来一下!” 罗小天随荆辉走出了院门,林皓阳对韩冰叮嘱道:“如果你坚持要上班的话,也行,但是必须让小天接送你!每天送你上班,下班后再把你接回来!方丽婷在医院,晚上宿舍里就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韩冰点头应允,林皓阳建议道:“要我说啊,以后你也别住学校的宿舍了,这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你干脆直接搬过来住得了!” 韩冰羞红了脸,点头应道:“姐夫,我听您的。” 林皓阳又对韩冰做了嘱咐:上班之后保持镇定、不要惊慌;该上课就上课,该休息就休息;总之,以前怎么样就还怎么样;谭校长和蔡芳可能会以工作的名义找韩冰谈话,她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试探,所以韩冰一定要沉着应对,不要让她们有所警觉; 而对于那两名“痞子”追踪韩冰并进行威胁,林皓阳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方丽婷在遇袭之后,随身的背包被抢走了!歹徒们很有可能打开了方丽婷的手机,查看到了在事发之前韩冰曾经与方丽婷有过通话,但是他们又无法确定当时的通话内容是否与蔡芳有关,所以才对韩冰实施了恐吓…… 两个人正说着话,荆辉和罗小天回来了,林皓阳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罗小天乐呵呵的回答道:“去停车场了,给我媳妇儿带了两件‘护身法宝’!”说着,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韩冰:“给,拿着!放你的小包包里,以防万一!” 韩冰望着接到手里的两个小物件,问道:“这是什么呀?” 林皓阳伸头一看,原来是两件警用工具:一支小罐的制暴喷雾剂、一支袖珍的高压电击器!他笑着朝荆辉竖起了大拇指。 (制暴喷雾剂:俗称“防狼喷剂”,气体中含有高浓度的辣椒精纯提取素和芥末提纯物;被攻击者会出现双目流泪、短暂失明、喷嚏咳嗽、呼吸道热辣等一系列不良反应;被气雾沾染过的皮肤还会伴有强烈的灼伤感;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会致使被攻击者失去抵抗能力。) 荆辉嬉笑着解释道:“正好我车上有,让冰冰拿着玩儿呗!”说完,他对韩冰嘱咐道:“放在你的包里随身带着!如果遇到危险,捞起哪一个就用哪一个,反正哪一个都够对方喝一壶的!小天,教给你媳妇儿怎么用!” 罗小天手把手的教韩冰两件“法宝”的使用窍门,荆辉又提醒道:“哎,冰冰,喷那东西的时候千万注意风向,一边喷一边往后跑!我可是有过亲身体现,那东西太歹毒,真他妈要命!” 林皓阳示意荆辉坐到他身边,他低声嘱咐道:“回头告诉超子,让他尽快接触一下那个谭校长,找机会‘敲’她一下!” “明白明白!”荆辉应道:“您就放心吧!我和超子可都是您一把屎一把尿带出来的,那小子办这种案子,牛刀宰鸡、手到擒来!”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院门:“有人吗?有人订过外卖吗?” 罗小天掏着钱包跳了起来,高声应道:“来啦来啦!” 在门口,罗小天验过了他订的“洋快餐”,签单付费的时候他抱怨道:“下次注意点儿!来得太慢了,晚饭都成宵夜了!再有一次,就给你们‘差评’!” 送走了“外卖小哥”,罗小天提着大包小包走了回来,嘴里嚷道:“可算是来了!快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林皓阳望着那些罗小天手里的快餐盒迟疑了一下,他提醒道:“你们记住,最近这几天尽量不要叫外卖!” “啊?”罗小天很紧张的问道:“老大,没那么严重吧?” 荆辉叹息道:“头儿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啊!那帮孙子既然已经盯上这里了,咱们还是防着点儿吧!” 罗小天看了看手里的快餐,很为难的问道:“那……这些怎么办?” 荆辉嚷道:“能小心就小心,可既然来了就吃呗!” 众人伸手正准备收拾茶海上的茶具,韩冰商量道:“姐夫,咱们还是回餐厅吃吧,外面有蚊子了!” 有道理!四个人进了餐厅,罗小天和韩冰忙活着摆好了餐具,开始拆包上菜……林皓阳则对荆辉说道:“行啦!咱们边吃边聊,说说你的事儿!” 荆辉舔了舔嘴唇,厚颜无耻的商量道:“咱们是边吃边聊啊?还是……边喝边聊啊?”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指着桌子上的洋快餐,问道:“就这些东西,没有下酒菜啊!” “够了够了!”荆辉可倒是不嫌弃,他嚷嚷着:“这不是有鸡翅儿和炸鸡吗?这些就挺好,还要啥自行车啊!” “你说行就行!”林皓阳应道:“正好,今天从老阚那里又带回了两桶酒!” 荆辉兴奋的嚷道:“您瞧,我说什么来着?赶紧的呀!” 罗小天从柜子里拿出了酒杯,对韩冰吩咐道:“媳妇儿,酒在厨房门口的两个绿桶里,你去!” 韩冰应了一声就走出了餐厅,过了一会儿,她在厨房招呼道:“小天,你来一下。” 罗小天应道:“哦,来了,怎么啦?” 韩冰带着哭腔抱怨道:“我……我拿不动!” 屋子里三个老爷们儿,非让一个羸弱的小美女去干粗活儿搬酒桶,这事儿整的……中华美德都哪儿去啦?也忒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罗小天给三个人的杯子满上了酒,也给韩冰的杯子倒了饮料,韩冰试探着问道:“姐夫,你们……你们吃肉干吗?” 肉干?三个人都愣了,韩冰解释道:“就是你们上次带回来的肉干,我放在冰箱下面的保鲜柜里了。” 那还等什么!罗小天和韩冰跑去了厨房,罗小天提着一包肉干回来了,与此同时,林皓阳听到了一阵热油的爆响,他问道:“恩?冰冰呢?她在厨房忙活什么呢?” “先别管她!”罗小天洋溢着一脸的幸福,应道:“她非要给咱炸点儿花生米下酒!” “哎呦喂!”荆辉艳羡的嚷道:“冰冰这丫头,又漂亮又懂事儿,绝对的贤妻良母啊!现在这样的姑娘可真不多了!我说罗小天,夜长梦多,赶紧娶回来得了!” 罗小天颇为得意的炫耀道:“急什么,跑不了!等忙完了这一阵儿!” 林皓阳推了推荆辉的胳膊,怂恿道:“别光说别人,你呢?我听小洁说,小阳幼儿园的那个小曲老师可一直对你耿耿于怀啊!怎么样,考虑考虑?” 荆辉很不耐烦的端起酒杯,岔开了话题:“来来来,喝酒喝酒!” 吃着高原牧场的牛肉,喝着千里之外的烈酒,林皓阳又开始起他那群战斗在边境线上的兄弟了……放下酒杯,林皓阳催促道:“快说说,你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荆辉苦笑着一声叹息:“别提了,真他妈的丧气!”…… 第0484章:冤,死于杠铃的教练 县公安局的曹局长不愧是个老刑警,工作很缜密、移交给市刑警队的案件卷宗也相当完整。并且在此之前,曹局长做了大量很细致的工作:他排查了在该县注册登记的车辆,并去周边的部队进行了走访。 可是县公安局的管辖范围毕竟有限,所以曹局长将案子的全部资料呈报给了市刑警队,期望能够得到协助。可结果呢?苌健竟然借口太忙,把这么重要的案子给“忽略”了! 上周日的下午,荆辉从苌健那里“抢”下了案子,并马上着手调查!可是经过两天的时间,他们走访、排查了滨城市所有七辆“勇士车”的车主,一无所获!没办法,荆辉只能扩大排查范围,将摸排的重点放在了滨城周围所有的军事单位:兵营、驻军和军事基地…… 让荆辉感到欣慰的是:在部队的调查取证,比他预想的要顺利的多!军队里对所有公务用车,都有严格的登记管理制度:出车事由、用车人员、出发时间、回营时间、出车里程等等等等,全部清晰的记录在案! 荆辉带着他的兄弟兵分几路,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查遍了滨城周边所有的军事部门,可依然是一无所获! 周五,也就是昨天中午,吃过午饭的荆辉坐在办公室里,他望着面前的那堆排查资料挠起了头:那辆该死的“勇士车”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又是象“肥尕”的车一样,是从千里之外奔袭而来? 荆辉觉得那种情况不太可能:因为罗小天曾经说过,“勇士车”虽然越野能力强,但是故障率很高,“复华社”的人应该不会如此冒险的、从外地调派这样一辆随时都可能“瘫”在路上的车过来作案…… 讲述暂停!端着炸花生米的韩冰走进了房间,打断了荆辉的讲述,荆辉寒暄道:“冰冰,快别忙活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过来吃饭!” 韩冰红着脸,很难为情的叹息道:“家里什么也没有,也没什么可忙的了!姐夫、辉哥,你们凑合着吃吧!” 三个老爷们儿对韩冰的贤良又夸赞了一番,罗小天对荆辉催促道:“辉哥,快,接着说接着说!” 荆辉抿了一口酒,又尝了几颗刚出锅的、酥脆喷香的炸花生米,就接着说了起来…… 百思不得其解!荆辉坐在办公室里望着那些卷宗发呆,他的脑子一走神儿想起了另一件事:上次跑长途追击李俊强,林皓阳那辆车在高速公路上的违章还没有处理呢! 于是,荆辉准备给交警支队的战友去个电话,可是他刚从办公桌上拿起座机……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违章?异地违章? 那辆涉案的“勇士车”数次出现在县城公路的监控镜头里,通过那些画面可以看出,司机对当地的交通路况并不陌生!荆辉突发奇想:这会不会是一辆没有在滨城登记注册的异地车辆,而长期在滨城附近活动?假如是这样的话,它会不会留下违章记录呢? 荆辉马上驱车前往了交警支队,并调取了滨城市近两年以来、所有相关“勇士车”的违章信息!当那些资料呈现在荆辉面前的时候,他笑了:还真有!一辆挂着邻省河东省牌照的“勇士车”,光上半年就在滨城有九次尚未处理的违章记录,而且违章的时间分布十分“均匀”!其中两次“违章停车”,都是在市区某小区的门前! 这说明了什么?看来这辆车一直就在滨城,而且车主很有可能就居住在“违章停车”的小区附近! 荆辉马上让交警调取了这辆车的相关资料,他又笑了:车牌居然是真的!并且该车去年的违章记录都已经处理过了!可是当车主的信息出现在电脑屏幕中的时候……荆辉这次没笑,他差点儿哭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荆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正是冒充现役军人、涉嫌绑架李俊强儿子的案犯! 车主姓名:王义波;性别:男;民族:汉,籍贯:河东省某市某县人;年龄:三十五岁;婚姻状况:离异;兵役状况:退役军人;宗教信仰:无;职业:无……于四年前购买一辆“勇士车”,并在户籍所在地的车辆管理部门办理了相关手续…… 交警支队所能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了! 事不宜迟,荆辉马上返回警队,并召集兵马做出了战斗部署:申请“天网”协查,锁定该涉案车辆的即时信息;进入公安内部网络,调取王义波所有的身份户籍资料;为防止王义波在作案后返回户籍地,即刻联系河东省某市警方,协助调查;一组人马火速赶往涉案车辆曾两次“违章停车”的小区,进行走访…… 各路人马分兵而动!很快,第一个捷报传来:王义波的身份户籍资料查明了!十年前,王义波在滨城办理过“暂住证”;七年前,他与本市的一名女性恋爱、结婚,并育有一女;四年前因“性格不合”离异,女儿判给了女方;在此期间,王义波的户籍资料始终未迁入滨城; 荆辉马上让人又调取了王义波前妻的档案资料,资料显示:其前妻就住在王义波“违章停车”的小区内,并有详细的住址!于是,在将这些情况通知了正在该小区进行摸排的刑警之后,荆辉亲自带着大队人马出发,火速赶往了该小区。 可是就在半路上,荆辉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在小区摸排的刑警打来的,那通电话给了荆辉当头一棒:几名刑警按照荆辉提供的住址,很顺利的找到了王义波前妻的家,王义波的前妻带着女儿与父母住在一起,当时家里人也都在家,可是王义波的前妻却告诉他们,王义波已经……死了! 当荆辉带着人赶到那间小区附近的咖啡馆时,天色已经黑了。王义波的前妻之所以选择在这间咖啡馆与警方的人详谈,是因为家里实在不方便:女儿在家,家里人都瞒着女儿,没告诉她爸爸去世的消息!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能看得出来,虽然已经与王义波离婚多年,但这个女人对王义波还是有感情的。当荆辉在咖啡馆的雅座里见到王义波前妻的时候,她已经哭得双眼红肿、花容失色了。 待到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王义波的前妻抹着眼泪告诉荆辉:王义波是上周日的晚上死的,次日的早上才被人发现,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而他的死因,完全是一场意外:他竟然是被自己健身常用的杠铃砸死的! “被杠铃砸死的?”荆辉大惑不解。 “恩!”王义波的前妻点着头,抽泣着解释道:“哦,我忘了告诉你们,王义波是‘大罗马健身会馆’的健身教练。他是晚上在单位锻炼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荆辉讲到这里的时候,罗小天突然站了起来,他惊愕的问道:“等会儿!辉哥,您说……死的这个人是谁?‘大罗马健身会馆’的……大老王?!” “大老王?”荆辉摇着头应道:“是‘大罗马健身会馆’的没错,可是他叫王义波!” “啊?”罗小天苦着脸自语道:“我操!大老王死啦?!” 荆辉警觉的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罗小天嚷道:“我认识他,可是不太熟!别人都叫他‘大老王’,我不知道他叫王义波啊!”说完,他叫苦道:“哎呀!你们上次问我‘勇士车’的时候,我不是就说过嘛!我说在我们洗浴城那边经常停着一辆,我说的就是他的车!” 荆辉愣住了,他扭头看了看林皓阳,然后一抬手,一巴掌扇到了自己的脸上:“我操!”…… 第0485章:妻有孕,夫有桃花运 此时的林皓阳也是懊悔不已:罗小天曾经提供过如此重要的线索,可他们这些自诩办案神探、侧写大师的高智商人物,竟然没有引起丝毫的重视! 林皓阳很清楚的记得,罗小天在对他们讲述那辆“勇士车”的时候,是他们刚从西部返回滨城的那天,准确的说,是周六的清晨,而王义波的意外身亡是发生在第二天的夜里!假如当时林皓阳等人足够警觉,并果断采取行动的话……原来线索真的可以是无处不在的!现在想来,悔之晚矣啊! 自责?已然于事无补!林皓阳拍了拍荆辉的肩膀,他咬着牙挤出了一个苦笑,荆辉则露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无奈啊,两个同病相怜人,也只能用这样苦涩的表情相互安慰一下了。 痛定思痛,林皓阳问道:“小天,上次你说,王义波的那辆车经常停在洗浴中心的院子里?”罗小天点头称是,林皓阳不禁疑惑道:“他一个健身教练,没事儿总跑澡堂子干嘛?” 荆辉抢着回答道:“嗨!王义波工作的那个‘大罗马健身会馆’,和‘大罗马洗浴城’是在一起的!”说着,他对罗小天说道:“哎,你比我了解那里的情况,还是你说吧!” 于是,罗小天便介绍起了洗浴城和健身会馆的情况…… 大罗马洗浴城,于两年前建成并开始营业,可以算得上是滨城迄今为止最豪华的洗浴场所,没有之一;该洗浴城地处滨城繁华的商业区,且造型典雅、外观豪华,颇有些古罗马宫殿的恢宏气势;值得一提的是,这座洗浴城的老板,就是罗小天经常对林皓阳提起的“建斌哥”:林皓阳的同学、发小,滨城大富豪康乐城的老板杜建斌…… “啊?”林皓阳惊愕的问道:“那个洗浴城是建斌的?” “昂!不过……”罗小天解释道:“也不完全是他的,是他跟两个朋友合伙儿搞起来的,他是股东!我记得……我以前好像跟您说过这事儿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林皓阳苦笑着一点头,催促道:“恩,你接着说!” 罗小天接着说了起来……大罗马洗浴城,看似巍峨恢宏,实则只是一栋“两层半”的建筑(内部空间空大):地面以上两层半,地下还有半层!正门前是气度不凡的高台阶,客人们从这里可以进入一楼的迎宾大堂; 硕大壮阔的洗浴区全在地下的那一部分,什么淋浴、泡澡、土耳其,什么冲浪、桑拿、蒸气浴,什么泥浆、芬兰、帝王浴……男、女洗浴统统都在这里! 洗浴城的一楼,除了迎宾大堂就是休息大厅,该大厅内设有舞台,每天晚上都给客人们安排演出以供消遣、娱乐:魔术、戏曲、演唱、相声、歌舞、二人转、模特走秀……偶尔遇到重大的体育赛事,舞台也可以应客人的要求,变成演播厅! (罗小天就曾在这里看过世界杯:屏幕超大,清晰度超高,音响设备超棒,相当过瘾!他最崇拜的球星,西甲劲旅皇家马德里、葡萄牙国家队的锋线尖刀人物“C罗”,脸上的小雀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楼还设有“贵宾区”,说白了,也就是“按摩区”!修脚、修面,按脚、按摩,美容、美发……各种名称、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按摩这里全有!贵宾区嘛,闲人请进、贵人请进、穷人免进:这里可是按时间计费的,每小时的计费从一百八十八元到一千八百八十八元不等! 洗浴城三楼被分为两部分,面积较小的一部分为洗浴中心员工的住宿区;另一部分,就是一座装修豪华、设施完备的健身中心:大罗马健身会馆!王义波就供职于此,是会馆的健身教练! 虽然健身会馆与洗浴城在一栋楼上,但却各有“门户”、入口不同:健身会馆的大门设在楼体的后侧,那里有直通二楼的楼体;洗浴城内也有一条很窄的“员工通道”,可以通往二楼,职工可以从那里回宿舍。 在洗浴城的试营业时期,杜建斌曾想把罗小天调到这里,负责一部分管理工作,但当时荆辉等人觉得洗浴中心的乱事儿太多,建议罗小天不要去,所以罗小天就婉拒了老板的好意。(这些事情,貌似罗小天曾经对林皓阳说过。) 虽然没有去洗浴城工作,但是因为都是老板的买卖,所以罗小天也经常过去走动,对洗浴城的工作人员也还算熟悉。有一次,罗小天在洗浴城的停车场遇到了驾驶“勇士车”上班的王义波,罗小天出于好奇主动与王义波打了招呼,并询问了一下“勇士车”的性能。两个人都偏爱越野车,也算是有了共同语言,所以围绕着越野车的话题,两个人有过短暂的接触。 不过说实话,罗小天对王义波的认识也仅此而已、确实不太熟,他甚至都不知道王义波的全名,只是知道他是楼上“大罗马健身会馆”的教练。两个人在之后的见面也只是相逢一笑、点头打个招呼,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听罗小天说完,林皓阳喃喃自语道:“这个王义波……他竟然是建斌的人?” “也不算是建斌哥的人!”罗小天解释道:“虽然名字都是‘大罗马’,可健身会馆从一开始就不是咱们经营的!” 林皓阳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他对荆辉吩咐道:“恩,该你了,接着说你前妻的事儿。” “哦,我刚才说到哪儿了?”荆辉回忆了一下,却突然歪着头嗔怒道:“恩?谁前妻?我说头儿,您把话说全了行不行?!” 林皓阳笑着催促道:“行行行,是王义波的前妻!快说吧,别咬文嚼字儿的,体会精神!” 荆辉继续说起了在咖啡馆的会谈:王义波的前妻介绍了一些有关王义波的概况…… 多年前,王义波在南方某空降部队服役,退伍之后回到了河东省老家的那座小县城。但是他只在老家待了不到半年,就来到了滨城。 王义波从小就有健身、习武的爱好,身体素质很棒,又经过了军队的历练,所以身材十分健硕,并且有相当的散打功底!在到了滨城之后,他很顺利的就考取了《健身教练资格证书》,并先后在几个规模比较大的健身会所担任健身和搏击教练,待遇和收入都不错,也很稳定。 王义波刚到滨城不久,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他的前妻。一见钟情,两个人相识、相恋直至步入婚姻的殿堂。应该说,当时王义波前妻的父母对这个女婿还是相当满意的:王义波不是本地人,在滨城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当时小两口结婚的一切都是他老丈人和丈母娘操办的,包括结婚的婚房都是王义波前妻家出资购买的! 婚后不久,王义波的前妻就怀孕了。可是就在此期间,其前妻得到了闺蜜的暗示:多警惕你老公,他在外面好像不太老实!(有人见到王义波带着别的女人出入酒店,且举止相当亲昵、暧昧!) 其前妻始终不太相信自己的老公会出轨,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了端倪:王义波竟然同时与几个女人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那些女人基本上都是健身会馆的女学员!也难怪,王义波身材健美,长相也算英俊,身为教练每天被一群美女环绕,出这样的风流韵事也不算奇怪! 面对前妻的逼问,王义波辩称是有人恶意诽谤、并指责妻子疑神疑鬼、冤枉好人,他拒不承认自己的出轨。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终于有一次,王义波和一个漂亮少妇被其有孕在身的妻子堵在了宾馆的房间里…… 第0486章:酒后健身,运动猝死 都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这回王义波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义波对妻子辩解:是那些女人主动勾引他的,而因为妻子怀有身孕,自己在“那方面”得不到释放和满足,所以一时糊涂犯下了错误!他辩称自己是深爱着妻子的,与那个女人之间无非就是简单的肉体关系,解决一下生理需要而已! 王义波对妻子忏悔,并下跪发誓:马上断绝与那些“不正经的女人”的联系,全心全意的回归家庭!王义波的妻子在最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了,她原谅了自己的老公。 可是忏悔归忏悔、发誓归发誓,接下来的事情……哎!谁又能管得住一只偷惯了腥的猫呢?更何况,彼时王义波的前妻又是一个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象那样的“捉奸”后来又发生过数次…… 妻子的忍让换来的是王义波变本加厉的肆无忌惮,到最后,他竟然发展到了经常夜不归宿!最终,王义波的妻子在诞下了女儿之后,她不顾王义波的哀求,毅然决然的与他办理了离婚手续:家里的财物和女儿都判给了女方,王义波净身出户! 为了避免王义波的纠缠,这个决绝的女人甚至卖掉了原来的房子,带着女儿回到父母家居住。而王义波则住进了单位的单身宿舍。 可是说来也奇怪,自从离婚以后,王义波就像变了一个人,用他前妻的话来说:也忒可圈可点了!不光每个月都按时给女儿送来抚养费,而且每次都多给钱,贴补家用;每逢节假日,他都殷勤的来接上前妻和女儿外出游玩; 每逢雨雪刮风的坏天气,他都会按时出现,接送前妻上下班;女儿的玩具、前妻的衣服、丈母娘的补品、老丈人的烟酒……那就更不在话下了;尤其是自从女儿上了幼儿园之后,只要王义波有时间,他就会主动承担起接送女儿的任务; 这么说吧,除了没有住在一起,那简直就是最和美的一家三口了! 王义波的殷勤感动了前妻,她竟然又找到了恋爱时的感觉,甚至数次有过与王义波复婚的想法。可是每次见到王义波躲着自己、鬼鬼祟祟的打电话,她就感觉王义波又是在和那群“狐狸精”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无奈之余,她也只能打消了复婚的念头。 周一的那天上午,王义波的前妻正在单位里上班,她突然接到了王义波单位的电话:她的前夫王义波于昨晚遭遇不测,意外身亡! 毕竟是夫妻一场,那个人还是女儿的父亲,王义波的前妻当时就懵了!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因为她不相信,王义波那么健壮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遭遇不测,意外身亡”呢?!向单位请假之后,她便匆匆的赶往了医院!(虽然当时王义波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但还是被送往了医院。) 在医院的太平间,王义波的前妻确定了死者就是自己的前夫,她数次哭昏、悲痛欲绝!在王义波单位同事的提醒下,她才想起联系王义波的父母……当天的傍晚,王义波的父母和亲属就从河东省赶到了滨城。 经法医鉴定:王义波确系死于意外事故!医院出具了死亡证明,王义波的单位也按照国家的有关法规,对王义波的家眷进行了抚恤……所有的手续办理齐全,王义波的遗体于三天后的上午(周五的上午),在滨城市殡仪馆进行了火化,哀悼仪式结束之后,王义波的亲属于当日的中午,带着王义波的骨灰直接返回了河东省…… 荆辉听到这里的时候,直接就傻眼了:本身王义波的身亡就足够令他震惊的了,可是他没想到,竟然连尸体也没给他留下?!一个异乡人客死他乡,并且是意外身亡,这火化的程序也忒……行云流水了吧! 结束那场问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荆辉将王义波的前妻又安抚了一番,便带着手下的刑警匆匆收队。 当晚,回到警局的荆辉没有休息,他马上进行了网上查询,得知:经办和复核“王义波意外身亡事故”的是区刑警队。于是他又迅速联系了区刑警队的队长……夜半时分,区刑警队的工作人员将“王义波案”的全部调查资料,传输到了荆辉的电脑上。 资料显示:最先发现王义波尸体的,是“大罗马健身会馆”的清洁工。 案发日周一的早上六点多钟,该清洁工象往常一样,准备进入会馆的健身房开始清洁工作。可是在开门的时候,他却发现健身房的门没有落锁,只是虚掩着,并且室内还亮着灯。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以为肯定是昨晚离开的工作人员一时疏忽,忘记关灯、关门。 进入健身房之后,该清洁工拿着抹布准备擦拭健身器械,可是突然,他发现了异样:健身房里有人?一个人平躺在“平板卧推”的健身凳上,胸口压着一副杠铃,纹丝不动! 清洁工很好奇的走近一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健身凳上的那个人脸色酱紫、怒目圆睁,嘴角还挂着污血……清洁工惊叫一声,他甩掉了手里抹布,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健身房,对着走廊就开始了哭嚎:“来人啊!死人啦!……” 宿舍区的人听到喊声,纷纷出门询问:“大清早的,嚎什么呢?”“出什么事儿了?”“死人了?谁死了?”…… 脸色煞白的清洁工指着健身房的门,哭喊道:“就在里面!死了!我不认识!” (事后经证实,该清洁工已经在“大罗马健身会馆”工作了接近两年,其实他是认识王义波的!只不过当时他被吓傻了,并且死者的脸色酱紫、面目狰狞,惊慌之中他真的没有认出来!) 一群人冲进了健身房,并壮着胆子移开了压在王义波胸口的杠铃,可当时的王义波已经气息全无,失去了抢救的必要,身体都已经“硬”了!于是,大伙儿便打电话报了警…… 当区刑警队接警赶到案发地点的时候,健身房附近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围观群众,现场已经被完全破坏了! 法医的鉴定结果:死者生前曾大量饮酒,体内酒精含量很高,在医学上达到了“醉酒”标准;死者胸骨塌陷、两侧肋骨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体表未发现其他创伤、无中毒现象…… 致死原因:符合受重物压迫、导致心肺功能衰竭致死的特性; 死亡时间:周日凌晨两点至三点之间; 荆辉大惑不解:一个资深的健身教练,会在凌晨两点之后进行大运动量的健身?而且还是在醉酒的状态下?!于是他马上查阅了现场的调查笔录…… 区刑警队的办案人员经过走访得知:长久以来,王义波一直有深夜健身的癖好!他的解释是:夜深人静,没有人占用器械,锻炼起来可以随心所欲。 据王义波的同事介绍:王义波颇有“女人缘”,身边不乏美女,他的私生活很复杂,夜生活也相当丰富,经常在夜间出入各种夜店、酒吧等娱乐场所;王义波几乎每晚都有酒局、约会,而且他的酒量相当不错; 而无论喝了多少酒、玩到多么晚,只要王义波回寝室休息,他就会先到健身房“随心所欲”一番;然后再冲澡、回寝室睡觉…… 有同事曾数次提醒王义波:大量饮酒后做剧烈的运动,对身体不好,而且很容易出事! 每次王义波都很虚心的接受对方的建议,并很诚恳的表示感谢,但是他从未改变过这种危险的、不良的健身癖好,依旧我行我素!王义波自诩“酒神”、身体素质不凡,并称:喝酒之后锻炼更容易兴奋、更容易刺激肌肉! 王义波常年保持着饮酒后健身的习惯,也一直没有出过什么意外,没想到这一次……他的同事都感觉很惋惜,也为了当初没有苦劝他而感到内疚…… 第0487章:帮带,神秘的协助者 什么遭遇不测?什么意外身亡?走访笔录又怎么样?尸检结果又能说明什么?……全是扯淡!荆辉不相信那些,他不相信王义波会死的如此“及时”!他更不相信:一个资深的健身教练,竟然会不知道自己所能承受的“卧推”重量?即使是在酒醉的情况下,他也绝不会贸然的去挑战一个足以“压死”自己的重量! 故此,荆辉笃定了这是一起谋杀案!而且,这是又一桩伪造成“意外”的杀人灭口! 很明显,凶手能在深夜的健身房对被害者痛下杀手,这说明凶手对被害者的生活规律、生活环境和生活轨迹是相当熟悉的,所以不排除、甚至可以圈定:凶手就是被害者身边的人! 受林皓阳的教化,荆辉不相信这世上有“天衣无缝”的布局,可是要想找到线索,也只能从案发现场和群众走访中下功夫了……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大早,荆辉带着他的人马赶赴了“大罗马健身会馆”,可是他面对的情况却给了他兜头一盆冷水: 会馆也算是公共场合,不同于普通的私宅,此时那里的“案发现场”早已荡然无存了;数天以来,地板、墙壁、玻璃、器械……已经被擦拭过了无数次;王义波遇害时使用过的健身凳、卧推器和杠铃,老板嫌那些东西太晦气,已经整套的更换掉了; 王义波的单身宿舍倒是还没有人入住,可是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王义波的私人物品早就被其亲属带走了;那个最早发现王义波尸体的清洁工,也因为惊吓过度请了一个周的病假,下周二才能来上班; …… 没办法,荆辉只能让刑警们分组,对当晚在会馆内住宿的工作人员展开了询问。可是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得到:在案发的当晚,根本没人知道王义波是什么时候返回会馆的;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更别提什么呼救声了…… 就在荆辉蔫头耷脑、心灰意冷的时候,转机出现了:一个与王义波共事的健身教练,在结束询问后没有马上离开,并且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荆辉发现了端倪,他马上让其他人离开了房间!经过荆辉的启发和鼓励,这个健身教练对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名健身教练告诉荆辉:案发的当日,是王义波返回会馆工作的第二个工作日,因为在此之前,王义波向会馆请了半个月的家,事由是:回河东省老家探亲。(而事实证明,王义波根本没有回过老家!) 案发的当天早晨,他们在宿舍里听到了那名清洁工的呼救,该教练就是第一批冲进健身房的几个人之一。可当时他就大为疑惑:王义波身上的杠铃太重了,那根本不是一般健身者所能“卧推”的重量,当时他们三个人一起用力,才勉强将杠铃从王义波的尸体上移开! 这名教练曾经数次与王义波一起健身,他很了解王义波的健身流程:王义波虽然经常在深夜健身,而且是在酒后锻炼,但是他觉得王义波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意外,因为王义波的健身方法,是一种很科学的“塔式健身法”! 塔式:顾名思义,就是金字塔! 这种训练方法的流程是:健身者在热身之后,第一组采用的器械重量最大,接近于自己的力量极限,然后随着体力的消耗,逐渐减少器械的重量!这种重量的逐步递减,犹如一个从“金字塔”塔基到塔尖的变窄过程,故称“塔式健身法”! 这名教练了解王义波的健身习惯,也了解他的运动极限,当晚他选择的“卧推”重量,根本就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卧推”那样的重量对于王义波来说……无异于自杀! 当时望着那副“压死”王义波的杠铃,这名健身教练突然想到了另一种极限的健身方法:帮带!也就是健身爱好者之间经常说的一句话:“哎,麻烦了,有空吗?帮忙带一组!” 健身爱好者为了充分刺激训练部位的肌肉,使之最大限度的出现充血“泵感”,他们通常会冲刺和尝试超出自身负荷的大重量,从而达到最有效、最理想的健身效果!可是这种超出自身极限的“冲刺和尝试”,无疑是一种冒险,所以就出现了“帮带”:这种协作式的训练方式! “帮带卧推”的训练流程是这样的: 健身者平躺于健身凳;双手紧握“卧推架”上的杠铃,用力伸臂使之脱离“卧推架”;然后将杠铃下放至胸口,再竭力将杠铃向上方推举;而负责协助的同伴,则站立于健身者头顶的身后,双手提握住杠铃杆;在健身者发力的后半程、力竭之时,及时的提供协助,共同将杠铃推举至最高点,然后复位到“卧推架”上固定! 可是,假如协助者在杠铃运行到“半程”的时候突然失手,那么就势必会发生意外,而如果器械重量又足够大的话…… 这名教练很有理由怀疑:当时王义波的身边,肯定有一名“帮带”的协助者!否则的话,王义波根本不可能挑战那样的重量! 假如没有“帮带”的协助者,即使因为醉酒逞强,王义波选择了那个重量,那么在第一下“卧推支撑”的时候,也就是王义波将杠铃脱离“卧推架”、并将其推举至最高点的瞬间,他的双臂必然是绷直的,他完全有机会将杠铃“复位”:重新送回“卧推架”! 可是这名健身教练又有些疑惑:事发之后,那名“协助者”去哪儿了?他为什么没有及时的对王义波进行救助呢? 他的猜测是:那名“协助者”肯定是因为一时疏忽、失手,造成了那场不应该发生的悲剧!而当时王义波已经气绝身亡,那名“协助者”在惊恐之中慌了手脚,为了避免自己担负责任,于是他便扔下了王义波,匆匆逃离了现场…… 听了健身教练的一席话,荆辉犹如醍醐灌顶:找到了!既然已经判定了这是一桩杀人灭口,那么,那个神秘的“协助者”就绝不是什么疏忽和失手,而是早有预谋、故意为之!在王义波“卧推”的力竭之时,他不但没有施以援手,反而是拼尽全力的用力下压…… 重压之下的王义波根本来不及呼救,一击毙命……阴狠、歹毒,且计划周详! 荆辉抱怨道:“哎呀,这么重要的情况,上次区刑警队过来做调查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 那名健身教练的表情很痛苦,他唉声叹气的解释道:“警官,您也多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吧!现在这年头儿,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啊?我能在现在说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不能就凭着自己的推测,无凭无据的瞎说啊!本来我也不打算说的,可是这几天……我总琢磨那件事儿,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啊!” 说完,这名教练对荆辉哀求道:“警官,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可是都说了!信不信在您,您可千万不要对外声张啊!我还要在这里工作、我还端着老板给的饭碗呢!我可不想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警官,我求您了,您可千万要为我保密啊!这事儿如果传出去……” 荆辉对这名教练承诺绝不走漏风声,并嘱咐他:“您做得没有错,您的分析对我们的工作很有帮助!不要有什么精神压力,咱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也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荆辉再次对这名教练表示了感谢,待这名教练离开房间之后,荆辉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他的活儿,就是找出那名该死的“协助者”了…… 第0488章:诡异谋杀,毫无线索 王义波能选择让凶手来做自己健身的“帮带”协助者,这说明了什么?很显然:他不光对这名协助者很熟悉,而且有着足够的信任;其次,这名“协助者”本身必然也是一名健身爱好者…… 凶手是谁,这个问题目前还比较遥远!荆辉首先要确定的是:凶手只有一个人吗?他是何时进入健身房的?他是如何进入健身房呢?作案之后,他又是如何离开健身房的?然后他又去了哪里? 通过排查,荆辉了解到:在二楼宿舍区住宿的人,大部分都是洗浴城的服务人员,而健身会馆只有五个人住在这里,而且都是男性教练;除了王义波和刚刚结束谈话的那名教练,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是单独一个房间,而另外二人是合住在一起的; 荆辉对他们分别进行了询问,可得到的答复如出一辙:事发当晚他们都很早就休息了,并且在当晚没有见过王义波! 那个神秘的“协助者”难道就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吗?荆辉想到了……监控!可是当荆辉找到了健身会馆的值班经理,调取了案发当天的视频资料时,他再度挠了头…… 悲哀啊!正如罗小天介绍的那样:该健身会馆的大门,在“大罗马洗浴城”的主楼的楼后!在大门的入口以及上楼的主楼梯上,都安装有监控摄像头!但是,这两部监控所能提供的信息……少得可怜啊! 该健身会馆在夜间的最后一堂训练课程,是“女子瑜伽课”,这堂课在夜里的九点半之前就结束了。待到教练和学员们离开会馆之后,最晚夜里十点半,会馆的大门按时关闭、落锁。假如有其他的住宿人员要在夜间外出,或者返回,都要走楼侧的一道小门:消防通道,而在那里,是没有监控镜头的。 王义波很明显是在夜里十点半之后才返回会馆,所以结果就可想而知了:他并没有出现在监控的画面中! 荆辉又果断的调取了“大罗马洗浴城”的监控资料,可是包括停车场、大门、院子……各处的摄像头都没有扑捉到王义波进入的画面,荆辉不禁惊诧:真是活见鬼了!王义波当晚是怎么回会馆的?! 就在荆辉大惑不解的时候,洗浴城监控室的一个保安对他透露了两个关键性的线索: 首先,洗浴城的后身就是一处“街心公园”,公园与洗浴城之间设有铁围栏,而在健身会馆一侧的铁围栏上,有一道铁栅栏门,从那里可以出入;其次,在案发当日的半夜,大概十二点左右,他曾经在洗浴城外的小商店前,见到过“大老王”! 荆辉压抑着心头的兴奋,问道:“当时他在干什么?他是一个人吗?” 小保安回忆了一下,摇着头回答道:“当时我急着买东西,太匆忙,只是和他打了个招呼。好像……当时他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不过是不是跟他一起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荆辉又是一阵狂喜,他问道:“你能确定当时的时间吗?” “这个……恩,这好办!”小保安说着,就调整了一下监控画面……大约午夜十二点十几分,一个提着塑料袋的身影慌慌张张的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小保安指着监控画面很羞涩的一笑,说道:“喏,这就是我!”说完,他又解释道:“我们夜班是十二点半交班,那天晚上是我接班,可是我睡过头起来晚了,还没吃饭呢,所以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买了包方便面!” 荆辉又问道:“都后半夜了,你还能买到方便面?那个小商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吗?” 小保安点着头回答道:“恩,是!”说完,他低声抱怨道:“我们洗浴城自己有商店,也有方便面!可是我们这里的东西太贵了,我们这里的服务员如果要买东西,都是到那个小商店去买!”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那肯定会有摄像头啊! 荆辉马上让那个小保安带他前往了那个小商店,可是他们刚走出洗浴城的院子,当小保安将那个小商店指给荆辉看的时候,荆辉是大失所望啊:他期盼中的摄像装置根本不可能存在!因为那个小商店……只是一座矗立在马路旁的、简陋的小铁皮板房!不大的橱窗已经被香烟和各种杂品塞满,只露出一个可供卖货的小窗口…… 不过在那里,荆辉也不是一无所获:据小卖部的老板回忆,事发当晚的半夜,王义波确实到他这里买过香烟,而且身边也确实有一个同伴,是个男的!当时王义波在买烟的过程中,还跟那个男人说过几句话,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那个男人是谁、什么长相,他就不得而知了。 荆辉对小卖部的老板表示了理解:那个售货的小窗口还没有成年人的屁股大!他能通过声音辨别出那个买烟的人是王义波,就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荆辉的烦心事就陆续开始了…… 荆辉想通过查询王义波的手机来获得一些线索,据王义波的同事反映:王义波除了常用的那部手机,还有一部手机,他们曾经看见王义波在锻炼的时候,用那部手机听过音乐。可是如今,王义波的两部手机早已不知所踪! 荆辉安排刑警去电讯公司打出了王义波的通话清单,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王义波请假的半个月内,那部他常用的手机除了与他的妻子和家人通过话外,几乎处于休眠状态!而另一部手机,根本就没人知道号码,所以更是无从查起了。 王义波和他的那辆“勇士车”,都曾经出现在李俊强儿子幼儿园的门前,在那辆车上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吧?(荆辉想复制林皓阳在“肥尕”车上的“侧写奇迹”!)可是当荆辉询问那辆车的下落的时候,王义波的同事却告知他:那辆“勇士车”已经在昨天中午被李俊强的家人开走了!开去哪儿了?河东省王义波的老家呗! 荆辉只能联系了河东省某市的警方,希望他们马上赶往王义波的家中,对那辆涉案的“勇士车”进行勘验…… 明知道王义波是死于谋杀,可是却查不到任何线索,回到办公室的荆辉犹如一头被困在铁笼中的狂兽,焦躁、暴怒……他被心底的那股无名火烧得口干舌燥,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无意间,他的手在口袋里摸到了电话……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怒火的途径…… 区刑警队的那个队长看来当天的心情不错,他接起电话寒暄道:“吆,荆队,大周末的也不休息啊?有什么指示,说!” “我呸!”荆辉狠啐了一口,他咒骂道:“我他妈的倒是想休息,可你给我清闲了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大活人围着一个死人看了两天,你们愣是没看出那是涉案的重大嫌疑人?!” 那个队长隔着电话被荆辉喷了一脸的口水,他慌张的应道:“等等等等!什么死人?哪个死人涉案啦?” 荆辉叫嚣道:“你说哪个死人?你那里有多少死人?我说的是王义波!” “王义波?”那个队长顶着一头的雾水,反问道:“王义波是谁?” 恩?难道是自己骂错人了?荆辉怔了一下,然后很尴尬也很谨慎的问道:“周一‘大罗马健身会馆’有个健身教练被杠铃砸死了,那个案子……不是你们办的?” 那个队长恍然大悟道:“哦,哦,是是是!那案子是我们经手的,已经结案了!就是场意外,怎么啦?” “我呸!意外个屁!”荆辉再度火起,他叫骂道:“是你办的,你他妈还跟我装糊涂!我问你,你们结案之前都调查清楚了吗?你们都不做‘涉案比对’吗?!” “比对?”那个队长叫苦道:“我们查了,那个人叫什么……哦,王义波,他根本没有案底啊!” 荆辉怒气冲冲的嚷道:“嫌疑人和涉案‘勇士车’的照片,清清楚楚!市刑队下达的协查通报,你们做比对了吗?” “什么协查通报?”那个队长喊冤道:“市刑队下达了有关王义波的协查通报?没有啊!我们没收到啊!”…… 一番询问之后,荆辉总算搞明白了,他咬着牙在心里一声咒骂:苌贱人,你他妈这个孙子…… 第0489章:明人暗事,借刀弹劾 听荆辉说到这里,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幽幽的说道:“看来,咱们的苌大队长是把这个案子给彻底的‘压死’啦!” “嗯哼!”荆辉郑重其事的一点头,他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上个周日,当荆辉到苌健那里索要案子资料的时候,他对苌健发出了质问:“这么重要的案子、这么难得的线索,你为什么要压在手里?为什么不马上发‘协查’?要不是今天我联系了曹局长,我都不知道这些资料他已经发过来了!” 可当时苌健的辩解竟然是:这案子牵扯太多机密,不宜“协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荆辉登时火冒三丈,他质问道:“你什么意思?牵扯机密这案子就不查啦?” 苌健反驳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过不查吗?我只是说要注意保密!” “查?怎么查?”荆辉斥责道:“线索和资料都压在你这里,你让我们怎么查?曹局长为什么把资料传给咱们?是给你当挂历用的吗?”荆辉拍着桌子,叫嚷道:“他是希望能得到咱们的协助,能扩大侦查和搜寻的范围,能尽快找到这辆车和这两个人!” 苌健气恼的反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荆辉一愣,他面带嘲讽的苦笑,说道:“苌大,这事儿还用问吗?赶紧发‘协查’啊!把各个队的弟兄们都调动起来,撒下网去找车、找人!难道这案子就咱俩儿去破啊?!” “不行!”苌健很粗暴的否决道:“初局有交代,这案子牵扯到太多国家机密,一定要谨慎,一定要慎重……” “哎呦!我说苌大……”荆辉叫苦道:“谁说让你泄露国家机密啦?发个‘协查’就是不谨慎啦?你发‘协查’就不能变通一下啊?这本来就可以是一起独立的案子,一起‘未遂的劫持、绑架儿童案’!咱们只不过要缉捕两个绑匪而已,泄露谁家的机密啦?!” “啊?”苌健茅塞顿开,他很尴尬的笑了笑,应道:“哦……是是,对对!这倒是个办法!行了,你快去忙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荆辉气呼呼的离开了苌健的办公室,他满以为苌健会马上发布“协查通告”,对涉案的可疑人员和车辆进行网上通缉,可是直到今天下午他才知道:市刑警队下辖的各队、区刑警队、市局各个科室,甚至包括董超的刑侦处,都没有接到任何有关那个案子的“协查通告”……苌健再一次把那个案子“压死”了! 其他部门暂且不说,但凡区刑警队接到过那份“协查”,通过嫌疑人的照片比对,一目了然!他们绝对不会将王义波的死因定性为“意外事故”,更不会允许他的尸体火化! 假如能有王义波的尸体、假如能把尸体交给拥有“神奇技能”的头儿(林皓阳)……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彼时的荆辉,怒不可遏……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所以,你就到初局那里去告状啦?” “没有没有!我可没去告状!”荆辉大义凛然的说道:“我是那种人吗?敝人不才,可行事向来磊落,明人不做暗事嘛!” “吆!还真没瞧出来啊!”林皓阳很惊奇的打量着荆辉,问道:“那大周末的,初局让你去干吗了?” 荆辉点头应道:“恩,还真就是为了这事儿!” “恩?”林皓阳苦笑着问道:“你没告状,那初局是怎么知道的?” 荆辉展露出一脸的忧国忧民,他在一声叹息之后,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是没告状,我也没打算告状!可我总觉得心里憋屈,把这事儿跟老郭念叨了念叨!我的本意也就是想诉诉委屈,可谁知道,老郭没沉住气,一个电话打到初局那里去了!这……这让我说他什么好啊?!”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拍着荆辉的肩膀挖苦道:“你这还不叫告状啊?这拐弯抹角的,你连‘借刀杀人’都用上了,还在这儿装委屈、假正经呢?” “就是就是!”罗小天也附和道:“就这还光明磊落呢?您这‘明人’做的事儿可是够‘暗’的!” “我也是没办法!”荆辉解释道:“初局知道我跟苌贱人一直有矛盾,这时候我要是蹦出来‘弹劾’他,初局肯定先把我整一顿,到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所以啊,这事儿让咱姐夫去‘炸碉堡’,我觉得就挺合适!” 恩,别的不说,荆辉玩儿小策略的花花肠子倒是长进了不少!苌健的所作所为确实太……令人匪夷所思!林皓阳问道:“初局怎么说的?” 荆辉回答道:“初局打电话让我去他的办公室,等我去的时候,老郭已经在那里了!”说完,他幸灾乐祸的一笑,接着说道:“可把初局给气坏了,他说这事儿必须追究责任、必须严肃处理!他还通知专案组成员,明天上午到局里开会,要让苌贱人在会上做出解释!”“明天上午才开会?”林皓阳摇着头质疑道:“这可不像初局的办事风格啊?” 荆辉应道:“恩,没办法,让苌贱人再多嘚瑟一晚上吧!初局当时赶时间,有人今晚请他吃饭!” “请客吃饭?”林皓阳苦笑着说道:“那就更不象初局的风格啦!那顿饭得有多重要啊?” 荆辉嬉笑着应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请初局吃饭的那人,他还真惹不起!”林皓阳微微一怔,荆辉低声解释道:“是您家老爷子!” “哦……”林皓阳恍然大悟。 荆辉商量道:“哎,头儿,老郭知道您回来了!明天专案组的人都到局里开会,咱一起去吧!” 一想到要见初海林,林皓阳就一阵头疼,可是专案组开会又不能不去……好在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算了,还是你自己去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不就是开个批斗会嘛,我就不去了!我答应小洁了,明天陪她和孩子出去散散心。” 荆辉思忖了一下,点头应道:“恩,也行,不去就不去吧,省得老郭见了您还要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林皓阳笑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有什么罪?” 荆辉苦着脸反驳道:“您可不是有罪嘛!瞒着老郭去老阚那里的罪啊!”说完,他摇着头喃喃自语道:“这个老阚也真行啊!‘肥尕’投案自首这么大的事儿,他愣是瞒到昨天上午才上报?行,我看这家伙行!” 一提到老阚,林皓阳慌忙起身,说道:“你不说我还真把这正事儿给忘了!”说着,他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荆辉也赶忙起身,问道:“头儿,怎么啦?” 林皓阳回头应道:“没事儿,你坐着!”片刻之后,林皓阳回来了,他将一个东西塞到了荆辉的手里,吩咐道:“明天把这个带去,给初局和老郭看一下!” 荆辉望着手里的优盘,问道:“怎么个意思?这里面是什么呀?” 罗小天在一旁看得明白,他抢着回答道:“是审问‘肥尕’的录像,里面还有我呢!”说完,他很得意的朝韩冰瞥了一眼……可是他随即一怔,凑过去问道:“媳妇儿,困啦?” 可不嘛!此时的韩冰双手撑着小脑袋,已经困得晃着头摇摇欲坠了。也难怪,小丫头担惊受怕的过了一天,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第0490章:又是伞兵,身份存疑 听到罗小天的问话,韩冰强打起精神,她揉着朦胧的睡眼,朝罗小天很难为情的一笑。 林皓阳劝说道:“冰冰,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 韩冰朝林皓阳很羞涩的一笑:“哦,姐夫、辉哥,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去休息了。” 罗小天扶韩冰起身,招呼道:“那行,两位老大继续喝、慢慢聊,我就不陪着了!” 荆辉急了,嚷道:“哎哎哎,冰冰回去睡,你别走啊!坐下坐下,再喝点儿!” 罗小天捂着脸叫苦道:“不喝了不喝了!这牛肉干的味道是不错,可就是太费牙了,嚼的我腮帮子疼,到现在还头晕呢!” 实话!林皓阳对荆辉说道:“算了算了,让他也快回去休息吧,这一趟来回的路上基本都是他在开车,他都两天没合眼了!” 罗小天朝荆辉和林皓阳做了个鬼脸,便牵着韩冰的手离开了餐厅。 荆辉望着小两口亲昵的背影儿,他摇着头嗤笑道:“这小子也有累的时候?难得啊!” 林皓阳推了他一把,低声提醒道:“人家小夫妻都一个周没见面了,小别胜新婚嘛!” “哦……”荆辉恍然大悟,他扭头催促道:“来来来,头儿,咱俩儿接着来!” 荆辉提着酒桶给两个人的杯子满上了酒,见林皓阳蹙着眉头沉默不语,他问道:“头儿,怎么啦?寻思什么呢?” 林皓阳摇了摇头,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在这个案子里,连续三个人被灭口。‘金水湾’小区那个拾荒的被烧死,是他们要毁掉证物;宋文明的死是因为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失去了利用价值,而且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而这个王义波的死……”林皓阳歪着头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荆辉思忖了一下,说道:“我认为……王义波的死跟宋文明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他们都是在身份暴露之后惨遭灭口,而且那些人在致死手段上煞费苦心,宋文明被伪装成了自杀,王义波的死成了一场意外!” 点上了一支烟,荆辉接着说道:“一个是安全局局长的高级秘书,一个是健身房的教练。介于这两个人的职业,我感觉对于‘复华会’来说,王义波的身份地位和利用价值很明显在宋文明之下,但是,他的级别不会太低!并且他对‘复华社’组织内部的了解,肯定不少!”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有依据吗?” “当然啦!”荆辉说道:“在接到李俊强之后,‘复华社’的人发现李俊强对他们留了一手:他并没有带齐全部他窃得的设备!所以,‘复华社’的人见招拆招,临时决定绑架李俊强的儿子,想以此来要挟李俊强!您想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王义波就参与进了这起案子,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与‘复华社的领导人物’有着很密切、很直接的联系!” 林皓阳朝荆辉伸出了大拇指,他又问道:“王义波在单位请假了半个月,可是……他在参与那起未遂的绑架之前,他去哪儿了?也就是说,他为什么要请那半个月的假?” 荆辉愣住了,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可能……可能是有别的事儿吧?或许他真的打算回老家探亲?谁知道呢!头儿,您……怎么个意思?” 林皓阳笑了笑,提示道:“咱们可以分析一下,王义波请假的时间、宋文明遇害的时间、宋文明在遇害之前的肩肘脱臼、王义波自幼习武的经历,并且他还在伞兵部队服役过……这些信息的汇集,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哎呀!”荆辉拍着脑袋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对对!要照这个套路推理,宋文明很有可能就是死在王义波的手里啦!最起码,宋文明的被害,王义波是参与者之一!”说完,他对林皓阳夸赞道:“头儿,我服了,服了!姜还是老的辣啊!来来来,晚辈必须敬您一杯!” 两个人喝了一口酒,林皓阳放下了酒杯,又问道:“荆辉,你说……这个王义波当年从部队退伍之后,他回老家只待了半年,为什么来滨城了呢?” 荆辉嚼着牛肉干,满不在乎的应道:“这个很正常!那小子是健身教练,说不定是咱滨城的哪个健身会馆要聘用他,他就过来了呗!” “不对!”林皓阳摇着头说道:“我听你说过,他是到了滨城之后,才考取了《健身教练资格证书》!并且很明显,王义波在获得相关的证书之前,他不具备教练的资质,更没有从事健身教练的经历!一个滨城的健身会馆,怎么可能到河东省的一个县城去聘用他呢?” “哎?也对呀!”荆辉很莫名的问道:“那……头儿,您的意思是……”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的感觉是,王义波是来滨城投奔什么人!” “投奔什么人?”荆辉疑惑道:“他……他投奔谁啊?” 林皓阳笑了笑,提示道:“你想想,一个刚从部队退伍的士兵,他最有可能投奔什么人?” 荆辉恍然道:“哦!我明白了,是老战友!可是……”荆辉苦着脸问道:“您是说……要查一下他在滨城的战友?或者说,他的这个战友有问题?” 林皓阳叹息道:“这个案子非同小可,而对手又太刁钻,留给咱们的线索少得可怜!所以,任何细微的线索咱们都不能放过!我建议你抓紧时间查一下,说不定又会找到新的突破方向!” 荆辉应道:“行!明天上午开完会,我马上组织人开始调查!把王义波在滨城的社会关系,彻底的捋一遍!”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苦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你说王义波曾经在南方服兵役、而且还是空降部队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荆辉很好奇的问道:“头儿,谁啊?”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荆辉,你记不记得,咱们当年办‘九一三大案’的时候,里面有一个涉案的主犯,也曾经在南方的某空降特种部队服役过!你还记得吗?” “哦!”荆辉嚷道:“记得记得!就是那个那个……范范范范范范范……” 林皓阳笑着一点头,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是!范锦阳!” “我操!”荆辉惊叹道:“这两个案子……那是六年前啊!这跨度也忒大了!头儿,这俩案子之间会有联系?可能吗?” 林皓阳低头不语,荆辉自问自答道:“哦,一切皆有可能!” 两个人都笑了!林皓阳端起了酒杯,说道:“别管有没有联系,有枣没枣捅一竿子,查查呗!” 荆辉举杯和林皓阳的杯子一碰,应道:“没问题!这事儿回头让超子去查!” 林皓阳挖苦道:“你小子!怎么啥事儿都往超子身上甩啊?” 荆辉坏笑着应道:“谁让他老丈人在部队呢!” “他老丈人在部队,这活儿就该人家干啊?”林皓阳嗔怪道:“再说了,人家超子的老丈人是海军,现在咱查的可是伞兵、是空降部队!这都挨得上嘛?!” 荆辉厚颜无耻的嚷道:“那不都是部队嘛!行了头儿,来来来,喝酒喝酒!您就别心疼超子了,放心吧,累不坏他!” 两个人又喝了一杯酒,时候不早,便打扫了战场、回屋休息。 王义波与范锦阳之间会有联系吗?林皓阳怎么会突然脑洞大开,将他俩儿联系到一起呢?至于原因…… 首先,王义波和范锦阳岁数相仿,并且都有过在南方空降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 其次,经过这次边境之行,林皓阳已经确定:当年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拯救回来的人,就是他的亲舅舅袁方,而且袁方居然是“复华社”的“阿訇”!林皓阳当年是怎么负伤的?他是在与范锦阳、范锦明兄弟的枪战中身负重伤!也就是说,范氏兄弟与“复华社”之间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而王义波本身就参与了“复华社”的行动!所以林皓阳很有理由怀疑:王义波与范锦阳之间,也必然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第0491章:清晨说教,官场之道 荆辉去卫生间冲澡,林皓阳回到卧室之后先给田玉洁发了一条信息:明早八点,接你和儿子!嗨皮一天,如何? 没想到田玉洁很快就回了信息!这么晚了,田玉洁竟然没睡?两个人发着信息缠绵了一会儿,便互道了晚安。在临睡之前,林皓阳又给老阚去了一条信息:安全返航,已到家,兄弟勿念!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一夜无梦!林皓阳醒来后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透过窗帘就知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七点整准时起床,林皓阳走出了房间,沐浴着阳光伸了个懒腰……惬意! 院子里,韩冰正在晾晒着刚洗净的衣物,见林皓阳出门,她腼腆的笑着,招呼道:“姐夫,起来了。” 那些衣服都是林皓阳和罗小天昨天刚换下来的,林皓阳不禁一阵脸红,他寒暄道:“冰冰,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行了!就别麻烦你了!” 韩冰笑着应道:“一件也是洗,两件也是洗,这有什么可麻烦的!” 接下来,好像该林皓阳说点什么了,他没话找话的寒暄道:“还是家里好啊!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 “啊?还……”韩冰一怔,她红着脸很小声的应道:“挺好的。”说完,她就低着头一溜碎步的钻进了厨房。 怎么回事儿?林皓阳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刚才问得那句话有问题!敢情那样一句随口的寒暄,还真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乍一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一琢磨……就貌似是在探听人家小两口的私事儿! 林皓阳正苦笑着,罗小天端着一口小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朝他招呼道:“老大,吃饭了!” 餐厅里,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餐,刚买回来的油条、炸糕、豆腐脑,韩冰还熬了稀饭、煎了鸡蛋。荆辉正趴在那里大快朵颐,嘴里嚷嚷着:“不管你们了哈,我吃饱了先走!” 瞧得出来,今天的荆辉很亢奋,林皓阳坐下后提醒道:“我说荆辉,今天去开会你可千万稳沉着点儿,尽量少说话!” “凭什么?”荆辉颇为得意的嚷道:“我今天就是去看苌贱人出丑的!我不说话谁说话?” 林皓阳很鄙夷的望着荆辉,训斥道:“瞧你那个德性!昨天我就觉得你那事儿办得挺恶心,我就担心你今天会‘炸翅子’,果然!看来我不教育教育你是不行了!” 荆辉很不服气的嚷道:“我……我又怎么啦?” 林皓阳阴着脸叹了一口气,分析道:“你昨天让老郭去捅那个马蜂窝,你觉得自己挺聪明,可别人会怎么看?是,咱们是一个专案组,你发现了问题向其他组员(郭振华)反映情况,这没什么问题!可你别换个角度想一想,那毕竟是咱们局里出现的问题,而老郭是安全局的人!” 荆辉转了转眼珠子,很虚心的问道:“您是说……家丑不可外扬?” “有这个问题,但不是全部!”林皓阳接着说道:“你把自己家里的事儿先告诉一个外人,你这不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儿往外拐嘛!初局会怎么看你?!前段时间因为以前的旧案子,初局跟老郭产生过误会,这事儿你也知道,现在你却怂恿着老郭去找初局兴师问罪,初局的面子上能过得去吗?你让他情何以堪哪!” 荆辉哭丧着脸,辩解道:“当时我也是气昏头了,我也没想这么多啊!” “没想那么多?”林皓阳嘲讽道:“没想那么多你拐着弯的去找老郭,让他去‘炸碉堡’?!你想让苌健出丑是吧?你那告诉我,你想让初局怎么处理他?” 荆辉很无措的摇了摇头。 林皓阳训斥说道:“你别忘了,咱们这是一个专案组!苌健只是副组长,组长是初局!假如真的因为这件案子处理了苌健,给了他处分,初局是他的直接领导,他也逃不了干系!以初局的脾气,你觉得他会饶了苌健吗?也就是说,他会饶过他自己嘛?!” 荆辉一脸的欲哭无泪,他可怜兮兮的问道:“可事儿已经这样了!头儿,那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应道:“你呀,豆腐脑儿也别喝了,赶紧走吧!在开会之前去向初局承认错误,想办法解释一下!哦对了,出门你先联系一下超子和老郭,你们商量商量,看如何在开会的时候帮苌健‘和稀泥’吧!” “哦,行行行!那我先走啦!”说完,荆辉就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餐厅。 望着荆辉蹿出院门的背影儿,罗小天朝林皓阳狡黠的一笑,伸着大拇指恭维道:“老大,还是您行!看来,您还是比较适合混官场啊!” 林皓阳很无奈的笑了笑,他招呼道:“快吃饭,吃完饭咱们接小阳去!” “啊?”罗小天苦着脸商量道:“老大,我就别去了吧?今天我还要陪我媳妇儿去医院呢!” 林皓阳看了看罗小天,又看了看韩冰,他说道:“冰冰,今天就别去医院了吧?今天上午你超哥可能会带人去医院,你在那里恐怕不太合适!并且……”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在你超哥把事儿搞清楚之前,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到医院去了!” “可是……”韩冰很为难的说道:“丽婷的爸爸、妈妈还在医院里,医院里还有一个学生需要照顾呢,我不去的话,他们怎么办啊?” 林皓阳笑着安抚道:“这些事情你就没必要担心了!咱家冰冰的好姐妹,自然也是咱大伙儿的亲人哪!一会儿我跟你超哥说一声,他肯定会照顾好的!” 罗小天神奇十足的揽住了韩冰的肩头,眉飞色舞的炫耀道:“怎么样?放心了吧?”韩冰抿嘴笑着点了点头,罗小天又对林皓阳问道:“老大,那咱今天去哪儿啊?” 林皓阳商量道:“小阳上次没玩儿够,他还想去‘三十七度海洋’,要不咱们今天还是去那里吧?冰冰学校里要期末考试了,她平时的工作肯定很忙,今天难得清闲,咱们痛痛快快的玩儿一天!” “行行行!没问题!”罗小天很兴奋的应着,又对韩冰问道:“媳妇儿,家里有你的游泳衣吗?” 韩冰摇着头应道:“我也不知道,过去找找看吧。” 罗小天催促道:“走走走,我帮你找!找不到也没关系,我给你买新的!”说话间,他拥着韩冰离开了餐厅。 餐厅里只剩下了林皓阳,他长出了一口气,气定神闲的端起了面前的那碗豆腐脑儿……还行,没凉,还温着呢…… 吃完了早饭,林皓阳回房间收拾妥当,出门刚锁好房间的门,罗小天凑到了他的身边。罗小天伸手从嘴里抹了一点什么东西,然后垫着脚抹在了门缝里。林皓阳惊讶的问道:“什么?” 罗小天面无表情的应道:“纸!”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赞叹道:“行!你厉害!” 这小子可是够机灵的!林皓阳刚才还以为他嘴里嚼的是口香糖,却没想到竟然是纸!将嚼烂的纸末儿塞到门缝儿里,是为了留下标记。而至于这一举动的用途……自然是为了防贼了!经过了昨天的风波,这所宅子已经被人给盯上了,不得不防啊! 一行三人走出了院子,罗小天返身锁好了院门,然后又不动声色的踮起脚尖儿,将嘴里剩余的纸末儿全抹进了院门上沿的门缝儿。林皓阳则朝周围巡视了一下:没发现可疑的迹象! 去停车场开了车,在去“市委小区”的途中,罗小天商量道:“老大,一会儿接上小洁嫂子和小阳,直接去‘三十七度海洋’还太早,咱去海边的工地瞧瞧吧?一个周没过去了!” 没想到,这小子的“事业心”还挺强,林皓阳笑着一点头:“行,那就过去瞧瞧!” 说到海边正在装修的“听涛小筑”,林皓阳的心里一阵酸涩:那是舅舅送给他的礼物,是舅舅为他盘下来的新诊所,舅舅本希望他能从那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是如今呢?这个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的外甥,竟然和他的亲舅舅反目成仇、势同水火…… 第0492章:钱多钱少,都是情谊 车子在“市委小区”的大门口刚停稳,背着小书包的林皓阳就如同一只亢奋的小兽,挥舞着两条胳膊狂奔而至,嘴里还呼号着:“阳爸爸!阳爸爸!……”田玉洁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当林小阳看到从车里出来的竟然是三个人,他猛地愣了一下,然后欢呼雀跃着扑将上来,在每个人的脸上狠亲了一口:“阳爸爸、小天爸爸、冰冰妈妈!” 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人更加的忍俊不禁了:欣喜若狂的林小阳仰头望着天,张开怀抱感慨道:“我的天哪,今天简直是太棒了,怎么我最喜欢的人,一下子全都来了?!” 看着小人儿天真又滑稽的样子,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快乐的一天开始了,出发!一行人上了车,罗小天开车,韩冰坐在了副驾驶,林皓阳两口子则带着孩子坐进了后排。 车子启动,林小阳偎到林皓阳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阳爸爸,咱们今天去哪儿啊?” 林皓阳笑着反问道:“那你说,你想去哪儿?” 林小阳很羞涩的笑了笑,无限惆怅的说道:“我想去哪儿没用,我说了不算!” 众人都在忍着笑,林皓阳问道:“那谁说了算啊?” 林小阳伸出小手,掰着手指头说道:“在家里的时候,奶奶第一说了算,妈妈第二说了算,爷爷回来的时候是第三……”然后他很委屈的瞥了林皓阳一眼:“我才第四说了算,老末!” “哈哈……”车里的人全都笑喷了,林小阳挺尴尬的瘪了瘪嘴,也笑了。 林皓阳止住笑,说道:“行!那今天就让小阳排第一,你说了算!” “真的?!”林小阳兴奋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朝田玉洁怯怯的看了一眼,田玉洁忍着笑点了点头。 得到了默许的林小阳红着脸,对林皓阳可怜巴巴的央求道:“阳爸爸,上回……上回那个水滑梯我还没坐呢!” “行!”林皓阳拍了拍罗小天的肩膀,很有气势的吩咐道:“小天爸爸,带我们去水滑梯!” 罗小天很痛快的应道:“得嘞!三十七度海洋的大水滑梯,我们来啦!” 心想事成?林小阳登时手舞足蹈了起来……田玉洁冷着脸威胁道:“又要造反是不是?在家里是怎么说的?” 林皓阳也哄劝道:“赶紧坐好!表现不好的话,可就没有礼物喽!” “礼物?什么礼物?”林小阳的眼里泛起了奇异的贼光。而林皓阳则狡黠的一笑,侧着身子将手伸向了后备箱…… 当林皓阳将那架“黄金飞机”呈现在林小阳面前的时候,林小阳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尖叫;当林小阳知道,那架飞机是一个解放军叔叔送给他的时候,他再度一声尖叫;当他知道这架飞机上的每一个零件,都是“真正子弹的弹壳”……他瞠目结舌,愣是将那声尖叫咽回了肚子,然后化成了一句面目狰狞的:“我擦!” 当然了,林小阳因为自己的口出脏言,遭到了田玉洁的一通说教…… 车子开进了海边“听涛小筑”的院子,停车后众人下了车。林小阳下车后很紧张的拽了拽林皓阳的衣襟,他苦着脸用很小的声音提醒道:“阳爸爸,错了!” 林皓阳乐呵呵的解释道:“没错啊!现在去‘水滑梯’那里,水太凉了!所以啊,咱们先看看阳爸爸以后工作的地方,然后再去,好吗?” 虚惊一场!林小阳点着头松了一口气,他抚着自己的胸口应道:“哦,吓死我了!” 见有车进了停车场,“听涛小筑”里有几个人跑了出来,这些人林皓阳基本上都认识:是装潢公司的设计人员!罗小天对林皓阳低声提醒道:“他们如果跟您提钱的事儿,您可千万别胡乱答应,往我身上推,您就说那些事儿都交给我处理了!”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走进了“听涛小筑”,林皓阳对韩冰炫耀道:“怎么样?这地方还可以吧?” 韩冰点着头夸赞道:“恩恩,真漂亮,环境真好!我最喜欢的就是后面的那个花园,真是太美了!” 恩?林皓阳扭头看向了罗小天,罗小天嬉笑着解释道:“我带她来过!” 看来这里的装潢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厅的地面上堆砌着很多建筑垃圾,为了避免林小阳上蹿下跳的在这里受伤,林皓阳叮嘱道:“小洁,你和冰冰带小阳去花园玩儿吧,我随处看看,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田玉洁和韩冰带着活蹦乱跳的林小阳去了后花园,林皓阳和罗小天则在设计人员的引领下在一楼转了转。林皓阳在整个参观的过程中都是心生愉悦的,装修的风格和装饰的效果都比他预想的还要好!还是那句话:罗小天办事,林皓阳是一百个放心! 林皓阳对几个设计人员的工作表示了肯定,也表达了谢意。设计员小刘殷勤的说道:“只要杨总您满意就好!”说完,他礼让道:“杨总,去二楼看一下吧?” 众人正准备上楼,林皓阳的手机响了,看号码应该是老阚营区的电话,林皓阳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了老阚的寒暄:“哥,到家了吧?” 林皓阳笑着应道:“恩,昨晚到家的!怎么?你没收到我发的信息?” “信息?”老阚苦笑着应道:“哥,我在部队呢,这里手机没信号啊!” “哦,对对对!”林皓阳自责道:“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老阚叹了一口气,说道:“哥,那些东西……我们收到了。” “东西?什么东西?”话一出口,林皓阳想起来了:睡袋!他慌忙应道:“哦,收到了就好!那是咱滨城的哥儿几个凑了一点钱,给部队的兄弟们搞的一点小福利,你抓紧时间给他们发下去!” 老阚责备道:“哥,您花这个钱干嘛呀?再说了,您咋不提前跟我商量商量呢?” “嗨!战士们肯定用得上,还商量啥?!”林皓阳解释道:“那东西虽然不错,可真不值几个钱!小天的朋友就是那个品牌的代理商,咱们买的比批发价还便宜呢!” 老阚在电话里苦笑了两声,他叹息道:“算了吧哥,啥不值几个钱?人家刚才卸完货把发票也给我送过来了,六十多万呢!” “啊?发……票?”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他搪塞道:“这钱……多钱少,都是情谊,你说是不是!” 老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行了哥,不说了,啥也不说了,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咱们来日方长!”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林皓阳望着手里的电话抿嘴一笑,自语道:“这家伙!啥意思?怎么听着像是在威胁我?” 走上了二楼,罗小天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招呼道:“老大,来瞧瞧,以后这就是您的办公室!” 其实也没啥好瞧的,因为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林皓阳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一股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望着海面上那些细浪卷起的阵阵浪花,林皓阳的心里微微一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阳爸爸、阳爸爸!我在这儿呢!”是林小阳的声音。 林皓阳顺着声音寻找……他看见了:田玉洁、韩冰和林小阳就在花园临近海边的一个小亭子里,林小阳正蹦跳着朝他挥舞着双手!林皓阳也笑着挥了挥手,高声应道:“看见你了,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匆匆的下楼,林皓阳从后门进入了花园。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林小阳此时所处的那个小亭子,应该是……是叫“观海阁”吧?林皓阳记得他曾经与舅舅在那座小亭子里会过面! 林皓阳正准备穿越竹林前往“观海阁”,可是突然,他守住了脚步!林皓阳望着那条竹林旁的崎岖小路愣住了,接着,他浑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第0493章:姜科长,羊群里的狼 林皓阳杵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沌!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一个怪异的身影,正从竹林间的崎岖小路朝他走来……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 模糊的视线中,那个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矮子不高,走路时一直低着头;扣子系的一丝不苟的中山装;一双怀旧风十足的圆口布鞋;一顶不合时宜的鸭舌帽;那个人抬头朝林皓阳尴尬的一笑,他的右侧鼻翼上竟然还有一颗黑痣…… 林皓阳呆呆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他幡然醒悟:那不是错觉,而是记忆!那次他与舅舅相约在这里会面,可是在会面之前,就在他走过那条竹林小径的时候,林皓阳与那样的一个人不期而遇!而与舅舅见面之后,舅舅说那个人是……是电讯公司的?是来给他送那部苹果手机的? 不对不对!林皓阳可以断定:就在不久前,他还见过这个人!不不不,准确的说,是他曾经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可是……到底是在哪儿见过的呢? 林皓阳紧闭着双眼,他极力的强化着自己的记忆:那是一张挂在墙上的照片;照片里有很多人,应该是一张合影;那个人站在人群中间偏上的位置,他身旁的那些人是…… 一声闷雷在林皓阳的耳畔炸响:不会有错了!那是一张他在“八四一三科研所”见到过的照片,而那个人是“八四一三研究所”的保卫科长!他叫什么来着?姓……姜!对,姜科长,他叫姜喜斌!姜喜斌在这里与舅舅见过面? 一切都清楚了:姜喜斌是“复华社”的人!他是隐藏在“八四一三科研所”的间谍! 林皓阳在之前的那个猜测是完全正确的:没有人冒充姜喜斌的声音!那个模仿姜喜斌的声音打给窦涛的电话,就是姜喜斌本人!是姜喜斌策划并实施了那场对苏云的绑架,但是他机关算尽,却因为苏云有恐高症不能搭乘飞机而功亏一篑、未能得手! 十万火急!必须马上将姜喜斌控制起来!必须马上把这个情况告知郭振华!可是……怎么说呢?真的必须把舅舅牵扯进来吗?林皓阳为难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林皓阳掏出手机就接通了郭振华的电话,可是电话在两声响铃之后,竟然挂断了?林皓阳再次拨叫,又被挂断了!怎么回事儿?林皓阳正准备拨通荆辉的电话,手机里却传来了一条郭振华的信息:开会,稍等,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天哪,忙乱之中林皓阳居然忘了,专案组的人正在局里开苌健的“批斗会”!怎么办?可这事儿发信息也说不清楚啊! 心乱如麻的林皓阳正左右为难着,罗小天来到了他的身边,嬉笑着问道:“哎,老大,在这儿干吗呢?” 林皓阳慌乱的敷衍道:“哦,没事儿,我……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林小阳出现在了那条小路上,他挥舞着双手叫喊道:“阳爸爸、小天爸爸,我在这儿呢,从这里过来!” 罗小天应道:“来了来了!”说着,他拔腿就想跑…… 林皓阳一把扯住了罗小天,他低声说道:“小天,我……我今天看来是不能陪她们出去玩儿了!你陪她们去吧,我把她们就交给你了!” “啊?”罗小天惊讶的咧着嘴,问道:“您怎么啦?出什么事儿啦?”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实话实说道:“是案子的事儿,很急!我必须马上赶回局里!” 罗小天叫苦道:“那您也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就走啊!好歹过去打声招呼呗?再说了,我也没开车啊,要不……您把我们送回去?反正也是顺路!” 林皓阳苦着脸说道:“可我现在的时间真的……”林皓阳扭头看了看还在远处翘首企盼的儿子,他妥协了:“好吧,我把你们送回去,你让她们快一点!” 趁着罗小天过去叫人,林皓阳给郭振华回了一条信息:我马上就到! 一行人急匆匆的离开了“听涛小筑”,回到了车上,当林小阳听说阳爸爸因为临时有事,不能陪他去“三十七度海洋”的时候,小家伙登时就瘪起了嘴,泪花儿都在眼里打转了。 林小阳恋恋不舍的攀着林皓阳的胳膊,可怜兮兮的问道:“阳爸爸,那你什么时候能做完事情啊?你今天还能回来吗?”说话间,两大颗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这可把林皓阳心疼坏了,他轻轻帮儿子拭去了眼泪,柔声劝慰道:“我争取能快一点,好吗?”说着,他将那架“飞机”送进了儿子的怀里,哄劝道:“小阳乖,听话!跟着妈妈和小天爸爸、冰冰妈妈去开心的玩儿!等阳爸爸忙完了,我马上就过去找你们!” 林小阳很委屈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拉钩!” 跟儿子稚嫩的小手拉了钩,林皓阳扭头朝田玉洁很歉意的笑了笑。田玉洁将儿子揽进了怀里,低声说道:“去忙你的吧,我和儿子等你!” 林皓阳抿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轻轻拧了拧田玉洁娇嫩的小脸儿…… 回到了“所城里”的停车场,林皓阳在告别了众人之后,驾车前往了市公安局。车子刚到公安局的门口,林皓阳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董超。 林皓阳摇下了车窗,问道:“不是在开会吗?你怎么出来了?” 董超上车后瞥了一眼站岗的武警,笑着说道:“我不出来,您也进不去啊!” 这倒是!林皓阳将车驶进了公安局大院,下车后,他望着公安局的大楼,问道:“都在上面呢?” 董超一点头,苦笑着应道:“恩,可热闹着呢!走吧走吧,在顶楼小会议!” 两个人进了大楼,在等电梯的时候,林皓阳问道:“怎么样?医院那边安排人了吗?” “没问题!”董超应道:“辉哥早上跟我说了,当时我马上安排人过去了!”说完,他问道:“头儿,辉哥说您今天要陪儿子,就不过来了!您怎么这时候过来啦?” 林皓阳苦笑着叹息道:“你以为我想过来啊?我还想多陪一会儿儿子呢!可是……不来不行啊!” “吆!”董超眼珠子一转,问道:“怎么了?这是又出事儿啦?” 林皓阳点头应道:“是出事儿了!出大事儿喽!” 恰逢电梯的门开了,两个人进了电梯,董超追问道:“咋了头儿,出啥大事儿了?给咱透露透露!” 林皓阳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摇着头应道:“算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上楼再说吧。” 顶楼小会议里,满目怒容的初海林一扭头,看到了门前的董超和林皓阳,他顿时脸色一变,堆起一个微笑寒暄道:“你……进来坐吧!” 林皓阳朝初海林很拘谨的笑了笑,便进了门。 会议室里的人不少,但却足够够安静,众人看到林皓阳之后……表情是大不相同啊! 大多数人都对林皓阳寒暄着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郭振华则歪着嘴角,朝林皓阳坏笑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痞相;荆辉是一脸的无辜啊,他两手一摊,颇为无奈的朝林皓阳露出了一个苦笑;而此时的苌健低着头,如丧考妣,见到林皓阳后他很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郭振华朝林皓阳招了招手,林皓阳走了过去,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 初海林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他朝苌健一努嘴,冷着脸说道:“好了,会议继续!苌健,你接着说你的问题!” “等一下!”林皓阳起身说道:“初局,我打断您一下,借用大伙儿的一点时间,可以吗?” 初海林微微一怔,他抬手应道:“哦,你说你说!”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皓阳的身上…… 第0494章:去省城,缉拿姜喜斌 林皓阳环视了一下会场,然后他扭头望着郭振华,说道:“郭处长,前‘八四一三科研所’的保卫科姜科长,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安全局的几名人员顿时紧张了起来,可公安局的干警们却有些莫名,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这个姜科长是谁啊?”“没听说过这个人啊?”“这个人……跟咱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郭振华望着林皓阳愣了半天,他苦笑着问道:“你……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林皓阳的语气令人毋庸置疑:“郭处长,请相信我,必须马上将这个人控制起来!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郭振华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他狐疑的望着林皓阳,说道:“控制他很简单,随时都可以!可是……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你为什么要怀疑他?” 林皓阳一点头,简明扼要的陈述道:“几年前,境外的不法组织曾经策划过对‘八四一三科研所’高级工程师苏云的绑架!在实施绑架的过程中,有人模仿该所保卫科科长姜喜斌的声音,给苏云的丈夫窦涛去过一个电话,谎称有紧急会议,让苏云马上赶赴北京!而他们已经为苏云订购了机票,准备于第二天凌晨去接苏云去机场,是这样吗?” “是!”郭振华点头应着,他反问道:“可是咱们不是已经就这个案子讨论过了吗?” 林皓阳说道:“我们很有理由怀疑,当时打电话的人就是姜喜斌本人!” “可是证据呢?”郭振华说道:“当初我们也怀疑过他,可是查了半年,他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那个声音就是证据!”林皓阳底气十足的说道:“既然有人假冒了姜喜斌的手机号码,又能模仿出他的声音,那说明了什么?那说明绑匪对姜喜斌有着足够的接触和了解!就从这一点上来看,姜喜斌难逃干系,他必然与该案有牵连!” 郭振华怔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皓阳接着说道:“就算姜喜斌真的接到了上级部门的通知,要求苏云赶往北京开会,可是按照你们安全系统的保密条例:那是一次绝对机密的会议,对直系亲属都要做好保密工作!可是姜喜斌作为一名老安全人员,他为什么不直接通知苏云,而是让他的丈夫转告呢?这不符合逻辑、更违反了保密条例!” 郭振华点了点头,他质疑道:“你说的没错!可是我觉得你说的这些,恰恰证明了姜科长是清白的!因为如果是他本人的话,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不,不是!还是因为那个声音!”林皓阳说道:“我们可以想象,依照苏云的性格,她在单位里与男同事的接触不会很多!尤其是与实验、科研项目不太有关联的保卫科!姜喜斌之所以不直接通知苏云,而是把电话打给窦涛,是因为窦涛对他的声音足够熟悉!我们大家都应该清楚:对于一个我们不太熟悉的声音,我们通常很容易产生质疑和警觉!” 郭振华点着头,若有所思的应道:“没错,警觉之后……就是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去查证相关事件的真实性。可是……”郭振华摇了摇头,他很为难的说道:“仅凭这一点,就对一名老同志进行审查和监控,这……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一点足矣!”林皓阳凝视着郭振华,说道:“姐夫,从咱们查这个案子开始,对手就几乎没给咱们留下过什么机会和线索!这一点……也许就是咱们翻盘的机会!” 郭振华闭上了眼,蹙着眉头开始了纠结…… 林皓阳恳求道:“姐夫,咱们的时间不多,别犹豫了!退一万步说,姜喜斌有问题的概率是多少?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这个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可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咱们都不能放过!姐夫,请相信我,姜喜斌肯定有问题!” 郭振华睁开了眼,他咬着牙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会儿!”说着,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林皓阳望着郭振华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哎!”好像有人在招呼林皓阳,他顺着声音看去,不由得心里一慌:是初海林。 初海林远远地抛过来一个什么东西,林皓阳慌忙伸手接住……竟然是一支香烟!林皓阳朝初海林很感激的一笑,初海林也笑了,只是那微笑里的内容,太复杂了…… 郭振华推门回到了房间,他对林皓阳说道:“姜喜斌正在北京开会,那个会议是昨天傍晚结束的,他会乘坐今天上午的特快列车,今天下午两点返回省城!” 林皓阳急切的问道:“消息可靠吗?”郭振华抿着嘴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没有惊动他吧?” 郭振华很有信心的应道:“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林皓阳抬手看了看手表,他试探着问道:“姐夫,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干点儿什么了?” 郭振华笑着应道:“这你可不要问我!你是副组长,你下命令,我绝对服从!” 原来自己还是专案组的副组长呢?这么高的职务,林皓阳居然给忘了,他笑着下了命令:“出发!” 初海林将众人送到了电梯口,在林皓阳走进电梯之前,他用力的按了按林皓阳的肩头:力道十足、重任在肩啊! 一行人下楼后来到了停车场,林皓阳转身对董超商量道:“董超,你那边的任务也很重,今天你就不要跟着去省城了吧?” 荆辉也附和道:“就是!你安心在家,把我给你安排的那些事儿处理好!” “凭什么?!”董超很不服气的嚷道:“不就是那些破事儿吗?我全都安排好了,医院也过去人了,还有别的事儿吗?干嘛非把我留下啊?” 林皓阳好言相劝道:“你那边的案子也很重要,咱们只不过是分工不同嘛!再说了,我们今天不会留在省城,截住姜喜斌之后我们马上返回,你跟着跑这一趟干嘛?安心把医院的案子处理好,你不亲自去,我哪儿能放心啊?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见自己跟随无望,董超很沮丧的应道:“行!您是头儿,您说了算!好了,你们快上车吧,路上仔细点儿!” 荆辉却乐呵呵的招呼道:“超子,我下楼太匆忙,没带车钥匙!我们开头儿的车去省城,走高速没警*灯不方便,把你车上的警*灯借来用用!” 董超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丢给了荆辉,气呼呼的说道:“自己去拿!” 荆辉取来了警*灯,三个人告别董超后便驾车驶离了公安局,一路西行上了高速公路,直奔省城。 进入高速公路的时候,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上午十点整! 滨城距离省城四百多公里,按照荆辉开车“暴走”的速度,两个多小时完全可以到达省城。也就是说,他们在火车站截住姜喜斌,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的出现,林皓阳还是让郭振华联系了省城国安局的同行,争取能提前对火车站进行布控。 郭振华安排好了相关的事宜,挂上电话后,他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上的林皓阳,伸着头很疑惑的问道:“哎?我说……老姜他招你了惹你了?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林皓阳扭头看着郭振华,露出了一个很无辜的苦笑,他反问道:“如果我告诉您,这完全就是我的直觉,您信吗?” 郭振华盯着林皓阳看了半天,就好像在观赏一头怪物,片刻之后,他问道:“你先别管我信不信!我就想知道,在此之前你的直觉……很准吗?” “怎么说呢?”林皓阳很认真的思忖了一下,回答道:“有时候……有时候……” 荆辉忍着笑,附和道:“时而……时而……” 郭振华盯着林皓阳又看了一会儿,然后他颓废的栽倒在座椅上,仰面就是一声长叹:“操!”…… 第0495章:墙漏风,姜喜斌失踪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一路疾驰,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荆辉接到了一个电话。看来是发生了一些什么情况,荆辉对着手机“嗯嗯啊啊”了二十多分钟,挂上电话后他扭头看着林皓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怎么了?谁来的电话?”林皓阳问道。 荆辉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头儿,我算是服了!您的‘直觉’再次刷新了我的三观啊!” 原来,刚才的电话是董超打来的:就在半个小时前,解放军南方某大军区的特种空降旅,刚刚回复了董超的查询!王义波和范锦阳,果然都是该作战部队的退伍老兵! 该空降旅,系我军的特种作战部队;正是由于是“特种作战”,所以在该旅服役的士兵,作训时间较之普通的野战部队要长,大部分特种兵都属于超期服役;王义波共在该空降旅服役五年:前两年为义务兵,后三年为超期服役; 王义波比范锦阳晚入伍两年,在他服兵役的前三年,范锦阳是他的班长;后来范锦阳提前服完兵役,退伍后返回了原籍;两年后,王义波也复员退伍…… 一切都在林皓阳的意料之中:当年王义波从老家来到滨城,就是投奔范锦阳来了! 但是林皓阳也很疑惑:王义波是范锦阳的战友,且具备相当的格斗技能,既然他能跨省前来滨城,投奔他的“老班长”范锦阳,那么范锦阳肯定会对其重用!可是当年的“九一三大案”之后,范锦阳、范锦明犯罪团伙被彻底打掉,该团伙的主要成员或被击毙、或被收监,尽数落网,为什么王义波不在其中,偏偏他就漏网了呢? 郭振华探过头来,很焦躁的问道:“哎哎哎,你们俩儿说的挺热闹啊!怎么回事儿?这个范锦阳是谁啊?这名字我好像听说过,可是想不起来了……” 接下来,荆辉对郭振华讲起了“九一三大案”的侦破始末,当听到林皓阳奔波千里、孤胆缉凶的时候,郭振华拍着脑袋嚷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说那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说完,他带着一脸钦佩的神情,推了林皓阳一把,问道:“你可真行啊,你是怎么把这两个案子、把这两个人给联系起来的?” 林皓阳略显尴尬的笑着,没有回话。 郭振华冷笑着问道:“又是……直觉?” 林皓阳望着郭振华,苦着脸问道:“您……信吗?” “恩恩!”郭振华干笑着应道:“这个……我看行!”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郭振华接起了电话,他的脸色突变:“什嘛?……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根本无需询问电话的内容,单从郭振华的脸色判断……林皓阳知道:出事儿了!而且是大事儿!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人”的坏消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郭振华挂上了电话,蹙着眉头说道:“二十分钟前,咱们的人联系过老姜,但是接连几次他都没有接听电话。大概十分钟前,老姜的电话关机了!省城的兄弟马上对那部手机进行了精确定位,发现手机还在火车上!他们怀疑……是老姜的手机没电了!” 手机没电了?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问道:“老姜是一个人乘坐火车吗?” “是!本来……”郭振华解释道:“省城这次去北京开会的是三个老同志,老姜就是其中之一!昨天会议结束之后,另外两名同志已经连夜坐火车返回了省城!但是老姜的女儿在北京上大学,所以昨晚他单独滞留在北京,我估计他是去学校探望了一下女儿!”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中午十二点整,按时间推算,火车已经进入了山东境内。他沉思了片刻,问道:“能联系到火车上的乘警吗?” 郭振华犹豫了一下,反问道:“有……有这个必要吗?”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郭振华,他正欲开口,郭振华抬手阻止道:“别说了!我明白!我马上就办!”说着,他接通了电话,很果断的吩咐道:“马上联系火车上的乘警和沿途车站的警方,扣押姜喜斌!” 对方不知又说了一些什么,郭振华听完后,对着话筒厉声说道:“不要跟我啰嗦那些!你们只管去执行!抓错了人,出了问题,我负责!抓不到人,人跑了,你们负责!” 见郭振华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点了上一支烟,递了过去。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荆辉默默地加快了车速…… 十二点半,车子驶离了高速公路,在进入省城的市区之前,荆辉伸手将警*灯收回了车里。车子刚进入市区,林皓阳的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他看了一下,是一个国际长途,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林皓阳默默地接了起来。 五分钟无言的对峙,舅舅袁方在一声叹息之后挂掉了电话。舅舅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来电话?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姜喜斌已经跑了! 荆辉刚把车开进省城火车站,一辆停在停车场门口亮着“双闪”的吉普车突然启动,并鸣响了一声警笛。林皓阳看了一下,那是一辆悬挂着武警牌照的黑色的吉普车:吉普大切诺基!郭振华指着那辆车,对荆辉吩咐道:“是自己人,跟上他!”在大切诺基的引领下,两辆车驶进了火车站,然后通过一条特殊的地下车道,进入到省城火车站的站台。 大切诺基在站台停稳,有三个人从车里走了出来,林皓阳等人也匆忙下车。 郭振华将那三个人对林皓阳和荆辉作了介绍:都是省城国安局的特工人员!互道寒暄之后,郭振华问道:“火车上的情况怎么样?” 一名特工摇着头叹息道:“恐怕不容乐观!” 另一名特工人员将火车上的情况做了汇报:在接到了郭振华的指令之后,他们马上通过铁路公安局联系到了列车上的乘警;乘警前往了姜喜斌所在的硬卧车厢,但是在那里他们并没有发现姜喜斌; 接下来,乘警对车厢里的另外几名旅客进行了询问,他们得知:大概在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姜喜斌带着随身的皮包离开了车厢,当时那几名旅客以为他是去餐车吃饭了,此后姜喜斌就一直没有回来。 在询问的过程中,一名旅客的慌张引起了乘警的警觉,在一番盘问之后,那名旅客交出了姜喜斌的手机,并供述了当时的情况: 在姜喜斌离开车厢后不久,这名乘客就发现他的手机还留在铺位上,并且手机在震动,应该是有人打电话进来。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可是那部手机一直在震动,而姜喜斌又没有回来!于是,他见那部手机不错,就动了“贼心”:趁人不注意,他在将手机关掉之后,藏到了自己的包里…… 原来只不过是一个贪图便宜的小贼!不过,这个小贼也交代出了一个很关键的线索:姜喜斌肯定有两部手机!因为他是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出车厢的。 此时的林皓阳懊悔不已:他们完全可以做的再快一些、再好一些、再周密一些!百密一疏,只差一步,姜喜斌几乎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 郭振华阴郁着脸,问道:“一直没有找到他?” 三个特工人员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其中一名又介绍了一下情况:乘警佯装查票,对整部列车展开了搜查,但是一直没有发现姜喜斌的踪迹;通过对列车员的走访,也没有人发现姜喜斌下过火车。(姜喜斌的样貌和穿着太有特点了,几乎可以让人过目不忘)据此,乘警们怀疑姜喜斌还在车上! 这是一趟北京直达省城的特快列车,省城就是终点站!目前,省城国安局已经在火车站的站台、出站口等处严密布控,并要求铁路公安系统和当地警方全力协作!此时他们正严阵以待,只要火车进站,他们就对整部列车展开搜查…… 第0496章:内鬼,滨城版无间道 还有一个多小时,火车就要按时进站了,真的要在这里等吗?还有等待的必要吗?林皓阳黯然的回到了车上,点上了一支烟,此时的他心乱如麻。 明知道姜喜斌已经闻风而逃,可林皓阳还是要守在这里:万一他还在车上呢?是啊,万一!就为了那万分之一的“中奖概率”……林皓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期盼奇迹、守株待兔的傻子! 姜喜斌失踪了,他把自己藏起来了!可是他会在哪儿呢?他现在和什么人在一起?那些人会对他怎么样?……宋文明、王义波,这都是前车之鉴啊!难道下一次再看到他的时候,又是一具尸体? 颓废、懊丧、委屈……林皓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疲于奔命追逐着自己影子的傻子! 姜喜斌失踪的太“及时”了!就像宋文明的出逃、宋文明的溺亡,还有王义波的意外!这些都太“及时”了,“及时”到刚刚好、恰到好处!每一次当林皓阳看到希望,感觉自己触手可及就要抓到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顽皮的消失,顷刻间将林皓阳所有的希望化成飘渺的轻烟……林皓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屡遭戏弄却痴迷不悔的傻子! 林皓阳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对手会睿智、神奇到每一次都如此的料事如神!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这次是遇上鬼了!内鬼!有人走漏了消息!而这个内鬼会是谁呢?林皓阳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身边有内鬼,可是自从经办这个案件之后,一件又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莫名其妙,又让他不由得不信。 能掌握这些信息并了解林皓阳动向的人,必然是专案组的内部人员!林皓阳将全组人员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人的画面: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专案组副组长……苌健!没办法,他真的太可疑了! 手机响起了信息的提示音,林皓阳打开手机一看,是罗小天发来的一组照片。儿子一颗湿漉漉的小脑袋,对着镜头天真无邪的放浪大笑;泳装让田玉洁的身材显得愈发的凹凸有致,她在照片里略带羞涩的微笑着……看着妻子和儿子的照片,林皓阳酸涩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慰藉。 此时的林皓阳心生悔意:他本可以无忧无虑的置身事外,与妻儿一起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平静的享受天伦之乐,或许他们会有很不错的生活、很不错的未来。可是现在呢?只是因为一时的愤怒和冲动,为了查明秦伯伯死因的真相,他把自己拖进了泥潭,越陷越深!而且,还有他与父亲那个该死的约定……林皓阳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值得的! 收起了手机,林皓阳调整了一下座椅,他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半躺坐姿,然后木然的看向窗外……有火车进站了、有旅客下车了,站台热闹了起来;火车离开了,人群消散了,站台又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列火车进站,就在林皓阳身边的轨道上,他侧头看了一下车体上的标牌:北京至省城?是姜喜斌乘坐的那次列车! 站台边的几辆车里下来了不少人,有的身着警*服,也有人身着便衣。有人统一指挥,好像是在给他们做分工和部署,荆辉和郭振华也在其中。火车尚未停稳,那些人已经带着如临大敌的神情,挤靠到了站台的边缘。 战友们都在忙碌,林皓阳觉得自己即使是装装样子,也该从车里走出去,可是……他觉得那都是徒劳的,并且他真的很累!于是乎,他索性蜷缩在座椅上,装睡!他真的只是想装睡,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车门的响动惊扰了林皓阳的好梦,睁眼一看,荆辉已经上了车,林皓阳很难为情的一笑,荆辉也挤出了一个很疲惫的苦笑。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半!站台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他正准备开口询问,后门开了,郭振华阴沉着脸上了车,然后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 无需多问,答案已经写在了两个人的脸上:一无所获,又是白忙一场! 见荆辉启动了车子,林皓阳寒暄道:“刚才睡了一觉,还是我来开吧?” 荆辉摆了摆手,车子已经进了地下通道。 在火车站的广场,他们谢绝了省城同行们的挽留,告辞之后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车子驶上了高速公路,郭振华用一声哀叹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闷:“谁能相信?老姜一个老功臣,在系统内工作了这么多年,他竟然是内鬼?这他妈还有能信得过的人嘛?!”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问道:“姜喜斌现在是省城国安局的人?” “不是!”郭振华回答道:“两年前,他被从‘八四一三所’调进了这家省级的军工科研所,还是从事安保工作!” 林皓阳又问道:“能透露一下这家科研所具体的科研攻关项目吗?” 郭振华苦笑着回答道:“绝密!航空母舰舰桥的上层建筑!课题是:主、副雷达和武器火控系统,与卫星通讯系统之间的抗干扰防磁布局!”说完,他干笑了两声,自嘲道:“真是他妈的可笑!一坨屎居然进了厨房,还上了案板,可这么多年了,我们不光没闻出臭味儿,还他妈的一直把他当成了咖喱!” 又是绝密项目!林皓阳问道:“项目有泄密的可能吗?” “谁知道呢?”郭振华用一种幽怨的语气说道:“姜喜斌从事的是安保工作,按道理讲,几乎没机会接触到机密文件!可是他毕竟在那里工作了两年多……到了这种地步,谁又能保证没有泄密的可能?” 荆辉咬着牙发狠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让这孙子跑出去,必是大祸害,后患无穷!” 郭振华笑了笑,很沮丧的说道:“该发的通缉也发了;该查的也去查了;该布控的地方也都安排了人;剩下的事儿……也只能听天由命啦!” 荆辉扭头看了看林皓阳,问道:“头儿,您觉不觉得……这些事儿都他妈太蹊跷了!从查这个案子开始,咱们就好像是被人牵住了鼻子,走一步一个坑、走一步一个坑、一踩一个准儿!并且,那些坑也他妈太新鲜了,都是刚挖好的!还他妈都是为咱们量身定做的!” 林皓阳冷笑着,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荆辉回头瞥了郭振华一眼,叹息道:“刚才在火车站的时候,我和姐夫私下里交换过意见,反正我们俩儿都觉得……咱们身边有人不安份!有人在玩儿‘无间道’!” 见林皓阳沉默不语,郭振华催问道:“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们怀疑的是谁啊?” 林皓阳叹息道:“我对那个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可是我搞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他是‘复华社’的人,我觉得……还不能太早下这个定论!” 郭振华叫苦道:“在过来抓姜喜斌之前,我也不相信他会有问题啊!可结果呢?还不是……”郭振华一怔,问道:“哎?你知道我们说的是谁啦?”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叮嘱道:“这件事儿就此打住,谁也不要声张!既然已经踩了那么多的‘坑’,也不怕多踩几个了!那咱就沿着《无间道》的剧情,继续!” 荆辉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他掏出电话看了一下号码,对林皓阳说道:“是超子!”说着,他就接起了电话:“喂,超子,说!” 拿着手机听了一会儿,荆辉扭头怔怔的望着林皓阳,说道:“头儿,方丽婷醒了!”…… 第0497章:有猫腻,谭校长做戏 方丽婷醒了?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这就预示着,好多事情就此可以水落石出啦! 可是别高兴的太早,因为……这确实算不上一件好事! 什么是醒了?在正常人的正常观念中,把眼睛睁开了,那就是醒了!可是方丽婷并不正常!此时医院里的方丽婷已经睁开了双眼,可是……她也仅仅是睁开了双眼而已,在医学上,这根本不算清醒! 那就是植物人?医生给出的答案是:“这只是暂时的!从目前患者伤势的复原情况来看,这种状态应该不会维持太久。” 董超派人去电讯公司打出了方丽婷手机的通话清单,这份记录显示:方丽婷在案发当天的下午、在与韩冰通话之前,确实与艺校的谭校长有过一段长达十七分钟的通话记录! 为此,董超在医院接触了一下这位谭校长。为了不引起谭校长的警觉,董超还同时约见了艺校的其他几位校领导,并都安排了单独会面的时间。 在询问的过程中谭校长表现的很从容,她承认自己曾在事发当天的下午与方丽婷通过电话,但是她又强调:当时她们谈论的内容,都是有关学校期末考核和教务改革方面的话题,并且在通话的时候,她也没有发现方丽婷老师有什么异常! 身为艺校的校长,谭校长的这堂表演课很不成功:飘忽的眼神、刻板的台词、造作的表情……在属于她的戏份中,董超察觉到了太多刻意从容、故作镇定的表演成分!谭校长的身上肯定有问题,不过董超并没有点破,更没有为难她,在询问结束之后,就让她跟其他艺校领导一起离开了医院。 就在谭校长离开医院不久,刑侦处的一名刑警给董超来了电话:谭校长的手机刚刚结束与蔡芳的通话,通话时长七分钟! 如此的迫不及待?董超甚至开始怀疑谭校长与蔡芳之间的关系了!按照正常的判断,谭某是艺校负责教务的副校长,而蔡芳只不过是她麾下一个系的主任,上下级关系很明显!可是谭校长的这些举动……董超觉得绝不是通风报信那么简单,而更像是下级向上级“及时的汇报工作”! 另外,董超还在电话里告诉荆辉,当年王义波到滨城投靠范锦阳的事情已经被确认:王义波初到滨城之时,就在“花都健身俱乐部”工作!而“花都夜总会”和“花都健身俱乐部”的老板,就是范锦阳! 王义波在该俱乐部工作、学习了一年,一年之后在该俱乐部的资助下,他到北京考取了相关的健身教练资格证书!后期,王义波一直都是“花都健身俱乐部”的健身和搏击教练,并与范锦阳、范锦明的关系十分亲密,对外,他称呼二人为“范总”,在没人的时候,都是以“大哥、二哥”相称! 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据在押的范氏兄弟犯罪团伙的成员反映:王义波确实为范锦阳、范锦明培养出不少杀手级的“战士”和“小弟”,可是他本人却从未参与过“公司”的违法勾当!董超不禁产生了质疑:这个王义波,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复华社”的人勾搭在一起的?! 回程的路是沮丧的,荆辉驾车的速度也收敛了许多,当他们返回滨城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夜里七点多了! 郭振华早上是被荆辉接到局里开会的,他自己没有开车,所以林皓阳和荆辉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市委小区”的大门前,郭振华商量道:“你曲姐做好了饭,怎么样?跟我进去吃点儿,喝两杯!” 林皓阳摆着手婉拒道:“不去了不去了,改天有机会再说吧!” 荆辉则瘪着嘴揶揄道:“法医做的饭?我还真没做好心理准备!”说完,他还煞有介事的打了个冷战。 三个人又说笑了几句,荆辉催促道:“姐夫,快走吧!这地方是你家,可对我们来说太危险,没准儿就能碰到林书记!” 这句话算是说到林皓阳的心坎儿里了!说实话,每一次到这里,包括今天早上来接田玉洁母子,林皓阳都是提心吊胆的,他生怕一不小心就遇到父亲! 眼看着郭振华走进了小区,荆辉扭头问道:“人家回家吃饭去了,咱俩儿的晚饭怎么解决?要不……出去找地方吃点儿?”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吩咐道:“先回家看看再说吧!” 车子进了“所城里”的停车场,林皓阳下车后转了一圈儿,竟然没有看到罗小天的车,他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罗小天和韩冰没回来?“管家”不在家,看来今天他和荆辉的晚饭是真没着落了! 一路聊着天来到家门口,院门竟然是敞开的!罗小天的车不在停车场,也不在家门前,可院门怎么会开着?林皓阳警觉了起来,他与荆辉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冲进了院子……然后望着院子里的那个人,哭笑不得。 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董超端坐在茶海前,正悠哉悠哉的品着茶,见两个人进门,他抬手招呼道:“吆!头儿,回来啦?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来来来,刚沏的茶,您这茶还真不错!” 林皓阳环视了一下院落,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小天和冰冰呢?” 董超用热茶洗着茶碗,应道:“哦,我也是刚来没多久,小天和冰冰送嫂子和小阳回家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恩?”荆辉疑惑道:“我和头儿去送老郭,刚从‘市委小区’回来,路上也没看见小天的车啊!” “嗨!这有什么奇怪的!”董超说道:“路上那么多车呢!再说了,谁知道小天走的是哪条路!” “这倒是!”荆辉笑着应道:“那小子,从来不走寻常路!” 董超给两个人满上了茶水,寒暄道:“来,一路鞍马劳顿,辛苦辛苦,一杯清茶不成敬意!” 荆辉揉着肚子叫苦道:“还喝什么茶呀?一天没吃饭了,胃都快饿抽抽啦!” “别说那么夸张!”林皓阳揶揄道:“中午是没吃,可早饭不是饭啊?” 荆辉喊冤道:“早饭?什么早饭?不说早饭我还不上火!好长日子没喝豆腐脑儿了,早上刚想来两口,还让您给没收了!这……我上哪儿说理去啊!” 林皓阳回忆了一下:恩,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 荆辉很焦躁的问道:“哎,家里有饭吗?你吃没吃?” “有有有!”董超应道:“都在餐厅里,都摆上了,我也没吃呢!” “啊?”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都七点多了你们还没吃饭?那我儿子吃了吗?” “啧啧啧……”董超摇着头叹息道:“你瞧,咱头儿还急了,到底是亲儿子啊!放心吧,他不光吃了,还打包了一份带回家呢!” “哦……”林皓阳难为情的笑了笑,扭头对荆辉说道:“要是饿了你就先去吃!” “不用不用!”荆辉端起了茶碗,应道:“知道有饭吃就不着急了!等会儿吧,一会儿小天和冰冰就回来了!” 董超应道:“不用等他们,小天、冰冰和嫂子都吃过了,就咱仨没吃!” “你不早说!”荆辉拽下茶碗,起身就朝餐厅冲去…… 有鱼有肉、荤素搭配的一桌菜,荆辉急三火四的扒了一碗米饭,肚子里有了货,他轻车熟路的去厨房搬来了酒桶。董超望着酒桶大喜:“我擦!老阚的酒?来点儿来点儿!” 三个人满上了酒,董超浅尝了一口,大赞道:“恩恩,还是这酒地道!” 荆辉朝董超一努嘴,问道:“哎,你小子,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们去省城的事儿啊?” “这还用问?!”董超嗤笑道:“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隔着电话都闻见一股‘倒霉’味儿!我也就不去触那个霉头啦!” 荆辉骂骂咧咧的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 第0498章:淫妖乱世,严惩不贷 林皓阳很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怎么晚上跑过来了?是为了案子的事儿?” 董超撇着嘴点了点头,说道:“头儿,其实医院那案子不复杂,一眼就能看明白,就是一起雇凶报复伤人!可是真要查起来,还真没有下手的地方!打伤方丽婷的嫌疑人跑了,案发时是晚上,案发地附近又是个老居民区,那一带的地形十分复杂,巷道、胡同四通八达,能获取的监控资料实在是有限,咱们……”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荆辉粗暴的打断了!荆辉训斥道:“不要总强调那些客观原因!就算没有监控、没有摄像头、没有影像资料,又怎么样?以前倒是没有那些设施,咱们就不查案啦?”很明显,这小子为了找回面子,正在实施打击报复呢!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董超反驳道:“那你说该怎么办?这案子可大可小,现在咱们掌握的线索就这些,是正面接触那个谭校长?还是直接把那个蔡主任带回局里问话?凭什么?就凭方丽婷在出事前和冰冰通的那个电话?可她在电话里啥也没说明白啊!” 荆辉被呛得哑口无言,一扭头,他对林皓阳抱怨道:“头儿,您瞧瞧!如果您和小天把到咱家的那两个孙子逮住,不就啥事儿都明白了嘛!” 林皓阳真是有苦说不出啊!他两手一摊,惋惜道:“当时一看院子里的情况,我和小天全懵了,谁能看明白!冰冰拦着我们,非让那两个人快走,小天都快气疯了!如果是你,你会不顾冰冰的阻拦去抓人?再说了,谁知道还有后面的事儿啊?” “恩,也是!”荆辉也无奈了,他点着头表示了理解。 董超轻啜了一口酒,疑问道:“那个蔡主任竟然雇凶对方丽婷下毒手,可她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方丽婷的手里啊?”说完,他商量道:“头儿,咱是不是该从侧面了解一下这个蔡主任啊?” 荆辉很不屑的说道:“还了解个屁啊!这个蔡主任叫蔡芳,以前是咱们市京剧团的演员!” “哦……”董超若有所悟的点着头。 荆辉瞪着眼嚷道:“哦什么哦!她叫蔡芳,你就没觉得挺熟悉?” 董超很不屑的反问道:“我熟悉她干吗?我还没见过她呢!” 荆辉挖苦道:“谁让你熟悉她了?我也没见过她呢!我是说这个名字,你就没觉得耳熟吗?” 见董超傻愣愣的摇着头,荆辉一脸的鄙夷,他提示道:“那一年,头儿给咱俩儿留下了一支录音笔,里面有一部分,是关于京剧团团长宋明山自杀的案子,你……想起什么来了?” 对于荆辉的记忆力和嗅觉,林皓阳不得不为他点赞。 “恩,对对,好像是提到过那么个案子!”董超点头应道,接着,他又很不解的问道:“可是那个案子……跟这个蔡主任也有关系?” 荆辉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轻叹一声,感慨道:“超子,咱俩儿认识几年了?我他妈怎么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跟你交流这么费劲!” “我又怎么啦?”董超很无辜的苦起了脸,然后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正要开口,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响动:罗小天和韩冰回来了! 罗小天牵着韩冰的手进了屋,喜气洋洋的和众人打了招呼:“老大、辉哥,你们回来啦!”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夜里八点了,他问道:“你们不是去送你嫂子和小阳了吗?怎么才回来?” 罗小天解释道:“送回去了!可是冰冰说她的学生今晚有排练,她不放心,非要回去看看,我就陪她又去了一趟学校!” “哦!”林皓阳寒暄道:“那行,来,一起再吃一点儿吧?” 韩冰很羞怯的应道:“不了姐夫,我们吃过了!姐夫、辉哥、超哥,你们慢慢吃,我先过去了。”说着,就转身离开了房门,罗小天也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了出去。 见小两口离开,董超催问道:“哎,快说说,那个蔡主任怎么啦?” 荆辉很无奈的清了清嗓子,他刚要说话,罗小天又回来了! 这小子自己找了个酒杯,填满酒后在林皓阳身边的空位子上坐了下来,乐呵呵的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挺热闹啊!” 荆辉偷偷瞥了罗小天一眼,又看了看林皓阳,最后他对董超一摆手,很厌烦的说道:“算了算了,说多了也没用!反正你只要记住,这个蔡芳在历史上就不是什么好鸟,就行了!” 林皓阳知道荆辉在为难什么:蔡芳与前京剧团团长宋明山之间的那些腌臜经历和勾当,在罗小天面前还真说不出口!毕竟,宋明山的“风流案”还牵扯到很多韩冰难以启齿和不愿回顾的过去,而作为韩冰的男朋友,无论罗小天多么的爱韩冰,可对于那段往事……都是他不愿意再触及的! 四个人碰杯喝了一口酒,林皓阳问道:“董超,你不是已经查过方丽婷的手机通话记录了吗?”董超点了点头,林皓阳接着问道:“那在方丽婷出事的那天下午,也就是在与谭校长通话之前,她还跟谁通过电话?” 董超回忆了一下,应道:“没了,在那个时间段应该是没了!哦对了……”董超从身边拿起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卷打印纸,展开后看了看,加以了证实:“没有,是没了!”说着,他将那份通话清单递给了林皓阳。 林皓阳接过通话清单看了一下,他点上了一支烟,分析道:“假如真的就像咱们之前的判断:方丽婷通过某个途径掌握了蔡芳的一些隐私,或者说是非法的勾当,然后向谭校长进行了反映和汇报;而谭校长却将这个情况透露给了蔡芳,并最终导致方丽婷在回学校的途中,被蔡芳雇凶打伤!那么,方丽婷会是通过什么途径掌握那些情况的呢?” 其他三个人都面面相觑,林皓阳接着分析道:“首先,案发当日在方丽婷离开学校之前,韩冰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这就说明,在方丽婷离开学校的时候,她对蔡芳的那些事儿是完全不知情的!而从这个时间开始,直到方丽婷与谭校长的通话之前,方丽婷的手机没有产生过任何通话记录,那么,她是在哪里、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获知蔡芳那些‘隐私’的呢?” 董超抢答道:“是医院!” 荆辉一拍巴掌,很兴奋的说道:“哎呀!昨天冰冰说过,在她跟方丽婷通电话的时候,方丽婷好像在医院的病房里,而且冰冰还听到有人在哭,是那个怀孕的女学生!” 罗小天补充道:“那个女学生叫孙冬梅!” 林皓阳浅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提示道:“方丽婷到底知道了蔡芳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为什么马上给谭校长去了电话呢?” 董超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女学生对方丽婷说了什么!而方丽婷为什么向谭校长反映了那些情况,必然是因为:蔡芳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在谭校长的管辖范围之内,也就是说,跟学校有关!” 荆辉冷笑着作了补充:“而且肯定与学生有关!我估计,肯定也跟那个女学生的怀孕有关!” 孺子可教!林皓阳很欣慰,他笑着问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没问题!”董超欣喜的感慨道:“头儿,您早帮忙给分析分析啊!得嘞,那个女学生必然是个知情者,明天我就去办!” 荆辉苦笑着说道:“知情者?恐怕她也是受害者吧?” 罗小天提醒道:“哎,超哥,人家那可是妇产科的病房,男的不让进!” “知道知道!”董超牛气十足的说道:“别人不让进,我还不让进?再说了,我就不会带两个女警啊!” 事已至此,林皓阳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蔡芳又做了什么龌蹉的丑事,他在心里咒骂道:蔡芳啊蔡芳,你他妈就是一条改不了吃屎的母狗啊!上次没来得及收拾你,放了你一马,这次你竟然又落在了我手里,哼哼…… 第0499章:峰回路转,从头再来 一杯酒喝完,罗小天给众人重新满上了酒,董超试探着问道:“头儿,你们这趟去省城……?”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看向了荆辉,荆辉简单的陈述了一下去省城的经过,董超听完后蹙起了眉头,他低声骂道:“我操!又跑了?这些事儿……怎么他妈的就那么邪乎?” 荆辉舔着嘴唇笑了笑,然后仰倒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呼出了一口怨气。 董超瞄着林皓阳,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是……出家贼了?” 罗小天面露深沉宛如半仙儿,摇头晃脑的附和道:“这事儿也忒寸了,依我看……这是坑里有蛆啊!” “哎?”荆辉坐直了身子,他伸腿就踢了罗小天一脚,质问道:“你他妈骂谁呢?” 罗小天喊冤道:“我哪儿敢骂您哪?我是骂那个‘家贼’呢!” 荆辉嗔怒道:“那你说的是啥坑?” 罗小天正要回答,董超抢着应道:“废话,有蛆的能是啥坑,粪坑呗!他是说……哎?”董超也反应过来了,他嗔怒道:“小天,我他妈刚品出味儿来!‘家贼’是蛆,我们跟‘家贼’在一个粪坑里……那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罗小天很歉意的笑着,讨饶道:“是我用错词儿了,没形容准确!”说完,他痛心疾首的自责道:“还是老大说的对呀,没事儿的时候就要多看书!您瞧我现在……没有知识太可怕了!” 荆辉拍着董超的肩膀,嘲讽道:“超子,你也够可以的啊!反应慢点儿也就算了,你说你猫在粪坑里,还非要‘品出个味儿’来?啧啧……你这口味也忒重了吧!” 董超臊红了脸,他一把推开了荆辉的贱手:“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众人嘻哈一笑,言归正传!董超也把那仅有的一只蛆的“配额”赏给了苌健,他的理由是:虽然苌贱人的办案能力确实有限,可是自从查这件案子开始,压案子、撤布控……这一系列毫无缘由且近乎白痴的举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一切真的只是办案能力的问题吗? 林皓阳默默地听完,他问道:“今天我们走了之后,初局对他是怎么处理的?” 董超应道:“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交到市局党委小组;暂停一切工作,听候处理!初局……他自己也会向党委小组做检讨!” 林皓阳吸着烟思忖了良久,他嘱咐道:“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不要再向其他人透露,也不要有任何表露!尤其是荆辉,你平时接触苌健的机会比较多,见面的时候注意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就没必要控制情绪了吧?”荆辉嬉笑着说道:“我要是控制了情绪,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对劲了!我还是我的本色出演,以前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以前怎么烦他现在还怎么烦他,挺好!” 恩,这倒也是!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 董超蹙着眉头,骂骂咧咧的叹息道:“这他妈都是怎么回事儿啊?从秦局的案子入手,咱们也不能说没有进展吧?甚至可以说是战果斐然!可是这一路查到现在,频繁的发现线索又频繁的发生意外!简直是走路路陷、上桥桥断,摸黑抓瞎的赶了半天的路,最后发现又回到了家门口!这一通的忙活,案情是越分析越明白,可低头瞅瞅,咱手里有什么?” “是啊!”荆辉垂头丧气的附和道:“该死的不该死的,全死了!该跑的不该跑的,全跑了!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一路的穷追猛打,可是到最后呢?统共掌握的那点儿线索,还他妈全断了!真他妈的丧气!这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罗小天点着头深表同情,他接口道:“就好像是蹲在茅坑上憋了半天的劲,最后只崩出了一个屁!辉哥,这事儿摊谁身上都挺上火!” 荆辉瞥了罗小天一眼,点着头叹息道:“差不多吧,就是这个意思!” 董超不高兴了,他一脸鄙夷的嗔怪道:“哎!我说罗小天,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今晚从你嘴里冒出来的话,总围着茅房转啊!” 荆辉倒是很大度的,他劝说道:“行啦,别咬文嚼字了,话糙理不糙啊!我觉得他形容的那感觉……怎么说呢?基本意思还是很到位的!”说完,他端起了酒杯,扭头问道:“头儿,这案子接下来……咋整?给个方向呗!” 林皓阳与荆辉一碰杯,说道:“其实今天从省城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儿!董超刚才有句话说的特别准确:咱们转过来转过去,最后发现又回到了家门口!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咱们就重新从家门口查起!” “家门口?啥意思?”荆辉好奇的问道。 “回到原点!”林皓阳说道:“还是从秦伯伯的案子开始查!” 三个人都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聚精会神的侧耳聆听…… 林皓阳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曾经反复求证过陈阿姨,也就是秦伯伯的女友!她当时告诉我,之前她和秦伯伯的感情一直很好,可是就在秦伯伯出事前的半个月,秦伯伯突然对她冷淡了下来,并且总是在刻意的躲着她,他甚至暗示陈阿姨,要结束两个人之间恋爱关系!” “为什么?”董超问道:“是……秦局长发现了什么问题?还是他突然觉得两个人不合适了?” 荆辉嗔怪道:“那时候你还没进专案组呢,前面的事情你不知道!头儿正说着呢,你听着就是了,别打岔!”说着,他点上了一支香烟,递给了林皓阳。 接过荆辉递上的香烟,林皓阳吸了一口,叹息道:“秦伯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了解秦伯伯的为人,他很传统、很重感情,处事也相当慎重!他能有与秦阿姨结婚的打算,说明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且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对陈阿姨那么绝情,还出尔反尔的要悔婚?在相应的时间段里,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荆辉嚷道:“那个陈阿姨说过,好像是……在案发的半个月之前,有一天晚上秦局长出去吃过一次饭,她一晚上都没有联系到秦局长,是第二天中午两个人才重新恢复联系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发现秦局长对她的态度……反正是越来越不好了!” “没错!就是那顿晚饭!”林皓阳对荆辉点了赞,他接着说道:“以咱们手里掌握的那点可怜的线索,估计再不会有其他的契机了!咱们必须想办法调查清楚,秦伯伯那天晚上到底去哪儿吃饭了?他和什么人一起吃的饭?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这恐怕不太好办啊!”董超很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去查那些信息、去追查当天秦局长的行动轨迹,只能依靠相关地域的监控资料了。可是咱们都清楚,各个居民小区和酒店等公共场所的监控摄像资料,一般只保存半个月,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月!而秦局长遇害的案子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月了,并且,咱们需要查的监控资料还是在案发前的半个月,我觉得……” 是啊,这确实是一个难点!董超很惋惜的问道:“头儿,当初你们刚接手案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啊?” 林皓阳很诚恳的说道:“是,我承认,这确实是我的一个疏漏!” 荆辉急了,他急火火的嚷道:“啥疏漏啊您就承认?您承认什么?”说着,他虎着脸一拍桌子,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第0500章:推理分析,诡异饭局 荆辉显得很激动,他替林皓阳解释道:“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当时所有人还把案子定性为自杀呢!咱头儿根本就没闲着,后期所有的线索都是他发现的!是他发现秦局长的秘书宋文明有问题,我们就顺着宋文明这根线往下查,可是……后来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引出来的案子是一件接一件、一桩接一桩,咱们根本就停不下来啊!” 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董超点着头,朝林皓阳很歉意的笑了笑,林皓阳则朝荆辉很感激的笑了笑,啥也不说了,理解万岁吧!荆辉接着说道:“头儿,您接着说,咱从哪儿开始入手?”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就算是亡羊补牢吧!回头你联系一下老郭,咱们明天先去国安局。宋文明是秦伯伯的随身秘书,我估计……当时他应该陪秦伯伯出席了那个饭局,咱们去走访一下,争取能摸到那场饭局的线索!”他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哦对了,还有王义波,争取能把他身边的社会关系搞清楚!” 荆辉点头应道:“行,没问题!明天我安排几个人去查王义波!” 董超商量道:“头儿,那我呢?您和辉哥别分心,我看王义波那边的活儿还是让我来吧?”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荆辉那里的几个兄弟去过健身会馆,他们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就让他们去吧!你安心的把医院的案子做好、做实,如果健身会馆那边有需要,你随时可以介入嘛!” 罗小天很紧张的附和道:“对对对,医院的案子很重要,事关我媳妇儿的安全呢!超哥,拜托啦!” 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时候也不早了,董超非要回家陪老婆孩子,所以林皓阳也就没有过多的挽留。董超离开之后,林皓阳和荆辉、罗小天又闲聊了一会儿,林皓阳向罗小天询问了一下今天林小阳今天游玩的情况,便各自回屋准备休息了。 林皓阳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荆辉正在跟什么人通电话。谈话内容是今天他们去省城的事儿,看荆辉的神情,林皓阳知道,对方应该是初海林。林皓阳蹑手蹑脚的靠近了荆辉,用口型问道:“初局?” 荆辉咧着嘴点了点头。五分钟之后,看来通话就要结束了,荆辉捂着话筒,对林皓阳低声问道:“要不要说两句?” 林皓阳慌忙摆了摆手,那神情就好像突遇瘟神,荆辉和初海林寒暄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林皓阳问道:“都这时候了,初局还没睡呢?” 荆辉哀叹道:“恩,老头子这次是身上火喽!”说完,他幸灾乐祸的一笑:“哼,走着瞧,苌贱人这次是在劫难逃啦!” 望着荆辉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林皓阳也真是无语了…… 大清早吃过了早饭,家里的四口人分头上路:罗小天要把韩冰送到学校,然后他自己还要去上班;林皓阳和荆辉要先去接上郭振华,然后去国安局做一下走访。 在去接郭振华的路上,荆辉对他手下的精兵强将们发号了使令:分头行动!一组人前往“金水湾小区”,调取秦怀远自杀前半个月的小区监控资料;另外,还有小区外那家花店,店里的监控资料也不要放过; 其他两组人,分别前往“大罗马健身会馆”和王义波的前妻处,对王义波所有在滨城的社会关系展开缜密的调查;尤其是要查访清楚:王义波在滨城是否还有其他战友,或者是否有其他异地的战友,与他一起来到滨城…… 林皓阳和荆辉在“市委小区”的门前等了一会儿,郭振华从小区里跑了出来,上车后他寒暄道:“天天让你们车接车送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哎,要不然你们俩儿打个请调报告,直接来我们局算了!” 荆辉嗤笑道:“我好容易能在局里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去你们那里干吗?!” 郭振华笑了,他反问道:“吆,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前在单位里不够舒心?” 荆辉沾沾自喜的应道:“也谈不上有多难过,只不过……总有人给我穿小鞋罢了!” 郭振华佯装惊讶,问道:“谁那么大胆,敢给你穿小鞋?” 林皓阳在一旁提示道:“还能有谁,他领导呗!” 郭振华恍然大悟,他赶忙询问了苌健的情况,幸灾乐祸的荆辉如实相告……郭振华听完后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他问道:“哎,刚才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今天去我们单位干什么?” 荆辉对郭振华说出了他们的想法和工作方向,郭振华表示十分赞同,不过他也提出了疑义:“我们局里的监控资料肯定有备份保存,这没有问题!可是怎么确定初局外出吃饭是在哪一天啊?” 林皓阳应道:“有监控资料就好办!”说完,他做出了分析…… 秦怀远那天外出吃饭,是否有宋文明陪同前往?答案无非只有两个:宋文明去了,或者是他没去!假如宋文明没去,那么秦怀远必然就不会坐宋文明的车!他会步行离开单位,或者是有其他车辆来接他,而这些都会被监控画面扑捉到!假如宋文明也一同前往了,那么结果又会出现两个:他们一起坐宋文明的车离开,或者有其他车辆来接他们!但是,当晚秦怀远外出吃饭彻夜未归,且在与陈阿姨的通话中提到过,他喝了很多酒!所以林皓阳认为:宋文明既然陪同前往,必然也会喝酒,所以他自己驾车的概率很低! 综上所述,秦怀远和宋文明步行离开单位,或者有其他车辆来接送的那天,肯定就是他们外出应酬的当天!并且,林皓阳还再次运用推理,缩小了需要查询的日期范围:在秦怀远自杀前半个月的周一或者周二,只有这两天! 林皓阳的依据是:陈阿姨曾对他说过,秦怀远自从那晚之后,一连三天都在单位吃食堂,躲着未见她!而那三天是正常工作日,包括秦怀远应酬的那一天,就是四个工作日!一个周内可以连续四天的工作日,只有一二三四和二三四五,这两种排列组合!所以林皓阳断定:秦怀远外出有应酬的时间,必然是周一和周二! 对于林皓阳的推理,郭振华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很兴奋的问道:“接着说,然后呢?” 林皓阳信心十足的说道:“只要能锁定秦伯伯那天离开单位时所乘坐的车辆,马上调取交警部门的公路监控信息,就不难找出他当晚用餐的饭店!”接着,他再次做出了推理分析…… 能在工作日的晚上宴请到国安局的局长,并且秦怀远能欣然赴约,那这个人就绝非庶民百姓,必然有着不凡的社会地位;而一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宴请贵客,必然会选择在高档场所;秦怀远当晚又彻夜不归,说明该场所可能配备娱乐设施,甚至备有可供休息的客房; 丰盛的特色酒宴、优雅的就餐环境、完善的娱乐设施、舒适的配套客房……在滨城,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高档场所还真不是很多!而贵客莅临,必要的迎来送往总是要有的吧?他们总要出现在酒店的监控画面里吧? 即使因为时间太久,这些监控资料无法保存,但是,当晚是什么人预定了宴席、接待秦怀远的人是谁、又是用谁的证件开了客房……等等这些,肯定会在酒店的订餐记录、入住登记和结算发票上留下痕迹! 郭振华兴奋的红了脸,他咬着牙听完,问道:“你能肯定,那些人跟这个案子有关吗?” 林皓阳很泰然的应道:“不光跟这个案子有关!而且我敢肯定,他们必然也与‘复华社’有关!” 荆辉附和道:“甚至不排除,他们就是‘复华社’的人!”…… 第0501章:怀孕女生,擅自出院 滨城市国安局的监控室里,林皓阳和荆辉端坐在监控工作台前,严阵以待,只等郭振华取来监控的备份资料,工作马上开始。 郭振华没等来,电话先来了,荆辉看了一下号码,对林皓阳说道:“是超子!”说着,他就接起了电话,戏谑道:“董处长,大清早的挺忙活啊,啥吩咐?” 董超也不知在电话里说了据什么,荆辉拿着电话突然脸色大变,他扭头望着林皓阳,说道:“头儿,医院的那个女学生昨晚出院了!” 林皓阳疑惑道:“啊?什么时候出院的?”这问题够白痴的,人家明明告诉他是“昨晚”了!林皓阳一把抢过了荆辉的手机,质问道:“董超,是我!到底怎么回事儿?” 董超应道:“头儿,我一早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个引产的女学生孙冬梅已经不在病房里了,值班的护士说,昨晚孙冬梅的父母来了医院,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之后,就连夜离开了医院!” “胡闹!”林皓阳气恼的问道:“她不是上个星期刚做完手术吗?这才几天,医院就那么轻易的放她走啦?” 董超解释道:“我问过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她们说引产手术不同于其他手术,只要手术成功、彻底,剩下的主要是调养,医院尊重病人的意见,如果非要回家调养,也一样!那个护士说,孙冬梅的父母可能是担心在医院的花销太大!”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能确认吗?昨晚去接孙冬梅出院的两个人,确实是她的父母吗?” “可以确认!”董超回答道:“据值班的护士介绍,那是一对中年夫妇,看装束应该是农村来的,着急忙慌的去护士站查询,是那个护士带他们去病房的!孙冬梅一见那两个人,喊着爸妈直接就哭了!” 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能确认是孙冬梅的父母就好!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蹊跷,当林皓阳听说孙冬梅被其父母接出了医院,他的神经登时就紧绷了起来,他深怕这是一起绑架劫持!可是,林皓阳马上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对于孙冬梅怀孕、住院、引产的事情,韩冰和方丽婷对校方做了隐瞒,时至今日,保密工作还是很到位的,知情者甚少,那么……是谁将孙冬梅的情况通知了孙冬梅的父母? 这是一个换位的心态推理:一个十六、七岁正处在青春期和叛逆期的女孩子,正处在接受新事物最强的年龄段;孙冬梅刚走出农村进入城市,离开父母住在学校,面对周围环境的突变,好奇和懵懂是造成她这次“偷尝禁果”的主要原因;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身体发育成熟,可心智却尚且稚嫩,但她们都感觉自己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她们很喜欢自作主张、不愿意与父母过多交流;即使是面对开明的父母,也是有代沟的,更何况孙冬梅的父母尚在农村,观念应该是相对守旧的……介于以上的原因,孙冬梅会主动将自己的劣迹和丑事告知父母吗?恐怕未必吧? 于是,林皓阳问道:“是孙冬梅让她父母来接她出院的?” “应该不是!”董超回答道:“据那个护士反映,他带着孙冬梅的父母刚进病房,孙冬梅被吓了一跳,当时就慌了,接着就是哇哇大哭!很明显,她事前根本就不知道她父母会突然到医院里来!当时她父母虽然冷着脸,可也没表现得太冲动,反正在病房里的时间不长,就催着孙冬梅收拾东西,出院了!” “具体的时间!”林皓阳问道。 董超回答的很详细:“我没查过医院的监控资料,不过据值班护士回忆:孙冬梅的父母是夜里九点左右进入医院的病房区,在十点半左右就离开了!” 林皓阳质疑道:“这能对吗?当时都快半夜了,医院里竟然还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头儿,那根本不算什么出院手续!”董超解释道:“当初孙冬梅住院的时候,入住登记、住院押金、以及所有相关手术和治疗的费用,都是方丽婷老师刷卡代付的,也就是说,没有方丽婷本人到场,根本办理不了出院手续!可是方丽婷老师本人就在医院治疗,暂时没有行为能力,所以孙冬梅的父母只是在出院登记上签了名,具体的手续还要等方丽婷老师苏醒后补签!” 够复杂的!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好像是挺有道理的样子!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么说,孙冬梅已经知道方丽婷老师遇袭住院的事儿啦?” “这事儿说不准!”董超回答道:“反正医院里没人告诉她!” 林皓阳询问道:“你在干什么?有什么打算?” 董超应道:“哦,我已经上路了,去莱县!”林皓阳一怔,董超解释道:“我给艺校打电话查询过了,孙冬梅在滨城没什么亲戚,她老家在莱县,是一个挺偏远的乡镇小村,我带着两个妹妹正往那里赶呢!” 林皓阳在心里为董超点了赞: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处事机敏、反应迅速!可是……他问道:“妹妹?你哪儿来的妹妹?” 董超笑着解释道:“本打算到医院做孙冬梅的沟通工作,所以我早上从处里带来了两枝‘警花’,准备让她们给孙冬梅作‘知心姐姐’,可谁知道她竟然已经出院了!为了赶时间,我是从医院直接出来的,没办法,就把俩妹妹也一起带上了!” “行了,路上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临挂电话的时候,林皓阳又嘱咐了一句:“既然是到人家府上去走访,就别空着手去,路上给人家买点儿水果什么的,好看!” 林皓阳刚把电话还给了荆辉,电话在荆辉的手里又响了。 荆辉接起电话问道:“是我!什么情况?”然后他“嗯嗯啊啊”的听了一会儿,冷着脸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见荆辉挂上了电话,林皓阳问道:“有情况?” 荆辉朝林皓阳苦涩的一笑,应道:“是去‘金水湾小区’的那几个人。” 正如他们此前预料那样:“金水湾小区”内的监控资料,备份存档的最大“保质期上限”为二十天;而小区门前的那家花店就更惨了,根本就没有单独用来储存“监控画面”的硬盘,只能依靠电脑自带硬盘的循环,储存期限还不到一个周!(万幸,上次这部监控居然扑捉到了宋文明逃窜的画面) 出师不利啊!貌似这一早上,他们就没有得到一个好消息……万事开头难?林皓阳也只能用“好事多磨”来安慰自己了! 很快,郭振华取来了备份监控信息的硬盘! 三个人聚在工作台前,盯着那些瞬息万变的快进画面搜索了半个小时,情况出现了!荆辉指着大屏幕中的一幅画面,嚷道:“来了来了,有了有了!” 画面显示的时间,就在林皓阳推断的范围之内:陈阿姨的记忆很准确,正是秦怀远自杀前的第十五天,是个周一!(秦怀远的死亡时间为半个月后的周二凌晨) 当天下班之后,傍晚的六点十五分,宋文明提着一个公文包走出办公大楼,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他没有去停车场取自己的车,而是直接走出了单位的大门,站在路边左顾右盼,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到十分钟的翘首以盼,宋文明突然转身走进单位,急匆匆的回到了办公楼内。两分钟之后,宋文明重新进入画面,而此时他身边多了一个人:国安局局长秦怀远! 在屏幕中再度见到秦伯伯,林皓阳的鼻子有些发酸,心里也随之一阵翻涌。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缅怀的时候! 画面继续:宋文明和秦怀远说笑着走出了单位的大门,在途径保卫室的时候,秦怀远还抬手与执勤的武警战士打了个招呼。两个人步行离开单位后左转,从画面里消失了…… 第0502章:就是它,高级商务车 荆辉一脸愕然的望着屏幕中的监控画面,傻眼了,他自言自语的疑问道:“这就没啦?怎么没看见来接他们的人和车啊?他们是……难道是自己走的?” “不可能!”林皓阳断然否定,他分析道:“很明显,刚才宋文明一个人站在路边,他是在等什么人!他走回来的时候显得很匆忙,而且那个转身的动作十分突然,那就说明:他要等的人已经出现了,并且他看到了!而从宋文明进入画面开始,直到他走出画面,咱们没看到他打过或者接过电话!这也说明了,当晚的那个饭局,是他们提前就约定好了的!” “对!”郭振华接口道:“宋文明重新回到办公楼之后,他只在画面里消失了两分钟,然后就与秦局一同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我们秦局的办公室在四楼,两分钟之内上下四层楼,时间显然不够!这就说明,秦局当时已经到了一楼,是在准备赴宴了!” 林皓阳表示了赞同,并补充道:“如果按照正常的人情礼节和逻辑推理,假如那天是秦伯伯要去赴宴,而‘顺便’带上了自己的秘书,那么,宋文明只不过是秦伯伯的随从人员,他并不一定与对方熟悉,所以,他们两个人应该同时出门等候。可是,宋文明却一个人先去了路边,这说明了什么?” “哦……我明白了!”荆辉茅塞顿开,他做出了自己的推理:“这说明,秦局长是‘跟着’宋文明去赴宴的!或者说,对方当晚宴请的主客虽然是秦局长,但在之前却是通过宋文明联系的,是宋文明从中撮合的!假如宋文明充当了双方之间的‘掮客’,那么他单独去路边等人,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啦!” “没错!英雄所见略同!”林皓阳拍着荆辉的肩膀夸赞道:“行啊小子,有长进!” 荆辉颇为得意的挺了挺胸脯,还夸张的干咳了两声,献媚道:“见笑见笑,还是领导栽培的好啊!” 郭振华很无奈的笑着,对两个人嘲讽道:“行啦!你俩儿就别在那儿互相吹捧、其乐融融啦!”说完,他催促道:“来来来,赶紧再看看这个!”说着,他操作着键盘,调整了一下画面。 林皓阳望着屏幕里的画面,问道:“姐夫,这是从哪儿来的?” “哦!”郭振华应道:“这是咱们单位大门口外面的那部‘广角’!” (广角摄像头:一种拍摄范围较大、画面较宽的摄像头;但也正是由于视角宽阔,所以会造成“有效可视距离较小,且画面质感不佳”的弊病。) 三个人重新聚到了工作台前:画面中,秦怀远和宋文明走出了单位的大门,直接左转,宋文明在前面引路,两个人顺着单位的围墙前行,然后在围墙的尽头再度向左一转……然后又从画面里消失了! 荆辉面部朝向大屏幕,可是他转着眼珠子,用眼角偷窥着郭振华,试探着问道:“姐夫,这……又没啦?” 郭振华讪笑着挠了挠头,也是颇为费解,他疑惑道:“我操!他们这是……到底要去哪儿啊?” 就在荆辉和郭振华组团淋雾水之际,林皓阳指着监控画面发出了警告:“等等!快看快看!” 两个人赶忙把视线重新聚焦到了大屏幕上,果然!一辆车黑色宽大的车体缓缓的后退着,从围墙的边缘处“退”进了画面;可是这辆车并没有展现自己的全部,当车体露出不到一半的时候,它在一个小小的停顿之后,缓缓前行着,从画面里消失了……由于画面的角度问题,他们看不到那辆车的车牌,也无法确定那辆车的品牌和车型。 三个人又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儿,可是那辆车没有再出现,郭振华解释道:“画面里的这条路是单行线,只能往前走。路不宽,但是路边允许停车。” 荆辉扭头问道:“头儿,您是说……秦局长和宋文明是上了这辆车?” 林皓阳舔着嘴唇,苦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他真的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从直觉判断……应该是;从时间上分析,秦怀远和宋文明上这辆车也是很合理的!林皓阳的推理是这样的:秦怀远和宋文明上了这辆车,然后司机驾驶车辆准备前行离开(单行线,也只能前行),可是无奈,前方有停靠在路边的车辆阻挡,他只能先倒车让出一段距离,然后……所以,才造成了视频画面中的情景:车辆的尾部进入了监控摄像头的拍摄画面! 推理倒是很合理的,但那只是众多可能中的一种可能,怎么去证实它呢?林皓阳蹙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恩?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林皓阳扭头问道:“姐夫,您刚才说什么?那是一条单行线?” “对呀,没错!是单行线!”郭振华指了指身后的那扇窗户,应道:“这就是咱们单位旁边的那条路,喏,你到那扇窗户前就能看到!” 单行线?那就说明这辆车只能从一个方向进入,而在它“躲”到围墙里之前,必然要经过大门前“广角摄像头”的监控区域!林皓阳兴奋的嚷道:“倒回去倒回去,重新看!” “得嘞!我来我来!”荆辉很利落的操控着键盘。画面快速后退、停顿、前进……一辆黑色的进口面包车进入了画面!准确的说,那是一辆美国通用汽车公司出产的“GMC牌高级商务旅行车”,价格接近两百万!但是依旧很遗憾,又是由于监控角度的问题,还是看不到该车的车牌!但是,林皓阳已经开始兴奋了:找到这辆车,不难! 虽然滨城只是一座中小型城市,但是由于沿海的地理优势,它是我国最早的口岸开放城市之一,所以毫不客气的说,滨城的经济发展规模和“鸡地屁”,在全国来讲也算是发达城市了!在滨城,诸如林皓阳的座驾“路虎揽胜”,这种几百万的豪车虽然不多见,但也绝非稀奇!可是象这种高大上的“GMC高级商务旅行车”,俗称“明星保姆车”,由于其特殊的“保姆”用途,在滨城却是不多见的! 现在林皓阳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确定:秦怀远和宋文明,到底是不是上了这辆车!对于一名侧写专家来说,有了两份监控资料在手,要证实这件事似乎并不难!林皓阳很兴奋的吩咐道:“荆辉,调出刚才宋文明的那份资料,可以把这两幅画面做‘时间同步’吗?” 林皓阳的情绪感染了荆辉,他也兴奋了起来,嚷道:“没问题!这就来!” 随着荆辉熟练的操作键盘,大屏幕上的画面被一分为二:左侧,是“广角摄像头”所拍摄到的画面;而右侧的画面里,宋文明则再次出现在了路边,东张西望的开始了又一轮的等候。 三个人紧张的盯着大屏幕:画面中,宋文明左顾右盼的身形突然一顿,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然后他转身……就在他转身走进国安局大门的瞬间,在左侧的画面中,那辆黑色的高级商务旅行车进入了画面,并缓缓的开进了围墙的监控死角…… 三个人几乎同时一拍手,呼喊一声:“就是它!” 林皓阳信心百倍的一挥手,吩咐道:“荆辉,马上给这两份视频资料做备份!走,咱们找它去!” 郭振华苦笑着摇了摇头,赞叹道:“行,我看行!”他拍着林皓阳的肩头说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把手头儿的工作交代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别别别!”林皓阳阻止道:“姐夫,难得您能好好上一天班,就别跟着我们出去‘闲逛’了!我俩儿也就是去一趟交警支队,查一下公路监控!咱们随时保持联系!”郭振华犹豫了一下,林皓阳提醒道:“姐夫,今天这事儿……” 郭振华很不屑的一撇嘴:“嗤!”…… 第0503章:停电,豪车去向成谜 在去交警支队的路上,荆辉给自己手下的两路兵马去了电话,分别询问了他们走访的情况。两路人马反馈回来的信息基本相同:王义波在滨城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只是身边的女人多了一些,而这些女人在王义波前妻的嘴里,就成了“不三不四的女人”和“狐狸精”。 不过,那名刑警还向荆辉汇报:王义波的前妻在收拾王义波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张信用卡,她去银行查询了一下,竟发现里面足有八十万的存款;其中一笔六十万的存款,是在王义波出事的前一天刚存进户头里的;王义波的前妻已经给王义波的父母去了电话,并说明了情况;目前,双方正在协商这笔巨额的遗产该如何分配和处理…… 从时间上看,那六十万很明显是一笔非法所得的不义之财,再确切一些,或许那笔钱就是王义波参与谋杀宋文明的“赏金和酬劳”!王义波在拿那笔钱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想到,其实那是两条人命的价钱:一条是宋文明的,而另一条就是他自己的! 不难想象,那个为王义波制造“意外”的家伙的户头里,此时肯定也多了一笔不菲的酬金,可是他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设计“意外”死于非命呢?没有人知道,但肯定会发生的!因为那注定了就是他最终的宿命! 既然是非法所得,那……需要追缴赃款吗?林皓阳觉得没必要,因为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那笔钱就算是“复华社”留给受害人家属的抚恤金吧!不管怎么说,那些钱也是王义波用自己的命拼回来的!(所有努力的人,都应该得到自己应得的奖赏,哈哈……) 虽然林皓阳没有见过王义波的前妻,但是他很佩服她的为人:一个女人,在发现了自己前夫的存款之后,没有选择隐瞒和独占,而是主动联系前夫的家人,协商遗产的分配!就冲这一点,林皓阳觉得她是一个很磊落、很通情达理的好女人! 王义波是个王八蛋、宋文明是个王八蛋、李俊强更是个王八蛋,可是他们的妻子……都是无辜的、可怜的、善良的好女人!这些王八蛋的男人都娶到了好女人做老婆!林皓阳不禁想起了一句网络上的俏皮话,还真是没错: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呸呸呸!这是在骂谁呢?就算是大义灭亲,也没必要狠到拿自己开刀吧!林皓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好白菜:田玉洁…… 滨城市交警支队在两年前从主城区迁往了城郊,林皓阳还是第一次来。因为与滨城市驾校、滨城市车辆管理所和滨城市驾驶员考试中心在一起,所以新交警支队的占地面积很大,主楼也建的很气派。 办公楼前,荆辉将他在这里工作的哥们儿对林皓阳做了介绍,一个“两毛二”的二级警督,姓李,是交警支队“社管科”的小领导,看得出来,这家伙和荆辉相当熟稔。(社管科:全称是“科技设施管理科”。) 三个人寒暄着走进办公楼,进电梯的时候,李警官问道:“辉子,上回你查的那个‘勇士车’,那小子找到了吗?” “恩!”荆辉叹着气抱怨道:“找是找到了,妈的,死了!我他妈连尸体和骨灰都没见着!” 李警官惊愕的问道:“啊?怼啦?”(怼:算是交警的一个专业的……俏皮语,意思等同于“撞”!) 林皓阳忍不住想笑:太敏感了,都是职业病惹的祸啊! 当听说一个人不幸离世,交警的职业反应就是:追尾、超速、逆行、酒驾……反正思维总是围着车祸转悠;而刑警的职业反应就是:刀具、钝器、枪支、恩怨……反正满脑子都是谋杀;总之,不管是交警还是刑警,在他们的脑子里鲜少出现“正常死亡”这个概念! “没有没有!人家就没死在车上!”荆辉解释道:“在屋里呢!躺在板凳上让杠铃给砸死了!” “啊?还有这种事儿?那……哎呦!”李警官嚷道:“我听说过,听说过!哎!那家伙是不是……就是那个健身教练啊?” 荆辉警觉的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警官笑着应道:“嗨,这种事儿,传的快着呢!”说完,他鬼鬼祟祟的问道:“怎么样?透露点儿内幕,没什么问题吧?” 荆辉很不屑的应道:“都他妈烧成骨灰了,能有什么问题!”是敷衍,却也是实话。 三个人出了电梯,穿过市交警支队的监控指挥中心,进入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李警官将两把椅子摆到了一部工作台的旁边,寒暄道:“来,杨科长、辉子,坐,坐!”见两个人落了座,他问道:“辉子,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你要查的……是什么时候?” 荆辉报上了具体的查询时间,又补充道:“就是咱市国安局旁边的那条单行线!” 李警官仰着头,半闭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哦,那是……主干道是红旗路,应该是……第三条岔路口!”说完,他开始操作键盘。 荆辉一脸的羡慕,对林皓阳说道:“头儿,还是人家这里牛逼啊!需要什么监控资料,不管哪个路段,根本不用到处去找,直接从数据库里往外调!啧啧……” 李警官很谦逊的笑着,说道:“嗨!工作不一样,使唤的家伙当然就不一样啦!我们可就指着这个吃饭呢!”说完,他指着工作台上的屏幕,招呼道:“喏,出来了,自己看吧!” 见李警官要起身,荆辉一把将他重新按到了椅子上,谄笑道:“别走啊!这可是你吃饭的家伙,我玩儿不灵!” 三个人瞅着工作台上的屏幕看了一会儿,那辆黑色的高级商务旅行车缓缓地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在它该出现的时候分秒不差的出现在了路口!可是……它本该悬挂车牌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这辆车根本就没有号牌?! 那辆车前风挡玻璃的遮阳效果十分好,上半部分的颜色很深,虽然李警官屡次变换角度、调试画面的清晰度,可是依旧看不清驾驶员和副驾驶上那人的样貌。 荆辉有些失望,他盯着屏幕说道:“咬住它,追!” 随着李警官的操作,屏幕上的画面不断的变换,沿途的交通监控紧咬着那辆车,直到……恩?当那辆车驶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消失了!后续几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再捕捉到它的画面! 荆辉若有所思的问道:“难道是……它到目的地了?” “不对不对!”李警官说道:“时间不对!” “时间?”荆辉问道:“什么时间?” 李警官指着监控画面,解释道:“你们看这里……右上角的拍摄时间!后面这个路口和中途的‘测速探头’,显示时间怎么成了……” 果然!林皓阳也注意到了,后续出现的两幅画面的拍摄时间,竟然是一个周之后! 李警官反复调试了几次设备,可是依然无果,他气恼的抓起了工作台上的座机电话,在拨出了几个数字之后,他对着话机质问道:“哎!我说,环山路的监控数据是怎么回事儿?……丢了小半个月的数据啊!……应该是一个半月以前!你别管我要干什么,快给我查查,我等着……” 片刻之后,李警官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他扭头朝着荆辉和林皓阳很难为情的一笑,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那段时间市政公司在环山路上施工,维修地下管线,把路面都给扒了!公共设施用电停了十二天,路灯、信号灯和监控探头,全他妈给停了!” 难怪啊!荆辉点了点头,他扭头望着林皓阳,苦笑道:“头儿,这就是咱的命啊!” 认命?林皓阳也很无奈,但他当然不会认命。林皓阳眉头一蹙,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路面给扒了?可能吗?可那辆车是怎么…… 第0504章:警媒婆,公私两不误 林皓阳疑问道:“小李,环山路的路面都给扒了,那还能通车吗?” “哦,没问题!”李警官解释道:“那是条主干道,‘市政’施工的时候只扒了一半的路面,两个方向的车都挪到了一边的车道上,挤是挤了点儿,可通车没问题!” 荆辉满面疑云的盯着屏幕,自问道:“这辆车……能去哪儿啦?” 李警官埋怨道:“急什么?你接着看哪!” 荆辉带着怨气反驳道:“都看几遍啦!几个路口都没有,还看什么?!” 李警官嗔怪道:“没耐心了不是?既然它能进去,那它肯定就得出来啊!”说着,他分析道:“你们查的这是时间段是傍晚七点左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辆车里的人……是在找地儿吃饭吧?” 荆辉点了点头,应道:“没错,是吃饭去了!” “这不就得了!”李警官得意的说道:“守着这几个能出入的路口,接着看哪!我就不信它能赖在里面不出来!” 李警官说的固然有道理,可是林皓阳紧咬着这辆车的目的是:看清这辆车里的其他人、锁定秦伯伯当晚赴宴的酒店、以及确定当晚宴请秦伯伯的到底是什么人!就算这辆车在几个小时后重新出现了,其存在的价值……恩,好像也不是完全没用!得了,那就接着看吧! 真的活见鬼了!快进、快退、慢放、切换……三个人盯着屏幕的这一通忙活,林皓阳看得晕头转向、眼都花了,屏幕里的画面也从傍晚到了黑夜,又从黎明到天亮……显示的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可那辆倒霉的黑色旅行车愣是没有再出现过! 李警官也挠头了:“我操!不会吧?这顿饭吃的……这是住下啦?”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揉着鼻梁对荆辉说道:“走吧,时候也而不早了,咱们去现场转一圈儿!” 李警官挽留道:“都这时候了,还走什么呀?食堂马上就开饭了,就在我这儿吃了吧!” 荆辉很鄙夷的一撇嘴,挖苦道:“我他妈大老远的跑你这儿来一趟,你就让我跟着你吃食堂?你小子也忒抠门儿了吧?!” 李警官一咬牙,说道:“行!我也豁出这个月的私房钱了!驾校外面有饭店,我请您下馆子去,这总可以了吧?” “哎呦嗬!”荆辉不依不饶的嘲讽道:“至于吗?腮帮子都咬碎了吧?我要真去吃了你这顿饭,还不要了你的命啊!” 见李警官红着脸要反驳,林皓阳笑着打了圆场,寒暄道:“好了好了,小李您别往心里去,荆辉他就是嘴贱,跟您开个玩笑!今天已经耽误了您不少时间,真的不能再打扰了,我们还有任务,必须赶回去!这样,改天让荆辉约您,咱们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李警官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他说道:“既然你们非要走,那我也不拦着你们!可是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吧?”林皓阳一怔,李警官接着说道:“这辆车在咱们滨城不多见,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帮你们查出来!” “太好了!”林皓阳感激的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李警官应道:“嗨!这有什么可麻烦的,都是份内的事儿!杨科长您稍等哈!” 荆辉在一旁瘪着嘴揶揄道:“恩,这人虽然不咋地,可是工作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还是可圈可点的!我对这个人的评价多了一个字:有前途!” 李警官笑着给了荆辉一拳,然后俯身操作着键盘,很熟练的截取了一张车辆的清晰画面,直接发到了一个邮箱里。 拿起了座机电话,李警官在电话接通后说道:“喂,我刚往你邮箱里撇了一辆车,你帮我查一下,这款车咱滨城应该不多……废话,我发的图片我能不知道没牌照吗?那是从以前的视频里截的图,到现在都一个半月了,就是有临时号牌也早过期了!” 握着话筒听了一会儿,李警官说道:“行!那你快点哈!直接发到我们中心!”说完,他又提醒道:“哦对了,发到小方的邮箱里!” 挂上了电话,李警官底气十足的说道:“没问题!我在车管所的这个兄弟就喜欢好车,他对那种车很熟悉!他说了,那是一款美国的进口车,最低配置的也小两百万呢!以前咱滨城根本没有那种车,就今天过完年以后,突然就多了十多辆!都是从天津港买回来的,‘大贸’手续!资料信息马上就传过来!” (大贸手续:是指国家批准进口的、在海关缴纳过关税、消费税和增值税的进口车辆) “辛苦辛苦!”荆辉笑着给李警官递上了香烟,然后又把烟盒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尽管憋了半天的烟瘾,可林皓阳还是很客气的寒暄道:“在办公室,这……不太好吧?” “没事儿没事儿!”李警官满不在乎的应着,已经在荆辉递过来的火机上点燃了香烟。 一支烟抽完,三个人刚过足了烟瘾,“嘭嘭嘭”有人敲响了房门,李警官用手扇着空中未散的烟雾,应道:“请进!” 随着房门的开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女警走进了房间,女警对着房间里的三个人嫣然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她从文件夹中取出了一张打印纸,递到了李警官的面前:“李科,这是您要的材料,刚收到的!” 李警官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朝荆辉努了努嘴,说道:“给他给他!”他介绍道:“这是我兄弟,市刑警大队重案队的荆队,荆辉!”说完,他又向荆辉介绍道:“这是咱们监控指挥中心的颜值担当,小芳美女!” 女警朝荆辉很大方的一笑,伸手寒暄道:“荆队您好!” “您好您好!”荆辉与女警握手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把那张打印纸拿到了手里。 女警扭头对李警官说道:“李科,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先出去了!” 李警官应道:“恩恩,你去忙吧,谢谢啊!” 见女警离开了房间,李警官撞了荆辉一肩膀,问道:“哎,怎么样?” 荆辉盯着手里的打印纸,应道:“恩,不错不错!”李警官得意的一笑,荆辉接着说道:“很详细!” “恩?很……详细?”李警官的脸色一变,他怔怔的看着荆辉,然后一把抢过了荆辉手里打印纸,嗔怒道:“别看啦!谁他妈问你这个了!” 林皓阳是看明白了,他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荆辉则一脸茫然的望着李警官,问道:“怎么了?” 李警官看着荆辉,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啊!面对荆辉那无知加无辜加无畏的眼神,李警官投降了,他朝门口瞥了一眼,哭丧着脸问道:“我是问你,刚才那人怎么样?” 荆辉这才反应过来,他脸一红,抱怨道:“别瞎闹了,忙正事儿呢!”说着,他试图抢回那张打印纸。 李警官很敏捷的躲开了荆辉的手,将那张纸藏到了身后,然后对荆辉进行了教育:“公事儿是正事儿,个人问题就不是正事儿啦?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个问题要抓紧时间解决啊!生活和工作要相辅相成,你瞧瞧,我就算是晚婚了,可我儿子都快一岁了,你呢?你他妈……” “我怎么啦?!”荆辉不耐烦的嚷道:“这他妈是着急就有用的事儿嘛!” 李警官瞪了荆辉一眼,转头向林皓阳求助了:“杨科长,您给评评理,我这是害他吗?” 林皓阳忍着笑附和道:“是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荆辉,你也该上上心啦!” 见有人为自己撑腰,李警官就更神气了,他拍着荆辉的肩膀说道:“哎,瞧见没有?领导都发话了!我跟你说实话,这丫头是真的不错,身材、长相、学历……没得挑啊!两个月前刚跟男朋友分手,我一直帮你留着呢!你听我一句话,绝对适合你,先谈着试试嘛!” 面对如此热心肠的好兄弟,荆辉是欲哭无泪啊…… 第0505章:到现场,环山路概况 荆辉求饶道:“兄弟、李哥、李大人!您今天就放过我吧,等我把这案子结了咱再商量这事儿,行吗?” “这可是你说的啊!”李警官瞪了荆辉一眼,然后从身后拿住了那张纸,他用手指着纸面数了数,说道:“恩,不错不错,是够详细的!这种车全市一共就十四辆,黑的只有九辆,这五辆白的你们就不用查了!车牌号码、注册单位、车主*信息……恩!都很齐全!” 荆辉收好了那张记录着车辆信息的纸,林皓阳在道谢之后向李警官告辞,李警官很客气的非要送他们下楼。 在路过监控指挥中心的时候,李警官还刻意招呼了一声:“小芳,荆队要走了,我去送一下!” 小芳警官起身甜笑着一挥手:“刑队再见!” 荆辉尴尬着一张红脸,点头应道:“哦,再见,再见。” 出了门,荆辉对李警官嗔怪道:“你干吗呀?!” 李警官坏笑着解释道:“打个招呼,加深一下印象嘛!” 一行人三人下了楼,荆辉上车后启动了车子,李警官趴在车窗上叮嘱道:“哎,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刚才没看清楚,回头我给你发几张照片!你要是觉得差不多,我就给你们安排个单独见面,怎么样?” 荆辉点了点头,很感激的说道:“你给我滚犊子!” 李警官笑骂道:“你他妈这就是典型的狗咬吕洞宾……”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也可能是说完了而荆辉没有听到,因为荆辉已经开着车走了。荆辉望着后视镜咧嘴一笑,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清静了,岂料,身边的林皓阳说道:“哎,说实话,刚才那姑娘确实不错,考虑考虑!” “有完没完啦?”荆辉哭丧着脸说道:“老大,咱不提那事儿了行吗?再说了,人家姑娘刚跟男朋友分手,咱不能趁人之危啊!” 林皓阳反驳道:“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的漂亮姑娘,哪个不是身边一群狼盯着呢?你不趁着人家‘空窗’的机会……怎嘛?你还打算当第三者啊?” 荆辉求饶道:“行!您有理,我说不过您!咱先把这事儿撂下,行吗?” 一路无语,车子快回到市区的时候,荆辉问道:“头儿,您说那辆车……它是在刻意躲过监控摄像头、避开咱们的追踪吗?” 林皓阳回答道:“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接着,他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首先,那辆车确实避开了国安局的监控系统,停到了围墙外的监控死角!但是,它的行为完全可以理解为一种“礼节”:毕竟是到某个单位去接该单位的领导赴宴,避嫌嘛,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要注意影响”; 其次,环山路的市政施工导致公共设施停电,可以理解为一种偶发事件造成的巧合;“复华社”的人做事相当缜密,像这种目的性很强的私密宴请,他们一定会事先周密安排,这个宴请地点和环境的选择不一定是唯一的,但必须是他们最熟悉的、最安全的;一旦选定,即使道路施工、拥挤,也不可更改; 最重要的是,“复华社”的人根本不会预料到半个月后秦怀远会自杀,所以,他们也不会在宴请的当晚就做好“被追踪”的防范; 他们的本意是用某种手段胁迫秦怀远,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搞到“三八八六”绝密档案资料,而不是逼死秦怀远;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长远的周密计划:假若秦怀远有所动摇、屈服,上了贼船,让他们的目的达成,那么他们将与秦怀远结成很长久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可是事与愿违,“复华社”的冒险试探以失败告终,并导致引火烧身:秦怀远自杀了!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是秦怀远的自杀还是让“复华社”慌了手脚、失去了方寸,亡羊补牢的他们频繁出招企图满山过海、遮掩真相,可还是在慌乱的“补救”过程中露出了破绽,最终浮出水面,那张面目狰狞的黑脸也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听到这里,荆辉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问道:“头儿,那个饭局是宋文明从中撮合的、未知内容的光碟也是由他交到秦局长手中的,您说……秦局长在自杀之前,会不会已经知道宋文明的身份了?” “应该不会!”林皓阳回答道:“即使秦伯伯对宋文明有所警觉,但我估计也仅仅是怀疑!” 林皓阳的依据是:假如宋文明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么,“复华社”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的用一个“假快递小哥”去派送那份内藏光碟的快递,直接让宋文明交给秦怀远就是了。由此也不难看出,“复华社”是想让宋文明长久的潜伏在国安局的内部! 但是荆辉的提问也让林皓阳确定了另一件事:那晚宴请秦怀远的人,应该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所以才能让秦怀远难以推辞;他与秦怀远肯定在之前已经相识,但关系不会很熟;故此,当天下班后宋文明单独外出等候,而他自己留在了一楼,而他这种类似于“矜持”的表现,也恰恰印证了他与宴请者之间的关系:认识、难以推辞、但不是很熟! 车子回到了市区,林皓阳让荆辉开着车在“环山路”的相关路段上转了一圈儿,最后他们将车停到了“体育馆”旁的停车场。 这里就是那辆黑色商务旅行车神奇消失的路段,也是一个月前市政工程公司刚刚维修好的路段,该路段为东西走向,全长不超过三公里。不过在林皓阳的印象中,在这片区域……貌似没有什么高档的酒店和娱乐场所。 该路段由西向东,路南的地标依次是:滨城的南山公园(内有滨城市区唯一的动物园、儿童游乐园、人工湖和南山园林)、滨城市啤酒厂、滨城市地震局和滨城市罐头厂。 路北依次是:一个居民小区(其实也不算什么小区,只是几栋有些年代、比较老旧的住宅楼)、滨城市体育馆(包含一座标准体育场)、滨城市地税局和几个银行的网点办事处。 整片区域,根本没有什么体面的娱乐场所!如果说吃饭的话,在居民小区的附近和体育馆的周围,倒是也有几家饭庄,但都是那种特色小炒、家常菜馆之类的小店。一个能买得起“明星保姆车”的土豪,宴请的又是国安局的局长大人,他会选择去那些“超接地气”的小饭庄吗? 林皓阳觉得够戗!尽管他本人也有过开着自己的豪车去吃“布嘎馄饨”的经历,但这绝不是一回事儿!可是那辆车分明就是在这一带消失的,它会去哪儿了呢?林皓阳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朝不远处的一家小饭店一指,招呼道:“走!吃饭去!” 那是一家位于居民楼一楼的“家常菜馆”,名字就是“家常菜馆”,林皓阳和荆辉走了进去:店面不大,卫生不错,该店最大的优点是:开着空调呢!房间里摆了七八张小桌,正是吃饭的时间,可里面的食客并不多。 见有人进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极度热情的寒暄道:“哎呦!最近忙什么呢?有把日子没见着二位了,快坐快坐!” 林皓阳被对方夸张的热情搞得一头雾水:他很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且自己在之前也不曾光临过这里…… 第0506章:吊诡,一家三口失踪 两个人找了个凉快的位置落了座,老板双手给荆辉递上了菜单,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拿出了纸笔……荆辉看着菜单,若无其事的问道:“老板,这附近还有大一点儿的饭店吗?” 小店老板很紧张的应道:“哎呦,老板!您别看咱的店面小,可您出去打听打听,整条街可就数咱家炒菜的口味地道!”说着,他朝身后的几桌客人一指,炫耀道:“不是我老王卖瓜,这几位可都是回头客啊,您自己问!”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荆辉笑着解释道:“我今天是肯定在你这儿吃了!我是说,我回头想请几个客人吃饭,人不少,可你这里……” “没关系啊!”小店老板兴奋的说道:“老板,您别看咱的店面小,可您放心,来多少人都能坐下!我可以给您‘拼桌’啊,就是把几个桌子拼到一起,来多少我给您安排多少,包您满意!” 荆辉扭头将房间打量了一番,他很为难的说道:“可我请的那几位是贵客,想让吃饭的环境好一点儿,可你这里……” 小店老板推心置腹的劝说道:“哎呦,老板!您别看咱的店面小,可咱家炒菜用得可都是正品的花生油啊!您最近没看报纸吗?都曝光啦!那些大饭店的饭菜看着是挺光鲜,可用的都是啥油啊?那样的饭您也敢吃?越是贵客,就越不能去那种地方!” 荆辉苦着脸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小店老板一脸虔诚的恭候着:“别急,您说您说,我听着呢!” 望着小店老板那张殷切而求知欲高涨的脸,荆辉气馁了,也妥协了:“算了,我也没别的意思了,我发现我其实挺没意思的,点菜点菜!” 小店老板终于放心了,他笑着应道:“哎,这就对了!菜单上的菜都备着呢,全是特色!” 林皓阳坐在荆辉的对面,好容易才忍住笑,那句话说的真没错:同行是冤家!荆辉竟然想在小店老板的嘴里探听附近其他饭店的消息?那还能听到什么好话! 下午还要查案,中午也不能喝酒,于是荆辉就简单的点了几个老板推荐的、所谓的“特色菜”。见老板拿着菜单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后厨,荆辉点上了一支烟,顺手又掏出了电话,他一边拨着电话号码,一边嘟囔着:“超子怎么没动静啦?搞不好已经在人家家里混上‘农家乐’了!” 电话接通,荆辉对着话筒说道:“怎么个情况?不打鸣不下蛋、也没个动静,找到地方了吗?” 董超也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林皓阳问道:“他那边怎么样?” 荆辉应道:“哦,没事儿,已经找到孙冬梅的家了,可是家里锁着门,没人!超子到附近的村民家去打听了一下,有村民说昨天中午还在山上见过孙冬梅的父母,下午就没人再见过他们,如果不在家,可能是到镇上他儿子那里去了!” 这时候,小店老板送上了一盘刚炒好的菜,寒暄道:“二位老板先吃着,那几个菜马上就好!”放下盘子,临走的时候他还热情的招呼道:“趁热吃,多提宝贵意见!” 林皓阳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这菜的口味可真不咋地,但是……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荆辉也尝了一口,他咧着嘴低声抱怨道:“操,特色在哪儿啊?也就是个大锅饭水平吧,还不如咱局的食堂呢!” “凑合着吃吧!”林皓阳笑着催促道:“哎,你接着说!” “恩!”荆辉接着说道:“超子让那个村民给孙冬梅的哥哥去了个电话,可她哥说那老两口根本不在镇上,没去过他那里!超子觉得那一家三口说不定还在路上,就带着两个妹妹先去镇上找地方吃饭了,等吃完饭再回去看看!” 林皓阳点了点头,可是他突然眉头一蹙……在一番思忖之后,他摇着头说道:“不对,这事儿不对劲!” “是啊!”荆辉苦着脸应道:“我也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劲,可是……” “大意了!咱们好像忽略了很多东西!”林皓阳质疑道:“首先,孙冬梅的父母是怎么知道了孙冬梅住院的消息?又是怎么到滨城来的?” 荆辉回答道:“肯定是有人告诉他们的,至于是谁……就不好说了,艺校里的人?孙冬梅的同学?都有可能啊!他们是怎么到滨城来的……应该是坐公交车吧?或者一着急,干脆找了辆出租车,也有可能!” 林皓阳又问道:“昨天下午村里就没人再见过孙冬梅的父母,他们一下午都去哪儿了?为什么夜里九点半才到医院?”荆辉默默地点着头,林皓阳继续发问道:“护士说,孙冬梅的父母是嫌在医院花钱太多,可昨天的费用已经交了,他们为什么非要在半夜接女儿出院?” “是啊?”荆辉也疑问道:“孙冬梅动完手术不久,身体没恢复好,肯定很虚弱,他们到现在还没回家,昨晚去哪儿啦?”说着,他自问自答道:“难道……是临时找了个小旅馆住下了?不会吧?” “然后呢?”林皓阳质问道:“就算他们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一夜,天亮后总该坐车回家了吧?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从滨城到莱县跑个来回的时间都够了!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荆辉点着头,若有所思的嗫嚅道:“我听说,孙冬梅做的是引产手术,跟生孩子差不多,就算她爸不了解情况,可她妈总该懂吧?就为了省下几个不可能省下的钱,他们大半夜的让刚动完手术的亲闺女出院,这是亲爹亲妈能干出来的事儿嘛?不合理!出院以后又去向不明?不合理!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更不合理了!” 沉默了片刻,荆辉问道:“头儿,会不会是这种情况,孙冬梅和他的父母就在镇子上,在她哥的家里!一个女孩子怀孕、流产,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她哥怕家丑外扬,所以告诉村民他父母不在他家!” 林皓阳苦笑着没有说话,荆辉摇着头自己做了回答:“操,应该不会!人家问的是他父母,又没问他妹妹的事儿!”说完,他自问道:“奇了怪了,一家三口组团失踪啦?或者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别费脑细胞啦!”林皓阳提示道:“不管他们一家三口去哪儿了,就算昨晚他们真的去了小旅馆,以孙冬梅的身体情况,他们总不能走着去吧?”林皓阳吩咐道:“马上给超子打电话,让他安排留守在医院的兄弟,走访昨晚的值班护士、调取医院的监控视频,从医院开始,追!” “对对对,只要找到了他们昨晚乘坐的车,就好办了!”荆辉一边应着,一边掏出了电话,可是他琢磨了一下,又把电话塞回了包里,说道:“算了,电话就别打了,我直接去医院得了!” “恩,也好!”林皓阳催促道:“不差这几分钟,赶紧吃点儿东西!” 荆辉望着桌子上的两道菜,一咧嘴,鄙夷道:“就这破菜,还不如回去吃泡面呢!不吃了!”说完,他回头招呼道:“老板,结账!” 老板惊慌的跑了过来,问道:“哎呦二位,怎么这是?是菜不合口味?” 林皓阳笑着寒暄道:“恩,你家厨师的手艺确实不错!可惜我们没这个口福啊,临时有点儿急事儿,来不及吃了!下回,下回!” 老板指了指后厨的方向,很为难的说道:“可是……里面的几道菜都已经下锅了,这……” 荆辉直接把钱递了上去,很不耐烦的说道:“行啦,又不是不给你钱,赶紧算账!” 老板乐呵呵的接过了钱,然后假惺惺的寒暄道:“那……里面的菜……” 荆辉没好气儿的应道:“算我请客,麻烦您自己吃了吧!”…… 第0507章:午后小憩,噩梦缠身 小店老板用双手给荆辉奉上了找的零钱,并无限诚恳的寒暄道:“二位慢走,吃好了再来!” 荆辉收好了零钱,冷着脸没有吱声。为了避免小店老板的尴尬,林皓阳笑着应道:“一定一定!”可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即使免费、即使饿昏! 两个人刚走出饭店的门,岂料,那个老板又追了出来,谄笑着招呼道:“哎,这位老板,您晚上来几位啊?我心里有个数儿,也好提前给您准备准备!” 他还没忘那事儿呢!荆辉很无奈摆了摆手,应道:“我……还没订好呢,等订好了再说吧!”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小店老板似乎下定了决心,要不依不饶的死缠到底了,他紧追两步,双手递上了一张名片:“老板,这个您带上!随时来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荆辉扭头一看小店老板手里的名片,他笑了,接过来拿在手里翻转着看了看,他戏谑道:“订餐电话?您这儿还有人订餐呢?” 小店老板一本正经的说道:“哎呦,老板!您别看咱的店面小,来的可都是回头客啊!” 荆辉苦笑着应道:“行行行,我拿着,你快回去忙吧!” 两个人刚走进停车场,荆辉就将那张名片撇到了垃圾桶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嘟囔着:“就这糟烂水平,还他妈敢出来开饭馆!” 林皓阳笑着说道:“别管水平怎么样,人家的服务态度好啊!” 荆辉冷哼一声,应道:“可惜啊,他开的是饭馆,态度好不能当饭吃啊!” 荆辉把车开到了“所城里”的停车场,对林皓阳说道:“头儿,您先回去休息吧,把车留给我!我先去医院安排安排,然后去带着人去查查那辆商务车,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商量道:“要不我去医院吧,你专心去查查那几辆车,两个案子你来回跑,能行吗?” 荆辉把眼一瞪,嚷道:“哎呦,老板!瞧不起人啊!您别看咱的店面小……” “哈哈……”两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目送荆辉离开了停车场,林皓阳独自走进了“所城里”。来到家门前,林皓阳掏出钥匙开启了门锁,刚推开院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纸球儿从门上掉了下来,他笑了:罗小天那小子的警惕性还挺高,早上出门的时候,又在门上留下了“暗器”! 中午没太吃东西,林皓阳想去厨房找点儿吃的,不料刚到厨房门口,电话响了:竟然是老妈袁媛!林皓阳的心头一暖,又随之一酸:很长时间没有接到妈妈的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了。他知道,妈妈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可是却忍着不给他打电话。田玉洁曾经告诉过他:妈妈经常趁着老爸不在身边,偷偷向田玉洁打探林皓阳的消息。 接起电话,老妈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儿子了!袁媛叮嘱林皓阳不要太忙碌,要好好吃饭、爱惜身体,有时间的话就回家看看妈妈,当然,是在爸爸林向东不在家的情况下…… 和老妈通了十几分钟的电话,挂上电话后林皓阳竟忘了自己刚才想干什么!等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找吃的!可是……算了算了,好像又不太饿了,那就等晚上再吃吧!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林皓阳又琢磨起了他的案子:早上,乘兴而去;中午,败兴而归!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可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林皓阳不甘心!监控里看得很清楚,那辆商务旅行车进入维修路段之后,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林皓阳从头开始了摸排:首先排除了南山公园的可能性,谁会去动物园守着老虎、猴子吃饭啊!体育馆、地税局、银行网点,都不可能!居民小区和体育馆附近的那些小饭店,虽然没有一一查看,但是今天去的这家就算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了,宴请国安局的局长去那种地方吃饭?确实寒碜了点儿! 难道是罐头厂和啤酒厂?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林皓阳听说过:近来政府加大了反腐倡廉的力度,若有违规出入高档消费场所的官员,一经发现不问事由,一律严惩不贷!许多“嘴馋”的政府官员不敢抛头露面、光明正大的在外吃喝,所以很多企业就在自家的单位食堂做起了文章……滨城的罐头厂和啤酒厂会不会就属于这种情况?看来很有必要去查一下! 林皓阳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辆车在接到秦伯伯和宋文明之后,没有直奔酒店,而是又去了环山路上的某个地方,接了什么重要的人,并且在那里,他们又换乘了其他车辆赶赴了酒店!这种可能性也是极大的,可是林皓阳又产生了疑惑:那……那辆商务车去哪儿了? 各种疑问、猜测和各种模棱两可的线索绞缠在一起,林皓阳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糨糊,他极力的想推理出案件突破的全部可能性,可是他却未能如愿,因为……他躺的那个姿势实在是太舒服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固然很有利于思考,但更有利于睡眠…… 林皓阳是被惊醒的,没有人惊动他,他是被噩梦惊醒的。他做梦了,梦到了舅舅,噩梦中的舅舅成了一个恶魔。 狭窄、阴暗、潮湿,那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目光所及,水泥、水泥、还是水泥;寒冷、孤独、恐惧,林皓阳回到了童年,成了一个无助的小男孩;他坐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一把用金色纸包裹的糖果;那是童年时他最喜欢的糖果,是舅舅从国外带给他的礼物…… 可现在的舅舅,已经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舅舅了,他带着一脸不阴不阳的冷笑,他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刀子,正一步步的向林皓阳靠近。林皓阳知道,他是要杀掉自己!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林皓阳,甚至让他忘记了哭泣……不不不!其实他一直在哭泣,只是他不敢哭出声音。因为他知道就算哭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而且周围太安静了,哭声只会暴露恐惧、吓到自己! 死!林皓阳稚嫩的身躯因无措和恐惧而瑟瑟发抖,在舅舅的逼迫下,他急促的喘息着,手忙脚乱的向后退……可是那个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他已经退到了墙角,可舅舅还在向他逼近…… 那是一种充满压迫的逼近,空间的空气正在逼迫和挤压中消散、流失,林皓阳感到窒息,他的脸上和身上满是黏黏的水,是汗?或是眼泪?暂时还好,因为不是血! 舅舅已经来到了身前,林皓阳退无可退,他绝望了,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他没有反抗的力量。舅舅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他是不可战胜的!他手里泛着寒光的刀子让人心生恐惧,他脸上魔鬼般的微笑摧毁了林皓阳所有试图反抗的勇气…… 就在舅舅狞笑着准备侵犯他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林皓阳突然长大了!他有了无穷的力量,而且他的手里有了一把足以战胜对手的刀子!他奋身而起,在一声暴喝之后,他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舅舅的胸膛……舅舅在他的怀里痉挛、瘫软。 林皓阳胜利了!可是,就在他带着胜利的微笑准备嘲讽舅舅的时候,他傻掉了:怀里的舅舅徒然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他颤抖的脸上正在失去血色,可他一直在疲惫的微笑着,那是个微笑里溢满了疼爱和慈祥,仿佛……他是在为自己外甥的成长、强大而喝彩。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舅舅挣扎着将手伸到林皓阳的面前,然后缓缓地打开……是一把用金色纸包裹的糖果,是奖励吗? 林皓阳望着怀里的舅舅、望着舅舅手里的糖果、望着自己手里的刀子、望着刀子上舅舅的血……他崩溃了!他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就在刚才,刀子明明是在舅舅手里的、糖果明明是在自己手里的,可是现在……林皓阳搂住舅舅正在变凉的身躯,发出了一声撕心的狼嚎…… 第0508章:推理,后门外的接应 林皓阳仰面躺在床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了天花板,他的脸上很湿,他知道那是眼泪,可是他宁愿相信那是汗水。那个梦到底寓意着什么呢?也许……不是每个梦都有寓意的。 院门处有响动,林皓阳起了身,顺着窗帘的缝隙朝窗外望去,是罗小天回来了。罗小天手提菜篮子站在门口,很机警的环视着院子……林皓阳知道他在找什么:停车场没有林皓阳的车,而留在门上的标记又不见了!作为一名资深的贼,很本能的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林皓阳起身将窗帘全部拉开,隔着窗户朝罗小天招了招手。罗小天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朝林皓阳一挥手,然后提着菜篮子去了厨房。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傍晚五点半!在出门之前,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出了一身的汗,他想出去找点儿水喝,补充一下水分。 见林皓阳进了厨房,正在洗菜的罗小天寒暄道:“老大,我怎么没看见您的车啊?啥时候回来的?” 林皓阳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瓶饮料,应道:“哦,车让你辉哥开走了,我中午吃完饭就回来了。”吃完饭?林皓阳笑了笑,那能算一顿饭吗? 罗小天又问道:“老大,晚上就咱俩儿吃饭?辉哥过来吗?” 林皓阳喝着饮料应道:“还不知道呢,应该能过来吧,他还开着咱的车呢!我马上给他打个电话。”说完他一怔,问道:“恩?就咱俩儿?冰冰呢?不是说好了她晚上回来住吗?” “哎!”罗小天哀叹一声,抱怨道:“她也就是答应着咱就是了!人家多敬业啊?两个班的花骨朵儿就指望着她这个园丁呢!学生到了期末,她要给她们辅导、彩排,我说不管多晚,我接她回来,她偏不,嫌麻烦!说早上天不亮还要督导学生练功……我就纳闷儿了,人家的别的老师就不过日子啦?!” 林皓阳笑着安抚道:“行啦!你以为冰冰是真的嫌麻烦吗?她那是心疼你!知足吧,多好的媳妇儿!” 罗小天叹息道:“媳妇儿是不错,钥匙再能顾家一点儿就更好了!” 一瓶饮料喝完,林皓阳打开了冷柜,顺手翻了一下,他商量道:“小天,回头找个时间,把这些宝贝羊肉炖了吧?” “行!”罗小天很痛快的应道:“那东西可真是宝贝,回头把辉哥、超哥都叫来,让他们也尝尝!哦对了……”罗小天扭头说道:“老大,冷柜里就省下两条腿了,上次嫂子和小阳来的时候,我把另外两条让她们带回去了!” 林皓阳夸赞道:“恩,好!这事儿你干得漂亮!” 回房间取了手机,林皓阳拨通了荆辉的电话:“喂?在哪儿呢?怎么样了?” 荆辉慵懒的应道:“我这边儿刚忙完,又白忙了一下午……算了,等我过去再说吧,我正望您那儿走呢,一会儿就到!” 林皓阳又问道:“超子呢?他那边怎么样了?” 荆辉很无奈的笑着,应道:“他那边儿还不如我呢,刚开始往回走,估计天黑才能回来。”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那行,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吃饭,咱们等着他!” 挂上电话后林皓阳直接去了厨房,问道:“小天,晚上你辉哥和超哥都过来吃饭,菜够了吗?” 罗小天是个爱热闹的主儿,一听董超和荆辉都要过来,登时又开始了兴奋:“没问题!不就是加两个菜嘛!手到擒来啊!” 看着罗小天牛哄哄的样子,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他想到了中午小饭馆的那个老板:“哎呦,老板,您别看咱的店面小……” 罗小天不明就里,他笑着问道:“老大,您笑什么呢?” 林皓阳忍着笑应道:“没事儿没事儿,需要我干点儿什么?” “不用不用!”罗小天催促道:“您就出去等着吧,我自己来!” “不用着急,你超哥刚从莱县往回跑,怎么着也得七点才能过来!”林皓阳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厨房。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林皓阳在凉棚下沏上了茶水,茶刚沏好,荆辉蔫头耷脑的进门了。林皓阳招呼道:“辛苦辛苦,先喝口茶再说事儿!” 一碗茶品完,荆辉伸手拿起了茶壶,林皓阳不耐烦的催促道:“哎哎哎,该说事儿了吧?” 荆辉给自己填上了茶水,长叹一声:“看来……医院的事儿比咱们想象的要复杂啊!” 林皓阳嘲笑道:“从你嘴里,我就没听说过简单的事儿!别卖关子啦,说事儿!” 荆辉品着茶说了起来…… 下午荆辉直接去了医院,他先去了妇产科的护士站,走访了几个昨晚值班的护士,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孙冬梅的父母是自己来的,没有人陪伴!孙冬梅在护士站的住院登记上签字之后,就在父母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院,当时她们走得很匆忙,孙冬梅的一部分护理用品都还在病房里,没有带走。 荆辉又去查了医院的监控系统,监控显示:孙冬梅的父母在夜里的九点二十分,由医院的后门进入医院;夜里的十点十分左右,那一家三口又从中心医院的后门离开;在医院滞留的时间不足一个小时! 中心医院的保安对荆辉介绍:中心医院的病房在夜里的十点“清客”关门,也就是说,所有不留宿医院陪护病人的家属,在十点前必须离开病房!在这个时间段离开医院的人,特别多!一部分探病的亲友会从医院的大门离开,而大多数人会选择从医院的后门离开! 这些人走后门的原因有三:首先,那个后门就在医院住院楼的楼后,距离近,出入方便;其次,后门外就是一个停车场,因为医院内的停车场车位有限,且十分拥挤,所以多数来探望病人的家属,都会把车停在那里;最后,后门外在夜间会停有大量的“黑出租”,他们的价格比出租车要便宜的多,而且随叫随走,十分方便! 荆辉去了医院的后门,走访了几个昨晚值班的门卫和保安,可是他们纷纷表示:当时正是后门“客流量”最大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一家三口!荆辉又走访了几个“黑出租”司机,可结果……没结果,根本无果! 后门外的那个停车场倒是装有三部监控探头,荆辉找到老板调取了当时的监控资料,却发现那三部探头只能观测到停车场入口和出口的车辆出入信息,以及停车场内的车辆停放情况,没有捕捉到孙冬梅一家三口的画面…… 介绍完了情况,荆辉说道:“头儿,我觉得……昨晚有人把孙冬梅的父母带去了医院,而且,又接走了他们!” 林皓阳一点头,问道:“依据!” 荆辉分析道:“我在监控里发现了这么几个疑点:一,孙冬梅的父母是空着手到医院来的,连个随身的包都没带!就算是知道女儿出了事,走的太匆忙,可是就这么空着手从乡下跑到滨城来,不合理吧?” 林皓阳点头默认,鼓励道:“继续!” 荆辉接着说道:“二,当时他们离开的时候,孙冬梅的行动还不太方便,一直是她母亲搀扶着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急着出院,不合理吧?三,这样的一家三口离开医院,很扎眼吧?可当时在后门值班的保安和门卫竟然都没有留意到!当时从后门离开医院的人确实不少,他们没看到也可以理解,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孙冬梅一家三口,在医院的后门没有片刻的停留!” 林皓阳默默的点着头,荆辉做出了最后的结论:“假如有人驾车、陪同孙冬梅的父母一起到了医院的后门,并在那里等候,那么所有这些疑点,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释!”…… 第0509章:莱县行,沮丧的家访 罗小天端着一篓大蒜走出了厨房,跟荆辉打过招呼后,就在林皓阳的身边坐了下来,一边剥着大蒜,一边听着两个人说话。林皓阳和荆辉也凑了过去…… 三个人一起剥着蒜,林皓阳说道:“你刚才的分析绝对靠谱,其实孙冬梅的父母能在夜里九点多钟到医院,然后直接走进住院楼找到病房,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林皓阳接着说道:“有人在汽车站,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接到了孙冬梅的父母;然后把他们送到了医院,并指点了住院楼的位置;宋冬梅父母的随身包裹于是就留在了车上,也顺利的找到了住院楼;带上孙冬梅出院之后,从后门离开医院后没有停留,直接上了等待的车子。” 荆辉接口道:“是,可是然后呢?他们去了哪儿?” 林皓阳问道:“查过相关路口的监控吗?” 荆辉两手一摊,颓废的应道:“连查都不用查!夜里十点多钟,交通监控的能见度并不高,并且那个时间段出入那里的车辆特别多,咱们都不知道那是一辆什么车、开车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查?” 林皓阳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 荆辉商量道:“头儿,咱们是不是应该……对那个蔡芳采取点儿措施了?” “很有必要!”林皓阳应道:“先不要惊动她,但必须盯紧她!” 荆辉点头应道:“行!我马上安排人,然后再好好查一查她的电话通信记录!” 林皓阳提示道:“孙冬梅的父母是怎么接到消息的?他们的电话也要查一查,肯定会有线索!” “对!我明天就去办!”荆辉凑近了林皓阳,低声说道:“头儿,下午初局给我来过电话,省厅那边透出消息了,‘三八八六特案’绝密设备找回,咱们专案组荣立集体一等功!但是因为目前还不能结案,所以暂不对外公布!” 林皓阳很欣慰的笑了笑,叹息道:“不容易啊!”真的太不容易了,说出这句话简单,可有谁知道在这个案子的背后,他们付出了多么巨大的努力和多么惨重的牺牲……唏嘘之余,林皓阳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他问道:“哎,下午到医院见到小东了吗?” “见到了!”荆辉笑着说道:“那小子恢复的很好,活蹦乱跳的又成了孙猴子!小子积极性挺高,非嚷着要出院,归队接受任务!我去询问过他的主治医生,可医生说他最好留在医院再观察几天,没办法,我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绝密任务:暗中保护方丽婷!” 林皓阳大笑着说道:“哈哈……好!这个任务安排的好!”说完,他收起笑脸,又问道:“哎,方丽婷的情况怎么样了?” 荆辉苦着脸摇了摇头,抱怨道:“还昏迷着呢!医生说她脑子里还有淤血,并且淤血的部位十分敏感,轻易不敢实施手术,只能慢慢静养,依靠患者的自体吸收!这都几天啦?反正我挺为她担心的,可医生却很乐观,说方丽婷的体质很好,脑电图的活动起伏很大,说明她的意志力很顽强,并且感知系统正在恢复!” 林皓阳点头应道:“恩,你担心没用,这事儿得听医生的,这是人家的专业!” 因为刚才荆辉说到了“脑电图”,林皓阳不禁想起了自己:想当年他头部中枪,不光大难不死还因祸得福!在巴黎检查脑子的时候,法国的脑科专家说他脑部的部分区域反应异常、思维超常活跃,怀疑他是在某次重击之后被开启了“天才按钮”,成了天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方丽婷会不会也有机会,被那几个歹徒一棒子打成“天才”啊? 林皓阳又拿起了一头蒜,问道:“说说咱的案子,那车查的怎么样了?” “没查!”荆辉解释道:“本来还打算让兄弟们分头下去查一下的,可我下午一琢磨,根本没法儿查!如果不是涉案的车辆,查了也是白查;如果有嫌疑呢?那事儿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人家肯定也不承认啊!怎么查?直接去问人家,认不认识国安局的局长和他的秘书?有没有在一个半月前请人家吃过饭?”说完,他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个排查确实有难度,并且结果已经可以预知,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难道又一条线索就此中断了?林皓阳低头看着那半盆剥好的蒜瓣儿,问道:“哎?小天,咱剥这么多大蒜干吗?” “嘿嘿……”罗小天嬉笑着应道:“我也没打算要这么多蒜啊!原来就想剥几个拌菜用,可你俩儿也过来剥,我听你们说的挺有意思,所以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哭笑不得?林皓阳看了看时间,吩咐道:“行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小天进去准备晚饭,荆辉你给董超打个电话,问问他走到哪儿了!” 林皓阳洗手回来的时候,荆辉向他汇报了工作:“超子已经回市里了,先把那两个妹妹送回去,他马上就到!” 小餐厅里,荆辉和罗小天刚把几个菜端上桌,董超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罗小天建议“喝两口、整两杯”,却出人预料的被大伙儿全票否决:真饿了!吃着饭,董超向林皓阳汇报了他莱县之行的情况…… 中午在镇上吃完了午饭,董超带着两个女警返回了小村,可是孙冬梅家的门上依旧挂着大锁。董超去了孙冬梅的邻居家,自称是滨城艺校的老师,到孙冬梅的家中家访。他们在邻居家一边等着孙冬梅的父母,一边向邻居询问了孙冬梅家的情况。 据孙冬梅的邻居介绍:孙冬梅的父亲是家中的独子,也是在村里出了名的大孝子!孙冬梅的爷爷、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多年以来都是孙冬梅的父亲赡养。在农村,赡养着两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人,还要拉扯着一对子女,所以孙冬梅家中的经济状况一直不是很好。 几年前,孙冬梅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虽然花费了两笔不菲的丧葬费用,可他们再也不用为每个月高额的医药费犯愁了,孙冬梅家中的状况渐渐开始有了好转。可是三年前,孙冬梅的哥哥结婚,为了让儿子体体面面的完婚,孙冬梅的父亲勒紧裤腰带,在镇上给儿子买了婚房,为此落下了不少的饥荒。 (饥荒:滨城农村的土语,就是欠债的意思。) 前年,自幼乖巧懂事又俊俏漂亮的孙冬梅考上了滨城市艺校,成了父母的荣耀。现在她父母依靠家中的几亩果园,一边还饥荒,一边供着孙冬梅读书,好在有国家的富民政策支持,所以她家的压力也不是很大,并且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正说着话,这户人家的电话响了,男主人接起电话后说了几句,就急匆匆的跑出了院门,片刻之后又跑了回来,拿起话筒告诉对方:“还没回来,家里没人,你晚上再打过来吧!” 挂上了电话,男主人告诉董超:是孙冬梅的哥哥打来的电话,询问他父母是否在家。 董超随口问道:“他为什么把电话打到这里啊?他往家打个电话,不就知道家里有没有人了嘛!” 邻居解释道:“哦,他家里没电话!每次他家闺女(孙冬梅)和小子(孙冬梅的哥哥)有事儿,都是在晚上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我再过去喊他爹妈来接电话!” “哦!”董超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可是……恩?董超警觉了起来:孙冬梅的家里没有安装电话?那她父母是如何得到了她的住院消息?难道…… 第0510章:城里人,银灰色的车 “啪!”的一声巨响,荆辉拍下了自己的筷子,他瞠目结舌的问道:“什嘛?孙冬梅家没电话,那她父母是怎么……” “你激动什么,吓我一跳!”董超嗔怒道:“你听我接着往下说啊!” 荆辉尴尬的笑了笑:“行,你说你说。” 董超将荆辉鄙夷的一打量,就接着说了起来…… 当时,董超就问道:“大哥,从昨天中午到下午那段时间,你们接到过电话吗?”问完他又解释了一句:“有人打电话来找过孙冬梅的父母吗?” “昨天中午?我想想……”邻居歪着头开始了回忆。 “没有没有!”邻居大嫂很肯定的说道:“昨天下午我们都在山上呢,一下午家里没人!” “哦,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邻居解释道:“还有一个月就下‘嘎啦’了,昨天县里果品公司来了人,去果园预定今年的收购量,我们一下午都在山上呢!傍晚回来的时候,老孙家就锁门了!”说完,他又做了补充说明:“老孙家的果园在前山,昨天上午就订过了,我家的果园在后山,下午果品公司才去看了我家的园子!” (嘎啦:是滨城这个苹果之乡的特产苹果,也是每一年的第一季苹果,多在八月份开始采摘,爽脆可口、酸甜适中,味道相当不错。) 没有接到过电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来村子里接走了孙冬梅的父母!既然有人进村,那就肯定会有人看到!董超和两个女警立即分头行动,在村子里开始了走访…… 走访还是卓有成效的!几个在村里晒太阳的老人向他们反映了一个情况:昨天过了晌午的时候,有一个“城里人”到村子里打听孙冬梅的家,当时他们就给那个人指了路! 可是关于那个人的具体情况,老人们的回答就让人有些摸不着边际了:相貌?是城里人的模样;服装?穿着城里人的衣服;口音?说城里的话;岁数?是个城里的小伙子;具体时间?过了晌午……董超一阵挠头:貌似信息量很丰富,可他妈就等于没说! 下午四点多钟,当董超走访到村口一户人家的时候,这户人家两个刚放学在家写作业的小子,向他反映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昨天下午他们放学以后,一群孩子正在村口的打谷场玩,他们看见孙老伯和老婶(孙冬梅的父母)跟着两个人急匆匆的出了村,上了一辆停在打谷场边上的轿车,朝镇子的方向去了…… “等等!上学?能对吗?”罗小天质疑道:“超哥,昨天可是周末啊,是星期天!”“厉害!”董超朝罗小天伸出了大拇指,他解释道:“是两个上五年级的孩子,在村里上小学,因为今年马上升初中,要参加县里的统考,所以村里的小学星期天不放假,给他们补课!” 荆辉催促道:“行行行,别解释了,接着说,说重点!” 董超接着说了起来…… 两个小男孩可以肯定:他们看到孙冬梅父母上了那辆车、离开村子的时间,是下午的四点到四点半之间(村里小学三点半就放学了,而家长要求他们:四点半之前必须回家写作业)!那两个人是城里人的打扮,一男一女,因为有一段距离,所以孩子们没有看清长相,但他们的感觉是:大概三十岁左右!至于那辆车,孩子们不认识什么汽车品牌,但是可以确定,是一辆银灰色的轿车…… “监控!”荆辉兴奋的嚷道:“时间有了、基本车型和车的颜色也有了,调取当地的监控了吗?” “什么监控?”董超很不屑的白了荆辉一眼,他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于是他嘲讽道:“哎,是谁昨天刚糗我,说我离了监控就不会办案的?啊?是谁啊?” 荆辉吃了瘪,他妥协道:“好好好,兄弟,我错了!快说,查监控资料了吗?” “我还用你教?!”董超叫苦道:“就那个破地方,哪儿来的监控啊?我开车往回走的时候注意了一下,一直到出了那个镇子,才发现一个交警测速的摄像头!” 荆辉颇为无奈的咂吧了几下嘴,问道:“然后呢?你就回来了?” 董超冷着脸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直接给留守在医院的兄弟打了电话,想让他们查一下医院昨晚的监控,争取能找到那两个人和那辆车的踪迹,可他们告诉我,你已经在查了!” 荆辉叹息道:“是,我是查了,可他妈什么也没查到!” “我知道!”董超接着说道:“我又给艺校那边去了电话,有人证实,昨天下午有人在学校里见过蔡芳,也就是说,她没有去莱县的时间!” “艺校?”林皓阳问道:“你打电话给艺校的谁了?” “头儿,别紧张!”董超笑着说道:“我昨天就安排人进了艺校,想从侧面了解一下那个蔡芳。”他解释道:“报复伤人致残,这本身就他妈不是个小事儿,可是蔡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很明显,她想要掩盖的事儿,肯定比这事儿还要大,所以……”董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荆辉夸赞道:“好!你小子这步棋走的太漂亮了!刚才在你回来之前,我正和头儿商量呢,准备对蔡芳实施布控!没想到,你倒是走在前面了!” 董超又想起了一件事,他说道:“哦对了,头儿,我回来的时候给莱县的秦局去了个电话!” “秦局?”林皓阳被吓了一跳,他有些发懵:秦局?秦怀远秦伯伯? 董超解释道:“哦,就是您的老同学啊,亲同学,秦云峰!人家现在是莱县公安局负责刑侦的副局长了!我让他跟当地的派出所打个招呼,帮咱们盯着点儿,如果发现孙冬梅的父母回家,马上通知咱们!” 虚惊一场!林皓阳尴尬的笑着,问道:“他……他有孩子了吗?” “有了,早有了!”董超说道:“老秦的大闺女比咱家的小阳还大呢,大一岁!” “不到一岁!”荆辉嚷道:“这事儿我知道,他家闺女叫秦雨萌,小名叫萌萌,比咱家小阳大八个月!” 一顿饭吃完,林皓阳给荆辉和董超布置了第二天的作业: 董超,继续追查医院的案子、争取能摸出蔡芳更多的底细; 荆辉,调查滨城市罐头厂和啤酒厂的食堂情况;那辆黑色商务旅行车的信息也不要放过,最起码从侧面了解一下车主的信息,重点排查:看他们与宋文明、王义波,包括范锦阳、范锦明,之间是否有过人际交集…… 帮罗小天收拾了一下餐桌,董超打着饱嗝离开了林府,荆辉则一头扎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 夜里十点多钟,在外奔波了一天的荆辉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也许是因为下午睡过的缘故,此时的林皓阳睡意全无。走到院子里,他发现罗小天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于是他上前敲了敲窗户,低声问道:“没睡呢?干嘛呢?” “上网呢,就来就来!”罗小天匆忙的应着,来到门前开启了房门,他朝林皓阳古灵精怪的一笑,问道:“老大,没睡呢?” 林皓阳笑着反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罗小天嬉笑着应道:“我?我早着呢,头半夜不可能睡着,我上网玩儿会儿!” 林皓阳一挥手,吩咐道:“走!拿着你的车钥匙,陪我出去转一圈儿!” “得嘞!”罗小天返身就跑回了房间…… 两个人走出家门,去停车场上了罗小天的车,罗小天乐呵呵的问道:“老大,说,咱去哪儿转转?” 林皓阳吩咐道:“环山路,去南山公园!” 罗小天嬉笑道:“吆,好大的雅兴啊!”说话间,他已经启动了车子…… 第0511章:逆天思维,小天推理 车子停进了南山公园外的停车场,两个人下车后锁好了车,便走出停车场,沿着公路由西向东开始了漫步。 漫步,并不是漫不经心的走!林皓阳的目光始终游离在马路的对面,今晚他来这里的意图很明确:现场考察!他要观测一下那些小饭店在夜间的营业情况,假如有门前停豪车的、或者经营到深夜依旧灯火阑珊的,那这家饭店就会成为他怀疑的重点! 可是观测的结果……林皓阳大失所望:夜里十点半,小城其他地方的消夏夜生活正如火如荼的刚刚揭开帷幕,可环山路上大多数小饭店已经关门了!就是仍在营业的几家,也是在门前摆上了烧烤炉子,烟熏火燎、乌烟瘴气的烧烤炉旁,三三两两光着膀子、满面红光、喷着酒气的汉子聚坐在那些露天的小圆桌周围,骂骂咧咧、吆五喝六的撸*着串儿、吃着廉价的凉菜、喝着散啤酒…… 有人会在这样的地方宴请秦伯伯吗?答案只有一个:扯淡! 罗小天似乎看穿了林皓阳的心事,他试探着问道:“老大,咱……今晚过来,您是不是有事儿啊?” 一直以来,林皓阳始终觉得罗小天的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有如神助般的鬼马精灵!这绝不是迷信,您要相信这世间确实是有“天赋”存在的!罗小天脑洞的深度、思维的宽度、敏锐度和跳跃性,堪称神奇,他的洞察力几乎是与生俱来!当然了,这一切与他后天曾从事过的特殊职业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正因如此,所以在某些时候面对某些问题、遭遇某种思维障碍或者陷入某种困顿瓶颈的时候,林皓阳很期望能听到不同的声音,给自己一些提示或者暗示,以做参考。而每到这时候,罗小天独特的“反向”思维方式和见解,就显得尤为重要! 于是,林皓阳便将利用监控画面,发现、追踪那辆黑色商务旅行车的经过,以及自己对这个事件的推理和分析,对罗小天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 罗小天很认真的听完,他歪着头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番,然后摆着手说道:“不对不对,跑偏了!老大,您刚才说的那些可能性,都有毛病!” “哦?”林皓阳蹙起了眉头:依照他对罗小天的了解,他知道罗小天肯定会有“逆天”的想法,但也不至于将自己所有的设想全盘否定、推翻吧?于是他虚心求教道:“愿闻其详,说说看!” “首先,那辆车绝对不可能是从这里路过!”罗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咱滨城比不上那些‘北上广’的大城市,城市交通做不到四通八达,可也不至于‘自古华山一条路’啊!这条街当时正在施工,且不说道路堵塞、交通不畅,就是施工现场那些满天飞的灰尘和水泥粉……老大,人家那可是两百多万的新车啊,干吗非要从这里路过、到这里来‘镀金’啊?!” 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罗小天又说道:“也不可能是到这里来接人!不合逻辑!”他问道:“老大,在咱滨城,比国安局局长还体面的人……应该不多吧?” “有!不过……”林皓阳苦笑着应道:“是,确实不多!” 罗小天又问道:“老大,那您说,那些人请这么体面的人吃饭,是主要请他吃饭啊?还是让他去做‘陪客’啊?” 林皓阳已经听出点儿意思来了,他回答道:“应该是……‘主客’!对!” “那不就得了!”罗小天说道:“能请到秦局长这样的人吃饭,宴请的规格应该不低!而按照正常的礼节和礼貌,象这样的宴请,请客的主家应该提前在酒店里安排饭局、迎候贵客,或者他就在那辆车上,亲自去迎接贵客!哪儿有先接着‘主客’,再满城转悠着去接‘陪客’的道理!并且,这地方当时还在施工呢!”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啥意思!”罗小天很拽的下了定论:“那辆车根本不是什么路过、也不会是来接其他人,它就是想到这个地方来,这附近就是它的目的地!并且我觉得……”罗小天犹豫了一下,说道:“它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在这条路西边的那一部分!” “哦?为什么?”林皓阳问道。 “因为当时这里正在施工啊!”罗小天回答道:“您说那时候是傍晚六点多是吧?” “是!”林皓阳一点头,很虔诚的洗耳恭听…… 罗小天接着说道:“那天是个周一,是上班时间,傍晚六点多钟正是下班的拥堵期,交通高峰,这地方又在施工,肯定堵得跟‘王八爬’似的,我说寸步难行不夸张吧?假如他们要去的地方在该路段的东侧,假如那个司机不傻的话,他肯定会选择从东边的路口进入啊!” 这个分析很合情合理!该路段的西侧?林皓阳的扭头朝那些住宅楼望了过去,他喃喃自语道:“西侧?西侧只有南山公园和那几栋住宅楼啊!公园是不太可能了,难道……”林皓阳的脑子豁然开朗,他兴奋的说道:“我明白了!是家宴!那个人就住在这附近,他是在家里宴请秦伯伯!” “嗤!老大,您想什么呢?又跑偏啦!”罗小天歪着嘴角那一脸的鄙夷,就像是在微凉的夜风中闻到了一个温热的臭屁。林皓阳刚冒出来的那些希冀火苗儿,被兜头浇上了一盘冷水。 汗颜啊!在林皓阳的“侧写生涯”中,还从未遭遇过如此的蔑视和不敬,他感觉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战,而且对手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林皓阳必须马上想办法给自己挽回一些面子,于是他红着脸辩解道:“怎么啦?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没想到,罗小天根本没给他留面子!罗小天懒洋洋的说道:“行,那我就给您排除排除!”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说道:“首先,您在之前不是推测过吗?秦局长与当晚宴请他的那个人之间,只是认识,而不是很熟!您想想,能到咱家吃饭的人,都是什么人啊?您会请根本不熟的朋友到咱家里吃饭吗?” 这一点……不可否认!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 罗小天接着说道:“咱们再换个角度,假如有个不是很熟的朋友请您吃饭,您会去吗?当然,假如中间还有其他相熟的朋友引荐(宋文明),您可能也会去!可是当您听说要到人家家里去吃饭的时候,您还会去吗?” 确实是!可林皓阳还是狡辩道:“或许……这事儿之前就没说清楚,或者对方刻意的做了隐瞒!秦伯伯事前根本不知道是到对方的家里吃饭,可是等到了之后,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对于这个解释,姑且不论可能性的大小,林皓阳对自己的机智还是满意的。 罗小天冷笑了两声,他指着那几栋住宅楼问道:“老大,您自己瞅瞅,后面那几条街上都盖起了高层住宅,可就这一片的几栋楼是好多年前的旧楼!您知道……为什么这里不拆吗?” “不知道!”林皓阳望着那些建筑摇了摇头,他反问道:“可……这跟咱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罗小天对林皓阳作了解释:别看这些楼从外观上看还算光鲜靓丽,可其实呢?这全都是一些年久失修的老楼;之所以外观不错,那完全是政府的“面子工程”:为了防止这片位于主干道上的住宅楼有碍市容,政府给这些“老黄瓜”刷了“绿漆”! 那么问题来了:政府为什么不拆掉这些旧楼进行改造呢?答案是:拆不起…… 第0512章:兴之所至,公园夜游 这片区域地处环山路的主干道,交通十分方便;前面就是风景秀丽的南山公园、人造湖泊;旁边就是滨城的地标性建筑:滨城市体育馆;身后就是滨城繁华的中心商业区……此处地理位置绝佳,绝对算得上是滨城的黄金住宅地段!在这个全民参与房地产的年代,此地的地价可谓是坐上了火箭,一路蹿升、日新月异! 然而,滨城的各大房地产公司觊觎着这块黄金宝地,望眼欲穿、跃跃欲试,却始终无人敢贸然染指,原因无他:价格!但是,令他们望而生畏、深感忌惮的却不是这里的地价,而是拆迁费用! 这些楼始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典型的“杂居筒子楼”设计:楼高七层、每栋楼四个单元、楼内每层住十二户、每户人家的居住面积,只有区区的三十多平米!如此的居住密度……这几栋楼在房地产商们的眼里,那就是一座座黄金的“蚂蚁窝”啊! 按照政府的相关规定:任何“接盘”的房地产公司,必须对原住民进行妥善安置!这么多的住户、这么差的“性价比”,谁安置得起啊! 综上所述,在罗小天的眼里,住在这里的都是穷人! 介绍完了这些,罗小天戏谑的笑着,问道:“老大,您觉得……一个能宴请到秦局长的人物,他会蜗居在这样的‘贫民窟’里?并且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邀请人家到他的‘陋室’里做客?寒不寒碜啊?反正我觉得够戗!” 有理有据!林皓阳将罗小天上下一打量,阴笑着说道:“你小子,对这里可是够熟悉的!” “哎!老大,您可别想歪了!”罗小天梗着脖子说道:“盗亦有道!就算是前些年,咱也从来不对穷人下手!再说了,就这破地方,能摸着啥值钱的东西啊!”说完,他解释道:“原来单位里有两个小子在这里租房子住,我来过!里面的环境可是够惨的!” 林皓阳望着那几栋楼,大惑不解道:“可是……那辆车到底去哪儿了?它来这里干什么?” “那我哪儿知道!”罗小天很不负责任的说道:“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 不是来吃饭的?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推测:难道……“复华社”的人真的早就有所准备,为了避免车辆被追踪,他们到这里来……仅仅就是为了更换另一辆车? 好像也不对,当时秦伯伯已经在车上了,难道换车的时候就没有引起他的警觉吗?此处当时正在市政施工,道路非常拥挤,他们又是在哪儿换车的呢?换车之后呢?那辆黑色的商务旅行车又去哪儿了?……林皓阳的脑子又乱了! 看来今晚只能无功而返了,两个人回到了停车场,林皓阳正准备上车,罗小天突然来了兴致,他提议道:“老大,反正时间还早,咱去公园里转转吧?” 时间还早?这话从何说起?明明已经是午夜了!不过对于罗小天来说,任何兴之所至的时间,都可以称之为“早”! 此时公园的大门已经关闭,只留着供游人出入的侧门,门卫室里还亮着灯,两个尽职尽责的守夜人坐在里面昏昏欲睡…… 夜已深,很安静,除了几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公园里不再有什么别的人。 公园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地处都市,却隔绝了都市的喧嚣。漫步在人工湖的湖畔,偶尔远眺,依稀还能看到夜空中倒映的霓虹闪烁,清爽的夜风徐徐吹来,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美得出奇,心旷神怡…… 恬静的美景是有魔力的,它总是会让人不由得想起所有曾经关于静美的时光,林皓阳也不例外:多年前他曾经来过这里,也领略过相同的美景,只是……那一年,他身边的人是苏晓芸,那时的他们正在热恋…… 罗小天的一句叫嚷打断了林皓阳苦逼的触景生情:“老大,咱上山吧?去山顶看看滨城的夜景,怎么样?” 林皓阳扭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山头,婉拒道:“算了吧,太晚了!等咱下山,那还不得天亮啊!”见罗小天有些不甘心,他哄劝道:“等有时间再来吧!回头带着冰冰一起,趁人家不关门的时候早点儿来,咱们开车走盘山道上去!既省力,又省时间!” 罗小天叹着气一点头,应道:“恩,好吧。” 就在这时,公园的大门口处突然传来了几声车喇叭,林皓阳扭头看去的时候,公园的铁栅栏门已经被打开了,一辆轿车开着雪亮的车灯,驶进了公园…… 罗小天兴奋的嚷道:“哈哈……车让进,那大门没锁!”说完,他招呼道:“老大,您等着,我开车去!” “哎!你别……”林皓阳正准备上前阻拦,可是来不及了,林皓阳望着那个跑远的背影苦笑不已:那小子的精力太充沛了! 林皓阳离开湖畔刚走上公园的观光路,罗小天竟然又跑回来了!林皓阳笑着问道:“怎么啦?” 罗小天骂骂咧咧的抱怨道:“妈的!那两条看门狗说,车辆不让进!我说我明明看见刚才有车进来了,可他们说,那是什么公司的车,是他们自己人!奶奶的!” 林皓阳笑着劝慰道:“算了,不让进拉倒,让咱进咱还不进了呢!走,回家!” 两个人离开公园,上车后回家,睡觉…… 第二天早上林皓阳起床的时候,罗小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三个人吃过早餐后,荆辉拿着林皓阳的车钥匙先出了门,干活儿去了。罗小天也很快就走了,他要去上班,而且上午还要去一趟银行:给装潢公司转账,支付一笔象征性的装修款! 林皓阳在家里收拾了一下,然后给郭振华去了个电话,得知郭振华正在上班的路上,他出门后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国安局。 国安局,林皓阳与郭振华见面之后,两个人又去了监控室。林皓阳怀疑自己在之前漏掉了什么细节,所以今天他又重新调取了当时的视频资料,在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他安心了,也灰心了:还是那些东西! 林皓阳又调取了第二天早上的监控画面:他要看清楚,秦伯伯那天是怎么到单位的! 监控显示:早上六点四十分,秦伯伯独自出现在了单位的大门前!秦伯伯拿着公文包,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低着头,略显疲惫的走进了大门,站岗的武警战士向他敬礼致敬,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走进了院子…… 虽然秦伯伯始终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林皓阳有一种感觉:秦伯伯是疲惫的、也是憔悴的!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林皓阳看着画面里的老人,一阵阵的心酸……他很心疼、他很心痛,他想问问他:秦伯伯,您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您那天晚上到底遭遇了什么? 监控画面还显示:在早上七点五十分,宋文明慌慌张张的从大门外跑了进来,他在慌什么?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快要迟到了…… 在告别郭振华的时候,郭振华凑到林皓阳的面前,耳语道:“跟你透露个内部消息,寻宝有赏,咱们专案组荣立了集体一等功!”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他扭头问道:“哎,有奖金吗?” 郭振华笑着给了他一拳…… 离开国安局之后,林皓阳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中心医院。 刚走进重症监护区,突然,林皓阳听到有人在身边低声招呼:“师爷!”…… 第0513章:豹脸小东,探望外公 林皓阳一怔,停下了脚步,他扭头一看,就在他身后走廊的椅子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家伙正在低头玩着手机游戏。这是谁啊?林皓阳侧着头弯腰一看…… 那个家伙突然抬头一个傻笑:“嘿嘿……” 林皓阳望着那张黑白分明的脸,真是哭笑不得:“小东,你……你的脸怎么啦?” 没错!确实是臧小东,也确实是臧小东的脸,可是那张脸上的皮肤……怎么形容呢?黑一道、白一道,就跟……就跟斑马似的!哦不不,没有斑马的纹理那么清晰、规律,而更像是……豹纹?没错,豹纹…… 臧小东挠着头,讪笑着解释道:“前几天脸上开始蜕皮,我……我没听医生的话,偷偷跑出去晒了晒太阳,这脸就……不过没事儿!”臧小东嬉笑着说道:“医生说了,只是轻微的晒伤,会好的!”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刚只好了冻伤,又被晒伤了!林皓阳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行!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臧小东抱怨道:“早就好啦!可那个倒霉大夫就是不让我出院,非让我留在这里观察!” 林皓阳嘱咐道:“在这里必须听大夫的话,否则的话,你这张脸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又问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臧小东很警惕的朝走廊里瞄了一眼,低声说道:“大官儿给我安排了任务,让我在这里暗中保护那个老师,注意这附近可疑的人!” 林皓阳笑着问道:“方丽婷的病房不是在里面吗?你在这里怎么保护?” 臧小东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要是坐在她病房门口,那还叫‘暗中’保护嘛?!” 林皓阳一直在笑,因为臧小东那张花豹一样的脸,再配上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是太搞笑了。他忍着笑问道:“方丽婷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哎!”臧小东一声长叹,说道:“方丽婷老师今天的情况,和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并且我感觉,明天的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质疑道:“我觉得……这个医院的治疗水平,根本不行!” “哦?为什么?”林皓阳问道。 “这还用问嘛,他们的治疗手段太保守了!”臧小东抱怨道:“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躺了三、四天了,就是不醒!一群护士、大夫围着团团转,可是啥办法也没有,还他妈专家呢!消极,太消极!” 才昏迷三、四天就有人着急了!林皓阳想到了自己之前的两次大难不死,一次,他整整昏迷了二十二天,而另一次,足足半年之久……林皓阳笑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有什么好办法?” “我虽然也没什么办法,可是……”臧小东挠着头说道:“可也不能啥也不干啊?最起码,我觉得应该给她一些刺激!大夫不是也说了嘛,她的脑子有反应!而且我发现,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还会动呢!”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朝走廊里一努嘴,吩咐道:“走!带我过去看看!” 隔着重症监护病房的窗玻璃,林皓阳看到了方丽婷:这个漂亮姑娘双目微闭着,安静的侧卧在病床上;鼻子插着氧气管,胳膊和头上连接着各种导线;因为做过开颅手术,头发被剃掉了,头上也缠着绷带;瑕不掩瑜,光头和惨白的面色,让这个睡美人显得愈发清秀……林皓阳在心里为她默默地祈祷:早一些醒过来吧。 林皓阳离开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难得清闲,他给母亲去了电话。 正在文化馆学习书法的袁媛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她很兴奋,两个人在电话里约定了见面的地点:一家距离文化馆不远的西餐屋。 袁媛学习书法,也就是最近这两三年的事,起初是林向东逼她来的!林向东的本意,就是想让没太有什么爱好的老婆去陶冶一下性情、消磨消磨无聊的时间,没想到袁媛对书法渐渐有了兴趣,只要有了空闲,她就会去文化馆一展身手、挥毫泼墨。 久未谋面的一对母子,中午在西餐屋吃了一顿温馨的午饭,下午两点左右,母子二人回到了“所城里”的老宅,林皓阳带上了几本外公袁鹤年留下的医书,和母亲一道去了“华侨新村”,探望外公庄世泽。 庄世泽老人刚刚结束午休,见女儿和外孙前来探望,自然是欣喜不已、精神百倍,对外孙带来的礼物更是爱不释手…… 从外公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五点了,林皓阳将母亲送回了“市委小区”。临走的时候,袁媛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小区的门卡和一套家里的钥匙,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 望着手里的门卡和钥匙,林皓阳的心头一热,他轻轻将母亲揽进了怀里。在林皓阳的心目中,这是一种仪式!母亲将这些东西放在随身的包里,时刻带在身边,她随时都在等待一个机会,将它们送给儿子……林皓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用到它们,但是只要有它们在身边,那就是一种温暖…… 林皓阳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刚五点半,当时罗小天已经在家里了,而且已经系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开始了煎炒烹炸的忙碌……林皓阳站在厨房的门前,对忙得不亦乐乎的罗小天寒暄道:“你们到底啥时候下班啊?回家可是够早的!” 罗小天颠着大勺,随口应道:“嗨!其实我们那个班,也就那么回事儿!每天上午去开个例会,布置布置当天的工作,我也就没啥事儿了!如果临时有事儿要我处理,就打电话呗!” 林皓阳戏谑道:“恩,领导就是领导,牛逼!你这班儿上的轻松,这钱赚得也是够容易的!” 六点多钟,罗小天把已经炒好的两道菜刚端上饭桌,荆辉和董超闻着“饭味儿”来了…… 菜上桌,人到齐,开饭!荆辉却提议道:“头儿,反正就咱四个人,到客厅去吃得了!在外面跑一天了,过去坐着沙发喝点儿小酒,舒坦啊!” 恩!这个人性化十足的提议得到了全体全票通过!那就别愣着了,众人一起动手,端盘的端盘,端碗的端碗,转移阵地! 在客厅的茶几上布好了饭菜、餐具;罗小天跑去厨房提来了酒桶,给每个人填上了酒;荆辉则动手将两套沙发挪到了茶几旁;为了能更加凸显惬意,四个老爷们儿都脱去了上衣,光起了膀子;董超去打开了客厅的排风扇和空调,如此一来,烟酒随意啊! 偎在沙发里喝酒,果然舒服!几口酒菜下肚,林皓阳催促道:“哎,别光顾着吃喝,该说正事儿了吧?”说完,他做了点将:“荆辉,先说说你那边今天的情况!” 荆辉愁眉苦脸的说道:“头儿,咱能不能先不说这些闹心的事儿,让我踏踏实实的再喝两口啊!” 林皓阳嗔怪道:“少他妈给我啰嗦!闹心?闹心我也没见你少喝几口酒!快说!” 董超也附和道:“就是!这么多案子压着,我也没见你瘦啊!” 荆辉瞪了董超一眼,骂道:“你他妈少在这儿狗仗人势、趁火打劫啊!” 董超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坏笑,荆辉叹了口气,懒洋洋的说了起来…… 上午,荆辉带着组里的几个刑警,分头去调查和走访了滨城市的罐头厂和啤酒厂,可是得到的信息却并不令人满意:滨城市罐头厂,在几年前就改制了,成了股份制企业,并且已经把厂子迁到了郊区,老厂区里根本没有几个人,那食堂也早就荒弃了! 滨城市啤酒厂,现在成了与鬼子的合资企业,管理层大多都是鬼子的人。食堂倒是还在正常运转,但是鬼子的抠门儿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腐败角落”…… 第0514章:无心插柳,惊人巧合 介绍完了那些情况,荆辉苦笑着看向了林皓阳,一脸的无辜加无奈。 林皓阳也露出了一个苦笑,他问道:“车呢?今天去查那些车了吗?” “查……是查了,可是……”荆辉转身从包里掏出了那张记录着车辆信息的打印纸,他朝纸上瞄了两眼,懒洋洋的说道:“下午我让兄弟们分头去查了一下,在交警支队备案的这十几辆车,现在都已经挂了车牌,没什么问题!我还去了一趟工商局,把这几个购车企业的资料也查出来了,可是……哎!”话没说完,荆辉摇着头,用一声沮丧的哀叹做了收尾。 对于荆辉的沮丧,林皓阳深表同情和理解: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件事确实不好查! 荆辉疑惑道:“头儿,您说那辆涉案的车,它……它会不会也跟王义波的那辆‘勇士车’一样,也是在外地购车、注册、挂牌之后,又跑到咱们这里来的?” 林皓阳舔着嘴唇,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问题谁能回答?除了那句“一切皆有可能”,还有第二种可行的回答吗?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不会那么悲催、那么巧吧?假如又是那种情况出现,这案子还怎么查啊?! 罗小天很好奇的伸长了脖子,他歪着头看了看荆辉手里的那张纸,然后一把抢了过去:“我瞅瞅!” 荆辉白了罗小天一眼,他冷言嘲讽道:“没有你不好奇的东西!上面就是一些企业的名称,就是买那种商务旅行车的企业!有啥好瞅的?你还能瞅出花儿来?!” 罗小天难为情的笑了笑,他低头将那张纸浏览了一遍,然后问道:“辉哥,这个‘利丰置业公司’,怎么还写了两遍啊?” “两遍?不会吧?”荆辉将身子探了过去,应道:“我再瞅瞅!” “喏!”罗小天将那张纸伸到了荆辉的面前。 荆辉在那张纸上走马观花的扫了两眼,笑着解释道:“嗨!这不是都写着呢嘛!每辆车的发动机号码后面,都跟着一个车牌号,每个车牌号的后面,就是购买该车辆的注册企业的名称!这个‘利丰置业公司’买了两辆车,一辆白的、一辆黑的,当然就会出现两次啦!” 罗小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董超在一旁惊叹道:“我操!这家企业够土豪的啊,那么贵的车,一下就买了两辆,牛逼!” 罗小天看了看手里的那张纸,他仰头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自语着:“利丰置业公司?利丰置业?利丰公司?……” 荆辉抿了一口酒,他打量着罗小天问道:“怎么了?你知道这家公司?” “不对不对!”罗小天扭头望着林皓阳,问道:“老大,您记得昨晚咱们去南山公园的时候,公园门口有两条看门狗,挡着门不让咱的车进去吗?” 林皓阳点了点头,荆辉惊问道:“什嘛?昨天晚上?南山公园?昨晚咱们不是在一起的吗?你们什么时候去过南山公园啊?!” 罗小天笑着解释道:“辉哥,昨晚您睡了,您不知道!昨晚您睡了以后,我和老大去南山公园和环山路转了一圈儿!” “啊?”荆辉咧着嘴挠着头,苦笑着自嘲道:“我……我睡得有那么死吗?你们跑出去一趟我愣是不知道?!” “别打岔!”林皓阳推了荆辉一把,他对罗小天催促道:“你刚才的话没说完,怎么了?” 罗小天收起了笑脸,很严肃的说道:“我想把咱的车开进去!可那两条看门狗跟我说,夜间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公园!当时我就怒了,我就问他们:我明明看见有辆车刚进去,凭什么不让咱的车进?!可是那两条看门狗说……他们好像是说,那辆车是利丰公司的?” 林皓阳眉头一蹙,他扭头看向了荆辉。荆辉很警觉的问道:“小天,你能肯定吗?你能肯定你没有记错?是……利丰公司?” 罗小天回忆了一下,他苦着脸应道:“应该……我记得他说的是利丰公司,可是……到底是不是这家‘利丰置业公司’,那我就不知道了!” 荆辉看了林皓阳一眼,然后马上掏出了手机,在电话接通后说道:“喂?我是荆辉!今天下午让你们出去查询车辆信息,有一家‘利丰置业公司’,你有印象吗?……对对,同时购买了两辆涉案车型的车辆,就是它!……是谁去的?……当时是什么情况?……” 挂掉电话之后,荆辉向林皓阳作了汇报:“头儿,这个‘利丰置业公司’不在南山公园附近啊!它在市区的‘银座大厦’,在大厦的十九楼办公!下午咱们的人去过了,两辆车都在,没什么问题啊!”说完,他扭头看了看罗小天,疑问道:“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不可能!我相信小天不会记错!”林皓阳的口吻不容置疑,他说道:“咱们国家在工商注册条例中有明确的规定:在同一城市的工商管辖地,不允许出现字形、读音等相同、相近、相仿,或概念混淆、模糊的公司名称!所以在滨城,不可能出现一家‘利丰公司’,再出现一家‘利丰置业公司’!”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林皓阳接着说道:“在《犯罪侧写学》里面,有一种概率推算!你们看,这家公司有一辆与涉案车辆同款、同色的车辆,那么它的可疑概率就为百分之五十!小天又在涉案车辆消失的区域,了解到了这些情况,那么这家公司的涉案概率又上升了多少?” 荆辉点着头,应道:“并且,那种涉案车辆太稀有了;并且,涉案的那辆车消失的太诡异了;并且,涉案区域在案发时的情况太复杂了;并且,南山公园……”荆辉摇着头叹息道:“我操!环山路上除了那地方,那辆车貌似还真没别的地方可躲了!” 林皓阳死盯着荆辉,他咬着牙说道:“这家公司肯定有问题,查!所有关于这家公司的经营情况、背景资料,以及公司相关人员的信息,全部给我查出来!” 木讷的点着头,荆辉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头儿,您等等!我……我这里好像有那家公司的简单资料!”说话间,荆辉从包里找出了几张纸,他翻看了一下,拿出了其中的一张,说道:“这是下午我在工商局打印出来的,是‘利丰置业公司’的执照内容和一些变更信息!” 荆辉拿着纸念道:“这家公司的全称是:滨城市利丰置业有限公司;注册资金:两千万人民币;经营项目包括:房地产开发、建筑材料、娱乐餐饮、物业管理……后面还有一大串,挺多!这家公司是二零零一年在工商局注册的,但是在三年前,有过一次变更记录!当时的变更内容包括注册资金、经营项目和……法人?恩对!还变更了法人代表,现在该公司的法人代表叫李……李亚伦!” “谁?”罗小天瞠目结舌的问道:“辉哥,您刚才说……那个法人戴的表,叫什么?!” “你激动个屁啊!”荆辉笑着嗔怪道:“啥表?听到手表就眼红,不是法人戴的表,是法人代表!” “是是是!”罗小天急火火的问道:“那个法人代表叫什么?” 荆辉抚平了那张纸,重新看了一眼,应道:“哦,是叫……李亚伦,对,李亚伦!” 见罗小天翻着白眼儿愣在那里,林皓阳问道:“怎么啦?你认识?” 罗小天喃喃自语道:“不会吧?难道是重名了?”说完,他扭头问道:“辉哥,上面说这个人多大岁数啊?有照片吗?” “没有!”荆辉摇着头,解释道:“这就是在工商局打印的资料,基本上就是工商营业执照的内容,哪儿有什么岁数、照片啊!” 林皓阳警觉了起来,他追问道:“小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罗小天哭丧着脸应道:“应该是重名了吧?和建斌哥合伙儿开洗浴城的那个老板,也叫李亚伦!”…… 第0515章:认干爹,接待系主任 猝不及防的一道霹雳!林皓阳懵了,罗小天的一句话仿佛给他注入了一针强效的兴奋剂,他一把抓住了罗小天的手,问道:“你说什么?和建斌合伙开洗浴城的那个人,也叫李亚伦?” 罗小天傻愣愣的点着头,回答道:“是,不过……会是一个人吗?” 林皓阳兴奋的追问道:“就是那个‘大罗马洗浴城’?” “对,没错!”罗小天苦着脸应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林皓阳粗暴的打断了罗小天的话,他追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罗小天点头应道:“见过几次!”他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在康乐城见过几次,在洗浴城也见过几次,那个人……也就三十多岁吧,戴着副眼镜儿,一看就是挺精明的一个人;挺低调的,也挺和气的,好像不太爱说话,每次见到我都是笑着一点头;不算高,模样儿……还行吧?对了,人家能和建斌哥一起合伙儿开洗浴城,肯定是个有钱人!” 荆辉在一旁问道:“他平时坐什么车?” “这个我知道!我看见过!”罗小天很肯定的回答道:“他开一辆雷克萨斯!越野车!雷克萨斯LX570,白色的!一百五十万呢!” 董超点着头叹息道:“开着一百五十多万的车,还是杜建斌洗浴城的大股东,确实是有钱人啊!而且,还是个很低调的有钱人!” 罗小天苦着脸说道:“可我也没听说他还有个什么……利丰置业有限公司啊!会不会是搞错了?” 没有人回答罗小天的这个问题,也没必要回答!林皓阳已经将赌注押到了这个叫李亚伦的、低调的富豪身上!大罗马洗浴城、王义波意外身亡的大罗马健身会馆;涉案后消失的高级商务旅行车、神秘的利丰置业有限公司、与涉案地点南山公园有关联的利丰公司…… 信息量已经足够庞大了!诸多纵横交错的线索,最后都汇集到了这个叫李亚伦的人身上,难道都是巧合?都是意外?这是用“偶然”所能解释的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林皓阳扭头望着还在愣神儿的荆辉,他一扬下巴,提醒道:“哎!” 荆辉回过神儿来,他如梦方醒的举起了手,应道:“明白!明白!您就放心吧,这个家伙就交给我了!天一亮,这全是我的活儿!” 振奋、兴奋、亢奋!林皓阳端起了酒杯,并郑重其事的将酒杯端到了罗小天的面前,他招呼道:“来!罗小天同学,今晚你可是劳苦功高,我必须敬你一杯酒!你这两个哥哥作陪,来来来,我先干为敬!” 受宠若惊的罗小天红着脸,略显扭捏的寒暄道:“我也没干什么呀,哪儿来的什么劳苦功高啊!” 荆辉虎着脸嚷道:“您还用干什么吗?就今天晚上,就刚才!你抻了抻脑瓜子、转了转眼珠子、动了动嘴皮子,就赶上我带着一群兄弟在外面忙活半个月啦!” 董超也附和着感慨道:“从秦局的案子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案子不断,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兄弟们围着这个案子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没好好的喘过气儿,可谁能想到?今天晚上让咱家小天摸着门道了!” 荆辉长叹一声,摇着头叹息道:“月圆之夜、脑洞大开啊!小天的脑洞一开,哈哈……带着咱们也时来运转啦!”说完,他端起了酒杯,催促道:“来!小天,你用不着谦虚,这杯酒你当之无愧!假如这个案子破了,你就是第一功臣!到时候,让咱老大好好奖励奖励你!现在这案子还悬着,这杯酒不算庆功酒,就当感谢酒吧!” 林皓阳也催促道:“赶紧把杯子拿起来,我这杯酒举了半天,胳膊都麻了!” “行!那我就厚着脸皮笑纳了!”罗小天端着酒杯站起身,与众人一碰杯,说道:“我预祝哥哥们早日破案,为民除害!” “恩!好!”荆辉兴奋的嚷道:“小子有长进啊!这小词儿整的不错,有那么点儿意思!” 杯中酒一饮而尽,罗小天转身就要去提酒桶,荆辉阻止道:“哎哎哎,坐着坐着!哪儿有让功臣填酒的道理!您歇着,我来我来!” 罗小天苦笑着自嘲道:“不用这么夸张吧?我算哪门子功臣啊!” 荆辉给众人填上了酒,林皓阳依旧兴奋着,挥手说道:“不用等到案子破了,就今晚!小天,你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林皓阳很急于给罗小天颁奖,因为……如果真等这案子告破结案,也许他就没有奖励罗小天的机会了!林皓阳当然希望这个案子能尽快了结,可是从某种角度出发,他希望这个案子永远也不要结案,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他与父亲林向东的那个约定…… 董超在一旁提醒道:“头儿,给自己留点儿余地吧,别急着夸下海口!您别忘了,您医院里还有一个等着当局长的徒孙呢!” 臧小东?“哈哈……”众人开怀大笑。 荆辉催促道:“小天,快说说,想要啥奖励?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啦!” 罗小天窘迫的说道:“我还要啥奖励啊!能帮上你们的忙,那就是我的福气啊!再说了,我现在要啥有啥,啥也不缺,如果非要给我奖励的话……等以后我缺了啥再说吧!” 众人称赞道:“行!小子,还挺知足!那就给你保留这个奖励,不过期!” 热热闹闹的又喝了一杯酒,林皓阳问道:“董超,你那边今天怎么样?” 董超摇了摇头,反问道:“我听小东说,您上午去过医院了?”林皓阳点了点头,董超接着说道:“医院那边没什么情况,艺校那边……蔡芳一整天都在学校,怎么说呢?也不能说没有进展,还是了解到了一些基本情况。” 几年前,蔡芳得到了滨城市京剧团的推荐,到省京剧团进行了培训和进修,在培训的过程中,蔡芳抓住了机会,拜一名国内知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为师!在培训结束后,蔡芳又得到了这位名师的举荐,直接留在了省京剧团。 据业内的知情人士透露:京剧和其他传统戏剧一样,都是讲究“童子功”的!而蔡芳自幼学习的是地方戏,对于京剧来说属于“半路出家”,所以尽管她在后期很刻苦努力,但是在基本功方面还是有很大的欠缺!故此,在人才济济、名角名家扎堆的省京剧团,蔡芳的发展之路并不算顺畅,甚至可以说是出路渺茫! 而蔡芳勉强能在省京剧团站稳脚的原因,是因为她在省城“认”了一个颇具实力和影响力的干爹:一个省级的政府高官!至于这对“父女”之间的真实关系,那就不是能明说的了!不过有一句很隐晦的俏皮话,用来形容这种关系是再合适不过了:白天干女儿,晚上干女儿啊! 两年前,滨城市艺术学校扩编,并更名为“滨城市艺术学院”,蔡芳从省京剧团回到了滨城,在该学院任职戏剧系副主任。艺术学院的戏剧系,本就是给学生们传授演艺技能和基本功的地方,可基本功恰恰又是蔡芳的弱项,所以蔡芳的这个“副主任”基本上就等同于虚职了。 正如韩冰说的那样:蔡芳的专业水平不行,可是她的交际能力却超强,溜须拍马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每每有各级领导莅临学校视察工作,她都极度活跃,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在艺校,大伙儿都在背后称她“接待系主任”…… 第0516章:风流蔡芳,上面有人 荆辉冷哼一声,戏谑道:“哼!难怪啊!连学校的副校长都和她同流合污,还给她通风报信,原来这娘们儿……是上面有人啊!” 罗小天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赞叹道:“辉哥就是辉哥!这个词儿用的有水平:上面!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辉哥,您说的这个‘上面’,指的是哪‘上面’啊?” 荆辉一怔,他讪笑着说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自己琢磨去吧!” “噗!哈哈……”几个人全都笑喷了!哎,感叹中文的博大精深吧。 “还不止这些呢!”董超感慨道:“人家的这个干爹,可是真给干闺女办实事儿啊!” 罗小天又坏笑着接口道:“那当然是实事儿啦!老当益壮嘛,谁也没说那干爹肾虚啊!” “噗!哈哈……”又是一顿爆笑,林皓阳指着罗小天嗔怪道:“你小子,就是接话接的快!你那脑子是怎么长的?全是花花肠子!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儿啦!”说完,他对董超催促道:“别听他们胡扯,你接着说!” 董超抿了一口酒,接着说了起来…… 就在半年前,省里的某位老领导到滨城市艺术学院视察工作!干爹来了,蔡芳当然是花枝招展的全程陪伴!(据不可靠消息:该领导在滨城视察的那几天,蔡芳一连数个晚上都留在了“干爹”下榻的房间。不过是否属实,还有待考证!) 在视察期间,那位老领导曾对几位艺校领导有过这样一段冠冕堂皇的训话:“经济社会,更要注重教育、更要注重对后备力量和人才的培养!经济要发展、学校要进步,那就要大胆的启用年轻干部,让她们放开手脚,为社会主义建设发光发热!你们学校戏剧系的那个蔡芳,我看就很不错嘛!” 领导发话了,并且绝非暗示,而是明示啊!省级领导的直接推荐,艺校不能不重视,几个校领导一商量,准备破格提拔蔡芳任学校的副校长! 为此,学校还组织了一次不记名的民主选举,可投票的结果令校领导们大伤脑筋:蔡芳在教师中的支持率,还不到百分之五!并且,这可怜的百分之五,已经包括了为蔡芳投了“赞成票”的几位校领导! 这群众基础也忒惨了吧?领导的推荐也要考虑民主的意愿吧?就这样,那场针对蔡芳的提拔,到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 有了“干爹”的提拔,却没有得到学校的重用,“干女儿”一定会很沮丧吧?大伙儿都在等着看蔡芳的笑话,岂料,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每天依旧带着阵阵骚风出现在校园,趾高气昂的招摇过市。 蔡芳活的滋润,也活的潇洒,经常有不同的豪车到学校接送她。据此,大伙儿纷纷猜测:蔡芳的干爹绝不止一个!他们的依据是:蔡芳的干爹可是远在省城啊,可隔三差五就有车来接送她,而且是不同的豪车!这很说明问题吧?再说了,假如只有那一个“干爹”,就算再老当益壮,也早被这个狐狸精榨干累死了…… 虽然只是一些花边新闻和小道消息,但是林皓阳确信:本性难移!蔡芳就是那样的女人,从很多年前开始她就是了!在她还是小女孩儿的时候,她就注定了会是一个遭人不齿的贱人骚客!而且,还颇具谄媚的手段! 林皓阳问道:“蔡芳一直没有结婚?” “没有!”董超很不屑的回答道:“她身边从来不缺男人,不过没有固定的男朋友!” “废话!”荆辉嘲讽道:“像这样的娘们儿,谁敢要啊?!” 罗小天插嘴道:“有啊!干爹啊!” 荆辉伸手推了罗小天一把,几个人都笑了。林皓阳收起笑脸,又问道:“蔡芳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董超回答道:“她在学校有宿舍,最近几天一直住在学校里。不过她在滨城还有一套住宅房,就在海边附近的一个小区里,离您原来住的那个小区不远!那房子……应该不便宜!” 荆辉戏谑道:“她必须有套自己的房子啊!总不能每次都领着干爹住学校的宿舍吧!” “恩恩!”罗小天混充老司机,附和道:“学校里人多眼杂,干爹要注意影响!再说了,学校宿舍的隔音不太好,半夜要是搞出点儿动静儿来,也不好听啊!” 董超嗤笑道:“你们还真瞧得起他!一个土埋到脖颈的半老头子,能搞出啥动静儿?!” 荆辉反驳道:“哎?就算干爹的实力不具备,可你别忘了那娘们儿曾经是演员啊!总要出点儿声音助助兴、配合一下嘛!” 罗小天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他嗔怪道:“哎!辉哥,您这话的打击面就太广了吧?演员怎么啦?……” “行啦行啦!”林皓阳忍着笑训斥道:“污了哈,污了!就此打住!这跟案子有关系吗?严重跑题!” 嬉闹着又喝了两杯酒,时候不早也该收场了!林皓阳对荆辉和董超布置了第二天的任务之后,他很严肃的提醒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取证和调查,必须秘密进行!今天晚上咱们在这个房间里的谈话,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我不希望再有第五个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众人点头回答。 荆辉试探着问道:“头儿,那老郭呢?对他也要保密?他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应道:“这不是有没有问题的问题,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当然也信得过老郭,可我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目前这案子的出路还有些模糊,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干扰我的思路!当然了,我也不希望再出现任何的节外生枝!” 说完,林皓阳朝三个人笑了笑,叹息道:“有了你们三个做高参,足够了!再多任何一个人,都属于画蛇添足!” 高……参?用这样的赞誉和褒奖作为今晚宴席的尾声,真是大快人心啊! 荆辉和董超动手帮罗小天收拾着茶几,林皓阳催促道:“超子,这里不用你了,让我们来吧!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早点儿休息!” 董超乐呵呵的应道:“您别赶我走啊!今晚我就睡这儿,不回去了!” “哎呀?”荆辉惊叹道:“这是怎么个意思?你一个老婆迷,竟然也敢夜不归宿啦?” “你才是老婆迷呢!你们全家都是老婆迷!”董超气呼呼的嚷道:“怎么说话呢?我老婆今晚带着闺女去我丈母娘家啦,我还回去干啥呀?!” “难怪啊!”荆辉嘟囔道。 收拾完毕,洗洗涮涮,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今晚真可谓是大获丰收,林皓阳躺在床上还有些兴奋,他反复理顺着那些线索,意犹未尽。看来今晚又要失眠了,反正也睡不着,林皓阳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再去一趟南山公园,查找一个那个“利丰公司”。 可是林皓阳马上又打消了那个念头: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荆辉和董超都在家里呢,不要惊动了他们,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众人分头出发了:荆辉搭了董超的顺风车,去了局里,罗小天要去公司开例会。 众人出门之后,林皓阳把家收拾了一下,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一套短袖运动衣:今天他要去南山公园实地勘察,他必须把自己打扮的象一个游客。 出门来到了停车场,林皓阳刚准备上车,他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声:应该是一个信息!林皓阳掏出手机一看,是荆辉发来的一张彩信,彩信的内容是……竟然是一张照片? 那应该是一张证件照:背景是白色的!照片里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儿,显得文质彬彬…… 随着这条彩信,荆辉还发来了的一句话:头儿,看看这是谁!!! 一连三个感叹号?够惊悚的!可是林皓阳确信,他并不认识照片中的那个人,荆辉在搞什么鬼?林皓阳正犹豫着是不是给荆辉去个电话,没想到,荆辉竟然把电话打过来了! 而荆辉在电话里说的话,让林皓阳不禁…… 第0517章:李亚伦,漏网的军师 荆辉为什么要发一张陌生人的照片过来?其实在刚接到照片的时候,林皓阳就已经猜到了照片里那个人的身份,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滨城市利丰置业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李亚伦! 可是林皓阳想不明白荆辉的那句话:头儿,看看这是谁!!! 除了李亚伦,他还能是谁?林皓阳看着那张照片正一头雾水,荆辉把电话打了进来,林皓阳接起了电话,寒暄道:“好小子,手脚够利索的!” “那是必须的!”荆辉得意的问道:“头儿,照片收着了吧?” “恩,刚收到!”林皓阳问道:“照片里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李亚伦吧?” 荆辉贼笑了两声,低声说道:“头儿,您再好好瞅瞅,这个人到底是谁?” “啊?”林皓阳苦笑着反问道:“什么意思?难道……那他是谁?你发的是谁的照片啊?” “哎呀!头儿!我也没说他不是李亚伦啊!我的意思是……”荆辉解释道:“您再好好瞅瞅,除了李亚伦,他还是谁?” 林皓阳真被荆辉搞糊涂了,他叫苦道:“那他到底是不是李亚伦啊?既然是李亚伦,那他还能是谁?” 荆辉急躁的嚷道:“您可急死我了,您……您就真的没有瞧出来?” 林皓阳哭笑不得的反问道:“到底是谁被急死了?你倒是告诉我他是谁啊!”林皓阳真的糊涂了:难道自己真的见过那个人?他对着话筒嚷道:“要不你就先挂了电话,让我再好好看看!” 荆辉嚷道:“别挂别挂!头儿,您在哪儿呢?” 林皓阳应道:“我在……我在家门口的停车场呢,正准备……” 荆辉急火火的说道:“那您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就到!” 林皓阳匆忙招呼道:“哎哎,你先告诉我那人是……” 得!荆辉已经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很无奈的上了车,然后从手机里翻出了那张照片,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端详了数遍,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林皓阳望着手机里的那个人,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荆辉这小子,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支烟刚抽完,荆辉的车子进了“所城里”的停车场。荆辉下车后屁颠儿屁颠儿的钻进了林皓阳的车里,他兴奋的问道:“头儿,怎么样?瞧出啥了没有?” 林皓阳在手机里打开了照片,然后直接将手机屏幕顶到了荆辉的鼻子前,斥责道:“就他妈一张照片,我能瞅出什么来?你想让我瞅出什么来?” “哈哈……”荆辉很夸张的笑了一声,他嘲讽道:“头儿,没想到啊!您竟然没认出他来,您竟然也有忘事儿的时候!” “少他妈给我卖关子!”林皓阳很不耐烦的嚷道:“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他!快说,这他妈到底是谁啊?!” 荆辉一脸的惊悚,他指着手机里的照片,说道:“是!他现在的身份,确实就是李亚伦!可是他从前的名字叫李维!这就是李维啊!” “李维?”林皓阳苦着脸问道:“李维是谁?” “啊?”荆辉惊讶的说道:“头儿,您没事儿吧?您怎么可能连李维都不记得了?您总记得‘九一三大案’吧?当时……哎呦!”荆辉突然一拍脑袋,致歉道:“头儿,我错了!刚才我还一直纳闷儿呢,您怎么会连李维都认不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当时审他的时候,您还在医院里养伤呢!” “九一三大案”?李维?难道这个李维,和范锦阳、范锦明还有什么瓜葛?让荆辉这么一说,林皓阳的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他好像还真的想起了这个名字,只是……貌似印象不是很深刻。 荆辉解释道:“那一年咱们破获了‘九一三大案’,范锦阳、范锦明犯罪团伙的成员,除了死掉的,还有那兄弟俩儿和那个叫霍青的司机漏网,其他成员全部落网!我们还把那兄弟俩儿名下的企业,‘花都夜总会’和‘味都大酒店’的管理人员,全都带回局里协助调查,其中就有这个李维!当时……” 林皓阳一拍手,说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和超子曾经跟我说起过,他是范锦阳和范锦明的‘军师’!” “没错!就是他!”荆辉很兴奋的说了起来…… 今天早上,荆辉刚到局里,就马上通过户籍部门调取了李亚伦的档案资料!当荆辉在电脑里点开了那份资料、当李亚伦的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里的一刹那……荆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他就是当年涉案“九一三大案”的李维! 可是荆辉又不禁纳闷儿:这个李维,怎么就变成李亚伦了呢?难道是他改了名字?可是荆辉查阅了整篇李亚伦的户籍档案,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变更姓名”的记录!并且,李维当年所有的案底,都被“洗”的干干净净! 更改户籍档案!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只是两个长相十分相近的人,是荆辉认错了人?当然不会!荆辉对自己的记忆和判断相当有信心:这个李亚伦,绝对就是当年的李维!荆辉曾经亲自审讯过李维,并且,他对这个李维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当年在“九一三大案”的审讯过程中,几个范锦阳、范锦明犯罪团伙的成员,同时将“检举揭发”的矛头指向了时任“花都夜总会”的总经理李维!他们声称:李维与范家兄弟的关系相当亲密,范家兄弟每次遇到了棘手的难题,都会请李维出谋划策,他们对李维言听计从!也正因为如此,李维在该犯罪团伙中有着一个神秘的雅号:军师! 可是李维却对所有指控矢口否认,他声称:自己只不过是一名受雇于“公司”的管理人员,他只是尽职尽责的管理“公司”的业务,对于“公司”之外的事情一概不知!当然,与范家兄弟的犯罪行为更是没有任何的瓜葛! 荆辉和董超明知道李维有着重大的涉案嫌疑,却对他束手无策:他们缺少直接的证据! 平时与李维接触最频繁的三个人,王涛已经死于非命,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二人下落不明!而其他落网的犯罪团伙成员虽然对李维有所指证,但是由于李维素来心性冷傲、不苟言笑且行事隐秘,所以他们也拿不出李维涉案的确凿证据! 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最终,荆辉只能以“花都夜总会有违反《治安管理条路》的经营行为”为由,对李维施以了“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元”的治安处罚。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荆辉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九一三大案”结案多年后的今天,李维竟然改头换面,用“李亚伦”的身份,重新进入到他的视线…… 荆辉很兴奋的说道:“头儿,我把这孙子的照片也发给了小天!小天已经确认了,这个李亚伦,就是与杜建斌合伙儿开‘大罗马洗浴城’的人!”说完,他坏笑着问道:“头儿,这回咱可是揪住了一条大尾巴!该对这孙子采取点儿措施了吧?” 林皓阳双目紧闭,他蹙着眉头仰倒在座椅上,开始了思索…… 第0518章:尬尴,嫌疑人是房东 林皓阳没有想到,李亚伦就是多年前在“九一三大案”中漏网的李维,他竟然与范锦阳、范锦明有瓜葛!事已至此,李亚伦已经不是有没有涉案可能的问题了。要不要对他采取措施?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他采取措施?……林皓阳纠结不已! 这个案子非比寻常,对手的狡诈林皓阳已经早有领教,在把案子变成“铁案”之前的任何贸然出手,都会打草惊蛇,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证据,又是该死的证据,也正是因为缺乏证据,李亚伦曾经成功的从警方的牢笼里逃脱过。 可是夜长梦多啊!从这个案子侦办以来,屡屡的失利、受挫留给林皓阳太多的阴影、羞辱和前车之鉴,每每林皓阳和战友们摸索到了新线索和新发现,就在他们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他们的对手都会宛如从容的太极高手:迅速的、甚至是提前做出反应,将他们所有的部署和计划化解于无形! 而这一次呢?李亚伦会有所觉察吗?他会不会也要象姜喜斌那样突然“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再发生什么意外,象宋文明、王义波那样,用“尸体”的形式重新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林皓阳的脑子很乱,他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将这些线索和情况向郭振华汇报,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庞大且诡诈的间谍组织,而他本人又缺乏办理间谍案的经验!可是……林皓阳真的不想那么做,因为这个案子曾经发生过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蹊跷,他不得不谨慎! 昨晚,林皓阳曾要求荆辉、董超和罗小天对所有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进行保密,其实他是有私心的,因为除了他面前的三个人,林皓阳谁也信不过!包括苌健、包括郭振华,甚至包括初海林…… 就在林皓阳左右为难之际,他的电话又响了!睁眼一看,是罗小天,林皓阳接起来电话:“喂?小天,是我!” 罗小天压低声音说道:“老大,辉哥早上给我来过电话,没错!那个李亚伦就是跟建斌哥合伙儿的李老板!他……” 林皓阳笑着应道:“我已经知道了,你辉哥现在就和我在一起。” “哦……”罗小天又问道:“老大,你们在哪儿呢?” 林皓阳应道:“我们在家门口的……” 话没说完,罗小天急火火的来了一句:“那你们在家等我,一定等我!我马上就回去!”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林皓阳迟疑的望着手里的电话:难道……罗小天又有了什么新发现? 荆辉问道:“怎么啦头儿?”林皓阳回答道:“哦,是小天,他要回来,咱们……”他苦笑着一摇头,叹息道:“走吧,咱也别在这儿了,回家等他吧!” 两个人下车后离开了停车场,回到家里一支烟还没有吸完,罗小天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家门。林皓阳给他递上了纸巾,略带心疼的嗔怪道:“慌什么?先擦擦汗!” 罗小天接过纸巾擦着脸上的汗珠儿,说道:“老大、辉哥,我可是给你们带回了屌炸天的惊爆新闻!”说完,他抓起茶几上的一杯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炸天?没那么夸张吧?”荆辉催促道:“说说,说说!” 罗小天喘着粗气说道:“第一个,不算什么稀奇,您和辉哥都已经知道了,李亚伦就是建斌哥的合伙儿人!第二,‘大罗马健身会馆’根本没有外包,它只是自负盈亏的独立核算,是李亚伦的人在管理!这就说明,那个姓王的健身教练,很有可能就是被会馆里的内部人给‘作’了!” 对于林皓阳来说,这似乎都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罗小天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最起码将他的预测又做了巩固和坚实。 荆辉追问道:“哎,还有‘第三’吗?” 罗小天得意的炫耀道:“当然有啦!要不然我急着跑回来干吗?!”他接着说道:“老大,您知道吗?这个李亚伦以前是一家酒店的总经理!” 荆辉很不屑的嚷道:“这我们早就知道了,没错,他是在‘花都夜总会’干过几年!” 罗小天白了荆辉一眼,鄙夷的说道:“嗤!‘花都夜总会’?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再说了,夜总会是酒店吗?我说的是渔人码头的‘听涛小筑’!” 林皓阳和荆辉登时愣住了,罗小天接着说道:“而且,我查清楚了,‘听涛小筑’的房东,就是李亚伦的‘利丰置业有限公司’!” 荆辉瞠目结舌的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你……这些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罗小天嚷道:“你们去一查就知道了!” 问题来了!林皓阳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是:由于国家的反腐倡廉,政府的官员们不敢再出入高档的餐饮、娱乐场所,所以造成了“听涛小筑”的惨淡经营,因无法支付高昂的房租、关门歇业! 而现在来看,林皓阳在当初忽略了一个细节:“听涛小筑”根本就不对外营业,何来的“惨淡经营”一说?而根据罗小天提供的信息:它的房主竟然就是李亚伦自己的“利丰置业有限公司”,又何来的“高昂房租”?看来“听涛小筑”的停业关闭,另有隐情! 林皓阳真的要崩溃了!“听涛小筑”是舅舅送给他的礼物,而舅舅的涉案已经足以让林皓阳崩溃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着重大涉案嫌疑的李亚伦,竟然还是他的房东?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荆辉苦着脸问道:“头儿,咋整?” 林皓阳长出了一口气,反问道:“手里有可靠的人吗?” 荆辉立刻振作了起来,他拍着胸口应道:“头儿,这您放心,重案队的那几块料,全是咱一手带出来的,没问题!” “那就好!”林皓阳吩咐道:“安排你的人,马上对李亚伦、还有‘利丰置业有限公司’有可能涉案的人员,进行严密布控!查出所有的相关信息,包括他们的住址!哦对了,还有杜建斌!” “啊?”罗小天叫苦道:“老大,建斌哥也要查?不会吧?他绝对不会有问题!” 林皓阳摇着头叹息道:“绝对?事儿到了这一步,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绝对!” “行!我马上安排!”荆辉掏出了电话,笑着说道:“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看来……也该把臧小东那小子从医院里放出来了!” 荆辉在电话里做完了重案队的部署,他起身说道:“头儿,要没什么别的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些具体的细节安排,我还是不太放心,回去当面嘱咐嘱咐他们!” “先等等!”林皓阳示意荆辉重新坐下,他商量道:“辉子,案子查到这儿,咱们……是不是该跟老郭透透风了?” “不行!绝对不行!”荆辉很坚决的说道:“头儿,我跟您说实话吧,我是越来越信不过他了!” “哦?为什么?”林皓阳笑着问道。 荆辉也笑了,他反问道:“头儿,您连您的发小杜建斌都开始怀疑了,我为什么要信得过郭振华?” 林皓阳又问道:“那我昨晚让你们保密的时候,你还刻意的提到了老郭,什么意思?” 荆辉讪笑着挠了挠头,应道:“我……我那是试试你们的反应,既然你们也都对他有所警觉了,那我就放心了!” 林皓阳笑骂道:“我操!反了你了!你小子还考验起我来了!”说完,他给荆辉递上了一支烟,鼓励道:“来吧,说说你怀疑老郭的理由!” 荆辉点上烟狠吸了一口,他摇着头叹息道:“咱的这个姐夫啊,让我说他什么好呢?他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第0519章:分析内鬼,医院喜讯 自案子侦办以来,接连数次的碰壁、栽跟头导致案件的线索崩断,痛定思痛,荆辉发现对手完全是在“闻风而动”!风从何来呢?荆辉开始怀疑专案组内部出现了问题:有内鬼! 出于某种偏见,荆辉将怀疑的目光很自然的聚焦到了市刑警大队大队长苌健的身上,而苌健也不负他所望,屡屡智障般的呆萌发挥,更加重了荆辉的怀疑!但是,也正是源于那些偏见,让荆辉又觉得苌健似乎不太可能是“内鬼”!按照他的理解:“假如‘复华社’全是苌贱人这种猪头货色,那就太好对付了!” 最关键的一点:有很多被“透风”的消息,知情者寥寥无几,那只不过是荆辉、林皓阳、郭振华、董超和罗小天在私下交流的意见,并不是苌健所能掌握的! 林皓阳会有问题吗?董超和罗小天会有问题吗?荆辉即使相信自己有问题,也绝不会怀疑到那三个人的身上!所以,只剩下一个人了…… 荆辉分析道:“头儿,案子到现在,两个关键性的犯罪嫌疑人宋文明和姜喜斌,都出在安全系统的内部,并且,都是与老郭关系很近的人!谁能保证老郭本身就没有问题?!当时,咱们准备对那两个人采取行动,都是在第一时间就告知了老郭,甚至是咱们和老郭一起制定的行动方案,可结果呢?” 抽了两口烟,荆辉接着说道:“在宋文明负案在逃之前,除了宋文明的老婆,老郭是最后一个接触过宋文明的人!而且是在宋文明的家,单独会面!难道这还不说明问题吗?老郭难逃嫌疑吧?行!就算那是偶然事件,可姜喜斌的失踪,老郭又该怎么解释?” 林皓阳默默地听着,他点了点头,示意荆辉继续。 荆辉接着说道:“早在海军潜艇基地、李俊强的盗窃案发生之前,您已经对姜喜斌产生了质疑!可是老郭当时是什么表现?他竟然急了,不惜用什么功臣、党员、绝密身份等等等等,来力证姜喜斌的清白,并成功的混淆了咱们的视线!可结果呢?” 荆辉自问自答道:“结果就是,您的预判是绝对准确的!姜喜斌他妈的就是间谍!假如当时咱们就能控制住姜喜斌,对他展开调查,至于这案子到现在这样吗?如果真的追究起来,老郭他要负什么样的责任?!后来由于您的坚持,咱们去省城拦截姜喜斌,结果只差一步,姜喜斌闻风而逃,失踪了?” 荆辉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头儿,这些事儿太他妈蹊跷了!蹊跷到让人都不敢去细琢磨!老郭在这个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如果把这个案子从头开始捋一遍的话,您想想,连秦局长的那个对象都是老郭安排在他身边的……细思极恐啊!” 房间里的沉默了片刻,荆辉提醒道:“哎,头儿,我嘚吧嘚、嘚吧嘚的说了半天,给点儿意见啊?” “恩!”林皓阳应道:“分析的相当透彻,我刚才听得入了迷,都忘记鼓掌了!” “嗤!”荆辉苦着脸一瘪嘴。 罗小天挠着头问道:“不会吧?那个郭姐夫他……他竟然会有问题?” 林皓阳解释道:“我们没有说他一定有问题!但是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一定没有问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要谨慎!更要……” 话没说完,林皓阳的电话在茶几上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董超打来的,林皓阳接起了电话,应道:“超子,是我!什么情况?” 董超很淡定的说道:“头儿,孙冬梅那一家三口找到了!” 林皓阳一怔,他急切的问道:“他们还活着吗?我是说……”话一出口,林皓阳不禁有些懊悔,可是没办法,最近经历了太多的意外、失踪和灭口,他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了,一说到“找到”这个词,他很本能的就想到了尸体! 董超笑了两声,应道:“放心吧头儿,他们很安全,很好!哎……”荆辉突然语气一变,说道:“头儿,等等,我的人出来了!咱们半个小时后联系!”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他扭头问道:“小天,中午家里有吃的吗?” “有!没问题!我这就去!”说着话,罗小天起身离开了房间。 林皓阳招呼道:“你超哥中午也回来吃饭,别搞太复杂,简单点儿就行!” 罗小天应了一声。林皓阳给董超发出了一个信息:我和辉子、小天都在家,等你回来吃饭! 信息刚发完,荆辉凑过头来问道:“头儿,超子说啥了?” 林皓阳应道:“哦,他说……孙冬梅一家三口找到了,然后就挂了!” “啊?!”荆辉一脸的惊愕,他瞠目结舌的问道:“一家三口全……全挂啦?!在哪儿发现的?” “没有没有!你把话分开听行不行?”林皓阳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孙冬梅一家三口找到了!然后,超子就把电话挂上了!”看来,犯了神经质的不止林皓阳一个人啊。 荆辉松了一口气,他抱怨道:“你让我把话分开听,你倒是把话分开说啊!吓我一大跳!”说完,他问道:“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林皓阳应道:“超子说他们很安全!” 荆辉又问道:“在哪儿找到的?他们已经回家了?” “超子没说,就挂了!哦,是把电话就挂了!”林皓阳解释完,很无奈的笑了笑…… 董超很准时,大概四十分钟后进了家门,恰好,罗小天刚把饭菜端进了餐厅。 林皓阳招呼道:“抓紧时间吃饭,边吃边聊!” 董超吃着饭,说起了上午的情况…… 上午不到九点,艺校刚下第一节课,负责在艺校盯梢的警员向董超汇报情况:蔡芳驾车离开了校园!董超做了回复:盯住! 十几分钟后,警员再次向董超汇报:蔡芳进了“滨城市妇幼保健医院”,是否尾随进入,请指示! 妇幼保健医院?董超恍然大悟,他有种预感:孙冬梅一家三口就在医院里!他也有些懊恼:既然那一家三口没有回家,在滨城又没有什么亲属,孙冬梅又刚动过引产手术,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她会在另外一家医院呢?!于是他马上做出了安排:盯住蔡芳,但不要惊动她,我马上就到! 董超带着人赶到了“妇幼保健医院”,并让一男一女两名警员,进入医院进行暗访。而此时,负责盯梢蔡芳的那名警员已经尾随蔡芳回到了艺校!他向董超反映:蔡芳在离开医院的时候,一个乡村打扮的老汉将她送出了医院的大门! 农村老汉?那必是孙冬梅的父亲无疑了! 董超马上将这些情况对林皓阳作了汇报,可是电话没打完,那两名警员回来了…… 两名警员向董超介绍了医院里的情况:没错,孙冬梅一家三口都在病房里! 据医院的医生介绍:孙冬梅的入院时间,正是她离开中心医院的那天晚上;而她的住院登记时间却是在夜里的六点,登记的签名为孙冬梅的父亲;也就是说,在孙冬梅的父亲在接他女儿离开中心医院之前,已经在“妇幼保健医院”做好了入院登记的手续; 孙冬梅的病房是个三人间,但是只有孙冬梅一个病人(包了整个房间);病房里除了那一家三口,还有一个女人,自称是孙冬梅的姑姑,在照顾孙冬梅;孙冬梅的恢复情况很好,但是好像精神状态不佳,每天总是哭哭啼啼的;医生的理解是:女孩子岁数太小,发生这种丢人的意外,难免会想不开! 可是董超就纳闷儿了:他听孙冬梅村里的邻居说起过,孙冬梅的爷爷奶奶只有一个儿子,孙冬梅的父亲是家里的独子!孙冬梅一家在滨城又没有亲戚,那个“姑姑”是从哪儿来的?…… 第0520章:游客止步,幽谷庄园 董超分析道:“孙冬梅父母一对农村夫妇,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在深夜,把孙冬梅转到另一家医院?而且从时间上看,他们是在到了滨城之后,连女儿都没见到,直接就去‘妇幼保健医院’办理的住院手续!并且还包下了一整间三人病房?这不符合逻辑啊!” 荆辉点着头应道:“看来,这些都是蔡芳的把戏!她为了封住孙冬梅的嘴,所以给孙冬梅办理了转院。她知道咱们已经盯上了中心医院,她自己无法亲自出面,所以就委托他人,通知了孙冬梅的父母!当然了,‘妇幼保健医院’的费用肯定是出自蔡芳的腰包!” 董超笑着应道:“恩恩恩,英雄及其兄弟所见略同!”说完,他问道:“头儿,总这么盯着也不是事儿,是不是……该进医院直接接触一下啊?” 林皓阳反问道:“你是说……接触一下孙冬梅的父母?” 董超应道:“恩,还有孙冬梅的那个姑姑,都可以从侧面了解了解嘛!”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扭头问道:“辉子,你的意见呢?” “完全可以啊!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没必要那么谨慎!”荆辉分析道:“孙冬梅的父母刚从农村来,象这样朴实的农村夫妇,只要注意策略,应该不难对付!不过超子,你可注意了,从这对夫妇到了滨城之后的表现来看,我琢磨着……他们是已经收到蔡芳的‘封口费’啦!” “恩,有数!”董超应道:“我有心理准备!”说完,他随口问道:“哎?辉哥,你不是在忙咱的案子吗?你怎么中午就跑回来了?” 荆辉摇头晃脑的狡黠一笑,没有答话。 董超很不屑的说道:“吆,瞧那一脸的故弄玄虚,案子已经破啦?” “嗯哼!”荆辉得嚣张的应道:“没破,可也差不多了!” 董超一怔,他惊讶的问道:“别吓唬人好不好?到底怎么回事儿?给说说啊!” 林皓阳也笑着催促道:“辉子,你就别让超子着急了!对他就不用保密了吧?快告诉他吧!” 荆辉清了清嗓子,很善意的劝董超要保持镇定,然后他得意洋洋的说出了他和罗小天这一上午的辉煌战果…… 董超听得目瞪口呆,他急火火的叫嚷道:“我操!运气不错啊!这案子就差不多了吧?不行不行!案子正在关键时刻,医院的案子咱们可以先放一放,剩下的活儿咱俩儿一起来!” 林皓阳对董超劝说道:“你那边的案子刚有进展,现在也是关键的时候!这边让辉子先盯着,你趁热打铁,争取早点儿把那边的案子先结了!” 董超叫苦道:“头儿,那也算是案子啊?我当初就不想接!现在查到了孙冬梅那一家三口的下落,知道他们没事儿就得了!刚才辉哥也说了,孙冬梅的父母肯定收了蔡芳的‘封口费’,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扒出线索来,还真成问题!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专案组的成员,不如让我……” “不行!毛病!”林皓阳冷着脸训斥道:“那怎么就不算案子了?在咱们的眼里,案子就是案子,只有当务之急、没有大小之分!方丽婷还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你作为那个案子的主办警官,就不觉得脸红?你竟然说那不算案子?这像是一个警察说的话嘛!” 董超吃了瘪,耷拉着头没了声音。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了!荆辉干咳了两声,替董超求情道:“头儿,超子也就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其实他是什么样儿的警察,您心里还没数儿?我俩儿可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说着,他讨好的递上了一支香烟。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阴沉着脸接过了香烟。 荆辉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超子刚才的话,也有些道理!如果孙冬梅的父母真的收了蔡芳的‘好处’,他们铁了心什么也不肯说,超子能咋办?不光对案子起不到积极的作用,反而会引起蔡芳的警觉,打草惊蛇啊!中心医院的医生说了,方丽婷的康复情况良好,手脚已经有了知觉,她随时都有清醒的可能啊!我看不如……” “啊?”林皓阳怔了一下,问道:“真的假的?” 荆辉朝董超努了努嘴,董超挺委屈的应道:“是真的,医生对她的康复一直很乐观!”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沉默了…… 见林皓阳有了动摇,荆辉趁机诉苦道:“头儿,您刚才也说了,当务之急!说句实话,我这边的压力还真不小!对‘利丰公司’的分组布控,我手头的人手还真有点儿紧,不如就让超子先……咳咳!”荆辉干咳了两声,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行,那你们俩儿商量着来吧!但是一定注意这么几点:一,医院的案子不能放松,尤其是对方丽婷的保护;二,布控人员的配备一定要谨慎,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三,不要急于求成,要稳扎稳打,尽量从外围人员开始入手;咱们有时间!” 听到自己被允许参与行动,董超兴奋的点着头。 林皓阳对荆辉问道:“你打算让小东马上归队吗?” 荆辉应道:“恩!我上午已经通知他了,那小子高兴坏了!” “高兴?”林皓阳忍不住笑了笑,质疑道:“他回来有个屁用!就他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花猫脸,安排他去布控?扯淡!” 屋里的人全都笑了,林皓阳接着说道:“这样吧,你们给他布置一个新任务,查!专案组所有主要成员的手机通话,全部查出来!至于排查的重点……”林皓阳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就没必要细说了吧?” “明白!”荆辉和董超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我呢?给我啥任务?”罗小天跃跃欲试的问道。 重在参与啊!林皓阳看着罗小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心有灵犀,罗小天应道:“行!这几天我就守着建斌哥了!” 林皓阳笑着说道:“小天,你可是老革命了,我就没必要嘱咐你什么了吧?” 午饭后,荆辉和董超先行离开,去局里安排人员布控;罗小天也很积极的上班去了;众人离开之后,林皓阳换上旅游鞋、扣上了一顶棒球帽,拿着车钥匙也出了门…… 进了南山公园,林皓阳才发现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大中午头不到两点,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夏日炎炎似火烧啊!大太阳晒得地面吱吱冒热气儿,公园里根本没有什么游客!可是既然已经来了,林皓阳也只能顶着烈日往里走了。 走过人工湖的长桥,又顺着观光路前行了大概半个小时,林皓阳来到了一处岔路口。路边的导游指示牌显示:动物园、游乐场,继续直行!而那条石板路旁的指示牌上却显示:游客止步! 那是一条大约五米宽的石板路,行车不成问题,绰绰有余;从主路上分支之后,石板路蜿蜒着伸向南山的山谷深处,不知道通往哪里……林皓阳还注意到:在路旁的一棵树上,赫然隐藏着一部监控摄像头! 林皓阳是游客,可是他却并没有打算止步:他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塞到了耳朵里,然后低着头就走向了那条“游客止步”的石板路…… 又行进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在转过一个山脚之后,林皓阳看到了石板路的尽头:一道黑漆的铁栅栏门!林皓阳没想到,在山坳茂密的树林中,竟然隐藏着一座高墙围起的院落!而透过那扇铁栅栏门,隐约可见一栋三层的楼房,巍然其中。 何其隐秘啊!在刚才半个多小时的漫步中,林皓阳在沿途至少又发现了四部摄像头! 林皓阳正准备上前查看个究竟,不料,从那道铁栅栏门里出来了两名手拿步话机、身穿黑色T恤的壮汉,朝他跑了过来…… 第0521章:小天捉妻,好友定位 两个壮汉抬手指着林皓阳,高声招呼道:“哎,说你呢!别往前走了!” 林皓阳当然没管那些,他塞紧了耳机,低着头就迎了上去……直到双方近在咫尺、几乎撞到一起的时候,林皓阳才猛地收住了脚步,他转头慌张的环视着周围,如梦方醒的问道:“啊?这是哪儿?我怎么到这里了?” 一个壮汉嗔怒道:“离老远就喊你,让你别往前走了,你没听见啊!” 林皓阳佯装无知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哦哦哦,对不起!”林皓阳做恍然大悟状,他从耳朵里拔出了耳机,憨笑着问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两个壮汉哭笑不得的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刚才说,这里是私人场所,不是公共景区!你走路都不看提示牌啊?路口的牌子你没看到?” “路口的牌子?什么牌子?”林皓阳佯装不解,他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听着音乐光顾着低头走路了,没太注意!我想去公园的,可是……”他指着那栋建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一个壮汉应道:“你走错路啦!这是我们私人的地方!” “哦……”林皓阳又问道:“那从前面能去公园吗?” “不行!前面没有路了!”壮汉还挺热心,他指着林皓阳身后的路,说道:“你顺着路往回走,不远,拐两个弯儿,路边有条山路,从那里能到动物园!” 另一个壮汉笑着说道:“算了算了,你还是让他原路返回去得了!别等在山上再迷了路!” 林皓阳向两名壮汉道了谢,告辞之后便按照原路返回,在拐过了两个弯道之后,他顺着那条山路上了山…… 烈日当头、挥汗如雨,披荆斩棘、蚊虫叮咬……胳膊上隆起的那些刺痒的小包,让林皓阳很后悔今天穿了短袖的运动衣。根据大体的方位,他愣是在山上自己开辟出一条路,并成功的绕到了那栋神秘建筑旁的山梁上。 俯瞰下去,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红墙碧瓦的院墙内,便是那栋三层的楼房;两侧各连接有一栋两层的附楼;青灰色的楼体、琉璃瓦的盖顶,低调又不失奢华;宽敞的前院里,当中是一座喷泉,池塘里的那块太湖石上赫然写着两个朱红大字:碧苑;主楼的后院连接着一条观光长廊,亭台轩榭、竹林瑶池……赫然就是一座“听涛小筑”园林的翻版,只是面积更大了一些…… 让林皓阳失望的是:该建筑物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挂着厚厚的遮阳窗帘,什么也看不到;可让他兴奋的是:在那座院子里,他看到了一辆黑色的“GMC高级商务旅行车”!林皓阳确信:今天是圆满的!他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挠着一身奇痒的小疙瘩,林皓阳下山离开了公园,在去停车场的路上,他拨通了荆辉的电话:“喂?辉子,什么时候能回家?” 荆辉应道:“目前还不清楚,随时都可以吧?不过暂时还走不开!” “恩!”林皓阳吩咐道:“晚上带超子回家吃饭,再给我带一部望远镜回来!”说完,他又强调了一句:“夜视的啊!要有夜视功能的!” 荆辉问道:“头儿,您要夜视望远镜干吗?” 林皓阳没有回话,直接挂掉了电话。 进停车场上了车,林皓阳刚启动了车子,他的电话又响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林皓阳的脸色一沉:是舅舅! 林皓阳本以为,这又是一场无言的冷战,可是让他颇感意外的是,当他接起电话的时候,话筒里传来了舅舅沧老的声音:“阳阳,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这句话对林皓阳来说是何等的熟悉,几个月前,当他决心回国的时候,舅舅就是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声音给他打来了电话,可如今……林皓阳一时无语,舅舅接着说道:“阳阳,听舅舅的话,收手吧!你这是何必呢?你这样下去只会伤了你自己!” “可我是警察!”话一出口,林皓阳才发觉自己声音的沙哑。为了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坚决一些,林皓阳轻咳了一声,补充道:“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可我曾经是警察!” 舅舅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可你知道……你正在对抗的是什么人吗?” 对抗?林皓阳对这个措辞十分不屑!他冷笑着回答道:“我不管他是谁!” 舅舅又问道:“你考虑过最后的结果吗?” 林皓阳用刚才的语气回答道:“我不管有什么后果!” “阳阳,我的孩子,你……好自为之吧!”舅舅挂上了电话。 下午五点半,林皓阳回到家的时候,家门竟然是敞开的,他走进了院子,惊喜的问道:“吆,冰冰!你怎么这时候回来啦?” 韩冰迎了上来,亲热的打了招呼:“姐夫!” 罗小天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嬉笑着说道:“哼!这丫头不听话,让我给捉回来了!” 林皓阳笑着问道:“捉?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小天用围裙擦着手上的水,他望着韩冰冷哼一声,嗔怪道:“冰冰同学,你自己说吧?” 韩冰俏皮的伸了伸舌头,然后噘着小嘴,很委屈的说道:“姐夫,您别听他的,其实我也没犯什么大错误,我……我就是去医院看了看婷婷!” 林皓阳冷着脸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最近几天不要去医院,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啊!” 韩冰点着头,很乖巧的应道:“恩,知道了,再不敢了!” “算了算了,反正已经去过了,没事儿就好!”林皓阳关切的问道:“方丽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韩冰很激动的应道:“恩,她可真棒!医生说她的手和脚都有知觉了,能动一点点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看来荆辉和董超那两个小子没有骗自己,他又问道:“怎么?学校里不忙了吗?” 韩冰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忙!最忙的就是这几天了!我管着两个班的排练和演出任务呢!不过,下个周就好了!” 林皓阳笑着问道:“那你还跑去医院干什么?” 韩冰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姐夫,我今天上午听别人说,昏迷的人虽然没有知觉,但是耳朵是可以听到的,最好能找一些平时她最熟悉、最喜欢的声音给她听!受到了刺激,她就能很快醒过来!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我就找了一些京剧唱腔的光碟,还有我的小随身听,给婷婷送到医院去了。”说完,她很委屈的白了罗小天一眼。 原来是这样!林皓阳又问道:“哎?小天,你是怎么捉到你媳妇儿的?你下午也去医院了?” “没有!我下午在单位呢!”罗小天得意的说道:“我给她发‘定位’,发现她的位置在中心医院附近,我就知道她偷着跑去看方丽婷了!所以,我直接去了医院,果然,被我逮个正着!” “定位?”林皓阳疑惑的问道:“什么定位?难道是坐标定位?”林皓阳觉得这也太神奇了,罗小天竟然有如此“高大上”的定位设备?! 罗小天惊讶的问道:“啊?老大,您连这个都不知道?您也太落伍了吧?” 落伍了吗?林皓阳一阵汗颜,傻愣愣的摇了摇头。 罗小天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着屏幕里的地图,解释道:“喏,就是这个,‘好友定位’系统!一款手机软件,我都用了快两年了!想要知道对方在哪儿,只要她是您的好友,发个‘推送’,喏……看到了吧?” 林皓阳懵了:罗小天手机的屏幕里,马上显示出了“媳妇儿”的位置坐标,就在“所城里”街区……林皓阳惊讶道:“我靠!这个厉害!我的手机也可以吗?不需要花太多钱吧?” 罗小天嬉笑着应道:“老大,您可真是土老帽儿,还花什么钱哪,这都是免费的软件!把您手机给我,我给您也装上!”…… 第0522章:夜探碧苑,战前准备 罗小天将做好的饭菜端进了餐厅,他站在门口招呼道:“韩冰冰同学,快给我进来吃饭!” 韩冰对罗小天嘻嘻一笑,然后转头寒暄道:“姐夫,咱去吃饭吧?”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他商量道:“要不再稍等一会儿吧?你辉哥和超哥马上就过来了!” 韩冰点头应道:“恩,好!” “好?好什么好?你这又不着急了、你又不催我了!”罗小天嗔怒道:“你!赶紧进来给我吃饭!” 韩冰很为难的看了看林皓阳,罗小天对林皓阳说道:“老大,我和您一起等他们回来,让冰冰先吃吧!”说完,他解释道:“冰冰今晚还要回学校呢!” 林皓阳惊讶道:“都已经来家了,还跑回去干什么?!” 罗小天一撇嘴,很不屑的应道:“劳模呗!以校为家、奉献青春呗!”韩冰笑着打了他一下,罗小天苦笑着叹息道:“今天晚上她们班有排练,她非要回去,我有什么办法?就让她回去呗!” 林皓阳赶忙催促道:“行行行!那就别愣着了,赶快去吃,别耽误了工作!” 韩冰吃饭,犹如小鸡啄米,几分钟就吃完了饭,还愣说自己被撑到了,林皓阳对此表示无语。 收拾妥当,韩冰向林皓阳告辞了:“姐夫,那我就先去学校了!”说完,她又跟身边的罗小天商量道:“你和姐夫在家等辉哥吧,就别送我了,现在天还亮着呢,没事儿,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就行!” 罗小天板着脸威胁道:“少废话!赶紧给我走,别自找麻烦!” 林皓阳也对韩冰劝说道:“就是,你辉哥还要等会儿才能到!就让小天送你吧,要不然的话,他就是在家也不会安心,又要给你‘定位’了!” 三个人嘻哈一阵笑,小两口儿告别林皓阳相拥着走出了家门,林皓阳望着那对亲亲热热的背影儿,真是艳羡不已啊!艳羡不已,却也是瘙痒不已啊! 瘙痒?怎么回事儿?林皓阳抓挠着胳膊上的那些小疙瘩,他转身就窜进了房间,然后手忙脚乱的取出了花露水,在胳膊、脖子、腿上……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开始了大剂量的涂抹…… 半个小时之后,林皓阳正在院子里品着茶水,罗小天和荆辉、董超一起说笑着进了院门。林皓阳笑着问道:“吆,组团回来了?” 董超应道:“哦,正好在停车场碰到了小天!” 林皓阳朝众人身后看了看,问道:“哎?小东呢?怎么没带他一起来啊?” 荆辉笑着叹息道:“医院不放人哪!白天出来执行任务,晚上还要回医院睡觉,接受观察!” “恩,也好!”林皓阳招呼道:“走走走,吃饭了!” 几个人进了餐厅,荆辉懒洋洋的说道:“头儿,晚上我和超子还要回局里,做今天的信息分析和汇总,晚上就不陪您喝酒啦!” 林皓阳不屑的应道:“天天来蹭饭,还想顿顿有酒喝,美死你!想喝今天也没有啊!”说完,他问道:“哎,我让你带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恩恩!”荆辉一边应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了两副望远镜,放在桌子上,他问道:“头儿,您要这个东西干吗呀?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了?” 罗小天一把将两部望远镜抢了过去,拆开之后爱不释手的嚷道:“哎呦嗬!好家伙!两个哎!正宗的军品啊!” 林皓阳伸头一看,果然是一大一小两部望远镜,他问道:“干吗还带来了两个?用途不一样吗?” 荆辉白了他一眼,叫苦道:“您就撂下那么一句话,我知道您是干吗用啊?所以就去装备库领了两个!”说着,他解释道:“两个都是红外线夜视的,大的那个您放在车上吧,高倍的!小的那个放大倍数稍微小了点儿,但是可以折叠,装在身上方便!” 罗小天满面贪婪的嚷道:“两个合适,不多不多!”说完,他扭头朝林皓阳谄媚的一笑,死乞白赖的说道:“给我一个,给我一个!不过我让您先挑,您挑剩下的那个给我,这总行吧?您说,您要哪个?” 林皓阳笑着将那个“大的”拿到了手里,罗小天望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的”,也是满意的合不拢嘴! 罗小天是满意了,可荆辉不满意了,他嚷道:“哎哎哎,别光顾着收货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皓阳用筷子敲了敲桌面,吩咐道:“吃干吃饭!边吃边说!” 一边吃着饭,林皓阳说出了他下午去了南山公园,并发现了隐秘“碧苑”和那辆黑色商务旅行车的经过……荆辉和董超听完后欢欣鼓舞,荆辉兴奋的嚷道:“太好了!总算逮着他们的老巢了!头儿,可以对那儿实施布控了吧?” “不行!不方便!”林皓阳摇着头说道:“那个地方所处的位置十分隐秘,在一片山坳里,进出只有一条石板路!没有游客做掩护,怎么布控?那里根本不具备布控的条件!并且在那条小路上,至少有五部监控的摄像头,只要有人、车出入,全在人家的监控范围之内!” “那怎么办?”董超很为难的问道:“可是……总要对那儿采取点儿措施吧?” 林皓阳摆着手应道:“你们专心办自己手头的活儿,这个‘碧苑’的事儿你们别管,交给我了!” 罗小天很豪迈的挺身而起:“还有我!” 林皓阳笑着应道:“行,有你,有你!” 吃完了晚饭,又喝了半壶茶,荆辉和董超便离开家回了警局。 罗小天收拾好了茶海上的茶具,他鬼鬼祟祟的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挑动着眉毛贱兮兮的问道:“老大,啥时候去?” 林皓阳佯装不解的反问道:“去?去哪儿啊?” “您就别蒙我了!”罗小天很神气的嚷道:“逛公园呗!今天晚上?说吧,几点?” 林皓阳忍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咱要晚上去啊?而且还非要今天晚上?” 罗小天胸有成足的说道:“不是晚上去?那您要这种望远镜干吗?!再说了,我还不了解您嘛!望远镜都准备好了,您会等到明天晚上再去?” “哎!”林皓阳一声长叹,夸赞道:“你小子,可惜了!你如果去参道悟禅,不成佛、成仙,也能成精!得了,回去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咱们九点……不!十点出发!” “还睡什么呀!”罗小天兴奋的应道:“您去睡吧,我回屋去上会儿网,九点半我叫您起床!” 林皓阳正准备起身回房间,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嘱咐道:“哦对了,小天,晚上带上你的单反数码相机!” 罗小天很痛快的应道:“得嘞!赶紧睡去吧!” 林皓阳也想好好睡一觉,为晚上夜探“碧苑”养足精神,可是无奈啊!因为有心事,他躺在床上辗转着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好容易有了点儿困意,一看时间:已经夜里九点多了,还睡个屁啊! 走进了院子,林皓阳朝罗小天的房间瞥了一眼,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幸亏自己没睡啊!罗小天那家伙还说什么九点半喊自己起床?扯淡!此时罗小天的房间里漆黑一片、鸦雀无声! 罗小天房间的窗户没有拉窗帘,林皓阳凑到了窗前,他用手遮着光朝房间里望了两眼,可是他啥也看不见,房间里连点儿电脑的光亮都没有!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了罗小天的声音:“老大,别动!我看见你了!” 林皓阳疑惑道:“啊?你关着灯没睡觉啊?” 罗小天反问道:“怎么?您看不见我?” “废话!”林皓阳嗔怪道:“这黑灯瞎火的,你在里面干吗呢?” “哼哼哼哼……”在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之后,罗小天很深沉的说道:“我,在玩儿我的望远镜!” “你……”林皓阳算是彻底被他打败了…… 第0523章:搅局,冰冰深夜回府 回房间换上了一套长袖的运动衣,林皓阳再次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罗小天已经收拾妥当,精神抖擞的整装待发了。林皓阳将罗小天的装束上下一打量,劝说道:“不行不行,回去换一身长袖衣服!” “啊?”罗小天惊讶道:“这个天儿穿长袖?那得多热啊!” 林皓阳卷起衣袖,指着小臂上那成片的红疙瘩,苦着脸解释道:“瞧见没有?前后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儿!这还是在白天,如果是晚上会怎么样?满山满谷的空勤特种部队,正瘪着肚子就等咱俩儿去送饭呢!” 罗小天凑上前看了看,他一咧嘴,抚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冷战,然后他将林皓阳一打量,嘟囔着:“那也用不着捂这么严实啊!就您这样儿的进了公园,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一看就是偷地雷的!”(偷地雷:取自抗战经典老电影《地雷战》中的经典桥段,泛指:装束不合时宜,且鬼鬼祟祟) 林皓阳低头将自己一打量:恩,确实容易让人产生怀疑!他抬头叫苦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露着肉……上山硬挨吧?” “我想想……”罗小天略一思忖,他吩咐道:“有办法了!裤子就这样儿吧,没人注意!您赶紧回去换一件短袖衫,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林皓阳半信半疑的回房间换好了衣服,再次回到院子的时候,罗小天笑嘻嘻的给他塞过来一件……应该是衣服吧?林皓阳接过来展开一看,竟然是一件薄若蝉翼的冲锋衣,他笑了! 罗小天得意的说道:“这东西方便吧?几乎没有分量,握把握把就能装进裤子口袋,上山的时候再穿上!”(握把握把:滨城土语,就是卷一卷、揉一揉的意思) 两个人又检查了一下今晚要用的装备:两部夜视望远镜、袖珍手电筒、单反数码相机……罗小天还在腰包的背带上塞了两瓶矿泉水和一瓶花露水。林皓阳又叮嘱罗小天:将手机调到静音!岂料罗小天刚掏出手机,手机竟然在他手里响了,罗小天顺手接起了电话,嬉皮笑脸的问道:“怎么了媳妇儿?想我啦?” 看来是韩冰来的电话,韩冰也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罗小天的脸色一变,他惊慌的应道:“你怎么这时候出来啦?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啊?你……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看回头我怎么收拾你!……我和老大在家啊!你到底怎么了?……行了!不说了不说了,那我出去等你!” 见罗小天挂了电话,林皓阳问道:“怎么了?冰冰要回来?”罗小天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要回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啦?” 罗小天很紧张的回答道:“肯定是!听她在电话里的语气,出喘吁吁还慌里慌张的,应该是被吓得不轻,好像有什么人在追她!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肯说,只是说要马上回家,她已经在出租车上了!哦对了,她还问您在不在家!……算了算了,不说了,见面就知道了,我出去接一下!” 林皓阳也紧张了一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刚跑到胡同口,一辆出租车缓缓的停到了路边。车门一开,韩冰慌慌张张的从车里钻了出来,手里还紧攥着荆辉送给她的那支警用袖珍电击器。 罗小天弯腰趴在车窗边,跟司机结算着车费,林皓阳迎着韩冰走了过去,他正准备开口询问,不料另一侧的车门也开了,又有一个女人从车里下来了!女人?看那瘦削的身形,应该是一个……介于女人和女孩儿之间的……好吧,还是女人! “姐夫!”惊慌的韩冰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终于看到了救星,她几步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然后很紧张的朝身后的马路上看了两眼,而街灯下空空如也的马路让韩冰松了一口气…… 林皓阳伸手揽住韩冰的肩头,给了她一个安全感十足的微笑,并用温暖的眼神暗示她:不要慌,有我们呢,你到家了! 那个身材轻盈的女孩儿快步走了过来,六神无主的紧靠在韩冰的身边。林皓阳望了女孩儿一眼:虽然街边的光线不是很好,但是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身姿窈窕、唇红齿白,只是神色有些慌张,眉宇间的一股韵味儿竟与韩冰颇有些相像……林皓阳低声问道:“冰冰,这位是……?” 韩冰正准备开口回答,与此同时,罗小天已经结算完了车费,他直起腰朝身后望了一眼……罗小天猛地一怔,他惊讶的说道:“哎呦,佳佳?稀客稀客!” 林皓阳也是一怔:佳佳?这名字很耳熟,难道是…… 韩冰对林皓阳介绍道:“姐夫,这是我学生,吕佳!”说完,她有对吕佳介绍道:“佳佳,不要害怕,不会有事了,这是我的姐夫,他是最棒的警察!”韩冰能这样介绍自己,林皓阳很欣慰,虽然他已经不是警察了,可他觉得……自己永远都是警察!而且,他比最棒的警察毫不逊色! 吕佳怯生生的与二人打了招呼:“叔叔好!罗叔叔好!” 林皓阳点头寒暄道:“恩,吕佳您好!” 罗小天则嬉笑着应道:“怎么又叫我罗叔叔,不是说好了嘛,以后叫我师母!” 韩冰和吕佳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羞怯的笑容,刚才那种紧张的神色也顿时舒缓了许多。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真的,不管是多么暗藏杀机、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罗小天总是能轻松自如的将他那些搞笑的素材,成功的掺杂进危机四伏的紧张环境,从而让身边的人得到信心、欢愉和鼓励! 不得不佩服,那是一种天赋!而具有这种能力的人,必须具备两个先决条件:一,天生就是那种诙谐、幽默到骨子里的乐天派;二,与生俱来的胆量和无畏,也就是咱们俗称的:胆大包天!自古以来,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称之为“奇葩”并不为过,并且这个称谓里褒义的成分远远大于贬义!林皓阳很欣慰:自己的身边竟然就有一个,而且是“奇葩”中的“奇葩”!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竟然就是吕佳?林皓阳以前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他不敢相信:如此一个看起来清秀、单纯、腼腆的女孩子,竟然就是韩冰那个在前不久怀孕、流产的女学生?他不禁又开始了怅然:现在的孩子啊,到底是怎么了?! 既然这个女孩儿就是吕佳,那么……韩冰为什么在深夜、慌慌张张的带着她的女学生“逃”回家?她们今晚在艺校里遭遇了什么?……林皓阳没有问,因为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林皓阳暗暗懊悔: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个吕佳的! 吕佳怀孕过、孙冬梅也怀孕过;吕佳流产了、孙冬梅也刚做完引产手术不久;两个女孩子年龄相仿、又有着近乎相同的不幸遭遇、她们又都是韩冰的学生……林皓阳预测:今晚韩冰和吕佳的慌张归来,势必与暴力袭击方丽婷的案子有关! 林皓阳招呼道:“好了,咱们先回家,有事儿回家再说!” 韩冰挽着罗小天的胳膊,走在前面;吕佳亦步亦趋、诚惶诚恐的紧跟在两人的身后;林皓阳则走在后面,为队伍保驾护航…… 第0524章:走穴,骚狐狸的美意 一行四人走进了“所城里”的胡同,罗小天低声嗔怪道:“个臭丫头,既然要回来,从学校准备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来电话?我也好去接你呀!这黑灯瞎火的,又赶上那么多倒霉事儿,你要出点儿事儿咋办?” 韩冰细声细语的应道:“哎呀,当时都吓坏了,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怕你去学校门口等我,让别人看见!” “别人?”罗小天质问道:“别人是谁?我去接自己的媳妇儿回家,关‘别人’屁事儿啊?!” 韩冰撒着娇讨饶道:“哎呀老公,你先别问了,等回家再说吧!” “恩!”罗小天思忖了一下,又问道:“哎?你刚才说被吓坏了?谁吓唬你了?” 韩冰再次扭捏的讨饶道:“哎呀老公,你就别问了,等回家再说吧!” “嗤!”罗小天从鼻子里喷出了一股冷气…… 回到了家里,林皓阳顺手关上了院门,韩冰试探着商量道:“姐夫,把门锁上吧?” 林皓阳笑着一点头,转身锁上了院门。 进了客厅,韩冰让吕佳不要拘谨,两个人牵着手在沙发上落了座。罗小天沏着茶水,很随意的问道:“佳佳,吃饭了吗?” 吕佳很有礼貌的欠着身子,应道:“谢谢罗叔叔,晚上我在学校吃过了。” 罗小天狡黠的一笑:“叫师母!” 吕佳很腼腆的笑了笑,在重新坐下的时候,她又朝门外瞥了一眼。 能看得出来:虽然已经到了家里,可韩冰和吕佳还是有些紧张,是心有余悸?林皓阳出门开启了院子里所有的灯光,在返回客厅的时候,他反锁了客厅的门,并关闭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下几盏光线很暗的小灯……这是一个心理学常识:在深夜里,相对封闭的环境和昏暗的光线氛围,更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 待韩冰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林皓阳浅笑着,柔声问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韩冰难为情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她两手捂着茶杯,说了起来:要想了解整个事件的始末,那就要从一年前说起了…… 那是一年前的春天,是艺校放完寒假刚开学不久的一天,那天晚上八点钟左右,韩冰刚给学生们排练完曲目,有学生来排练厅通知她:“韩老师,蔡主任让您去一下她的办公室!” 蔡芳让自己去她的办公室?是有什么公事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韩冰虽然有些疑惑和不解,但她还是去了。蔡芳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房门虚掩着,韩冰凑到门前看了看,蔡芳果然在里面,一个人。 韩冰敲了敲房门,然后拘谨的问道:“蔡主任,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请进!”蔡芳很欣喜的应道,见韩冰进了门,她很亲热的嗔怪道:“这里就咱们姐妹俩儿,又没有什么外人,别总叫我蔡主任!还和从前一样,叫我师姐!”说着,她给韩冰递上了一杯茶水,寒暄道:“快坐快坐!” 师姐的态度让韩冰颇感意外,她心怀忐忑接过了茶水,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师姐,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蔡芳假装生气的样子,说道:“瞧你说的,非要有事我才能叫你过来啊?咱们从前是一起学艺的小姐妹,现在又是一个单位里的同事,师姐没事儿的时候就不能找师妹来聊聊家常、说说贴心话?” 师姐的话让韩冰倍感温暖,也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腼腆的点了点头。 “怎么样?和你那个小对象处的挺好吧?”蔡芳关切的问道。韩冰点了点头,蔡芳笑着问道:“咱家的小师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婚事了?” 韩冰害羞的应道:“他倒是提起过,可我……我想再等一下,先把工作做好。我们还年轻,正是学习的时候,结婚是早晚的事儿,不着急。” 蔡芳夸赞道:“恩,咱们师姐妹几个,我最看好的就是你,有志向!师姐赞成你的想法!”说完,她的口气一转,说道:“冰冰,师姐今天叫你来,还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韩冰赶忙应道:“师姐,您说!” 接着,蔡芳对韩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想让韩冰在班里组织几个优秀学生,利用晚上的业余时间,到市内的娱乐场所去演出…… “啊?去校外演出?不行不行!”韩冰惊慌的说道:“学校里有明文规定,夜里是不允许学生外出的!” 蔡芳解释道:“规定?规定都是人定的,可以改嘛!再说了,咱们利用的是学生周末的业余时间,是在学校规定的时间范围之外啊!” 韩冰思忖了一会儿,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师姐,真的不行!这些学生的年纪都太小了,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演出,真的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蔡芳劝说道:“那些娱乐场所可都是经过国家审批的,是为了丰富老百姓的业余文化生活,如果有‘乱七八糟’的不正当经营,国家会允许吗?再说了,当初咱们学戏的时候,不也经常到农村去慰问演出吗?农村的老百姓是群众,城市的老百姓就不是群众了?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蔡芳接着说道:“现在的学生可不比咱们那个时候了!咱们那时候多单纯啊?一个个傻乎乎的,除了练功、学戏,别的啥也不懂!可她们呢?她们现在接触的新事物,比咱们那时候要多得多,你可别小瞧了她们,她们可机灵着呢!她们什么不懂啊?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 韩冰摇着头说道:“师姐,您说的这些是有道理,可是……我觉得这不是小事儿,学校是不会允许的!” “学校为什么不允许?这跟学校的校规根本不冲突嘛!”蔡芳笑着解释道:“学校不也提倡学生们艰苦朴素、勤工俭学吗?咱们这就是给学生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学习和实践的机会啊!利用周末的业余时间,让她们实践了自己的专业知识、接触了社会、增加了舞台经验、还减轻了家庭的负担,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见韩冰哑口无言的坐在那里,蔡芳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不赞成我的想法,你只是在为学生们的安全担心,是吧?你放心,我会组织专门的老师护送她们,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韩冰很为难的商量道:“师姐,我看还是算了吧!您这个想法是不错,可是学生如果出点什么事儿,咱们真承担不起那个责任!” “那你说该怎么办?”蔡芳问道。 韩冰低着头,沉默不语,蔡芳冷着脸说道:“那行吧,你也别急着答复我,回去后好好考虑一下!反正这事儿我就算跟你打过招呼了,回头我去做做学生们的工作,你先回去吧!” 韩冰早就在那里如坐针毡了,她起身寒暄道:“那……蔡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 几天后的那个傍晚,方丽婷回到了宿舍,对韩冰问道:“小冰,蔡芳找你谈过话了?” 韩冰马上明白了方丽婷话中的含义,她反问道:“啊?她也找过你啦?”方丽婷笑着点了点头,韩冰急切的追问道:“那你是咋说的?” “我?”方丽婷很不屑的说道:“我可不去揽那些破事儿!人家可是系里的副主任,本事大着呢,让她自己去组织呗!” 韩冰有些担心的说道:“那也不行啊!如果学生真的出事儿了,咱们还是要承担责任!”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方丽婷搂着韩冰,笑着劝慰道:“放心吧我的傻妹妹,不会出事儿的!现在的学生,哪个不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儿?天天闷在学校里学戏、练功、排练,都度日如年的盼着周末呢!周五一放学,早就被家长接回家里享福去了!谁跟着她到处去嘚瑟啊?放心吧,没人跟她去的!” 让方丽婷这么一说,韩冰放心了不少,她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韩冰本以为那件事会不了了之、就那样过去了,可是她没想到…… 第0525章:上贼船,佳佳的讲述 听到这里,林皓阳叹了口气,接口道:“你没有想到,蔡芳真的带着学生去演出了!” 韩冰的眼里已经噙满了眼泪,一点头,有泪水溢了出来。 罗小天心疼的劝说道:“别哭啊!这又不是咱的错!”说着,他给媳妇儿递上了纸巾。 林皓阳又问道:“学生们外出表演多久了?” 韩冰扭头看了看也在抹着眼泪的吕佳,她很含糊的回答道:“应该是……恩,差不多有一年了。” “一年了?”林皓阳有些惊讶的问道:“冰冰,你是刚知道这件事的?”韩冰点了点头,林皓阳质疑道:“你也太粗心了,那可都是你的学生啊!这么长的时间,你……你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韩冰很委屈的抹着眼泪,痛心疾首的解释道:“姐夫,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和婷婷都不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尽到保护孩子们的责任,可是蔡芳是在周末的晚上带学生们出去的,我和婷婷周五下午就离开学校了,小天会去接我回家、婷婷也会回父母家度周末,我们真的……”话没说完,韩冰已经泣不成声了。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事出有因,不必自责!站在法律的角度分析,韩冰确实无需担责,可是作为一名教师,韩冰却也有着“失察”的责任……林皓阳又问道:“后来呢?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 韩冰用一双泪眼看向了吕佳,哽咽着劝说道:“佳佳,还是你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别怕,姐夫是最棒的警察,他会替咱们保密的!” 罗小天起身给吕佳换了一杯热茶,鼓励道:“佳佳别怕!放心大胆的说!我们不光会为你保密,还会保护你!” 吕佳捂着脸哭了一会儿,便抽泣着,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讲述…… 吕佳记得很清楚,那是去年春末夏初一个周末的晚上,吕佳和几个家在农村、周末没有回家的小姐妹在学校的“文教室”里看电视。平时她们是没有机会看电视的,只有周末学校才为她们开放“文教室”,所以吕佳和小姐妹们都很兴奋。并且,小姑娘们都喜欢那些光鲜靓丽的明星,而周末“湖南卫视频道”有众多明星加盟的“快乐大本营”,那是小姑娘们最喜欢的节目之一! 夜里九点多钟,正是“快乐大本营”明星们开始游戏的环节,吕佳和小姐妹们看得喜不自胜,就在这时,戏剧系的副主任蔡芳来到了“文教室”,大伙儿纷纷起身跟蔡芳打了招呼。 因为蔡芳的到来,学生们都显得有些拘谨,好在蔡芳并没有在那里停留多久,就带着两个看电视的女生离开了。那两个女生都是方丽婷老师班里的,其中一个就是孙冬梅。 虽然和孙冬梅不在同一个班,但是吕佳与孙冬梅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因为两个人身上有些很多的相似之处:她们都是学京剧青衣的;两个人年纪相仿、都是来自农村;周末她们经常在一起玩儿;并且两个人的班主任韩冰和方丽婷,是同寝室的好姐妹…… 正是因为以上的那些原因,见孙冬梅被蔡芳带走,吕佳暗暗为孙冬梅捏着一把汗,看娱乐节目的性质也骤减了不少:毕竟在学生们的眼里,突然被老师带走肯定事出有因,而且……凶多吉少! 好在吕佳的提心吊胆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快乐大本营”接近尾声的时候,孙冬梅和那个女同学回来了!孙冬梅蹑手蹑脚的坐到了吕佳的身边,朝吕佳抿嘴一笑。吕佳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蔡主任,她焦急的问道:“蔡主任找你们干什么?没事儿吧?” 孙冬梅警觉的朝四周望了一眼,见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她才凑到吕佳的耳边,低声说道:“没事儿,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望着孙冬梅窃喜的表情,吕佳放心了:看来孙冬梅不但没有“挨训”,应该还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看完了电视,学生们离开了“文教室”,嬉闹着返回了各自的宿舍,孙冬梅则给了吕佳一个暗示的眼神,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女生宿舍的集体盥洗室。 在那里,孙冬梅告诉吕佳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蔡主任要带孙冬梅和那个女同学,利用周末的时间去演出,而且是有酬劳的登台演出!至于这种演出的“好处”,正如蔡芳对韩冰说的那样:实践了所学的专业知识、接触社会开拓了视野、增加了舞台经验、还能减轻了家庭的负担…… 吕佳真的替孙冬梅感到高兴,可是她也不免的有些为自己难过,她很委屈的抱怨道:“蔡主任真偏心,这么好的演出机会,她为什么只带你们去啊?” 孙冬梅狡黠的一笑,问道:“佳佳,你也想去吗?” 吕佳难为情的讪笑着,酸溜溜的应道:“我……我倒是想去,可是人家蔡主任看不上我呀!” 孙冬梅很神秘的抿嘴一笑,吩咐道:“傻丫头,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吕佳突然预感到:这个好事儿,貌似自己也有份儿!于是她赶忙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 果然!孙冬梅又告诉了吕佳一个好消息:蔡主任让孙冬梅和那个女同学回来之后,各自再物色一名女同学,一起参加演出!但是前提条件是:必须是京剧班的、必须是周末留校住宿的、必须是最优秀的!如此珍贵的“名额”,孙冬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吕佳! 这是一种荣誉:能参加系主任组织的“演出”,那就说明自己也是“最优秀”的!这个消息真是太令人振奋了,吕佳抑制着自己的激动,首先对好姐妹表达了谢意,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有演出啊?” 孙冬梅凑到吕佳的耳边,给了她一个更令人振奋的答案:“明天晚上!注意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至于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孙冬梅没有说,吕佳也没有问,两个姑娘对接下来的“演出”充满了憧憬,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因为演出的组织者是蔡芳啊,蔡芳不光是老师,她还是系里的领导,在学生们的眼里:蔡芳足以代表学校! 第二天就是周六,当晚吕佳没有去“文教室”看电视,而是怀着忐忑的心情独自留在寝室,度秒如年的期待……夜里八点半左右,有人敲响了寝室的房门,吕佳开门一看,是孙冬梅和那个女同学!孙冬梅笑吟吟的低声吩咐道:“走啦傻丫头,到学校门口的那个书亭集合!” 三个人踏着铺满月色的小路离开了校园,不知道为什么,吕佳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明明是参加学校组织的演出活动,可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像是……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更让她兴奋! 等三个小姑娘赶到校门外那个书亭的时候,已经有另外几个小姑娘等在那里了,虽然吕佳对她们不是很熟,但总归是认识:有两个女生是舞蹈系的、还有两个声乐系的、而学京剧青衣的四个女生中,除了吕佳,其余三个人都是方丽婷老师班里的。 八个女生都很兴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着,大概九点左右,一辆面包车停到了距离她们不远的路边,车门一开,和颜悦色的蔡主任从车里走了下来:“姑娘们,等着急了吧?” 寒暄之后众人上车,面包车载着姑娘们驶离了艺校…… 林皓阳问道:“佳佳,蔡主任带你们去哪儿演出了?是夜总会吗?” 吕佳抹着眼泪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说不上来!每次演出都是晚上,我平时很少离开学校,不熟悉这里的路,不过……”吕佳抽泣着说道:“那个地方在南山公园里面,挺不好找的!” 南山公园?林皓阳猛地怔住了,他与罗小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0526章:童话碧苑,奢华泥潭 罗小天瞠目结舌的脱口而出:“是……南山公园的那个……碧苑?!” “啊?”吕佳猛地止住了眼泪,她用一双哭肿的眼睛望着罗小天,惊愕的问道:“罗叔叔,您……您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罗小天苦着脸,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紧锁着眉头,长出了一口气,说真的,他的脑子有点儿乱:自己还真小看了那个蔡芳!他本以为蔡芳只不过是一只祸乱人间的淫妖,却没想到,她竟然与“复华社”还有交集!难道蔡芳也是“复华社”的人?在多年前,林皓阳曾经见过蔡芳的淫*秽照片,可是此刻在他脑子里闪现的,却是那是传奇“妖艳女特工”的形象! 片刻的静默之后,林皓阳朝吕佳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吕佳低头抹着眼泪,接着开始了她的讲述…… 那天夜里,面包车载着蔡芳和八个女孩儿进了南山公园的“碧苑”,陌生的环境让吕佳有些紧张,但是那种紧张也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蔡芳看来对“碧苑”相当熟悉,下车后她带着八个女孩子直接进了“碧苑”西侧的那栋附楼,而她的从容也让女孩儿们安心了不少。毕竟,在这里她就是姑娘们全部的倚靠。 “碧苑”的这栋附楼,装修风格是那种很肃穆、典雅的复古设计;就连门窗的造型,都流露着质朴文雅的“汉唐之风”;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名家的书法作品和古风浓郁的山水画;闻着墨香走在其中,崇敬、庄重之感油然而生,令人们不由得对“传统国学”肃然起敬;姑娘们沿途指点着那些名家字画,啧啧称奇…… 走廊的尽头,竟是一间很中国很中国的“民国戏院”:小舞台是很正宗、很地道的京剧戏台,“出将”、“入相”各在一边;台下按部就班的摆放着十几张敦实的红木桌台,周围是相配套的太师椅;最靠近戏台的三张桌台上,摆满了时令的水果盘、干果和酒水饮料;桌旁围坐着十几位正在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他们面色红润,谈论的声音很高,像是喝了酒。 吕佳在学习《京剧发展史》的时候,曾在课本里见过民国时期戏园的老照片,她觉得这里简直就是那些老照片的复制、翻版!在某个恍惚的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即将置身于那个国粹鼎盛的年代,她就是戏台上的“名角”,座无虚席甚至是站无虚席的台下,那些戏迷和票友正雀跃着、呼喊着她的名字,为她痴迷、疯狂…… 在后台,吕佳和几个小姐妹正商量着今晚要表演的曲目,蔡芳来了!蔡芳告诉这些女孩儿:今天来听戏的,可都是省里、市里的领导和首长!她让女孩儿们不要紧张,一定好好发挥,尽量表演自己最拿手的曲目!如果她们的表演得到了这些领导们的认可,她们将会得到更多演出和推荐的机会,走上更大的舞台! 其实,本来吕佳和其他三个“青衣”女同学并没有太多紧张的情绪:她们的专业基本功都很扎实,虽然舞台经验不多,但是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为来校视察的领导们做汇报演出!可是让蔡芳这么一吓唬,她们反倒紧张起来了! 不过,当晚接下来的演出,比吕佳想象的要轻松、顺利的多:不用戴头饰、不用上戏妆,只是在身上套上一件戏服就可以登台,和平时排练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没有现场乐班,只是播放曲目的伴奏,也和平时的排练一模一样;小戏台的音响设备超棒,一开嗓,吕佳自己先震撼了,她甚至都怀疑那些令人惊艳的嗓音和唱腔,是不是出自自己之口! 而台下的观众也让姑娘们舒心了不少:领导们吃着干果、喝着酒或者饮品,很随意的样子,完全没有那些视察领导的威严;当然,他们的眼神里也没有那种类似于“评委”的挑剔;领导们还是懂戏的,时不时发出的掌声和叫好,让姑娘们的自信心爆棚,表演也格外的行云流水;而蔡芳端着酒杯,在观众席里花蝴蝶般的说笑、游走,也给姑娘们吃下了定心丸…… 简单的说,作为吕佳、孙冬梅和另外两个小姐妹此生的第一场“商业慰问演出”处女秀,她们对自己当晚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 一个多小时的演出结束,笑容可掬的领导们在蔡芳的引领下登上了戏台,依次与受宠若惊的演员们握手,并在夸赞和鼓励之后,与她们合影留念…… 简短的寒暄告别,蔡芳陪领导们离开了戏院,吕佳和小姐妹们则留在了戏台上,还沉浸在“演出成功”的兴奋和喜悦中难以自持。蔡芳回来之后,又对她们进行了一番夸赞,并带她们去吃了宵夜。 吃宵夜的地点位于装潢豪华的主楼二楼,当蔡芳推开了那扇华丽的“宫廷之门”,吕佳和小姐妹全都惊呆了:奢华!硕大华丽的巨型吊灯下,那个房间就像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家殿堂;沙发、桌案、壁饰……甚至包括窗帘,处处都满溢着暧昧的欧式贵族气息; 宽大的茶几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的干果、水果盘,还有各种高档饮品和制作精美的欧式小甜点……更让姑娘们兴奋的是:这里居然有最先进的点歌设备、最棒的音响器材和一面硕大的电视屏幕……这里竟然是一间奢华的“KTV包房”?! 踩着松软的地毯,姑娘们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间,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她们仿佛置身于梦中的童话世界,成了走进王子宫殿的《灰姑娘》:辛德瑞拉…… 那天夜里,吕佳和姑娘们在那个房间里兴奋的唱歌、跳舞,肆无忌惮的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两点多钟,在那一刻,蔡芳已经成了她们心中的圣母玛利亚!而彼时,她们的圣母已经为她们安排好了休息的房间:位于三楼更为奢华的套房! 吕佳和孙冬梅被安排在一个房间,两个漂亮的农村姑娘从未享受过那么舒适松软的大床,也许是因为玩儿的太尽兴,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两个人才睡醒。醒来后的两个人赖在床上不肯起床,她们看着彼此吃吃的笑着……昨晚的遭遇,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上午,蔡芳带着姑娘们在“碧苑”后院的园林里游览了一番,中午又带她们去了位于一楼的豪华餐厅,享用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午餐,然后乘坐她们来时的那辆面包车,离开了那座梦幻般的“碧苑”…… 在回学校之前,蔡芳叮嘱姑娘们:有一些事情她正在与校方商量,学校暂时还不知道她们的演出活动,所以……她希望姑娘们对演出的事情“暂时保密”! 姑娘们纷纷点头承诺,而接下来,蔡芳为她们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演出酬劳!吕佳和另外三名有演出的同学,每人酬金三百;而没有登台演出的那四名同学,每人也有一百元的“参与奖”。 三百元钱,说实话不算多,但是对于吕佳和孙冬梅这些出自农村的穷学生来说,那已经是一笔令她们意想不到的大数目了!吕佳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出去随心所欲的疯玩了一场,有吃、有喝、有住的奢华了一晚,顺便上了一堂排练课,就能得到这么一大笔酬劳! 姑娘们收好了各自的红包,纷纷对蔡主任道谢,孙冬梅则羞怯的红着脸,问出了所有女孩儿的心声:“蔡主任,下个周……下个周……还可以去演出吗?” 女孩儿们都屏住了呼吸,殷切而紧张的等待着蔡主任的回答…… 蔡主任笑吟吟的反问道:“你们……还想去吗?” “恩!想去想去!”女孩们抛却了矜持,兴奋的点着头。 “那好吧!”蔡主任很痛快的应道:“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下个周六的晚上,老时间、老地方,咱们不见不散!” “嗷!”姑娘们一片雀跃…… 第0527章:惨遭凌辱,万劫不复 林皓阳虽然没有见过蔡芳本人,但是他却熟知那个女人的阴狠手段和淫*荡本性,他更知道:彼时的吕佳和那些姑娘,已经落入了蔡芳的圈套,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时的吕佳深埋着头,泣不成声的讲述着那段她难以启齿的往事,无地自容…… 第二个周末,还是星期六的夜里九点、还是吕佳和另外七个姑娘、还是在艺校外的那座小书亭前,那辆面包车和蔡芳如期而至。当晚她们到了“碧苑”下车之后,蔡芳带她们进了东侧的那栋附楼。 这栋附楼与西侧的那栋附楼的设计风格完全不同,这是一座极富时尚都市感的酒吧、或者说是演艺厅:现代化的DJ调控台、灯光绚丽的中央舞池、环绕舞池的高脚椅、吧台……在这样的环境下穿上戏装挥洒着水袖,却也别有一番意趣。 由于失去了戏台的高度落差,几乎是与观众们平起平坐的零距离接触,这让习惯了戏台演出的吕佳颇感不适。而吕佳当晚最大的不适,却是来自观众的! 当晚来看戏的观众,较之上个周末增加了不少,可是观众中多了许多装扮香艳、花枝招展的妖魅女郎,她们端着酒杯、吸着香烟,风情万种的穿梭于桌台之间,时而娇羞、时而放浪的与那些领导们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而很懂得怜香惜玉的领导们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他们抛却了往日的威严纷纷回应,喜笑颜开的与摩登女郎们缠绵在一起…… 声色犬马、乌烟瘴气,领导们的兴致完全不在舞台上!身处这样的演出环境,吕佳觉得自己的表演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好在今天“青衣们”不是舞台的主角,两个舞蹈系女生即兴的现代舞和两个声乐系女生的通俗歌曲,比她们赢得了更多的掌声和喝彩。 演出结束,吕佳和小姐妹们迫不及待的去了二楼的“KTV包房”,吃宵夜、唱歌、玩乐、嬉闹……只不过那天的二楼很热闹:微醺的领导们与那些莺莺燕燕们勾肩搭背的也上了二楼,去了各自的房间寻欢作乐…… 那次演出,吕佳和其他七个小姐妹一样,都得到了三百元的演出报酬,并且在接下来的几个周末,也都是相似的情况。在此期间,有一次演出的经历让吕佳的印象格外深刻: 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在离校之前,吕佳和其他小姐妹都跑去了孙冬梅的宿舍,那天她们躲在宿舍里都化了妆!至于原因……完全是为了较量和赌气! 上个周末的演出结束之后,姑娘们在去二楼的时候,在楼梯上与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不期而遇。姑娘们都很拘谨、很有礼貌的站到一边让了路,并对“那些人”点头示意,可“那些人”却根本不拿正眼瞧她们,看向她们的眼神流露出无比的鄙夷,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像一群高傲的白天鹅偶遇了一群灰鸭子…… 吕佳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觉得“那些人”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论身材、论长相、论气质,自己和姐妹们都不比“那些人”差!只不过“那些人”会化妆、会打扮而已!所以这个周,她们就…… 岂料,姑娘们的举动却遭到了蔡主任的严厉批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都瞧瞧自己,你们还像是学生吗?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你们现在的样子象什么?风尘女子、交际花吗?!” 蔡主任的训斥让姑娘们无地自容,在到了“碧苑”之后,她们灰溜溜的跑去了卫生间,洗去了那令她们汗颜的妆容…… 学校放暑假前的那个周末,吕佳和小姐妹们去了“碧苑”,为领导们做了那个学期的最后一次汇报演出。在演出结束后,蔡芳提议:学生和领导们一起去二楼的“KTV包房”,进行一次“答谢联欢”! 姑娘们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妥:领导也是观众,而观众就是演员的衣食父母,这种对衣食父母的答谢是很有必要的,并且能与领导们联欢,她们受宠若惊! 第二天在回学校之前,姑娘们从蔡芳那里领到了自己的酬劳:五百元!比以往的演出酬劳多了二百! 暑假后的第一个周末,她们继续到“碧苑”进行演出,可是演出结束后,她们再度被安排到二楼,与领导们在“KTV包房”进行“联欢”! 吕佳隐约的感觉到:这次的联欢氛围好像不太对劲,似乎……似乎不太正经,过于暧昧了一些!那些领导们趁着酒意,手脚开始不老实了,对学生们搂搂抱抱的。而她身边的那位领导一直用手揽着她的腰,甚至有几次佯装不经意的用胳膊蹭着她的胸部…… 那种感觉让吕佳很不舒服,但是看到其他小姐妹与领导们谈笑风生的推杯换盏,并没有太在意,她也只好忍了。趁着去卫生间的机会,吕佳对孙冬梅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些领导怎么这样啊?动手动脚的,你们都没觉得吗?” 孙冬梅笑着回答道:“这有什么?一直是这样啊!没关系的!” “一直是这样的?”吕佳疑惑道:“以前没有这样吧?” 孙冬梅对吕佳作了解释:原来在暑假期间,小姐妹们每个周末都会坚持到“碧苑”来演出,往返的车费蔡主任给报销,并且每次演出费用增加到了七百元!而每次演出后,这样的“联欢”已经成为了惯例!听了孙冬梅的话,吕佳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首先,她感觉这样的“联欢”不太好;其次,小姐妹们竟然每个周末都来演出,而蔡主任却没有通知自己,她有些失落。暑假是五十天,有七个周末,要算起来……那可是接近五千元的演出酬劳啊! 在离开卫生间之前,吕佳对孙冬梅劝说道:“冬梅,你出去以后千万别喝酒了,老师说,喝酒会坏了嗓子的!” “没事儿!”孙冬梅很拘谨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喝的是红酒!蔡主任说了,这里的香槟和红酒,都是最好的葡萄酒,酒精含量很低的!不光不会坏了嗓子,对嗓子还会有好处呢!” 喝酒竟然会对嗓子有好处?吕佳半信半疑,不过既然是蔡主任说的……那可能会是真的吧! 那天晚上的“联欢”还没有结束,吕佳和其他三个小姐妹就被蔡芳带去三楼休息了,而把孙冬梅和另外三个小姐妹继续留在“KTV包房”里。当晚,吕佳和另一个小姐妹住在一起,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吃午餐的时候,她才见到孙冬梅…… 那次演出,吕佳也收获了七百元的酬劳! 在接下来的一个周里,吕佳发现孙冬梅在学校里总是躲着自己,每次见面后都是很尴尬的笑着一点头,然后就匆匆的逃开。是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孙冬梅吗?吕佳觉得没有,她也想不明白。 吕佳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耻辱开始的夜晚…… 那个周末在“碧苑”的演出结束后,小姐妹儿们又陪着领导们到了二楼的“KTV包房”。那天晚上,身边那位身材高大的领导和其他的几位领导,不停的给吕佳敬酒。吕佳不好拒绝,她勉为其难的喝了几杯,就开始头晕眼花。 吕佳怕自己喝醉酒会失态,坚决不肯再喝,不料,蔡主任也加入到了劝酒的行列……当晚不胜酒力的吕佳,毫无悬念的酩酊大醉……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头昏脑涨的吕佳醒了过来,她是被痛醒的:浑身的酸麻胀痛!头痛、胳膊痛、双乳痛、肚子痛、腿痛……嘴里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尤其是下身传来的那股撕裂般的剧痛,让吕佳痛不欲生。 睁开眼,吕佳发现自己躺在“碧苑”客房的大床上,头顶还亮着一盏床灯。挣扎着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体,吕佳突然紧张了起来,掀起被子一看……天啊!她竟然赤身裸体的躺在被窝里!怎么会这样?而就在此时,她耳边传来了一阵……呼噜声?很明显,那不是属于女孩子的声音! 吕佳壮着胆子扭头看去……晴天霹雳!她被吓傻了…… 第0528章:绝望,被出卖的小花 床灯的光线很柔和,可吕佳还是被刺了眼:就在她的身边,她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那个男人带着一脸的满足,熟睡着,被子没有遮住他的全身,露出了他毛发旺盛的上半身和粗壮的胳膊……与此同时,吕佳闻到了那个男人身上令人作呕的体味。 虽然惊魂未定,可是吕佳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是今晚在“KTV”时坐在她身边的那个领导!而彼时那张曾经和善的笑脸,此时让她感到恐惧,更觉得恶心……这个畜生毁了自己。 吕佳当然知道今晚发生过什么:一场醉酒,让她失去了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 懊悔、悲痛,有用吗?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吕佳急于逃离这个带给她凌辱的房间,可是她却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了。慌乱之间,她看到了散落在床边的一件睡袍。睡袍上还残存着那个男人的味道,可此时的吕佳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手忙脚乱的套上了睡袍,为了不惊醒那个男人,吕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朝房门爬去。 来到门前,吕佳伸手打开了链锁,也拨开了反锁的门栓,可是她抓着门把手,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启房门。而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吕佳的心头一紧,她这才意识到:那个男人的呼噜声已经听不到了?吕佳缓缓地回过头……天哪!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床,就站在吕佳的身后;他就那么赤身裸体的站在那里,昏暗的光影中,他就像一座巍峨的黑塔,一步步朝吕佳走来…… 吕佳倒吸了一口冷气,瘫软在地上,她想要赶快逃走,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想要大声的呼喊、呼救,或者是求饶,可是滔天的恐惧就像一团肮脏的破布,塞满了她的喉咙,让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只能蜷缩在男人步步迫近的影子里,瑟瑟发抖。 “宝贝儿,醒了?你要去哪儿啊?”魔鬼的嘴里竟然也会发出温柔的声音,而那个声音给吕佳带来了更致命的恐惧,她听懂了,那声询问完全是一个野兽对猎物戏谑的调笑。 男人很从容的俯下身子,他用一条手臂环绕住吕佳的纤腰,另一条手臂伸到了吕佳的膝盖下,然后微微一用力……他真的太强壮了,吕佳被他轻轻的抱起,就像一枚在风中战栗的叶子。男人温柔的将吕佳送回到床上,然后粗暴的撕开了那件单薄的睡袍……那座铁塔狞笑着扑压了上去…… 那个男人是魔鬼,也是这个肮脏空间的主宰;而纤弱的吕佳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她没有反抗的能力,而且她知道,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她只能绝望的紧闭着眼,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不看、不听,就不会受到伤害。 难以承受的重量、令人作呕的体臭、还有身下那股撕裂的痛楚……铺天盖地的涌来,吕佳如愿以偿的昏死了过去。在她昏死之前,那个禽兽随着冲撞的节奏,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低吼着:“真嫩、真小、真好……” 当吕佳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房间,很暖、很刺眼,让人目眩。可再美的阳光,也无法粉饰夜晚的罪恶。吕佳活动着酸麻的身体,试探着朝身边望去……还好,那个畜生已经不在了。 噩梦结束了?吕佳多希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是身体里欲裂的痛楚却在提醒着她:那不是梦!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身边残留的男人体臭、雪白肌肤上的乌青、布满污秽和斑斑血迹的床单、散落在床边的那些沾着血色的纸巾……这一幕幕的触目惊心,都成了她惨遭过凌辱的铁证。 大颗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吕佳蜷缩在被子里,她紧咬着嘴唇,发出了一阵阵凄楚的呜咽…… “滴!”有人开启了客房的房门,是那个畜生又回来了吗?吕佳被吓坏了,她手忙脚乱的扯起被子,将自己赤裸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她蜷缩在床头、紧抓着胸口的被角、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惊恐的朝房门望去。 进门的竟然是孙冬梅!进门后的孙冬梅胆怯的瞥了吕佳一眼,然后低着头快步来到饮水机前,她倒了一杯温水,移步到床边后,怯怯的商量道:“佳佳,喝口水吧?” 口干舌燥,吕佳真的需要一杯水,可是她一伸手,却将杯子打落在地。 “嘭!”松软的地毯保护了水杯,可孙冬梅还是被吓得倒退了两步……她低着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敢正视吕佳的眼睛…… 隐忍了一夜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了!吕佳指着孙冬梅哭喊着斥责:“你算什么好姐妹!你们都去哪儿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被人欺负的时候……”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嘛!” 吕佳被唬住了,她扭头看去的时候,蔡主任正冷着脸走进房间。蔡主任环视了一下房间,然后递给孙冬梅一个暗示的眼神,孙冬梅低着头,很顺从的离开了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见到了蔡主任,吕佳委屈的哭诉道:“蔡主任,我昨晚被……” “佳佳,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蔡主任在吕佳的身边坐下,她伸手帮吕佳擦去了脸上的泪珠,心疼的说道:“孩子,是老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别怪老师好吗?” 吕佳扑到蔡主任的怀里,委屈的嚎啕大哭。 蔡主任抚着吕佳的秀发,柔声劝慰道:“佳佳,哭一会儿吧!咱们女人哪,早晚都要走着一回、过这个关口的,过去了也就好了!” 吕佳猛地止住了哭声,她挣脱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惊愕的望着眼前的蔡主任,她不明白……蔡主任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她是什么意思? 蔡主任怜爱的抚摸着吕佳嫩嫩的面颊,继续劝慰道:“唐主任可是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他早就看中你了!能跟着这样有情有义、又有权有势的男人,是你的福分!你放心吧,今后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学业、将来的工作……唐主任都会负责,都会帮你解决的!今后你不管有了什么难处,只管向他开口!” 吕佳懵了,她不敢相信!在此之前,吕佳一直以为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自己的醉酒,而姐妹们和蔡主任的过错,只不过是一时大意、没能及时察觉,以至于让那个禽兽有了可趁之机!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圈套,她被她最信任的蔡主任出卖了! 接下来,蔡主任喋喋不休的夸赞着“唐主任”的种种好处,可浑浑噩噩的吕佳脑子里乱作一团,她根本没听清楚,她只是迷糊的记得:那头凌辱了她的禽兽,是滨城市一个权力部门的“一把手”,很有权势!哦,还有……那头禽兽姓唐! 一遍又一遍的擦洗着自己被玷污的身体,然后拖着被折磨的几乎要散架的身躯、蹒跚着离开了那个肮脏的房间,吕佳下楼后直接坐进了那辆面包车,她没有去吃午饭,因为她吃不下,真的没有什么胃口…… 学校附近的路边,当吕佳和姐妹们准备下车离开的时候,蔡主任悄悄将一个红包塞进了吕佳的口袋。 身心疲惫的吕佳回到了宿舍,一路上,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被剥夺了灵魂、不再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还好,因为是周日,宿舍里没人,其他舍友还没有回来,吕佳坐在床边,木讷的打开了那个很厚的红包:两万零七百元钱,和一粒避孕药。 吕佳把那些钱丢在一边,然后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了个肝肠寸断!好一个账目清楚的蔡主任:七百元,是吕佳的演出酬金!而那两万元,是她的卖身所得…… 第0529章:单纯少女,青涩代价 那个周三的下午,下了专业课回宿舍的吕佳,在宿舍门口遇到了孙冬梅。没有语言的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两个女孩儿心照不宣的去了学校操场边的小树林,在那里,孙冬梅抹着眼泪做了忏悔,并请求吕佳能原谅她…… 原来在暑假期间,孙冬梅也是在一次酒后,稀里糊涂的被一个领导玷污了身体,而那个玷污她的人是滨城市文化局的叶局长(其实是副局长,林皓阳的老丈人、文化局苏局长的副手;林皓阳在多年前见过这个人,他曾经参加了林皓阳与苏晓芸的婚礼,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副科长)。 自从有了那一次之后,孙冬梅就一直“陪”叶局长,叶局长对她还算不错,给过她钱、还送给她一部手机,也给过她一些承诺。叶局长和唐主任的关系很不错,每一次他们都是一起到“碧苑”,孙冬梅从叶局长和唐主任的聊天里察觉到:唐主任一直对吕佳很垂涎,而蔡芳也对唐主任承诺,会尽快促成唐主任和吕佳的“姻缘”! 孙冬梅知道这背后的阴谋,她一直在为吕佳担心,想劝吕佳躲开那些人、不要再去“碧苑”!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也害怕让吕佳知道她那些丢人的事……孙冬梅真的很纠结,而这也就是她在学校总躲着吕佳的原因…… 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吕佳当然原谅了孙冬梅,因为她自己也一样:在权势面前无力反抗! 在她们的眼里,那些领导是衣冠楚楚、高不可攀的官员,他们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此时她们看清了那些官员的另一面:一群道貌岸人的衣冠禽兽!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依旧高高在上,依然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她们惹不起! 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姐妹相对无言,默默垂泪……擦干了眼泪,吕佳问道:“那……以后该怎么办?” 孙冬梅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了天边,对着渐渐下沉的夕阳,她露出了一个让人心酸的微笑:“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吕佳无语了,她听出了孙冬梅话中的无奈: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样? 片刻之后,孙冬梅牵着吕佳的手,试探着商量道:“佳佳,我……我请你喝酒吧?” 吕佳怔了一下,反问道:“喝酒?现在?” “恩!”孙冬梅抿着嘴唇一点头,很倔强的应道:“喝酒!就咱俩儿喝!不陪他们!” 吕佳激动了起来:是啊,为什么不喝酒呢?她们现在有钱了,可以象有钱人一样买醉。 “走!”吕佳抓起孙冬梅的手,朝学校的大门跑去…… 两个小姑娘去了艺校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很奢侈的要了酒菜……那天晚上,她们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但却没有喝醉。 借着酒意,孙冬梅告诉吕佳:一起去“碧苑”的几个女生,除了声乐系的那两个,都被人“那个”了,那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暑假里。 孙冬梅还告诉吕佳:今年开学的时候,她没要父母给的钱,一分都没要!她告诉父母,自己能“演出”赚钱了!她用自己“演出”的钱交了学校的学杂费、食宿费,还存了不少的零用钱!这也算为父母减轻了负担,家里的债务很快就能还清了!叶局长也答应她,会一直对她好…… 那个周六的晚上,吕佳和孙冬梅再一次登上了那辆面包车,而在“碧苑”附楼的小戏园,吕佳也再次见到了唐主任。 演出结束之后,蔡芳将吕佳单独带进了二楼的一间包房,而彼时唐主任已经在房间里恭候了。简单的寒暄之后,蔡芳借故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吕佳和唐主任,吕佳紧张了起来,她害怕唐主任会再次侵犯她! 可出乎意料的是,唐主任那天没有任何粗暴的举动,他表现的很温柔。唐主任牵着吕佳的手,很诚恳的希望吕佳能够原谅他,因为他太喜欢吕佳了! 唐主任很动情的说:第一次见到吕佳的时候,他就怦然心动!那段时间,吕佳的一颦一笑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令他迷醉、神往,且挥之不去!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有家庭的人、是单位的领导,与吕佳在一起不道德的,那会伤害到很多人,甚至会影响自己的仕途……可是没办法!爱让他痴狂,他忍受不了思念的煎熬。 思念和爱恋折磨,让唐主任变得疯狂!所以他才会不择手段,用一种粗暴卑劣的方式得到了吕佳!整整一个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出现那个晚上的画面,而当时吕佳那些痛楚的表情和伤心的泪水,令他痛彻心扉、追悔莫及!唐主任恳请吕佳的原谅:因为那些伤害,源于深爱! 唐主任还对吕佳表示了感谢,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如此疯狂的爱过!他感谢吕佳如天使般出现在他身边,给了他爱的机会,也唤醒了他“爱的能力”!如果能得到吕佳的原谅和垂怜,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于是自己的生命! 接下来,唐主任又对吕佳说起了自己的生活:年轻干部的竞争激烈,处处危机;作为单位的领导,心力憔悴;与妻子感情不合,夫妻关系名存实亡……说到伤心处,唐主任潸然泪下…… 拙劣的演技、粗陋的台词、虚假的眼泪……所有的观众都不会买账、都会对这做作的表演嗤之以鼻,可是如此狗血的剧情,却偏偏打动了一颗不谙世事的少女芳心:吕佳竟倒在唐主任的怀里,两个人相拥而泣! 唐主任还给吕佳带来了礼物:两万元钱,和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这算是什么?吕佳很坚决的推拒,可唐主任还是把礼物塞进了吕佳的包里,并告诉吕佳:这是情人之间的馈赠! 那天晚上,唐主任牵着吕佳娇嫩的小手走上了三楼,羞涩的吕佳虽扭捏着、却也心甘情愿的跟在唐主任的身后,走进了在一周前带给她耻辱的客房……彼时的吕佳认为:蔡主任说的没有错,“唐哥”真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这个人可以不顾一切的“爱”自己,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用“爱”来回报他呢! 郎情妾意?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这是一段无法被人祝福的感情,但是如果他们能真心相爱的延续下去,也未尝就是一件坏事!可是最终……偏偏是吕佳出轨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唐主任的! 那是今年春天寒假过后的一个周末,吕佳和孙冬梅在“碧苑”二楼的“KTV包房”,陪“唐哥”和“叶哥”喝酒,而孙冬梅再一次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吕佳知道:孙冬梅并不喜欢“叶哥”! 孙冬梅曾经跟吕佳说过:每一次“那个”的时候,“叶哥”都是发疯一样的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孙冬梅认为,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会很顾及爱人的感受!所以很显然:“叶哥”并不爱惜她!可是孙冬梅又无法拒绝“叶哥”的“爱”,所以在每一次进房间之前,孙冬梅都会把自己灌醉! 当晚从“KTV包房”离开之后,四个人上了三楼,吕佳独自回了房间,但是她没有关门,只是将房门虚掩了。因为她的“唐哥”帮“叶哥”搀扶着人事不省的孙冬梅,去了另一个房间,马上就会回来。 吕佳在卫生间脱去了衣衫,然后跳进了那座盛满温水的豪华浴缸,洗起了泡泡浴。片刻之后,她听到房间里“咔哒”一声闭锁:是“唐哥”回来了! 紧接着,浴室的门被推开了!吕佳娇羞的背过身子,用双臂遮挡着胸前的风光,娇声嗔怪道:“讨厌,你怎么又进来了?” 这是一个少女的矜持!虽然与“唐哥”已经有过数次肌肤之亲,但是吕佳还是不习惯在光线太强的地方,对他袒露自己的酮体。所以他们之间有约定:在吕佳洗澡的时候,“唐哥”不可以偷看!“唐哥”一直遵守着约定,可是今天,他竟然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望着那个一丝不挂走进浴室的人,吕佳脸上的娇羞徒然之间被惊恐所代替,“啊!”的一声惊叫,吕佳被吓傻了…… 第0530章:换爱,多么痛的醒悟 吕佳被吓得魂飞魄散,她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体藏进水里,惊恐的提醒道:“叶哥,您快出去!您……您走错房间啦!” 叶哥?开什么玩笑!是吕佳被浴室的雾气迷了眼?不!是他,没错!那个满面淫笑、赤身裸体走进浴室的人,正是叶局长! 听到了吕佳的呼喊,叶局长不光没有“出去”,反而快步蹿到了浴缸旁,他把手探进水里,抓摸着吕佳赤裸的玉腿,厚颜无耻的嬉笑道:“喊什么?没错没错!我就是来陪你的!” 吕佳慌了,她蜷缩在水里没有任何的退路,而且身边连块能遮羞的布都没有!吕佳用一条胳膊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推拒着叶局长探过来的贼手,她惊慌的哀求道:“你快出去!出去!求求你了叶哥,唐哥就要回来了,你快走吧!” “你唐哥今晚不会回来啦!”叶局长淫笑着说道:“他在那边已经和小梅‘忙活’上了!我俩儿商量好了,今晚我们换着来,你也让我尝尝!” 五雷轰顶!叶局长的话犹如一道裂空的霹雳,吕佳被击中了、懵了,呆若木鸡!在那一刻,吕佳的思维停滞了,她无法相信!唐哥不是深爱着自己的吗?他说过要珍惜佳佳一辈子的,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无耻下流的事情!他怎么可以背叛爱情、把自己的爱人推到别人的怀里? 太多的疑问,可答案只有一个:出卖!吕佳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出卖了! 趁着吕佳六神无主,叶局长伸出一双贼手把她抱出了浴缸……急匆匆的回到卧房,叶局长直接将吕佳扔上了大床,然后他狞笑着扑了上去!当吕佳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孙冬梅说的没错,上了床的叶局长就是一个残暴的疯子!这个贪婪而疯狂的禽兽,肆无忌惮的折磨了吕佳一整晚,房间变成了少女受刑的炼狱…… 稚嫩的身体,如何经受得起恶魔的摧残!痛不欲生!绝望的吕佳认命了:已经被畜生糟蹋了,被一个畜生糟蹋和被两个畜生糟蹋,没什么两样!她歪着头,用那双失神的大眼睛紧盯着窗帘……她在等待黎明的拯救。虽然夜很漫长,可黎明总会来的,那线曙光就是生机、也是她唯一的期盼。 在撕裂的痛楚中死去活来,可吕佳这个倔强的丫头紧咬着牙关,她隐忍着彻骨的剧痛整整硬挺了一夜,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说起来,这真是一个笑话!孙冬梅曾经向吕佳诉苦:每次叶局长折磨她,当她实在无法承受,开始喊叫、痛哭、求饶的时候,那个畜生就会表现的愈发狰狞、亢奋,他会想出各种花招、变本加厉的蹂躏她!而孙冬梅无法逃脱,她也只能咬着牙承受,尽量不发出声音……如今看来,孙冬梅的那番话也算是传授经验了。 天亮了,吕佳胜利了!叶局长气喘如牛的倒下了,可他的手还在肆虐着吕佳的身体。吕佳对此并不在意,整晚的蹂躏让她觉得那副娇躯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她早就麻木了。思维麻木了,身体也麻木了…… “嘭嘭嘭”有人敲响了房门。 “来了来了!”身边那个畜生一边应着,一边慵懒的下了床,然后围上一条浴巾打开了房门。 “怎么样?”门外的那个人问道,是唐哥的声音。 “不错不错!”畜生淫贱的嬉笑道:“够意思!还是你这个好!” 唐哥干笑了两声,催促道:“该走了!抓紧时间,我在楼下等你!” 房门关上了,唐哥走了,这个畜生没有给他的“爱人”一声问候,他甚至没有进门看吕佳一眼,就这么走了!很显然,他只关心他同伴“怎么样?”,而至于吕佳的死活,与他无关! 叶局长走到卫生间的门前犹豫了一下,也许在考虑是否需要洗个澡,然后他很果断的穿起了衣服。片刻之后,这个畜生又成了衣冠楚楚的……还是畜生! 意犹未尽的叶局长来到床边,他淫笑着俯下身子,一只粗鲁的大手在吕佳的下身狠狠的摸了一把,然后用那张喷着臭气的嘴在吕佳粉嫩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宝贝儿,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走啦!” 那两个畜生终于滚了!吕佳挣扎着侧了侧头,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皎洁、细嫩的肌肤上,到处都布满了那个畜生撕咬、抓扯留下的血痕,还有那个畜生肆虐后留下的污秽和泥泞…… 吕佳很迫切的想去卫生间,想去洗净自己残破的身体,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稍一挣扎,浑身所有的关节都发出阵阵裂痛。 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可吕佳还是醒了,是真的醒了:蔡芳、唐主任、叶局长,他们是什么领导?他们连人都算不上!他们是骗子、是魔鬼、是畜生!什么爱情、什么承诺,多么可笑,那都是骗人的! 而自己呢?自己还天真的以为遭遇了爱情?还痴心妄想着能给与那个恶畜“唐哥”相亲相爱的长相厮守……自己真是蠢透了!是傻瓜、是蠢货!自己和那些小姐妹,只不过是蔡芳的交际工具、是那些畜生发泄兽欲的玩物! 直到此刻吕佳才彻底醒悟:从一开始,这就是蔡芳布下的陷阱!还记得那次吕佳和小姐妹在化了妆,被蔡芳严厉的训斥过吗?蔡芳斥责她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都瞧瞧自己,你们还像是学生吗?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你们现在的样子象什么?风尘女子、交际花吗?!” 哈哈……现在想来多么可笑!蔡芳那不是虚伪,她那次是真的生气了!她真的希望女孩儿们能保持“学生”的样子!因为,那些领导们早就玩腻了“风尘女子”、“交际花”,他们喜欢的是清清的、纯纯的、嫩嫩的学生妹! 这个醒悟来的太晚了,可总比执迷不悟要好。 门没关吗?有人进门了,是孙冬梅。 面容憔悴的孙冬梅空洞着一双眼睛,挪动着双脚,她拖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行尸走肉般的来到了床边。孙冬梅盯着赤裸的吕佳看了一会儿,然后“哇”的一声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哭是一种宣泄,可眼泪洗刷不了耻辱…… 片刻的休息之后,吕佳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孙冬梅递来的水杯,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孙冬梅取回了空杯,她突然眼神一狠,朝着面壁就举起了杯子…… “别摔!”吕佳喝止道。 孙冬梅一怔,举着杯子僵在了那里,吕佳笑着说道:“冬梅,别摔,这里的东西都很贵,咱们赔不起!” 那天在回到学校之前,吕佳和孙冬梅是最后下车的!按照惯例,蔡芳给她俩儿递上了红包……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每一次都是这样的,那个红包里会有一大笔钱,最少的时候四千,多的时候六千! 可是今天,吕佳和孙冬梅没有去接那个红包,她们已经商量好了:这钱绝对不能要! 在此之前,虽然吕佳也知道那些钱是不干净的,可她从没有拒绝过!因为无论如何,那些钱的上面还蒙了一层“有关爱情”的遮羞布!她的第一次是被强迫的,没办法!可后来她都是心甘情愿的去陪伴“唐哥”,虽然幼稚、虽然愚蠢、虽然被骗,可是在吕佳看来,那毕竟是与“爱情”有关的! 然而,经过了昨晚的耻辱之夜,在大彻大悟之后……这些钱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嫖资!假如接受了这些污秽的钞票,就证明吕佳认可了那种肮脏的交易,而那是吕佳无法接受的!那是一种对心灵的慰藉,虽然有些自欺欺人,可吕佳倔强的认为:我可以承认自己是傻瓜,但我绝不是淫贱的卖…… 是“卖*淫*女”吗?吕佳不想用那么恶毒的词语来刺痛自己,虽然,她已经遍体鳞伤、痛无可痛…… 第0531章:腹黑女,拙劣的表演 “拿着!”蔡芳将两个红包递了过来,她高傲的表情里掺杂了太多的不屑,就像一个救世主正在施舍两个卑微的乞丐。 吕佳对蔡芳温婉的一笑,她很从容的说道:“蔡主任,今天的钱我们就不要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俩儿的照顾,谢谢您!”说着,她拉着孙冬梅给蔡芳鞠了一躬。 “什嘛?!”蔡芳愣住了,随即,她换上了一副笑脸,哄劝道:“佳佳,不准耍小孩子脾气!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男人嘛,哪个不贪玩儿啊?唐主任的心里还是有你的!他只不过是一时……” 还在喋喋不休?还要谆谆教导?收起那副伪善的嘴脸吧,吕佳听够了、看够了,也被愚弄够了!她牵着孙冬梅的手离开了面包车。深吸一口气,外面的天气真好啊,风和日丽…… 接下来的那个周,还没有到周末,就有很多号码给吕佳打来电话,有陌生的号码,也有熟悉的号码:蔡芳、唐主任、叶局长……但是吕佳任何电话都不接,因为她的手机号码几乎没人知道,凡是知道的人都是她不想再见到、不想再听到的人! 唐主任还发来了很多的短信,有很痛心的忏悔、有很煽情的思念、也有很肉麻的情话,可吕佳就当没有看到,后来她甚至干脆关掉了电话: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吕佳真的很想在短信里将唐主任骂个狗血喷头,最起码回一句“去死吧”,也算能发泄一下!可是吕佳又觉得没必要……好吧,其实是她不敢!那可都是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作为一个农民的女儿,她惹不起!可是……她总躲得起吧! 每次在校园里见到了蔡芳,吕佳都昂着头视而不见,一段时间下来之后,她惊喜的发现:那些人真的不再纠缠她了! 本以为可以抛去那些烦恼、忘却那些噩梦,洗心革面的开始新生活,可事情总是那样的事与愿违:吕佳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她怀孕的主要原因,竟是因为拒绝了蔡芳的那个红包! 钱与怀孕有什么关系吗?原来,以前每次离开“碧苑”返回学校,蔡芳都会用红包给姑娘们发放“酬劳”,而红包里除了钱,还有一粒避孕药!吕佳拒绝了那个红包,当然也就拒绝了那粒避孕药,她以为只有那一次没有吃药,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就“中奖”吧?概率太低了!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巧,她真的就“中奖”了!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吕佳偷偷跑去药店买来药,进行了药物流产,可是偏偏又出事了!后来的事情,韩冰老师就都知道了…… 林皓阳给吕佳递上了纸巾,问道:“孙冬梅怀……哦,她住院的情况,你了解吗?” 吕佳抽泣着点了点头,应道:“知道,我从医院回学校以后,她去看过我,还说周末要带我去她家玩儿,可是到了周末我没见到她,她宿舍的一个女生告诉我说,方老师送冬梅去医院了,她好像是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动手术。” 林皓阳又问道:“你去医院探望过她吗?” 吕佳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那个女生说,方老师警告过她们,孙冬梅在医院的消息对谁都不能说,所以那个女生让我千万不要去医院!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得了阑尾炎需要住院,这很正常啊,干吗还要保密?所以我就……我猜的,她可能也是和我一样‘不好’了。” 罗小天抱怨道:“那个孙冬梅,她也太不小心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没数儿吗?象这样的事儿,她怎么能过了那么久才发现呢!”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吕佳很委屈的解释道:“以前每一次从南山公园回来,蔡芳都会让我们吃一粒药!可是吃了那种药以后,我们每个月的……就是……就是……” 罗小天抢着说道:“我明白,是月经嘛!你接着说!” “恩,就是那个。”吕佳窘迫的点了点头,诉苦道:“吃药以后,那个全都乱了,一点儿也不规律了!有时候一个多月也不来,有时候就连着来两次!冬梅后来告诉我,她有几次就把药偷偷丢掉了,根本没吃!她还劝我,说月经刚过的那几天不是排卵期,根本不会那什么,所以不用吃药!可我不敢啊,月经都不规律了,还怎么算排卵期啊!再说了,吃药虽然会‘那个’不规律,可总比……总比那什么好吧!” 罗小天恍然大悟,吕佳接着说道:“冬梅肯定是因为她的‘那个’一直不规律,所以才大意了!” 林皓阳问道:“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韩老师?” 吕佳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她羞愧的哽咽道:“我说不出口啊!已经很丢人了,我怕……我怕韩老师如果知道了那些事,会更看不起我!那些人都有权有势,我也不敢说啊!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话没说完,这个丫头已经泣不成声了。 林皓阳略一思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今天要把这些事情告诉韩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吗?” 吕佳抹着眼泪点了点头,道明了事情的原委…… 两天前的那个下午,吕佳下课后正准备回宿舍,却在途中却被蔡芳截住了,蔡芳让吕佳去一下她的办公室。没办法,吕佳只能跟着她去了……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蔡芳很殷勤的给吕佳沏了茶水,并对她假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了一番。吕佳恨透了这个口蜜腹剑的蛇蝎女人,更厌倦了她矫揉造作的表演,于是吕佳很冷淡的说道:“蔡主任,您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了吧!” 吕佳的态度让蔡芳微微一怔,她随即叹息道:“佳佳,其实我真没有别的事儿,只是……”在一声痛心的长叹之后,蔡芳说道:“佳佳,最近我见过唐主任一次,他黑了、也瘦了,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他这可都是为了你呀!他跟我说,当初他一时糊涂做了傻事,伤害了你,现在他追悔莫及!他知道自己错的太离谱,无法得到你的原谅,可是……” 蔡芳痛心疾首的说道:“他原来以为会慢慢忘了你,可是他渐渐发现,那根本不可能!茶不思饭不想,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全是你!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你的心里也有他,为什么你就不肯给他一个赎罪、改过的机会呢?他现在的样子,看了真让人心疼!情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难免会发生一些小矛盾,互相理解一下,包容……” “蔡主任!”吕佳打断了蔡芳的话,她苦笑着,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也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算什么东西,我更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人家,所以……还是别说那些了,咱们都省省心吧!” 蔡芳很窘迫的笑了笑,叹息道:“佳佳,我知道你是个有个性的孩子,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绝情!” 绝情?到底是谁绝情?吕佳冷笑着,没有答话。 蔡芳赶忙解释道:“哦,佳佳,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其实本来嘛,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勉强,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蔡芳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佳佳,既然你已经铁了心,那回头我也劝劝唐主任,让他也尽快死了这条心!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谁也不会再提!咱们‘演出’的事儿……也不要对外人提起,行吗?” “这个请您放心!”吕佳很不屑的应道:“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那天吕佳离开办公室后直接回了宿舍,可是她没想到,傍晚吃过晚饭之后,蔡芳又找到了她…… 第0532章:贼夫人,韩冰的机智 那天傍晚,蔡芳将吕佳带到了校园里的一个僻静处,她很兴奋的告诉吕佳一个好消息…… 蔡芳已经给唐主任去过电话了,并表明了吕佳的态度,唐主任为此黯然神伤。 唐主任真的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他为自己没有好好珍惜爱人,而追悔莫及、痛不欲生!但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酿成的,他是罪有应得!虽然心有不舍,但是他深爱着吕佳,所以他会尊重吕佳的选择和决定,并保证不会再骚扰她!对于他对吕佳造成的伤害,他希望蔡芳能再次帮他转达歉意! 一日夫妻百日恩哪!唐主任还说:他会一直等吕佳回心转意!无论吕佳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联系他,他会义不容辞的伸出援手,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吕佳!另外,他还透露:最近,省级京剧团体有一个针对优秀青年演员的培养计划,机会难得、名额有限!叶局长可以搞到推荐名额,如果吕佳有兴趣的话…… 蔡芳显得很亢奋,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吕佳转身就走了!蔡芳在身后招呼道:“佳佳,这样的机会不多,好好考虑一下吧!你也要为自己的前程想想啊!我等你的答复……” 吕佳走的义无反顾:君子不受嗟来之食!那群畜生能答应不再骚扰,她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回到宿舍之后,吕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此之前,蔡芳虽然也对吕佳进行过游说,可都是通过手机短信、发几条信息而已!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没有当面找过吕佳!可今天她是怎么了?竟然一天两次约吕佳面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吕佳觉得:象蔡芳这种腹黑的女人,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直到今天上午,一则爆炸性的传闻在艺校里传开,吕佳才恍然大悟了那个恶毒女人的险恶用心:她是想堵住自己的嘴! 那则传闻的内容分为两部分:一,艺校戏剧系的女生孙冬梅,滥交怀孕,在市中心医院动了引产手术后去向不明;二,艺校戏剧系的老师方丽婷,遭人暴力袭击,被打成了植物人……传出这些消息的,是艺校钢琴班的一个男生,他的母亲就是中心医院的医生,所以消息来源十分可靠! 消息传开之后,艺校的师生大为震惊,大伙儿都开始在私下议论:在众人看来,两则传闻都发生在艺校的戏剧系,并且受害的方丽婷老师还是孙冬梅的班主任,这其中会不会有着某些关联?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吕佳也听闻了那些消息,但是作为一名知情者,她比任何人联想的都要多!在震惊之余,她也联想到了蔡芳在两天前的大献殷勤……吕佳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报警!可是,这个女孩儿的顾虑太多了! 假若真的报警了,自己从前经历的那些耻辱,势必要暴露在阳光之下,成为众人的笑柄;一个已经失去了清白的女孩子,假若再失去名声,今后的路还怎么走啊!并且,很多事情都是她的猜测,自己无凭无据的,拿什么去告那些畜生? 可是,难道就真的让那些畜生逍遥法外吗?吕佳不甘心!最重要的一点:方丽婷老师和韩冰老师情同姐妹,在自己身处困境最绝望(流产住院)的时候,韩冰老师无私的帮助了自己!如今她的好姐妹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自己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豁出去了!下定决心之后,吕佳在今天夜里,等在了艺校排练厅的门外……(韩冰担心吕佳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所以没有给她安排运动量较大的彩排) 夜里八点多钟彩排结束,韩冰老师刚走出排练厅,就被吕佳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吕佳抹着眼泪,将从前那些她羞于启齿的事情,对韩冰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林皓阳对吕佳夸赞道:“佳佳,你做的很对!你说的这些事情对我们很重要,我要感谢你!”说完,他又对吕佳做出了承诺:“佳佳,你不要害怕,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会保护好你!你放心,那些王八蛋,一个也跑不掉!” 吕佳忍着眼泪,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罗小天问道:“媳妇儿,你们今天回来,没人发现吧?” 韩冰回忆了一下,很含糊的回答道:“肯定有人发现,不过……” 罗小天又问道:“佳佳今晚没回宿舍,她宿舍里的女生不会声张吧?” “这个不会!”韩冰很自信的解释道:“我们去过她宿舍了!我跟那里的学生说,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过夜害怕,让佳佳去陪我!” 林皓阳和罗小天同时对韩冰伸出了大拇指,罗小天夸赞道:“到底是我媳妇儿,这事儿办得,漂亮!” 韩冰叫苦道:“哎呀!今天佳佳跟我说了那些事儿之后,我都快被吓死了!她哭着问我该怎么办,我哪儿知道啊!我就想赶紧回家,找你和姐夫商量商量!” 罗小天埋怨道:“那你不赶紧给我打电话!我也好去接你们呀!” “我说了我不敢!当时紧张的要死!”韩冰解释道:“你那辆车那么扎眼,停在学校门口如果被蔡芳发现了怎么办?所以我就和佳佳躲在我的宿舍里,一直等到蔡芳的屋里关灯了,我俩儿才跑出来!” 林皓阳和罗小天再次为韩冰的机智点了赞!韩冰抿嘴笑了笑,接着说道:“出校门的时候我对门卫说,我家里出了点急事儿,着急回家!可是一个人走夜路害怕,所以就带了个学生陪我!” 罗小天牵着韩冰的手,夸赞道:“媳妇儿,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韩冰娇羞的笑了笑,罗小天又对吕佳安慰道:“佳佳,我们都相信你是个好女孩儿!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肯定还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过了也就过了,咱们从中吸取教训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要说你有错,也只能说你错在太年轻!可年轻有错吗?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误?你师母我年轻时候犯得错,那多了去啦!” 吕佳朝罗小天很感激的点了点头,罗小天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句:“当然了,我现在也不老嘛!所以……我依然有允许犯错误的机会!是吧,媳妇儿?” 这句解释补充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接下来,林皓阳让吕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碧苑”的情况。 夜已经很深了,林皓阳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今晚就留在家里别回学校了,明早让小天送你们回去!哦对了,冰冰,明早你们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六点吧!”韩冰解释道:“六点半学生们出早操,要点名的!我们六点回去,没有人会发现!” “行!”林皓阳招呼道:“小天,赶紧送你媳妇儿和佳佳过去休息!” 吕佳和韩冰向林皓阳寒暄着道了别,就随罗小天离开了客厅…… 望着要走出门的三个人,林皓阳突然觉得……应该再给两个小女人吃一颗定心丸!于是他招呼道:“冰冰,你先等一下!” 三个人停住了脚步,韩冰问道:“姐夫,还有事儿?”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安慰道:“回到学校以后,不要紧张!我可以对你和佳佳透露一个内部消息,其实……在你们学校附近一直有我们的人!你辉哥和超哥已经盯上蔡芳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内!所以你们根本用不着紧张,我能保证你们的绝对安全!” “啊?真的?太好了!”韩冰兴奋的与吕佳抱作一团。 罗小天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他拍着吕佳的肩头,问道:“知道我辉哥和超哥是什么人吗?”吕佳萌萌的摇了摇头,罗小天颇为得意的炫耀道:“我辉哥,市刑警大队重案队的队长!我超哥,是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处长!” “啊?这么厉害?!”吕佳惊愕的瞪圆了眼,她激动的说道:“太好了!那些坏人这回可要倒霉了!” “那是!”罗小天又进入了无法无天的状态,他再度喊出了那句狂霸的口号:“你师母我,在滨城就没有惹不起的人!”…… 第0533章:夜进南山,勘察碧苑 卧室里,林皓阳兀自思忖:这个李亚伦果然不简单!他利用“碧苑”收买、腐蚀和拉拢政府官员,在滨城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如此看来,“碧苑”只不过就是一处隐秘的“娱乐、交际”场所,还有去勘察的必要吗? 林皓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李亚伦所收买的这些人,与他是什么关系呢?象蔡芳那种毛孔里都透着臊气的贱人,难当重任!她只不过就是李亚伦的交际工具,充其量也就是个“妈妈桑”!可是象唐主任、叶局长这样的政府败类呢?他们固然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可是他们会是“复华会”的人吗? 思前想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获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林皓阳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对“碧苑”勘察一番! 片刻之后,罗小天安顿好了韩冰和吕佳,他来到了林皓阳卧室,进门他就鬼鬼祟祟的问道:“老大,怎么样?咱……今晚还能去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要说这个时间……倒是满合适的!他笑着说道:“小天,没想到冰冰今晚会带佳佳回来!两个女孩子留在家里不安全,要不……今晚你就留在家里吧,别去了!” “那不行!”罗小天急了,他瞪着眼珠子嚷道:“已经说好了的事儿,凭什么不让我去!再说了,她们都已经到家了,有什么不安全的!” “以防万一嘛!”林皓阳苦笑着劝说道:“你就留在家里吧,明天早上你还要送她们去学校呢!” “哪儿有万一?!”罗小天冷着脸说道:“别啰嗦了行吗?婆婆妈妈的,到底还去不去了?再耽误会儿工夫天都亮了,您也去不成!咱们抓紧时间快去快回,在天亮前赶回来不就完了嘛!不会耽误送我媳妇儿去学校!” 林皓阳有些为难,可最终他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妥协了。 罗小天也笑了,说道:“把您车钥匙放家里吧!您那车太扎眼,今天开我的!” 林皓阳瞥了罗小天一眼,嘲讽道:“怎么?你那辆车不扎眼?” “恩?嘿嘿……”罗小天怔了一下,竟笑了出来,他讪笑着问道:“那怎么办?出去拦出租车?”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应道:“回来的时候不方便啊!算了,还是开你的车去吧,但是别进公园的停车场!” 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林皓阳突然发现隔壁还亮着灯,他低声问道:“怎么还没睡啊?” 罗小天瘪着嘴反问道:“还睡什么?如果是您遇到了那些事儿,您还能睡得着?”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商量道:“那,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罗小天走过去敲了敲窗户,隔着窗户告诉韩冰:自己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虽是盛夏,可后半夜却足够凉爽!两个离家后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罗小天咒骂道:“老大,那个蔡芳可真他妈不是个东西,那货简直就他妈臊透啦!咱可不能轻易饶了她!” “放心吧!”林皓阳冷笑一声,他咬着牙说道:“这次她能落在咱们手里,也算是她的造化!机会难得啊,看我怎么捏死她!” “恩,放心!”罗小天郑重其事的点着头,应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 去停车场取了车,两个人上车后直奔了南山公园…… 林皓阳让罗小天将车停在了公园对面的住宅区,两个人下车后步行进入了公园。 后半夜的公园里万籁俱寂,他们没有走观光路,而是沿着河堤绕过了人工湖。两个人急匆匆的赶路,一路没有言语,通过一条林皓阳白天就观察好的小径,直插到了南山的山脚。林皓阳很自信:他们已经避开了沿途所有的监控摄像头! 该进山了!两个人从口袋里掏出冲锋衣,套在了身上。罗小天往两个人的身上洒了花露水,又拿出一个小罐儿,朝着林皓阳的脸和脖子就开了喷…… “噗!”林皓阳一边慌张的遮挡,一边低声问道:“什么什么?别喷了!这是什么?” 罗小天不耐烦的应道:“行了,马上就好啦!驱蚊剂!”说着,他对准林皓阳的脖子又喷了两下。 “哦!你倒是提前打个招呼啊!上来就喷!”林皓阳嗔怪了一句,恩?驱蚊剂?他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个……没毒吧?” “没有没有!我能害您嘛!”罗小天应道:“低毒!” “啊?我操!”林皓阳本打算问个清楚:到底是没毒啊?还是低毒啊?可是他转念一想:算了算了,反正已经喷上了! 罗小天将驱蚊剂对着自己的掌心,喷了几下,然后慢条斯理的涂抹到了自己的脸上……林皓阳在一旁看着,满脸的鄙夷:他知道往自己的脸上抹,怎么轮到别人就直接开喷啊?什么人哪! 万事俱备,罗小天打开了小手电筒,进山! 在夜里黑灯瞎火的爬山,林皓阳已经做好了最困难的准备,可今晚他们的运气太好了:踏着荆棘前行了几分钟,罗小天竟摸索到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路!虽然崎岖,但路上没有那些烦人的枝枝杈杈遮拦,让登山轻松了许多。 (林皓阳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跟罗小天在一起,他的运气都特别好!)爬上了山梁,此时冲锋衣的优势和弊端尽显无疑:优势是确实遮挡了蚊子的叮咬;弊端是布料的透气度有待提高,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完全贴在了身上!不过很明显,这个优势和弊端是无法兼容的:布料的透气性好了,那势必纹理就疏松,蚊子隔着布料也能咬人哪! 坐在一块石头上喘着粗气歇了歇脚,罗小天指着山脚下的一片灯光,问道:“老大,是那儿吗?” 林皓阳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罗小天登时精神百倍,他催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别抽了,赶紧走吧!” 林皓阳苦笑着商量道:“不着急,抽支烟歇口气儿!” “还不着急呢?!快走吧!”罗小天站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拖拽着林皓阳,突然,他指着山下嚷道:“您瞧您瞧……那院子出来人了嘿!” “真的假的?”林皓阳半信半疑的起身一看……果然!“碧苑”的前院亮着灯,影影绰绰中,真的有几个出现在楼前。林皓阳手忙脚乱的把香烟装回口袋,应道:“走走走!” 人常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可如果是“滚”下山的话……那就简单多了!林皓阳跟在罗小天的身后,两个人连滚带爬的下到半山腰,然后躲进了一处临近“碧苑”的高地。 不错不错,位置绝佳!林皓阳对罗小天选择的这个“窝点”十分满意:身前有荒草、灌木做掩护,很难被人察觉;距离“碧苑”足够近,“碧苑”的围墙几乎就在他们脚下;地势完美,居高临下,“碧苑”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但是美中不足啊: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蚊子俱乐部,太多了!成群结队的蚊子在林皓阳的头顶轰鸣着,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林皓阳趴在灌木丛里,用最快的速度架好了望远镜,旁边的罗小天也一切准备就绪。 透过高倍夜视望远镜,林皓阳看到:“碧苑”前院的喷泉旁,停着那辆黑色的“GMC高级商务旅行车”,此时车门已经打开;“碧苑”的楼前站着几个肥头大耳、貌似领导干部的中年人,他们身形摇晃着,貌似已经有了一些醉态;几个人互相握手寒暄着,难道……他们就要离开“碧苑”了? 林皓阳碰了碰身边的罗小天,低声吩咐道:“快快,相机呢?全部都拍下来!”说完,他很紧张的提醒道:“哎!千万不要开闪光灯!” 罗小天趴在地上举着相机,很不耐烦的应道:“还用您提醒?我这儿都拍了半天了!” 恩?林皓阳很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暗赞:到底是老革命啊…… 第0534章:吊诡,碧苑偶遇兄弟 “碧苑”的后半夜实在是太热闹了,看来今天是高朋满座啊!陆续的几次迎来送往,罗小天举着相机几乎就没放下来过。今晚林皓阳算是不虚此行,收获颇丰:在离开“碧苑”的几拨客人中,他依稀认出了几个自己多年前交往过的政府人员! 凌晨两点多钟,“碧苑”的门厅总算是冷落了下来,林皓阳扭头问道:“哎,都拍清楚了吗?” 罗小天拍着相机,很自信的应道:“和您望远镜里看到的差不多!” 林皓阳嗔怪道:“那你还要那个望远镜干什么?” 罗小天从鼻子里喷出了一股冷气儿:“嗤!”这算是回答了? “碧苑”的前院只安静了一会儿,罗小天低声提醒道:“哎,老大,有人出来了!” 林皓阳已经看到了:两个穿白衬衫、黑马甲的小伙子一前一后从楼里走了出来,还拖着一辆小拖车。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穿过“碧苑”的前院,走出了铁栅栏门,将小拖车上的垃圾扔进了围墙边的垃圾桶后,然后两个人又拖着小拖车原路返回…… 垃圾桶?林皓阳望着那两个垃圾桶蹙起了眉头!这完全是出于一个刑警的敏感和职业习惯,也可以算作是一种怪癖:他们都很喜欢垃圾!或者可以说,他们很喜欢那些在别人眼中最容易忽视的、最杂乱无章的东西。因为线索,往往就隐藏其中。 既然不能进“碧苑”,那“碧苑”里出来的垃圾,无疑就成了林皓阳最感兴趣的东西!他扭头商量道:“小天,能不能想办法靠近那两个垃圾桶啊?” 罗小天舔着嘴唇,他盯着那两个垃圾桶看了一会儿,很不解的反问道:“老大,您要那些垃圾干吗?”林皓阳笑着没吱声,罗小天叫苦道:“我说老大,别紧张兮兮的行吗?这地方的垃圾里能有什么啊?人家吃完饭、喝完酒,抹着嘴刚走!那些垃圾明摆着就是人家收拾出来的残汤剩饭哪,还能有别的嘛!” 林皓阳干笑了两声,催促道:“行不行?想想办法!” “嗤!”罗小天很不屑的冒出了一口冷气儿,他举着望远镜,将围墙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番,然后很含糊的回答道:“应该是……可以吧?围墙上那几个‘钉子’的镜头都偏向院子,垃圾桶的位置应该是在死角,不在‘钉子’的范围内!” (钉子:盗界术语,“钉”与“盯”谐音,其实就是“盯子”,监控摄像头的暗语简称!)罗小天放下望远镜,扭头问道:“啥时候过去?现在?” 林皓阳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夜光显示: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林皓阳兀自思忖:这个时间……估计“碧苑”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离开了,该留宿的已经留宿了!想要看清他们的面目,看来也只能等到天亮之后了,可罗小天早上还要送韩冰和吕佳去学校……林皓阳下定了决心,挥手吩咐道:“走!下去看看!” 两个人正收拾着各自的装备,突然,罗小天又低声嚷道:“哎哎哎,等等等等,又出来人了!” 林皓阳赶紧重新打开望远镜:嗬,人不少!从“碧苑”的楼门里走出来七八个人,其中的两个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剩下的几个人则留在了楼前的迎宾廊内。那两个人来到了院门处,将两扇铁栅栏门全部打开……林皓阳不禁纳闷儿:这场面与之前的几次“送别”截然不同!没有车来接“客人”,而且那几个人也没有寒暄着握手,更没有依依惜别的拥抱,怎么回事儿? 正纳闷儿呢,罗小天碰了碰林皓阳的胳膊,低声提醒道:“哎,老大,来了来了,来了两辆车!” 林皓阳扭头一看,果然!石板路上出现了两辆车,正亮着远光灯朝“碧苑”的方向驶来!罗小天凑到林皓阳的耳边,低声说道:“前面那辆是奔驰,后面那辆是奥迪!” 真的假的?正对着两辆车的车头,车灯亮的刺眼,连车型都看不出来,可罗小天竟能脱口说出两辆车的品牌?林皓阳对此深表怀疑。 说话间,两辆车减缓了车速,依次进了“碧苑”的大门,院子的灯光下……林皓阳的眼都直了:还真是一辆奔驰、一辆奥迪!林皓阳惊叹道:“我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车灯啊!”罗小天颇为得意的应道:“这两个品牌的车灯,辨识度最高!尤其是远光灯!”说着,他催促道:“行了,干活干活!”话音刚落,他已经很敬业的举起了自己的单反相机。 两辆车进入“碧苑”的前院,那辆奔驰轿车直接驶进了停车场,而那辆黑色的“奥迪A8L”则开到了楼门前。已经守候在那里的几个人匆忙迎了上去,并很恭敬的弯腰,打开了车门…… 林皓阳兴奋了起来:看这个阵仗和迎宾规模,来的应该是个大领导啊! 随着车门的开启,从奥迪车里走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此人身穿一套浅色休闲短袖T恤、下穿同色的七分裤、脚上是一双旅游鞋,毛寸的短发、身材挺拔、举止潇洒!下车后,这个男人与迎接他的人一一握手寒暄,并与其中一个年轻的男人热烈拥抱…… 林皓阳傻眼了,他浑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呆若木鸡啊!回过神来,林皓阳手忙脚乱的调节着手里的望远镜……尽管放大的倍数已经到了极限、尽管清晰度已经达到了最高,可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人从奥迪车和奔驰车的后备箱取下了行李,然后那群人寒暄着走进了“碧苑”的主楼。此时,“碧苑”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个貌似保安的人员……可林皓阳依然瞠目结舌的举着他的望远镜,像是被人点了穴!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本来就满身汗湿的林皓阳,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放下望远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林皓阳很疲惫的翻了一个身,他仰倒在身边的那堆荒草上,透过那群萦绕在他面前的蚊子,他看到了那轮高挂在夜空上的朗月…… 怎么可能是他呢?可……为什么不可能是他呢?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在刚才,他看到了自己的兄弟!那个从奥迪车里走下来的男人,竟然是在法国与他惺惺相惜、陪伴过他四年的兄弟:胡绍良! 自己早就该有所心理准备的:舅舅是“复华社”的人,是“阿訇”!而胡绍良是舅舅的人,是舅舅把他送到林皓阳的身边,陪伴、照顾林皓阳的!那么理所当然,他也应该是“复华社”的人!哦对了,还有那只至今仍让林皓阳牵肠挂肚、难以释怀的燕子…… 难道那些曾经有恩与自己、与自己最亲近的人,现在都成了自己的敌人?林皓阳心乱如麻,他的胸口泛起一阵绞痛!恍然间,他想起了舅舅说过的那句话:“阳阳,你会伤害很多人,你会伤害到你所有的亲人,甚至包括你自己!还有那些无辜的人,那些与你素不相识、但却默默帮助过你的人!” 必须要有伤害吗?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不,没有!林皓阳坚信:那些人确实是自己的亲人、恩人、爱人和兄弟,但是只要危及到这个国家的利益和安全,那他们就绝不是“无辜的人”!而自己,是这个国家的警察,永远都是…… “老大,您干吗呢?”罗小天收拾好了自己的装备,他嬉笑着提醒道:“您可千万别睡在这儿啊!” 林皓阳收起了那些繁杂的思绪,他坐直了身子,讪笑着应道:“恩,好,走!”…… 第0535章:垃圾,蹊跷的碎玻璃 站起身,林皓阳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拨开眼前的那些灌木就朝山上走去…… “哎?”罗小天惊讶的问道:“老大,您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回过头来,傻愣愣的应道:“回……回家呀!” 罗小天朝“碧苑”的方向指了指,提醒道:“您……您不要您的垃圾啦?” “垃……哦,对对对!”林皓阳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从见到胡绍良之后,他的脑子全乱了,至今还没完全清醒。 下山的山势坡度十分陡峭,而且这时候山里起了一层薄雾,斜坡的荒草沾上了雾气、露水,异常湿滑!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算来到了“碧苑”围墙的上方。 问题又来了:山体与围墙之间形成了一道两米多宽的沟壑,高度大约在六米左右,从林皓阳所站的角度看,面前无异于断崖!罗小天趴在断崖上左右前后瞅了瞅,他对林皓阳摇了摇头,然后他扯起一把垂在崖边的藤蔓,朝沟底指了指。 林皓阳明白他的意思:摇头,说明没有其他的出路了;那一指的意思是,只能扯着藤蔓滑下去了!林皓阳苦着脸,指了指崖底,又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意思是问:下去行,那回来咋办? 罗小天一脸无辜的咂吧了两下嘴,然后可怜兮兮的又晃了晃手里的那把藤蔓…… 得!林皓阳明白了:就是原路返回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很无奈的一挥手,两个人弯腰伏在地面上,攀住那些不死不活的藤蔓……虽然有些扎手,但最终还是顺利的滑到了地面。身边就是“碧苑”了,他们与那些保安只有一墙之隔,不得不谨慎啊! 两个人顺着墙根儿,蹑手蹑脚的朝垃圾桶走去,林皓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此时的他深刻的体会到:做贼,其实也很不容易啊!有一句俏皮话说得好啊:只看见贼吃肉,没见过贼挨揍。其实对于一个贼来说,比挨揍更痛苦的,就是挨揍前的提心吊胆! 眼看着就来到了垃圾桶前,罗小天突然伸出手,一把扯住了林皓阳:有情况! 两个人原地蹲在了围墙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围墙里果然传来了一阵响动,是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方位判断,那个人应该是朝着大门来的……林皓阳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被发现了?! “吱……咣!”虚惊一场,“碧苑”的铁栅栏门被关上了,随着那个脚步声渐行渐远,“啪”……林皓阳发觉周围的光亮也消失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碧苑”关闭了院子里的灯光! 在墙角蹲了一会儿,见不再有什么响动,罗小天一招手,两个人猫着腰来到了垃圾桶前…… 尽管是建在山沟里,可“碧苑”毕竟是高档娱乐场所啊,瞧瞧人家的员工素质,啧啧……别的暂且不说,就说人家的这个环保意识,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一共就两个垃圾桶,竟然完美的做到了“垃圾分类”:一个桶里是馊臭的残羹剩饭,很明显是来自餐厨;另一个桶里却干净整洁,全是塑料袋包装的杂物,应该是普通的生活垃圾。 这对于林皓阳来说简直太方便了:他根本无心通过那些残羹剩饭去推测、还原菜单,从而洞悉官员们“朱门酒肉臭”的腐败内容!而另一箱生活垃圾,自然成为了他此次勘察的重点。 工作之前,习惯性的把手伸进口袋,林皓阳这才发现:口袋里没有手套! 一袋袋的垃圾被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然后被聚集到隐蔽的围墙暗影处,林皓阳和罗小天蹲在那里打开小手电筒,成了史上最敬业的两个拾荒人!各种餐巾、纸巾、果皮、饮料包装盒、洗发露和沐浴液的空瓶……应有尽有,可就是没一样有价值的东西!林皓阳甚至还找到了一条女士内裤和几枚用过的……“气球”?(你懂的) 眼看着那些垃圾就要被清理完了,林皓阳大失所望:什么也没有发现!其实也无所谓失望,因为那完全就是一种源于职业的好奇,在翻找这些垃圾之前,他根本不确定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捂着僵直的腰、活动着酸麻的脖子,林皓阳仰着头喘了一口气,突然…… “霍!”罗小天发出了一声低呼,他正翻找着垃圾的手也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林皓阳慌忙蹲下身子,低声问道:“怎么啦?” “嘶……”罗小天咧着嘴,捏住了自己左手的手指。 林皓阳拿起手电筒照了上去,光柱的照映下,罗小天左手的食指尖儿绽放出了一滴血花,林皓阳一阵心疼。 罗小天甩了甩手上的血,暗骂道:“马勒戈壁的,有玻璃碴子!”说完,他赌气的抖了抖面前的那个塑料袋,袋子里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鸣响,林皓阳赶忙将手电筒的光柱移了过去,光柱登时映到了一片蓝色的反光,细细一看,果然是一些碎玻璃片儿!罗小天盯着那些碎玻璃,嗔怒道:“我操!碎灯泡儿?” 那是一堆蓝色的碎玻璃,很细、很碎、也很薄,罗小天把它们看成是一个碎灯泡,完全在情理之中,因为除了灯泡儿,很少能遇到这么薄的蓝玻璃! 可是这些宝蓝色的玻璃碎片儿,却引起了林皓阳的警觉,他觉得好像……一道灵光从林皓阳的脑海中闪过,他脱口而出:“是口服液!” “啊?口服液?”罗小天一头的雾水,他又抖了一下那个塑料袋……罗小天惊讶道:“我操!真是口服液的瓶子?老大您看,有瓶盖儿嘿!” 不会有错了!刚才在看到这些碎玻璃的刹那,林皓阳就联想到了口服液:在法国卡瓦莱尔小镇的别墅,林皓阳曾经在那间隐秘“监控室”的保温箱里,见到过这种宝蓝色小瓶的口服液!没想到在万里之遥的滨城,他再次与它们相遇…… 罗小天好奇的问道:“老大,您怎么知道这是口服液啊?” 林皓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将那个塑料袋包好,装进了罗小天的相机包,然后吩咐道:“天快亮了,咱们得赶紧走!” 将其他那些垃圾袋放回了垃圾箱,两个人沿着墙根儿返回到“山崖”下,罗小天抓起几根垂在崖壁上的藤蔓,试了试承重,然后他一矮身子、飞身蹿起……这小子简直就是一只猴子和猫相爱的产物,几乎就在转瞬之间,罗小天已经踏着崖壁轻盈的蹿到了崖顶,然后回身低声招呼:“老大,来!” 虽然训练有素,但毕竟物种有别!林皓阳卯足了劲,抓着那些藤蔓吃力的攀爬了几米……“啪”的一声,一条“绳索”垂到了林皓阳面前:是罗小天相机背包上的背带!林皓阳心头一喜,他伸手抓牢,被罗小天拖上了崖顶。 翻越山梁、下山、绕过人工湖……此时公园的路上已经有了许多晨练的人。林皓阳和罗小天匆匆按原路离开了公园,直到上了车,林皓阳才如释重负的长叹了一口气,他仔细查看了罗小天的手指,伤口已经愈合了! 凌晨四点,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一层白晕,炸油条的老大爷、卖豆腐脑儿的老大妈,已经出摊了…… 罗小天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买来了早餐,上车之后他启动了车子,回家!开着车,罗小天很好奇的问道:“老大,那……那到底是什么口服液啊?” 林皓阳疲倦的摇了摇头,讪笑着回答道:“我以前在国外见到过,至于到底是什么……我还真的不清楚。”不是敷衍,这是实话。 罗小天点头应道:“我操!还是进口货!”…… 第0536章:推理,对碧苑的定位 “恩!”罗小天将一支香烟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憋了半宿的烟瘾,这个不能拒绝!林皓阳接过香烟,他打开车窗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挠着脸上被蚊子叮咬的大包,扭头问道:“哎?你那个驱蚊剂好用吗?是不是买到假货了?”见罗小天笑而不语,他叫苦道:“就算不是假货,也肯定是过期的!” 罗小天反驳道:“那怎么我就没事儿?” 林皓阳盯着罗小天的脸看了看,惊叹道:“我操,怪事儿!那些蚊子怎么只咬我啊?” “这……”罗小天嬉笑着应道:“可能是人品的问题吧?” “嗤!”“哈哈……”…… 回到家的时候,罗小天房间的灯已经灭了,罗小天先把早餐送去了厨房,出来后趴在房间的窗玻璃上看了看,然后告诉林皓阳:“睡了,让她们睡一会儿吧!” 罗小天进屋后直接钻进了盥洗室,林皓阳则回到了卧室,他一边往脖子上抹着药膏,一边从相机包里掏出了那个塑料袋。 摊开之后,望着那些玻璃碎片,林皓阳蹙起了眉头……没有商标、没有任何标签,三无产品!这会是卡瓦莱尔别墅“监控室”里的那种口服液吗?林皓阳无法确定;这种口服液具体的疗效和用途是什么?林皓阳也无法确定;但是他隐约的感觉到:这应该是某种特效的春药! 为什么?因为林皓阳想到了在卡瓦莱尔的别墅里,他与燕子的第一个激情之夜!他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的表现,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那是一种无法自持的狂野和亢奋,当晚的林皓阳完全失控了,而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意宣泄,至今仍让林皓阳难以忘怀!就在激情过后的第二天清晨,他在燕子的房间里,第一次见到了这种宝蓝色的口服液空瓶…… 抛开这些碎玻璃不谈,林皓阳又想到了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胡绍良怎么回来了?他回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试想一下,自己与舅舅已经在电话里“宣战”!有一些情况,譬如: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有关“复华社”的信息和线索?下一步会如何行动?这些,舅舅不一定完全知情!可是很明显,舅舅已经觉察到了林皓阳对“复华社”的调查,并即将展开行动!可是在这个时候,胡绍良却突然回国了,是舅舅派他回来的吗?他回国的使命和目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胡绍良肯定是带着某个特殊使命回国的!林皓阳想到了两种可能:一,“复华社”已经闻风而动,很有可能在近期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外逃;二,胡绍良带来了“复华社”高层的部署,滨城的“复华社分部”很可能马上会有大的行动。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林皓阳都觉得有必要及时通知荆辉和董超,迅速做出相应的部署! 凌晨四点半,林皓阳正犹豫着要不要马上给荆辉去电话,罗小天裹着浴巾从盥洗室走了出来,他擦着湿漉漉的脑袋,催促道:“老大,赶紧去洗洗吧,太舒服了!洗洗更健康!” 林皓阳一思忖:得了,正好手机也快没电了,这个时间说不定荆辉和董超正睡着呢,这几天他们也够辛苦的,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林皓阳给手机充上了电,然后起身去了盥洗室…… 洗完澡,一身轻松的林皓阳回到了卧室,此时的罗小天正坐在电脑桌前,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林皓阳问道:“不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瞎忙活什么呢?” 罗小天抱怨道:“这都几点啦?还怎么睡啊?再说了,您咋就知道我是在‘瞎’忙活呢?!” 恩?林皓阳很好奇的凑了过去,罗小天白了林皓阳一眼,嚷道:“看什么看!相机里的照片都给您下载到电脑里了,自己慢慢看吧!”说着,他从电脑上取下了连接相机的数据线。 “不好意思啊!辛苦辛苦!”林皓阳讪笑着道了歉,也道了谢。 林皓阳坐下来整理了一下电脑里的照片,还不错,大部分照片都能用,清晰度也没有问题。正翻看着,那只点击着鼠标的手突然僵住了,林皓阳望着电脑屏幕中的那张照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胡绍良…… 五点十分左右,罗小天去隔壁喊醒了两个女孩儿,然后又跑回到林皓阳的卧室,招呼道:“老大,吃饭吃饭!” “恩!就来!”林皓阳起身刚准备去餐厅,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从电脑桌的抽屉里取出了几张图片。 林皓阳走进餐厅的时候,罗小天正苦口婆心的哄劝着两个女孩儿吃饭:“两个小姑奶奶,就吃一点儿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胃口也要吃饭哪!” 见林皓阳进门,两个女孩儿起身打了招呼:“叔叔早!”“姐夫!” 林皓阳笑着应道:“吃饭吃饭!小天大老远的给你们把饭买回来,总要给人家一点儿面子嘛!多大的人了,吃饭还要人劝!今天不吃早饭,谁也不准走!” 领导发话了,那就吃一点吧。 四个人吃过了早饭,韩冰和吕佳起身向林皓阳告了辞,准备随罗小天返回学校,林皓阳喊住了她们:“冰冰,佳佳,稍等一下!”他拿起了身边的那几张图片,笑着商量道:“佳佳,我这里有几张照片,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吕佳很乖巧的点了点头,林皓阳将王义波和宋文明的照片递到了她的面前,询问道:“佳佳,你好好看看,以前在‘碧苑’的时候,你见过这两个人吗?”吕佳辨认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又将另一张照片递了过去:“那……这个人呢?” 吕佳接过照片看了看,又摇了摇头:“叔叔,这三个人我都没有见过!” “恩!”林皓阳笑着应道:“好,谢谢你!”说完,他扭头对罗小天吩咐道:“两个小美女就交给你了,路上仔细点儿!” 罗小天带着韩冰和吕佳出了门,林皓阳望着手里的照片,苦涩的一笑:是秦伯伯! 吕佳和小姐妹去“碧苑”演出的时间很固定:每个周末,而秦伯伯去“碧苑”用餐的那天,却是在周二,所以吕佳没有见过秦伯伯,完全在林皓阳的意料之中。之所以让吕佳辨认秦伯伯的照片,林皓阳只是想让吕佳再证实一下:秦伯伯绝非“碧苑”的常客! 可是吕佳竟然也没有见过宋文明和王义波?这就让林皓阳颇感意外了!很明显,这两个人都是“复华社”的人,而且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他俩儿极有可能是“滨城复华社”的骨干人员,可是吕佳竟从没有见过?这就说明:此二人很少出入“碧苑”!可是,那些政府官员,诸如唐主任、叶局长之流,却是“碧苑”的常客,这说明了什么? 林皓阳由此做出了一个推断:“碧苑”的主要用途,就是“复华社”收买、腐蚀、拉拢政府官员的娱乐场所,而绝非“复华社”党徒的主要聚集地!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一举两得的买卖:“复华社”可以从那些腐败官员的身上榨取情报,而这些官员手中的权势,又给“碧苑”提供了保*护伞。 林皓阳推断的结论就是:那些经常出没、光顾“碧苑”的官员,只不过就是一些腐败的渣滓,他们并不是“复华社”的人!而真正“复华社”的核心成员,很少在“碧苑”出现!当然,除非有特殊的任务,例如:宋文明就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与秦伯伯一同出现在了“碧苑”…… 第0537章:各为其主,兄弟得罪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早上六点了,荆辉和董超这时候也该起床了吧?林皓阳做着“扩胸运动”朝卧室走去,他刚走到卧室的门前,正在电脑桌上充电的手机竟然响了。林皓阳快步跑了过去,拿起电话一看……他笑了:真是心有灵犀啊,来电话的竟然是荆辉。 刚接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荆辉的寒暄:“头儿,把您吵醒了吧?” 林皓阳笑着应道:“我他妈根本就没睡,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哦?”荆辉嘿嘿的笑了两声,应道:“行!那您先说!” 您“先”说?林皓阳听出问题来了:看来荆辉也有情况要汇报!他催促道:“还是你先说吧,什么情况?” “行!”荆辉倒也痛快,他说道:“头儿,我昨晚回来以后,先给刚子去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碧苑’的情况,他跟我说……” “等等等等!”林皓阳一头的雾水,他喝止道:“怎么回事儿?你向刚子询问‘碧苑’的情况?这个刚子是谁啊?他怎么会知道‘碧苑’的情况?” 荆辉解释道:“刚子,刚子就是……就是我同学啊!您忘了?赵志刚啊!” “哦……哦哦!”林皓阳猛地想起来了,他问道:“赵志刚,是不是……就是原来上塔镇派出所的,你警校的那个同学啊?”(林皓阳第一次进“绿叶干洗工厂”接触到黄伟亮,就是这个赵志刚的功劳) “对对对,就是他!”荆辉解释道:“人家现在是环山路派出所的副所长啦!南山公园就属于他的辖区!” “哦……”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催促道:“那你接着说,他是怎么说的?” 荆辉说道:“刚子早就知道公园里有那个地方,但是他们派出所对那里根本就不熟悉!‘碧苑’虽然在他们辖区内,但是根本就没在他们派出所登记过!” 林皓阳疑惑道:“这……这好像不正常吧?” “干吗还‘好像’啊?这太不正常啦!”荆辉嚷道:“刚子跟我说了,‘碧苑’上面有人、后台很硬!上面有领导专门找过他们所长,要他们派出所对‘碧苑’要特别关照!” 这倒也在林皓阳的预料之中!荆辉接着说道:“我还给您小舅子去过电话,结果他……” “等等等等!”林皓阳再度做了打断,他苦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儿?这怎么又出来我的小舅子了?” 荆辉嚷道:“苏晓茂啊!那不是您小舅子,还是我小舅子啊?” “啊?哦……哦,行行行!是我小舅子!”林皓阳很无奈的应道:“你接着说吧!” 荆辉接着说道:“晓茂现在是市局治安大队‘特业中队’的中队长,市区里所有餐饮、娱乐……这些‘特业’都归他们管!‘碧苑’有餐饮、有娱乐吧?我觉得晓茂肯定应该熟悉那里的情况,可晓茂说他们从来没查过‘碧苑’!原因竟然和刚子一样:‘碧苑’上面有人‘罩’着!要特别关照!” (特业中队:公安局的一个部门,“特业”是简称,就是指特殊行业、特殊服务行业) 林皓阳冷笑着骂道:“哼!这群孙子的网编的够结实啊!伞都遮到公安局的头顶上啦!” 荆辉干笑了两声,应道:“有他妈屁用,走着瞧,这次给他们来个连根儿拔!”说完,他试探着问道:“头儿,您昨晚干吗了?怎么到现在还没睡啊?” 林皓阳应道:“哦,昨晚我和小天去了一趟‘碧苑’,我们……” “啊?”荆辉惊呼道:“头儿,您……您进去啦?” “别一惊一乍的!你他妈猪脑子啊?我们能进去吗?”林皓阳气呼呼的解释道:“我们在外面,拍了一些照片!你……你身边有电脑吗?我给你传过去!” “有有有!”荆辉急火火的应道:“我在办公室了,电脑开着呢,您传我邮箱里!” 林皓阳应了一声:“哦,那电话就别挂了,我现在就传,你注意查收啊!”说着,他按动鼠标编辑了一下图片资料,传进了荆辉的邮箱。 片刻之后,手机的话筒里传来了荆辉的惊叹:“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行啦!”林皓阳都被气笑了,他怒骂道:“你他妈能不能换个词儿?” 荆辉在最后一声惊叹“我操!”之后,带着哭腔问道:“头儿,不会吧?这些全是您在‘碧苑’拍下来的?” “嗯哼!”林皓阳很轻挑的应了一声,问道:“有何感想?” 荆辉叹息道:“头儿,咱这回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啦!一晚上被您拍了这是二十多位啊,这里面还有几个是经常上电视的大领导!且不说这帮孙子有没有别的大事儿,就现在……正赶着反腐倡廉的浪尖儿上,这些照片如果一曝光……我操!咱滨城的政界要大换血啊!” 林皓阳笑了笑,吩咐道:“你马上通过系统做一下比对,争取全部核实这些人的身份!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手到擒来啊!”荆辉兴奋的应道。 林皓阳又问道:“哦对了,超子在你那儿吗?” “没有!不在!”荆辉解释道:“快别提了!昨晚我们忙到半夜,那个‘老婆迷’非要回家,怎么拦都拦不住!刚才给您去电话之前,我给他先去了个电话,我让那小子给我带早饭!当时他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吧,您找他有事儿?” 林皓阳应道:“那行!你先去把刚才的活儿忙出来,等他到了以后,让他马上给我来电话!”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不经意的一扭头,他又看到了电脑屏幕里的胡绍良,说实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林皓阳正望着电脑里的照片出神儿,电话响了,是罗小天来的电话。林皓阳接起电话,起身朝门口走去,他笑着问道:“怎么了?没带家门钥匙?” 罗小天应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告诉您一声,别等我了,我早上就不回去了!我去海边咱诊所转一圈儿,然后直接去单位!” “啊?”林皓阳有些心疼,他劝说道:“不睡觉能行吗?你还是先回来睡一会儿吧!再说了,你这么早去过去,那里能有人吗?” “有人有人!”罗小天解释道:“这几天天太热,白天工人们干不出多少活儿,这几天他们都是趁着晚上凉快赶工,白天能多睡会儿!” 林皓阳点头应道:“哦,那好吧,上午在单位开完例会,就早点儿回来休息!” 罗小天应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刚挂上罗小天的电话,董超的电话就打来了,林皓阳刚接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一声惊呼:“我操!头儿,您要干吗呀?您这是举着超大号的炸药包,要炸市政府啊!啊?哈哈……” 林皓阳忍着笑说道:“咱先不说那些!超子,你马上去帮我查一个人!这个人叫胡绍良,今年应该是三十五岁,是个东北人,但是这人曾经在咱们滨城服过兵役,就在你老丈人的海军基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岛上的那个‘陆战营’!” “行!”董超问道:“头儿,这个人……跟这个案子有关?”林皓阳点头称是,董超又问道:“恩,胡绍良,记住了!哎?头儿,是……是哪三个字啊?” 林皓阳解释道:“古月胡,介绍的绍,善良的良!” “得嘞!”董超应道:“我马上就去查,您等我消息!”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望着电脑屏幕里的胡绍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苦笑着自语道:“兄弟,咱们各为其主,我也是没办法,得罪了!”…… 第0538章:兄弟啊,你到底是谁 半个小时之后,董超给林皓阳打来了电话:林皓阳所提供的信息相当准确,胡绍良的身份已经得到核实!此人确实在我海军东海舰队滨城基地服过役,在基地“陆战营”服役五年后返回原籍。有可靠信息显示:此人后来通过非法渠道出国,据说一直在欧洲打工,目前没有归国的记录! “不!他回国了!”林皓阳很肯定的说道:“并且就是在近期回国的!查!” “啊?不能吧?”董超很为难的说道:“我已经查过了,这里没有他的入境记录啊!” 没有入境记录?难道……胡绍良使用了化名?林皓阳突然想到了箱子:昨晚,有两个胡绍良的随行人员,分别从奥迪车和奔驰车的后备箱中各取出来一个旅行箱!那会不会就是胡绍良的行李?假如是的话,那么胡绍良带着两箱行李,他……会是从哪儿来的呢? 林皓阳对着话筒说道:“别挂电话,你稍微等一下!”他将电话放在一边,然后滑动鼠标在电脑里开始了搜索……找到了!照片中,奔驰车和奥迪车都悬挂着滨城的号牌,这就说明:胡绍良不是驾车来滨城的! 那么问题来了:当时是凌晨三点左右,胡绍良到滨城的交通工具是什么?这两辆车又是在什么地方接到他的?林皓阳想到了一个地方……机场! 林皓阳的推断是:胡绍良套用了一个假的身份潜回国内,然后在某个城市转机飞往滨城!他拿起电话吩咐道:“超子!查!所有昨晚到滨城机场的航班!还有,所有在近期乘坐到达国内的国际航班、然后转机来滨城、或者滨城周边城市的旅客,一定要找到胡绍良!查出他现在使用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的详细资料!” 董超讪笑着商量道:“头儿,这个范围好像……咱……您能不能给精确一下、缩小点儿范围啊?” 林皓阳长出了一口气,应道:“欧洲!法国!” “行!我马上去办!不过……”董超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头儿,这些事儿要通过局里的‘外事处’,恐怕需要一点儿时间,您别着急啊!” “没关系!可以等!不过要抓紧时间!”林皓阳说道:“我猜测,胡绍良极有可能是‘复华社’的关键人物,咬住他!绝对不能再让他离开国境!” 董超兴奋应道:“那我马上联系‘外事处’!头儿,您等一下,先别挂电话,辉哥好像还有事儿找您!” 荆辉接过了电话,兴冲冲的说道:“头儿,齐活!照片里那些人的身份,已经全部核实了!基本上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林皓阳犹豫了片刻,他叹息道:“其实我脑子也有点儿乱!我有种预感,‘复华社’已经察觉到了咱们的动向,他们在近期很可能会有大的行动!咱们接下来的动作,必须要谨慎了!” 荆辉也紧张了起来,他试探着问道:“头儿,那是不是……该把网收的紧一点儿啦?”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应道:“暂时先不要有动作!这样吧,你和超子赶紧把手头儿的工作处理完,然后到我这里来一趟,我这里还有一些艺校那边的情况,等你们来了,咱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安静的坐在那里,林皓阳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慌,浑身的不适!此时的林皓阳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矛盾体,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纠结。 明明刚洗完澡不久,可身上又出了一层汗,粘糊糊的很不舒服,要去再冲洗一下吗?可是又懒得动;明明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可是如何下手?他只能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一夜没有合眼了,很疲惫,要不要去睡一会儿?可他又知道,自己不可能睡着! 最终,林皓阳很不负责任的将所有不适和矛盾统统嫁祸给了“温度”,可是已经打开了空调,那些纠结和心慌还在…… 心里发慌那就静一静,坐立不安那就躺一会儿,林皓阳躺在那里刚有了些睡意,荆辉的电话来了:“头儿,小东那边有情况!” 林皓阳一骨碌坐了起来:“说!” 荆辉低声说道:“小东查了所有专案组人员的通话记录,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可是……某个人的通话时间很奇怪,让小东想起一件事儿来!他觉得有些蹊跷……” 听荆辉汇报完,林皓阳苦笑着说道:“干吗向那个领导汇报工作啊?他又不是专案组的人,又不分管这个案子!这他妈确实有些蹊跷!” 荆辉问道:“头儿,那您说怎么办?”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应道:“反正他现在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就让他先死一边儿去!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荆辉应道:“我这边已经把活儿布置下去了,没问题!就等超子了!” 林皓阳吩咐道:“恩,等他回来你俩儿马上过来,我等你……” 话没说完,荆辉嚷道:“哎哎哎,回来了!头儿,等会儿,超子回来了!” 董超是回来了,却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头儿,我们去‘外事处’查遍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入境记录,没有那个胡绍良啊!会不会是……搞错了?” “不可能!”林皓阳急了,他又问道:“你确定查仔细了吗?就没有看起来……身体特征比较相像的人?”确实不可能,林皓阳明明在凌晨见到过胡绍良!他确信,自己绝不会认错人! “这个……”董超很含糊的回答道“好像……应该是没有!不过……昨天倒是有从国外入境转机来到滨城的两个人,可都不是啊!”说完,他苦笑着嘟囔了一句:“一个女的,那个男的年龄倒是有些相近,可我敢肯定他不是胡绍良!” 怎么回事儿?林皓阳在心里暗暗打鼓:难道胡绍良是用某种非常规的渠道潜回国内的?这种概率……貌似不太高啊?他随口问道:“是中国人吗?” “恩!是!”董超回答道:“不过……人家是个法籍华人,他叫……您等等,我再看一下哈……哦,他叫切尼?袁!” “哦……什、什嘛?!”林皓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嚷道:“你再说一遍,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董超又重复了一遍:“切尼?袁,没错,是切尼?袁!” 切尼?袁?林皓阳懵了:那不是自己初到法国时,舅舅袁方给自己取的新名字和身份资料吗?他还见过自己的护照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又”回国了一次?毫无疑问,是胡绍良套用了那本护照,这倒也算是废物利用! 林皓阳激动了起来,他问道:“这个人是什么时间入境的?” 董超回答道:“昨天!我再看一下……哦,他昨天乘坐国际航班,从法国里昂直飞了上海,然后在上海的虹桥机场直接转机,来了滨城!本来到达滨城的时间应该是昨天半夜的二十三点四十分,可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这次航班延误了近两个小时!” 名字对上了!时间也对上了!林皓阳是在凌晨三点左右,在“碧苑”见到了胡绍良!如此看来,胡绍良当时是刚下飞机,然后就被人直接从机场接到了“碧苑”,时间刚刚好!林皓阳兴奋的嚷道:“就是他!超子,这个切尼?袁就是胡绍良,不会有错!” “头儿,不可能啊!”董超说道:“我们反复比对过了,真的不是!” “怎么就不可能?!”林皓阳急了:“你他妈好好看看!那明明就是一个人!” 董超叫苦道:“头儿,是不是一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嘛!我……” 话筒里传来了荆辉的声音:“哎哎哎!别隔着电话瞎比比了,有个屁用啊!你手里不是有照片嘛,扫描一下给头儿发过去,让他一看不就完事儿啦?傻逼!” 这个主意不错!很快,林皓阳就收到了荆辉传来的照片,可是望着电脑里的那几张照片,林皓阳是彻底傻眼了…… 第0539章:查老虎,战前的部署 林皓阳从邮箱里提取了董超发来的两份邮件。 一份是“胡绍良”的身份资料,还附带着四张照片,四张证件照:有两张是军装照,很年轻,应该是多年前“胡绍良”参军时的照片;还有两张他穿着便装……但无论是哪一张,林皓阳都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这个“胡绍良”根本就不是胡绍良! 另一份邮件很简单,就是一本护照的截图,林皓阳一眼就认出了护照上的“切尼?袁”,就是他的兄弟胡绍良! 胡绍良不是胡绍良?可他也不是“切尼?袁”啊?自己才应该是“切尼?袁”!林皓阳望着电脑里两个人的照片晕菜了:兄弟啊,你他妈到底是谁啊?! 收拾了一下茶几,沏上了一壶茶水,刚从冰箱里取出两袋点心,荆辉和董超提着几个盒饭来了,自备午餐?上午十点多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午餐!一进门,荆辉就抹着汗叫嚷:“舒服舒服!还是这里好,凉快!” 董超则兴奋的感慨道:“老将出马,果然不同凡响啊!头儿,您算是把这滩水给彻底搅混了,我看咱滨城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儿喽!” “你这话说的有问题啊!”荆辉站在空调的出风口下,贱兮兮的笑着,说道:“不作死就不会死,是那群孙子自己作死!咱头儿这是为民除害、反腐模范,滨城的好日子来啦!哦对了,顺便还帮组织部门解决了大问题!” “组织部门?”董超很费解的问道。 “哈哈……”荆辉笑着应道:“咱滨城,马上就可以提拔一批年轻干部啦!” 说笑了一番,三个人围坐在茶几旁,荆辉问道:“头儿,艺校又出什么状况啦?” 董超将盒饭摆好,招呼道:“先吃饭吧,边吃边聊!”虽然没什么胃口,可林皓阳还是陪两个人吃了一点儿…… 首先,林皓阳简单的讲述了一下韩冰和吕佳的举报内容,荆辉和董超听后义愤填膺,也大为震惊,荆辉惊愕道:“我操,这个蔡芳是怎么跟李亚伦搅合在一起的?” 董超冷笑着应道:“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物以类聚呗!各取所需,狼狈为奸!至于人家怎么搅合到一起的?那不是咱们要关注的重点,人家已经搅合到一起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该怎么摆弄这个蔡芳!” “还能怎么摆弄?”荆辉叫嚣道:“风水轮流转,这逼货终于又转到咱们手里了,这回可是证据确凿,朝死里捏呗!” 董超又问道:“捏,没问题!可怎么捏?什么时候捏?” 荆辉一怔,他扭头商量道:“头儿,既然您也觉得这个蔡芳只是一个小杂碎,她不会是‘复华社’的人,那艺校的案子是不是该尽早结案啦?” 林皓阳叹息道:“艺校的案子完全可以单独立案,现在结案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案子竟然还涉及到了‘碧苑’,那咱们就不得不谨慎了!我的意见是:包括蔡芳在内,还有那些涉及到‘碧苑’的官员,暂时都不要碰!但是,必须对他们采取限制措施!” 荆辉苦着脸问道:“咋限制?继续监视、布控?”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董超叹息道:“拔出萝卜总要带出泥,可这坨泥也太大了!我说句危言耸听的话,这坨泥一带出来,牵扯面太广了,半个滨城都要地震!官员的审查、社会的舆论、政府的面子……事儿比咱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不得不谨慎啊!” 荆辉叫苦道:“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吧?牵扯的涉案人员越多,突破点就越多啊!咱们现在的情况太被动了!不主动去碰,上哪儿找线索去!头儿不是也说了吗?‘复华社’已经觉察到了咱们的动向,他们如果真的没了动静,来个‘以不变应万变’,咱们怎么办?这案子要‘沉’到什么时候?” “不会!”林皓阳很自信的说道:“我有种预感,这案子离告破的那一天不远了!胡绍良这次回滨城,‘复华社’必然会有大的动作!咱们只要沉住气,不怕他们不露出破绽!” 荆辉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董超问道:“头儿,那个切尼?袁到底是什么人啊?您是怎么认识他的?” 该怎么回答呢?林皓阳实话实说道:“我是在法国认识他的,当时他还叫胡绍良,应该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不错!这个人的拳脚功夫有相当的功底,而且一看招式就是特种部队出身!为此,我曾经对他的身份产生过质疑,可他跟我说,他曾经在国内当过兵,并且就是你老丈人的海军基地,他在岛上的‘陆战营’服役过几年,当时我完全相信了!” “他是用假身份回国的?”董超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就有点儿可怕了!要这么说的话……他在法国就开始主动接近您,他有什么企图吗?” 林皓阳苦笑着,竟无言以对,可是他心里清楚:当时的胡绍良只是到卡瓦莱尔陪伴自己,他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因为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林皓阳竟敢回国! 还好,荆辉在这时候挺身而出,他嗔怪道:“哎?我说超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咱头儿被利用了?还是你怀疑咱头儿也有问题?” “我啥时候那么说了?!”董超叫苦道:“我就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切尼?袁的身份,我……” 荆辉白了董超一眼,他凑到林皓阳的面前,问道:“头儿,您是啥时候知道那个……那个切尼?袁是‘复华社’的人?”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回答道:“在接触到这个案子之后、在我知道‘复华社’这个组织之后,当时我就有那种感觉,可那种感觉很模糊!至于具体确定他的身份……那就是昨天晚上了!” 荆辉点了点头,说道:“行了!头儿,说吧,下一步该怎么安排?” 林皓阳问道:“我让你们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恩,在这儿!”荆辉转身从包里掏出了大量的卷宗,说道:“这些都是!二十多位‘苍蝇老虎’的信息资料、还有‘利丰置业有限公司’所有可能涉案人员的资料,都在这儿了!”说完,他拍着那些卷宗说道:“好像就差那只骚狐狸(蔡芳)的了!” 董超在一旁补充道:“那个切尼?袁的护照信息也在里面!” 林皓阳指着那些卷宗,吩咐道:“为确保万无一失,从现在开始,所有这些人员,都要列入我们的侦查、布控范围,有问题吗?” 荆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应道:“有!而且是大问题!” 林皓阳一怔,应道:“说!” “这不明摆着嘛!”荆辉叫苦道:“鬼子比八路多,咱人手不够啊!” 董超也附和道:“是啊头儿,现在参与行动的,只有我和辉哥自己手里的那几个人,已经全派出去了!光对‘利丰公司’的布控,咱们的人手就已经捉襟见肘了,眼下突然增加了这么多涉案人员,布控范围扩大了数倍……咱局里的人根本不敢用啊!” 涉案面太广,而且那些涉案官员之间的纽带关系,盘根错节!用人不当,极有可能走漏风声!可如此规模的侦查,确实不是荆辉和董超两个部门所能应付的……林皓阳沉思了片刻,他很果断的说道:“庙里的人不够,那就请外来的和尚!调人!调人进滨城!” “调人?”荆辉和董超异口同声的问道:“从哪儿调?”…… 第0540章:信息汇总,全城布控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既然本市的警员无法胜任,林皓阳也只能“引进外援”了。 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在侦办“李俊强案”过程中接触过的县公安局曹局长:此人是个行事果断的老刑警,极具办案经验!强将手下无弱兵,他手下的那些刑警在对李俊强家实施布控的时候,甚至成功的避开了郭振华那些特工的视线,侦查与反侦察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林皓阳想到的第二个人,就是秦云峰:秦云峰现在是莱县公安局的刑侦副局长,林皓阳对这位“亲同学”的办案能力、办案经验以及人品,可谓是知根知底!正所谓“打虎亲兄弟”,在此紧要关头的用人之际,林皓阳相信,秦云峰必能胜任! 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此二人常年在县城工作,在滨城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极少与那些滨城的那些“达官显贵”们有瓜葛。 林皓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荆辉和董超的双手双脚赞成,林皓阳特别强调:“你们回去以后,马上向初局进行汇报,让他尽快安排这两个县的警力进城!这次行动的规模很大,但是难度并不高,保密程度是咱们成败的关键!所以在兄弟们进城之后,务必让初局妥善部署,我建议,此次行动就让你俩儿统一指挥,没什么问题吧?” 荆辉和董超对视了一眼,他难为情的笑了笑,商量道:“头儿,您跟我俩儿建议有什么用啊?这事儿最好……您能亲自给初局去个电话,他听您的!” 林皓阳低头思忖了一下,笑着应道:“好吧,那我就给他老人家去个电话!”说完,他又问道:“你们俩儿怎么样?有信心吗?” 董超和荆辉又对视了一眼,董超笑着应道:“放心吧头儿,没什么问题!”说完,他又顺便拍了个马匹:“就算临时出现了紧急状况,我们不是还有您嘛!” 荆辉也嬉笑着应道:“问题倒是不大,可是……我操!头一次指挥这种规模的‘大兵团作战’,还真他妈有点儿紧张!” 林皓阳笑骂道:“瞧你他妈那点儿出息!” 荆辉嘿嘿一笑,问道:“头儿,那……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了!”董超显得很激动,他抢着说道:“静观其变,坐等其乱!只要他们稍有破绽,全线缉拿!外线各小组统一行动,就地变‘布控小组’为‘抓捕小组’,对各自监控的涉案人员进行直接抓捕,力求行动时间一致、一网打尽!” 林皓阳夸赞道:“说的好!” “我操!你小子可以啊!”荆辉上下打量着董超,揶揄道:“业务水平没见你提高多少,这嘴皮子可是越来越利索了!哎,在家没事儿的时候,天天对着镜子练习作报告吧?” 三个人说笑了几句,林皓阳收起了笑脸,说道:“哎对了,能不能让市局的‘外事处’协助一下?”他指着那堆卷宗,说道:“对所有这些可能涉案的嫌疑人采取措施,限制出境!” 荆辉扭头看向了董超,董超摇着头说道:“头儿,这活儿……恐怕有难度!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要限制的人太多,并且其中很多人的身份太敏感,难免会造成一些响动!还有……”他接着说道:“就像那个‘切尼?袁’,咱们明知道他的身份是假的,可人家的护照没问题啊!而且还是外籍身份,如果人家要离境,咱有什么办法?” 这确实是个问题,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 荆辉提议道:“头儿,我觉得……有个人办这事儿没问题,而且人家是专业啊!” 林皓阳的眉头一蹙,他问道:“你是说……老郭?” “嗯哼!”荆辉笑着一点头。 董超质疑道:“安全局办这事儿倒是手到擒来,可眼下这个时候……头儿,能信得过他吗?” 荆辉和董超都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笑着说道:“那咱就赌一回!这事儿就交给咱姐夫去办了!假如他真的有问题……”林皓阳冷笑了两声,说道:“那有些事情反倒简单了,这案子可以提前结案了!” 事儿说完了,饭也吃完了,时间已过正午。三个人收拾了一下客厅,林皓阳对董超提醒道:“超子,在艺校对蔡芳的监控不能放松!还有,一定要确保韩冰和那个小姑娘的安全!” 董超应道:“放心吧头儿,我有数!”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又说道:“哎,要不你跟在那附近布控的兄弟打个招呼,让他主动联系一下韩冰,那丫头早上走的时候有些紧张,我担心她心理压力太大,再给她吃颗定心丸儿嘛!” “行!没问题!我马上安排!”董超应道。 收拾妥当,三个人提着那些卷宗一起出了门。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林皓阳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他问道:“辉子,那个和切尼……哦,就是昨晚在‘碧苑’的门前,那个和胡绍良拥抱的人……他是谁啊?” 荆辉蹙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应道:“哦,那个人是‘利丰置业’的副总经理,叫……叫什么来着?这一上午看的名字太多,我给忘了!”说完,他解释道:“给您的那些卷宗里有那个人的资料,我还在照片上特别做了标注,您没看到啊?” 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应道:“我还真没仔细看,行,我回头看一下!”说完,他喃喃自语道:“副总经理?那可是李亚伦的左膀右臂啊?” 荆辉笑着应道:“那是肯定的!” 林皓阳暗暗思量:当晚,胡绍良与其他人都是握手寒暄,却唯独与那个“利丰置业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进行了拥抱?这就有问题了! 董超所提供的资料显示:胡绍良根本没有回国的记录,而“切尼?袁”的护照也是首次入境!胡绍良多年未回国,他怎么会与那名“利丰公司”的副总经理那名熟稔、亲切呢?毫无疑问,那个所谓的副总经理,极有可能是李亚伦的“代理人”,那么……这里面必有文章!林皓阳问道:“辉子,小东还没归队吧?” “没有!”荆辉应道:“那小子一直闷头查那些通话记录呢,查两天啦!现在也查完了,随时可以参与行动!怎么啦?”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商量道:“我想让他帮我盯着一个人!” “恩?谁啊?”荆辉问道。 林皓阳问道:“你还记得‘九一三大案’吧?” 荆辉笑着应道:“瞧您这话问的,我就是忘了咱亲妈是谁,也不能忘了那个案子啊!” 林皓阳靠近了荆辉,对他耳语了几句…… 荆辉听完后,瞠目结舌的问道:“啊?不会吧?头儿,您怎么会想起那个人啊?这……这跟咱们现在办的案子有关系吗?您不会是在逗小东玩儿吧?” 林皓阳很神秘的笑了笑,吩咐道:“你先别管那些!让小东给我盯死了,说不定……还真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 荆辉苦着脸,咧了咧嘴…… 在停车场送走了荆辉和董超,林皓阳给郭振华去了个电话,在确定郭振华在单位之后,他准备前往安全局。上车后关上车门,林皓阳还没来得及启动车子,他就接到了罗小天的电话。 罗小天很兴奋的说道:“老大,我都查清楚了,‘大罗马健身会所’的那个经理,就是李亚伦的人!会所里有两个健身教练、还有那个死了的王义波,他们三个都是跟着那个经理一起过来的!我琢磨着,王义波肯定是死在他们的手里!”…… 第0541章:国安出马,限制出境 听罗小天汇报完情况,林皓阳应道:“好,我知道了,这个情况很重要!不过……”他警告道:“小天,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调查这个案子了,任何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事情,你都不要再插手,明白吗?” “啊?为什么?”罗小天很委屈的嚷道:“咱们不是合伙儿的吗?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有我,合作挺愉快啊?您还夸我是老革命呢!再说了,我也没犯什么错误,还立过功呢!干吗要开除我啊?” 林皓阳解释道:“你想多啦!这怎么会是开除呢?小天,你也知道,这案子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复杂,我也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咱们……” “快拉倒吧!”罗小天抱怨道:“复杂怎么啦?复杂也是人做的案!您就是看不起我,谁都安全,凭什么就我不安全?!” 看来和这个家伙交流,很需要些策略啊!林皓阳笑着哄劝道:“谁敢看不起咱家小天啊?你可是咱们的大功臣!我让你不要再插手这个案子,是要给你安排更重要的任务!” “恩?我就说嘛!”罗小天兴冲冲的问道:“老大,快说,想让我干吗?” “这个……”林皓阳暗暗叫苦:只不过是临时编了个借口……他随口敷衍道:“这事儿在电话里还真不好说,晚上回家我再告诉你!不过你要记住,暂时不要再……” “得嘞!明白明白!”罗小天兴奋的应道:“我下午就回家了,咱见面再说!” 滨城市国家安全局的停车场,林皓阳刚下车,郭振华就笑脸迎了上来,招呼道:“这么着急赶过来,肯定有好消息!说,怎么回事儿?” 林皓阳笑着哀叹一声,他晃了晃手里的包,寒暄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又给您添麻烦来啦!” “吆,还挺沉!”郭振华笑着说道:“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啊!” 两个人说笑着上了楼,进了郭振华的办公室,郭振华给林皓阳倒来了一杯茶水,他在林皓阳的身边坐下,笑吟吟的问道:“说吧,副组长有什么指示?” “不着急!”林皓阳从包里取出了那摞卷宗,然后推到了郭振华的面前,他努了努嘴,提醒道:“喏!您先看看这些再说。” “嗬!好东西还不少啊!”郭振华感慨道,他拿起几张资料,很仔细的看完了第一张,然后又迅速的浏览了几份……郭振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晃着手里的那摞身份信息,疑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林皓阳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又点上了一支烟。接着,他对郭振华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如何发现“碧苑”、艺校教师蔡芳与“碧苑”的勾结和肮脏交易、腐败官员频繁出入“碧苑”、以及艺校某女生举报的“碧苑”内部奢侈淫靡的情况。然后,林皓阳又重点讲述了自己和罗小天对“碧苑”进行勘察的经过…… 郭振华听完后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惊问道:“不会吧?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掌握这些情况的?” 林皓阳很含糊的回答道:“两天?三天?反正就是最近这几天吧!” “都这么久了!”郭振华大为震惊,他嗔怪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林皓阳当然不能告诉郭振华:在此之前,自己对他一直也有怀疑!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当时我们都觉得这些事儿太……”话没说完,他突然反问道:“姐夫,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些事儿有点儿不可思议啊?” 郭振华果然中计了,他痛心疾首的说道:“什么叫‘有点儿’啊?!是太不可思议了!每天都喊着反腐倡廉、每天觉得天下太平,可没想到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还有这些官员,这他妈简直……蛀虫、败类、卖国贼!” “就是!”林皓阳终于找到台阶了,他叫苦道:“当时我们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啊!觉得这些事儿太离谱!所以在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也不敢声张啊!直到昨晚我带着小天亲自去摸查了一下……这不,我今天就来向您汇报了!” “哦!”郭振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 林皓阳从包里将那些照片的复印件取了出来,再度推到了郭振华的面前…… 郭振华翻看着那些照片,鼓着腮帮子咒骂道:“马勒戈壁的!这都是活到头儿了,自己寻死呢!” 匆匆的翻看完那些照片,郭振华将那些复印件与卷宗放到了一起,他望着林皓阳点了点头,感慨道:“兄弟,辛苦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林皓阳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夫,外围的事情我已经安排给了荆辉和董超,对所有可能涉案的人员,全部实施布控!但是我们目前最大的难题就是……” “我明白了!”郭振华抢着说道:“这个网撒的太大,荆辉和董超那里可用的人手有限,所以你们需要帮手!没问题,我这里的人随时……”“不不不!”林皓阳笑着说道:“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我们已经解决了!我已经让他俩儿去找过初局了,我们打算从几个县城调派一部分基层警力,秘密进入滨城集结,协助我们统一行动!” 郭振华表示了赞同:“恩,你们的这个安排很好,不得不谨慎啊!”说完,他又问道:“那……需要我这边做什么?”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姐夫,实不相瞒,我们还真遇到了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这事儿除了您,别人还真玩儿不转!”说完,他解释道:“虽然咱们已经足够慎重,可这么大的布局,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疏漏!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啊?假如稍有不慎……”林皓阳朝那摞卷宗瞄了一眼,说道:“我担心有人在察觉之后,会……” 郭振华一挑眉头,接口道:“你是说……他们会溜?” 林皓阳讪笑着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答了。 “我明白了!”郭振华笑着应道:“这事儿你找我,还真是找对人了!”说完,他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吩咐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马上!” 片刻之后,一个小伙子敲门走进了郭振华的办公室,问道:“郭处,找我什么事儿?呦!”小伙子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皓阳,笑着寒暄道:“杨科,您也在呢!” 林皓阳认出了这个小伙子,专案组开会的时候见过,是郭振华的助手,也是国安局的特工人员。林皓阳起身与小伙子做了寒暄…… 郭振华指着茶几上的卷宗,对小伙子吩咐道:“你把这些都带过去,记住!这些资料里涉及的所有人员,有一头算一尾,全部给我做上涉案标记!从现在开始,禁止离境!” “是!”小伙子挺胸抬头来了个立正,然后他拿起那些卷宗,随手翻看了几张……小伙子惊愕的看了看林皓阳,又扭头看向了郭振华,发出了一声惊叹:“嚯啊!我的天,这么多!郭处,这……这怎么回事儿?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 “屁话!”郭振华骂骂咧咧的应道:“你才干了几天?别说是你了,我他妈都是第一次遇上!”说完,他催促道:“赶紧过去给我办正事儿!记住了,派发给所有的边检站和出入境审核部门!” 小伙子收拾好了那些卷宗,在跟林皓阳打过招呼后屁颠儿屁颠儿离开了办公室。林皓阳与郭振华又寒暄了几句,他正准备起身告辞,那个小伙子又回来了…… 第0542章:无辜内鬼,好友定位 郭振华望着站在门前的小伙子,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小伙子很勉强的笑了笑,然后苦着脸问道:“郭处,那些资料您……您都审阅过了吗?” “废话!”郭振华催问道:“怎么啦?”见小伙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振华不耐烦的嚷道:“杨科是专案组的副组长,你不知道吗?有屁快放!” 小伙子红着脸,吞吞吐吐的商量道:“郭处,那些人的身份……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跟组织部门的人打个招呼啊?” “打招呼?”郭振华登时一阵火气,他训斥道:“你小子!你这是进单位的第一天吗?本事没学着,官场上的‘变通’你倒是学了不少!这是什么性质的案子你不清楚吗?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想跟谁打招呼?什么事儿都能打招呼,留着咱们喝风啊?!” 小伙子挨了训,灰头土脸的杵在门前,哑口无言。林皓阳上前劝说道:“行了姐夫,年轻人缺乏工作经验,遇到问题多请示、多汇报,这没什么错啊,您用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儿嘛!再说了,里面有几个‘大头头’,人家也就是好心过来提醒您一下,别得罪了‘上面’的人!” “我用他提醒吗?”郭振华嚷道:“我是按着国法办事儿,那些人自己作死,我怕得罪谁?”说完,他扭头气呼呼的说道:“你还站这儿干吗?等着领赏啊?” 小伙子灰溜溜的离开了办公室,郭振华好像还有些不放心,他对林皓阳说道:“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过去瞅两眼,马上就回来!” “我就不坐了吧!”林皓阳借势告辞道:“那您快去忙,正好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搅您了!” 郭振华犹豫了一下,应道:“那行,我也不留你了!走走走,我送你下楼!” “不用不用!”林皓阳推拒道:“熟门熟路的,还送什么呀,我自己走!” 郭振华还是把林皓阳送到了楼梯口,临分别的时候,他提醒道:“信息共享哈!有了情况马上通知我,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林皓阳刚走出国安局的大门,他又接到了罗小天的电话,林皓阳接起电话问道:“怎么了?到家了?” “没有!我出去半点儿小事儿!”罗小天贱兮兮的笑着,反问道:“老大,您跑到红旗路上干吗呢?您这是去国安局找姐夫啦?” 恩?林皓阳本能的环视了一下周围,他还刻意朝国安局的大门外瞄了两眼,没发现什么情况!林皓阳对着手机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安局,你……你看见我的车了?” “哈哈……”罗小天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然后得意的嚷道:“我厉害吧?是您的手机啊!” “我的手机?”林皓阳一头的雾水,他问道:“我的手机怎么了?” 罗小天笑着解释道:“您手机的‘好友定位’没关哪!我在这儿看得清清楚楚!” “哦……不错不错!”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很好奇的问道:“哎,那个什么定位装在哪儿啊?我能看到你吗?” 罗小天嚷道:“您别挂电话!您先划一下手机屏幕,回到正常的页面,在最后一个页面上,有个‘好友定位’,您点一下!” 林皓阳按照罗小天提示的操作流程演练了一下……果然,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张滨城市区的地图,而且还显示了两个坐标:自己在红旗路的中段,而“小天”则出现在西南河路,很神奇…… 手机里传来了罗小天得意的声音:“怎么样?看到了吧?” “恩,看到了看到了!”林皓阳笑着应了两声,他问道:“哎?你在西南河路?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哎!去医院呗!”罗小天很无奈的一声长叹,解释道:“给老婆当差!我媳妇儿不放心方丽婷,她自己不能去,就让我过去帮她瞅瞅!哦对了老大,医院那边一会儿就完事儿,我买了菜就直接回家!晚上您早点儿回家吃饭!” 多么称职的管家啊!有了罗小天的陪伴,林皓阳感觉自己真是太幸福! 挂掉了电话,林皓阳顺手掏出了车钥匙,遥控开锁,来到车旁,他的手刚触碰到车门把手……一个突然从脑海中闪现的念头,让林皓阳愣住了:好友定位? 那个可怕的念头把林皓阳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联想到了舅舅最近几次来电话的时间! 第一次舅舅来电话,是林皓阳在第一次去了母亲家之后;第二次来电话,是林皓阳为了缉拿李俊强,从西部边境返回的路上;第三次,是林皓阳在去西部提审了“肥尕”之后,也是在返回滨城的路上;而第四次通电话的时候,当时林皓阳正在前往省城、拦截姜喜斌的途中;第五次,也就是前天,林皓阳第一次勘察了“碧苑”,在他离开公园的时候…… 舅舅很神奇,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林皓阳在年幼的时候就对此深信不疑,可是舅舅这几次的来电时间,也太蹊跷了……他打来的那些电话是什么?是暗示?是警告?仿佛每一次林皓阳稍有举动,舅舅都会在第一时间、甚至是未卜先知的提前觉察!他是怎么做到了?当然,假如舅舅在林皓阳的身边安放了一枚“好友定位”的话,那么一切就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天气很热,林皓阳站在明晃晃的烈日下出了一身的汗。可是他并不热,阳光直刺在身上,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暖意,那些汗都是冷汗!林皓阳抹着额头的汗珠,他盯着自己的豪车发起了呆:那个“好友定位”会在哪儿呢?毫无疑问,这辆车……是舅舅送给自己的礼物! 林皓阳不敢放纵自己的思维,可他的脑子已经失控,进入到了紊乱的思维模式:那个“好友定位”安装在车里的什么位置?那只是一枚“好友定位”吗?假如是一个窃听装置呢?……天哪,难道自己在无意间成了“内鬼”?! 细思极恐,林皓阳身不由己的倒退了几步,远离了自己的车子。怎么办?林皓阳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慌张的拨通了荆辉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荆辉乐呵呵的声音:“领导吉祥,请指示!” 林皓阳勉强的笑了笑,问道:“在哪儿呢?” 荆辉回答道:“刚从初局的办公室回来,我这里……” 林皓阳打断了他的话,又问道:“辉子,我记得……咱们局里以前有探测仪的,是吧?” “探测仪?”荆辉反问道:“您说的是哪一种啊?探测金属的?还是探测爆炸物的?” “不是不是!”林皓阳解释道:“就是那种……怎么说?”是啊,那设备该怎么解释?林皓阳揉着太阳穴犯了难,突然,他想起来了:“哦!就是探测信号发射源的!我记得咱们以前办案的时候用过!” 荆辉应道:“对,是有!那是技术部的玩意儿,怎么啦?您要用?” “对!马上!”林皓阳吩咐道:“辉子,什么也不要问,你现在马上去技术部,带上那台设备之后,咱们在海边汇合!”他在说出了一个海边的汇合地点之后,就挂上了电话。 在车旁做了两次深呼吸,林皓阳打开车门进入驾驶室,他启动了车子,然后离开了国安局,一路朝海边驶去。 也许是由于过度的紧张,这一路上林皓阳都是恍惚的,他觉得整个车内的空间,到处都遍布着窥视的眼睛。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到了海边约定好的汇合地点,刚停稳车,林皓阳就迫不及待的从车里逃了出来。车里怪异的氛围让他觉得压抑、觉得窒息! 不远处就是海边的防风林,林皓阳走过去坐在树荫下,享受着清爽的海风,他点上了一支烟…… 第0543章:确诊,肉身被人下蛊 一支烟抽完,荆辉那小子没有来;又一支烟抽完,荆辉那小子还没有来;当林皓阳从烟盒里抽出第三支烟的时候,荆辉的车子来了,林皓阳把那支烟塞回到烟盒里,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又把烟取了出来,叼在了嘴上,点燃…… 荆辉将自己的车停到了林皓阳的车旁,下车后他趴在林皓阳的车窗玻璃上瞅了瞅,在确定车里没人之后,他扭头东张西望……看到了坐在树荫下的林皓阳。荆辉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去,问道:“头儿,咱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苦涩的笑了笑,反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荆辉从林皓阳的手里抢过了烟盒,抽出一支烟,应道:“带来了,在车上呢!头儿,怎么回事儿啊?” 林皓阳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不远处自己的车,讪笑着努了努嘴。 荆辉有些茫然,他顺着林皓阳的眼神回头一看,不禁愕然道:“啊?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皓阳扔掉了烟蒂,然后慵懒的起身,他苦笑着叹息道:“谁知道呢!也可能是我神经太紧张,疑神疑鬼,还是查查吧,但愿是我多心了,查完了我也就安心了!” 两个人来到车旁,荆辉回自己的车里取下了便携式的探测仪,林皓阳也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伸手开启了发动机舱的舱盖。荆辉隔着车窗晃了晃手里的探测仪,问道:“头儿,先从前面开始?” “都行!”林皓阳提醒道:“仔仔细细的查一遍,不要有遗漏!” 荆辉来到车前,趴在发动机舱上,挥舞着手里的探测仪……片刻之后,舱盖旁露出了荆辉的笑脸,他招呼道:“头儿,没问题,这里一切正常!” 但愿到处正常!林皓阳很欣慰的笑了笑,他朝荆辉招了招手:“继续!进来‘扫’一下驾驶室!” 荆辉钻进了副驾驶,林皓阳吩咐道:“把这里好好查一下,我去后面收拾一下后备箱!” “行行行!”荆辉应道:“这里就交给我了!” 林皓阳转身刚准备下车,“嗡嗡……”探测器在荆辉的手里发出了蜂鸣的报警声,手柄上那枚红色的警示灯也开始了频繁的闪烁…… 荆辉盯着手里的探测器愣住了,他扭头望着林皓阳,瞠目结舌的一咧嘴,叫苦道:“我操!还真有!在您那边儿!”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叹息道:“驾驶室就交给你了!找到它,拜托了!”说完,他转身下了车。 站在车尾,林皓阳望着前方的大海,又点上了一支烟!今天他抽的烟太多,很明显超标了…… 只是片刻之后,荆辉从车里走了下来,林皓阳带着满面的疑问,紧盯着荆辉,询问道:“找到了?在哪儿?” 荆辉瘪着嘴,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吞吞吐吐的说道:“不在里面!可能……可能在你……”话没说完,荆辉朝林皓阳身上努了努嘴。 “恩?”林皓阳惊愕的低下了头,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茫然的看向了荆辉……荆辉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尽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林皓阳还是很无奈的抬起了双臂,此时的他成了一尊矗立在滨城海边的人体十字架…… “嗡嗡……”荆辉手里的探测器刚接近林皓阳的身体,那该死的蜂鸣声就响了起来,荆辉蹲在林皓阳的面前,他举着探测器,仰头看着林皓阳,很无辜的眨着眼……是左腿?那个信号发射源竟然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那怎么可能! “哦!”林皓阳恍然大悟,他从左侧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对荆辉笑着解释道:“是手机!小天给我下载了个什么‘好友定位’,一直没关呢!” 探测器的蜂鸣还在继续,荆辉指了指林皓阳的左腿,然后哭丧着脸,咧着嘴摇了摇头。 慌了!林皓阳低头望着自己的左腿,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咬着牙绝望的一闭眼:“我操!” 悲剧了!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林皓阳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身边真的有一部定位追踪装置,而且不是身边,那部装置竟然就在他的身体里! 那部装置在身体里多久了?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毫无疑问,“它”已经在林皓阳的身体里整整四年了!四年前,林皓阳在那场殊死的枪战中被子弹打断了左腿,手术后,虽然他大难不死,可左腿里至今还留有一块据说是“超合金的固定模板”!舅舅肯定是在手术的同时,将那个该死的东西安装在了他的左腿里! 难怪啊!难怪那次和燕子去巴黎旅行的时候,林皓阳只是去中国大使馆咨询了一下回国的事宜,舅舅马上就察觉了他的动向;难怪每一次乘坐飞机,在过“安检门”的时候,林皓阳都会触发报警装置;难怪上次去市局开专案组紧急会议,扫描仪会在他身上检测出异常…… “难怪”的东西太多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舅舅的“监视”之下! 心头发冷,脚底发麻,舅舅真是处心积虑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外甥?他这算是什么?未雨绸缪吗?难道舅舅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回国?然后会死咬不放的追查那些事情?然后……秦伯伯的自杀、“复华社”三番五次、接连不断的作案……林皓阳的脑子全乱了! 林皓阳的脑子不得不乱,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会乱的!假如是车里被非法安装了什么,那林皓阳只要逃开或者拆除,就万事大吉了!可是那东西竟然在自己的身体里,接下来……怎么破?林皓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林皓阳突然觉得自己的左腿一阵酸麻,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很沉…… 两个人坐进了车里,荆辉点上一支烟塞到了林皓阳的嘴里,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然后他摆弄着手里的探测器,自语道:“这破东西,是不是坏啦?!” 不需要安慰,林皓阳知道:那破东西没坏,坏了的是自己的腿! 车厢里那种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大约三分钟,荆辉试探着说道:“头儿,这……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咱们想办法……”最终,他低着头一声哀叹:“我操!” 一支烟抽完,荆辉疑惑道:“头儿,这能对吗?那是个什么东西?是谁放进去的?所长时间的事啊?您就没有……” “别问了!”林皓阳一抬手打断了荆辉的询问,他苦笑着说道:“我自己有数,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解决掉它!” “啊?”荆辉惊愕道:“解决?您打算怎么解决?那东西可是……” “会有办法的!”林皓阳很自信的笑了笑,吩咐道:“行了,你先回去吧,相信你的‘头儿’,我会尽快处理好,这没什么难度!” 荆辉狐疑的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他很无奈的一声长叹,提议道:“头儿,要不就去医院看看吧?毕竟那地方专业,咱去好好看看,说不定不是那东西呢!”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荆辉的肩膀,安慰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快回去吧!”说完,他叮嘱道:“记住,这件事儿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行!”荆辉应道:“头儿,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您可千万……” 林皓阳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脸,嗔怪道:“啰嗦!” 荆辉哭丧着脸,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林皓阳,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荆辉摸出手机一看,他扭头对林皓阳说道:“是小天!” “接!”林皓阳吩咐道。 荆辉接起了电话:“喂,小天,怎么啦?”…… 与罗小天聊了一会儿,荆辉挂上电话后赞叹道:“这个小家伙,还真他妈行啊!他竟然把那个孙子给找出来了!” 林皓阳眉头一蹙:那个孙子?哪个?谁?…… 第0544章:麒麟臂,刺青的线索 林皓阳疑惑道:“谁啊?小天找到谁了?” 荆辉反问道:“头儿,您还记得您和小天上次从新疆刚回来,在咱家院子里遇到了两个孙子恐吓冰冰吗?” 林皓阳点头应道:“记得,当时……哎!”他痛心疾首的叹息道:“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而且与咱们经办的案子有关,当时就该逮住他们的!”说完,他惊问道:“你是说……小天把那两个人找出来了?” “一个!就找到了一个!”荆辉笑着解释道:“不过找到一个和找到两个没什么区别!小天已经确认了那孙子的身份,他让我等一会儿,马上就把那孙子的详细资料给我发过来!”说完,他疑惑道:“哎?头儿,小天是怎么回事儿啊?临挂电话的时候,他还特别提醒我,让我千万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您!他……怎么个意思?” 林皓阳当然明白:在今天中午,他刚刚警告过罗小天,禁止他再接触、追查与案件有关的事情!那小子肯定不甘心,却又怕林皓阳知道,所以……林皓阳对荆辉笑着说道:“好了,你快回去吧,有事儿来电话!” 荆辉还有些不放心,他苦着脸商量道:“头儿,不管您打算怎么处理,在决定之前一定告诉我,咱们再商量商量!” “行啦!别啰嗦,快走吧!”林皓阳敷衍道。 目送荆辉驾车离开,林皓阳又独自坐在车里又看了一会儿大海,他启动了车子…… 回到家里,罗小天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见林皓阳进门,他乐呵呵的问道:“老大,您咋这时候才回来,又去哪儿转悠啦?” 林皓阳笑着反问道:“你不是有定位吗?没看见哪?” 罗小天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继续颠起了他的炒勺。 林皓阳问道:“下午去过医院了?情况怎么样?” “不错不错!”罗小天应道:“那个主治的医生说了,方丽婷脑子里的淤血吸收的很好!我下午去的时候,她眼珠子都能转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下午给你辉哥去电话啦?” “啊?”罗小天怔了一下,他很心虚的扭头看了林皓阳一眼,然后颠着炒勺气呼呼的说道:“这个叛徒!” 林皓阳忍着笑解释道:“误会误会!真不是他出卖了你,下午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俩儿刚好在一起!”说完,他追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嘿嘿……”罗小天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要是说了,您也别批评我啊?”林皓阳表现出了应有的大度,他催促道:“饶了你这一次,说吧说吧!” 罗小天商量道:“老大,这屋里有油烟,您别在这儿了,咱一会儿再说吧?这个菜马上就出锅!” 林皓阳应道:“恩,也行!”说着,他转身离开了厨房,临出门的时候他提醒道:“晚饭简单点儿,炒这两个菜就得了!今晚你辉哥和超哥不过来,就咱俩儿在家吃饭!” 回房间换了一身睡衣,林皓阳来到餐厅的时候,罗小天已经布置好了餐桌。两个人落了座,罗小天嬉笑着商量道:“老大,难得咱俩儿过过‘二人世界’,喝一杯庆祝庆祝,怎么样?” 林皓阳嗤笑道:“人多的时候你要庆祝,人少了你还要庆祝,这还有不庆祝的时候吗?” “一杯一杯,就一杯!”罗小天哄劝道,林皓阳颇为无奈的笑着,算是默许了。 给两个人的杯子填上了酒,罗小天好奇的问道:“老大,您……您打算给我安排什么任务啊?” “任务?什么任务?哦……”林皓阳一怔,他恍然想起了中午和罗小天的通话,于是他催促道:“那个待会儿再说,先说你那件事儿!” 二人一碰杯,罗小天抿了一口酒,就说了起来…… 罗小天可是个心疼媳妇儿的人!事发的当天,眼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被人欺负、威胁、恐吓,给吓得花容失色、魂不附体,罗小天的那份心疼是可想而知的! 试想一下,那天若不是林皓阳和罗小天阴差阳错的及时赶到,那两个得寸进尺的杂碎势必要对冰冰小美女实施更进一步的侮辱,想来也是令人后怕,罗小天岂肯善罢甘休?! 罗小天是何等的人物?那可是个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主儿!故此,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罗小天从没停止过追查“仇家”的脚步! 那两个杂碎是何许人也?没人知道,罗小天也并不知情,而且那两个人至此再未露过面,没给罗小天提供足够的线索!查?怎么查?对方既然是“刺龙画虎的社会人”,那么罗小天就自然有对付“社会人”的办法!其中一个孙子不是有纹身吗?得!罗小天就从“纹身”开始查起。 现如今,纹身早已不再是“江湖人士”的专宠,也正在逐渐被“时尚人士”接受并青睐,成为“弄潮儿”彰显个性的时尚新宠!故此,滨城在近几年也陆续出现了不少“纹身作坊”和“纹身馆”,而这些场馆也因为各自所擅长的领域和风格不同,形成个各种流派。 比如:有的擅长刺虎、有的擅长刺龙、有的擅长关公,以及鬼神、花卉、狼等各种图腾! 而流派按照技术的传承,又分为:古典风和现代派!现代派主要传承于欧美,例如现阶段最为流行的3D刺绣;而古典风的正宗,则源自台湾和日本! 各个纹身场馆对于擅长的部位也各有不同,脖子、手背;胳膊、大腿;前胸、后背…… 图案纹在身上,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所以纹身者不得不谨慎!为此,他们大多会去找那些比较有名望的“纹身大师”,让“大师”为他们的肌肤亲自操刀!当然了,“大师”有“大师”的身价,那笔酬劳自然是不菲的!有一些更为土豪的纹身者,甚至去外省、更甚至于去国外,找更高级的“大师”进行纹身! 到家里来威胁韩冰的那个孙子,左臂上布满了刺青,在“业界”管这种刺青叫“花臂”,也称“麒麟臂”。罗小天看得仔细:那孙子左臂上的刺青,是一条狰狞、粗壮的蟒蛇! 经过走访罗小天了解到,在滨城就有这么一位十分擅长纹刺“麒麟臂”的大师级人物:机器猫阿孟!而此人又恰恰更擅长于龙、蛇类的图案!很多外地的纹身爱好者都会慕名来滨城,高价请阿孟给他们的肌肤“开光”! 机器猫阿孟:此人现年四十岁左右,从前是一名专业美术院校毕业的学生,后期专职从事刺青行业,在业内颇有名望。至于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机器猫》这部日本动画片吧?现在的人都知道那只机器猫叫“叮当”,其实在那部动画片刚进入中国的时候,“叮当”是叫“阿孟”的,而这个纹身师就姓孟,而且技艺娴熟,故此而得名! 很不凑巧,这个“机器猫阿孟”与罗小天的小兄弟:三儿,很有些交情!没错,就是海鲜批发市场的那个三儿! 罗小天让三儿带着自己去面见了这位“机器猫阿孟”,阿孟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详细的询问了那条“麒麟臂”上蟒蛇的神态、身形、色彩、以及“版雾”的深浅,罗小天凭借记忆一一作答。 (版雾:一种刺青术语,就是指:为了衬托和凸显刺青的主体图腾,而在主体周边制造的阴影) 听了罗小天的讲述,阿孟感觉那条“麒麟臂”应该是出自他本人的手笔。值得称道的是,每一个纹身师都有一个特别良好的习惯:无论是否是自己拿手的得意之作,他们总是会在作品完成之后,拍下照片留作纪念!当然了,阿孟大师也不例外!于是,他拿出了几本相册,让罗小天一一辨认…… 第0545章:求助,寻找黑市医生 尽管阿孟提前做了声明:那只是一些“麒麟臂”的照片,不会出现纹身者的相貌!可是罗小天依旧信心百倍,他感觉凭借自己超凡的记忆,肯定能一眼就认出那条万恶的胳膊!但是当他打开那些相册的时候,罗小天傻眼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花眼了!相册里全都是或长或短、或白或黑、或粗或细的胳膊,而且那些纹身的图案也是大同小异。眼花缭乱的罗小天在“蟒蛇堆”里头昏眼花了半个多小时,光与他印象里比较相近的图案,他就找出了几十条胳膊…… 事已至此,看来阿孟是帮不上罗小天了!可是就在今天下午,罗小天去探望过方丽婷后刚从医院出来,他接到了三儿的电话! 三儿告诉罗小天:阿孟刚刚结束了一场中午在滨城某酒店举行的“纹身爱好者”聚会,喝了不少酒的阿孟为了炫耀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他把聚会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 而其中有一张合影照片,就是“麒麟臂”的专场大展销:所有参与拍照的人都赤裸着胳膊,将自己的“麒麟臂”展露在镜头前!三儿把那张合影做了截图,然后发给了罗小天。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罗小天在那张照片的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威胁过冰冰的王八蛋!尽管他改变了发型、尽管他已经喝成了大红脸…… 兴奋之余,罗小天给三儿指出了那个人,并要求三儿尽快摸清那个王八蛋的底细! 三儿可是混迹“江湖”多年,自然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查出了那个家伙的情况:姓甚名谁、家住何地;亲人几枚、良田几许;都跟谁混过、经常出没何地、与谁比较亲近、身边有几个兄弟……反正就差把那孙子祖宗八代的资料也给搜罗出来了! 汇报完那些情况,三儿很霸气的询问道:“天儿哥,那小子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杂碎,您说吧,怎么办?只要您一句话,我立马带人去废了他!” 作为一名领导,罗小天义正言辞的说教道:“你听听,怎么说话呢?你这都是些什么习气?记住!咱们都是‘商人’了,别张嘴闭嘴就是打打杀杀的,让人听了笑话!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哦对了,回头请你吃饭!” 挂上电话之后,罗小天直接把那个货的详细资料发给了荆辉…… 林皓阳夸赞道:“恩,这事儿办得不错,值得表扬!算你又立了一功!” 得到了领导的表扬,罗小天有点儿小兴奋,他沾沾自喜的说道:“老大,还有‘大罗马健身会馆’的事儿呢!我都查清楚了,那个经理就是李亚伦的人,健身会馆刚开始营业的时候,只有三个健身教练,王义波就是其中之一!另外那两个教练关系很好,平时形影不离,还住在一个宿舍呢!王义波的死,肯定有猫儿腻!” 王义波无疑是死于谋杀!从一开始,林皓阳就将其定位于:身边的人作案、熟悉的人作案、内部人员作案!而罗小天提供的情况,也印证了当时荆辉走访所获取的某些信息…… 林皓阳再次对罗小天提醒道:“这些事情就此打住!明白吗?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接触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事情!哦对了,还有你老板!” “明白!”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我就说嘛,建斌哥是不会有问题的!” 林皓阳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没有反驳,但是他心里清楚:那个多滨城的高官都与李亚伦有染,而作为李亚伦的合伙人,杜建斌又怎么可能是完全清白的呢? 罗小天贱兮兮的笑着,他凑近了林皓阳,问道:“老大,该说说咱的事儿了吧?您打算给我安排什么任务?” “任务?”林皓阳低头思忖了一下,他抬头问道:“小天,有熟悉的医生吗?”说完,他又强调了一下:“技术比较好的外科医生!” “技术好的外科医生?”罗小天挠着头,很茫然的回忆了一下,应道:“也没有特别熟悉的,怎么啦?医院里肯定有,医院有外科专家呀!” 林皓阳笑了笑,说道:“不能去医院,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去医院?还不能让……啊?”罗小天惊愕的问道:“老大,您是说……黑市大夫?”林皓阳点了点头,罗小天苦着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老大,谁啊?谁需要大夫?” (黑市大夫:算是江湖游医,这种人一般拥有自己的小诊所,但私下为那些“江湖人士”服务,而这些“江湖人士”往往有案在身、见不得光,无法提供自己的身份信息去正规医院诊治。当然了,这种医生的收费会数倍于普通医院!)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我!” “您……啊?”罗小天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瞠目结舌的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问道:“老大,您……您怎么啦?” 看来,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林皓阳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苦笑着说道:“我这条腿里被人装了一个东西,就像你给我手机里安装的‘好友定位’,能明白吗?我想……是!我必须把它取出来!” “不会吧?”罗小天上前摸了摸林皓阳的腿,他哭丧着脸问道:“老大,啥时候放进去的?放进去的时候您不知道?” 林皓阳摇了摇头,解释道:“五年前,那时候我这条腿骨折了,在动手术的时候,有人把那个东西给我放了进去!我……我也是刚发现的!今天下午,你辉哥已经给我检查过了!” 罗小天蹦起来叫骂道:“我操*他大爷的!这是哪个孙子干的?别他妈让我逮着他,老子非撕碎了他不可!” 林皓阳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脸,他也只能笑一笑了,他没办法告诉罗小天:做这事儿的不是孙子,是个舅舅!林皓阳问道:“这件事儿……可以吗?” 罗小天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林皓阳提醒道:“注意,千万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罗小天又点了点头,问道:“老大,现在都有谁知道这事儿?” 林皓阳回答道:“你、我、你辉哥,这事儿也可以让你超哥知道,除此之外,最好……”他摇了摇头。 罗小天又问道:“什么时候?” “尽快!”林皓阳应道:“越快越好!” 罗小天应道:“行!我知道了!”说完,他很颓废的叹了一口气:“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林皓阳笑着安慰道:“别瞎寻思了,先吃饭!” “恩!”罗小天应了一声,他拿起了筷子……“啪!”的一声,罗小天把筷子又摔到了桌子上,他起身后红着眼圈儿嚷道:“谁他妈还能吃进饭去啊?!”说完,他气呼呼的走出了餐厅。 望着罗小天离开的背影儿,林皓阳苦笑着自语道:“我呀,我就能吃进饭去!”说着,他拿起了自己的饭碗。往嘴里扒了两口米饭,林皓阳把碗又放下了,此时的他也红了眼圈儿。林皓阳不是心疼自己,他是心疼罗小天,因为他知道小家伙有多心疼自己,所以他很心疼…… 匆匆吃完了饭,林皓阳刚从浴室冲凉出来,罗小天进门了,他阴沉着脸打了招呼:“老大,我晚上出去一下,可能回来的会晚一些,您就别等我了!” 林皓阳没问罗小天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他只是寒暄道:“哦,那你路上仔细点儿。” 躺在床上,林皓阳睡意全无,他按压着自己左腿曾经手术过的区域……按压的久了,还真有些发麻,除此之外没什么感觉!林皓阳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腿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他想尽快把那个东西取出来看个究竟。 其实,林皓阳觉得象这种简单的手术,只要有一把手术刀,他自己就完全可以胜任!毕竟,在五年前他还是“屠夫”的时候,他还顺便做过两次外科医生,他甚至还无师自通的亲手肢解过……算了,不要再提那件事!当时的画面太美,至今想起,林皓阳仍抠心挖胆的恶心…… 第0546章:医院体检,准备手术 整整一夜,睡睡醒醒,林皓阳就没睡踏实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一晚不停的做梦,而且梦的乱七八糟,却唯独有一个梦是清晰的。 在梦里,林皓阳觉得自己的左腿有些发痒,他就伸手挠了挠,可是他并没有用力,皮肤却被挠破了,但好在没有出血。那种瘙痒越来越严重,林皓阳正有些无措,突然,伤口的破皮处开始了蠕动,并渐渐裂开了一道口子……在林皓阳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伤口里竟钻出了一条浑身沾满粘液的蛇,接着,又是一条…… 惊愕中,林皓阳鼓足勇气,他奋力的撕开了左腿上的伤口……林皓阳被吓呆了:他的左腿竟然早已被掏空了,里面盘错、蠕动着一大团蛇…… 凌晨四点多钟,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林皓阳结束了他疲惫不堪的睡眠。出门走进院子,隔壁房间的门依旧敞开着……罗小天一夜没有回来。林皓阳有些担心,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罗小天去个电话,可是望着手里的电话,他突然想到了……恩,好友定位! 打开手机,坐标显示罗小天在……滨海路的某个小区?那是罗小天的新房啊!林皓阳不禁疑惑:罗小天去那里干什么?难道他昨晚回自己的新房去住了? 早上六点多钟,随着院门的开启,罗小天回来了。罗小天走路的步态有些疲惫,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不多见的。出乎林皓阳的预料,这个做事汤水不漏的小子,今天竟然没有带回早餐。 林皓阳准备迎出门,罗小天却径直的来到了他的房间,林皓阳笑脸问道:“怎么才回来?去哪儿了?” 罗小天站在门前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说道:“老大,早上咱就别吃东西了,上午还要去医院做个体检。”难怪他没有带回早餐! “行!”林皓阳问道:“去……中心医院?” “不是!去疾控中心吧!”说着,罗小天给他递上了一张表格,解释道:“不用紧张,就是最普通的体检,疾控中心的检查快,当时就能拿到结果!这是体检单,我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去按照程序走一遍就行!” 林皓阳接过那张表格看了看:收费一栏已经盖了“收讫”的印章;需要个人填写的资料,也都已经填好;体检者的名字竟然叫……罗皓阳?林皓阳的心头一暖,他问道:“你昨晚去医院了?” 罗小天笑了笑,商量道:“老大,上午……我陪您去吧?” “不用不用!”林皓阳笑着婉拒道:“我知道地方,不就是做个体检嘛,我自己去就行!我又不是小孩子,该忙你的忙你的!”罗小天犹豫了一下,应道:“那行,拿到体检结果后您给我来个电话。” 上午八点多钟,林皓阳驾车去了滨城的疾控中心,按照那张表格里的内容去各个科室做了体检。很顺利,不到十点就做完了检查,大概十一点左右,他就拿到了体检结果。 走出医院的大楼,林皓阳正准备给罗小天去电话,他望着停车场的方向笑了:罗小天正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样?”罗小天问道,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灿烂。 林皓阳笑着应道:“看不太懂,应该没什么问题!”说话间,他将体检表递了上去。 罗小天接过体检表,然后点着头,煞有介事的看了起来。 林皓阳问道:“怎么样?” 罗小天很严肃的将体检表装进了兜里,然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应道:“还不错!其实……”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也看不懂!” 两个人走进了停车场,罗小天招呼道:“老大,我还有事儿,就不陪您回家了。家里我给您煮了粥,在锅里温着呢,您回去吃一点儿吧!” “恩!”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那……什么时候?” 罗小天思忖了一下,应道:“今晚!怎么样?” 林皓阳朝罗小天伸出一个大拇指,为他的安排点了赞!他又问道:“在哪儿?” 罗小天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您等我电话!” 林皓阳驱车回家、喝粥、睡觉、洗澡……罗小天一下午没有回家,傍晚六点半左右,林皓阳接到了他的电话:“老大,到我新房来吧,别开车!我这里还有外人,就不过去接您了!” 难道要在罗小天的新房里动手术?林皓阳有些诧异,但是在电话里他也没有细问。 罗小天的新房林皓阳去过两次,就在滨海路的西侧,距离“所城里”不远,步行过去就很方便。 进小区,坐电梯上楼,林皓阳敲响了罗小天家的房门,罗小天应声来开了门。房门刚一开启,林皓阳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眉头一蹙,低声问道:“在这儿?” 罗小天点了点头,他凑到林皓阳的耳边,解释道:“他们那地方我去看过,环境太差了!而且做完之后咱们马上就要走,您的腿肯定不行!所以我就……” 小家伙考虑的总是那么周全,林皓阳拍着他的肩头,很感激的笑了笑。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对罗小天询问道:“这位是……” 罗小天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应道:“是他,我老大!” 这两位看来就是今晚要为林皓阳操刀的医生了,两位都是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还算白净,其中一个的头上已经秃了顶。两个医生很简单的自我介绍:秃顶男是主治医生,另一个眼镜男是麻醉师,也是秃顶男的手术助手。 双方寒暄着落了座,罗小天对两个医生吩咐道:“有什么事儿你们自己问吧,不过记住了,与手术无关的事儿,少他妈打听!” 秃顶男很谦卑的应道:“这个您放心,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这些规矩我们懂!”说完,他对林皓阳询问道:“这个大哥,有件事儿我不明白,您兄弟说……您的腿是在四年前做的手术,是这样吗?” 林皓阳应道:“是,快五年了!” “五年了?”秃顶男又问道:“那您手术后腿里的钢钉,一直没有取出来?”林皓阳摇了摇头,秃顶男与助手对视了一眼,惊愕道:“不会吧?按理说,腿骨的骨折,最多在手术后的一年半,就应该把固定的钢钉取出来了!您这……耽搁的太久了!” 关于这个问题,林皓阳还真从舅舅的嘴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于是他解释道:“哦,我是在国外做的手术,腿里没有钢钉,而是一种合金的内夹板,直接加固在了腿骨上!当时我的腿骨破碎的很严重,也只能采用那种方法才能保住!国外的医生说,需要在五年之后,才能视恢复的情况决定是否需要取出来!” “哦……”秃顶男应道:“我倒是听说过这种手术,不过目前咱们国内还真没有!我能再问一下,您……当初是怎么受伤的吗?” “恩?”一旁的罗小天冷笑着瞪了秃顶男一眼,提醒道:“你这事儿问的就多余了吧?” 秃顶男苦着脸解释道:“这个真的很重要!” “没关系,这个可以问!”林皓阳很坦然的应道:“是枪伤!” 秃顶男一怔,他很谨慎的问道:“那您……是在哪儿做的手术?”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可林皓阳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不能说,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说来惭愧啊,在林皓阳昏迷的那半年中,他好像去过很多国家进行治疗,可具体是在哪个国家做了手术,他确实是一无所知! “没关系没关系!”秃顶男笑着商量道:“我可以看一下您的伤处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起身脱掉了左腿的裤子,然后指着手术过的位置,说道:“恩,就是这儿!” 两个医生蹲在林皓阳面前,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腿,傻眼了…… 第0547章:三刀六洞,手术成功 眼镜男蹲在地上扶正了自己的眼镜,他仰头望着林皓阳,指了指他的右腿,苦着脸问道:“这位老大,您确定……不是这条腿吗?” 这真是一个可笑的问题,林皓阳总不至于连自己哪条腿受过伤、动过手术都不知道吧!他很肯定的说道:“就是这条腿,没错!左腿!” 两个医生惊愕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重新聚焦到了林皓阳的左腿上…… 林皓阳恍然明白:难怪两个医生会表现出如此的呆萌,自己的腿上没有伤疤!他赶忙解释道:“哦,我这条腿在手术之后,又……又做了皮肤修复!”话刚说完,连他自己都脸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至于连腿上的伤疤也要美容吧?更可况,那条腿还有可能要被再度割开! 闲言少叙,在两个医生反复的确定了手术部位之后,罗小天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林皓阳走进房间的刹那恍然大悟:难怪罗小天昨晚会到这里!此时这个房间,已经成了一间手术室:氧气瓶、吊针架、血压仪,还有一架简易的无影灯,其他急救设备也一应俱全! 林皓阳脱掉裤子上了床,两个医生做起了手术准备,秃顶男开始为林皓阳的双腿消毒,眼镜男从一个包裹内取出了一支金属桶,罗小天禁不住好奇,凑过去问道:“这里面是什么?”说着,他的手就伸向了金属桶。 眼镜男惊慌的提醒道:“别打开,是冰镇的血浆!” “血浆?”罗小天瞪着眼珠子质疑道:“你们不是说这是最简单的手术吗?只是什么……微创,怎么他妈把血浆都拿来了?” 眼镜男转头茫然的看向了秃顶男,秃顶男笑着解释道:“放心吧兄弟,我们可是最专业的,那些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罗小天指着秃顶男的鼻子,恶狠狠的恐吓道:“我警告你啊,最好没有什么万一,明白吗?” 秃顶男笑脸做了保证,躺在床上的林皓阳却哑然失笑,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并为秃顶男设计好了台词:哎呦老板,您别看咱的店面小……哈哈! 一切准备就绪,眼镜男为林皓阳固定了双腿,秃顶男则打开了手术用的无影灯,光线太刺眼,罗小天很贴心的为林皓阳蒙上了眼罩,然后在他耳边安慰道:“老大,没事儿,我就在你旁边!” 说实话,被戴上了眼罩,林皓阳还真的有些紧张,不过他佯装镇定的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儿,倒是你,我发现你比我紧张!” 罗小天没有答话,他在林皓阳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 是腰部以下的麻醉,几分钟后,麻药的威力显现了出来,腰部开始发麻、发酸、发涨……可是说来奇怪,明明说好了是“腰部以下麻醉”,可林皓阳的脑子也开始了昏沉,他坚持了一会儿,便昏昏睡去。期间他清醒过一段时间,周围很安静,只是觉得有冰冷的东西在他的腿里划过…… 当林皓阳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他依然躺在床上,周围很安静,一片昏暗。他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腿上依旧没有什么知觉,后腰处传来一阵阵的冰冷和酸麻。林皓阳皱了皱眉,他眨着眼,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有声音从耳边传来:“头儿,您醒啦?”是董超? 林皓阳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朝董超挤出一个笑脸,他正要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罗小天慌慌张张的冲进了房间,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问道:“老大,您……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林皓阳伸了伸僵直冰冷的腰,抱怨道:“还能怎么样?头疼、腰疼、浑身疼!就他妈腿不疼!” 罗小天抹去了眼角的泪珠儿,咒骂道:“马勒戈壁的,该扣他们的钱!” “哈哈……”林皓阳笑了出来,收起笑脸,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那两个人走了?” 罗小天点头应道:“恩!早走了!” 林皓阳又问道:“现在几点了?天还没亮?” 董超应道:“上午十点。”说完,他解释道:“怕影响您休息,小天没让开窗帘。” “恩,还行!”林皓阳扭头问道:“哎?东西呢?是个什么东西?” 董超回答道:“哦,让辉哥带走了,去局里让曲姐给鉴定一下!” “啊?”林皓阳叫苦道:“那是我腿里的东西,好歹让我看看再拿走啊!” 董超赶忙解释道:“头儿,别着急,给您看、给您看,小天都给拍下来了!” 罗小天将手机伸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并打开了图片:以盘子为参照物,那是两块大约十公分长、两公分宽、带弧度的狭长金属板,相当精致,也很轻巧,虽然沾满了血迹,但是光泽度依旧闪亮。罗小天指着图片解释道:“喏,老大,就是这个地方,一块铁板上带凹槽,里面有个东西!” 林皓阳看到了:在一块合金板上有一处扁平的凸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看来那就是藏在他腿里的“蛇”啊!终于了却了一个心思!林皓阳长叹一声,问道:“昨晚的手术怎么样?” “恩,还行!”罗小天感慨道:“那两个人的手脚还算利索,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他们说了,您当初做的那个手术太厉害了,绝对是出自高人之手!您为这条腿花的价钱,都够买出一条人命了!” “哦?是吗?”林皓阳脸上笑着,可心里却微微一酸:是舅舅救了自己的腿,也救了自己的命,他是自己的恩人!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在自己的腿里装上那个东西呢? “可不是嘛?!”罗小天夸张的咧着嘴,赞叹道:“他们说了,您当初受伤的时候,腿骨断了好几截,最严重的地方都碎成渣儿啦!如果在国内,妥妥的截肢!也只有用金属板儿把那些碎骨封闭、固定,然后让它自行恢复,才有可能保住您的腿!那手术难度,大了去了,他们从来就没见过!”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没说我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罗小天应道:“好啦!全好啦!腿骨已经长死了,愈合啦!连个钢钉都没打!他们说那是一种……哦,记忆金属!只要固定好了就不会变形,可牛逼啦!” “那就好!”林皓阳努力伸了个懒腰,他笑着叹息道:“来!给我看看,我的腿怎么样了?” “您别动!小心碰了伤口!”罗小天很紧张的嚷道,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露出了林皓阳那条缠着厚厚绷带的左腿。恩,比林皓阳预想的要好得多,最起码那些绷带上没有血渍! 罗小天指着绷带做起了讲解:“老大,咱这次一共挨了三刀!正面的两刀,一刀这么长(他比量的长度大概七八公分左右),一刀这么长(这一刀稍短一些,大概四公分),大腿后面还有这么长的一刀(又是七八公分长)!” “我操!”林皓阳咒骂道:“怎么开了这么多刀?!” “您听我说啊!”罗小天解释道:“前面先开了一刀长的,扒开肉看见里面的铁板儿以后,那俩货有些懵逼,他们没见过啊!为了把铁板儿取出来,他们又开了那道小的,从大口子里伸进钳子固定住铁板儿,从小口子伸进了镊子,这才取了出来!后来他们才发现,那块铁板儿紧贴在骨头上,根本就没有钢钉固定,所以才叫绝呢!” 林皓阳又问道:“那干吗从后面又来了一刀?!” “两块板儿啊!”罗小天苦笑着说道:“您骨头下面还压着一块铁板儿呢,从正面取不出来啊!不过他们这次有了经验,在后面开了一道口子,直接用镊子就取出来了!” 林皓阳恍然大悟,罗小天不无遗憾的摇头惋惜道:“不过老大,那两个大夫说了,这回咱的腿……恐怕是要留疤喽!” 留疤就留疤呗!林皓阳还真觉得无所谓…… 第0548章:布嘎疗伤,回家静养 三个人正说笑着,庆祝着此番不大不小的胜利,罗小天突然抬手示意大家噤声,他侧着耳朵提醒道:“嘘!谁的电话?” 房间外真的有轻微的电话铃音,董超起身应道:“哎呦,我的我的!” 董超跑出房间,然后接着电话走了回来,嘴里应着:“恩恩……行,头儿已经醒了,很不错,比咱想象的情况要好得多!你等会儿,我让他接电话。”董超将电话递给了林皓阳,低声说道:“是辉哥!” 刚接过电话,荆辉和林皓阳就迫不及待的同时开口:“头儿,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辉子,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皓阳笑着应道:“行!我挺好,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紧张!” 荆辉嗔怪道:“本来说好了,您在决定之前先跟我商量的,可您倒好,动作可够快的!” 林皓阳岔开了话题,说道:“先不说这些,你快说,那是个什么东西,有结果了吗?” 荆辉回答道:“曲姐已经鉴定过了,就是一个定位跟踪装置,一个信号发射源,不过那东西可是够精密的!” 林皓阳疑惑道:“那东西……都已经五年了,还能用?” “能用!”荆辉解释道:“哦,曲大美女说了,那是一个被动的信号发射源,耗电量极低,用得是一块德国‘西门子’的芯片电池,用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我操!”林皓阳暗骂道:“还他妈是个名牌!”他又问道:“哎,辉子,你再问问曲姐,能查到这个信号源的接收装置吗?或者确定它在什么地方!” 荆辉应道:“我问了,曲大美女说那根本不可能!她做了个比喻,就比如说这是一个无线广播电台,想要找到一部收听的收音机?那比大海捞针还难呢!不过她可以肯定,这种无线电接收,肯定是通过卫星中转的,很像现在的‘GPRS’定位系统!”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哈哈……又是名牌产品,又是高科技,这东西肯定不便宜啊! 荆辉试探着问道:“头儿,那东西……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林皓阳没有回答,只是干笑了两声,荆辉又问道:“哦,算了,就当我没问!头儿,这东西怎么处理啊?”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不能随便丢掉!再说了,林皓阳没有亲眼见到,他心有不甘啊!于是他兴奋的应道:“拿回来,拿回来!” “行!我忙完手里的活儿就过去!”荆辉应道:“您跟他俩儿说一声,中午我给你们带饭过去!”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中午不到十二点,荆辉带着四个人的午饭来了,至于午饭的内容,早就在林皓阳的意料之中,“布嘎混沌坊”的传统美味:几份馄饨、烤乳鸽,还有单独为林皓阳准备的炖乳鸽! 而林皓阳更感兴趣的却是那件伴随他成长了五年的小东西:小小的一枚定位信号发射源,也就是普通U盘的大小,但是比U盘要薄的多,相当精巧!林皓阳拿在手里把玩着,爱不释手,毕竟这也算是他的“骨肉”啊!林皓阳不无担心的问道:“只是信号源,没有其他的……窃听功能?” 荆辉笑着应道:“没有没有,已经检查过了!” 林皓阳松了一口气,他又问道:“这东西现在还可以用吗?” “没问题,和从前一样!”荆辉应道:“曲大美女给拆开过,又给原封不动的装好了!” 收起了自己的“骨肉”,擦手吃饭!罗小天要给林皓阳喂食炖乳鸽,被林皓阳苦笑着婉拒了:“干嘛呀?就这点儿小手术,用得着嘛!我手又没毛病,自己来!” 四个人吃着饭,林皓阳询问了一下案子的进展情况,荆辉如实的作了汇报:没什么动静!臧小东那边还在跟踪,暂时没消息;布控的各路人马已经全部到位,也没有新的线索;南山公园的“碧苑”昨晚不再有“客人”光顾,但是院内还有保安人员走动;罗小天所拍摄的照片中,与“切尼?袁”拥抱的那个家伙,身份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他与李亚伦一样,都曾经是“花都夜总会”的管理层人员…… 事到如今,案子仿佛又进入到了瓶颈阶段。林皓阳想起了一件事,他吩咐道:“辉子,你下午回局里之前,去咱们家跑一趟,在我卧室电脑桌的最下面一个抽屉里,有一包碎玻璃,应该是一种口服液的包装瓶,你拿到局里让曲姐给看一下,看能不能检测出什么残留成分!” 荆辉点头应道:“行!我下午就去办!” 一顿饭吃完,荆辉下午还有任务,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道别众人,离开了罗小天的新房。林皓阳躺在那里无所事事,就商量道:“小天,我在这里躺着不习惯,要不……咱下午还是回自己家吧?” “躺哪儿不是躺啊?这有什么不习惯的?”罗小天否决道:“那俩医生说了,您不能随便移动,等您清醒之后,最少也要静养六个小时!” 是啊,在哪儿都是躺着,有什么不习惯的?可是林皓阳是真的不习惯啊!他不习惯这里的气味儿:消毒水! 说实话,自从在五年前,发生过“绿叶干洗工厂”的那件事之后,心有余悸的林皓阳落下了一个病:每次闻到消毒水的气味儿,他就浑身不舒服。那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抵触情绪,让他一阵阵的发慌、忐忑,总感觉要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些恐慌是无法与人分享的,既然罗小天说了不能移动,那也只好留在这里了。林皓阳又商量道:“那……这里有书吗?去拿给我本书看看!” 罗小天哄劝道:“老大,您就别看书了,您现在需要静养,明白吗?我爸以前跟我说过,这动手术开了皮肉,那就是伤元气!您安静的躺一会儿,马上就睡着了!” 貌似罗小天的话颇有些道理,林皓阳在那里躺了一会儿,还真睡着了…… 下午四点多钟,林皓阳从睡梦里醒了过来,他是被痛醒的,也是被吓醒的!左腿的麻醉效用彻底消失,患处传来了撕裂般的痛感;安然无恙的右腿却似乎依然沉浸在麻药的药效中,冰冷、酸麻;后腰僵硬,颈椎处痛涨难耐……各种难以言明的强烈不适,比痛不欲生还要痛不欲生! 可尽管如此,林皓阳死活也不愿意再在那个房间里待下去了:惊吓!闻着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他的噩梦就没断过! 罗小天和董超见林皓阳执意要走,在苦劝无果之后,两个人一起动手将林皓阳搬下了楼,然后塞进了车里,将他送回了“所城里”。 “还是自己的家里好啊!”刚进家门,就有人发出了感慨,可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却不是林皓阳,而是罗小天! 林皓阳嚷道:“我就说家里好嘛,你还不愿意回来!” “谁不愿意回来啦!”罗小天狡辩道:“我还不是担心您的腿活动不方便嘛!我当然知道家里好啊!家里什么都有,那边啥也没有,这回好了,干什么都方便!” 董超和罗小天合力将林皓阳“挪”进了卧室,罗小天招呼道:“超哥,您在家陪老大,我去市场买菜!哦对了,告诉辉哥,让他晚上过来吃饭,就别买饭了!”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傍晚六点左右,罗小天刚把饭做好,荆辉来了。荆辉和罗小天说笑着进了林皓阳的卧室,刚进门,荆辉露出一个颇具神秘色彩的微笑,然后他朝林皓阳晃着大拇指,叹息道:“头儿,我算是服了,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林皓阳心头一喜:看来,案件有了重大进展…… 第0549章:烟瘾难敌,虎落平阳 林皓阳朝荆辉招了招手,招呼道:“快进来坐!怎么回事儿?是检测出结果了吗?” “检测?”荆辉一怔,回应道:“哦……嗨!没有没有!曲大美女说了,那些碎玻璃好像都被冲洗过了,里面什么也检查不出来!”说完,他问道:“头儿,您那是从哪儿搞来的碎玻璃啊?” 罗小天抢着回答道:“是南山公园的‘碧苑’啊!还是我发现的呢!”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不无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刚才说什么料事如神,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很兴奋的应道:“头儿,就在我刚才进门之前,小东给我来了电话!您猜怎么着?还真让您给算准了,果然!那两个人真的见面了!” “啊?”林皓阳也兴奋了起来,他问道:“快说说,是在什么地方?” “在渔人码头的一家西餐厅!”荆辉解释道:“离咱们的新诊所不远,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西餐厅,是那个女的先到的!” 林皓阳蹙着眉头,低语道:“难道……真的是他?”虽然早有预感,可是他真的不敢相信…… “谁啊?”荆辉很好奇的问道:“头儿,他到底是谁啊?”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敷衍道:“我也只是瞎猜,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走着瞧吧,早晚会让你们知道的!” 荆辉很不满意的嘟囔道:“不说就不说呗,什么叫瞎猜啊?您已经算准了。” 林皓阳扭头岔开了话题,问道:“管家,荆队都已经来了,咱……也该开饭了吧?” 领导行动不便,一切从简,晚餐就在卧室进行了。罗小天炒了几个拿手的好菜,可是却跟林皓阳没有关系,他只能吃他的炖乳鸽了。不过好在罗小天的厨艺精湛,这炖乳鸽的味道似乎比“布嘎馄饨坊”的还要地道,林皓阳吃的赞不绝口:“好吃好吃!小天,就凭你这手艺,回头咱真应该开一家餐馆!” 罗小天不免有些得意,董超也附和道:“恩,头儿这主意不错,小天还真应该试试!开始的时候店面不需要太大,只要名声一传开,生意绝对火爆!” 听董超一说“店面”,林皓阳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又想到了:哎呦老板,您别看咱的店面小…… 荆辉则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嚷道:“小天,别听他们瞎忽悠,开什么饭馆儿啊!你要是出去开饭馆了,我天天上你店里蹭饭吃,多不方便啊!” “哈哈……”众人都笑了出来。 一顿饭吃完,董超和荆辉动手收拾着餐桌,林皓阳咂吧了几下嘴,对罗小天商量道:“哎,我说管家,该给发一支烟了吧?一下午就抽了一支,这都几个小时了?” “一支烟?”罗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您根本就不应该抽烟!人家大夫说了,这段时间您必须忌口静养,烟酒、辛辣、海鲜、生冷……都不能沾!怕您眼馋,我一下午都没抽烟啦!” 荆辉帮林皓阳求情了:“哎,就给一支吧,节制一点就好,没必要彻底禁烟啊,是吧?” 董超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大夫肯定也说了,要让病人有一个良好的心情,是吧?能忍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再说了,你下午出去买菜的时候,肯定抽了!” 抽了吗?罗小天难为情的笑了笑,见林皓阳可怜巴巴的朝自己眨着眼,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了。罗小天犹豫了一下,然后很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了香烟…… 林皓阳望眼欲穿的等待着,终于,罗小天拿着香烟朝他走来。可是,就在罗小天把香烟递到他面前的时候,那小子突然又把烟收了回去!难道他又改变主意了?林皓阳傻眼了:“怎么了又?” 罗小天默不作声的瞅了瞅手里的香烟,“噌!”他竟然将那支烟撕掉了一截?! “你……”林皓阳一阵心疼,可他还是妥协了:“算了算了,半支就半支吧!” “哈哈……”荆辉和董超笑得都直不起腰了,荆辉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感慨道:“哎,英雄也有落难时,真是虎落平阳啊!” 罗小天拿着打火机,伸手给林皓阳点上了香烟,然后他指着时钟,义正言辞的吩咐道:“自己看着时间,睡觉前还可以给您一支……哦不,半支烟!”那神情,就像一个傲慢的救世主。 林皓阳表示很感恩,他美美的吸了一口烟,问道:“哎,小天,这次的手术估计费用不低,估计花了不少钱吧?” 罗小天很土豪的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算了算了,您就安心养伤,就别管这事儿了,这次算我请客!”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听说过有人请客吃饭、喝酒;有人请客娱乐、洗澡……竟然还有人请客动手术? 四个人说笑了一会儿,荆辉和董超又该走了:夜里,他们还要去几个蹲守点检查布控的情况。临走的时候,荆辉趁着罗小天不在房间,他若无其事的来到床边……他低声提醒道:“哎,藏好了!”说着,他将什么东西塞进了林皓阳毛巾被。 恩?林皓阳伸手在被窝里一摸……乖乖!他竟然摸出来大半盒烟和一支打火机?感激涕零啊!林皓阳龇牙咧嘴的对荆辉一抱拳,感恩道:“兄弟,大恩不言谢了!日后……” 有了香烟,可不一定就能解决烟瘾的问题:整整一夜,罗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林皓阳,让林皓阳叫苦不迭,他根本没机会抽烟啊! 本以为睡着了就不犯烟瘾了,可是倒霉催的,白天睡多了,晚上林皓阳*根本就睡不着啊!并且,左腿也开始犯毛病:肌肉由内而外的裂痛、酸胀,患处的皮肤也出现了阵阵的麻痒,那滋味……够十五个人享受半个月的! 好容易捱到了天亮,林皓阳终于逮住了一个抽烟的机会:趁着罗小天外出买早点,他连抽了两支烟,总算过足了烟瘾!烟瘾是过了,可林皓阳却傻眼了:满屋子的烟雾和烟味儿,而且房间里开着空调没开窗户,林皓阳又无法下床去关窗……罗小天回来之后非发现不可! 没办法,林皓阳坐在床上奋力的挥舞着枕巾,希望可以借此驱散和稀释头顶的烟雾。 林皓阳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头顶挥舞的枕巾上,却没料到,罗小天突然走进了房间……林皓阳一脸惊愕的举着手里的枕巾,瞬间被做了定格! 罗小天也是一脸的惊愕,他狐疑的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戏谑道:“老大,您这是干嘛呢?就您这腿脚,还跳舞呢?” “我……跳舞?”林皓阳涨红着脸,他收起了枕巾反问道:“跳什么舞?” 罗小天突然冷着脸眼神儿一狠,他站出了一个酷帅的姿势,并露出一个很冷酷的表情,然后……罗小天在一瞬间突然的爆发了:他将手举过头顶挥舞着,很陶醉的开始了扭腰摆胯的癫狂,嘴里还叫嚣着:“哦……欧巴刚囊赛!……”(韩国鸟叔朴载相的经典神曲:《江南Style》) 目瞪口呆的林皓阳看着罗小天在那里卖力的手舞足蹈,在结束之后,林皓阳很冷静的说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刚才跳的是国产的,是《套马的汉子》!” “哈哈……”两个人一通爆笑。还好,罗小天没有闻到烟味儿。 平安无事的度过了白天,罗小天在单位请了假,在家里陪护了林皓阳一整天。下午的时候,林皓阳已经可以试着活动一下腿脚了,这让他欣喜不已。 傍晚,荆辉和董超来家里吃了晚饭,他俩儿很兴奋的向林皓阳汇报了当日的工作:这一天,虽然不是什么战果累累、捷报频传,但好歹还是有几个好消息的…… 第0550章:生产计划,荒谬理论 好消息如下: 当天的上午,布控在“妇幼保健医院”的刑警冒险接触了孙冬梅的“姑姑”,在对其询问的过程中了解到: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月嫂,是经过“月嫂服务中介”的合法渠道,接到了服侍孙冬梅的业务,而去“月嫂服务中介”雇佣她的人,正是艺校教师:蔡芳! 就在当天中午的一点钟左右,又一个天大的喜讯传来:方丽婷在医院里醒过来了!荆辉闻讯后亲自赶赴了医院。 虽然刚刚苏醒的方丽婷还有些思维困顿、口齿不清,但是她仍断断续续的讲述了案发当天的遭遇,而她的讲述与大伙儿的猜测,如出一辙: 案发当天的下午,方丽婷在医院从孙冬梅的口中,了解到了部分女学生在周末的晚上,随蔡芳离校“演出”、以及她们在“碧苑”的不幸遭遇,义愤填膺的方丽婷当即给学校的谭校长去了电话,怒斥蔡芳的龌蹉行径! 而谭校长当时在电话里劝方丽婷暂时不要声张,以免玷污了学校的声誉,并要方丽婷回学校后详谈。 当天夜里,就在方丽婷返回学校的途中,她遭遇了暴徒的袭击!至于案发过程中的细节,方丽婷只是模糊的记得是三个人,其他的就完全不知情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当天下午在艺校附近的某居民小区门前,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刑警队的警员们很“及时”的出警,当场擒获了两名因纠纷斗殴的“不法分子”,并在围观的群众中将一名“纹身男”带走,协助调查! 可是到了分局之后,那两名斗殴的“凶徒”却徒然换上了警*服,亲自参与了对围观群众“纹身男”的审讯,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吧?! 经审讯,“纹身男”供述了他与两名同伙儿受“大哥”指派,抢劫、袭击了艺校老师方丽婷的经过,并对艺校老师韩冰进行了尾随、跟踪、恐吓、威胁!事发后,他们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酬劳。 刑警们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纹身男”表示不是很知情,但“大哥”曾经向他们透露,是艺校的“某个女领导”委托他们行凶的…… 毫无疑问,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林皓阳越来越坚信:离收网的那一刻不远了!可是越到这样的时刻,林皓阳却越来越忐忑和迷惘:有很多的事情和很多的人,他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晚饭后稍作休息,荆辉和董超离开了“林府”。管家罗小天一反常态:将家收拾好之后,他居然坐在沙发上开始了发呆,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画面!林皓阳有些诧异,问道:“哎,踅摸什么呢?” “啊?”罗小天被打断了思绪,他如梦方醒般的一怔,然后摆出一脸天降大任的威严,用一种很官方的口吻说道:“我正在做一个很……很那什么的计划!” “哦?很那什么?”林皓阳忍着笑,问道:“说说看,是什么样儿的计划?” 罗小天摆了摆手,很高冷的应道:“不行不行!计划就是计划,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皓阳笑着说服道:“怎么还不能说呢?你看,只要是计划,就总要付诸实施吧?你实施了这个计划,就必然会产生结果!在你开始按照计划实施的时候,成功与否几乎已经注定了,所以跟‘说不说出来’没有直接的关系!再说了,我们早晚会知道结果的,是吧?” 罗小天反驳道:“那可不一样!”他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事儿就好比生孩子!您看,您和我嫂子准备要孩子,这算是你们的计划吧?结果是什么?小阳生出来了,我们都看到了!可是……您和我嫂子计划的具体内容、是怎么实施计划的?您能告诉我们吗?” “恩?”林皓阳哭笑不得的应道:“这他妈能一样吗?”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罗小天反问道。 肯定不一样,这简直就是谬论!可……貌似也有几分道理?林皓阳苦笑着愣在那里,想不出任何可以回击的语言,当然,他是不会甘心的! 林皓阳又怂恿道:“小天,你看,任何自己看来比较完美的计划,其实都是有缺陷的,所以在你付诸行动之前,最好能与自己队友进行商量、探讨,在最大程度上对计划的细节进行完善和丰满,从而提高该计划成功的几率,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话是有道理的!” “这个计划不用商量!”罗小天很不领情,他牛哄哄的一挥手,说道:“我说了,这事儿就跟生孩子一样,哪儿来的什么队友啊?谁都知道怎么生,我用得着借鉴别人的成功经验吗?” 林皓阳再度无言以对了:这小子,今晚怎么跟“生孩子”较上劲了?!算了,由他去吧! 夜里十一点钟左右,罗小天取来了尿桶,要照顾林皓阳上厕所,可林皓阳很坚持: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始活动一下腿脚了,去厕所!罗小天拗不过他,只好搀扶着他去了厕所。 从厕所回到卧室,罗小天商量道:“老大,我今天晚上要值夜班,您自己在家待一晚上,没问题吧?” 林皓阳应道:“行行行,没问题!你去上班吧!”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喜:罗小天去上班,他就可以在家肆无忌惮的抽烟了! 罗小天照顾林皓阳吃了药,又给床头的水杯倒满了水,最后将尿桶放在了床边……收拾妥当,罗小天叮嘱了林皓阳几句,他正准备离开房间,林皓阳却喊住了他。 林皓阳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小天,你今天不是在单位请过假了吗?怎么还要上班啊?” “哦!”罗小天解释道:“我请假是因为上午的例会不能参加了,可晚上的夜班还是要去的嘛!其实去不去也无所谓,不会有什么事儿!不过……还是过去守着吧,是吧?” 原来如此!林皓阳应道:“恩,那你还是去吧!怎么说咱也是单位的领导,要以身作则嘛!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那行!我天亮就回来了!”罗小天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房间。 从窗户里目送罗小天走出了院门,林皓阳的心头一阵狂喜,他迫不及待的从枕头下取出了他私藏的香烟,美美的抽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皓阳的心里突然涌现出很多莫名的不安和惶恐,他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罗小天今晚是去上班了吗?他今晚的离家,是不是跟他的那个计划有关啊?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林皓阳想给罗小天去个电话,可是他突然想到了……“好友定位”!可是罗小天的“好友定位”居然关闭了?林皓阳又给罗小天发了“定位共享”的申请,可罗小天却没有给他丝毫回应! 也许是自己太过紧张想多了,不会有事的!林皓阳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抽了两支烟,过足了烟瘾,林皓阳将烟灰缸藏到了床下,就准备关灯休息。 林皓阳刚准备伸手关上房灯,“滴滴……”手机传来了两声信息提示音,他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罗小天发来的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甚至没有任何文字,只是一张“坏笑”的表情图。林皓阳觉得有些诧异,他正准备回信息询问,又有一个信息传来:是一张照片,但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回事儿?很明显,罗小天是在某个黑暗的环境里拍摄了这张照片,林皓阳再度紧张了起来,那种莫名的惶恐也愈来愈烈!就在这时,罗小天给林皓阳发来了“好友定位共享”! 林皓阳慌张的点了“接受”……而罗小天此时所身处的位置,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南山公园…… 第0551章:莽撞夜探,侠盗折戟 望着手机里地图所显示的坐标,林皓阳呆若木鸡!事已至此,他终于知晓了罗小天那个神秘的“生子计划”: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要夜探“碧苑”! 怎么办?必须马上制止罗小天的鲁莽行为!林皓阳刚准备拨通罗小天的电话,不料,罗小天却主动将电话打过来了!林皓阳手忙脚乱的接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奸笑:“哼哼哼哼……” 林皓阳叫苦不迭,他斥责道:“你要干什么?小天,你他妈马上给我回来!” “老大,别紧张!”罗小天压低声音劝慰道:“没事儿,现在下面院子里黑灯瞎火的,根本没什么人,我就是想进去溜一圈儿,说不定会……” “你他妈敢!”林皓阳咒骂道:“我警告你罗小天,现在马上给我回来!这段时间,大伙儿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案子上了!你辉哥和超哥都已经做好了安排,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捣乱、就是在胡来、就是在帮倒忙!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很可能让大伙儿所有的努力白费、前功尽弃!我不跟你废话,你马上给我回来!” “老大!您听我说啊!”罗小天叫苦道:“我辉哥和超哥是做了安排,可是有什么也用啊?总那么盯着盯着,人家早晚能察觉到,能盯出什么来?!‘碧苑’是那帮孙子的老窝儿,我进去探一探,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重要线索呢!我的水平,您还不清楚?放心吧老大!我有种预感,我又要立功啦!” “我放心什么?你立个屁功!”林皓阳叫嚣道:“罗小天,我他妈跟你再说最后一遍,马上给我回来!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行行行!我后果自负!”罗小天嬉笑着应允道:“您最后一遍说完了吧?那行,我也该干活儿啦!老大,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他又提醒道:“哦对了,千万别给我打电话!老大,回见!” 林皓阳急疯了,他对着手机咆哮道:“罗小天,你他妈你……”得!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林皓阳深知罗小天的秉性:那小子在某些方面像极了自己,固执、偏执!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很难让他回头! 晚了!一切都晚了!林皓阳迫切的想下床,他想赶到南山公园去接应罗小天,可是他的腿……心急如焚的林皓阳懊恼不已,他望着自己的腿,在焦虑中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案件进展到如此关键的阶段,自己有必要做这个该死的手术吗?可是当时的情况,他真的是迫于无奈啊! 林皓阳抬头看了看卧室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后半夜的一点半了! 在这个盛夏的夜晚,时钟的秒针貌似被冻住了,“滴”与“答”之间的停顿,漫长的令人心焦。 林皓阳呆坐在床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度秒如年。空调呼呼的吹着冷风,可他的额头还是出了一层层的汗,怎么擦也擦不完!紧张、惶恐,林皓阳的心脏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了颤巍巍的痉挛:罗小天已经进‘碧苑’了吗?他在什么位置?他在干什么?…… 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平安无事!手里的烟,成了林皓阳祷告的香,他发誓:这次罗小天等回来之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目无尊长、自以为是的管家! 对于罗小天“入室作案”的高超手段和精湛技巧,林皓阳早就有所见识,可是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林皓阳为他紧紧地捏着一把汗,并且,他总是有一种佷不祥的预感:罗小天恐怕要……呸!不要想不吉利的事情!罗小天是贼王的儿子,是高手中的高手! 事与愿违!凌晨四点钟,林皓阳始终紧绷的神经已经开始麻木,可是罗小天没有传回丝毫的音讯!而林皓阳又不敢轻易与他联系,除了等待,他也只能等待了…… 望着窗外的天色,林皓阳点上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看来今天会是一个阴天,已经四点半了,窗外还不见一丝亮光。 最后一支烟抽完,弹尽粮绝!林皓阳刚灭掉了烟蒂,身边的电话徒然响了起来!林皓阳一把抓起电话,慌张的询问:“喂!小天……” “兄弟,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们也不想把事做绝……”话筒里竟然传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等等等等!”林皓阳一怔,他一看手机的屏幕:是一个很怪异的电话号码,或者说……那排数字根本就不像是电话号码!林皓阳惊诧的问道:“你……你是谁啊?” 对方冷笑着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兄弟现在在我们手里!” 林皓阳倒吸了一口冷气:无需询问,他知道对方所指的那个兄弟是谁;毫无疑问,“侠盗”罗小天在“碧苑”栽了…… 对方振振有词的说道:“怎么样?考虑清楚!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彼此都不要把事情做绝!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对于昨晚发生的不愉快,我们也不想过多的追究,说不定以后咱们还会成为朋友!你可想明白了,那些东西在你们手里根本没什么用……” “等一下!”林皓阳慌张的问道:“东西?什么东西?” 对方咒骂道:“你他妈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咱们各退一步,你把东西还给我们,我们马上放人,咱们钱货两清、买卖公平!如果你们兄弟手头儿确实不宽裕、或者遇到了什么难处,好说!有什么条件也可以谈一谈,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怎么样?” 慌了!林皓阳的脑子里乱作一团,他拿着手机、擦着额头的汗,傻在了那里…… 对方接着恐吓道:“否则的话,哼哼……你的这位小兄弟就算是废了!并且我保证,我们肯定能找到你,到那时候,哼哼……恐怕我就不会象现在这么客气的和您交流了!” 林皓阳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克制和冷静:此时,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所指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那个并不存在的“东西”成了林皓阳手里唯一的筹码,想要解救和交换罗小天,他也只能虚拟的认为:自己确实拥有对方想要的“那个东西”! 在一次深呼吸之后,林皓阳很淡定的说道:“东西的事儿好说,既然我留着也没用,那我可以还给你们!不过在此之前,我首先要确定我兄弟是安全的!” “这没问题!”对方笑着说道:“你放心,他在我们手里绝对安全!我说过了,我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做绝!” 林皓阳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想跟他说话,可以吗?” 对方很自如的应道:“没问题!这个要求很合理,并且他也想跟你说两句话,你等着!” 一段静默之后,话机里突然传来了罗小天叫嚣的恐吓:“干什么?我劝你们赶紧把老子放了,要不然的话,回头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个声音咒骂道:“死到临头了,还他妈给我嘴硬,一会儿我再收拾你!给我放老实点儿,你找的那个老大要跟你说话!” 终于听到了罗小天的声音,林皓阳再度失控了,他慌张的喊着:“小天,别怕,是我!我是老大!你会没事儿的!……” 罗小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可还在狂妄的叫骂着:“少他妈考验老子的英雄本色!有种儿就两枪打死我!老大,别管我,只要你把东西藏好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记住,如果你把东西还给他们,我就死定啦!……” 话没说完,手机里传来“啪啪!”两记沉闷的响声……林皓阳清楚那是什么声音,那两拳打在罗小天的身上,却也打在林皓阳的心头…… 第0552章:求助荆辉,黎明拯救 话筒里失去了罗小天的声音,林皓阳心疼的咬着牙一闭眼,有眼泪溢了出来…… “住手!不许打人!”林皓阳难以遏制内心的愤怒,他大声的斥责道:“你们还想不想要那个‘东西’了?如果不能保证他的安全,所有的事情全部面谈!” 那个阴冷的声音应道:“你放心,他的安全我们绝对可以保证!不过这小子太不识时务了,我们只不过是想教训他一下,让他吃点儿皮肉之苦,也好长点儿记性!” 林皓阳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所说的安全,包括他不受任何一点伤害!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再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静默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声音妥协了:“行,我们可以保证!不过……”那个人接着说道:“我也可以把主动权交给你,怎么样?你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回自己的东西?” “这个……”林皓阳一时语塞,他真的又懵了:他哪儿有什么“东西”啊,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面对一场赌局和一副根本就不存在的筹码……该怎么办啊? 没关系!也许还有机会:尽管自己的手里没有筹码,可对方的赌徒却似乎认准了自己拥有“豪赌”的资格和权力,那就好办!既然是这样,那么林皓阳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于是,他努力的镇定了下来,并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事儿,你……你们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考虑一下!” “考虑?”对方冷笑着问道:“很简单的一件事儿,还有必要考虑吗?” 林皓阳干笑了两声,他换上了一副贪婪且厚颜无耻的声音,商量道:“您……您刚才不是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嘛!跟您说句实话,这段时间我们兄弟的手头儿确实有点儿……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犯你们,您说是吧?所以这个……” “哈哈……”电话里传来一阵狂妄的大笑,那个声音接着说道:“好!爽快!我喜欢和爽快的人办事!行,你慢慢考虑,不着急!我会在上午九点跟你联系,预祝咱们的交易顺利,回头见!” 电话被挂断了,林皓阳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里,周身的发冷。此时的林皓阳把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是了解罗小天的,在罗小天向自己透露“正在做某个计划”的时候,自己完全就应该想到他会去“碧苑”冒险!可当时他竟然完全忽略了,该死!假如能尽早的察觉,阻拦住罗小天的话,也不会让他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假如”,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发生了,罗小天不光没有回来、没有成功,而且身陷囹圄!此时已经是早上五点钟,距离“交易”的时间还有不到四个小时……林皓阳明白他的对手是谁,“碧苑”里的那些人心狠手辣,他们对自己人下手的时候都毫不手软,更何况此时被他们抓在手里的人,只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贼”! 夜长梦多,罗小天随时都会有危险,怎么办?林皓阳已经临近了崩溃边缘!而答案似乎很简单,那就是必须尽快救出罗小天,刻不容缓! 林皓阳直接拨打了荆辉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对着手机哭喊道:“辉子,快,快去救小天!” 荆辉睡得有些昏头,他很茫然的问道:“头儿,怎么啦?您刚才说什么?” 林皓阳发疯一样的喊道:“我让你赶快带人去救小天!” “小天?”此时的荆辉就更懵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他苦着脸支支吾吾的问道:“头儿,您别着急,慢慢说!小天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 救人如救火!在如此十万火急的紧要关头,荆辉竟然劝林皓阳“不要着急”?林皓阳咆哮道:“你快去!小天被人抓了,他现在就在‘碧苑’!” “被人抓了?”荆辉絮絮叨叨的问着:“他……什么时候被人抓了?被什么人抓了?他在碧苑……啊?!”直到此刻荆辉才如梦方醒,他慌张的问道:“头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小天他……他是在什么地方被那些人抓走的?” 林皓阳抹着眼泪诉苦道:“他……他昨晚偷偷跑去了‘碧苑’,结果……被那些人抓住了!” “哎呀!”荆辉一声哀叹,他埋怨道:“头儿,你们怎么就那么糊涂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儿,您……您当时怎么就不拦着他呢!” “我他妈怎么拦着他?!”林皓阳满肚子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他怒吼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他妈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命令你,赶快带人去救他,现在、马上!” “好好好!”荆辉慌张的应着,他又问道:“头儿,您能确定小天现在还在‘碧苑’吗?” “是!”林皓阳急火火的嚷道:“这是刚发生不久的事儿,他们的人刚才还给我来过电话!哎呀不说那些了,你马上执行命令!晚了就来不及了!” 电话没有挂断,可也没有任何声音,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喂?辉子,你还在吗?” 荆辉支支吾吾的应道:“哦,头儿,我……恩,我在!” 林皓阳彻底的怒了,他叱问道:“你他妈还在等什么?!” 荆辉很为难的踌躇了片刻,他诉苦道:“头儿,小天是咱兄弟,我知道您着急,我也着急啊!可是……您让我怎么去救他啊?现在带着人直接冲进‘碧苑’?” “你还知道小天是你兄弟?”林皓阳斥责道:“怎么了?不可以吗?你怕承担责任?我告诉你荆辉,我他妈如果能走路,老子根本不会用你去!” 荆辉叫苦道:“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天是您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啊!可是初局有特别指示:所以涉案的大行动,必须提交专案组研讨、批复,在得到一致的意见之后才可以统一行动!如今外面的布控都已经展开了,咱们现在去‘碧苑’与他们发生直接冲突,这……初局肯定不会同意咱们的行动!” “我让你请示初局了吗?”林皓阳咆哮道:“这完全就可以作为一起单独的案子来处理!是单纯的绑架案!” “头儿,您冷静一下好吗?”荆辉哀求道:“这根本就解释不通啊!即使是绑架案,可是因为涉及到了‘碧苑’,那就与咱们的专案发生了冲突!您也知道‘专案原则’,任何案子都要为专案让路!我……” “你说专案是吧?行!”林皓阳怒气冲冲的嚷道:“我还是专案组的副组长吧?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去解救罗小天,出了任何问题由我负责!你马上给我执行命令!小天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他妈宰了你!” 荆辉稍作犹豫,他很无奈的叹息道:“好吧,头儿,您别着急,我马上就去!您……安心等我的消息!”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坐在床头呆若木鸡:是啊,罗小天现在还会在“碧苑”吗?那些人会不会已经把他转移走了?……林皓阳又想到了“好友定位”,打开手机后,他向罗小天的手机申请了“定位共享”,可是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林皓阳又试探着拨通了罗小天的手机,如他所料,已经关机了! 六神无主的林皓阳抓起了身边的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愤怒的林皓阳发泄般的将烟盒揉做一团,然后奋力的摔到了地上……“嘶!”动作太大牵动了左腿的伤口,林皓阳疼的蹙起了眉头…… 第0553章:马哥藏枪,小天藏赃 如坐针毡,却又无能为力!林皓阳怀揣着满胸腔的澎湃汹涌,却只能端着电话呆坐在床头,宛如一个入定的老僧……更准确的说,他的纹丝不动更仿似已经“坐化”了一般。那是一种煎熬,林皓阳觉得自己简直就成了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除了等待他什么也做不了,可貌似该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完了…… 六点十五分,已经被林皓阳用掌心捂热的电话终于响了,是董超!林皓阳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就接起了电话,他慌张的问道:“超子!怎么样了?”话音的沙哑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别急别急,头儿!”董超很淡定的安抚道:“头儿,小天的事情辉哥已经跟我说了,您千万别着急,小天那小子机灵着呢,他肯定不会有事的!现在辉哥已经带人进了‘碧苑’,我马上也带人进去,您放心,有了消息我会马上通知您!” 林皓阳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可他的声音还是哽咽了:“超子,谢谢!拜托你们了!” 时间延误了太多,可他们毕竟还是去了!得知荆辉和董超已经赶往了“碧苑”,林皓阳略略松了一口气,可他那颗悬着的心并没有松弛下来:在找到罗小天之前、在罗小天平安归来之前,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紧张。 没有烟了,那就喝口水吧,林皓阳抬去瑟瑟发抖的手臂,伸向了放在床头的水杯……当他的手触碰到水杯的刹那,他的脸一阵抽搐:那是罗小天临走时给他倒满的水,当时这杯水还是热的,可如今已经冷透了。 “啪!”的一声,手抖得厉害,水杯没有拿稳,落在地上摔碎了,水洒了一地……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看着地上的碎杯子,林皓阳用双手掩着脸,颓废的仰倒下去,有眼泪不断的从指缝儿里渗了出来。 六点三十分,苦盼中的电话终于又响了,是荆辉!接起电话,荆辉压低了声音说道:“头儿,不对劲啊,三层楼都找遍了,没发现小天啊!” 林皓阳心底一凉,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颓废了摇了摇头,林皓阳问道:“那里面有多少人?都询问过了吗?” “恩!”荆辉应道:“这里一共有十七个人,都是‘碧苑’的服务人员,哦,还有一个服务经理!我让人把他们都集中在了一楼,可是他们说,昨晚这里一切正常,没发生过什么事儿,而且也没来过什么客人!” 林皓阳咬着牙说道:“去他妈的!我就不信,那么大的响动他们会听不见?一个大活人就能活生生的不见了?” 荆辉叹息道:“头儿,会不会是搞错了?您……能肯定小天是进了‘碧苑’以后出事儿的吗?” “我绝对可以肯定!”林皓阳信誓旦旦的说道:“小天被他们抓住之后,他们还和我通过电话!哦,我和小天还说过几句话,不会有问题的!” 荆辉暗骂道:“真是他妈活见鬼了!” 林皓阳很坚定的吩咐道:“辉子,马上勘察现场!小天绝对进过‘碧苑’,他肯定会在里面留下线索!” “啊?”荆辉叫苦道:“头儿,您就别逼我了!我到这里来,打的可是‘例行突击检查’的旗号,您以为我还会带着‘技术部’的人来啊?” 林皓阳绝望的一闭眼,他问道:“那……就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荆辉思忖了一下,应道:“一切都还算正常,不过……三楼上倒是有一处可疑的地方,走廊里靠近外面院墙的那扇窗户的玻璃碎了,很明显是刚碎不久!我问过这里的员工,他们说是昨晚不小心打碎的!” 玻璃碎了?难道罗小天从那里逃脱了?貌似不太可能,但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象罗小天那样的人物,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在他的身上发生!林皓阳很警觉的问道:“碎了多大?人能钻进去吗?”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荆辉叹息着解释道:“也就是两块巴掌大的一个碎洞,人肯定钻不出去!”说完,他问道:“头儿,那些人跟您通电话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林皓阳回忆了一下,应道:“他们只是说,好像小天偷了他们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那些人以为东西在我手里,所以给我打电话,想让我用那件东西交换小天!我为了确定罗小天是安全的,就让他们允许小天接了电话。” “东西?”荆辉疑问道:“头儿,您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林皓阳叫苦道:“我哪儿知道是什么东西啊,他们也没有说,不过……等等!”林皓阳的脑子里突然一道电光闪过,他想起了罗小天曾经跟他提到的一件事:人赃并获! 人赃并获,被“盗界”众人视之为奇耻大辱,也是行窃大忌!故此,当“盗界中人”预感到自己的偷盗行为被察觉之时,他们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的将赃物转移或者抛弃,因为赃物不在身,他们也就有了逃脱罪责的机会!而罗小天此次抛弃赃物的目的,恐怕就绝非那么简单了! 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预感:“碧苑”三楼的那块玻璃,应该是被罗小天打碎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皓阳按照自己对罗小天的了解,做出了案发现场的推理还原…… 事发当时,罗小天顺利的潜入了“碧苑”,并成功的获取了某件很重要的证物!可是,就在他准备携带证物逃离现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行踪被人察觉了!眼看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罗小天出于“盗界本能”,他打碎了那扇靠近围墙、也就是临近山体的玻璃,将证物扔到了窗外! 罗小天此举的目的有三个:一,没有人赃并获!赃物不在自己身上,对方就拿自己没辙;二,造成了自己有同伙儿接应的假象,自己虽然被擒获,但是对方却不敢对他轻举妄动;三,那件赃物必定是某个关键性证物,对方对此深有顾忌,所以那也成了罗小天保命的关键! 无疑,罗小天的阴谋得逞了!那些人深信林皓阳就是那个在“碧苑”外接应罗小天的人,并且确信那件证物已经被林皓阳带走,所以他们才逼迫罗小天,得到了林皓阳这个“同伙儿”的电话号码,并对他提出了那个交换条件……没错,肯定是这样的,林皓阳对自己的推理相当自信! 林皓阳吩咐道:“辉子,快!马上组织几个人,去山旁和围墙附近仔细查找!小天肯定是把什么东西从那扇窗户里丢了出去!” 荆辉疑惑道:“头儿,您能肯定吗?”林皓阳微微一怔,荆辉接着说道:“好吧,我马上派人去!” 林皓阳惊慌的说道:“等等等等!” 荆辉问道:“头儿,怎么啦?” 林皓阳闭着眼、紧蹙着眉头,他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这里面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假如小天把那件东西丢到了窗外,那些人肯定会察觉到,他们必然会马上出去查找,可是他们竟然没有找到?小天不会那么笨,可是……那东西会在哪儿呢?” 恍然之间,林皓阳突然想到了罗小天对着电话的那几句喊叫:“少他妈考验老子的英雄本色!有种儿就两枪打死我!老大,别管我,只要你把东西藏好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记住,如果你把东西还给他们,我就死定啦!……” 《英雄本色》,那可是罗小天最喜欢的一部香港警匪枪战片,可谓是百看不厌!林皓阳曾经颇为无奈的陪他看过数遍!可是罗小天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喊出那些话? 那几句话在外人听来貌似是叮嘱,可是内里却大有玄机啊!罗小天说那些人在考验自己的……《英雄本色》?他让那些人“两枪”打死自己?他叮嘱林皓阳要把东西“藏”好?…… 假如把这些信息串联起来,那会是什么?没错,《英雄本色》小马哥藏枪!那正是整部影片中最让罗小天血脉偾张的片段,美美看到这个段落,罗小天都会兴奋的不能自持! 影片中,小马哥把枪藏在什么地方了?没错,是花盆!是花盆…… 第0554章:精准提示,证物到手 “花盆!”林皓阳激动的脱口而出:“辉子,是花盆,快去找花盆!小天把那东西藏在花盆里了!” “啊?”荆辉疑惑道:“花盆?头儿,没有搞错吧?您是怎么知道的?” 林皓阳焦躁的催促道:“快去找,我……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不过我敢肯定,快去找!” “那……哦,好吧。”荆辉半信半疑的应着,挂掉了电话。 林皓阳一闭眼,他虔诚的双手合十,将手机夹在掌心里开始了祈祷:拜托了兄弟,找到!一定要找到!罗小天已经被转移了,解救失败、生死未卜!如此一来,小天藏起来的那件东西就成了“交换”他唯一的筹码、也是能让他活下来唯一希望!所以……一定要找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是早上七点了,可是荆辉和董超没有再来过任何音讯。 怎么回事?他们没有找到?难道是自己的推理出现了问题?……林皓阳在对自己产生强烈质疑的同时,也陷入了焦躁的恐慌!不不不不!这不可能、不应该、不合理……林皓阳不断在建立自信,却又迅速的自我推翻,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被自己折磨的几近发疯。 直到此刻,林皓阳才清晰的感知到:罗小天那个小家伙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小天绝不仅仅是一个细心的管家、绝不仅仅是一个悉心的陪伴,也绝不仅仅是一个给他带来欢笑和奇迹的兄弟……也许长久以来,林皓阳一直也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他已然成为了林皓阳生命中的……是,不可或缺! “滴答、滴答、滴答……”林皓阳在绝望中渐渐消沉,就在他将自己逼迫到崩溃边缘的刹那,救命的电话铃声响起了,是荆辉!林皓阳在接起电话的同时,他闭着眼屏住了呼吸:是的,这是一个仪式,他就像一个囚徒,等待着一个宣判…… “头儿,找到了!”荆辉压低了嗓音,他抑制着自己的激动,可他的声音还是颤抖了。 “呼……”林皓阳长出了一口气,筋疲力尽,那根始终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崩断了:小天有救了!林皓阳浑身瘫软的倒在床上,又有眼泪溢了出来,他神经质般的嗫嚅着:“谢谢,谢谢……”突然,林皓阳再度紧张了起来,他翻身坐起,问道:“辉子,在哪儿找到的?那是件什么东西?” 荆辉低声应道:“头儿,不是一件东西!是……暂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头儿,我……我这里说话不方便,也没时间了,我必须马上收队离开这里!等我出去以后咱们再联系!”说完,他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谢天谢地,神明保佑!作为一名无神论者,林皓阳却突然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是神明在护佑着他的小天! 在彷徨和焦灼中苦等了十几分钟,荆辉的电话却没有再打来,林皓阳坐不住了,他直接拨通了董超的电话,询问道:“超子,怎么回事儿?你们在哪儿呢?” 董超匆匆回答道:“头儿,您别着急,我们现在回了局里,正准备……” 林皓阳怒了,他粗暴的打断了董超的话:“你们回局里干什么?谁让你们回局里的?那些东西是给小天保命的!我命令你们,马上给我回来!” 董超叫苦道:“头儿,您听我把话说完啊!”他解释道:“您误会了!小天等着这些东西救命,我们知道!您放心,我们不会上缴的!可是这些东西需要检测、鉴定,并且……哎呀,我在电话里跟您解释不清楚,您等着,我们已经接上了曲姐,马上就到家!” “哦……那!好好好!”林皓阳六神无主的应道:“我等你们,要快,路上注意安全!” 荆辉和董超到局里接上了曲华?他们接曲华过来干什么?是与找到的那件“东西”有关吗?荆辉在电话里说,“那不是一件东西”?而且还没办法解释?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林皓阳有些疑惑,可是无需费心去猜测,因为客人马上就要到了,见面之后,所有问题自然会得到答案。 林皓阳不希望自己躺在床上迎接客人,他必须下床,他必须试着自己行走,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忍着彻骨的裂痛,林皓阳为自己套上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他扶着床头勉强站起,然后一步一蹭的挪到了门前……林皓阳扶着门框大口的喘着气,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汇集成两条小溪,滴滴滑落,滋润和灌溉了他T恤的前襟……林皓阳咬着牙,他的眼神异常的坚毅!在这一刻,疼痛,被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淹没了…… 倚靠在门边稍作喘息,院门处传来了一阵响动,然后是一串很熟悉的脚步声,是荆辉和董超来了! 人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最需要亲人的安慰,当林皓阳见到荆辉的刹那,那些委屈的眼泪浸湿了他的眼眶,可是他必须把那些眼泪忍住,因为紧跟在亲人身后的……是一个女人:曲华! 荆辉乍见林皓阳,他心疼的一咧嘴,叫嚷道:“头儿,您怎么下床啦?快回去!”说着,他就上前搀扶住了林皓阳。 林皓阳强装出一个笑脸,婉拒道:“别,没事儿,我能行,我自己能走!” 荆辉嗔怒道:“您就别逞强了,行吗?刚动完手术一天,你走什么走?!”说罢,他不由分说的搀扶着林皓阳,朝床榻走去。 曲华望着眼前的一幕,惊愕的问道:“动手术?皓阳,你……你的腿怎么了?” 林皓阳扭头递上一个勉强的笑脸,宽慰道:“没事儿曲姐,小毛病,摔了一下,刚动完一个小手术!” 重新坐到了床边,董超提着一个合金的手提箱走进了房间,他朝林皓阳苦涩的一笑,然后咬着牙坚定的握了握拳头。 林皓阳急切的问道:“辉子,你说小天找到的不是‘一件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你带来了吗?” 董超抢着回答道:“头儿,别急,都带来了!” 当董超打开了那支合金手提箱、林皓阳看清里面物品的时候,他恍然大悟:原来,问题的关键不在“东西”,而在于“一件”!因为那确实是东西,但却是“三件”! 第一件证物就足以让林皓阳的眼前一亮:这对于他来说很熟悉,是一支尚未拆封的宝蓝色的口服液,与他在卡瓦莱尔别墅监控室里见到的那几支一模一样! “太好了!”林皓阳的心头一阵悸动,他扭头问道:“曲姐,能化验出里面的成分吗?” 曲华很自信的点了点头,荆辉回答道:“放心吧头儿!小天一共搞到了两支,我们带回来一支,另一支已经在‘技术部’进行分析化验了,相信很快就会出来结果!” 董超取出来的第二件证物,是一块移动硬盘,他将移动硬盘交给了曲华,并对林皓阳解释道:“东芝品牌,五百G的移动硬盘!头儿,我们回局里做过尝试,可是打不开,应该是做了加密*处理!担心您会着急,所以我们只能带着曲姐过来了,估计这里面应该会有所发现!” 曲华接过移动硬盘后,又从手提箱里取出了一台仪器,她指着林皓阳的电脑对荆辉吩咐道:“荆辉,马上把电脑断网,所有的联网设备全部取下来,我要杀毒、用电脑!” 林皓阳明白曲华这么做的用意:她马上要进行一些精密的操作!但是在此之前,她必须保证电脑的绝对无毒,并且要做到与互联网彻底隔绝,以此来保证所进行的操作内容不会有任何的泄密! 董超从手提箱取出来的第三件证物,又是一个类似于移动硬盘的东西,只不过它的样子有些……另类?林皓阳从没有见过…… 第0555章:特业中队,扫黄打非 荆辉应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电脑,曲华则手脚利落的将那台仪器和移动硬盘与电脑进行了联接,然后在电脑上开始了熟练的操作。站在一旁的荆辉很好奇,他问道:“曲姐,这是干吗呀?” 曲华解释道:“那是一台高频解码仪,是破解密码用的!每一部被加密的硬盘和电脑,都有自己的解锁密码,也都设置了固定的解锁次数,如果错误的输入次数超过了加密的设定,硬盘就会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进入到休眠状态!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给它植入‘致盲病毒’,打破它的加密系统和时间设置,让解码仪可以不限制次数的进行高频的数码和字母组合,直到取得正确的密码验证,合法进入它的‘防火墙’!” “我操!”荆辉感慨道:“虽然没太听懂,但我觉得这活儿挺牛逼!” 曲华很委婉的一笑,应道:“其实这根本没什么,对我们来说,这只不过就是一个工作流程,没什么复杂的!” 荆辉点了点头,感激道:“谢啦曲大美女,回头我请您吃饭,带上姐夫,哦对了,还有咱儿子!” “那就吃西餐!”曲华笑着应道,对于这种不荤不素的玩笑,她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说话间,曲华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她很自如的一拍“回车键”,叹息道:“行了,现在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就让它自己工作吧!” 电脑屏幕上显现出一个小窗口,一长串数字和字母正在里面飞速的变换。荆辉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他有些担心的问道:“曲姐,这……得多长时间啊?” 曲华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很轻松的做了应答:“那就要看密码的难易程度了!最长需要四十分钟,最短的话……随时都有可能解锁!” 荆辉点头一笑,乐呵呵的献媚道:“来来来,曲姐,您劳苦功高,我先给您沏壶好茶!” 床边,董超喂林皓阳服了药,他拍了拍林皓阳的肩头,安抚道:“头儿,放心吧,咱们一定会找到小天的!我们在那三件证物上都检测到了小天的指纹!也就是说,可以肯定小天是在‘碧苑’遭到劫持后失踪的,这是铁证,他们没办法抵赖!” 林皓阳挤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可他依旧心乱如麻:那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无法抵赖?那又能怎么样?那根本无法保证小天的安全!小天只要在他们手里一分钟,都是极度危险的! 荆辉沏了一壶茶水,然后将茶几拖到了床边,三个人落了座,荆辉给曲华倒上了茶水,他对林皓阳询问道:“头儿,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小天怎么突然就跑去了‘碧苑’啊?” 林皓阳叹了口气,他刚准备开口,荆辉的电话响了!荆辉摆手示意大家噤声,他接起了电话,寒暄了几句之后他挂掉了电话。董超问道:“怎么了?谁啊?” 荆辉起身朝门外跑去,回头应道:“哦,是姐夫过来了,小东那小子也来了!” 片刻之后,荆辉带着郭振华和臧小东进了家门,并来到了林皓阳的卧室。几个人稍作寒暄,落座后林皓阳开始了他的讲述。 其实林皓阳所了解的情况并不多:罗小天自作主张,偷偷溜去了南山公园;不顾林皓阳在电话里的威胁和阻拦,罗小天潜入了“碧苑”;被劫持之后,对方给林皓阳来了电话,并提出了交换的意向,然后林皓阳和罗小天通过了电话;林皓阳*根据罗小天的那句提示,让荆辉找到了那些证物…… 荆辉听完之后感慨道:“头儿,我真的太佩服您和小天了,也只有您和他之间能达到这种默契程度!他就那么喊了一句话,您就能想到《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藏枪?我他妈算是服了!” 董超咬着牙赞叹道:“小天这小子,太他妈机灵了!” 臧小东急火火的嚷道:“那小天呢?还没找到?”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林皓阳痛楚的摇了摇头,他掩着脸,低头自语道:“不在‘碧苑’?他会在哪儿呢?” 荆辉摇着头叹息道:“头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凌晨四点之前,小天有可能已经被他们送到了别的地方!” “啊?你说什么?”林皓阳惊愕的抬起头,问道:“也就是说……在他们给我来电话之前,小天就已经不在‘碧苑’了?”荆辉点了点头,林皓阳追问道:“有什么依据?” 荆辉低着头,说了起来…… 今天凌晨的五点左右,荆辉接到了林皓阳的求救电话,他不敢怠慢,但是也不敢贸然行动!于是荆辉马上拨通了一个刑警的电话:那名刑警和他的搭档,当时就在南山公园的停车场附近,他们负责那一片区域的二十四小时布控! 刑警向荆辉汇报: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凌晨四点之前,有四辆车同时从南山公园的大门离开,其中有两部面包车,另外两部为轿车!根据核对车牌号码,他们确认:都是之前停靠在“碧苑”院内的车! 由于是四辆车同时在凌晨离开公园,这个情况确实比较罕见,所以两名刑警决定:跟踪了其中一辆他们认为会有所价值的奔驰轿车!可是他们尾随那辆车进入到市区某居民小区的停车场后,没有再发现其他情况,于是就再度返回了南山公园…… 彼时,荆辉已经预感到:罗小天很有可能就在那两辆面包车上,他已经被劫持到了其他地方!但是荆辉又不敢排除罗小天依旧被羁押在“碧苑”的可能!于是,他马上联系了他的老同学:环山路派出所的副所长赵玉刚! 环山路派出所距离“碧苑”最近,而且“碧苑”也在环山路派出所的管辖范围之内,由赵玉刚带领民警前去探查,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但是无奈啊,当时环山路派出所内只有三名值班的民警,对于这样的搜查、解救任务,那点儿警力实在是太有限了! 情急之下,荆辉马上又想到了一个人:林皓阳的小舅子、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特业中队的中队长,苏晓茂!“碧苑”是私人会所,有餐饮和娱乐服务,正在苏晓茂中队的监管范围之内!并且,最近市区内正在进行“扫黄打非”专项治理整顿,由苏晓茂带队过去“突击检查”,简直太名正言顺了,谁也挑不出毛病啊! 巧合的是,当晚苏晓茂刚好就在单位里值班!要说起来,苏晓茂这小子可是真够意思:尽管他明知道“碧苑”的“上面有人”,但是在接到了荆辉的求助电话之后,苏晓茂二话不说,马上紧急集合了干警,在第一时间奔赴了“碧苑”! 荆辉也急火火的前往了南山公园,在路上他联系了董超。荆辉在南山公园门前的停车场等了不到十分钟,苏晓茂就带领大队人马赶到了! 进入“碧苑”之后,苏晓茂出示了相关的证件和搜查令,并命令干警:将楼内所有工作人员全部集中到了一楼的餐厅;其他干警分队、分组、分楼层,开始搜查! 在搜查到三楼的时候,荆辉发现了那扇被砸碎玻璃的窗户…… 后来林皓阳提示了荆辉,并让他四处寻找那支“藏宝”的花盆!荆辉在一通忙碌后傻眼了:他把整个三楼跑了个遍,所有房间的花盆他都找过了,没什么发现! 荆辉兀自思忖:难道小天会跑去二楼藏东西吗?他觉得不太可能!首先,罗小天也是第一次潜入“碧苑”,他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他跑去二楼藏东西的可能性不大;其次,种种迹象表明,罗小天很有可能就是在三楼被逮住的!在被抓住之前,他有机会去二楼吗? 不管怎么样,三楼的花盆已经找了个遍,荆辉也只能再去二楼碰碰运气了!可是就在他下楼的时候,一次不经意的转头,让荆辉发现了端倪…… 第0556章:硬盘,岛国动作大片 荆辉发现了什么?他并没有看到什么花盆,可是他却看到了……花圃? 在“碧苑”三楼的走廊与楼梯口形成的夹角位置,一左一右分别有两处花圃;两处花圃的形状相同,呈对称布局;内里种植着诸如:鹅掌木、发财树、龟背竹之类的南方常绿植物;四周还围绕着一圈“绿萝”;也许是为了保持清洁和观赏性,花圃内的泥土上铺了一层沙子,上面又覆盖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花盆?花圃?荆辉犹豫了一下,他走了过去,然后蹲在花圃边朝花丛里望去……在靠近墙角的位置,那些鹅卵石和沙子显然在不久前刚被人移动过,露出了松软、湿润的花泥。荆辉把手伸了过去,他扒开了上面的那层浮沙……一枚宝蓝色的口服液瓶子显露了出来…… 听荆辉讲完,众人皆是唏嘘不已,万幸,总算是把证物找到了! 臧小东从茶几上拿起了那个形状怪异的小方盒,问道:“大官儿,这也是您从那里找到的?”荆辉点了点头,臧小东翻转着小方盒端详了一番,好奇的问道:“这是个什么啊?” 几个人全都看向了曲华,曲华摇着头应道:“别看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 “我知道!”郭振华从臧小东的手里取过了小方盒,苦笑着说道:“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用这东西!” “姐夫,这是什么呀?”荆辉和董超异口同声的问道。 郭振华做起了讲解:“我在几年前用过这东西,怎么说呢?其实它也就是一个移动硬盘,应该叫分体式加密数据库!这东西的内存很大,如果与普通的电脑进行联机,很容易把电脑也格式化!因为太沉、不便于携带,而且价格昂贵,设计又很不合理,所以这东西很少有人用,从几年前开始就陆续被淘汰了!” 臧小东鄙夷道:“那这东西还不如移动硬盘嘛!” “是啊!”郭振华解释道:“后来互联网技术越来越发达,移动硬盘也越来越精密,所以它就被移动硬盘取代了!” 董超疑惑道:“那……小天是从什么地方拿到这些东西的?” “保险柜!或者其他比较隐秘的地方!”林皓阳解释道:“小天是第一次进‘碧苑’,他不熟悉那里面的构造和地形,但是他有一套找保险柜的诀窍!你们想想,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会是在不同的地方搜集到了这三件证物吗?所以我猜测,他肯定是直接进了某个他认为会有收获的房间,然后在某个类似于保险柜的地方,一次性的找到了这些东西!”大伙儿对林皓阳推理十分赞成,臧小东却又提出了疑问:“可姐夫刚才说,这东西都老掉牙了,那些人会把这种老古董放在保险柜里吗?” 臧小东的这个提问很及时,林皓阳也有着相同的疑惑,大伙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郭振华。 “也不能这么说!”郭振华解释道:“这种数据库虽然不先进,可是它却有一个十分独到的地方!它的密码防盗设置别具一格,完全性和防泄密系统相当另类,所以至今仍有不少保密单位还在使用这种产品!” “防盗?防泄密?”众人颇为不解。 “看见这里了吗?”郭振华指着指数据库边缘的一道金属凹槽,说道:“刚才我说了,这东西叫分体式加密数据库,也就是说它是分体设计的,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要想使用或者打开这部数据库,进行数据的引出或者录入,必须将另外一块‘解码库’嵌入!”他又指了一下那个凹槽,接着说道:“就是这里,顺着这里……嵌入,进行对接,然后才能正常使用!” 介绍完了这些之后,郭振华问道:“荆辉,你只找到了这一部分?” 荆辉很茫然的点了点头,臧小东问道:“姐夫,那咱还能看到里面的内容吗?” 郭振华摇了摇头,给大伙儿兜头浇上了一盆冷水:“那根本不可能!即使拆卸、解密、进入数据库,那里面的信息资料也都是乱码,而且都是不完整的!” 白忙一场,大失所望!董超苦着脸问道:“辉子,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把那一块给漏啦!说不定,那块什么……‘解码库’还在那个花圃里呢!” “那他妈根本就不可能!”荆辉骂骂咧咧的叫苦道:“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我他妈还能漏拿一样儿?你他妈真拿我当饭桶啦?我对天发誓,那花圃里就这些东西,我全拿回来了!” 郭振华在一旁叹息道:“我相信荆辉!说实话,当初我用这种东西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习惯:因为数据库里的内容绝密,所以我不会把它和‘解码库’放在一起,这几乎成了一个习惯和常识!” 臧小东从郭振华的手里拿过了那个数据库,翻看着骂道:“这破烂儿,还他妈挺结实!”说完,他叹了一口气,不经意的朝四周一看,他突然问道:“哎?那电脑里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眼神儿扭头一看……荆辉大叫一声:“哎呀,硬盘开锁啦!” 果然!大伙儿在这边聊得太投入,竟忘记了电脑上还有一部正在解锁的移动硬盘!此时,硬盘已经被打开,硬盘里的内容全部呈现在了电脑屏幕里。可是令林皓阳疑惑的是:满屏幕竟然全是一些视频资料! 荆辉距离电脑最近,他起身后两步蹿到了电脑前,抓起鼠标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点击、查看那些视频的内容……曲华惊慌的一声大叫,及时的制止了荆辉:“荆辉,别动!先做数据备份!” 这个提醒很有必要!证物来之不易,必须谨慎操作! 曲华从工具箱里取出了另外一部移动硬盘,与电脑联接之后,开始了高速的数据传输。望着电脑屏幕里被飞速录入的信息提示,曲华摇着头叹息道:“天哪,这都是些什么呀?五百G的硬盘被占用了四百六十多G的空间,都快被塞满了!” 万众期待啊!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文件“飞”了足足十多分钟,移动硬盘里的内容终于被全部“转载”完毕!荆辉试探着问道:“曲大美女,现在……可以了吧?” 曲华笑着一点头,荆辉刚抓起鼠标,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等等!超子,快扶我过去!”得,大伙儿都太专注、太紧张了,竟然忘了床上还坐着一个残疾人:林皓阳! 董超和臧小东将林皓阳扶到了电脑桌前坐好,荆辉迫不及待的点开了第一份视频资料!大伙儿聚在电脑屏幕前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盯着那帧画面……画面还算清晰,可是刚播放了不到一分钟…… “哎呀!这都是什么呀?!”曲华突然惊叫一声,然后她捂着绯红的脸躲到了一边,咒骂道:“真该死!怎么是这些不正经的东西啊!” 怎么了?不正经的东西?出什么事儿了?是什么东西能让见多识广、无所不能的曲大美女娇羞成一个面红耳赤的大姑娘?! 别提了,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啊!电脑的画面里,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倒卧在床上,他们正绞缠在一起挥汗如雨,酣畅淋漓的上演着一出“岛国动作大戏”! 画面活色生香、不堪入目!试想一下,一个妇道人家陪着五个正值壮年的大汉看这种情色大片,是啥感觉?难怪曲大美女会表现出如此娇羞、嗔怒的不适!(求:曲华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荆辉不甘心,他试着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文件,可是……还是这种淫*秽的东西?!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敢情罗小天忙碌了半宿,一不小心偷出了某个人珍爱的收藏?乖乖,那孙子竟然下载了整整四百六十多G的“伦理动作片”!那孙子也忒敬业了吧?他……他他妈黄的都发橙了…… 第0557章:姚副厅长,客串男优 林皓阳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画面,他的眼神里燃起了一团兴奋的火苗儿……不不,您误会了!作为一名资深的刑警,他此时的兴奋与画面里的……剧情无关!他真的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首先,是拍摄的时间:在每一帧画面的下方,都清晰的显现出真实的拍摄时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随着剧情的进展,那个时间也在与时俱进,这些时间为侦破案件提供了充足、宝贵的线索; 其次,是拍摄的手法:无疑,这些“动作大戏”都是被盗拍的! 林皓阳有两个依据:一,剧中的男、女主角都很忘情的倾情出演,表情投入、入戏很深,完全忽视了摄像机的存在!也就是说,演职人员与拍摄者之间,没有丝毫表情或眼神上的“互动”;二,摄像机是固定的,画面没有丝毫颤抖、晃动的迹象;如果是人工拍摄的话,任何出色的摄影师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故此,林皓阳推测:所有这些影片的拍摄装置,很有可能就是一些隐藏在各处的摄像头; 最后,是画面的布局:电脑屏幕中的每一幅画面,都是由四帧小画面构成,而每帧小画面的时间都是完全同步的!这些不同的拍摄地点,应该是滨城某高档宾馆的豪华套房: 左上的一帧画面,是套房的会客室,拍摄角度是“由上至下”的,说明这枚摄像头,是安装在房间天花板的某个隐蔽位置; 左下的一帧画面,是套房的卫生间,拍摄角度也是“由上而下”的,但是倾斜的角度不大,画面正对着浴缸!但是有几帧画面的边缘位置,有毛巾遮挡;估计摄像头是藏在浴缸外,某处类似洗漱台旁类似于挂衣架的后面; 右上和右下的两帧画面,都在套房的卧室内,画面正对着宽大的床榻;右上画面的拍摄角度有倾斜,可能在床头附近;右下的拍摄角度完全是与床榻平行的,相当清晰,摄像头的安装位置应该在距离床边不远的某个地方…… 接连看了几部影片,男女主演各有不同,可剧情和场景却大同小异!林皓阳由此判断:这些不堪入目的“资料片”,很有可能就是盗拍自“碧苑”内部!因为林皓阳曾经听吕佳介绍过:在“碧苑”的三楼,全是豪华的套房! 林皓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推测马上得到了荆辉和董超的证实:“没错没错!头儿,是‘碧苑’!我们早上去搜查过,这就是‘碧苑’三楼的那些豪华套房!”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影片中那些领衔主演的女主角们是什么人?暂时还无法给她们一个准确的定位!但是那些大干淋漓、卖力出演的男主角……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滨城、或者周边城市的权贵人物、腐化分子和贪官污吏! 恶心!痛心疾首啊!郭振华摇着头,义愤填膺的说道:“真是讽刺啊!咱们只知道有很多的官员与‘碧苑’有联系、有瓜葛,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腐败、荒淫到如此的地步!毫无廉耻!看来咱们的干部审查和监督机制,还是有不小的问题啊!” 董超也附和着叹息道:“都瞧瞧吧!咱滨城到底出了多少有严重问题的贪官?这些人与‘碧苑’的人勾结在一起,绝不仅仅是腐败那么简单!数数看,满屏幕全是这样的视频文件,能数的过来嘛?!” “哼!”臧小东冷笑着说道:“有多少个?这还用数嘛?!” 荆辉一扭头,望着臧小东鄙夷的问道:“嗤,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臧小东郑重其事的说道:“咱滨城的贪官,足足有……四百六十多个G啊!” “你他妈……”荆辉一抬手准备打臧小东,可是他的手僵在半空,却又收回去了:是啊,臧小东说的没有错,只不过……貌似那个计量单位出了点儿小问题!可在这个时候,又何必去计较呢? 众人正唏嘘不已,突然,荆辉盯着电脑的画面一怔,他歪着头将脸贴近了屏幕,用手指着画面里那个赤身裸体、“认真肯干”的男主角,疑惑道:“哎?这个人……这他妈是谁啊?我怎么瞅着这孙子那么眼熟啊?” 林皓阳凑近屏幕看了看,但是他确定不认识那个人,哦,两个人他都不认识! 荆辉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突然,他瞠目结舌的指着画面,结结巴巴的嚷道:“吆、吆、吆……” 倒霉催的臧小东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他不是在自己找打吗?这小子竟然顺着荆辉的节奏,低声附和道:“吆、吆,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儿去!”荆辉怒了,他抬手就给了臧小东一拳,然后他涨红着脸,指着电脑画面兴奋的嚷道:“这他妈不是吆、吆、吆……” “是,没错!”董超点了点头,苦笑着接口道:“我也是刚看清,哼!这是咱们的姚副厅长啊!”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林皓阳瞠目结舌的问道:“你说什么?超子,你看仔细了?这个人……他真的是咱们省厅的姚副厅长?” 荆辉和董超对视了一眼,沮丧的点了点头。荆辉伸手给画面做了定格,他指着那颗龇牙咧嘴、湿漉漉的脑袋,应道:“就是他,不会有错!五年前您出事儿之后,为了给您评功,我和初局带着一帮记者去了省城,跟这孙子脸对脸的打了几天交道,我不会认错的!” 哈哈……搞笑!这个光着屁股骑在美女身上、亢奋的“嗷嗷”大叫的家伙,居然就是省公安厅的姚副厅长?他分管的可是……全省警队的纪律检查和警务监督啊!这他妈到底讽刺了谁?! “啊?姚副厅长?”一直躲在后面的曲华兴奋了起来,她扒拉开臧小东,很激动的说道:“真的是姚副厅长吗?快,让我看看!” 众人不禁哑然失笑:曲大美女竟然不害羞了?这“拜见”领导的劲头儿,精神可嘉啊! 曲华盯着画面看了数秒钟,惊叹道:“哎呀,还真的是他!” 郭振华歪头看着自己的老婆,苦着脸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啦!”曲华很兴奋的说道:“那一年姚副厅长到咱们滨城来视察工作,那天刚好赶上了是‘八一’建军节,咱们局里晚上安排了联谊活动,我还陪他跳过舞呢!”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郭振华打量着曲华,一脸的鄙夷。臧小东这小子又“没事儿找抽”了,他阴阳怪气的问道:“曲姐,你们当时……光跳舞啦?” “啊?”曲华猛地醒悟了过来,她“腾地”又红了脸!曲华伸手就给了臧小东一拳,嗔怒道:“当然是光跳舞啦,你又想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学好,都是让他们给带坏了!”说完,她对郭振华窘迫的解释道:“真的,真的就跳了一支舞,我……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啊!” “明白明白!老夫老妻的,你用得着跟我解释嘛!”郭振华轻轻揽住了曲华,很大度的笑了笑。 林皓阳望着画面里“性”致盎然的姚副厅长,冷笑着说道:“老家伙,谁也救不了你了,看来……这次你是死定了!” 荆辉幸灾乐祸的笑着,附和道:“没错!这可不是‘乌纱不保’的事儿,他这次是必死无疑啊!而且,会死的相当难看!” 林皓阳扭头笑了笑,他对臧小东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夸赞道:“小东,你这次可是又立了一大功啊!”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臧小东本人更是一头的雾水,他问道:“我?师爷,这些东西可是小天发现的呀,这……有我什么事儿啊?我又立功啦?” 董超和荆辉也很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哦……明白了!”两个人恍然大悟…… 第0558章:助性佳品,中药伟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郭振华很好奇的问道:“小东立什么功了?” 荆辉和董超笑而不语的都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笑着说道:“暂时还不能说,保密!以后你肯定会知道的!” “嗤!对我还保密?”郭振华很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 直到这时候,臧小东才笑了出来,他乐呵呵的自语道:“哎呦?嘿嘿……我还真没想到,恩恩,我好像真的立功了!” 臧小东真的立功了吗?确实是…… 林皓阳滑动着鼠标,快速将姚副厅长的“激情演出”浏览了一遍:整部影片的画面,明显是经过剪辑的,只保留了“精彩”而清晰的部分;整套剧作分为“四集”,最早一部的显示时间,是在两年前;而最近一部的拍摄时间……恩?竟然就在今年的春天?! 对于那个日期,林皓阳实在是太敏感了:他坚信自己不会记错,因为那就是秦伯伯遇难的前两天!林皓阳疑惑道:“恩?这段视频也是在‘碧苑’里拍摄的吗?” 荆辉很含糊的应道:“应该是吧?这房间里的摆设……恩!应该就是‘碧苑’的套房!” 董超也点头做了证实,林皓阳又问道:“姚副厅长当时在滨城?” 众人也都有些茫然……荆辉瞅了瞅画面里的拍摄时间,他蹙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突然拍着脑袋说道:“对对对!没错!当时他还真的就在滨城!他到咱们警队视察过工作,就是这个时间!” 林皓阳也想起来了:没错!这个日期,正是他从海边的“凯越大酒店”搬进“所城里”外公老宅的日子!当时他准备在新家宴请几个兄弟,想让田玉洁早些下班回家“掌勺”,可是田玉洁却因为“省厅的姚副厅长到警队督导工作”,而未能及时回家,所以那天的晚宴是临时由罗小天“掌勺”的! 如此说来,姚副厅长是在结束了对警队的督导工作之后,又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跑到“碧苑”去督导美女的“工作”去啦? 有电话的铃声,谁的?众人纷纷摸向了自己的口袋……是曲华的手机!曲姐接起了电话,应道:“您好,我是曲华!哦……好好好……你稍等一下!” 曲华快步来到了茶几旁,她坐在沙发上找出了纸和笔,对着电话吩咐道:“好了,你说,慢点儿说,我记一下!恩恩……”一边接着电话,曲华开始在纸上快速的做着记录…… 几分钟之后,曲华挂掉了电话,她如释重负的说道:“好了,你们的小蓝瓶儿有消息了!这是那些药水的检测结果,具体的剂量还要再做详细化验,但是基本成分已经出来了,就这些!” “药水?”荆辉惊讶的问道:“什么意思?是……是毒品?” “是药水就一定要是毒品啊?”曲华得意的笑着,应道:“别那么紧张好不好,真的是一种药,不过……”曲华解释道:“我们化验室的小伙子说了,这可是宝贝啊!如果这种东西还没有在国内申请和注册专利的话,你们这回可是要发大财了!”说着,她拿起茶几上的那张纸,给荆辉递了过去。 荆辉望着手里的纸,蹙着眉头满目的呆萌…… 林皓阳催促道:“辉子,是什么?快念念!” 荆辉勉为其难的念道:“狗……狗……”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努力,哭丧着脸承认了自己的无能:“这他妈什么字儿啊?我不认识!” 董超点着头表示了理解,他替荆辉开脱道:“医生的字儿,一般人都看不懂!” “什么呀!”曲华很委屈的辩解道:“我写的可工整了,是他自己不认识!那是‘枸橼酸西地那非’!” 臧小东忽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问道:“枸什么……是什么东西?” 林皓阳一怔:“枸橼酸西地那非?”他疑问道:“曲姐,是……难道是‘万*艾可’?” “是!”曲华点头应道:“我们在那瓶药水里检测出了微量的‘万*艾可’成分!” 一切都在林皓阳的预料之中……可是林皓阳明白了,其他几个人还在云里雾里呢!荆辉问道:“头儿,您竟然知道那东西,是干吗的?” 林皓阳很勉强的笑了笑,应道:“其实就是……伟哥,知道吗?” 众人恍然大悟!林皓阳朝荆辉招了招手,荆辉将那张纸递了上来,林皓阳浏览着手里的那份“药方”,不禁蹙起了眉头。曲华浅笑着问道:“怎么?没想到吧?”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曲华接着说道:“林阿姨是中医院的院长,那可是咱滨城中医界鼎鼎大名的人物,我觉得……我就不用对你解释了吧?” “中医?”董超疑惑道:“头儿,那……那‘伟哥’,我记得好像是……是进口药、是外国的吧?那不是中药啊!” “伟哥”确实是西药,可是那张“处方清单”却赫然就是一张“中药药方”,上面除了“枸橼酸西地那非”之外,全是中草药名称:淫羊藿、巴戟天、肉苁蓉、鹿鞭、韭菜子、锁阳、海马、仙茅……而这些中药的药效,全是那种助“性”的……反正在中医里,对这些药材有一个很不雅的归类:淫药! 林皓阳抬头朝曲华看了过去,曲华笑着说道:“我们从那瓶口服液里检测到了这些中药成分!你觉得很多、很乱是吧?这些可能还不够全面呐!化验室的人很确定,这些中药成分都经过了高精度的提炼,纯度相当高!” 荆辉急了,他嚷道:“哎,你们是明白了,我们还糊涂着呢!快给说说,这些中药到底是干吗的?” 臧小东举着手嚷道:“大官儿,我知道这个……这个‘淫羊藿’,好像这东西不太地道!” 林皓阳拧着眉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大伙儿只好都看向了曲华,曲华被大伙儿盯得脸上发烫,她红着脸敷衍道:“哎呀,就是……就是你们男人的那个……哦,保健品!” 也真难为她了,不得不佩服曲华的机智啊,保健品?林皓阳刚才就没能想到这么优雅的词汇! 拗不过大伙儿的哀求,曲华索性摒弃了娇羞,一本正经的对他们解释了那种口服液的功效…… 枸橼酸西地那非,就是大家常说的“伟哥”,其用途就不必解释了!但是除了“助性”之外,它还有另外一种功效:扩张血管、加速血液循环! 而在那些中药材里:淫羊藿、巴戟天和肉苁蓉,这三味中药属于速效药,与“伟哥”一样,它们也是在短时间内就会发挥效用,从而引发男性的性亢奋,达到“助性”的效果! 其他几种中药材:鹿鞭、韭菜子、锁阳、海马、仙茅……无一例外的都是男性“助性”药物,可是它们的特性是:药效时间比较长,但是药性发挥比较缓慢。简单的说,是属于那种……比较适合于“长期养生”所用。 这种口服液的效能,可谓是:中西合璧、强强联合!由于“伟哥”特有的功效,人体在扩张了血管、加速了血液循环的同时,也增强和加速了代谢和吸收能力!所以在“伟哥”的带领下,诸多高提纯的中药材因子在人体内被快速吸收,并迅速发挥效用! 曲华说林皓阳要发财了,这绝不是一句玩笑话,原因有二: 首先,这种药的药性猛烈、威力巨大,药效绝对在“伟哥”之上,称之为“中药伟哥”甚至都有些过于含蓄了!如果投放市场……后果不堪设想! 其次,西药“伟哥”属于特效药,如果患者长期服用,会有诸多的副作用,例如:头痛、胃痉挛、心绞痛、皮疹等不良反应,严重者甚至可能导致:失明、休克和猝死! 而这种口服液中“西地那非”的含量微乎其微,绝对不会影响到健康,而其他经过高提纯的中药材成分,除了“绿色”更兼具了“养生”的效用,完全可以放心服用…… 第0559章:秦局自杀,案情大白 听曲华科普完药品知识,几个人恍然大悟,却也都有些疑虑,董超问道:“曲姐,那药……真有那么神吗?” 曲华应道:“通过那些药物的特性、从药理的角度进行分析,应该是那样的!至于临床的效果……应该也差不多!不过我又没有试过,我哪儿知道!”话一出口,曲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微微一红。 恩?臧小东这家伙抓住了话柄,他嬉笑着问道:“那没关系啊!曲姐,咱们这里还有一瓶嘛!要不然……您给姐夫带回去尝尝,您也亲自体验一下临‘床’效果?” “哎呀!”曲华登时涨红了脸,她蹦起来就朝臧小东挥起了拳头,嗔怒道:“我让你胡说八道!”一拳打过去,却被早有防备的臧小东笑着躲开了,曲华扑了个空气得直跺脚,她对郭振华娇嗔道:“振华,你在干吗?你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呀?快帮我打他!” “打他干吗?”郭振华抖了抖自己的胸肌,很不可一世的说道:“他是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就凭我,还用得着吃那种药?” “哎呀!”曲华掩着脸,绝望的坐回到了沙发上,可怜那张脸呦,已经红得发紫了…… 荆辉扭头问道:“头儿,您说您在国外的时候见过这种药,您也不知道这药是干嘛用的?”林皓阳怔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荆辉又追问道:“您是在哪儿见过的?” 林皓阳吞吞吐吐的敷衍道:“哦,我……我当初也就是见过这种瓶子,至于是什么药……我还真不是很了解,好像跟曲姐说的也差不多吧。” 很明显,林皓阳说谎了,当然,他见到这种药的时候,确实只是空瓶!但是他不光知道这种药的药效,他甚至还亲自体验过!在拉瓦莱尔别墅与燕子久别重逢后的那个燃情之夜,那种难以自控的狂野宣泄……林皓阳确信自己会毕生难忘!隐约间,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这种药物的研制者:一个身居国外又通晓中医的高手?恐怕除了舅舅袁方,不会再有别人了! 董超指了指电脑,戏谑道:“还用猜测吗?看看那些视频不就知道疗效了!首长们的岁数也都不小了,可他们真是老当益壮、‘干劲儿’十足啊!” 这句话倒是没有错!两件目前了解内容的证物:被誉为“中药伟哥”的宝蓝色口服液,内含大量情色视频的移动硬盘,这两件东西摆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被盗拍的荒淫无度的腐败官员、用来助性的神秘口服液、再加上吕佳的血泪控诉,“碧苑”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伎俩和勾当,瞬间就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林皓阳做出了这样的推理分析:事到如今,再把“碧苑”作为一个豪华的私人俱乐部、一个简单的娱乐场所来看待,那是不合适的,因为那里分明就是一座“淫窟”! 李亚伦,也就是从前的李维,在多年前就经营过娱乐场所(花都夜总会),在这方面他有着充足的管理经验!在经营“碧苑”期间,李亚伦利用美食、美酒、美色,对手握大权的官员们进行大肆的腐蚀和拉拢。 为了满足那些腐败官员荒淫无度的猎艳需求,李亚伦不仅招募了众多的风尘女子、交际花到“碧苑”,更甚至于,他还将风骚成性的蔡芳也招致麾下,让她利用手中的职务和学生们对教师的信任,采用诸多卑劣的手段,引诱艺校里那些身姿窈窕、貌美如花,却又懵懂无知的未成年少女下水,将她们逐步培养成供官员们淫乐的工具。 而那些官员们的心态,想来也是对李亚伦心存感激的!美食当前、美酒在手、美女入怀,又有着“中药伟哥”这样的保健品助性,他们乐此不疲的奔忙于“碧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诚然,官员们认为“碧苑”隐蔽的环境,是躲避政府监察部门和社会舆论最安全的娱乐场所,可实际上呢?在他们忘情淫乐、声色犬马的同时,却忽视了自身的安全:“碧苑”内到处都遍布着隐藏的摄像头,李亚伦将他们在“碧苑”内的一举一动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套房卧室内的春*情)。而那些视频资料,也成为了李亚伦要挟他们的筹码,当然,他只在有必要的时候才会使用。 而对于那些位高权重,却又洁身自好的廉洁官员,怎么办?没关系,只要此人有利用价值,李亚伦就会不择手段的加以拉拢,并且他很自信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手到擒来!因为他手中有制胜的法宝:中药伟哥!只要那些官员能被顺利的“请君入瓮”、来到“碧苑”,那么就算他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也终难逃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在酒精的作用下,“中药伟哥”会在人体内瞬间爆发出难以自控的、最为原始的洪荒之力。那种荒蛮的力量来势汹汹、铺天盖地,足以轻而易举的摧毁一个成年男人的意志力!假如在此时,有一个妖媚婀娜的娇娃主动上前投怀送抱,即使明知道她是一只女妖,相信每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都是无力拒绝的! (林皓阳对此深有体会,他甚至一度怀疑,当年燕子就是将这种药融到了那杯红酒里,所以才导致他在饮用之后意乱情迷的癫狂!不过不可否认,林皓阳深知自己是深爱着燕子的,那种爱已经到了非宣泄不可的地步,当时即使没有那杯“酒”,他也会与燕子……而那杯红酒与“爱”无关,它只不过是一杯作为道具的助燃剂而已。) 沉迷温柔、难以自拔,一时的荒唐之后呢?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而秦伯伯呢?他恰恰就属于这一类情况,林皓阳对此深信不疑! 至此,隐秘已久的“秦怀远自杀案”的内情,水落石出! 事发当日,秘书宋文明与李亚伦勾结,设计将秦怀远引诱至“碧苑”用餐,席间,秦怀远误服了混入酒中的“中药伟哥”,而之后在“碧苑”内所发生的事情,就无需赘言了。 清晨醒来后,秦怀远懊悔不已,但无奈木已成舟、一失足成千古恨!失魂落魄的秦怀远婉拒了李亚伦殷勤的“相送”,独自步行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 对于一个向来洁身自爱、恪守党性的老人家来说,那是一段悲苦、黑暗的日子,没有人能想象出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秦怀远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泯灭了党性、人性,思想腐化、晚节不保!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多年来党和人民对自己的关爱和培养,他对不起早逝的妻子、心爱的女儿,他对不起身边对自己尊崇的战友,他更对不起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陈阿姨…… 故此,秦怀远觉得自己无颜再面对任何人,对于老战友(林向东)的探视,他是尽可能的避而不见。而对于陈阿姨,他更是开始了刻意的疏远和躲避,更甚至于提出了“悔婚”的意愿。而陈阿姨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倍感痛苦却又莫名其妙。 而对于秦怀远来说,那种凄苦悲凉的日子并没有维系多久,很快就彻底结束了!因为李亚伦和宋文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几天后,李亚伦撕去了伪善的嘴脸,他以“碧苑”内那荒唐的一夜春*情为要挟,向秦怀远索取机密情报,但是被秦怀远严词拒绝! 半个月后的一天,秘书宋文明接到了一份内含光碟的神秘快递,而光碟中那些不堪入目的影像内容,击碎了秦怀远最后一丝苟且偷生的幻想。在案发当晚的那个雨夜,秦怀远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已经被宋文明销毁,但是内容可以推测:或许,他会毫无隐瞒的陈述自己的“腐化罪状”;或许,他会对党组织和相关部门揭发李亚伦;或许,他会对女儿和陈阿姨做出忏悔…… 不难想象,老人家踏上窗台迎着风雨那纵身的一跃,有绝望、有忏悔,但更多的却是解脱…… 第0560章:嗨喽里奥,身份曝光 推理结束,案情大白,林皓阳掩面而泣。困扰大家很久的“秦怀远自杀案”终于解开了谜团,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片刻的沉默之后,荆辉给林皓阳递上了一支点燃的香烟,感叹道:“小天这小子,行,有种!” 臧小东也附和着夸赞道:“小天兄弟是好样儿的!要不是他冒险搞回来这些证据,咱们就是忙活到猴儿年马月,案子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进展啊!” 董超凑上前,他拍着林皓阳的肩头,劝说道:“头儿,别想以前的那些事儿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小天还在那些人的手里,凶多吉少,咱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董超将林皓阳搀扶到沙发旁,几个人都凑了过来…… 大伙儿商讨的第一个问题:那些人提出交换人质的条件,是否全部接受? 林皓阳给出的答案是:全部接受,而且是无条件的接受,因为他要保证罗小天的绝对安全! “碧苑”匪徒想要的三件证物,都可以归还:口服液的化验结果已经清晰明了,为案子带来巨大进展的同时,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移动硬盘内的视频资料已经完全被拷贝,此时也失去了价值;而那件“分体式加密数据库”,因为缺少主要的配件而无法打开,就是留在手里也是一件废物! 这个主张得到了大伙儿的一致通过,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复华社”的人对专案组的调查已经有所觉察,“碧苑”连续两天关门歇业、未接待过任何客人,其内部状态必然势如惊弓之鸟,而罗小天在这个关键时刻“登门入室的行窃”,会不会造成“复华社”的警觉和恐慌? 林皓阳对此不太确定,但他认为……暂时应该还不会!因为早上对方给自己来电话的时候,口气很轻佻,完全就是把他当成了罗小天的同伙儿、把他和罗小天当成了一伙儿小毛贼!林皓阳在对方的语气里只听到了盛气凌人的霸气,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但是,对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罗小天转移出“碧苑”,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警觉,所以,不能排除一切可能!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罗小天的举动,诚然是巨大的立功表现,但是他一意孤行的行为确实破坏了专案组原有的部署和计划!在已经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收网”和缉捕行动是否需要马上展开?以防涉案人员的集体脱逃! 大伙儿商讨后得到的结论是:结案条件已经基本成熟,可以向初局汇报并做出相应的部署,缉捕行动随时可以展开!但是,必须是在罗小天安全归来之后,或者,与营救罗小天的行动同时展开! 最后一个问题:携带“筹码”前去解救、交换罗小天的任务,由谁来完成? 林皓阳觉得这完全就不应该成为问题:对方只与自己联系过,所以这个任务他本人责无旁贷!没想到,林皓阳的这一主张得到了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全票否决! 荆辉很不给面子的否决道:“头儿,您快拉倒吧!就您这腿脚,自己走路都提心吊胆、磕磕绊绊,您去干吗?您去救小天,然后再让小天把您搀回来?” 臧小东则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师爷,我知道您是急着见小天,可也没必要非您亲自去啊!您想想,那些人只不过是跟您通过电话,他们又不知道您长什么样儿!这事儿让谁去都一样!” 董超也附和道:“头儿,你的腿刚做完手术,这事儿您就别坚持了!” 林皓阳稍一犹豫,荆辉主动请缨道:“这事儿也用不着商量了,就这么定了,还是我去吧!” 大伙儿最后商量决定:由董超代替林皓阳,执行交换人质的任务;届时,董超将携带林皓阳的手机,前往赴约;行动期间,荆辉会安排一个小组暗中接近、并保护董超;视当时的环境情况,决定是否对“绑匪”进行抓捕! 曲华建议:应该马上联系市局指挥中心,监听并锁定林皓阳的手机,在解救人质的时候对手机进行适时追踪,以便更精确的判定“绑匪”的位置! 但是曲华的这个建议被林皓阳否决了:关于罗小天被劫持的事情,他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半个小时之内,荆辉的“便衣”行动小组已经在“所城里”外的停车场附近集结完毕,随时听候命令!董超也整理好了用来交换罗小天的证物,并从林皓阳的手里接过了车钥匙,整装待发! 万事俱备,就等“绑匪”们来电话了! 可是上午九点,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林皓阳的手机却始终不见动静,林皓阳慌了:难道是“绑匪”们临时改变了主意?他们不准备进行交易了?那……罗小天怎么办?林皓阳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不再咒怨、不再叹息;房间里的人都在沉默着,四支“烟枪”毫不停歇的喷云吐雾,烟雾缭绕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空调的冷气很足,可林皓阳紧盯着自己的手机,依旧大汗淋漓; 太安静了,墙上时钟的秒钟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走着,但是却已不再是往日清脆的“滴答”,而变成了恼人的“咔嚓”,一声声的巨响撩拨着众人因焦躁、烦闷而紧张的心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当然是臧小东!臧小东苦着脸,试探着问道:“师爷,总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啊?要不……要不咱们主动联系一下吧?” 不等?还能怎么办?如果可以联系,林皓阳早就联系了!原来等待也是一种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此时的林皓阳在等待的煎熬中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他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林皓阳扭头看了看臧小东,然后疲惫不堪的摇了摇头。 荆辉从林皓阳的手里将电话拿了过去,他翻出了通话记录,然后把电话伸到林皓阳的面前,他指了指手机屏幕里的一排数字,发出了一声询问:“恩?” 林皓阳又点了点头……荆辉绝望的摇着头,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董超低声问道:“怎么了?” 荆辉冷笑了一声,很无奈的应道:“那他妈根本就不是个电话号码!” 上午十点二十五分,电话突然在茶几上开始了鸣响,所有的人都紧张的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惊慌失措的掐灭了手里的烟蒂,然后抬头对众人一点头:“是!” 林皓阳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在做了两次深呼吸之后,他接起了电话,然后谈笑风生的说道:“大哥,你可是让我好等啊!你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哼哼……”话筒里传来了两声轻蔑的浅笑。 单凭这个笑声,林皓阳就足以判断:此人绝不是早上跟自己通话的那个家伙!管不了那么多了,林皓阳故作从容,他嬉笑着问道:“大哥,你看咱这事儿……咋整?” “哼哼……”依旧是一串不阴不阳的冷笑。 对方是什么意思?只是冷笑,这还能好好的聊天儿吗?林皓阳有些懊恼,他问道:“大哥,你这是啥意思?” “哼哼……”又是一串冷笑。 这次,林皓阳不甘示弱的回给了对方一串冷笑,然后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哥,都是明白人,咱就把话往明白里说吧!我兄弟是在你们手里,我们认栽服输!可你们的东西也在我手里,咱们这是买卖公平!如果你们有诚意、不想把事情搞大,那咱们就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买卖两清!怎么样?” “哈哈……”对方在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之后,对林皓阳打了招呼:“嗨喽,里奥!”…… 第0561章:救小天,林皓阳亲征 林皓阳完全懵了,对方的第一次开口就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他怔住了:那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那个人是谁?林皓阳希望能从那个人说话的语调中辨别出他的身份,可是很遗憾:那个人在之前除了冷笑,只说出过四个字“嗨喽,里奥!” 令林皓阳震惊的还远不止这些,就在他迟疑之际,那个人接着戏谑道:“我是不是该安静下来,看您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哈哈……里奥?杨?哦!不对不对!或许我应该称呼您林大队长,林皓阳同志!” 林皓阳又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对方竟然……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对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却是一无所知!刚才的一段话已经让林皓阳十分确定:他在之前从未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他会是谁呢?林皓阳的脑子里闪现出了一种可能:胡绍良!但胡绍良的声音他太熟悉了,这个人肯定不是! 从在“碧苑”第一次见到胡绍良,林皓阳就预感到自己的身份会在大范围内曝光,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会在这个时候…… 荆辉就坐在林皓阳的身边,他一直把耳朵贴在林皓阳的手机上偷听,此时他也是一脸的惶恐。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很无奈,林皓阳在交锋的第一个回合就落了下风,而且对方的语气毋庸置疑、稳操胜券,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林皓阳。 林皓阳自嘲的笑了笑,应道:“是,我是林皓阳,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依旧自顾自的嘲讽着:“难怪啊!上午我还一直纳闷儿呢,在滨城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大清早就指挥着千军万马扫荡了我的‘碧苑’?原来是林大队长啊,失敬失敬!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是您的,可是我没想到,林大队长刚回滨城不久,便又重拾了当年的雄风,真是可喜可贺啊!” 他的“碧苑”?难道这个人就是李亚伦?林皓阳笑着寒暄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想再冒昧的问一遍,请问,您是哪位?” “我?哈哈……”对方笑着应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与林大队长的身份相比不足挂齿!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完成咱们的交易之前,我是谁并不重要!” “好吧!”林皓阳妥协了:“既然您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那我也就不再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了!只是……刚才您也提到了咱们之间的交易,说吧,您还有什么追加的条件吗?”“好说好说!”那个人很爽快的应道:“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拿回来!林大队长的人,我自然也要送回去!可是,至于条件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吗?”林皓阳略一迟疑,对方接着说道:“林大队长,您手下人的命是命,我手下人的命也是命,咱们不得不谨慎啊!”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我那个小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您放心!”对方应道:“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您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可不敢怠慢!他在这里一切都好,请您千万放心!” 林皓阳又商量道:“我……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对方很为难的应道:“哎呀,这个……暂时恐怕不行!不过,以后我会尽量安排!” 林皓阳略一思忖,又问道:“那我能知道交易的时间吗?” 对方回答道:“您等我电话,我会在中午一点钟准时用电话通知您!”说完,他做了保证:“您放心,中午一点!我这个人向来很守时,今天上午让您多等了一个多小时,这完全是个意外!” 这番通话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毫无公平可言,林皓阳也只能再度妥协了:“好吧,我相信您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等您电话!”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心乱如麻……荆辉也是一头的雾水,他懊恼的骂道:“这孙子到底是他妈谁啊?他怎么会知道头儿的身份?!” 众人一片愕然!是啊,在滨城知道林皓阳身份的人,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很明显,他轻敌了,他低估了对方的能力!林皓阳重新点上了一支烟,自责道:“这事儿都怪我!早上的时候我太冲动了,当时真的不应该让你们去‘碧苑’。我只是想早一点把小天救出来,却没想到,我那么做反而是害了他!” “头儿,您千万别这么说!”董超劝慰道:“事实证明,我们早上去‘碧苑’是完全正确的!您想一想,如果我们不去‘碧苑’,怎么能拿到小天留在花圃里的证物!没拿到那些东西,咱们还怎么救小天?!” 董超说的有道理,可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林皓阳的脑子全乱了! 那个神秘人会在中午的一点再联系,然后呢?林皓阳分析:既然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开始注意这所老宅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尽量减少、或者避免出入宅院。至于其他的,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所不同的是,看来这次林皓阳只能亲自前往了。 “头儿,您的腿能行吗?”荆辉担心的问道。 “我上午活动了一下,没什么问题!”林皓阳挤出了一个笑脸,吩咐道:“荆辉,你去小天的房间把急救箱拿过来,给我换一下药!正好,我腿上的绷带也有些松了。” 荆辉犹豫了一下,然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房间。 董超搀扶着林皓阳到了床边,林皓阳刚褪下运动裤,荆辉提着急救箱回来了。 荆辉进门后直接把急救箱塞到了董超的怀里,怂恿道:“你来吧,我……我不行,我不敢看!” 董超望着怀里的急救箱怔了一下,他转身就塞到了臧小东的怀里,劝说道:“小东,还是你来吧,你刚从医院出来,在这方面你比较有经验!” 臧小东叫苦道:“我?我哪儿来的经验啊?我在医院都是……” “行啦!”林皓阳板着脸训斥道:“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推三阻四的!不就是换个药嘛?你们都不敢,那行,我自己来!” 三个人都怔在了原地,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臧小东的背后传来:“还是我来吧!” 恩!这个人倒是再合适不过了!大伙儿互相推诿了半天,竟然忽略了一个人,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法医出身的专家:曲华! 忍着撕扯的剧痛,曲华为林皓阳剪去了绷带,因为上午的行动牵扯了伤口,最内层的绷带上沾染了些许新鲜的血迹。曲华乍一看到那些伤口,惊问道:“皓阳,你这是做了什么手术啊?伤口怎么会这么深哪?” 林皓阳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腿上的伤口,那歪歪扭扭的缝合,让林皓阳在替自己心疼的同时,他迫切的想去把那两个倒霉医生暴揍一顿!这针线活儿干的,就是小区门口制衣店的裁缝,也不至于这水平吧?!他佯装轻松的敷衍道:“小手术,小手术!没事儿!” 换好了药,曲华开始为林皓阳缚绷带,林皓阳抹着额头的冷汗,咬着牙提醒道:“曲姐,帮帮忙,给扎紧一点儿,没事儿,再紧一点儿!” 董超和臧小东去厨房做了很简单的午餐,可是没人吃,大伙儿都没什么胃口。 在林皓阳的从警生涯中,也曾经侦破过几起“绑架勒索案”,但是以“被害人家属”的身份参与到案件中,这还是头一次!那种焦虑的心情…… 第0562章:中心广场,单刀赴会 “绑匪”们没有食言,中午一点整,电话铃声刚一响起就被林皓阳接了起来:“喂?” 话筒里依旧是那个戏谑的声音:“林大队长,不必这么紧张!我说过了,咱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 自己紧张了吗?林皓阳惭愧的笑了笑,恭维道:“您确实很守时,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开始!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对方突然岔开了话题,问道:“林大队长,您中午吃饭了吗?” 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林皓阳一怔,他如实回答道:“哦,准备了午饭,但是我今天的胃口不太好,所以……是,我没吃!” “那可不行!”对方说道:“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您必须吃点东西!”竟是那种老友间推心置腹的口吻。 林皓阳生怕对方会突然挂掉电话,他赶忙应道:“行,我会的!那……咱们什么时候见面?” 对方思忖了一下,应道:“这样吧,你先吃一点东西,然后……下午两点半你去中心广场,知道那地方吧?到时候咱们再联络,怎么样?” 是商量的语气,却没有商量的余地,林皓阳复述了一遍时间和地点:“下午两点半,中心广场!”他问道:“然后呢?我能见到我兄弟吗?” 对方很含糊的回答道:“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也许吧。”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手交货一手交人,我……”林皓阳还有太多的疑惑想要答案,可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在众人的苦劝之下,林皓阳勉强吃了一点饭,这与胃口无关,与那个人推心置腹、善解人意的“关怀”也无关!林皓阳吃饭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还要吃药,而那些药品说明上写着:不可空腹服用! 中心广场,顾名思义,就是滨城市中心的广场,那里算是滨城最繁华的商业区,名品百货、商铺云集!白天那里是商业步行街、夜里就变成了不夜城,是滨城客流量最集中的所在。 “绑匪”们让林皓阳去中心广场等消息,可然后呢?他们会在那里见面吗?他们会在那里完成“交易”吗?……谁也不知道! 是交易,却不公平!对方牢牢的掌握着“交易”的主动权,他们是这次“交易”的主导者!而林皓阳等人只不过就是一群听人发号施令的傀儡,他们就像一排逆来顺受、惟命是从的提线木偶,那根牵着他们神经、左右着他们一举一动的主线,在别人的手中。他们必须小心谨慎的执行任何他们接收到的命令,假如那根线断了,他们将一无所有…… 四通八达、熙熙攘攘的中心广场,很不利于侦查布控,为此,荆辉又电话指挥,增派了一个行动小组,便衣进驻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距离“所城里”不远,开车大约只需要十分钟的车程,可林皓阳一点半就准备出发了。穿戴整齐,带上“筹码”,众人神色肃穆的送林皓阳走出了房间,臧小东将他搀扶到了院门处,剩下的路,就要他自己走了。 就在林皓阳打开院门的刹那,荆辉在身后招呼道:“头儿,您……小心!”他的声音是哽咽的。 林皓阳回头苦涩的笑了笑,叮嘱道:“没问题!记住,在我离开之后你们再出门!”说完,他坚毅的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与心痛比起来,腿上的伤痛根本就不算什么,那完全在林皓阳的忍受范围之内。林皓阳努力的想让自己行走的从容,可脚下的步伐依然有些蹒跚,路不远,可他还是走了一头的大汗…… 停车场里,林皓阳看到了罗小天的车,那辆“牧马人”安静的停在一个角落里,车头的那对大灯就像一双无神的眼睛,正凄楚的望着林皓阳,向他诉说着自己被遗弃的委屈。林皓阳站在车前默默发誓:放心吧,我会给你把他带回来的,一定! 路上有些塞车,可林皓阳还是在两点之前进入了中心广场的停车场。停车后林皓阳没有下车,他开启了车窗,然后在关闭发动机的同时也关闭了空调,坐在闷热的车厢里他一支接一支的吸烟,眼睛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也有意无意的看着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 下午两点半,电话准时响起,是那串数字!林皓阳接起了电话:“喂?我到了!” 话筒里传来一句热情的寒暄:“大热天劳驾您跑一趟,辛苦了!您没必要来那么早!” 林皓阳听清楚了:对方用了“来”,而不是“去”,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位词,说明对方早已经到了这里,而且就在附近,并且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林皓阳难为情的笑了笑,寒暄道:“是,我担心路上会塞车,所以就提前出发了!并且……是,我确实有些着急了!”多说实话,可以拉近交流的距离。 “是是是!”对方很诚恳的应道:“确实有些塞车,所以……对不起了林队长,我可能要稍微迟到一会儿,您不会介意吧?” 难道这个人不在附近?或者……林皓阳已经意识到对方是在耍手段,可是这个阴谋的背后具体是什么,他无法猜测。于是他应道:“没关系,不着急!安全第一,我等您!” 对方浅笑了几声,问道:“林队长,您吃饭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林皓阳有些头疼,他应道:“是,吃过了!” 对方又问道:“那……您在饭后有喝茶的习惯吗?”林皓阳一怔,他正要开口回答,对方却笑着说道:“哦对了,您是从法国回来,法国人下午都是喝咖啡的!那……来一杯咖啡怎么样?”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行,都可以。” 对方很舒心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您回头看一下,在您后面就有一家咖啡店,您去那里等我,我马上就到,可以吗?” 事到如今,林皓阳已经十分确定:那个人,或者那些人就在附近,并且他们十分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因为林皓阳所处的位置以及车头的走向,全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在林皓阳正后方的步行街,恰好就有一家咖啡店! 那家咖啡店里会有那些人的眼线吗?林皓阳不确定,但他必须进去。拿包、下车、锁车,林皓阳走进了那家咖啡店,然后找了一个视线相对开阔的卡座。 有侍者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您好先生,一位?等人吗?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说话间,已经递上了手中的菜单。 这种天气,最好能来一杯冰爽的冷饮,可是罗小天说过:“人家大夫说了,这段时间您必须忌口静养,烟酒、辛辣、海鲜、生冷……都不能沾!怕您眼馋,我一下午都没抽烟啦!”那些场景放佛就在眼前,林皓阳的鼻子一酸,他为自己点了一杯不加糖的苦咖啡…… 坐在那里,意兴阑珊的品着咖啡,林皓阳一边等待,一边用余光在周围出出进进的人群里搜索:每个人都很平凡,每个人都很可疑。没办法,因为在刑警的眼中,越是看似平凡的事物,就越是疑点重重。 桌面上的手机一直很安静,林皓阳曾经一度紧张:会不会是自己的手机欠费了?他拿起手机拨打了自己的号码,还好:“您拨叫的手机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三杯咖啡,下午四点,焦躁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电话来了!林皓阳伸手就抓起了电话,可是手机屏幕里的来电显示却让他愣住了:竟然是“小洁”?小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 林皓阳猛地紧张了起来,他慌张的接通了电话:“喂?小洁?是我!怎么了?” 果然,话筒里传来了田玉洁的一声哭嚎……又出事了…… 第0563章:中计,林小阳被劫持 田玉洁的哭声印证了林皓阳的预感,他惊慌的哄劝道:“小洁,别哭,快说,到底怎么了?” 泣不成声的田玉洁哭嚎道:“皓阳,你在哪儿啊?小阳!小阳不见了!”接着,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林皓阳咬着牙,他绝望的一闭眼:完了!自己上当了!愚蠢、幼稚!自己竟然还傻乎乎的等在这里,等待与那些人进行一场滑稽可笑的“公平交易”?他早就应该想到的,那些人之前就有过要绑架李俊强儿子的计划,前车之鉴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疏忽了,大意了,自己被戏弄了,悔之晚矣! 调虎离山!那些人利用一场虚无的“交易”做诱饵,成功的吸引了林皓阳和警方的注意力,然后暗度陈仓,劫持了林小阳!对方的手里此时又多了一件重量级的致胜“筹码”,接下来的“交易”显然会更加的不公平,可是,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林皓阳尚存最后一丝侥幸:也许,这只是巧合!如果小阳只是一时贪玩儿,自己走丢了呢?尽管这种假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期望有这种可能,并且……他很愿意这样骗自己。林皓阳劝慰道:“小洁别哭,别哭!你冷静一下,小阳是在什么地方不见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田玉洁嚎啕着回答道:“是在幼儿园!小曲老师给我来电话说,小阳被一辆面包车上的人抢走了!就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 “嗡”的一声,最后一线希望破灭!林皓阳觉得自己的头在瞬间被炸裂,心底也泛起一阵撕扯般的剧痛,他捂着胸口,继续安慰道:“小洁,别怕!有我呢,有我呢!你别担心,小阳不会有事的!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刚从单位出来,正在去幼儿园的路上!”田玉洁哭嚎着哀求道:“皓阳,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找到小阳,没有他,我也不活了!” 林皓阳的心已经碎了!他点头允诺道:“我行!我肯定能把小阳找回来!小洁,妈知道了吗?” 田玉洁呜咽着回答道:“我不敢告诉妈,妈的身体一向就不好,如果让她知道,她肯定受不了!” 得知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林皓阳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又问道:“除了你,这事还有谁知道?” “我谁也没告诉!”田玉洁抽泣着说道:“荆辉已经带人过去了!哦,刚才我在局里开会,小曲老师给我的第一个电话我没接到,她就把电话打给荆辉了!你放心,我已经告诉小曲老师了,让她千万不要把事情告诉奶奶(袁方)!” “好的好的,老婆,你这件事处理的非常好!”林皓阳慌张的鼓励道:“千万不要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额头…… “先生,您没事儿吧?”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 林皓阳惊愕的一扭头,那个侍者正站在自己身旁,很担心的望着自己,满面的诧异。 一定是刚才自己在情急之下失态了,林皓阳强装笑颜,应道:“哦,谢谢!我没事儿,老毛病了,偏头痛!哦对了,麻烦您给我结一下账好吗?”说着,他用颤抖的手递上了自己的信用卡。 在起身的瞬间,林皓阳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他险些瘫倒回座椅上。 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咖啡店,疲惫不堪的朝停车场走去,林皓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先生,等一下!您的信用卡!”有人在身后呼喊。 林皓阳木然的一回头,那名咖啡店收费的营业员正朝他跑来,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信用卡?林皓阳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口袋,他堆起笑脸,尴尬的道了谢:“哦,谢谢谢谢!刚才我……” “先生,等等!您的包和车钥匙!”那名为林皓阳服务过的侍者,此时也跑出了咖啡厅。 该死!林皓阳这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带,竟是两手空空走出来的!而那个包里装着的,是他仅有的“筹码”:那些证物,如此重要的东西,他竟然也忘了带? 对两名服务人员道谢之后,林皓阳继续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蹒跚而去!半途中,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挺起了胸膛,并努力让自己的步伐显得坚毅起来!因为他知道:就在他附近的某个角落,正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自己已经输掉了太多、失去了太多,他希望自己的从容,能为自己挽回一些尊严和自信! 是的,那是一股源自于怒火的自信!知耻而后勇,不是吗?林皓阳想用一种歇斯底里的方式向那些人宣战:来吧,可以!你们尽可以嘲笑我,我不怕!但是,赢到最后的那个人肯定是我,是我! 短短的一段路程,林皓阳走进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开锁之后,林皓阳正准备上车,却在车门的踏板上发现了一部手机!是那些人留下来的联络工具吗?林皓阳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新的!然后他拖着左腿,钻进了驾驶室。 就在车门关闭的刹那,林皓阳仰起头,发出了一声狂兽般的怒吼……他深信: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把那股怒火宣泄一下,他会崩溃、甚至会死掉! 后视镜里,是一张惨白、汗湿的脸,还有一双被火烧红的眼睛。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林皓阳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他正准备伸手启动车子,电话响了,是荆辉的来电!接起电话,荆辉很紧张的问道:“头儿,小阳的事……您知道了?”林皓阳哀叹了一口气,算作是回答,荆辉又问道:“头儿,放心吧,这边有我呢,您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林皓阳自嘲的笑了笑,应道:“谢了辉子,帮我照顾好小洁,她可能马上就过去了,我马上也赶过去,我……” “她已经过来了!”荆辉慌张的叫苦道:“她在那边……算了算了,我也不跟您说那些了!头儿,您就别过来了,现在这边够乱的,初局也带人过来了!要不……您就直接回家吧,我马上就带小洁过去!” 一个幼儿园的孩子被绑架,居然惊动了初海林?一个堂堂市公安局的局长亲临现场参与案件的侦破,这很过分吗?当然不过分!因为那个孩子是省政法委书记林向东的孙子、唯一的孙子!而且,那孩子还是“烈士”的后代!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看到了悬挂在后视镜下的那张照片,照片里是他的小洁和小阳,林小阳正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恍惚间,那些脆生生的呼唤从林皓阳的耳畔传来:“阳爸爸,阳爸爸……” 儿子的呼唤抽走了林皓阳的最后一丝气力,他崩溃了!“儿子啊,你在那儿?”林皓阳趴伏在方向盘上,失控的眼泪决堤而下!此时的林皓阳懊悔不已,他发誓,如果他还有机会见到小阳,他会告诉儿子:“我就是林皓阳,我是你的亲爸爸!” 懊悔吗?林皓阳懊悔的远不止这些:或许,他就不应该查这个案子;或许,他就不应该回国;或许,当年的那场劫难,他就不应该活下来!可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做了,而后果就是:小天不见了,儿子也不见了! 也许,舅舅是对的!他曾经警告过林皓阳:一意孤行,他会伤害很多人、很多无辜的人!包括他所有的亲人,还有那些默默无私的帮助过他、不求任何回报的人! 如今,舅舅的那番话全都应验了,一语成谶啊!林皓阳真的伤害了所有的人:小阳是无辜的、小天是无辜的、包括林皓阳无辜的父亲、母亲,还有田玉洁、韩冰…… 等等!林皓阳“呼”的坐直了身子,他好像在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那些话都是舅舅说的?…… 第0564章:正面开战,骨肉相残 林皓阳慌张的从口袋里摸出了电话,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那里面储存的第一个号码,就是舅舅的那部卫星电话,伸出颤抖的手指,点击、接通…… 这是林皓阳回国以后,第一次主动给舅舅的这部手机去电话。几声响铃之后,林皓阳听到了一声谨慎的问候:“喂?是阳阳吗?” 没错,是舅舅的声音!很熟悉,很亲切,却已经不再有一丝温暖……林皓阳强压着满腔的怒火,他咬牙切齿的问道:“小阳呢?我儿子在哪儿?” “什么?小阳?”袁方很紧张的反问道:“阳阳,你刚才说什么?小阳怎么了?” 一粒火星,点燃了一根雷*管,然后引发了一座巨型弹药库的连环爆炸;一声巨响,撕裂开隐忍的闸门,那些脆弱的防爆措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无需再矜持,林皓阳爆发了,他对着手机歇斯底里的叫骂道:“我去尼玛的!少他妈的给老子来这一套,快说!我儿子呢?他在哪儿?” 面对外甥的叫骂和叱问,袁方显得有些无措,他慌张的哄劝道:“阳阳,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要这么跟舅舅说话,好吗?你冷静一下!快告诉我,小阳到底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小阳怎么了?你说他怎么啦?!”林皓阳疯了,他咆哮道:“你他妈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赶快把小阳还给我!我警告你,袁方!你要是敢动小阳一根手指头……走着瞧,天涯海角,老子绝不放过你!” 亲情泯灭,这是一个外甥,对自己亲舅舅指名道姓的辱骂…… “我的孩子,你能冷静一下吗?”袁方很痛心的说道:“阳阳,我一直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儿子!小阳是你的孩子,他也是我的宝贝孙子啊!我怎么会伤害他呢?阳阳,舅舅发誓,舅舅的这一辈子,确实做过很多的错事,但是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到你的事情啊!对于这一点,你能相信舅舅吗?” “我呸!龌龊!你真他妈的恶心!”林皓阳破口大骂,他斥责道:“收起你的那些假仁假义吧,别再演戏了,好吗?你不会伤害我?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卡瓦莱尔别墅里的监控是怎么回事?你让燕子给我喝下的那种口服液是什么?你他妈把追踪器都装进老子的腿里了!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不伤害’,是吗?你他妈快去死吧!” 那些虚假的伪装本就已经残破,如今的袁方被外甥的恶毒撕扯的体无完肤,可是他还在隐忍着……袁方颤声求饶道:“阳阳,相信舅舅,那都是一些误会,真的!舅舅的本意不是那样的……” 袁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皓阳无情的打断了:“去尼玛的误会!去尼玛的本意!老子不信,也不听!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儿子!你快把他还给我!” 袁方又忍了,他在一声无奈的哀叹之后,苦笑着说道:“好吧,阳阳,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那么你说吧,你想让舅舅怎么样?舅舅会尽量去做,好吗?” 林皓阳在迟疑了几秒钟之后,戏谑着说道:“哈哈……好啊!我的要求不多,很简单!那就是:现在就放了罗小天、放了我儿子,马上回国自首!你……哼哼,老狐狸,你能做到吗?” 一段沉默之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极度苍老的声音:“阳阳,让我们一起努力,先找回咱们的小阳!至于你说的其他事情……给舅舅一点时间,我需要考虑一下,好吗?”说完,他没有等林皓阳的回答,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骨肉相残?林皓阳没有想到,舅舅竟然会无耻到……绑架他亲外甥的儿子?已经赤裸裸的开战,可是面对老奸巨猾的舅舅,林皓阳却没有一丝的胜算! 林皓阳随手将手机丢到了一边,他仰倒在座椅上,泪如滂沱。 小阳会在哪儿呢?他还那么小,那些人会对他怎么样?他们会把他和他的“小天爸爸”关押在一起吗?……突然,林皓阳振作了起来,他抓起手机就给罗小天发送了“手机定位”,可是如他预料的一样:罗小天没有任何回复,拨打他的号码,依旧关机! 六神无主,林皓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子开回“所城里”停车场的!鉴于自己在离开咖啡店时的尴尬经历,林皓阳在下车前很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随身物品,此时,他看到了被丢弃在副驾驶上的那部新手机。林皓阳将它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然后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傍晚六点的滨城,很美!微凉的风遣散了热浪,为人们送来了久违的清爽,夕阳的余晖为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金黄,也拉长了林皓阳身影的疲惫和彷徨。走进“所城里”的巷道,他的心情很沉重,可回家的步伐却比出门时要轻松了许多,或许是伤势有所好转,也或许只是因为那些痛,已经麻木了…… 自家的院门是虚掩的,林皓阳推门走进了院子,臧小东和董超红着眼圈儿惊呼一声,迎了上来:“师爷!”“头儿!” 两个人冲过来搀扶着林皓阳,董超顺手接过了林皓阳手里的包。而另一个人,却直接冲进了林皓阳的怀里:“皓阳!”是痛哭流涕的田玉洁。 冲击力不大,却足以让伤病未愈的林皓阳摇摇欲坠,他强忍着伤痛,龇牙咧嘴的轻抚着娇妻的秀发,柔声安抚道:“别哭别哭,老婆别哭,相信我,小阳不会有事的!” 臧小东望着田玉洁有些无措,董超咧着嘴,心疼的提醒道:“嫂子,您……小心俺头儿的腿!” “啊?哦……”田玉洁抹着哭肿的双眼,惊慌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皓阳,你没事儿吧?来!快到这边坐下!” 看来在林皓阳回来之前,董超已经跟田玉洁说过了林皓阳的那个手术。 在臧小东和田玉洁的搀扶下,林皓阳来到凉棚下的茶海旁落了座,他牵着田玉洁微凉的小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趁着没人注意,董超偷偷转过身,然后拉开了林皓阳手包的拉链……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因为那些证物都在,依旧尴尬的躺在包里!董超沮丧的摇了摇头,他重新闭锁了手包的拉链,可是一抬头,他与林皓阳四目相对……林皓阳苦涩的笑了笑,很无奈! 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家里没有其他人,林皓阳问道:“辉子呢?” 臧小东赶忙应道:“哦,大官儿还在那边忙案子的事儿,他暂时抽不开身,就让我把嫂子先送回来了!” “哦……”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曲姐和姐夫呢?都回去了吗?” 董超回答道:“老郭和辉哥在一起,我让曲姐先回家照顾孩子,可是她不肯!她说她已经告诉陈阿姨了,今天是学校的期末考试,晚上陈阿姨会去学校接曲姐的儿子,然后就在她家过夜!” “那曲姐呢?”林皓阳又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她去哪儿了?” 董超看了一下时间,很沮丧的回答道:“曲姐她非要去市场买菜,我想拦也没拦得住,看这个时间……她也应该回来了吧?” 林皓阳点着头苦涩的一笑,叹息道:“真不好意思,辛苦大伙儿了!” 董超嗔怪道:“头儿,您说什么呢?!”说着,他背过身,偷偷擦去了眼角溢出来的眼泪。 林皓阳接过了臧小东递过来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然后问道:“幼儿园那边怎么样?知道具体的情况吗?” 三个人对林皓阳介绍了当时的情况…… 第0565章:侦询,小阳被劫始末 据林小阳的小曲老师反映:当天下午两点半,在小朋友们午休之后,小曲老师和另外一名幼儿教师带着班上的小朋友去了幼儿园附近的小花园。 在那里做了一会儿游戏,按照惯例,小曲老师让小朋友们在原地自由活动,但是不准离开老师划定的范围。几分钟之后,正在玩耍的林小阳突然跑来找小曲老师,并指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做了汇报:“报告老师,看!那两个叔叔踩了小草!” 小曲老师顺着林小阳指的方向扭头一看,果然,两个年轻人正踩踏着草坪,低着头朝这边走来。小曲老师对小朋友们做了现场教育:“小阳说的对,这两个叔叔的行为是不文明的,小朋友们可不要这么做哦!” 岂料,小曲老师的话音刚落,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冲过来一把抱起了林小阳,转身就跑! 小曲老师懵了:她当时很单纯的以为,是林小阳的指责激怒了那个人!于是她追了上去,大声斥责道:“你要干什么?快放下孩子!你刚才的行为就是不文明的行为,践踏草坪!孩子说的有错吗?你们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孩子呢!快放手,一个大男人,你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哎呀!”小曲老师的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的她竟然摔倒了!原来,另外一个男人冲了过来,他一把扯住了小曲老师的头发,并狠狠地将她摔倒在地。小曲老师的手臂和膝盖都被摔破了,可她没顾上这些,她蹲坐在地上依旧大声的斥责:“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下孩子!” 另一个老师赶过来扶起了小曲老师,也加入到了对那两个男人的训斥,小朋友们见自己的老师受了欺负,也纷纷跑了过来…… 岂料,那两个男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并且趁着这个工夫,他们已经挟持着疯狂喊叫、踢打的林小阳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目睹眼前的一切,小曲老师恍然大悟,她一把推开了身边的那个老师,哭喊着就冲了上去:“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啦!有人抢孩子,快抓住他……” 可是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那辆车已经关闭了车门,在启动后迅速逃离了现场……惊慌的小曲老师想到了报警,可是林小阳的妈妈就是警察啊!于是,小曲老师让那名老师照看好其他孩子,她匆忙的拨通了田玉洁的电话,可是电话竟然无人接听,情急之下,她又拨通了荆辉的手机……(小曲老师一直对荆辉有好感,她还曾经让田玉洁转交给荆辉一件她亲手编织的毛衣!) 有备而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为了这次绑架,对手是蓄谋已久啊!时间竟然是在下午两点半?那正是“绑匪们”通知林皓阳,让他去中心广场的时间! 林皓阳疑惑道:“小阳幼儿园的那个班,每天下午都会去那个小花园吗?” “差不多吧?”田玉洁抽泣着回答道:“只要天气好、不刮风下雨、太阳不是很晒,小曲老师都会带他们去那里走走。”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有那辆面包车的信息吗?” “有!”臧小东回答道:“小曲老师说,那是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但是具体的品牌……她不太懂,并且当时的情况很乱,她没有看清楚!根据另一位老师的回忆,当时她们带着孩子们去公园的时候,那辆面包车就已经停在公园附近了!” “是违章停车!”董超做了补充说明:“那条路段是不允许停车的!” “是这样?”林皓阳警觉的问道:“那……在那附近一定有不少的监控设备!调取相关的监控资料了吗?” 臧小东苦着脸,支支吾吾的应道:“有……是有,可我们在那儿的时候,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林皓阳惊愕的问道:“这么重要的线索来源,怎么会……” 臧小东偷偷瞥了田玉洁一眼,然后吞吞吐吐的嘟囔道:“嫂子她……她……她到幼儿园的时候,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当时刚安排人去调取监控资料,可是嫂子……嫂子她晕倒了,所以大官儿就……就让我把她先送回来了!” 原来如此!田玉洁很委屈的瘪着嘴,她抹着眼泪,抽泣着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很多家长在幼儿园门前接孩子,我一想起咱们的小阳,我就……我没控制住,一下子就晕过去了!”话刚说完,她又开始了嚎啕大哭。 林皓阳搂着爱妻的肩头,哄劝道:“没事儿没事儿!那很正常嘛,没人会怪你!” 田玉洁扑在林皓阳的怀里,泣不成声的问道:“皓阳,怎么办啊?他们会对小阳怎么样?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他肯定不会有事的!”林皓阳劝慰道:“那些人绑走了小阳,无非是想跟咱们提条件,你放心,去轮他们提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他们!小阳现在就是他们手里的‘筹码’,他们怎么会伤害小阳呢?没有理由啊!” 田玉洁似信非信的问道:“那他们肯会联系咱们的,是吗?” 林皓阳佯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应道:“会的,肯定会的!要不然他们绑走小阳干吗?!” 就在这时,曲华提着菜篮子回来了,此时的曲华红肿着双眼,脸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泪痕,她站在众人的面前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然后她什么也没有问,一扭头走进了厨房。 面对曲华,林皓阳从心底泛起了太多的感恩,其实他对周围所有的人都是感恩的!在林皓阳已经度过的这半生中,他曾经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劫难,而每一次,无论他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些可爱的人都会无怨无悔、义无反顾的与他站在一起!除了他的亲人和兄弟,还包括初海林、曲华,之前甚至还包括……他的舅舅! 林皓阳递给田玉洁一个眼神,又朝厨房瞄了两眼。田玉洁心领神会,她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哽咽着寒暄道:“你们先在这里坐,我去厨房看看。” 望着田玉洁走进厨房,林皓阳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得到了些许的松弛,他与董超和臧小东对视了一眼,默默无语的三个人深埋下了头,发出了一声颓丧的哀叹。 无意间,林皓阳触碰到了口袋里的那部新手机,他掏出来递给了董超,提醒道:“去帮我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 董超接过手机微微一怔,林皓阳解释道:“是在我车门边捡到的,应该是那些人留给我的!去查一下吧,我担心这部手机有问题!” 臧小东伸手从董超手里取走了手机,应道:“师叔,还是让我来吧,我对付这东西还算内行!”说完,他扭头问道:“师爷,家里有工具吗?” 林皓阳指了指罗小天的房间,应道:“去小天的房间里找找吧,他那里什么工具都有!”提到了罗小天,林皓阳的心里……百爪挠心! 片刻之后,臧小东从罗小天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将手机塞给了林皓阳。林皓阳接过手机问道:“怎么样?” 臧小东点着头应道:“放心用,没问题!这手机是新的!不过是部水货手机,里面的标签竟然是今天的!” 林皓阳的眉头一蹙,他问道:“标签?今天的?什么意思?” 臧小东解释道:“哦,虽然这是部水货手机,但是那些商贩在售卖手机的时候,也会给顾客一个承诺的保质期!所以他们会在手机里留下一枚自己的标签,上面标注上出售的日期!这部手机里标签上的日期,就是今天!” 林皓阳警觉的问道:“在滨城,有卖水货手机比较集中的地方吗?” 臧小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有啊!那肯定就是中心广场了!”…… 第0566章:等待,惶惶不可终日 林皓阳思忖了一会儿,他指着那部手机问道:“小东,你刚才的意思是……这手机里的那个标签,是每个售货商家所独有的?” 臧小东点着头,有些含糊的应道:“应该……应该是吧?要不然怎么确定是自己卖出去的手机啊!” 林皓阳又问道:“小东,那你能不能想想办法,通过这个标签找到那个售货的商家?” “恩!”臧小东的眼珠子一转,他很兴奋的应道:“我看行!这个应该不难,我觉得应该试试!如果找到了那个商家,也许就能找到那个买手机的人!这种手机每天的售卖量应该不多,咱们可以顺藤摸瓜……” 臧小东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一旁的董超很不耐烦的阻止道:“行啦小东,你就省省吧,别在这儿继续添乱了,行嘛?!” “啊?”臧小东很不解的望着董超,林皓阳也疑惑道:“超子,怎么啦?” 董超苦着脸反问道:“头儿,您的车当时停在停车场,想找到那个放手机的人,用得着那么麻烦吗?调出停车场的监控视频查一查,不就全解决了?” 林皓阳一拍脑袋,懊恼的自责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想到什么呀?”董超叫苦道:“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即使找到了那个人,又有什么用?” 林皓阳一头的雾水,他反问道:“怎么会没用呢?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啊!” 董超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哭丧着脸解释道:“头儿,是谁把手机放在您车上的,您不知道吗?咱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肯定是‘碧苑’的那帮人!可是具体是谁干的,这种猫头狗耳朵的小杂碎很重要吗?想抓他们很容易啊,可现在关键是小天和小阳在他们手里,咱们不敢下手抓呀!” 林皓阳拍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他沮丧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在干什么呀?竟然还在纠缠着那些鸡毛蒜皮的线索不放…… 董超上前搂住林皓阳的肩头,劝慰道:“头儿,别胡思乱想了!我知道,您现在的脑子已经全乱了!不过,既然他们能把这部手机送到您车上,那对咱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儿,最起码的一点,证明他们还想与咱们联络!有‘交易’就必定有转机,所以小阳和小天暂时肯定不会有事!” 林皓阳知道董超是在安慰自己,可他的安慰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并且林皓阳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脑子真的全乱了!还好,他还有依靠,林皓阳扭头朝董超疲惫的一笑:“超子,谢谢!” 七点左右,田玉洁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轻声招呼道:“我和曲姐把饭做好了,不管有没有胃口,都吃一点吧。” 臧小东跑去厨房,帮曲华将饭菜拿到了餐厅。董超和田玉洁将林皓阳搀扶了起来,田玉洁问道:“皓阳,要等姐夫和荆辉回来一起吃吗?” “不用!时候也不早了!”林皓阳应道:“他们忙起案子来,还不一定到什么时候,如果太晚他们就在外面吃了,就别等了!” “恩!”田玉洁又问道:“那小天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天?林皓阳和董超都愣住了,田玉洁觉察到了异样,她又问道:“怎么了?小天……他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林皓阳如实的说道:“小天他……他也被那些人抓走了!”话出口的瞬间,林皓阳已觉得无地自容!那是一种从自负直落到自卑的跌宕,那是一种蒙羞后自尊的崩塌: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兄弟,也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啊?”田玉洁被惊得瞠目结舌,她慌张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 林皓阳无言以对,他只能向董超求助了,董超哽咽着回答道:“是昨天晚上!嫂子,具体的事儿您就别问了,我们保证能把他和小阳救回来,真的!” 田玉洁花容失色的问道:“那……冰冰呢?冰冰知道了吗?” 林皓阳和董超黯然的摇了摇头,董超回答道:“怕她担心,没敢告诉她!嫂子,这事儿您得帮着保密,行吗?” 田玉洁刚忍住的眼泪又决堤了,她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这都是怎么了?那些人都疯了吗?” 疯了!那些人真的是疯了,他们不光是自己疯了,而且还想把别人也逼疯! 餐厅里很安静,坐在餐桌旁的人们默默无语。谁都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胃口、谁都知道身边的人也没什么胃口、谁都知道那些饭菜会难以下咽,可是每个人都在吃。今晚,吃饭成了一种为了彼此的集体表演…… 饭后,大伙儿都去了林皓阳的房间,臧小东将林皓阳扶到了床上,然后照顾他吃了药。林皓阳又让曲华给他松开了绷带:太紧了!那条绷带勒了他整整一下午,伤口附近的肤色由于血脉不畅,已经显现出了青紫。不过也正是由于绷带太紧,很好的保护了伤口,活动了一下午,缝合处没有再出现任何的血渍和崩裂。 林皓阳的那两部手机成了所有人的精神寄托,大伙儿都心照不宣着,谁也没有多说话,可是每隔一段时间,众人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聚焦了过去……“绑匪们”还会来电话吗?林皓阳对此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在车门下捡到这部手机的时间,是在他与舅舅通电话之前!也就是说,也许“绑匪们”留下那部手机的用意,是想与林皓阳再次取得“安全”的联络,可是在他与舅舅的通话之后,那层窗户纸已经被彻底撕破,林皓阳已经与舅舅完成了“正面交锋”的开始,“绑匪们”还有必要充当可有可无的“传话人”吗? 那层窗户纸已经被撕破了,可毕竟还有一层血缘关系的存在,所以林皓阳认为:舅舅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会加害林小阳! 等待,无助而又无奈!时间到了夜里的十点,夜已经深了,董超给臧小东递了个眼色,两个人默不作声的起身,很识趣的离开了卧室,曲华朝林皓阳和田玉洁很拘谨的笑了笑,也跟了出去。林皓阳知道他们没有走远,就在卧室外的客厅里。 房间里只剩下了林皓阳和田玉洁两个人,田玉洁走到床边坐下,偎到了林皓阳的怀里,默默地饮泣。林皓阳很心疼,也很心痛,他将妻子搂得更紧了一些,在这样的夜里,他们需要这种拥抱的温度,来为自己和彼此获取更多一些的温暖。 良久的沉默,林皓阳细声问道:“咱爸咱妈知道了吗?”田玉洁仰起头微微一怔,脸上带着泪珠儿和些许的莫名。林皓阳解释道:“哦,我说的是姥姥和姥爷。” 田玉洁摇了摇头,哽咽道:“没有,我跟妈说,今晚带小阳去奶奶家。” 林皓阳轻吻去娇妻脸颊上的泪珠,夸赞道:“老婆,你真棒!” 夜里十一点钟,两部手机都没有再响起,林皓阳正犹豫着是否需要联系一下荆辉,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些响动,他扭头朝窗外看去…… 院子里的灯亮了,林皓阳看见臧小东和董超跑进了院子,并开启了院门,荆辉和郭振华回来了!进门后,两个人并没有急于走进院子,荆辉朝林皓阳的卧室瞥了一眼,他压低声音问道:“咱头儿回来了?”董超点头称是,荆辉又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臧小东和董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荆辉和郭振华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快步朝林皓阳的卧室走来。 董超和臧小东紧跟在身后,董超急火火的嚷道:“先别进去!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先跟我透露透露啊!” 荆辉停住了脚步,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应道:“恩!还不错!进屋再说吧!” 听荆辉的口气,应该是有好消息!林皓阳和田玉洁振作了起来…… 第0567章:居心叵测,车中有车 脚步声已经进了客厅,林皓阳对田玉洁低声提醒道:“快把眼泪擦了!” 田玉洁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伸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众人涌进了卧室,田玉洁迎上前寒暄道:“姐夫、荆辉,你们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明明很简单的一个问题,荆辉和郭振华竟给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哦,吃了!”“还没吃!” “恩?”两个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竟又同时改口道:“哦,没吃!”“吃了!” 两个人在再一次的对视之后,总算统一了意见:“哦,不饿!” “不行!没胃口也要吃一点东西!”田玉洁说完就要离开房间。 荆辉上前阻拦道:“不用不用,小洁,别忙活了,真不饿!” 郭振华也附和道:“就是,没什么胃口!先喝口水,吃饭待会儿再说!” 也许是着急听到儿子的讯息,田玉洁没有再坚持,几个人围坐在林皓阳的周围,荆辉就说起了他们下午的遭遇:臧小东送田玉洁刚离开幼儿园,市公安局“天网中心”就给初海林打来了电话…… “先等一下!”林皓阳做了打断,他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初局怎么那么快就赶到了现场,是有人报警了吗?” “是我!”荆辉应道:“小曲老师给我来电话之后,我马上就向初局做了汇报!” 荆辉的回答让林皓阳颇感意外,他嗔怪道:“这种事情,你惊动他干什么?” “头儿,我也是没办法啊!”荆辉苦着脸解释道:“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我必须马上得到‘天网系统’的协助!我也只能向初局申请了!” “哦……”林皓阳表示了理解,他很歉意的笑了笑,催促道:“恩,对不起,那你接着说!” 荆辉接着说了起来…… “天网中心”向初海林汇报,已经发现了涉案车辆的行踪:该涉案车辆不是什么面包车,而是一辆上海通用汽车公司出产的、银灰色的、老款的、“别克GL8”商务车!(在民众的普遍叫法中,也可以称之为“面包车”) 该车悬挂滨城本地号牌,但是“天网中心”已经通过交警部门联系到了该车的车主,经证实:车主为本市某私营企业业主,其本人正在公司上班,而那辆车就在单位的停车场!故此,“天网中心”确认:涉案车辆所悬挂的车牌,为“仿制、盗用”的假*牌照! 预测该团伙的作案人员应该是三人、或三人以上,其中包括两名劫持人员和一名驾驶员;该涉案车辆于当日十四时许就进入了案发区域,并伺机作案;期间未见有人员上下车;在十五时左右,该团伙劫持了林小阳之后,涉案车辆一路向南,途径市区的西南河、环山路、红旗路等路口,直奔滨城的南郊“世回尧”;在进入南郊机场路的“汽配城”之后,失去了踪影…… 滨城南郊的机场路,因滨城的国际机场就在该区域内,故此而得名;机场路为南北走向,是从南部地区进入滨城市区的主要通道;而“汽配城”,就是这条路上最繁华的地段;机场路的路西,是各大汽车厂商很集中的汽车售卖区,坐落着各种品牌汽车的“4S店”;路东,则是各种维修服务站和汽车大修厂,也有许多兼营汽车配件的门市房; 事不宜迟!荆辉马上带领干警前往了机场路的“汽配城”,并展开了摸排和搜索。 可是令荆辉费解的是:他们在“汽配城”搜查了一个多小时,几乎翻遍了那里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未发现那辆涉案车辆! 没办法,荆辉只能致电“天网中心”进行查询,可是“天网”的值班干警信誓旦旦的保证:机场路“汽配城”虽然内部商铺林立、路况四通八达,但是可供车辆出入的通道只有六条!六道路口的监控画面完全在“天网”的掌控之中,那辆涉案的“别克GL8”商务车,进入“汽配城”后绝对没有离开过! 挂上了电话后荆辉懵了:这是活见鬼了?! 那辆涉案的车辆进入了“汽配城”,可是然后呢?劫匪们可以在偌大的“汽配城”内将林小阳藏匿、或者干脆换乘其他车辆离开“汽配城”,这都在情理之中!荆辉等人找不到林小阳,这也情有可原,可是他不相信,一辆商务车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蒸发的无影无踪?! 荆辉感觉自己的智商遭受了侮辱和挑战,向来不服输的他怒了:荆辉和郭振华给干警们做了分组,再次彻查了整座“汽配城”!荆辉甚至还亲自去了那间“拆车工厂”,他不光询问了工厂的老板和工人,还把人家车间里那些已经拆毁的车辆也查了个遍,可是……一无所获! 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垂头丧气的荆辉也只能让干警们收队,准备返回警局。可就在他们的警*车来到了“汽配城”的大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出意外了! 这人要是赶上倒霉的时候,真是……吃糖饼能烫了后脑勺、喝口凉水能塞了牙、放个屁都能砸了脚后跟!机场路上居然在这个时候发生车祸了:一辆给“汽配城”对面某家“4S店”送货的大货车,与一辆公交车发生了碰撞!这两个大家伙把“汽配城”门前的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更倒霉的是,此时正值夜晚下班的高峰期,两个方向着急回家的车辆本打算绕过车祸现场继续通行,却不料双方互不相让……哎!堵塞的车辆都挤到“汽配城”的门口啦! 此路不通,那就走其他出口呗?荆辉刚准备让司机倒车调头,可他回头一看……得!悲催啊!后面成排的车辆已经把他们的退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人民警察为人民!如今人民有了困难,警察岂能悠哉悠哉的坐在车里视而不见、安享太平?!荆辉打算赶紧下车,去辅助交警同志指挥和疏导一下交通,可是……流泪啊!此时的荆辉居然连下车都成了奢望:他们的车正卡在“汽配城”大门口出入通道的最前沿,车体左侧是收费岗亭,右侧是交通隔离墙,他连车门都打不开啊! 一连数天的不顺心让荆辉在车里爆发了,他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一番毫无意义的叫骂之后,静下心来的荆辉也只能叼着烟坐在车里,充当起了围观群众的角色,与战友分析起了车祸的原因,以及肇事双方应该承担的事故责任。 其实这场车祸完全就是那辆大卡车的“主责”,但是……好像它也有自己的委屈:那辆给“4S店”送新车的大卡车,实在是太庞大了,后车厢里分上下两层,承载着十几辆崭新的轿车!它要想拐弯顺利进入“4S店”的大门,必须跨越数条车道,进行大幅度的拐弯!而就在它转弯的过程中,与对面方向的公交车发生了碰撞…… 好在只是车辆的剐蹭,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望着那辆无辜肇事的大卡车,荆辉的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同情……可是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茅塞顿开:车上有车,车中有车?大型的厢式货柜车! 荆辉的脑海中闪现出了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那辆涉案的“别克GL8”商务车在进入“汽配城”之后,迅速躲进了某个监控的死角,而一辆架设着桥板、开启着后箱门的大型厢式货柜车,正等在那里!“别克GL8”驶上桥板,进入了货柜车的后车厢!随着后箱门的关闭,厢式货柜车缓缓启动,堂而皇之的驶离了“汽配城”…… 第0568章:截获母舰,线索中断 荆辉迅速联系了“天网中心”,他要求对方马上侦询:在案发时间段内,所有出入“汽配城”的大型厢式货柜车的信息,并对车辆锁定、跟踪! 几分钟后,荆辉得到了“天网中心”的反馈信息:在相关时间段,共有五辆大型厢式货柜车驶离“汽配城”,天网系统已经全部锁定、跟踪,并已通知相关部门协查。其中有一辆货柜车在离开“汽配城”半个小时后,再度返回,现在应该仍在“汽配城”内! 对于荆辉来说,那辆离开了“汽配城”又再度返回的货柜车,无疑是嫌疑最大的!并且,也是离他最近、查找最方便的!按照荆辉的推理:这辆充当“母舰”的货柜车将涉案的“别克GL8”运载到了某地,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了“汽配城”……没错,顺理成章! 恰巧此时道路状况已经得到了疏通,于是乎,荆辉和郭振华迅速率队重新进入了“汽配城”。 皇天不负有心人,荆辉最终在“汽配城”的一间大修厂里,找到了那辆厢式货柜车,但是调查的结果却差强人意! 大修厂的老板介绍:这是一辆在一天前到他们这里进行维修的车辆,下午维修完毕,他就让车间的维修工驾驶着卡车,去机场路上做了相应的测试,但并没有走远。 这个解释名正言顺且无可厚非,可荆辉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测试?如果是测试,你们开着车头就可以了!拖着那么长的车厢,你们不嫌麻烦吗?” 大修厂的老板解释道:“警官,这辆车之所以到这里来修,是因为制动系统出了问题,刹车距离太远!我们在检测之后发现那套刹车系统已经老化了,所以就给它换了一套新的气动刹车装置!那套‘刹车包’和制动器就在后箱的底盘上,而且调试刹车,必须带着后箱增加负重!” 果然,荆辉在货柜车的后箱里发现了大量钢锭、废旧轮胎等负重物,并且很快,大修厂老板的这番话就得到了“天网中心”的印证:该车在离开“汽配城”后所行驶的路段,均在“天网”的视线之内,未发现有异常轨迹。 白忙一顿,空欢喜一场!蔫头耷脑的荆辉再次沮丧的宣布:“收队,回家!” 可是这一次,他们又未能如愿!不不,这次没有车祸,是“天网中心”又发来了信息:其他几辆可能涉案的厢式货柜车已经全部确认行踪,并且,确定涉案的那辆车,已经在“滨城至海城”的高速公路上,被市公安局的机动中队和高速交警成功拦截。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那辆车的拖挂后箱已经空了! 荆辉和郭振华又马不停蹄的离开“汽配城”,直接上了高速公路…… 经审讯,那两名货柜车司机是一对亲兄弟,就住在滨城南郊某镇,一直靠汽车租赁为生!他们对下午在“滨城汽配城”运载过一辆“别克GL8”商务车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两个人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据他们交代:今天中午,弟弟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声称要租赁他们的货柜车,将一辆正在“汽配城”维修的商务车运载到东郊另一家维修厂,路途不远! 弟弟觉得有些纳闷儿,就提出了两个问题: 首先,那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们手机号码的?对方称是通过朋友介绍,得到了一张他们的名片。(为了能多揽活儿,这兄弟俩是到处散发名片,干这一行的司机都有这个嗜好!) 其次,运载一辆商务车,为什么不租赁其他拖车或者吊车?那样会更方便!对方说,那辆车刚经过喷漆,必须密封运输,否则的话容易沾染沙尘、损坏漆面。 见对方对答如流,又肯付高额的运费,弟弟不疑有他,就一口应承了下来。恰在这时,哥哥又接到了一个老客户的租车电话:傍晚赶到海城码头,装载一车货物回滨城!兄弟俩挺开心,一天接了两单生意,不光时间合适,而且还是顺路! 中午一点多钟,兄弟俩将车开进了“汽配城”,并与“货主”联系之后,将车开到了对方指定的位置:一间废弃大修厂的院落!半个小时后,货主来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见面后他很爽快的直接交付了一半的车费作为押金:人民币五百元! 打开了后箱门,放下了供车进入车厢的桥板……可是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对方那辆需要运载的商务车始终没来,期间那名货主不停的拨打着电话。这兄弟俩坐不住了:傍晚他们还要赶到海城码头呢!于是他们几次催问,可得到的答复都是:快了!一会儿就到!马上!五分钟…… 在被催问了几次之后,货主主动提出:为了贴补兄弟俩儿的损失,再加五百元运费! 看在钱的面子上,兄弟俩儿也只能继续等待了。下午三点半,那辆银灰色的“别克GL8”终于来了,已经等得心急火燎的兄弟俩,匆忙将商务车装上车,然后就驶离了“汽配城”…… “等等!”荆辉疑问道:“当时那辆车里都有什么人,你们看清了吗?” 两个司机对视了一眼,都摇了头,哥哥叫苦道:“警官,当时我们赶时间,太着急,没看清啊!” 弟弟回答道:“我看见两个人,一个司机,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人!”“恩?”荆辉疑惑道:“没看清?那些人都没下车吗?” “没有啊!”兄弟俩儿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啊?”荆辉瞠目结舌的问道:“那……一车人都关在后箱里,还不给闷死啦?” 兄弟俩儿做了解释:“警官,您别着急,真的没事儿!我们那车的拖挂箱为了装载不同的货物,都是经过改装的!通风设备、冷冻设备,都有!就是光线不太好!” “哦!”荆辉又问道:“那你们在当时,就没发现那辆车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兄弟俩儿有些懵逼。 “就是……哦!”荆辉解释道:“就是反常的情况,你们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反常的情况……”哥哥默默地念叨着,他回忆了一下,回答道:“警官,当时我们太着急,还真没发现什么,不过让您这么一问,我还真觉得那车有些反常!” “哦?”荆辉警觉的催促道:“说说看!” “就是车漆啊!”哥哥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觉得那辆车……应该不像是刚喷过车漆的样子!” 废话!荆辉大失所望,他问道:“接着说,那些人和那辆车是什么时候跟你们分开的?” “一个半小时前!”弟弟回答道:“我们根本没到那个大修厂,往这边走的路上路过东郊,那个货主让我把车开进了一条土路,然后就让我把车给放了下来!” “再然后呢?”荆辉追问道。 “没有再然后了!”弟弟回答道:“他把剩下的一千块钱给了俺哥,我们就走了!刚上高速没多久,就让警察给拦下来了!” 没办法!荆辉让那兄弟俩儿在地图上指明了他们与商务车“分手”的坐标后,就给他们放行了…… 听荆辉介绍完情况,林皓阳问道:“就这些?” 荆辉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田玉洁一眼,点头应道:“恩,基本情况就这些!” 林皓阳注意到了荆辉的那个眼神儿,他心底一寒,扭头对田玉洁商量道:“老婆,时候也不早了,你和曲姐去收拾点儿吃的,让辉子和姐夫吃点儿东西吧。” 田玉洁抹着眼泪应了一声,就和曲华离开了房间。 在窗户里看到田玉洁和曲华进了厨房,林皓阳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儿?” 荆辉犹豫了一下,他点上一支烟塞到了林皓阳的嘴里。 林皓阳不耐烦的催促道:“有事儿就赶紧说!” 荆辉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头儿,小阳……小阳可能出事儿了!”…… 第0569章:小阳喋血,生死成疑 小阳出事儿了?这貌似是一句相当废话的废话,因为小阳下午就已经出事儿了!可是这句话却象锥子一样扎在林皓阳的心里,扎出了血……因为林皓阳很清楚,荆辉不是一个说废话的人,他了解这句话更深层的含义是什么、他更看懂了荆辉此刻痛楚的表情。 董超和臧小东僵在那里,呆若木鸡…… 下午,在得到儿子被绑架的消息之后,林皓阳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荆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崩溃了……万箭穿心!那是一种只属于父亲的心痛!林皓阳强忍着悲痛,他佯装镇定的咬着腮帮子,吐出了一个带血的字:“说!” 荆辉说出了后续发生的事情:按照那两个司机所提供的线索和方位,荆辉和郭振华迅速赶往了相关的地域,并马上展开了搜索。绑匪们很狡猾:那是一条被废弃多年的公路,附近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监控设备。 不过,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参与搜索的一队刑警传来讯息:他们在附近的一条公路旁,找到了那辆已经被遗弃的“别克GL8”…… 通过对涉案车辆发动机号的鉴别,“天网中心”传来了查询反馈:那是一辆半个月前在海城失窃的被盗车辆,失主在当时就报了案,但是半个月来海城警方苦无线索,没想到那辆车竟然悬挂着滨城的假号牌,出现在了滨城! 荆辉让技术部门的人员对全车进行了搜检,在车辆最后一排座椅上,技术人员发现了大量“滴落状和擦痕状”的血迹…… 在林皓阳逼视下,荆辉颓丧的一点头,有眼泪滴落了下来。一旁的郭振华哽咽道:“还是让我说吧!血迹样本已经做过了检测比对,与小阳的血型资料……完全吻合!” 林皓阳木然的点了点头,他商量道:“能……能给我一支烟吗?” 荆辉掏出了烟盒,可是他却望着林皓阳的手愣住了。林皓阳低头一看:自己的手里,竟然还捏着半支未熄灭的香烟。 抽完了手里的香烟,疲惫不堪的林皓阳静静的躺到了下去,他不想动,也没有能力去想任何事情,因为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屋外传来了一阵响动,应该是田玉洁和曲华将饭菜送进了客厅,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好像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房间。 林皓阳安静的躺着,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恍惚间,他听到了荆辉等人在客厅里的谈论…… “大官儿,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等着?”问话的是臧小东。 “我建议,再等一晚吧,如果明天上午还没有消息,咱们就申请初局,采取行动!”是董超的声音。 “去尼玛的!”荆辉骂道:“那小阳怎么办?小天怎么办?” 郭振华叹息道:“这是下下之策!我估计就是申请了也没有用,初局不会答应的!今天下午你们没看见吗?初局已经急疯了,他那样子是要吃人啊!” “要不……”董超很为难的商量道:“要不就再等一天?或者……” 客厅里沉默了一会儿,董超叹息道:“看来咱这回是被人彻底忽悠了,头儿下午应该没和那些人碰上面,我看见那些东西都还在包里。” “我知道!”荆辉应道:“去中心广场布控的兄弟已经向我汇报过了,头儿一个人在咖啡店,喝了一下午的咖啡。” 臧小东说道:“大官儿,俺师爷带回来一部手机,应该是那些人给他留下的。”…… 后面的谈话林皓阳听不清楚了,因为田玉洁回到了卧室,并顺手带上了房门。田玉洁上床后躺在林皓阳的身后,然后从背后默默地搂住了他。 林皓阳试图转个身,然后把妻子搂进怀里,给她多一些的温暖和安慰。可最终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不敢去看那双流泪的眼睛,并且……他觉得就这样躺着不动、继续装睡,其实也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田玉洁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林皓阳微微侧头,偷偷看向了窗外:曲华正搂着抽搐着肩头的田玉洁,缓步走向了隔壁的卧室…… 恍恍惚惚,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就那么躺了多久,林皓阳依稀听到了手机的铃声,可是他不能确定那声音是不是真实的,因为在之前他已经出现过数次类似的错觉,并且他一直在耳鸣。 “嘭”的一声,有人粗暴的开启了房门,并冲进了卧室。林皓阳转头一看,是荆辉、董超和臧小东,他们应该是睡在客厅里了。此时那三个人正惊愕的望着自己,林皓阳正准备开口询问,他猛然醒悟了过来:那个铃声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都听到了! 手忙脚乱的在枕头边找到了那部还在响铃的新手机,林皓阳慌张的接了起来:“喂?” 话筒里再度传来了那个戏谑诡异的声音:“林队长,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不好意思!睡了吗?” 林皓阳振作起精神,他直奔了主题:“我儿子怎么样了?” “恩,很不错!”对方应道:“他一切都很好,这个请您放心!” 林皓阳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可真卑鄙!”“不不不!”对方厚颜无耻的辩解道:“这是一种策略,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我们很重视您!为了更好的与您合作,我们必须想办法来增加自己的分量和砝码!” “你们想合作吗?”林皓阳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失约?” “不!我没有失约!”对方再次辩解道:“假如我失约的话,那您就不会拿到这部手机,也就不会再接到我的电话了。” “可你并没有露面,而且还绑架了我儿子!”林皓阳的语气里掺杂了某种耻笑的成分:“所以我没看到你们合作的诚意!” “我没办法露面!”对方义正言辞的说道:“林队长,因为您违约了,明白吗?我说过了,这是您和我之间单独的合作、很私密的交易!可是您呢?您竟然安排了那么多的警察,您的诚意又在哪儿呢?” 林皓阳竟无言以对…… 那个人接着说道:“所有的游戏都有规则,而所有违反游戏规则的人,都应该得到相应的惩罚!林队长,您说是吗?”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反问道:“说吧,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对方嬉笑着应道:“这个……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想好。” 林皓阳迫切的想知道儿子是否安全,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商量道:“我可以跟我儿子说几句话吗?” “哈哈……”对方在一阵大笑之后感慨道:“都说人是最自私的动物,看来林队长您也没有免俗啊!为了自己的儿子,就不顾自己的兄弟了?啊?哈哈……” 林皓阳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他慌乱的辩解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啦好啦,林队长,人之常情嘛,您又何必解释呢?”那个人表现的倒是很通情达理,他叹息道:“父亲心疼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的事情!您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并不过分,所以我必须答应您,并且在此之前,您还有机会跟您的兄弟再说几句话,怎么样?” 对方的善解人意让林皓阳感激涕零,他由衷的道了谢:“谢谢,谢谢!” 一段安静的等待之后,话筒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焦躁的喊叫:“李亚伦,你这个杂碎!你的好日子到头儿啦,赶紧把老子放了!……” 是罗小天的声音?再次听到小天的声音,林皓阳泪如泉涌!小天叫那个人……李亚伦?林皓阳此时已经很确定:那个与自己通话的人,正是李亚伦!可是李亚伦不是一直被跟踪布控的吗?他竟然和罗小天在一起?他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第0570章:游戏惩罚,小天遇害 罗小天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来话机正在接近他,此时话筒里传来了李亚伦阴冷的声音:“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张狂什么?听听吧,这是谁?” 罗小天狂躁的喊道:“我他妈管他是谁!你他妈……” 林皓阳泪如雨下,他呼喊道:“小天,小天,是我,我是老大呀!” “什么?老大?”罗小天好像听到了林皓阳的呼唤,他顿时安静了下来,问道:“你……真的是老大?” 林皓阳抹着大把的眼泪,应道:“是我,小天!我是老大!” “哎呀,老大!”罗小天兴高采烈的欢呼道:“老大,您……您简直太牛了,您真的把那些东西找到啦?哦哈哈……我就知道,您肯定能找到!” 在这样的关头,罗小天竟然能如此不加掩饰的开怀大笑,除了他,也没有谁能表现的这般从容自若、肆无忌惮了!真的,这是一种能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桀骜,强大而彪悍!林皓阳的心已经碎了,他泣不成声的夸赞道:“小天,你才是最牛的,你是我们的骄傲,我们都以你为荣!” 罗小天很鄙夷的嚷道:“那您还哭什么?真是的!”说完,他很紧张的问道:“哦对了老大,俺媳妇儿不知道这事儿吧?” 林皓阳赶忙应道:“冰冰还不知道,我们没敢告诉她!不过你放心,小天,我们会全力以赴的营救你,你很快就能回来了!” “救我干吗呀?”罗小天很不屑的嚷道:“老大,您不用管我!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就是宰了老子,老子也不怕!我这回可没给您丢脸,咱这是为国家出力啊,老子是真正的英雄啦!” “小天,不准再说傻话!”林皓阳抹去了眼泪,劝说道:“小天,你是好样儿的,你从来没给老大丢过脸,真的!不过你现在要听话,不要再激怒他们!放心吧,李亚伦正在和我谈条件,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他,我肯定能把你救出来!” “什嘛?谈条件?”罗小天惊问道:“老大,您……您要放了他们?” 林皓阳怔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清楚,李亚伦就在罗小天的身边,或许电话就在李亚伦的手里!此时自己与罗小天的对话,对于李亚伦来说毫无秘密可言。 罗小天慌张的问道:“老大,您要把那些东西还给他们?” 林皓阳一时语塞,罗小天再度躁狂了起来,他嘶喊道:“不行!那些东西是我的!是我把它们拿出来的!你没权力自作主张!老大,我求您啦,别给他们!这帮孙子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有张硬盘里,是他们全部的……” 罗小天的话没有说完,话筒里突然传来了“乓!乓!”两声带回音的巨响,振聋发聩!然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是什么声音阻止了罗小天躁狂的嘶喊?作为一名资深的刑警,林皓阳对那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枪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那些枪声从话筒里传来,猝不及防的林皓阳被无情的击中了,而且是头部中枪!在那个瞬间,枪声清空了林皓阳脑子里的一切…… 数秒钟之后林皓阳才回过神来,而此时他惨白的脸上……泪如雨下、汗如雨下!林皓阳对着手机,小心翼翼的问道:“喂?小天?小天?刚才是怎么了?你说话呀,你还在吗?” 话筒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李亚伦的咒骂声:“不识抬举的东西,什嘛玩意儿!” 林皓阳压抑着满腔的怒火,他低声质问道:“李亚伦,小天呢?你把他怎么了?” 李亚伦浅笑了两声,他骂骂咧咧的回话道:“这家伙也太自以为是了,总是不服管教!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毛贼,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而已,他也太高估自己了!本以为他还值两个钱,可如今我们有了林小阳,那可是您的亲生儿子、省政法委书记的孙子啊!相比之下,他他妈算老几啊?反正我是实在没有耐心再伺候他了!” 林皓阳无法忍受李亚伦对自己兄弟的藐视、不敬和亵渎,他瞪着血红的双眼、鼓着两腮上的青筋,咬着牙质问道:“李亚伦,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把小天怎么了?!” “哦,我刚才已经把他处理了!”李亚伦轻描淡写的应道:“哦对了,林队长!您违反了游戏规则,刚才我还说不知道该怎么惩罚您!呵呵……现在好了,这就算是对您的警告吧,咱们现在两清了!” 处理了?那就是说……小天死了? 小天怎么可以死呢?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那个林皓阳的开心果、那个终日阳光灿烂的帅小子,他幸福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他怎么可以死呢?林皓阳还在等着他;兄弟们还在等着他;他的冰冰还在等着他;他的爸爸、他的新妈妈、新妹妹……那么多人都在等着他,他怎么可以死了呢?死,就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吗? 荆辉、董超和臧小东在一旁噤若寒蝉,紧张的盯着林皓阳…… 汹涌的愤怒、滔天的悲痛,林皓阳被一堵叫做“复仇”的巨浪淹没了!满面狰狞的林皓阳把牙齿咬出了血,他从胸腔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于受困狂兽的低吼:“李亚伦,你他妈不得好死!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发誓,我会把你捏成人渣!挫骨扬灰!”每一个字,都是滴血的誓言! “不不不,林队长,不要说气话好吗?您不会那么做的!只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鼠辈,至于吗?!”李亚伦嬉笑着说道:“最起码在咱们的交易完成之前,您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您现在的心理状态,很不利于咱们接下来的合作!” 林皓阳咬牙切齿的咒骂道:“我去尼玛的合作!李亚伦,你他妈就等着受死吧!” “哈哈……”李亚伦大笑着说道:“林队长,您可以不仁,可我不能不义啊!之前答应您的事情,我还是会做好的,您稍等!” 之前答应的事情?是什么?林皓阳浑身发烫,他的思维被愤怒烧蚀的有些困顿…… 一个沙哑稚嫩的哭声,从话筒里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叔叔,我不闹了,你让我回家吧……我要妈妈,我要找奶奶,我想姥姥了……” 是儿子!是小阳的声音!他还活着!儿子的哭声就像一把生锈的刀子,缓缓的划过了父亲心头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割裂、渗血、喷溅…… 林皓阳再度崩溃了,他失魂落魄的呼唤着:“小阳,小阳别哭,不怕不怕,我是阳爸爸!你好好听听,我是阳爸爸啊!小阳听话,阳爸爸马上就去接你……” “哼哼……”儿子的哭声被一阵残虐的阴笑斩断了:“林队长,怎么样?您现在……是不是又改变主意了?” 一个父亲,可以无条件的为自己的儿子粉身碎骨,当然也可以忍受这世间任何的屈辱!林皓阳屈服了,他泣不成声的哀求道:“李亚……李先生,我求您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承认我输了,我认输!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求您不要伤害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啊!” “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对了嘛!”李亚伦心满意足的嚷道:“您现在的表现和心理状态,我很赞赏、也十分满意!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天亮之后我再亲自联络您!您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电话被挂断了,林皓阳的手一松,手机滑落在了床上。此时的林皓阳是恍惚的,仿佛受困于噩梦一般,他不确信刚才的那些经历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低垂着头掩面而泣,大颗的眼泪顺着指缝滚滚的滑落…… 第0571章:痛失小天,撕裂的夜 “头儿!”“头儿!”“师爷!”……几声呼唤从林皓阳的耳畔传来,打乱了他本就错乱繁杂的思绪。 仰起头,林皓阳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他用一双泪眼向身边望去,却遭遇到了三双惶恐而殷切的目光。 望着那三张焦灼的面孔,林皓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些愤怒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小天和小阳到底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李亚伦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荆辉和董超不是一直在对李亚伦实施布控和监视吗?假如他们的工作尽职尽责,完全可以追踪着李亚伦的活动轨迹、搜索到藏匿小天和小阳的大体方位!可是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失察、渎职……是他们的无能直接导致了小天的遇害!怒不可遏的林皓阳挥起了自己的巴掌,用力的朝荆辉的脸上扇去…… 突然,一个仓皇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前,林皓阳的手僵在了半空,愣住了! 那是一个面容憔悴、披头散发的“女疯子”……是田玉洁!面色惨白的田玉洁冲进了房间,一双血红的眼睛飘忽不定的环视着房间,她惊恐的问道:“是谁?刚才我听见有人叫我儿子了!是谁?谁喊我儿子了?我儿子在哪儿?” 这个惶恐可怜的母亲,揉碎了房间里每一个人的心。 又有脚步声传来,曲华惊慌的走进了房间,她很歉意的看了看房间里的人,然后将一件外套披在了田玉洁的身上,她怜惜的劝慰道:“小田,快回去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没有人叫小阳,是你听错了,真的!” “是吗?”田玉洁整个人瞬间松弛了下来,她目光呆滞、神色木然的嗫嚅着:“可我听见了,刚才我明明听见有人喊小阳了。” “没有,真的没有,他们都在这里呢!”曲华强颜欢笑的哄劝道:“走,咱们过去休息,你好好的睡一觉,明天肯定会有小阳的消息!走,咱们走!”说着,她牵住了田玉洁的手。 田玉洁心有不甘的环视了一下房间,然后任由曲华牵着自己的手,木讷的挪着步子朝门外走去。 望着妻子正在离开的萧瑟背影,林皓阳的心一阵绞痛……碎成了渣儿!他招呼道:“不!小洁,你没听错,刚才是我,是我喊小阳了!” “啊!”田玉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猛一转头,脸上泛起了希望的红晕,她一把甩脱了曲华的手,再度冲进了房间,她逼视着林皓阳,慌张的问道:“他呢?儿子呢?你……你为什么要喊他?是做梦了吗?” 林皓阳一时有些无措,他拿起了床上的手机,嗫嚅着解释道:“刚才,刚才……” 田玉洁的眼神里溢满了兴奋和恐慌,她惊问道:“刚才?刚才怎么啦?是那些人给你来过电话了?” 那是一番林皓阳不愿意再想起的通话,他宁愿相信刚才的那段通话根本就不存在!可是……林皓阳叹着气,无奈的点了点头,。 田玉洁一把抓住了林皓阳的手,她摇晃着林皓阳的胳膊,逼问道:“你听见小阳的声音了,是不是?你和小阳说话了,是吗?” 面对慌乱的妻子,此时的林皓阳已经开始了后悔:或许他不应该告诉田玉洁这些,很明显,眼前田玉洁的情绪又要失控了!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下去,于是他又点了点头。 田玉洁疯了!她癫狂的厮打着林皓阳,哭嚎着叱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过去喊我?为什么不让我跟儿子说几句话?你就是让我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啊!你怎么那么自私啊!……” 林皓阳肝肠寸断:自私?小洁为什么会用这个词?自己很自私吗?或许吧!林皓阳想对妻子解释些什么,也想好好宽慰她一下,可是他最终没有张开口。 “小洁!俺头儿身上还有伤!你干什么?!”“嫂子!当时的情况很紧急,您别怪头儿!”“小田!你别这样,皓阳的心里也不好受啊!”……几个人抹着眼泪,伸手打算把发疯的田玉洁从林皓阳身边拖走。 林皓阳流着眼泪,他摆着手阻止了众人的举动,他知道,该让妻子发泄一下,否则的话,她可能真的会疯掉! 田玉洁厮打的势头渐弱,最终她掩着脸开始了委屈的痛哭。林皓阳一伸手,默默地把妻子揽进了怀里,田玉洁扎在林皓阳的怀里,嚎啕大哭…… 一副娇弱的身躯,到底能储存多少眼泪?没有人计算过,但是可以肯定,只要不补充水分,就总有流干的时候!此时的田玉洁就好像已经流干了储存的水分,她抽泣着问道:“儿子还好吗?他都对你说什么了?” “恩!他很好!”林皓阳挤出一个笑脸,回答道:“小家伙很坚强,可是……可是他还是哭了,他说他想妈妈了,还想奶奶和姥姥,就是没说想我!不过我挺知足的,因为他好像也没说想爷爷和姥爷!”他说的是实话。 听到了儿子的消息,田玉洁刚被榨干的眼泪又补充上了水分,她抹着眼泪问道:“就这些?是真的?”林皓阳很坚毅的点了点头,田玉洁不依不饶的命令道:“那你发誓,你发誓没有骗我!” “行!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林皓阳信誓旦旦的保证。 田玉洁迟疑了一下,她忧心忡忡的问道:“那……那他们说没说,怎么才能让小阳回来啊?” “放心吧老婆!”林皓阳安抚道:“李亚伦说……哦!就是那些人,他们说了,天亮之后就会给我来电话!他们需要的东西就在我这里呢,他们不敢对咱儿子怎么样!我跟辉子他们都商量好了,这些证物我们没有上报到局里,既然他们想要,那就还给他们,无论怎样,都要把儿子先救回来!” 田玉洁狐疑的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嘱咐道:“还有小天,把小天也要带回来!” 小天,这两个字象刀子一样扎在林皓阳的心口……他挤出一个笑脸,应道:“对,还有小天,都带回来!” 田玉洁似乎安心了些许,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他们天亮会联系你吗?”林皓阳信心十足的点了点头,田玉洁又问道:“那然后呢?你就要去跟他们见面吗?” “当然了!”林皓阳笑着反问道:“还等什么?你不是也想儿子了吗?” 田玉洁又问道:“你……你一个人去?”林皓阳点头称是,田玉洁试探着商量道:“皓阳,我……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不行不行!”林皓阳苦着脸解释道:“好老婆,我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别跟着去添乱了,那些人只允许我一个人去见面!昨天下午在中心广场,就是因为辉子派去的兄弟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我才白跑了一趟!” 田玉洁很不情愿的应道:“恩,那好吧。”她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低声嘱咐道:“那你快休息吧,明天还有那么多事儿呢,我和曲姐先回去了。” 和曲华走到门前的时候,田玉洁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她回头问道:“你真的没骗我?” 林皓阳很无奈的苦笑着,摊开了两手…… 眼见曲华和田玉洁离开了房间,荆辉凑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很谨慎的问道:“头儿,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林皓阳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粗暴的做了驱赶:“走走走,都给我出去!”说完,他又提醒道:“给我把灯关上!”…… 第0572章:夜未眠,复仇的烈焰 已经被下了逐客令!荆辉、董超和臧小东对视了一眼,然后唉声叹气的离开了房间。灯灭了,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缓缓的躺倒、缓缓的拉起被子、缓缓的蒙住了自己的头……在这个暂时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里,林皓阳终于得到了宣泄的机会。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爆发,那些隐忍已久的怒火积郁在他的胸腔,每一秒钟都在无限的发酵、膨胀,如果再不爆发……他也许会爆炸! 任凭眼泪肆意的奔流,林皓阳面目狰狞着,他用两手撕扯着床单,然后用牙齿死死的咬住了被子。 明知道这是一种只属于弱者的泄愤方式,可是林皓阳没办法,因为他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他就像一头面对危险、身处绝境的幼狮,它色厉内荏、它故作强大!为了吓退对手,它拼尽全力的从胸腔里挤压出雄狮的嘶吼,可是那声音太稚嫩了,稚嫩到自己它自己才听得到。 煎熬的燃烧,再多的眼泪也无法熄灭怒放的复仇烈焰……林皓阳闻到了血的味道,咽下了嘴里的那口血,他缓缓的拉开了被子。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幻,如同梦境一般飘渺,林皓阳摊开四肢僵卧在床上,木然的盯着他头顶的天花板。 恍惚间,林皓阳笑了,因为他看到了……他看到罗小天正带着他古灵精怪的表情和他独有的朝气,吊儿郎当的朝他走来,他的脚步依旧是那么灵动的轻盈,一咧嘴,又是那副鬼马精灵的坏笑:“老大,您猜……” 小天就是小天,小天永远是小天,小天永远是那个唯一的小天!即使不在了,他还是小天,他还是那个能让人恨到骨头,却又爱进骨髓的帅小子、坏家伙…… 彻夜未眠!林皓阳数着微秒迎来了今天的第一缕曙光。 林皓阳等待这丝曙光已经太久了,可是当它真的降临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是那么的惧怕光亮!阳光让他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无能,置身于阳光下,他会无地自容!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需要解释的世界、一个没有了小天的世界…… 院子里有了响动,应该是曲华进厨房做早餐了,或者是臧小东?或者是小洁?窗帘没有关,林皓阳只需要微微抬起头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一切,可是他没那么做,因为他觉得谁在做早餐根本就不重要。 犹如僵尸般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在这一刻,林皓阳真的希望自己已经死了。因为如果自己死了,就没必要向其他人解释罗小天已经死了……可是自己没死,并且他不能死,因为他还有儿子,他得把儿子救出来,必须! 整理了一下思绪,林皓阳开始回味昨晚的那段通话内容,还有那句小天没有说完的话。小天说他偷听到了那些人的通话?“这帮孙子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有张硬盘里,是他们全部的……” 全部的什么?那肯定是一份相当重要的东西!李亚伦认为很重要、小天也认为很重要,小天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不允许林皓阳将那份东西交给李亚伦!是,如果不重要,李亚伦也不会将那份东西保存在那样一台古怪的设备里! 那会是什么呢?林皓阳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复华社”在国内所有人员的名单,或者联络方式…… 清晨六点多钟,田玉洁走进了卧室,她来到床边轻声召唤:“皓阳,起来吃一点东西吧?” 那就起来吧,总要起来的!林皓阳扭头给了田玉洁一个惺忪的笑脸,可他的心却在隐隐作痛:此时田玉洁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可苍白的脸色显得她愈发的憔悴。他本打算寒暄一句诸如“昨晚睡得怎么样?”之类的话,可最终他没问出口,因为他觉得那没有意义。 僵卧的太久,左腿又麻木了!在田玉洁的搀扶下,林皓阳刚挪到床边,突然,电话响了!林皓阳慌张的仆倒在床上,伸手就将电话抓到了手里,可是……不是他的电话? 就在林皓阳迟疑的瞬间,郭振华、荆辉、董超和臧小东全都冲进了卧室,几双目光焦虑的望着他。怎么回事?电话铃声还在继续?林皓阳幡然醒悟:是自己的电话!他从枕头下取出了自己的手机,可是望着手机屏幕,他绝望的一闭眼,狠狠的咬了咬牙…… 来电话的那个人,是此刻林皓阳最无法面对、也最无颜面对的人:韩冰!无法面对,却总要面对!林皓阳振作了一下精神,接起电话后他故作轻松的寒暄道:“呦,冰冰,你可够早的!” 韩冰羞怯的笑了笑,问道:“姐夫,没打扰您休息吧?” “没有没有!我已经起床了!”林皓阳很自如的应道。 韩冰又问道:“您在家呢?” “是,在家!”林皓阳很谨慎的反问道:“冰冰,这么早来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韩冰嘿嘿一笑,很兴奋的说道:“姐夫,我们学校今天上午要开结业典礼,下午打扫完卫生,我们就放假啦!” 放假?林皓阳在心里暗暗叫苦,可他嘴上却应道:“哎呀,这可是好事儿!”说完,他又问道:“冰冰,你还有……还有别的事儿吗?” 韩冰犹豫了一下,她怯生生的问道:“姐夫,小天……小天他在家吗?” 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了!林皓阳很淡定的回答道:“哦,没在!他昨晚没回来!” “啊?”韩冰惶恐的问道:“那他……他去哪儿啦?他的电话一直关机,我昨天一天都没联系到他,他从来不这样儿的!我昨晚还做了梦,那个梦特别特别不好!他……” 恋人连心啊!林皓阳捂着发痛的胸口,强装笑颜哄劝道:“你想什么呢?那小子会有什么事儿啊!放心吧,他就是手机没电了,昨晚他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来过电话!哦对了,他昨天跑到山上去了,山上的鱼塘昨天刚买回了鱼苗儿,这事儿你知道吧?他在那里忙到很晚,所以干脆就住在那里了!” 撒谎是一种天赋!林皓阳自己都佩服自己,此时的他满脑子浆糊,居然还能编造出如此顺畅自然、无懈可击的谎言。 韩冰很不情愿的絮叨着:“这个坏家伙,真讨厌,也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让人家在这里担心!”说完,她问道:“姐夫,那他今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林皓阳反问道:“怎么啦?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韩冰很无奈的叹息道:“哎呀,下午我们就放假了,我宿舍里有些东西想搬回家,我本打算让他开车来接我的,可是现在……” “这没问题!”林皓阳笑着应道:“如果他回来我马上告诉他,到时候如果他没回来,你不是还有姐夫吗?说吧,几点?” 韩冰嬉笑着应道:“谢谢姐夫,您可真好!那就……那就下午三点吧,行吗?” 林皓阳很痛快的应道:“这有什么不行的!那就三点!” 又寒暄了几句,林皓阳挂掉了电话,也卸下了那满脸的堆笑。一转头,所有的人都站在床边,默不作声的垂首而立。林皓阳轻叹一声,吩咐道:“冰冰学校今天放假,下午三点,你们谁去接一下!” 荆辉点了点头,应道:“那行,到时候看情况吧,这事儿就交给我和超子了!”说完,他踌躇着问道:“头儿,到时候如果冰冰她……” 林皓阳粗暴的一挥手,做了打断:“别问我,我不知道!” 餐厅里,一群人正围坐在餐桌旁默默地吃着早点,那部新手机在餐桌上开始了鸣响,大伙儿都紧张了起来。林皓阳很淡定的放下了筷子,他拿起手机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大家噤声,然后接起了电话…… 第0573章:决战时刻,携刀出征 电话接通,是李亚伦谈笑风生的声音:“嗨喽,林队长,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昨晚对李亚伦卑躬屈膝的哀求,让林皓阳倍感屈辱,为了挽回一点颜面,他不卑不亢的应道:“还行,正在吃早餐,您呢?” “哎!”李亚伦长叹一声,叫苦道:“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你儿子哭了整整一夜,我这心里让他哭得乱糟糟的!”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虽是抱怨,可李亚伦的语气很轻松,完全就像是老友之间的那种交流。林皓阳很清楚,这是一种心理战术!于是他笑着应道:“孩子小不懂事,让您这个叔叔费心了!”说完,他直奔了主题:“好了,我也吃完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李亚伦叹息道:“行!说实话,我也很想早些见到您!那就这样吧,您出门拦一辆出租车,沿着海滨路一直向东南走,哦对了,千万不要上去海城的高速公路,我会尽快联系您,可以吗?” 林皓阳点头应了几句,他刚准备挂上电话,李亚伦又提醒道:“哦,别忘了带我需要的东西!” 见林皓阳挂断了电话,田玉洁焦急的问道:“是那些人吗?他们怎么说?” 林皓阳握了握田玉洁的手,笑着劝慰道:“没问题,他们也着急了!我马上去跟他们见面!” 众目睽睽之下,林皓阳缓步离开了餐厅,虽然伤口还有些疼痛,但是经过早上短暂的活动,他的脚步已经轻盈了许多。 林皓阳去了自己房间的盥洗室。因为腿上有伤,他无法泡澡和淋浴,但总可以把身体擦洗一下。一番洗漱,他还刻意的刮了刮胡子:重要的日子、重要的约会,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邋遢!并且,因为今天能见到儿子,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儿子面前精神一些! 会见到儿子吗?林皓阳断定:肯定会!因为李亚伦相约的那个地点:昨晚,那辆运载涉案车辆的厢式货柜车,就是在去海城的高速公路上被拦截的;那辆绑架小阳的“别克GL8”商务车,也是在东郊附近找到的;而今天李亚伦给林皓阳安排的路线,恰恰就经过东郊……这些都只是巧合吗? 穿着浴袍走出了盥洗室,一抬头,林皓阳微微一怔: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外,恭候“贵妃出浴”!林皓阳勉强的笑了笑,商量道:“能出去一下吗?我想……我得换换衣服啊!” 众人依次离开了房间,林皓阳招呼道:“哦,辉子,你等一下,帮帮我!” 荆辉停住了脚步,田玉洁则望着林皓阳迟疑了一下,然后低着头也离开了房间,也许她认为:这个工作应该由她来胜任。 褪下浴袍,林皓阳朝荆辉伸出了一只手。 “恩?”荆辉看了看那只手,又看了看林皓阳,他愣住了,林皓阳又将手向前伸了伸…… “哦!”荆辉恍然大悟,这就是默契!荆辉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配枪,然后放到了林皓阳的手里。 林皓阳颠了颠手里的枪,叹息道:“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说完,他朝着电脑桌一努嘴,提醒道:“胶带在抽屉里!” 荆辉取来了胶带,林皓阳将枪递给了荆辉,并抬起了自己的左臂。荆辉将手枪调整角度,反扣在林皓阳的腋下,然后用胶带加以了固定。 这是一种刑警“藏枪”的伎俩:利用枪械的弧度反扣在腋下,再套上衣服,在外观上很难觉察;对方在搜身的时候,“藏抢者”要抬起手臂,手臂带动衣袖的上拉,与腋下形成一个夹角,搜身者很难摸到枪械! 这种藏枪方式唯一的弊病,就是由于枪体反扣、枪柄朝上,所以藏枪者如果想在拔枪的瞬间完成射击,拔枪的动作必须是:右手的大拇指向内,手掌尽力外翻!当然了,对于林皓阳和荆辉这样的刑警,这个动作的熟练程度就如同……一个老烟鬼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 香烟?是香烟!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穿戴整齐,就要出发了,林皓阳从荆辉的口袋里掏出了香烟,装进了自己的衬衣口袋!然后他轻拍着荆辉的肩头,嘱咐道:“下午三点,别忘了去接冰冰回家!” 荆辉点头应道:“放心吧头儿,我记着呢!” 林皓阳用力捏了捏荆辉的肩头,又说道:“记住!把冰冰接回家之后,如果还没有我的消息,就别等了!你和老郭马上向初局汇报:国安局和公安局联合行动!所有行动小组,立即对各自的监控对象展开缉捕!不能马上到案的涉案人员,全网通缉,力求一网打尽!明白吗?” “啊?”荆辉惊愕的问道:“那……那您怎么办?” 林皓阳很自信的应道:“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荆辉慌张的嚷道:“可是……可是小阳和小天还在他们的手里啊!” 小阳和小天?林皓阳的心口一痛,他伸出双臂将傻萌的荆辉揽到了怀里,给了他一个亲切的拥抱。他俯在荆辉的耳边,低语道:“小天已经不在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在昨夜流干了眼泪,可那句话刚一出口,林皓阳就觉得鼻子一酸,他的眼泪再度决堤了,而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荆辉的身躯……那突如其来的战栗。 林皓阳当然能感受到荆辉此刻的感受:就像昨晚他从手机里听到那两声枪响时一样,五雷轰顶!很难以置信,是吗?可那就是无可逃避的事实。 荆辉一把推开了林皓阳,他瞠目结舌的问道:“头儿,您……您刚才说什么?!” 林皓阳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他很难为情的一笑,然后咬着牙说道:“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记住我说的话,执行我的命令!” 荆辉被雷击中了,他双手抱着头,缓缓的蹲在了地上…… 就让他在那里蹲一会儿吧!林皓阳独自离开了房间,并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院门前。就要分别了,林皓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回来,他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些亲人,还有这所院子。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头儿!” 一回头,林皓阳看到了荆辉:满面泪水的荆辉,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子的中央,呆呆的望着他。 林皓阳抿嘴一笑,他朝荆辉伸出了大拇指。荆辉做出了回应,他咬着牙点了点头,也朝他的头儿伸出了大拇指。 “走啦!”林皓阳畅快的长叹一声,他转身就走出了院门。 从踏出院门的那一刻起,林皓阳就再也没有回头,他也不忍回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句谚语简直太他妈的……林皓阳苦涩的一笑,他踏着铺满阳光的街道走出了“所城里”。 第一辆出租车经过的时候,林皓阳点上了一支香烟;第二辆出租车经过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一伸手,他拦住了第三辆从他面前经过的出租车。 “老板,早上好!咱去哪儿发财?”司机乐呵呵的问道,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胖子,白白嫩嫩的肉脸蛋上满是喜庆,看来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错,林皓阳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林皓阳也想让自己阳光起来,他笑着应道:“走!沿着海滨路,去东郊!” “好嘞!”小胖子兴奋的说道:“老板,您可是早上拉的第一个客,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去东郊可算是‘小长途’啊!并且这个时间市区堵得很,东郊那边根本没什么车!这买卖好,可美死我啦!” 能拉到客人、能不堵车、能跑个“小长途”,这就是好运气?看来这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小胖子!林皓阳真心的羡慕他,真的!平平淡淡、踏踏实实、和和美美,即使庸庸碌碌,其实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第0574章:见网友,小镇的火灾 出租车驶离了市区,沿着环海的公路向东南方向疾驰,眼看着就过了东郊某镇,小胖子司机扭头问道:“老板,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也有些纳闷儿: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李亚伦说的“尽快”是多久,他心里也没底!面对小胖子的提问,他也只能含糊的应道:“哦,应该快到了,往前开吧。” 十几分钟后,车子已经路过了镇子,小胖子又问道:“老板,您要去的那地儿,您……是不是也没去过啊?”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小胖子恍然道:“我就说嘛!那您告诉我要去哪儿,给我个准地儿,我来找!” 林皓阳再度无奈了,他实话实说道:“其实要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我是……”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苦笑着解释道:“我在等人家给我电话!” 小胖子惊讶的问道:“那个人一直没给您来电话?”林皓阳点了点头,小胖子笑着提醒道:“嗨!那您可以给他去个电话呀,最起码,您也得把地方问清楚了!” 尴尬!林皓阳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哭丧着脸说道:“暂时我……我只能等他的电话!因为……他知道我的号码,可我不知道他的号码!” “恩?”小胖子眼珠子一转,问道:“老板,您这是要去……见网友?” 见网友?林皓阳懵了:这个小胖子是怎么想的?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顺着对方思路走下去了,于是他应道:“哦,差不多吧。”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之前肯定没有见过面,是吧?” “是,没见过。”林皓阳点头应道。 “这就对了!”小胖子说道:“我一猜就是!如果那女的知道您长这么帅,她肯定不会放您的‘鸽子’!” “放……鸽子?”林皓阳又愣了。 “肯定是!”小胖子很有经验的分析道:“人家没给您留电话号码、又不说在什么地方见面、把您忽悠来让您等电话,可是又不联系您,这明显就是‘放鸽子’的节奏啊!”说完,他很紧张的问道:“哦对了,她没编造什么理由忽悠您的钱吧?” “没有没有!”林皓阳慌乱的摇着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恩?这就有些奇怪了!不骗钱?那她是干嘛呢?”小胖子愁眉苦脸的思忖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有家庭了,要不就是有对象了!她这是在网上忽悠人找刺激呢!” 林皓阳真的开始头疼了,他指着前方的路敷衍道:“可能吧,你好好开车。” “老板,往哪儿开?”小胖子叫苦道:“再往前走,就到收费站啦!” 林皓阳伸头一看……还真是,前面不远就是收费站了!李亚伦在电话里提醒过林皓阳:不要进高速公路,那现在怎么办?林皓阳商量道:“这里可以停车吗?要不……咱们在路边等一会儿吧?” 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林皓阳掏出了香烟,询问道:“可以吗?” 小胖子笑着应道:“抽吧抽吧!我也正犯烟瘾呢,怕您烦,就一直没敢抽,来来来,点上!” 两个人点上了香烟,小胖子滋滋润润的吸了两口,扭头问道:“你们聊多久了?” “什么?”林皓阳颇为费解的反问道:“什么聊多久了?” 小胖子吐出一个眼圈儿,然后狡黠的一笑:“您和那女的,聊多久了?”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他怎么又想起这茬儿来了?!他敷衍着回答道:“哦,没多久。” 小胖子很同情的看了看林皓阳,劝说道:“老板,要我说咱就别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那女的肯定不会来电话了!您也别惦记这事儿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要不咱回去得了!” “不行!不能回去!”林皓阳断然拒绝道:“我必须等,他肯定会来电话!” 小胖子将林皓阳一打量,摇着头叹息道:“您可真够痴情的!” “我……”林皓阳竟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儿什么,可是……算了,好歹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 又抽了几支烟,眼瞅着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李亚伦还没有来电话!林皓阳坐在那里火急火燎: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真的被“放鸽子”了?没有理由啊! 小胖子司机也坐不住了,他对林皓阳叫苦道:“大哥,我劝您还是别等了,咱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林皓阳很歉意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小胖子堆起笑脸,说道:“大哥,您看,就算那女的给您来了电话,你们会在哪儿见面?肯定不会在收费站见面吧?” “恩,有道理!”林皓阳点头应道。 小胖子商量道:“要不……我看这样吧,我把您送到刚才的镇子上,那里有出租车,您坐车也方便!您接着等您的,我去忙我的,您看怎么样?” 林皓阳很疑惑的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很紧张的说道:“大哥,您别误会,我可没有拒载的意思!”他指着计价器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您干吗花这冤枉钱啊?” “哦,这没关系!”林皓阳应道:“你放心,车钱我照付,咱们就在这里等吧!” 小胖子无奈了,他指着计价器叫苦道:“大哥,您是没关系,可我有关系啊!我总不能就指望着‘等候计费’吧?我已经陪您等了这么久了,您就饶了我吧,我还得给我闺女赚奶粉钱呢!”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说话间,他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百元钞票,递了上去说道:“这些钱你先拿着,算是你陪我等人的钱,回头车费再算!” “哎呦,这可不行!”小胖子很慌张的推拒道:“您敢给,我可不敢拿!不按计价器收费,那我就是‘宰客’啊!回头让‘运管’的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这里就咱们两个人,‘运管’的怎么会知道!”林皓阳劝说道:“哎?对了,今天就算我包车,怎么样?我包你一上午的车,这总可以了吧?”说着,他把钱塞了过去。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他苦笑着接过了钱,揶揄道:“大哥,您……您这是图什么呀?那女的您又没见过,值得吗?” 这话题怎么又转回来了?林皓阳暗暗叫苦,他愣是没敢话茬儿。 两个人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电话一直没有响过,林皓阳早就坐不住了,他觉得小胖子之前的那句话有些道理:收费站前的这段路很开阔,路两边全是一马平川的荒地,连个能遮挡视线的建筑物都没有,李亚伦怎么会选择在这里交易呢?!于是他对小胖子商量道:“要不咱往回开一点吧?去镇子附近等等!” “得嘞!”小胖子丢掉烟蒂,启动了车子…… 出租车来到小镇附近的一个路口,小胖子按照林皓阳的吩咐把车停到了路边。刚停车不久,小胖子指着前方兴奋的嚷道:“哎哎,出事儿了哎!” 林皓阳抬头一看,远处有两辆大型的消防车,正鸣响着警笛疾驰而来,在前面的路口处转弯,冲进了镇子。 小胖子幸灾乐祸的嚷道:“嗬!瞧见没有?这场面有点儿意思,绝对是场大火啊!” 林皓阳很好奇的问道:“就两辆消防车,不一定是大火吧?” “小不了!”小胖子很自信的解释道:“这镇子里有个消防队,可是您瞧见了吧?刚才那两辆消防车是从市区的方向过来的!您说说,如果是小火灾,至于从市区调车过来吗?!” 分析的有道理!林皓阳很信服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远处又来了几辆救护车,疾驰着冲进了小镇。小胖子很紧张的嚷道:“坏了坏了,这是烧着人啦!” 小胖子的话音刚落,前方的公路上又出现了几辆呼啸着警笛的警车……林皓阳的眉头一蹙,他突然有一种特别强烈的不祥预感:这场火…… 第0575章:神逆转,李亚伦暴毙 小胖子指着前方嚷道:“快看快看!我操!这么多警车?完了完了,肯定是烧死人了!”他的语气里掺杂了各种惊喜、兴奋、惋惜和……幸灾乐祸。 那种不祥的感觉让林皓阳心生忐忑,他扭头朝镇子的方向望去:镇子西侧的上空正腾起一股浓重的黑烟……突然,那部新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终于来电话了,林皓阳快速掏出了电话:“喂?” “是里奥吗?”一个略显紧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林皓阳慌张的应道:“是我是我,您怎么才来电话啊?我已经……” 那个声音急匆匆的问道:“里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林皓阳朝车外看了看,回答道:“我早就过来了,就在东郊小镇外的路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对方吩咐道:“你现在什么也不要问,马上离开那里!” 林皓阳一怔,他问道:“那我去哪儿啊?咱们在什么地方交易?” “交易暂时取消!”是那种毋庸置疑的口吻:“你马上回去,到时候我会跟你再联络!” “凭什么!”林皓阳隐忍了一上午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了:“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等到现在,我……” 可是对方根本没给他这个宣泄的机会,那个声音冷冷的说道:“少罗嗦!你儿子就在我手上,如果你还想见到他的话……那就乖乖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儿子!对方再一次击中了林皓阳的软肋,他不得不妥协!林皓阳蔫了,他用哀求的口吻商量道:“我……好吧,我马上离开!可是我……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暂时不行!”那个人提醒道:“马上离开!记住,不准报警,我随时可能跟你联络!”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六神无主的望着手里的电话,林皓阳心乱如麻!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哎呦,他还真给您来电话啦?他怎么说的?” 林皓阳一扭头,他看到了那张兴奋、好奇的小胖脸。林皓阳懊丧的摇了摇头,突然,他紧张了起来,因为他觉得……刚才那个跟他通话的声音好像不对劲! 小胖子不依不饶的问道:“见?还是不见?她答应见面了吗?在哪儿见面啊?” “你别说话!”林皓阳一抬手,他厉声打断了小胖子的追问。 刚才那个人称呼自己什么?里奥?李亚伦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而且那个人的声音……刚才林皓阳接电话的时候太匆忙,他根本无暇去辨别声音,并且在他的潜意识中,除了李亚伦也不会有别人会给他来电话!可以现在细细的一品味……林皓阳可以断定:那个声音绝对不是李亚伦! 那个人会是谁呢?他的声音真的太熟悉了!林皓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通话,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没错,是胡绍良,一定是他! 在林皓阳的心目中,胡绍良是一个比李亚伦还要心狠手辣的家伙,他的危险系数要高出李亚伦百倍!胡绍良说“你儿子就在我手上”?林皓阳倒是很希望儿子能落在胡绍良的手上,最起码比在李亚伦的手里要安全的多。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原因的话……也许是因为小天已经死于李亚伦之手吧。 为什么突然是胡绍良来了电话?他来电话的语气好像很慌,为什么?他是怎么了?李亚伦呢?儿子真的在胡绍良的手上吗?他们此刻能在哪里?……没人知道! 突然,林皓阳觉察到身边有些异样,他转头一看……还是那张充满了兴奋和期待的小胖脸! 林皓阳问道:“怎么了?”小胖子坏笑着瞄了一眼林皓阳手里的手机,林皓阳恍然道:“哦,他……他说暂时不见面了,他让我先回去,另外再约时间。” 小胖子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他在哀叹一声之后,对林皓阳安慰道:“行啊!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给您来电话了!这就说明……恩,你们有戏!” 林皓阳苦笑着表达了谢意:“恩,托你吉言,但愿吧。” 小胖子又问道:“那咱现在……回去?” 林皓阳刚准备开口回答,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他自己的那部手机!林皓阳掏出电话一看,竟然是荆辉来的电话?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在出发之前,林皓阳为了“交易”的顺利完成,他很严正的警告过荆辉:不准派人跟踪、不准沿途布控、不准拨打他的手机。可是现在……荆辉居然抗命不尊,在这时候来电话了,难道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林皓阳警觉的接起了电话:“喂?” 荆辉急火火的问道:“头儿,您……您没事儿吧?” 林皓阳从荆辉的语气里隐约嗅到了什么,他赶忙应道:“我很好,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哦,没事儿就好!”荆辉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他接着问道:“头儿,您在哪儿呢?” 林皓阳如实回答道:“我还在东郊这边,在一个路口,暂时还没有‘交易’!”说完,他催促道:“你来电话干什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快说!” “啊?”荆辉惊讶的问道:“那就是说,您……您还没和李亚伦见面呢?” “废话!”林皓阳骂骂咧咧的应道:“那孙子又失约了,我他妈等在路边,看了一上午的风景!” 荆辉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那李亚伦不是您杀的?” “什嘛?!”林皓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慌张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李亚伦死了?你确定他已经死了吗?他是怎么死的?是什么时候死的?”死,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字眼儿,此时,林皓阳身边的小胖子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面对林皓阳一连串冒泡的问号,荆辉叫苦道:“头儿,我也就是接了一个电话,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我现在正在往东郊赶,您告诉我具体的位置,咱们找地方汇合,见面再说!” 林皓阳张望着窗外,说道:“我就在镇子旁边的一个路口,这里是……” 小胖子在一旁尽职尽责的提醒道:“是孔家滩!孔家滩靠近海边的最大的这个路口!” 林皓阳朝小胖子感激的笑了笑,复述了一遍他刚才提示的方位,他接着问道:“辉子,你到东郊来干什么?” 荆辉解释道:“哦,李亚伦的尸体就是从东郊拉回来的,我现在正赶往现场!那地方发生了火灾,具体的方位……恩!好像离您现在的位置不远!”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匆忙吩咐道:“对对对!我这里能看到火场的烟,那咱们就在火场见面吧!” 荆辉叫苦道:“头儿,您还是在那里等着吧,我马上就到!那里的现场都被封锁了,您……您自己去能干嘛呀?!” 是,自己的身份太尴尬了!林皓阳应道:“那行,我在路口等你!”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对小胖子吩咐道:“走了兄弟,去前面的路口!” 小胖子手忙脚乱的启动了车子,他试探着问道:“大哥,您……您是警察?” 林皓阳用一个默认的微笑,巧妙的避开了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他催促道:“快走吧!” “我操!”小胖子顿时兴奋了起来,他精神抖擞的说道:“警察同志,您坐稳了,咱马上出发!” 车子在路口停稳,小胖子扭头问道:“那……那您今天不是来见网友的?” 林皓阳苦着脸咂吧了几下嘴:他怎么又想起这事儿了?…… 第0576章:命案推理,三具尸体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林皓阳守在路边看风景的时候,他在心里试想过上百种与李亚伦见面后的场景,几乎所有的可能性他全都想过了!当然,他也想过有可能被“放鸽子”,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亚伦竟然已经死了? 虽然荆辉在电话里没有说明李亚伦的死因,但是通过那场不小的大火,林皓阳已经可以断定:其肯定是死于非命,但绝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杀死李亚伦的凶手会是谁?对此林皓阳颇为自信:虽然李亚伦已经死了,可他的尸体还在,只要有尸体,哼哼……林皓阳就完全有能力“看”到真凶,因为他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吊诡技能:摸骨通灵! 在见到李亚伦的尸体之前,林皓阳做出了这样的推理:李亚伦的死无非只有两种可能,外部的冲突,或者是……“复华社”的内讧! 胡绍良会在这场谋杀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他在李亚伦被害之后,代替李亚伦主动联系了林皓阳,并告知“你儿子就在我手上”!抛开胡绍良这番话的真实度不谈,假如是真的,那就是说,胡绍良在彼时已经接管了李亚伦的手机,并接管了李亚伦手中的“肉票”林小阳。 毫无疑问,胡绍良参与到了那场谋杀,而他与“被害人”李亚伦的关系,无非也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李亚伦的同伙儿,他们在共同遭遇了某种暴力袭击之后,李亚伦遇害身死,而他却侥幸逃出生天;二,他,就是谋杀李亚伦的真凶。 对于这两种可能性,林皓阳倒是很愿意、也更愿意倾向于后者:假如李亚伦真是死于胡绍良之手,那么……这是一个令人喜闻乐见的好消息,儿子好像已经安全了! 胡绍良是受舅舅的派遣、利用“切尼?袁”的身份回到了国内,而这个名字,是当年舅舅准备“赐予”林皓阳的,但是被林皓阳拒绝了!当初舅舅为了这个名字可谓是煞费苦心,名字中的意义深远,可现在舅舅竟然把这个名字给了胡绍良?林皓阳似乎已经猜测到了胡绍良与舅舅袁方之间的关系:义子与义父。 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胡绍良为什么要用“切尼?袁”这个身份呢?难道他在法国那么多年,一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合法身份吗?这个问题的出现,让林皓阳更加肯定了,之前他对胡绍良真实身份的一种猜测,如今看来,他……肯定是他! 一声暴戾的刹车打断了林皓阳的思绪,他扭头一看:一辆路虎揽胜已经停在了车租车的外侧,是自己的座驾! 林皓阳匆忙下车,他没有猜错:开车的正是他的“徒孙”臧小东。此时的臧小东正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给林皓阳来了个军礼…… 荆辉从车上跳了下来,他惊恐的将林皓阳打量了一番,问道:“头儿,您……您真的没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林皓阳笑着催促道:“赶紧上车,出发!” 能再次见到徒弟和徒孙,林皓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毕竟,在早上离开家门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没敢奢望还能有眼前这样的场景,真的! 拉开后车门,林皓阳正准备上车,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警察大哥!” 暮然回首,林皓阳看到了站在出租车旁的小胖子,他恍然道:“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还有你的车钱!”说着,他拉开了自己的皮包。 “不用不用!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胖子很兴奋的说道:“钱已经给够了,我就是想跟您再打个招呼!” 林皓阳义正言辞的说道:“那可不行,说好了是包车的,这些钱……”说话间,他将几张百元钞票递了过去。 “真的不用!”小胖子急了,他面红耳赤的推拒着林皓阳手,嚷道:“协助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您别看咱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可这点儿觉悟咱还是有的!您能用我的车,那是咱的荣幸,也是咱的体面啊!” 见小胖子很坚持,林皓阳感激的笑了笑,说道:“那就……谢谢了!” “还谢什么呀!”小胖子指着远处天空的浓烟,催促道:“别耽搁啦,赶紧办您的案子去!把那些孙子全抓起来,别让他们跑啦!” 林皓阳上车后,又朝小胖子招了招,小胖子一个立正,竟给他行了个军礼? 此刻的林皓阳突然对这个小胖子产生了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感恩,也感觉这样的分别太过匆忙,毕竟,这个可爱的小胖子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一个上午,并且……他似乎真的带来了好运! 在去现场的途中,林皓阳让荆辉介绍一下案情,可荆辉掌握的情况也不多,他只知道:案发现场是一家荒弃多年的“沙发厂”,上午发生了大火,消防人员从火场里抢出了三具尸体。经法医鉴定,三名死者均死于枪杀,其中的一具尸体疑似李亚伦……仅此而已。 “什么叫‘疑似’?”林皓阳气恼的质问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这个‘疑似’是几个意思?!”这段话很绕舌头,象绕口令。荆辉叫苦道:“哎呦头儿,我哪儿知道啊!案发到现在才几个小时?法医就是做尸检也需要一点时间吧?再说了,那些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烧毁,还要做数据比对呢!”说完,他宽慰道:“不过您放心,超子已经赶过去了,应该马上就有消息!” 也是!林皓阳点头表示了理解。 三具尸体;均是死于枪杀;而且匪徒在作案后准备焚尸灭迹、销毁罪证……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起了小胖子说过的那句话:“这场面,有点儿意思!” 等等!林皓阳突然紧张了起来:竟会有三具尸体?他慌张的问道:“辉子,那三具尸体里,有没有小孩子的……” 荆辉扭头望着林皓阳,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初局在电话里没说,暂时还……还不清楚!” 臧小东在一旁解释道:“师爷,我们是在咱家接到的电话,然后我师叔就去了莱山区公安局、我和大官儿开着您的车就跑过来了!说实话,我们知道的情况也就这些了!” “莱山区公安局?”林皓阳疑惑道:“什么意思?这里不是‘初家’吗?” 林皓阳坚信自己没有记错:此地原来是滨城的郊区农村,叫“东郊初家”,是初海林的老家! 荆辉解释道:“哦,头儿,您这几年不在家,您不知道!现在的‘初家’已经规划升级了,成了‘莱山区’!咱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孔家滩’,就隶属于莱山区公安局的辖区!” 原来如此,林皓阳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此时车子已经进入了案发区域,远远地望去,火场的浓烟还在不断的升腾…… 现场相当的混乱,大量的围观群众聚集在一起,将路口堵得水泄不通!臧小东疯狂的按着车喇叭,好容易才“挤”进人流,并找到一块难得的空地儿停稳了车子。 急匆匆的下车,林皓阳望着人头攒动的人潮人海暗暗叫苦:那些前期到达的警务人员是怎么维持现场秩序的?这活儿干的也忒不专业,好歹用警戒线留出“办案通道”啊! 荆辉叫苦道:“这大热天儿的,又赶上中午头儿,这些人不在家啃块西瓜好好避暑,都跑出来干什么?烤火来了?挤一身的臭汗,这热闹就那么好看?!” 没办法,挤吧!就在这时,臧小东扯着嗓子一声哭嚎:“都闪开啦!血啊!别沾着血身上!”喊完,他抱着头就冲进了人群! 说来也奇怪,慌张的人们纷纷闪身,给臧小东让出了一条通道…… 第0577章:尸检,中枪的烤全羊 林皓阳和荆辉紧跟着臧小东的身后,总算是冲进了“警戒隔离带”!荆辉在表明了身份之后,将那名莱山区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对林皓阳作了介绍。 刑警队长带着他们靠近了火场,并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失火的单位是一家倒闭企业:孔家滩沙发厂;虽然叫这个名字,但是除了沙发,这里也生产过一些简单的家具;当然,这都是多年前的历史了,因为在十几年前,这里就在企业倒闭后被荒弃了; 该沙发厂位于孔家滩镇的西首,再往西就是一片荒地了;由于荒弃多年,平时很少有人到这里,厂区内更是人迹罕至、杂草丛生(不过现在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 该厂的主体为水泥建筑,占地面积不小,周围是高高的围墙;失火的是该厂厂区内的主要建筑,也几乎是围墙内的唯一建筑:一栋硕大的厂房!该厂房的内部用水泥隔断,隔断出几个不同用途的区域,分别是:加工车间、成品车间、备料车间和几个工具房、废料库等。 据参与救火的消防人员反映:起火点,暂时被认定为那处面积最大的“加工车间”;由于厂区内堆放了大量的易燃物品,所以火势在短时间内失控,并迅速波及到其他车间;目前火情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 林皓阳望着那栋被烧得漆黑、仍冒着黑烟的建筑,很不屑的笑了笑: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是啊,硕大一栋建筑的屋顶,已经被彻底烧塌了,就是不控制,貌似也没什么值得烧的东西了! 接下来,这名刑警队长又介绍了案件的情况:最早发现此处失火的,是六个当地的小学生! 今天是周六,也是学校放暑假的第一天;上午八点左右,六个“孔家滩小学”五年级的小学生,相约到这片荒地上玩儿,不料却发现沙发厂的厂房冒起了浓烟。 学生们匆忙跑回镇子,喊大人们前来救火,可大人们风风火火的赶到了现场,却不是来救火的,而是看热闹来了!至于不救火的原因,他们自己的解释是:沙发厂距离镇子有一段距离,就是火势再大,也不会波及到镇子的安全!换句话说,烧完了也就完了!其次,当时厂房里浓烟滚滚,没人敢靠近啊!最重要的一点是,厂房里到处都堆砌着废弃的木料,而且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木渣……太危险啦! 前来围观的群众们越来越多,他们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而沙发厂的火势也不负众望的愈烧愈烈,现场一派如火如荼的热闹气象!可就在这时候,出事儿了:几个“临危不惧”的大人,为了保护国家的财产,他们一路吼叫着冲进了火场! 群众们惊愕不已:怎么回事儿?难道危难关头,还真有英雄再世? 原来,就在大伙儿看热闹的时候,突然有人惊觉:当初发现火情的六个孩子中,有两个孩子不见啦!令人汗颜啊,冲进火场的那几个大人,就是那俩倒霉孩子的家长! 这一惊可不小,救人如救火啊,更何况那地方正燃烧着大火,想要“救人”必须先“救火”!围观群众们慌里慌张的赶回了镇子,取来了灭火器、水桶、脸盆等各种灭火工具……可此时的火势,已经不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了!于是乎,有人拨打了火警电话和急救电话,还有人跑去了当地的派出所! 孔家滩镇消防队仅有的两辆消防车,在接到报警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失火现场,并迅速投入了战斗!当听说火场里可能还有两个孩子,几个身穿防火服的消防官兵毅然决然的冒着滔天大火,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场…… 可是当消防官兵们撤出火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傻眼了:他们不光发现并抢出了尸体,而且……是三具尸体?明明失踪的是两个孩子,怎么会出现三具尸体?! 再看看那三具尸体吧,很明显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就跟三只烤全羊似得,而且可以确定厨师没有掌握好火候,全都烤焦啦! 面对三具面目全非、严重变形、焦糊漆黑的尸体,两个孩子的家长都懵了!尽管尸体已经无法辨认;尽管尸体的长短、大小不太象孩子;尽管他们都觉得那不太像自己家的孩子……可他们还是利用自己的直觉,很默契的认准了其中的两具尸体,分别扑上去就哭了个昏天黑地…… 而与此同时,火场内的救火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消防官兵的努力下,两辆消防车喷光了车里所有的水和泡沫灭火剂,火势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控制,但是火场内仍有暗火和潜在隐患! 恩?那还等什么?那就接着喷啊!没法儿喷了,喷光了!由于这间沙发厂的历史悠久,当初在设计、建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留下消防栓!而且由于荒弃多年,这里的自来水早就断水啦!于是乎,两辆消防车迅速冲回了镇子,装水去啦…… 莱山区刑警队接到了孔家滩派出所的报案,人命关天,这名刑警队长马上率队赶往了事发现场。在得知“失踪的是两个孩子,却发现了三具尸体”的时候,刑警队长警觉事有蹊跷!于是,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做通了“受害者家属”的工作后,法医进驻现场,开始进行尸检! 经过简单的尸检之后,一名法医偷偷来向刑警队长汇报:情况不对劲,貌似很麻烦! 怎么了?法医发现了如下几个疑点:首先,死者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三个成年人!之所以看起来“身高”、“体型”接近于未成年人,那完全是被大火烧“抽抽”啦! 其次,三名死者的口腔、鼻腔以及上呼吸道,都很干净(由于现场条件不允许,暂时尚未检测死者的肺部),均未发现燃烧所产生的粉尘、渣滓和灰烬,可以初步认定:在火灾发生之前,此三人已经遇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法医在尸体上发现了弹孔,并在一具尸体的体内找到了弹头!也就是说,这三名死者涉嫌死于谋杀,而且是枪杀! 本以为是一场简单的火灾,没想到竟然出了命案;本以为只是一场偶发性意外事件,没想到竟然牵出了谋杀案;而且还是涉枪的谋杀案!刑警队长马上进入到了亢奋的临阵状态,他果断下令:立刻封锁现场,并呈报上级主管部门!马上将尸体运回区局进行彻底尸检,争取尽快查明被害人的身份信息! 可就在这时,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失踪的那俩倒霉孩子找到了!而且,是人家自己溜达着回来的! 经大人们审讯,两个孩子主动交代:在发现火情之后,六个孩子跑回镇子喊人救火!跑在前面的那四个孩子,人家个子高、腿长跑得快,后面这俩孩子个子矮、腿短……眼看着追不上前面的人,这俩孩子索性也不追了,俩人气喘吁吁的进了旁边的荒地,自己找地方玩儿去了…… 虚惊一场!要说起来,只要孩子没事儿就一切安好,是吧?不行!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啊!咋啦?两个孩子的家长丢人丢不起啊!就在刚才,他们可是趴在两具“烤全羊”上哭了个肝肠寸断啊!这辈子可是头一回这么丢人,找谁算账? 于是乎,刚才还如丧考妣的几个大人,登时换上了满面的狰狞,扯起自己家的孩子就是一顿暴揍啊!旁边围观的群众还乐呵呵的叫好:“揍!揍!必须狠揍!” 要说最憋屈、最无辜的就是那俩孩子了,被揍得哇哇大叫,扯着嗓子求饶:“别打啦!不敢啦!我改!” 不敢了?改?可是“改”什么呀?貌似……人家也没犯什么错儿啊…… 第0578章:死灰复燃,确认尸源 大火被扑灭、尸体被拉走、失踪的孩子也自己跑回来了,群众们都感觉今天的“热闹”行将结束,可如果就此散场……大伙儿又觉得有些心有不甘!毕竟,半个镇子的人能凑在一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就是过年的时候也没这么热闹过啊! 老百姓可以看热闹,可警察不能闲着!刑警队长带着手下的干警,冒着烟熏火燎的热浪走向了火场,准备开始查找命案的第一现场和相关证物。 可是走进了发现尸体的“加工车间”,刑警队长就开始了头疼:哪儿还有什么现场啊?全被破坏了!放眼望去,全是水与火的痕迹;目光所及,那是黑与白的世界;黑色,是烈火肆虐过的印记;白色……那是泡沫灭火剂; 焦炭和灰烬泡在水里,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乌黑的泥泞,看上去就好像……反正当时这个刑警队长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广告词:“小时候,一听见芝麻糊的叫卖声,我就债也捉不住了!” 现场是被破坏了,环境也差了点儿,但收获还是有的:在高温的蒸烤下,干警们汗流浃背的在“芝麻糊”和泡沫里摸索,居然摸到了八枚大口径手枪弹的弹壳!此外,两名干警在消防官兵发现尸体的区域,找到了影响整个案件侦破进程的重要证物:几张名片! 也正是这几张名片,成功的锁定了案件的侦破方向,并为确认死者的身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要说起来,可能让人感觉不可思议:整个车间都被烧成了煤窑,三具尸体也被烧成了十二分熟的“烤全羊”,可现场却能留下名片?这不扯呢嘛! 还真不是扯!那可不是几张普通的名片,很明显,它们的主人非富即贵啊!咋了?金箔名片! 七、八张叠放整齐的金箔名片,经过高温的焚烧、炙烤之后已经严重变形,融化后紧紧地黏合在了一起。外层的几张早已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任何的字迹!但是,刑警队长用工具将名片“劈”开之后,夹在最中心的那张名片上,赫然出现了几个依稀可辨的字迹:李亚伦! 这名队长马上将这一情况对分局做了汇报,而分局为了尽快核实遇难者的身份,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些情况上报到了市局的指挥中心!巧合的是,市公安局指挥中心这个周末的值班领导,恰恰就是负责“天网系统”的副主任,他也是“专案组”的成员之一!“李亚伦”这个名字引起了他的警觉,于是他马上向初海林做了汇报! 初海林当即指令市公安局技术部和档案库:迅速调取了李亚伦的血型、指纹以及“DNA”数据,转送莱山区公安局做尸检比对! 市公安局怎么会有李亚伦这么详细的身份数据?这里要解释一下:李亚伦之前的名字叫李维!而李维在五年前,因为涉嫌参与“范锦阳、范锦明团伙的暴力贩毒、制毒、谋杀案”,被公安机关处理过!初海林让有关部门转送的,就是“李维”的资料数据! 很快,莱山区公安局就传来消息:其中一具尸体的血液样本,与李亚伦的血型资料完全吻合,可初步认定,该死者就是李亚伦!但是要想做到绝对的核实认定……DNA的数据比对还需要一点时间!(指纹的认定就算了吧,那货的爪子都被烧成痒痒挠了!) 在得到这一核实结果之后,初海林对荆辉下达了指令…… 听完了刑警队长的汇报,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三具尸体均为成年人,首先排除了儿子遇害的可能性!但是其中会不会有罗小天的尸体呢?尽管林皓阳明知道小天已经遇难,可他不希望小天的尸体也被焚烧,小天很帅,他的尸体不容亵渎,他应该带着笑容、帅帅的走向天堂…… 李亚伦的尸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确定身份,眼前的这群刑警功不可没,望着依然沉浸在兴奋中的刑警队长,林皓阳称赞道:“高手就是高手,果然名不虚传!你们对现场的勘察很彻底,就凭这一点,你们应该被集体记功!” 遭到了表扬,刑警队长很兴奋的搓着手、憨笑着寒暄道:“只要能破案就行,记功不记功,我们还真不在乎这个!”这句话虚假的成分太高!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你们发现那些弹壳和名片的时候,是几点?” 刑警队长略一回忆,很肯定的说道:“勘察完现场应该是十点左右,离开厂区之后,我直接就向上级做了汇报!” 林皓阳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能进入现场,那就说明当时的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是吧?”刑警队长点头称是。林皓阳一怔,他指着火场上空渐渐变淡的浓烟,疑惑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队长登时哭丧起了脸,叫苦道:“哎呀,快别提了,后来……后来又烧起来啦!” 又烧起来了?时间回到上午的十点,这名队长向上级汇报完现场发现的情况,亢奋之余紧绷的神经也稍有松弛。彼时,参与现场勘察的刑警开始陆续退出那间厂房,但仍有几个小伙子留在里面,期望能有更重大的发现。 “警戒线”外的群众们已经在烈日下围观了近两个小时,亢奋的心情和猎奇的心态在得到满足之后渐渐平息。可就在大伙儿嘻嘻哈哈的准备散场之际,突然,有人指着火场高喊道:“快看快看,又烧起来啦!嚯啊!这回过瘾!” 人群的突然骚动引起了刑警队长的警觉,他很诧异的顺着群众们指点的方向扭头一看……他慌了:沙发厂里,刚刚偃旗息鼓的大火再度腾空而起,比之前的火势还要猛烈! 这名队长撒开腿就冲向了火场,他向刚刚出来的几名刑警询问:“里面还有人吗?” 几名刑警显然对身后现场的死灰复燃还没有察觉,他们嬉笑着回答道:“有啊,还有几个小子在里面踅摸呢,应该快出来了吧?” 刑警队长跺着脚叫骂道:“还他妈踅摸个屁啊!让他们赶紧撤,全他妈给我回来,马上!” 接下来,事情进展的还算比较顺利:几名年轻刑警及时的撤出了火场,没发生什么意外;镇消防队的那两辆消防车也及时赶了回来,并再次投入了战斗…… 可是,镇消防队参与抢险的那名指导员在查看了火势后,却立即拨打了求救电话,要求莱山区消防队立刻实施增援!怎么回事儿?原因无他:火势太猛了,已经超出了镇消防队消防力量的可控范围! 本来已经得到控制的火情,为什么会突然爆发的如此猛烈?原来,此次火灾的起火点是在沙发厂的加工车间,虽然车间内还有木工机床、设备,以及部分生产材料,但是总体来说:可燃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因为被废弃多年,所以与加工车间相邻的成品车间和备料车间,里面基本上是空空如也,没啥可烧的!可是大伙儿、包括消防队的官兵都忽略了一个地方:位于厂房东首的“废料库”。 顾名思义,“废料库”就是储存废料的地方,沙发厂会有什么废料?那里面的内容可就丰富了:布匹、木材的边角料、机床加工后产生的木材刨花、海绵的下脚料、老式沙发的填充料:棕子……全是可燃、易燃、爆燃的东西,满满的堆砌了整整一仓库啊! 这间“燃烧弹”也不知道怎么被引燃了,高高蹿起的火浪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吞噬了屋顶,并波及到了整座厂房!刚刚被灭火的加工车间,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又烧起来了! 等莱山区消防队的两辆大型消防车赶到现场的时候,火场里貌似已经没什么值得烧的东西了…… 第0579章:一语成谶,挫骨扬灰 沙发厂的厂房里,一群疲惫不堪的消防战士正在撤离火场,四辆消防车也开始在厂区内启动、调头,看来抢险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荆辉靠近了林皓阳,低声询问道:“头儿,还用进去瞅瞅吗?” 林皓阳摇了摇头,叹息道:“没必要了!”说完,他扭头对那名刑警队长问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道:“那三具尸体的情况怎么样?” 刑警队长一咧嘴,摇着头应道:“好像不怎么样!” 是啊,都被烧成“烤全羊”了,还能怎么样?!林皓阳笑了笑,又问道:“头骨保存的还算完好吧?” 人类头骨的骨质密度较大、骨缝嵌合相当紧密,普通的火灾高温很难对其焚毁,在林皓阳之前侦破过的“焚尸案”中,无一例外:头骨的保存都相当完好(其中还包括他亲手经办的那起冤案:谭格庄小商店的盗窃、奸杀、焚尸案)。 即使这场大火的威力再大,可是同时焚毁三颗头骨的概率几乎没有!所以对于林皓阳来说,这个问题他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三具尸体中只要有一具的头骨保存完好,他就可以“看”到案发时的现场状况! 岂料,刑警队长哭丧着脸回答道:“其他的部位都还好说,就是这头骨……那三个人的头,都快被烧没啦!” 林皓阳一怔:其他部位只是被焚烧变形,可头骨却几乎被焚烧殆尽?这不符合逻辑啊! 臧小东惊愕的问道:“什嘛?头都给烧没了?这他妈是怎么烧得?!” 刑警队长叫苦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吧,你们稍等啊,我让我们的法医给你们说说!”说完,他扭头招呼道:“老赵,老赵!老赵去哪儿啦?都帮着喊一下!”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刑警跑了过来,他提醒道:“队长,您不是让老赵带着那三具尸体先回局里了嘛!您还找他干嘛?” “哦对对!”刑警队长懊丧的拍着额头,说道:“那行!你不是也参与尸检了吗,那你来给领导们介绍一下当时尸检的情况!” 年轻刑警就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确实,三具尸体的头骨都被破坏,可以说是被彻底焚毁! 原因无他:三名死者全是死于头部中弹:两名死者的中弹疑似在眉心,还有一名是“太阳穴”中弹!案犯所用的枪支威力巨大,三名死者的脑壳全被“揭”掉了!也正是由于头骨的严重破损和缺失,在接下来的大火中,他们的头颅被焚烧的最为彻底! 这伙儿案犯绝对是一群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亡命徒,其作案手段可谓是丧尽天良、惨绝人寰:三个死者的头已经被打爆了,可他们还是在死者的胸部做了“补枪”,并且浇上燃油、纵火焚烧! 听完了小刑警义愤填膺的讲述,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起了自己昨晚对李亚伦发过的那句毒誓:“李亚伦,你他妈不得好死!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发誓,我会把你捏成人渣!挫骨扬灰!”……没想到啊,自己当时为了泄愤的一句恐吓,竟然一语成谶、天遂人愿:李亚伦的脑袋真的被打成了“渣”!若不是被那六个孩子及时的发现了火情,李亚伦还真有可能被“挫骨扬灰”! “我操!”臧小东发出了一声惊叹,他苦着脸质疑道:“三个人的脑袋都被打飞了?那是什么枪啊?可够狠的!” 荆辉点了点头,他对刑警队长说道:“哎,你不是说发现弹壳了吗?还在吗?” 刑警队长慌忙应道:“在在在,您稍等一下!”说完,他转身钻进了身后的车里,然后带着两个透明的证物袋下了车,并朝荆辉递了过去:“荆队,就是这些!” 两个证物袋,一个里面装着几张变形的金箔名片,还有一个装着几枚银亮的弹壳。臧小东把装弹壳的证物袋翻转着看了看,惊讶道:“我操!九毫米,是咱们的‘九二’!”说完,他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接过证物袋看了看,他笑而不语,然后随手递给了荆辉。荆辉将那几枚弹壳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怎么啦?”臧小东疑问道:“不是‘九二’?我看着很像啊!” 林皓阳笑着对荆辉说道:“哎,人家问你呢,说说看!” 荆辉叹了口气,他拍着臧小东的肩膀说道:“小子,这回算是让你开眼了!这可是正宗的进口货,听说过‘巴拉贝鲁姆枪弹’吗?” “我操!”臧小东惊讶的问道:“您是说……这是德国货?” “不一定!”荆辉解释道:“正宗的‘巴拉贝鲁姆枪弹’原产于德国,但是这种子弹太出名了,众多国家的大口径手枪都采用这种枪弹!所以,在得到授权之后,很多国家都开始进行仿制和生产!你刚才说很像咱们的‘九二式枪弹’?没错!咱们‘九二式’也可以发射‘巴拉贝鲁姆’子弹,而且咱们国家自己生产的、也就是咱们使用的‘DAP九毫米子弹’,就是仿制了‘巴拉贝鲁姆’!” “我明白了!”臧小东若有所悟的问道:“这也就是说……嫌犯作案所使用的枪支,也有可能是咱们的‘九二’,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吧?” 荆辉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儿,荆辉犹豫了一下,说道:“从弹壳底部的击发痕迹来看,我觉得不象是咱们的‘九二’!” 林皓阳赞许道:“没错!三个受害者都是头部中弹、一枪毙命!这说明匪徒所使用枪支的弹道平顺,绝对是高档货!并且,匪徒对所用枪支相当的熟悉、操作熟练!当然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匪徒的枪法精准、心理素质过硬,杀人不眨眼啊!” “咱们还要注意一个细节!”林皓阳接着说道:“三名死者都被‘爆头开瓢’!在中近距离要做到这样的毁伤威力,对枪械的要求非常高!首先,该枪械必须有相当的初速,才能将‘巴拉贝鲁姆子弹’发挥出最大的效能!比如奥地利的格洛柯、美国的柯尔特、意大利的柏莱塔还有德国的华尔特,这些枪械都采用了‘巴拉贝鲁姆’子弹,而且枪弹每秒钟的初速都在三百五十米以上,威力巨大!” 臧小东和那名刑警队长满目钦佩的望着林皓阳,都听愣了,见林皓阳说完,俩人频频的点着头,朝林皓阳伸出了大拇指。 林皓阳谦逊的一笑,说道:“其实这些知识都太过冷门,我也是有幸接触过这些枪械,所以有所了解,没什么的!”说完,他叹息道:“好了,既然已经初步认定了案发时间和作案手法,那咱们现在就要搞清楚:案犯和受害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一共有多少人?案犯又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哎!”刑警队长哀叹一声,惋惜道:“这个真没办法!我们来这里的时候,镇消防队的人已经在里面救火了!案发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厂区和附近的路面被消防车反复碾压,而且又被洒上了水和灭火泡沫,到处是烂泥,根本无法查找涉案车辆的痕迹!” 荆辉问道:“出入镇子的监控视频,调取过了吗?” 刑警队长应道:“哦,我已经派人去调了!不过……我感觉不太可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刚才我们也走访了一下当地的群众,他们说……”他指着厂区西侧的一条土路,解释道:“喏,顺着那条路一直向西,不到一公里就是另一条公路,出入市区、上高速都很方便,而且沿途没有监控设备!我估计……他们很有可能是从那里过来的!”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荆辉的电话响了!荆辉看了一下号码,对林皓阳说道:“头儿,是超子!”说完,他接起了电话…… 第0580章:分析,复华社的内讧 董超在电话里汇报了他那边的情况:一名死者的身份已经得到核实,确系李亚伦无疑;其他两名死者的身份目前存疑、待定;三名死者均是死于枪杀,并且均是死于大口径枪械发射的九毫米口径的“巴拉贝鲁姆”枪弹; 通过弹头的击发痕迹,技术人员模拟了枪弹的弹道轨迹,并得出结论:五米之内近距离击发;涉案枪支为三支同品牌的“意大利柏莱塔”手枪;三支枪械在此前均未有涉案的记录; 李亚伦身中四枪:眉心、左脸颊各中一枪,出自同一支枪械;心脏部位一枪,为另一支枪械击发;右腹部又被第三支枪械击中; 未确认身份的受害者甲:身中三枪;其眉心部位所中的枪弹,与李亚伦头部所中的中弹,出自同一支手枪;心脏部位所中枪弹,与李亚伦心脏部位所中的枪弹,又是出自同一支手枪;左腹检测出的弹孔,与李亚伦右腹所中的枪弹,出自同一支枪械; 未确定身份的受害者乙:身中三枪;左太阳穴和心脏部位所中枪弹,与上述两者的心脏所中枪弹,出自同一支枪械;腹部中弹,与上述两者的腹部所中枪弹,出自同一支手枪; 三名死者在同一时间段遇害,遇害时间为上午八点钟左右(与小学生发现火情的时间基本吻合);在遇难之后,尸体被浇上了“高标号”的汽油,并加以焚烧;三具尸体的头颅都被完全焚毁,基本丧失了“考古”价值,也为验证死者的身份造成了困难; 尤其是李亚伦的尸体,头部所中的两枪太狠了:眉心挨的那一枪揭掉了天灵盖、左脸颊的那一枪打掉了下巴;枪弹随产生的巨大的冲击波,将受伤部位附近的骨骼打成了粉末性骨折;再加上一把大火,那颗脑袋被烧得仅剩下不到八分之一,而且碳化严重;要说整个头部保存比较完好的……也就是那一排半牙齿了。 案发地的孔家滩沙发厂、以及周围的一片荒地在半年前被征用,目前正在规划阶段,准备开发房地产项目;而该项目的开发企业,正是李亚伦的“利丰置业有限公司”…… 汇报完上述情况,荆辉低声问道:“头儿,超子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林皓阳很无措的摇了摇头,因为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臧小东在一旁骂道:“这帮孙子可是够鬼的,案子刚有些眉目,李亚伦又被灭口了!我看这案子也不太用查了,慢慢拖着吧,估计他们自己到最后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案子?”刑警队长警觉的问道:“你是说……这个李亚伦还涉及到别的案子?” 荆辉瞪了臧小东一眼,臧小东心知说错了话,低着头没敢再吱声。荆辉对那名队长敷衍道:“一起小案子,他只是有涉嫌参与的可能,而且不是主犯!” 继续留在案发现场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在莱山区刑警队“收队”之前,林皓阳和荆辉带着臧小东道别了那个刑警队长,提前撤离了现场。 车子驶上公路,臧小东扭头问道:“师爷,咱去哪儿啊?” “回家!”林皓阳吩咐道。说到了回家,林皓阳有些头疼,他问道:“辉子,小洁还在家吧?” 荆辉冷哼一声,反问道:“她还能去哪儿啊?” 林皓阳恍然想起来了:今天是周末!是啊,按照惯例,田玉洁该带着小阳去奶奶家的度周末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奶奶解释的。林皓阳又问道:“小洁的情绪怎么样?” “我们走的时候……”荆辉迟疑了一下,他摆着手应道:“哎呀,您就别问了!她的情绪还能怎么样?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了!”说完,他瞅了瞅林皓阳,好像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又安慰道:“放心吧头儿,曲姐在家陪着她呢,没事儿!” 林皓阳很惭愧的笑着,点头叹息道:“辛苦曲姐了!” 臧小东扭头说道:“哦对了师爷,早上老郭把他儿子也接到咱家了。” “啊?!”荆辉惊讶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臧小东挠着头应道:“老郭跟曲姐商量的时候,我听到了,后来他不是走了吗?就是去接他儿子去啦!” 荆辉叫骂道:“这两口子,什嘛玩意儿啊?人家的儿子不见了,他们把自己的儿子接到人家家里,这是几个意思?给人家添堵、找刺激是吧?”说完,他给了臧小东一拳,斥责道:“你他妈听到了不早说!” 臧小东叫苦道:“我是听到了,可当时曲姐说,身边有个孩子,对安抚小洁嫂子的情绪有帮助!” 荆辉很白痴的眨了眨眼,自语道:“是吗?可……哦……” 正午时分,大太阳炙烤着地面吱吱的冒着蒸汽,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路虎揽胜回到了“所城里”的停车场,臧小东将车熄了火,荆辉扭头迟疑着问道:“现在……回去?” 林皓阳犹豫了片刻,他苦笑着应道:“算了,在哪儿等都是等,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荆辉哀叹一声,叫苦道:“真他妈头疼,说实话,我也不敢回去!”说完,他吩咐道:“哎,小东,要不你先回去吧,就说我还在外面办案子!” “凭什么呀?”臧小东嚷道:“哦,就你们怕头疼,那我的头就不是头啦?要回去就一起回去,要不回去就一起在这里等!” 荆辉很无奈的盯着臧小东看了一会儿,催促道:“行行行,你不回去就不回去,可你他妈把空调打开啊!你想把老子热死啊?” 重新启动了车子,臧小东开启了车窗,三个人都叼上了香烟。荆辉抽着烟,扭头问道:“哎?头儿,咱在这里等什么呀?” “等电话!”林皓阳应道:“上午有人给我来过电话,要跟我继续‘交易’!” “恩?”荆辉兴奋了起来,他问道:“是……是在李亚伦挂了以后?” 林皓阳点头应道:“对,我是上午十点半左右接到电话的。” 荆辉又问道:“头儿,您能判定对方的身份吗?” 林皓阳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胡绍良!” “我操!”荆辉兴奋的一拍巴掌,嚷道:“那就没错了!我还一直琢磨呢,谁会把李亚伦灭口啊!这回算是找到主儿了,肯定是胡绍良!” 接着,荆辉分析道:“前期咱们曾经研究过,从目前的情况判断,李亚伦应该就是‘复华社’在滨城最高级别的人物!谁敢碰他?结果他还是被人灭口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胡绍良回来了!” 林皓阳点头应道:“是,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我有一种感觉,这不是灭口!” “为什么?”荆辉满脸的疑惑。 臧小东也问道:“师爷,如果不是灭口……那是什么?一下子死了三个,还不是灭口?”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荆辉又问道:“您觉得,他肯定会再给您来电话?” 林皓阳很坚定的一点头,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感觉匪夷所思的话:“我信得过他!” 冥冥之中,林皓阳有一种感觉:胡绍良之所以对李亚伦痛下杀手,是因为他们之间产生了分歧,而分歧的原因……胡绍良是为了救小阳!林皓阳自己也对这种感觉产生了太多的质疑,他真的不愿意把胡绍良想象的如此善良,可是没办法,那种感觉很强烈! 一支烟抽完,臧小东*突然指着车外的前方,惊愕的嚷道:“你们快看,那是谁?”…… 第0581章:绑匪来电,继续交易 林皓阳和荆辉顺着臧小东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顶着明晃晃的烈日出现在“所城里”的胡同口,是郭振华! 郭振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一张纸,然后朝一个方向走去,一次不经意的转头,他看到了停车场里的路虎揽胜。郭振华的身形一怔,他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很诧异的歪着头,试图通过调整光线的角度来看清车里的情况…… 已经被发现了!臧小东按下车窗,伸出一条胳膊朝郭振华挥了挥手,郭振华急匆匆的穿过马路,一溜小跑的朝停车场奔了过来。 林皓阳开启了后车门,郭振华站在车门前一怔,随即钻进了车里,他惊讶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啊?” “我们……”林皓阳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们刚回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荆辉也附和道:“恩,对,抽根儿烟,抽根儿烟!” 郭振华急火火的问道:“怎么样?是李亚伦吗?” “是!”荆辉懒洋洋的回答道:“给人打成了马蜂窝,又被烧成了烤全羊!” “真的是他?!”郭振华惊愕的问道:“是什么人干的?有线索吗?” 臧小东和荆辉都回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遮遮掩掩的回答道:“哦,暂时还……具体的线索还没有,只是一些猜测!”说完,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现场发现的情况。 郭振华叫苦道:“好容易查获的线索,又断了!那……小阳和小天有消息吗?” 林皓阳安抚道:“放心吧,那些人又跟我取得了联系,他们想继续‘交易’,我正在等电话!” “哦?”郭振华又问道:“能查实对方的身份吗?” 林皓阳敷衍着回答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我们确信小天和小阳暂时是安全的!”为了避免郭振华不依不饶的盘问下去,林皓阳岔开了话题:“姐夫,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郭振华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很无奈的回答道:“你曲姐让我去买菜,可我这辈子就几乎没进过菜市场,这不是难为人嘛!” 林皓阳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下,是一张需要购买的“菜单”,而且是曲华的笔迹。林皓阳颇为尴尬的道了谢:“姐夫,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辛苦你们了!” 郭振华嗔怪道:“皓阳,你这是说什么话?咱们是兄弟、是战友,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对对对!”荆辉附和道:“姐夫,您的这个难题很好解决!”说着,他对臧小东吩咐道:“你,陪姐夫去菜市场!” 臧小东哭丧着脸,很委屈的嚷道:“怎么又是我,我……” “赶紧的!”荆辉很不耐烦的催促道:“这是命令,年纪轻轻的,跑跑腿怎么啦?” 臧小东嘴里也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很不情愿的下了车。 郭振华下车后迟疑了一下,他转身问道:“你们俩儿……还不回去?” 林皓阳和荆辉很为难的对视了一眼,郭振华摆着手叹息道:“算了算了,你们还是接着休息吧!”理解万岁啊! 目送郭振华和臧小东的背影走远,一辆警车开进了停车场……董超回来了。 董超钻进了林皓阳的车,坐稳后也问出了那句话:“头儿,你们怎么不回家啊?” 荆辉帮林皓阳作了回答:“头疼,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董超叹息道:“恩,不回去也好!不过您放心,小洁嫂子的情绪已经好多了,她和曲姐正在家里制导小伟(郭振华和曲华的儿子)写暑假作业呢!” “恩?”荆辉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董超回答道:“我刚才给家里去过电话!” “我操!”荆辉表达了由衷的敬佩:“你还敢往家里打电话?佩服佩服!” 董超叹了一口,说道:“总躲着也不是办法,给她们去个电话,也让她们安心哪!” 荆辉苦笑着应道:“行行行,那咱们就这么分工了!我们负责躲着,您负责让她们安心,我觉得这样就不错!” 三个人在车里正分析着案情,林皓阳的那部新手机响了,三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林皓阳掏出电话看了一下,示意其他二人噤声,他稳定好情绪,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了一长串稚嫩的呼唤:“爸爸,爸爸,我是小阳啊,我是小阳!” 是小阳的声音!儿子的呼唤扎进了爸爸的耳朵,却融化了爸爸的心,林皓阳慌张的应道:“小阳小阳,是我,我是阳爸……不不不!我是爸爸,是爸爸!” 小阳在电话里埋怨道:“我一直就觉得你是爸爸,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妈妈还骗我说你是阳爸爸,其实你就是爸爸!” 林皓阳的眼泪喷涌而出,他呜咽着对儿子忏悔道:“我是爸爸,是爸爸!爸爸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骗小阳了!”说完,他警觉的问道:“小阳,你这是在哪儿啊?谁给你的电话?你身边还有什么人?” 小阳回答道:“我和伯伯在一起,这是他的电话,他说他是你的好朋友!爸爸,你快来接我吧,我想妈妈了,还想奶奶和姥姥,还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行啦小家伙,说了这么半天,已经超过一分钟了,该把电话给我了吧?” 小阳很难为情的笑了笑,对着话筒喊道:“爸爸,我时间到了,快来接我啊!” 时间到了?难道小阳跟“伯伯”还有约定?林皓阳慌张的应道:“哦哦,我……我马上就去!小阳别怕!……” 此时的林皓阳完全懵了:儿子的精神状态出人预料的好,他好像根本没有害怕,怎么回事儿?他和“爸爸的好朋友”在一起?还是一个伯伯?那个“伯伯”的声音显然是……胡绍良! 果然,胡绍良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他懒洋洋的寒暄道:“怎么样里奥,我们是言而有信的,你儿子在我们这里一切都好,现在您放心了?” 林皓阳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叹息道:“绍良,谢谢!” 胡绍良很明显的怔了一下,他干笑了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这种感觉……真的太熟悉、太亲切了!林皓阳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在法国的岁月……可是他马上醒悟了过来:不!现在和他通话的人已经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一个劫持了他儿子的绑匪;一个暴虐成性、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林皓阳笑了笑,应道:“从你刚回国的那天!” “我操!”胡绍良感慨道:“先生(袁方)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说完,他乐呵呵的问道:“好了我的里奥少爷,准备好接您儿子回府了吗?” 林皓阳不卑不亢的应道:“需要我做什么?您吩咐吧!” 胡绍良戏谑道:“说什么呢?我哪儿敢吩咐自己家的少爷啊!” 话虽这么说,可胡绍良还是用“吩咐”的口吻说道:“你出门拦一辆出租车,然后直接去长途汽车站,车站的正门有一家‘肯德基’,你到了之后我会跟你联络!记住,我只想见你一个人,不要给我、也不要给你自己找麻烦!明白吗?” 林皓阳点头应道:“明白,我马上出发,就我一个人!” 胡绍良又问道:“你赶到那里需要多久?” 林皓阳盘算了一下路程和时间,他应道:“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胡绍良笑着说道:“那行,咱们半个小时之后联系!” “等一下!”林皓阳招呼道:“你……你好像忘了提醒我,要带上你需要的东西!” “嗤!我需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需要东西?”胡绍良很不屑的说道:“我对那些破烂儿不感兴趣,你们自己留着玩儿吧!我现在只想见到你,明白吗?”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第0582章:不入狼穴,焉救虎子 望着手里的电话,林皓阳长出了一口气,荆辉急切的问道:“是小阳?您刚才跟小阳通话了?” 林皓阳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一抬头……荆辉和董超正殷切的看着自己。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应道:“是,是小阳!小家伙比咱们想象的还棒、还要勇敢!” 荆辉又问道:“那后来和您通话的人是谁?真的是……是胡绍良?”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董超急火火的问道:“那……咱们现在干什么?” 林皓阳很畅快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什么也不要做,等我回来!” 荆辉试探着问道:“您……要去哪儿?” “我?”林皓阳信心十足的回答道:“我去接儿子!” 荆辉和董超很诧异的对视了一眼,林皓阳说道:“不行,我得赶紧走,我的时间不多了!” 林皓阳从包里取出了那三件证物,递给了荆辉,他叮嘱道:“这个你拿着!其他的……还是我早上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下午三点,别忘了去接冰冰回家!再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如果明天上午还没有我的消息,按原计划行动!” 荆辉接过那袋证物,他很疑惑的问道:“这……您不带着去?”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荆辉一脸的惊愕,他又问道:“啊?那您用什么换小阳?” 林皓阳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我!”见荆辉和董超满目的迷惑,他很自信的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荆辉垂头丧气的嘟囔道:“有没有事儿,又不是咱们说了算!” 林皓阳拍了拍荆辉的肩膀,突然,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林皓阳解开了衬衣的扣子,松开了左肩上的胶带,然后取下那支手枪给荆辉递了过去:“这个你也拿着,我恐怕是用不上了!” 董超瞥了那支枪一眼,他苦着脸商量道:“头儿,我看您还是带着吧,有备无患啊!” “没必要!”林皓阳很轻松的应道,说话间,他已经开启车门下了车。 荆辉对董超催促道:“走吧?还愣着干嘛呢?头儿都要走了,咱就别在这儿躲着啦!” 一行三人离开停车场来到了马路边,恰巧,郭振华和臧小东提着大包小包的包裹,从菜市场采购回来了!臧小东伸着脖子招呼道:“师爷,你们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只是朝臧小东招了招手,却没有答话,他扭头对荆辉和董超吩咐道:“正好,帮他们拿着东西,一起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一辆出租车在众人的身前停了下来,林皓阳朝战友们抿嘴一笑,算是道别了!他刚要上车,荆辉在他身后喊道:“头儿!” 林皓阳回头一看:几个战友的眼里都噙着眼泪,荆辉和董超咬着牙,恶狠狠的在身前一握拳头,亮出了自己的大拇指…… 此时此刻,林皓阳的鼻子很酸,可是心头却很暖,他用力的一挥拳,然后亮出了自己的大拇指!一扭头,林皓阳钻进了出租车,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对司机吩咐道:“走!长途汽车站!” 车子已经驶出了很远,那四个人还站在后视镜里,翘首遥望…… 一路上没有塞车,也没有遇到太多的红灯,一切都是那么顺利,这是个好的开始,似乎也预示着……对!这是一个好兆头!美中不足的是:这是一个很无趣的司机,一路皱着眉头不言不语,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有上午的那个小胖子可爱。 林皓阳用二十分钟赶到了长途汽车站,比预计的时间提前的十分钟。在车站的入口处,林皓阳找了个比较醒目的位置,开始了等待。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等待…… 五分钟后,林皓阳手里的电话想起了铃声,他接起了电话:“喂?我已经到了。” 话筒里传来了胡绍良的谈笑风生:“恩,我知道,他们说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们?看来胡绍良的人就在附近,并且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林皓阳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笑着问道:“还凑合吧,说吧,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恩……”胡绍良犹豫了一下,他问道:“你对面应该有一家小超市,是吧?” 林皓阳抬头看了一眼,他应道:“是,是有个超市,我看到了。” 胡绍良在一声长叹后,抱怨道:“本来我在过来的时候,是带了一条烟的!可是……妈的,被人骗了,假的!国内的假货是越来越多了!”说完,他商量道:“如果你方便的话……” 林皓阳笑着应道:“行!我给你带一条烟过去!” 胡绍良狡黠的一笑,感激道:“谢谢,让您破费了!我正为难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受到了胡绍良情绪的感染,林皓阳从心底泛起一阵说不出的轻松,他又问道:“还是中华?” 在法国的时候,林皓阳和胡绍良只抽中华烟,因为在卡瓦莱尔小镇的超市里,中华烟是他们唯一能买到的中国烟。超市未来的老板“小德尼”也说过:就算是周围的大城市,也买不到其他牌子的中国烟。 “太感谢了!”胡绍良应道:“里奥少爷,我等你!” 林皓阳望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蹙起了眉头:等我?胡绍良根本没说让自己去什么地方啊!没办法,那就先买了烟再说吧!林皓阳颇为无奈的朝对面的超市走去…… 一手拿着那条没有拆封的中华烟,一手拿着手机,林皓阳走出了超市,可是接下来怎么办?林皓阳犹豫着,准备重新回长途汽车站的那个入口。可就在这时,一个小伙子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七分裤、短袖衫,小伙子一身的休闲打扮,身体很壮实,目测不到三十岁,他朝林皓阳腼腆的一笑,询问道:“请问,您是里奥先生吗?” 此时的林皓阳恍然大悟:胡绍良他根本不缺香烟,他之所以让林皓阳到这里来买香烟,只不过是想让那条醒目的中华烟成为他手中的标记,以便于胡绍良的同伙儿来确认林皓阳的身份! 林皓阳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点头应道:“是,是我!” 小伙子面露惊喜,寒暄道:“真的是您!里奥先生您好,您的一位朋友委派我来接您,请跟我来!”说着,他很恭敬的做了个礼让。 林皓阳跟在小伙子的身后,转过一个街角之后,他们来到了长途汽车站对面的一条胡同。在那里,林皓阳看到了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小伙子疾步来到车旁,来开了车门,礼让道:“里奥先生,您请上车!” 来到车门前,林皓阳不动声色的朝车里望了一眼:车里除了一个司机,后排的座椅上还坐着一个人,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人,此时那个人朝他笑着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林皓阳上车之后,那个小伙子也尾随着他上了车,并随手关上了车门。 车里的那个壮汉从座椅上拿起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黑色眼罩,他朝林皓阳很难为情的一笑,寒暄道:“里奥先生,这个……不好意思了,这是规矩!” 规矩?哪儿的规矩?林皓阳没问!他很坦然的笑了笑,表示了默许,然后主动闭上了眼…… 车子启动了!前途未知、命运未卜,可林皓阳似乎并不担心那些,好在,这次他没有被“放鸽子”! 虽然戴着眼罩看不清外面的路况,但是林皓阳敏锐的通过车体摇晃的幅度,判断和默记着车辆行进的方位……不过,说来也是一种无奈,那只是开始的时候!半个小时之后,林皓阳就开始晕头转向了…… 第0583章:范哥,面具后的真容 蒙着眼睛坐车,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不光看不到车外的风景,连时间和距离也变得模糊、失去了以往的概念。既然无法判定方位……那就算了!林皓阳索性也不费力的去记那些该死的路了,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要去哪里,还要颠簸多久;他也不确定自己刚才记的路是否正确;即使正确,可是记住这些……真的有用吗? 既来之则安之,林皓阳找了个他认为最舒服的坐姿(类似于葛优躺),干脆打起了盹!没想到,随着车身催眠的摇晃节奏,他还真的睡过去了!也该睡一会儿了,他已经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晃晃悠悠、昏昏沉沉,林皓阳也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随着车身微微的一顿……好像车停了!那个小伙子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里奥先生,下车吧?咱们到了!” “恩,好的好的!”林皓阳一边应着,一边下意识的将手伸向了眼罩。这完全是一个本能的动作,因为要走路就要看路,而看路是需要眼睛的。 那个小伙子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并好言相劝道:“对不起里奥先生,暂时恐怕还……不可以!” 林皓阳轻松的一笑,表示了理解:“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忘了,这是你们的规矩。”说着,他抬起了手臂,很谦逊的说道:“麻烦您给带一下路。” 下了车,林皓阳在小伙子的搀扶下……或者可以说是牵引下,走上了一条小路。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林皓阳似乎在风中闻到了一股花香,他很确定那个壮汉就跟在他的身后,但是那个司机……他没有听到应该属于那个司机的脚步声。 被蒙蔽了视线,而且左腿还有伤,行走变得有些艰难,不过好在那段路并不是很长,几分钟后,那些带着花香的微风消失了,林皓阳感觉自己进入了某个封闭的空间:室内。在摸索着又进了几扇门之后,林皓阳闻到了一股咖啡的味道。 因为失去了牵引,林皓阳只好驻足在了原地,那个小伙子在他身后很有礼貌的提醒道:“里奥先生,请您闭一下眼睛,我给您摘下眼罩。” “谢谢!”林皓阳应道。其实他觉得,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自己完全可以胜任,没必要劳烦他人之手,可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他又不忍拒绝。 眼罩被摘除,视线豁然开朗!林皓阳抬手遮挡着光线,开始环视周围的环境:此时他正站在一个房间里,四周是未加装饰的洁白墙壁;他对面的墙壁上,在距离地面大概两米的位置有一扇小窗户;窗户不大,有阳光投射进来;对于久处黑暗的林皓阳来说,那束光线已经足够刺眼; 因为那扇窗户距离地面太高,所以从林皓阳所站的角度看过去……除了一片蓝天白云,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十几平米的房间,应该算是一间小会客室,家具摆设很简单:屋子的中央是一张茶几,周围环绕着一圈儿布艺沙发;在对面墙壁的拐角处有一组矮柜;透过矮柜透明的玻璃橱窗,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各种饮品的包装罐;而在矮柜的台面上,居然摆放着一件在国内实数稀有的物件:一台造型典雅的手摇磨豆机,那是用来研磨咖啡豆的。 不要说在国内,即便是在咖啡盛行的法国和英国,这种咖啡机也不多见了!如今高速的生活节奏,让这种现场磨制的咖啡渐远了人们的生活,即使是对“磨制咖啡”有偏爱的人,也都会选用那种电动的研磨设备!而那些造型各异、典雅别致的手动磨豆机,逐渐成为了“复古情怀和浪漫文化”的代名词,也成为了极具“逼格”的收藏品。 看来,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个“逼格”极高的人!茶几上有一支咖啡壶,还有三支咖啡杯,杯子里仍有残留的咖啡,看来这里刚才有其他人小聚,而且刚离开不久…… 壮汉很客气的一伸手,指着沙发寒暄道:“里奥先生,您请坐!”然后他将一条烟放到了茶几上,是林皓阳买来的那条中华烟。 林皓阳微微一笑表达了谢意,并在沙发上落了座。他坐在那里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此时他很确定:小阳曾经在这个房间出现过,因为他闻到了儿子的味道! 那个小伙子开口问道:“里奥先生,您喝点儿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随便,都可以!”林皓阳很随意的应道,到了这里,他还真有了一种“做客”的感觉,那就客随主便吧。 小伙子笑着说道:“听大哥说,里奥先生在下午有喝红茶的习惯,那就给您来一杯茶吧。” 大哥?林皓阳很随意的问道:“请问,您的大哥是什么人?”小伙子扭头笑了笑,没有回答。林皓阳自觉无趣,他又问道:“是胡绍良吗?”小伙子又扭头笑了笑。 什么意思?林皓阳很无奈的重申了自己的权力:“既然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那我总应该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吧?” 小伙子总算是说话了:“哦,里奥先生您别着急!大哥已经知道您来了,他马上就会下来,您稍等!” 下来?从哪儿下来?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仰头看向了天花板:看来这里还是一栋楼房! “来,您请喝茶!”小伙子将一杯茶端到了林皓阳面前的茶几上。 “好的,谢谢!”林皓阳慌忙应道,他拿起茶匙浅尝了一口,不禁暗自称道:这小子到底是干吗的?他的手脚可是够利索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调制出了一杯香浓可口的法式红茶,而且口味相当地道! 林皓阳正品尝着红茶,房间外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在房门处停了下来。 小伙子和壮汉朝着房门处很恭敬的一颔首:“大哥!” 大哥?看来主角终于登场了!林皓阳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他很从容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在起身后扭头朝门前望去,然后浅浅的一笑…… 门前站着三个人,正中的那位“主角人物”正是胡绍良,而他的身后,则是两个表情肃穆的壮汉!此时的胡绍良一身休闲的装束,他很闲散的将手插在裤兜里,一派的逍遥自在! 望着林皓阳,胡绍良露出了一个属于“故友久别重逢”的微笑,那个笑容是真诚的,不带有一丝的矫揉造作,他挥手招呼道:“里奥少爷,好久不见啊!” 太亲切了!假如不是身处这种敌对的状态,林皓阳真想过去给胡绍良一个热烈的拥抱,可是眼下……他只能微笑着,朝胡绍良双手一抱拳,恭维道:“范哥,久违了!” 胡绍良很明显的一怔,他蹙着眉头问道:“范哥,什么意思?” 林皓阳盯着胡绍良,笑而不语…… 那种质疑的对视足足僵持了半分钟,终于,还是胡绍良败下阵来!他用手挠着头,很尴尬的笑着,赞叹道:“我操!看来先生(袁方)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不过从目前看来,即便是先生,他也低估了你!” 在一声叹息之后,胡绍良很不甘心的苦笑着,质问道:“你他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得意的应道:“最近!在你回国后,第一次出现在‘碧苑’的时候!” “我操!”胡绍良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一声感叹后,他默认了自己的新身份。 范哥?这是怎么回事?胡绍良变成了切尼?袁,如今又摇身一变,成了什么“范哥”? 没错,他就是范哥!此时这个站在林皓阳面前的人,正是五年前在西部小镇别墅里、“死”在林皓阳枪下的、“范氏犯罪团伙”的魁首:范锦阳…… 第0584章:身份解谜,恶魔再世 范锦阳不是早就死了吗?他是怎么鬼使神差的又活下来了?他又是怎么阴差阳错的变成了胡绍良?并且,林皓阳怎么会怀疑到他就是范锦阳呢? 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要想解开这些谜团,那就得让时光倒流,回到四年前的那个西部小镇,那栋发生过喋血枪战的别墅现场。并且,请原谅笔者累赘的复述…… 那是林皓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面对范锦阳,但是范锦阳留给他的感觉却是那样的……那样的诡异: 林皓阳始终无法将范锦阳与那个心狠手辣的冷血暴徒联系在一起;彼时的范锦阳,虽然已经到了垂死的状态,可是他依旧淡定从容;他微笑的样子很坦诚,甚至带着痞痞的帅气;那个微笑突然让林皓阳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亲切;在刚刚结束的那段短暂的对话中,他们的交流没有任何的隔阂,完全就像两个失散多年的老友; 在回忆的同时,让我们还原当时的场景: 双方都身中数枪,危在旦夕!依然有活动能力的林皓阳深知自己失血过多、大限将至,可是他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将范锦阳掉落在地板上的枪,重新推到了范锦阳的面前,并制订了新的游戏规则:机会均等!他数到“三”之后……最后的决战! 可出人意料的是,两个枪械高手却在林皓阳数到“三”的时候,同时抬高了枪口、将自己此生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向了天花板!枪响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也都笑着发出了感慨:“我操!” 范锦阳艰难的笑着,问道:“哎,你他妈怎么回事儿?” 林皓阳苦笑着反问道:“我他妈还想问你呢!” 范锦阳吐出了一口血,恶狠狠的咒骂道:“你他妈就是一条疯狗,我不想让你死在我手里!” 林皓阳也不甘示弱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你他妈就是一个杂碎,我不想让你死的太痛快!” “哈哈……”两个人在对视了一番之后,发出了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范锦阳缓缓的抬起了手里的枪,朝着地板连扣两下扳机:“咔!咔!”……空枪!范锦阳低声骂道:“我操!就给了一颗子弹?!” 林皓阳忍不住又笑了出来……真的,人之将死,他很开心! 时间,成了对峙的武器,也成了这场赌命之战的裁判,几分钟之后,死神降临!气息奄奄的范锦阳嗫嚅着,向林皓阳道了别:“兄弟,我认输,我坚持不住了,先走一步!”说着,他带着那个痞痞的微笑,一歪脖子,没有了声息。 几乎与此同时,林皓阳也昏死了过去,而范锦阳的那个微笑,成了林皓阳“上辈子”在世间见到的最后一个微笑,也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两年后,当林皓阳在卡瓦莱尔的小镇别墅,第一眼见到前来照顾和陪伴自己的胡绍良,林皓阳是震惊的!初见面的那一刹那,林皓阳在胡绍良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亲切,而胡绍良那口带着滨城味儿的普通话,让那种亲切变得更加亲切! 而最为诡异的就是:胡绍良脸上那个痞痞的微笑……太熟悉了!在那个瞬间,林皓阳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范锦阳在临死前留下的那个笑容!可是林皓阳马上就感觉那种想法太可笑:范锦阳已经死了,他不会有机会活下来! 接下来,在卡瓦莱尔小镇的“夜鸮”俱乐部,当胡绍良在拳击台上用一套教科书般标准、迅猛的格斗动作,将那名壮汉“菲利”击倒的时候,林皓阳再一次对胡绍良的身份产生了质疑:因为胡绍良在那个对战瞬间所施展出来的搏击招式,完全就是我军特种作战部队的《擒敌格斗术》! 但是那天在回别墅的路上,胡绍良给了林皓阳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他确实在国内的特种部队服过几年兵役,而且就在滨城海军基地的陆战营……林皓阳在释疑的同时也恍然大悟:难怪胡绍良有那么霸道、彪悍的身手,也难怪他的普通话里会带着滨城的口音! 不过,出于一名刑警的职业本能和敏感,林皓阳还是对胡绍良的身份有所怀疑,尤其是胡绍良在无意间时常绽放的那种微笑……真的与范锦阳太像了!甚至在很多面对胡绍良的时候,林皓阳经常会出现某种错觉:他就是范锦阳!但是随着交往的深入,他与胡绍良建立了兄弟一般的友谊,而胡绍良对他无微不至的陪伴、照顾和关怀,逐渐让那些所谓的顾虑和怀疑慢慢淡化,直到荡然无存! 回到国内之后,林皓阳时常在梦里梦到他的燕子和胡绍良,但诡异的是:他经常在梦里……把胡绍良与范锦阳混淆!后来,林皓阳参与了“秦怀远自杀案”的侦破工作,随着对案件的深入了解,他意识到:舅舅袁方就是“复华社”的间谍,而且是高层人员! 林皓阳在心痛的同时,也开始怀疑起了在法国时除了舅舅之外、两个他最亲近的人的身份:燕子和胡绍良都是为舅舅工作的,他们会不会也是“复华社”的人呢?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林皓阳再次开始怀疑:胡绍良就是范锦阳! 其实,之所以林皓阳会屡屡的怀疑、却又屡屡的推翻那些怀疑,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他与胡绍良之间的友谊是最真挚的,胡绍良对自己的呵护是不加掩饰的、毋庸置疑的!假如他就是范锦阳的话,那这些根本就不会成立!因为……林皓阳亲手杀死了范锦阳的亲弟弟!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林皓阳始终被困扰着…… 那天夜里,当林皓阳和罗小天夜探“碧苑”的时候,他在那里见到了初回国内的胡绍良,他再一次震惊了!第二天,他就让董超暗中核实胡绍良的身份,却得到了一个在他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的结果:胡绍良根本就不是胡绍良!那他会是谁呢? 很快,荆辉也为林皓阳带来了消息:他们对当晚罗小天拍摄的那些照片做了辨认和比对,证实了那个与胡绍良热烈拥抱的人,就是“利丰置业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而此人在几年前,竟然是范锦阳旗下的“花都夜总会”的管理人员! 彼时,林皓阳凭直觉判定:胡绍良就是范锦阳!无疑,他肯定也是“复华社”的重要成员。而且,他始终与国内从前的手下人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为了进一步印证自己的判断,林皓阳让臧小东跟踪了一个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五年前,在林皓阳主持侦破“九一三”大案的时候,他了解到这样一个重要信息:范锦阳、范锦明兄弟二人虽然在“江湖上”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堪称冷血,但是他们却极富亲情观念、对家庭成员关怀备至!尤其是对他们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更是呵护有加。 而林皓阳让臧小东跟踪的人,正是范锦阳的妹妹!林皓阳认为:范锦阳已经五年没有回到国内了,作为一个注重亲情的人,即使他再谨慎,也会想办法与家人取得联系、甚至是见面!而无疑,那个妹妹会是他联络的最佳人选! 很快,臧小东就传来了消息:不负众望啊!那个所谓的“胡绍良”,果然与范锦阳同母异父的妹妹,在一间咖啡馆秘密见面了! 至此,林皓阳才最终判定了范锦阳的身份!说实话,当时林皓阳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气:恶魔再世,太可怕了!范锦阳从容自若的演技、卧薪尝胆的隐忍,让林皓阳不寒而栗!他的危险系数和战斗指数,比林皓阳想象中的还要高,而且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第0585章:高手对决,生死搏杀 小伙子又调制好了一杯红茶,然后很恭敬的放到了茶几上。 胡绍良懒……哦不!既然已经验明了正身,那就给他恢复“名誉”,还是叫他范锦阳吧! 范锦阳面带着讪笑,懒散的走进了房间,然后在林皓阳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那两个壮汉则站在了沙发的后面,依旧表情肃穆。范锦阳伸手示意林皓阳落座,他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突然很紧张的问道:“哎,你没带枪吧?” 林皓阳很无奈的笑着,摊开了两手。范锦阳扭头问道:“你们给他搜过身了吗?” 那个小伙子苦着脸反问道:“大哥,您不是特意叮嘱我们……” “得得得!”范锦阳很不耐烦的摆着手,低声嗔怪道:“一点儿幽默细胞没有!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点儿长进呢!” 除了范锦阳本人,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笑了,就连站在范锦阳身后的两个壮汉也禁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们随即又恢复了肃杀的神情。 范锦阳浅尝了一口红茶,他抬起头,很好奇的问道:“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那就开诚布公的聊聊吧!林皓阳毫无隐瞒的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的那些感觉和分析,范锦阳听完后啧啧称奇:“厉害!厉害!到底是警察,明察秋毫啊!在这方面我自愧不如!” 范锦阳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样?回国后还习惯吧?”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应道:“除了儿子不见了,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完,他试探着问道:“我……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儿子?” 范锦阳思忖了一下,叹息道:“我能保证你儿子的安全,这一点你必须相信我!而且我也能保证把你儿子安全的交到你手里,这一点你也必须相信我!但是……现在还不是你见他的时候!” 林皓阳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说说你的条件吧!” “条件?这个……”范锦阳挠着头,开始了思考。 “怎么了?”林皓阳冷笑着质疑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还没有想好条件!” “哈哈……”范锦阳笑着应道:“跟你说句实话吧,在见到你之前,我还真没想过要提什么条件!不过……现在我倒是想好了!” “哦?”林皓阳笑着催促道:“那就说说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范锦阳应道:“恩,好说好说!对你来说,这没什么难为的!”说着,他站起身,对林皓阳吩咐道:“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来!”说完,他快步离开了房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房间里的氛围还算轻松,可林皓阳还是感觉到一种“身不由己”的强烈不适。没办法,范锦阳才是这里的主宰者,他操控着这里的一切,甚至包括林小阳的生命!他让林皓阳等着,林皓阳也只能等着! 小伙子很热情的为林皓阳又续了一杯红茶,这杯茶还没有喝完,房门被人推开了。范锦阳重新出现在了门前,面带着那副他所独有的痞痞的微笑,他朝林皓阳一招手:“里奥少爷,出来吧!” 此时的范锦阳换了一身运动短衫,林皓阳好像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林皓阳走出了房间,小客厅里的几个人也尾随着他走了出来。 转头四顾,林皓阳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很空旷的大屋,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四周的墙壁只是被涂抹了一层浅浅的白色,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里面青灰色的水泥墙体;对面的墙上倒是有三扇大窗户,但是都被用胶纸封住了;不过透过一些残破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屋外山坡上的几棵树…… “接着!”听到范锦阳的一声招呼,林皓阳匆忙伸手,接住了他抛过来的一件东西。 正如林皓阳预料的那样,他接住的是一副搏击手套! 范锦阳乐呵呵的说道:“不是想见儿子吗?可以啊!”说着,他用手一指林皓阳,发出了挑战:“你!只要打败我!我!就把儿子还给你!怎么样?这买卖公平吧?敢不敢接受挑战?” 林皓阳轻蔑的一笑,他将搏击手套搭在了肩膀上,动手解起了衬衫的扣子…… “我操!说来就来啊?爽快!”范锦阳的兴奋的嚷道:“够意思!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他妈就再没找到合适的对手!真的,可憋死我了!今天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大战三百回合,好好过过瘾!”说完,他兴致勃勃的扭腰摆胯,做起了准备活动。 此时的林皓阳已经赤裸了上身,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他将脱下的衬衫随手丢到了一旁,然后戴好了搏击手套…… 林皓阳很了解范锦阳的格斗能力,之前他们曾经数次交手。说实话,双方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互有胜负!诚然,即使林皓阳的身体状态良好,他也未必有全胜的把握,更何况,他尚未痊愈的左腿还在一阵阵的酸麻胀痛。 为了儿子,拼了!这是一场不得不进行的豪赌,林皓阳不能输,他也输不起,他必须全力以赴!虽然身上有伤、虽然这不太公平,可林皓阳觉得自己应该试试,并且他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对手,于是他淡定自若的招呼道:“开始吧!” 搏杀开始了!范锦阳似乎早就按捺不住了,他率先发威,当仁不让的欺身而上,在一记虚晃的摆拳之后,直接“高鞭腿”上头…… 虽然久未过招,但林皓阳很熟悉范锦阳的进攻套路,在对方的虚招之后,他果断的架起左臂保护头部,硬生生的接下了那生猛的一脚。接招的同时,他用作格挡的左臂传来了一阵剧痛……这实属无奈之举,其实他是有机会后撤步避开的,但是他的腿真的太不方便了,比他预想的还要不方便,挪不开步子! 范锦阳得意的一笑,炫耀道:“怎么样?这一腿的力道还可以吧?” 林皓阳隐忍着左臂的痛麻,他咬着牙逞强道:“老套路,雕虫小技!”与此同时,他换成了“反架”的格斗姿态:右腿在前的防守动作!他可不想把有伤的左腿暴露在对方的“优先攻击位”,而且,他绝不能让对手发现自己的左腿是“致命软肋”! “我操!”范锦阳暗骂一声,再度施展了攻击,一套密集凌厉的组合拳,打得林皓阳疲于招架、连连败退。好容易在攻击的间歇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范锦阳罡猛的高鞭腿又左右杀到…… 一个回合下来,林皓阳在败退中毫无还手的机会,此时的他已经气喘连连、汗流浃背,并且他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左腿的伤口好像开裂了,锥心的痛!经过刚才的高强度移动,他的左腿已经开始了瑟瑟发抖。 还好,貌似范锦阳并不急于取胜,他竟然给了林皓阳这个喘息的机会!范锦阳轻蔑的笑着,取笑道:“里奥少爷,您练功不勤啊!这才一个回合就把您累成了这样,您的身子骨也太虚了吧?” 林皓阳挤出一个微笑,不屑道:“你不也就是这‘三板斧’吗?有什么本事你就全使出来吧!” “嗤!”范锦阳冷哼一声,他威吓道:“你别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话音未落,他便挥拳而上…… 又是接连几个虚中有实的杀招,林皓阳用手臂护头,眼看着范锦阳的左肩一“沉”……机会来了! 按照范锦阳习惯的攻击套路和基本的动作连贯,接下来会是什么?沉肩、后仰、扭胯、提膝……这小子要出高鞭腿了!林皓阳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一咬牙,迎着那记带着风声的高鞭腿,虎扑而上…… 第0586章:你赢了,放水的赌局 判断准确,冒险成功! 范锦阳压根儿没有想到,林皓阳会在招架中剑走偏锋的突发奇招,进行反击!他匆忙收势转入防守,一时之间阵脚大乱,仓皇败退。林皓阳则是得势不饶人,他一路追击,右摆、左直、右上钩……一套迅猛的组合拳连连得手,乱战中,至少有两、三拳精准的击中了范锦阳! 击中是击中了,但是很明显,打击效果欠佳!此时的范锦阳已经逃出了林皓阳的攻击范围,他用手捂着刚才被击中的脖颈,嗤笑道:“里奥,这他妈是你的出拳吗?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说的没错!又是那条该死的左腿,此时林皓阳的左腿已经开始了明显的战栗。由于失去了腿部的支撑,无法施展腰腹的力量,连林皓阳自己都感觉到了出拳的无力。遭受了对手的耻笑,林皓阳怒火中烧,在逼近了对手之后,他咬着牙挥起右腿,一记鞭腿向对手腰肋的防守空当袭去…… 没有击中,也不会击中!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林皓阳左腿的伤口处传来了一阵撕裂,他不得不终止了那记“鞭腿”的动作,然后一个趔趄,他险些摔倒在地!林皓阳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伤口处涌了出来,他低头一看……还好,腿上没有血渍! 范锦阳愣住了,他惊问道:“里奥,你的腿……你的腿怎么了?” 林皓阳心里很清楚: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必须速战速决!他咬牙切齿的一声低吼:“少罗嗦,接着来!”随着话音,他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拳来脚往,林皓阳能感觉的到:范锦阳并没有全力以赴,他懒散的攻势,犹如正在进行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可尽管如此,林皓阳还是坚持不住了,虽然始终没有被范锦阳有效的击中,但是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而恰在这时,范锦阳疲态的攻势居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纰漏…… 一式“掣肘”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式“封喉”,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没错!这是一套连贯的《擒敌格斗术》,接下来的动作无疑就是“高鞭腿”!而范锦阳已经做出了“高鞭腿”的前奏动作:沉肩! 这是最后的机会,战机稍纵即逝,林皓阳绝不允许自己错过!孤注一掷的林皓阳一缩脖子冲了上去……不料,林皓阳这次却失算了,如此紧要的关头,他出现了致命的误判:那只是一记“鞭腿”,而绝非“高鞭腿”!此时,范锦阳的右腿正呈摧枯拉朽之势,迅猛的袭向了林皓阳有伤的左腿……收势?躲避?当然可以,可如果就此避让,林皓阳将再难有取胜的机会!电光火石之间、千钧一发之际,面对范锦阳门户大开的防御,林皓阳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把心一狠,拼了! 林皓阳汇集了全身的力量,伴随着一声暴喝,一记势大力沉的右直拳突破了范锦阳形同虚设的防御,精准的击中了他的下巴……猝不及防的范锦阳应声倒地。 赢了?赢了!林皓阳的鼻子一酸,有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溢了出来!可是这些眼泪,却并不是为了自己艰难的取胜,而是因为……范锦阳。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简直就是多年前在卡瓦莱尔小镇“夜鸮”俱乐部拳击台上的……情景重现:范锦阳竟然在那记“鞭腿”就要击中林皓阳左腿的瞬间……这个该死的家伙,他竟然再度收腿了! 不想让对手看到自己的懦弱,林皓阳匆忙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可是突然,他僵住了身体,因为两支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头上! 是!是那两个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壮汉,眼见自己的大哥被击倒,他们几乎同时拔出手枪冲了过来,然后用乌黑的枪口顶住了林皓阳的脑袋……林皓阳微微一侧头,他看清了:是两支正品的“意大利柏莱塔”大口径手枪! “有你们什么事儿?都他妈给我滚一边儿去!”躺在地上的范锦阳咒骂道。 两个壮汉犹豫着对视了一眼,然后匆忙收起了各自的枪械,很顺从的向后退去。 范锦阳用手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下巴,他对林皓阳坏坏的一笑,嗔怒道:“你他妈这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啊!前面软绵绵的一顿花拳绣腿,趁老子麻痹松懈,你他妈就给我来这一手!” 林皓阳平复了一下心虚,他苦涩的一笑,问道:“你为什么要收腿?” “我他妈怎么知道为什么要收腿?”范锦阳骂骂咧咧的应道:“可能……可能是他妈习惯了吧?” 习惯,多么可爱的习惯啊!林皓阳的鼻子又是一酸…… “算了算了!”范锦阳摆着手叹息道:“愿赌服输,你赢了!”说完,他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苦着脸对林皓阳嚷道:“哎?我说!拿出点儿体育道德精神好不好?你倒是把我拉起来啊!”说着,他朝林皓阳伸出了一只手。 林皓阳很欣慰的笑着,他伸手与范锦阳的手用力的一握,然后猛一发力……他本来是打算把范锦阳拉起来,可是…… “啊!”因为用力过猛牵动了左腿的伤口,林皓阳捂着腿惨叫一声,瘫坐在了范锦阳的身边。 范锦阳取笑道:“你这是怎么啦?我刚才也没碰你的腿啊!你这体力也真是够戗,我……”突然,范锦阳望着林皓阳的腿怔住了,他大惊失色的嚷道:“我操!你你你……你的腿这是……怎么啦?” 林皓阳将那只捂着腿的手拿到了面前,此时那只手上已经满是血迹,扭头一看,裤子已经被血浸透,正有殷红的血顺着裤脚滴落在地面…… 范锦阳惊慌的甩脱了手上的搏击手套,他抓住林皓阳左腿的裤脚,咬着牙猛一用力……“嘶”的一声,那条裤管被彻底撕开,露出了大腿上被血染透的绷带……范锦阳瞠目结舌的问道:“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 林皓阳尴尬的笑着,敷衍道:“我……我刚动过一个小手术!” “我操!我他妈刚才就觉得你不对劲!”范锦阳咧着嘴一闭眼,他心疼的叫骂道:“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这样,谁他妈还让你陪着玩儿啊!”说着,他拦腰抱住了林皓阳,怒斥道:“你他妈等死呢?搂着我的脖子!” 望着发疯失控的范锦阳,林皓阳的鼻子一酸,心头却一暖,他搂住了那个恶魔的脖子…… 范锦阳拦腰将林皓阳抱起,脚步踉跄着回到了刚才的小会客室。他一脚将茶几踢开,然后将林皓阳轻轻放到了沙发上,直起腰后他一把撕掉了自己的上衣,一扭头,他扯着嗓子叫骂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快去拿急救箱!” 片刻之后,一个壮汉提着急救箱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房间,嘴里嚷道:“大哥,来了来了!给给给!” 范锦阳将急救箱放在了茶几上,打开之后取出了一把剪刀。 林皓阳侧着脑袋偷偷瞄了一眼:嗬!那急救箱里的家伙还挺全! 此时的范锦阳已经大汗淋漓,他用那件撕毁的上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然后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了林皓阳左腿上的绷带…… 林皓阳的伤口终于重见天日了:大腿伤处中段的缝合线已经完全断裂,皮肉外翻、血肉模糊!不幸中的万幸,出血量已经有所“收敛”! 范锦阳心疼的一咧嘴,他回到急救箱前,从里面取出了镊子、药棉和药水,然后对林皓阳嘱咐道:“必须先消毒,你得给我忍着点儿!” 林皓阳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有感激,也有尴尬…… 第0587章:冷血杀手,医者仁心 “张嘴!”范锦阳命令道。 林皓阳望着范锦阳手里的那卷绷带,他犹豫了一下。其实他本打算拒绝的,可是最终他还是顺从的张开了嘴,咬住了那卷“爱心绷带”。 “恩……”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那些药水渗入伤口的时候,那股烧灼般的刺痛还是让林皓阳仰起头,发出了一声隐忍的哀嚎,幸亏那卷绷带,成功的将那声惨叫压在了喉咙里。 豆大的汗珠儿顺着脸庞滴落,林皓阳紧咬着那卷绷带险些晕过去,他偷偷瞄了范锦阳一眼……此时的范锦阳也是满头的大汗,他跪在林皓阳的身边,正全神贯注的处理着那处伤口。 伤口用药水消毒之后,范锦阳又将林皓阳腿上的血渍进行了清理,然后他抬头朝林皓阳很歉意的一笑,鼓励道:“这地方得重新缝合,咬咬牙坚持一下,这是最后一关,怎么样?” 林皓阳甩了一下头上的汗珠儿,对范锦阳露出了一个坚毅的微笑: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应付接下来的手术,没有丝毫的问题!他之所以如此的自信,是因为他的腿……已经彻底痛麻,没什么知觉了! 范锦阳从急救箱里取出了一根大号的钢针,他双手用力一拧,将钢针弯出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弧度,然后掏出打火机,将钢针烧红、消毒。在戴上了消毒的胶皮手套之后,范锦阳用卫生棉球对钢针进行了仔细的擦拭,最后他从急救箱取出了缝合线…… 这一切动作被范锦阳做得行云流水、驾轻就熟!但是在重新跪在林皓阳的身边、再次面对那处伤口的时候,他的手还是开始了发抖。 一个壮汉站在范锦阳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能……能行吗?” “废话!”范锦阳颇为自信的炫耀道:“老子在特种伞降大队呆了五年,你说我行不行?!” “可是……”壮汉支支吾吾的提醒道:“我看您的手……抖得很厉害啊!” “嘶……”范锦阳回头瞪着那个汉子,他晃了晃手里的钢针,威吓道:“你他妈再给我唧唧歪歪,信不信老子先把你的嘴缝起来!” 壮汉没敢再吱声,他掩着嘴倒退了几步。 范锦阳终于准备动手了,他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对林皓阳龇牙一笑,哄劝道:“我这儿没有麻药,你得再忍忍,放心吧,我手脚利索点儿,一会儿就好!” 林皓阳一把扯下了嘴里的绷带,他叫苦道:“趁着我的腿现在麻了,你就快点儿吧!”说完,他赶紧将绷带塞回了嘴里…… 还好,时间不是很长、痛的也不是很明显!两分钟后,“咔哒”一声,范锦阳用剪刀剪断了缝合线。林皓阳壮着胆子瞄了一眼自己的伤口……说实话,范锦阳的针线活儿还是蛮不错的。 “怎么样?”满头大汗的范锦阳很得意的问道:“我的手艺还可以吧?” 林皓阳仰倒在沙发上,他“噗”的一口吐出了嘴里的绷带,疲惫的应道:“还行!比我想象的……呃!啊!恩……”话没说完,林皓阳僵直的身体突然开始了痉挛,他红着脸瞪着天花板、紧咬着牙关,扯着脖子上的青筋发出了一连串的哀嚎。 怎么回事儿?是!林皓阳就是这么问的,他低头盯着范锦阳,带着哭腔叱问道:“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无须回答,因为林皓阳已经看到了:范锦阳将一些药粉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范锦阳朝林皓阳很歉意的笑了笑,解释道:“已经好了,其实……这才是最后一关。” 林皓阳无奈了,他瘪着嘴质问道:“你说,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我……”范锦阳哭丧着脸欲言又止,最终他放弃了辩解。范锦阳转身拿起了另一卷绷带,给林皓阳做了最后的包扎。 包扎结束,大功告成!盯着被包扎好的伤口看了一会儿,范锦阳似乎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累到几乎虚脱的范锦阳,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林皓阳的心里满怀感激,他扭头对范锦阳道了谢:“谢了,范哥!” 如果说在之前,林皓阳第一次称呼范锦阳的那声“范哥”是一种讽刺与挖苦的话,那么这一次,他绝对是由衷的! 范锦阳没有对这个称呼感到意外,他扭头看着林皓阳,很无奈的笑了笑。 林皓阳又问道:“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什么他妈为什么?”范锦阳很不解的反问道。 林皓阳很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你为什么对我……”可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范锦阳犹豫了一下,他苦笑着应道:“可能……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林皓阳还准备发问,可是就在这时,另一个壮汉走进了房间,他来到范锦阳的身边,低声说道:“大哥,乔哥回来了!” “哦!”范锦阳慵懒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坐到了沙发上,吩咐道:“让他过来吧!” 壮汉“领旨”后离开了房间,很快,房门的缝隙里出现了半个脑袋,很谨慎的朝房间里瞄了一眼。 范锦阳懒洋洋的招呼道:“进来吧!”说着,他指着林皓阳的腿,揶揄道:“他都这副德性了,你还怕被他看到?” 一个身影闪身进入了房间,然后略显尴尬的朝林皓阳笑着一点头,林皓阳赶忙欠了欠身子,算作是回礼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相貌平平但给人的感觉很精明,林皓阳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晚上,在“碧苑”迎接范锦阳,并与其热烈拥抱的那个家伙。 荆辉曾经对这个人进行过调查:此人是“利丰置业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林皓阳当时还真没有在意。 范锦阳将一支香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乔哥”很殷勤的将打火机伸了过去,范锦阳摇了摇头,他指着林皓阳提醒道:“算了!没见这里有病人吗?” 看到了香烟,林皓阳的烟瘾也犯了!他厚颜无耻的商量道:“你不抽就不抽吧,能给我来一支吗?” “我操!”范锦阳很明显的一愣,继而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点上了一支香烟,然后欠着身子伸长了胳膊,将烟塞到了林皓阳的嘴里。 既然患者都抽上烟了,那其他人也就没必要禁忌什么了!范锦阳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烟,他问道:“事儿办得怎么样?” 老乔很恭敬的回答道:“大哥放心,按照您的吩咐,事儿办得很顺!一路上都打过了招呼,随时可以出发!” 出发?范锦阳要逃?林皓阳顿时紧张了起来:那……小阳怎么办? 范锦阳很满意的一点头,吩咐道:“恩,不错!你先出去吧。” 老乔犹豫了一下,他弯腰对范锦阳商量道:“大哥,外面的饭做好了,我也带回来几道菜!您已经几顿没吃了,出来吃一点儿吧?” 范锦阳疲惫的摆了摆手,应道:“算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带着他们去吃吧!” 老乔很不甘心的站在那里,好像还想再苦劝几句……不料,林皓阳却在这时候提出了异议,他嚷道:“别别别!我……我也好几顿没吃了,真的!我是真饿了!” “恩?”范锦阳惊愕的盯着林皓阳看了一会儿,他哭笑不得的应道:“我操!难得在这时候你会有胃口!行行行,你等着,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说着,他就起身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林皓阳嚷道。 范锦阳停住了脚步,他一回头,很不耐烦的问道:“你又怎么啦?” 林皓阳可怜兮兮的问道:“有……有酒吗?” 范锦阳愣了,他瞥了一眼林皓阳的那条“残腿”,叱问道:“你他妈不要命啦?!” 林皓阳哀叹一声,他生无可恋的应道:“在来这儿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好好活着回去。您瞧着办吧,给留半条命就行!”…… 第0588章:先喝喝酒,再叙叙旧 手机和包都不在身边,林皓阳无法知道准确的时间,扭头看看那扇小窗户,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套上衬衫的范锦阳返回了小会客室,他给林皓阳也带回了一件衬衫,还有一条毛巾被。将毛巾被披在了林皓阳的腿上,他站在林皓阳的身边很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亲自动手,将茶几推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那个小伙子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房间,在将托盘放到茶几上之后,他对范锦阳请示道:“大哥,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儿,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事儿您喊我!” 范锦阳微微一点头,小伙子离开了房间。 林皓阳朝茶几上瞄了一眼,他很满意:有菜、有肉、有酒。 范锦阳坐在了林皓阳对面的沙发上,他打开了那瓶白酒,给两个酒杯斟满了酒。 闻到了酒味儿,林皓阳顿时振作了起来,他反客为主,率先端起了酒杯,讪笑着寒暄道:“范哥,那什么,借您的酒给您接个风,欢迎您回来!” 范锦阳笑吟吟的拿起了酒杯,在碰杯之后,两个人同时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林皓阳朝酒瓶虚张声势的伸了伸胳膊,表示了遗憾:“范哥,我身体不太方便,这填酒的活儿,就麻烦您了!” 范锦阳给两个人的杯子重新满上了酒,然后又给林皓阳面前的碟子加满了菜,他提醒道:“别光喝酒,吃点儿东西!” 几口热菜下肚暖了胃,林皓阳打算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儿子的情况,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我儿子他……有饭吃吗?” “放心吧,委屈不着他!”范锦阳懒洋洋的应道。 林皓阳指着茶几上的饭菜,又问道:“他……跟咱们吃的一样?” 这句问话真可谓是拐弯抹角:假如范锦阳回答“是”,那就说明,林小阳就在这栋房子里! 范锦阳的智商可不低,他很明白林皓阳那句问话中的意有所指,他笑着回答道:“我跟你明说了吧,你儿子现在很安全,但是他不在这里!” 阴谋被拆穿了?林皓阳沮丧的点了点头。 见林皓阳神色黯然,范锦阳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宽慰道:“儿子的事儿别总挂在心上!放心吧,最晚明天晚上,我会安全的把小阳给你送回家!但是你……恐怕……”范锦阳的话没有说完。 林皓阳双手一抱拳,感激道:“范哥,大恩不言谢了!只要我儿子能平安的回去,我无所谓,随您任意处置!” “哎?我说林皓阳!”范锦阳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从你今天一来,我就觉得你说话一股怪味儿!干嘛呀?我干嘛就非要‘处置’你啊?我凭什么就要‘处置’你呀?你得罪我了吗?” “啊?”林皓阳愣住了,他迟疑道:“那咱们的交易……” “谁要跟你交易了?”范锦阳气呼呼的说道:“从第一次跟你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很明确的说了:你跟李维的交易取消!交易取消,你懂吗?是你非要跟我交易的!” 林皓阳有些发懵,他挠着头回忆了一下……恩,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他苦笑着问道:“那你干吗让我来这里啊?” “我让你过来不行吗?”范锦阳反问道:“自从去年春天在卡瓦莱尔分开,咱们有一年没见面了吧?我把你约来,咱们兄弟见见面,很过分吗?不可以吗?” 林皓阳若有所为的点了点头,但是他再次提出了质疑:“那你干吗让那些人蒙着我的眼?!” “废话!”范锦阳嗔怒道:“你他妈马上就要抓我了,我能不防着点儿嘛!是你要‘处置’我,明白吗?你他妈还倒打一耙,说我要‘处置’你?!” 好像很有道理!林皓阳端起酒杯伸向了范锦阳,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刚才说……咱们这是兄弟见面?” 这一次,范锦阳没给林皓阳面子:他没与林皓阳碰杯,端起酒杯后独自一饮而尽!林皓阳悻悻的喝光了杯中酒,他不死心的又问道:“你……你真的一直拿我当兄弟?” 范锦阳很不屑的反问道:“你说呢?” 受宠若惊?林皓阳讪笑了两声,又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范锦阳的酒量不行,在卡瓦莱尔的时候,林皓阳就经常取笑他“小破酒”,此时两杯白酒下肚,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层潮红。其实……这也正是林皓阳让他喝酒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一声叹息之后,范锦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问题特没劲,真的!没什么意义!就算我说出来,你也肯定不会相信!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是那一年在新疆那个小镇的别墅里,就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林皓阳惊讶道:“为什么?” 范锦阳讪笑着说道:“我没说错吧?刚才我说了,就算我说了实话,你也不会相信!” “不不不!”林皓阳匆匆辩解道:“我绝对相信,真的!因为当时我也……” 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真的是一种很诡异的情愫,林皓阳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他竟然在那么短的瞬间,对一名第一次面对、而且正在被通缉、正在与自己殊死搏杀的逃犯,产生了那么多的惺惺相惜!范锦阳“临死”前的那个微笑一直印在林皓阳的脑海中,因为那个微笑让他……让他心疼! 范锦阳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是特别佩服你,真的!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很暴力、很固执、也很狼性的东西,跟我太像了!我当时有种特别强烈的感觉,就觉得咱们应该属于同一类人!” 对于范锦阳的这番话,林皓阳本人深有感触…… 范锦阳放下了酒杯,苦笑着问道:“哎,那天的事儿你还记得吗?当时我说你是条疯狗!” “记得,当然记得!”林皓阳叹息道:“那天的事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范锦阳唏嘘道:“那天第一次见你,那种感觉特别复杂!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咱们能早一些认识,该多好啊?咱们肯定会是‘臭味相投’的好兄弟!不过后来我一想,能在活着的最后一刻认识你,其实也挺好的,那也是一种缘分啊!” 林皓阳点头应道:“是!范哥,跟您说句实话,当时我也有同感,真的!” 也许这句话有些出人意料,范锦阳微微怔了一下,他突然很有兴致的说道:“哎?以前的江湖人在‘拜把子’的时候,经常说一句话: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当时就觉得,恩!咱们就是啊!能一起死,那他妈也算是生死兄弟啦!你说是吧?”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是!可是……咱们都没死成!” 范锦阳很亢奋的一拍桌子,说道:“所以我说,这就是缘分嘛!” “可是……”林皓阳纠结了一会儿,终于,他还是说出了他的困惑:“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这都是为什么?不管怎么说,是我亲手杀了你弟弟,而且当时你就在现场!” “你是说……我应该恨你,是吧?”范锦阳问道,林皓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范锦阳苦涩的一笑,叹息道:“是!是你在我面前杀了我弟,杀了我相依为命的弟弟!我是恨过你,但那只是几分钟的事儿,真的!那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感谢你!其实我那个可怜的弟弟,他早就该死了!是你,是你帮我结束了很多早就该结束的事情;是你,把我从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解救了出来;是你,让活的象疯狗一样的我,解脱了!”…… 第0589章:退伍老兵,功勋往事 疯狗?范锦阳再一次提到了疯狗,难怪他会说林皓阳与自己是同类。 对于范锦阳的那番话,林皓阳还有很多的不解,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于是……他敲了敲自己的空酒杯,暗示范锦阳:哎,我没有酒了! 范锦阳给两个人的杯子又满上了酒,他鄙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知道我的酒量不行,所以想把我灌醉,是吧?” 虽然被人拆穿了心思,可林皓阳依旧装腔作势的辩解道:“我是那种人嘛?你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你自己都说了是兄弟相见,那就应该是无酒不欢嘛!” “行行行,随你怎么想吧!”范锦阳懒散的一摆手,应道:“要喝就喝个痛快!明天一散,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兄弟一场,我就陪你来个一醉方休吧!” 林皓阳从这段话里感受到了太多的伤感…… 范锦阳咧嘴一笑,叹息道:“其实,我心里压着很多事儿,这辈子从来没跟人说过,因为我觉得没人会理解我!我得感谢先生(袁方),是他给了我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我他妈终于像个人一样的活着了,而且是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活着!” 抿了一口酒,范锦阳接着说道:“这一别就是人在天涯、就是相忘江湖,我不想再瞒着你什么,也不想让你对我有误解!我承认我很自私,因为我想留给你一点好的念想,所以如果你不嫌我啰嗦,我想跟你好好念叨念叨。” 受到了范锦阳情绪的感染,林皓阳也不禁黯然神伤,他很诚恳的应道:“范哥,只要是您想说的,都是我想知道的!当然,也是我最好奇的!” 范锦阳点了点头,他讪笑着说道:“其实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感觉特别舒服,也总会有一种倾诉的冲动,可是我不敢,我怕会失去你这个好兄弟,也怕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会唾弃我!”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范哥,谁唾弃谁啊?你不是一直说,咱们是同一类人吗?你觉得一条疯狗……会唾弃另一条疯狗吗?” “哈哈……好!”范锦阳大笑着称赞道:“这句话说的好,我他妈爱听!行,那我今天就跟你掏掏心窝子,让我自己也痛快痛快!省得哪天我一不留神挂了,这些委屈我也只能带进坟里了,老子不甘心啊!” 两个人端起酒杯一碰,然后一饮而尽!酒,真的是好东西!在一声长叹之后,范锦阳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或许,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有那么一座坟,里面埋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阴暗与腌臜、无法与人分享的痛楚与尴尬,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曾经。 可是林皓阳没有想到,当范锦阳对他毫无保留的敞开那座坟的时候,他惊愕的发现:那里面竟埋藏着那么多的委屈和身不由己……难怪当初他垂死的微笑,让自己那么心疼!此刻作为一名聆听者,他深切的感受到:范锦阳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兄弟,生死兄弟…… 言归正传,话说从头! 范锦阳本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爸爸、妈妈、弟弟,一家四口和美幸福!可是就在他上小学的那一年,家里发生了变故:父亲工作的工厂发生了火灾,作为工厂车间主任的父亲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冒着大火奋不顾身的冲进了火场!不料,大火烧塌了厂房,父亲和他那几位勇敢的工友,再也没有回来。 灾难发生之后,政府将父亲评定为烈士,工厂的领导亲自登门慰问,并送来了抚恤金……可是对于那个失去了支柱的家庭来说,那些有什么用?妻子失去了亲爱的丈夫,孩子永远的失去了父亲……范锦阳的童年生活就此发生了巨变。 自从失去了丈夫,范锦阳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与两个尚且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不过他们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每个月都会领到政府发放的烈士补助金,而且,他们还有爷爷! 前面提到过,范锦阳的爷爷是一名退伍老兵,也是共和国的老功臣:他很早就参加了革命,可谓是久经沙场;他打跑了日本侵略者,也赶走了国民党反动派,为建立共和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解放初期,朝鲜战争爆发,爷爷所在的部队又“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与朝鲜人民并肩作战,打跑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美帝国*主义。 在朝鲜战场上,已经是某特务连副连长的爷爷,奉命率领他的尖刀排乔装成“李承晚伪军”,穿插至敌军的作战纵深区域,为我志愿军炮兵进行地标测绘!他们很顺利的完成了测绘任务,不料,就在他们带着资料返程的途中,不幸遭遇了美军的巡逻部队,并被识破了身份……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可是这是一场胜负已决的战斗:深入敌后、敌众我寡,区区一个排的兵力而且没有重武器……而他们的对手,是配备了装甲部队、武装到牙齿的重装美军!被歼灭,只是时间的问题。 尖刀排排长临危不乱,他迅速做出了战斗部署:销毁所有的身份证件,不能让敌军知晓他们的部队番号;烧毁所有的测绘资料,不能暴露我主力部队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和攻击动向;全排官兵,死守临时阵地;他们不光要顶住敌人的疯狂进攻,而且……要进行一次强有力的反冲锋! 反冲锋?这个排长是疯了吗?他要用一个排、三十一具年轻的血肉之躯,去冲锋敌人的重装甲战车?可是他们的手里,连一件能击毁坦克的武器都没有啊! 不,这个排长没有疯!情况危急,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完成任务、将情报送回去,是他当时唯一要考虑的事!所以他要率领他的排冲破敌军的装甲部队,杀入敌阵制造混乱,为范锦阳的爷爷和那名通讯兵创造逃脱的机会,而且,那是唯一的机会! 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任务,范锦阳的爷爷必须无条件的接受!因为测绘资料已经烧毁,而他与那名通讯兵负责绘图和测绘数据的统计,敌军阵地后方那些重要军事设施的坐标,都印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没有人知道那场战斗的具体细节!或许是因为战斗的规模太小、太微不足道,或许是出于保密、或者其他原因,志愿军的战史上对于那次战斗只有寥寥数字的记载,甚至连一个具体的姓名都没有出现…… 范锦阳的爷爷和那名通讯兵不辱使命,成功脱困,但是在撤退的途中,他们再次遭遇了敌军。已经身负重伤的通讯员毅然留下来阻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最终壮烈牺牲! 爷爷再度侥幸脱险,但是在突围的过程中,他却不幸双腿中弹。坚定地信念爆发出无穷的生命力,支撑着爷爷拖着两条残腿,在白雪皑皑的山上爬行了数个小时,就在他气息奄奄之际,负责接应他们的友邻部队及时赶到,并找到了他。 那是一场空前的大捷!由于得到了精确的情报资料和测绘坐标,我志愿军重炮部队在战役打响之前率先发威,一举摧毁了敌军的火炮阵地、军火仓库和其他主要的军事设施!当前方的捷报传来,在志愿军总医院刚动完截肢手术的爷爷,还在昏迷之中…… 伤愈之后,爷爷坐着轮椅回到了国内,他是大功臣,也成了一名光荣的退伍老兵。国家给了他很好的待遇和照顾(很幸运,因为他不光有战功,还有军衔),民政部门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他送来工资、慰问金,逢年过节还会有奖金和慰问品。 本以为老人可以安度晚年,岂料又遇上了这样的灾祸: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0590章:忆童年,狼性的养成 范锦阳的父亲在家排行老大,他还有两个弟弟业已成家,以前是兄弟三人轮流照顾身有残疾的老父亲,可是自从范锦阳的父亲因公殉职后,照顾老爷子的担子只能由范锦阳的两个叔叔来分担了。 范老爷子心疼两个失去了父亲的孙子,于是就把自己的大部分工资拿出来,用来接济范锦阳的母亲。范锦阳的两个叔叔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大哥不在了,父亲拿出钱来给大嫂、照顾大哥的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范锦阳的两个婶婶却不愿意了:她们要照顾老爷子,可老爷子却把钱给了大嫂? 虽然范锦阳的两个婶婶有意见,却不敢表露出来!为什么?因为倔强的老爷子家教甚严,在家里他一言九鼎、极有威望,她们不敢违逆!可是,虽然这两个女人忌惮范老爷子,但是在背后她们没少挤兑大嫂,并且时常在她面前冷嘲热讽,甚至指桑骂槐! 两年后,就在范锦明也上小学的那一年,他的母亲改嫁他人。可以说,范锦阳母亲的改嫁,其实就是被那两个婶婶挤兑走的!这个可怜的女人本打算带着两个儿子离开那个家,可是却遭到了范锦阳的爷爷和两个叔叔近乎粗暴的强力阻挠,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孩子是范家的血脉,就应该留在范家,到别人家会受委屈! 从那以后,范锦阳和弟弟只能同爷爷一起,跟随两个叔叔生活…… 而这时候,范锦阳的两个婶婶就更不愿意了:本来伺候一个老的就够委屈了,如今又来了两个小的!于是乎,这两个恶毒的女人又把当初挤兑大嫂的功夫,用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人前,有爷爷的庇护,可是背后,范锦阳兄弟俩没少受两个婶婶的白眼儿和咒骂! 在家里受的委屈,范锦阳可以忍下,可是最让他难过的是,在外面没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其他的小朋友都骂他:“你是扫把星!你爸爸被火烧死了!你妈妈不要你们了!” 面对那些谩骂,范锦阳是无奈的,因为他爸爸确实是被火烧死的,而他妈妈也确实不要他们了。作为一种反抗,他最多就是大喊一声:“我不是扫把星!我妈妈没不要我!”然后,他只能抹着眼泪跑回家,将自己藏起来。 范锦阳从小生性有些懦弱,遭遇谩骂只能隐忍,可是他的弟弟就完全不同了!别看范锦明岁数小,可是他的性子刚烈,尤其是当听人骂他“你妈妈不要你们了!”这小子会挥着小拳头就冲上去!当然了,每次的结果都是寡不敌众、被人暴揍一顿,然后一路哭着,让哥哥把他背回家。 为什么小兄弟俩儿总是“寡不敌众”?因为他们没有朋友呗!可为什么他们没有朋友呢?因为……他们的身上被贴上了仅属于他们二人的标签:范小怪!而这个标签的由来,是因为他们的爷爷是“范老怪”! 至于范老爷子这个绰号的由来……哎!无奈啊!范老爷子有个嗜好,几十年如一日的一身行头:一顶洗得发白的军帽、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而那身军装上,总是挂满了各款各色、各种各样的军功章!只要闲着没事儿,老爷子就威风凛凛的坐在轮椅上,让儿子和孙子推着他满世界的游逛! 够奇葩吧?够吸引眼球吧?那绝对是滨城的一景,回头率和侧目率那是杠杠的!范锦阳的两个叔叔、包括弟弟范锦明,他们都不愿意推爷爷出门,他们都嫌丢人,觉得那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可是范锦阳却不同,他就很愿意推爷爷出门,而且他觉得那是一种荣耀!因为……他了解爷爷的心事。 范锦阳知道,爷爷的行为是一种幼稚的炫耀,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但是,他却不是为了自己!爷爷炫耀的不是自己的战功,而是一个集体、那个为了保家卫国而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的集体!他不会忘了他们,他也不希望人民忘了他们。 在爷爷的床头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有三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那是爷爷的特务连在集结之后、准备进入朝鲜战场的时候,在边境的某个火车站,以“排”为单位拍下的合影。照片里的那些“爷爷”当时还是“叔叔”,他们风华正茂、他们英姿勃发!可是他们却将自己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叔叔”的年华。 那是爷爷珍藏的宝贝,爷爷在相框的背面贴着一张纸,上面标注了每一个战友的名字。三张照片、整整一个连,除了爷爷之外,全部战死疆场! 虽然爷爷的岁数大了,总是会忘记很多事情,但是对于这三幅照片里的人,他是如数家珍!范锦阳经常跟爷爷做一个游戏,他说出照片中的某个位置,例如:“第二张照片,站在第二排左数第三个爷爷是谁?”爷爷根本不需要看照片,就能马上报上那个爷爷的名字,还有他的祖籍…… 每天夜里睡觉之前,爷爷都要很恭敬的擦拭那幅相框,然后对着相框里的人细细的念叨:今天他都做了什么、都去过哪里、都看到了什么、新闻里说了什么……而每次结束之前的那句话,都是“放心吧,国家挺好、老百姓挺好、哪儿哪儿都挺好,大伙儿都惦记着咱们呢,睡了!” 虽然范锦阳生性懦弱,但是他却喜欢缠着爷爷听战斗故事,而爷爷也很愿意给他讲那些战争年代的往事。慢慢的听得多了,范锦阳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爷爷,您说,咱们的枪不好、人也少,可为什么还敢跟鬼子打仗、跟国民党反动派打仗?还有‘尖刀排’的那些爷爷,他们明知道打不赢,干吗还要硬拼啊?白白的牺牲了,他们很不聪明!” “他们怎么会是白白牺牲了呢?他们可是最聪明的人!”爷爷义正言辞的给他做了纠正:“这就是血性!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大义,男子汉就应该热血报国!打不赢,也要打!不能做缩头乌龟,不能任人宰割!只要能打出咱们中国人的气节,战死疆场,虽死无憾!咱们的装备是很落后,可是就凭着这股血性和骨气,咱们最后不是都打赢了吗?谁还敢瞧不起咱!” 那天夜里,年纪小小的范锦阳躺在被窝里,他反复琢磨着爷爷说过的话,感慨良多! 范锦阳突然很敬佩自己的弟弟:他虽然岁数小、个子也很小,但是他“不做缩头乌龟、不任人宰割”,当遭遇欺凌的时候,他有“血性和骨气”、他敢于怀抱“气节”奋勇直前,“打不赢,也要打!”“战死疆场,虽死无憾!”弟弟和那些牺牲的爷爷一样,他就是一个小英雄啊!可是再看看自己,范锦阳一阵汗颜…… 爷爷之前曾经对范锦阳说过:“你是哥哥,弟弟还小不懂事,所以你要处处让着弟弟!爷爷的岁数大了,假如有一天爷爷不在了,你们就只能靠自己了!记住,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们要抱成一团,别人才不敢欺负!你们要互相帮助、互相保护!” 范锦阳觉得自己辜负了爷爷的期望,到目前为止,他没能保护好弟弟!他能做的,只是背着弟弟“战死疆场的尸体”,灰溜溜的回家……那天夜里,范锦阳为自己曾经的懦弱,感到羞耻! 又一天在放学的路上,当一群孩子又跟在小哥俩儿的身后,嬉笑着齐声谩骂:“范老怪,没有脚,滚着轮子满街跑;烧死爹,跑了妈,没人要的小王八……” 范锦阳一把扯住了准备“冲锋”的弟弟,他脱下书包塞到了弟弟的手里,然后咬着牙朝弟弟一笑:“今天看我的!”一转身,他握着拳头冲进了“敌营”…… 第0591章:疯狗精神,热血兵王 一贯争强好胜的弟弟当然没有袖手旁观,范锦明摔下两个人的书包,紧跟着哥哥就冲了上去…… 打虎亲兄弟啊!可是……即使他们手脚并用的拼尽全力、累到虚脱,战局并没有发生什么改观,依旧是寡不敌众!唯一有所改变的就是……从前挨揍的是一个人,如今变成了两个人!在兄弟二人双双被打倒在地的瞬间,范锦阳抱着头趴在了弟弟的身上,因为爷爷说过:“你是哥哥,要保护弟弟!” 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衣服也被扯破了……疲惫不堪的小哥俩儿互相搀扶着,就像两个刚下火线的伤兵,他们朝着家的方向蹒跚而行,途中偶尔对视,他们忍不住望着对方笑了出来。 范锦阳对人生第一场战斗留下的印象就是:痛快!真的太痛快了!那绝对是一种享受!难怪弟弟每一次都迫不及待的冲上去拼杀,原来这种疯狂的发泄是那样的舒服! 以前被别人骂,受了委屈的范锦阳只能躲起来哭,他甚至还估算过时间:每次被骂之后,他都要至少难受上足足两个小时!可是今天他没有难受……还是那个词儿:痛快! 踏着暮色回到家里,婶婶已经将晚饭摆上了饭桌。爷爷望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伤兵,冷着脸叱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脸上、身上……都是怎么回事儿?!” 爷爷生气了,问题很严重!范锦阳吓得赶紧低下头,噤若寒蝉。弟弟范锦明却显得很得意,他兴奋的叫嚷道:“爷爷,今天那些坏小子又骂我们了!我和哥哥去打他们,虽然……虽然我们没打过人家,但是,但是我哥可厉害了!”说完,他仰起小脸望着范锦阳,伸着小小的大拇指夸赞道:“哥,你真棒!” 天啊!那可能是范锦阳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弟弟的夸赞!那种感觉太神奇了,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当一个哥哥,是那么的体面;能成为了弟弟的偶像,是一件如此荣耀的事情! 范锦阳觉得:能够得到弟弟的这声夸赞,挨上一顿揍是值得的,即使被爷爷再揍一顿,也是值得的!他甚至很希望爷爷能马上揍他一顿,这样,他就可以再一次的在弟弟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勇敢”! 可是范锦阳未能如愿,爷爷没有揍他!在一段沉默之后,爷爷冷着脸对叔叔和婶婶吩咐道:“等着我!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许吃饭!”说完,他对范锦阳一招手,招呼道:“推我出去!” 按照爷爷的吩咐,范锦阳把爷爷推到了家附近菜市场的熟食店前,爷爷很豪爽的买下了一大只烧鸡和一大块猪头肉……在当时那个年月,那绝对称得上是一次腐败的采购! 回到家里,来到餐桌旁,爷爷让叔叔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他从那只大烧鸡上撕下了两条大腿,分别按到了范锦阳和弟弟的碗里,他冷着脸吩咐道:“吃!使劲吃!” 没有挨揍,还能吃肉!范锦阳和弟弟惊愕的对视了一眼,却在心中暗自窃喜…… 得到了爷爷的默许和纵容,小哥俩儿坚定的走上了“与邪恶力量势不两立”的抗争之路!从那以后,他们的战斗就没有停息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们从没有退缩! 爷爷说过:“落后,就注定了被欺负!”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从而提升战斗力,范锦阳开始拼命的锻炼身体!并且,他还在那些摸爬滚打中发现:战斗除了勇气,也是需要技巧的!为此,范锦阳特意找来了一个用过的作业本,在反面开始写《战斗日记》:在那里面,他总结战斗经验、记录战斗心得、摸索战斗技巧、研究战斗套路…… 虽然还是敌众我寡,虽然始终未尝胜迹,但是毫无疑问:范锦阳在战斗中得到了锤炼和成长!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段时间下来,这对“疯狗”一样的小亡命徒,终于用自己的“舍生忘死”赢得了对手的敬畏!那些曾大堆大堆聚集在一起谩骂他们的孩子,越来越少……两年后,那群“嘴上缺德的乌合之众”,竟然被他们打散了!而且与此同时,范锦阳惊讶的发现:他身边竟然开始有朋友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范锦阳在一起的那群小朋友,都是附近街区的“好战分子”,而已经小有名气的范锦阳,自然成了这群“好战分子”的首领!他和弟弟的战斗队伍,也渐渐扩充成了一个“战必胜、攻必取、所向披靡”的战斗团体! 按道理讲,已经功成名就,也该急流勇退了!可是范锦阳的战斗历程不光没有结束,那些“战事”反而越来越多了!没办法,因为有了很多兄弟,范锦阳不得不为了兄弟而战!并且,他那个自幼就好勇斗狠的弟弟,因为有了哥哥强有力的庇佑,他变本加厉的有恃无恐、横行乡里,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小霸王!而且他得罪的人……哎!是越来越多啊! 彼时刚上初中的范锦阳,很深刻的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高三的那一年,范锦阳在爷爷的怂恿和鼓励下,参军走进了兵营。 爷爷是个老兵,他对兵营一直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而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没有当过兵,老爷子为此曾经耿耿于怀!如今,他特别希望自己的“长子长孙”范锦阳能了却他的这个心愿!而急于逃离“江湖”的范锦阳,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爷爷。 初入兵营,新奇而陌生的环境让范锦阳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目光所及,到处都一片蓬勃向上、盎然生机的军绿,范锦阳觉得自己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他决心:要用崭新的面貌,道别从前那些混混噩噩、身不由己的江湖生活! 直到此时范锦阳才发现,原来他向往军营已经很久了,应该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从他能听懂爷爷的故事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向往军营了!这里是有志男儿汇集的地方,他要在这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友情,那种可以彼此毫无保留的信赖、甚至可以互相交付生命的战友之情、兄弟之情,就像爷爷和那些爷爷一样…… 常年的战斗经历,让范锦阳拥有了过硬的身体素质,在结束新兵营的训练之后,他被选送进了特种伞降大队。那个部队的番号,源自于长征前的红军某英雄旅,是有着“光荣传统”、肩负“历史使命”的全军王牌,曾受到过历任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和检阅! 特种作战,必然要特种训练,该部队便是以“魔鬼般的训练强度”而名冠全军!能进入该部队的士兵,都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范锦阳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暗下决心:争第一!绝不给老兵(爷爷)丢脸! 范锦阳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他在军营里继续发扬了自己的“疯狗”精神:勤学苦练、奋发图强,良好的体能和心理素质,再加上他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他的各科项目考核均是优秀! 在一年后的新兵考核中,范锦阳的综合成绩位列全团第一!连那些老兵都对他刮目相看,纷纷找他“比武”,这在兵营里是前所未有的! 第二年,范锦阳就被破格提拔为副班长,并多次受到上级部门的嘉奖;也就是在这一年,他成为了全旅官兵的荣耀和骄傲:范锦阳代表空降旅参加了南部军区的“兵王争霸赛”,并一举夺魁荣获“兵王”称号,载誉而归! 入伍的第三年,范锦阳晋升为班长(新兵王义波就是在这一年,被分到了他的班里)。营部首长找范锦阳单独谈话,并很含蓄的向他透露:假如他有意向留在部队的话…… 范锦阳兴奋的都要发疯了:能留在兵营成为一名职业军人,是他埋在心里整整三年的梦想!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就在不久后的一天,滨城传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第0592章:惊闻噩耗,老兵辞世 那是一封叔叔的来信,叔叔在信里告诉范锦阳:弟弟带着一群兄弟开了一家小物流公司,因为争抢生意,与另外一家物流企业发生了冲突,弟弟一怒之下带着人,把那个小老板打成了植物人!目前弟弟已经被公安机关缉拿归案,因为他之前有过数次犯罪前科,所以这一次也许会……重判! 看完了那封信,范锦阳思潮涌动,他久久的难以平静。可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有做:他没有请假回滨城,甚至没有给叔叔回信! 如此大的事情,范锦阳竟会表现的如此漠视,是他不在乎弟弟吗?当然不是!这辈子在他的心目中,最在意的两个人就是爷爷和弟弟!而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淡漠,是有苦衷的。 在军营的三年时光,让范锦阳深刻的体会到:军营,就是一座浸满了正能量的大染缸!无论你来自何方、之前经历过什么,来到这里就是重新的开始、你就是崭新的你!军营里团体的历练,会把你变得积极向上、会给你一个崭新的方向! 范锦阳一直很希望弟弟能离开原来的环境,和自己一样,来军营里锻炼一下!如果真的可以,他坚信:弟弟会是一个好兵!一个比他还要优秀的好兵!可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弟弟进监狱,可是范锦阳却是个例外,他觉得在这个时候进监狱,对弟弟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监狱和军营都是不平凡的集体,而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无非就是:军营,是历练人的地方,而监狱,是改造人的地方;弟弟需要历练,但更需要改造。 弟弟才十九岁,太年轻了;他天资聪慧,却也好勇斗狠,正是可塑性最强的年纪;他不应该继续那种“混江湖”的生活,假如按照原来的生活轨迹继续发展下去,只会越陷越深!监狱,也许就是那种生活的终结。即使被判刑,出狱后的弟弟依然可以是个有为的青年!范锦阳希望弟弟能在监狱里安心的改造,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惴惴不安的等了两个月,家里又来信了!叔叔在信里让范锦阳不要担心:弟弟的判决已经下来了!弟弟被判了缓刑:判三缓三,不幸中的万幸,弟弟不用进监狱了! 看完了家里的来信,范锦阳说不出心里是啥滋味,庆幸?失落?五味杂陈!庆幸的是,弟弟免受了牢狱之苦;失落的是……也是弟弟免受了牢狱之苦。 叔叔让范锦阳不要担心?可范锦阳担心的就是这个!事实证明,弟弟失去了那次宝贵的改造机会,他在那条江湖的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害死了自己! 两年后,已经是预备党员的范锦阳被部队首长相约谈话,谈话的内容是:范锦阳的兵役马上到期,部队有关部门考核和评定了范锦阳的资料,认为他的条件相当优秀,完全符合了“提干”的标准!经研究决定,准备对其进行“提干”!当然了,首长们要首先征求范锦阳本人的意见,并需要他在兵役结束期之前,提出申请。 如愿以偿!范锦阳欣喜若狂:终于可以成为一名职业军人了!终于可以继续留在军营、与那些生死与共的战友们在一起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入党、提干、晋升……范锦阳在军营的生活将一片光明! 可正当范锦阳沉浸在兴奋之中,连长却突然赶来通知他:不需要请假,马上收拾行装,连部的车已经准备好了,将把他送往火车站,乘坐最早的一班列车返回滨城!是什么任务这么紧急?原来,连部刚接到了范锦阳家里人的电话:爷爷病危! 这个从天而降的噩耗,让猝不及防的范锦阳晕头转向,他彻底懵了……六神无主的他直到被连长送上了火车,他才回过神来。 彼时的范锦阳无助、彷徨,他能感觉到心里的某种东西正在坍塌、崩溃!直到此时范锦阳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无论自己变得多么强大,爷爷都是他心中那根最有力的支撑和依靠,如今,他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范锦阳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在火车上,他的眼泪就没有断过。泪水,洒满了那条归心似箭的回乡之路:爷爷,等等我…… 一天之后的那个上午,当失魂落魄的范锦阳返回滨城、冲进医院病房的时候……万幸,爷爷还在,但已处于深度昏迷。 范锦阳扑在爷爷的身上,痛哭不止:“爷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您醒醒啊……” 叔叔抹着眼泪,俯在爷爷的耳边哽咽道:“爸,您醒一醒,阳阳回来了,您大孙子回来了!您不是一直想见他吗?您睁开眼看看他吧!” 听到了“大孙子、阳阳”,奇迹出现了!爷爷突然睁开眼醒了过来,当他看到范锦阳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了一簇悸动与希冀的火苗儿。爷爷艰难的抬起手臂,牵住着范锦阳的手,他拼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断断续续的对范锦阳叮嘱道:“阳啊,我的好孙儿,爷爷走了,去找你奶奶和爸爸,明……就托付给你了,照顾好弟弟……” 爷爷的话没有说话,就握着范锦阳的手断了气,病房里一片哀嚎……范锦阳的天,在那一刻崩塌了! 两个婶婶扑倒在爷爷的遗体上,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范锦阳心里清楚:她们那绝不是演戏,爷爷是个好老人,一直以来,她们对爷爷都是心存敬畏的!也就是在那一刻,范锦阳对两个婶婶的恨意烟消云散,他原谅了她们。 两个叔叔痛哭流涕的告诉范锦阳:三天前,爷爷在家里突然昏倒,他们赶紧把爷爷送进了医院,可还是晚了!医生说,瘫痪多年又年事已高的爷爷,心肺功能出现了严重的衰竭,根本无法实施手术,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并且,深度昏迷的爷爷随时都有“走”的可能,恢复意识的概率几乎为零! 大伙儿的心里都清楚,爷爷之所以能硬撑着又活了这两天,他是在等他的大孙子啊!见不到范锦阳,爷爷死不瞑目!能见上大孙子最后一面,他心愿已了,安然长眠…… 悲痛欲绝的范锦阳在爷爷的病榻旁,长跪不起。可是突然,他发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过弟弟!在这样的时候,向来最孝顺爷爷的弟弟,怎么会不在医院里呢?于是他扭头问道:“叔,我弟呢?” 叔叔叫苦道:“别提了!已经找了他四天啦!人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问了他身边的几个人,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哦对了,他的那个女朋友也不见了,电话始终关机!” 小叔也疑惑道:“真奇怪了!明明(范锦明的乳名)他从来不这样的!在往常,那小子带着女朋友一天往家里跑好几趟,就为了回家陪爷爷、逗爷爷开心!如今出了这种大事,竟然联系不到他了,这……” 反常?范锦阳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弟弟“又”出事儿了! 范锦阳给以前的几个兄弟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医院帮忙料理爷爷的后事,顺便,他也想通过那些兄弟了解一下弟弟的情况。 虽然都是一些狐朋狗友,可他们却有着多年生死与共的交情,有着牢不可破的兄弟基础!“老大”一个电话,兄弟们全部到位! 在医院,兄弟们纷纷劝慰范锦阳: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有几个了解范锦明内情的兄弟,偷偷向范锦阳透露:小明子这回是真出事儿了,而且不是小事儿,杀身之祸啊…… 第0593章:惹祸上身,败走他乡 范锦阳没有猜错,他弟弟这次是闯下了弥天大祸! 两年前,范锦明因为争抢物流生意,将一个同行的小老板打成了植物人。但是由于爷爷去市政府胡搅蛮缠,市委的领导出于无奈,也是出于对革命老战士的体谅和尊崇,经研究,决定对范锦明网开一面,没有从重处罚,只是给他判了缓刑。 有人说过:不合时宜的宽容,就是纵容!侥幸逃脱法律制裁的范锦明,没有对政府的宽容表现出任何的感恩!他不但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更加的有恃无恐! “打死了人,却依旧逍遥法外!”这就是招牌、这就是标签、这无疑给范锦明的嚣张又添加了一道辉煌,他比以前更出名了!于是乎,范锦明乘着余勇,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他的那帮爪牙一路打砸、横扫滨城的物流市场!一时之间,范锦明物流公司的业绩猛增,规模也迅速壮大…… 欲壑难填!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也没有人会嫌钱多!哦,还是换一种比较励志的说法吧:成功和进取,是永无止境的! 半年前,范锦明为了业务的拓展,亲自南下广州,并与广州某涉黑物流企业进行了接洽!双方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他们约定:那家物流公司负责“霸占”广州的物流市场,范锦明则负责“清理”滨城的物流市场,双方共同协作,垄断所有“滨城至广州”的物流业务! 垄断?谈何容易啊!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可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范锦明却感觉以自己的能力和名望,他完全拥有那样的“实力”,并且,他还拥有足够多的成功经验!就这样,从南方返回滨城后,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的范锦明,便率领着他的战斗团队,开始了很有针对性的打砸和清理! 当时在滨城,很多颇具规模的物流公司都具有相当的“江湖背景”!急功近利却又嚣张成性的范锦明可不管这些,并且,一向好勇斗狠的他很有兴趣打破传统、向那些“黑恶势力”发起挑战!就这样,在接连恐吓、打砸了几家物流企业后,他招惹了他不该招惹的人…… 一群被范锦明冒犯的“江湖大哥”凑到了一起,经协商后一致决定:对范锦明发出“江湖追杀令”,誓要铲除这个没大没小、不懂江湖规矩的小子! 一天深夜,十几辆面包车封堵住了范锦明物流公司的大院,手持各种凶器的“杀手”冲进了公司,逢人便砍、逢物便砸……那场打砸一直持续到次日的凌晨! 万幸的是,本该出现在公司的范锦明却侥幸逃脱了!原来,这小子虽然狂妄,但却一直很小心,在听到了一些风声之后,他便很少再到公司去!当晚,当他得知公司被砸,便连夜带着女朋友,躲到外地去了…… 听几个兄弟把事儿说完,范锦阳恨得咬牙切齿,又气又急!恨,是恨铁不成钢,他恨这个弟弟顽固不化、不知悔改;气,是他没想到弟弟能闯下这样的大祸;急的是,如今爷爷不在了,如果被弟弟知道的话……范锦阳了解自己的弟弟:那个孝顺的小子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肯定会回来为爷爷奔丧的!万一被仇家察觉到弟弟的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范锦阳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警察呢?为什么不报警?” 一个兄弟叹息道:“明子公司被砸的第二天,警察就去了!可谁敢报警啊?帮着他遮掩都来不及啊,我们好容易才把那事儿给蒙混过去了!” “遮掩?”范锦阳责问道:“你们干什么还要遮掩?这么大的事儿,能遮掩的住吗?早晚都要交给警方处理,你们帮他遮掩,那就是在害他!” 那个兄弟叫苦道:“大哥,我们怎么会害明子呢?!您也知道,明子身上的‘缓刑’还没到期呢!这时候如果他犯了事儿,再揪出以前的那个‘伤害致死’……大哥,明子如果现在进了监狱,他这辈子就别打算出来啦!” “伤害致死?”范锦阳懵了,他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个兄弟哭丧着脸应道:“就是上回判‘缓刑’的那事儿!那个人被打成了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一年多,上个月没啦!” 另一个兄弟叫苦道:“那家人不算完,现在还每天到法院去闹呢!” 范锦阳绝望的一闭眼,他的头都快炸了。 一个兄弟叹息道:“大哥,咱说句良心话,明子这回的事儿做的太绝了!前前后后闹腾了两个多月,他带着人‘平’了人家七八家物流公司,被他打坏了几十口人!到现在还有十几个人躺在医院里呢!” 打坏了?范锦阳了解自己的弟弟,那家伙从小就心狠手辣…… 另一个兄弟附和道:“大哥,现在这事儿是明摆着的,明子惹不起那帮人!这事儿闹到最后,肯定还是咱家明子吃亏!” 片刻的沉默之后,范锦阳叹了口气,他问道:“不管什么事儿,出了事儿就要解决!那些人想怎么样?”众人都摇了头,没人吱声。范锦阳又问道:“那……我弟要躲到什么时候?” 兄弟们面面相觑,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先这样吧!不过……”范锦阳对大伙儿提醒道:“我爷爷的事儿,必须先瞒着我弟,你们都听好了,谁都不要走漏风声,明白吗?” 大伙儿纷纷点头允诺,一个兄弟却叫苦道:“啊?大哥!明子跟爷爷是啥感情,您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儿如果不告诉他,那小子回来非发疯不可!” 另一个兄弟附和道:“是啊大哥,无论如何,应该让明子回来见爷爷的最后一面!要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范锦阳盯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兄弟,疑问道:“你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你……你知道我弟在哪儿,你跟他有联系!是吧?” “我……”那个兄弟似乎想辩解点儿什么,可是最终他环视了一下身边的人,很沮丧的点了点头。 又是一段沉默,范锦阳招呼道:“行了,别的事儿暂且放一下吧!”说着,他一抱拳,寒暄道:“辛苦兄弟们了,这几天如果你们还有事儿,就去忙,没事儿的帮我料理一下爷爷的后事,我范锦阳在这里谢过大伙儿了!” 大伙儿纷纷嗔怪:“大哥,咱们是亲兄弟,您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啥事儿能比爷爷的事儿重要啊?我们这几天就跟着您了!”“您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没二话,您就吩咐吧!”“打小时候开始,这么多年了,爷爷就没拿我们当外人!您是爷爷的孙子,我们也是!”…… 当天下午,爷爷的遗体就被转送到了医院的停尸房。傍晚,范锦阳正带着兄弟们忙碌着,订花圈、订寿衣、联系殡仪馆……岂料,医院的院长却在这时候亲自跑来了停尸房。 院长前来通知范锦阳:别忙活了!殡仪馆的车马上就到,要将爷爷的遗体马上送往殡仪馆!殡仪馆为爷爷专门预留了最豪华的“告别大厅”,并且已经开始布置追悼会的会场了! 范锦阳大惑不解,他问道:“这是……谁给安排的?” 院长告诉范锦阳:闻听到爷爷去世的消息,市委书记亲自给医院来了电话!他指示院方:爷爷是共和国的老功臣,医院方面必须处理好善后工作,并安抚好家属的情绪!爷爷的后事和追悼会,将由政府出面,以市政府、当地驻军、以及市民政部门的名义进行操办,届时,各部门的领导都将前往殡仪馆,送别老功臣! 范锦阳是感动的,也是感恩的。当晚,在把爷爷进送别大厅的时候,范锦阳将爷爷珍藏的那三张“特务连全员合影”,放到了爷爷的身边,他泣不成声的念叨着:“爷爷,国家挺好、老百姓挺好、哪儿哪儿都挺好,大伙儿都惦记着您和爷爷们呢,您安心睡吧!”…… 第0594章:铮铮铁骨,屈膝求饶 当天的夜里,披麻戴孝的范锦阳留在了殡仪馆的送别大厅,为安眠在“冰棺”里的爷爷守灵。如他预料的一样,他的那群兄弟都陪他留了下来,一个也没走,他轰了几次,可是没用。 夜里十点多钟,一个兄弟拿着手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的来到范锦阳的身边,在一个暗示的眼神之后,直接将手机塞到了范锦阳的手里。在那年月,手机因为高昂的价格还远没有普及到劳苦大众,虽然“体型”已经告别了“大砖头”,但人们还是管它叫“大哥大”。 范锦阳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他迟疑的接起了电话:“喂?” 话筒里传来了一声令人肝肠寸断的哭嚎:“哥!” 是弟弟!听到了弟弟的声音,范锦阳的心……碎了一地!那些准备好的愤恨和埋怨,在顷刻间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心疼!范锦阳对弟弟哄劝道:“明明,别哭,别哭……”嘴上哄着弟弟,可他自己已经泣不成声了。 兄弟俩儿隔着话筒哭了一会儿,范锦阳问道:“明明,你这是在哪儿呢?” 范锦明说出了一个城市的名字,不算远,也不算近,他哭嚎着问道:“哥,爷爷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后面的话被痛哭声淹没了,范锦阳没听清楚。 范锦阳哽咽着劝慰道:“爷爷是岁数大了,他这一辈子太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了!你放心吧,他走的时候没遭什么罪,很安详,真的!他惦记着你,我们告诉他,你是在外面忙工作,所以没能赶回来。” “我他妈真该死啊!我怎么就没守在爷爷身边呢!”范锦明嚎啕大哭着自责。 范锦阳哄劝道:“明明,别太伤心,人老了总有要走的一天,咱们以后也会这样的!你安心在外面,等躲过了这一阵子再回来吧,放心吧,家里有我呢!” “不行!”范锦明痛哭流涕的嚷道:“我这就回去,哥,您让爷爷等等我吧!我马上就走,我要回去再看看他!” “可是……来不及了!”范锦阳抹着眼泪劝说道:“这次爷爷的后事是政府出面安排的,明天上午就要开追悼会了,你赶不回来啊!你放心吧,爷爷不会怪你的,我……” “什嘛?!”范锦明惊愕的问道:“哥,不是……追悼会不是后天上午举行吗?怎么成明天啦?” 范锦阳懵了……弟弟说的没错!当天下午殡仪馆的领导就通知过他们:市政府很重视爷爷的葬礼,已经向各有关单位下发了讣告,但是追悼会的筹备和与会人员的组织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所以追悼会定为后天上午的八点三十分! 范锦阳之所以骗弟弟,只不过是想以这个借口阻止他冒险回滨城,并且他已经嘱咐了所有的人,对弟弟隐瞒,可弟弟还是知道了!他不光知道了爷爷去世的消息,而且还知道追悼会的准确时间?!一扭头,范锦阳死死的瞪着那个给他电话的兄弟……此时,那货很委屈的杵在那里,顶着一脸的便秘装起了无辜…… 话筒里传来了弟弟哽咽的声音:“哥,您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我不怕,就是天塌下来,我也得回去再看爷爷一眼,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其实想开了,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不就是一死吗?行!老子拼了,陪他们玩儿到底!能活出来算老子命大,活不出来?正好,老子陪爷爷去!” 那段通话就这样结束了,范锦阳知道弟弟的脾气:他说的绝不是气话!这小子决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可是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连傻子都知道! 范锦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爷爷已经走了,他不能再失去弟弟!爷爷在临走的时候把弟弟交给了自己,自己就要完成爷爷安排的任务,担负起保护弟弟的责任! 弟弟是自己至亲的人!为了弟弟,范锦阳什么事都可以做!一扭头,他冷冷的问道:“那些‘老大’都有谁?了解他们的情况吗?” 一群兄弟在一阵迟疑之后,纷纷围拢到了范锦阳的身边…… 第二天的上午,范锦阳独自一人前往了滨城市的某知名贸易公司,在对前台接待人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阐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他开始了等待。一个小时之后,一名接待人员前来通知他:“范先生您好,老板现在有时间了,请跟我来!” 接待人员所说的“老板”,就是范锦阳今天想见的人:这家公司的老板、滨城市某江湖大哥,也是“追杀”他弟弟的人之一! 老板很势力,公司很阔气,办公室自然是富丽堂皇!初一见面,范锦阳就谦卑的打了招呼:“大哥您好,我是范锦阳,是范锦明的哥哥!” 老板的表现出乎范锦阳的预料!他示意接待人员给范锦阳端来了茶水,然后很客气的寒暄道:“哦,我听说过你!你小子很有种,有魄力!我听说你去当兵了?”范锦阳很拘谨的点头称是,老板接着问道:“你来……是为了你弟弟的事儿?” 范锦阳红着脸,羞愧的说道:“是,大哥!我弟弟他岁数小,不懂事,冒犯了您!您……” 他的话没说完,老板指着沙发,和颜悦色的说道:“别站着说了,能进我的门,那咱们就是朋友,来来来,坐下说话!” 范锦阳扭头看了看沙发,可他并没有过去落座,而是……“噗通”一声,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老板惊愕的招呼道:“你快起来,快起来!” 范锦阳依旧跪在那里,他哀求道:“大哥!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弟弟一条生路吧!” 老板叫苦道:“你瞧……你这是干什么!惹事、坏规矩的是你弟弟,要认错也应该是你弟弟来,你这算是干什么?!” 范锦阳抹着眼泪,继续哀求道:“大哥,是我没把弟弟照看好,出了这样的事,大部分责任在我!要打、要罚我随您处置,求您放过我弟弟吧!” 老板很为难的说道:“没道理嘛!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家人,这都是咱们的江湖规矩!再说了,你弟弟这次闯下的祸,得罪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我做不了这个主啊!” 在范锦阳再三的哀求之下,这位老板终于松了口:“你能为了弟弟来我这里,足见你们兄弟情深!行,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是江湖规矩不能乱!这样吧,我让那几个兄弟过来一趟,你自己跟他们商量,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个小时之后,七、八位在滨城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佬”,在手下人的簇拥下,陆陆续续的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偌大的一间办公室,居然被坐满了!范锦阳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叫苦:弟弟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老板对诸位介绍了范锦阳的身份:“这就是范家的老大、范锦明的哥哥,他来我这里是为了给他弟弟求情,我跟他说了,这事儿我不能一个人做主!行,诸位既然来了,那有什么话就说说吧!” 众人望着卑躬屈膝的范锦阳,皆是一脸的不屑…… 不待那些人开口,范锦阳再次下跪,他对众人抱拳作揖道:“各位大哥都是江湖前辈!我弟弟年幼无知,一时冲动冒犯了前辈!诸位大哥德高望重,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弟弟一条生路吧!我范锦阳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 第0595章:受得起,就要受到底 江湖人,什么是江湖人?要想搞清楚这个问题,首先必须要搞清楚:什么是江湖? 有个名头很大的香港导演曾经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乍一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其实如果细一品味……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尤其是针对这样的问题:江湖人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人说:江湖人就是社会人,那江湖就是社会!这话很有道理,与那名大导演的逻辑不谋而合: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可是,又一个问题来了:每个人都活在社会里,可不一定每个人都是江湖人吧? 算了算了,这个问题太深奥,回头等有时间的话再讨论吧!咱们姑且定下一个暂时的论调:江湖人,就是在江湖里的人!(貌似这解释还不如那个导演) 江湖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不同的脾气和秉性,有的人讲道理、有的人不讲道理;有的人圆滑、有的人跋扈;有的人宽宏大量、有的人尖酸刻薄;面对跪地求饶的范锦阳,那些久在江湖的人开口了…… 有人说道:“小子,既然你来为你弟弟求情,那你就肯定明白,在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是我们不讲道理吗?是我们仗势欺人、非要难为你弟弟吗?不是,恰恰相反,是你弟弟非要难为我们!是他目中无人、欺人太甚!是他把事儿闹到了这种地步,哼……自作孽不可活啊!” 另一个人冷笑着说道:“年轻人出来闯荡社会,不容易,我们体谅;想做点儿生意、赚点儿钱,也无可厚非;年少气盛嘛,容易急功近利,难免做出些出格的事体,我们也可以理解!范锦明刚进这一行的时候,你问问在座的列位,有谁为难过他吗?没有!说实话,我们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他呢?”话没说话,一声嗤笑。 另一位义愤填膺的说道:“一个刚入行的小字辈,目无尊长、嚣张跋扈!从他刚入行的那天开始,这小子就没消停过,他是看谁都不顺眼!接连打砸了市场上的几家物流公司,最后还闹出了人命!打砸人家的场子、砍伤人家的职员、到高速路上强抢人家的物流货车,这他妈都是你弟弟干的事儿!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这小子是变本加厉的欺负人!姑息养奸哪!如今可好,怎么样?惯出毛病来了吧?他都打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有人冷嘲热讽的附和道:“你弟弟很有能耐啊!我说句公道话吧,咱滨城太小了,养不起他那么大的神仙哪!你问问在座的各位,哪一个的场子没被他砸过?到现在,我们还有一群弟兄躺在医院里呢!你自己说,这笔账怎么算?!” 面对众人的质问,范锦阳无地自容,他唯唯诺诺的应道:“诸位大哥大人大量!我弟弟他还小,他不懂事,只要各位前辈肯放我们一码,我带他回来给诸位磕头赔罪!我们保证,今后我们再也不做生意了,从此夹着尾巴、规规矩矩做人!之前他给前辈们造成的损失,我赔!我就是回去砸锅卖铁,也一定补偿……” “什嘛?赔?赔多少?”有人耻笑道:“小子,你搞清楚了吗?这他妈是钱的事儿吗?!不说你赔不起,就算你能赔得起……小子,你抬起头来,好好看看这些人,现在这个屋子里的人,有缺钱的嘛?”房间里爆发出一片哄笑。 混江湖的人,靠得就是一张脸面,弟弟这是打了人家的脸啊!范锦阳一阵汗颜,他抱拳恳求道:“诸位前辈,对不住了!我不会说话,也不太懂规矩,你们发发善心,就给我和我弟指一条明路吧!” “这个好说!”有人轻描淡写的应道:“我看你也挺诚心的,好!那你就带那小子回来,让他老老实实的给大伙儿磕头认错!只要给咱们留下半条命,兄弟们对他网开一面、既往不咎!怎么样?” 半条命?范锦阳的心头一寒,他试探着商量道:“那……我劝他回来投案自首,让公安局还大伙儿一个公道,可以吗?” “什嘛?报官?没那么便宜!”有人叫嚣道:“他坏的是江湖的规矩,就得按江湖的规矩来!” “就是!”有人很不屑的嚷道:“你想的倒轻巧!怎么?你以为让他去‘里面’躲着,就太平了?去尼玛的!实话告诉你吧,就算那小子进去了,他也躲不过这个坎儿!就算他躲到天边,血债血偿!” 此时的范锦阳已经心如死灰,事已至此,他也算看明白了:这些人是不会放过弟弟的! 又有人嬉笑着叫嚷道:“行啦,咱们也别太逼人太甚!诸位也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跟一个小字辈计较!那咱们就再让一步!那小子不是很能打吗?好啊!让他留下那两只惹事儿的手,这事儿咱们就算两清了!” “别啊!干嘛要手啊?”有人戏谑道:“要让我说啊,就要他的两条腿!让他以后和他爷爷‘范老怪’一样,下半辈子?哈哈……让他坐着轮椅去横扫江湖吧!” “哈哈……”房间里回荡起一阵刺耳的狂笑。 爷爷和弟弟,一直以来都是在范锦阳心中最重的两个人,如今却成了这些人嘴里最廉价的笑料!自己可以忍辱负重、可以没有尊严的下跪求饶,但是……范锦阳绝不允许自己的亲人被人肆意侮辱、践踏,尤其是爷爷!尸骨未寒的爷爷!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范锦阳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膝盖上的浮尘,然后很从容的一抱拳…… 范锦阳讪笑着说道:“诸位前辈今天能到这里来,已经是给足了我面子,我范锦阳在这里谢过大伙儿了!你们想要我弟的两只手也好、要他的两条腿也好、就是要他半条命,也行!不管怎么说,你们好歹还给他把命留下了,大伙儿的情义我范锦阳心领了!好!那就按前辈们的意思:江湖事、江湖办,咱们就按规矩来!容我回去跟弟弟商量一下,尽快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说完,范锦阳又是一抱拳,他不卑不亢的说道:“诸位请留步,咱们后会有期!” 范锦阳走出那间办公室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哄堂大笑。范锦阳停下了脚步,他侧着头听了听身后的笑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冷笑…… 离开了那家公司的大楼,范锦阳如释重负!外面的天气很不错,大大的太阳挂在晴空万里的天上,热辣辣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范锦阳迎着刺眼的阳光,仰头面向天空,他长大嘴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其实在今天到这里之前,范锦阳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可是为了弟弟,他还是愿意来碰碰运气。刚才在那间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包括范锦阳所遭受的那些嘲讽和屈辱,其实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仪式:一个让他下定某种决心的仪式!而那些人很好的配合了他,也满足了他! 仁至义尽!范锦阳觉得自己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也完成了该完成的仪式!那么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得饶人处且饶人!人不饶我,我又何必饶人!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在此之前,除了爷爷和爸爸,范锦阳这辈子没给任何人下过跪,绝对没有!可是今天为了弟弟,他跪了,而且,那些人也接受了!既然那些人受得起,那就必须……受到底!值得一提的是:能受得起范锦阳那一跪的人,如今,都不在人世了…… 第0596章:去意已决,艰难辞行 当天的夜里,范锦阳与一众兄弟在殡仪馆为爷爷守灵,明天,他就要与爷爷永别了。 夜半时分,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了殡仪馆“送别大厅”的门前,范锦阳对此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他那个惹是生非外出避难的弟弟,回来了。范锦明秘密潜回了滨城,他没带女朋友,是一个人回来的。兄弟俩儿跪在爷爷的灵柩前,抱头痛哭…… 范锦阳恩威并济、软硬兼施,他终于在黎明到来之前,和一群兄弟将固执的弟弟送出了殡仪馆。 又要分开了,临别之际,范锦阳搂着弟弟的肩头,很淡定的嘱咐道:“安心在外面再玩儿些日子,就他妈当是旅游了!家里有我呢,你给我记住,就是天塌下来,有哥在!我不让你回来,不管滨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回来!” 范锦明点了点头,他扑到哥哥的怀里,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要说起来也真是万幸,那天凌晨范锦明刚离开不久,就有兄弟来向范锦阳汇报:出事儿了,殡仪馆的门前来了几辆面包车,是……是那些人! 那些人?那些人是来了,但是没敢进“送别大厅”闹事,因为就在昨天下午,当地驻军派来了八名武警战士!他们分为两组轮流执勤,站在大厅的门前为爷爷“站岗”。 “江湖人”都很霸道,有时候他们甚至敢冒犯警察,但是对“武警”和部队士兵,他们却不敢造次、只能敬而远之。其实,范锦阳之所以敢将弟弟留一夜,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天亮了,市委书记来了,八点三十分,爷爷的追悼会如期举行。 爷爷的追悼会很隆重,市委书记带着市委常委的主要成员来了;当地驻军的首长也来了;各市直机关和大中院校,都派了代表……连街道居委会的大妈也来了;还有范锦阳的母亲和妹妹…… 盛大的追悼仪式一直持续到当天的中午,光领导致悼词和敬献花圈的环节,就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 望着身披党旗安然入眠的爷爷,范锦阳再度泪如雨下:爷爷是荣耀的!他为了这个祖国舍生忘死、戎马半生,他的功勋,配得起这样的葬礼! 火化之后,当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爷爷的骨灰交给范锦阳的时候,他们还交给了范锦阳一个灰白色的布包。工作人员含泪做了解释:“这是火化后在老首长的骨灰里发现的:一颗弹头,还有七块弹片……”闻听此言,在场的人无不垂泪。 范锦阳将那些弹头和弹片也放进了爷爷的骨灰盒:那是战争留给爷爷的纪念品,它们是一段历史的见证,也是染血的勋章。它们陪伴了爷爷大半生,也算是爷爷的好朋友了,就让它们继续陪着爷爷吧。 追悼会后,爷爷的骨灰被送往了滨城烈士陵园:一个安息着众多老兵的荣耀之地! 在安葬了爷爷之后,范锦阳没有在滨城停留,他匆匆告别了叔叔、婶婶、妈妈和妹妹,便踏上了返回部队的归程。 一群兄弟将范锦阳送到了火车站,就在临别之际,范锦阳将一张纸塞到了一个兄弟的口袋里,他低声叮嘱道:“我很快就会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想办法,帮我把我想要的东西备齐!注意,不要走漏风声!” 连长亲自驾车去火车站接了范锦阳,还请他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了饭。席间,连长对范锦阳进行了贴心的安抚,并希望他能“尽快恢复战斗状态”。 战斗状态?范锦阳当然想马上进入战斗状态,但是在此之前……范锦阳苦笑着商量道:“连长,我……我想退伍!” “什嘛?”连长的一根筷子失手掉落在地上,他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范锦阳讪笑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连长,我想退伍!” “你没病吧?”连长大惊失色的叫嚷道:“你他妈是不是吃错药啦?不行,我不同意!” 范锦阳哀求道:“连长,我是经过考虑才做这个决定的,真的!爷爷不在了,我家里人需要照顾!我也想留在部队,可是离家太远,不方便啊!”说着,他将一双新筷子递了过去。 连长望着那双筷子迟疑了一下,他伸手一把打落了筷子,怒气冲冲的嚷道:“还吃什么吃,不吃了!” 一顿接风宴,不欢而散!在回连队的途中,连长冷着脸对范锦阳说道:“我知道,爷爷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你的情绪难免会有波动!这样,我再给你两天假期,你好好休息休息,等你不‘发烧’了再做决定!” 范锦阳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连长的挽留,他受宠若惊,心存感激!可是第二天的上午,他就向连部递交了“退伍申请”。范锦阳本身就属于“超期服役”,他相信那份申请书很快就会得到批示。 当天的下午,连部的通讯员跑来通知范锦阳:“范班头儿,连长让你去一趟连部!” 范锦阳急匆匆的赶往了连部,在连部门前,他高喊一声:“报告!”在得到许可之后,他推门而入。可是刚一进门,范锦阳傻眼了:连部里除了连长和指导员,政委竟然也来了!而且是……旅部的钟政委! 钟政委盯着还在发愣的范锦阳,他拍着桌子上的那份《退伍申请书》,直接发炮:“范锦阳,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范锦阳的鼻子一阵发酸,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大头兵的退伍,竟然惊动了旅部首长!面对钟政委的发问,他嗫嚅道:“我……”话没说完,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钟政委指着范锦阳,怒气冲冲的嚷道:“你赶紧把那些泪蛋*子给我抹掉,我没工夫在这里看你出洋相!我现在需要得到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完,他拍着那张《退伍申请书》,继续发难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对部队、对首长有意见,你可以开诚布公的提出来,没必要玩儿这套把戏!” 范锦阳很委屈的哽咽道:“政委,我没意见,真的没意见!” “没意见?”钟政委暴跳如雷的吼道:“那你这是干什么?我要一个解释!解释!一个你非要当‘逃兵’的解释!” 怎么解释?范锦阳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掩面而泣…… 连指导员凑到了钟政委的身边,给他递上了一支香烟,劝慰道:“政委,您消消气!”说完,他扭头看着范锦阳,很无奈的苦笑着,说道:“别哭了!有事儿说事儿,现在政委也来了,有什么委屈和难处你就说出来,咱们商量着解决嘛!” 片刻之后,钟政委熄灭了烟蒂,他阴沉着脸问道:“是……是家里有什么困难?” 范锦阳犹豫着,点了点头。 钟政委叹息道:“以前开会的时候我就多次强调,部队是个大家庭,咱们都是亲人、是兄弟姐妹!不管谁的家里遇到困难,那就说出来,咱们部队可以为你出面,与地方政府进行协调!可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范锦阳无言应对,因为他家里的困难,绝不是政府所能“协调”的。 那场早已注定结局的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去意已决的范锦阳抹着眼泪逃离了连部,回到营房,他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 当天夜里,连长派人将范锦阳喊到了训练场。 在一个幽暗的角落,连长问道:“你……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啊?”范锦阳一怔,他不明白连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长抽着烟,叹息道:“政委走的时候留下了话,如果你是因为女朋友的问题才……他说了,他会想办法,帮你协调解决,包括你女朋友的户口关系、工作调动。咱政委是个惜才的人,他是真的想让你留下来!你……你再考虑一下吧!”说完,他叹着气,走进了那片黑暗。 首长们的用心良苦让范锦阳无地自容,他蹲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第0597章:郎心似铁,兵王归来 只要还是兵,就要站好每一班岗!就要离开兵营了,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让范锦阳那样的难以割舍!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些待自己亲如兄弟的首长、战友…… 因为热爱,所以珍惜!范锦阳要珍惜在兵营里的每一分钟,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假期,带着他手下的那班兄弟们冲进了训练场,准备开始当天的训练科目。可是就在这时,连部的通讯员又跑来了,他告诉范锦阳:“范班头儿,连部有你的电话,赶紧去接一下!” 这个时候,谁会给自己来电话?在去连部的路上,惴惴不安的范锦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不要出事,不要出事……是!他担心那个电话是滨城打来的,他担心自己的弟弟已经惨遭毒手!因为就在昨夜,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万幸!虚惊一场,电话是旅长打来的! 旅长在电话里疯了,可他却怀疑是范锦阳疯了:“范锦阳,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用那支破笔在那张破纸上随手那么一划拉,你断送的是什么?!我他妈养了你整整五年,五年哪!你他妈也太狠心了吧?你竟然给我来这一套!” 知遇之恩,无以为报!范锦阳拿着话筒杵在那里,他有着太多的委屈,却欲言又止、欲哭无泪!范锦阳不傻、也没疯,他当然知道自己断送了什么:他亲手掐灭了自己的希望、也断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旅长说的没有错,整整五年!范锦阳用滴着血的汗,为自己和团队拼回了数不清的奖杯和荣耀,他不就是渴望能继续留在军营吗?可是他却要违心的离开了,离开他热爱的军营、离开他亲爱的战友,从此以后,那些荣誉将成为永远的过去!他心有不甘,却必须毅然决然!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范锦阳必须做出抉择,相比较那些恋恋不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能辜负爷爷临终前的嘱托,还有那个与他相依为命、正处在危难关头的弟弟…… 一天后,连部传来了消息:部队同意了范锦阳的退伍申请,但是具体的材料和文件还需要核准。连长让范锦阳再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旅部正在联络滨城的地方政府,争取能为范锦阳接洽到一个更好一些的接收单位;并且,旅部还在催促上级党组织,加速范锦阳入党申请的批复,旅长和钟政委希望范锦阳能以党员的身份,光荣退伍。 范锦阳表面上答应了连长,可是就在当天夜里,他含泪逃离了那座他痴心厮守了五年的军营!范锦阳为自己的逃离找了两个理由:首先,他真的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他在军营里的每一天都是诚惶诚恐的,每拖延一分钟,弟弟就会多一分危险!他等不起,也不敢等! 其次,范锦阳*根本不需要什么好工作,他也根本不想入党!或者说,正是因为马上要入党了,所以他才急于逃离兵营! 范锦阳不想入党?他为了那个庄严的时刻,可是朝思暮想的苦盼了整整两年啊!他怎么会不想入党呢? 在爷爷的葬礼上,望着那面披在爷爷遗体上的党旗,范锦阳更深刻的体会到了党的庄严!那一刻,他为爷爷感到荣耀,也为自己感到惋惜:他这辈子也享受不到那样的荣光了。因为范锦阳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根本不配做一名党员…… 范锦阳回到了滨城,但是他却没有回家,而是住到了一个兄弟的单身公寓! 就在范锦阳回到滨城的当晚,他的那帮兄弟陆续走进了那间单身公寓。 酒菜上桌,众兄弟们都聚拢到了范锦阳的身边,有人感慨道:“大哥总算是回来了!我就说嘛,您早就该回来了!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您去当那个兵,有啥意思?!” 提到了当兵,范锦阳想起了他刚离开的兵营,他苦涩的一笑,没有言语。 有人提议道:“来!不说那些了,开席开席!大伙儿先敬大哥一杯!” 一杯酒下肚,有人兴奋的问道:“大哥,您说吧,接下来怎么干?我们都听您的,只要您一声吩咐,咱兄弟们绝没有二话!” 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对,大哥,我们都商量好了,都跟着您干!”“人都在这儿了,您只管吩咐!”…… 范锦阳佯装诧异的反问道:“干?你们想干什么?” “您快拉倒吧!”有人叫苦道:“您这次是回来干吗的,咱兄弟们心里都有数!要不然,您要那些东西干吗?您就别瞒着我们啦,还是咱以前的那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范锦阳苦涩的一笑,他感激道:“谢啦兄弟!你们的好意我这里心领了!可这次不一样,这回是我的家事儿,你们就别跟着掺合了!” 兄弟们纷纷抗议:“什嘛?家事?我们可一直把您当亲大哥,您哪儿来的家事儿?!” “明明(范锦明)是您的亲弟,也是我们的亲弟!他出了事儿,我们也不能眼看着您单枪匹马的去拼命啊!说白了,我们丢不起那人!” “大哥,您也别把我们看扁了!从小到大,咱们一起打过多少架,多牛逼的主儿咱没收拾过?这帮兄弟哪个掉过链子、哪个给您丢过脸?!” “就是就是!”…… 范锦阳很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兄弟们的踊跃“参股”,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略一沉思,他抬头问道:“哎,我要的东西搞到了吗?” 一个兄弟应道:“炸药和雷*管儿我给您备齐了,我都藏在我家的床底下了,今天没带来!” “我的带来了!”一个兄弟一边应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他很恭敬将纸袋给范锦阳递了过来,红着脸解释道:“大哥,东西不咋地,您别笑话!最近外面的风声很紧,就这还是好容易搞到的呢!” 范锦阳打开了牛皮纸袋,将两支仿制的手枪拿了出来。对于在军营里用惯了制式自动手枪的范锦阳来说,这两支枪确实不咋地:很明显的粗制滥造,拉动套筒的过程毫无顺畅可言,生涩、费劲,只能算……勉强能拉动吧,至于能不能把子弹打出去,范锦阳不敢妄下定论! 尽管如此,范锦阳还是很满意的夸赞道:“好家伙,不错不错!”这不算口是心非,范锦阳心里有数:兄弟们能帮他搞到这两支枪,已经很出乎他的预料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一个兄弟给范锦阳送来工具的时候,那两支枪已经被范锦阳大卸八块了,写字台的桌面上摆满了枪械的零件:套筒、插簧、枪管、导杆、复进簧、铰链、扳机总成、弹夹…… 望着散落在桌面上的零件,范锦阳很得意的一笑:还不错!虽然这些零件做工粗糙、几乎与“标准件”绝缘,但大体的意思都在、该有的零件也都在!对于一个“兵王”来说,有了这些……也就足够了! 范锦阳把自己关在那间屋子里,他足不出户的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对那两支枪的零件进行了重新的打磨、加工、润滑、组装……第二天的中午,当范锦阳打开房门的时候,一支堪称完美的手枪已经别在了他的腰间!虽然没有进行试射,但是“兵王”对他新组配的枪械充满信心:得心应手! 万事俱备!接下来范锦阳要做的就是,等那些兄弟带回消息了。 打开窗户,一股潮湿的风扑到了范锦阳的脸上,远处的天边,一团黑压压的乌云正借着风势汹涌而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0598章:暮色滨城,血雨腥风 真是一场好雨啊!那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整整下了两天,本就干净整洁的小城被雨水洗刷的焕然一新,在骄阳的辉映下勃发着盎然的生机。清冽的空气沁人心脾,微风中隐约着一股泥土与花香掺杂的清新,让人都舍不得大口呼吸。可就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滨城出事儿…… 那晚的夜半时分,某春风得意的“江湖大佬”左搂右抱着几个花枝招展的美女,在众兄弟的簇拥下,离开了自己经营的“KTV演艺广场”。他们准备穿越马路,到对面的美食城去吃宵夜。可是众人刚来到路边,一辆夸张招摇的“豪车”出现在了马路上。 那是一辆造型奇葩的廉价夏利车:车里劣质的音响正轰鸣着震耳欲聋的盗版“的士高”舞曲;车漆不全、破烂不堪;目测市场价不超过八百,并且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可偏偏就是这样一辆几近报废的破车,却用一种近似于飓风的速度,从众人的面前一扫而过、绝尘而去! 一群人都愣住了,他们瞠目结舌的望着那辆摇摇欲坠却又奋勇无前的破车……数秒钟之后,他们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有人嘲讽道:“哎,我跟你们打赌,那车跑不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肯定散架!” 有人戏谑道:“这车也敢开出门?如果这孙子今晚能安全的到家,我琢磨着,如果他还能在手里剩个方向盘……恩,那就算他赚啦!” 有人附和道:“是,肯定赚了!那车估计也就值个方向盘钱!” 有人提议道:“哎,那就跟上他!在他后面捡零件,说不定能拼出一辆整车!” 也有人赞叹道:“我操!一辆快报废的夏利,愣是给开出了法拉利的感觉,那孙子也是个人才啊!” “哈哈……”众人一路爆笑着来到了马路中央,却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身边少了点儿什么!众人迟疑着互相看了几眼,恍然大悟:哦,是老大不见了! 那就赶紧找找吧?可是,众人环顾四周也没发现老大的踪影!这时候,一个眼尖的兄弟指着路边喊道:“老大在那儿呢!” 大伙儿回头一看……嗨!老大根本没过马路,还在路边呢!可是一个大活人,为什么刚才就没看到呢?原来,老大是躺在地上的,难道是崴脚啦?他怎么躺在地上不动啦? 众人呼号着就跑回了路边,并且纷纷自责: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辆倒霉的夏利车吸引了,谁也没注意老大摔倒啦! 几个人伸手打算把老大搀扶起来,可是……“哎呀!妈呀!”在一片走调的惊叫声中,所有的人都被吓懵了:老大没啦! 瞎扯!老大不是就躺在地上嘛,怎么会没啦?是!人在呢,命没啦! 老大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早已没有了气息,他瞪着三只失神的大眼,死不瞑目啊!三只眼?不会吧?难道是看错了?没错,是三只眼,老大的眉心还多了一只眼:枪眼!那个一元硬币大小的黑窟窿,还在往外汩汩的冒着血呢! 警方在接到报警后迅速赶到了案发地点,在勘察完现场之后,将一众证人带回了警局:录口供! 其实那个现场也没什么可勘察的,唯一一件有价值的证物,就在被害人的脑袋里:一枚弹头! 口供录的很不顺利!所有的证人面对提问,全都傻萌傻萌的一问三不知:枪手?没看见哪!枪声?没听见哪!可疑的人?没注意啊!至于“老大”会有什么潜在的仇家……所有的人都哭丧着脸,欲哭无泪啊:人在江湖飘,仇家岂能少!老大曾经招惹过的人,实在是太多啦! 没发现枪手、没听到枪声,那“大哥”头上的窟窿怎么解释!听说过有天外飞仙,还从没听说过有“天外飞枪”呢! 不过,这些证人都提供了一条相同的线索,貌似、隐约、可能、也许与案件有着某些不确定的潜在关联!那就是在案发之时,曾有一辆快要散架的夏利车,从众人的面前飞驰而过,而且车内轰鸣着“的士高”音乐! 至于乐曲具体的名称,没人知道!但是却有人记住了旋律和节奏:“就是那个……以前很流行的,很熟悉的那个!就是……哦对了!我一唱你就明白了!就是……嘭、嚓、嘭嚓嚓、嘭……”搞得录口供的警察哭笑不得。 警方依据这条线索继续盘问:车里坐着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男人还是女人?体貌特征……可是他们得到的答案却令人沮丧:没人看清! 有人很肯定的回答:“车里至少是一个人!”废话,说这话的人绝对欠揍!那辆破夏利都跑出法拉利的“圈速”了,总不至于是无人驾驶吧?! 凌晨时分,区公安局巡警大队发来了信息:在郊区某条公路边,发现了一辆疑似涉案的夏利车!那些证人对涉案车辆的描述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在警方发现那辆车的时候……那车已经散架了!并且,通过对该车辆的勘察,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黎明的时候,法医给刑警队送来了《尸检报告》:在死者颅内发现了遗留弹头,口径为七点六二毫米;根据弹头上残留的弹痕、以及死者颅内的弹道显示,案犯使用的是一支高仿制手枪,具体型号不明;五米之内近距离开枪;死者正眉心中弹,一枪毙命…… 综合上述数据,办案的刑警大惑不解:按照证人提供的线索,那辆破夏利当时的时速应该在八十迈左右,在如此高速行驶的车里、在如此近的距离,想要一枪正中被害者的“正眉心”?这枪手的枪法也太超乎想象了!(这是一个常识:距离越近,相对速度就越快,射击的反应瞬间就越短,射击难度就越大) 故此,有刑警做出了这样的推断:这是一起早有预谋的谋杀案;凶犯为多人、配合作案;计划周详、目标单一,且事前恐有过演练; 罪案现场还原:那辆涉案的夏利车,完全就是一个诱饵!高速的行驶、轰炸的“的士高”音乐,就是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而且也成功的掩盖了行凶的枪声!就在夏利车驶过众人面前之时,暗藏在附近的枪手及时出现,对被害人痛下杀手,并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推理结束,天衣无缝!可是这个貌似最合理的推断,却被证人的证词给推翻了:案发当时已经是深夜,在他们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法医给出的射击距离:五米?证人们可以肯定,当时在那个范围之内,他们身边绝对没有外人! 是啊!五米之内?这就出了鬼啦!办案刑警们面面相觑:难道那个枪手,真的就在那辆高速行驶的夏利车里?这……也忒天方夜谭了吧?! 请原谅这些刑警们的懵懂吧:在高速移动或速降的过程中,用枪械精确击中移动中的目标,这一神奇的技能,是“特种伞降部队”的精英们所独有的必训科目!其他各个兵种的精英,即使再优秀,恐怕还真不具备这样的神技!没办法,这是人家保命的专业啊! 范锦阳是谁?他是“兵王”!是精英中的精英! 林皓阳,作为蝉联全省公安系统射击比赛的冠军,他对范锦阳的枪法是深有体会:在那场发生在西部小镇别墅里的枪战中,无论是出枪速度、击发频率、射击精度,还是战术技巧,他与范锦阳都在伯仲之间、难分胜负!而当时,范锦阳已经从部队退伍十年了! 深夜的谋杀、涉枪的命案、遇害的“江湖大佬”,却没有留下丝毫线索!就在刑警们为这起案子焦头烂额却苦无对策之际,他们没有想到,这起命案,只不过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一场轰动滨城的江湖大清洗,正在这座美丽的海滨小城,缓缓的拉开它血腥残暴的帷幕…… 第0599章:大开杀戒,斩首行动 就在那起命案的两天之后,又是一个深夜,警方再次接到了报警:滨城某小区内又发生了命案,而且又是一起涉枪的命案!而受害者,又是一名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大佬”! 案发经过:当晚的夜半时分,该受害的“江湖大佬”告别了“女朋友”,(其实就是情妇,这位老大已经有家室了!)从这座小区的一栋住宅楼内走出来,准备到马路对面取车回家。就在这个过程中,遭遇袭击、遇害身亡! 案发现场勘察:从被害人离开的那栋住宅楼,到他停车的位置、也就是他被害的位置,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被害人在过马路的过程中,已经开启了车门的门锁;他是倒在车门旁遇害的,车门一直处于闭合状态;也就是说,是在他准备伸手开启车门的刹那,遭遇了袭击;现场的路边,发现七点六二毫米的手枪弹壳一枚,弹壳上未发现指纹。 走访取证情况:就在该住宅小区的门前、距离案发地不到五十米的路口处,有一处夜间经营的露天烧烤摊位,买卖还算兴隆!据摊主和当时在场的食客回忆:案发时,他们确实听到了一声异样的响动,但绝不是枪声,而是一种……类似于开启香槟酒的声音! 他们扭头朝案发方向观望的时候,恰好有一辆摩托车迎面驶来,并从他们的身旁经过。因为摩托车的灯光很刺眼,他们没有看到其他情况,当然也没有看到躺倒在车旁的那名死者。而那个声响,他们也以为是那辆摩托车因为排气不畅,放了个“屁”,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发现死者尸体、并报案的,是住在该小区内的一名男青年!不过,他的报案时间,距离烧烤摊摊主听到响声和看到那辆摩托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男青年的笔录显示:当晚夜半,他象往常一样牵着自己的爱犬出门,遛狗!在楼下的路边,他看到一个人俯卧在一辆轿车旁。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路口有一家在夜间营业的烧烤摊位,所以到了后半夜,小区附近经常有喝醉酒的醉汉,他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而由于光线的原因,死者面部下的那一大滩血渍,被他误认成了呕吐物! 十五分钟后,男青年遛狗归来,而此时因为是回家,所以爱犬项圈上的绳索已经被他松开。小狗很好奇的跑到了那名死者的身边,当时男青年也很诧异:那个醉汉怎么还躺在那里?不过他依旧没有多心,唤着爱犬的名字将它喊到了身边。 可到了自家的楼前,男青年正准备进楼的时候,借着楼梯口的灯光他发现了异样:爱犬的身后留下了一排颜色诡异的“梅花”脚印?他赶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蹲下身子往那些脚印上一照……男青年只觉得浑身的毛发炸立:是血! 男青年重新给爱犬套上了项圈,然后牵着爱犬、壮着胆子回到了案发现场……他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于是乎,惊慌失措的男青年一阵大喊大叫:“来人啊!出人命啦!……” 直到此时,相距不到五十米的那个烧烤摊的摊主和众多的食客,才知道那里发生了血案! 证人的口供情况显示:案发时经过烧烤摊的那辆摩托车,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摩托车;车速不快,不慌不忙;而车上的那名男性带着头盔,没人看清他的样貌;至于离开小区后那辆摩托车的去向……没有人注意! 法医的尸检报告:案犯在五米之内近距离开枪,在死者头部留下贯穿性伤口;死者左太阳穴中弹,子弹贯穿头部从右眼穿出,颅内未发现弹头;弹道及现场发现的弹壳显示,凶犯使用的是一支仿制的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枪支,具体型号不详; 办案刑警迅速返回了案发现场,并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树丛中,找到了那枚带血的弹头! 同样的“夜半作案”;同样的“涉枪命案”;同样的“七点六二毫米子弹”;同样的“五米内近距离击杀”;同样的“头部中弹、一枪毙命”;受害者同样是黑道人物;所不同的是:案犯的作案工具由夏利车,换成了摩托车;办案人数可以确定为一人;并且,根据现场证人提供的情况来看,案犯所使用的枪械,很有可能加装了某种消音、静音装置,只是效果欠佳! 两起案子,却有着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就在刑警们打算将两起案子做并案处理的时候,技术部门却给出了这样的鉴定结论:通过对现场弹头的鉴定,虽然该弹头与两天前那起命案中所发现的弹头,为同一口径,但是通过弹头划痕可以认定,两枚弹头出自两支不同的枪械! 什么意思?两支枪,难道是两名案犯?一个,可以在高速行驶的夏利车中,精确行刺、一枪毙命;另一个,可以自驾摩托车,在行驶中单手开枪、一枪爆头…… 面对这个鉴定结果,办案刑警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脑袋上都快长犄角了!接连发生枪案、命案,前面那个案子中神秘的“夏利刺客”还没有着落,难道……这又出现了一位诡异的“骑士杀手”? 这才哪儿到哪儿,别着急啊!正所谓“屋漏又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多不少,刚好两天,就在两天后的那个凌晨,又出事儿了:又有一名“江湖大佬”在自己开的酒吧里,遇刺身亡! 这名“江湖大佬”是个球迷,而且是西班牙足球甲级联赛劲旅“皇家马德里”的铁杆粉丝!也正是由于这个嗜好,让他坐拥了一份灰色产业:滨城黑市球盘最大的庄家!说白了,就是操控赌*球的扛把子! 事发的当天是周末,后半夜有一场“皇家马德里”的球赛!于是乎,这名黑老大便召集了几个球迷朋友和手下的一群兄弟,在自家的酒吧里喝酒、看球。 后半夜在“开球”前,黑老大为了能安心的看完整场球赛,便跑去了厕所,放水去了。可是球赛开场,他还没有回来,那群兄弟被球赛吸引,当时也没有在意。 球赛开场二十分钟,“皇家马德里”不负众望,率先破门、比分领先!兄弟们在欢庆之余,发现他们的老大还没有回来:当时,那位黑老大已经去厕所半个多小时了! 有人很担心:“老大去了这么久,别是闹肚子吧?” 有人提出了异议:“快一个小时了吧?别说闹肚子了,就是刮肠子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有人催促道:“走走走,去看看吧!”…… 众人去卫生间扫了一眼,没人!老大去哪儿啦?有个兄弟拨通了老大的“大哥大”,恩?卫生间里竟然传来了电话铃声!大伙儿随着铃声来到了位于洗手间最内侧的一间厕室……没错!电话铃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有人敲了敲门,试探着问道:“老大,您没事儿吧?” 铃声还在响,可厕室内却没有回应,怎么回事儿? 一个弟兄趴在了卫生间的地面上,顺着厕室房门下沿的空隙望了进去……他仓皇的起身嚷道:“坏了!老大在里面吐!” 众人皆纳闷儿:吐?老大今晚没喝多少酒啊! 用正常人的思维,那货的判断应该没错,因为他看到了老大的一双鞋底!按照普通的逻辑去推理:老大应该是跪在地上的!在卫生间里,用这种姿势跪趴在马桶上,不是在吐?难道是在吃屎?! 继续敲门,还是没有回应,众人在无奈之下破门而入!可厕室里的情形,吓得一群“江湖铁汉”魂飞魄散…… 第0600章:刺客联盟,杀戮不停 又一位“江湖大佬”不得善终、死于非命,而且死法诡异!莫说是平日里色厉内荏的江湖人士了,就连那些久经杀阵的老刑警,在看到现场的情况后也无不心底发麻:黑老大是被人刺死的,但其死状更像是被……一场行刑! 死者跪伏在地;头部深深的埋在马桶里;两条胳膊高举过头顶,手腕架在马桶后部已经被揭开盖子的水箱上;没错,只是手腕架在水箱上,因为死者的两只手不见了,不翼而飞;手腕断处的血都流进了水箱,还有一部分残留的血液,顺着死者的胳膊流到了身上,地面上未见一滴血迹。 事后经过对现场的清理,刑警们在另一间厕室的水箱底部,发现了死者被割掉的两只手掌…… 手没了,很惨,但不足以致命!死者的致命伤在颈部,这是一处刀伤,也是颈部唯一的一处刀伤,真可谓一刀封喉!死者跪伏在马桶上,颈部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滴也没有浪费,全都进了马桶!此时马桶里已经储满了厚厚的、凝固的血浆。 也正是这处伤口,让老刑警们“心底发麻”:这刀法……太吊诡了!太牛逼了!那一刀留下的刀口并不深、伤口也不大,却精准的避开了死者颈部的喉管、食道、筋肉和肌腱组织,唯独割开了死者颈部的大动脉! 有经验的老刑警,马上根据现场情况做出了案发时的情景还原:潜伏在酒吧的刺客尾随被害人,进入了酒吧的卫生间,他抓住了被害人独处的某个瞬间,果断出刀、一刀封喉!然后迅速撂倒被害人,并将其头部下压至马桶内。 由于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又被强力的大幅度下压头部,造成了被害人喉部声带系统的遇阻!所以在整个遇刺的过程中,被害人根本没有机会发出求救和声响,并迅速因大量失血而导致休克,直至毙命。 而根据死者手腕部的出血量,刑警们推断:刺客是在被害人气绝之后,才割下了他的双手,因为被害人手腕部的出血量并不大,而且水箱附近未发现“喷溅型”的血渍,这说明在被“断腕”之时,死者体内的血液已经开始发生凝结。 而相比那“精湛”的一刀,更让刑警们感到惊愕的是:该刺客逆天的心理素质! 首先,案发时间为周末,而且案发地是一间以“球吧”为主题的酒吧,又恰逢有重要的足球赛事,所以当晚球迷、酒客云集,酒吧内卡座爆满,几乎座无虚席!刺客敢于在这样的时间段,到卫生间从容作案,而且下刀果断、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足见其嗜血、冷静、残暴的心理特性! 其次,该酒吧在入口处的门外,安置了一台监控摄像头!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监控设备远没有普及,而且由于过于高昂的价格,很少有私人安装这样的设备!当时还没有什么民用的数字、数码技术,连电脑都没有普及,所以那时候的监控摄像装置,都是有线的微型摄像机,而画面的存储只是普通的录像带,不光技术复杂,而且价格十分惊人! 案发后,刑警们调取了案发时间段前后的监控录像,并将在该时间段内所有出入酒吧的人员,全部传唤至警局进行侦讯!可侦讯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这些人都被排除了作案嫌疑! 这说明了什么?刑警们慌了:这说明,刺客在案发前早已潜伏在酒吧内!而且,他在从容作案之后,依然淡定的在酒吧里看了半个多小时的球赛!直至有人在卫生间里发现了死者的尸体,他才随着蜂拥逃离的人群,离开了酒吧!如此犯罪手法、如此心理素质……啧啧,恶魔再世、天生杀手啊! 又死了一个黑老大、又是在深夜作案!但是与前两起案子相比,这起凶杀案还是有所不同的:首先,作案凶器为刀具;其次,作案地点在室内。刑警们寄希望于能在案发地点找到更多的侦破线索,但是很无奈,现场已经被破坏了,而且破坏的很彻底! 这起案子该如何定性?很明显,与前两起案子一样:极有针对性的仇杀!而且仇杀的痕迹较前两起案子更明显:死者的手被砍掉了!可是,刺客已经刺杀了死者,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砍掉死者的双手呢?刑警们为此大惑不解。 (其实很简单,因为死掉的这个货,曾对着范锦阳叫嚣:他要砍掉范锦阳弟弟的两只手!如今,范锦阳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然,这也是他对其他“江湖大佬”的警示,犹如当年武松血洗鸳鸯楼,在斗杀张都监、蒋门神之后,在墙上留下的血书:杀人者武松!) 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连发三场血案,而且接连死的这三位,还都是知名的黑道“企业家”,轰动滨城啊! 毫无线索和头绪……并案?还是不并案?难道另案处理?就在警察们焦头烂额之际,刺客的杀戮并没有停息,滨城又双叒叕……出事儿了!而且距离上一场血案的发生,不多不少,又是两天! 这一天的下午,某“江湖大佬”刚参加完一场葬礼……哦,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被葬礼”的人,就是七天前在深夜遇害的、也是第一个被刺杀的“江湖大佬”!言归正传!葬礼之后,该“江湖大佬”出席了死者家属安排的“送别宴”,饭局结束之后,他直接驱车回了家。“大佬”的家就在市区内的某高档小区,可是他把车开进了小区,并且已经停到了自家的楼前,却并没有下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机会活着走下车了。是的,因为他死了,就死在自己的车里。 接到报警后,有几个刑警差点儿哭出来…… 赶到案发现场后,办案刑警们再次被震撼了:被害人的车辆还没有熄火! 按照正常的驻车步奏,应该是:刹车、摘空挡、拉手刹、关闭车窗,然后熄灭发动机!该被害人按照步奏进行,他已经完成了前面刹车、摘空挡、拉手刹的程序,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关闭车窗”,就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头部,一枪毙命!也就是说,刺客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行刺! 刑警们在勘察现场的过程中,在那栋楼墙体下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那枚行凶的弹头:操!又是他妈的“七点六二毫米”! 又是枪杀!可是刑警们走访了附近的居民,谁都没有听到枪声!毫无疑问,刺客“又”在枪械上加装了消音装置。 法医的尸检报告如期而至:五米之内近距离中弹,一枪毙命;子弹从死者的右太阳穴射入,贯穿头部后从左太阳穴射出;弹道平直、子弹口径为七点六二毫米…… 根据线索:五米近距离射击、弹道平直、还有找到弹头的位置,刑警们确定了当时刺客所处的刺杀位置:距离被害人驻车位置大约三米远,就是小区的隔离围栏!也就是说,当时刺客就在围栏外,伺机行刺! 刑警们又做出了案情推理:仇杀!案犯肯定对被害人的生活习性、居住环境、以及习惯的停车位置,都有相当的了解!并且在案发前,实施过多次“踩点”、演练。事发时,刺客就守候在小区的隔离围栏外,当然,也不能排除刺客尾随被害人的可能!在被害人驻车的瞬间,刺客果断行刺,并一击得手! 与之前的三起血案相比较,这起刺杀有着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唯一的不同就是案发时间:刺客这次竟然选择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案! 这回总可以并案处理了吧?不料,技术部门却在这时候送来了检测结果:经过对弹头划痕的鉴定,这枚子弹与之前两起案件中所发现的弹头,出自三支不同的枪械! 刑警们全傻眼了:三支枪?滨城这是招谁惹谁了?突然来了一个杀手集团、刺客联盟?…… 第0601章:一场械斗,血洗江湖 接连四起暴力命案,作案的凶手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可供调查的线索,刑警们为此一筹莫展!可是他们懊恼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接到了上级的新任务!紧急通知:市公安局所辖各刑警队、治安大队、机动大队、巡警大队,全员集合!马上出警! 怎么回事儿?对,滨城又双叒叕……出大事了!不过,这回没有人遇刺身亡,可以说与刺客没有……不不不,绝对不能说与刺客无关,因为这次的大事件,完全就是“那些”刺客间接导致的! 众多周知:当天上午,第一位遇刺身亡的那位“江湖大佬”,在殡仪馆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仪式!追悼会结束之后,死者家属在市内某酒店设宴,替死者答谢那些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江湖人士! 酒宴进行的很顺利,但是酒过三巡,难免有人在酒后口出狂言!这时候,有人就借着醉酒,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有人怀疑:“老大”的遇刺,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江湖社团”所为!因为那个社团的老大与自己的老大向来不和、数次当面冲突,并且两个社团的人也屡次产生过摩擦、龃龉,甚至有过直接的冲突!对方曾经公开扬言:有仇必报、势不两立!并表露出要“血债血偿、斩草除根”的意思!这次,会不会就是…… 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说这话的人,未必就是“无心”的! 嗯哼,这种猜忌迅速在酒桌上蔓延开来,且成为主要话题,愈演愈烈!中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列举出了大量的事实和证据,于是乎,大伙儿是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在酒精的渲染下,言语的失控逐渐演变成了行为的失控!终于,有人挥泪高呼:“老大尸骨未寒!还他妈等什么,抄家伙,给老大报仇!” 一呼百应,喊杀声震天!就这样,吊唁的队伍变成了复仇的洪流,一群灌足了“猫尿”、面红耳赤的江湖好汉,气势汹汹、浩浩荡荡且势不可挡的冲进了“仇家”的公司,一场血腥的械斗,就这样发生了! 在战斗的最初阶段,战事完全呈“一边倒”的状态!毕竟,攻击方是有备而来,而被攻击方完全是猝不及防!但是,守方的“老大”毕竟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物,他迅速组织力量稳住了阵脚,在命令手下人奋起“阻击”的同时,他拨出了求援电话! 这一下可热闹了:该“老大”手下的各路精兵强将,以及他发出求救的几路“友邻部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集结完毕,并从市区的四面八方朝“战区”蜂拥而至!他们骁勇的助阵,不光解救了“老大”被困的尴尬窘境,而且还成功的对“攻击方”实施了“反包围”,战局来了个天翻地覆的惊天大逆转! “攻击方”眼看自己被包围,腹背受敌、大势已去,但是他们不甘示弱:人多牛逼是吧?只有你们有援兵是吧?行!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拼了!喊人,增援! 就这样,作为“攻击方”援兵的几个社团也迅速赶来助阵,战事全面升级!而与此同时,还有双方更多的增援部队正在集结,或者已经赶在了增援的路上…… 哗啊!彻底乱了……不光是对阵的双方打乱了,并且,由于参战人员对彼此都不熟悉,到最后,整个战局全乱了,他们是抓着不认识的人就打啊!战场上屡次出现了“友邻部队”自相残杀的场面! 听听战场里的那些惨叫和呼号吧:“哎,那边停,别打啦,那是自己人!”“住手,停!停!停!咱们是一伙儿的!”“停手!我草泥马的,瞎啊!那是我哥!”……战斗进行到了这种地步,乱作一团、惨不忍睹啊! 一条走廊的拐角处,两个杀红了眼的好汉不期而遇,彼此一个照面,都把对方吓了一跳:不认识,咋办?于是乎,一条好汉一手高举着手里的砍刀,一手遮着对方,厉声问道:“说!你他妈是帮谁的?!” 另一条好汉也不示弱,他挥舞着棒球棍喝问道:“你他妈先说!”这画面有多滑稽,自行脑补吧…… 要说起来,还是有一方比较有战略思想:他们控制住了出入公司的大铁门!每有增援的部队赶到,他们都呼号着喊话:“说!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对方果断的报上了自己的“番号”,守门的一方在表示欢迎的同时,把门一开:“自己兄弟,进!”如果发现是对方的援军,则一声暴喝:“封锁大门,鬼子来啦!” 这不,眼下又有一支增援队伍来到了铁门前,守门的兄弟颇有气势的狂喝一声,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铁门外的那群人厉声咒骂道:“马上开门!双手抱头,靠墙站好!” 哎呦?很霸道啊! 守门的兄弟这才看清对方的装束:呀嗬?这群兄弟可是够专业的,统一制服啊!啧啧,这绝对是有备而来啊!这要是打起来……肯定不会打错人哪!不过,别管是不是自己人了,还是赶紧开门吧!恩?为什么?别问为什么了,人家是……咳咳……警察! 当时那场械斗的场面有多混乱?这么说吧,大队的警察赶到出事地点之后,又过了半多小时,才彻底终结和停息了那场战斗!哦不,战事演变到如此规模,参战人数之多、战事之惨烈,已经不应该称之为“战斗”了,因为……这完全达到了“战役”的作战规模,甚至可以称之为:滨城会战! 那场械斗的场面得有多么惨烈?据说,前往抓捕的警察进入现场之后,无不瞠目结舌!公司的院子、停车场、楼道、走廊、办公室……只要是足够躺下一个人的地方,到处都躺满了哼哼呀呀、唧唧歪歪、高喊低叫、痛楚呻吟的伤兵! 事后经过统计,在械斗的乱战中当场被打死的,就有三个人!后来在医院“经抢救无效”,又挂了一个!至于伤者……附近的几家医院都住满了!(请大家为加班的骨科和外科大夫点赞,谢谢!) 具体有多少人参与了那场械斗?警方没有通告具体的数字,不过据一些围观的群众反映:警方在抓捕的过程中,动用了十几辆大客车,而且在离开现场的时候,每辆车都严重超载!就这,还没算那些被救护车带走的呢!要知道,送去医院的伤员,可比大客车上的人多! 有人曾经断言:滨城所有的江湖势力,都参与了那场械斗!只不过,有的社团去的人多,有的组织去的人少;有的是倾情演出,有的只是打打酱油、客串玩票而已。 一场械斗,血洗了江湖、累坏了警方,却高兴坏了滨城的百姓!很多老百姓就呼吁:“还送什么医院啊?每人再发他们一根棒子,接着来啊!”“就是,没过瘾啊!这应该算是中场休息吧?下回合啥时候开始啊?”“活该!狗咬狗,一嘴毛!打死一个少一个!”…… 当然了,说那些话的群众,大部分都是没有文化的!语言粗鄙,这哪儿是什么评论啊?分明是在泄私愤嘛!不少有学问的市民也对该事件发表了评论,可人家说出来的话,就那么文绉绉的,让人一听就感觉那么舒服,象某些什么“联播”的新闻稿,却实实在在的充满了正能量! 那段话是这样的:“象这种寓教于乐的集体活动,政府应该站在一个支持和鼓励的立场,应该呼吁更多的不法分子、江湖人员参与进来!只要有条件,政府完全可以定期举行嘛!这比那些五花八门的“严打行动”要务实的多,而且卓有成效,百姓也喜闻乐见嘛!”…… 第0602章:警告,未遂的爆炸案 风助火势!“四位黑道大哥接连遇害”的消息,借助“江湖大械斗”的爆炸性新闻,迅速吹遍了滨城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主要谈资。 一时之间,滨城的江湖上风声鹤唳、血腥弥漫,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招摇过市的“江湖大佬”,此时更是人人自危,犹如惊弓之鸟!做事和出行都显得谨慎低调了许多,生怕一不留神就惹祸上身! 恰恰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见多识广的主儿突然脑洞大开,竟散播出这样一条谣言:知道为什么四位“老大”被杀,公安局都抓不到凶手吗?是公安局抓不到凶手?还是……根本就没抓凶手啊?其实,这根本就是公安局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扫黑行动”!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行动方式而已! 十足的妖言惑众!可这则谣言的宣传效力,比那两条爆炸新闻的传播速度还要迅猛,分局“打黑办”还为此收到了两面“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锦旗,这……刑警们真是哭笑不得啊!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市局和区局“打黑办”还真的接到了行动命令,不过,他们这次接到的任务,却不是“打黑”,而是……“护黑”!接连四位涉黑的老大被人就地正法,为了防止凶案的发生,也为了杜绝事态进一步发展、恶化,市局领导指示这两个部门:马上行动起来!对一批现有的、生存的、濒危的江湖人物,采取保护措施! 市局领导在下达命令的同时,还特别警告:本次行动必须做到绝对保密!对任何向外界泄露风声的人员,严惩不贷! 汗!警察为“黑社会成员”提供保护?没办法,这完全是迫于无奈的举措啊!并且,市公安局的领导也寄希望于,能借这些保护性的跟踪,发现“那些”刺客的蛛丝马迹…… 在滨城,那些犹如惊弓之鸟的“江湖大佬”们,也纷纷想办法自保!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还真有这么几位大哥,在百般无奈之下,选择暂时的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厄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开溜”而放过他们。 某位江湖大哥,就暂时住进了他在郊区购置的田园别墅。入住几天后的一个早上,他与往常一样,去别墅后的那片山林散步,可是直到中午也没有回来。家里人去山上查找,却在树林里发现了他惨不忍睹的尸体:一刀封喉;两条腿自膝盖以下的部位不见了! 一天后,在警犬的帮助下,刑警们在附近的一片水塘里找到了被害人的两条小腿…… 滨城也不得安宁!这天傍晚,一位司机送自己的老板回家,已经到了老板的家门口,司机刚下车就感觉一阵天昏地暗……十几分钟后,当这位司机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车和老板都不见了。(两年后,滨城郊区某水库为了防汛进行清淤,在水库里捞出了那辆失踪的丰田轿车,还有车里的那位老板) 两天后的那个上午,某老板在去公司上班的途中,座驾左侧的两支轮胎突然同时发生爆胎,还好因为车速不快,车子冲进了交通隔离带。由于安全气囊的保护,事故造成了司机的左腿骨折、老板腰部扭伤。 看似很平常的一起交通事故,不料,前往勘察现场的交警却报了警:在车底,他们发现了缠在传动轴上的一卷“钓鱼线”,还有疑似的“延时爆炸装置”。这起交通事故,分明就是一起“未遂的谋杀案”! 刑警们立即赶往了医院,并对受伤的老板进行了质询。但是该老板很不配合警方的工作,一问三不知,坚称自己没有什么仇家,而且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与之前遇害的六位“企业家”再无其他瓜葛!刑警们一无所获,悻悻而归。 这位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真的不知道是谁要对他下毒手吗?非也!之前有六名“企业家”相继惨死,而且口出狂言的那两位,自语成谶:一位被废了双手、一位被断了双脚!作为当事人之一,就算是三岁的孩子也应该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这老板可是一个“老江湖”了!他之所以掩盖事情的真相、去敷衍那些警察,无非是出于这么几个原因: 首先,是江湖身份的困扰!正如他自己经常说的那样:“江湖事,江湖办”江湖人不愿意与警察有太多的瓜葛,而且他们以“报警、报官”为耻; 其次,是一种感恩的心态!在这一系列极富针对性的“肃清杀戮”中,自己可是唯一幸存的人!连警察都说了:架设在车底的爆炸物,其爆炸威力仅够炸裂轮胎!这说明了什么?人家对自己网开一面、放了自己一条生路啊!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警告、一种“非善意的提醒”,他应该感恩; 然后,是江湖人对暴力以及道义的崇尚!那名刺客行刺的手段残忍、布局精妙、出手果断,如此暴戾的杀戮,必然需要一颗强大、残冷的心脏,而无疑,那名刺客全做到了!但是,在全部的杀戮过程中,几乎没有一个局外人受到伤害(他那个倒霉的司机除外)!这就是江湖人所说的:祸不及家人!对那位刺客,他是由心的钦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保命!血案连连,警察们至今束手无策,就算他提供了线索,警察会将那名刺客绳之以法吗?可能会,但也可能不会!那么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死?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饶人,人不饶我啊! 第二天的上午,一名护士走进了病房,给老板带来了一大束鲜花。老板有些诧异:除了自己的家人,没人知道他住院治疗的消息!于是他问道:“谁送来的花儿?” 护士回答道:“有人给您订了花,委托花店的人送来的!”说着,她将一张带着香味的卡片递了过来。 老板接过来一看,那卡片上只有一部“大哥大”的号码,除此之外一片空白。老板迟疑了一下,他拿出了自己的电话…… 范锦阳等那个电话已经很久了,他接起电话,很客气的寒暄道:“大哥,您总算是来电话了!知道您出了点小意外,本打算去探望您的,可您的病房实在是太高级了,人家不让我进!” 老板微微一怔,询问道:“谢谢,请问您是……” “哦!大哥,我是范锦阳!”范锦阳很恭敬的做了自我介绍:“我是范锦明的哥哥,咱们是见过面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老板还是一阵慌乱。安抚住那些惊慌,老板故作淡定的问道:“哦,我记得,我记得,您……您有什么事吗?” “大哥,您别嫌我烦,还是我弟弟的那件事!”范锦阳哽咽着哀求道:“大哥,我弟弟还小,求您给他一条生路吧!我听说其他几位大哥最近都出了些意外,如今,我也只能再来求您了!我知道大哥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只要您能高抬贵手……大哥,求您了!只要您肯给我们兄弟一条生路,我范锦阳无以为报,今后甘愿为您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毕竟,人家放了自己一条生路,而且给足了面子!老板顺势借坡下驴,他苦笑着叹息道:“锦阳!之前我就跟您说过:只要进了我的门,那就是我的兄弟!既然是自家的兄弟,您又何必这么客气呢?您弟弟的那件事……恩!那这次我就倚老卖老,给你们做一回主!一切好说,好说!”…… 第0603章:功成蛰伏,味都食府 范锦阳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给那位“江湖大佬”留下一条生路,他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首先,那位大哥,就是范锦阳当初为了给弟弟求情,去拜会的那位老板!而当时那位老板表现的很客气、很通情达理,也算是给足了范锦阳面子!范锦阳对他的印象很不错,也有着很多的感恩,说白了,也正是由于那位老板的谦卑,间接的给他自己留下了一线生机; 其次,弟弟不能在外面多一辈子,他得回滨城啊!可是那些“江湖人”会放过弟弟吗?范锦阳就是再有本事,仇家也是杀不完的!所以,范锦阳需要一个在滨城江湖上有地位的人、一个德高望重能服众的人,站出来替弟弟说话,为他摆平之前的那些“胡作非为”!无疑,他找到了; 最后,范锦明虽然一直很跋扈,但他始终都处于一种单打独斗的状态!在江湖上,他是没有“派系”的,也是被江湖人瞧不起的!既然已经走上了江湖路,并想在这条路上有所发展,该如何改变这种现状呢?故此,范锦阳想要给弟弟找一个名义上的倚靠!而这座靠山,必须具有相当的实力和江湖号召力,无疑,这个老板再次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就这样,在几天之后,范锦明结束了“旅游度假”,带着女朋友风风光光的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家乡。而那位刚病愈出院的老板也给足了面子:他亲自出面,为范锦明安排了隆重的接风宴!宴会上,宾主之间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尽释前嫌! 宴会中途,他们还煞有介事的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小仪式:范锦明拜那位老板为“老大”,他总算在江湖上有了名分,并正式开启了崭新的江湖之路!可是,本该是这场喜宴主角的范锦阳,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至此,范锦明那条本来崎岖坎坷的成功小径,已经被他哥哥范锦阳“扫荡”成了一片光辉坦途! 不过,不得不为范锦阳点赞的是:经过他的一场“血洗”,当时滨城的社会风气空前的良好!欺行霸市的恶汉少了,童叟无欺的商家多了;在街头斗殴的少了,做好人好事的多了;公交车上给“老弱病残孕”主动让座的人多了,连随地吐痰的人都少了…… 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范锦阳无心插柳而引发的那场“大械斗”,半个滨城的“江湖”都进了监狱和看守所,剩下的一半……还在医院里“观察”呢! 在此期间,滨城警方一直没有放弃侦破,他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并且摸排和审讯了几乎所有可能涉嫌的人员。而范锦明作为重大嫌疑人,自然也进入过警方的视线。但是无奈,范锦明列举了大量的证据,证明自己在案发的时间段内根本就不在滨城,他一直在外地“旅游”。 至于范锦阳,警方却从未怀疑过他!因为从警方掌握的资料来看:在给爷爷办理完丧事之后,他已经离开了滨城,正在南方某军区服兵役…… 听范锦阳说完了这些,林皓阳呷了一口酒,他冷笑着问道:“为了帮你弟弟,你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你就没有后悔过?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为什么要后悔?”范锦阳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别忘了,我是个军人!” “啊?这……有关系吗?”林皓阳觉得他的回答很莫名其妙。 “当然有关系啦!”范锦阳义正言辞的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必须完成爷爷留给我的任务!只要能保护好我弟,其他的……都不重要,包括我自己!” 林皓阳咧着嘴,很鄙夷的将范锦阳上下一打量,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问道:“你当时又搞到了两支枪?” “没有!”范锦阳应道:“那时候查得很紧,我只有那一支枪!” 林皓阳蹙着眉头思忖训了一下,他问道:“你……你更换了枪管?” 范锦阳嘿嘿一笑,赞许道:“我就知道,我骗不了你!” 林皓阳很遗憾的笑着,叹息道:“可惜啊!当时我还没有到警队,如果让我主管那个案子,我一定会抓到你!” “是是是!”范锦阳戏谑道:“如果是你主管这个案子,说不定我会投案自首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皓阳急了,他嚷道:“你别不信!当初警方就是摸排的面积太广、范围太大!这样不光增加了工作量,而且失去了针对性的侦破方向!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这么说吧,你爷爷去世了,你弟弟却跑在外面旅游,连葬礼都没有参加,这符合逻辑吗?还有,那几颗弹头儿……” “行行行!我没不信啊!”范锦阳叫苦道:“可现在你还去研究那些事儿,有意义吗?”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贩毒的?” “什么‘你们’!”范锦阳辩解道:“没有我,是我弟!” “好好好,是你弟!”林皓阳改口道:“你弟什么时候开始贩毒的?” 范锦阳很颓废的叹息道:“其实……当时他已经开始接触那东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疯到那种程度!但是我跟你发誓,当时我真的不知道!那可是害人的生意,是要掉脑袋的!如果当时我知道的话,我绝对……”他的话没有说完。 林皓阳接口道:“如果你知道,你绝对不会帮他,是吗?” “我……”范锦阳犹豫了一下,他沮丧的叹息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林皓阳又问道:“那个李亚伦……哦,就是李维,他是什么时候跟你们在一起的?” “他?我想想……”范锦阳回忆了一下,应道:“他应该是……出了那些事的一年之后,也可能是两年之后!”他抿了一口酒,接着说了起来。 范锦明回到滨城之后,重整旗鼓、招兵买马,迅速发展了自己的江湖势力。那段时间,他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随着业务的顺利拓展,当时的他可谓是春风得意,日进斗金。但一次偶然的机会,范锦阳察觉到弟弟在贩毒…… 贩毒,那是一条不归路!范锦阳是震惊的,他苦劝过弟弟:那可是掉脑袋的事,趁着没有事发,赶紧收手! 可是弟弟却对此表现的不以为然:“哥,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这只不过就是一个生意,咱们不做,别人也要做!您是不知道行情,您出门看看,‘道’上的朋友都在做!”他还安抚范锦阳:“放心吧哥,我很谨慎,不会出事的!那些出事的,全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货色!”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苦劝未果,范锦阳知道弟弟完了:他早晚要出事!可是除了为弟弟祈祷,也别无他法。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范锦阳不再过问“公司”的事。 而范锦明呢?虽然这小子很贪财,但是对于哥哥,他是毫不吝啬:他把“公司”的账目做的很清楚,每个月他都将属于哥哥的“分成”按时打到哥哥的账户,分文不差!或者……只多不少!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范锦阳在滨城创办了自己的餐饮企业:味都食府! 从那以后,范锦阳几乎住在了酒店里,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忙得不可开交,但他觉得那很充实!弟弟每个月都会往他的信用卡里注入一笔巨款,他并不缺钱,但是他就是想让自己有事情做。 也正是由于范锦阳的低调,以至于外界对他的了解和认识,走向了两个极端:有人感觉他就是一个废物,完全仰仗着他那个精明、霸道的弟弟,他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而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他才是真正的狠角色、是“公司”深藏不露的幕后老板! 这些传言偶尔也会传进范锦阳的耳朵,可是他对此的回应,都是冷冷一笑、嗤之以鼻…… 第0604章:血色记忆,不堪回首 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意!开业之际,范锦阳把兄弟们聚到了一起。 这些兄弟大多没有正当的职业,范锦阳想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各自发展。可是兄弟们纷纷表示不想“拆伙儿”,要留在他身边。 于是,范锦阳把这群“发小”留在了酒店,并让他们负责各个部门的工作,各司其职。但是他也发出了警告:任何人,不得染指他弟弟范锦明的生意!因为他不想让这些兄弟为他们哥俩儿陪葬…… 那年秋天,几个原来范锦阳手下的兵复员退伍,他们赶来滨城投奔“老班长”,其中就包括王义波,范锦阳把他们也都留了下来。 虽然之前没有经营的经验,但是天道酬勤啊!在范锦阳和兄弟们的努力下,“味都食府”被他们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兴隆,迅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酒店。弟弟为了照顾哥哥的生意,把自己公司的应酬和饭局都安排在了这里,不过范锦阳从没收过弟弟的钱:哥哥请弟弟吃饭,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一年,范锦阳见到了弟弟的军师:李维!不过说实话,范锦阳最初对李维的印象并不好,而且之后也从没有好过! 原因无他:李维对范锦阳兄弟俩恭敬有加,甚至可以说有些卑躬屈膝,但是对其他人,他总是阴沉着一张爱搭不理的死人脸,趾高气昂。 李维经常代表范锦明宴请当地的官员和社会人士,范锦阳发现:这个李维绝对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尤其是面对那些有权势的官员,这家伙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那满脸的谄笑……堆出的褶子赛菊花啊! 在范锦阳的眼里,他可以容忍江湖人的粗鲁和嚣张跋扈,但是象李维这种“有奶就是娘”的“变脸人”,他颇为不屑一顾。不过也就奇怪了,范锦阳越是厌恶李维,李维就越是极力的讨好他、巴结他,而这一切,无疑更加重了范锦阳对他的厌恶! 在弟弟面前,范锦阳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李维的不屑,但是弟弟却告诉他:李维足智多谋,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李维不光能在“公司”的经营上为范锦明出谋划策,而且他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很有一套:见人下菜单!李维能准确的揣摩那些官员的心思,并抓住他们的嗜好和弱点,投其所好!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为范锦明编织了一张卓有成效且坚不可摧的“官方关系网”!并且,范锦明还向哥哥透露:虽然李维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他的背后是一个“大社团”,那个社团财大气粗、在“官方”极具实力和影响力…… 一年之后,范锦明的“花都夜总会”隆重开业,在当时,那可以说是滨城最豪华、最高档的娱乐场所了!范锦明硬拽着哥哥出任了夜总会的董事长,他本人兼职总经理,而李维,则成为了实际掌控夜总会经营的副总经理。 虽然自己就是夜总会的董事长,但是逢年过节的那些庆典活动,范锦阳宁可带着兄弟们去其他娱乐场所庆祝,也绝少光顾自己家的夜总会。至于原因……很简单:就是源自他对李维的厌恶! 对范锦阳来说,那是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可是在与兄弟们同庆、享受着歌舞升平的同时,他的内心却是忐忑的!因为他知道,这些繁荣只不过就是假象,他那个弟弟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将周围所有的一切……炸得灰飞烟灭! 每次看到电视里那些宣传禁毒、缉毒的短片,范锦阳都会惶恐不安。 让人欣慰的是,一连两年,滨城数次大规模的缉毒行动,都没有影响到弟弟的“生意”!范锦阳的那些提心吊胆渐渐松弛了下来,也就是在那两年,他与弟弟相继结婚生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范锦阳感觉那种平静安宁的生活,会无限期的延续下去的时候,他的弟弟又出事了! 范锦明是霸道的,他的眼里只有“毒”和“独”,或许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分享”这个词!这一次,他要垄断滨城的“毒品市场”,为此,他不惜铤而走险,公然对其他几伙“毒枭”宣战! 可是,范锦明以为这只是滨城江湖的事情,是吗?他太单纯了!一些周边城市、乃至是外省的贩毒组织,他们为了保住自己在滨城的“营销网络、渠道”,纷纷参战!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的滨城江湖,弥漫起了浓重的火药味儿。 毫无疑问,当陷入重围的范锦明开始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他,再一次沦落到了单打独斗、孤军奋战的境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更何况那是自己的亲弟弟,更何况还有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已经成家立业的范锦阳,不得不披上那身血色凶残的伪装,带着他的兄弟,再度重出江湖。 范锦阳心里清楚:仅凭一己之力,他保得住弟弟一时,却保不住他一世。而弟弟对金钱永无止境的贪欲,注定了他最终将走向毁灭!那……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是范锦阳没有办法,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只要自己还活着,那就是他的职责和任务。 也正因为如此,当范锦阳亲眼目睹林皓阳枪杀了弟弟的瞬间,他在心痛与愤怒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林皓阳点着头,表示了理解,他问道:“是我舅舅救了你?” “是!”范锦阳苦笑着应道:“其实先生要救的人是你,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赠品’!不过对我来说,那已经足够了!你和先生都是我的恩人:你给了我一个完美的结束,先生给了我一个崭新的开始!”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舅舅的?” “在咱们‘死’之前的两年!”范锦阳回答道:“第一次见先生,是我弟和李维引荐的!先生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我很钦佩他!” 林皓阳又问道:“那你……你是‘复华社’的人?” “不!不是!”范锦阳自嘲的笑了笑,应道:“我这个人缺乏信仰,所以我不是社团的人,但我是先生的人!” 林皓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问道:“你和我都活下来了,可当时别墅里还是发现了咱们的尸体,那是怎么回事儿?” “恩!”范锦阳苦笑着说道:“这事儿我听文子跟我说过,他……哦对了!”他解释道:“文子,就是刚才的小乔!他叫乔秉文,是从小就跟着我的小兄弟!”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范锦阳很不屑的说道:“那就是两个替死鬼!自己找死!以前在边境上帮我们跑过货,后来不知道从哪儿得知我和我弟被‘通缉’,想趁机勒索几个钱!” “那也不对呀!”林皓阳疑惑的问道:“我那些兄弟告诉我,当时现场还多了一具尸体,那是怎么回事儿?” “快别提了!”范锦阳咧着嘴,他苦笑着解释道:“那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当时先生为了伪造现场,把咱们转移走之后,就让人回去引爆了别墅!可是办事儿的那小子学艺不精,一不留神,他……他把自己给炸死了!当时爆炸的响动太大,想挪走他的尸体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就……” 竟是这样?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完全超乎了林皓阳的预料…… 第0605章:对酒解惑,兵王回国 “当时,我舅舅就在另一栋别墅里,是吗?”林皓阳问道。 范锦阳很无奈的两手一摊,应道:“是,这些事儿应该瞒不住你!” 林皓阳又问道:“你们已经到那里一年了,为什么始终没有出国境?” 范锦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没有出国境?我们已经在国境线上往返几次了,那次是回来短暂的停留,可是没想到……”他苦笑着说道:“你的运气很不错!” “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林皓阳问道。范锦阳的眉头一蹙,林皓阳解释道:“按照当时你的伤势,我真没想到你能活下来!” 范锦阳戏谑道:“连你都活下来了,凭什么我就不能活下来!”说完,他思忖了一下,应道:“我昏迷了十几天,说实话,跟死过一回也差不多!不过比起你来,我可是强多了!” 是,林皓阳有些汗颜,因为他彻底恢复意识的时候,那已经是半年之后了。林皓阳将范锦阳的脸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取笑道:“你的手术很成功啊!” “废话!”范锦阳窘迫的笑着,他抱怨道:“我说了,我他妈就是个‘赠品’!我甚至都怀疑,先生把我当成你的‘试验品’了,每个手术都是我先来,我操!” 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笑过之后,他埋怨道:“我舅舅的心可是真大,他竟然敢把你放到我身边?不管怎么说,也是我杀了你弟弟,他就不怕你暗害我?!” 范锦阳在一声叹息之后,感慨道:“先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能看穿所有人的心事,没有人能骗得了他!不过……可能你除外!”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是,舅舅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他研究的就是心理学,而且擅长催眠。人的被催眠的情况下,是不会说谎的。 两个人又喝下了一杯酒,范锦阳给两个杯子填了酒,但是没有填满:酒瓶空了!他起身又打开了一瓶酒,重新落座后他将杯子填满,又给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此时的范锦阳已经脸色微醺,有些不胜酒力了。 林皓阳深吸了一口烟,问道:“在国外,你一直为我舅舅工作?” “是!”范锦阳点头应道:“但我只为先生工作,我不是社团的人!”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那……燕子她,她是社团的人吗?” “不是不是!”范锦阳很肯定的说道:“这个我可以保证,她绝对不是社团的人!不过,他的父母在为先生工作。” 林皓阳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范锦阳问道:“你回国以后,跟南荣一直没有联系过?” 在这样的时候,林皓阳不愿意多谈及燕子,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这次是我舅舅让你回来的?” 范锦阳思忖了一下,就说了起来…… 那段时间,范锦阳发现先生的情绪有些问题:经常焦躁、忧虑,而且睡眠很不好!后来他才知道,先生那些烦躁的表现,都是因为林皓阳回国了。 在得知林皓阳回国之后,范锦阳也动了回国的念头:他也想回家看看。可是他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会给先生制造没必要的麻烦,而且当时先生的情绪很不稳定,身边需要人照顾。所以范锦阳只能暂时打消了那个念头。 后来,范锦阳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机会,试探着对先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时的先生显得很犹豫,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对范锦阳做了敷衍:“不要着急,我会给你安排的。” 可是接下来的一天,范锦阳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文子(乔秉文)从国内打来的,他告诉范锦阳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李维正在滨城搞一件大事,而且……小波子(王义波)死了,是被李维弄死的! 范锦阳在法国坐不住了:小波子是他带出来的兵,从部队复员后到滨城投奔了他!范锦阳待他们亲如手足,从不让他们参与那些“掉脑袋”的事!当年东窗事发,范锦阳和弟弟负案逃窜之时,弟弟将那些老兄弟托付给了李维,可是现在呢?李维不光没有照顾好他们,还把小波子给“弄”死了?! 小波子的死令范锦阳大为震惊,他迫切的想赶回国内!可是就在几天前,他刚跟先生提过要求,现在该怎么跟先生开口呢? 就在范锦阳左右为难之际,先生突然急匆匆的通知他:“马上收拾行装!准备回国!” 先生给范锦阳布置了一个任务:回国之后,马上面见李维;敦促并责令李维,立刻收手、结束他正在做的事;带领几个主要成员,迅速撤离国内…… 林皓阳颇为不解的问道:“李维是‘复华社’的人,这我知道!可是,他应该是我舅舅的下级,舅舅完全可以对他发号施令,为什么非要让你回来呢?” “我没问,但我知道肯定是出了问题!”范锦阳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先生在之前肯定与李维联系过,并对他传达了自己的意图!但是很明显,李维感觉自己的翅膀硬了,先生感觉对他失去了掌控,所以才会让我回来!”说完,他解释道:“最近几年,先生一直专注于自己的学术研究,他很少理会社团那边的事情。” 林皓阳点了点头,问道:“那后来呢?” 范锦阳苦涩的一笑……回国后,范锦阳马上让文子安排了他与李维的见面,并当面传达了先生的命令。可是李维显得很不屑,但他对范锦阳还是恭敬的,他让范锦阳给他一点时间,他需要考虑。 在说完了那些公事之后,范锦阳质问李维:为什么要杀死小波子? 李维对此没有否认,但他的回答显得很不耐烦,他说那一切都是为了组织:小波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且警方已经注意到了他,所以……必须除掉他! 当时范锦阳对李维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可他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李维,一定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林皓阳问道:“为什么?就因为他杀了你的小波子?” 范锦阳冷笑一声,说道:“这孙子心狠手辣,就是对自己的兄弟,他也毫不手软!当年,刘劲松和王涛就是被他整死的,而他处死他们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怀疑!而且……”范锦阳目露凶光,他咬着牙说道:“他杀了一个他最不该杀的人,那笔帐,我必须和他清算!” “谁?”林皓阳疑问道。 范锦阳冷冷的说道:“我舅舅!” “恩……啊?噗!咳咳……”林皓阳刚抿到嘴里的一口酒,直接被呛得喷了出来!在一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瞠目结舌的问道:“谁?你舅舅?你舅舅是被他杀死的?”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范锦阳冷笑着说道:“当年在离开滨城之后,李维曾经问我们,在滨城还跟谁有联系。我弟弟就如实的告诉了他:只有我舅舅!当时李维跟我们说,滨城警方追查的很紧,必须杜绝所有隐患、断绝所有与滨城的联系!我当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没想到,他还是对我舅舅下了毒手!” 林皓阳一阵心虚,他偷偷瞄了范锦阳一眼,然后抹着脑门儿上的虚汗,问道:“那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了法国之后!”范锦阳回答道:“在法国落脚之后,我马上跟文子取得了联系。他告诉我,我舅舅死了,是被警方在一条下水道里发现的!他也怀疑是李维干的!” “哦……”林皓阳佯装恍然大悟,他附和道:“那……那这孙子还真是该死!” 要说起来,李维分明是给林皓阳当了替罪羊啊!让一个死人给自己背黑锅,这似乎有点儿……可是,既然大家都认为王常贵(范锦阳的舅舅)是死于李维之手,那么……林皓阳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顺应民意…… 第0606章:起杀心,找死的李维 既然李维已经帮林皓阳背起了那口黑锅,而且他背着那口黑锅已经下了地狱,死无对证,那么……林皓阳赶紧岔开了话题!他问道:“后来怎么样?李维打算收手了吗?” 范锦阳很不屑的嘲讽道:“里奥少爷,我记得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你怎么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你也不想想,如果当时他收手,还会出现后面的事儿嘛?!” 吃了瘪,林皓阳很尴尬的笑了笑。 范锦阳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人心惶惶了!文子告诉我,在我回来之前的那一个多月,他们已经在李维的授意下杀掉了几个内部人员,不过……只有小波子是我们的自己弟兄!文子担心继续这样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兄弟被牵连!” 林皓阳又问道:“文子和小波子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李维做事的?有确切的时间吗?” 范锦阳很肯定的回答道:“具体的时间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在我和我弟离开滨城之后!因为在那之前,他们都在我身边!” 林皓阳点了点头,范锦阳又说道:“在我回来后的第三天,那天夜里,我接到了先生的电话,他告诉我,你儿子不见了,很有可能是被李维绑架了!”林皓阳苦涩的一笑,范锦阳接着说道:“我问先生,这件事他向李维质询过吗?先生说没有!当时他的情绪很激动,他一再的恳求我,希望我能帮他平安的救出他的孙子!” “你答应了他。”林皓阳苦笑着问道。 “废什么话呀!我必须答应先生!”范锦阳很激动的说道:“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对先生报恩的机会!” 林皓阳又问道:“这么说,是他让你杀了李维?” “没有没有!”范锦阳否认道:“先生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让我想办法救出你儿子!其实在他告诉我,他没有向李维进行查证的时候,当时我就明白了:先生已经无法掌控李维,问与不问没什么区别,李维是不会放过你儿子的!而且先生不想打草惊蛇,以至于影响到我的解救计划!”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又问道:“在你杀掉李维之前,我舅舅知道你的计划吗?” 范锦阳冷笑着应道:“我没必要向先生汇报我的计划!李维他本来就该死,他触犯了一个江湖底线:祸不及家人!而且他杀了我的兄弟,甚至还有我舅舅,所以他必须死!” 林皓阳尴尬的一笑,心里暗暗叫苦:他怎么又提起他舅舅了? 范锦阳接着说道:“你忘了,我是一个军人!” “啊?”林皓阳颇为不解:这怎么又跟军人扯上关系了?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范锦阳义正言辞的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先生已经下达了命令,我也接受了任务,那么我就必须完成!衡量是否完成任务的标准,取决于结果、一个唯一的结果!也就是说,只要能完成任务,其他的都不重要,甚至包括……我自己!” 今晚,这是范锦阳第二次说出这段话了!第一次,林皓阳颇为不屑,但是这一次……那些感动和感激从心底喷涌而起,林皓阳是钦佩的、是肃然起敬的!毕竟,眼前的这个人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可是恍然间,林皓阳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罗小天!他的心里隐隐作痛,是,范锦阳的那番话让他想起了罗小天的那句:“咱们是干大事的人,注重的是最后的结果,要不拘小节!”可如今他已经…… 收拾起那满地的心碎,林皓阳由衷的表达了谢意:“范哥,谢谢!” “谢什么?那是我必须要做的!”范锦阳尴尬的笑了笑,叹息道:“其实,李维绑架了你儿子,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是我疏忽了,虽然是无心的,但我必须承担责任!” “啊?为……为什么?”林皓阳一头的雾水。 在一声哀叹之后,范锦阳自责道:“是我,是我在李维面前说出了你的身份,可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原来,在范锦阳回国之前,袁方告诉他:李维在国内的行动已经暴露,而正在追查案子的人,正是林皓阳! 回国之后,范锦阳向李维转达了先生的意图,并敦促李维马上从国内撤离。可李维却对此表示质疑:“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范锦阳颇为得意的说道:“别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先生不知道!你们在国内的一举一动,先生了如指掌!你不要有什么怀疑,先生掌握的信息绝对准确!我实话告诉你吧,警方正在调查你的人,是先生的亲属!” 其实这句话刚一出口,范锦阳就开始了后悔。果然,李维问道:“亲属?先生根本就没什么亲属,在国内他只有一个妹妹,就是那个……” 范锦阳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李维诡计多端、心思缜密,有了自己的那句提醒,他很有可能会猜到是林皓阳!因为当年范锦阳和林皓阳获救的消息,李维是知情的! 可事已至此,范锦阳也只能很无奈的对李维道明了实情:“林皓阳回来了!” 虽然心有悔意,但范锦阳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事实证明,他低估了李维的胆量,也误判了李维背叛先生的决心,以及他们之间矛盾的激化程度!直到接到了先生的那个电话,范锦阳才知道自己酿成了大错。所以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出林小阳,除了报答先生的恩情,也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林皓阳恍然大悟:难怪李维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也难怪他会对小阳下手!他又问道:“在你对李维动手之前,你向我舅舅请示过吗?” 范锦阳摇着头应道:“没有!我没必要再请示!我说了,先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而我也不是一个喜欢啰嗦的人!其实我觉得,在先生给我下命令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我会怎么做了!” 呷了一口酒,范锦阳接着说道:“虽然我对李维起了杀心,可我并没有打算马上弄死他!只要他离开国内,他在我眼里就是一块臭肉,我收拾他的机会多得是,他早晚会死在我手里!说白了,我的最终目的就是完成先生交给我的任务、救出你儿子!我不想在国内干掉他,那会给我自己制造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可你还是没能沉住气,把他杀了!” 范锦阳很不屑的一挥手,嚷道:“是我要杀他吗?是那小子自己找死……”范锦阳的话没说完,小会客室的门开了…… 乔秉文站在门前,他朝两个人歉意的一笑,然后对范锦阳提醒道:“大哥,都准备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 “啊?”范锦阳一怔,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嘟囔道:“我操,这么快?”还快什么呀,已经是半夜了!稍作迟疑,范锦阳打了个酒嗝,吩咐道:“不着急,你们回去再准备准备,天亮前能出发就行!” 乔秉文犹豫了一下,就退出了房间。 出发?林皓阳的心头一紧,他佯装无事的问道:“怎么?要走了?”范锦阳苦笑着点了点头,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去哪儿啊?” 范锦阳叹息道:“国内是没办法久留了,我打算……啊呸!”范锦阳突然醒悟了过来,他骂骂咧咧的嚷道:“你他妈少打听!兄弟们都指望着我保命呢,这事儿我可不能告诉你!” 林皓阳讪笑着应道:“行行行,不说就不说呗,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激动啥?!” 范锦阳舔了舔嘴唇,扭头问道:“哎,刚才我好像挺激动,咱们说到哪儿了?” 林皓阳提示道:“哦,说到李维自己找死了!怎么?他又招惹你了?” “啊呸!”范锦阳颇为激动的骂道:“就那孙子那点儿本事,他他妈敢惹我?他是又惹你啦,我的里奥少爷!”…… 第0607章:决裂,撤离前的解救 在接到了先生的电话之后,范锦阳显得有些无措,首先他必须要确定一件事:林小阳的安全!最起码,他必须暂时是安全的。如何了解那些情况呢?直接找李维?那肯定行不通,范锦阳想到了一个人:乔秉文! 近几年,乔秉文一直跟随在李维的身边,他是“利丰置业有限公司”的常务副总,也是李维的左膀右臂。李维行事谨慎、周密,有很多事情他无法亲自出面,而遇到这种情况,他只能让乔秉文代为出面,所以他对乔秉文还是信任的。如今,范锦阳刚回到国内,乔秉文成了他获知某些重要信息的重要渠道,也是唯一的渠道。 范锦阳正准备给乔秉文打电话,没想到,乔秉文竟然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刚一接起来,话筒里就传来了乔秉文急促的抱怨:“大哥,您跟谁通电话呢?电话一直打不进去!” 范锦阳敷衍着应道:“哦,是,我刚打过一个电话。” 乔秉文很谨慎的问道:“大哥,您现在说话方便吗?身边没什么人吧?” 范锦阳应道:“没人!怎么了?有事儿你就说!” 乔秉文慌张的语气里略带歉意:“大哥,您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李总(李维)刚才通知我,让咱们马上准备转移,看来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国内是没办法待了!李总还让我告诉您,您的身份证件已经上了官榜(网上通缉),现在不能用了,您得跟我们一起走!这样,您先收拾一下行李,等我这边忙完,我马上过去接您!” 李维已经开始准备后路了,这一点范锦阳是清楚的,可是这个通知未免也太突然了!范锦阳问道:“先不说这些!文子,李维他们最近是不是绑架了一个孩子?男孩儿,大概四岁左右!” “是是是!没错!”乔秉文应道:“不是最近,就今天下午!是我安排人去办得!”说罢,他压低声音说道:“那孩子是省政法委书记林向东的孙子!” 找到了!范锦阳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又问道:“那孩子在什么地方?他现在安全吗?” “应该……应该安全吧?”乔秉文很含糊的应道:“下午搞到那个孩子以后,我给李总直接送到木器厂(孔家滩沙发厂)去了!我估计李总是怕遇到雷子(警察)挡道(拦截),为防万一,他想带上那孩子‘护身’,所以我估计……他不会对那个孩子怎么样!” “木器厂?哪个木器厂?”范锦阳问道。 乔秉文回答道:“哦,就在莱山孔家滩那边,那地方很不好找!”说完,他催促道:“大哥,这也不是电话里说的事儿啊!您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有事儿等咱们见面再说!”话音刚落,他就挂上了电话。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范锦阳将几件随身的行李装进了箱包,他开始了心急如焚的等待…… 一个小时之后,乔秉文还没有来,先生的电话又来了!先生的声音里满是焦虑:“切尼,怎么样了?有小阳的消息吗?” 范锦阳赶忙安慰道:“哦,先生,找到了!他确实在李维那里,不过您放心,他现在是安全的!” “啊?”先生慌张的问道:“那你……你见到他了吗?他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 先生苍老而颤抖的声音让范锦阳心疼,他咬着牙发誓道:“先生,虽然我还没有见到小阳,但是请您相信我!我可以给您立下‘军令状’: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碰他一根毫毛!我会尽我所能,把他安全的带回来!” 话筒里传来了先生泣不成声的哀求:“切尼,拜托了!那可是我们老袁家和老林家两家人,唯一的一根小独苗儿啊!我就把他拜托给你了!拜托了……” 挂上了电话,范锦阳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痒,他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眼泪?笑话!自己竟然哭了?有多少年没流过眼泪了?范锦阳苦涩的一笑,他擦去了那些泪痕…… 在范锦阳的催促之下,乔秉文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赶来了! 接下来,乔秉文对范锦阳简单的概述了一下“绑架林小阳”的经过……不得不承认,那是一次很成功的绑架! 李维和乔秉文都参与了绑架的密谋,乔秉文还亲自参与了行动!事前,他们不光反复斟酌了行动中的各个细微环节,而且也考量了所以可能发生的意外以及应对的措施。从“踩点”到转移路线、从谋划到实施,他们仅用了两天的时间…… 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他……他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范锦阳应道:“你儿子很好,没受伤!” “不可能!”林皓阳质疑道:“我们在那辆商务车上发现了血迹,已经化验过了,是我儿子的血!” 范锦阳笑着应道:“别那么紧张,行吗?有血就是受伤啊?天气热了,小孩子容易火气大,我儿子小时候也那样儿!小问题,是鼻子出血了!”说完,他夸赞道:“你儿子很聪明,表现一直很好!”接着,他说出了一个细节…… 在成功的将林小阳绑架到车上之后,由于林小阳不停的大喊大叫,乔秉文捆住了他的手脚,并用胶带封住他的嘴。可是后来,乔秉文发现林小阳的鼻子出血了,他担心这样会影响到孩子的呼吸,于是他就跟林小阳商量:“只要你听话,别再喊叫,我就给你把嘴上的胶带拿掉,怎么样?” 见林小阳不停的点着头,乔秉文试探着揭开了胶带……恩?还不错!虽然林皓阳一直在抽泣,可他真的没有再喊叫,他只是不停的跟乔秉文商量:“叔叔,你就让我回家吧,我想妈妈了……”他一遍又一遍声泪俱下的动情重播,就跟紧箍咒似的,搞得乔秉文烦不胜烦…… 林皓阳在心里为儿子点了赞:好样儿的小家伙,是我儿子!他急切的问道:“那后来呢?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范锦阳似乎并不急于讲出后面的故事,他慢条斯理的点上了一支烟,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了起来…… 听乔秉文说完了那些事儿,范锦阳思忖了一下,他瞄着乔秉文说道:“我想把那个孩子救出来。”那语气像是在询问,也像是自言自语。 乔秉文一怔,他惊讶的问道:“救出来?大哥,您什么意思?” 范锦阳微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没有答话。 乔秉文显得有些无措,他很为难的说道:“大哥,那这事儿您跟我说没用,您应该亲自去跟李总商量一下!不过……我觉得他肯定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范锦阳睁开了眼,他懒洋洋的问道:“我说过要跟他商量吗?再说了,他是谁啊?我决定的事情,有必要去征求他的意见吗?” 乔秉文细一思量,大惊失色!他叫苦道:“大哥,您这是要干吗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必要吧?” 范锦阳拍了拍乔秉文的肩头,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知道,他是你老板,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是我的私事,我一个人来搞定!但是那孩子被关在什么地方,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你必须要帮我!” 乔秉文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抬头的时候,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他是我老板,对!可您是我大哥!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还是当年的那句话:就是走到天边,您永远是我的大哥,我永远是您的小文子!兄弟之间,没有私事!说吧大哥,需要我做什么?” 兄弟的话让范锦阳的心里一阵发烫,他给了乔秉文一个拥抱:“好小子!” 拥抱之后,范锦阳说道:“首先,我得知道那地方在哪儿!然后,我需要这个,有趁手的家伙吗?”说着,他做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第0608章:情况有变,完美解救 乔秉文望着范锦阳的那个手势,他再度面露难色,叫苦道:“大哥,真有必要这样儿吗?” 范锦阳苦涩的一笑,说道:“那就要看你的李总配不配合了,有备无患嘛!” 乔秉文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行!谁让您是大哥呢!我听您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放心吧,喷子(长枪,泛指霰弹枪)锤子(手枪)都有!我那里有几把好锤子,正品的意大利货!我马上让人送过来!”说着,他就掏出了手机。 范锦阳提醒道:“不要走漏了风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没问题,这事儿我会办!”乔秉文一边应着,他正拨着电话号码,岂料,电话竟然在他手里响了!乔秉文一看号码,低声说道:“是李总!” 范锦阳点了点头,乔秉文接起了电话:“喂,李总,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您有什么吩咐?”…… 那段通话持续了几分钟,挂断电话后,乔秉文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范锦阳催问道:“怎么了?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乔秉文对范锦阳狡黠的一笑,说道:“大哥,看来……这事儿变得简单了,好消息啊!” 原来,李维在电话里命令乔秉文:通知相关人员,随时做好撤离滨城的准备;他要求乔秉文在两个小时后,也就是黎明之前,带一部商务车去“木器厂”接上林小阳,然后先行撤离; 撤离的路线李维已经安排好了:沿滨城一路南下,沿途会有兄弟接应;李维会赶到南方某城与乔秉文等人汇合,然后伺机越境…… 乔秉文兴奋的说道:“大哥,这回不用动刀动枪了!等我把那小孩儿接回来,直接交到您手里!剩下的事情,您就看着办吧!就算咱们直接把孩子放了,顶多也就是个‘先斩后奏’,木已成舟,李总他也不敢对咱怎么样,是吧?” 听闻这个消息,范锦阳的心里也是一阵窃喜: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其实,他也不想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关键时刻制造太大的响动,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暗度陈仓、救出林小阳,何乐而不为呢?想要收拾李维,那太简单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范锦阳理顺了一下李维与乔秉文的那番通话,他疑惑道:“文子,你刚才说……李维会赶去跟咱们汇合,什么意思?” “是!怎么了?”乔秉文反问道。 范锦阳问道:“那就是说……他不跟咱们一起走,是吧?可是……他要留下来干什么?” “嗨!”乔秉文很不屑的说道:“那不正好嘛,省得麻烦了!他爱干嘛干嘛,您管他呢!” 也是!范锦阳苦笑着点了点头。 乔秉文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您干吗非要救下那个孩子啊?” 范锦阳略一思忖,他如实回答道:“因为……他是我一个兄弟的儿子!” “您兄弟的孩子?”乔秉文满脸的惊诧,他疑惑道:“那孩子不是省政法委书记林向东的孙……啊?”乔秉文徒然想到了什么,他瞠目结舌的问道:“您是说……林皓阳?!”范锦阳苦笑着点了点头,乔秉文惊愕的问道:“他……他还活着?” 范锦阳叹息道:“他不光还活着,而且,就是他在追查李维!” 乔秉文的脸上布满了各种规格的问号,他叫苦道:“可他怎么会成了您的兄弟啊?当年,可是这小子把俺二哥给……” “好了好了!”范锦阳拍着乔秉文的肩头,笑着安抚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儿,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乔秉文不停的打着电话,联络着相关“撤离”的事宜。能看得出来,这小子既紧张又兴奋…… 一个小时之后,乔秉文对范锦阳说道:“大哥,我都安排好了,来接您的车马上就到!您先去‘山上’等我,那是咱们自己的地方,绝对安全!我接到林小阳之后,马上过去找您!” “不!”范锦阳断然否决道:“在见到孩子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您……”乔秉文一脸的便秘、欲言又止!他知道大哥的脾气:大哥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更改!最终,他哭丧着脸妥协了:“行行行,那您等我,我这就去!” 乔秉文风风火火的离开之后,范锦阳马上拨打了袁方的电话,汇报了他这里的情况:“先生,我已经派人去接小阳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您放心吧!” 袁方在惊喜之余,泣不成声的道谢:“谢谢!切尼,辛苦了,让你费心了!” “先生,您控制一下情绪,不要太激动!”范锦阳也是一阵哽咽,他请示道:“哦对了,先生,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直接把孩子送回去吗?” 袁方应道:“你……你先让我想想……”一段沉默之后,他商量道:“切尼,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再拖延两天的时间。” “两天?”范锦阳眉头一蹙,他很为难的应道:“先生,不是不可以,可是……李维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担心耽搁的时间太久,我们就没办法跟他一起离开国境了!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还有几个兄弟……” “这个你放心!”袁方信心十足的说道:“我会为你们打通一条渠道,你们随时可以安全过境!”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范锦阳应道:“先生,您等我的好消息吧!” 挂断电话后,范锦阳在房间里又抽了两根烟,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拖起行礼箱,离开了房间。 这是一座位于市区的高档住宅小区,房子是乔秉文租赁的,绝少有人知道!设施很齐全,也很安全,范锦阳回国后一直住在这里。 在楼下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一辆商务车驶进了小区……车门一开,乔秉文从车里走了下来,范锦阳快步迎了上去…… 乔秉文没有言语,他转身拉开了后车门,用大拇指朝车里颇为得意的指了指。范锦阳将身子探进车里,在最后一排座椅上,他看到了一个熟睡的孩子! 在法国的时候,范锦阳曾经在先生那里见过林小阳的照片,那真是一个帅气的小子!可此时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明显比照片里的还要可爱。只不过,他熟睡的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痕,睡梦里时不时抖动着肩膀,发出一阵阵伤心的抽搐,诱发着范锦阳一阵阵的心疼……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乔秉文凑到了范锦阳身边,低声问道。 范锦阳应道:“文子,情况有变,咱们不能跟李维他们一起走了!通知咱们需要撤离的兄弟,从现在开始,要断绝一切与李维的联系,马上到‘山上’汇合!咱们也带着孩子马上‘上山’!” “啊?”乔秉文惊愕的问道:“那然后呢?不跟着李总,咱们怎么出去啊?” 范锦阳笑着安抚道:“放心吧,我保证,我会把你们一个不少的带出去!你能相信我吗?” “我操!”乔秉文叫苦道:“到这时候了,我他妈除了相信您,我还有别的出路嘛!大哥呦,我求您了,我无所谓,您可千万别坑了那些兄弟啊!”说完,他苦着脸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您赶紧上车啊!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办呢!” 两个人上车后,乔秉文对司机吩咐道:“咱们先去‘山上’,跟兄弟们汇合!”说罢,他掏出了电话,遥控指挥自己的兄弟改变行动的路线。 车子驶离了小区,一路朝着西郊的方向进发…… 半途中,乔秉文突然一扭头,低声说道:“大哥,李总好像……他好像……要干掉林皓阳!” “什嘛?!”范锦阳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0609章:峰回路转,再生变故 “你说什么?你……你确定?”范锦阳问道。乔秉文很心虚的点了点头,范锦阳呵斥道:“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乔秉文哭丧着脸,支支吾吾的应道:“李总,李总他……他不让我告诉您。” 范锦阳高高举起了手掌,怒斥道:“我他妈一巴掌糊死你!” 巴掌虽然没有落下来,可乔秉文还是用手挡住了脸,他可怜兮兮的讨饶道:“大哥,我……我这不还是告诉您了嘛!” “停车!”怒不可遏的范锦阳一声暴喝。 范锦阳这一喊不要紧,车没停,后座上还在昏睡的林小阳被惊醒了!林小阳又抽泣着念起了紧箍咒:“叔叔,你们就让我回家吧,我想妈妈了,还有奶奶、姥姥……” 范锦阳的脑子本来就很乱,再被林小阳的紧箍咒这一折腾,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正在严重缩水,都快成核桃仁了!范锦阳暴跳如雷的吼道:“闭嘴,别他妈嚎啦!” 恩,这一招还真灵,林小阳被吓得一个激灵,愣是没敢再出声。 此时,车子已经在路边缓缓的停了下来,范锦阳嚷道:“调头调头,回去!” 司机一脸茫然的回过头来,看向了乔秉文,乔秉文则试探着问道:“大哥,去……咱去哪儿啊?” 范锦阳气急败坏的反问道:“你他妈说去哪儿?!” “可是……”乔秉文面露难色,他回身指了指还在后座上噤若寒蝉的林小阳。 范锦阳回头一看,他懊丧的一拍脑袋,嚷道:“那你快想办法!” 乔秉文转了转眼珠子,商量道:“大哥,要不……让他们先带孩子上山,我再叫一辆车来接咱们!怎么样?” “那你还等什么?赶快安排!”范锦阳催促道:“哦对了,别忘了让来的人带上家伙!”说完,他就下了车。 乔秉文急三火四的打完了电话,也从车里钻了出来。 范锦阳诧异道:“你他妈下来干什么?” 乔秉文很无奈的叹息道:“我不下来?你认识路?再说了,李总身边还有咱的两个兄弟呢!” “什嘛?”范锦阳一怔,他问道:“李维的身边有……咱的兄弟?” 乔秉文说出了两个老兄弟的名字,然后解释道:“李总身边能干‘粗活’(杀手、打手之类的技术型人员)的人,基本上都是咱的兄弟!” 范锦阳心头一喜:如此一来,事情反倒比他想象的要简单了! 就在这时,乔秉文拍了拍车门,对司机吩咐道:“行了,你们先走吧,到山上等我们!” “等等!”范锦阳喊了一声,他拉开了车门,然后将身子探进了车里,对林小阳说道:“小家伙,老老实实跟这两个叔叔走,只要你不哭不闹、乖乖听话,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听到没有?” 林小阳瘪着嘴,很委屈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 范锦阳思忖了一下,回答道:“两天!最多两天,怎么样?” 林小阳商量道:“那我好好表现,一天行不行?” 范锦阳一阵头疼,他嚷道:“我说两天就是两天,这事儿不能讨价还价!” 林小阳的小嘴一瘪,叹息道:“哎,那好吧。” 范锦阳重新拉上车门的时候,车厢里传来了林小阳的一声喊叫:“男子汉,说话要算话,你还没跟我拉钩儿呢……”小家伙很难缠,范锦阳没敢再拉开车门,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装作没听见…… 见车子渐行渐远,驶离了视线,乔秉文商量道:“大哥,要不要再找几个弟兄过来帮忙啊?” 范锦阳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很自负的应道:“用不着!对付李维手下的那些货色,你留在我身边都是多余!” 乔秉文很服气的点了点头,范锦阳问道:“哎,木器厂那边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两个蹲在路边,乔秉文对范锦阳介绍了那边的情况:李维的身边还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是范锦阳以前的兄弟;一个半小时前,乔秉文带着车去了孔家滩沙发厂,接上了林小阳;就在那个过程中,乔秉文问一个自己的兄弟:“哎,你们不跟我们一起走?” 那个兄弟悄悄告诉乔秉文:他们还有“活儿”没做完。李维要先完成一笔“交易”,然后干掉那个前来“交易”的警察,在做完善后工作之后,他们才能撤离。 前来“交易”的警察?乔秉文马上就联想到: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林皓阳!于是,他又问道:“你们有把握吗?要不要再找几个兄弟来帮忙?” 那个兄弟说道:“不用!李总说了,不会有问题!昨天晚上我们干掉了那个警察的一个兄弟,给了他一个警告,他今天不敢耍花招!” 为了确定这条消息的准确度,乔秉文直接找到了李维,询问道:“李总,您真的要除掉林皓阳?” 李维一怔,反问道:“谁告诉你的?”乔秉文一时语塞,李维又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林皓阳?” 乔秉文很尴尬的笑了笑,李维又问道:“是大哥告诉你的?”乔秉文苦笑着点了点头。 李维阴冷着脸,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乔秉文支支吾吾的应道:“我……我就是随便一问,我……哦,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必要!”李维应道:“是,我是要除掉林皓阳,但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带着那个孩子离开这里!” 其实,在进来找李维质询这件事的同时,乔秉文已经心生悔意:他担心自己的这一举动会引起李维的怀疑!假如李维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不让他把孩子带走,那一切就全完啦!此时见李维这么说,他赶紧借坡下驴!乔秉文唯唯诺诺的应道:“行!李总,那您保重,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乔秉文转身刚要离开,李维却喊住了他,乔秉文心里暗暗打鼓,他回身问道:“李总,您还有事儿?” 虚惊一场!李维冷着脸说道:“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 “李总,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乔秉文很恭敬的应着,转身离开了那个车间…… 凌晨四点半,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范锦阳和乔秉文正蹲在路边说着话,远处的公路上出现了两道雪亮的灯光。乔秉文掐灭了烟蒂,他迎着车灯直起了身子,提醒道:“大哥,好像是来了!” 一辆乳白色的“福特探险者”越野车,在两个人的身前停了下来,从车里走下一位黑脸的壮汉。壮汉对乔秉文寒暄道:“文子,等很久了吧?” 熟人!范锦阳迎着那个汉子就走了过去,来到面前他一伸手,寒暄道:“黑子,很久不见啊!” 黑子本能的伸出手,与范锦阳的手一握……他将范锦阳上下一打量,发现这个人自己根本不认识!于是他挠着头尴尬的笑了笑,很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人的记性不太好,请问您是……” 范锦阳笑而不语,乔秉文上前嚷道:“嗨!黑子,你那记性是不咋地!可这回,还真跟你的记性没多大关系!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咱大哥!”黑子还在发怔,乔秉文又嚷道:“咱家的范老大回来啦!这是大哥啊!” “啊?”黑子被惊掉了下巴。 范锦阳上前给了黑子一个拥抱,他笑着说道:“黑子,我是范锦阳,我回来了!” “别别别!”黑子一把推开了范锦阳,他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珠子,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你真是大哥?” 范锦阳很无奈的展开了双臂,在黑子的面前转了一圈儿。 黑子就更懵了,他叫嚷道:“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大哥,你他妈没死?” 范锦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却有眼泪掉了出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可今天早上,他却接连哭了两次。 黑子嚎啕着扑了上来,一把将范锦阳搂在了怀里…… 第0610章:决战前,生死投名状 兄弟重逢的画面固然感人,可这马路边毕竟不是叙旧的地方,更何况,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个人进了车里,黑子还在骂骂咧咧的质问:“文子,你他妈是什么时候知道大哥没死的?”乔秉文笑而不语,黑子骂道:“我说啊!每年上坟的时候,你他妈只哭老二,不哭大哥,我们还以为你跟老二的感情深呢,原来你他妈早就知道啦!” “好了好了!”范锦阳替乔秉文开脱道:“你也别怪文子,是我!是我没让他告诉大伙儿!” 黑子又问道:“这么说,大伙儿都不知道?” 见范锦阳和乔秉文都点了头,黑子顿时感觉平衡了许多,他嘟囔道:“哦,这还差不多。”说罢,他启动了车子,问道:“哪儿?” 乔秉文应道:“去东郊,木器厂!”说完,他问道:“哎,黑哥,我让你带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恩!”黑子应道:“在工具箱里呢,三把都带来了!那里面有两把,我腰上还别着一把呢!” 乔秉文打开了工具箱,将一支意大利的“柏莱塔”手枪和一支弹夹递给了范锦阳。 范锦阳检查了一下枪械,他赞叹道:“行啊文子,家里还真备好货!”乔秉文得意的笑了笑,范锦阳又问道:“哎,有消音*器吗?” “没有!搞不到那东西!”乔秉文解释道:“那个木器厂挺偏僻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黑子微微侧了侧头,低声问道“文子,咱们去木器厂干吗?” 乔秉文扭头看向了范锦阳,范锦阳讪笑着说道:“去找李维叙叙旧,聊聊家常。”说着,他拍了拍黑子的肩膀,安抚道:“不要紧张,那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用不着你们动手!” “大哥,您说什么呢?谁紧张啦!”黑子抱怨道:“只要您一句话,甭管他是谁,咱老黑是指哪儿打哪儿!” 黑子的这段话让范锦阳倍感欣慰,他还真的又找回了当年“老大”的感觉,虽然,他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 在一声叹息之后,黑子接着说道:“大哥,咱老黑有啥说啥,不怕您笑话,看见您我心里就敞亮了!这回跟着李总往外跑,我心里是真没底啊!总觉得不敢指望他!您回来就好了,我们兄弟几个总算是有倚靠了!” 范锦阳一怔,问道:“黑子,你这回也要出去?” 黑子摇着头,用一声长叹做了回答。 乔秉文冷笑着说道:“你就知足吧!能带着你们出去,就算不错啦!我跟你们说句实话吧,李维原来根本没打算带你们,他想把你们留给警察,自生自灭!我不同意,是我硬逼着他,他才决定带你们一起走的!”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在大哥面前表功啊,我说的这是实话!有大哥在眼前,我敢跟李维对质!” “什嘛?”黑子急火火的嚷道:“这孙子也忒不是玩意儿了吧?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乔秉文反驳道:“你让我怎么说?再说了,我说了又有什么用?我说了你就不跟着走啦?到了外面,咱们俩眼漆黑又不会说外语,还不是得听人家摆布?!” 黑子被噎住了,他懊丧的叹息道:“撅着腚给人家卖了几年的命,到最后让人当成了乞食的狗,真他妈心寒啊!不是自己的弟兄,啥也指望不上!” 前面两个人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可范锦阳没有在意,此时的他坐在后排的座椅上,望着手里的电话开始了犹豫:要不要给先生去个电话? 范锦阳知道,此时先生一定在焦虑的等着自己的电话,而林小阳已经到了自己手里,安全绝对可以保证,他应该给先生去个电话、报个平安!可是……林小阳是安全了,可他爹林皓阳呢?如果通电话,这件事要不要对先生说呢? 先生的岁数大了,范锦阳实在不忍心再让老人家提心吊胆的担惊受怕了,最终,范锦阳决定暂时不联系先生,先把事情隐瞒下来!可是,这时候他又犯了难:目前的当务之急,是马上阻止林皓阳去进行那个什么狗屁的“交易”!而到目前为止,能联系到林皓阳的人,恐怕也只有先生了…… 犹豫再三,范锦阳抬头问道:“文子,李维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你知道具体的时间吗?” 乔秉文回忆了一下,他很含糊的说道:“他们只是说天亮以后,具体的时间……” 天亮以后?范锦阳忧心忡忡的看向了车窗外:此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联系先生!范锦阳正准备接通先生的电话,突然,乔秉文回头说道:“大哥,我想起来了,应该是上午八点以后!” 范锦阳问道:“你能确定?” 乔秉文很肯定的说道:“是八点以后!那个兄弟跟我说了,他八点钟要出去接人,肯定就是去接林皓阳!没错!” 范锦阳又问道:“咱们要多久能赶到那个地方?” 黑子信心十足的说道:“半个多小时吧!”他解释道:“大哥,您别看路远,可咱们从西郊跑到东郊根本不用进市区,走环城高速,最多也就是四十分钟!” 来得及,范锦阳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乔秉文回头问道:“大哥,要不要提前跟那两个兄弟打个招呼啊?” 范锦阳思忖了一下,他苦笑着反问道:“他们能靠得住吗?” 乔秉文也笑了,他挠着头应道:“应该……应该没问题吧?都是咱们的老伙计啊!” “你就更没有必要了!”范锦阳讪笑着解释道:“如果他们还能靠得住,到时候肯定会帮咱们;如果他们一心要跟着李维,那你打的这个招呼跟‘自杀’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个招呼根本就没有意义!” “恩,那倒也是!”乔秉文应道。 范锦阳吩咐道:“文子,把你的手机给我!” 乔秉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范锦阳,范锦阳接过那部手机,他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并做了储存。在将手机递还给乔秉文的时候,他嘱咐道:“记住这个号码,这是我义父的手机!如果今天我遇到什么意外,你就想办法把那个孩子送回去,然后你联系我义父,他会安排你们‘出去’,也会安排好你们今后的一切!那个孩子和这帮兄弟,我就拜托给你了!” “别别别!”乔秉文惊慌的做了拒绝:“这活儿的难度太高,您就别指望我了!” 此时,乔秉文手里的那部手机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药,他直接抛给了黑子,嚷道:“哎,大哥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这事儿你来办!如果我和大哥回不来,后面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什么他妈的就交给我了!”黑子虎着脸叫苦道:“我他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再说了,大哥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推三阻四的!我要跟大哥一起‘办事’,你赶紧把电话收起来!” 乔秉文嘲讽道:“黑子,我说你脑子怎么就不熟呢!你跟大哥‘办事’?你能办啥事儿?你了解木器厂里的情况吗?你还真拿自己当豆包啦!你跟李维能说上话吗?你在他面前算老几啊?!” 两个兄弟的争吵,让范锦阳心里暖洋洋的发酸,他哄劝道:“好了好了,别吵了!事情也许没咱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如果李维听劝,他肯放过林皓阳,那就没必要大动干戈!” “就是就是!”黑子嚷道:“那咱们就一起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生是死咱们一起扛着!再说了,就算一言不合,多一条枪还多一分胜算呢!” 乔秉文也附和道:“对对对,黑哥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如果真出了事儿,谁活着谁办事!” 范锦阳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突然,黑子扭头傻愣愣的问道:“哎?大哥,那个……林皓阳是谁啊?”…… 第0611章:冷血兵王,杀戮工厂 早上六点四十分,车子沿着一条土路靠近了孔家滩镇,前方不远处就是沙发厂的院墙。 (与此同时,李维已经联系过了林皓阳,按照时间推算,此时林皓阳应该刚刚离开家门) 范锦阳让黑子将车停在了土路旁的一个隐蔽处。三个人检查了枪械,下车后范锦阳叮嘱道:“进去后看我的眼色,见机行事!我先跟李维谈谈,能不出事儿,就别招惹麻烦!” “明白!”“明白!”黑子和乔秉文点头应道。 沙发厂的正门在东侧,三个人没有走那扇大门,而是直接翻墙进入了工厂的院子。范锦阳本打算进去后先观察一下地形,岂料他们刚翻过院墙,就被人发现了! “谁?”有人警觉的喊道。 乔秉文高声应道:“哦,是我,老乔!”没办法,三个人只好迎着声音走了过去。 那人看清了乔秉文,又招呼道:“吆,文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乔秉文很含糊的应道:“我……我找李总商量点事儿,他在哪儿呢?” 那人朝车间的那扇大门一指,说道:“在里面呢,我带你过去。” 范锦阳等人走进了那栋车间,此时李维正对手下的三个兄弟吩咐着什么,听到响动他扭头一看,不禁蹙起了眉头…… 李维看着范锦阳,皮笑肉不笑的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他铁青着脸,逼视着乔秉文,问道:“怎么回事儿?” 刚才在路上还生龙活虎的乔秉文,如今真的面对李维,他顿时有些发蔫。乔秉文心虚的指了指范锦阳,嗫嚅道:“是大哥他……” 李维的眼神一冷,又问道:“人呢?” 乔秉文哭丧着脸,偷偷瞄了范锦阳一眼。范锦阳泰然自若的一抬手,说道:“好了好了,你别为难他了,是我!是我让他带我来的!那孩子也在我手里,放心吧,他很安全!” “哦,那我就放心了!”李维冷冷的一笑,问道:“怎么?大哥有事儿?” “我听说,你今天要除掉林皓阳,有这事儿吗?”范锦阳问道。 李维朝乔秉文瞄了一眼,那一眼貌似很随意,可眼神里那股冰冷的肃杀足以让乔秉文打起了冷战。李维懒洋洋的应道:“是有这么回事儿,怎么了?大哥有何指教啊?” 范锦阳也表现出一副同样的慵懒,他笑着说道:“别!指教谈不上!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有理由吗?” 李维叹了一口气,他很无奈的说道:“我李维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但是从来也不会缺少理由!我做我的事情,我不愿意多说废话,更懒得去向任何人解释,可是今天没办法,谁让您是大哥呢!行,那我就来说说林皓阳必须死的理由:首先,他偷走了属于社团的绝密资料,威胁到整个社团的安危;其次,他已经掌握了社团的很多机密……” 范锦阳不待李维说完,就接口道:“并且,你辛辛苦苦在滨城打拼多年、为社团创立的基业,因为他的追查而毁于一旦!所以,他必须得死!是这样吗?” 李维笑着一点头,说道:“大哥,您这不是什么都明白吗?那您还来干什么?” 范锦阳冷笑着说道:“可是,如果我不想让他死呢?” 李维的脸色一冷,应道:“您是大哥,当然可以啊!可是为什么?我能象您一样,问一下理由吗?” 范锦阳自嘲的笑了笑,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还需要理由吗?” 李维冷笑着嘲讽道:“什么?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突然发了善念想当救世主,大哥,我没有听错吧?” 范锦阳收起了笑脸,说道:“李维,你明知道林皓阳是先生的什么人,你还要这么做!你想过今后该怎么跟先生解释吗?” 李维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哥,我敬重您的为人,也敬重先生!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社团的利益,我问心无愧!所以,我用不着去向谁解释!” 范锦阳冷笑一声,说道:“李维,有句老话: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咱们都不是啰嗦的人,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我听你一句话!” 李维眉头一蹙,反问道:“如果我不肯给您这个面子呢?” 范锦阳瞄了李维一眼,他咬着牙说道:“你别逼我!” “我逼你?”李维一声怒骂:“是他妈你在逼我!”话音未落,他突然拔出手枪指向了范锦阳!而与此同时,他手下的那四个人也拔出了手枪,五支乌黑的枪口齐刷刷的对着范锦阳。 范锦阳身旁的黑子不甘示弱,他掏出手枪指着李维,恐吓道:“让他们都把枪放下,要不然……大家一起玩儿完!” 可是大家都没有动,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李维怒视着范锦阳,说道:“大哥,你应该了解我,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面对五支枪口,范锦阳临危不惧,他很淡定的一笑,应道:“是吗?这一点你倒是很像我!” 李维向前又逼近了一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念在咱们多年的感情,再叫您一声大哥!可如果今天您非要淌这滩浑水……大哥,那我也只能对不住您了!” 在范锦阳身旁的乔秉文似乎被吓傻了,直到此时他才回过神来! 乔秉文直接挡在了范锦阳的身前,他哭丧着脸嚷道:“李总,都是自己家的兄弟,您这是干吗呀!”说着,他朝另外四个人一招手,叫苦道:“都把枪放下!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用枪指着谁呢?这是大哥,这是咱们的范老大!大哥他没死,他回来啦!” “啊?!”有两个兄弟有些发懵,他们将范锦阳一打量,然后看向了乔秉文,最后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半信半疑的放低了枪口。 无需范锦阳亲口证明自己的身份,因为李维已经帮他做了!李维怒视着范锦阳,叫嚣道:“范锦阳,你他妈别忘了,是林皓阳亲手杀了你的亲弟弟!” “啊?真的是老大回来啦!”那两个兄弟顿时慌了手脚,他们赶忙收起了各自枪械,泪眼婆娑的朝范锦阳询问道:“大哥,真的是您?” 范锦阳笑着朝两个兄弟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乔秉文……直面李维的枪口,范锦阳很从容的一摊双手,说道:“好吧,就算我今天识趣的离开这里,可是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向先生交代?你觉得……先生会放过你吗?” “先生?哈哈……”李维狂妄的一阵大笑,他叫嚣道:“先生?先生他老了!那些老家伙都老啦,他们没用啦!今后社团的天下是咱们的,你明白嘛!你知道这些年我为社团做了多大的贡献吗?啊?我是社团的功臣!” 李维指着不远处一把椅子上的公文包,疯狂的叫嚷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让我告诉你吧!那里面是这个国家、这个政府最顶级的绝密!那里面的每一份文件,甚至是每一张纸、每一个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那都是我的功绩,是我为社团做出的贡献!有了这些资料,我能保证咱们在场每一个人的荣华富贵!” 见范锦阳沉默不语,李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大哥,识时务者为俊杰,回头吧!我就当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果您能跟我站在一起,以后社团就是咱们的天下,我能保证这些兄弟的飞黄腾达!” 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范锦阳妥协了:“好吧,也许你是对的!希望你不要忘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也许是范锦阳的思想转变太快,李维都愣住了!就在这时,范锦阳又问道:“哦对了,那个孩子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维面露惊喜之色,他略一思忖,应道:“还是按照原计划……” “乓!乓!乓!乓!”车间里响起了四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巨大的轰鸣回荡在空旷的厂房里!这枪声来的太突然,几个猝不及防的人全被吓懵了…… 第0612章:神佑护,奇葩的奇迹 太快了!就在刚才,所有的人都以为两位“老大”的交流出现了转机,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有松懈,大伙儿刚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竟然有人开枪了? 是谁?没别人,范锦阳的枪口还在冒着丝丝的青烟……真的是他?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是如何拔枪、如何完成射击的,可是他却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做完了所有他该做的事情! 兵王就是兵王,尽管范锦阳已经多年没有摸枪,可那套*动作让他做起来,依旧是那样的从容自若、行云流水!也许,这就是天生杀手的本色…… 确实太快了!就在刚才的那个刹那,范锦阳竟然连开了三枪:一枪命中了李维的眉心;第二枪,因为李维中枪后的后仰,他击中了李维的下巴;第三枪,就是李维身边的那个小子,也是眉心中弹;就在范锦阳将枪口对向最后那个家伙的时候,那小子的头盖骨竟然已经被人打飞了! 是黑子!此时黑子的枪口,也在冒着青烟…… 范锦阳一吹枪口的青烟,他扭头瞄着黑子,戏谑着赞许道:“行啊黑子,下手可够快的!” 黑子龇牙一笑,应道:“我说了,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范锦阳笑着抱怨道:“可这个我还没‘指’呢!” 黑子乐呵呵的恭维道:“哎呦,这不显得您枪法准嘛?!”(参照央视春晚陈佩斯的小品《主角与配角》)众人一阵嬉笑。 此时,李维与他两个手下的脑袋已经被炸开了花儿,可尸体倒在血泊中还在抽搐不止。黑子和乔秉文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对每具尸体又分别补了两枪,那三具尸体总算是消停了。 面对血淋淋的凶杀现场,那两个呆头呆脑的兄弟总算是确信:他们的大哥真的回来了! 范锦阳收好了枪械,与两位兄弟稍作寒暄,他扭头吩咐道:“行了文子,齐活!赶紧把尸体处理一下,准备闪人!” 乔秉文望着地上的三具尸体,有些犯难,他挠着头自语道:“处理?咋处理?” 一个兄弟凑了过去,他指着车间角落里的那些堆砌的木料,提议道:“要不然,就烧了吧?” “烧?”范锦阳有些莫名。 “昂!”那个兄弟解释道:“那是李总准备好的,他打算把那个警察干掉之后,直接烧掉!一来能毁尸灭迹;二来肯定会有人来救火,直接就能破坏掉现场,也省得我们麻烦了!” 另一个兄弟也附和道:“对对对,李总还让我们准备了两桶汽油呢!” 范锦阳摸着下巴的胡茬儿,笑了,他赞叹道:“恩,这主意不错!李维这小子还真有打算,那就赶紧的!” 要说起来,李维的被焚还真不是巧合,那完全是他自己安排的,没有任何阴差阳错的成分:林皓阳不是在电话里说,他要将李维“挫骨扬灰”吗?恩,李维就想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他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煞星:范锦阳,愣是把他自己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黑子收缴了三具尸体的枪械,然后将椅子上的那个公文包提了起来,转身交给了范锦阳。其他几个兄弟手忙脚乱的架好了木材,又将三具尸体拖了上去,然后浇上了汽油…… 范锦阳和其他人都退到了车间的门口,厂房里只留下了乔秉文一个人。乔秉文很悠闲的点上了一支香烟,他蹲下身子正准备引燃柴堆,不料,一个兄弟突然嚷道:“哎!文哥,等等!” 乔秉文一怔,赶紧熄灭了打火机,扭头问道:“咋啦?” 范锦阳也纳闷儿道:“怎么啦?” 那个兄弟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哥,里面……里面那间小屋还关着一个人呢,要不也……也一起烧啦?” “啊?还有人?”范锦阳惊问道:“闹了这么大的响动他都不出来,活的死的?” “活的活的!”那个兄弟应道:“那小子被捆着呢,他出不来!是前几天我们在‘俱乐部’里抓到的一个贼!” 另一个兄弟补充道:“恩!那小子挺横,据说……据说是那个警察的什么兄弟!” 范锦阳笑着一点头,吩咐道:“恩,有点儿意思!走,带我瞅瞅去!”…… 林皓阳疯了!那个人会是谁?难道是罗小天?虽然这样的猜测太过一厢情愿,可是……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决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除了他还会有谁呢?不不不,肯定是他!那个臭小子是神奇的、是奇葩,在他的身上,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发生,他不应该死! 如果不是因为腿上有伤,林皓阳可能会蹿上房顶,他猛地坐了起来,伸长手臂试图拉住范锦阳的胳膊,可是胳膊没碰着,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口,一股钻心的痛在提醒他:兄弟,你的动作幅度过大了,请淡定! “嘶……”林皓阳被痛的面目狰狞。 范锦阳坐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心疼的一咧嘴,嗔怒道:“干吗干吗?瞎几吧激动!你他妈不要命啦?” 林皓阳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语无伦次的问道:“是小天!那个人是不是罗小天?他是罗小天吗?范哥,他是不是叫罗小天?……” 范锦阳装模作样的回忆了一下,点头应道:“恩,好像是这个名字!” 林皓阳再度失控了,他晃动着范锦阳的胳膊,催问道:“他活着?他没死,他还活着?!” “活着活着!”范锦阳嬉笑着应道:“活的还挺欢实!” 此时的林皓阳已经泪流满面,他汇集了全身的力量,紧紧地攥住了双拳,泣不成声的默念着:“天哪!那个帅小子还活着,那个帅小子他没死!” 范锦阳很诧异的问道:“那小子很帅吗?”林皓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一愣。范锦阳又问道:“比你还帅?” “恩恩恩!”林皓阳使劲的点着头。诚然,在林皓阳的心目中,罗小天就是“帅”的代名词!罗小天就是“帅”,没有人比他的小天再帅了!更何况,这是一个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罗小天! 范锦阳打了个酒嗝,他晃着脑袋嗫嚅道:“那小子被人打的鼻青脸肿,我还真没瞧出来!” “啊?他受伤了?”林皓阳惊愕的问道。 范锦阳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别激动,就是些皮外伤!哦对了,左胳膊有点儿骨折,我已经让人给他处理过了!” “没关系没关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林皓阳长出一口气,他微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做起了祈祷:“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范锦阳撇着嘴,他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很不屑的提醒道:“哎哎哎,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这里面有‘神明’什么事儿啊?你谢他们干吗?你应该感谢我!” “哦!对!”林皓阳恍然大悟,他问道:“范哥,你把他救出来了?” “废什么话呀!”范锦阳神气十足的嚷道:“他说他是你兄弟,那他也就是我的兄弟啊!这大热的天儿,我总不能把咱兄弟留在那车间里,让他烤火吧?!” 林皓阳一把抓住了范锦阳的胳膊,声泪俱下的道谢:“范哥,谢谢!我会报答您的,真的!”说完,他慌张的问道:“哎,范哥,小天他在哪儿呢?在这里吗?” “没有没有!”范锦阳又打了个酒嗝,他解释道:“原来是在这儿,可在你来之前,我让人把他送走了!哦对了,他跟你儿子在一起呢!” 小阳和他的小天爸爸在一起?这个安排简直太……太贴心了、太善解人意了…… 第0613章:东郊血案,案情大白 罗小天竟然没死!这个喜讯太过巨大、来的又太过突然,直到此刻林皓阳还在恍惚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他隐隐作痛的伤口却在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做梦…… 可是,罗小天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接下来,范锦阳说出了后面发生的事: 话说范锦阳在两个兄弟的引领下,重新跑进了厂房。一个兄弟打开了一间小库房的门,招呼道:“大哥,在这儿呢!” 范锦阳走过去一看:果然!地上躺着一个人……哦不,不是躺,那人是面朝下趴在地上的,还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把椅子上!可能是由于那家伙太过剧烈的挣扎,此时连人带椅子都倒在了地上。范锦阳走过去踢了那人一脚,问道:“哎,你他妈是谁啊?” 那人撅着屁股扭动了两下,没吱声。一个兄弟对范锦阳说道:“大哥,甭搭理他!这孙子横的很,除了骂人啥也不肯说!” 范锦阳笑着嚷道:“哎呦,还是块硬骨头,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那家伙很费劲的一扭头,露出一张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脸,一半脸上还沾满了泥土。都这副模样了,那小子竟然还瞪了范锦阳一眼。 范锦阳凑上前一看,恍然大悟!他埋怨道:“哎,你们把人家的嘴给堵上了,让人家怎么说话!赶紧给人家松开!” 一个兄弟赶忙上前,把塞在那人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 那家伙长大了嘴,活动了一下下巴,他“呸”的一声也不知吐了口什么,然后扭头很好奇的问道:“哎,刚才外面怎么啦?” 就凭这刚见面的第一句话,范锦阳就断定: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是朵奇葩!就像身边那位兄弟骂的一样:“我操!你自己都他妈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打听外面的新鲜事儿呢?!” 岂料,地上的那个家伙一挑眉毛,接着追问道:“有人开枪,有人被打死了,是吧?” 范锦阳真是哭笑不得啊!他忍着笑问道:“哎,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一听有人问自己的名字,那家伙很吃力的一梗脖子,颇为得意的嚷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罗小天就是我!你们就叫我‘天儿爷’吧!” “还他妈嘴硬呢!”那个兄弟叫骂着,抬脚就要踹,却被范锦阳一把拉住了。 范锦阳又问道:“你认识林皓阳?” 罗小天眼珠子一转,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范锦阳从怀里掏出了手枪,他冷着脸问道:“我就问你一遍,认识,还是不认识!” 罗小天瞄了一眼那支枪,顿时有些心虚,他舔了舔嘴唇,又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故作壮烈的回答道:“认识又怎么样!我们是一伙儿的,他是我老大!” 范锦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收起了枪械,对那两个兄弟吩咐道:“带上他,一起走!” 罗小天被人从椅子上松了绑,然后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了罗小天的胳膊,正准备把他拖走,罗小天发出了一声哀嚎:“哎呀,我的胳膊!” 范锦阳回头一瞅:那小子本来就变形的五官都挤到一起去了,看来不像是装的。于是他返身查看了一下:果然,那小子的胳膊好像有骨折。 被人扶着离开了那间小库房,罗小天的好奇心不死,还在问呢:“哎,你们的这位老大是谁啊?”“他是混哪儿的?有名号吗?”“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刚才外面是你们开的枪?谁死了?”……他的问题太多了,可没人搭理他! “哎呀我操!”罗小天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叹,他的双腿一软……从那个瞬间开始,他再也不敢提问了!为什么?因为罗小天看到了车间那堆木料上的尸体,三具脑袋被炸飞、血淋淋的尸体。 众人带着罗小天离开了那栋厂房,乔秉文也在“纵火”之后追了出来。范锦阳本打算带着众人翻墙逃离,可罗小天还被绑着呢,他正在犯难,一个兄弟掏出了车钥匙:原来,李维准备好用来逃窜的车,就停在厂区里…… 听到这里,林皓阳疑惑道:“不对呀,那天我跟李维通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两声枪响,李维说他把罗小天打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范锦阳很不耐烦的嚷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林皓阳讪笑着催促道:“哦,行,你说,你说!” 离开工厂之后,范锦阳等人分乘两辆车逃离了孔家滩镇。在途中,范锦阳突然觉得有些事儿不太对劲,他对车上的一个兄弟问道:“李维把那个小子留在工厂里干吗?他要带着那小子一起跑?” 那个兄弟作了解释:带罗小天一起逃?李维可没那么好心!其实,那完全就是李维布下的一个局! 在前一天的夜里,李维在与林皓阳通电话的同时,在小库房里开了两枪,但那只是两声空枪。李维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和恐吓林皓阳,让他在后续的“交易”中别耍花招。 至于为什么暂时留下罗小天,那也是李维布局的一部分:他就是想折腾林皓阳!他希望看到林皓阳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的样子!并且,李维要亲手处决罗小天,他要让林皓阳亲眼目睹自己兄弟的惨死,然后,他再除掉林皓阳…… 事到如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林皓阳抿了一口酒,自语道:“你拿到了李维的电话,有了我的联络方式,然后你就给我打了电话……” “没错!”范锦阳摇头晃脑的应道。此时的范锦阳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醉酒后的范锦阳显得……很可爱、憨态可掬! 林皓阳疑惑道:“可你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就为了见我一面、叙叙旧,或者把这些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算是吧?”范锦阳憨笑着应道:“你不是总想跟我‘交易’吗?正好,我也想见你一面!”说完,他苦涩的一笑,叹息道:“这一走,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你了,就算是见上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这个话题太过伤感,林皓阳的心被针扎了一下。他嗫嚅道:“看来,我错怪了舅舅。” “你当然错怪了他!”范锦阳叹息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在先生的心里有多重,真的!他一直把你都当成自己的儿子,我很嫉妒你!”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他很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范哥,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范锦阳点着头应道:“恩,先生都安排好了!先生在国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希望我能再给他留出两天的时间。其实,这才是我让你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处理事情?两天的时间?”林皓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警觉的问道:“他要做什么?” 范锦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拍着林皓阳的肩头,说道:“先生是为了你回来的!” “什嘛?!”林皓阳惊问道:“回来?你是说……舅舅他要回国?”范锦阳默默地点了点头,林皓阳倒吸一口冷气,他叫嚷道:“不行!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回来!不能让他回来!快阻止他!” 范锦阳木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劝过了,可是没用!先生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林皓阳疯狂的抓扯着范锦阳的胳膊,哀求道:“范哥,你快把电话给我,让我跟他说!” “真的没用了!”范锦阳将林皓阳揽进了怀里,淡淡的说道:“我试过了,可是联系不到他!先生的那部卫星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怎么会这样?林皓阳恨透了自己,却又觉得委屈,他发疯一样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第0614章:挥泪相别,兄弟珍重 舅舅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国?他回国要做什么?林皓阳的心里很清楚,他明白,是自己害了舅舅,舅舅他其实……没必要这么做! 也许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响动,门开了,乔秉文走了进来。 范锦阳一边安抚着默默饮泣的林皓阳,一边朝乔秉文一挥手,低声说道:“没事,你先出去吧!” 乔秉文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他很为难的提醒道:“大哥,我也不想催您,可是……咱们真的没时间了!” 林皓阳赶忙擦去了脸上的泪痕,问道:“你们……要走了吗?”范锦阳苦笑着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那……”他想问自己该怎么办,可他没有问出口。 范锦阳很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是该走了!可是……先生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 “任务?”林皓阳问道:“还有什么任务?” 范锦阳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先生让我再给他两天的时间,可是现在还不到一天,你说这事儿……兄弟,帮帮忙配合一下,怎么样?” 林皓阳很痛快的应道:“行,那你说,需要我怎么配合?” 范锦阳狡黠的一笑,商量道:“要不……你就在这儿再睡一天得了!怎么样?” 睡一天?林皓阳觉得莫名其妙,他不太明白范锦阳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就在这时,范锦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枚浅粉色的小药片儿…… 林皓阳不禁哑然失笑,他很委屈的埋怨道:“你把药都准备好了,还有商量的余地吗?”说完,他一挥手,颇为无奈的叹息道:“算了算了,就当是咱俩儿的交易吧!三片药换回来三条人命,我赚了!” 范锦阳起身倒来了一杯开水,然后将药片放进了水里,可是刚放进了两片,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将第三片药直接扔进了茶几旁的废纸篓。他摇晃着水杯,自言自语道:“意思意思得了,就来两片吧,两片也差不多了!” 片刻之后,那两片药彻底溶解在了水里,范锦阳尴尬的笑着,将水杯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林皓阳接过水杯看了看,扭头问道:“哎,吃了这药就只是睡觉?”范锦阳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你这药没什么副作用吧?” 范锦阳很难为情的笑着,摇了摇头。 林皓阳长叹一声,低声嘟囔着:“这感觉……真他妈别扭,就好像一个创下绝世战功的功臣,蒙冤受屈,不但没有得到应得的封赏,却领到了傻逼皇上赏赐的毒酒!喝也是死,不喝也是死啊!” 范锦阳叫苦道:“谁是傻逼啊?我才是那个大功臣好不好?!再说了,谁让你死了,只不过就是睡一觉嘛,不算委屈你吧?” “行了行了,我喝就是了!”林皓阳很不情愿的端起了水杯,他正准备一饮而尽…… “哎!等等!”范锦阳突然一声喝止。 “又怎么啦?”林皓阳抬头问道。 此时范锦阳的眼睛已经湿润了,眼眶处一片潮红……范锦阳颤抖着嘴唇,商量道:“兄弟,再……再抱一下吧?”说着,他张开了怀抱。 林皓阳的鼻子一酸,他放下了水杯,迎着那个怀抱扑了过去…… 范锦阳俯在林皓阳的肩头,哽咽道:“兄弟,保重!这辈子如果还有缘,咱们江湖再见!” 林皓阳抽泣着嗫嚅道:“大哥,你一定要保重!出去以后跟我联系,家里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 范锦阳抹去了眼角的泪滴,他笑着问道:“跟你联系?那不是耗子给猫拜年嘛!”说完,他叹息道:“行!只要你保证不抓我,我就壮着胆子试试!” 林皓阳也笑了,他一把推开了范锦阳,端起那杯水说道:“行了,就这样吧,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大哥保重!”说完,他和着眼泪,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放下了水杯,两个人再度拥抱在了一起……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那两片药的药效太过显著,林皓阳在范锦阳的怀里,渐渐开始了恍惚,眼前的画面也逐渐模糊,变得不在真实……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皓阳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陌生的房间里:身下是那种乡村的大土炕,很辽阔;身上盖着一床颜色鲜艳、颇具乡土气息的薄被;阳光透过一扇大窗户照进屋里,正照在土炕上,很暖,也很刺眼;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炕边是一个写字台,紧挨着写字台是一座衣柜,造型复古,很接地气;门口处有一个脸盆架子;那白色脸盆的款式也颇具年代感,仔细看,还能看清那几个褪了色的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 这是哪儿呢?难道自己还在那栋房子里?林皓阳觉得不像,因为他……他隐约听到了几个女人的说笑声。 林皓阳试探挪动了一下身体,很不错,左腿有知觉!虽然还有些痛麻,但比他预料的要好太多! 略显吃力的支起身子,林皓阳侧身朝窗外看去:从高度判断,此时他正位于一栋建筑的二楼;放眼望去,他看到了一片红色的屋顶,这里应该是一个村落;村外的不远处,就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那大山的轮廓和样貌,让林皓阳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他又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在炕上又躺了一会儿,蓄足了气力,林皓阳想试着下炕走走,可是突然,他感觉到肩膀处好像触到了什么硬物。林皓阳扭着身子侧头一看,他看到了一个在枕头下露出边角的……是一个公文包? 很明显,那不是自己的物品!林皓阳很好奇,他伸手将那个公文包从枕头下抽了出来。可是就在他手指接触到公文包的一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林皓阳顿时兴奋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打开公文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防水的文件袋,林皓阳打开后粗略的看了一下,他欣喜若狂:全是文件!那是一些国家级军工项目的绝密文件!在文件袋的底部,还有几枚“U盘”,里面的内容根本无需查看,必然也是相关的绝密! 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林皓阳产生了些许的恍惚:这是“大哥”送给自己的礼物吗?不不不,这是他送给这个国家的礼物! 只需要简单的推理,林皓阳便能了解这些绝密资料、档案的出处:这就是宋文明在潜逃时带在身边的那个公文包;这些资料,就是他长期潜伏在国安局所盗取的国家机密;在杀掉宋文明灭口之后,这个公文包和里面的机要文件,落到了李维的手里;而范锦阳又杀掉了李维,并在将这个公文包“缴获”之后,当做礼物留给了林皓阳……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林皓阳的鼻子又酸了,他拿着那些沉甸甸的文件,眼前又开始了模糊:“大哥,谢谢!” 不过转念一想,林皓阳又觉得……这个范锦阳的心也忒大了吧?这可都是国家级的绝密资料啊!范锦阳竟然把如此贵重的物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放在一个乡土气息浓烈的枕头下,而那个守护它们的人,还是一个吃了安眠药的、昏睡不醒的醉汉!林皓阳不禁哑然失笑…… 抑制着心里狂潮般的激动,林皓阳又检查了一下那个公文包:一些散装的文件、一大串钥匙、一部手机,还有一个……造型有些怪异的物件,上面插有一条数据线,貌似是一件袖珍的电子设备。 林皓阳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他恍然大悟:没错,就是它! 还记得罗小天从“碧苑”偷出来的那部“分体式加密数据库”吗?这就是那套设备的另一部分:解码器…… 第0615章:梦醒,富阳镇农家乐 兴奋之余,林皓阳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已经蓄满了力量。 失窃的绝密文件,失而复得;被绑架的儿子,失而复得;马失前蹄的小天,失而复得……还有的全有了,功德圆满!林皓阳闭着眼,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感恩的心,感谢有你,范锦阳……大哥! 对了,儿子和小天?他们在哪儿呢?已经安全到家了吗?林皓阳迫切的想知道他们的下落,于是他匆匆拿出了公文包里的那部手机:是他自己的手机。 关机了?林皓阳重新开启了手机,还好,有电!可是,开机屏幕上却显现出几个字:无SIM卡? “嗤!”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一看手机上的时间,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两点了?林皓阳不禁一阵咋舌:那他妈到底是什么药啊?只需要两片,居然就可以让他没昼没夜的昏睡了一天半!林皓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好像也没发现有什么不适。假如那种药真的没什么副作用的话,也许……应该给神经衰弱、经常失眠的老妈准备一点。 林皓阳挪着身子来到炕边,目前他要做的,就是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家! 很费劲的弯腰穿上了鞋,林皓阳尝试着走了两步,恩,步伐还算稳健。他鬼鬼祟祟的走到房门前,伸手试探着一拧门把手……恩,房门竟然没锁?林皓阳感觉自己离自由又近了一步!尽管……他好像从来也没有失去过自由。 从门缝里把头探了出去,林皓阳很警惕的左右一看,却与一双目光不期而遇…… 那双目光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装束是那种属于城乡结合部的时髦货,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正在弯腰擦着墙裙。见到林皓阳,那妇人直起了腰,很热情的招呼道:“哎呀,你醒啦?” 还好,虽然不是滨城口音,但有些类似,应该是滨城周边的某个乡村!林皓阳挤出了一个微笑,胡乱的点了点头。 妇人寒暄道:“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你稍等一会儿,我下去给你准备点儿吃的,马上就好!”说着,她就朝楼梯走去。 说实话,让妇人这么一说,林皓阳还真觉得饿了,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于是他赶忙招呼道:“别别,不用不用,我不饿!我……大嫂,这是什么地方啊?” 妇人守住了脚步,扭头回答道:“我们这是‘刘家大院儿’。” “刘家大院儿?”林皓阳的脑子还在犯懵,他苦着脸问道:“这……刘家大院儿是哪儿啊?” 妇人也愣住了,她应道:“刘家大院儿就是……就是刘家大院儿啊!”这个回答很准确,刘家大院儿可不就是刘家大院儿嘛!可这个答案有些欠考虑,貌似跟没回答也没什么区别! 林皓阳不得不做了一下解释:“我的意思是……那这里,离滨城远吗?” “哎呀,哈哈……”那个妇人竟掩着嘴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嗔怪道:“你们这些男人啊,一上酒桌就没数儿,一摸着酒瓶子就拼命的灌!我就不信了,那酒就那么好喝?大兄弟,我不是说你,明知道自己的腿不好,还那么贪酒!你瞧瞧你,醉的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了吧?” 需要解释一下吗?怎么解释?说自己心甘情愿的被人灌了安眠药?还是算了吧!林皓阳窘迫的笑着,很虚心的接受了一次再教育。 妇人总算还没忘林皓阳提出的问题,她回答道:“俺们这里是大刘夼!富阳镇的大刘夼村!俺们这家‘农家乐’,就叫‘刘家大院儿’!知道了吧?” 富阳镇?难道是富阳*水库的库区?林皓阳恍然大悟:一个月前,当地养鱼工在水库里发现了宋文明的尸体!难怪刚才看到那座大山的时候,感觉那么熟悉!林皓阳赶忙又问道:“大嫂,我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是昨天上午吧?”妇人回忆了一下,应道:“恩,是上午九点来钟!你当时醉的不成样子,是你几个朋友送你过来的,他们说你喝多了,送你过来休息休息!他们还说,要没事儿就不要惊动你,让你好好睡!当时我们还觉得好笑,这哪儿有半头晌就醉成那样儿的!怎么?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林皓阳挤出一个苦逼的笑脸,应道:“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 太尴尬了!林皓阳心里清楚,此时的自己在这位大嫂的眼里……就是一个贪杯的傻逼!不过,有些事儿想开了就好,傻逼就傻逼呗,反正是陌生人,她不知道林皓阳是谁,而林皓阳也没打算今后再见她! 林皓阳又堆起一个笑脸,商量道:“大嫂,我能……我能借您的电话用一下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大嫂也是个爽快人,掏出电话后直接递了上来,还嘱咐道:“打吧打吧,我的电话是套餐,随便打!” 林皓阳接过电话后对大嫂道了谢,然后在手机上拨出了荆辉的电话号码,可是那个号码只拨了一半,他的手却停住了…… 范锦阳现在走到哪儿了?他顺利的出境了吗?林皓阳不知道范锦阳所说的“两天时间”,是从什么时候算起,也许……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那就……尽可能的再给他一些时间吧!林皓阳淡淡的一笑,他将手机还给了那位大嫂。 大嫂惊讶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打电话了?” 林皓阳笑着搪塞道:“哦,我……我忘记电话号码了。”说完,他商量道:“大嫂,在这附近能叫到车吗?我有点急事儿,想马上赶回滨城,您看能不能……” “行行行!”大嫂应道:“俺们村头有等买卖的黑车!不过你放心坐,司机都是俺们自己村里人,车黑价不黑!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叫一辆过来!”说着,她就朝楼下走去。 林皓阳赶忙道谢:“大嫂,麻烦您了!” 大嫂刚下了几级台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一回身,满脸疑惑的问道:“哎?大兄弟,你还叫什么车啊?你的车不就在院子外面吗?咋啦?没油啦?” 林皓阳直接就懵了,他苦笑着反问道:“什么?我的车?就在院外?” 急三火四的回了房间,林皓阳带上了那个重似千钧、价值连城的公文包,然后随那个大嫂下了楼…… 楼下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大小的盆,每个盆里都游着大小不一、品种不同的淡水鱼。一群妇女正围在一个巨大的水槽边,一边洗着菜、杀着鱼,一边嘻嘻哈哈的笑闹着。见林皓阳出门,那些妇人纷纷回头打招呼:“吆,你起来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晚上在这里吃饭吗?吃完了接着睡!”“哈哈……” 无地自容啊!林皓阳带着那一脸的黑线,讪笑着应道:“不了,不了,我有急事儿,要回去了!” 在妇人们肆无忌惮、幸灾乐祸的嬉笑声中,林皓阳也顾不得腿疼了,他红着脸低着头,一溜零碎的小跑就逃离了那座院落。出了院门左右四顾,他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一辆白色的“福特探险者”! 那显然不是自己的车!林皓阳愣在了那里:难道,这是范锦阳给自己留下来的? 正迟疑着,那个大嫂询问道:“大兄弟,咋啦?这不是你的车?” 还在懵逼的林皓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突然,他想起了公文包里的那串钥匙! 赶忙打开包,林皓阳在那串钥匙上找到了一把带有“福特”徽标的车钥匙,他试着一按“开锁键”……那辆车的车灯一闪,发出“吱嘎”一声中控门锁开启的脆响! 林皓阳很畅快的叹了一口气:范锦阳的服务,真是太他妈贴心了…… 第0616章:壮士归来,欢欣小院 告别了好心的大嫂,林皓阳正准备上车,岂料,这家“农家乐”的老板娘却拿着五百元钱追了出来:范锦阳给店里留下的食宿押金! 林皓阳很土豪的大手一挥,婉拒道:“麻烦了你们一天多,这钱你们收着吧!” 可老板娘却不答应,她苦劝道:“大兄弟,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虽说你在这儿住了一天,可你没吃我们的一顿饭啊,这钱我们可不能收!” 在一番激烈的寒暄和推搡之后,老板娘终于答应收下了一百元的住宿费,然后把剩余的四百元钱硬塞进了林皓阳的口袋……林皓阳不禁赞叹:民风淳朴啊! 终于可以回家了!林皓阳在启动车子的同时,他朝仪表盘瞄了一眼。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因为在行车之前,他想看看车里还有多少油。可是,林皓阳却在仪表盘上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这张纸条是范锦阳刻意留下的?还是前任司机在无意间留下的?林皓阳不能确定,但是出于好奇,他还是将纸条拿在了手里,他刚准备展开,突然,一张小卡片从纸条里掉落了出来!林皓阳捡起来一看:是自己的电话卡! 要现在就装上电话卡吗?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笑着将电话卡和那张纸丢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可是就在那个不经意的瞬间,他发现那张纸上……竟然有字? 林皓阳拿起那张纸一看,他又笑了,虽然他不熟悉范锦阳的笔迹,但是毫无疑问,这是范锦阳留给他的,因为那张纸上是一段用法文书写的留言。 留言的内容是这样的:你的亲生儿子,竟然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他的亲生父亲!这看起来不太好,很不公平,你应该告诉他!但是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我已经告诉他了,你介意?还是不介意?不管你介意或者不介意,我已经告诉他了,祝好运! “哼哼……哈哈……谢谢!”林皓阳笑着将那张纸重新叠好,然后很仔细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这又是一份很不错的纪念品,值得珍藏。 回家的路是惬意的,路况不错,路途也很熟悉,可是归心似箭的林皓阳却并不急于赶路,他甚至刻意的放缓了车速…… 下午五点十五分,一辆白色的“福特探险者”越野车,缓缓地驶进了“所城里”的停车场。林皓阳拿着公文包下了车,他留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路虎揽胜”和小天的“吉普牧马人”都在,而且都移动过停车的位置。 大口的呼吸,肆意的品尝了几口夹带着海腥味儿的空气,林皓阳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不远,走进那条古老而熟悉的巷道,林皓阳的脑子有些混沌……来到家门前,那种久违的亲切又让他一阵恍惚,他觉得自己思念这里已经很久了,尽管他才离开了两天。 院门是开着的,可是院子里很安静,林皓阳走过去依靠着门框,站在了门前……院子里的人很多,此刻林皓阳最想见到的人,几乎都在! 儿子林小阳一脸陶醉的迷糊,坐在晃晃悠悠的秋千上;韩冰默默地站在旁边,轻轻摇晃着秋千;董超和臧小东坐在茶海旁,低头品着各自的茶水,一言不发;房间的门敞开着,一个背影挡在房门的中央,应该是荆辉。 眼前的情形让林皓阳百感交集,他很享受这个瞬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个瞬间可以得到无限的延续…… “爸爸?”面对院门的林小阳率先看到了僵立在门前的林皓阳,他唤了一声。声音很小,就像是一声含义不清的自语,但所有的人都在静默了一秒钟之后,猛地一扭头,将目光精准的聚焦到了林皓阳的身上…… 难以置信的惊喜让那些人瞠目结舌,他们保持着原有的姿态怔在原地……院子里的一切都被做了定格! “爸爸!”林小阳的一声欢呼打破了院子里的沉寂,他跳下秋千,张牙舞爪的狂奔了过来,嘴里还呼号着:“是我亲爸爸,我亲爸爸回来啦!” 那声甜的腻人的呼喊炸裂了整个夏天,也惊醒了在懵懂中昏沉的人们。林皓阳一弯腰,伸手将儿子抱进了怀里…… “头儿!”“师爷!”“姐夫!”……所有的人都朝林皓阳猛扑了过来。林皓阳很亢奋、很感动,但也有些担心:自己的腿有伤,他恐怕难以承受、也难以招架如此浩大的冲击力! 还好,那股狂涌的激流在堤坝前停驻了脚步,荆辉和董超则直接蹿到了门外,他们机警的左右四顾,然后回头惊问道:“头儿,您……您是一个人回来的?” 林皓阳笑着应道:“废话,难道你们还在等别人吗?”说着,他朝二人递上了那个公文包。 林小阳在林皓阳的怀里疯狂的蹿跳着身子,他高声的炫耀着自己的功绩:“这是我亲爸爸!是我先看到他的,我是第一名!” 韩冰抹着眼泪提醒道:“小阳乖,让冰冰妈妈抱,爸爸的身上还有伤!” “没事儿没事儿!”林皓阳婉拒道:“让我抱着他吧,他才几斤啊!”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两声呼喊:“老大!”“阳阳!”…… 闻声扭头一看,林皓阳泪如泉涌: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个人!田玉洁搀扶着妈妈刚走出房间,此时两个女人已经是泪流满面!而站在一旁那个用绷带吊着胳膊的伤兵……虽然鼻青脸肿的难以辨清真实面目,但无疑,他就是那个让林皓阳肝肠寸断了数日的人:罗小天! 林皓阳抱着儿子,跌跌撞撞的朝三个人走去,来到面前,他伸手揽住了母亲,哽咽道:“妈,我回来了,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袁媛呜咽着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让妈看看,我儿子没事儿吧?” 林皓阳笑着一挺胸膛,应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好得很呢!”说话间,他伸手抹去了田玉洁脸上的泪痕。田玉洁小嘴一瘪,扑到林皓阳的怀里嚎啕大哭。 林小阳伸长手臂,攀住了林皓阳和田玉洁的脖子,扭头呼喊道:“奶奶奶奶,是我!是我第一名发现爸爸的!” 袁媛泣不成声的夸赞道:“恩,小阳真棒,总是第一名,奶奶可抢不过你!” 罗小天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翕张着鼻子一嗅,苦着脸疑惑道:“老大,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怎么一身的酒味儿?您是……自己回来的?” 扭头一看那个鼻青脸肿的罗小天,林皓阳可谓是心潮澎湃啊!他抑制着激动瞪了罗小天一眼,没好气儿的抱怨道:“我他妈还能从哪儿回来?我是瘸着一条腿、从你待过的地方,自己开车回来的!”说话间,他把孩子递到了田玉洁的怀里。 罗小天摇了头感慨道:“那您的运气可是够好的!路上也没遇上查酒驾的,再把您逮起来!” 林皓阳上前就给了罗小天一拳,骂道:“运气?我的运气再好也没你的好!我就纳闷儿了,你他妈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说完,他一把将罗小天搂紧了怀里。 此时罗小天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可他嘴里还在逞强:“我可是您的小弟,他们敢把我怎么样!在滨城,我还真没怕过谁!” 臧小东凑上前,嘲讽道:“你快拉倒吧,瞅瞅你那张脸,还吹牛呢!” “怎么啦?”罗小天毫不示弱的反驳道:“你瞅瞅你自己那张破脸,花里胡哨的,就跟只流浪猫似的,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臧小东摸着自己的脸,戏谑道:“咱这脸的颜色是不咋地,可好歹没变形啊!” “得得得!”荆辉上前打了圆场:“你俩儿都差不多!要我说啊,一个挑大粪的,干吗非要为难一个挖大粪的?” “哈哈……”院子里响起了一片久违的笑声…… 第0617章:送钥匙,破解数据库 万事大吉,院子里一片欢腾!荆辉递给董超一个眼神,两个人躲到了一旁,荆辉提醒道:“赶紧的吧,还等什么?”说话间,两个人分别掏出了各自的电话…… 林皓阳隐约听到荆辉在通话的时候喊了一声“姐夫”,待荆辉挂断了电话,他上前问道:“刚才你给老郭打电话了?” “是!”荆辉擦了擦眼角,叹息道:“老郭和曲姐一直惦记着您,下午还来过好几遍电话呢!我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说着,他朝还在通电话的董超一努嘴,解释道:“他负责联系初局!” 林皓阳一点头,又问道:“老郭和曲姐去哪儿呢?” 荆辉告诉林皓阳,初海林在今天上午已经下达了作战指令:如果一直联系不到林皓阳,最晚明天下午,展开全线缉捕!为了让缉捕行动更加圆满,郭振华和曲华正带着几个电脑专家和“黑客”,在局里破解那部“分体式加密数据库”,以期有所斩获! 就在这时,林小阳冲出房门喊道:“爸爸,奶奶和妈妈让你现在回屋躺着!” 林皓阳朝儿子摆了摆手,笑着应道:“我知道了,告诉奶奶和妈妈,爸爸这里还有事儿,一会儿就回去!” 见儿子兴冲冲跑回房间报信,林皓阳回头问道:“哎,他们的那个什么‘破解’,现在怎么样了?” 荆辉阴沉着脸摇了摇头,叹息道:“刚在老郭在电话里没说,我估计……够戗!” 林皓阳乐呵呵的说道:“那就让他们别费劲了!我把‘钥匙’找到啦!”荆辉一愣,林皓阳指着他手里的公文包,提示道:“那个‘数据库’的另一部分,就在你手里呢!” “啊?”荆辉赶忙打开了公文包,他取出那部小仪器,问道:“就是这个?”林皓阳得意的一点头,荆辉惊叹道:“我勒个去!头儿,您是在那儿搞到的?” 听到荆辉不淡定的声音,周围的几个人都凑了过来,连房间里袁媛、田玉洁和林小阳也跑了出来。 林皓阳笑着说道:“先不说那些!看到包里的那些文件了吗?宋文明窃取的那些绝密资料,都在里面了!你抓紧时间,赶快给老郭送过去!” “啊?!”人群在静默了一秒钟之后,组团发出了一声惊叹。 荆辉直接把公文包塞给了董超,催促道:“别愣着啦,赶紧带上这个回局里,交给老郭!” 董超望着怀里的公文包一愣,他又把包塞给了臧小东,吩咐道:“你家‘大官儿’的话听明白没有?动作要迅速,马上行动!” 臧小东接过公文包有些傻眼,他左顾右盼着…… 罗小天摇头晃脑的凑了过来,他将臧小东上下一打量,很不屑的戏谑道:“哎哎哎,瞅什么呢?这院儿里就数你的官儿最小,你还瞎踅摸什么呢?赶紧的吧!” “我操!”臧小东很不服气的嘟囔着什么,耷拉着头朝院门走去。 “哈哈……”院子里再度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在众人的簇拥下,林皓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母亲和田玉洁已经给他放好了床铺。林皓阳发出了一声感慨:“还是回家好啊!” 袁媛催促道:“快,快到床上躺着,妈看看你的伤!” “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已经快好啦!”林皓阳一边说着,就坐到了床边。可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发出了“咕噜”一声令人尴尬的鸣响,林皓阳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肚子,抬头叫苦道:“妈,我饿了!” 算算时间,林皓阳也该饿了,他好像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而出于一种本能:只要母亲在身边,一般人在饿了的时候,不会再“麻烦”其他人! “啊?”袁媛一怔,她赶忙应道:“好好好,你等着,妈这就给你做饭去!”说完,她一拽田玉洁:“走,闺女,咱娘俩儿做饭去!” 田玉洁一点头,她回身一招手,招呼道:“小阳,跟奶奶和妈妈走,让阳爸爸和叔叔们说会儿话。” “不是阳爸爸!”林小阳掐着腰,理直气壮的喊道:“这是我亲爸爸!” “好好好,是你亲爸爸!”田玉洁苦笑着催促道:“快来,咱们去厨房玩儿!” “我不去厨房!”林小阳哀求道:“我保证听话,我不闹,你就让我在这儿陪着我爸爸吧!”说完,这小子可能是怕自己会被“强行带走”,他竟手忙脚乱的脱了鞋,直接上床躲到了林皓阳的身后。 林皓阳替儿子求情道:“好了小洁,就让他在这儿吧,没事儿!” 田玉洁娇嗔的白了林皓阳一眼,然后她冷着脸,对林小阳教训道:“林小阳,你好好想想今天自己的表现!表现的怎么样,你自己说!中午饭没好好吃,是吧?中午也没有睡觉,是吧?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就凭你今天的表现,明天必须上幼儿园!” “啊?”田玉洁的恐吓卓有成效,此时的林小阳大惊失色!他连滚带爬的来到枕头旁躺好,还扯过毛巾被盖住了自己的小肚子,然后解释道:“妈妈,其实……其实我就是想睡觉的,我,我是真的……我都已经睡着了!”说完,他闭着眼,装模作样的打起了呼噜。 望着那场稚嫩的表演,满屋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林皓阳一摆手,田玉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身跟着袁媛离开了房间。 “林妈、嫂子,等等我!”韩冰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女人们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四个……四个半纯爷们儿!荆辉和董超搀扶着林皓阳在床上躺好,林皓阳扭头看着儿子,低声提醒道:“好了好了,别装了,你妈已经走啦!” 恩?没有反应?林皓阳觉得纳闷儿,他俯身仔细一看……真是哭笑不得啊!林小阳竟然假戏真做,呀真的把自己给“哄”睡了! 董超啧啧称奇:“这小子睡得也忒快了吧?哄我闺女睡觉,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啊!” 罗小天在一旁戏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林小阳睡觉最快的记录,是那回在游乐场!这小子在滑梯顶上还生龙活虎的呢,顺着滑梯滑溜下来的时候,已经睡着啦!” 几个人全都掩着嘴笑了出来,荆辉感叹道:“人才啊!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说着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哎哎哎!”罗小天提醒道:“辉哥,忍忍吧,孩子在屋里呢!” “哦对对!”荆辉赶忙收起了香烟,面对其他人鄙夷的眼神儿,他叫苦道:“哎呀,我就是忘了!以前小阳在身边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抽烟,真的!你看你们……别不信哪!” 三个人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荆辉问道:“头儿,您到底是从哪儿回来的?” 林皓阳应道:“我是从……刘家大院儿回来的!”话刚出口,他自己先笑了。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刘家大院儿……是哪儿啊?” 林皓阳叹了口气,应道:“是富阳镇的大刘夼村,咱们去办过案子,你们还记得吗?” 董超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荆辉回答道:“我记得,就是富阳镇的水库,是吧?” 林皓阳点了点头,荆辉撞了董超一膀子,提醒道:“宋文明!还没想起来?我说你那是啥猪脑子!宋文明的尸体就是在那边水库里发现的!” 董超懵了,他挠着头叫苦道:“我他妈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是……是咱们办的案子吗?” “你废什么话呀!”荆辉鄙夷道:“就是咱们眼前办的案子!你……哦对了!”荆辉突然很歉意的笑了笑,说道:“算了,我刚想起来,那时候你还没进专案组呢!” 董超还了荆辉一膀子,嗔怒道:“我他妈都被你诈唬懵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得了‘急性脑萎缩’呢!”…… 第0618章:惩治淫妖,陷害蔡芳 林皓阳也想起来了:确实,宋文明浮尸富阳库区的时候,董超还没有加入专案组! 荆辉问道:“头儿,那您说的‘刘家大院儿’是怎么回事儿?” 林皓阳回答道:“刘家大院儿,就是富阳镇大刘夼村的一家……农家乐,我就是从那儿回来的!” “农家乐?”荆辉和董超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罗小天嬉笑着说道:“难怪您身上有酒味儿,感情您这两天是下乡体验民情、与民同乐去啦!” 林皓阳无可奈何的笑着,点了点头。 荆辉试探着问道:“头儿,那您……是跟谁‘同乐’的?” 林皓阳一声叹息,说道:“行了,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把实情告诉你们,但是我警告你们,下面我要说的话,仅限于现在房间里的几个人知道,谁都不能说出去,明白吗?” “明白明白!”三个人都点头应道。 林皓阳回忆了一下,就说了起来:“前天我从家里离开之后,在长途汽车站遇到了那些人;然后被他们带上了一辆车,蒙着我的眼跑了大约两个小时;在一座山上的房子里,他们请我喝了一顿酒;然后他们答应会放了小天和小阳,但需要我给他们两天时间;我答应了,他们就让我吃了几粒安眠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刘家大院儿’了!” 董超苦着脸问道:“就这些?”林皓阳点了点头,董超还不死心,又问道:“后面……没啦?” “没啦!”林皓阳苦笑着反问道:“再后面我就回来了!真的就这些,你还想知道什么?” 尽管,连林皓阳自己都觉得那样的描述太过“简明扼要”,可貌似那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荆辉问道:“等您醒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就不见了?” “是!”林皓阳应道:“就我一个人了,哦,还有农家乐的那些大嫂!” 罗小天在一旁嚷道:“那些人肯定跑了!不跑干啥?等着老大抓他们啊?” 荆辉哭丧着脸,问道:“头儿,您出去了两天半,就喝了一顿酒,又睡了一觉?” 林皓阳点头应道:“恩!来回的路上用了半天,喝酒用了半天,又睡了一天半!”说完,他苦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你们不太相信,可我说的全是实话!” 荆辉叫苦道:“我们没不信,可是……就这些事儿,也没什么值得保密的啊!”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陪我喝酒的人,是范锦阳。” 荆辉一拍额头,暗骂了一句:“我操!” 董超则一闭眼,露出了一丝苦笑:“果然是他!” 荆辉慌张的问道:“头儿,那……那些绝密资料,还有‘数据库的钥匙’,都是范锦阳给您的?” “没错!”林皓阳应道:“而且,小天和小阳,也是被他从李……李亚伦的手里救出来的!” 董超惊问道:“这么说……李亚伦和那两个人,是被范锦阳弄死的?”林皓阳点了点头,董超又问道:“他干掉李亚伦,就是为了救小天和小阳?” 林皓阳苦笑着一点头,应道:“是,还有我!因为李亚伦布下了一个局,准备干掉我!范锦阳为了救我,他只能……” 董超闭着眼,长出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荆辉咬着牙赞叹道:“行!这小子够意思,是个人物!” “等等等等!”罗小天在一旁嚷道:“范锦阳?我怎么听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啊?” “废话!”荆辉很不屑的说道:“他就是救你的那个人!” “不对不对!”罗小天皱着那张变形的脸,嚷道:“这名字也太熟了,这是谁呢?我好像……啊?”罗小天惊愕的问道:“你们说的是……是从前‘花都’的那个……范老大?!” 三个人都点了点头,罗小天瞠目结舌的嚷道:“我操!他们哥俩儿不是早就让老大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诈尸啦?!” 荆辉很警惕的站起身,伸头朝窗外瞄了两眼,他对罗小天提醒道:“你他妈小点儿声,别一惊一乍的!” 林皓阳则对罗小天劝说道:“有些事儿,等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吧!”说完,他关切的问道:“胳膊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儿,小毛病!”罗小天满不在乎的应道。 董超对林皓阳解释道:“没什么大事儿,林妈给他检查过了,有些骨裂,再就是肌肉的挫伤和拉伤,林妈已经给他处理过了,慢慢保养,没什么问题!” 林皓阳松了一口气,他望着罗小天的脸,忍着笑问道:“那你的脸……” 荆辉突然起身提醒道:“有人来了,可能是林妈!” 话音刚落,袁媛端着一碗面条走进了房间,她身后的田玉洁则端着一大一小两碗……哇啊!林皓阳心头一阵窃喜:是鸡蛋羹! 袁媛朝众人很歉意的一笑,寒暄道:“咱们的饭还在做呢,我先给阳阳做了碗面,让他先吃一点儿。” 众人纷纷表示了理解。田玉洁将两碗蛋羹也放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提醒道:“大碗的是你的,小碗的是儿子的!”说完,她四顾着问道:“哎?儿子呢?” 林皓阳一闪身,露出了在他身后酣睡的林小阳,他笑着解释道:“睡了!这回可不是装的,是真睡!从你们出门,他就没睁开过眼!” 田玉洁瞥了儿子一眼,然后掩嘴一笑。 袁媛很紧张的商量道:“那……赶紧把他叫起来吧?” 田玉洁笑着劝阻道:“他好容易消停了,叫他干嘛呀!” 袁媛叫苦道:“这都几点啦?再让他睡,他晚上还睡不睡啦?非折腾到半宿不可!” 听袁媛这么一说,田玉洁也有些犹豫了,林皓阳劝说道:“算啦,就让他睡吧!到了晚上再说,反正这么多人呢,有的是人陪他折腾!” 袁媛苦笑着一点头,催促道:“那行,你快吃饭!” 林皓阳端起了饭碗,刚出锅的面条很烫,他扭头说道:“哎,我吃面,你们的嘴也别闲着,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荆辉和董超介绍了一下最近两天的情况:方丽婷已经进入康复阶段,身体基本痊愈;在警员做了大量工作之后,受害学生孙冬梅的父母终于同意报案; 据称,在孙冬梅住院期间,艺校戏剧系的主任蔡芳给他们送去了一大笔钱,并承诺:只要孙冬梅的父母选择沉默、守口如瓶,她会帮孙冬梅解决学籍的问题,送她去更高等的院校学习,学杂费用全部由蔡芳来解决…… 介绍完那些情况,董超问道:“头儿,明天就该全线收网了,这个蔡芳怎么处理?” 林皓阳喝着面条,轻描淡写的说道:“还能怎么处理?抓!” 荆辉恶狠狠的说道:“不能饶了这个贱婆娘!涉嫌参与间谍案、报复伤人、介绍卖*淫……这回可够她喝一壶的!” “呸!”林皓阳急了,他撂下饭碗嚷道:“你他妈什么脑子!不能让她‘参与间谍案’!”说完,他解释道:“间谍案是大案,是法院、检察院后期工作的重点!她充其量在其中就是一颗小虾米,你让她一‘参与’,其他的罪名全他妈‘打上伞’啦!” 众人恍然大悟,林皓阳接着说道:“再说了,什么‘报复伤人’?什么‘介绍卖*淫’?有点儿法律常识好不好?!” 林皓阳义愤填膺的说道:“方丽婷的伤势情况你们都了解吧?那分明就是‘雇凶杀人未遂’!还有吕佳、孙冬梅那群受害女孩,她们是自愿的吗?这里面就涉及到了‘未成年人被性侵’的问题!要我说,这就是针对未成年人的集体强奸案!蔡芳就是这起案件的主谋,她直接参与了强奸!并且,她已经涉嫌了职务犯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荆辉一脸的醍醐灌顶,罗小天朝林皓阳竖起了大拇指,董超则苦着脸感叹道:“我操!这些罪名……头儿,您……您这是得弄死她呀!” 林皓阳得意的一笑,他重新端起了饭碗,问道:“哎,到时候怎么做口供,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第0619章:战前之夜,盛宴犒赏 说到了录口供,罗小天兴奋了起来,他嚷道:“那没什么难的,我还录过口供呢!” 荆辉瞥了罗小天一眼,满眼的鄙夷,他很不屑的说道:“那能一样吗?我们说的是录口供,你?你那是被人录口供!” 罗小天一梗脖子,理直气壮的辩解道:“谁说的?不了解情况就不要随便说话!我和老大就给别人录过口供!不信你问老大,我当时的表现怎么样?!” 林皓阳知道,罗小天说的是上次在老阚的营房,提审“肥尕”的事儿,于是他问道:“老阚那边有没有消息,那个‘肥尕’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荆辉和董超都摇了摇头,荆辉应道:“不知道,应该还暂押着吧?” 林皓阳一声叹息,袁媛在一旁催促道:“别光顾着说话,你快吃啊,面都凉了!” 一顿狼吞虎咽,一碗面条和一碗蛋羹装进了肚子,林皓阳惬意的一抹嘴,感慨道:“还是老妈做的饭香啊!” 袁媛望着儿子满面的慈爱,她柔声问道:“好吃吗?” “好吃好吃!”林皓阳揉着肚子说道:“就跟没吃似的!” 众人都笑了,袁媛笑着说道:“那你就把那一碗蛋羹也吃了,等小阳起来,我再给他做!” “别别别!”林皓阳摆着手,一本正经的婉拒道:“不用,一会儿就吃晚饭了!再说了,我就是再馋再饿,也不能跟我儿子抢饭吃啊!是不是?” 袁媛收拾了碗筷刚离开房间,荆辉的电话响了,为了不影响林小阳的睡眠,荆辉捂着手机直接跑出了房间。 五分钟后,荆辉兴冲冲的回到了房间,他低声说道:“头儿,好消息,是老郭来的电话!那个‘数据库’打开了,那里面可全是宝贝啊!有大量潜伏在国内的‘复华社’人员的名单、详细的联络方式!还有进入‘复华社’国际网站的密码口令!” 众人顿时兴奋了起来,荆辉摇着头一声叹息:“头儿,您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您的那个‘解码器’如果再晚回来半个小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林皓阳一怔,问道:“怎么了?” 荆辉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哆嗦,他解释道:“老郭和曲姐他们忙了半天,也没从‘数据库’里提取到准确的信息!小东把‘解码器’送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准备下病毒破坏‘密码锁道’!结果用‘解码器’打开以下,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那‘数据库’的第一道‘防火墙’就是‘诱发性电脑病毒’,如果强行调去信息,整部‘数据库’立马‘清盘’,啥也剩不下!” 万幸啊!董超朝林皓阳晃了晃大拇指,夸赞道:“头儿,厉害啊!” 林皓阳一把搂住了罗小天,感慨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不过,罗小天同志才是咱们的第一大功臣!如果不是他冒死给咱们带回了‘数据库’,我拿到了那个‘解码器’又有什么用?” 罗小天颇为得意的挺了挺胸,他嬉笑着应道:“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哪有什么‘冒死’啊?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林皓阳叹了口气,骂道:“臭小子,你知道个屁啊!如果不是李亚伦脑子抽筋想看场好戏,你他妈早就没命啦!” 罗小天很不服气的嚷道:“那他还想怎么样?他还敢杀我?” “你以为呢?”林皓阳苦笑着反问道。 罗小天很嚣张的一翻白眼儿,嚷道:“可我就是没事儿!”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算了,反正这小子已经平安的回来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荆辉说道:“头儿,老郭还转达了初局的一个通知:专案组全体人员,今晚十点到国安局开会!您能去吗?” “啊?晚上十点?”林皓阳怔了一下,问道:“你没听错,是去老郭单位开会?” 荆辉应道:“不会有错!我也纳闷儿呢,还特意问了一遍,是国安局!” 林皓阳一点头,又问道:“知道会议的具体内容吗?” 荆辉摇了摇头,应道:“老郭没说!” 董超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开会的时间和地点,都值得推敲啊!我估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初局这是要提前收网喽!” 林皓阳点头应道:“没错,咱们想到一起了!行,晚上咱们一起去开会!” 院门响了一声,众人扭头一看,韩冰提着一个菜篮子进了门,罗小天抻着脖子自语道:“呦,我媳妇儿回来了?她啥时候出去的?”话音未落,他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了房间。 荆辉商量道:“头儿,咱也出去瞧瞧吧?” “嗤!”林皓阳不屑道:“人家媳妇儿回来了,你跟着出去凑什么热闹?” 荆辉朝林小阳瞄了一眼,叫苦道:“出去抽根儿烟啊!这都憋了半天了!” “哦,那行!”林皓阳表示了赞成:“走走走,一起出去瞅瞅。” 三个人出门来到院子里,刚点上了香烟,田玉洁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瞥了三个人一眼,嗔怪道:“烟鬼!赶快抽完,开饭了!” “这么快就开饭?”林皓阳问道:“冰冰不是刚买菜回来吗?” 田玉洁解释道:“我和妈已经把饭做好了,冰冰见今晚吃饭的人多,又赶上过节,非要出去再买一些熟食!” “过节?”林皓阳等人的脸上都升起了问号:“今天是什么节啊?” 田玉洁忍着笑说道:“今天是周一,是冰冰学校放假的第一天,又是你这个大英雄的‘回归日’,还不算过节啊?”说完,她催促道:“行啦,赶快把烟灭了!董超,你去厨房帮忙端菜;荆辉,赶紧回去收拾桌子!不上班还不干活儿,光等着蹭饭呢!” 董超这孩子听话,应了一声,直接就跑去了厨房。 荆辉则磨磨蹭蹭、很不情愿的掐灭了烟蒂,然后在林皓阳的耳边低声抱怨道:“瞧见没有,就这德性!您回来之前,在我们面前哭得泪人儿似的,求我们帮她找老公!您这一回来,她立马变脸,这叫什么?这就是典型的卸磨杀驴啊!要不说呢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通忙碌!几分钟之后,小餐厅的餐桌上已经琳琅满目,摆满了各色的美味佳肴。望着眼前的盛宴,荆辉意有所指的感慨道:“太丰盛了!既然是过节,是不是应该那什么……是吧?” 田玉洁白了荆辉一眼,揶揄道:“想喝酒就直说,自己去拿!拐弯抹角的,哪儿那么多花花肠子!” 几个男人一阵窃喜,林皓阳夸赞道:“瞧我媳妇儿,爽快!”说完,他对荆辉和董超吩咐道:“赶快拿酒去!” 岂料,田玉洁的话还没说完呢!她对林皓阳提醒道:“他们喝可以,你腿上有伤,你不能喝!” 那些灿烂的微笑直接就僵在了林皓阳的脸上,那边韩冰也招呼道:“小天,你胳膊上有伤,你也不能喝,听到没有!” “停停停!”罗小天一脸的郑重其事,他嚷道:“你们都懂不懂?是!我和老大的身上是有伤!可我们这是什么伤?是伤筋动骨,明白吗?在中医里,白酒可是舒筋活血的,尤其是高度白酒!所以,对于我和我老大来说,这不是喝酒,是疗伤!” 嗬!这一套说辞一出来,还真能唬住不少人,林皓阳在心里为罗小天暗暗叫好! 韩冰被唬的一脸呆萌,她扭头问道:“林妈,他说的是真的吗?” 袁媛?滨城中医院的院长?罗小天叫苦道:“我去!忘了,今天家里有专家!”说完,他做了个生无可恋的鬼脸。其实,他根本无需做鬼脸,因为他的那张脸已经够…… 第0620章:临阵生变,兵之大忌 万众瞩目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袁媛的身上:今晚能不能喝酒,可全在“专家”的一句话啦! 袁媛含笑一声轻叹:“这颗心悬了两天,总算是放下来了,其实,我也想喝一点酒!今天是个喜日子,大家都喝一点吧?” 餐厅里一阵小小的沸腾,罗小天支起他那条瘸胳膊,很别扭的一抱拳,来了一句:“林妈英明!” 荆辉也乐呵呵的嚷道:“就是就是,喝一点热闹热闹,又不喝多!再说了,晚上还要开会呢!” 罗小天身有残疾手脚不便,董超和荆辉给大伙儿拿来了酒杯,也满上了酒:男人白酒、女士香槟!林皓阳提醒道:“哎,用不用给曲姐两口子和小东去个电话呀?如果他们回来吃饭的话,那咱们就再等一等!” 众人都一愣,荆辉摆着手嚷道:“不用不用,这都七点多了,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回来了,您想想,晚上还要去国安局开会,他们来回跑着折腾啥?初局肯定给他们安排好啦!开席开席,咱们吃咱们的!” 恩,有道理!杯中都有了酒,罗小天兴高采烈的提议道:“今天过节,咱们请林妈给大伙儿说两句,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除了袁媛之外所有人的响应,袁媛见推辞不过,就腼腆的端起了酒杯,可是话未出口她就眼圈儿一红,哽咽道:“这几天辛苦大伙儿了,家里出了事,让大伙儿都跟着受累,我谢谢大伙儿了!”说着,她一鞠躬,竟掩面而泣。 袁媛的表现倒也在情理之中,可如此一来,本来挺热烈的气氛登时变得万分肃穆,大伙儿都为之动容,却也有些不知所措。田玉洁和韩冰泪眼婆娑的上前劝说,林皓阳很为难的叫苦道:“妈,您这是干吗呀?这不都没事儿了嘛!” “就是!”罗小天也苦着脸附和道:“今天这屋里的可都是自家人,您又是长辈,您说您对我们……” 罗小天的话还没说完,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的抱怨:“奶奶,我饿啦!你们吃饭怎么也不叫我啊!”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哎呦喂!林小阳光着小脚丫,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小脸上布满被人遗弃的愤怒、不甘和委屈!大伙儿心疼坏了,蜂拥着围到了林小阳的身边。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终于让林小阳找回了一点荣耀和自信。 袁媛脸上的那些悲苦也被慈爱取而代之,她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小阳搂到了怀里,不停地道歉:“哎呦我的大孙子,是奶奶不好,奶奶以为你还在睡觉呢!” 林小阳瘪着小嘴喊冤道:“我都醒啦,可那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袁媛心疼的问道:“哎呀,那小阳害怕了没有?” “不怕不怕!”林小阳很豪迈的应道:“我听见你们说话啦!” 袁媛夸赞道:“我们家小阳可真勇敢!” 田玉洁白了林小阳一眼,嗔怪道:“该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饭,该睡觉的时候不好好睡觉,现在知道饿了,你怪谁?对了,你的鞋呢?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林小阳很委屈的辩解道:“那屋里黑,我没找到鞋,还有,那个灯的‘咔哒’太高了,我够不着!”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袁媛笑着催促道:“行了,妈妈快去给小阳拿鞋,哦对了,顺便把锅里的蛋羹给他拿来!” 又是一通忙活,小插曲结束,林小阳的突然出现,让小餐厅的气氛回归了热烈!众人坐回了原位,酒宴继续!袁媛抱着孙子,举杯感怀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来!大伙儿喝酒、吃菜!” 众人纷纷举杯,林小阳又有意见了,他着急忙慌的叫嚷道:“干杯干杯!我也要干杯!我……可怎么没找到我的杯子啊?” 不是没找到,是根本就没有!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罗小天吩咐道:“快!媳妇儿,赶紧给小阳去拿饮料!”…… 酒宴正式开席!韩冰用筷子指点着江山,吩咐道:“小天,你的胳膊不好,多吃猪蹄;姐夫,您的腿有伤,这肘子就是专门给您买的,您可多吃一点!” 林皓阳欠着身子赶忙道谢,董超赞叹道:“哎呦,啥意思?吃什么就补什么!可真够贴心的!” “贴心?”荆辉戏谑道:“要真是吃什么补什么,那冰冰应该先给小天买半拉猪头回来!” “哈哈……”所有的人都笑喷了,当然,罗小天除外。 林小阳又开始了叫嚷:“猪耳朵呢?有没有我的猪耳朵?” 韩冰赶忙应道:“有有有,给你买了,喏,自己拿过去吃!”说着,她将一小碟切成细条的猪耳朵端到了林小阳的面前。心想事成,林小阳一脸的满足! 林皓阳惊讶道:“哎呦,我儿子喜欢吃猪耳朵?” 罗小天应道:“恩,他一直喜欢吃这个,就好这口!” 田玉洁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爱吃什么呀!他就是爱嚼里面的脆骨,喜欢听那个声音!”众人恍然大悟,果然,林小阳吃了一口猪耳朵,然后把嘴凑到了袁媛的耳边,脆生生的喊道:“奶奶奶奶,你听,我嚼给你听……脆不脆?” 袁媛赶忙应道:“脆脆脆!真脆!咯噔咯噔的,小阳的小牙真棒!” 望着眼前祖孙二人其乐融融的一幕,林皓阳的心头一暖,可是他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是那样的熟悉!仔细一琢磨,他想起来了:是老阚的儿子,还有他的“嘎嘣嘎嘣”! 大伙儿正嬉笑着品尝盛宴,突然,荆辉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对林皓阳低声说道:“是初局!”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林皓阳一怔,他朝门外瞥了一眼,荆辉拿着电话就离开了房间。 董超迟疑着问道:“头儿,初局怎么这时候来电话啊?难道是……要提前行动?” 很有这种可能!林皓阳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袁媛催促道:“那你们就别喝酒了,快抓紧时间吃饭,不要耽误了工作!” 林皓阳朝母亲笑了笑,就在这时候,荆辉竟然回来了,林皓阳扭头问道:“什么情况?” 荆辉苦笑着应道:“初局说,今晚原定的会议取消!” “啊?”林皓阳又是一怔,他问道:“是什么原因?初局说了吗?” 荆辉摇了摇头,一旁的罗小天兴奋的叫嚷道:“哈哈……你们这个初局的人不错啊!这就是天随人愿,不开会?正好!咱们可以多喝几杯啦!” 哪儿那么简单啊!大战在即,主将突然宣布取消战前会议?这可是兵之大忌啊!那么接下来的抓捕行动,是不是也要无限期的拖延了?夜长梦多…… 林皓阳不禁蹙起了眉头:这不符合常例啊!而且,也有悖于初海林一贯的行事风格! 初海林到底在等什么呢?难道是有人干预了案件,初海林遭遇到了什么压力和阻力?或者案件本身出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让初海林产生了某种顾虑?……林皓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毫无疑问:临阵出现如此的变故,肯定是出事了! 因为有了心事,那些美酒、美食已经变得索然无味。林皓阳故作镇定,他若无其事的与身边的人说笑着,可他的心里却一直是惴惴不安的!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初海林随时都会再来电话、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大事。 果然!第二杯酒还没有喝完,荆辉的电话又响了,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第0621章:紧急通知,临时会议 荆辉看了看号码,对大家安抚道:“都别紧张,应该没事儿,是小东!”说着,他接起了电话。荆辉一边“嗯嗯啊啊”的接听着电话,一边离开房间朝院门跑去,众人不明就里,也都跟着涌进了院子。 院门一开,臧小东晃着他那张花豹脸,耀武扬威的走进了院子,还领导般的挥手致意:“同志们,我臧小东又回来了!”他身后还有两个人,是郭振华和曲华夫妇。 郭振华显得神色很慌张,他快步来到林皓阳的面前,然后直接来了一个拥抱…… 袁媛上前寒暄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还没吃饭呢吧?小孙子饿了吵着要吃饭,我们就没有等你们,赶快进屋,一起吃饭!” 瞅瞅,这算是撒谎吗?当然不是!这就是处世的学问,这话说的多好!林小阳兴奋的吵吵着:“赶快回去吃饭吧,我要跟你们继续干杯!”傻小子愣是不知道,自己刚才替大伙儿背了一个锅!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朝餐厅走去,林小阳缠着曲华问道:“曲姨,小伟哥哥(曲华的儿子)呢?你怎么不带他一起来啊?我们家有好多好吃的呢!” 曲华应道:“你小伟哥哥要写作业呢,明天,明天我带他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行!”林小阳很痛快的应道:“那明天,我让冰冰妈妈给我和小伟哥哥做海鲜披萨!” 田玉洁嗔怪道:“你跟冰冰妈妈商量过了吗?” 林小阳怯怯的瞄了韩冰一眼,韩冰还真给面子,赶忙应道:“行行行,明天晚上,海鲜披萨,我做!” 众人嘻嘻哈哈的来到餐厅门前,纷纷礼让,郭振华悄悄给林皓阳递了个眼色,林皓阳心领神会的放慢了脚步,他朝众人一摆手,寒暄道:“你们先吃饭,我和姐夫说几句话,马上回去!” 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郭振华给林皓阳点上了一支香烟,低声问道:“今晚的紧急会议临时取消,你知道了吧?” 林皓阳一点头,应道:“辉子跟我说了!我也正想问你这事儿呢,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郭振华狠吸了一口烟,叹息道:“你舅舅要回来了!” 林皓阳只觉得背脊一凉……他感觉自己身上的一道筋被抽走了,他的腿有些发软,以至于他不得不倚靠住身后的墙壁,才能勉强的站稳。林皓阳用颤抖的手将香烟递到了嘴边,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什么时候?” 郭振华回答道:“今晚!袁方先生乘坐的国际航班,会在半夜到达上海!在回国之前,他给省政法委发了一份邮件,那份邮件已经由省政法委的领导同志转发给了初局!” “是我爸?”林皓阳问道,郭振华犹豫着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知道那份邮件的具体内容吗?” 郭振华摇了摇头,回答道:“初局没有说,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与‘复华社’有关!” 林皓阳又问道:“初局的意见呢?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案子?” 郭振华回答道:“初局的意思是,暂时推延抓捕行动,一切等林书记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回来?”林皓阳疑惑道:“我爸他……他去哪儿了?” “上海!”郭振华解释道:“林书记已经带着有关人员,从省城赶往了上海。” 舅舅终于还是回来了,而自己就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林皓阳懊丧的低垂着头,心烦意乱…… “爸爸,郭大大,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要开始干杯啦!”屋里传来了林小阳的叫嚷。 林皓阳一拍郭振华的肩头,叹息道:“走吧,先进去吃饭。” 郭振华略一迟疑,提醒道:“皓阳,阿姨在里面,你……” “放心吧!”林皓阳苦涩的一笑,应道:“我心里有数!” 因为有了臧小东和罗小天这两个活宝,餐厅里的气氛一直很热闹,“人来疯”林小阳更是锦上添花,制造出无数的笑料。夜里九点半,当酒宴接近尾声的时候,林小阳愣是凭借一己之力,已经“拼”出了大半桶饮料,还在频频举杯呢! 突然,餐桌旁的几部手机同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有情况!众人纷纷低头查看,林皓阳警觉的问道:“姐夫,怎么了?”(林皓阳的手机没在身边,而且,他的手机还没有装电话卡!) 郭振华将手机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手机上的一条信息显示:紧急会议!市中心体育场,主席台东侧大门进入!落款是:专案组组长,初海林。 林皓阳扭头看向其他几个人,荆辉等人都朝他点头默认!看来,这是初海林的一条群发信息,大家都收到了!紧接着,几个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众人接着电话就跑进了院子。别问了,这是在“催兵”呢! 情况紧急,事不宜迟!林皓阳等人告别了家人,离家之后匆匆赶往了停车场。 林皓阳、郭振华、荆辉、董超、臧小东,五个人本来坐一辆车就很合适,但是考虑到很有可能出现突发状况,所以林皓阳决定:分乘两辆车出发。郭振华依旧上了臧小东的车,其他三人都钻进了林皓阳的车里,上路! 途中,董超疑惑道:“中心体育场?这开会的地方有点儿意思,初局怎么会这么安排?” 林皓阳也有些想不明白:中心体育场位于滨城市中心,现在国家正大力提倡“全民健身”,夏天的夜里十点钟,正是市民们消夏散步的时候,那里的人肯定不会少啊!初海林怎么会让大伙儿到那里开会呢? 荆辉解释道:“哦,这事儿我知道!前段时间,中心体育场的看台刚重新装修过,加装了遮阳棚,又添加了一些体育设施,而且还更换了塑胶跑道,暂时还没有对外开放呢!” 林皓阳和董超对视着一点头,恍然大悟。 市中心体育场的周围一片黑暗,两辆车相继赶到了体育场主席台东侧的大门。大门处,有四名武警上前检查了众人的证件,给他们放行的同时,也做了提醒:“进门后沿跑道逆时针行驶,集合地点在主席台前!” 两辆车进入了体育场,并按照武警战士的提示行驶,林皓阳远远地看到:在主席台前的黑暗处,停靠着一辆豪华大客车。虽然只能看清大体的轮廓,但林皓阳觉得那辆车有些眼熟…… 荆辉一声惊叹:“我操!初局这回搞得阵仗不小啊!连‘指挥车’都弄来了,啧啧……有点儿意思!” 没错,是那辆价值不菲,且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警务指挥车”! 将车停好,林皓阳等人下车后朝大客车走去。大客车前已经站了几个人,其中那个魁梧的中年汉子,正是滨城市公安局局长,初海林。此时,初海林正迎着林皓阳等人快步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打招呼:“初局!”“初局!”…… 初海林的一双鹰眼在黑暗中熠熠闪光,他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径直的来到林皓阳的面前。初海林用力的拍了拍林皓阳的肩头,咬着牙说道:“好小子!上车!” 只有五个字,却蕴含着太多的内容:对爱将的赞誉、怜惜,还有无限的褒奖…… 林皓阳等人依次上了车,此时车里的“会议室”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专案组的几个熟人,还多了两位:县公安局的那位曹局长,还有一位是莱县公安局的刑侦副局长、也是林皓阳的“亲同学”:秦云峰! 众人纷纷互相握手寒暄,秦云峰在与林皓阳握手的时候,自我介绍道:“您好,莱县公安局,秦云峰!” 林皓阳赶忙也寒暄道:“您好您好,我是省政法委的……杨……哦,我是杨黎明!” 天哪,太紧张了!因为与“亲同学”不期而遇,林皓阳被秦云峰盯的有些心虚发憷,刚才他脑子突然一抽风,差点儿忘了自己的“名字”!好在,秦云峰并没有在意…… 第0622章:决战前夜,周密部署 接下来,陆续又有几个人走进了车里,也都是专案组的成员。此时指挥车的会议室已经来了不少人,大伙儿都聚在沙发旁,稍显拥挤。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初海林上车后清点了一下人数,他低头对着茶几上的通话器,吩咐道:“人不少啊,给拓展一下,都松快松快!” 拓展?林皓阳只觉得车身微微一震,然后……太神奇了!会议室两侧的墙壁竟然平缓的移动,分别向车体外延伸出了大概两米的距离,小会议室顿时宽敞了起来!更神奇的是,从“后墙”内竟自动移出了两组沙发,刚好将两组沙发分离后出现的间隙做了“无缝连接”! 车里的与会人员大概也都是初次接触这种高科技的“拓展”,无不啧啧称奇。 初海林清了清嗓子,说道:“行了,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现在开会!在开会之前……”他敲了敲茶几,又瞄着茶几上的一个纸箱,说道:“老规矩,就不用我每次都强调了吧?” 得了!大伙儿纷纷讪笑着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机关机,然后放进了纸箱。林皓阳倒是心安理得的省去了这个步骤:他根本就没带手机。 高清大屏幕顺着墙体缓缓的降了下来,紧急“碰头会”这就算正式拉开了帷幕。 初海林振作了一下精神,慷慨陈词道:“这案子忙活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经过在座各位的不懈努力,咱们的案子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这里,我对在座的各位、以及某些为案件做出过特殊贡献的同志,表示感谢!”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之后,初海林接着说道:“一起‘自杀案’,除了自杀者的身份敏感、特殊,其他的都看似寻常!可是咱们的刑侦人员,却在这些寻常中深挖、吃透,发现了诸多的蛛丝马迹!案件的背后,一个庞大的间谍组织已经付出了水面!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句话:将这个违法组织一网打尽的时刻,已经到来;我们获取了大量的信息和铁证,案件的告破,指日可待!” 又是一阵掌声!初海林挥手示意安静,他说道:“这就好比一场足球比赛,我这个守门员给你们开了球,你们一路盘带、传切、突破,成功的瓦解了对方的防守,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对方的禁区,接下来……该怎么样了?” 有人应道:“射门!”“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啦!”…… “说得好!”初海林脸色一变,说道:“可是同志们,这是一个敌人在国内经营多年、系统相当庞大的间谍组织,其对我们内部的渗透,可谓是无孔不入、盘根错节!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觑啊!该组织的人员之众、渗透之深、涉案面之广,令人发指!痛心疾首啊同志们,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我们的监管不力、警惕性不足,以及部分官员面对诱惑毫无抵抗力的严重腐化!” 初海林点上了一支香烟,接着说道:“身为执法人员,姑息养奸就是严重渎职,这是犯罪啊同志们!我把话先撂在这里,案件告破之后,我们要秋后算账、深挖责任,绝不手软!是在谁的环节上出了问题,谁也跑不了!”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初海林迟疑了一下,笑着说道:“哦,有想抽烟的,就点上吧!咱们这里不禁烟,那个‘禁止吸烟’的牌子是吓唬外人的!” 领导一露笑脸,会议室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一些。初海林摆着手说道:“好了好了,废话少说,目前我们已经通过一条特殊的渠道,获得了一份较为详尽的涉案人员名单!接下来的临门一脚,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初海林站起身,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会议室里顿时一片肃静,大伙儿心里有数:这是要下达重要指示了! 初海林义正言辞的说道:“现在我宣布,上级首长和主管部门已经批示了我们的行动计划,代号‘逆潮’的抓捕行动,即刻全线展开!” 会议室内一片唏嘘:“我操,这么快!”“说干就干,兵贵神速啊!”……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提出了疑义:“初局,是不是太仓促了?其他涉案人员怎么处理?”说完,他解释道:“我指的是,那些不在咱们管辖范围内的,暂时不在滨城、或者外省的那些涉案人员!” 初海林对林皓阳笑着一点头,应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外省的兄弟单位,已经行动起来了!” 林皓阳朝大伙儿很歉意的一笑,不料,他的目光却与秦云峰的眼神发生了碰撞,他赶忙低下了头。 初海林感慨道:“这次咱们的‘逆潮’行动,可是国字号当头,涉及大半个中国的版图啊!而此次行动的关键和重点,就是咱们滨城!” “我操!”有人摩拳擦掌的惊叹道:“这么露脸?这可是咱滨城的大*荣耀啊!” 初海林一皱鼻子,那表情,就好像吃进了一只大个儿的绿头苍蝇!他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家伙,叫骂道:“我初海林从警快三十年啦!今天,你他妈算是让我开了眼了!我还真没发现,自己手下还有这么一位恬不知耻的警察!你以为这是什么体面事儿啊?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咱滨城这回是光着屁股上墙头,丢人丢大发啦!我他妈想捂都捂不住,你还在这儿沾沾自喜!” 确实,丢人哪!众人顿觉汗颜,自惭形秽的低垂着头,一片哀叹……荆辉却嬉笑着说道:“初局,您别生气,我了解这小子,他也不是香臭不知,他就这么个人!他就是天生的暴露狂,这事儿我知道!” “噗嗤!”有人憋不住笑了出来,接着,所有的人都笑出了声。 初海林忍着笑骂道:“你他妈也给我闭嘴!老子没时间陪你磨嘴皮子!”说完,他弯腰按动了茶几上的一个按键。 车门一开,两位女警端着几部手机走进了车内,并摆放到了茶几上。 初海林很威严的下令:“我命令,各布控单位的主管,马上联系外派现场的布控人员,让他们进入临战状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另外,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被监控人员的信息以及坐标情况,汇入‘天网系统’!马上行动!” 荆辉、董超和秦云峰等监管布控小组的人员,迅速上前拿起电话,对各自的布控小组下达了作战指令…… 半个小时之后,高清大屏幕上显现出一张滨城行政地图,上面频繁闪动的光点,就是那些涉案人员的坐标信息!那些密密麻麻的光点连接成一张密实的网,让所有的人都一阵咋舌:太多了! 在此之前,林皓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那张网真实的呈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惊愕了:那些点与点之间的连线,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一座美丽的滨城切割的体无完肤、千疮百孔!看似安宁祥和的滨城,背后的阴影处竟潜伏着这样一张庞大、密集的罪恶之网,细思极恐啊! 作为一名执法者,林皓阳感到羞愧…… 指挥车高效的“天网”智能指挥系统,在这时再次发挥出了效用:随着会议室“后墙”那扇幕墙玻璃的开启,一摞厚厚的卷宗出现在了沙发后的工作平台上!两位女警上前取下卷宗,然后分别派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林皓阳接到手里翻看了一下,他傻眼了!那竟是一份涉案人员的信息资料汇总,还有一张按照坐标纬度凝定的抓捕行动顺序表! 信息时代,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不服不行啊!林皓阳大为惊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天网系统”不但对刚刚获取的信息做了全面的汇总!而且拟定出了详尽的抓捕方案和计划,这办公效率…… 第0623章:逆潮行动,一网打尽 众人瞅着各自手中的抓捕名单,全都有些发懵,在一阵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之后,有人伸长了脖子去看身边人手里的名单,初海林嘲讽道:“用不着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你们手里的资料都是一样!” 有人试探着提出了质疑:“初局,这份名单……有依据吗?” 初海林很不屑的反问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相信这份名单,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可是……”那个人哭丧着脸解释道:“名单里这么多领导干部,这……这也忒……” 初海林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没关系!大伙儿都好好再看一遍,如果发现名单里有自己家的亲戚,可以申请回避,这符合规定!有吗?” 大伙儿发出了一阵哄笑,初海林收起了笑容,他脸色一冷,说道:“自古以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了?脑袋上套着一顶不大不小的乌纱帽,就碰不得、摸不得了?要我说这就是病,是惯出来的病!现在病的最重的,恰恰就是这些官员!贪腐成性、无法无天!怎么?碰了他们会影响你们的前程吗?别忘了,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领导发怒了,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初海林意有所指的瞪了那名警官一眼,接着说道:“这种病是会传染的,包括我们在座的某些同志,已经病的不轻了,这病得治啊!” 初海林越说越激动,他义愤填膺的说道:“利用人民给予的权力,骑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这样的害群之马是少数吗?腐败成了社会风气,腐蚀了这个国家的根基,醒醒吧同志们,我们已经离人民越来越远啦!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究其根源,是思想,是我们自己的思想出现了问题!” 郭振华朝初海林递了个眼色,他还刻意的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初海林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匆忙将话题做了收尾:“行了,我就是想给诸位提个醒,警钟长鸣嘛!今天先说这些,下面宣布今晚的作战部署!” 随着初海林的话音,高清显示屏上更换了画面,一份详尽的抓捕路线图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滨城市刑警支队、滨城市交警支队、滨城市公路局执法大队,三部门严守各高速路口、进出市区的交通要道,彻查出入车辆以及车内人员,严防涉案人员逃脱; 滨城市、区公安局治安大队,全员到岗,维持市区秩序,防患突发事件; 滨城市武警特勤中队,作为缉捕的主要力量,兵分两路:一路从东郊开始,沿途展开抓捕;一路从西郊开始展开抓捕; 沿途的各个布控小组,严密盯防各自的监控目标,协助特勤中队的抓捕工作; 滨城市公安局机动大队,出动囚车尾随特勤中队的行动,随时收监被缉拿的涉案人员; 由于大部分涉案人员的身份特殊,到案之后直接扔进看守所好像不太合适,并且那些人关在一起容易串供、闹事!所以初海林做了特殊安排:对每一位到案的涉案人员,一经收监,囚车马上将他们押送至位于东郊海边的“武警黄金支队疗养院”,隔离关押、严加看管; 滨城市公安局、滨城市国安局以及滨城市电信公司的几部高频通讯车,已经安排到位,参加这次缉捕行动!它们将先期进入“战区”,对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实施无线电信号干扰,切断一切通讯信号,谨防在抓捕期间,出现涉案人员互相通风报信的情况; 初海林特别强调:由于通讯车实施高频干扰的时候,会切断附近区域的一切通讯信号,为了尽可能降低对周边群众带来的不便,所以抓捕行动要力求稳、准、快…… 部署完毕,初海林用那双凌厉的鹰眼环视了一圈,他询问道:“目前的情况就是这些!谁还有不明白的问题,现在可以提问!” 车厢内一片肃静,初海林很威严的一点头,说道:“好!大家对表,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三点四十分!我现在宣布:‘逆潮’行动于凌晨一点钟,准时全线展开!在此行动期间,任何人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全体起立,高声回答:“明白!” 初海林很满意的一笑,叹息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临门一脚’的水平,我就看你们的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好了,散会!各就各位忙你们的,咱们明早见!” 大伙儿寒暄着下了车,荆辉、董超和郭振华也都有各自的任务,与林皓阳分别之际,荆辉对臧小东吩咐道:“你就别跟着去了,今晚放你的假,照顾好你师爷!” 臧小东很痛快的应了下来,林皓阳有心婉拒,可是初海林在面前,他也不好多说话。 该走的都走了,指挥车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林皓阳、初海林和臧小东。在这种环境下单独面对初海林,林皓阳显得有些无措。 初海林来到林皓阳的面前,关切的问道:“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林皓阳腼腆的一笑,应道:“一点小伤,没什么大问题!” 初海林指了指上方墙角的摄像头,又一指车门,低声提醒道:“走,咱们出去说话。” 一行三个人下了车,来到了体育场主席台前的暗影中。 “哎!”初海林给林皓阳递上了一支烟。 林皓阳赶忙双手接过来,又掏出打火机给初海林先点上了烟。 初海林深吸了一口烟,问道:“你爸爸去上海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问道:“初局,能想办法让我见一见我舅舅吗?” 初海林苦笑着应道:“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应该找谁商量,你比我有数!” 林皓阳苦涩的笑了笑,他凑上前说道:“初局,关于抓捕的计划,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初海林一怔,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林皓阳笑着安抚道:“您别急!我要说的那个人是……”…… 初海林听完了林皓阳的建议,他思忖了一下,笑着应道:“行!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一蹴而就、人赃并获,能省去不少的麻烦!那明天早上八点,你准时到局里!” 林皓阳看了一下手表,寒暄道:“初局,您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安排,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那您忙,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初海林应道:“回去后抓紧时间休息,你的腿需要好好调养!” 林皓阳告辞了初海林,他转身刚要离开,初海林却喊住了他,林皓阳回头问道:“初局,您还有事儿?” 初海林犹豫了一下,问道:“皓阳,郭振华说……那些失窃的绝密资料,都是你带回来的?” 林皓阳知道初海林想问什么,他苦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是!初局,等忙完了这个案子吧,到时候我会给您一个解释!” 初海林默默地走上前,给了林皓阳一个拥抱:“好小子!等这个案子结了,咱爷俩儿好好喝一壶!”…… 上了车,臧小东兴奋的嚷道:“师爷,您这一招可是够绝的!” 林皓阳颇为得意的说道:“又让你学着东西了吧?早着呢,慢慢来!”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车子进了“所城里”的停车场,林皓阳吩咐道:“行了,你把我安全送到这里,也算完成任务了!赶紧去找你家大官儿,忙去吧!” 臧小东叫苦道:“哎呦师爷,您以为我不想去找他啊?可我们的手机都被没收了,我连他老人家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我上哪儿找他去呀?” 林皓阳叱骂道:“我说你傻吧,你还不信!你直接去武警黄金支队的疗养院啊!那里肯定有咱们的兄弟,你随便找一部车载电台,一呼,不就全解决啦!” “哎呦嗬!还真是!”臧小东龇牙咧嘴的朝林皓阳一抱拳,嬉笑道:“师爷,那我可就走啦?” 林皓阳很不屑的一摆手:“滚吧!”…… 第0624章:温情夏夜,窃玉偷香 月光洒满了小巷,午夜的“所城里”很安静,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却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林皓阳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午夜十二点二十分!还有四十分钟,一场清理污垢的大扫除就要开始了,在黎明到来之际,滨城将会成为一座崭新的城市。 蹑手蹑脚的开锁、蹑手蹑脚的开门,当林皓阳推开房门的刹那,他觉得……刚才自己的那些小心翼翼,貌似没什么意义:正屋两间卧室的灯竟然还开着!此时已经过了午夜,难道家里人还没有睡? 林皓阳正迟疑着,一个娇俏的身影从院落的暗影处奔了过来……很熟悉的身影,是田玉洁。 田玉洁直接扑到了林皓阳的怀里,她紧紧地攀住林皓阳的脖子,一双滚烫的朱唇直接“吸”到了林皓阳的嘴上…… 爱人热烈的拥吻让林皓阳一阵悸动,更可怕的是,田玉洁胸前那两坨丰实的浑圆紧紧地贴靠在林皓阳的身上,那种感受太直接了!只在一瞬间,林皓阳就感觉潜伏在自己身体里的某种易燃物质,被彻底引爆了! 两个人忘情的纠缠在一起,发疯般的汲取着对方的湿润和氧气…… “谁啊?”房门处传来一声询问,该死的罗小天! 田玉洁触电般的推开了林皓阳,还好,院子里的黑暗遮掩了她脸上腾起的红潮,还有她因大口喘息而剧烈起伏的娇躯。 罗小天侧着头走了过来,他一声惊呼:“吆,老大!”他朝林皓阳的身后瞄了一眼,低声问道:“您怎么自己回来啦?” 林皓阳故作从容的应道:“哦,他们有任务,今晚就不回来了!” 罗小天扭头再一看慌张的田玉洁,疑问道:“嫂子,您怎么还……” 田玉洁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她慌张的岔开了话题,问道:“哦,我……哎,小阳睡了吗?” 罗小天回头看了看卧室亮着灯的窗户,讪笑着应道:“应该……应该快睡了吧?”说完,他转头就朝房间走去,嘴里还煞有介事的嘟囔着:“应该睡了,我看看去!” 还看什么呀?他刚从卧室里走出来,小阳睡没睡他会不知道?! 林皓阳和田玉洁也朝卧室走去,途中,田玉洁含娇带羞的白了林皓阳一眼,小声嗔怪道:“讨厌,差点儿被人看见!” 恩?林皓阳真是有苦说不出啊:明明是你主动的嘛!不过……算了!林皓阳舔了舔残留在唇边的甘醇,他觉得这个锅背的……不冤,不冤! 卧室里,林小阳光着屁股站在床上,毫无睡意且精神十足!见罗小天进门,他兴奋的问道:“小天爸爸,是谁啊?是我爸爸回来了吗?” 罗小天龇牙咧嘴的发出了警告:“赶紧躺下,不光你爸,你妈也来了!” “啊?”林小阳大惊失色,他猫着腰正准备往被窝里钻,可是晚了,田玉洁已经冷着脸走进了房间。 尴尬呀!林小阳就那么光着屁股弯着腰,属于他的画面被田玉洁凌厉的目光做了定格! 与母亲长年累月的斗争,让林小阳也掌握了一些对付母亲的战术和技巧,此时他小嘴一瘪,诉苦道:“妈妈,其实刚才我已经躺下了,不信你问小天爸爸!可是我使劲了,也没睡着!我……我想等我爸爸回来。”说话间,还真有泪光在他雪亮的眸子里闪动…… 林皓阳可不忍心看着儿子受委屈,他挺身而出,一把抱起了儿子,哄劝道:“好了儿子,爸爸回来了!快跟妈妈说,咱们马上就睡觉!” 林小阳在林皓阳的怀里傲娇着,他朝田玉洁死皮赖脸的笑着,伸出一个手指头,说道:“妈妈,我保证好好睡觉,一分钟,一分钟就睡觉!” 田玉洁板着脸,气呼呼的喋喋不休着:“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到了晚上就跟夜猫子似的,也不知道是像谁了!哄你睡觉简直比登天还难!你非要在这儿睡是吧?行,我也难得清净,以后别哭着喊着非跟我睡觉,小白眼儿狼!” 林皓阳笑着朝儿子的屁股上一拍,吩咐道:“好了,快进被窝躺好,咱们准备睡觉!” 林小阳连滚带爬的钻进了被窝,他用被角掩着半张脸,朝田玉洁诡诈的一笑:“嘿嘿……” 田玉洁生无可恋的一声哀叹:“天啊,我不管了,你们看着折腾吧!” 林皓阳牵着田玉洁的小手,将她送到了隔壁卧室的门前,他低声问道:“妈睡了?” 田玉洁点头应道:“恩,连着几天没睡好,今晚给她吃了点儿安眠药,睡得挺好的。” 林皓阳又问道:“里面就一张床,你们睡了几个人啊?” 田玉洁应道:“就我跟妈两个人。” “啊?”林皓阳一怔,他回头朝两间厢房望了一眼,问道:“那……冰冰呢?” 田玉洁解释道:“哦,冰冰今晚非要去医院陪方丽婷,小天就把她送过去了。” “那曲姐呢?”林皓阳又问道。 “曲姐回陈阿姨家了!”田玉洁又解释道:“他儿子在那里呢,她不放心,小天送冰冰的时候就顺路把她送回去了。小阳不是吵吵着要跟小伟玩儿嘛,明天曲姐就把小伟带过来。” 林皓阳恍然大悟的一点头,田玉洁催促道:“好了,你也跑了一天了,快回去睡吧。” “等等!”林皓阳轻轻一拽,将田玉洁揽进了怀里,然后一口啃了上去……田玉洁嘤咛一声,软在了他的怀里。 一场翻江倒海的热吻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隔壁房间传来了一声抱怨:“爸爸,早就一分钟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两个人匆忙分开,田玉洁娇羞的推了林皓阳一把,劝说道:“好了,快回去吧,你儿子等着急了!” 目送田玉洁走进了房间,林皓阳摸了摸嘴唇,不禁有些懊恼:这两口子之间亲热亲热,本事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搞得就跟做贼似的? 回到了卧室,此时罗小天已经上床躺在床的最内侧,他将床铺的外侧留给了林皓阳。林皓阳问道:“你开车把冰冰和曲姐送过去的?”罗小天点头称是,林皓阳笑着说道:“行啊你,一条胳膊也能开车!” 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那有什么呀,逼急了,没胳膊也能开车!再说了,您不也是一条腿从富阳镇‘撅’回来的嘛!” 这倒也是!林皓阳又问道:“哎,那个方丽婷的情况怎么样了?” 罗小天刚要开口回答,旁边的林小阳不乐意了,他可怜兮兮的抱怨道:“你们就别说话了!爸爸,我都等你那么长时间了,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行行行,来!爸爸陪儿子说会儿话!”说话间,林皓阳脱鞋上了床,他躺在儿子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儿子,问道:“说吧,咱说点儿什么?” 林小阳偎在林皓阳的怀里,诉苦道:“爸爸,你就是我的亲爸爸,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林皓阳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因为爸爸有任务啊!那时候爸爸还没有完成任务,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对谁都不行,你明白吗?” 看来林小阳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抿着嘴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把任务完成了吗?” 林皓阳很含糊的应道:“应该差不多了吧?恩,差不多了!” 林小阳伸手摸了摸林皓阳的脸,很好奇的问道:“爸爸,那你……这是化妆了吗?” “啊!”林皓阳哭笑不得的敷衍道:“是是,化妆了,为了完成任务嘛!” 林小阳又问道:“那,那个大大呢?他是不是也在执行任务啊?” 那个大大?林皓阳的心里一沉,他明白,儿子问的是范锦阳。 林皓阳默默地搂紧了儿子,他怅然若失的应道:“是,那个大大是爸爸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他在执行任务,一个很秘密的任务,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第0625章:父子同眠,水漫金山 对于林皓阳来说,能搂着儿子惬意的睡上一觉,那简直就是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可如今,他竟然因祸得福,美梦成真了!要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范锦阳啊!他现在到那儿了?出去了吗?…… “爸爸,我可以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吗?”林小阳奶声奶气的问道,眼神里满是渴望。 “什么?”林皓阳还沉浸在感恩的遐想之中,没反应过来,他很歉意的一笑,问道:“我刚才没听清楚,告诉小朋友什么?” 林小阳很委屈的一瘪嘴,商量道:“我想告诉小朋友,我有爸爸,你就是我亲爸爸!省得他们总说我吹牛,可以吗?” “这个……”林皓阳很为难的应道:“小阳,你……你知道爸爸还有任务,所以暂时……” 林皓阳的话没说完,罗小天急了,他朝林皓阳挤了挤眼,嗔怪道:“干嘛呀?这要求过分吗?”说完,他对林小阳说道:“行行行,可以告诉他们,而且要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们,小阳不光有爸爸,还是最棒的亲爸爸!咱家小阳从来不吹牛,是吧?” 林小阳登时兴奋了起来,可他还是可怜巴巴的瞄着林皓阳…… 儿子的眼神让林皓阳心疼,小天说的没错,儿子的要求不过分!林皓阳搂住儿子,叹息道:“行!听你小天爸爸的,那就告诉他们!” “哇啊!”林小阳兴奋的嚷道:“爸爸,我想上幼儿园!” 林小阳竟然主动要求上幼儿园?! “明天不行!”林皓阳笑着哄劝道:“你不是想小伟哥哥了吗?曲阿姨明天就带他来咱们家,你确定……你真的要去幼儿园?” “哦,对了,我给忘了!”林小阳点着头应道:“那就后天,后天我就去幼儿园!” 罗小天一脸的厌恶,他指着林皓阳嚷道:“老大,您……您到底会不会哄孩子?” “啊?”林皓阳莫名的受到指责,他一头雾水的反问道:“我这不哄得挺好吗?怎么啦?” 罗小天一声哀叹,埋怨道:“他刚才说要上幼儿园,是吧?那您就应该说:好啊,要上幼儿园可以啊,但上学可不能迟到,那咱就得赶快睡觉,早睡早起!得,他肯定会乖乖的倒头就睡!可您呢?您可倒好,偏偏整出一个什么‘小伟哥哥’,您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林皓阳有些发懵,他问道:“那明天早上怎么办?真去幼儿园?” 罗小天欲哭无泪的应道:“天哪,您还是我老大吗?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您突然想起来了,‘小伟哥哥’要来!”哦……是是!林皓阳不得不承认:看来在哄孩子这方面,他确实还很缺乏经验!于是,林皓阳很尴尬的苦笑着,请教道:“那……现在怎么办?” 罗小天一翻白眼儿,直接躺下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一个不会哄孩子的人,要哄一个不愿意睡觉的孩子睡觉,这事儿确实……为了避免儿子再问出什么令人尴尬的问题,林皓阳主动换了个话题:“小阳,那些坏人把你抓走以后,你害怕了吗?” 没想到,林小阳还真说实话,他难为情的笑了笑,回答道:“嘿嘿……有点儿!” 林皓阳夸赞道:“那也够勇敢的!我听那个大大说,你没哭也没闹,是真的吗?” “哎!”林小阳故作深沉的叹息道:“哭了又没有人能听到,有什么用?我就是特别想妈妈,可我也不敢闹,老师说,不能激怒坏蛋分子!” “啊?”林皓阳惊讶道:“你们幼儿园还教这些呢?” 林小阳一点头,很淡定的炫耀道:“恩!我们幼儿园教的东西可多了,有一些知识很难!没办法,都得学,我就要上大班了!” 林皓阳转过头,默默地擦去了自己那一脸的惊悚:天哪,大班…… “铛……”客厅里那台复古欧式座钟发出了一声鸣响,林皓阳的身体一震:后半夜一点,战友们的行动开始了! 林小阳误解了爸爸的表情,他很含蓄的问道:“爸爸,你是要哄我睡觉了吗?” “这个……”林皓阳表示很为难,他解释道:“其实吧,咱真应该睡觉了!明天小伟哥哥还要来呢,人家来找你玩,你还在睡觉,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林小阳很通情达理的一点头,商量道:“爸爸,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不用一整个故事,半个故事我就睡着了!”林皓阳有些头晕,林小阳兴冲冲的怂恿道:“你就讲一个吧,妈妈说,你最会讲故事啦!” “故事?讲什么故事?”林皓阳都快哭了。 救星来了!罗小天忍着笑躺在那里,连眼都没有睁开,他伸手给林皓阳递过来一本故事书。林皓阳接过来一看……《不刷牙的小熊》? 在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林皓阳懒洋洋的读着故事,半梦半醒的林小阳不停的给他纠错:“不对不对,这里不对,你漏了一页。”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这个故事林小阳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还讲什么呀?!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林皓阳几乎要把自己哄睡的时候,林小阳终于睡着了!其实说实话,在刚才读故事的那段时间里,林皓阳曾经有过要对儿子催眠的念头,可最终,他没舍得…… 十分钟之后,见儿子睡熟了,林皓阳缓缓地支起了身子,打算伸手关掉房灯,没想到罗小天也翻身坐了起来:“老大,等会儿!” 林皓阳扭头问道:“怎么啦?”罗小天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 罗小天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上鞋后给林皓阳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儿,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一摆手,俩人离开了卧室…… 在院子里点上了烟,林皓阳低声问道:“哎,那天你在‘碧苑’,是怎么被他们发现的?” “哎!”罗小天哀叹一声,应道:“马失前蹄啊,倒霉呗!” 林皓阳笑着催促道:“我就喜欢听别人倒霉的事儿,说给我听听!” 罗小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等一会儿回屋再说吧,外面有蚊子!” 两个人抽完烟回到房间,林皓阳直接关掉了房灯,罗小天摸着黑上了床,突然,他扭头低呼一声:“老大,有情况!” 自己家的房间、自己家的床上,会有什么情况?林皓阳疑惑道:“怎么啦?” 罗小天苦笑着叹息道:“老大,你儿子不按常理出牌啊,开灯吧!” 房灯一开,林皓阳差点儿笑出声来:罗小天正一脸悲苦的望着林皓阳,健全的右手里提着一条……滴着水的毛巾被!完了,林小阳尿床啦! 林皓阳忍着笑催问道:“快看看,床上湿了没有?” 罗小天咧着嘴叫苦道:“老大,您想什么呢?这盖在身上的毛巾被都给‘洗’成这样了,那床上还不得‘水漫金山’啊?” 林皓阳凑上前一看,果然,床上显现出一大片水汪汪的阴影。再一看儿子,躺在“尿窝”里睡得正香呢!林皓阳替儿子做了辩解:“这事儿怪我,晚上他喝了一大桶饮料,睡觉前我应该提醒他上厕所的,怪我怪我!” 罗小天很严肃的提醒道:“老大,快去厨房,到垃圾桶找找那桶饮料的瓶盖儿!”林皓阳一怔,罗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肯定中奖了!” “啊?中奖?”林皓阳疑惑道:“中什么奖?你怎么想起这茬儿了?” 罗小天朝床上指了指,若有所思的说道:“一大桶饮料,您儿子一点儿没糟蹋,全尿这儿了!您再瞅瞅这‘尿量’,两桶都不止!这分明就是‘再来一桶’的节奏啊!” “噗……”林皓阳一时没忍住,笑喷了…… 第0626章:盗亦凛然,马失前蹄 深更半夜的卧室里,两个身有残疾却身残志不残的残疾人开始了忙碌!他们先将肇事者林小阳转移到了沙发上,然后开始打扫战场:腿有残疾的林皓阳,将那些湿透的被单、褥子、床罩全部掀了起来,然后交给手有残疾的罗小天,送到院子里进行晾晒…… 两个人正默默无语两眼泪的忙碌着,田玉洁突然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前,她惊讶的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们这是干嘛呢?” 根本无须解释,现场的凌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田玉洁不禁哑然失笑,她忍着笑问道:“家里还有新被褥吗?” 在罗小天的指点下,田玉洁为他们重新铺好了床。一切就绪,田玉洁从沙发上抱起了儿子,嘱咐道:“行了,儿子我抱走,你们赶快休息吧。” 还休息什么呀?已经是后半夜三点了,经过了刚才的一通忙活,睡意全无啊! 床上的东西都换了新的,可空气中还隐约着一股清新的尿味儿,两个人上床后相视一笑,各自点上了一支烟。接下来,罗小天对林皓阳讲述了他“马失前蹄”的惊险遭遇:时间回到了罗小天出事的那个凌晨…… 那天的后半夜,罗小天结束了与林皓阳的通话,他关掉了手机,下山后利用“碧苑”墙头上那些摄像头的监控死角,潜入了“碧苑”。 事前罗小天已经观察过地形:“碧苑”一楼和三楼的窗户上都安装了金属防盗网,如果想进入其内部,唯一可能的通道就是二楼的那些窗户。 罗小天借助“碧苑”副楼楼侧的排水管道,顺利的爬上了二楼,然后他攀附着那些窗台的边沿,转移到主楼的二楼……在确定临近的那个房间里没人之后,罗小天利用工具开启了窗户,又打开了内置的纱窗,很从容的进入到室内。 那是一间很豪华的“KTV包房”,罗小天摸着黑来到门前,他试探着打开了房门……房门刚一开启,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喧嚣的嘈杂!按照声音的内容和方位,罗小天确定:在走廊的另一个房间里,好像有很多人在打“够级”!(够级:一种竞技扑克玩法,盛行于山东地区,如今在网络上也很普及) 罗小天今晚可不是来娱乐的,当然也不是受邀来打扑克的,他的目标是这里的三楼! 罗小天的运气还不错,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距离他所在的房间并不远,而那个人声鼎沸的房间,在楼梯口的另一侧。 罗小天屏住呼吸进入了走廊,他贴着墙角迅速接近了楼梯口,可就在这时,从那个喧闹的房间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罗小天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他身边就是一个花圃,罗小天一闪身躲了进去,那些茂盛的植物为他提供了暂时的掩护。 虚惊一场!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没有发现罗小天,他来到楼梯口,吹着口哨直接下楼去了。罗小天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猫着腰从花圃里钻了出来,直接蹿上了三楼…… 相比二楼,三楼很安静,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在壮着胆子接连开启了几个房门之后,罗小天有些失望:那都是一些很豪华的套房,每个房间的构造、摆设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罗小天蹲在走廊里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房门间距都差不多,按照这个推算,这些房间的面积应该也是相同的!在走廊的中部,有一扇锁住的小门,那应该是一间很狭窄的、临时放清扫工具的工具室。在普通的宾馆里,也都有这样的配置。 罗小天就在这里发现了端倪:他目测了一下与工具室相邻的两扇房门之间的距离,居然与其他房间一样!可是它们之间还隔着一间工具室啊,这就说明……其中的一个房间面积,较其他套房要小一些! 开门锁对罗小天来说,毫无难度可言!机警的将房门开启了一道缝儿,罗小天心头暗喜,他知道:这就是他今晚要找的地方!一间办公室! 那是一间很宽敞的办公室,古香古色的桌案、排场的太师椅、古风浓郁的书架、敦实厚重的茶海,墙壁上挂满了附庸风雅的字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的墨香…… 出于一个“贼”的职业敏感和嗅觉,罗小天径直绕过了那圈红木沙发,来到了那排贴靠着墙面的屏风面前。屏风的制作很讲究,古代仕女图的屏面:四大美女!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罗小天对屏风瞻仰了一番:没错,是四大美女!没有潘金莲…… 移开了靠近墙角的那扇“王昭君”,罗小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一座暗藏在墙体内的保险柜,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就是专业,按照这个房间的布局,这个保险柜就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是一座带有电子报警系统的保险柜,罗小天开启它颇费周章,用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 保险柜里珍藏的物件很简单:几个锦盒里装着小玉器、几本证件、两部移动硬盘、还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虽然没有罗小天最爱的现金,但是那个玻璃盒里的东西却让他眼前一亮:那是老大需要的小药瓶,而且药瓶没有开封,里面有药水! 一不做二不休,罗小天将保险柜洗劫一空,那个装药瓶的盒子太大,罗小天只取了其中的两瓶! 收拾妥当,罗小天必须马上撤离现场,因为从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在这个房间最内侧的墙角上方,有一部伪装成“角灯”的摄像头。 罗小天离开了房间,他顺着走廊来到了楼梯口,驻足聆听:二楼的那些笑骂和吵闹让他很心安!罗小天沿着楼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二楼,他正准备返回那个房间,然后按照原路溜之大吉,不料,事与愿违啊,出事儿了! 就在罗小天的一只脚刚踏上二楼的瞬间,那个吵嚷的房间突然静默了,走廊里顿时鸦雀无声,罗小天暗叫不妙!紧接着,一群人从那个房间里冲进了走廊……罗小天别无他法,他只能一闪身,再度躲进了楼梯拐角处的那座花圃。 那些人直接冲上了三楼,有人呼号着:“在哪个房间?”“几个人?”…… 留在二楼走廊里的一个人,对着步话机慌张的嚷道:“快把三楼的那些钥匙送过来!院子里!院子里情况怎么样?……进了楼他就跑不了,关键是院子!那里多安排几个人!” 那个人拿着步话机,一边保持通话,一边不停的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数次从罗小天的面前经过。罗小天暗暗叫苦:完了!这回算是彻底栽了! 这时候,有人在楼梯上喊道:“三楼没有,那家伙是不是跳楼啦?” 拿步话机的人气急败坏的嚷道:“不可能!楼下全他妈是咱们的人!你们接着找,挨个房间搜!我就不信他能飞了!” 看来,这回是插翅难逃了!既然结局已经被注定,罗小天反倒冷静了下来:不行!就算是栽了,也不能白栽!虽然还不清楚自己拿到的这些东西是否有价值,但是罗小天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给老大把这些东西送出去!可是连人都出不去了,这些东西…… 罗小天贴靠着墙壁慢慢蹲下了身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部移动硬盘,还有那两枚小药瓶,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物品插到了花圃鹅卵石下的沙子里。 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罗小天就要倾情上演一出“慷慨赴死”了! 二楼走廊里的几个人聚集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正在争论着什么,趁着他们不注意,罗小天跳出花圃,直接冲向了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那些人在愣了两秒钟之后,呼号着朝罗小天扑了过来! 彼时,罗小天已经冲到了窗户前,他用手机砸碎了一扇窗玻璃,然后奋力的将手机扔向了“碧苑”对面的山坡……在被那些人按倒之前,罗小天趴在窗台上,朝着山坡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大,快跑!别管我,快跑啊!”…… 第0627章:铮铮铁骨,哐哐挨揍 林皓阳听到这里大受感动,他问道:“然后呢?他们打你了?” 罗小天伸手摸了摸自己悲催的脸,接着说了起来…… 一个贼,被人赃并获,那顿皮肉之苦是无可避免的。那些人把罗小天带进了二楼的一间包房,又在他身上搜出了那几块玉石,然后将他胖揍一顿!罗小天正挨着揍呢,有人跑回来汇报:他们在山上只发现了一部摔碎的手机,没有发现窃贼的同伙儿,可能是拿着赃物已经逃走了。 那些人对罗小天进行了逼问,可罗小天耍了个滑头,他坚称:就自己一个人,没有同伙儿!并且,他也只偷了这几块小玉器! 没有同伙儿?谁信哪!在被擒获之前,罗小天明明对着窗户大喊大叫着:“老大快跑!”那些人可是都听见了!于是乎,接着又是一顿臭揍,而且这次用刑的力度是“臭揍的N次方”! 不多的时候,有人跑进包房传达指示:三楼办公室的保险柜被偷了个精光,好像丢失了重要物品!老板让他们带着窃贼,马上转移! 就这样,那些人将罗小天五花大绑,蒙了眼堵着嘴,塞到了一辆车里…… 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小天被人推下了车,然后他被人带进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因为周围太安静了,一声咳嗽都会带来回音! 那些人这次没有动手打罗小天,而是把他绑到了一把椅子上,开始了审讯:昨晚参与盗窃的一共几个人?逃走的那个人是谁?他是什么人?其他盗窃的物品去哪儿了?…… 罗小天感觉时机也差不多了,于是乎,他开始了声泪俱下的招供:昨天下午他和他的老大到南山公园游玩,无意间发现了“碧苑”,当时看到院子里停了几辆豪华轿车,感觉那里肯定有“油水”,于是当晚,他便和老大去了“碧苑”。 和往常一样,老大负责给他“望风”,他潜入了“碧苑”,可是没料到,他行窃刚刚得手,就被人发现了!眼看着自己无法逃脱,情急之下他将赃物抛给了他的老大。那些赃物包括两支移动硬盘…… 那些人对此产生了质疑:“你干吗只把移动硬盘丢出去?这些玉器不是更值钱吗?” 罗小天叫苦道:“被你们发现了以后,我急眼了,慌里慌张的就往外丢!我倒想把东西全丢出去,可是来不及了呀!” 那些人又问道:“你人都被我们抓住了,还把东西扔出去干吗?” 罗小天解释道:“我那是不想让你们‘人赃并获’!如果我被你们交给了警察,赃物不在我身上,我还有个狡辩的机会!”说完,他还煞有介事的哀求道:“各位老大,我服了!我认栽!求各位高抬贵手,千万别把我交给警察!咱们有事儿好商量,拿走你们的东西,我会分文不少的还给你们!” “还?”那些人质问道:“你打算怎么还?” 罗小天哀求道:“你们给我老大打电话,我跟他说,让他把东西给你们送过来!”说完,他报上了林皓阳的电话号码。 接下来,罗小天听到了关门声,好像是什么人离开了房间,罗小天心中暗喜:肯定是有人给老大打电话去了!接着,他听到有人在门外的说话声,难道那个人是在跟老大通话? 罗小天有些着急:如果那些人不让自己跟老大通话怎么办?就算他能得到与老大的通话机会,可如何把那些“赃物”的信息传达给老大?直接说出暗藏“赃物”的地点?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其实罗小天在掩藏那些“赃物”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主意,可是那种信息传递的暗示太需要技巧了,老大他能理解吗?因为……老大他不喜欢看《英雄本色》啊! 不管那么多了!罗小天打定了主意:豁出去了,赌一回!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为自己争取到一个与老大通话的机会!于是,他在屋里开始了大喊大叫:“还捆着我干什么?快放我出去!我劝你们赶紧把老子放了,要不然的话,回头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刚才还哭哭啼啼垂泪哀求的罗小天,突然间野蛮的爆发,把周围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当然了,罗小天爆发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又是一顿胖揍啊! 对于罗小天来说,这顿揍挨得相当值得!一个人进门让其他人先停手,他朝罗小天骂道:“死到临头了,还他妈给我嘴硬,一会儿我再收拾你!给我放老实点儿,你老大要跟你说话!” 当手机里传来了老大的声音,罗小天激动不已,他知道:机会终于来了!于是罗小天仰着头,高喊出了那段他早已设计好的台词:“少他妈考验老子的英雄本色!有种儿就两枪打死我!老大,别管我,只要你把东西藏好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记住,如果你把东西还给他们,我就死定啦!……” 噼里啪啦……那些人对罗小天又是一顿暴揍!罗小天连人带椅子被摔到了地上,他趴在那里承受着那些无休无止的拳脚,心里却在默默地祈祷:老大呀老大,我和您通一次电话不容易,为了给您报信,我已经挨了四顿揍啦!我那话里的玄机……您可千万聪明一回啊! 昏昏沉沉的又被关了一个多小时,罗小天隐约听到有人在门外说话,可是因为关着门,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也许是好奇心使然,罗小天心生一计,他高喊道:“有人吗?我要喝水!” 还不错,真有人进来给他喂了一杯水,而且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关房门!也正因为如此,罗小天听到了那两个人的谈话内容! 一个人告诉另一个人:里面关的这个小子不简单,今天早上天刚亮,就有大批警察去了山上的园子(碧苑),说是什么例行检查,在园子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肯定是冲着昨晚的事儿去的! 另一个人很惊讶的问道:“吆,难道是这帮小偷自己报了警?园子里到底丢什么东西了?” 那个人说出了实情:被盗的两张移动硬盘里,是“碧苑”的“大客户*名单”…… 听了那番对话,罗小天暗暗窃喜:自己立功啦!可是直到此刻他也无法确定:老大找到那些东西了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小天听到有人在门外打电话,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但罗小天想不起那个人会是谁。他断断续续的听到了那个人的通话内容:“我们查了一下监控,早上去园子的警察里,有刑警队重案队的人!咱们上当了,那小子就把东西藏在二楼的小花圃里,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带走硬盘的那个警察,是公安局重案队的队长,叫荆辉!” 罗小天如释重负:老大,您太棒了! 那个人的通话还在继续:“不行!那部移动硬盘里有通讯录,必须马上搞回来!……有加密锁,但是落在警察的手里,迟早能被破解!到时候,咱们都得玩儿完……” 罗小天的心里又是一阵狂喜:那两部移动硬盘是宝贝,一定要找机会告诉老大! 等那个人挂断电话之后,罗小天突然辨清了那个声音:操!那个声音的主人是……那孙子是李亚伦! 当天的夜里,罗小天终于等到了那个难得的通话机会。当李亚伦将手机递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兴奋不已!可是当他得知林皓阳要用那两部移动硬盘来“换”自己的时候,他急了! 罗小天疯狂的叫嚣着:“不行!那些东西是我的!是我把它们拿出来的!你没权力自作主张!老大,我求您啦,别给他们!这帮孙子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有张硬盘里,是他们全部的……” 他想要告诉老大那部移动硬盘的秘密,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顿棍棒砸晕了…… 第0628章:为逃脱,悲催的自残 林皓阳问道:“当时你没有看到他们开枪?”罗小天摇了摇头,林皓阳又问道:“也没有听到枪声?” “枪声?”罗小天回答道:“也没有,当时我昏了!听到枪声……那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儿啦!”说完,他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您是因为当时听到他们开枪,所以您才会告诉辉哥,说我‘哏儿屁’了,是吧?” 林皓阳点了点头,哀叹道:“是,并且当时李维也是那么告诉我的,我信了!” 罗小天顿时兴奋了起来,他问道:“老大,当您知道我壮烈挂掉的时候,您有什么感想?”他的语式和口气,很像是在做电视直播采访。 林皓阳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回答道:“当时我就感觉……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得得得!”罗小天鄙夷的嚷道:“老大,您这……您不道义啊!” 林皓阳哈哈一笑,他揽住了罗小天的肩头,又问道:“你当时不知道小阳也被他们劫持了?” “不知道!”罗小天的脸上满是惊恐,他说道:“我要是知道小阳也在他们手里,我还不得急死啊?我是第二天中午才见到小阳的!” 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林皓阳记得:在听到“枪决”罗小天的枪声后不久,李维就让他跟儿子通了电话!按照时间分析,小阳应该就在罗小天所在位置的附近,而且小阳一直在哭,罗小天怎么会听不到声音呢?难道……李维将林小阳关押在工厂比较偏远的另一个地方?不得而知!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很心疼的瞄了一眼罗小天的胳膊,问道:“你的胳膊就是那时候被他们打断的?” 罗小天很沮丧的一声叹息:“哎,别提了!倒霉啊,这是我自己弄断的!” 恩?自残?林皓阳大为惊愕,罗小天接着说了起来…… 罗小天那个电话还没有接完,就被人砸昏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被绑在椅子上,嘴被塞住了,但是蒙在眼上的布不见了,而且绑在腿上的绳子也松了许多!罗小天奋力的挣扎了几下,竟然将捆在椅子上的腿挣脱了! 腿能挣脱,那就有逃脱的可能!罗小天观察了一下身边的环境:他正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周围堆放着一些不太齐整的木料,四壁全是坚实的水泥墙。墙体上有一扇窗户,虽然被一些木条钉死了,可从那里逃出去完全不成问题! 周围很安静,门口应该是没有人!罗小天的心里燃起了希望,当然,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自己从椅子上挣脱出来!可是谈何容易啊,由于长时间的捆绑,他的两条胳膊早就麻了! 起初,罗小天打算把捆缚在身上的绳子磨断!虽然四周全是木材和光秃秃的墙壁,但是罗小天注意到了:那扇窗户的水泥窗台,有一部分凸出了墙面! 罗小天挪蹭到了窗台边,开始磨绳子,可是几分钟之后,他心灰意冷:捆住他的是一条尼龙绳索,不光粗壮、坚韧,而且特别光滑!想要把它磨断,需要很漫长的一段岁月,他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啊! 怎么办?罗小天坐在椅子上,心急火燎的想着对策。可就在这时,罗小天有了重大发现:随着他身体的忽悠和嘚瑟,那椅子发出一阵阵“吱吱呀呀”的声音!恩?这椅子不结实,接缝处有松动!罗小天马上脑补出了一个画面:重重的几下撞击,椅子四分五裂,他重获自由! 说干就干!罗小天对着窗台进行了几次试探性的撞击,还不错!他重新坐下来活动了一下,恩!希望就在眼前啦!椅子所发出的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变大了! 罗小天倒退到了窗台对面的墙角,他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朝窗台冲去,打算给那把椅子最后的致命一击…… “嘭!”的一声闷响,随着那狠命的撞击,罗小天的左胳膊传来一阵彻骨的剧痛,他险些昏厥过去!更倒霉的是,撞击所产生的巨大反弹力,直接把罗小天“弹”飞了,他重重的仆倒在地!而且,还是悲催的面部着地!自行脑补一下那个画面吧,当时罗小天的那个动作一定是狼狈至极! 脸在痛、胳膊在痛,罗小天趴在地上,疼的满头虚汗、眼冒金星!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那把椅子依旧坚固着,貌似完好无损!不对呀?出什么问题了?哎!倒霉啊!因为撞击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角度,罗小天愣是把自己捆在身后的胳膊,直接撞到了窗台上!彼时的他是欲哭无泪啊!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罗小天趴在那里总结了一下经验教训,他准备先喘口气,等蓄足了力气再撞一次!可是,就在他活动着身体,准备爬起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爆裂的炸响…… 是枪声?罗小天吓得趴在那里不敢动了。身体不敢动,可罗小天的脑子可没闲着,他开始了琢磨:谁开的枪啊?谁被打死了?是老大带着警察救自己来了?…… 枪声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罗小天想发出一些响动、或者喊叫几声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可是他嘴上的绳子勒得太紧了,他发不出声音。 罗小天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身体稍有晃动,左胳膊传来的那股剧痛让他龇牙咧嘴,几近昏厥!也就在这时,门开了,几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哦不,是他的身后!(当时他还是趴在地上的,而且姿势很不优雅) 罗小天可以断定,那几个人他在之前从没有见过,不认识!但是通过声音,他知道其中的两个参与了对他的殴打和“审讯”。 在被那些人带离工厂的时候,罗小天在一堆木料上看到了三具尸体!虽然当时那三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血迹斑斑,但是罗小天通过服饰判断:那具西装革履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李亚伦! 罗小天当时就懵了:在此之前,他曾经试想过自己的命运,虽然他嘴上逞强,声称自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还让“老大不要管我”,可是说良心话,他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死!可如今当他亲眼目睹了那三具尸体,他才徒然发现:原来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接近!故此,罗小天直接被吓软了腿…… 离开工厂之后,罗小天又被人蒙上眼,然后塞到了一辆车里。随着车体的晃动,他们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远离了危险,罗小天的脑子又开始了转悠:不对劲呀!在解救自己的人中,有两个分明是李亚伦的手下啊!他们竟然“弑主”杀掉了自己的老板?这些人既然杀掉了李亚伦,为什么不杀掉自己呢?难道他们是来救自己的?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绑起来,还要蒙住眼睛?他们会是什么人呢?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 太多太多的问题,罗小天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脑洞大开:刚才经历过的一切,竟然让他联想到了一部著名的香港警匪片:《无间道》!他也由此产生了一种很荒诞的想法:难道……这两个人是警方的卧底? 耐不住好奇,罗小天壮起胆子很江湖的问道:“多谢几位好汉的救命之恩,烦请好汉留下名号,他日江湖再见,在下定当重谢!” 恩?没有回应?罗小天又试探着问道:“那……咱们这是要去那儿啊?”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一个同样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耳畔传来:“孙子,再他妈唧唧歪歪,信不信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 罗小天倒吸一口冷气,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愣是没敢再吱声:他信!他当然相信!包括李亚伦在内,他们已经杀掉了三个人,他们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第0629章:落难父子,身陷囹圄 在被押解的途中,罗小天身边的那个人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接着电话,扭头问道:“哎,你认识那个小孩儿吗?” 罗小天有些发懵:首先,由于蒙着眼,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在问自己;其次,那个人曾经警告过自己:不准唧唧歪歪,他也不敢随便答话啊! 那个人推了罗小天一把,很不耐烦的嚷道:“哎,问你呢!你认识那个叫林小阳的小孩儿吗?” “啊?”罗小天直接懵了,他慌张的问道:“小阳?小阳他怎么了?他在哪儿?你为什么问我这个?他现在……” 一支冰冷的枪口再次顶到了罗小天的头上,也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询问。那个人骂道:“我他妈就问你认不认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罗小天惊慌的点着头,应道:“认识认识,他是我干儿子!” 那个人警告道:“行啦,从现在开始,闭嘴!”然后那人又说道:“大哥,他认识,他说那小孩儿是他干儿子!” 罗小天在心里打起了鼓:这些人怎么突然问起林小阳来了?直到此时罗小天才确认:这些人跟老大不是一伙儿的!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车子驶过一段山路后停了下来,有人拉开了车门,罗小天听到车上的称呼那人“大哥”,而那个“大哥”就是救了自己的人。罗小天对那个人的印象不错,因为他看起来很和气、很有安全感,尽管他刚杀了人!(当时,罗小天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曾经在滨城江湖上叱咤风云、翻江倒海的范锦阳) 接着,那些人架着罗小天下了车,并进入了一座建筑物。在一个房间里,有人给他松了绑,那个大哥还让人找来了绷带和夹板,亲自为罗小天固定了受伤的左胳膊! 处理完了伤处,大哥问道:“饿了吧?” 罗小天咽着唾沫点了点头:真饿了!从“被捕”到现在已经一天半了,除了挨过几顿“饱”揍,他只喝过两次水! 大哥又问道:“抽烟吗?” 受宠若惊啊!罗小天又点了点头。 大哥说道:“那行,一会儿给你送吃的过来!”说完,他对身边的人问道:“行了,这些人他都见过了,还蒙着他的眼干什么?” 一个人上前给罗小天揭去了蒙在眼上的布。猛一接触光亮,罗小天感到一阵晕眩,模糊的视线里,那个大哥站在一团炫目的光亮中,宛如上帝…… 那个人扭头问道:“大哥,要不要把他捆起来啊?” 大哥笑着反问道:“他跑的有子弹快吗?” 罗小天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大哥,我不跑,我不跑!” 没过多久,有人给罗小天送来了三个汉堡包、一大壶奶茶和一盒中华香烟。汉堡是山寨版的鸡肉汉堡,就是那种小县城盗版的肯德基;奶茶却是纯欧式的,香醇可口、相当地道。 罗小天风卷残云般的吃下了三个汉堡包,他品尝着香气浓郁的奶茶,顺手点上了一支中华烟……如果不是因为心事太多,罗小天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一支烟刚抽完,那个大哥又回来了,他进门对罗小天询问道:“会开车吗?” 罗小天欠着身子,很恭敬的应道:“会会,老司机了!有事儿您尽管吩咐!” 大哥指了指罗小天的胳膊,又问道:“你这个……能行吗?” 罗小天赶紧点头应道:“没问题!” 大哥点了点头,扭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先带他下山吧!” 那个壮汉问道:“大哥,还捆吗?” 大哥笑着嗔怪道:“你们两个人,连个半拉残疾人都看不住?再说了,他吊着胳膊呢,怎么捆?!” 于是乎,一个壮汉上前给罗小天套上了一副眼罩,并在他耳边警告道:“不准摘下来,听见没有?你要是敢自己摘下眼罩,老子就崩了你!” “放心吧大哥,我懂规矩!”罗小天很讨好的应道。就在这时,罗小天感觉有人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他用手一摸,应该是那盒中华烟和一枚打火机,他很感激的道了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罗小天还没来得及跟“大哥”道别,就被人架出了房间,又塞回了车里…… 晕头转向的行进了大概半个小时,车子停了,那两个人把罗小天带进了一栋房子,并让他坐在一张床上。那应该是一处离公路不远的地方,因为罗小天隐约的能听到,有大货车不断的从公路上驶过。 罗小天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惊醒了:是呼噜!一个家伙就在他身边睡着了,那呼噜打得也忒……忒如雷贯耳了! 那家伙的呼噜声,让读书不多的罗小天想到了一本书:我国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鲁迅先生那部著名的小说集《呐喊》! 看押自己的人睡着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机……罗小天暗暗打起了算盘:眼被蒙住了,可手脚自由啊;口袋里还有半截铁丝,即使房门被反锁,开门不成问题;虽然这两个人体格壮硕,但是论脚力,罗小天很自信:他们跑不过自己;而这里离公路又不远,他们敢开枪吗?…… 综上所述,条件成熟!罗小天感觉自己能逃脱的概率很高!但是在行动之前,罗小天首先搞清楚一件事:看押自己的两个人都睡着了吗?于是,罗小天用很小的声音,试探着问道:“大哥,几点了?” “下午三点半!”对面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把罗小天吓了一跳:完了,还有一个醒着呢! 罗小天半躺在那里,正盘算着该如何脱身,那个壮汉突然来到床边,提醒道:“哎,别睡了,赶紧起来,有人来了!” 没错,罗小天也听到了,好像有辆车停在了屋外。 打呼噜的壮汉很慌张的爬了起来,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推开了,有几个人走进了房间。 那些人来到了床边,一个很陌生的声音问道:“你认识他吗?” 一个熟悉而稚嫩的声音回答道:“我……不认识。” 罗小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声音是……是林小阳!罗小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把扯下了眼罩……没错!真的是林小阳!罗小天连滚带爬的下了床,他跪在林小阳的面前喊道:“小阳,我是小天爸爸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林小阳一脸的惊悚,他瞠目结舌的嚷道:“你真是小天爸爸,可是……你的头怎么啦?” 这措辞,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那不是头,是脸! 也难怪林小阳刚才没认得出来,平时的罗小天那也是光鲜靓丽的一枚“小鲜肉”啊!可如今呢?暂且不说那“后现代野兽派”的狂放发型,也暂且不说那衣衫褴褛的“丐版”服饰,就说那张脸吧,鼻青脸肿,连嘴巴子都被人打歪了!平日的意气风发,成了现在的狼狈不堪,还吊着一条胳膊,换谁也认不出来啊! 林小阳见到了亲人,他扑到了罗小天的怀里,委屈的哇哇大哭。 可把罗小天心疼坏了,他把林小阳搂在怀里紧紧地护住,仰头斥责道:“你们抓孩子干什么?为难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一个壮汉抬手指着罗小天,很淡定的恐吓道:“你他妈给我好好说话,你哪只眼看见我为难他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为了自己的安危,更为了保全林小阳,罗小天跪地求饶道:“大哥,对不起,我错了!”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要跪下的,刚才他就一直是跪着的…… 第0630章:分享蛋糕,死里逃生 那些人并没有因为罗小天私自揭下面罩而为难他,当然,更没有为难林小阳。送林小阳来的是三个人,有两个人随后就离开了,而留在房间里看押的人变成了三个。 罗小天抱着林小阳上了床,两个人窃窃私语着说了一会儿话,林小阳告诉罗小天:他是昨天下午被这些人抓到的;是在幼儿园附近的小花园里;这些人没有打他;但是他很想妈妈……说着话,林小阳在罗小天的怀里睡着了,睡梦里还在抽泣,梦呓着要找妈妈……罗小天心疼的直抹眼泪。 如今身边又多了一个林小阳,罗小天彻底打消了要逃走的念头。 前路未卜!罗小天不知道这些人最终要如何处置自己和林小阳,他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他还是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因为林小阳。 罗小天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保护好小阳,死也不能和他分开,那些人敢动林小阳一根毫毛,他就豁出去跟他们拼命! 傍晚时分,一个绑匪接到一个电话后离开了房间,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两袋食物。那个绑匪将其中的一袋放到了罗小天面前的床板上,提醒了一句:“趁热吃吧!” 罗小天打开袋子看了一下:还是那种山寨版的汉堡包;条件有限,奶茶就别想了,但是有几袋牛奶和矿泉水。罗小天没什么食欲,但是他不知道林小阳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于是他轻轻推醒了林小阳,在他耳边低语道:“小家伙,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林小阳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他扭头看了看那些食物,摇了摇头,然后紧紧地攀住罗小天的脖子,又偎到了他的怀里。 罗小天心疼的问道:“你不饿吗?” 林小阳趴在罗小天的耳边说道:“那个汉堡包很难吃!” 罗小天放心了:最起码,这说明林小阳已经吃过东西了!他苦笑着点了点头,劝说道:“那也得吃一点啊!” 林小阳很乖,起身后喝了一袋牛奶。 那个绑匪又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好像是大哥打来的,应该是询问吃饭的情况。那个绑匪如实的回答道:“大哥,东西给他们了,可他们没吃!那个小的说,太难吃了!”说完,他对着手机“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句,挂掉电话后就出了门。 天色渐黑,那个绑匪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糕点盒子。进门后,他直接来到了床边,将那个盒子放到了罗小天的面前。 隔着盒子,罗小天闻到了一股奶油的清香,怀里的林小阳看来也闻到了,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罗小天指着那个盒子,试探着问道:“大哥,这个……可以吗?” 没有人回应,罗小天壮着胆子打开了糕点盒的包装……嗬!那竟是一支大号的生日蛋糕:做工虽然很粗糙,但是用料倒是蛮讲究的。本来嘛,蛋糕是用来吃的,又不是用来瞻仰的! 糕点上用巧克力粗制滥造的涂抹了四只小动物,从身材上隐约能感觉的到,两只大的、两只小的! 林小阳显得很兴奋,他告诉罗小天:那是四只小熊,是《贝贝熊》的一家四口!有爸爸、妈妈、哥哥和妹妹!不光如此,林小阳还能分别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罗小天颇感惊奇:他盯着蛋糕看了半天,愣是没觉得那四只动物像熊!而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那蛋糕上竟然还有七个大字:祝欢欢生日快乐! 罗小天扭头面向三位彪形大汉,很谨慎的问道:“有人过生日?”没人吱声,他又问道:“你们……谁是欢欢啊?” 买蛋糕的那个大汉很不耐烦的一挥手,他瞪着眼珠子嚷道:“我他妈知道谁是欢欢!买蛋糕的时候随口编了个名字!”说完,他气呼呼的说道:“真他妈毛病多!这附近只能买到这个了,吃就吃,不吃拉倒!” 虽然遭到了训斥,可罗小天却心头一暖。有蛋糕吃了?林小阳兴奋的摩拳擦掌…… 拿起塑料餐刀,摆上塑料餐盘,罗小天给林小阳切了一大块蛋糕,他扭头寒暄道:“三位大哥辛苦了!你们买的这蛋糕也太大了,一起吃点儿吧?” 三位大汉一愣,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竟都腼腆了起来,他们稍显拘谨的来到了床边,应道:“恩,那就一起吃点儿!” 五个人分享着生日蛋糕,彼此间的关系在无形中拉近,房间里的气氛也融洽了起来…… 吃饱喝足,林小阳说自己困了,非要罗小天给他讲故事。 罗小天躺在床上,搂着林小阳,讲着自己胡编乱造的故事,林小阳昏昏欲睡,三个绑匪却在旁边听得很入迷! 半个小时后,林小阳终于睡着了,一个绑匪凑上来问道:“哎,后来呢?小白兔跑了吗?大灰狼没把它怎么着吧?” 罗小天真是哭笑不得啊!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其实,大灰狼根本就不是什么坏人,它那是在逗小白兔玩儿呢!后来,它还请小白兔吃了生日蛋糕,还亲自把小白兔送回家了呢!” 三个大汉很失望的一声轻叹:“操!”…… 第二天凌晨的四点多钟,外面的天色刚刚有些泛白,绑匪们推醒了罗小天,催促道:“哎,起来起来,该上路了!” 上路?这词儿的意义很广泛,有一种解释可是相当恐怖的,罗小天顿时紧张了起来。 林小阳还在昏睡,绑匪们体谅罗小天身有残疾,于是有人上前要抱起了林小阳。罗小天急了,他上前就从绑匪的怀里抢过了林小阳,动作很粗鲁、表情很紧张,可语气却很柔和:“不用不用,我行,我自己来!”在这种情况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小阳! 罗小天抱着林小阳,随那些人离开了房间,钻进了门口的那辆商务车…… 车子驶上了公路,大约疾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的公路旁出现了两辆开着“双闪警示灯”的越野车,并且有人在路旁挥手。罗小天在车里看得真切:看来是有人在这里接应啊! 绑匪们在路边停了车,下车后与在此接应的同伙儿做了汇合,那个“大哥”也在其中。有人拉开了车门,示意罗小天下车…… 生死关头啊!难道这些人要对自己“下手”了?可这是在公路上啊!并且,那些人有很多机会,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罗小天的脑子有点儿乱! 将林小阳放在身边的座椅上,罗小天战战兢兢的下了车。 大哥来到了罗小天的面前,他从身边人的手里取过了一把车钥匙,在罗小天的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行了,这个孩子和这辆车就交给你了,回去的路上慢点儿开!” 恩?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放了自己?!幸福来的太突然,罗小天当场懵了,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大大!”罗小天的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呼喊,是刚睡醒的林小阳。 老大走到车旁,伸手抱起了林小阳,他笑着嘱咐道:“行了宝贝,大大要走了!你跟着这个‘干爸爸’回家吧,妈妈在家等着您呢!路上要听话,知道吗?”说着,他把林小阳塞到了罗小天的怀里。 林小阳兴奋的在罗小天的怀里直蹿,嘴里叫嚷道:“小天爸爸,快走啊,回家回家!我要找妈妈!” 临别之际,大哥凑到罗小天的耳边,警告道:“回去后把嘴管严实了!不该说的别说,你老大还在我们手里!” 彼时的罗小天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和小阳重获自由,终于安全了!惊的是:自己马失前蹄被人家逮住了,这完全属于倒霉;可是,林小阳居然也被人逮住了;如今,老大也被人逮住了?这……这他妈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啊!…… 第0631章:宣言,我爸爸说了算 大哥和绑匪们陆续了上车,出发后沿着公路一路前行,消失在了罗小天视线的尽头。可罗小天还傻站在原地,一脸的茫然…… “小天爸爸,快走啊!我都等不及啦!”坐在车里的林小阳一顿欢呼雀跃,总算让罗小天从懵逼中回过神儿来。 慌里慌张的上了车,手忙脚乱的给林小阳系好安全带,归心似箭的罗小天启动了车子,可是开出去五分钟他才发现:好像跑错了方向! 调转了车头,罗小天朝着滨城的方向一路疾驰。大概跑了半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大亮,罗小天在前方的路边发现了一处加油站!在确定后方没有跟踪车辆之后,他将车拐下公路,开进了加油站。 罗小天嘱咐林小阳坐着不要乱动,他下车后跑进了加油站,向里面的工作人员借用了电话。至于他借电话的理由……无需理由,他那张被抢劫的脸就是理由!罗小天直接拨打了……林皓阳的电话!尽管那个大哥告诉他“你老大还在我们手里”,但是说实话,罗小天根本不相信:他老大一身功夫、英明神武,会落在绑匪的手里?扯淡! 可是林皓阳竟然始终关机?罗小天感觉事情不妙,于是他又拨打了荆辉的电话,通了:“您好,滨城刑队荆辉!” 听到了荆辉的声音,罗小天一声哭嚎:“辉哥,我是小天啊!” 荆辉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连串的怪叫:“谁?小天?你他妈这是在哪儿呢?这是谁的电话?你跟谁在一起?……” 罗小天仓皇的回答道:“这是我借加油站的电话!我跟小阳在一起呢,这里是……”他扭头问身边的那个加油员:“大哥,这是哪儿啊?” 向荆辉汇报了自己的方位之后,罗小天问道:“辉哥,我老大呢?他的电话怎么总打不通啊?” “先不说这个!”荆辉叫嚷道:“你确定小阳和你在一起?” 罗小天叫苦道:“辉哥,您废什么话呀!我会认错自己的儿子?你以为我逗你玩儿呢!” “我操!”荆辉咒骂了一句,他嘱咐道:“小天,你现在马上带小阳到一个安全地方,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安全的地方?”罗小天问道:“我们在车里可以吗?”说完,他伸着头看了看院子里的那辆车,报上了车牌号码。 “行行行!”荆辉叮嘱道:“你千万千万锁好车门!如果遭遇特殊情况,你就朝滨城方向开!哦对了,打开双闪!” “行!我知道了!”罗小天又问道:“哎,您还没说呢,我老大去哪儿啦?” 荆辉火急火燎的敷衍道:“兄弟,我求你了,这事儿咱回头再说好不好?!” 警方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两辆公路巡警的警车冲进了加油站…… 林皓阳笑着问道:“你把那些事儿都跟谁说过?” “没有!”罗小天很嚣张的应道:“除了辉哥,我跟谁也没说!那些巡警要给我做笔录,我跟他们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见到辉哥,一切免谈!他们没办法,就把我和小阳给送回来了。” 林皓阳给罗小天点上了一支烟,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罗小天思忖了一下,说道:“回来后我就见到辉哥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您为了救我们,去跟绑匪交易去了!再后来我就把那些事儿告诉了辉哥,他让我注意保密,然后就找你们的那个初局长汇报情况去了!” 林皓阳深吸了一口烟,表达了谢意:“小天,谢谢!让咱们的大功臣受苦啦!” 罗小天叹息道:“老大,您这是干吗呀?我算哪门子功臣,我也不想当什么功臣,只要能帮上您的忙,那就是咱的荣耀!辉哥都告诉我了,他说我被那些人抓走之后,您都快急疯了。其实他就是不说,我心里也有数!” 两个人躺在那里又说了一会儿话,罗小天寒暄道:“老大,时候也不早了,您赶紧睡一会儿吧。”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还真不困,我可是睡了一天半呢!” 罗小天笑着应道:“也行,反正您明天没事儿,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睡!” “明天还真不行!”林皓阳说道:“早上八点,我还要去局里开个会呢!”说完,他问道:“你明天干什么?” 罗小天指着自己那张悲催的脸,反问道:“老大,您瞅瞅我这张脸,您觉得我还能干什么?我也只能趁天黑没人的时候出门溜达溜达了!”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今晚送冰冰去医院,我都没敢下车!” 林皓阳咧嘴一笑,又问道:“哎,你建斌哥那边最近有消息吗?” “没有!”罗小天应道:“回来以后我一直没上班,我给建斌哥打电话请假了,说我帮朋友装修新房的时候砸伤了胳膊,他说要来看我,让我遮掩过去了!”说完,罗小天很紧张的问道:“老大,建斌哥他……他跟那案子没什么牵连吧?” 林皓阳略一思忖,说道:“好吧,看在你最近的表现不错,又屡次立功的份儿上,我向你透露一个内部机密!你知道你辉哥和超哥今晚为什么没回来吗?”罗小天摇了摇头,林皓阳接着说道:“他们今天晚上有大行动,正在外面抓人呢!”“啊?”罗小天惊讶道:“这么快?” 林皓阳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建斌哥不在抓捕名单里,暂时来看,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罗小天抚着胸口,如释重负的一声长叹:“谢天谢地,他没事儿就好!” 林皓阳戏谑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对老板还这么有情义!” “我也是没办法啊!”罗小天叹息道:“他如果出了事儿,那我可就失业啦!” “哈哈……”…… 早上六点多钟,林皓阳正睡得迷糊,一个小家伙扑到了他的身上,高声质问着:“爸爸,我昨天晚上明明是和你睡在一起的!怎么早上一睁开眼,我就睡在那屋啦?” 这就是天伦之乐吧?林皓阳笑着把儿子搂进了怀里,林小阳不依不饶的抱怨道:“肯定是你!你看我睡着了,就偷偷把我抱过去啦!” 林皓阳叫苦道:“儿子,这事儿还真不怨我!” 睡在旁边的罗小天也醒了,他戏谑道:“恩,这事儿我给你爸作证明,真不是他抱你过去的!昨天晚上你睡着了以后,咱们屋突然发了大水!哎!你就让水给冲到那屋去了!” 林小阳气鼓鼓的嚷道:“你骗人!水呢?水呢?我怎么没看见?” 罗小天伸手拉开了窗帘,指着窗外说道:“找水?自己看!” 林小阳挣脱开林皓阳的怀抱,他站在床上,掐着腰伸着头朝窗外一瞅……林小阳一扭头,很有经验的问道:“谁尿床了?” “噗!”林皓阳直接笑了出来。 罗小天忍着笑,叱问道:“你说呢?你觉得还能有别人吗?” 林小阳难为情的挠了挠头,自语道:“我怎么不知道啊?”说完,他又躺进了林皓阳的怀里,嬉皮笑脸的商量道:“爸爸,那……今天晚上让我睡这屋吧,行吗?” “行!没问题!”林皓阳很痛快的应道。 罗小天懒洋洋的问道:“想睡这屋?那你能保证不尿床吗?” 林小阳很自信的嚷道:“能,我能!” 罗小天狡黠的一笑,说道:“要不这样吧,今晚让你睡这屋也行,但是睡觉之前,你得让我用皮筋儿把你的‘小牛牛’扎起来,怎么样?” “啊?”林小阳一脸的惊恐,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牛牛’,可是他扭头看了一眼林皓阳,顿时有了底气!林小阳掐着腰,气呼呼的嚷道:“不行!你说了不算,我爸爸说了才算!” 哎!瞧瞧那份自豪和嚣张,这有了爸爸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第0632章:碰头会,妙计耍花枪 一家人聚在小餐厅正吃着早饭,曲华带着她的儿子小伟来了。袁媛起身招呼她们娘俩儿快进屋吃饭,小伟进门后很懂事的跟大伙儿打了招呼,这可把林小阳高兴坏了,他起身喊道:“小伟哥哥,你来你来!” 林小阳牵着小伟的手出了门,在小餐厅的门口,他低声说道:“小伟哥哥,你看见了吗?那是我爸爸,是我亲爸爸!” 小伟惊讶的问道:“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林小阳很得意的说道:“他有任务,妈妈说要保密,不让我告诉别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告诉你的!” 两个小子自以为自己的行为神不知鬼不觉,岂料隔墙有耳,他们的对话被房间里的大人们听得清清楚楚!曲华很紧张的问道:“小田,你告诉他了?” 田玉洁瘪着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早晚要告诉他的!”…… 七点多钟,家里人热热闹闹的刚吃完早饭,臧小东来了。 虽然熬了一夜双眼通红,可臧小东显得很兴奋,进门就嚷道:“领导们都在家呢?师爷,大官儿让我来接您!” 众人寒暄着让臧小东进屋吃饭,臧小东却说自己已经吃过了。林皓阳上前说道:“都是自己家人,用不着客气,真吃过了?” 臧小东应道:“我跟您还客气什么,真吃过了!”说着,他凑到林皓阳的面前,嬉笑着低语道:“武警黄金宾馆的早饭,还不错!” 回屋收拾妥当,林皓阳刚准备和臧小东出门,田玉洁和曲华也一身警*服跟了出来,招呼道:“正好,搭你们的顺风车!” 林皓阳一怔,问道:“哎,你不是今天请假在家陪孩子吗?” 田玉洁抱怨道:“我也想啊,可早上局里来了信息,要开会!” 臧小东凑到林皓阳身边,耳语道:“抓了满满一宾馆人,刑队今天必须全员到岗,分组组织预审!”林皓阳恍然大悟。 家人将他们送到院门口,田玉洁对儿子嘱咐道:“在家听奶奶的话,跟哥哥好好玩,如果表现好,就让冰冰妈妈给你们做海鲜披萨,听到了没?” 林小阳答应的很痛快,临别前还在林皓阳的脸上狠狠地嘬了一口:“爸爸、妈妈早点儿回来!” 对于林皓阳来说,那真是一种享受啊! 一行四人离家后到了停车场,上车后林皓阳问道:“小东,昨晚的行动怎么样?” 臧小东顿时张狂了起来,他神采飞扬的应道:“哎呀师爷,快别提了,过瘾!一直到天亮都没歇着,光在林妈的小区(市委小区)里就逮了七个!兄弟们都直叫唤,说这次行动不应该叫‘逆潮’,应该叫‘哪吒闹海’啊!” 林皓阳哈哈大笑,曲华惊问道:“哎呀,你们昨晚就开始抓人了?” “那是!”臧小东很嚣张的应道:“抓了五个小时,整整跑了一箱汽油!兄弟们忙了一晚上没合眼,干的全是纪委、人事局和检察院的活儿!” “天哪!”田玉洁惊叹一声,又问道:“那今天局里开会,就是为这事儿吧?” 臧小东点头应道:“恩!抓的人太多,今天上午就要开始预审了,可局里人手不够!” “完了完了!”田玉洁抱怨道:“那可真够忙活的,我还答应儿子早些回家呢!” 林皓阳扭头和臧小东对视着一笑,潜台词:瞧见没有?即使再敬业、再有抱负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她的大部分的精力都会转移到孩子的身上,官场巾帼如此、职场红颜如此,刑警女精英也不例外! 说话间,臧小东已经将车驶进了市公安局的大院,在停车场下车后,四人进了办公大楼,在警务大厅分手了:田玉洁和曲华要回各自的科室等待会议通知,林皓阳和臧小东直接进电梯,去了位于顶楼的小会议室。 到了顶楼,林皓阳按照机要会议惯例,将手机交给了执勤的刑警,然后步入了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林皓阳环视了一圈儿:都是专案组的成员,郭振华、苌健、县局的曹局长和秦云峰也在。因为苌健与秦云峰很相熟,俩人正在角落里闲聊着什么。 见林皓阳和臧小东进门,众人纷纷打了招呼,林皓阳一一寒暄回应,然后直接坐到了郭振华的身边…… 陆续又有人进入会议室,八点整,初海林健步走进会议室,宣布会议开始! 首先,初海林对昨晚的抓捕行动做了总结:因为事前准备充分,各部分配合得当,第一阶段的抓捕任务已经收官,堪称完美!初海林对在座的与会人员表达了谢意……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几名刑警将一些文件送了进来,初海林让他们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林皓阳也得到了一份,那是一份各部分负责预审人员的名单。 接下来,初海林宣布:这份名单也是一份任务清单,专案组的成员在散会之后,马上回到各自的单位,传达会议精神、做好人员部署!严格按照名单的分配和排序,做好相关人员的战前动员,随时准备展开对到案人员的预审工作…… 布置完工作之后,初海林品了一口茶水,朗声问道:“行了,基本情况就是这些,诸位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一下!”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意见,初海林一挥手,宣布:“那行!没意见就散会!大伙儿赶紧分头去……” “等一下!”林皓阳打断了会议进程,起身后他很歉意的一笑,问道:“初局,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可以在这里问一下吗?” “恩,你说你说!”初海林点头应道。 林皓阳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初局,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省公安厅的姚副厅长与本案有着诸多的牵连,完全具备了对其实施停职、审查的条件!可是我翻了一下案子的卷宗,他根本没有出现在受审的名单之中!初局,您能就这个问题解释一下吗?”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大伙儿纷纷交头接耳的开始了议论,初海林用手指叩响了桌面,会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初海林清了清嗓子,他面露难色的说道:“你这个问题……你想要什么解释?” 林皓阳没有答话,他只是苦笑着摊开了双手。 初海林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个案子很复杂,涉及到部分身份特殊的领导同志,当然了,咱们也不能因为他们是领导,就不查案子了,是吧?但是这总要有一个过程……” 林皓阳再次打断了初海林的话,他质疑道:“初局,现在案子已经全面铺开了,我就想问一下:查!什么时候查!由谁来查!关于姚副厅长的问题,在咱们的通告和卷宗里没有一字一句的体现,这……您觉得这合理吗?” 初海林很尴尬的笑了笑,应道:“杨科长,我刚才说了,查我们肯定会查!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林皓阳正欲开口,初海林粗暴的说道:“好了好了,你的这个问题我会提请上级部门斟酌!目前我们的工作重点,是马上展开对到案人员的预审!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散会!” 话音刚落,初海林就气冲冲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林皓阳怔怔的站在那里…… “哎,行啦!”郭振华扯了扯林皓阳的衣襟,低声劝说道:“你这是干嘛呀?这种事儿,你就不能等会议结束后找他单独聊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这……你这不是让领导下不来台嘛?!” 林皓阳沮丧的摇了摇头,叫苦道:“这都什么时候啦?姚副厅长的事情再不解决,那可是要坏大事儿的!” “算了算了!”郭振华苦劝道:“放心吧,初局肯定会有安排的!” “但愿吧!”林皓阳冷笑着一声叹息…… 第0633章:贱人中招,内鬼现身 散会了!专案组的人员在离开会议室的同时,也取回了各自的手机,众人寒暄着分手,纷纷下楼…… 苌健乘电梯来到了刑警队的办公楼层,来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前,他下意识的朝走廊里看了两眼,然后快步走进办公室,并反锁了房门。 来不及回到办公桌前,苌健匆忙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他翻找出一个号码然后拨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了,苌健对着话机慌张的说道:“喂?姚厅长,我是苌健,我……喂?姚厅长?您在听吗?” 苌健看了看电话屏幕,电话明明已经接通了,可对方竟然没有丝毫回应?苌健果断的挂掉了电话,又重新拨打了一遍!通了,电话在响铃,但是无人接听,怎么回事? 突然,苌健蹙起了眉头,他扭头朝房门望去……因为就在刚才,他好像听到……有电话的铃声从门外传来。 就在苌健惊愕的瞬间,门外的响铃声中断了,可他手里的电话却接通了,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苌健,开门,你知道我是谁吧?” 苌健只觉得双腿一软,他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当然知道电话里的那个人是谁,而且他还知道,那个人就在他办公室的门前……那个人是滨城市公安局局长,初海林! 完了,一切全完了!苌健六神无主的瘫坐在地上,冷汗直冒,凄楚的脸上如丧考妣。他没有力气过去开门,可办公室的门还是被打开了!初海林阴冷的脸走了进来,苌健在那双鹰眼的逼视下瑟瑟发抖…… 进门的还有很多人,郭振华、杨科长(林皓阳)、秦云峰、荆辉、董超、臧小东……几乎所有专案组的成员都来了。初海林晃了晃手里的电话,质问道:“苌健,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苌健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明明是把电话打给姚副厅长的,可怎么会打到初海林的手机上了呢? 其实,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林皓阳!而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事,都是林皓阳为苌健量身打造的一个局!要想搞清楚这些事,那就要从头说起了…… 在“秦怀远自杀案”的侦查伊始,林皓阳就怀疑专案组的内部出了奸细,当时他确实怀疑过苌健,或者说,他怀疑过很多人、甚至是所有的人!但是随着案件的深入,苌健身上的疑点越来越明显,可是不得不承认:怀疑,也仅仅只是怀疑! 那么,林皓阳是如何确定了苌健的“内鬼”身份呢?在这里,让我们隆重的推出一位“神探级”的英雄人物:臧小东! 众所周知,臧小东伤愈之后急于归队参加行动,而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受林皓阳的指派:秘密调查所有专案组成员!并且,臧小东的秘密调查,得到了初海林的首肯和大力协助!也正因为如此,臧小东感觉无限风光,甚至自诩为“钦差大臣”。 一连几天,“钦差大臣”臧小东在有关部门的配合下,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审查专案组所有成员的社会关系;去电信部门调取了他们的通话清单;到各个银行系统查实了有关人员的账户信息…… 可是接连几天忙活下来,臧小东竟然一无所获!这小子不甘心,他擅自缩小了调查范围,而且缩小的程度令人发指:全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而至于其中的原因,完全是出于臧小东对某位领导干部的“偏爱”! 直白的说,就是……算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苌健平时处处刁难臧小东的大官儿(荆辉),臧小东早就看苌健不顺眼了!这回就算是公报私仇吧,爱咋地咋地! 臧小东抱着苌健的通话清单研究了起来,恩,他还真的从中发现了问题:在办案期间,苌健的手机与一个省城的手机号码,始终保持着频繁的联系!臧小东直接跑去了电信部门,但是得到的答复却是:该号码持有人的所有信息资料,属于绝密等级,滨城市电信部门无权查询! 这事儿如果换做是别人,很可能就此作罢,那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臧小东不是“别人”啊,他反复的研究了那张通话清单,终于在其中的一个“通话时间”上,再次发现了端倪:那是一个苌健拨出的电话,而那个通话时间,让臧小东想起了一件事……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的那天中午,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小会议室里。当时苌健、郭振华、荆辉和臧小东等人都在场;林皓阳通过犯罪侧写、还原了秦怀远自杀当晚的情景,并成功的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宋文明;在经过研究之后,他们决定马上对宋文明进行依法传唤! 那段时间由于刚下过暴雨,而当天又是阴雨天,苌健的“老寒腿”犯了病,所以他就没有一起参加行动。 后面的事情就无需多言了:当行动小组赶到宋文明家中的时候,宋文明刚刚逃离了他所居住的小区! 蹊跷吧?还有更蹊跷的呢!就在那期间,还发生过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插曲:苌健见大家为了办案很辛苦,自己掏腰包到饭店叫了外卖,在刑警队的小会议室请大伙儿吃了一顿午餐!当时臧小东也没客气,上去一顿胡吃海塞,没想到,就在大家准备行动的时候,这小子“直肠子”的毛病犯了,他直接蹿进了厕所,“清理肠胃”去了! 臧小东正在厕所里“蹲坑”呢,又有一个人进了厕所:苌健!可是,人家苌健可不是来“蹲坑”的,人家到厕所,是为了避开其他人、打电话来了! 苌健用手机,对某个人详细的汇报了案子的进展,并请示:“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在打完电话之后,苌健离开了厕所。 通过苌健毕恭毕敬的语气,以及他的汇报内容,臧小东一直以为:苌贱人是在跟初海林通电话!也正因为如此,臧小东在下楼之后,对林皓阳、郭振华和荆辉等人抱怨:“贱人就是贱人!你们刚下楼,苌贱人就偷偷摸摸的跑进厕所,给初局打电话!说是汇报工作,其实就是他妈的在‘抢功’!” 可是现如今,臧小东看着手里那张通话清单上的“通话时间”,他恍然明白了:苌贱人当时根本就不是在对初局长汇报工作,他的通话对象是……那个“神秘号码”的主人! 臧小东马上找到了荆辉,并汇报了自己的重大发现!两个人对那张通话清单又研究了一番,结果,荆辉又发现了一处可疑的“通话时间”:就在林皓阳、郭振华和荆辉准备前往省城、缉拿“八四一三科研所”前保卫科科长姜喜斌的同时,苌健再次与那个“神秘号码”进行了通话…… 两次突袭性质的缉拿、两次蹊跷的失手、两个主要嫌疑人闻风而逃……而在这两次行动的同时,苌健都与这个神秘的号码发生过联系!这说明了什么?很明显了,苌健极有可能就是潜伏在专案组的“内鬼”,而那个省城的“神秘人物”,则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 荆辉带着臧小东,直接回局里向初海林做了汇报。初海林对这一情况十分重视,决定马上安排人员彻查那个“神秘号码”!可是当初海林从荆辉手里接过那张通话清单的时候,他盯着那个“神秘号码”……满面的狐疑。 在一番思忖之后,初海林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他在手机上拨出了那个号码,然后一抬头,疑惑道:“是……是姚副厅长?!” 高高在上的姚副厅长,会有作案嫌疑吗? 无需证实了,因为就在几天之后,罗小天从“碧苑”成功的窃得了两部移动硬盘,林皓阳等人也因此大饱眼福,他们通过其中的一部硬盘,观看了姚副厅长莅临“碧苑”、激情四射的“双人运动表演”…… 第0634章:布陷阱,师爷的阴狠 在初海林得知苌健就是“专案组内鬼”之后,当即就怒不可遏的要“处理”他! 但是林皓阳却劝告初海林:小不忍则乱大谋、牵一发而动全身! 苌健虽然卑贱该死,但是相对于整起案件来说,他只不过就是一枚“毒疮”!像这样的“毒疮”,未及时发现,它就是致命的隐患;一经发现,只要控制好它的“毒性”,它便从此无关痛痒!清理这枚“毒疮”很简单,随时都可以,但是纵观全局,现在还不是处理他的时候。 初海林最终忍下那股怒火,他听取了林皓阳的意见:让苌健继续停职、认真反省! 就在昨天夜里,林皓阳再次向初海林询问:缉捕行动已经全面展开,该如何处置苌健? 初海林咬牙切齿的应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我已经忍了这么久,也到时候收拾他了!” 林皓阳又问道:“那您打算怎么收拾他?” 初海林气呼呼的一挥手,应道:“先抓起来再说!” 林皓阳笑着提醒道:“初局,这恐怕不妥吧?罪名很难成立啊!” “啊?”初海林的鹰眼一闪,疑惑道:“你……你什么意思?” 林皓阳对初海林做了解释和分析:苌健是专案组的“内鬼”,其泄密行为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其泄密的途径也显而易见:苌健将专案组的绝密信息传递给姚副厅长、姚副厅长再将信息传达给李维,或者“复华社”的其他重要成员!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出现了:苌健的泄密对象是谁?是省公安厅的姚副厅长、是滨城市公安局上级部门的主管领导!姚副厅长确实有严重的、性质恶劣的违法犯罪行为,但是苌健呢?他完全可以狡辩:自己完全不知情!而他的泄密行为,也只不过就是有“越级汇报工作”的嫌疑而已! “这不对呀!”初海林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不要站在系统的大方向上考虑问题!从上下级的隶属关系上来看,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别忘了,咱们这是‘专案组’!可姚副厅长他不是专案组的成员,苌健作为‘专案组的主要成员’向‘非专案组人员’透露消息,这本身就违反了相关条例,这就是渎职啊!”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是啊!就像您说的,他只是‘透露’了消息,他只是‘违反了相关条例’!” “恩?他妈的,好像还真是!”初海林恍然大悟,他沮丧的骂了一句,然后鹰眼一转,笑着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接下来,林皓阳将自己筹谋的计划和盘托出,初海林听完后点头应道:“恩,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可是……有什么不同吗?就算苌健会给姚副厅长通风报信,可他还是可以狡辩,他是在‘越级汇报工作’啊!” “当然不一样啦!”林皓阳叫苦道:“哎呀我的头儿,您怎么就没听明白呢?明天上午开会,我直接把姚副厅长挑明在桌面上,催促您调查!那他的身份可就完全不一样啦,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啊!苌健如果敢与‘犯罪嫌疑人’直接联系,这是什么性质?!” “哎呦!”初海林一拍额头,惊喜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说完,他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说道:“行!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一蹴而就、人赃并获,能省去不少的麻烦!那明天早上八点,你准时到局里!”…… 臧小东就站在俩人身边呢,他将这一切听得明明白白,这小子一咧嘴,摇着头唏嘘道:“我操!够狠的!这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也正因为如此,在送林皓阳回家的路上,他说出了那句:“师爷,您这一招可是够绝的!” 今天上午,林皓阳和初海林在专案组的会议上,上演了一出“耿直逼宫”的好戏!而苌健同志也不负众望,完全按照预定的“剧本”,积极地配合了他们的演出! 最后一个问题:苌健明明是要给姚副厅长通风报信,可他为什么把电话打给初海林了呢?是鬼使神差、阴差阳错?还是情急之下看花了眼?非也非也! 早上,苌健接到了专案组的短信通知:专案组成员,顶楼小会议开会!看到这则信息后,苌健暗自窃喜:能参加专案组的会议,这说明了什么?自己的“停职反省”结束了,这是要“官复原职”的节奏啊! 苌健到了单位之后,本打算先去办公室,可是警务大厅的执勤刑警却通知他:初局有安排,专案组人员直接去顶楼会议室! 初海林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答案很简单:平时的早上,刑警队的走廊那可是全局最热闹的地方!可今天呢?如果苌健去一趟办公室,他就会发现,今天的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为了不引起苌健的警觉,初海林对在一楼执勤的几个刑警下令:见到苌大,让他直接坐电梯上顶楼开会! 苌健不疑有他,急火火的上了顶楼,并按照惯例交出了自己的手机,进入了小会议室!恰逢他的老熟人秦云峰也在,于是两个人便聊了起来。 八点整,初海林宣布开会!而就在这个时候,臧小东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了会场,他干吗去了?这小子从执勤刑警那里取出了苌健的手机,将手机通讯录里“姚厅长”的号码,换成了初海林的手机号。 会议上,初海林宣布:昨晚的抓捕任务圆满完成,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突击对到案人员的预审!苌健心知不妙:预审?如果有人招供,口供里牵连到姚副厅长,那自己也就完啦!他必须尽快联系姚副厅长,让他早作打算!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接下来,省政法委的杨科长当面逼问初海林:何时展开对姚副厅长的调查?一语出口、震惊四座,苌健更是在心里连连叫苦!不幸中的万幸,初海林似乎对姚副厅长的领导身份有所顾忌,当场做了敷衍。 会议刚刚结束,苌健就急三火四的赶回了办公室,然后迫不及待的要联系他的姚副厅长,岂料…… 苌健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姚副厅长已经在六个小时前,也就是当天凌晨的三点钟,在省城自己的家中被捕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逮捕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哼,还真有比“副厅长”官儿大的!省政法委书记林向东坐镇上海,亲自对省厅刑警总队队长丁国良密电下令:秘密缉拿省公安厅副厅长姚某人! 丁国良?还有人记得他吗?没错,就是他!他是林皓阳的好战友,五年前,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搭档! 面对失魂落魄、瘫软如泥的苌健,要说心情最无比美好的人……那肯定就是荆辉和臧小东了!此时,他们是满脸的小人得志啊! 荆辉闲庭信步的走到了苌健的面前,幸灾乐祸的嬉笑道:“苌贱人,趴地上干吗呢?你他妈也有今天啊?”这可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苌健的昵称!那感觉……啧啧,解恨! 说话间,荆辉从腰里掏出一副雪亮的手铐。可是他拿着手铐微微一怔,却没有下手,他叱骂道:“呸!铐你,老子都嫌脏了手!”说罢,他将手铐递给了在一旁奸笑的臧小东,吩咐道:“你来!” “啊?”猝不及防的臧小东收起了笑脸,他叫苦道:“大官儿,就您嫌脏手啊?我也……”说着,他扭头朝身边的人群望去。 董超忍着笑,他模仿着罗小天的口吻、说出了那句罗小天曾说过的名言:“哎哎哎,瞅什么呢?这屋里就数你的官儿最小,你还瞎踅摸什么呢?赶紧的吧!” “噗!嗤嗤……”这么严肃的场合,竟然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第0635章:心酸,亲同学的刁难 面如死灰的苌健已经被临时调派来的刑警铐走了,这个昔日的执法者,如今变成了阶下囚,等待他的将是审讯和法律的制裁。 这个“普法”场面太过生动,众人皆是唏嘘不已。初海林上前招呼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回去干好自己的活儿!如果有人真舍不得,那就跟着他一起去!” 大伙儿一阵哄笑,互相寒暄着告别,便各自忙碌去了。 走廊里剩的人不多了,林皓阳凑到初海林的身边,寒暄道:“初局,那您忙吧,我也先回去了,有事儿您就招呼,我随时待命!” 初海林低头思忖了一下,点头应道:“恩,也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他嘱咐道:“电话开机,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与初海林道别之后,林皓阳朝楼梯走去,刚走到楼梯的拐角,臧小东鬼鬼祟祟的出现了。林皓阳朝臧小东的身后瞄了两眼,没发现其他人,他惊讶道:“恩?你小子怎么还在这儿呢?” 臧小东嬉笑着应道:“您不是没开车嘛!大官儿让我送您回家!” “不用不用!”林皓阳婉拒道:“今天你们的人手不够,赶快忙你的去!我出门拦辆出租车就行,很方便的!”说完,他挥手驱赶,催促道:“走走走!” 见林皓阳的态度坚决,臧小东很为难的应道:“那……师爷,那我就回去啦?” “赶紧走!”林皓阳又提醒道:“哦对了,跟你家大官儿和你师叔说一声,晚上回家吃饭!” 臧小东回头招呼道:“恩,知道了!师爷您慢走!”他这声怪异的称呼,令周围几个匆匆路过的刑警惊愕的回眸…… 走出市局的办公大楼,林皓阳很畅快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正准备走下台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招呼:“杨科长,请留步!” 林皓阳侧目一看,一个人正朝他走了过来,是他的亲同学:秦云峰。林皓阳笑脸迎了上去,一伸手,寒暄道:“您好秦局,怎么?你们没有预审任务?” 秦云峰与林皓阳一握手,应道:“哦,我们不参与预审的工作,抓捕行动已经结束,我马上要带队回莱县了!”林皓阳恍然大悟的一点头,秦云峰递上了一支香烟,商量道:“杨科长,能借一步说话吗?” 林皓阳接过了香烟,两个人来到了市局大院停车场的树荫下,见秦云峰低头踌躇着,林皓阳试探着问道:“秦局,您……您有事儿?” 秦云峰尴尬的笑了笑,问道:“杨科长,您……您是滨城人吧?”林皓阳点头称是,秦云峰又问道:“您父母都在滨城?” 林皓阳应道:“是,都在!”此时,林皓阳已经明白他的亲同学想问些什么,可他还是佯装疑惑的问道:“秦局,您为什么要问这些?” 秦云峰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昨天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感觉您特别象一个人!” 林皓阳自嘲道:“是吗?我这人就长了一张大众脸,没办法!” 秦云峰笑着质疑道:“杨科长,您的这个解释不合常理,也太匆忙了!首先,您没有一张大众脸,说实话,您很帅!其次,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您应该先问一下,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是……”秦云峰一声叹息,笑着说道:“您让我觉得,您更像他了!”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说道:“哦,那我明白了!那您的那位朋友,一定是一位长得很帅,而且思维方式异常的人,是这样吗?” 秦云峰眉头一簇,反问道:“我说过他是我的朋友吗?” “啊?”林皓阳一怔:这家伙还和从前一样,不好对付啊! 秦云峰爽朗的一笑,说道:“您别介意,我只是开个玩笑!是,他是我的兄弟,最好的兄弟!而且他很帅,在我眼里,他一直是最帅的男人!” 林皓阳一点头,又问道:“那……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我是不是应该问:您的那位朋友……哦不,兄弟!他现在……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秦云峰黯然神伤的说道:“他……他不在了!” 林皓阳赶忙道歉:“哦,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 “不不,是我提到了这个话题,您没必要道歉!”此时的秦云峰已经红了眼圈儿,他很和善的望着林皓阳,叹息道:“您真的很像他,难道……真的没有人跟您说起过吗?” “没有!”林皓阳尴尬的笑着,他摇着头应道:“您是第一个说我象某个人的人!” 秦云峰默默地点着头,他打量着林皓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皓阳在他的目光中有些无所适从。恰在这时,林皓阳的电话响了,这电话来的太是时候了!林皓阳拿出电话寒暄道:“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是荆辉打来了的!林皓阳接起了电话,低声问道:“哎,辉子,什么事儿?” “没事儿!”荆辉嬉笑着说道:“头儿,您千万别抬头,否则就露馅儿啦!我在楼上呢,我看见您了!怎么样?您的那位老同学没为难您吧?” 林皓阳很严肃的看了一下手表,应道:“好的好的,可是暂时我这里……恐怕……” “哈哈……”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坏笑,荆辉说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您……再跟他聊五块钱儿的?” 林皓阳很为难的应道:“那好吧,就这样,我……我争取十五分钟赶过去!”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林皓阳对秦云峰很歉意的一笑:“秦局,真不好意思,我那边出了一点紧急状况,您看……” 秦云峰赶忙应道:“哦,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是我占用了您的宝贵时间,既然有事儿,那您就去忙!”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笑着问道:“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啊?” 秦云峰哈哈一笑,两个人互相留下了手机号码,秦云峰伸手寒暄道:“好了兄弟,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 林皓阳与秦云峰一握手,笑着应道:“恩,后会有期!” 可是林皓阳转身刚走出不远,秦云峰在他身后招呼道:“杨科长,这里有三处不合理:首先,您不应该是林书记手下的兵;其次,现在您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说的那个人,他们不可能不问出和我相同的问题;最后,如果您是滨城人,您不应该不知道林皓阳!” 林皓阳回头苦涩的一笑,他挥手招呼道:“兄弟,后会有期,下次见面再聊!” 拖着不太灵便的脚步,林皓阳匆匆逃离了市局。走在市局围墙外的步行道上,他很警惕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没人跟上来,他安全了! 几辆出租车从身边经过,可林皓阳视而不见,天气不错,他想一个人走走。回味着刚才与亲同学会面的情景,林皓阳的心里五味杂陈…… “嗡嗡……”林皓阳刚走到街口的拐角处,手机在他的口袋里发出了震动的蜂鸣:有信息!难道又是荆辉那小子发来的?林皓阳摸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而且号码前还带着“国际号码”的前缀,信息的内容是一个地址:广东省某某市某某区某某宾馆! 林皓阳不禁蹙起了眉头:这是谁啊?难道是有人发错了信息?…… 第0636章:陌生短信,莫名送礼 林皓阳正盯着电话里的那条信息迟疑着,就在这时,电话在他的手里一阵震动:又来了一条信息。 发信人还是刚才的那个号码,信息的内容貌似是上一条信息的“图文补充”:那是一张广东省某市的“局域行政地图”,而那个明显的坐标点,正是上条信息中所提及的“某某宾馆”! 林皓阳犹豫着:要不要回一个信息?或者干脆回电话,查询一下对方的身份……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又一条信息来了。这是一条文字信息,内容是:少爷,临别之前再送你一份小礼物,你就笑纳了吧!四个人,不谢!落款是:你的活雷锋兄弟! 对方竟然称呼自己为“少爷”?那这个人是……林皓阳的心里一阵悸动:难道是范锦阳?称呼自己为“少爷”的人,恐怕除了范锦阳也没有别人了!假如这些信息的发信人真的是他,那么无疑,这肯定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广东某地的宾馆?小礼物?四个人?……林皓阳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事不宜迟,林皓阳正准备给荆辉去电话,没想到,他的电话竟然响了,而且来电话的人正是荆辉。 隔着电话,林皓阳都能想象的到荆辉那副得意洋洋又嬉皮笑脸的尊荣:“哈哈……怎么样头儿,我的电话及时吧?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怎么样?助您逃离虎口了吧?” “谢谢谢谢!”林皓阳笑着道了谢,他问道:“辉子,先不说这些,你今天上午没有预审任务吧?” “没有没有!我……”荆辉压低了声音说道:“昨晚的抓捕行动,那份名单里走漏了几个人,今天我和老郭负责剩下的搜捕工作,人员刚刚集结完毕,正准备出发呢!” “太好了!”林皓阳吩咐道:“辉子,我刚接到了几条信息,可能对你目前的工作有帮助,你稍等,我转发给你,你马上去查一下!” “行行行!”荆辉应了一声,他问道:“哎,头儿,是谁给您的信息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这你就别管了!不过可以给你透露一点,这个人是咱们的兄弟,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猜到!” 荆辉很兴奋的应道:“哈!让您这么一说,我估计连小东都知道是谁了!” 旁边传来了臧小东的抱怨:“大官儿,您这是啥意思?您干脆就直说,连猪都知道不就完啦!” 荆辉很不屑的嘲讽道:“快闭嘴吧,人家猪还不愿意呢!再说了,我也没有侮辱小动物的习惯啊!” 林皓阳笑着嗔怪道:“好啦好啦!你们就别斗嘴了,赶紧去干活儿!哦对了……”林皓阳又提醒道:“辉子,我把那个来信息的号码也传给你,你帮我查一下,不过要注意保密!” 荆辉应道:“行,没问题,这事儿就交给小东了,他最近经常跑电信公司,熟门熟路!” 臧小东在一旁忿忿的嚷道:“干嘛就交给我啊?您让猪去得了!” “哈哈……”…… 挂断电话,给荆辉转发了信息之后,林皓阳的犹豫症又犯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最终还是拨打了那个陌生的号码,如他所料:那电话已经关机了!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林皓阳钻进了车里,对司机吩咐道:“师傅,劳驾,所城里!” 出租司机在扣下计价器的同时,回头朝公安局的大门瞄了一眼,他很小心的问道:“老板,您刚从那里面出来?” “啊?”林皓阳一怔,他也回头看了一眼,应道:“哦……不!不是,我只是从这里路过!” “哦……”司机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突然,他紧张兮兮的问道:“老板,您听说了吗?昨晚公安局抓了不少人,好像是出大事儿了!” 林皓阳佯装惊讶的应道:“哦?是吗?没有,没听说过!” 司机面露得意之色,炫耀道:“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消息绝对可靠!” 林皓阳很警觉的问道:“你的那个朋友……他在公安局工作?” 司机的回答让林皓阳一阵汗颜:“不,不是!他是这辆车的夜班司机!”说完,司机解释道:“昨天后半夜,这家伙跟着一辆警车跑了大半宿,连车份儿钱都没挣出来呢!”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哎,这些热心市民的好奇心,还真不是盖的!为了凑热闹、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们连本职工作都不要了…… 回到了“所城里”,林皓阳下车的时候看到罗小天的车离开了停车场,他不禁纳闷儿:那小子不是说白天不出门的吗?他这是要去那儿啊? 推开院门,林皓阳刚走进院子,林小阳和小伟就呼号着冲了过来,林小阳的嘴里大叫着:“我爸爸也回来啦!爸爸,你今天是第二名!” 林皓阳弯腰一把抱起了儿子,在那张粉嫩的小脸上狠狠地一啄,问道:“我怎么成第二名啦?还有谁回来了?” 小伟抢着回答道:“是我妈妈,她第一名!” 林小阳很惋惜的摇着头,叹息道:“哎!爸爸,你就差五分钟,要不然你就是第一名了!” 林皓阳苦着脸,对此表示很遗憾……听到了院子里的声响,袁媛和曲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林皓阳和母亲打过了招呼,对曲华问道:“曲姐,咱局里都快开锅了,人家都在忙着呢,您怎么偷着跑回来啦?” 曲华笑着说道:“他们忙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儿啊?我们技术部的人又不会审讯!正好,小田不能请假,我回来陪林妈伺候这些小的!” “恩!”林皓阳点头应道:“这倒也是!” 曲华凑上前,对林小阳吩咐道:“小阳,爸爸的腿上有伤,别让爸爸总抱着你,快下来!” 林小阳做了个很难为情的鬼脸,依依不舍的从爸爸的怀里跳了下来,林皓阳笑着说道:“没事儿,他又不重!” “什么就没事儿!”曲华冷着脸吩咐道:“你,赶紧进屋等着,我马上给你换药!” 林皓阳朝儿子做了个鬼脸,灰溜溜朝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前,他回头问道:“哦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小天的车出去了,他去哪儿啦?” 曲华应道:“哦,他去医院了……” 小伟举着手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叔叔到医院接阿姨去了!” “不是阿姨!是冰冰妈妈!”林小阳也学着小伟的样子,举着手嚷道:“小天爸爸到医院接冰冰妈妈去了,让她回来做披萨!” 曲华苦笑着抱怨道:“哎,家里有这么两个小东西,全家人都跟着忙活!你说从前的那些人家,一家五六个孩子,那日子还咋过呀?” 袁媛在一旁劝说道:“这有什么呀!其实一个是忙、两个也是忙,不管几个都要忙活,孩子多了多热闹啊!想当初你林叔叔就想让我再生一个,可那时候工作忙,我就没答应!现在想想,我可后悔了,要是皓阳能有个弟弟、妹妹,多好啊!” 林皓阳乐呵呵的应道:“那是因为我从小就懂事、省心!再说了,你和我爸当时都那么忙,也没怎么管我呀!我小时候有一半的时间,都是住在人家秦伯伯家……” 是秦伯伯吗?林皓阳的话没有说完,他也不敢说完……院子里徒然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林皓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尴尬而苦涩的一笑,转身逃进了房间。 回到了房间,林皓阳懊丧不已:妈妈的状态刚好了一些,为什么自己偏偏在这时候提到秦伯伯呢?! 因为一会儿要给伤口换药,林皓阳换上了一条宽松的沙滩裤,裤子刚换好,他的电话响了。拿起电话一看,是荆辉打来的:难道那边有消息了?…… 第0637章:范哥脱险,室内野营 电话接通,荆辉说道:“头儿,那个号码基本不用查,注册地是香港!至于其他的信息,还用查吗?” 林皓阳很欣慰的一笑:荆辉这小子很了解自己啊!香港?那说明范锦阳已经安全脱身了!他点头应道:“恩,那就别查了!你现在干吗呢?” 荆辉回答道:“继续搜捕啊!我刚从初局办公室出来!” 林皓阳明白:跨省办案,需要协调当地的兄弟单位,荆辉必须向初海林请示!于是他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放心吧,那个号码我没给初局!”荆辉应道:“我说是您提供的线索,初局很重视,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把事儿安排好了!” “恩,那你去忙吧!”林皓阳又提醒了一句:“对了,晚上叫上超子和小东,来家吃饭!” 荆辉乐呵呵的应道:“明白明白,海鲜披萨!赶上运气好,还能整两杯!”林皓阳笑着刚要挂上电话,手机里却又传来了荆辉的声音:“哎,头儿,等等等等!” 林皓阳将电话重新放到耳边,问道:“还有事儿?” 荆辉应道:“头儿,孔家滩沙发厂里的另外两具尸体,找到主儿了!” “哦?”林皓阳眉头一簇,问道:“是什么人?” 荆辉奸笑着应道:“大罗马健身会馆的两个健身教练!” 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如此说来,谋杀王义波的凶手找到了,可他们已经死了…… 刚挂上电话,林皓阳就听到了曲华在门外叫苦:“我要给你爸爸换药,你们跟着来干什么?小伟,带着弟弟到院子里玩儿去!” 然后就是林小阳拖腔拉调、死乞白赖的声音:“曲姨,你就让我们看看吧!我们就看看,我们不说话!” 小伟也附和道:“妈妈,就让我们看看吧……” 林皓阳笑着走出房间,替两个孩子求情道:“就是,曲姐,就让他们看看呗,又看不坏!” 曲华很无奈的一声叹息,招呼道:“那都进去吧,自己搬小凳子坐在床边!都老实点儿,谁不听话,马上赶出去!” 俩小子见得到了许可,一转身,跑到院子里每人端起一个小板凳,然后“刺溜”一声蹿进了房间,曲华拿着药箱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走了进来。 两位观众在床边表情肃穆、正襟危坐,等待节目开始!作为节目的主角,林皓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林皓阳上了床,曲华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了绷带,她清理了一下那些已经凝固的白药粉,又观察了一下伤口,点头说道:“恩,还不错!” 俩小子一听这话不淡定了,纷纷离开座位,两颗小脑袋凑到床边…… “哇啊!”在一个惊悚的对视之后,小伟咧着嘴说道:“太厉害了,象个拉链!” 林小阳反驳道:“不对,象条大蚯蚓!” 小伟又提出了反驳:“这个有脚呢,蚯蚓没有脚,这更像千足虫!”“不对不对,象蜈蚣!”…… 面对两个小子的品头论足,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 林小阳仰着小脑袋,很心疼的问道:“爸爸,疼吗?” “不疼!”林皓阳应道。 林小阳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爸爸,你真棒!”说完,他又问道:“爸爸,你这是怎么弄的呀?” “这个……”林皓阳有些为难:该怎么跟儿子解释呢? 曲华板着脸,气呼呼的说道:“还能是怎么弄的?不听大人的话,到处疯跑!这回怎么样?摔着了吧?下回还敢不敢了?” 这个黑锅背的有些冤枉,不过为了教育孩子,林皓阳也只能做这个“反面教材”了!他哭丧着脸应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曲华瞄了林皓阳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小阳又向前凑了凑,商量道:“爸爸,我能摸一下吗?” 林皓阳很豪爽的应道:“行,摸吧!” “不行!”曲华急了:“摸什么摸呀?这有什么好摸的!赶快回去坐好!” 林皓阳劝说道:“曲姐,就让他摸一下吧,真实感受、加深印象嘛!” 曲华忍着笑吩咐道:“那行!你们俩,一个一个来,轻一点啊!每人只准摸一下!” 俩小子摸完了林皓阳的伤口,还煞有介事的打了个冷战。 曲华问道:“都摸完了?”俩小子带着一脸的惊悚,点了点头。曲华吩咐道:“好了,排好队!出去找奶奶,洗手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曲华给林皓阳重新上了药,然后又做了包扎,临走的时候嘱咐道:“你在屋里好好躺着,一会儿吃饭我来喊你!” 林皓阳在屋里刚躺一会儿,罗小天和韩冰回来了,听院子里的吵闹,好像他们买回了不少的东西。 罗小天走进了房间,问候道:“老大,回来这么早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恩,我回来的时候你刚走,把冰冰接回来了?” 罗小天换着衣服,应道:“恩,回来了!顺路去了一趟市场,害的我顶着一张破脸,在市场里丢了一圈儿的人!” 林皓阳哈哈一笑,问道:“哎,看见方丽婷了?他的情况怎么样?” 罗小天应道:“挺好的,基本没什么事儿了!可就是天天抹眼泪!” 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不是康复的不错嘛,她还哭什么?” 罗小天乐呵呵的解释道:“哎,动手术的时候不是把头发剃光了嘛,她嫌头发长得太慢,没脸见人!” “嗤!”林皓阳很不屑的说道:“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还他妈哭头发!” “就是!”罗小天指着自己的脸,嚷道:“瞅瞅,我都这样儿了,我哭过吗?” 林皓阳忍着笑点了点头,这时候,林小阳突然冲进了房间,高喊道:“爸爸、小天爸爸,奶奶让你们过去吃饭!”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曲华又开始发号施令了:“你们两个,过来坐好!”俩小家伙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旁,洗耳恭听。 曲华看了一下时间,冷着脸说道:“过去看半个小时动画片,然后马上睡午觉,听到没有?”俩小家伙点了点头,曲华威胁道:“谁要是不听话,晚睡一分钟,晚上就没有披萨!明白吗?” “知道了!”俩小家伙很乖巧的应道,林小阳举着手商量道:“曲姨,我们想睡爸爸屋,可以吗?” “不行!”曲华断然否决道:“你爸爸屋里的空调太凉了,容易感冒!” 林小阳很不情愿的一瘪嘴,可怜巴巴的看向了林皓阳。 见儿子向自己求救,林皓阳也有些于心不忍,他正要开口,罗小天在一旁嚷道:“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那没关系啊,这问题我来解决!”说着,他一挥手,招呼道:“两个小子,跟我走!” 两个小家伙跟着罗小天,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了餐厅。曲华扭头望着林皓阳,问道:“他干吗去了?” 林皓阳摇着头应道:“我哪儿知道啊!走,看看去!” 哎!要说哄孩子,那绝对是罗小天的强项!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孩子!您猜怎么着?罗小天竟然挪走了林皓阳房间里的茶几,在地上支起了他的野营帐篷! 这可把两个小家伙高兴坏了,动画片也不看了,直接钻进了帐篷,嘻嘻哈哈的滚作一团。曲华不得不再次发出了警告:“自己看着时间啊,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来检查,如果发现有人不睡觉,哼!晚上的披萨就不要考虑了!” 根本不用半个小时,帐篷里很快就没了声音,林皓阳揭开帐篷的帘门一看,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熟了…… 第0638章:笑纳厚礼,律师来电 见孩子们都睡着了,林皓阳拿着手机到了院子里,给田玉洁去了一个电话。 田玉洁在电话里告诉林皓阳:她们上午就赶到了武警黄金支队疗养院,然后分组提审到案的女嫌疑人;目前她们组已经完成了一轮审讯,正在吃午饭;下午还有提审任务,如果能按照计划进行,晚饭前应该可以按时回家……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和罗小天在院子里抽了一支烟,俩人正准备回屋休息,荆辉的电话又来了。 荆辉的声音亢奋的就像打了鸡血:“头儿,一个没跑,全逮住了,四个!” 林皓阳很明白荆辉说的是什么,可他还想了解的更清楚一点,于是他应道:“你激动个屁啊!到底怎么回事儿,说仔细点儿!” 荆辉对他道明了原委:上午,荆辉将相关的信息向初海林汇报之后,初海林马上联系了广东省警方;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初海林担心自己的“力度”不够,于是他又联系了省政法委书记林向东;林向东又在第一时间,亲自联系广东省政法委…… 广东省警方不敢怠慢,迅速出警控制了可能涉案的那所宾馆,并排查了入住该宾馆的旅客以及工作人员;在此期间,他们擒获了七名利用伪造身份入住的旅客;经过甄别和比对,发现其中的四个人正是滨城警方正在通缉的犯罪嫌疑人;而这四个人,恰恰又是滨城“复华社”魁首李维的得力干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在心里对范锦阳表达了感激:范哥,感谢你的小礼物,我已经“笑纳了”!虽然你说过“不谢”,可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你! 荆辉在电话里兴奋的嚷道:“这四个孙子一到案,咱们的抓捕行动可就完美多了!” 林皓阳笑着问道:“怎么,还有漏网的?” 荆辉很惋惜的叹息道:“哎,别提了,乔秉文和他手下的几只鸟不见了!乔秉文……”荆辉解释道:“头儿,您还记得那个人吧?他是‘利丰置业有限公司’的副总,我们怀疑他是这起案子幕后的二号人物!” 林皓阳很含糊的应道:“哦,我好像听你说起过这个人,怎么样,有线索吗?” “没有!”荆辉信心十足的说道:“不过没关系,现在他们被全国通缉,逮住他们是早晚的事儿,跑不了!” 跑不了?人家已经跑了!林皓阳笑了笑,又问道:“哎,知道我爸现在在什么地方吗?他还在上海?” 荆辉摇头应道:“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初局跟您家老爷子一直在联系呢,要不……我过去问问?” “得得得!”林皓阳阻止道:“你问?那他妈还不如我自己问呢!” 荆辉“嘿嘿”一笑,应道:“恩,那倒也是!行了头儿,情况就这些,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忙去啦?” “等一下,还有个事儿!”林皓阳问道:“哎,那个蔡芳怎么样了?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她!” 荆辉又是“嘿嘿”一笑,他压低声音说道:“昨晚逮住她之后,超子擅自做主、违抗‘军令’,直接把她送到治安大队您小舅子(苏晓茂)那里去了!”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头儿,我已经让小东过去了!那个贱胚子这回死定了!” “恩!”林皓阳嘱咐道:“你告诉小东,在提审前期可以先接触一下蔡芳,多给她一些压力和暗示!正式提审期间,一定要注意审讯技巧,千万不要刑讯逼供!最好能全程录像,把口供坐实了,争取能一步到位把她坐死!防止她今后翻供!” 荆辉嬉笑着应道:“您就放心吧头儿!臧小东的歪门邪道多着呢,他做这种事儿十拿九稳!那小子的‘龌龊’能力,仅次于您啊!” 林皓阳很欣慰的笑了笑,突然,他感觉荆辉的话里有问题,于是他骂道:“恩?你他妈这是话里有话呀!什么叫‘歪门邪道’?什么是‘龌龊’?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对待不同的人物特性,要采用不同的应对策略,这是刑侦技巧,你他妈懂不懂?!” “好好好!”荆辉很不服气的讨饶道:“没办法,谁的官儿大谁有理,我说不过您!我就当是在上课了,行吧?嘿嘿……那行,头儿,那我可就忙去啦?” 林皓阳笑着应道:“滚吧!”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回到房间后上了床,和罗小天闲聊着,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林皓阳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太阳透过窗户暖暖的照在身上、院子里是罗小天和林小阳、小伟嬉闹的声音、厨房里隐约传来了炒勺碰炒锅的《烹饪奏鸣曲》……林皓阳觉得这一切都太美好了,他很享受,所以他打算赖在床上再享受一会儿…… 天不遂人愿啊!林皓阳的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拿起电话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电话一听,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您是杨先生吗?”声音醇厚,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是,我是。”林皓阳躺在那里懒洋洋的应道:“请问您是……” 对方很恭敬的做了自我介绍:“哦,您好杨先生,我是北京某某某律师事务所的邱正毅,也是袁方先生在国内事物的代理律师!” “哦……”林皓阳一个机灵翻身坐起,他匆忙应道:“您好邱律师!”是个律师,难怪人家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那么……那么郑重其事! 邱正毅很客气的寒暄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 林皓阳略显尴尬的应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已经起来了,邱律师,有事儿您说!” 邱正毅笑着说道:“看资料我比您要痴长几岁,为了让更方便咱们的交流,我妄自尊大,您就叫我邱大哥吧,我称呼您杨老弟,怎么样?” “行,邱大哥!”林皓阳拘谨的问道:“您找我……是为了……” 为了谁?为了舅舅的事儿?很显然,既然对方是舅舅的代理律师,那人家肯定是代表舅舅跟自己联系的!可是林皓阳又不能确定对方的意图,所以他也不能暴露自己的“外甥身份”,如此一来,这谈话该怎么进行下去? 邱正毅朗声说道:“是这样的杨老弟,袁方先生交给我几份文件资料和法律文书,这些书面材料具有相当的法律效力,所以需要您亲自签署一下……” 不待对方说完,林皓阳就应道:“哦,可以可以!不过……请问,那是些什么文件啊?需要我去北京吗?” 邱正毅笑着说道:“不用您亲自来,我已经订好了明天飞往滨城的机票!不过……”他寒暄道:“杨老弟,您知道,我对滨城不太熟悉,所以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希望……” “那没问题!”林皓阳应道:“我去机场接您!邱大哥,您的航班几点到滨城?” 邱正毅很欣慰的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辛苦您了!我预计的到达时间是中午十一点,那咱们就……明天滨城见?”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邱大哥,我舅……哦,袁先生交给您的那些文件,您方便提前对我透露一下吗?” “可以可以!”邱正毅说道:“资料很多,文件内容的涉及面也很广,但大多数都是与财产赠予、继承有关的法律文书!还有几份……哦,是几个基金项目的转让合同!” 说完,邱正毅笑着解释道:“这些东西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很复杂,但是具体操作起来很简单的!您只需要了解相关的条款,然后签字就可以生效!当然了,您也可以在当地联系一个您比较信任的律师,让他来给您提供参考意见!” 林皓阳懵了:财产赠予和财产继承?还有基金转让?舅舅这是要做什么?…… 第0639章:巧审蔡芳,证死主谋 见林皓阳一直没有回应,邱正毅试探着问道:“杨老弟,您还在听吗?” 林皓阳猛地回过神儿来,他仓促的应道:“哦,我在我在,您说!” 邱正毅笑着说道:“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如果您也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咱们就明天见?” 林皓阳慌张的应道:“哦,好的好的,明天见,明天见!” 电话已经挂上了,林皓阳拿着手机倚靠着床头,歪倒在那里怔怔的出神儿: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怎么会这样? 范锦阳曾经对林皓阳说过:舅舅让范锦阳再为他争取两天的时间,他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原来,他要处理的竟是这些事情! 自责!林皓阳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是的,他错怪了舅舅,因为范锦阳还说过:舅舅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参与“复华社”的事情!显然,近期滨城所发生的这一切,与舅舅无关,舅舅也无需承担罪责!可舅舅竟然为了满足外甥的刁难,他回来了…… 可是林皓阳始终想不明白:舅舅为什么要回来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了解舅舅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在滨城也许只有李维,可李维已经死了呀! 目前警方所掌握的资料,根本没有涉及到舅舅!他完全可以在海外继续享受自己的生活,或者偶尔回到国内,继续做令万众敬仰的导师、学者,可是他为什么要回来投案自首呢?范锦阳对林皓阳说过:“先生是为你回来的!”可林皓阳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舅舅那么聪明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值得吗?…… 百思不得其解!林皓阳还倒在床上懵逼,罗小天蹿进了房间,惊讶道:“吆,老大,您醒啦?” 林皓阳胡乱的应道:“哦,是。” “恩?”罗小天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惊奇的问道:“老大,您的状态不对呀,怎么啦?” 林皓阳摆着手敷衍道:“没事儿,可能是没睡好吧!” 罗小天是何许人也?林皓阳刚才一摆手,他看到了林皓阳手里的手机,于是他眼睛一眯,问道:“有人给您打电话啦?” 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这个“人精”,林皓阳对罗小天讲出了刚才自己与律师的通话内容…… 罗小天听完后,转着眼珠子煞有介事的思忖了一番,他问道:“老大,咱舅他……他身体怎么样?” 林皓阳讪笑着一摆手,应道:“跟那个没关系!” 罗小天苦着脸自语道:“可我怎么总觉得……那些东西……好像跟遗嘱差不多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这么早就未雨绸缪啊?” 林皓阳点着头叹息道:“说实话,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摆着手说道:“算了,不去想了,有些事儿你不知道,等有时间我再说给你听吧。” 罗小天的好奇心又发作了:“别呀老大,我现在就有时间,正好您也不忙!来来来,说来听听!” 林皓阳暗暗叫苦:都怪自己嘴欠,他真想朝自己的嘴上来一巴掌! 万幸,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林小阳冲进了屋里,急火火的叫嚷道:“小天爸爸,你怎么还没找到打气筒啊?”一扭头他看到了林皓阳,小家伙直接扑了上来:“爸爸,你跟我们一起玩儿吧!” 林皓阳抱起了儿子,问道:“你们找打气筒干吗?” 林小阳伸长了两条胳膊,很神气的回答道:“小天爸爸给我们搬出来一个好大的气垫儿,他说晚上让我和小伟哥哥睡帐篷里,下面垫上那个大气垫儿!可是那个气垫儿是瘪的,所以就……” “行了行了,我听明白了!”林皓阳抱着儿子下了床,嚷道:“走,咱们看看去!” 罗小天找来了电动充气泵,给那个大号的气垫儿充满了气。林皓阳和罗小天陪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嬉闹着,功臣们陆续回来了…… 田玉洁是第一名!刚进院门林小阳就扑了上去,张牙舞爪的一顿撒娇。田玉洁抱起儿子,进行了例常的询问:在家有没有听话呀?有没有惹奶奶生气啊?和小伟哥哥玩儿的好不好?…… 林皓阳上前接过田玉洁的包,问道:“进展怎么样?” 田玉洁抿嘴一笑,回答了两个字:“保密!” 林皓阳讪笑着应道:“哼,原则性还挺强!你别忘了,我可是专案组的副组长!” 郭振华和董超是一起回来的,几个女人将饭菜端进餐厅的时候,荆辉和臧小东也回来了…… 晚宴是一如既往的丰盛,每个人都很满意:林小阳和小伟系着小围巾,“左叉右刀”的趴在桌边,盯着那盘刚出烤箱的披萨,望眼欲穿;桌上的菜肴琳琅满目,全都是下酒的好菜;袁媛奶奶开恩,允许某几位人今晚喝一点酒! 没想到,一向喝酒最积极的荆辉却在这时候客气上了:“别别别,你们喝,我们几个就算了!今晚八点,还要连夜干活儿呢!” 董超也附和道:“对,局里今晚加夜班!”说完,他对郭振华说道:“姐夫,您今晚没事儿,您陪我们头儿来一点吧!” 郭振华朝林皓阳看了过来,林皓阳一挥手,嚷道:“算了算了,人少喝酒也没意思,那就都别喝了,吃饭吃饭!”曲华响应道:“就是!你们就三个人能喝酒,还有两个是病号,喝什么喝呀!” 开饭!小阳和小伟每人分得了一大块披萨,俩小子吃的满嘴流油,朝韩冰直竖大拇指!袁媛乐呵呵的说道:“这么好吃啊?那行,以后奶奶也学着做!” “不行不行!”林小阳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有冰冰妈妈做的最好吃,小天爸爸买的那个披萨烤箱,咱们家没有,连我妈妈都不会用!” 得到了小朋友的夸赞,韩冰自然是喜不自胜:“行!以后只要想吃了,我就给你们做!” 田玉洁马上做了补充说明:“每周最多吃一次!” 大伙儿吃着饭,林皓阳问道:“哎,小东,你那边搞完了吗?情况怎么样?” 臧小东一声冷笑,轻描淡写的说道:“还行吧,材料我已经交给大官儿了,我琢磨着……就算法官一时心软,那死妮子十年八年也出不来!” 曲华瞪了臧小东一眼,警告道:“哎,好好说话,有孩子在这儿呢!” 臧小东很虚心的接受了批评,田玉洁问道:“吆,是个女的?谁啊?” 荆辉一摆手,说道:“我们说的这个人不在武警疗养院,在治安大队关着呢!是冰冰她们单位的‘招待系’主任!” 韩冰一愣,惊喜的问道:“啊?蔡……蔡芳被抓起来了?” 罗小天得意洋洋的应道:“不抓她抓谁?敢欺负我媳妇儿,那还跑得了!” 荆辉夸赞道:“头儿,我说什么来着?小东今天这活儿做的绝对漂亮,有一个环节我都没想到,他愣是给办利索了!” 林皓阳的眉头一蹙,问道:“什么环节?” 荆辉推了臧小东一把,吩咐道:“哎,你自己说!” 臧小东很夸张的谦虚道:“各位前辈都在这儿呢,我这点小事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行!我帮你说!”荆辉说道:“小东在去治安大队提审蔡芳之前,先去看守所提审了那三个袭击方丽婷的人!哦对了,其中的一个你们见过,就是到咱家恐吓冰冰的那小子!要说起来,那小子也算是栽在小天的手里了!”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称赞道:“对对对,这是个细节,漂亮,确实漂亮!” 荆辉得意的一笑,接着说道:“那三个小子想要立功,可以啊!转‘污点证人’呗!小东在看守所带回来的那三份儿口供,直接就能把蔡芳‘证’死!也活该蔡芳倒霉,很配合小东的工作,几份口供摆在一起,来龙去脉顺理成章,天衣无缝啊!”…… 第0640章:官迷心窍,自掘坟坑 臧小东这小子对蔡芳的“落井下石”,无疑是大快人心!林皓阳兴奋的问道:“哎,苌健怎么样?谁负责提审苌健?” 荆辉朝郭振华一努嘴,说道:“初局把那活儿交给咱姐夫了!”说完,他又解释了一句:“不管怎么说,那贱人也是咱们刑队的人,初局让我们避嫌!” 林皓阳追问道:“姐夫,怎么样?苌健都‘撂’了吧?” 郭振华轻咳了一声,他意有所指的偷瞄了袁媛一眼,敷衍道:“吃饭吧吃饭吧,有孩子在这儿呢,吃完饭咱们出去说。” 林皓阳明白:郭振华顾忌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的母亲!想来也是,这本就是因秦伯伯而起的案子,案件中的很多细节和内容会涉及到秦伯伯,而那无疑会深深的触痛母亲,看来在饭桌上讨论这些案情,确实不合时宜! 饭桌旁坐满了人,却因为突然失去了话题而冷落了下来,还好,曲华及时的救了场。 曲华敲了敲桌子,对小伟问道:“哎,今天玩儿了一天,过瘾了吧?” “嘿嘿……恩!”小伟羞赧的点了点头。 曲华又问道:“玩儿也玩儿了,海鲜披萨也吃上了,吃完饭……咱也该写会儿作业了吧?” “嘿嘿……恩!”小伟又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曲华很满意的一点头,吩咐道:“那行,一会儿吃完饭,去你小天叔叔房间,好好写作业!” 小伟满口的应承着,林小阳高举着手嚷道:“我也要写作业!” 小伟很荣耀的一挺胸,鄙夷道:“得了吧,你才上幼儿园,你有什么作业啊?等你长大上了学,才能有作业呢!” 林小阳急了,红着脸梗着脖子,象只战斗中的小公鸡!他很不服气的嚷道:“我当然有作业啦,画画就是作业!我已经长大啦!我……我都快上大二班啦!”说着,他跳下椅子叫嚣道:“来,比比,我就比你矮一点点!” 这话倒不假!别看林小阳岁数小,可他继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完全是个大孩子的模样了,个头儿只比小伟矮两公分! 小伟依旧是一脸的鄙夷,应道:“哼,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我才不跟你比呢!” 林小阳掐着腰,似乎还要继续发起挑战,袁媛伸手把他抱进了怀里,哄劝道:“哎呦,我的大孙子长大喽!来,长大了就要好好吃饭,那才能长得更高!吃完饭跟小伟哥哥一起写作业,好不好!” 如此一哄劝,林小阳终于消停了下来,可他歪着脑袋看了看小伟,问道:“你吃了几块?” 小伟没有回答,他很得意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林小阳又急了,他叫嚷道:“我也能吃三块!不对,我要四块!冰冰妈妈,我要吃四块!”说完,他瞄着小伟,发出了一声挑衅的“哼!” 大伙儿被林小阳搞得哭笑不得: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比赛好像无处不在! 韩冰赶忙应道:“好好好,厨房还有呢,你慢慢吃,可……”她苦着脸小声嘟囔着:“可也别撑着啊!” 罗小天偷偷扯了扯韩冰的衣襟,耳语着提醒道:“傻丫头,你给他切的时候,就不能切成小块儿啊?” 韩冰抿嘴笑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人家比赛的是数量,又不是重量! 一顿饭吃完,两个小子跑去了罗小天的房间,林皓阳等人跟着过去看了一眼……很不错:韩冰坐在床边现场监督,两个小子规规矩矩在并排坐在写字台前,小伟勤勤恳恳的写着自己的作业,林小阳兢兢业业的画着自己的画儿…… 田玉洁在院子里给众人沏好了茶水,大伙儿都围坐在了茶海旁。林皓阳品着茶,催问道:“姐夫,说说,苌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郭振华放下了茶碗,唉声叹气的说道:“撂是全撂了!可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家伙完全就是一个……怎么说呢?”郭振华思忖了一下,苦笑着说道:“他简直就是一个小丑,一个悲剧人物!” 苌健是……悲剧人物?这话就要从头说起了…… 苌健在多年前就与省厅的姚副厅长有接触:苌健的叔叔,与姚副厅长是关系很密切的朋友!或者可以说,在苌健的仕途之路上,姚副厅长是他的贵人,也一直处在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 当年,苌健还是滨城市公安局下属派出所一名默默无闻的民警,不甘寂寞的苌健找到了他的叔叔,表达了自己要“努力上进”的意愿。于是,他叔叔给时任“省公安厅人事监察处处长”的姚副厅长送去了一份厚礼,在姚副厅长的“谋划之下”,苌健成为了该派出所的副所长。 两年之后,姚副厅长借助各市级公安局“换防调动”的机会,安排苌健到某县公安局的刑警队、挂职刑警队长!这看起来只是一个平级调动,根本不算提拔,可其实呢?这里面大有玄机,在官场上,此举被称之为“下放镀金”:毕竟,苌健此前只是派出所的副所长,而县局的刑警队长虽然是平级,但却是“一把手”!如此一来,苌健便有了“主持工作”的阅历! 苌健的三年挂职期满,恰逢一个机遇:滨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丁国良也挂职期满,回调省公安厅!姚副厅长抓住了这个机会,将苌健安排进了滨城市刑警队,让他做了林皓阳的副手! 后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林皓阳因公殉职,姚副厅长又借机出手,把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侦破经验的苌健,硬推上了“刑侦宝座”,成了滨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代理大队长”! 综上所述,苌健在姚副厅长的“安排”下,仕途之路可谓是春风得意、顺风顺水,也正因为如此,苌健对姚副厅长感恩戴德,他将姚副厅长视作自己的“官场大树”,也将他视作了自己的再生父母! “秦怀远自杀案”发生之后,滨城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姚副厅长密电苌健:密切关注此案,专案组任何大的动向,必须马上汇报! “恩公”有令,苌健不敢怠慢!在林皓阳发现了宋文明的“鬼迹”之后,苌健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向姚副厅长做了汇报!而正是此举,造成了宋文明的成功脱逃! 这件事对苌健造成了不少的冲击:虽然办案无能,但是在此之前,苌健从未有过违法乱纪的行为!可是现在呢?苌健意识到:宋文明的逃脱与自己的“汇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就在苌健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姚副厅长给他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对苌健的“办案能力”大加赞赏,并且向他透露:最近各市级公安系统又将有大的人事调动!姚副厅长正在做工作,准备将苌健调往省公安厅,平级挂职! 又是平级调动,又是挂职锻炼,但是这次又不同了!此举在官场上被称为“上调镀金”:如此一来,苌健便有了在“上级主管部门”的工作经验!姚副厅长对苌健许诺:待到挂职期满,苌健就可以调回原工作单位,然后名正言顺的官升一级,进入滨城市公安局的“党委、常委”! 姚副厅长的许诺犹如一针强心剂,苌健的工作就更加卖命了!此时的苌健,已经完全是官迷心窍,各种法律、法规都被他抛之脑后!不久之后,苌健的“及时汇报”又造成了前“八四一三科研所”保卫科科长姜喜斌的逃脱! 不光如此,苌健还在姚副厅长的授意之下,大搞小动作:压案子、藏罪证、撤布控……严重的破坏了案件的进程! 苌健自以为他那些龌龊的勾当做的很隐秘,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林皓阳早就对他有所察觉了!就在苌健沾沾自喜,正做着升官美梦的时候,一不留神,他一头栽进了林皓阳为他挖好的“黄粱大坑”…… 第0641章:餐后品茶,宵夜披萨 林皓阳无奈的笑了笑,问道:“这么说,苌健跟‘复华社’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一点联系没有!”郭振华解释道:“两年前,姚副厅长到滨城视察工作,苌健陪他出席过一次晚宴,而那个宴会就是李亚伦安排的!也就是说,是姚副厅长介绍苌健认识了李亚伦!” 郭振华轻啜一口茶水,接着说道:“据苌健交代,李亚伦后来也确实单独联系过他!不过苌健坚持说,他与李亚伦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一些逢年过节的礼尚往来!我们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否则的话,他那些消息也没必要再通过姚副厅长传话!” 臧小东骂道:“操!搞了半天,咱们就是逮到了一个‘官儿迷’!” 郭振华摆着手说道:“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别忘了这是什么案件!苌健的行为已经涉嫌‘窃密’,而且性质相当恶劣!” 董超很惋惜的摇着头,叹息道:“完了,这次算是彻底交代了!人家苌贱人削尖了脑袋奋斗、兢兢业业的往上爬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让你们给毁了!” 荆辉幸灾乐祸的笑着,附和道:“恩,这孙子的仕途算是彻底塌方喽!” 罗小天嚷道:“那也不一定啊!” “恩?”众人一愣,都扭头看向了罗小天。 罗小天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他在外面的仕途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可里面呢?人家到了里面好好表现,说不定也能混个‘牢头儿’什么的!在里面,那大小也是个领导啊!” “噗啊!哈哈……”众人笑作一团。 要说也算是董超倒霉,他正喝着茶水呢!猝不及防,一口清茶从鼻子里喷了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骂道:“罗小天,你他妈……”众人又是一顿哈哈大笑。 大伙儿正说笑着,荆辉的电话响了,他掏出电话一看,提醒道:“嘘,初局!”说着,他接起了电话:“喂?大领导,请指示!” 初海林也不知在电话里说着些什么,荆辉嗯嗯啊啊的应着:“好好……啊?这么快?……行!那我安排吧!……明天上午?我想想……上午的话,那就让超子去吧?董超!……恩恩,不用,他就在我身边呢,我跟他说就行!……郭处长也在这儿!……行,您就放心吧!” 见荆辉挂上了电话,董超问道:“什么情况?传达一下领导精神呗?” 荆辉笑着应道:“恩,初局说,广东警方刚才来消息了,准备将被捕的那四个孙子马上押解回滨城!明天上午的航班,大概中午十一点到机场!初局让咱们和姐夫单位协商一下,安排几个人去接机!我琢磨着……超子,干脆你跟姐夫带几个人去得了,怎么样?” 董超扭头看向了郭振华,郭振华点头应道:“行,没问题!” 荆辉拿着手机,说道:“初局给我来了信息,是广东方面押解人员的联络方式,我现在传给你们,明天早上你们自己直接联系,再确定一下具体的时间!” 董超问道:“那接到以后怎么办?直接送到黄金武警的疗养院?” “行!”荆辉应道:“那地方的伙食不错!明天中午我在疗养院等你们,顺便给远道来的兄弟准备个接风宴!” 董超和郭振华接收了荆辉传递的短信,臧小东在一旁感慨道:“平时这种跑腿的活儿都是我干啊!这回怎么不用我啦?” 荆辉将臧小东鄙夷的一打量,嘲讽道:“这次咱们接待的可是广东警方来的兄弟!去机场接洽的人,那好歹也是代表咱们滨城警方的形象啊!你说就你这张脸,你……” 臧小东摸着自己的脸,一阵汗颜。 罗小天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别去丢人现眼啦!你还是跟着辉哥去提审犯人吧!不管怎么说,你这脸很有威慑力啊!” 臧小东气恼的推了罗小天一把,驱赶道:“走走走,你离我远点儿,见你我就烦!” “哈哈……”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荆辉啜着茶水,唏嘘道:“头儿,要说咱的这个兄弟,可是够狠的!” 林皓阳知道荆辉指的是谁,他歪着头问道:“恩,怎么说?” 荆辉解释道:“这就是典型的‘一箭双雕’啊!首先,他帮咱们立功了吧?顺便,他还给自己甩掉了累赘!前脚一招‘暗度陈仓’、紧接着就是一招‘过河拆桥’、回身就是一记‘回马枪’、捎带着还来了一招‘落井下石’!您说他损不损啊?说好听点儿,他这算是‘借花献佛’,说难听点儿,他这明摆着是在‘借刀杀人’哪!” 这一连串的成语兵法,引得众人拍手称快!臧小东探着脑袋一脸的疑惑,问道:“大官儿,您刚才说的那个兄弟……他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董超面露不屑,警告道:“哎,在一旁听着就得了!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臧小东瘪了瘪嘴,他凑到罗小天的面前,低声问道:“哎,你知道吗?” 罗小天清了清嗓子,很傲慢的将一支香烟叼到了嘴里,臧小东赶忙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殷勤的凑了上去……罗小天美美的吸了一口烟,扭头应道:“不知道,回头我帮你问问!” “操!”臧小东悻悻的收起了打火机,又惹来一番哄笑。 品着茶,郭振华问道:“超子,咱明天怎么走?在哪儿集合?” 董超思忖了一下,商量道:“要不这样吧,咱也别集合了,怪麻烦的!明天我和他们联系,联系好之后我通知您!我这边多带几部车过去,您就直接去机场得了!怎么样?” 郭振华点头应道:“恩,行!” 林皓阳笑着说道:“那明天上午的飞机场可是够热闹的,正好,我也要去机场!” 荆辉问道:“头儿,您去机场干吗?” 林皓阳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应道:“今天北京的一个律师给我来了电话,明天他要来滨城。”说完,他对大伙儿讲述了下午与邱律师的那番通话,众人听后唏嘘不已…… 董超看了一下手表,招呼道:“行了头儿,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们接着品茶,我们得回去干活儿啦!” 荆辉和臧小东也起身告辞,罗小天回头朝屋里喊道:“媳妇儿,辉哥和超哥要走了!” 这一喊不要紧,屋里的人全出来了,董超埋怨道:“你喊什么,又不是外人,我们自己偷偷走就得了!” 罗小天反驳道:“你以为没事儿我愿意喊啊?” 说话间,韩冰提着一塑料袋快餐盒跑了过来,她笑吟吟的递到了荆辉的手里。 荆辉盯着手里的袋子一怔,问道:“这……怎么回事儿?” 韩冰笑而不语,罗小天嚷道:“嗨!你们不是晚上要加班吗?我媳妇儿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些披萨,让你们走的时候带上,晚上饿了当宵夜!这东西也不怕凉,行了,拿着快走吧!” 受宠若惊的荆辉寒暄道:“不是……这不是人家小阳和小伟的……” 韩冰笑着说道:“他们想吃了,我就给他们再做!这些是专门给你们准备的,熬夜可不能不吃东西!” 所有的人都朝韩冰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赞! 荆辉更是苦着脸感慨道:“都瞅瞅,瞅瞅人家冰冰丫头!找媳妇儿就要找冰冰这样儿的!贤惠、漂亮、知书达理、会疼人……” “得得得!”董超嘲讽道:“你跟谁说呢?你让谁找媳妇儿呢?我们反正是都来不及了,满院子就你们刑警队的两条光棍汉!” 荆辉抖着手里的袋子,梗着脖子反讽道:“你倒是有媳妇儿,也没见这些兄弟跟你沾点儿光!你还不是跟我一样来蹭饭吃?!”说完,他将袋子往臧小东的怀里一塞,命令道:“这个你负责保管,晚上大伙儿分着吃!不过你可记住了,有媳妇儿的不给啊!” “哈哈……”…… 第0642章:邱正毅,著名大律师 众人将荆辉等人送到了院门外,荆辉朝林皓阳使了个眼色,又朝巷子里努了努嘴。林皓阳意领神会,两个人走进了巷子里的一个暗影处,林皓阳问道:“怎么了?” 荆辉叹了口气,应道:“刚才人太多,有件事儿我没说!蔡芳那贱货招供了,其中包括秦怀远局长的那事儿!” 林皓阳警觉的问道:“哦?她是怎么说的?” 荆辉叹息道:“和您推断的一样!蔡芳交代:那天晚上,秦局长是和他的秘书一起去的‘碧苑’,而那顿晚宴就是李亚伦设下的一个局,他们在秦局的酒里下了药!” 林皓阳眉头一簇,疑惑道:“蔡芳怎么会知道这些?” 荆辉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当天晚上……算了,我就直说了吧!那天晚上陪秦局过夜的,就是蔡芳!” 林皓阳咬着牙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荆辉的肩膀,讪笑着催促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目送荆辉走远,林皓阳回身就是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墙面上,他咬牙切齿的咒骂:“无耻、流氓、畜生……” 此时的林皓阳觉得李维的死是一种遗憾:范锦阳不应该那么仁慈的杀掉他,李维死的太轻松了!他的罪恶更适合被凌迟、被千刀万剐、被碎成人渣! 人渣?这个念头让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他很怀念黄伟亮的那间小地下室,假如那地方还存在、假如李维还活着、假如给自己一张面具……林皓阳毫不怀疑:自己会亲手将他送上刑台,然后再把那些腌臜冲进下水道…… 回到房间,罗小天正摆弄着林皓阳的电脑,林皓阳凑过去问道:“捣鼓什么呢?” “吆,您回来啦?”罗小天扭头应道:“没事儿,冰冰在网上给小阳订了几件智力玩具和衣服,我看看啥时候能到!” 林皓阳很感激的笑了笑:他不得不感激,小天这两口子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了。 坐到沙发上,林皓阳问道:“小天,明天上午你干吗?” 罗小天歪着头思忖了一下,应道:“应该没什么事儿吧?有事儿您说话!” 林皓阳商量道:“明天中午,北京的那个律师要来,咱总不能让人家住在家里吧?如果你明天没事儿,就帮我去酒店预定个房间,怎么样?” “那没问题!”罗小天问道:“您打算安排他住在哪儿啊?” 林皓阳低着头分析道:“既然是我舅舅请来的律师,那想必在业界也有一定的名望,那咱就尽量安排的好一些!他是从北京来的,看海的机会应该不多……”林皓阳抬头商量道:“这样吧,咱们就定在海边的‘凯越大酒店’,那地方我住过,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你去订一间海景的套房,怎么样?” 罗小天点头应道:“行,没问题!我上午就去把这事儿办好!” 林皓阳递上了自己的信用卡,又叮嘱道:“哦对了,你在‘凯越’的中餐厅再定一桌酒宴,菜单……就以海鲜为主,档次尽量高一些!明天中午你陪我接待一下人家!” “啊?”罗小天摸着自己的脸,苦笑着商量道:“老大,订酒店、订餐,这都没问题!可让我陪着人家吃饭?我看这就算了吧?” “怎么啦?”林皓阳明知故问道。 “还能怎么啦?”罗小天叫苦道:“小东的脸比我强多了,可辉哥还嫌他丢人现眼,连到飞机场接人都不让他去!您再瞅瞅我这张脸!”说着,他又一抬自己的胳膊:“喏,还有这个呢!人家可是贵宾啊!” “小东?小东怎么能跟你比?!”林皓阳义正言辞的说道:“罗小天,自信一点好不好?我告诉你,单纯只谈相貌的话,你就是再挨十顿揍,咱这颜值也甩臧小东三条街啊!在我的心目中,就没有比你帅的人!再说了,我一直认为:你的帅气主要源自于你的气质!明白吗?” 对于这段恭维,前一部分确实是林皓阳的有感而发,至于后面的一部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可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罗小天是信了!这小子在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之后,应承道:“行了老大,就凭您这几句话,明天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啦!” 罗小天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查询着“快递信息”,突然回头问道:“老大,您说那个律师……是个大律师?” 林皓阳很含糊的应道:“我觉得……应该是吧?” 罗小天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林皓阳回忆了一下,应道:“姓邱!好像是叫邱正毅!” 罗小天又问道:“哪三个字?” 林皓阳摇着头应道:“应该是大耳邱吧?正,应该是方正的正,最后那个字我就不清楚了!”说完,他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罗小天扭头敲着键盘,应道:“我给您‘百度’一下,查查!”话音刚落,他问道:“老大,这家伙是北京某某某律师事务所的?” “对对对!”林皓阳惊奇的问道:“你还真查出来了?”说话间,他起身凑了过去。 “我操!”罗小天一声惊叹:“果然是大讼棍啊!瞧瞧,名人哪!光这些头衔儿就够写满一卷儿卫生纸的!打得还全他妈是大官司!啧啧……有点儿意思!明天去见这样的人,我还真得好好捯饬捯饬!” 林皓阳也看到了,罗小天说的没错,邱正毅是国内知名的大律师:汉族人,四十六岁,北京某某某律师事务所的法人……他代理过很多在国际上都很有影响力的诉讼,而且胜率极高!不光如此,他还担任国内诸多著名集团公司、大企业的法律顾问,其实力和名望不容小觑啊! 罗小天不但查到了“邱正毅”的资料,还搜出了很多有关此人的照片,绝大多数照片都是拍摄自法庭。照片中的邱正毅戴着一副黑框的近视眼镜,西装革履、面色冷峻;虽然形象儒雅,可那份自信与傲骨却显露无疑,可谓是咄咄逼人、霸气侧漏! 两个人正趴在电脑前品头论足,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喧嚣。林皓阳好奇的一扭头,林小阳举着一张纸呼号着冲进了房间,嘴里叫嚷着:“爸爸,爸爸,这是我的作业!” 紧接着,大队人马赶来了:袁媛、郭振华夫妇、田玉洁和韩冰,也跟在林小阳的身后也涌进了房间。田玉洁臊红了脸,嗔怒道:“那都画了些什么呀?还到处显摆!” 众人一阵嬉笑,袁媛在一旁沾沾自喜道:“怎么啦?我觉得他画得挺好的!” 田玉洁叫苦道:“什么呀!他画什么您都觉得好!” 林皓阳一把抱起了儿子,满面自豪的说道:“来!让爸爸看看儿子的作业!” 林小阳指着那张纸嚷道:“看!我画的咱们三个人!这是你、这是妈妈、这是我!” 林皓阳看懂了:中间那个可谓顶天立地的壮硕家伙,应该就是自己了;旁边那个满头波浪的人,那肯定是田玉洁了;那个小个子的人应该就是林小阳本人了! 可是林皓阳觉得奇怪:怎么他们一家三口,好像都没穿衣服啊?爸爸和儿子都只穿了一条小裤衩,妈妈似乎啥也没穿?!嗬!画得可够写实的,妈妈胸前那两坨“大咪*咪”,也丰满的太过夸张了吧?也难怪羞得田玉洁一张俏脸绯红! 罗小天一把将画抢了过去,评论道:“恩,不错不错!有点儿意思,不过……”罗小天把图画伸到了林小阳的面前,疑惑道:“哎?你爸爸头上顶的这坨屎是怎么回事儿?” 林小阳怒了,他大声埋怨道:“真讨厌!你会不会看啊?那不是头上,是在远处、是后面!那是大喇叭!是水上乐园的‘大喇叭’水滑梯!” 哦!林皓阳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一家三口没穿衣服啊!人家画的那是“三十七度海洋”水上乐园…… 第0643章:夜半偷欢,密爱疗伤 罗小天重新将那幅画审阅了一番,然后故作权威,做出了貌似专业的点评:“恩,不错不错,越看越有味道!基本的人物特征都表现出来了!尤其是你妈,瞧瞧,腰是腰、臀是臀,很性感啊!这需要对人物有相当的理解才能画出来……” 一番点评还没有结束,众人已是忍俊不禁。田玉洁更是无地自容,她拨开众人,踉踉跄跄的逃出了房间,引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罗小天歪着头问道:“小阳,干吗画这个呀?是不是……你又想去‘三十七度海洋’玩儿啦?” “恩恩恩!”林小阳频率极高的点着头,一脸兴奋的期盼。 “我也想去……”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扭头一看,是小伟!此时小伟可怜兮兮的倚靠着门框,撅着小嘴一脸凄楚的嗫嚅道:“我们班的同学都去过了,还写了作文呢,就我没去过。”说话间,那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儿了。 可怜的孩子,郭振华和曲华每天为工作忙得团团转,哪儿有时间陪儿子出去玩儿啊! 见儿子受了委屈,曲华的眼圈儿一红,她赶忙俯身搂住儿子,抱歉道:“对不起儿子,等妈妈有时间,妈妈一定带你……” “嗨!还等什么呀!”罗小天嚷道:“小伟,别哭别哭,多大点儿破事儿,哭什么?!你爸你妈都忙,他们没时间!可我有时间啊,正好你冰冰阿姨也放假了!我们带你和小阳去!” 小伟顿时兴奋了起来,林小阳眼里的贼光一闪,他惊呼一声:“真的?什么时候?” 罗小天略一思忖,应道:“明天不行,明天我跟你爸还有事儿,那就……后天!怎么样?” 曲华和郭振华苦着脸,很感激的朝罗小天笑了笑。林小阳不依不饶的嚷道:“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可不许反悔!” “嗤!”罗小天一脸的不屑:“你小天爸爸是那种人吗?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林小阳“嗷”的一嗓子,直接从林皓阳的怀里蹿到了罗小天的身上。小伟则紧张兮兮的偷瞄着曲华,试探着问道:“妈妈,后天……我也能去吗?” “恩恩恩!”作为一个失职的母亲,能弥补对孩子的亏欠,曲华是欣慰的。 两个小子上蹿下跳的开始了庆祝,曲华提醒道:“小伟,后天跟小天叔叔出去玩,那你明天可得好好写作业吧?” 小伟兴奋着一张红脸,应承道:“我明天保证好好表现,我写一天作业!” 林小阳也举着手高喊道:“我也好好表现,我也写一天作业!” 大伙儿陪两个孩子嬉闹着,韩冰趁人不注意偷偷靠近了罗小天,她扯了扯罗小天的衣襟,很担心的问道:“小天,后天……后天你能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罗小天不可一世的应道,他抬了抬胳膊,满不在乎的解释道:“我这胳膊是内伤,不怕沾水!真的,林妈说的!” 韩冰忍着笑问道:“可是,那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啦?”罗小天瞪着眼,很嚣张的说道:“老大说了,我的帅气,主要来自我的气质!”随着话音,他还很应景的来了个造型。 “哈哈……”周围又是一片爆笑。只是林皓阳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如此和美的情景,对他来说太值得珍惜,因为留给他参与这些欢乐的时光,已经不多了…… 时候不早,该休息了!两个小子今晚格外懂事,没有要求看动画片,也没有要求“睡前故事”,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帐篷。 大人们也都安顿好了各自的住处:郭振华和曲华今晚住东侧厢房的卧室;韩冰住在西侧厢房,也就是靠近厨房的那间卧室;田玉洁和婆婆住在罗小天的房间……众人在洗洗涮涮之后,各自回房休息。 罗小天检查了一下帐篷,帐篷里的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熟了。为了保证帐篷的通风,罗小天卷起了帐篷的门帘,这才安心的上了床。 林皓阳和罗小天倒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便关灯睡觉。可是林皓阳却并没有睡着,望着窗外的月色,今晚的他心事重重:案子已经差不多了,他与父亲之间的那个协定…… 半夜的时候,林皓阳觉察到罗小天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起初他以为罗小天是要去卫生间,岂料,那小子鬼鬼祟祟的离开了房间,竟进了院子。 林皓阳很好奇的坐了起来,他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借着皎洁的月光朝院子里看去…… “嘭嘭”,罗小天轻叩了两下西厢房的房门,他把嘴贴在门缝儿上,低声问道:“媳妇儿,睡了吗?”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儿,韩冰出现在门里,压低声音问道:“这大半夜的,你干吗呢?” 罗小天嬉皮笑脸的应道:“我还能干吗呀?嘿嘿……想你了呗!” 韩冰嗔怪道:“讨厌,快回去,家里这么多人呢!” 罗小天抱怨道:“人多怎么啦?你是我媳妇儿,我都多久没跟你‘那个’了,你就让我……”话没说完,那小子已经厚颜无耻的挤进了门。 想来,此时的韩冰一定是娇羞的,可她还是佯装无奈的一声叹息,随即,关上了房门。 罗小天进西厢房干吗去了?不言自明!林皓阳笑着躺倒在床上,想象着正发生在西厢房里的春*情,他又想起了儿子“作业”里的那个性感辣妈,不自觉的身体一阵燥热…… 清晨林皓阳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独自躺在床上的。后半夜睡得太熟,罗小天昨晚在“那个”之后回来过?或者直接留宿在了西厢房?无从考究! 院子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了忙碌,帐篷里也空空如也,可林皓阳没有听到孩子们的嬉闹,看来为了保住明天的狂欢,他们“好好表现、写作业”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林皓阳惊讶的发现:一夜之间,罗小天的脸清秀了许多!他凑近了罗小天,意有所指的低语道:“哎,昨晚的疗效不错啊!” 罗小天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一旁的韩冰“腾”的红了脸,她嗔怒的瞪了罗小天一眼,顺便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吃着饭,田玉洁对林皓阳商量道:“哎,幼儿园开学后就要学英文字母表了,他们老师说,让家长提前帮孩子预习。你英语和法语那么好,干脆你教他吧!” 林皓阳心头一酸:他何尝不想啊?可是他真的没有时间了!尽管如此,林皓阳还是很痛快的点头应道:“恩,行,没问题!” 饭后,曲华为林皓阳换了药,袁媛也检查了罗小天的伤势。奇葩再次制造了奇迹:罗小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扯掉了吊在脖子上的绷带!袁媛说了:那小子的胳膊恢复的奇快,骨裂的位置基本上已经愈合了,没什么大碍! 刚处理完伤口,林皓阳就接到了邱正毅的电话:“林老弟,我已经在首都机场准备登机!刚才我查询过了,飞机会准时起飞,那咱们就滨城见!” “好的好的!滨城见!”林皓阳寒暄着挂上了电话,可是他突然一怔:邱正毅他刚才称呼自己什么?林老弟?! 早上七点多钟,大伙儿在盥洗之后陆续离开了宅院,今天家里有韩冰和袁媛坐镇,其他人可以安心的上班了。 九点多钟,林皓阳和罗小天离开了家,在停车场他们分道扬镳:罗小天去“凯悦大酒店”、林皓阳直奔滨城国际机场…… 第0644章:香港码头,神秘礼物 在去机场的路上,林皓阳接到了董超的电话:“头儿,出门了吗?” 林皓阳应道:“恩,在路上了,你们呢?” “我们已经到了!”董超说道:“那行,您慢慢开,我和姐夫在候机厅外面等您!” 挂上电话刚开出不远,手机在驾驶台上发出了鸣响:是信息提示音!林皓阳拿起手机一看,是一则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香港,葵青区,醉海湾货柜码头,和记黄埔四号档口,三天后发往巴西!最后是一排字母与阿拉伯数字相间的号码。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皓阳望着那条短信感觉莫名其妙,就在这时,那个陌生的号码又发来了另一条短信来了:小礼物,少爷,好运! 少爷?难道又是范锦阳?!林皓阳警觉了起来!尽管他不知道那份“礼物”会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那肯定是一件与案件有关、与“复华社”有关、而且至关重要的物品!林皓阳不敢怠慢,他马上将那条短信转发给了荆辉。 信息刚转发完,荆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头儿,刚才的信息怎么个意思?” 林皓阳应道:“我也是不太清楚,我感觉那条信息是咱兄弟发过来的,你赶快……” “等等等等!”荆辉嚷道:“哦,我刚收到第二条信息,恩,我明白了……对对对,应该是他!”说完,他戏谑的说道:“我操!他这服务是越来越不到位了,不给送货上门也就罢了,这接货地点还他妈越来越远,都跑到香港去了!” 林皓阳笑着应道:“这两次的接货地点,也差不多嘛!” 荆辉抱怨道:“这两个地方之间是不远,可性质大不一样啊!虽说这两地现在是一家人了,可毕竟要过一道海关啊!这可就是境内和境外的区别了!” 有道理!林皓阳哈哈一笑,催促道:“行了,有这抱怨的工夫赶紧去干点儿实事儿!既然是咱兄弟送的礼,礼轻情意重啊,就是在南极也得取回来!” 荆辉应道:“那行,头儿,我想想办法!没别的事儿我就挂了!” 将电话重新放在了驾驶台上,林皓阳暗自思忖:信息的前半部分,肯定是礼物所在的位置,可是那句“三天后发往巴西”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范锦阳在提醒自己,取货的时间必须在三天之内?这会是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呢?…… 林皓阳正琢磨着,电话又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又是荆辉!林皓阳有些惊愕:难道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他接起电话问道:“什么情况,说!” 荆辉支支吾吾的应道:“头儿,我刚才一直在琢磨个事儿,咱们去香港那地方查案,太不方便啦!您说……咱是不是应该找个合适的人帮忙啊?” “哦……”林皓阳反问道:“你是说……老郭?” “恩恩!”荆辉解释道:“头儿,我刚才查了一下,香港确实有那么个地方!香港葵涌码头,位于香港葵青区的醉海湾;那个四号码头,就是香港国际货柜码头;是香港‘和记黄埔码头公司’与‘中远公司’合营的!那可是国际码头,咱们要联系那边的警方,太费劲了!我要上报初局,初局上报省厅,省厅再逐级上报,然后再逐级传达……那他妈得猴年马月啊?!” “对!”林皓阳若有所悟的应道:“我明白了,老郭单位办这种案子就要方便的多,他们有权限直接动用‘国际刑警’!” “就是!”荆辉附和道:“他们就是干这个活儿的,人家是专业啊!老郭回滨城之前,他的公开身份不就是咱们‘市政府驻外人员’嘛!他就是干这种事的人!” 林皓阳点着头吩咐道:“那行!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开车发信息不太方便。这样,你把那些信息马上转发给老郭,再跟他解释一下。他现在也在机场,我马上就到,等我和他见面后,我再跟他详细的说说!” “得嘞!”荆辉轻快的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林皓阳驾车进入了滨城市国际机场的停车场,他刚下车,董超就打着招呼跑了过来:“头儿!” 林皓阳朝董超的身后扫了两眼,没看到其他人,他问道:“恩?老郭呢?” 董超给林皓阳递上了一支香烟,回答道:“哦,辉哥给老郭来了个电话,把您的那事儿说了一下,老郭放下电话直接进了机场,去‘边检处’了!” 林皓阳放心了许多,两个人抽着烟朝候机大厅走去,途中林皓阳对董超说起了收到信息的事儿。 来到候机大厅的门前,董超停住了脚步,商量道:“头儿,先别进去了,里面怪闷的!正好天儿不错,在外面待会儿得了!” 林皓阳也有同感,并且进去后抽烟就不太方便了。林皓阳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哎,你们的人呢?” “都进去了!”董超应道:“南方下暴雨,今天的飞机可能会晚点!等飞机降落,我们直接走紧急通道进机场!” 两个人在候机大厅前抽着烟正闲聊着,郭振华从里面跑了出来,林皓阳上前招呼道:“姐夫,怎么样了?” 郭振华抿嘴笑着,他很自信的一攥拳头,应道:“没问题,搞定!” 董超给郭振华递上了一支烟,三个人正聚在一起猜测着那份“礼物”的可能性,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警笛。 林皓阳顺着声音望去,几辆警车从机场外鱼贯而至,依次停到了机场“贵宾通道”的门前。 董超一声惊呼:“我操,是初局的车!” 话音刚落,初海林从一辆车中走了下来,从车门的另一侧,也走下来一位中年男人。紧接着,后面的几辆车也开启了车门,从车里下来了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战士,一个个表情肃穆、如临大敌。 郭振华也发出了一声惊呼:“恩?我们局的徐局长?”(徐局长:因秦怀远局长意外逝世,原国安局的徐副局长,暂时代理局长) 董超扭头问道:“不是说好了让咱们来接人吗?怎么他们亲自来了?” 郭振华也是一头的雾水,他疑惑道:“不能吧?只不过就是遣送回来四个小虾米,居然惊动了咱们两家的大鲨鱼!还他妈搞这么大的阵仗!” 董超很含糊的分析道:“难道……这四个人里面还有大家伙?” 林皓阳催促道:“别管那些了,走,过去看看!” 三个人匆忙掐灭了烟蒂,朝车队的方向跑了过去。来到近前,三个人向初海林等人打了招呼:“初局、徐局!” 初海林笑着寒暄道:“哦,你们来了!” 董超凑过去,低声问道:“初局,怎么回事儿?不是让我们来押解犯人吗?” 初海林窘迫的笑了笑,应道:“哦,你们忙你们的,我们是来接客人的!” 林皓阳不禁犯疑:接客人?什么贵宾能惊动了市公安局和市国安局的两位大局长,而且场面还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就在这时,几名机场的安保人员从“贵宾候机厅”内跑了出来,他们来到初海林的面前,集体敬礼,其中一个人上前汇报:“初局您好,飞机准点到岗,十分钟后降落!” 初海林对林皓阳等人招呼道:“好了,你们快去忙吧,我得先进去了!” 目送初海林率领大队人马进了“贵宾通道”,董超靠近了林皓阳,低声问道:“哎,头儿,他们是来接谁啊?” 林皓阳摇了摇头,郭振华应道:“别管是谁,肯定来头不小!” 董超低声提醒道:“走走走,咱别站这儿,太显眼了!咱躲一边儿看看,说不定是刘德华来了呢!”…… 第0645章:机场偶遇,袁方回乡 林皓阳、荆辉和郭振华说笑着离开了“贵宾通道”的出口,一次不经意的抬头,林皓阳看到了机场候机大厅外的LED公示牌!屏幕上滚动播放的信息,让林皓阳的心头一紧:上海飞至滨城的航班马上到港,请接机人员做好准备! 上海的航班?难道初海林要接的“贵客”来自上海?这个“贵客”难道是……林皓阳没敢继续猜测,但他已经有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三个人聚在一个角落里说着话,林皓阳故作轻松,却心事重重,他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瞄向“贵宾通道”的出口。大概十几分钟后,通道的门打开了,几个机场的安保人员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 有“贵宾”要离开了!林皓阳顿时紧张了起来,董超在一旁提醒道:“哎,来了来了,要出来了!” 四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先走了出来,他们分立在通道出口的两侧,负责警戒;又有四名武警走了出来,他们径直的走到停靠在路旁的豪华旅行车前,打开车门后,他们在车前横握枪械,也进入了警戒状态;紧接着,一群人从“贵宾通道”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两个中年男子,表情肃穆、步伐稳健;此二人在初海林和徐局长等人的簇拥下,朝豪华旅行车走去;那两个人是…… 董超惊愕的脱口而出:“啊?是林书记!” 没错!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正是省政法委的书记、也是林皓阳的父亲:林向东!而走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 林皓阳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他身不由己的向前奔跑了两步,然后怔在了那里。此时林皓阳的心在滴血,他真想冲过去给舅舅一个拥抱……没错,父亲身边的那个人是他的舅舅:袁方! 那群人来到旅行车旁正准备上车,袁方不经意的侧目,看到了呆立在路旁的林皓阳,他随即露出一个惊喜的微笑,朝林皓阳挥了挥手,然后很欣慰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上了车。林向东也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他抿着嘴朝林皓阳点了点头,也跟上了车。 舅舅微笑里的慈爱,让林皓阳悔恨不已、悲痛欲绝……自从回国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舅舅,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舅舅与外甥的第一次见面,竟会在这样的场合、是这样的场面!而这一切,又都是他这个外甥一手造成的!舅舅这是被捕了吗?还好,他没有戴手铐…… 董超惊呼道:“哎呦,头儿,刚才那人朝您招手了,您认识他?”没有回应?董超扭头一看,又是一声惊呼:“头儿,您……您这是怎么了?”郭振华也惊讶的问道:“皓阳,你……你认识那个人?” 林皓阳始终在悲恸中恍惚着,他呆呆的杵在那里,目送那辆豪华旅行车和初海林的车队,启动、走远……直到它们消失在模糊的尽头…… 董超扯了扯林皓阳的衣襟,很紧张的问道:“头儿,您没事儿吧?您到底是怎么啦?” “哦!”林皓阳这才回过神儿来,他匆忙的应道:“哦,没事儿没事儿,怎么啦?”见董超和郭振华惊愕的望着自己,他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哦,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了。 董超在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瞠目结舌的问道:“啊?难道那个人是您……他是袁……” 林皓阳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他挤出了一丝苦笑,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董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他的步话机却在这时候开始了“刷拉刷拉”的作响,董超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拨开了对讲机的通话键,气恼的问道:“谁?说!” 步话机有了回音:“报告董处,飞机马上降落,咱们该进场了!” 董超冷着脸应道:“知道了!你们先……”他抬头很担心的看了看林皓阳。 林皓阳摆着手,催促道:“我没事儿,快去忙你们的,正事儿要紧!” 董超很为难的站在那里,欲言又止!郭振华上前说道:“超子,任务要紧!你先带队进去,我在外面陪你们头儿说会儿话!” “得得得!”林皓阳笑着推了郭振华一把,嚷道:“姐夫,你干吗呀?我真的没事儿,你们快走吧!” 在林皓阳再三的推搡和催促下,董超和郭振华很不情愿的离开了……而此时的林皓阳又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很孤独,那种很无助的孤独,也许留下他们中的一个陪陪自己,或许能好受一些…… 收拾起破碎的心情,林皓阳步入了候机大厅,他在一个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因南方普降大雨,造成了部分航班的延误,所以滞留在候机大厅里的人很多。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皓阳露出了一丝苦笑:今天的机场太热闹了,出人意料的热闹!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林皓阳透过机场候机大厅的玻璃幕墙,看到了在外面辗转徘徊的董超。董超慌张的举头四顾,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在寻找未果之后,他掏出了电话…… 林皓阳知道董超在找什么,果然,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接通,董超焦急的问道:“头儿,您去哪儿了?” 林皓阳语气轻松的应道:“我在大厅里,我看见你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你快去忙吧,辉子还等着你们呢!” 董超急火火的跑到了大厅门前,朝里面的人群望了两眼,可是他没有看到林皓阳,于是他很无奈的应道:“好吧,其实……那……行!那我走了!头儿,随时保持联系!” 董超离开后大概十几分钟,机场的广播提示:北京至滨城的航班准时到港!林皓阳缓缓地站起身,融入进了接机的人流…… 多亏昨晚罗小天在“百度”里帮林皓阳做了搜索,林皓阳在涌出的旅客中一眼便认出了文质彬彬且器宇轩昂的邱正毅。 美中不足的是:在那些照片里,邱正毅给林皓阳的感觉是身材高大、挺拔,可是现实目测他的身高,也只有一米七多一点!但是好在这并不影响他在气质上的鹤立鸡群! 此时,邱正毅夹杂在下机的旅客中,正拖着行李箱、和一个同他一样戴着眼镜的小伙子走出安检门,翘首在接机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林皓阳踮起脚,朝邱正毅频频的挥手,以他的高度,邱正毅应该不难发现他! 果然,邱正毅看到了,他挥手致意着朝林皓阳走了过来。林皓阳的心里已经有了底:邱正毅在此前一定见过自己的照片!而且,早上他在电话里称呼自己“林老弟”,看来他知道的事情很多啊! 林皓阳快步迎了上去,伸手寒暄道:“您好邱大哥,辛苦了!” 邱正毅与林皓阳一握手,指着身边的小伙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手,张律师!他比您的岁数小,您就叫他小张吧!” 互道寒暄,三个人拖着行礼箱离开候机大厅,去停车场后上了林皓阳的车。车子驶离飞机场,林皓阳扭头问道:“邱大哥,您是第一次来滨城吧?” 邱正毅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怎么说呢?几年前我来过一次,但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儿,就算是来过吧!” “恩!那正好!”林皓阳说道:“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多住几天,我带您到处去看看!” 邱正毅应道:“恩恩,好,那就麻烦您了!”说完,他叹息道:“看来这次真的要在这里多住几天了,袁方先生最近几天也会来滨城,我想在这里见他一面!” 林皓阳微微一怔:难道舅舅已经到滨城的消息,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呢?最终,林皓阳选择了沉默…… 第0646章:接待,海风海景海鲜 车行半路,邱正毅试探着问道:“林老弟,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林皓阳应道:“哦,咱们要先去酒店,然后就在酒店吃顿便饭,我都安排好了!” 邱正毅寒暄道:“谢谢谢谢!您考虑的太周到了!不过咱可先说好了,我们这次过来也算是公务,所以吃顿饭可以,但是住宿的费用……” 林皓阳打断了他的话,很诚恳的说道:“邱大哥,先别谈什么公务不公务,您大老远从北京飞过来,是为了我的事儿来的,您总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所以这费用的事儿,咱就不提了,行吗?” 邱正毅略一思忖,很爽快的应道:“好!客随主便,那我就不客气了!” 恰在这时,罗小天来了电话,询问道:“老大,接到人了吧?我这边都安排好了!” 林皓阳朗声应道:“恩恩,我个邱大哥已经在半路上了,房间怎么样?是海景套房吗?”他问话的声音很大,也算是说给邱正毅听的吧。 罗小天抱怨道:“恩,咱订的就是海景套房!房间倒是不错,可现在是旅游季节,房费贼他妈的贵!”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由于正值暑期,滨城作为海滨城市、避暑胜地,海边宾馆的房间早就被预定一空,而且房价都进行了大幅度的“季节性调整”。 林皓阳笑着吩咐道:“能订到房间就行,其他的不要考虑!哦对了,邱大哥还有一位随行的兄弟,你去看一下,最好能再订一个房间。” 邱正毅摆着手阻止道:“不用不用!我们住一个房间就可以!每次出差都是这样的!” 林皓阳赶忙对着手机说道:“哦,那算了,等我们过去看过房间再说吧。” 罗小天在挂断电话之前,嬉笑着来了一句:“老大,您可真能装逼!” 林皓阳的车子刚驶进“凯越大酒店”的停车场,罗小天就殷切的迎了上来。林皓阳下车后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在介绍罗小天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邱大哥,这位是我的表弟,罗小天!您叫他‘小天’就行!” 邱正毅与罗小天握手寒暄:“小天您好,辛苦您了,敝人邱正毅!” 林皓阳接着介绍道:“小天在我们市公安局工作,前段时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最近正在休病假,正好来帮帮我的忙!” 一句话化解了罗小天“脸部变形”的尴尬,还顺便提升了罗小天的“档次”!罗小天一阵窃喜顿感荣耀:从现在开始,在这两个律师面前,他可就是受人尊敬的“人民卫士”啦! 四个人寒暄着进了酒店、进电梯、去房间,邱正毅和张律师对房间相当满意。张律师不淡定了,他拉开窗帘,对着外面的大海就是一声夸张的感叹:“我擦!邱主任,这是真正的海景房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说的就是这地方啊!这感觉……啧啧,超爽!” 邱正毅也不住口的夸赞:“确实太漂亮了!林老弟,真不好意思,让您破费了!” 林皓阳假装生气,应道:“邱大哥,咱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些事儿嘛!” “就是就是!”罗小天嬉笑着附和道:“提钱您可就俗了!您大老远……”可能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警察”身份,罗小天收起了笑脸,很谨慎的说道:“照顾好您是应该的,应该的!” 邱正毅和张律师放好了行李,邱正毅从文件包里取出了厚厚的一摞卷宗,商量道:“林老弟,这些都是袁方先生委托我的协议书,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咱们应该坐下来商榷一下了!” “这个不着急!”林皓阳抬手看了看时间,他催促道:“这都几点了?咱们先吃饭,填饱了肚子回来再商量这些事儿,民以食为天嘛!” 时间确实不早了:午时一点多钟,几乎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 一番客套的寒暄,邱正毅将那些文件交给了张律师。张律师找到了房间里的保险柜,将那些文件放进保险柜,又做了密码封存。之后四个人便离开了房间,进电梯去了中餐厅…… 说实话,林皓阳对这个邱正毅律师心存芥蒂:舅舅很放心的将这些事务委托给了他,那舅舅与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从目前的情形看,邱正毅已经掌握了很多有关自己的信息和资料,故此,林皓阳很有理由怀疑:他会不会也是“复华社”的人呢? “凯越大酒店”中餐厅,罗小天预定的餐位很不错,又是一处“海景圣地”,看着海景吃着海鲜,惬意!别说是两位内地来的客人了,就连林皓阳也觉得别有一番意趣。 罗小天提议喝几杯酒,为远道来的客人接风洗尘,但是邱正毅以“下午还有重要工作”为由,做了婉拒!林皓阳也不勉强,众人以茶代酒,开席! 品尝着名厨料理的海鲜大餐,宾主之间闲聊着各地的美食文化,谈笑风生。彼此间已经有了足够的融洽,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邱大哥,您认识袁方先生多久了?” “哎呀,这个……”邱正毅回忆了一下,感慨道:“要是从第一次见到袁方先生开始算起,那也有二十多年了!” 林皓阳惊讶道:“啊?那当时……您应该还在读书吧?” “是是是!”邱正毅回答道:“我那时候正在上大学,我记得是我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听过一次袁方先生的报告会!说实话,当时他的演说对我的冲击很大,受益匪浅啊!没想到在‘入行’之后,我竟然有幸成了先生在国内的代理律师,真是荣幸之至!”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邱正毅接着说道:“先生是一个经历不平凡的人,也是一个伟大的人,我一直把他当做是自己的精神导师!也是他的忠实拥趸!” 罗小天适时的调侃道:“那他找您咨询法律方面的问题,您的收费肯定会大打折扣吧?”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邱正毅摆着手说道:“不提钱,不提钱,您不是说过吗?提钱可就俗了!”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在离开餐厅的时候,邱正毅提醒道:“林老弟,相关的身份资料您带了吗?”说完,他又解释道:“只要是能证明您身份的证件,都可以!”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我只带了我的护照,可以吗?”其实,他不是“只带了”护照,而是……此时能充分证明他身份的证件,也只有那一本护照了! “可以可以!”邱正毅一边应着,众人已经步入了电梯。 来到邱正毅下榻的楼层,众人走出电梯正准备返回房间,林皓阳的电话响了。林皓阳摸出手机一看,电话是郭振华打来的,他赶忙对邱正毅寒暄道:“对不起邱大哥,我先接个电话。” 林皓阳拿着电话疾步来到走廊尽头的僻静处,他接起了电话:“喂?姐夫!” 郭振华的语速很急促,还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皓阳,你这是在哪儿呢?说话方便吗?” 林皓阳回答道:“我已经接到客人回了酒店,刚吃完饭,方便方便,有事儿你说!” 郭振华的话音里溢满了兴奋,他说道:“皓阳,姜喜斌抓到了!” “姜喜斌……”林皓阳默念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突然,他满脸的惊愕,瞠目结舌的问道:“啊?不会吧?这……太棒了!在哪儿抓到的?怎么抓到的?谁抓到的?” 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郭振华却支回答了两个字:“香港!” 香港?林皓阳恍然大悟…… 第0647章:土豪,巨额财产继承 在林皓阳的追问之下,郭振华在电话里简单的介绍了抓捕姜喜斌的过程。 今天上午,正在飞机场的郭振华接到了荆辉转发的信息,之后,荆辉又通过电话对郭振华解释了信息的来源。郭振华马上去了飞机场的“边检处”,找到了相关的工作人员,并通过“边检处”的特殊通讯渠道,直接联系了上级部门。 (国内各个有“国际抵达”的机场,其“边检处”内都有国安局的特工人员) 兵贵神速!特殊部门、特快渠道,大概午时左右,那条短信息便随同一份密令飞抵了香港! 常驻香港的国际刑警迅速联系了当地的警署,直奔了位于葵青区醉海湾的葵涌码头,并在码头相关负责人的引领下,到达了涉案的“四号码头”、也就是香港‘香港和记黄埔码头公司’与‘中远公司’合营的“香港国际货柜码头”! 短信中,那排“字母与阿拉伯数字相间的号码”让林皓阳等人大惑不解、一头雾水!但是那组号码在码头专业的调度人员面前,却是一目了然:那是一个远洋集装箱的货柜单号! 根据那组单号,“四号码头”的调度人员对照“发货单”,迅速锁定了那条货柜!短信中的情况得到了确认:那是几组准备在三天后发往巴西的货柜!但是,那些货柜已经过了安检、通关,要“开箱验货”,必须联系海关人员! 当地的海关人员迅速赶到了码头,码头的工人们在各职权部门的监督下,找到并开启了货柜,结果,他们在那条货柜里发现了两个被五花大绑、奄奄一息的大活人。 国际刑警在汇报情况的时候介绍:看情形,那两个人至少被“封存”在货柜里囚禁了三十六小时以上!便溺了一裤裆,散发着恶臭、污秽不堪!被解救之后,饿疯了的两个人吃了足足一打汉堡包,险些撑得被送去急救! 有趣的是:那两个人的身上还分别被绑着一个公文包!国际刑警在那两个包里,发现了此二人几乎所有的身份证件……而其中的一个人,正是在国内被通缉、负案在逃多时的“前八四一三科研所保卫科科长”姜喜斌…… 又一名漏网的主要嫌犯归案,这案子简直是越来越圆满了!林皓阳欣喜不已,但同时他也要感谢一个人:范锦阳!毫无疑问,那家伙就像荆辉说的一样,他再度故技重施:暗度陈仓、过河拆桥、回马一枪、落井下石、借花献佛、借刀杀人! 心情大好啊,直到走进了房间林皓阳还在兴奋着,他乐呵呵的招呼道:“不好意思啊邱大哥,接电话的时间太长,让您久等了!” 邱正毅正身寒暄道:“没关系,咱们又不赶时间!来,坐坐!” 四个人在茶几边的沙发落座,桌面上有罗小天已经沏好的茶水。林皓阳拿起茶碗轻啜一口,他微微一怔:这茶水的味道好像很熟悉啊!于是他又啜了一口……没错,像是自家的“珍品碧螺春”! 林皓阳扭头朝罗小天看了过去,罗小天抿嘴一笑,林皓阳明白了,他朝罗小天偷偷伸了一下大拇指:这小子办事儿太周全了! 言归正传,也该谈正事儿了!张律师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了那一大堆卷宗,然后放到了茶几上。 望着桌面上的那座“小山”,林皓阳有些头疼:这是他经历过高考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以至于到了警队很多年,每当看到类似的东西,林皓阳都会出现条件反射的偏头疼。 好在邱正毅及时的作了解释:别看那些文件很多,其实很大的一部分根本无需审阅。那都是一些与“协议”内容相关的法律条款、条文,主要阐述和说明“协议双方”所要履行的责任和义务,以及违约后造成的损失承担。 看起来可有可无的一堆文件,但却有它们必须存在的理由:法律有规定,为了“协议”的完整和公正,它们必须出现在“协议”中! 邱正毅笑着说道:“没关系,那些东西不是咱们今天要谈的重点!您可以带回去慢慢看!”说话间,他将自己的工作证和身份证递了过来,并故作严肃的说道:“公事公办!这是我的证件,以及袁方先生委托我的‘代理文书’,请‘当事人’过目!” 林皓阳哈哈一笑,也递上了自己的护照,双方在对照证件“验明正身”之后,互相交还了证件。 邱正毅将一份文件递到了林皓阳面前,说道:“林老弟,您先把这个过目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在下面做一下确认!”说完,他又解释道:“这份签字只是表示您审阅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具有什么法律效力!” 林皓阳接过来一看,那是一份“继承”的清单,上面林林总总的排列着物品的名称,粗略的一看,大多都是一些字画类的东西。具体价值几何,林皓阳也不清楚,不过倒是有几位名人他挺眼熟。当林皓阳翻开第二页的时候……瞠目结舌! “我……”罗小天在林皓阳的身边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只脱口而出了一个“我”,却把“操”给咽下去了。 林皓阳知道舅舅很富有,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舅舅会如此的富有!面对那个他需要“继承”的天文数字,他有些眼花。待到他擦亮了眼睛,他才发现那个数字的前面竟然还是“欧元”的标示!林皓阳还在恍惚着,邱正毅又将一份文件推到了他的面前。 邱正毅浅笑着说道:“这是袁方先生在国内外以个人名义设立的三支慈善基金,在我们的‘协议’生效之后,您将是受益人!当然了,同时您也将成为责任人和运作人,这是您的义务!” “您等一下!我的脑子有点儿乱!”林皓阳敲着额头思忖了一会儿,他抬头问道:“邱大哥,我……我可以拒绝这些东西吗?” 邱正毅微微一怔,他苦笑着应道:“您当然有这个权力,不过……即使您做出拒绝‘继承’的决定,可是如果袁方先生向法庭提出诉求,在法律上您还是要接受的!” “为什么?”林皓阳苦着脸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邱正毅解释道:“因为您和您的母亲,是唯一与袁方先生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属!就算您要放弃这些财产,那么您也要先‘继承’下来,然后再做其他处理!我这么解释,您能明白吗?” 林皓阳一脸呆萌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罗小天伸着脑袋说道:“也就是说,不管我老大要不要,这些东西他都得先拿着!哪怕到手之后他再扔掉,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邱大哥,是这样吧?” 邱正毅哈哈大笑,他应道:“是是是!虽然你这段话的逻辑性有些偏颇,但是……没错!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林皓阳一声无奈的长叹,他指着那份文件问道:“邱大哥,这些‘慈善基金’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我签了这份协议,我需要做什么吗?” “应该不需要!”邱正毅解释道:“这些‘基金’都已经成立,并且有专业的团队进行严格的管理!管理团队会定期向您汇报‘基金’的运作情况,您只需要过目就可以了!至于这支设立的英国的‘慈善基金’……” 邱正毅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他接着说道:“林老弟,您必须知道一件事情:在英国,财产的继承和转让、尤其是象这种跨国的财产继承,都需要缴付相当高额的税金!而设立诸如此类的‘慈善基金’,只不过就是一种避税的手段,您能明白吗?” 虽然似懂非懂,但林皓阳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第0648章:携子出征,分发装备 罗小天是听明白了,他戏谑道:“难怪外国那些财主都搞慈善,原来还藏着这些猫儿腻呢!” 几个人相视一笑,邱正毅叹息道:“有‘规避’的成分,但是不得不说,国外的慈善意识确实要比咱们要好的多!”说完,他指着那份清单上的签字栏,对林皓阳说道:“那就先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剩下的事情您再慢慢斟酌!” 林皓阳无奈的笑了笑,他接过罗小天递过来的签字笔,在签字栏上用英文签上了:里奥?杨!然后将文件递给了邱正毅。 邱正毅看了两眼,却将文件又放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并提示道:“在后面补充一下,用中文写上您的本名!” 本名?林皓阳怔了一下:既然邱正毅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袁方的亲外甥,那就……他试探着在那里签了一个“林”字,停笔后他看向了邱正毅。邱正毅点了点头,含笑鼓励道:“对,继续!” 没办法,林皓阳只好继续签上了“皓阳”。很久没有写这个名字了,手有些生,但感觉却……真的太亲切了! 邱正毅开始对林皓阳讲解那些法律条文,但是林皓阳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心不在焉的想着心事,根本听不进去。邱正毅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笑着说道:“好了,今天咱们就谈到这儿吧!这些资料您带回去仔细的再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咱们明天就可以把协议的第一部分完成!” 林皓阳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惊讶道:“吆,时间过的可真快!”说完,他扭头商量道:“小天,该准备吃晚饭了吧?咱们晚上吃什么?” 邱正毅挥手阻止道:“别别,晚饭就不麻烦你们了!说实话,今天的午餐太丰盛了,我到现在一点儿也不饿!这里的风景太好,小张又是第一次看到大海,我打算带他去海边走走,如果饿了,晚饭我们自己解决!” “那怎么行,晚饭必须让我们安排!”林皓阳商量道:“要不这样吧!咱们也不出去了,就在酒店里简单的吃一点,反正晚上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咱们可以喝一点酒!吃完饭,你们自由活动!” 没想到邱正毅很坚持,双方一顿争执、寒暄,最终商量好: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林皓阳来酒店洽谈协议事宜!就这样,林皓阳带着罗小天很不情愿的离开了房间…… 在停车场,林皓阳与罗小天分道扬镳:罗小天说他还有事儿,要去办一下。 在回家的路上,林皓阳望着放在副驾驶座椅上的那些文件,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呀!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而舅舅呢,却是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想到已经身陷囹圄的舅舅,林皓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回到家,林皓阳刚走进院子,林小阳和小伟就冲上来向他道喜:今天,他是第一名! 系着围裙的韩冰也从厨房里探出了身子,笑脸寒暄道:“姐夫,回来啦!”她朝林皓阳的身后一瞄,问道:“姐夫,小天呢?” 林皓阳笑着应道:“哦,他说出去有点小事儿,马上就回来!”说完,他朝院子里环视了一眼,问道:“我妈呢?她不在家?” 韩冰刚要开口,林小阳举着手嚷道:“我知道我知道,爷爷回来了,奶奶要回家给爷爷做饭!”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弯腰挑着儿子的小下巴,问道:“那你怎么没跟着奶奶一起回去呀?难道……小阳不想爷爷吗?” 林小阳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当然想啦,可想可想啦!可是我得陪小伟哥哥呀,我还要等妈妈呢!所以我不能走!” 恩,这理由也算是冠冕堂皇!在强调“责任”的同时,也从侧面反映出了林小阳在做出抉择时的纠结与彷徨!林皓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岂料,韩冰却忍着笑嘲讽道:“快拉倒吧!你可真会说话,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惦记着明天要出去玩儿吧?”林皓阳这才想起:明天小天两口子要带孩子去“三十七度海洋”! 见诡计被拆穿,林小阳“嘿嘿”的讪笑着,做了最后的辩解:“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韩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感叹道:“哎呀妈呀,你这话说的也太像‘大人’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我算是服了!” 林皓阳将那些文件资料送进了房间,他在院子里正陪两个小子玩耍,忙碌的一天的人们陆续返回了家中:田玉洁和曲华并列第二名,郭振华只能屈居第四名了。 郭振华给大伙儿带回了消息:荆辉、董超和臧小东有任务,今晚就不能过来了。 韩冰从厨房走了出来,招呼道:“两个小东西,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林皓阳提醒道:“哎,小天还没回来呢,要不再等会儿吧!”他的话音刚落,罗小天回来了! 踏进家门的罗小天神采飞扬,肩扛、身背、手提着各种包裹,他很有气势的嚷道:“同志们,我回来了!” 大伙儿纷纷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包裹,林皓阳惊愕道:“这都是什么呀?你小子这是去哪儿啦?” “采购!”罗小天嬉笑着解释道:“明天不是要带儿子们出去玩儿嘛,我提前给他们准备准备!” 两个小子一听这话,登时兴奋的张牙舞爪! 众人进了客厅,罗小天打开了那些包裹,开始做“物资分配”:两条小游泳裤、两顶太阳帽、两副小墨镜、两双沙滩鞋……都是同款同色!东西分发到了两个小家伙的手中,罗小天的嘴里还振振有词:“统一服装、统一管理!” 两个小家伙迫不及待的穿上了“新装备”,一亮相,顿时引来了一片喝彩:“洋气!”“恩恩,帅!还真有点儿‘夏威夷’的范儿!”…… 罗小天从包裹里取出了两个双肩包,得意洋洋的吩咐道:“这个,都背上试试!” 两个小子欣喜的接过新背包,田玉洁在一旁嗔怪道:“背包家里都有,你还花钱买这个干吗?浪费!” “浪费?”罗小天苦着脸质问道:“嫂子,咱家里的那都是啥背包啊?平时背着还可以,可到了水上乐园,那能行嘛?!” 田玉洁反问道:“背包就是背包,还分在什么地方背啊?” 罗小天抱怨道:“当然不一样啦!去了水上乐园,孩子可是光着身子的!就说上回吧,小阳在里面刚跑了一圈儿,那俩肩膀全磨红了!您再看看这个背包……”罗小天从林小阳的背上取下背包,炫耀道:“先别管值不值钱,这背包的背带是绒布的,软乎,背在身上孩子不遭罪啊!” 田玉洁哑口无言,红着脸很服气的点了点头。 众人对罗小天啧啧称赞:这小子的细心,也真是没谁了! 曲华和郭振华感激道:“小天,真让你费心了!” 罗小天又打开了一个装满食品、饮料的包裹,在将“物资”分成三份后,他对两个小家伙吩咐道:“你们俩儿打开背包,每人装一份!自己的东西自己背!”说完,他冷着脸警告道:“明天进了游乐场,必须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否则的话,没下回!” “听指挥、听指挥!”两个小家伙乐不可支的应承着,手忙脚乱的装好了各自的背包。 林皓阳笑着寒暄道:“买这些东西就没必要了吧?那里面有商店!” “那也不行啊!”罗小天解释道:“那个商业区离游乐场太远!孩子在游乐场里疯,随时渴、随时饿,总不能来回的跑吧?再说了,那里面卖的东西我也不放心!您瞅瞅,我买的可都是健康食品!” 众人对罗小天又是一番夸赞!田玉洁碰了碰韩冰,怂恿道:“哎,赶紧结婚,抓紧时间给罗小天生个孩子!你放心,你只负责生,剩下的事儿根本不用你操心,罗小天自己就忙活了!” “哈哈……”在众人的大笑中,韩冰羞红了脸…… 第0649章:突发事件,会面延期 装好了背包,两个小家伙全副武装的再度亮相,又引来了众人的齐声夸赞! 韩冰催促道:“好了好了,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过去洗手准备吃饭,菜都要凉了!” 众人说笑着涌进了餐厅,饭菜上桌,开饭! 热热闹闹的正吃着饭,田玉洁碰了碰林皓阳,低声商量道:“哎,爸回来了,我用不用带着小阳回去看看啊?” 林小阳端着饭碗,很紧张的看了过来…… 田玉洁瞥了儿子一眼,她很无奈的叹息道:“快吃饭!放心吧,不耽误你明天出去玩!” 林小阳放心了,他咧嘴一笑,又端起了饭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应道:“吃完饭你给妈打个电话吧,先问一下!” “恩!也行,先问问妈再说。”田玉洁应道。 一顿饭还没吃完,林皓阳的电话又响了。林皓阳掏出电话一看……是邱正毅?林皓阳不禁愣了一下:邱正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他匆忙接起了电话,寒暄道:“邱大哥,是我!有事儿您说!” 邱正毅很歉意的说道:“林老弟,在这个时候打扰您,真不好意思!是这样的,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明天上午我可能临时有其他安排,所以咱们的见面恐怕要延后一段时间,您看……” “没关系没关系!”林皓阳应道:“您尽管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咱们这边好说,我等您的电话!” 邱正毅笑着寒暄道:“那太好了!行,那就这样,咱们明天再联系!” “哎,等等!”林皓阳问道:“邱大哥,明天您要去哪儿啊?您对滨城也不是很熟悉,要不要我送您过去啊?没关系,我有时间!” 邱正毅婉拒道:“谢谢,不用不用,放心吧,明天会有当地的朋友来接我!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我马上联系您!” 林皓阳笑着应道:“那行,别客气,有需要您尽管给我电话!” 见林皓阳挂上了电话,罗小天问道:“老大,谁啊?是老邱来的电话?” “恩,是!”林皓阳笑着应道:“明天上午他跟朋友临时有事儿,和我的见面时间可能要延后一些,他来电话打个招呼!” “恩?朋友?”罗小天歪着头,若有所思的自语道:“不对呀?咱们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还说,这几乎是他第一次来滨城,他在咱们这儿哪儿来的朋友啊?” 是啊!林皓阳也警觉了起来:暂且先不说朋友的事儿!律师,是一个时间观念极强、且对时间布局相当严谨的职业,尤其是象邱正毅这样的大律师!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他不会轻易改变原有的时间安排!那邱正毅到底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呢? 林皓阳有了一个猜测:邱正毅已经与舅舅取得了联系,并且约定了会面的时间,而那个见面的时间,恰恰就是明天上午!没错,这个猜测完全可以成立! 以舅舅现在的情况,他还可以见律师?林皓阳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宽慰。 吃完饭,女人们收拾着餐桌,两个孩子跑去了罗小天的房间写作业,林皓阳和罗小天、郭振华,和往常一样,来到了院子凉棚下的茶海旁,摆上了“茶局”!因为少了荆辉他们三个人,今晚的“茶局”略显冷清。 品着茶,林皓阳问道:“姐夫,怎么样?今天刚回来的那几头,开始审了吗?” “恩,审了!下午已经审完了第一茬,不过没什么意思!”郭振华应道。接着,他讲述了一下今天提审的过程…… 正如林皓阳预料的那样:那四个人全都是李维的亲信! 在接到李亚伦的“撤离”指令后,那四个人按照原定的逃窜路线,逃离滨城后直接去了广东,可是到了那里他们才发现,他们与李亚伦失去了联系!四个人当时就傻眼了:他们成了无头苍蝇、孤魂野鬼。 万幸!在他们苦等了一天之后,他们中的一个人与乔秉文取得了联系。乔秉文在电话里告诉他们:由于计划临时有变,他和老板(李亚伦)会延后一天到达广东!他还叮嘱那四个人:马上更换电话卡、轻易不要离开下榻的宾馆…… 一天之后,乔秉文和那个叫“切尼?袁”的人如约赶到了广东,并与那四个人见了面。为了安全起见,乔秉文为他们更换了宾馆,期间曾有人向乔秉文询问过:老板为什么没来? 乔秉文的回答是:老板已经顺利出境,他会在香港做好相应的安排,等他们这些人过去之后,一起出境! “太多的人聚集在一个宾馆,很容易暴露大家的行踪!”这句话是乔秉文说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乔秉文带着他的人住到了其他地方!乔秉文在离开的时候,告诫那四个人:千万不要随处走动!安静的潜伏在这里,最晚两天之后,会有人来接他们离境! 那四个蠢货不疑有诈,乖乖的龟缩在宾馆里又苦等了两天,结果接应的人没有来,警察来了…… 说完了这些,郭振华叹息道:“他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林皓阳疑惑道:“怎么了?难道……有人要杀他们灭口?” “当然了!”郭振华应道:“辉子说了,幸亏他们不知道‘切尼?袁’的真实身份,假如他们知道那个‘切尼?袁’是谁,他们肯定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可是随即,那些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他扭头看向了郭振华。 郭振华龇牙笑了笑,说道:“那些事儿辉子都告诉我了!你放心吧,我已经做了安排,不会有人再提‘切尼?袁’了!” 林皓阳很感激的一笑,他朝郭振华伸出了手。郭振华浅笑着伸手一握,很拽的说道:“别客气!” 就在这时,罗小天突然招呼了一声:“嫂子,怎么啦?” 林皓阳扭头一看,田玉洁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心事重重的拿着电话,一副很踌躇的样子。林皓阳赶忙起身走了过去,询问道:“小洁,怎么了?” 田玉洁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刚才给妈打电话了,她说不用我们回去。” 林皓阳又问道:“哦,你就别回去了呗,你这是怎么了?” 田玉洁唉声叹气的应道:“我听妈的声音不对劲,她好像哭过,要不……要不我还是回去看看吧?” 林皓阳略一思忖,他哄劝道:“算了,别回去了,有爸在家呢,不会有事儿的!” 田玉洁忧心忡忡的问道:“皓阳,爸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林皓阳笑了笑,敷衍道:“爸突然回来,那肯定就是出事儿了,这还用说!算了,你也别想太多,赶快进去陪儿子吧。” 田玉洁狐疑的望着林皓阳,林皓阳催促道:“你看我干吗?我真的不知道!行了,快回去陪儿子吧!” 望着田玉洁走进了房间,林皓阳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老妈哭过?看来,她已经知道了舅舅回国的消息。林皓阳再一次陷入了无可救药的自责:舅舅说的没错,自己伤害了所有的亲人!舅舅已经身陷囹圄,再过几天,就轮到自己了。 回去坐着又说了一会儿话,时候不早,各人回房睡觉:郭振华两口子继续睡东屋厢房;林小阳和小伟已经钻进了帐篷;田玉洁和韩冰睡罗小天房间;看来今晚罗小天是没机会“偷情”了。 林皓阳和罗小天刚上床躺下,林小阳和小伟却突然钻出了帐篷,急火火的跑到了院子里。 什么情况?林皓阳趴在窗户上一看:俩小子正掐着腰看月亮呢!他敲了敲窗户,问道:“哎,怎么回事儿?” 林小阳跑回了屋里,很紧张的问道:“爸爸,明天不会下雨吧?小伟哥哥说,如果明天下雨,就全完啦!”…… 第0650章:烂漫夏日,风雨同济 在得到了罗小天“不会下雨!就算下雨,咱们也按原计划行动”的许诺之后,两个小家伙欢呼着钻进了帐篷,一顿欢庆的嬉闹之后,呼呼大睡。 望着熟睡的儿子,林皓阳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上了床,林皓阳正躺在那里想着心事,罗小天凑过来唏嘘道:“老大,天降横财啊!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钱,咱都快进‘福布斯排行榜’了吧?”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没有说话。 罗小天在一声长叹之后,继续感慨道:“您的运气也忒正点了!瞧瞧您的这些亲戚,外公给您留下了一堆稀世‘钢镚儿’,如今舅舅又来了这么一手!啧啧……哎?您说,我怎么就没这样的亲戚啊?我……我他妈连我亲爸亲妈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我从小就有一种预感:说不定哪一天,我爸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而且,还是巨有钱的那种!” 见林皓阳侧着身子一直没有答话,罗小天推了他一把,问道:“老大,今天您跟邱律师说,您要拒收那笔财产!您跟我说句实话,您是真有那种想法啊,还是就是想跟人家客气客气?说说,说说!” 这是一个林皓阳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当然知道舅舅为什么突然让他继承这笔财产:因为舅舅即将失去自由,即将失去对那些财产的掌控!而自己呢?又何尝不是呢?他无法胜任舅舅的委托,这就是原因! 无从解释,那就无需解释!林皓阳索性闭着眼装睡,罗小天探过头来看了看,然后很无奈的一声叹息:“睡觉,睡觉。” 清晨,林皓阳是被孩子们的喧嚣吵醒的,躺在那里,聆听着孩子们的嬉闹,他觉得自己很幸福!明知道幸福会很短暂,那就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早饭刚刚吃完,两个小家伙便迫不及待的套上了装备,整装待发!没办法,家里人在再三叮嘱之后,将罗小天、韩冰和两个孩子送出了家门。 郭振华、曲华和田玉洁也该上班去了。临出门的时候,田玉洁恋恋不舍的对林皓阳嘱咐道:“在家哪儿也不许去,好好休息,我中午回来陪你!” 该走的人都走了,偌大的一个家里只剩下了林皓阳一个人。平时这个家热闹惯了,突然安静下来,林皓阳还真有些不习惯。此时的他有些后悔:也许他该陪儿子出去玩儿一天的,毕竟,他能陪儿子的时间不多了! 意兴阑珊的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儿,林皓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突然有了一种虚度时光的感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医书,林皓阳打算去院子里看会儿书,顺便犒赏自己一壶新茶,可是他刚走进院子,院门处闪进了一个人影儿……田玉洁竟然回来了! 林皓阳匆忙迎了上去,问道:“小洁,你怎么回来了?忘带什么东西了?” 田玉洁白了他一眼,赌气一样的说道:“我去单位请假了!” “请假?”林皓阳傻愣愣的问道:“小阳今天又不在家,你请什么假呀?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田玉洁没有答话,她瞪了林皓阳一眼,然后气呼呼的走进了房间,而且是林皓阳的房间。 林皓阳紧追了进去,仓皇的问道:“小洁,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怎么了?你给妈打电话了?是不是妈……”话没说完,他怔在了那里。 此时的田玉洁站在床边,她幽怨的白了林皓阳一眼,随即低下了头……林皓阳看见了,在那张嫩红的俏脸上升起了一团火焰,恍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团火焰充满了诱惑,而且极具感染力,林皓阳感觉自己也被点燃了!他靠近了田玉洁,弱弱的问道:“你……你是为小阳他爸回来的?” 田玉洁羞怯的低着头,胸口随着她渐渐急促的喘息开始了起伏。突然,她一头扎进了林皓阳的怀里,两片滚烫的朱唇也随之封住了林皓阳的嘴,霸道而贪婪!林皓阳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爱人,他感觉自己正紧抱着一座绵软的小火炉。 意乱情迷!在这个盛夏的上午,滨城的气象部门出现了很严重的失职和误判:屋外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可林皓阳的房间里,却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那场狂风暴雨整整肆虐了一个上午,依旧意犹未尽,当两个滚烫的人喘息着分开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稍作喘息,田玉洁将一个轻吻印在了林皓阳的唇上,她娇羞而慵懒的嘱咐道:“躺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做饭!” 林皓阳很惬意的一声叹息,起身说道:“走,陪老婆做饭去!” “你别动!”田玉洁羞答答的阻止道:“你腿上还有伤呢,乖乖的躺着,我一会儿就做好了!” 林皓阳苦笑着抱怨道:“你还知道我腿上有伤啊?” “怎么啦?”田玉洁噘着嘴,很傲慢的娇嗔道:“这是你欠我的!”说完,她“噗嗤”一笑,穿好衣服后离开了房间。 林皓阳独自倒在床上,滋滋润润的抽了一支烟。掐灭烟蒂后,他本打算闭目养神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田玉洁竟然进门了,她嘻嘻一笑,催促道:“老公,吃饭啦!” “啊?这么快?!”林皓阳惊讶道。 卧室外的小客厅里,饭菜已经上桌了:两碗加了枸杞的小米粥、一碗鸡蛋羹、两碗鸡丝面、几个小凉菜,还有一道清炒小牛肉。林皓阳惊喜道:“我老婆的手脚可是够利索的!” 田玉洁拉着林皓阳坐下,催促道:“先吃蛋羹,尝尝我的手艺,比妈怎么样?” 林皓阳动手尝了一口,夸赞道:“恩恩,好吃!嫩滑*嫩滑的,就像我老婆!” “讨厌!”田玉洁娇嗔着催促道:“快吃快吃!” 林皓阳又挖了一勺,可是突然,他感觉勺子好像在碗里碰到了什么异物!用勺子在蛋羹里一翻……他竟然在碗底发现了两只海参?!林皓阳惊讶道:“吆,这里面还藏着宝贝呢!” “给我老公好好补补!”田玉洁得意的说道:“海参是昨天晚上‘发’好的!今天早上我就把蛋羹做好了,一直藏在锅里呢!” 林皓阳恍然大悟道:“哦,难怪啊!老婆,你这是早有预谋啊!” 田玉洁一梗脖子,歪着小脑袋来了一声得意的“哼!” 林皓阳埋怨道:“哎呀!既然你都计划好了,那你早上打电话请个假不就完了嘛,还跑去单位来回折腾什么?!” 田玉洁在林皓阳的肩头轻捶一下,嗔怪道:“我当然要去单位啦!要不然,曲姐肯定就知道了,多丢人啊!我早上陪她去了单位,然后我根本没上楼,就赶紧跑回来了!” 难怪田玉洁在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刻意叮嘱林皓阳“哪儿也不许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林皓阳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完,两个人相拥着回到了卧室,林皓阳望着布满泥泞、几乎全部湿透的床单,感慨道:“我总算找着儿子尿床的病根儿了,原来是遗传啊!” “哎呀!讨厌!”田玉洁羞红着脸,一双小粉拳就打了过来。 夫妻俩一阵嬉闹,田玉洁到床边弯腰准备扯起床单,林皓阳从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盈盈的腰身,问道:“老婆,干吗?” 田玉洁嗔怪道:“你说干吗?都湿成这样了,不得换下来洗一洗啊?你快松手,一会儿就好了。” 林皓阳很无赖的一笑,贱兮兮的说道:“反正都已经湿了,那就待会儿再洗呗!”话音刚落,他便拦腰将田玉洁抱上了床。 田玉洁绯红着一张俏脸,她“嘤咛”一声,紧紧地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 第0651章:清单,惊现家传古砚 把每天,当成是世界末日来相爱 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 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爱不用刻意安排,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 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 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这个词,原来……也可以这么理解!) 下午三点半,那场柔情蜜意的翻云覆雨和那些死去活来的纠缠挣扎,总算是停息了下来。 让林皓阳感到惊讶的是:如此重体力的频繁付出,他非但没有感觉到疲累,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田玉洁的精神状态也是出奇的好:床单、被套已经收拾好,丢进了洗衣机,洗过澡的她如沐春露,不见有丝毫倦怠之色! 走出卫生间的田玉洁披着浴袍,尚未褪去春潮的脸上双颊飞霞、美目迷离,活生生的一副《贵妃醉酒》。她擦着湿头发,对林皓阳莞尔一笑,嘱咐道:“快别抽烟了!在家躺着好好休息会儿,我去趟菜市场,回来给你们做饭!” 菜市场?林皓阳的眼珠子一转,他匆忙掐灭了烟蒂,应道:“我陪老婆一起去!”说话间,他坐到了床边,伸手从床头拿过了自己的衣服。 田玉洁上前抢夺着衣服,哄劝道:“你别去了,那么累腿上还有伤,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林皓阳顺势将妻子揽进了怀里,很动情的叹息道:“就让我去吧!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让老婆受委屈了,我还从来没陪老婆去过菜市场呢!” 一句贴心的话,让田玉洁小嘴一瘪,湿红了眼眶…… 收拾妥当,小两口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走出了家门。因为林皓阳的腿上有伤,无法提重物,所以他们索性把车开去了菜市场。 陪着娇妻在市场里一路采购,林皓阳时不时的掏出手机查看: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邱正毅竟然还没有来电话? 趁着买菜的间隙,林皓阳给罗小天去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孩子们今天的表现。 罗小天在电话里告诉他:两个小家伙今天的表现堪称完美!此时他们正准备离开水上乐园,六点之前应该可以回家! 林皓阳又怂恿田玉洁给老妈去了一下电话,询问老妈晚上是否回来吃饭。 田玉洁给老妈去了电话,挂上电话后她告诉林皓阳:“爸没走,今天还在滨城呢,晚上爸要回家吃饭,妈今晚就过不来了。” 林皓阳又问道:“哎,妈的状态怎么样?” “我听着好像还不错。”田玉洁应道:“她在家正准备做饭呢。”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老爸竟然还没有回省城? 夫妻二人大肆采购一番,回到了家里。田玉洁一头钻进厨房开始了忙碌,林皓阳想要进去帮忙,却被很温柔的赶了出来:“好了老公,快回去休息会儿,你得心疼死我呀?听话,快回去躺着!” 无所事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林皓阳突然一拍脑袋,他想起了一件事:邱正毅交给他的那些文件和卷宗,回家之后他还没有看过呢!趁着现在没事儿,赶紧拿出来看看。 躺倒在床上,翻阅着那些枯燥乏味的法律条文,林皓阳昏昏欲睡。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整,罗小天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现在显然不是睡觉的时候。 为了驱散那些睡意,林皓阳翻出了那份需要他“继承”的清单,他寄希望于那些物质的刺激,或许能给此时困顿的他提提神儿。 这一招还真管用,刚翻阅了两页,清单里的一件物品引起了林皓阳的注意:家传古砚一方! 家传古砚?林皓阳幡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林皓阳发现了这所老宅的密室之后,他曾经带着在密室中发现的古医书,去拜访过外公庄世泽!当时庄世泽老人很刻意的向他提起过:袁家有一方家传的稀世古砚!在林皓阳的外公袁鹤年失踪之后,当年的“革命小将”查抄了他们的故居,但是并没有发现那方古砚! 由此,庄世泽老人曾经推测:一,去抄家的人中,有人窃得了古砚,但是私自藏匿了;二,那方古砚与袁鹤年一同失踪了;三,古砚被袁鹤年藏在某个隐秘之所! 还有比那间密室更隐秘的所在吗?可是,林皓阳翻遍了整间密室和所有的那些藏品,却没有找到那方传说中的古砚! 林皓阳望着清单蹙起了眉头:这名称很模糊啊!家传古砚?谁家的家传?难道这就是老袁家失踪的那方古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可是这砚台怎么会在舅舅那里呢?难道舅舅当年把这个砚台带去了国外?……林皓阳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也只有舅舅袁方能给他解答这个问题了。 林皓阳正翻看着清单,电话在茶几上响了,是邱正毅?林皓阳翻身下床拿起了电话,却是郭振华打来的!接起了电话,林皓阳嬉笑着说道:“请指示!” “哈哈……”郭振华笑着寒暄道:“干嘛呢?” 林皓阳应道:“我还能干吗呀?在家闲着呗!姐夫,快下班了吧?几点回来?” 郭振华笑着说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今晚要加班,可能会回去很晚,晚饭我就不回去吃了!哦对了,辉子他们今晚也要熬夜,也不能不过去了!” “哦,那行!别管多晚,回来之前给我来个电话,我给你开门!”林皓阳应道。 郭振华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哎,我们现在都在武警黄金疗养院,我跟你说个事儿,今天上午你爸爸和你舅舅也过来了,他们去了顶楼,那里都是高级套房!我和辉子本来打算过去帮你探听一下消息,可是那层楼有特警执勤,不是咱们的人!而且戒备很森严,一般人不准靠近!”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应道:“姐夫,谢啦!”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去了厨房,他对正炒着菜的田玉洁提醒道:“老婆,别忙活太多的菜,今晚没几个人吃饭!姐夫和辉子他们都不回来!” “行!我知道了!”田玉洁一边应着,她扭头朝林皓阳抿着嘴很羞怯的笑了笑。 林皓阳有些好奇,他上前问道:“老婆,怎么啦?笑什么呢?” 田玉洁撒着娇的叫苦道:“哎呀,还能怎么了?被曲姐发现了呗!她下了班到刑队去找我,想跟我一起回来,结果没找着!我们处里的人告诉她我请假了,刚才她还打电话来笑话我呢!” 林皓阳哈哈一笑,他从身后环抱住娇妻,在她耳边说道:“小傻帽儿,你就不会编个理由啊?” 田玉洁娇嗔道:“我怎么编理由啊?我们处的人都告诉她了,说我请了一天的假,早上根本就没去上班!曲姐多聪明的人呀?她一猜就猜到了,真丢人!” 林皓阳轻啄着田玉洁的耳垂,低语道:“你是我老婆,咱们又不是偷人,有什么可丢人的!” 刚巧一道炒菜出锅,林皓阳嬉笑着说道:“来,老婆,亲一个!”田玉洁娇羞的一转身,两个人拥吻在了一起…… “吆!干嘛呢?在家都抱了一天了,还没亲够呢?!”门外传来一声酸溜溜的嘲讽,让两个意乱情迷的人如梦方醒,田玉洁一把推开了林皓阳! 林皓阳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曲华已经站在了厨房的门前…… 第0652章:悲催排队,欲哭无泪 尴尬!竟然被人当场捉……田玉洁臊红了脸,她推打着林皓阳,嗔怪道:“讨厌!快出去!让你别进来,你非进来!” “好啦好啦,别装啦!没工夫看你们演戏!”曲华笑着问道:“哎,那两个小的还没回来呢?” 林皓阳尴尬的笑了笑,应道:“哦,应该快回来了吧?你等等,我再打电话问问!”说话间,林皓阳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可是这笔电话费是省下了!因为就在这时,罗小天回来了! 罗小天弯着腰走进了院门,行色匆匆、跌跌撞撞,显得有些狼狈:此时的他满头大汗,脖子上吊挂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背包,头顶上架着两副太阳镜,他身后是……恩?罗小天的后背上竟然是熟睡的小伟! 曲华叫苦道:“这怎么了这是?怎么睡的跟小猪儿似的!” 林皓阳快步迎了上去,打算把小伟抱下来,解决一下罗小天的负担。 罗小天气喘吁吁的阻止道:“不用,我这里没问题!老大,您赶快去接我媳妇儿,她还在后面呢!” 林皓阳毫不迟疑的冲出了院子……远处的巷口,韩冰背着一个大帆布包、怀抱着呼呼大睡的林小阳,正步履艰难的走来!林皓阳跑过去从韩冰的怀里接过了儿子,他寒暄道:“怎么样?累坏了吧?” 韩冰的身子一软、脚下一个趔趄,她直接倚靠到了身边的墙上。韩冰疲惫不堪的抹着头上的大汗,叫苦道:“哎呀妈呀,姐夫,可累死我了!这才几天啊?这孩子长得也太快了,不行了不行了,真的抱不动了!” 林皓阳略带歉意的笑着,感激道:“辛苦了冰冰!别着急,好好喘口气!” 就在这时,罗小天又喘着粗气跑回来了,他伸手要接过韩冰身上的背包,可韩冰却指着林皓阳对他说道:“姐夫的腿不好,快过去帮忙抱小阳!” 林皓阳笑着婉拒道:“我没事儿,抱孩子还是很轻松的!” 罗小天站在两个人中间一犹豫,最后还是不由分说的取下了韩冰的大背包。 卸掉重负的韩冰伸着腰喘了一口气,突然怒气冲冲的挥起了拳头,她一边捶打着罗小天,一边嗔怒道:“你!你!你!让你把车开进来,你非不听!” 罗小天叫苦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现在是下班的时间,人太多!这胡同又这么窄,根本停不下车啊!” 林皓阳暗自窃喜:有进步,小天这小子居然也有公益心了! 一行三个半人回到了家里,将两个孩子安顿在了林皓阳房间的大床上,罗小天和韩冰总算可以歇歇了!曲华给韩冰端上了凉茶,苦笑着问道:“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都睡成这样啦?叫都叫不醒!” “哎!别提了!”罗小天叫苦道:“上车的时候,一个个还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可开车不到五分钟,全撂倒啦!” 曲华心疼的一咧嘴,叹息道:“啧啧……那肯定是疯的不轻,把你们也累坏了!小伟还是头一回这样呢!” 田玉洁在一旁戏谑道:“头一回?我们家的那个,每一回都这样,不累到‘停电’不消停!我都不觉得稀奇了!”说完,她催促道:“行了,让他们睡吧!你们喝口茶、歇口气,赶快过来吃饭,饭做好了!” 给两个孩子盖上了小毯子,五个人来到了餐厅,开始吃饭!林皓阳献着殷勤,给罗小天小两口不停的夹菜,嘴里还寒暄着:“辛苦辛苦,今天你们两口子劳苦功高,多吃菜!” 曲华心疼道:“一个小祖宗就够人烦的,你们还带着俩!不说别的,光跟在他们身后跑一天,就能跑断腿!” “没事儿没事儿!”罗小天轻描淡写的应道:“有什么呀?玩儿呗!俩小子今天很听话,他们玩儿的开心,我们也玩儿的开心!”说着,他朝韩冰笑着一努嘴:“是吧,媳妇儿?” “是什么是?”韩冰气鼓鼓的抱怨道:“你是玩儿的开心了,我哪玩儿啦?!” 罗小天挠着头难为情的笑了笑,林皓阳疑惑道:“啊?冰冰,那你今天干吗去了?” 韩冰生无可恋的一声叹息,诉苦道:“小天带着两个孩子玩儿了一天,我排了一天的队!” 排队?原来,因为是暑期,又是滨城的旅游旺季,天南海北的家长们都带着孩子去“三十七度海洋”游玩!最近那里是人满为患,每一个娱乐项目前都排着长长的等候队伍! 于是乎,罗小天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让两个孩子多玩儿几个娱乐项目,他灵机一动做出了部署:他带着两个孩子在一个地方排队;韩冰则去下一个娱乐项目排队;等罗小天和孩子们进行完一个娱乐项目,韩冰那边也排的差不多了;罗小天和孩子们去接替韩冰的排队位置,而韩冰呢?她再去下一个项目,重新开始排队…… 如此的周而复始,孩子们是玩儿的尽兴了,可韩冰呢?悲催人生,韩冰这一整天在水上乐园里啥也没干,她顶着烈日排了一天的队,欲哭无泪啊! 听了韩冰的哭诉,可把众人心疼坏了!林皓阳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罗小天,他训斥道:“你小子,咋这么欺负冰冰呢,啊?”罗小天苦着脸,他刚想开口辩解,林皓阳厉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今天不罚你,不足以平民愤!” 林皓阳冷着脸略一思忖,他怒气冲冲的说道:“恩!你今晚和冰冰住西厢房,罚你晚上给你媳妇儿泡脚、足疗,好好按摩按摩!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 恩?一听这话,罗小天苦逼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幸福的花朵,可这小子掩饰着那些狂喜,很无奈的举手投降道:“行行行,我认罚,认罚!” 曲华不解风情的疑惑道:“哎,这到底是奖,还是罚呀?” “哈哈……”几个人笑作一团,唯有韩冰羞红了脸,满面的窘迫…… 吃过了晚饭,田玉洁和曲华收拾了餐桌,五个人在客厅里又闲聊了一会儿。七点多钟天色渐暗,田玉洁提议:都累了一天了,各自回房休息吧! 这么早就休息?田玉洁是心疼自己的老公:哎,“操劳”了一天,他实在是太辛苦了!当然,她也是心疼罗小天两口子:陪孩子疯了一天,也该早早休息了! 罗小天似乎等这个“提议”已经很久了,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啊!屁颠儿屁颠儿的罗小天,推搡着扭扭捏捏的韩冰就离开了客厅。林皓阳紧追到门前,提醒道:“哎,按摩的时候要走心啊!” 韩冰“腾”的臊红了脸,罗小天扭头厚颜无耻的龇牙一笑,他拥着韩冰进了西厢房,然后就亟不可待的锁上了房门…… 剩下的三个人来到了林皓阳的卧室,此时,两个孩子四仰八叉的横在大床上,酣睡如猪! 曲华想把两个孩子抱去罗小天的房间,给林皓阳腾出床来休息,林皓阳却阻止道:“算了算了,让他们睡吧,别折腾了!”说着,他一指地上的帐篷,笑言道:“今晚咱也享受享受这‘野营’的待遇!” 在离开之前,田玉洁对林皓阳低声嘱咐道:“哎,两个小东西半夜肯定会醒!到时候你去隔壁喊我,我起来给他们弄点儿吃的!” 送走了田玉洁和曲华,略显疲态的林皓阳钻进了野营帐篷。恩,还别说,躺在松软的大气垫儿上,浑身的舒泰! 辛苦了一天也没合眼,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困意涌来,林皓阳昏昏欲睡……可事与愿违啊!偏偏在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林皓阳匆忙爬出帐篷,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电话竟然是邱正毅打来的! 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睡眠,林皓阳拿着电话跑进了院子…… 第0653章:酒店密会,签字画押 林皓阳在院子里接起了电话:“喂?邱大哥!” 邱正毅颇歉意的寒暄道:“不好意思啊林老弟,我这边的事情刚办完,让您久等了吧?” “没关系!”林皓阳笑着应道:“邱大哥,有事儿您说!” 邱正毅商量道:“林老弟,您现在有时间吗?如果方面的话,您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有些事我想和您当面谈谈。” 林皓阳赶忙应道:“行,没问题!我……”他看了一下时间,说道:“半个小时之后,我去您房间!” 挂断了电话,林皓阳稍作迟疑便来到了隔壁房间的窗外,他伸手敲了敲窗户。 田玉洁和曲华闻声开门走了出来,田玉洁惊讶的问道:“怎么了?孩子这么快就醒了?” 林皓阳笑着应道:“不是!那两个小东西如果醒了,咱家还会这么安静?”说完,他解释道:“我临时有事儿,北京过来的那个邱律师让我过去一趟,屋里还有俩小子呢,你们过去照顾一下!” 田玉洁很担心的问道:“这么晚了还让你过去,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放心吧!”林皓阳安慰道:“就是谈一些关于合同和协议的事儿,回头我再跟你细说吧!” 田玉洁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要很晚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含含糊糊的回答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准!你们睡你们的,不用等我,我带着钥匙呢!” 洗脸、更衣,与田玉洁和曲华又寒暄了几句,林皓阳便离开了家门。 到停车场取了车,去宾馆的路上林皓阳一直是忐忑的:尽管邱正毅在电话里的语气很轻松,但是这么晚了他还要约见自己,看来今晚的会面……不简单哪! “叮咚……”林皓阳按响了邱正毅房间的门铃。 邱正毅开了房门,笑容可掬的礼让道:“这么晚了还让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来,林老弟里面请!” 林皓阳寒暄着进了房门,他环视了一下房间,扭头问道:“怎么?张律师出去了?” 邱正毅很随意的应道:“哦,那小子头一次到海边来,高兴地不得了,又到海边散步去了!别管他,咱们聊咱们的!”说着,他一指沙发:“林老弟快请坐!” 林皓阳明白了:看来今晚的谈话内容非比寻常,邱正毅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所以让张律师暂时“回避”了。 心照不宣的落了座,邱正毅给林皓阳倒了一杯茶水,询问道:“怎么样?带回去的那些资料您都看过了吧?” “邱大哥,您别客气!”林皓阳接过了茶水,应道:“看过了看过了,那里面的说明可是够详细的!” 邱正毅挪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笑了笑,略显拘谨的商量道:“林老弟,如果您对那些协议条款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想……您看……咱们能不能在今晚就把协议签了!”林皓阳的眉头一簇,邱正毅赶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林老弟,我这边暂时遇到了一些意外状况,需要马上返回北京!我已经预定了明天上午的机票……” 林皓阳打断了邱正毅的话,他惊讶的问道:“明天上午就要走?怎么这么急?” 邱正毅很尴尬的笑了笑,应道:“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咱们的这份协议,您看……” 林皓阳蹙着眉头长出了一口气,他问道:“邱大哥,您今天是不是见到我舅舅了?” 邱正毅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早有预料,可林皓阳还是慌了,他问道:“邱大哥,我舅舅他现在怎么样?他都跟您说什么了?” “对不起,林老弟。”邱正毅的表情很肃穆,他抱歉道:“我是个律师,我必须遵从我所从事行业的职业操守!很抱歉,我与袁方先生的谈话内容,暂时还不方便向您透露!但是,我可以告诉您,袁方先生现在的处境不太好,但是也绝非您想象的那么糟。并且,他很希望您能尽快的签署这些协议和文件,这是他老人家对您的信任和委托!我希望,您能体谅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林皓阳一闭眼,有两滴眼泪溢了出来,他一把抓住了邱正毅的手,恳求道:“邱大哥,我想见见我舅舅,您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邱正毅轻轻摇了摇头,很惋惜的说道:“对不起,这完全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袁方先生也有和您相同的想法,但是……短时间内恐怕不行!”说完,他叹息道:“袁方先生目前所处的环境很复杂,这是我在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我相信先生是个好人,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 林皓阳急切的问道:“邱大哥,您这么着急返回北京,是为了我舅舅的案子吗?” “是!”邱正毅很坚定的说道:“先生的案子很特殊,几乎没有什么可借鉴的先例,所以我必须亲自受理!而且,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很多隐私,所以相关的资料和诉讼材料,我也必须由我一个人来完成!明天我就返回北京,搜集和整理相关的材料,备好预案!” 林皓阳感激道:“谢谢!邱大哥,谢谢!” 邱正毅很动情的说道:“您不要谢我,先生也算是我的导师,这是我必须做的!”说完,他默念了一下时间:“明天……后天……这样吧,最晚两天之内我会返回滨城,到时候咱们就又可以见面了!如果当时事态有了什么新的变化和进展,咱们再做商量!” 林皓阳点头应道:“恩恩,出发之前您给我来电话,我去机场接您!”说完,他抹着眼泪恳求道:“邱大哥,我舅舅的事儿,就拜托您了!” 邱正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叹息道:“现在不应该是您拜托我,而应该是我拜托您哪!” “啊?”林皓阳愣住了,他反问道:“您……您拜托我什么?我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邱正毅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些文件,露出了一丝苦笑,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应道:“哦,好的好的,我签,我签!” 拿起签字笔,林皓阳在文件上逐张签名,邱正毅在一旁唏嘘道:“两天,时间太紧了!有关这些财产转让和继承的事宜,必须尽快安排到日程上!”说话间,他将一个开启的印泥盒推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叮嘱道:“把签名和有日期的位置,都用手印儿覆盖一下。” 对于曾经的刑警大队长来说,该在哪儿按手印儿,还需要教吗? 该签的字也签了,该按的手印儿也按了,林皓阳将那些协议书整理了一下,交到了邱正毅的手中,他很虚心的问道:“邱大哥,您看这样可以吗?” 邱正毅翻阅了一下,点头应道:“恩,很好!” 林皓阳又问道:“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邱正毅扶着眼镜儿,长出了一口气,应道:“好了!目前需要咱们做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说着,他朝林皓阳伸出了手,笑着说道:“谢谢您的配合!预祝咱们接下来的合作,更加的愉快!” 林皓阳苦笑着和他一握手…… 在房间里品着茶水寒暄了一会儿,时候不早,林皓阳也该告辞离开了。 来到门前,林皓阳回头问道:“哦对了邱大哥,您明天上午几点的飞机?我过来送您去机场,我有时间!” “不用麻烦了!”邱正毅摆着手婉拒道:“我今天通过酒店预定机票的时候,酒店的前台已经给我安排了去机场的专车!”说着,他狡黠的一笑,补充道:“而且是免费的!” 走出了酒店的大门,一股清新的海风迎面吹来,林皓阳举头仰望星空,怅然若失…… 第0654章:现世报,唐主任自缢 上车后,林皓阳驾车驶离了宾馆的停车场,可是他却并没有选择回家的那条路,而是沿着海边的公路,漫无目的的向东驶去。 设定了“时速二十公里”的巡航,车辆进入自动驾驶的状态,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 车速太慢,不停的有车从身边超越,林皓阳无动于衷。还有一些不明就里的车辆跟随在后面,在频繁的按动喇叭未果之后,他们选择了超车,在超车的瞬间,他们会伸出头来谩骂,林皓阳对此也无动于衷。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林皓阳将车停在了“海滨大道”的路边。在他斜前方不太远的地方,有一栋矗立在高墙内的建筑物。围墙大门的入口处,有四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路口还停着两辆警车。 虽然在夜里,林皓阳无法看清那个大门旁牌匾上的字,但是他却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黄金总队滨城疗养院! 林皓阳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或许,他只是想离舅舅近一点儿。 已经是夜里的十点半,疗养院主楼的房间几乎都亮着灯。入住在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他们不休息吗?没有人会休息,因为即使关上了灯,那些人也会因良心的不安而彻夜失眠! 在这个案件彻底结案之前,这座疗养院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一座悲催的坟墓!有幸入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焦虑的、绝望的、悔恨的,或者绞尽脑汁的试图辩解些什么,可一切都注定了是徒劳:当他们被获准离开这座大门的时候,那只能说明,监狱的大门已经为他们敞开了…… 林皓阳的目光游离在顶楼亮着灯的几扇窗户之间,因为郭振华在电话里说过:舅舅就在这儿,他住在顶楼的套房里! 此时,林皓阳迫切的想见到舅舅,他想在舅舅的怀里痛哭、忏悔,或者……或者……只要能尽快让他见到舅舅,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而无疑,能帮林皓阳达成这个夙愿的只有一个人:他的父亲!林皓阳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他拨出了父亲的号码,可是犹豫再三,最终他却选择了挂断。他不敢与父亲通电话,或者可以说,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接到父亲的电话!因为父亲的电话,很可能预示着林皓阳所有幸福时光的终结…… 电话铃声突然的响起,吓得林皓阳一个激灵,手机也险些脱手。电话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林皓阳接起了电话,试探着问道:“喂?哪位?” 虚惊一场,话筒里传来了郭振华的声音:“还没睡吧?” “没有没有!”林皓阳笑着反问道:“姐夫,你这是哪儿的号码啊?” 郭振华应道:“这是我房间里的座机,哦,武警黄金疗养院的电话!” 林皓阳又问道:“怎么样?你那边的工作结束了?” 郭振华长叹一声,叫苦道:“哎!别提了,恐怕暂时是结束不了喽!” “啊?”林皓阳疑惑道:“又出什么状况了?” 郭振华笑着说道:“干吗还要‘又’啊?现在的状况已经够叫人头疼的啦!” 在一声叹息之后,郭振华解释道:“案子的审讯工作已经进入到了实质性阶段,从今天晚上开始,全线‘戒严’!所有参与审讯的人员,不得擅自与外界联系、更不准擅自离开审讯所在地!所有的手机全收上去了,就我这里还有一部座机,说不定明天就给断线了,我赶紧跟你打声招呼吧!” 林皓阳应道:“理解理解!哎?你跟曲姐说了吗?” “没有!”郭振华解释道:“都这么晚了,我就不折腾她了,回头你跟她说一声吧!” “行!放心吧,等我回去就告诉她!”林皓阳应道。 “恩?回去?”郭振华问道:“你……你没在家呢?” 林皓阳心知说漏了嘴,他敷衍道:“哦,我临时出门有点小事儿,正在回家的路上呢。”说着,他望着远处的那片灯光,岔开了话题:“哎,姐夫!就算是‘全线戒严’,你们也没必要全体连夜突审吧?” 郭振华疑惑道:“突审?什么突审?我们这次是严格按照审讯制度来的,晚上最晚在九点半之前,当天的审讯工作必须全部结束!严禁‘熬胶’疲劳审案!哪儿来的什么‘连夜突审’啊?” (熬胶:前面曾经提到过,是一种软暴力的刑讯逼供手段,就是强迫受审对象长时间熬夜,最后由于意识模糊,导致心理崩溃。) “啊?”林皓阳苦笑着问道:“那你们整栋楼的灯,怎么全亮着啊?”话一出口,林皓阳懊悔的一闭眼,他差点儿给自己来一个大嘴巴:今天自己的这张嘴是怎么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郭振华骂骂咧咧的应道:“操!别提了!马勒戈壁的,昨天晚上……恩?”郭振华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警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全亮着灯啊?” 林皓阳暗暗叫苦,他支支吾吾的应道:“哦,我……我刚才正好从海边路过,看你们那里灯火辉煌的,我就随口问问!”说完,他催促道:“你接着说,昨晚怎么啦?” “还能怎么了?出事儿了呗!”郭振华抱怨道:“昨天半夜,住在三楼的一个孙子……哦,就是咱们市发改委的那个唐副主任!那傻逼一时想不开,在卫生间里用撕碎的床单把自己给吊死了,早上民警发现的时候,都他妈已经‘硬’了!今天你们初局发火了,他下令各个楼层加派岗哨,所有客房在夜间一律禁止关灯、禁止关门,要彻底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唐副主任?林皓阳想起来了:那个受害的学生吕佳曾经提到过这个人……哦不,他已经不算是人了!没想到这个畜生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竟然把自己给吊死了?! 这个消息让林皓阳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畜生:滨城市京剧团的前任团长,宋明山!奇怪,这些畜生怎么都有这个癖好,喜欢上吊玩儿? 郭振华问道:“哎,两个小子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出去玩儿的还可以吧?” 突然更换的话题让林皓阳的心情也随之愉悦了起来,他简单的对郭振华汇报了一下情况,时候不早,两个人就寒暄着挂了电话。 坐在车里又抽了一支烟,林皓阳启动了车子,他也该回家了…… 来到家门前,林皓阳掏出钥匙开启了院门,小心翼翼的推门……林皓阳怔住了:都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家里正屋的几间房竟然都亮着灯,餐厅里还传来了阵阵嬉闹的声音。 林皓阳反身刚关上院门,林小阳举着一块蛋糕跑了出来,嘴里叫着“爸爸,爸爸”就朝林皓阳扑了过来。 田玉洁从餐厅里跟了出来,他指着林小阳恐吓道:“你给我小点儿声,你小天爸爸和冰冰妈妈还在睡觉呢!” 林小阳很难为情的吐了吐舌头,此时曲华和小伟也来到了院子里。 林皓阳一弯腰,将儿子抱进了怀里,他笑着问道:“儿子,你怎么半夜醒了?是饿醒的吧?” 田玉洁嗤笑道:“他是让尿给憋醒的!” “哎呦!”林皓阳夸赞道:“我儿子这么棒啊?恩,不错不错!长大喽,我儿子都知道自己起床尿尿啦!” 田玉洁哭笑不得的嗔怪道:“你这是夸他呀?还是挖苦他呀?” 林皓阳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当然是夸他啦!我儿子都不尿床了,还不该夸呀?” 田玉洁和曲华掩着嘴偷笑,小伟则生无可恋的一声叹息:“哎,还是当小孩儿好啊!连不尿床都可以受表扬!” “哈哈……”…… 第0655章:亲子游,兵发昆嵛山 田玉洁颐指气使的吩咐道:“林小阳,别让爸爸抱着,快回去坐着把饭吃完!你们两个听着,吃完饭马上回去睡觉!否则的话……哼哼!” 两个小家伙一听这话,赶紧跑进了餐厅。林皓阳凑近了田玉洁,很好奇的问道:“否则的话,怎么样?” 田玉洁忍着笑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习惯了那么说!” 走进了餐厅,林皓阳对曲华招呼道:“哦对了曲姐,我还忘了件事儿,姐夫刚才给我来过电话,说他们在忙那个案子,最近几天可能回不来,而且联系也不太方便,让我跟你说一声!” 曲华点头应道:“哦,他没说几天啊?” 林皓阳凑过去低声解释道:“封闭提审!” “哦,知道了!”曲华若有所悟的一点头。 两个小家伙慢吞吞的吃着东西,小伟商量道:“妈妈,小天爸爸说,明天他要带我们去海边,教我们学游泳,可以吗?”这小子也跟着林小阳,开始喊罗小天“小天爸爸”了?这就是人格魅力啊! “不行!”曲华断然否决道:“昨天玩儿了一天了,还没疯够?明天老老实实在家写作业!” 小伟很扫兴的一瘪嘴。 林皓阳兀自思忖:郭振华说,提审工作已经进入到了实质性的阶段。那就说明,这案子离结案已经不远了!案子的终结之时,便是自己的苦难之日了…… 时日无多,能陪伴老婆和儿子的时间也不多了!那就卸下包袱,不要去想以后的事,林皓阳觉得自己应该轻松起来,好好利用这些宝贵的时间!于是他商量道:“曲姐,孩子的假期还早着呢!正好这几天我难得空闲,我看不如……就让我陪他们好好玩儿几天吧,怎么样?” 见曲华有些犹豫,林皓阳朝小伟眨了眨眼,故作威严的说道:“玩就是玩,学习就是学习!你得向妈妈保证,回来后保证好好写作业!” 小伟兴奋的举起手,嚷道:“妈妈,我保证好好写作业!” 曲华思忖了一下,应道:“那也行!不过,玩也要用心玩,每天回来后写一篇日记,能保证吗?” “能保证!”“能保证!”林小阳也跟着来起哄,嚷完之后他一扭头,弱弱的问道:“小伟哥哥,日记是什么?”令人汗颜啊,没有文化真可怕! 小伟兴奋的问道:“那……那我们明天可以跟着小天爸爸去学游泳了,是吗?” “当然可以!”林皓阳应道:“你小天爸爸一身的本事,你就跟着慢慢学吧!” 田玉洁取笑道:“是,你小天爸爸是一身的本事!可你们只要学游泳就可以了,其他的本事最好就别学了!” 曲华很严肃的说道:“小洁,你这话就不对了!孩子现在正是丰富知识面的时候,多学点知识和本领又累不坏!我倒是挺赞成他们多学习的!” 林皓阳和田玉洁对视了一眼,田玉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曲华很不解的问道:“怎么啦?我说的不对吗?” 对!曲华说的当然对!可是,如果她知道罗小天最专业的“本事”是什么,她就不会这么问了!不过,如果真让俩小子跟着罗小天学那些技术,估计……他们肯定会很有兴趣!那这个暑假,可就成了“魔术技能与钳工艺术”的速成班喽! 得知明天还可以继续玩儿,俩小子兴高采烈的吃完了饭。半个小时的动画片?这个要求不过分,正好消化消化肚子里的食儿!一集动画片看完,俩小子很自觉的钻进了帐篷,睡觉去了。一觉醒来的明天,很值得期待啊! 林皓阳也辛苦了一天,关了房灯,他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睁眼就是天明。林皓阳走进餐厅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全体就坐,吃上了早饭。林小阳举着勺子报号:“爸爸,今天你是最后一名,老末!” 为了配合儿子,林皓阳挤出一脸苦逼的无奈,韩冰上前寒暄道:“姐夫,快坐,粥都给您盛好了。” 林皓阳刚落座,田玉洁商量道:“老公,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下,小天说你的腿不行、不能沾水,干脆你们今天别去海边了。” 老公?林皓阳的心头一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田玉洁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么称呼自己!他略一迟疑,应道:“不是都说好了嘛,我的腿……应该没事儿吧?” 作为在场的权威,曲华发言了:“什么没事儿?你那条腿根本就不能沾水,这事儿没得商量!” 林皓阳苦着脸问道:“那怎么办?” 罗小天擦着嘴,很嘚瑟的应道:“没什么怎么办?玩儿的地方还不有的是!我刚才跟诸位嫂子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咱们去昆嵛山!那地方有山有水,想爬山、想玩儿水,都没问题啊!” 韩冰也应道:“恩,风景好、空气也好,还有古迹!” 曲华附和道:“对对对,寓教于乐!还能让孩子们看着古迹了解一点历史知识!” 林皓阳很含糊的应道:“行吧,那就……昆嵛山?” 田玉洁做了最后的拍板:“就这么定了,你们今天就去昆嵛山吧!” “恩?什么‘你们’?”林皓阳嚷道:“你请一天假,和我们一起去!” 田玉洁叫苦道:“我也想跟你们去啊!可现在警队正是忙的时候,我昨天又刚请过假,我……” 关键时刻,曲华挺身而出:“就请一天假,有什么难的?!再说了,他们忙关你什么事儿?你是管警务的,这几天你们队上还剩下几个人?你管谁的警务啊?你安心陪孩子们去玩儿,剩下的事儿都交给我了!不就是一张病假条儿嘛!” 得!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林小阳得知妈妈今天也陪自己出去玩儿,高兴的手舞足蹈。 罗小天却叹息道:“哎,我原来的计划可就泡汤喽。” 林皓阳好奇的问道:“计划?你原来有什么计划?” 罗小天应道:“我原本打算今天带他们去海边玩儿,我也能抽时间到咱们的诊所去瞅瞅!哦对了老大,装修已经差不多了,我又给他们付了一次款!这几天要实地测量了,咱得抓紧时间把办公用品、家具,还有医疗器械定下来!” 新诊所……林皓阳心头微微一颤,还有继续装修的必要吗?他笑着敷衍道:“先别管那些,咱们痛痛快快的玩儿几天再说!” 罗小天略一思忖,咬着嘴唇应道:“行!您说了算!” 饭后,罗小天又倒腾出了他那一整套的野营装备,林小阳和小伟也跟着忙得不亦乐乎。林皓阳上前叫苦道:“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吗?到了山上谁能背的动啊?” 罗小天狡黠的一笑,应道:“反正不用您背着,放心吧,我有办法!” 林皓阳继续叫苦道:“就算不用背,可车上也装不下啊!”说着,他掰着手指头给罗小天算了一下:林皓阳和罗小天两口子,再加上两个孩子,这是六个人;罗小天和林皓阳两个人的车,都只能坐五个人,因为还有两个孩子,勉强坐下六个人也没有问题;可罗小天如果那这些装备全带上的话,那肯定放不下! 罗小天耐着性子听林皓阳絮叨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在林皓阳的面前一晃,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了吧?” 林皓阳盯着那把车钥匙一看……心服口服!他居然忘了,停车场里还有一辆大越野车:范锦阳给他留下的那辆“福特探险者”,那家伙的载货空间很大,而且人家是三排座椅啊! 一番紧锣密鼓的忙碌,该带的东西已经打包准备好,曲华也该上班去了。林小阳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大叫:“奶奶!”小家伙撒丫儿就朝院门奔去。 大伙儿的眼神紧随着狂奔的林小阳……果然,奶奶回来了!此时袁媛拿着手包,正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第0656章:赶大集,偶遇老相识 进门后的袁媛弯腰搂住了林小阳,欣喜道:“哎呦我的大孙子,可想死奶奶了!” 众人聚了过去,林皓阳问道:“妈,您怎么回来了?我爸他……” 袁媛柔声应道:“你爸今天天不亮就回省城了,可能明天回来。” 父亲回省城了?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今天是安全的,距离产生美啊! 林小阳欢呼道:“奶奶,今天爸爸要带我们去昆……”他挠了挠头,好像没想起那个山的名字,于是接着嚷道:“去一个大山上玩儿!” 袁媛一怔,她略显尴尬的问道:“啊?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林皓阳正欲开口,罗小天上前说道:“嗨,林妈您来的正好,干脆跟我们上山玩一天得了!” 韩冰也附和道:“对对,林妈,您就跟我们去吧,我嫂子今天也去!” 袁媛还在犹豫着,林小阳拖了她的胳膊开始了撒娇:“奶奶,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三个女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将袁媛拖进了房间!片刻之后,身着运动装束的袁媛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是一身韩冰的白色运动衫。袁媛羞红着脸,自嘲道:“我这……是不是太‘装嫩’了呀?” 罗小天嚷道:“林妈,您说什么呢?您是真嫩,干吗还要装啊!” 曲华也奉承道:“林妈,您可真漂亮,简直就是‘冻龄美女’啊!您自己瞅瞅,穿上这身衣服,就跟个小姑娘似的!” 林皓阳则摇着头叹息道:“天下第一徐娘,果然名不虚传啊!” 众人一阵大笑,袁媛的那张脸就更红了!林皓阳扭头问道:“儿子,奶奶漂不漂亮?” 林小阳很傲慢的一掐腰,回答道:“我奶奶是最漂亮的!” 罗小天指着林小阳嚷道:“瞧见没有?小孩子可不会说谎!” 闲言少叙,大队人马整装出发! 因为多了一个人,那辆“福特探险者”也不需要了,林皓阳和罗小天都开着自己的车:装备都在罗小天的车上;韩冰和田玉洁也上了罗小天的车,先出发去超市采购去了;两个孩子和袁媛、曲华上了林皓阳的车,林皓阳要先把曲华送去单位! (孩子都喜欢坐林皓阳的车,因为他的车上有“车载娱乐系统”,坐在后排可以通过前排座椅后的屏幕,看动画片!) 上午九点整,两辆车在郊区某地汇合。罗小天的车在前方领航,两辆越野车风尘仆仆的直奔“昆嵛山国家公园”而去…… 路况不错、天气不错,起初走得还算顺畅,可是就在路过一个小镇之后,罗小天的车突然在一个刹车之后,车速慢了下来!林皓阳有些纳闷儿,他伸着头一看:得,前方的公路塞车了! 至于塞车的原因……哎!他们遭遇了农村的“赶集”!可这“赶集”,怎么都到公路上来了? 滨城,是全国最著名的苹果产地(没有之一)!此时正是当年第一季苹果的采摘季节,附近村子的果农们为了促销自家产的苹果,纷纷在沿途的公路两旁私设摊位,售卖苹果!而往返在公路上的司机们,也秉承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购物理念,随意的一停车,就下车品尝、购买。如此一来,本来就不算宽敞的公路,就形成了堰塞式的拥堵! 特殊时期、突发状况,没办法!车子的“龟速”前进让林皓阳心生烦躁,坐在副驾驶的袁媛安慰道:“别着急,咱们又不赶时间!” 林皓阳扭头朝母亲笑了笑,他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 坐在后排的两个小家伙,心情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俩小子看着动画片,正笑的天翻地覆、前仰后合! 路过那些“临时摊位”的时候,林皓阳不经意的看向了车窗外,可是突然,他怔住了:他好像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熟人!而恰在这时,前方罗小天的车开始了加速:道路畅通了?林皓阳只好轻踩油门跟了上去。 车子刚驶出集市,林皓阳就按着喇叭将车停到了路边。罗小天显然是听到了,他在一个急刹车之后,开始了倒车…… 袁媛有些吃惊,她问道:“阳阳,干吗呀?” 林皓阳笑着应道:“妈,您在车上等着,我去给您买几个苹果尝尝!” 后排的两个小子举着手踊跃报名:“我也去!”“我也去!” 林皓阳哈哈一笑,回头招呼道:“下车!排队!” 罗小天将车停在了林皓阳的车前,他下车后疑惑道:“老大,怎么啦?” 林小阳替他的亲生父亲做了回答:“我们要去买苹果给奶奶吃!” “好好好!”罗小天很无奈的应着,他跟车里的两个美女打过了招呼,便跟着跑了过来。 回到了集市,见林皓阳带着两个孩子自顾自的朝前走,罗小天指着临近的一个苹果摊位,招呼道:“老大,这里就有!您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回头喊道:“跟我走,我知道前面有一家极品!” 两个孩子惊心动魄的一个对视,低声感叹:“哇啊,极品!” 罗小天苦着脸一咧嘴,自语道:“极品?这他妈不都一样嘛?”嘴上虽这么说,他还是追了上去。 终于找到了!林皓阳的心里一阵悸动:没错,那个蹲坐在苹果筐后的红脸汉子,正是林皓阳要找的人、一个他多年未见的老熟人! 见林皓阳等人停下了脚步,周围的几个果农蜂拥的围了上来……战斗开始了!他们拉扯着林皓阳的胳膊,呼喊叫嚣着做起了推销:“老板,你来看看我的苹果,在这条路上就没有第二份儿!”“大哥,你是自己吃还是送人?我这里有没打农药的!”“老板,我这里全是特级果儿,卖的可是二级品的钱!”…… 喧嚣声吸引了那个红脸汉子,他站直了身子跃跃欲试,似乎想要加入“战斗”,但是却在一番犹豫之后,他又蹲了回去!不过,他看向林皓阳的眼神里,却满是渴望和期待。 林皓阳拨开了热情果农的围堵,他径直的走向了那个红脸汉子……林皓阳指着那些苹果,问道:“这是你的?” 红脸汉子的脸登时涨得更红了,他受宠若惊的站直了身子,搓着手应道:“哎,哎,自家的苹果。” 林皓阳又问道:“什么价钱?” 红脸汉子很局促的指了指苹果上的标价牌,结结巴巴的应道:“和他们……都一个价,买的多……便宜!”那感觉就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让人不禁的怀疑:他的苹果是不是偷的? 在这个汉子的身后,一个和小伟岁数相仿的女孩儿,正趴在一些苹果箱上写着作业。林皓阳一怔,问道:“那是你家的孩子?” 红脸汉子窘迫的应道:“哎,是,是,我家丫头,写作业呢!” 小丫头扭头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叔叔好!” “恩!你好!”林皓阳笑着应了一声,可是他禁不住的生疑:才六年多的时间,他的孩子不应该这么大呀?可是他又断定,自己绝没有认错人!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怀抱着一个吃奶的孩子跑了过来,来到面前,她喘着粗气问道:“大哥,你买苹果啊?” 林皓阳赶忙应道:“哦,是是!” 女人欣喜的招呼道:“大哥,这是咱自家产的苹果,甜着呢、脆着呢!你……”话没说完,她转头就朝红脸汉子的肩头来了一拳,苦笑着嗔怒道:“哎呀冤家,你……你还愣着干啥?赶快给大哥削个苹果,让大哥尝尝啊!” “哦对!”红脸汉子如梦方醒,他手忙脚乱的拿起了水果刀和一个苹果,可是他犹豫了一下,竟直接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大哥,我手脏,你自己来吧!”…… 第0657章:遇贵人,狗子的好运 女人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汉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一扭头,她对林皓阳歉意的寒暄道:“大哥,俺家的这个憨货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不过他摆弄苹果可是把好手,俺家的苹果可是最好的!不信你……”她回头对正在写作业的女孩儿招呼道:“妮儿,我抱着弟弟倒不出手,你过来给你叔削个苹果!” “哎!”小女孩子脆脆的应了一声,就放下了手里的铅笔。 “不用不用!”林皓阳婉拒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是自己来!罗小天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他自己在苹果筐里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也不削皮,嘁哩喀喳的就啃了起来!(他也不怕撑着!) 说话间,林皓阳已经削出了一个苹果,他切了两片,分别递到了林小阳和小伟的嘴里,问道:“味道怎么样?” 林小阳嚼着苹果,很郑重的点头应道:“恩恩,极品!” 小伟也煞有介事的做了证实:“确实是极品!” 两个孩子严肃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周围的大人,女人得意的自夸道:“俺没说错吧?俺家的苹果就是好吃!”说着,她上前恭维道:“大哥,你这两个孩子可真待人亲,一看就是贵人相,都是你的?” 林皓阳微微一怔,他揽过了林小阳,解释道:“哦,这个是我的,大的是我姐的!”说完,他也问道:“那两个孩子都是你们的?” 女人刚要开口,那个红脸汉子却抢着回答道:“我的我的!都是我的!”说完,他朝女人一梗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啦?丫头现在跟我姓,那就是我的!” 汉子的这几句话,倒是一点儿也不结巴了!林皓阳恍然明白了什么…… 女人羞红了脸,嗔怪道:“我也没说啥呀,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林皓阳笑着恭维道:“儿女双全,你们真是好福气啊!” 红脸汉子搓着手,憨笑着应道:“好福气,好福气……”那憨厚的笑容里,是无限的满足啊! 罗小天啃咬着那个大苹果,问道:“哎,刚才你们说,这是你们自家的苹果?” “是是!”女人很自豪的应道:“俺两口子承包了几亩苹果栏子(栏子:滨城土语,就是果林的意思),都是好地,也出好果!” 林皓阳扭头瞥了一眼“集市”,疑惑道:“这么好的苹果,你们非要这么卖吗?没有厂家来收购啊?” “嗨!别提了!”女人怨声载道的说道:“今年的节气好,果子丰产,长得个顶个的喜人!镇子里老早就来了一些贩子,镇上的果品库也一早就开始收果了!可是果品库和那些商贩穿一条裤子,他们串通好了拼命压价!我们……我们这也是被逼的没法子啦!” 红脸汉子也气呼呼的骂了一句:“些熊玩意儿!”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又问道:“你们今天带来了多少苹果?” “啊?”女人面露惊喜,却很谨慎的回答道:“这……今天搬来了六筐!你……” 望着那六大筐苹果,林皓阳笑着说道:“苹果不错、价钱也不错,我想买点儿!你们先装箱吧,如果我车上的地方足够,这些苹果我都要了!” 大主顾,发财了!那两口子惊喜不已,红脸汉子涨红着脸,杵在那里直搓手!女人招呼着写作业的小丫头:“妮儿,快来帮你爸,装箱!” 罗小天有些发懵,他凑到林皓阳的耳边,低语道:“老大,买点儿尝尝就得了,您买这么多苹果干吗?” 林皓阳笑着解释道:“看着很多,其实也没有多少啊!给老郭两箱、你超哥再拿两箱、给我妈送两箱、让你辉哥带两箱回警队,咱们再留点儿自己吃,这一分就没啦!” 罗小天叫苦道:“那您也不用带着一车苹果上山啊!咱回来的时候再买不行吗?” 林皓阳敷衍道:“既然遇上了,那就买了吧!” 罗小天狐疑的看了看那个女人,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红脸汉子,他歪着头自语道:“奇怪,怎么有点儿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说着,他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因为在他看来,罗小天根本不可能见过这个人! 可是实际上呢?不得不承认:罗小天的记忆能力超凡啊!他还真的见过这个人,但是仅仅是一面之缘,而且是在一场轰轰烈烈、熙熙攘攘、人山人海、人来人往的“葬礼”上!那天,罗小天把主要精力都用来照顾哭晕的田玉洁和韩冰,如若不然,说不定他还真能想起这个人! 当然了,如果今天来的人是荆辉或者董超,他们一眼就能认出这个汉子! 见红脸汉子卖出了这么多苹果,周围几个热心的果农都跑过来帮忙。这些人一边帮忙给苹果装箱,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狗子,你他妈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啊!”“就是!我们喊得嗓子冒烟儿,你他妈蹲在这儿就把苹果卖了!“咱们一次能卖出去二十斤那就算是大买卖,你他妈这一下子就是……”…… 红脸汉子听着那些“羡慕嫉妒恨”的抱怨,一脸尴尬的憨笑。 刚才那些果农叫这个汉子什么?狗子?没错!这个红脸汉子就是二狗,赵二狗!他是大牛的弟弟、小虎的哥哥…… 六筐苹果过了磅、装了箱,整整十二箱!女人看着那些苹果箱似乎有些担心,她试探着问道:“大哥,你……你能都要了吗?” 林皓阳很土豪的应道:“应该差不多吧,你算算,多少钱?”说话间,他掏出了钱包。 “哎!哎!”女人欢喜的应着,她转身将怀里的孩子塞给了狗子,又从苹果箱上拿起了计算器…… 狗子靠近了女人,他背对着林皓阳,红着脸低声商量道:“哎!给人家便宜两毛钱吧,啊?我都跟人家说了,买的多给便宜!” 女人偷偷瞄了林皓阳一眼,林皓阳赶紧扭头看向了别处,就当没有听见。那女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咬着嘴唇一点头,应道:“行!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 计算器噼里啪啦的一顿按,女人对林皓阳报上了一个数字,林皓阳很痛快的如数付款。 钱货两清!林皓阳指着远处自己的车,商量道:“能帮我把苹果搬过去吗?” 女人应道:“行,我们有车子!当家的,赶紧哪!” 小女孩跑了过来,脆生生的喊道:“爸,我来抱俺弟!” 狗子将孩子放到了小女孩儿的怀里,很慈爱的夸奖道:“俺闺女真懂事!” 一辆小推车只能装六箱苹果,狗子推着车子、罗小天和两个小家伙引路,送苹果去了。林皓阳留在了摊位前,他点上了一支烟,旁敲侧击的问道:“儿女双全,你们两口子好福气啊!不过……这两个孩子算是‘超生’了吧?你们这里不罚款吗?” “这……”女人很为难的踌躇了一会儿,她红着脸靠近了林皓阳,窘迫的低声说道:“大哥,不瞒你说,俺是个二婚!‘前头’的那个走了,走了四年了!是去镇上买猪崽儿的时候,半路上出了车祸,让车给撞死了,留下了那个丫头!丫头抱的那个小的,是俺给现在这个生的,不罚款!” 一切如林皓阳预料的一样!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他叹息道:“半路夫妻,那更是缘分啊!大嫂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我觉得这男人不错!” “是是是!那当然了!”女人夸耀道:“你别看俺男人憨、嘴笨,他不太会说话、一说话就脸红,可他心眼儿好着呢,知道心疼人!满村的男人就数他最勤快,地里的、家里的活儿,他样样行,也舍得卖力气!俺们娘儿仨,可就指望着他了!” 林皓阳很欣慰,因为他在这个女人绯红的脸上看到了四个字:幸福、满足…… 第0658章:大买卖,感恩的赎罪 林皓阳和女人正闲聊着,罗小天和狗子回来了!狗子推着小推车,林小阳和小伟则坐在小推车上,吃着棒棒糖兴奋的手舞足蹈! 来到近前,两个小子很不舍的下了车,他们倒是还想再坐一会儿,可人家要装苹果啊! 此时的林小阳一手举着一支棒棒糖,胳肢窝里还夹着一包糖果!林皓阳上去质问道:“我说儿子,咱不是说好了少吃糖的吗?你怎么拿这么多糖出来啦?” 林小阳理直气壮的回答道:“这是小天爸爸和冰冰妈妈刚买的,奶奶让我拿这些糖过来,跟小姐姐分享!”说着,他将糖果很有气势的朝小女孩儿一伸:“小姐姐,给!咱们分享!” 只要是孩子,对于糖果都是缺乏免疫力的!更何况,那是一支超大号的“彩虹棒棒糖”,和一袋隔着包装纸都能闻到香味儿的朱古力!小姑娘舔了舔嘴唇,她抱着弟弟情不自禁的朝前走了两步,却突然怔在那里,怯生生的看向了她的妈妈,满眼的渴望…… 女人很为难的寒暄道:“大哥,你看这……” 林皓阳正欲开口,罗小天先说话了:“嗨,这都拿来了,你就让孩子拿着吧。” “哎!”女人很痛快的应了一声,她从小姑娘的怀里接过了孩子,嘱咐道:“弟弟给你就拿着,谢谢弟弟和叔!” 小姑娘欣喜万分,略显羞涩的从林小阳手里接过了糖果,鞠躬致谢!林小阳还很仔细的帮小姑娘剥去了“彩虹棒棒糖”的糖纸。小姑娘将棒棒糖举到了女人的面前,欢快的喊道:“妈,你吃!” 女人象征性的舔了一下,应道:“恩,真甜,去给你爸尝尝!” 小姑娘举着棒棒糖就跑向了狗子,狗子舔了一口糖,还不忘将闺女夸赞了一番。 六箱苹果装上了小推车,狗子正准备推车去送货,林皓阳招呼道:“你先等等!” 狗子可能误以为林皓阳要“退货”,他一怔,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哥,你……你车上还有地方。”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皓阳踩灭了烟蒂,问道:“你们家里还有多少苹果?” 狗子两口子望着林皓阳愣住了,罗小天也愣住了! 林皓阳又问道:“你们就这么在路边卖,能卖完吗?” 女人叹息道:“大哥,说实话,这一季的‘嘎啦’下来的不多,我们就这么卖,也能卖个差不多。可秋天的‘红富士’就不行了,我们就指望着那一季的苹果呢!产量那么大,要是果贩子和果品库还这么熊人,我们也只能……哎!”女人的话没说完,又是一声叹息。(嘎啦和红富士:都是滨城的苹果品种) 林皓阳低头思忖了一下,他抬头说道:“行!今天认识你们两口子,也是缘分!我看你们也是实诚人,那这样吧,你们家秋天的苹果,我全包了!”说完,他又笑着追加了一句:“咱们就按当时的市场价走,不过……买的多应该给便宜一点吧?” “啊?”狗子和他老婆瞠目结舌,周围的那些果农全都傻眼了! 罗小天咧着嘴一闭眼,叫苦道:“我他妈就知道……”他知道啥? 林皓阳很从容的拿出了自己的手包,他从里面数出了三千元钱,直接塞到了女人的手里,说道:“这是三千块钱,算预付款、算订金都行,大嫂你先拿着!” 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做买卖的?女人望着已经到手的那摞崭新的钞票,到现在没回过神儿来。 林皓阳笑着问道:“大嫂,咱们是不是该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啊?” 女人慌张的应道:“有有!俺男人有手机!”说完,她对小姑娘招呼道:“妮儿,快快,撕张纸来,写上你爸的电话,再留个叔儿的电话!” 小姑娘拿着纸笔跑了过来,林皓阳扭头对罗小天商量道:“哎,把你的电话留一下吧?” 罗小天狠狠地瞪了林皓阳一眼,然后……很无奈的在小姑娘的作业本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 女人从闺女的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收据,一笔大买卖这就算谈妥了! 林皓阳寒暄着道别了狗子的老婆和女儿,狗子推上了那车苹果,一行人朝林皓阳停车的地方走去。 有果农在身后叫嚷:“狗子,中午你个狗日的请客,买鸡架、烧肉,喝酒!” 狗子回头憨笑着应道:“行,行!中午管够!” 装车!可林皓阳的后备箱只能装下八箱,没办法,后排座椅上放了两箱,最后两箱只能搬到了罗小天的车上。田玉洁大为惊讶,问道:“老公,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苹果啊?” 林皓阳讪笑着敷衍道:“好吃、便宜,就买了呗!” 把苹果都搬上了车,狗子窘迫的站在车旁,他红着脸怯怯的望着林皓阳,又开始了欲言又止的搓手。林皓阳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寒暄道:“好了,你快回去吧,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呢!”说完,他叹息着嘱咐道:“二狗,回去好好过日子!” 狗子很欣喜的问道:“大哥,你知道我叫二狗?” 林皓阳笑着应道:“恩,我听那些人这么叫你的。” 狗子拘谨的笑了笑,问道:“大哥,我……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应道:“我姓杨!好了,你快回去吧!” 狗子很激动的点头应道:“恩,杨大哥,那我就回去了,秋天的事儿你放心,我管保不会亏了你!” 与林皓阳话别之后,狗子推着小车朝“集市”跑去,脚步轻快…… 目送狗子走远,罗小天凑上前问道:“哎,老大,您认识他?” 林皓阳摇着头应道:“不,不认识!” “啊?那我就得跟您好好说叨说叨啦!”罗小天指着后备箱里的苹果,拉开一副要打架的姿势,质问道:“您也不认识人家,您买这么多苹果干吗?!” 林皓阳苦笑着解释道:“我……我就是看他们一家挺不容易的!” “别跟我说那些,谁信哪!”罗小天气急败坏的嚷道:“您在车上就看出人家不容易啦?下了车您直奔他那里就去了,您还说不认识人家?再说了,那么多果农,哪个‘容易’?!” 林皓阳一脸的讪笑,理屈词穷、无从辩解。 罗小天继续发难道:“几亩地的苹果,您说要就要了!您说,您什么意思?”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不就是几亩地吗?很……很多吗?”说实话,他对“几亩地的苹果”还真没什么概念。 “不多!”罗小天发怒道:“真不多!都他妈够咱吃到三零零零年啦!” 哦,那看来还真不少!林皓阳面露难色的推卸了责任:“可咱们已经交订金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说什么?”罗小天梗着脖子嚷道:“您一开口就‘全要了’,您也得给我机会说啊?!”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罗小天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要我看,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您也别惦记什么秋天的苹果了,不就是三千块钱嘛,咱不要了!” “别别别!咱都答应人家了!”林皓阳商量道:“哎,你给想想办法!” “停!打住!”罗小天慌张的说道:“您别找我啊,我真没办法!” 林皓阳谄笑着提醒道:“你是谁啊?你肯定有办法!哎,你不是还有‘三儿’那帮小兄弟吗?这里的苹果这么好,又这么便宜,在市场上肯定好卖,不赔钱!再说了,就算卖不完,你那里不是还有老阚的地址吗?给他发一批过去,让那边的兄弟也都尝个新鲜!既替咱们滨城苹果做了宣传,又犒劳了边疆的战士,一举两得啊!” 罗小天愣在那里,欲哭无泪…… 第0659章:仙山保佑,判决延期 林皓阳的游说还在继续:“哎,你们山上不是也想搞果园吗?你瞅瞅,狗子的苹果整得多好,正好借这个机会,让狗子帮咱们把果园弄起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罗小天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他很厌烦的一摆手,嚷道:“行了行了,您是老大,您有钱,您是慈善家,您看着折腾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罗小天来到自己的车旁,刚拉开车门,身后传来了一阵叫喊:“杨大哥,等等等等!” 是狗子!罗小天回头一看,他苦着脸暗骂一句:“这他妈还有完没完啦!” 林皓阳抬手招呼道:“二狗,别急别急,怎么啦?” 狗子抱着一大袋苹果跑了过来,他将苹果递给了林皓阳,气喘吁吁的说道:“给!杨大哥!这是俺留着自家吃的苹果,没……没打农药!模样是不咋地,可好吃的很呢!你带上,给孩子们吃!” 对狗子道了谢,林皓阳将苹果装上车后又目送狗子走远,众人便上车继续上路…… 真是缘分天定啊!本打算出来游玩,没想到半途中遇到了狗子。买苹果前前后后耽搁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过林皓阳感觉这是值得的。 狗子现在的状况让林皓阳感到欣慰:他结婚了,虽然对象是个寡妇,但是那女人一看就是个勤劳、朴实、贤惠的人,并且还算漂亮;看得出来,她很爱、也很心疼狗子,而且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儿女双全!狗子也算是成家立业了;看那些果农对狗子的态度,他们的关系相当融洽;尤其是那个女人说过的那句话:“俺两口子承包了几亩苹果栏子,都是好地,也出好果!” 看似无奇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一条让林皓阳倍感欣慰的信息:狗子现在和村里人的关系,也是相当不错的!如若不然,他不会得到一块“好地”! 林皓阳在心底祝福狗子:好好生活,平平淡淡就是福啊!假如狗子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是林皓阳力所能及的,他将义无反顾…… 半个小时的车程,两辆车进入了一处停车场,一座巍峨的大山近在眼前,这就是他们今天的目的地! 昆嵛山国家森林公园,位于滨城东南方向、坐落在滨城与海城之间,是滨城附近为数不多的避暑胜地。主峰泰礡顶海拔近千米,方圆百里,巍峨耸立。此处风光秀丽,登高时,整个滨城海景一览无遗,山间的清泉、飞瀑更是数不胜数。 昆嵛山,可谓是滨城的瑰宝之山,此山上名胜古迹众多,北魏史学家崔鸿曾在《十六国春秋》里赞誉昆嵛山为“海上诸山之祖”。 昆嵛山也是著名的仙山,相传这里是仙女麻姑的修炼之地,她也是在这里道成飞升的。此处还是全真教的发祥地,道教先祖王重阳和全真七子就是在此创教布道。山上烟雾缭绕,霞光映照,即使是我等凡夫俗子,进入其中也会顿感沾染了不少的仙气…… 罗小天的车在前面引路,两辆车穿过停车场绕过了售票处,轻车熟路的顺着盘山公路来到了一处山口,几个工作人员挥动着旗子走了过来,示意停车。 林皓阳望着路边那些“禁止烟火”、“禁止车辆通行”的警示牌,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罗小天,我让你别带那么多装备,你不听!现在好了,任何车辆禁止进山,我看你怎么往山上背! 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那几个工作人员表情肃穆的来到罗小天的车旁,竟趴在车窗上,嘻嘻哈哈的与坐在车里的罗小天聊了起来!接着,坐在副驾驶上的韩冰,将一袋子苹果从车窗里递了出来,站在副驾驶车窗外的两个工作人员推拒了一番,最后很勉为其难的“笑纳”了…… 林皓阳知道:罗小天那小子就是个“交际天才”,交往的人很多、很杂,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几乎没有他的“交际死角”!可林皓阳没想到,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罗小天竟然也有熟人!并且,不光罗小天跟那些人很熟,就连韩冰也认识他们!看他们交流的亲热劲儿,完全不拿彼此当外人啊! 就在这时,那几个工作人员退到了路边,他们挥动着小旗子,竟然给他们放行了!当林皓阳的车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些人还弯着腰,很亲热的向他挥手致意…… 车辆开始上山,林小阳兴奋了起来,他指着窗外路过的那些景点和古迹,如数家珍的做起了介绍:“那个地方好玩儿……还有那个地方,那里面有个一百岁的老道士,胡子都白啦!……那个地方也好玩儿,那屋子里有个铜做的大缸,你一摸就‘嗡嗡’的响!奶奶,我一会儿带你和小伟哥哥去摸!……” 袁媛回头夸赞道:“我孙子知道的真多!好,一会儿你带我去!” 林皓阳大为诧异,他回头问道:“儿子,这地方你来过?” “当然啦!”林小阳伸出三个手指头,牛哄哄的嚷道:“小天爸爸和冰冰妈妈带我来过,来过三次!” 难怪啊! 两辆车子的动力还不错,虽然满载着一车的苹果,但还是顺利的来到了半山腰:前面没路了!车子在一座大凉亭旁停了下来,众人下车后都对眼前的美景赞叹不已。 林皓阳下车后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呛得他的肺阵阵发痒。在上山的路上,他在路边看到过一个提示牌:原野氧吧!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罗小天乐呵呵的走到林皓阳的面前,递上了一支烟。 林皓阳警觉的朝四周看了看,问道:“能行吗?这里可是‘严禁烟火’啊!” “憋一路了吧?”罗小天嬉笑着应道:“没事儿,抽吧抽吧,抽完灭掉烟头儿就行!没人来罚咱的款,这里的护林员都认识我!” 明知“违法”,可终究耐不住烟瘾的诱惑,林皓阳还是点上了香烟,他问道:“哎,你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啊?” 罗小天哈哈一笑,做了解释:原来,罗小天是滨城“四驱车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每逢节假日,他们那帮人就驾驶着越野车,到处撒野!滨城附近的几座山,已经被他们“穿越”和攀爬好几遍啦!象昆嵛山这种地方,更成了他们的越野根据地!罗小天和这里景区的那些工作人员,早就打成一片、称兄道弟啦!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情不自禁的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欢呼着跑进了铺满鲜花和嫩草的原野,罗小天和林皓阳则从车上取下了帐篷,打算在凉亭旁的避风处支起他们的“大本营”。两个人正忙碌着,林皓阳依稀听到车里传来了电话铃声。 打开车门取出了电话,林皓阳的心头一紧:那是一个省城的座机号码! 这么快?林皓阳接起了电话,胆战心惊的一声:“喂?” 果然,电话里传来了父亲的声音:“阳阳,我是爸爸。” 林皓阳绝望的一闭眼,应道:“爸,我……您说!”他不得不绝望,因为接下来他将面对的,是一份迟早要来的判决! 林向东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黯淡:“阳阳,你妈妈已经知道了一些你舅舅的事情,最近几天她的情绪可能会有很大的波动。我知道她在你那边,这几天……你好好陪陪她吧。” 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应道:“放心吧爸,我会的!我正带她在外面散心呢,妈妈的状态……现在看还不错。” 林向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舅舅想见一见你,可是现在的情况……”又是一段沉默之后,他叹息道:“我想办法给你们安排一下吧,好了,就这样,照顾好你妈妈!” 万幸,父亲挂掉了电话,竟然没有提及“判决”的事儿…… 第0660章:仙境野餐,合影留念 有了父亲的帮忙,终于可以见到舅舅了!可是见到舅舅之后呢?……林皓阳望着手里的电话还在发呆,罗小天跑了过来。听到脚步声,林皓阳赶忙收起了电话。 来到了近前,罗小天瞄着林皓阳问道:“老大,谁呀?” 林皓阳微微一笑,敷衍道“没谁,可能是打错了!”说完,他思忖了一下,商量道:“小天,你认识的人多,能帮我去买几条烟吗?” “买烟?买烟还要帮忙?”罗小天疑惑道:“您要买什么烟啊?那烟……很难买吗?” 林皓阳笑着说道:“应该是不好买,反正我在滨城好像还没看到过,法国烟,老船长!” 罗小天点着头应道:“恩,我好像也没听说过,那行,我找人给问问!”说完,他问道:“老大,您这是买了烟要送人?”林皓阳点了点头,罗小天又问道:“给谁啊?” 林皓阳如实的回答道:“我舅舅,他喜欢抽那个牌子的烟。” 罗小天一点头,又问道:“要的很急吗?” 林皓阳笑着应道:“越快越好!” 支好了帐篷、在帐篷的避光处铺好了防潮垫、两个人又从车上搬下了成堆的食品。在防潮垫上将食物摊开之后,一顿丰盛的野餐貌似可以开席了! 罗小天威风凛凛站到了凉亭的水泥围栏上,他居高临下吹响了野营哨子,哨声悠扬,清脆悦耳。很快,山谷里就传来了另一支哨子的回应。罗小天很满意的一点头,收齐哨子后跳下围栏,他朝林皓阳龇牙一笑:“一会儿就回来了!” 哨子,原始而有效的野外通讯工具!林皓阳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起了西部那些武警巡防队员的“响板”,也想起了小萨和他的那些战友,还有那些英勇的军犬…… 山谷里荡起一片欢快的笑声,女人们带着孩子回来了。 林皓阳慌忙起身,顺着那些清脆的笑声举目远眺……在那个瞬间,林皓阳醉了!他发誓,他从没见到过如此美轮美奂的画面:远处,碧海蓝天、海天一色;近处,山峦青葱、山清水秀;母亲、爱妻、儿子,正嬉闹着走过那片花海与芳草锦绣的原野……她们的归来,迷醉了林皓阳的全部世界。 “爸爸!”林小阳朝林皓阳奔来,犹如一匹撒欢儿的小马驹。 来到近前,林皓阳一把抱起了儿子,将他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儿子格格的笑着,向全世界宣布:“我最高!我第一名高!” 人员集合完毕!林小阳气势汹汹的掐着腰,愁眉苦脸的叹息道:“总算是能吃饭了,我早就饿了!” 罗小天很不屑的瞄着林小阳,挖苦道:“这别人饿了还有情可原,你饿什么?你说,这一路上你的嘴闲着了吗?” 林小阳一怔,他红着脸舔了舔嘴边的饼干渣儿,然后一梗脖子,拍着小肚子理直气壮的嚷道:“是肚子饿了,跟嘴有什么关系?” 这是什么混账逻辑?所有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向伶牙俐齿的罗小天竟无从反驳: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韩冰笑着说道:“既然饿了,那就吃饭!”说完,她凑近了林皓阳,低声解释道:“小阳喜欢到山上玩儿,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冲着野餐来的!” 也是,孩子嘛,除了吃就是玩儿! 开饭!看来两个小家伙是真饿了,每人抓起一个馒头,就开始了大快朵颐!林皓阳都看愣了,他碰了碰身边的罗小天,耳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可是最不爱吃馒头的!” 罗小天狡黠的一笑,应道:“不爱吃?那是环境不一样!在家里不爱吃,到了这儿他就爱吃了!再说了,要慢慢给他纠正和培养饮食习惯,孩子总吃那些垃圾食品,对身体没好处!”说着,他一指那些铺开的食物,炫耀道:“您瞅瞅,到了这儿,没什么饮料、果汁,要喝就喝水;也没什么披萨、汉堡,要吃就吃馒头;没问题!” 佩服!发自内心的佩服!林皓阳朝罗小天伸出了大拇指。 环境确实很重要!不光是孩子,就连林皓阳自己也觉得:在这碧水青山之间用餐,心情果然是非同凡响!同样的食物,吃到嘴里的感觉却是大不一样。 大伙儿热热闹闹的吃着饭,罗小天拿来了两支大罐的啤酒……嗅着清新的空气,喝下一口啤酒,满口的醇香啊! 袁媛的饭量小,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她打开了身边的一个布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些花花绿绿的植物,开始清理…… 林皓阳问道:“妈,那是什么?是您挖的野菜?” 袁媛笑而不语,林小阳抢着嚷道:“不是野菜!你不懂,那是草药!我奶奶认识所有的草药!”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夸赞道:“恩,你奶奶可真厉害!” 林小阳炫耀道:“我也厉害,我也认识草药!刚才在下面,我还发现了好几只‘土元’呢,可是奶奶没让我捉!” “吆!”林皓阳很夸张的惊叹道:“那么厉害?你还认识‘土元’呢?” 得到了夸赞,林小阳就更嚣张了:“我还认识‘七叶一枝花’呢!”他一指袁媛手里的布包,炫耀道:“你看看,那里面有好多草药,是我跟奶奶一起采的!不信你问奶奶!” (土元:一种别名很多的昆虫,最广为人知的名字是“土鳖”;与“七叶一枝花”一样,都属于中医药材) “厉害厉害!”林皓阳提议道:“小阳认识那么多草药,干脆以后跟着奶奶当医生吧?” “我不!我要当警察!”林小阳的态度很坚决。 林皓阳笑着说道:“当警察也可以当医生啊!你曲姨,她就是警察里最厉害的医生,可威风啦!” 林小阳扭头看了看小伟,惊讶道:“哇啊,你妈妈那么厉害?” 正啃着馒头的小伟挺直了腰板,很自豪的应道:“哼!那当然了!” 显然,林小阳有些为难了!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很负责任的说道:“那……让我再想想吧!” 一顿饭吃完,罗小天去车上取来了单反相机,招呼道:“来,大家合个影儿!” 正中下怀!林皓阳的心里一阵悸动:回来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想到和家人来一张“全家福”呢?这不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那就多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吧。 林皓阳起身招呼道:“来来来,小天,先给我们一家四口来几张!” 找到了一块不错的“取景地”,罗小天频频按动快门,镜头里的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在碧水青山间笑颜如花…… 拍照结束,大伙儿稍事休息,罗小天和韩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附近的一处小水潭。 田玉洁有些困倦,钻进了帐篷小憩。袁媛则走进了那座凉亭,她坐在石凳上安静的眺望着远方,眼里有丝丝的泪光闪动。林皓阳走过去,他坐到了母亲的身边,默默地伸手,揽住了母亲的肩头…… 一个多小时后,罗小天和韩冰带着两个水渍渍的孩子们回来了。给孩子们擦干了身上的水,林皓阳又陪孩子们在原野上疯闹了一会儿,下午四点多钟,他们该收拾行装,准备下山了。 在下山的途中,他们去参观了沿途的那些建筑。原来,林小阳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个道观里,真的住着一位一百多岁的老道士;那座院子里,真的有一口黄铜制成的大缸,用手摩擦后“嗡嗡”作响,而且缸里的水会泛起波澜…… 傍晚时分,众人伴着西沉的残阳离开了昆嵛山。而毫无悬念的是:在回家的途中,体力透支的两个小家伙,又在车上睡了…… 第0661章:游南山,查封的碧苑 两辆车驶出了昆嵛山景区,沿着公路向滨城市区的方向进发。本来走得还算平稳,可是行至半途,在前面领航的罗小天突然加快车速,开始了狂奔。 “这小子疯了吗?”林皓阳暗骂了一句,踩着油门儿紧跟了上去。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罗小天打来的! 为了不吵醒在后排酣睡的孩子,林皓阳接起电话后低声骂道:“臭小子,你以为你开得是飞机呢?你他妈给我开慢点儿!” 罗小天嘿嘿一笑,解释道:“老大,我也想慢点儿开,可是不行啊!曲姐刚给嫂子来过电话,家里没人,把人家给锁在门外头啦!” 林皓阳恍然大悟:得,把人家曲华给忘了!现在已经是六点半,曲华在门外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罗小天接着说道:“老大,您车上还有俩孩子呢,您慢点儿开,别着急,我先回去!”说完,他嬉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哎,这算是办公事儿吧?回头有超速违章,让辉哥帮帮忙!” 挂上电话,林皓阳扭头看了一眼:还好,母亲搂着两个沉睡的孩子,昏昏欲睡…… 林皓阳那车子开回“所城里”停车场的时候,罗小天已经等在那里了!俩人分别背起一个孩子,袁媛提着两个背包,一行人回到了家里。 将两头熟睡的小猪放到床上,总算是能歇口气儿了。不多的时候,女人们做好了饭菜,开饭! 少了两个小家伙,今晚的餐厅“萧瑟”了许多。 匆匆吃完了饭,大伙儿都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曲华唉声叹气的抱怨道:“两个小东西也太不负责任了,还没进门就睡!今天的日记又不用写了!” 罗小天嬉笑着安慰道:“曲姐,您跟孩子较什么真啊?认真,您可就输啦!” 众人嘻哈一阵笑…… 带上山的装备还没有拆包,帐篷就别支了吧!曲华让罗小天帮忙,把小伟抱去了东厢房;林皓阳也把林小阳抱到了罗小天的房间;今晚袁媛陪孙子睡觉,田玉洁和韩冰去了西厢房;大伙儿各自回房间,准备睡觉! 回到卧室,罗小天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对林皓阳招呼道:“老大,我出去有点儿小事,马上回来!”林皓阳应了一声,罗小天就跑出了房间。 一天没有“专案组”那边的消息了,林皓阳试探着拨打了郭振华的手机,关机!他又拨打了荆辉的手机……如他所料,也是关机! 一身的疲乏,为了保证睡眠质量,林皓阳打算先冲个澡再睡觉。脱了裤子,在伤口上敷了一层保鲜膜,林皓阳正准备进浴室,院门处传来了一阵响动。 林皓阳伸着脖子往窗外一看,罗小天带着两个小伙子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家里来客人了?林皓阳赶忙套上了裤子,可是等他走进院子的时候,那两个小伙子已经走了! “刚才那是谁啊?”林皓阳问道。 罗小天指了指院子里的几个苹果箱,说道:“哦,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正好,车上还有那么多苹果呢,我让他们帮我搬了几箱进来!” 林皓阳取笑道:“你可真行啊?人家来给你送东西,还被你抓了壮丁!” 罗小天嬉笑着应道:“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白用谁不用?!”说着,他将一个包装袋塞给了林皓阳,问道:“就送来了两条,够吗?” 林皓阳打开包装袋一看,是两条“老船长”香烟!他欣喜的说道:“吆,还真买到了?这么快!” 罗小天骂骂咧咧的解释道:“这烟还真不多见,抽的人也少,他们是在飞机场的免税商店买到的!本来送过来四条,可我一看那两条的标牌,居然是他妈去年的!那他妈还不早过期啦,我没要!” 林皓阳应道:“行行行!能买到就不错啦!” 罗小天又问道:“哎,老大,两条烟……不够吧?” 这个问题……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苦笑着说道:“如果能买到的话,最好可以多买一些!” “那行!”罗小天应道:“那我让他们多留意一下,有了就给咱留着!” 林皓阳寒暄道:“这……不麻烦人家吧?”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罗小天很不屑的应道:“他俩儿就在机场工作!”说完,他牛哄哄的解释道:“原来都是跟着我干的,在娱*乐城当保安!俩小子表现不错,当保安可惜了点儿,后来我就让辉哥帮忙,让他们到飞机场当‘协警’去了!” 林皓阳哈哈一笑,夸赞道:“行啊小子,都能给别人安排工作啦!” 罗小天咧嘴一笑,恭维道:“老大,我可是您的人,谁不得给咱点儿面子啊?!” 两个人嘻哈着回了卧室,林皓阳进浴室盥洗一番,出来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早饭,该上班的人都走了。林皓阳和罗小天按照原计划,带着两个孩子和韩冰、袁媛,出发去了南山公园。 来到南山公园,在去游乐场之前,众人绕着小路去了“碧苑”,正如林皓阳预料的那样:此时“碧苑”的大铁门上已经贴了封条,被查封了!望着那栋大楼,韩冰小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地方吧?” 林皓阳和罗小天都点了点头,韩冰咬牙切齿的说道:“真该把这个地方烧掉!” “哎!”罗小天将一个打火机递给了韩冰,还朝那栋楼努了努嘴,怂恿道:“去!” 韩冰望着那个打火机一怔,她抬手就给了罗小天一拳,嗔怒道:“讨厌!” 那天,三个大人陪着林小阳和小伟在南山公园的动物园、植物园、游乐场疯玩了一天,中午就在游乐场的快餐店用了膳,下午四点多钟,众人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见两个孩子放下背包就跑去院子里荡秋千,林皓阳凑了过去,提醒道:“某些人好像昨天的日记还没有写吧?要这样的话,恐怕明天……” 小伟朝林皓阳做了个难为情的鬼脸,灰溜溜的进了房间。 “小伟哥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写!”林小阳欢叫着,也跟进了房间。 厨房里,罗小天和韩冰已经开始忙活晚饭,林皓阳自告奋勇,和母亲一起帮忙洗菜。 韩冰扭头问道:“哎,院子里怎么没声音了?两个小东西去那儿啦?” 林皓阳很得意的应道:“在我的鞭策和鼓舞之下,回屋写日记去啦!” 韩冰欣喜的说道:“吆,那我可要过去看看!”说着,她擦着手上的水离开了厨房。 片刻之后,韩冰回来了,罗小天问道:“日记写得怎么样?” 韩冰冷着脸说道:“屁!还写日记呢,作业本上一个字也没有,全是口水!” “口水?”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韩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解释道:“睡啦!俩小东西趴在桌子上,全睡啦!” 恨铁不成钢啊!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皆是啼笑皆非!袁媛很心疼的催促道:“那就别愣着啦!快去把他们挪到床上啊!” 林皓阳匆忙起身,应道:“对对对,别让他们着了凉!” 袁媛叫苦道:“着凉倒是小事儿!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坐着睡觉会伤到腰椎,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长时间的血脉和呼吸不畅,还很容易引发其他疾病呢!” 啧啧……专家就是专家! 家里的饭菜刚做好,袁媛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对着手机询问道:“向东,你回来啦?吃饭了吗?我在……”袁媛扭头看向了林皓阳。 是父亲!父亲回来?林皓阳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正忐忑着呢,母亲将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第0662章:疗养院,郭振华晋升 林皓阳望着突然伸到面前的手机怔了一下,继而,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母亲……看到母亲向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接过了电话,然后就是一声无比心虚的寒暄:“喂?爸,您……您吃了吗?” 林向东应道:“哦,我在外面吃过了!” 方位推理:在“外面”吃过了,那就说明父亲此时在“里面”,也就是说,他已经回家了! 电话两头就此沉默了下来,这种沉默让林皓阳愈发的忐忑,他试探着商量道:“那……爸,我们马上吃饭,然后……我把妈送回家……” “不用不用!”林向东略显慌张的说道:“你……你让她自己回来吧,我……我这边不太方便,我暂时……我今晚……”林向东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实话:“我暂时还不想见你。” 一个父亲,不想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有些说不过去吧?并且,此时这个儿子还在心里窃喜!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这回是林向东先开口了:“阳阳,你每天能安排一下时间吗?” 林皓阳赶忙应道:“行,有时间!爸,您说!” 林向东犹豫了一下,叹息道:“明天去见一见舅舅吧,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具体的事情,你初叔叔(初海林)会再联系你!” 见舅舅?林皓阳的心里一阵悸动,父亲接着说道:“在某些方面,你舅舅确实有着很多独到的见解,我希望你能和他多聊聊,多接触一些他的想法!好了,就这样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是在建议什么吗?建议这个即将走进监狱的外甥,多听听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舅舅的教诲和感悟?父亲最后的这番话让林皓阳一头雾水,可电话已经挂上了。 田玉洁和曲华恰在这时走进了院门,家里的成员到齐,那就开饭吧。 说说笑笑,谈论着白天遇到的那些趣事,一顿晚饭吃完。虽然袁媛几度婉拒,可林皓阳还是很坚持,他亲自将母亲送回了“市委小区”。 那一路上,母子二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可开着车的林皓阳始终握着母亲的手。母亲这双温暖的手,是林皓阳来到这个世界后得到的第一份依靠。 在林皓阳的眼里,这双手曾是那样的有力、强大;这双手曾轻柔的安抚他入眠;这双手曾牵引着蹒跚学步的他第一次走出家门,领略了外面的世界;这双手曾帮他擦去过下巴上的汗滴,也曾为他拭去过脸上委屈的泪珠;当然,这双手也曾因为他儿时的顽皮,轻轻地抽打过他幼嫩的屁股蛋儿; 有了这双手的牵引和陪伴,稚嫩的林皓阳觉得自己无比的强大,懵懂的他敢于尝试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新奇!是的,是这双手为他撑起了一片天,陪伴他走过了幼年、童年、少年……一路走来,这双手依旧温暖着,却娇小在林皓阳宽厚的掌心里…… 夜里的十点多钟,林皓阳接到了初海林的电话:“喂,初局!” 初海林在电话里寒暄道:“还没睡呢?” 林皓阳轻松的笑着,应道:“初局,有事儿您就吩咐吧,我爸已经给我来过电话了!” 初海林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那……明天上午八点,怎么样?” “行!”林皓阳试探着问道:“那我八点……直接去武警黄金疗养院?” 初海林回答道:“可以!不过明天我还有其他安排,我不会在这里。这样吧,我把事情都交代给郭振华,让他带你过去,怎么样?” 又是一个方位推理:这里!这说明初海林现在就在“武警黄金疗养院”,而明天上午他还有其他任务,会在上午八点之前离开! 两个人隔着电话寒暄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明天就能见到舅舅了,林皓阳今夜又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吃过早餐后曲华和田玉洁就上班去了。罗小天和韩冰今天的任务,是带两个孩子去海水浴场。时间差不多,林皓阳带上了那两条“老船长”香烟,与罗小天、韩冰和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了家门。在停车场,他们分道扬镳…… 林皓阳赶到“武警黄金疗养院”的时候,还不到约定好的时间:差十分钟八点!可郭振华和两个随行人员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了。 执勤的武警对林皓阳予以放行,并指引他的车子进入了疗养院几乎停满了警车的停车场。 林皓阳下了车,与迎上来的郭振华来了个亲切的拥抱,寒暄道:“姐夫,好久不见,辛苦了!” 郭振华笑着应道:“我把老婆、孩子都留给你照顾,你比我辛苦!” 林皓阳将郭振华上下一打量,称赞道:“行啊姐夫,几天没见,你可是年轻啦!”确实,林皓阳本以为郭振华被“囚禁”在这里,一定是一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没想到他会如此的精神焕发! 郭振华抹着光洁的下巴,戏谑道:“操,没办法!审讯的过程全程录像,咱也得保持保持形象啊!” 林皓阳哈哈一下,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哎,辉子他们呢?” 郭振华应道:“哦,我没告诉他们,他们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他看了一下手表,接着说道:“上午八点就是审讯时间,估计他们已经进审讯室了!”说完,他拉着林皓阳的胳膊,说道:“走吧,咱也该办正事儿了,我带你过去!” “别急!”林皓阳先从车里取出了那两条香烟,然后又走到车后开启了后备箱,他招呼道:“姐夫,这是前天带你儿子去昆嵛山玩儿,在半路上买的苹果,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送给你们几箱,大伙儿都尝尝!” 郭振华也不客气,他乐呵呵的应道:“恩,不错不错!这个可以有!”他趴在后备箱上一看,转身对两个随行人员招呼道:“哎,你们两个,搬四箱下来!中午给‘审讯二组’的荆队长送两箱过去!” 四箱苹果卸下了车,林皓阳在郭振华的陪同下,走进了疗养院的主楼。 进入电梯,一个随行人员伸手点击了顶楼的楼层按键,电梯缓缓升起……马上就要见到舅舅了,林皓阳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低声询问道:“姐夫,我舅舅的状态怎么样?” “恩!挺好!”郭振华点着头应道:“我也是在今天早上才见到他的,老人家的状态很不错!他听说今天能见到你,显得很高兴,也很兴奋!” “哦,那就好!”林皓阳暗暗松了一口气。 顶楼到了!电梯门刚一开启,四名带着袖标、荷枪实弹的武警就拦在了电梯门前。见走出电梯的是郭振华,他们很礼貌的一点头,让到了一边。 一行人出了电梯进入空荡荡的走廊,一名国安局的随行人员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指了指林皓阳手里的包装袋,试探着问道:“这个……要带进去吗?”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扭头看着郭振华,笑着解释道:“这是两条法国香烟,是我舅舅最喜欢的牌子,在外面不容易买到,所以我……” 郭振华默默地点着头,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那名随行人员也面露难色,他靠近了郭振华,商量道:“郭局,这……按照规定……” “啊?”林皓阳惊喜道:“郭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郭振华尴尬的笑了笑,叹息道:“任命刚下来四天,是副局长!” 林皓阳上前就给了郭振华一拳,嗔怪道:“姐夫,这么大的喜事儿,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啊?回头等你们‘放’出去,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郭振华咧着嘴自嘲道:“啥喜事儿?活儿还是原来的活儿,工资也没涨几个钱,还庆祝个屁啊!” 林皓阳摇着头赞叹道:“我操,啧啧……郭局?曲姐这一下就成局长太太了,小伟这回也算是‘高干*子弟’了吧?!”…… 第0663章:探视舅舅,话说从头 郭振华摇着头自谦道:“你就别挖苦了我了,行吗?在你面前,谁还敢妄称‘高干*子弟’啊!”说完,他对那名国安人员吩咐道:“既然都已经拿来了,那就辛苦你一下,按正常程序过一遍,抓紧时间!” 那名国安人员接过了林皓阳递过去的包装袋,转身就朝走廊的尽头跑去……片刻之后,他又提着那个包装袋回来了。郭振华望着那人手里的袋子,蹙着眉头质问道:“哎,这……这怎么回事儿?!” 林皓阳这才发现:那袋子有一整条香烟,而另一条已经被拆开,成了十盒散装的香烟? 小伙子苦着脸解释道:“郭局,刚才进去做扫描的时候,有一条烟没什么问题!可是另外的这一条……那包装纸上有一处破损,他们担心有问题,所以就给拆开了!您看这……” “嗤!”郭振华很不屑的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他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满面的歉意。 林皓阳赶忙应道:“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是应该的,小心无大错嘛!没什么问题就好!” 小伙子将包装袋交还给了林皓阳,他又指了指林皓阳的手包,支支吾吾的商量道:“杨科长,您看……按规定,这……” 林皓阳一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包,恍然大悟道:“哦,明白明白!按规矩来!”说着,他将自己的手包交给了那个小伙子。 郭振华伸手抢过了手包,他打开了看了看,从里面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递给了林皓阳。林皓阳笑着道了谢…… 两名武警例行公事的对林皓阳搜了身,一切就绪,郭振华带林皓阳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前,并伸手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有人应道:“请进!”林皓阳的心跳徒然加速:是舅舅的声音! 郭振华很谨慎的推开了房门,然后恭敬的寒暄道:“袁先生您好,约好到访的客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他扭头朝林皓阳使了个眼色。 林皓阳走进房间的同时,郭振华已经退出了房间,并帮他关上了房门。 是舅舅!舅舅穿着一身宽松的短袖唐装:浅灰色的丝绸面料,带有暗花的图案;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圆口布鞋;头发经过了精心的梳理,一丝不苟……好一个神采奕奕、仙风道骨的儒雅老者。 见到了林皓阳,袁方满面惊喜的迎了上来,他握着林皓阳的手感慨道:“我的大外甥,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舅舅都等着急了,来来来,咱们这边坐!”在来这里的路上,林皓阳曾经试想过很多种他与舅舅会面后的情景,版本很多。可如今真的面对了舅舅,那些剧本和脑补的画面全都灰飞烟灭,他懵了!直到被舅舅牵着手带到了沙发前,林皓阳才回过神来,他慌张的递上了那个包装袋,窘迫的寒暄道:“舅舅,这是……这是我给您带的香烟,老……老船长!” 袁方打开包裹一看,他惊喜的夸赞道:“哎呀!到这里这几天,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这东西了!还是我外甥最了解我,知道他舅舅缺什么!” 林皓阳望着舅舅,此时他的鼻子、嘴、眼、心口……浑身上下能酸的地方,全都酸透了!大颗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滚落下来,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舅舅!”林皓阳哭喊一声,他抱住了舅舅失声痛哭。 袁方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拍着外甥的肩头,哽咽的安抚道:“好孩子,别哭了别哭了!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好了别哭了,你这一哭,舅舅也跟着难受!” 两个人牵着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林皓阳接过舅舅递过来的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他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套房,他们所在的客厅两侧都有房间,一侧是卫生间,另一侧是一间卧室,仅此而已!屋内的摆设和器物显然无法与星级酒店媲美,可勉强也算高档,该有的设施也还算完备。 袁方给外甥倒上了一盏茶水,他笑着寒暄道:“来,阳阳,这是你爸爸送给我的茶叶,很不错!据说在外面很难买到,咱们尝尝!” 林皓阳轻啜了一口茶水,味道果然不错,只是……林皓阳微微一怔:恩?怎么会带有些许的咸涩?他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眼泪就没有断过! 接下来,袁方问询了家里的情况,林皓阳一一作答,简单的说:母亲很好、妻子很好、儿子很好……家里的一切都很好!林皓阳有着太多的疑惑,需要舅舅来为他解答,可是一时之间,那些问题在他的脑子里千头万绪、盘丝错杂,他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理顺了一下头绪,林皓阳哽咽着问道:“舅舅,您……您为什么要回来?” 袁方笑着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这是我的家呀!我的妹妹、我的外甥……我最爱的亲人都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了!” “可是……”林皓阳欲言又止,他使劲晃了晃自己昏沉的脑袋,最终,他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舅舅,您能告诉我吗?您为什么会……会加入那个‘复华社’?” 袁方苦笑着叹息道:“阳阳,你还记得舅舅曾经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伟大、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罪恶;永远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就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在你的眼里,舅舅或许是罪恶的,但是你知道吗?那些罪恶都是源于一种仇恨、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一盏香茶,一支香烟,袁方对外甥诉说起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时光回到那个动荡的年代,一场长达十年的浩劫之乱,在那一年刚刚来开帷幕。 动荡伊始,滨城中医研究院的著名中医专家袁鹤年,就遭到了排挤,被“下放”到了滨城中医学院,进行思想改造。 城市里人心惶惶,大街小巷的墙壁上被贴满了“大字报”;报纸、杂志上铺天盖地的全是“革命”、“造反”;新闻里,一个个从前被敬重、被尊崇的领导人物被打倒、被批斗……袁鹤年凭借敏锐的嗅觉意识到:这将是一场席卷全国、声势浩大的运动,自己的劫难,恐怕就要降临了。 果然没过多久,滨城市中医学院也成立了“革委会”,学校的领导和教授们也随之被拖下讲台、推上“批斗台”,接受“革命小将们”的审查和“再教育”…… 这天的深夜,趁女儿袁媛熟睡,袁鹤年将儿子袁方喊到了自己的卧室,他对儿子布置了任务:写大字报、检举揭发自己的“罪行”! 袁方严词拒绝道:“爸,您这是要干什么?我不写!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写!” 袁鹤年苦笑着说道:“你不写?那别人也会写!我迟早是要被打倒的!” “那我也不写!”袁方忿忿的嚷道:“爸,您又没犯错误,他们凭什么打倒您?!” 袁鹤年摇着头长叹一声,他反问道:“方方,批斗会你也去参加了,你觉得那些受批斗的领导、教授,他们都犯错误了吗?” 袁方怔住了,可是他狡辩道:“既然批斗了,就肯定就是犯错误了!要不然,您怎么就没受批斗?” 袁鹤年苦笑着解释道:“我没受批斗,那是因为我刚来中医学院不久,他们还不了解我!可是你放心吧,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方方,我知道你是爸爸的好儿子!听爸爸的话,快去写吧,就算是为了你妹妹,听话!” 妹妹?袁方想不明白:写“大字报”跟妹妹有关系吗?…… 第0664章:泪诉,往事不堪回首 那天的夜里,袁鹤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对袁方阐明了利害关系: 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以目前“运动”的方向和态势分析,袁鹤年本人即将遭受冲击和迫害,这是在劫难逃的;而袁方彼时已经成年,在中医学院读书,作为一个“狗崽子”,他势必也会受到牵连;所幸,女儿袁媛年纪尚小,她显然不在“造反派”的打击范围之内! 可是,假如父亲和哥哥都在“轰轰烈烈”中遭遇了“批斗”,孤苦伶仃的袁媛该如何在动荡中“革命浪潮”中生活、生存?! 袁鹤年勒令儿子:为了妹妹、为了这个家,他必须做到“六亲不认”、“大义灭亲”,必须检举揭发自己的父亲!如此一来,不光袁方会作为“革命积极分子”得到自保,而且同时,他也可以保护和照顾妹妹! 听了父亲的话,袁方彻底傻掉了:难道非要这样吗?他觉得这有些……危言耸听了! 就在这时,袁鹤年起身来到了柜子前,他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了那些提前准备好的彩纸、笔墨纸砚和一个笔记本! 袁鹤年将那些东西装进了包裹,交给了儿子,并嘱咐道:“方方,你已经长大了,可妹妹还小,这些事情要对妹妹保密,知道吗?爸爸把这个家和妹妹就全拜托给你了!以后如果爸爸受批斗不能回来,你要多回家来照顾妹妹,记住了吗?” 回家照顾妹妹?袁方慌张的问道:“爸,您什么意思?您是要赶我走吗?” “你必须走,离开这个家!”袁鹤年很决绝的说道:“想要保全咱们这个家,你就必须革命彻底!今晚你就搬到学校去住,并且,你要抓紧时间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就这样,袁方被父亲强行逐出了家门…… 住进了学校宿舍的当晚,袁方打开了父亲送给他的那个笔记本,他再度震惊了:那里面,竟然是父亲自己写下的“揭发材料”! 虽然已经离开了家,但是让袁方去揭发父亲?让他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让他将父亲推上“批斗台”?……不不不,袁方他做不到!他不敢、也不忍心……他不断的安慰自己:再等等,也许一切没有父亲所说的那么糟糕。 可是不久后的一天,一个素来与袁方关系不错的“革命小将”,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滨城中医研究院的“总指挥部”来人了!他们要求中医学院“革委会”,彻查下放到该学院的、隐藏在人民内部的“牛鬼蛇神”、“走*资派”、“臭老九”、“老牌特务”袁鹤年! 父亲预言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怎么办?那天夜里,袁方含着眼泪抄写下了那些父亲提供的“揭发材料”,并在天明之前张贴了出去。当然,他也遵照父亲的嘱咐发表了声明:与父亲袁鹤年断绝父子关系,与“反革命家庭”彻底划清界限! 接下来的事情,就象袁鹤年预料的那样:他自己被推上了“洪流的尖峰”,成了被重点批斗的对象!但是他的儿子袁方,却因为“革命彻底”,得到了“造反派”的信任,并得到了重用! 每一次革命集会和批斗大会,“革命积极分子”袁方都表现活跃、身先士卒!尤其是在批斗袁鹤年的大会上,他更是锋芒毕露、铁面无私,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痛下毒手,且绝不手软!也正是由于他踊跃突出的表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就成为了滨城中医学院“革委会”的一名小领袖。 袁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除了父亲的叮嘱,他也是有苦衷的:袁方在暗中纠结了几个同伴,每一次集会,他们都积极申请批斗袁鹤年的任务!而在批斗大会上,他们却在暗中给袁鹤年提供保护。 可尽管如此,每一次批斗的“戏”,袁方都是含着眼泪演完的!每一场大会结束,他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天昏地暗…… 袁方心里的苦远不止这些,最让他心碎的就是他的妹妹!每一次袁方偷偷回家,袁媛总是对他不言不语、视若不见、置之不理,更甚至于横眉冷对! 那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和蔑视!袁媛宁可吃咸菜、吃自己做的那些半生不熟的糙米饭,对于哥哥送回来的那些美食,她也绝不多看一眼!后来袁方还发现:只要他刚离开家门,那些他带回去的食品,就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袁方从妹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尽的冷漠和仇恨,他的心在滴血,可他却无从辩解…… 好景不长!在不久之后,滨城市“造反司令部”指示了新的“革命动向”:彻查混杂、潜伏在革命群众内部的假革命分子!彼时的袁方“风光不再”了,因为受到父亲的牵连,他也成为了被审查和肃清的对象! 恰恰就在这个期间,袁方“数次秘密潜回家中、与反革命家庭藕断丝连”的行径被人揭发,他的“罪行”也随之彻底败露:那些他批斗父亲时使用的道具,夹杂着棉絮的鞭子、报纸填充的棍棒……都被人发现了! 假革命、狗崽子、叛徒、特务、……各种头衔变成了帽子,戴在了袁方的头上;变成了牌子,挂在他的脖子上;“罪大恶极”的袁方遭遇了比他父亲还要严厉的批斗、欺凌和摧残…… 在最后一次“武装批斗”袁方的大会上,“造反派”们给他“坐飞机”:就是用很多桌子、椅子垒砌一座高台,然后将戴着高帽、挂着牌子、五花大绑的袁方吊上去,让他坐在最高处,接受所有革命群众的批判! 可就在批判大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出事故了:连日遭受酷刑批斗,袁方的体力严重透支!再加上几天水米未进,袁方坐在高处头晕眼花!一次恍惚间的短暂昏厥,他从数米高的“飞机”上一头栽倒了下来!由于被反绑了双臂,在落地的瞬间,他连个闪避和支撑的动作都做不到…… 昏死过去的袁方被“造反派”的革命小将们拖去了“牛棚”,便不再理睬!在那个年月,一个“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的生命,与蝼蚁没什么区别! 伤痛、饥饿、高烧,就在袁方奄奄一息的垂死之际,他的救星出现了:在袁方的“风光时期”,曾受过他照顾、且与他关系很铁的三个同学,及时的赶到了!他们冒着被牵连的危险,偷偷来到了“牛棚”,他们给袁方送来了水、食物和简单的药品。 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疯了!愚昧当道、群魔乱舞!今后的出路在何方?暗夜无尽、前路未卜!袁方绝望了……一个同学提议道:“袁方,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早晚要死在他们手里,我们也是迟早的事儿!要不……咱们逃吧!” “逃?”袁方生无可恋的摇着头,他苦笑着反问道:“祖国山河一片红,全国人民都在造反、革命,咱们又能逃去哪儿啊?” “香港!”那个同学回答道:“咱们可以去香港,那里没有革命!前段时间,咱班的两个女同学就跑过去了!”说着,他说出了那两个女同学的名字。 袁方知道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女同学叫贺娜,跟袁方的关系很不错。并且在前段时间,她还得到过袁方的关照。和袁方一样,她们都是“狗崽子”!袁方很不屑的应道:“香港?那可是资本主义的地方!” 那个同学很激动的说道:“袁方,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它是什么主义?只要能活命,哪怕是‘美帝苏修’,咱们也得去!先保住命再说!” 袁方有些动摇了,他嗫嚅道:“可是……可是我妹妹怎么办?” 另一个同学叫苦道:“事到如今,就别管你妹妹了!你觉得你还能照顾你妹妹吗?有你这个‘顽固反革命’的哥哥在这儿,你妹妹她更倒霉!” 这倒是事实!想到妹妹那张俊秀而倔强的俏脸,想到妹妹那狠毒而决绝的眼神……袁方沮丧的点了点头。在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后,他问道:“可咱们就是想去,咱们也没有钱哪!这一路上要花不少钱呢,可咱们连路费都没有!” 一个同学凑了过来,问道:“你的学生证还在吗?”袁方点了点头,那个同学嚷道:“有了学生证,就全齐了!”他解释道:“现在全国的学生都在搞‘串联’!只要有了学生证,咱们就说自己是搞‘串联’的学生,坐火车、吃饭,都不用花钱!” 袁方叫苦道:“你们当然可以,可我……我是‘反革命’啊!” “你傻呀!”一个同学很激动的嚷道:“你的学生证上又没写你是‘反革命’!再说了,只要咱能逃出滨城,除了咱们几个,谁认识你呀?!” 袁方还是有些担心,他问道:“就算咱们能逃到香港,可然后怎么办?” 那个同学嚷道:“别打算那么长远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都有手有脚的,就算资本主义黑暗,难道还能把咱们饿死?!” 另一个同学也附和道:“对!贺娜的大伯就在香港!她逃走的时候,把她大伯的地址留给我了,实在不行,咱们就投奔她去!” 就这样,袁方倒在“牛棚”里养了几天伤,几天之后,他和四个同伴逃离了滨城,并在几经辗转之后,顺利的逃亡了香港…… 第0665章:负罪潜逃,父子诀别 林皓阳打断了舅舅的讲述,他问道:“舅舅,从那时候开始,您就再也没有见过外公,是吗?” 袁方点着头叹息道:“对,再也没有见过,他就那么失踪了。” 林皓阳又问道:“那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袁方回忆了一下,说道:“就是在我从滨城逃走的那一天,那天我偷偷回过一次家,带走了咱们家的一方古砚,我……” “古砚?”林皓阳兴奋的问道:“就是咱们家家传的那方古砚吗?您列出的那份清单里,就有一方‘家传古砚’,就是它吗?” “是!可是……”袁方惊讶的问道:“阳阳,你怎么会知道古砚的事情?” 林皓阳欣喜的长出了一口气,回答道:“是外公告诉我的!真没想到,咱们家还真有那么一件宝贝!” “外……外公?”袁方瞠目结舌的问道。 林皓阳赶忙解释道:“哦,是……是外公,是妈妈的义父,庄世泽外公!” “庄世泽……”袁方恍然大悟,他默念着那个名字,感叹道:“患难见真情啊,你外公说的没错,他是个好人!他帮咱家照顾了你母亲那么多年,他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啊!”说完,他问道:“阳阳,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吧?” “恩,很好!身体可硬朗了!”林皓阳回答道,说完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舅舅,您……这么多年了,您一直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袁方苦笑着摇了摇头,尴尬的叹息道:“惭愧啊!因为那些不光彩的历史,我怎么还有脸去见他老人家呀!” “不对!”林皓阳很兴奋的说道:“舅舅,庄世泽外公知道当年的那些事儿,他知道您当年受了委屈!是他跟我说的,他说您是被冤枉的!他还说,当年外公都告诉他了,是外公让您……让您为了咱们家和我妈,才对他‘大义灭亲’的!您是被迫的!” “啊?他……他都知道?”袁方激动了起来,他的眼里闪起了泪光,兴奋的絮叨着:“庄叔叔他竟然知道?早知道这样,我……我应该去探望他老人家的,应该去,应该去……”然后,就是一声懊悔的叹息。 林皓阳给舅舅续上了一杯茶水,问道:“舅舅,您还记得最后见到外公时的情形吗?” 袁方点头叹息道:“那些事都装在脑子里呢,就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一闭眼,当年的那些事就在眼前,又怎么可能忘了呢!” 林皓阳商量道:“那……您能给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袁方轻啜一口茶水,陷入了回忆,他默念着:“那天……那是个下午……”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趁着那些造反的“革命小将”们午休,袁方在几个同伴的协助下,逃离了“牛棚”。 彼时,接应袁方的几个人已经打点好了行装,他们原来的计划是这样的:直接前往火车站,并在那里找地方躲起来,等候下午四点钟那趟南下列车,然后趁人群拥挤混上发车!可是袁方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必须先回家一趟,带上家传的那方古砚! 那方古砚,是在袁方十六岁生日的那天,父亲亲手交到他手中的。父亲当时还告诉他:那块古砚是他们家的传家之宝!相传,那方砚台是先祖袁天罡亲手制成,并从他的手中一辈辈流传至今!如今袁方已经成人,袁鹤年按照祖上留下的遗训,将古砚传给了后嗣:袁氏的长子长孙! 袁鹤年还特别叮嘱袁方:“要象爱护自己生命一样的爱护它!轻易不要示人!” 父亲的话,袁方谨记于心!在与“反革命家庭”决裂之后,袁方搬到了学校居住,可那块砚台却并没有带着身边,而是被他藏到了家中自己卧室土炕下的炕洞里。 那天,袁方与小伙伴们约好:一个小时后,火车站汇合! 与小伙伴们分别之后,袁方一路躲避着行人回到了“所城里”,并潜回了自己的家中。当时家中十分安静,袁方到几个房间查看了一下,发现父亲和妹妹都不在家,于是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并从炕洞中取出了古砚! 将古砚包好、藏进怀里,袁方准备迅速离家前往火车站。可是他刚走进院子,突然,他听到父亲的卧室传来“哗啦”一声响动!袁方顿时警觉了起来:那房间他刚去过,父亲和妹妹都不在家呀!难道……是家里进了贼? 袁方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也开始了犹豫:自己正在潜逃,哪怕就是家里真进了贼,他又能怎么样?他不敢声张啊! 犹豫归犹豫,最终,好奇心促使这个少年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父亲的窗前。袁方猫着腰,打算透过窗户查看个究竟。可是无奈啊,父亲的窗户拉着窗帘,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他又来到了门前……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父亲抱着一个木盒子走了出来。突然相遇的父子俩都被对方吓了一跳!袁方惊讶的望着父亲,问道:“爸,您怎么会在家里?刚才我去您房间看了,里面没人啊!” 袁鹤年惊慌的说道:“先不说这些!方方,你怎么这时候跑回来了?” 见到了父亲,连日来惨遭批斗所受的那些委屈,顿时涌上心头!袁方痛哭流涕的说道:“爸,我不行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逃!” 袁鹤年也湿红了眼圈儿,他慈爱的轻抚着儿子的头,哽咽道:“孩子,让你受苦了!可是……逃?”袁鹤年问道:“你要逃去哪儿啊?” “香港!”袁方抹去了眼泪,哀求道:“爸,我和几个同学都商量好了,我们要去香港!爸,您也跟我们一起走吧,那边没有造反!咱们一起去吧!” “不行不行!”袁鹤年慌张的摆了摆手,他叹息道:“你们都还年轻,你们去吧,好歹还有一条活路。爸爸老了,折腾不动了,再说家里还有你妹妹,她岁数还小,爸爸不能走啊!” 袁方含泪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父亲抱着的木盒子,问道:“爸,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袁鹤年警觉的朝院门处望了一眼,他朝袁方一招手,两个人回到了屋里。 带着儿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袁鹤年在炕边打开了那个盒子……此时的袁方瞠目结舌:那盒子里竟然全是金银珠宝! 袁鹤年从盒子里拿出了两根金条,他递给了袁方,并嘱咐道:“方方,你把这个带上,路上有了难处,也好应个急。如果真的能到了那边,就想办法给爸爸来个信儿,报个平安。就算去不了,你也千万不要回来,在外面找个地方躲一躲,等避过了风头再做打算。” 袁方接过金条装进了口袋,他问道:“爸,您带着这些东西,要去哪儿啊?” 袁鹤年颓丧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去你庄叔叔那里。”说完,他解释道:“眼下咱们爷俩儿都在被批斗,是死是活也没个定数!我老了,无所谓了,可你妹妹怎么办?我打算把这些东西送到你庄叔叔那里,万一咱们有个什么不测,以后你妹妹也只能托付给他了!” “啊?”袁方惊慌的嚷道:“爸,不行!这些东西不能送出去!”他哭劝道:“爸,人心隔肚皮啊!现在的人都疯啦,咱们谁都不能相信!造反派一直也在审查庄叔叔呢,万一庄叔叔想要‘立功赎罪’,怎么办?万一他拿着这些东西把你‘揭发’了呢?到时候,这些东西都会成为新的罪证,咱们家可就全完啦!” “不不不!”袁鹤年很自信的说道:“我了解你庄叔叔,他不是那样的人!” 袁方反驳道:“我知道,庄叔叔他原来确实是个好人!可是现在呢?爸,世道变了!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自保’而出卖您?!现在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袁鹤年又是一声哀叹,他点着应道:“好了,爸爸心里有数,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说着,他朝门外看了一眼,依依不舍的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既然决定了要走,爸爸不拦着你!趁着现在外面的人少,你快走吧!” “爸……”一声欲言又止的呼唤,袁方泪流满面。 袁鹤年上前帮儿子擦拭着眼泪,他哽咽着嘱咐道:“方方,是爸爸不好,爸爸让你跟着受牵连、受委屈了!出门在外,自己一定照顾好自己,别牵挂着家里……”话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身处乱世、命运未卜,这一别将意味着什么?对于屋子里的父子二人来说,不言而喻!父母在,不远游,故土难离啊!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骨肉分离、远走他乡?! 袁方“噗通”一声跪在了父亲的面前,声泪俱下:“爸,我走了!您……您一定要多保重啊!”说着,他跪地磕下了三个响头。 袁鹤年一闭眼,老泪纵横!袁鹤年上前扶起了痛哭流涕的儿子,他绝望的挥了挥手,哽咽道:“走吧,走吧,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望着眼前憔悴却又慈祥的父亲,袁方心如刀割!对父亲深深地鞠了一躬,袁方一咬牙,扭头走出了房门…… 第0666章:陈年悬案,查获真凶 儿子的一只脚刚迈出房门,袁鹤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赶忙招呼道:“方方,你先等一下!” 袁方一怔,他以为父亲还有什么话要交待,于是他回头问道:“爸,怎么了?” 袁鹤年上前问道:“方方,咱们家的那方砚台,你放在什么地方了?” “在这儿呢!”袁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回答道:“爸,您就放心吧,我带在身上了!” “什嘛?!”袁鹤年惊问道:“你……你要把他带到香港去?” 袁方点头应道:“是啊!您不是让我……”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袁鹤年慌张的说道:“那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这方砚台不光是咱们家的传家之宝,它更是国宝!你可以去香港,它不能去!你必须把它留下来!” “留下来?”袁方叫苦道:“爸,不能把它留在咱家!那些‘造反派’随时都有可能来抄家,万一被他们搜出来,这宝贝就毁啦!您没有见过他们抄家,您不知道!能砸的东西,他们全砸了;能烧的东西,他们全烧了;能毁掉的东西,他们一件也不会给您留下!” 袁鹤年冷着脸,很决绝的说道:“我就是让他们把它毁了,也不能让国宝流落到外国人的手里!我不能做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说着,他就伸手讨要那方古砚:“方方,快把它给我!” 袁方信誓旦旦的保证:“爸,您不是说让我‘象爱护自己生命一样的爱护它’吗?您就放心吧,我能做到!人在砚在!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他流落到外国人的手里!” 可是袁方的发誓没有用,袁鹤年已经铁了心要把古砚留下来,他上前一把攥住了那个装着古砚的小包裹,而袁方则紧紧的护住了包裹……接下来,父子二人开始了一场面红耳赤的争抢。 面对顽固不化的父亲,袁方急了,他叫嚷道:“爸,您怎么那么糊涂啊?留下它,就是毁了它呀!”情急之下,他狠狠地推了父亲一把。 父子二人在此前的抢夺都是围绕着那个小包裹的,袁鹤年没有料到儿子会突然推了自己。彼时,袁鹤年的怀里还抱着那个装满珠宝的木盒子,被儿子猝不及防的猛力一推,他重心不稳的倒退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他摔倒在地。 碰巧的是,袁鹤年的头撞到了身后的柜子上,“嘭”的一声,他昏厥了过去…… 袁方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推倒了父亲,望着倒地的父亲,那些愧疚、心疼、心慌……一股脑儿的涌现,把刚止住的眼泪又逼了出来!他抹着眼泪,低声的唤着:“爸,爸,您没事儿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袁方来到了父亲的身旁,他蹲下身子准备将父亲扶起来,而恰在这时,父亲一扭头,睁开眼醒了过来。 该怎么办?袁方不想再与顽固的父亲发生争执,为了能保住家传之宝,他一咬牙,转身逃出了房间…… 认真的聆听着舅舅的讲述,林皓阳一直在自行脑补着那些画面,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他慌了!恍惚间,林皓阳觉得……这些画面怎么那么熟悉啊?! 是巧合吗?林皓阳曾对外公的遗骸进行过“摸骨通灵”,而舅舅讲述的这些,与他在“通灵”是看到的那些画面,是何其的吻合啊!难道是舅舅…… 不!不会的!冥冥之中,林皓阳的眼前再度出现了那个踉跄逃走的身影!他慌张的问道:“舅舅,您当时……您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袁方点了点头,哀叹道:“是,那次遭受批斗,我从高处摔了下来,把腿摔坏了,走路一直不方便!直到半年之后才治好!” 林皓阳心底一凉,他又问道:“舅舅,那当时您的脸……”是,没错!在那个“通灵”的画面里,那扇房门的玻璃上倒映出了一张模糊的脸,林皓阳记得很清楚:那个仓皇逃走的凶手的左脸上,有一块很明显的“胎记”! 听到外甥的发问,袁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他惊讶道:“阳阳,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林皓阳急切的问道:“舅舅,您先别管这个,您告诉我,当时您的脸也受伤了吗?” 袁方的脸上持续着那种疑惑,他回答道:“是!也是因为那次批斗!当时我的手被捆在身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平衡!在摔下来的时候,左脸上被戗掉了很大一块皮!本以为会留下伤疤的,没想到过了两年,它竟然慢慢愈合了!”说完,他又问道:“阳阳,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此时的林皓阳心如死灰,他木讷的应道:“哦,我……是外公告诉我的,他……他一直很惦记着您的伤势,他……” “哦,是庄世泽外公告诉你的?”袁方很释然的笑了笑,他感叹道:“好人啊,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拜望他老人家!我要给他老人家行大礼,拜谢他对咱们家的恩情!” 林皓阳苦涩的笑着,点了点头,他想告诉舅舅:不是庄世泽外公,而是他的亲外公袁鹤年,告诉他这些真相…… 一个隐没在历史长河中长达几十年的悬案,至此终于真相大白:是林皓阳的舅舅袁方,亲手杀死了他的亲生父亲、林皓阳的外公。 查获了真凶,可以告慰外公的在天之灵了!那么……要惩治真凶吗?可是这个可怜的凶手,连他自己都还被蒙在鼓里,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他是一无所知啊! 这就是真相!可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有必要告诉舅舅吗?林皓阳觉得……真的没那个必要了:有一些真相,是无法示人的!既然是无心之过、既然是一个已经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那就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阳阳,你怎么了?”舅舅关切的询问惊扰了林皓阳的思绪。 林皓阳抹了一把脸,他掩饰的笑了笑,应道:“哦,没事儿!听得有些入迷了,舅舅,您接着说,后来呢?” 袁方点上了一支烟,就接着说了起来:袁方与其他三个小伙伴,利用“学生证”作掩护,很顺利的到达了广州,可是他们却晚到了一步…… 由于大量的国内群众“逃港”,引起了政府部门的警觉,彼时那里的边境线已经增派了大量的边防战士!“逃港”,已经绝非从前那么简单了! 在广州穷困潦倒的滞留了半个多月,一个小伙伴在绝望中选择了回乡,而他的离开也让其他两个小伙伴产生了动摇。可袁方没有动摇,原因无他:别人可以回滨城,他不行!他是“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回到滨城那就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那无异于一条死路!所以“逃港”,无疑成了他唯一的出路,他必须逃出去! 又艰难的过了几天,就在另外两个小伙伴也打起“退堂鼓”的时候,他们得到了一条消息:就在当天晚上,有一大群“逃港”的人自发的组织了起来,打算来一次大规模的“冲关闯卡”,强行突破封锁“逃港”! 这也许是个机会!袁方等人兴奋不已,他们四处打探……没想到“瞎猫碰着死耗子”,他们还真误打误撞的找到了“组织”! 当天的深夜,袁方和两个小伙伴就夹杂在“逃港”的大队人马中,趁着夜色接近了边境线。可是,人群还没来得及接近那些密布的铁丝网,大队的边防士兵就闻讯赶来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逃港”的人群疯狂了,人潮汹涌着冲向了铁丝网……那是一场很不成功的“冲关”,当晚绝大部分“逃港”的人都被抓获,只有一小部分漏网之鱼侥幸逃出了边界。 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说来也真是万幸,那么多腿脚利索的壮年汉子都被擒获了,而袁方愣是一瘸一拐的成了那少数的“漏网之鱼”! 至于原因,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当晚在队伍前方跑的最快的那些人,几乎无一漏网,全被边防战士抓获了!可是由于那次“逃港”的规模太大、人员太多,边防机构的准备不充分,人手不够啊!前面已经抓获的要看押,后面的人群又涌了上来……就这样,夹在队伍里蹒跚而行的袁方,阴差阳错的“冲关”成功! 不过,由于当时的场面太过混乱,袁方与他的两个小伙伴也就此失散了…… 幸运之神眷顾!袁方来到了举目无亲的香港,他只流浪了三天,就凭借那张提前记好的地址,找到了他提前来到这里的女同学:贺娜! 贺娜的大伯在解放初期就到了香港,从事餐饮行业,彼时在香港已经拥有了两家中餐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生意还算不错。在当时的香港,也算是中产阶级了吧。值得一提的是:贺娜的大伯没有子嗣,贺娜的到来无疑让这个大伯欣喜不已,所以他一直把贺娜当成自己的女儿! 架不住大侄女的苦苦哀求,贺娜的大伯最终收留了在香港无依无靠的袁方。而贺娜之所以要留住袁方,也绝不是感恩、同情和怜悯那么简单!事后她曾经很羞涩的告诉过袁方:在那之前,她已经暗恋了袁方整整两年…… 第0667章:喜宴噩耗,亲人失踪 在袁方刚到香港的那段时间里,他就留在了贺娜大伯的餐馆里帮工,日子虽苦、工作虽累,但好歹能吃上饱饭,也有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可是一段时间之后,袁方就渐渐觉得……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 首先,那种彻头彻尾寄人篱下的感觉,是袁方不能接受的;其次,每天一瘸一拐的在餐厅里跑堂,也确实不方便;然后,当时为了治疗袁方的腿伤,贺娜的大伯正准备花费一笔不菲的费用,袁方心存感激、却也心存愧疚,他心有不甘啊;最主要的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袁方,天赋傲骨,他不甘心一辈子在餐馆打工,他要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做打算! 于是,袁方一边在餐馆里帮工,一边外出寻找机会…… 幸运的是,就在贺娜大伯那家餐馆所在的那条商业街上,就有一家规模不小的中药堂!而在香港,直至现在中医都是很盛行的,所以那家中药堂的生意也相当不错! 那就试试看?没想到只经过简单的面试,袁方就被那家中药堂录用了! 袁方很兴奋,因为如此一来,他解决了自己面临的四个大问题:第一,终于能学有所用了!他可以在中药堂继续自己的中医学习和研究;第二,住宿的问题解决了!药堂给他安排了舒适的宿舍,他再也不用跟那些餐馆的帮工们,挤在一间肮脏的小黑屋了;第三,药堂里的药材齐备,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所学,为自己治疗腿伤;第四,在餐馆跑堂所得到低廉酬劳,与药堂的薪酬是无法比拟的! 出身中医世家,袁方悟性很高,可谓是天资聪慧!他本身就是中医学院的高材生,自幼又跟随父亲耳濡目染,父亲传授给他很多具有奇效的中药“古方”和偏方!进入药堂的袁方,终于有了发挥自己才能的用武之地! 一身的武功啊!在很短的时间内,袁方就得到了药堂老板的赏识,从而完成了在药堂中身份和地位的快速升迁:从一名后堂磨药的学徒杂工,到在前堂按方抓药的配药伙计;又从一名负责值夜班的医师,成了一名白天坐堂问诊的医生;直至最后坐上大堂“宝座”,成了药堂当家的“大先生”…… “某某档口(药堂)翻嚟(来了)靓仔(年轻的帅小伙子)‘神医’!医术好劲(厉害)、大晒(最大、最高超)、好巴闭(了不起)!”这条消息不胫而走,并迅速在港岛传播开来,大量的患者涌向了袁方所在的那家药堂,寻医询诊、求医问药! 神医坐堂!一时之间,药堂的生意徒然火爆,袁方自然也是春风得意!当时港岛的几家报纸,还相继在主要版面报道过这件事…… 在那段时间里,贺娜的大伯也对袁方刮目相看!不得不说,在袁方初到香港的时候,贺娜的大伯对他是鄙夷的!不过,那种鄙夷并不只是针对袁方一个人:当时所有的香港人,无论是富裕的、还是贫困的,都具有一种近乎傲慢的“地域优越性”,他们蔑视所有的大陆人,更鄙视那些“逃港客”! 可是一段时间之后,贺娜的大伯觉察到了袁方的与众不同:虽然走路一瘸一拐、跑堂的工作又很辛苦,但是袁方从没有过一句怨言;他总能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且对每位顾客都是笑脸相迎、照顾细致;不光如此,只要有了空闲,袁方就会主动跑去后厨帮忙; 其他的跑堂曾经劝过袁方:“别那么积极,那就不是你的活儿,你干了老板也不会给你加工资!” 可袁方总会乐呵呵的回应:“年轻,闲着干什么,又累不坏!” 每天夜里餐馆打烊之后,辛苦了一天的员工们都会回到寝室,倒头大睡!可袁方不是,哪怕再苦再累,他也会每晚都坚持去后厨外的街灯下,看半个小时的书…… 贺娜的大伯当时就觉得:侄女没有看错人!这个勤奋的瘸腿小子不容小觑、前途无量,日后必然会成为一个人物!也正是出于这种认识的转变,贺娜的大伯提升袁方为前台领班,并为他找来了医生,准备给他医治腿伤。 岂料,袁方竟婉言谢绝了贺娜大伯的好意,在道谢之后,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要离开餐馆,去大药堂学习…… 而在不久之后,袁方果然没有令贺娜的大伯失望,他在大药堂大施拳脚、一展宏图! 更难能可贵的是,功成名就的袁方知恩图报,隔三差五他就会带上各种养生的补品跑回餐馆,对大伯和伯母嘘寒问暖,并时常利用空闲的时间,带着伯母和贺娜去逛逛商场,为她们购买各种布料、衣物和化妆品……整条商业街的人一提到“药档的靓仔”,无不伸着大拇指交口称赞! 贺娜的大伯和伯母没有子嗣,彼时在他们的眼里,袁方就成了他们的“干儿子”、未来的女婿,当然,也成了他们的荣耀!而就在那期间,袁方与贺娜的感情也得到了迅速的升温…… 两年之后,经过贺娜大伯的斡旋,袁方取得了居留香港的合法身份!也就是在那一年,贺娜的大伯登报做了启示,为袁方和贺娜安排了婚期! (按照现在的说法,当年的袁方和贺娜并未达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但是当时人家香港并不提倡“晚婚”,并且结婚时除了正常的“婚姻登记”,还必须做“登报声明”!) 当年,从踏上那列驶离滨城的火车开始,袁方就无时无刻的不在牵挂着远在滨城的父亲和妹妹。他也试图打探亲人的消息,可当时除了报纸,他没有丝毫关于亲人的消息来源!而那些报纸对于大陆的报道,也尽是一些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消息。 如今,袁方就要结婚了,他更加的思念远方的亲人:婚姻大事,可他的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甚至,他没有亲人的任何消息,也得不到亲人的任何祝福! 袁方和贺娜的婚礼如期举行!可是就在他们的婚宴上,袁方遇到了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当年和他一起“逃港”的一个小伙伴! 久别重逢!他乡遇故知!又是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伙伴的到来让袁方有了一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觉!大喜过望的袁方和贺娜在当天的婚宴结束后,将他们的老同学请去了他们的新房,三个人促膝夜探…… 那个小伙伴对袁方讲述了他的遭遇:当年在“逃港”的队伍被冲散之后,他和另一个小伙伴被边防人员抓获了;又被羁押了一段时间,他们毫无悬念的被遣返了原籍;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造反派”没有放过他们;作为叛徒、敌特……他们整日的遭受批斗和折磨! 一般的人在遭遇了这些磨难之后,大多会自叹命苦、意志消沉,然后逆来顺受的选择认罪伏法。可这个家伙偏偏倔强的很:既然这样,那就接着逃!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接连又遭遇了两次惨痛失败、被“遣返原籍”之后,这家伙还真的如愿以偿,终于逃到了香港! 到了香港之后,他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了填饱肚子,他到处给人打零工!好在,孤苦伶仃的另一面就是无牵无挂,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啊!不过事到如今,他依然没有找到一份长久、安稳的工作! 可是就在前几天,他突然在一份破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新闻:袁方和贺娜的结婚启示!袁方?贺娜?这家伙惊喜不已!这不,一大早他就等在了举行婚宴的酒店外,而令他更惊喜的是:那对新人,果然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老同学…… 袁方埋怨道:“你怎么不来找我呢?你就是找不到我,你也可以来找贺娜啊!想当年,贺娜大伯的地址还是你给我的呢!你怎么不来找她呢?咱们那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吗?到了香港如果混不下去,就来投奔贺娜!” 那家伙哭丧着脸叫苦道:“你以为我不想来找你们啊?可我……当年被抓住以后,我担心那张地址被搜出来,牵连到贺娜,所以我……我把那张纸给吃了!当时我还把那个地址背下来了呢,可是后来慌里慌张的,又天天挨揍,我……我他妈全给忘了!” 贺娜也埋怨道:“那你可以去我家呀!我爸和我妈知道我的地址啊!” 那家伙拍着大腿诉苦道:“我去啦!我能不去嘛!可大叔和大婶死活不肯相信我,他们说不知道!” 也难怪,当时国内到处都在如火如荼的“大革命”,谁敢承认自己有“海外关系”?那可是“通敌”和“潜藏特务”的大罪啊!再说了,谁愿意用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代价、去帮助一个陌生人?想来,这也完全情有可原! 袁方急切的问道:“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我爸和我妹还好吗?” 那家伙的脸色迅速黯淡了下来,他支支吾吾的应道:“哦,还……还……应该……” 袁方心底一凉,他逼问道:“我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说!我家里到底怎么啦?” 在一番踌躇之后,老同学哀叹着回答道:“袁教授和袁媛,他们……他们失踪了。” 五雷轰顶!袁方的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第0668章:愤怒,是罪恶的源头 好在身边都是学医出身的人,贺娜和老同学又是冷水、又是热茶的一通忙碌,袁方总算是清醒了过来。醒来后的袁方悲痛欲绝、嚎啕大哭…… 只是失踪,袁方何至于如此悲观?在那样的动荡年月,曾经是“革委会骨干成员”的袁方当然知道:对于被列为“重点批判对象”的父亲来说,失踪意味着什么?失踪,就是死亡…… 袁方不是在吓唬自己,他也绝不是在胡思乱想,这一切,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中医学院的一位副校长,在接受“再教育”的时候,不慎被几名“革命小将”失手打死。“革委会”为了掩盖罪责,将那名副校长的尸体挂在了房梁上,将其伪造成了“畏罪自杀”;另一名老教授在写“忏悔材料”的时候,突发心肌梗塞,不治身亡!“革委会”的几个头头连夜将他的尸体拖出去秘密掩埋,对外宣称老教授“畏罪潜逃”,失踪了! 如今,自己的父亲也“失踪”了……可是还有妹妹呢?妹妹去哪儿了?袁方警醒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了老同学的手,急切的问道:“媛儿呢?我妹妹呢?她……她是不是在庄教授那里?” 老同学含泪回答道:“是!开始的时候她是在庄教授那里,可是……可是后来庄教授也被‘打倒’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袁媛!我也偷偷的去打听过,可是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一个单纯善良的花季少女,孤苦伶仃的飘零在血雨腥风的乱世,失踪,又意味着什么? 袁方把这所有的噩耗都归罪于自己:也许,如果自己不离开滨城,事情不会悲惨到这种地步!懊悔、悲愤,袁方哀嚎一声,他再度昏厥了过去…… 老同学并不是故意要隐瞒袁媛的下落,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袁媛在哪儿!庄世泽当年为了保护袁媛,他把袁媛秘密托付给了袁媛的小姨,当时他们把这件事做的相当隐秘,就连庄世泽的两个儿子,也是过了几年之后才知道的。 痛定思痛!醒来后的袁方开始整理行装:他要回国!他要回滨城!他要去找妹妹!马上! 贺娜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袁方,我求求你了,不要回去!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回去了又有什么用?他们会把你抓起来,你根本没机会去找妹妹!” 老同学也声泪俱下的劝说道:“袁方,现在你们家可就剩你一个人了!现在国内的形式更乱了,你若回去,必定也是死路一条!你不光找不到媛儿,你自己可能还要搭上一条命!袁教授答应让你来香港,是为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好端端的一个家啊,在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袁方怔住了,他神情恍惚的呆立在那里…… 见袁方犹豫不决,贺娜走到了他的身边,她抹着眼泪说道:“行!既然你决定了要回去,那咱们就收拾东西吧,明天跟大伯说一下,咱们一起走!” “不不不!”袁方回过神来,他惊慌的劝阻道:“我能回去,你不行!” “我为什么不行?!”贺娜一改往日的娇柔,她咆哮道:“你是我老公,是我的男人!我是你妻子,是你合法的老婆!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袁方幡然醒悟:原来,他还有亲人…… 那天晚上,袁方与贺娜抱头痛哭了整整一夜,那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啊! 就这样,袁方留了下来,那位老同学也留了下来,袁方把他带去了大药堂,成了自己的助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袁方一刻也没有停止打探妹妹的下落,可始终是音讯全无,他把妹妹丢了…… 除却那些无奈的惨痛,袁方婚后的生活还是很美满的:事业方面蒸蒸日上,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对大伯和伯母更是百般孝敬,一家人生活的幸福甜美!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已经结婚两年了,贺娜却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 作为名医的袁方百思不得其解:二人的夫妻生活很和谐,床底间都能给彼此带来极大的满足和快乐,那应该不是身体和技巧方面的原因,可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迫于无奈,“中医专家”袁方也只能偷偷带着妻子去了医院,去向“西医专家”求助了! 很快,医院方面就出来了诊断结果,可是那份《诊断报告》却给了袁方当头一棒:妻子贺娜的身体一切正常,问题竟然出在他自己的身上! 《诊断报告》里指出:袁方的外生殖系统曾在外力的作用下,遭受过致命的创伤!该部分组织有较强的“自愈”能力,所以受损部位已经得到了康复。但是,该器官的内部却受到了“器质性损坏”,且这种损伤是永久性的,以当前的科技手段……无法治愈! 医生对袁方做了进一步的解释:那种“器质性损伤”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其身体的生殖系统有能力生成足够数量的精*子,但那些精*子都是畸形的,且活跃度严重不足!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死精”,那些劣质的精*子,根本不足以令性对象怀孕! 不过那个医生也安慰袁方:这种病,丝毫不会影响夫妻性生*活的质量。 对于袁方而言,那份诊断书无异于一纸死刑判决!他完全懵了! 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彼时袁方的绝望:惨遭迫害却大难不死;千难万险却顺利脱逃;流落异乡却有贵人相助……这一路的坎坷、一路的风雨,袁方都咬着牙走过来了,如今他事业有成、成家立业,又与妻子相亲相爱!生活是如此的美满,他们多么希望能再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啊!可是,命运却如此的捉弄他!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袁家只剩下袁方一个人了,可他居然得了这种无法为老袁家“延续香火”的病?这让袁方情何以堪啊! 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中,平日里极少喝酒的袁方大醉了一场!贺娜能理解丈夫的痛苦,她不断的劝慰丈夫:“没关系,只要是病就肯定有医治的办法!再说了,就算不能治好,咱们也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啊!” 尽管有妻子悉心的陪伴、照料和安慰,可袁方自此意志消沉,他感觉自己没有了未来、没有了希望,生活好像突然间失去了趣味,他曾经激情的奋斗也徒然的失去了方向和目标: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些努力和奋斗又有什么用?! 话说回来,袁方是怎么得上那种怪病的?所有悲哀的源头,皆是因为那次在批斗中的“坠机”:在最后那次疯狂的批斗中,袁方因体力不支、精神恍惚,从“飞机”上坠落地面,受伤严重。当时他受伤的部位,并不仅仅是他的脸和他的腿,还有他的下体!也正是由于下体严重受伤所导致的病变,让袁方持续发了几天的高烧,好在,最终他侥幸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起初,袁方也为那个患处担心过,但是结婚之后,与妻子和谐的性生*活让他打消了那些顾虑,可是没想到…… 那段时间的袁方萎靡不振,可是在他看似枯槁、麻木的外表下,那颗心脏却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狂躁的跳跃!是的,彼时的袁方是狂怒的,他愤恨那个群魔乱舞的世道、那愤恨那片他含泪离开的沃土、他愤恨那个世道的当权者,也愤恨掌握着那片沃土的政府! 在袁方的眼里,正是那些他所愤恨的东西,导致他骨肉分离、家破人亡:可敬可爱的父亲,惨遭荼毒迫害,最终尸骨无存;美丽善良的妹妹,孤苦伶仃的飘零于乱世,至今下落不明;如今,本以为逃过劫难的自己又身患残疾、断子绝孙…… 袁方在酒精中麻醉、沉沦,却也在酒精中醒悟、振作,他奉劝自己:要振作起来,一切远没有结束,他要复仇!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袁方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一个境外的激进组织:华盟! 那个组织的名称虽为“华盟”,可实际上做的都是一些“反对华”的事情!并且,该组织的机构庞大、人员众多、组织严密,几乎遍布了全球有华人的角落!后期到了八十年代末,该间谍组织变换了名称:复华社!也有人称之为“复华会”。 找到了组织的袁方从此又振作了起来,就像入会时宣誓的誓言那样,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可以“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 就在加入“华盟”的半年之后,袁方因为积极奋进的表现,得到了组织的肯定和认可,并通过组织的斡旋,与妻子双双获得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永久居留权,成为了“英国公民”。 就在获得英国身份后不久,袁方不顾大伯、伯母的劝阻,也不顾贺娜痛哭流涕的哀求,他毅然决然的与妻子离婚,并在几份报纸上做了登报声明…… 袁方深爱着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娇妻,他之所以要那么做,完全是迫于无奈:妻子是一个生理健全的女人,而他却无法让这个可爱的女人成为一个母亲、享受本该属于一个母亲的天伦之乐!继续持续那段婚姻,他觉得那对贺娜是不公平的! 并且,袁方深知自己那份“要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是极具危险性的!可那是他的选择、也是他赋予自己的使命!他本人很乐于铤而走险,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的牵连和伤害,所以他必须离开,决绝的离开…… 第0669章:研淫药,迷途的沧桑 离婚后,袁方选择了“净身出户”,他忍痛离开了自己精心营造多年的温馨小家。为了让妻子……哦不,那应该算是前妻了!为了让前妻彻底死心,更为了让前妻能尽快的开始新的生活,袁方将贺娜托付给了他的老同学,他借口“出国深造”,离开香港去了英国。 出国后的袁方去了英国某著名的大学,一边学习英文(当时在中国国内的高校,还没有普及英文教程),一边习学他一直很感兴趣的西医和《哲学》专业。 与林皓阳不同的是:林皓阳是因为舅舅高超的催眠术,开始学习《心理学》,从而接触到了《犯罪侧写学》;而袁方是通过学习《哲学》接触到了《心理学》,最终对催眠术发生了兴趣;这也算是一种殊途同归吧。 在英国留学期间,袁方与贺娜断绝了一切联系,但是私下里他却经常给大伯去电话,询问贺娜的情况(当时越洋电话的话费,相当的昂贵)。可是直到一年之后,大伯告诉袁方:贺娜还在挂念着他,还在等他…… 迫于无奈,袁方接受了大伯的建议:他在英国匆匆结了婚!结婚的对象是一个很漂亮的华裔姑娘:一个来自国内的女学生。 可以说,那是一场与爱情无关的婚姻:袁方只是需要一场让前妻死心的婚礼,而那个女学生……她只是需要一个拥有英国国籍的男人,这样她就可以得到在英国的居留权,仅此而已!袁方给大伯和伯母寄去了往返的飞机票,邀请二老作为亲人,出席和见证了他的婚礼庆典。大伯和伯母返回香港的时候,给贺娜带回了袁方与新娘的婚纱影集…… 袁方与他新婚的妻子一起共同生活了两年,并资助了她的学业。两年之后,就在女学生如愿以偿的拿到英国国籍的第二天,袁方与她办理了离婚手续。两年多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女学生已经对袁方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可是袁方很决绝,就像当初他离开贺娜时一样。 很可笑的是,几乎就在袁方离婚的同时,远在香港心灰意冷的贺娜结婚了,而她的结婚对象完全就在袁方的意料之中:他们的那个老同学。 在获知贺娜结婚喜讯的当晚,袁方又大醉了一场,而彼时积郁在他身体里的那些仇恨和愤怒,也更加的浓烈了…… 那场宿醉之后,袁方突然变得洒脱了起来:毕竟,最令他牵肠挂肚的贺娜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终身幸福,至此,他总算可以无牵无挂了!从那以后,袁方的身边从没缺少过女人,当然,他也从没放弃过对自己的治疗。 袁方利用自己所学的中、西医学知识,为自己配制过很多种“奇药”,也正是因为那些“奇药”的存在,为了“试药”,他也根本离不开女人!可有一些事情,不是通过努力就会得到好的结果!很遗憾:袁方始终未能让他的女人们开枝散叶、开花结果。 林皓阳在卡瓦莱尔别墅密室里找到的那些蓝色小药瓶,还有罗小天从“碧苑”保险柜中盗取的两瓶“中药伟哥”,那确实都是袁方科研成果的一部分!但是,袁方最初研究、发明那些药的本意,只是为了治疗自己的“不孕不育”!不过到了后来,随着袁方科研成果的不断推进,那些药的药效也越来越猛烈,而用途……也随之开始了“跑偏”。 大概两年之后,大伯给袁方打来电话报喜:贺娜诞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儿。 又过了两年,当时正在新西兰游学的袁方从“组织”那里得到了消息:中国国内的局势突变,一向被国外反动势力相当看好的“四人*帮统治集团”,竟然毫无征兆的被推翻了!中国结束了十年的动荡,进入了“华*国锋执政时期”! 不久之后,袁方也从当地的报纸上看到了那些消息,可是他始终表示不屑:那个疯癫的国度,又会有什么前途呢?那个躁狂的政党,又会把那个国家带向哪里呢?直到那时,袁方依旧坚信:自己正在从事的事业,是在拯救自己的母国、拯救正在母国身处水深火热的劳苦大众! 那是第二年初冬的一个傍晚,刚刚返回英国的袁方在自己的寓所里,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让袁方又是惊喜又是无措,因为之前他跟大伯有过约定:袁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不能向贺娜透露。可那个电话竟然是贺娜打来的。 忆往昔,他们曾是一对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的小夫妻;可如今,他们只能隔着千山万水、通过电话来互道寒暄……那场景也着实令人心酸。 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贺娜在电话里哽咽着,很谨慎的诉说着自己的相思之苦,她嘱咐袁方: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的话,就回家看看,她那里永远都是袁方的家……袁方含着眼泪点头应允。 一番寒暄之后,贺娜告诉了袁方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妹妹袁媛还活着! 这么多年以来,贺娜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袁媛的下落,但是由于国内的“政治审查”太过严格,所以她一直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渠道和来源。一年前,国内的动荡结束、时局趋于平稳,贺娜试探着跟远在滨城的父母通信联络,并委托父母帮忙查找袁媛。 就在一天前,贺娜的父母给贺娜来信了,信中提到:袁媛还活着,并且考上了大学!但是具体袁媛的人在哪里、考上了什么大学,他们就说不清楚了。因为他们也是在报纸上看到的:那是动乱后的第一批应试大学录取通知,政府要求各地都要将本地的录取名单登报启示。而他们在那份当地的报纸上,看到了“袁媛”的名字! 父母在信中劝贺娜不要着急,他们会想办法继续寻找袁媛,假如有了新的消息,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她…… 袁方惊喜不已,他对贺娜万般感谢!临挂上电话的时候,贺娜抽泣着叮嘱道:“哥哥,早点儿回来吧,我们都很想念想你!” 一声“哥哥”,袁方肝肠寸断……挂上电话后,袁方开始了恍惚:报纸上的“袁媛”,会是自己的妹妹吗?会不会是重名了?在一个城市中出现一、两个重名的人,那实在是太正常了! 可是两个月之后,贺娜再度给袁方报来喜讯:不会有错,报纸上的“袁媛”就是“咱妹妹”!她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国家中医学院。 那天挂上电话后,欣喜若狂的袁方驱车前往了位于伦敦中国城的爵禄街(中国城:也就是咱们所熟知的“唐人街”;爵禄街:是中国城内最繁华、最主要的一条街道),他痛哭流涕冲进了“中国祠”,烧了高香、叩拜了在那里供奉的所有神明,并大街上燃放鞭炮,以示庆祝!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不断有关于袁媛的好消息通过贺娜传递给袁方:袁媛大学毕业,她回滨城了;袁媛参加工作了,在滨城中医院;袁媛好像谈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公安局的帅小伙子;袁媛结婚了,对,就是那个公安局的帅小子;袁媛生孩子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茶有些淡了,林皓阳起身重新沏了一壶新茶,他给舅舅斟上了一杯,问道:“舅舅,那您当时为什么不回来呢?” “我当然想回来!”袁方苦笑着应道:“从第一次得到了你母亲的消息,我就想马上回国来见她!可是你贺阿姨不同意,她坚决的反对!” “贺阿姨?您是说……我的那个舅妈?”林皓阳问道,袁方点了点头,林皓阳疑惑道:“她……为什么要阻拦您?” “她也是为我担心啊!”袁方解释道:“她说当时的‘政治动向’还不稳定,假如再来一次什么‘运动’,我不光自身难保,还很有可能因为我的存在而连累到你母亲!并且,我当时已经获得了英国国籍,而且没有通过咱们国家的户籍机构审核、批准,我是通过非正常的渠道在香港办理的!在当时的那个年月,我的行为……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叛国’啊!” 林皓阳若有所悟的说道:“我明白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您一直没敢跟我母亲联系。” “是!”袁方叹息道:“并且很多年以来,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母亲。对于咱们家来说,我是个罪人,她一直不肯原谅我。你是知道的,她一直恨我,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林皓阳对此颇为不解,他问道:“可那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啊,在那样的年月里,又有几个人没有犯过错误。并且您当时的所作所为,不都是外公逼您做的吗?您完全可以解释清楚啊!” 袁方苦笑着应道:“仇恨这种东西,你以为是很容易就能解释清楚的吗?当然了,如果要面对你母亲,我不光要面对那些历史问题,还有‘当下’的问题!当时我已经站到了这个国家的对立面,我是这个国家的敌人,你……你能明白吗?”说完,他又解释道:“你的母亲是这个国家的建设者,而我,是这个国家的破坏者,甚至可以说是潜在的‘颠覆者’!就斗争的立场而言,我们本身就是敌对的!” 林皓阳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第0670章:恨之源,所城里李家 “可最终您还是回来了。”林皓阳笑着说道。 “是,我是回来了,可是……”袁方很无奈的笑着,应道:“可是我回来的目的,却并不单纯。” 就在林皓阳两岁的那一年,阔别祖国多年仍心有余悸的袁方,再度踏上了这片让他魂牵梦萦、却又深恶痛绝的故土。正如他说的那样:他回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很多种原因促成了袁方的归来: 首先,当然是因为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骨肉亲情和思念之情,他已经无法再忍受那些思念的煎熬,他越来越迫切的想见到妹妹,所以他必须回来,而且早晚要回来; 其次,政府在那一年给他的父亲袁鹤年恢复了名誉,而且还补发了失踪多年来的工资和抚恤金。父亲的“平反”,证明袁方也是“安全”的,所以他可以回来; 最关键的是,就在那一年,中国与很多“资本主义国家”恢复和建立了外交关系,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国家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要以“搞活和发展经济”为核心;吸引“资本主义国家”的投资;开放口岸、改革体制;允许私有制、鼓励“中外合资联营”…… 而种种这些举措,虽然在当时来说让人感觉有些难以理解、不可思议,但是境外的反动势力却看到了一个契机:这正是一个潜入、渗透大陆的大好时机!故此,很多居心叵测的“特殊人员”,便在这个时期摇身一变,变身成了“归国侨胞”、“爱国商人”,以“投资者”的身份潜回大陆,从事各种非法的勾当。 作为在境外颇具影响力的反动组织,“复华社”也不例外,袁方就是受到了“组织”的委派,带着特殊的使命和任务回到了国内。 回国后,袁方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而且让他欣慰的是:妹妹生活的很不错! 但是也正如袁方预想的一样:妹妹对他冷若冰霜,她自始至终都不肯原谅自己!不过,能知道妹妹一切安好,这对于袁方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那次会面中,袁方还见到了妹夫林向东!在袁方的眼里,那个小妹夫简直太理想了!他简直就是……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小伙子!林向东很帅气、很细心、很精明,也很坦诚,而且谈吐非凡、风趣幽默…… 通过席间一些小的动作和细节,袁方还发现:林向东对袁媛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他的那些体贴和爱护,甚至带有很多溺爱的成分!尤其是他看袁媛时的眼神,完全是那种不加任何掩饰的爱怜……这让袁方倍感欣慰:妹妹好眼力、好福气啊! 更为难得的是:林向东十分通情达理,他对袁方很热情,而且很能理解袁方当年的那些苦衷!不光如此,他还躲着袁媛,与袁方互留了联系方式,并嘱咐袁方“哥,常回家,随时保持联系”…… 妹夫林向东的这些举动,让长久在海外孤身漂泊的袁方再度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温暖。可是袁方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也不禁的怀疑:初次见面,林向东就对自己如此的关怀,这会不会是一种源于“崇洋媚外”心理的“攀龙附凤”啊?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试探,袁方打消了那种顾虑,这其中就包括他曾以“大舅哥”的名义,赠予了林向东一笔不菲的礼金,可是却被林向东分文不动的婉拒了。袁方对这个小妹夫又多了一个新的定义:正直! 作为海外归来的“学术专家”,袁方得到了当地政府和各级教育部门的重视,他也随之以“客座教授”的身份,成了省内、乃至国内各大院校的座上客! 自从有了第一次安全返乡的经历,袁方便时常回到国内。表面上,袁方奔走于各大院校之间,讲学、探讨学术,可是暗地里,他却从事着非法的反动勾当: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做掩护,渗透进自己所能接触到的“利益圈子”,通过思想腐蚀、金钱拉拢等各种手段和方式,鼓惑那些他经过考察的目标(以官员和学生为主),发展他们加入“复华社”,成为“社员”……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袁方就发展和壮大了“复华社”在国内的反动势力,并打造出了一套独成体系的、庞大的“情报网”!而袁方本人,也随之成为了“复华社”最富影响力的重量级人物。“复华社”还专门为袁方开展的这一“情报网”单独命名:一号圣殿,而袁方便是这座“圣殿”的“教父”。 林皓阳曾经前往西部边陲,追缉“盗窃绝密设备”的海军少校李俊强,从而发现了偷渡向导“肥尕”和“皮筋”。在审讯“肥尕”的过程中,“肥尕”曾提到过:老主顾“陈总”曾带他见过一个“阿訇”!那个“阿訇”正是袁方!而在伊斯兰教中,“阿訇”与“教父”的地位相近,几乎是同义词。 林皓阳问道:“那……宋文明、李维,还有姜喜斌那些人,都是您发展到‘复华社’的?” 袁方点了点头,为了掩饰脸上的尴尬,他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 林皓阳又问道:“舅舅,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象您这个岁数的人,可能经历过一些国家的飘摇和动荡,遭遇过一些不该有的磨难,可他们是为什么?他们都还年轻啊!” 袁方放下了茶碗,问道:“阳阳,你知道咱们滨城的‘所城里李家’吗?” 林皓阳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舅舅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可他还是点头应道:“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听别人说过。” 是!几乎所有的滨城人,就听说过“所城里李家”!所城里,也就是袁家老宅所处的街区,前面曾经屡次的提到过:在清代、民国直至解放前,那里是滨城的中心区域、黄金地段,也是滨城达官显贵们豪宅的聚集地! 而“李家”,是滨城当时最大的资本家,其家族企业的商号、银号、布庄……遍及我国北方地区!其家族在民国初年便开始兴办的织布厂、印染厂,更是名镇全国的纺织业龙头! “李家”不光是家财万贯的“资本世家”,也是家教极严的书香门第,历代出过不少受人尊崇的名仕和高官。其家族乐善好施且尊师重教,滨城现存的、历史最悠久的两所中学,就是当年由“李家”独资兴办的! 由于家大业大、人丁旺盛,“李家”的府宅群自然也是豪华、庞大!在解放前的“所城里”,有一半以上的房产属于“李家”,所以滨城人也称“李家”为:所城里李家!(林皓阳现在居住的这座袁府老宅,街道对面的那些大院子,以前都是“李家”的房产) “所城里李家”对滨城的影响可谓深远,直到现在滨城人之间开玩笑,还经常说这样的一句话:“啧啧……你那么有钱、那么牛逼,你咋不姓李呢?” 言归正传!林皓阳很不解的问道:“舅舅,您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袁方苦笑着回答道:“李维,就是‘所城里李家’的嫡传后人!” 林皓阳一愣,恍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解放前夕,我解放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横扫国民党反动派,迫近滨城!滨城的解放指日可待,滨城内的达官显贵们如惊弓之鸟,纷纷携带家产、家眷闻风而逃!“所城里李家”也不例外,大部分子孙都已经随国民党败逃的队伍离开了滨城,可是当时“李家”的老太爷,却因为难舍故土而不愿意离家,苦劝无果之后,当时为了照顾老太爷,他的长子和部分家眷也留在了滨城。 解放后,新政府清缴资本家的私有资产、提倡“公私合营”!“所城里李家”更是未能幸免,其家族的田产、房产、家产和企业,全数被新政府“没收充公”;因为家中有多人在国民党政府里担任要职,在解放不久之后,李家的老太爷就身背“恶霸剥削者”、“大资本家”和“反动派”的罪名,被政府在公审之后枪毙了!“李家”其他留在滨城的家眷和亲属也受到牵连,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贬责。 不过在多年之后,政府查清了部分史实情况,对“所城里李家”恢复了名誉,并退还了部分房产和财产。如今“李家”那些在海外的子孙,也经常回乡探亲…… 林皓阳还是有些困惑,他问道:“即便是这样,可李维的岁数和我差不多吧?他不应该遭受过什么磨难啊!可他为什么还要……” 袁方苦笑着应道:“是,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仇恨本身不会遗传!但是通过一些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就会在潜移默化中将那些仇恨植入到一个人的骨子里,我的这种说法,你赞同吗?” 林皓阳当然赞同!他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舅舅,其他的那些人呢?难道他们……不会吧?难道那些人全都是‘资本家’的后代?” 袁方笑着思忖了一会儿,他说道:“阳阳,你必须相信一件事,就是在任何的社会体制之下,都不可能存在绝对的公平和公正!” “恩!”林皓阳点头应道:“是,您以前好像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 袁方接着说道:“当你用一种质疑、甚至是挑剔的眼光去看待那些不公平的时候,那么你会看到什么?你会发现越来越多的不公平,然后呢?那些不公平会被无限的放大,直到最后,让你感觉无法忍受!”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舅舅的这番话又让他想起了他在警校的时候,《犯罪心理学》导师曾经说过的一句名言:在魔鬼的眼中,没有天使…… 第0671章:毒味相投,狼狈为奸 袁方还告诉林皓阳:李维的爷爷,就是当年留在滨城照顾“李老太爷”的那个“长子”;而李维的另一个爷爷,也就是李维爷爷的一个亲弟弟,在当年离开大陆之后,就一直在国外从事反政*府的工作;并且,他也是当年引荐袁方加入“华盟”的介绍人之一;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李维年纪轻轻就仇恨政府、死心塌地为“复华社”卖命了! 而至于其他那些袁方发展的“社员”,虽然他们的出身、背景都各有不同,但是无疑,在他们的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感觉到社会分配的不公,并对自己的境遇有强烈的不满!他们渴望境外资本主义的“民主”,并试图以“复华社”为跳板,最终达到去国外生活的目的。 针对不同的“策反对象”,袁方的策略也有所不同:对于那些年轻躁动的愤青、学生,只需要简单的交流和言语的鼓惑,他们就会义愤填膺的感觉自己被赋予了某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使命。从而心甘情愿且乐此不疲的为“复华社”服务,甚至可以说是肝脑涂地; 而对付那些各种级别的官员,那就更简单了!那些表面上看起来一身正气、鞠躬尽瘁的官员们,大部分都是一些道貌岸然、贪腐成性的蛀虫,他们光鲜虚伪的外表下,早已败絮其中。国家和人民赋予了他们职能和权力,让他们在凌驾于人民、养尊处优的同时,也滋生出了更为肆无忌惮的贪婪。而他们自己还恬不知耻的认为:那是他们为祖国、为人民呕心沥血,所应得的报酬! 在金钱和美女的诱惑之下,那些官员们更是毫无抵抗力!而且这种“腐化”是极具传染性的,一个官员堕落,会影响和引领他身边的一群官员腐化!他们相互引荐、相互提携、相互勾结,形成了一个个官官相护的“关系圈子”和一条条荒糜腐败的“贪腐链条”! 不光如此,那些官员还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为自己的亲属以及子女谋取“福利”! 袁方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只要为那些官员的子女搞到一份国外普通大学的《招生细则》和一张《邀请函》,就可以让袁方成为他们的“上帝”!就为了那两张在如今看来廉价至极的表格,那些官员们竟不惜出卖自己的良知,损害、牺牲国家和民族的利益! 也正是从这些腐败官员的身上,袁方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听着舅舅的讲述,作为这个国家曾经的官员,林皓阳替那些贪腐成性、丧权辱国的官员感到羞耻,他自己也一阵阵汗颜:政府正在大力提倡“强化党员的思想、加大反腐的力度”,看来不光是在顺应民众的呼声、坚实政党的利益,更是在维护这个国家的根基啊! 林皓阳又问道:“舅舅,范锦阳和范锦明是什么时候加入‘复华社’的?您怎么会和他们……” 袁方笑了,很无可奈何的微笑,他叹息道:“哎,那简直就是一个偶然,太偶然了!”接着,他就说起了那件令人哭笑不得的往事……众多周知,“复华社”并不是一个慈善机构!长久以来,该组织的主要经费来源,一直仰仗于他们分布于全球的毒品网络!每一年他们都会在大宗的毒品交易中,获取大量的周转资金和非法盈利。 随着“复华社”在大陆地区不断的渗透和壮大,该组织在大陆建立起了一条贯通南北的“毒品绿色通道”:由北方某邻国大批量、大规模生产的“现代类化工毒品”,通过这条通道被运抵南方,再经过集散销往世界各地;而南方某著名毒品出产国所生产的“传统类毒品”,则也通过这条通道运至我国北方地区,进行集散和销售。 滨城,地处胶东半岛的东北端,铁路、陆路交通十分便捷,海上轮渡又可直达东三省!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滨城成为了“复华社”那条“毒品绿色通道”的交通枢纽和重要集散地。 “复华社”通过那条新的销售途径大肆敛财,可是好景不长,出事了:那一年,这条“毒品绿色通道”突然惨遭打击、不再畅通,而那个发生状况的“断点”,恰恰就是滨城!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摧毁设立在滨城的“复华社毒品交通站”的,竟然不是政府的禁毒机构和缉毒组织,而是作为“同行”的另一个“贩毒团伙”:范锦阳和范锦明。 原来,范锦明兄弟二人当年为了垄断滨城的毒品交易,他们率领一众团伙成员血洗了滨城的毒品市场,曾经隐匿在滨城的其他贩毒团伙,几乎被他们横扫殆尽!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作为诸多贩毒团伙的“主要供货方”,“复华社”的那个所谓的交通站也未能幸免于难,交通站的两名领导级人物就此失踪,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既然找到了问题的根源,那么就要想办法去解决问题。“复华社”希望袁方能利用他的关系网络,在短时间内重建“滨城交通站”,并恢复“毒品通道”的畅通。 可这就让袁方为难了:他当然可以利用自己所控制的“官方关系”,来清剿范锦明的贩毒团伙,可如此一来势必会造成相当巨大的响动,“复华社”下一步的工作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可是如果不铲除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害群之马”,那条“毒品通道”就无法畅通…… 就在袁方左右为难之际,李维将这件事情对袁方作了分析: 范锦明犯罪团伙,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扫荡滨城的毒品市场,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们就是一群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可是,他们在滨城制造了这么大的响动,可公安机关竟然没有抓到他们的任何把柄和罪证!这又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伙人不光组织严密、做事缜密,而且在政府和公安机关的内部,很可能安插有他们的“眼线”。也就是说,他们拥有自己的“关系网”。 假如这些推断和分析成立,那么要将范锦明团伙铲除,就绝非易事了! 李维的建议是:既然太过冒险、又没有“铲除”的万全之策,那为什么不将那伙势力加以利用呢? 接下来,李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利用“合作”作为诱饵,对范锦明进行接触,然后想办法将其团伙“收编”!假如计划能成功,那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李维的这个计划可谓是两全其美、一举两得:既可以利用对方的原班人马和其“关系网”,恢复“复华社”的交通站、保障贩毒线路的畅通,又可以扩充“复华社”在滨城的势力!并且,当时的“复华社”也正需要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而范锦明团伙在滨城江湖的霸道和毒辣……那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啦! 李维的建议让袁方茅塞顿开,可是让谁去完成这项沟通工作呢?当时刚在省城中医院参加工作的李维,毛遂自荐、主动请缨:为了组织的发展和壮大,他将马上辞去工作,回滨城与范锦明取得联系…… 就这样,回到滨城的李维通过他人的引荐,约见了范锦明,利欲熏心、臭味相投的两个人一见如故、一拍即合!正如李维预料的一样,他们接下来的合作是相当的融洽和愉快。 可是一年之后,又出事了:我公安机关和边防部队,在我国与北方某邻国的边境线上,成功拦截并破获了“复华社”的跨国走私、贩毒团伙!由此,我国政府对邻国发出了警告,并加强了边境巡防,彻底斩断了“复华社”的“化工类毒品”的入境渠道!“复华社”在境内的毒品生意,也再度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 “复华社”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一年之后,在李维的斡旋和鼎力支持之下,范锦明在滨城为“复华社”构建了两处“化工类毒品”的制毒工厂:一处就是被林皓阳成功破获的、位于滨城市莱县七里镇王疃村的那个制毒窝点,那里也是范锦明母亲的老家。 而另一处可就隐秘的多了……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国际局势动荡,资本主义列强频频用“战争”来恐吓我们,并屡屡侵犯我国领海、领空!当时为了备战,我国军民纷纷响应国家的号召,大兴土木,在各地修建了很多用于防空和储备战略物资的大型防空洞。但是由于后期和平稳定的发展,那些建筑设施后来大部分都被荒弃了。 在莱县七里镇周边的一座深山里,就有这样一处被荒弃的大型发空洞,“复华社”的那座大型制毒工厂,就坐落在那里! 范锦明为那里的工厂安装了全套的制毒设备,并配备了发电装置和生活设施。为了掩人耳目,更是出于谨慎,在范锦明犯罪团伙中只有极少数的人员知道那座工厂的存在!而在那座工厂工作的人,都是经过李维亲自挑选的“复华社”基层人员。 那座工厂不负众望,很快就生产出了纯度极高、质量相当过硬的“产品”!就在范锦明和李维得意忘形,准备大敛其财的时候,又出事儿了:时任滨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林皓阳,通过“九一三谋杀案”现场遗存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查获了范锦阳、范锦明犯罪集团! 彼时的范锦阳和范锦明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含恨败走他乡…… 第0672章:勾心斗角,阴差阳错 林皓阳相继又问出了几个问题:他去西部边陲小镇缉拿范锦阳和范锦明之时,已经距离“九一三大案”案发一年有余,为什么他俩儿还在境内?范锦阳曾在“交易”的时候告诉过林皓阳:他们曾经离开过国境,可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当年在小镇别墅发生枪战的时候,舅舅真的就在附近的那栋别墅里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难道他一直与范锦阳、范锦明在一起?…… 袁方将林皓阳的这些问题,一一做了解答: “肥尕”在口供里提到的那个“陈总”,其实就是“复华社”在西部邻国设立的一个分支机构的联络官;当年“九一三大案”案发之后,范锦阳和范锦明在袁方的指示下(当时李维已经被公安机关收监,并被判治安拘留十五天,袁方只能亲自指挥了),逃到了西部边陲的那座小镇,并由那个“陈总”迎接、安排,逃离了国境! 可是到了境外之后,范锦阳与范锦明对于将来的计划和去向,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早已厌倦了江湖杀戮的哥哥范锦阳,想借这个机会彻底“金盆洗手”,去国外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 可弟弟范锦明却极力反对:首先,在国内的时候,他很享受那种前呼后拥、嚣张猖狂的生活,而国外的孤寂让他很不适应,而且还有诸多的不习惯;其次,他很不甘心,他在国内还有大型的制毒工厂,公安机关并没有发现,所以他期望能得到“复华社”的继续扶持,回滨城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开什么玩笑,全国都在通缉他们哥俩儿,范锦明竟然敢有回滨城的想法?没错,当时的范锦明就想到了……整容! 范锦阳对此很不屑一顾,他觉得弟弟的想法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可是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对弟弟的纵容,既然弟弟很坚持,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依从…… 那个“陈总”将范锦明的意愿对袁方做了转达和汇报,而彼时的袁方却为难了。袁方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将那哥俩儿赶快送出国,并给予一定的协助和帮助,让他们去国外安逸的生活,自生自灭去吧!可如今范锦明竟然提出要回国“东山再起”?这就让袁方很头疼了! 袁方只能找李维商量这件事(李维只是被拘留了十五天,当时早就被刑满释放了),想听一听李维的意见。毕竟,李维与那兄弟二人接触的时间比较长,并且他更了解滨城当地的情况。 岂料,李维给出的建议让袁方倍感意外,他竟然提议:找机会,直接将那兄弟俩儿灭口! 李维的想法是:当年他们之所以选择“收编”范家的这兄弟俩儿,只不过就是想利用他们在滨城的关系和势力。可是现在呢?范锦阳和范锦明东窗事发,成了被全国通缉、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很明显,离开了滨城的范氏兄弟,已经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范锦明想通过“整容”重新潜回滨城,继续为“复华社”效力,这当然可以考虑!可是李维太了解范锦明的秉性了:他的个性太过张扬,并且他无法忘却曾经的“辉煌”!即便是给他换一张脸,他也无法做到掩人耳目的低调做人。也就是说,假如让范锦明回到滨城,暴露身份,那是迟早的事儿。 暴露身份的结局,无疑就是“落网”!如果被警察逮到了范锦明,那么“复华社”在滨城苦心经营多年的“硕果”,必然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还有一个问题:就算范锦明能就此“低调”,他没有暴露身份,也没有再与他从前的那些爪牙进行联系,可是……这样的范锦明,还是“复华社”需要的范锦明吗? 李维继续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假如范锦明回心转意,从此安心的去国外生活,那么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但是,既然他已经提出了“回滨城”的要求,那么……他就是极度危险的!原因无他:李维太了解范锦明了! 范锦明自幼是在爷爷和哥哥的佑护下长大的,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爷爷和哥哥都会想办法满足他。长久以来,那些宠爱和溺爱造就了范锦明嚣张跋扈、独断专行的性格。他的座右铭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并且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假如这次范锦明提出来的要求无法得到满足,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明显不过了,范锦明势必会将“复华社”摆在“敌人”的位置上!而且在他的手里,掌握着太多“复华社”在滨城活动的机密,“复华社”那条“贩毒绿色通道”的线路,他更是了如指掌!故此,为了组织的安全,更为了免除后患,范锦明他……必须死…… 袁方答应考虑李维提出的方案,可是他却陷入了纠结:因为他真的不忍心!在袁方的眼中,范锦明只不过就是一个可供利用的工具,而他的哥哥范锦阳却不同!可以说,袁方对范锦阳有着一份很特殊的感情,他能理解范锦阳的那些苦衷,而且他对范锦阳有着太多的同情和欣赏。 正如范锦阳曾对林皓阳说过的那样,在他的眼中:先生(袁方)是个好人、是个伟大的人,也是一个充满大智慧的、无所不能的人! 多年以来,曾经那些残暴血腥的杀戮让范锦阳坐卧不宁、寝食难安,良心受到谴责的他整晚整晚的失眠。就算是睡着了,他也会从那些噩梦中惊醒。血债累累、前途无光,深感罪孽深重的范锦阳在迷惘中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甚至一度萌生了出家为僧、皈依佛门的想法。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通过弟弟范锦明和李维的引荐,认识了先生(袁方)。 那真的是一种缘分!初次会面的范锦阳对袁方一见如故,袁方超凡脱俗的举止和谈吐,深深的吸引了范锦阳。席间,宾主双方侃侃而谈,话题也由浅至深,从江湖谈到了侠义,又从侠义谈到了宿命……袁方对人生独到的感悟和见解,给范锦阳黯淡的人生带来了一片曙光。 从那以后,范锦阳屡次单独拜访袁方,并将他是作为偶像、教父、导师。在导师的面前,是无需伪装自己的,范锦阳对袁方敞开了心扉,宣泄般的倾诉了多年来他曾经经历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无法对他人表露的委屈和痛苦…… 彼时的袁方只是一个倾听者,诚然,范锦阳那些血腥的经历令他震惊,但是更令他震撼的是:他在这个“杀戮狂魔”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中国传统侠士的影子:忠、孝、义! 就这样,在“杀戮江湖”中迷途的范锦阳找到了自己的“灵魂导师”,而袁方也将范锦阳视作自己“忘年交”的贴心小兄弟……可是事到如今,李维竟提议杀掉范锦阳灭口,袁方又怎么能忍心呢? 彼时的袁方还在纠结着,而李维却已经开始为“灭口”做准备了。可是就在几天之后,“陈总”的一个电话,让李维的那些安排和准备全都泡汤了!为什么? 范锦明是个简单的人物吗?想除掉他,谈何容易啊! 在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江湖里磨炼、混迹了多年,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已将范锦明修炼成了一只狡诈、机警、多疑、善变的老狐狸。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连睡觉,他都是睁着一只眼的。 自从潜逃到了境外,范锦明深知自己对“复华社”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可是“复华社”接下来会怎么安置自己呢?联想到李维怂恿自己除掉了刘劲松和王涛灭口,范锦明不寒而栗,也顿觉自己的周围杀机四伏!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行事更加的谨慎,也格外的警惕,二十四小时枪不离身! “复华社”要安排范锦明和哥哥去国外生活?范锦明是断然不会接受的,并且当时他已经后悔来到境外了:在国外他们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看人脸色那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所以,范锦明为了保全自己,他极力的要求回国。暗中,他还指派自己的保镖霍青:抓紧时间,联系能帮助他们潜逃回国的“黑向导”。 由于范锦明的态度十分坚决,“陈总”无计可施,只能将范锦阳、范锦明和霍青暂时又送回了国内。当李维联系到了“陈总”,密令他做好部署、随时准备找机会下手、除掉那兄弟二人灭口的时候,已经晚了! 当袁方得知范锦阳已经回到了国内,他在担心的同时也倍感安慰:毕竟,范锦阳暂时躲过了一劫。可是,那兄弟二人总在边境线一带徘徊,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为此,袁方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他联系了国外最好的整容医院,准备给那兄弟二人先做“易容”手术!至于之后的去留问题,到时候再做打算吧。 这个安排总可以让范锦明满意了吧?岂料,此时生性多疑的范锦明已如惊弓之鸟,袁方的好意被他误解为:那只不过就是“复华社”的一个圈套!于是乎,范锦明是死活也不肯再迈出国门,他声称:要做手术就在国内,并且,他和哥哥不能同时做手术! 在国内做手术?这不是找死吗?面对范锦明非分无理的要求,一向机智多谋的李维也是束手无策:范锦明他本身就是一条“疯狗”,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激怒他呀! 怎么办?没办法,也只有请老将出马了:为了范锦阳,袁方亲赴西部边陲面见了那兄弟二人,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容易做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岂料,那兄弟二人还没来得及启程,袁方的亲外甥林皓阳杀气腾腾的赶来了…… 第0673章: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这么说,我去的很是时候啊?”林皓阳笑着问道。 袁方苦笑着一声叹息,算作是回答了。 林皓阳摸了摸自己的脸,戏谑道:“我说啊,您怎么会想到给我整容,弄了半天,您这是提前给别人联系好的医疗项目!” 袁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应道:“如果你不领情,非要那么认为……就算是吧。” 如此说来,舅舅是有心要救范锦阳的,并不是象范锦阳自嘲的那样:他只是一个“赠品”!林皓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问道:“舅舅,那您为什么……要在我的腿里装上那个东西啊?” 袁方面露愧色的笑着,叹息道:“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我了解自己的外甥,我当然知道你当时需要什么。一个相对舒适、宽松、陌生的环境,更适宜你安静的疗伤,身体的伤、心理的伤。也更适宜你忘记从前,开始新的生活。可我也知道,当你醒过来的那一天,也许你不会甘心留在国外,可那正是我担心的。所以……我想随时随地的知道,我的外甥他在哪儿、他要做什么。” 林皓阳心怀感恩,他默默地点着头:舅舅的用心良苦啊!事实确实是那样的,舅舅如果陪在自己身边,势必会给自己造成太多的心理压力,那不利于自己的康复;卡瓦莱尔的海景别墅、繁茂的山林、恬静的海滩、碧海蓝天于视线尽头的交融,还有那成片梦幻般的薰衣草……那里确实是一个度假、疗伤的圣地;而身边的人,都是陌生;在最初的时候,家里除了南荣春燕,林皓阳*根本听不懂其他人的语言。 是的,舅舅是用心良苦的,他给了林皓阳最好的治疗、又给了他全新的容貌;给了他最好的疗伤环境、也给了他一个童话般的重新开始……而林皓阳却辜负了他。 想到了卡瓦莱尔,就自然想到了那只远在千里之外的“燕子”,林皓阳心里那个最柔软的地方,被一枚绣花针轻轻的扎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痛楚。当然,他也想到了范锦阳,于是他问道:“舅舅,范锦阳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是吗?” 袁方笑着点了点头,他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他一直都知道!而且也是我让他过去照顾你的,我很了解他、也很信任他,而这种信任又是相互的!当时他也很希望能过去照顾你,他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而你也很需要!” 谈话进行到了这里,林皓阳似乎得到了所有他想得到的答案,可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弄明白,他又问道:“舅舅,范锦阳跟我说,您基本脱离了‘复华社’,已经很久不过问他们的事情了,是这样的吗?” 袁方很无奈的苦笑着,点了点头…… 多年前,就在袁方怀揣着使命首次回国、刚下飞机的那个瞬间,他恍惚了。在国外的时候,他是那样的痛恨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甚至所有的一切,可是当他的双脚真实的踏上了这片土地,他曾经的那些誓言却出现了动摇。 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妹妹,虽然妹妹对自己冷若冰霜,但袁方还是很欣慰:妹夫很优秀、外甥很可爱,而且他能看得出来,妹妹一家人生活的和美幸福。那场会面之后,袁方再次对自己的“事业”产生了动摇:那场他所期望的“颠覆”和“革命”,真是必须的吗? 在接下来的那几年,袁方亲眼目睹和见证了这个国家从躁狂到安宁、从懵懂到觉醒、从贫乏到崛起的全部过程。国家逐步走向兴旺、百姓们安居乐业……作为一个思想者,袁方开始反思一个问题:也许,这个政府也不是如他想象般的不堪;也许,他应该重新审视那些从前、那些他和他的家庭所蒙受的屈辱和磨难…… 换位思考,试想一下:一个没有任何执政经验的政党的初次执政,面对的就是一个刚经历了长久战乱、千疮百孔、百废待兴的国度!战争给这个国家带来的灾难,绝非只是“贫瘠”那么简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内忧外患,列强虎视眈眈……执政党所能做的,也许只能是试探着化解、摸索着前行。 而在这个试探和摸索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政策性的错误。是的,是难免,在所难免!最终,这个政党还是找到了一条适合这个国家的发展方向,并带着国民逐步走向了富强!如此看来,那些失误也好、错误也罢,貌似也变得不再是那么……难以饶恕了。(并且,父亲袁鹤年已经平反了,对于一个政党来说: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是一种态度,更需要很大勇气的!) 让袁方更有触动的一件事……那是在几年之后,袁方突然接到了组织上的密令,要求他在大陆完善和巩固那条贯穿祖国南北的“贩毒绿色通道”,袁方震惊了! 百年前,西方列强曾用鸦*片作为武器,腐蚀和毒害了这个国家国民的身体和意志,让他们从此背上了“东亚病夫”的枷锁;也是用鸦*片,列强们敲开了中国的国门,让这个国家开始了长达百年的屈辱历史;如今,打着“复国兴邦”旗号的“复华社”,居然也在用毒品腐蚀国民? 袁方当即对组织上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我们的革命,针对的只是政权、是当权者,可毒品危害的是民族、是无辜的国民! 可“复华社”给袁方的回复却是:革命也需要一个财富积累的过程;是革命,就必须要有牺牲;为了革命的宏图大业,为了最终的辉煌胜利,不必拘泥于小节,那些牺牲是微不足道的、也是值得的!(在这一点上,“复华社”的观点倒是与罗小天十分相近) 那些年的袁方依旧在为“复华社”兢兢业业的服务、奉献,但当时的他已经开始了迷惑,甚至可以说,他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是身不由己的。而真正让袁方醒悟的那个人,却是……林皓阳! “九一三大案”案发之后,林皓阳在七里镇王疃村那场突发的枪战中,为了掩护战友身负重伤,经过抢救才侥幸活命,当时袁方是根本不知情的。这时候问题来了:李维为什么不向袁方汇报呢?别提了,当时“复华社”的人,包括李维和范氏兄弟在内,谁都不知道林皓阳与袁方是亲属关系。 接下来,滨城市公安局的初海林对“九一三大案”紧追不放,“复华社”的人慌了:再这样追查下去,势必会牵扯到“复华社”的头上!于是,“复华社”委派袁方: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和手段,务必破坏和阻挠滨城市公安局的追查! 袁方不负众望,他利用自己编织的那张“上层关系网”,几经周旋……不久之后,省公安厅便把“九一三大案”从滨城市公安局“上调”了。 也就是在那个周旋的过程中,袁方惊闻:那个险些丧命的“公安英模”,竟然是自己的亲外甥!袁方在震惊的同时心痛不已,也暴跳如雷,由此也让李维等人知晓了“先生”与林皓阳之间的关系…… 一年之后,林皓阳为了缉拿范锦阳、范锦明,千里追凶,在西部边陲小镇的那栋别墅里再度发生枪战!事后,袁方等人在第一时间进入了枪战现场,却发现躺在血泊里的那个警察,竟然……又是自己的亲外甥? 悲痛欲绝的袁方彻底醒悟了,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苦心经营多年的“革命”、苦盼却又遥遥无期的“颠覆”……全他妈都是扯淡!长久以来,他与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为敌、与那些安居乐业的同族为敌……他甚至险些毁掉自己亲妹妹的家庭、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外甥! 痛定思痛,袁方就此开始疏远“复华社”,不再插手组织的事务!他对组织谎称几年事已高、体弱多病,需要养病!从此他回到了法国的南特,开始潜心于自己的学术研究。 袁方的心思很简单:金盆洗手!就此“两耳不闻窗外事”,守着自己的亲外甥安享天伦之乐,颐养天年!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林皓阳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不顾舅舅的阻挠,毅然决然的回国了。 这些已经足以令袁方头疼了吧?那远远不够!林皓阳在回国的短短几个月之后,就把自己卷入了“秦怀远自杀案”!随着案件侦破的不断深入,最终林皓阳觉察到了“复华社”的诡异存在,并与之展开了殊死博弈……彼时的袁方在获知消息之后如坐针毡,他是悔恨交加,欲哭无泪啊! 袁方也曾几次与林皓阳通电话,试图劝说、阻止、警告林皓阳:不要陷得太深!可是没用,林皓阳似乎铁了心要将案件追查到底!并且,袁方也在那些通话中听懂了外甥的“宣战”。 既然无法阻止外甥的“任意妄为”,那么……怎么办?焦头烂额的袁方只能委派范锦阳回到国内,勒令李维:马上结束一切工作,迅速撤离大陆! 范锦阳还没有给袁方来消息,林皓阳倒是给袁方来了电话,在电话里,林皓阳暴跳如雷的质问:为什么要绑架林小阳?! 小孙子被绑架了?彼时的袁方被吓得魂飞魄散,却又束手无策!因为他知道:李维已经疯了,并且已经不再受他的掌控!六神无主的袁方只剩下了最后一张王牌,于是他密电范锦阳: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救出林小阳…… 第0674章:官之奸猾,用心良苦 林皓阳叫苦道:“舅舅,小阳已经得救了,可您为什么还要回来?” 袁方笑着应道:“无论小阳得不得救,我都要回来的。” 林皓阳颇为不解的问道:“可是……为什么?” 袁方用开玩笑的口吻反问道:“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 “我……”林皓阳一时语塞。 袁方又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对你那个爸爸坦白了,是吗?”林皓阳瘪着嘴点了点头,袁方苦笑着叹息道:“你这个傻孩子啊!” 林皓阳很委屈的说道:“我真的没办法对他隐瞒,他是我爸爸。” 袁方埋怨道:“是,他是你爸爸,可他也是你们的政法委书记!你了解自己的爸爸吗?你在做那些坦白的时候,你为他考虑过吗?傻孩子,你这是在逼他呀!” 林皓阳自嘲的笑了笑,哀叹道:“他用不着为难,既然我能对他坦白,我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是我做过的事,我无法抵赖,我也必须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代价?”袁方质问道:“你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你还要付出什么代价?你考虑过没有,那些代价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吗?”林皓阳哑口无言,袁方接着问道:“你替你妈妈考虑过没有?你替你儿子考虑过没有?你妈妈这辈子已经够苦了,她这辈子所经历的最幸运的事情,恐怕就是你们的那个家、还有你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可是然后呢?你对她又做了些什么?你要硬生生的将她仅有的这一点幸运也摧毁吗?” 林皓阳瘫坐在沙发上,除了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袁方坐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搂着林皓阳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阳阳,无论做什么事情,要给自己留有余地!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所以舅舅回来了,舅舅必须回来,因为舅舅可以帮你!” 林皓阳一怔,他扭头狐疑的望着舅舅。 袁方笑着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不相信舅舅?” 林皓阳依旧苦笑着,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是他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袁方很自信的笑着,说道:“舅舅把什么事情都看得很明白,现在除了我,谁还能帮你把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没有了,只有舅舅!”林皓阳略一迟疑,舅舅接着说道:“阳阳,听舅舅的话!接下来他们肯定要对你进行审查,但是你要记住:该说的事情,说;不该说的事情,不要说;为了你妈妈、也为了你儿子和那个家,你必须这么做,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林皓阳苦涩的笑着,哀叹道:“舅舅,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是……可是太晚了,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爸爸了!” 袁方反问道:“那又怎么样?他毕竟还是你爸爸!” 林皓阳叫苦道:“可是我爸爸他已经知道了!” 袁方竟然笑了,是那种略带嘲讽的微笑,他问道:“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觉得……他会检举揭发你吗?他会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锒铛入狱吗?” 生无可恋的一声叹息,林皓阳说道:“我知道他不忍心,可他也没办法,他就是那么一个铁面无私的人,我了解他!” “对!他确实铁面无私,而且他也不得不铁面无私!”袁方点着头感慨道:“要说起来,我也算了解你爸爸,我也明白他的苦衷!对下面,他要顾忌百姓的监督、基层群众的呼声,还有媒体的宣传;对身边的人,他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上面他还有政府,还有政府那些条条框框的法律法规;要说起来,他也真是够不容易啊!” 袁方突然笑了笑,他的话锋一转:“可是,虎毒不食子啊!放心吧阳阳,你就照舅舅说的去做,剩下的事情,让我来替你解释!我敢肯定,你爸爸他绝不会过多的干涉!在你们警察这里,不是还有‘直系亲属避嫌’的说法吗?这就是他一个很好的‘回避’理由嘛!” “不不不!”林皓阳叫苦道:“舅舅,您还是不了解我爸爸!他的原则性太强、太刚直,他不会允许我那么做的!” “哈哈……”袁方爽朗的一笑,他反问道:“我不了解你爸爸?还有人比我了解他吗?那么我来问你,在这样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安排咱们见面?难道你觉得,他让你来见我,就是想让你来听我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不是吧?” 恩?是啊!林皓阳愣住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袁方戏谑道:“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你爸爸也不能免俗,他早就历练成一个老滑头啦!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应该直白的说、什么话应该婉转的说;什么话应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打死也不能说!不过这些完全可以理解,身处他那样的地位,说话必须谨慎,他甚至在每一次开口之前,连自己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要反复斟酌!” 是的,舅舅说的没错!林皓阳心服口服的点着头。 袁方接着戏谑道:“一件自己无法开口的事情,又该怎么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意图呢?这恐怕就不是只凭‘婉转’就能做到的,对于平常人来说,那一定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可是你爸爸呢?他可是深谙此道啊!”说着,袁方很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苦笑着说道:“所以,这时候我就被他安排出场,我完全是被你爸爸当‘枪’用了!他就是想通过我的嘴,对你说出他的想法,你能明白吗?”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林皓阳如果再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林皓阳也恍然记起了,父亲在电话里的那句话:“在某些方面,你舅舅确实有着很多独到的见解,我希望你能和他多聊聊,多接触一些他的想法!” 原来如此啊,林皓阳若有所悟的怔在了那里…… 袁方搂着林皓阳,叹息道:“阳阳,体谅一下你爸爸的良苦用心吧!” 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此时他的心里已是一片豁然: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最担心、最害怕的就是爸爸,每次想到他都会心生畏惧,可是这个可爱的老家伙……用心良苦啊! 袁方笑着劝慰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刚才说到了代价,可你别忘了,你还有责任!好好孝敬你妈妈、抚养好你儿子、照顾好那个家庭,这不也是你的责任吗?并且,难道你不想更多的体现自己的存在价值吗?你学习了那么多的‘罪案心理分析’和‘犯罪侧写学’,你不就是想要更多的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服务吗?” 林皓阳望着舅舅,他很感激的笑了笑,问道:“其实……您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会回国?” “恩,是!”袁方点头应道:“当你告诉我,你需要那些有关《犯罪侧写学》的学习资料,我就知道,你恐怕有了回国的念头!但当时……我只是有些紧张,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回来!” 林皓阳又问道:“那您……您早就知道我有儿子了,是吗?” “那当然!”袁方很兴奋的应道:“你儿子刚出生不到两个小时,你爸爸就把照片发给我了!” 林皓阳抱怨道:“为了不让我回来,您竟然‘私藏’了我的儿子?!” 袁方很尴尬的笑了笑,他满怀歉意的叹息道:“对不起,当时我……我不想让你有太多的……所以我……” 何必要让舅舅为难呢?林皓阳当然能够体谅舅舅的良苦用心,他用一个拥抱阻止舅舅吞吞吐吐的解释:他感激这个老家伙,这个用心良苦的老家伙!林皓阳潸然泪下…… 在那个拥抱结束的刹那,林皓阳抹着眼泪忏悔道:“对不起,舅舅,我真的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是我连累了您!” “别傻了我的孩子!”袁方伸手替外甥抹去了那些眼泪,他宽慰道:“我回来可不是单纯为了你,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是早晚要回来的!” 林皓阳微微一怔,袁方解释道:“现在我与那个组织的关系,已经绝非‘分手’那么简单了!是决裂,就成了一种敌对的关系!如果我依旧留在国外,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吗?当然了,舅舅在国外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可是说实话,我真的不想过那种提心吊胆、处处设防的日子,所以回国对我来说,是一条很不错的出路!” 在一声轻叹之后,袁方接着说道:“当然了,舅舅的岁数大了,叶落总要归根的!你和你妈妈可是我最亲的人,我当然想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所以我必须回来!” 林皓阳慌张的问道:“可是舅舅,那接下来呢?您想过自己现在的处境吗?接下来您该怎么办?” “我?我没什么值得担心的!“袁方很自信的笑着,说道:“我记得就在刚才,我跟你说过两句话: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给自己留有余地;还有一个,就是要体现自我存在的价值;你记得吗?” 林皓阳当然记得,他懵懂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嘭嘭嘭”,有人敲响了房门…… 第0675章:弃暗投明,卖主求荣 林皓阳快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敲门的人是郭振华,身后还站着他的两个随行人员。 郭振华笑了笑,低声问道:“怎么样?”林皓阳只是笑着一点头,郭振华指了指身后的餐车,说道:“到时间了,袁先生该吃饭了。” 林皓阳下意识的抬了一下手腕,这才想起:他的手表已经被“没收”了。 两个工作人员将餐车推进了房间,林皓阳对郭振华问道:“怎么?每天都是你负责往这里送饭?” “不是不是!今天是头一回!”郭振华应道:“这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嘛!” 林皓阳戏谑道:“哎呦,够意思!那可真辛苦您了,郭局!” 郭振华哈哈一笑,他递给林皓阳一个暗示的眼神,两个人来到了走廊的一个僻静处。 林皓阳问道:“姐夫,怎么了?” 郭振华应道:“哦,刚才有个叫‘邱正毅’的人给你来过电话,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吧?” 邱律师来电话了?林皓阳反问道:“他在电话里没说吗?” 郭振华解释道:“有电话打进来,我们只能做个记录,按照规定,我们无权接听电话!” “哦!”林皓阳点头应道:“应该没什么急事儿,等我出来的时候再说吧。” 两个人正闲聊着,见两个工作人员推着餐车退出了房间,郭振华催促道:“好了,不说了!你快进去吃饭吧,门口有人,有什么需要就招呼一声。” 告别了郭振华,当林皓阳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些饭菜已经摆上了茶几:比他想象的要丰盛的多,竟然还有一瓶“酒鬼”酒! 袁方招着手,亲热的招呼道:“来来来,快来坐!机会难得,今天咱们爷俩儿好好喝一杯!” 林皓阳走到了茶几旁,他盯着那些色香俱全的菜肴,感慨道:“舅舅,您这里的伙食标准不低啊!” “还凑合、还凑合!”袁方应道:“这里的厨师很不错,我知道你今天要来,所以早上就多点了几个菜,快坐快坐!” 腐败啊!这里竟然还可以“点菜”?还可以喝“酒鬼”?林皓阳有些哭笑不得。 两个人落了座,袁方拿起筷子寒暄道:“来,快尝尝!这里的中餐水平比西餐要好的多,所以今天中午我就点了中餐,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皓阳尝了几口菜,他点头称赞道:“恩恩恩,确实不错!这厨艺最起码……反正比您给我的那两个厨子是强多了!” “哈哈……”袁方爽朗的一阵大笑。 林皓阳动手给自己和舅舅满上了酒,他问道:“舅舅,咱们接着说,您刚才说……那个价值和余地,是怎么回事儿?” 袁方笑着说道:“是,你舅舅做事情,从来都是给自己留有余地的!在回来之前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首先,我这属于主动投案自首、是主动争取宽大;其次,我也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所以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关键的一点:我相信自己的价值!而价值最主要的体现是什么?那就是:你是否是被需要的!而在这一点上,我还是相当自信的!”说着,他浅笑着端起了酒杯。 一碰杯,两个人抿了一口酒,袁方接着说道:“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我总要拿出一些态度、交出一些东西,来证明我自己的价值,是吧?” 林皓阳一怔,他惊喜道:“舅舅,您的意思是……您要帮我们铲除掉‘复华社’?” 袁方反问道:“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这太可以了!”林皓阳兴奋的应道。 袁方哈哈一笑,他叹息道:“既然已经跟他们决裂,也该有个了结了!”说完,他笑着问道:“外甥,你会不会觉得……舅舅这是在卖主求荣啊?” “不会不会!您这怎么能是‘卖主求荣’呢?”林皓阳很兴奋的说道:“您这是造福国家、功德无量啊!” 袁方摆着手谦逊道:“言重了言重了,我这算什么‘功德无量’啊,最多也就是‘戴罪立功’罢了!” 说完,他如释重负的一声轻叹,接着说道:“就算是我的赎罪吧,我也该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了!从前‘老东家’(复华社)的那些情况材料,前段时间我理顺了一下,也都整理了出来,我已经交给你爸爸了!用你们的话说,我这算是有‘立功表现’了吧?哦对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是……哦,是‘坦白从宽、争取主动’!” “错了错了,舅舅,您怎么又用错词儿了!”林皓阳很严肃的给舅舅的措辞做了纠正:“您这是典型的‘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啊!” “哈哈……好好好!好一个‘迷途知返、弃暗投明’!”袁方举杯提议道:“来!为了舅舅的‘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咱们干一杯!” 这杯酒必须响应,两个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袁方放下了酒杯,他警觉的朝房门望了一眼,然后低声问道:“阳阳,有切尼(范锦阳)的消息吗?” 林皓阳一点头,低声应道:“虽然他没给我具体的消息,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已经安全离境了!” 袁方很舒心的叹了一口,点头应道:“那就好,那就好。” 林皓阳很神秘的一笑,说道:“在他离开广州之前,他还给我发来了一个信息,您猜……他还做了一件什么事?”袁方摇了摇头,林皓阳忍着笑说道:“我们按照他提供的信息,在广州的一个宾馆里,抓到了四个李维准备偷渡国外的手下!他这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啊!” 袁方笑着应道:“恩,不错不错,这倒是很附和他办事的风格!” 林皓阳接着说道:“不光这些呢,范哥在香港又给我来了一个信息,您猜,这回是谁回来了?”袁方又摇了摇头,林皓阳得意的笑着,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姜喜斌!” “哦……什嘛?!”袁方大惊失色,他慌张的问道:“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舅舅的失态让林皓阳也大为惊讶,他赶忙应道:“是范哥先找到他的,我们按照范哥提供的信息,在香港抓到了他!”接着,林皓阳将范锦阳给他发来的信息、国际刑警到香港码头抓捕姜喜斌、以及姜喜斌被捕时的情形……等等那些全部的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袁方。直到把事情说完之后,林皓阳才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这是不是在泄密啊? “不对不对!”袁方紧蹙着眉头,显得很慌乱,他自语道:“这里面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小姜(姜喜斌)他怎么会在香港呢?” 林皓阳警觉的问道:“那他……他应该在哪儿啊?” 袁方看了林皓阳一眼,他面带疑惑的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件发生在一个月的事情…… 一个月前,姜喜斌结束了在北京召开的安保工作会议,在探望过女儿之后,他乘坐火车准备返回他工作的省城。可是就在返回的途中,姜喜斌突然接到了李维的电话。 李维在电话中警告姜喜斌: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负责抓捕他的行动小组已经离开了滨城,正在前往省城的途中!他要求姜喜斌:马上想办法离开火车,先找一个临时避难之所,然后与李维联系! 姜喜斌当时十分慌张,他在最近的一个车站仓皇下车,然后马上与李维取得了联系。而当时李维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出逃的路线,他警告姜喜斌:马上离开火车站,千万不要再乘坐火车!他让姜喜斌先自己想办法找一辆车,赶到位于宁夏的“复华社”联络站,然后安心的在那里潜伏一段时间。待到风声过后,那里的人员会护送他去西部地区,有“向导”安排他过境…… 虽然同为“复华社”的同仁,也算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但是姜喜斌素来与李维的接触并不多,更谈不上什么信任。故此,李维的安排和命令让姜喜斌深感疑虑,可是情况太紧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于是,诚惶诚恐的姜喜斌马上与远在法国南特的“先生”取得了联系。 接到姜喜斌的电话,得知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袁方也是大吃一惊。在冷静下来之后,袁方查看了林皓阳的“运行轨迹”,而彼时林皓阳的“足迹”已经接近了省城……至此,袁方才确信:姜喜斌真的暴露了! 于是,袁方密令姜喜斌:一,更换电话号码,立即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包括李维在内);二,不要做任何停留,直接南下取道广州,袁方会为他开启一条“安全通道”,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国境! 接下来,袁方又拨通了林皓阳的电话: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外甥说,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乎,在与外甥隔着电话进行了一番长达五分钟的“无语暗战”之后,袁方沮丧的挂掉了电话。 可是,袁方为什么要对姜喜斌下达那样的指令呢?当然,首要的原因是为了保证姜喜斌的安全。至于其他的原因,袁方没有对姜喜斌做解释,因为,那是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第0676章:姜喜斌的归案,有诈 通过植入林皓阳体内的那枚“定位跟踪器”,袁方随时随地都可以了解到外甥的一举一动。而林皓阳在很短的时间内,前后两次进入西部的边境地区,袁方也都有所察觉。 林皓阳掌握了多少有关“复华社”的信息?他去边境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袁方当时并不清楚,但是他凭借直觉判断: 一,肯定与“秦怀远自杀案”有关,也就是说,肯定与“复华社”有牵连;二,“复华社”在西部边境的那条“交通线”,已经不安全了;三,假如“复华社”的西部交通站被国内警方破获,那么警方势必是顺藤摸瓜、扩大战果!届时,分布在全国的“复华社”分支机构,便都有了暴露的危险;而滨城作为“秦怀远自杀案”的案发地,必然是首当其冲…… 对于这些情况,当时在滨城的李维尚不知情,所以他才会给姜喜斌安排了那条“西行”的潜逃路线! 也正是基于以上几个原因,袁方对姜喜斌做出了那样的紧急安排…… 林皓阳狐疑的问道:“舅舅,您是说……姜喜斌他不在香港,他已经到了国外?” 袁方点了点头,他接着说了起来:由于袁方的周密安排,姜喜斌很顺利的从广州逃离了国境,并利用伪造的身份取道香港,四天之后,他便如愿以偿的登上了那架飞往英国伦敦的航班。 当姜喜斌走下飞机、他的脚刚踏上英国国土的时候,袁方派去接他的人已经在机场里恭候多时了!而那个受袁方委派前去英国迎接姜喜斌的人,正是切尼?袁——范锦阳!随后,范锦阳带着姜喜斌,前往法国南特“拜见”了袁方…… 在袁方回国之前,姜喜斌一直就在法国的南特!并且,袁方已经为姜喜斌安排好了今后的一切,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香港呢?袁方为此大惑不解!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舅舅,会不会是姜喜斌又接到了什么新任务,他打算从香港再潜回国内啊?” “不!不可能!”袁方摇着头应道:“小姜(姜喜斌)已经很多年不为‘组织’工作了,确切的说,五年前我开始逐渐疏远‘组织’,从那时候开始,小姜就一直处于一种‘蛰伏’的状态,他不可能再受‘组织’的调遣!并且这次他到我那里,只有很少几个我身边的人知道!”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舅舅,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范哥采用某种手段,将姜喜斌诱骗到了香港,然后将他……” “那就更不可能了!”袁方打断了林皓阳的话,他解释道:“切尼(范锦阳)很清楚我与小姜之间的关系,他不可能对小姜下手!更不会有什么‘诱骗’!即使他们真的是在香港偶然相遇,切尼也不会‘绑架’小姜,更不会把他送给你做什么礼物!”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林皓阳思忖了一番,他又说道:“舅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范哥在离开广州的时候,把李维的那几个手下给‘坑’了!按照李维原来的计划,他也打算从广州逃离国境的,您说……姜喜斌到香港,他会不会是准备去接应李维的啊?” 袁方又摇了头,否决道:“不会,小姜与李维的接触并不多,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不会吧?”林皓阳疑惑道:“我记得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见到姜喜斌,就是在李维的‘听涛小筑’啊!” “哦?”袁方笑着问道:“那件事你还记得?”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袁方解释道:“那个地方只是我们的一个接头地点,他们彼此真的很不熟悉!” 林皓阳又提出了质疑:“可是,明明是李维给姜喜斌通风报信,所以姜喜斌才及时逃脱的呀!” “这很难解释吗?”袁方笑着说道:“他们都是‘组织’的人,荣辱与共、唇亡齿寒!就算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李维肯定也不希望小姜落在你们的手里!” 林皓阳又问道:“舅舅,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姜喜斌与秦伯伯的案子没有关系,是这样吗?” “对!”袁方很肯定的回答道:“这件事完全就是李维和他手下的人在操作,连我都不知情,小姜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不对吧?”林皓阳质疑道:“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六年前,姜喜斌曾经策划并参与过对几个科学家的绑架!而那几个科学家当时所从事的研究项目和课题,就是李维他们这次妄图窃取的‘八四一三计划’!” “是是是!”袁方面露愧色的点头应道:“当时的那个绑架计划我也参与过,或者可以说……我就是主谋之一!但是自从那次行动失败之后,我就很少再染指‘组织’的事情。小姜是我的人,我很清楚、也很了解他,我可以肯定,这次的案子绝对与他无关!”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袁方哀叹一声,自责道:“我可以证明小姜与这个案子无关,可我自己……却难辞其咎啊!” 林皓阳猛然一怔:难道秦伯伯的含冤身死与舅舅还有牵连? 接下来,袁方略显颓丧的道明了原委…… 自从袁方重新可以踏足国内之后,每一次回国哪怕只是路过滨城,他都会找机会与自己的妹夫见面,两个人小聚一番,喝喝酒、吃吃饭、聊聊家常,即使时间再短也会一起喝喝茶。后来,袁方又通过林向东认识了他的老战友秦怀远,久而久之,袁方和秦怀远的关系也熟络了起来,从前的两人会面,也逐渐变成了三人小聚。 当时由于林向东的工作性质决定,经常会因为突然出现的紧急任务或者紧急会议,而无法如约与“大舅哥”见面,每逢那样的时候,林向东都干脆把“接待”的任务交给秦怀远。尤其是后期,由于林向东上调省城工作,每次得知袁方到了滨城,林向东都会委托秦怀远帮忙照顾和接待。 而当时作为袁方心腹之人的李维,也由此认识了秦怀远!但是袁方曾屡次严词警告包括李维在内的身边的人:任何人不经过他的允许,绝对禁止私自染指和接近他的亲人、友人。 可是袁方没有想到的是,为目的不择手段的李维,还是对自己的挚友秦怀远下了毒手……如今想起那些往事,袁方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啊! 林皓阳一直有那样的推测:当初为了让秦伯伯赴约“碧苑”,李维和宋文明肯定采用了某种诱骗的手段、并有让秦伯伯无法婉拒的理由!假如秦伯伯与李维素未谋面,他是断然不会欣然赴约的!听了舅舅的诉说,林皓阳恍然大悟。 可是林皓阳也不禁的疑惑,他又问道:“舅舅,既然是这样,您为什么还要把宋文明安插在秦伯伯的身边啊?” “宋文明?安插在秦伯伯的身边?”袁方很诧异的反问道:“这个宋文明是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 林皓阳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完全相信舅舅说的话!宋文明的妻子也在供词里有过这样的叙述:大概是三年前,宋文明开始在家里出现一些异常的举动,例如:每逢周末他都会找借口外出、且都是夜半都回家;经常躲着家里人与什么人通电话;衣服的口袋里出现了一支新手机、还有一张新的信用卡…… 宋文明那些诡异的举动说明,他很可能是在三年前才开始接触“复华社”的,而舅舅已经有五年多不再参与“复华社”的事务。如此说来,舅舅不知道宋文明的存在,也完全在情理之中,也更加验证了舅舅这五年来的……清白! 因为提及了秦伯伯,两个人不免都有些伤感,林皓阳赶忙岔开了话题:“舅舅,上午好像邱律师给我来过电话。” “哦?”袁方的神色为之一振,他问道:“他来滨城了吗?” 林皓阳朝房门瞄了一眼,应道:“我也不清楚,那电话我没接到,是他们告诉我的。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急事儿,肯定是关于那些让我‘继承财产’的事儿!”见袁方点着头没有应话,林皓阳戏谑道:“舅舅,您怎么那么有钱啊?那些财产……都是给我的?” 袁方苦涩的笑了笑,他很诚恳的说道:“阳阳,那是舅舅这半辈子的一些积蓄!你和你妈妈是舅舅最亲的人,都些钱是我留给你们的。你放心吧,那些钱都是干净的,没有一分钱是沾了灰、染了血的!” “这我知道!”林皓阳叫苦道:“可是您的那些什么助学、什么慈善……那些基金我根本不懂啊!” 袁方笑着应道:“那没关系,邱律师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会帮助你的!其实那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没什么需要你操心的!”说完,他突然很严肃的说道:“哦对了阳阳,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差点儿忘记告诉你!” “恩,您说!”林皓阳一边应着,他伸手给舅舅满上了酒。 袁方凑近了林皓阳,他压低声音说道:“阳阳,舅舅想和你说的,就是咱们家的那方家传古砚!你知道,那是一方什么砚台吗?” 林皓阳很诧异的摇了摇头,他根本没有见过那方砚台,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他已经从舅舅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看来,那块砚台肯定是非比寻常啊…… 第0677章:传家宝,神秘的符文 在袁方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父亲郑重的将那件传家之宝交到了他的手中,从那时候开始,袁方就一直信守着自己的诺言:象珍惜自己生命一样的珍惜它! 后来远离故土去了香港,那方砚台和临别时父亲给的那两根金条,更是成了袁方思乡的全部寄托。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袁方都会把它们取出来,反复的摩挲、含着眼泪思念远方的父亲和妹妹。(结婚的时候,袁方将两根金条交予了新婚妻子贺娜保管,并一直保管至今) 那是一方造型十分精美的砚台:尺寸较普通的砚台要大一些,分量也很重;为长款均在二十厘米左右的方形,厚度大概五厘米;通体浓重的墨色,质地细腻、毫无杂质;砚池浅显,看来几乎没有用过;四面的砚侧,篆刻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图形铭文;砚背上,则镌刻着一条盘龙,面目狰狞、栩栩如生…… 袁方一直很好奇:这方古砚为家传之物,自李唐时期历经数百年的世代相传,流传至今,它的珍贵之处到底在哪儿呢? 也正是由于好奇心的作祟,在几年之后的一天,袁方在家中宴请了一位他的好友:一位在香港考古界和收藏界都颇有名望的朋友!酒过三巡之后,袁方拿出了那方家传的古砚,想请那位朋友帮忙给鉴别一番! 岂料,那位收藏界的名仕拿着放大镜,对那方古砚反复的端详、揣摩了半天,却愣是没看明白:不光砚台的出处、年代、品型和铭文他看不懂,甚至连最起码的、那方砚台的材质,他也说不出来。 如此一来,袁方的好奇心就更重了!一段时间之后,袁方在那位“收藏界名仕”的提醒和引荐下,他怀揣着古砚去找了另一位对砚台鉴别更专业的朋友:一位香港的书画大家! 令人大跌眼镜的……哦不,应该是令人大跌花镜的是,那位老书画家端着砚台,换了至少五副老花镜,最终,他只能对着袁方失望而沮丧的一声叹息……得了,他也没瞧明白! 不过,书画家与收藏家毕竟不同,他们对砚台有着另一种鉴别方法:实地操作!那位老书画家在征得了袁方的同意之后,亲自动手开始研墨,他要干吗?他要用那方砚台研磨出来的墨,现场完成一幅字画!期望从墨色中鉴别出砚台的材质! 很快,墨研好了,老书画家用毛笔饱蘸浓墨,开始挥毫泼墨……可是当画笔接触到画纸之后,画纸上的一个字还没有写完,老画家的眉头皱出了至少两个“川”字!为啥?那墨色竟是十分浅淡的棕褐色,老画家很婉转的告诉袁方:墨色清淡、走笔生涩……这方砚台几乎等同于垃圾,甚至可以说,它连砚台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块很漂亮的石头! 彼时的袁方当场就懵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家世代相传的宝贝砚台,竟然只是一块破石头?这是老祖宗在逗后世子孙们玩儿呢?! 临别之际,那位老画家很善意的提醒袁方:既然是家传之物,就必定有其可贵之处!他本人从事书法和国画创作多年,对中国的古文字也有一定的研究,但是那方砚台上篆刻的“象形铭文”,却是他从未曾见过的!他建议袁方:可以去找找专门研究古文字的有关专家,或许,他们会认识这些图案,就算不认识,他们也可以从鉴别、破解那些铭文的过程中,寻找到一些线索。 回到家中的袁方端详着那方砚台,真是哭笑不得!虽是气恼,可他还是将砚台珍藏了起来:没办法,就算它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可当着宝贝传承了这么多年,那也成了一块不凡的石头!更何况,那块石头还承载着袁方对父亲和妹妹浓重的牵挂和思念。 既然已经知道那砚台不是什么名贵的宝贝,所以也用不着继续藏着、掖着“秘不示人”了!从那以后,袁方又陆续找了很多所谓的专家和名仕,请他们帮忙鉴别,期望能探寻到一些有关古砚的玄妙。可是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对那方古砚和它上面的铭文……一无所知! 长此以往,心灰意冷的袁方也就渐渐打消了继续鉴别的念头。不料有一天的下午,一个曾经受袁方邀请、为古砚做过鉴别的朋友,突然带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来到了袁方当时工作的大药堂,要求再看一看那方砚台。 难道事情有了转机?袁方匆匆在药堂请了假,然后就带着那两个人返回了家中。就在回家的途中,袁方好奇的询问缘由,那个朋友对他道明了原委…… 原来,袁方的这个朋友就是搞“古汉字研究”的专家,在业界也算有些声望。就在当天的上午,突然有一个人去了他的工作室、登门求教。而那个前来求教的人,就是他身边的那位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对袁方的朋友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这个人本姓“魏”,其实是一个道士,本来在我国福建省境内的某颇具盛名的道观里,跟随师父修禅悟道多年!本来平静安宁的修行生活,不料却在几年前开始的那场风暴中,戛然而止:那一年,国内突然掀起了新的“革命浪潮”,大量的宗教人士遭受冲击,国内大部分的历史悠久的宗教祠堂、庙宇和道观被打砸、破坏,焚毁殆尽!就连那些家族、村镇供奉的祖庙、龙王庙、土地庙、关公庙……也未能幸免于难! 当时的革命群众将那种疯狂愚昧的暴行,称之为“破四旧”,并把之当做“彻底扫除封建迷信”的重要部分! 山下的风暴如火如荼!道观的道长、也就是这个魏姓道士的师父,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心知自己的道观在劫难逃,也为此而心生焦虑、忧心忡忡!某一天的深夜,经过深思熟虑的老道长将自己的徒弟们召集到禅房,在一番告诫之后,他苦劝众徒弟:趁道观尚未受到冲击,尽早还俗下山,各自逃命去吧! 众徒弟迫于无奈,在含泪拜别了师父之后,纷纷收拾行装,趁着夜色的离开了道观。 徒弟们都走了,老道长却唯独留下了一个人:就是这个前来登门求教的清瘦中年男人,魏某!老道长将一个包裹交给了魏某,并嘱咐他:那都是一些道观里典藏的《道经》珍品,价值不可估量,务必珍藏! 老道长心知这些古老的《道经典籍》假若继续留在道观,势必会遭劫,而自己又无力保护!于是他交给了徒弟,并要他“一定要妥善保管”! 魏某带着师父的嘱托和那一包袱《道经》离开了道观,几经辗转,他来到了未受“革命”波及的香港,并入驻了香港的一所道观。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开始潜心钻研那些《道经》。可是就在整理、研读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道经》。 那本《道经》里通篇没有一个文字,全是一些象形的图案!魏某在道观里生活多年,他也见识过很多的道学典籍,当然也明白那些图案其实就是一些道家的“符咒”,但是象这本《道经》里的“道符”,还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于是,魏某便带上了那本《道经》,他四处找道友和名仕鉴别,试图解开其中的奥秘。 就像袁方一样,魏某的“鉴别之路”也可谓坎坷:即使是香港最德高望重的老道长,也无法帮他解释那些“道符”的具体含义! 就在今天上午,魏某慕名找到了袁方那位搞“古汉字”研究的朋友。可是和从前无数次的“碰壁”一样,袁方的朋友在看过了那本《道经》之后,也表示无能为力。但是,他突然在这本古书上发现了端倪:前不久,他刚给袁方的那块砚台做过鉴别,而这本书上的那些图形符号,与那方砚台上的铭文竟然极其相似!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于是,他们就一起来找到了袁方…… 袁方带着二人匆匆回到了家中,他取出那方砚台与魏某带来的那本《道经》一比对……三个人顿时愕然:砚台上的几处铭文痕迹,竟然与《道经》中出现的几个神秘图案,完全吻合! 虽然他们当时还搞不懂那些图形和铭文的含义,但是那个搞“古汉字”研究的朋友却兴奋的下了定论:那是一种初次被发现的、古老的、失传已久的文字,且必定与“道家”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换而言之,那是一种现代人无法破解的“道家语言”、是一种诡异的“符咒”! 魏姓道士在惊诧之余,向袁方询问了砚台的渊源。既然是同道中人,袁方也不隐晦,直言:那方砚台是自己的家传之物,而自己,便是“李唐”名道袁天罡的后人! 惊闻眼前的人竟是道家先祖袁天罡之后,魏姓道士当即对袁方行了叩拜大礼…… 自那以后,袁方与那名魏姓的道士一直保持着联络。 就在发生那件事情的一年之后,得知自己无法生育的袁方忍痛与贺娜离婚,带着那方砚台远赴英国,开始了他的求学之旅。也正是在英国的留学期间,一次偶然的机会,让袁方揭开了那方家传古砚神秘的面纱…… 第0678章:阴阳罗盘,李唐传说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在英国留学的中国籍学生都是受歧视的,并且几乎全都属于那种“流亡”的状态:他们没有什么经济基础,除了发愤图强争取奖学金,鲜少有其他的经济收入。那些人基本上都是靠勤工俭学、半工半读来维持学业,生活的潦倒那是可想而知的。 而袁方却不同,他有合法的“英国公民”身份,而且此前在香港的时候,他依靠出色的医术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虽然与贺娜离婚后他属于“净身出户”,但是在到英国之前,贺娜的大伯给了袁方一笔钱,而且那家药堂的老板也给了袁方一笔不菲的“奖学金”。不光如此,“复华社”还会按时给他一些“赞助”…… 故此,袁方的留学生活是衣食无忧的,而在那些穷困潦倒的中国学生眼里,袁方俨然就是一个“土豪”、“大款”! 袁方性格豪爽且极富同情心,他经常主动资助身边那些吃不上饭的中国籍同学,所以一段时间下来,乐善好施的袁方就在中国留学生的圈子里有了“及时雨”的美名!袁方也由此成了那些学生眼中的领袖,那些学生都尊称他“袁SIR”!(这也就是后来那么多人称袁方为“先生”的原因) 在英国入学的第二年,袁方在大学的附近租下了一套小公寓。他当时之所以那么做,首次是为了自己的生活环境能够更舒适一些,其次,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身边几位极度贫困的留学生:那几个学生是真穷啊,穷得都吃不上饭,但是又不好意思总开口向袁方讨要“接济”!曾经有一个学生就因为几天没吃饭……哦不,不是几天没吃饭,是几天没饭吃,饿昏在学校的走廊里。 如今袁方有了自己的小公寓,那几个“困难户”的温饱问题总算得到了解决:每天晚上放学后,袁方都会邀请那几个学生跟他一起回家,而他邀请的理由竟然是:自己不会做饭,请那几个同学过去帮忙!这个善意的谎言既保全了那几个学生的面子,又让他们无法拒绝!就这样,别管饭菜的质量怎么样,那几个“困难户”总算能保证每天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饭了。 “袁SIR有豪宅啦!”这个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华裔留学生的圈子,袁方的小公寓也由此成了他们的聚集地。大伙儿都把袁方那里戏称为“合作社”,除了那几个“困难户”,每天都有其他留学生自带食材,前往小公寓“入伙”、加盟光顾。 袁方的“扶贫”义举也影响到了其他人:偶尔有人手头儿宽裕了,就会拿出钱、召集起其他贫困学生,到袁方那里搞联欢!可以说,在袁方到英国入学之前,那里的华裔学生圈子是冷清的,大家都是疲于奔命的自己顾自己,彼此间的关系十分淡漠!但是自从袁方到了之后,他便在那个圈子里形成了一股很强的凝聚力,华裔学生们都团结在他的周围,空前的友爱啊! 就在那一年的圣诞节,袁方在自己的小公寓组织了一次联欢会,大部分的中国籍留学生都参加了。(后来成为袁方妻子的那个漂亮女留学生也在其中) 夜半时分,热闹的联欢告一段落,学生们恋恋不舍的道别,离开了袁方的小公寓,但仍有几个素来与袁方关系很铁、且脸皮很厚的学生借口意犹未尽,要留下来过夜。 几个人喝着酒、天南海北的聊,也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传家宝”!于是,袁方就借着酒意,拿出了自己家的那方家传砚台,请大家欣赏。不料,一个留学生却发现那方砚台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那么多的收藏名家和书画家都对那方砚台束手无策,一个穷学生却能看出其中的端倪?莫不是他在信口雌黄、故弄玄虚?袁方也是倍感诧异,但是他却很相信这个穷学生,他也由此意识到:自己以前找来鉴别砚台的那些专家……恐怕是找错人喽! 原来,这个留学生攻读的是《地球物理》专业,这个专业的知识面和涉及面很广,该怎么具体解释呢?简单的说吧,这个专业被应用最广泛的,就是地质勘探。 那个学生对砚台提出的第一个质疑是重量:对于这种体积的石材,它的重量太大了!也就是说,它的密度太大!在自然环境中形成的石材,哪怕是一些比较稀有的金属矿石,也很难达到这样的密度和重量!更何况,砚台的取材属于石材中比较松软的一种! 在一番揣摩之后,那个学生又提出了第二个质疑:他在砚台底座的四个边缘,发现了一圈很微小的隆起!由此他怀疑:这方砚台是人工制成!而制作的手法,是一种很古老、但却沿用至今制作工艺:炼化、浇铸、造模、成型! 其制作流程是:先将矿石高温冶炼,融成岩浆;再将岩浆浇铸到事前准备好的模具中,进行压制;待到溶液冷却、凝固,撤掉模具,一个新的矿石模本的雏形就产生了;再对这个模本进行镌刻、打磨、抛光等后续加工,一件工艺品就诞生了。 那个学生的依据是:那圈砚台底座上的隆起,就是在浇铸和造模的过程中,高于模具平面的岩浆溶液被压制溢出所形成的,而后期被工匠就势利用,雕刻上了装饰性的花纹。 最后,那个学生又现场演示了一个最简单的比重实验:他在酒桌上平放了一根筷子,然后将砚台放上去,砚台的“中心线”正压在筷子上……可是这时候一个情况出现了:砚台无法保持平衡,很明显的倒向了一侧。 那个学生作了解释:这就更说明了砚台的密度有问题!不光是密度过大,而且砚台自身内部的密度也是有着较大的差异!并且,在同一件物品中出现如此大的密度差异,那只能有一种解释:砚台里有异物! 圣诞节之后,袁方带着古砚随那名学生进了实验室,进行了高精度的密度测试,而实验的结果验证了那个学生在此前的所有推断! 后来,袁方又去了一个权威的科技机构,对古砚进行了透视,透视的结果显示:在古砚的内部,发现了一个呈“等边八角形”的高密度金属物质阴影!但是那个东西具体是什么,谁都无法解释清楚…… 其实,要想解开隐藏在古砚其中的玄机,很难吗?办法有,而且很简单:砸掉古砚,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可那毕竟是自家的祖传之物啊,并且那砚台的造型和工艺实在是太美观了,袁方不舍得,也不敢。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发展,一项新的透视技术诞生了:全息激光扫描!袁方委托一家专业科研机构,利用这种新技术对自家的那方古砚进行了扫描,而最终得到的那份鉴定报告,令那些科研专家瞠目结舌…… 隐藏在砚台里那个呈“等边八角形”的物质,系青铜材质;该物品的中心位置,是一副“阴阳八卦”图案;“八卦图”的周边,呈“环形”篆刻着很多诡异的图形,与砚台四壁上的花纹高度相似! 那些英国的科研专家当然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可袁方却一眼便知:那是一面青铜材质的“八卦乾坤镜”,又称“阴阳罗盘”。 先祖袁天罡本就是道家术士,在他遗传下来的物品中隐藏着一面“八卦乾坤镜”,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那些专家还在砚台里发现了另一件更为诡异的物品! 那个研究“地球物理”的学生,在此前就曾提出质疑:砚台的左右重量失衡!在这里,那些科研专家给袁方找到了答案:就在那面“八卦乾坤镜”右侧的上方,还叠放着另一块金属物…… 说到这里,袁方对林皓阳很神秘的笑了笑,他问道:“阳阳,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林皓阳听得已经入了迷,他懵懂的摇了摇头,应道:“我不知道,也根本没办法猜啊!” 袁方浅笑着叹息道:“要想了解那件东西,还得从一个流传在民间的传说开始说起……” 相传,大唐王朝贞观年间的一个仲秋,道家术士袁天罡、李淳风在园中把酒赏月,二人仰望着漫天的星斗,突然萌生了“夜观天象、推算天下运势”的想法!可是这一推算不要紧,二人借着酒意一发不可收拾,竟推算出了此后中华两千年的国脉运势,至今仍令世人为之惊叹的《推背*图》,由此诞生了! 既然是两千年的运势,那么“李唐王朝”的国运,自然也在袁天罡和李淳风的推算之中。可是就在那晚,袁天罡与李淳风之间却出现了一个小分歧: 彼时恰逢贞观年间,正是太宗李世民的执政时期,此年间政治清明、经济发展、社会安定、武功兴盛,史称“贞观之治”。袁天罡认为:如此的太平盛世,是国家、民族和百姓的福祉,这样的国运应该长久!所以,他准备向太宗皇帝进言,透露部分《推*背图》中的谶语和推测。 而李淳风却持坚决反对的意见,他的理由是:其一,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必遭天谴;其二,运势不可逆转!人有人的运势、国有国的运势,只可静观其变,不可出言逆转!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其三,这些谶语事关国政,妄议社稷,那可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大罪…… 第0679章:谶言进谏,妖道辞官 袁天罡在权衡之后,听取了李淳风的劝告,也打消了向皇帝进言的念头。 可是事不凑巧,就在那不久后的一天深夜,袁天罡在府中正准备休息,却突然接到了宫中的密旨:皇帝召见!袁天罡不敢怠慢,马上随传旨的太监进了宫。 皇帝深夜召见,那必定是宫中出了大事啊!可是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是福是祸?袁天罡的心里没底!这一路上,他是滋滋的冒着冷汗,不停的掐指推算着自己的命数,可是算来算去,也算不出个所以然…… 入宫后战战兢兢的拜见了皇帝,见到皇帝龙颜大悦,袁天罡暗暗松了一口气,再一听皇帝的解释,袁天罡心里的那块石头才总算落了地!原来,一向日理万机的太宗皇帝今夜突然有了雅兴,在后宫中赏月饮酒,却徒生悲凉,他觉得身边缺少一个能与自己谈心、对饮的人,于是他就想起了袁天罡。 受宠若惊的袁天罡赶紧跪地谢恩,皇帝给袁天罡赐了座,并暗示他:这里没有外人,完全是私人约会,所以不必拘泥于那些君臣之礼。 君臣之间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皇帝又开始了多愁善感,一番唏嘘之后,皇帝向袁天罡询问了自己的寿数。 皇帝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是怎么死的、死的惨不惨……这样的问题谁敢回答?皇帝的寿数,那是敢随便说出口的?先甭管能不能算出来、算的准不准,这事儿只要一张口,那就是死罪啊!可是既然皇帝已经问了,总要给个答案吧? 说实话,是死罪;不说实话,是欺君,也是死罪!也就是说,不管怎么说都是难逃一死……这事儿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抓瞎了,可是袁天罡是凡人吗?别慌,机智!袁天罡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天罡的这一招可是够狠啊!您想知道自己的寿数,行!那我说您死不了总可以吧?别说什么“欺君之罪”,朝堂之上的官员、乃至全国人民,普天之下的每个人、每天都在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凭什么就要治我的“欺君之罪”啊! 太宗皇帝明知道袁天罡是在敷衍自己,可他也只能无奈的一笑,吩咐袁天罡“平身、入座”。 总算是躲过了一劫!袁天罡抹着头上的冷汗,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的屁股还没在凳子上坐稳,太宗皇帝又问出了一个问题:他想知道大唐王朝的国脉和运势如何! 这不是要命嘛!袁天罡暗暗叫苦:早知道这样,刚才还爬起来干嘛呀?于是他再次跪拜在地,又喊起了口号:“我大唐盛世国安民泰,千秋万代!” 可总这么打马虎眼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这一次皇帝就不高兴了,他将袁天罡训斥了一通,大体的意思就是:“我说袁天罡,你这不是在糊弄我吗?我拜你为国师,让你身居高官拿着厚禄,是让你干吗的?不就是想让你为朝廷效力、替我分忧解愁吗?你这么一问三不知,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皇帝生气了,问题很严重!彼时的袁天罡跪在那里是胆战心惊、左右为难!要说起来,皇帝对自己的器重、赏识,知遇之恩可谓是恩重如山!纵观天下,哪朝哪代的江湖术士有过自己这般崇高的地位?自己贵为国师,如此的殊荣,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袁天罡当然知道:自己应该用毕生的玄妙所学辅佐皇帝、报效朝廷。 是啊!为了报答皇帝的恩宠,就算泄露天机遭遇天谴,袁天罡也认为自己死得其所!可是又想到李淳风那些苦口婆心的警告……假若如实相告,皇帝高兴也就罢了,可是袁天罡要对皇帝进言的事儿,谁听了还会高兴得起来啊?! 再而言之,既然是早有推算,如此影响江山社稷的大事,为何早不禀明?如今皇帝金口催问仍顾左右而言他,这可是典型的欺瞒不报!假若龙颜震怒怪罪下来……不光自己的脑袋不保,整个家族也会被满门抄斩,并且还很有可能连累到自己的知己好友李淳风…… 伴君如伴虎啊!就在那个瞬间,鬼才知道袁天罡经历过了怎样痛苦的纠结与挣扎。 就在袁天罡大汗淋漓、诚惶诚恐之际,岂料皇帝很失落的一声叹息,他摆手吩咐道:“罢了,爱卿平身!朕能理解,这就是你们的‘天机不可泄、天命不可违’,不说也罢,朕恕你无罪,你走吧!”说罢,皇帝拂袖转身、举头望月。 望着皇帝落寞的背影,袁天罡潸然泪下:皇帝如此的大度仁怀、宽宏体谅,而自己却……袁天罡豁出去了,他口中悲呼:“臣罪该万死!” 皇帝转身叹息道:“罢了罢了,朕已经恕你无罪了,你走吧。” 袁天罡依旧长跪不起,再度悲呼:“臣罪该万死!” 太宗皇帝的眉头一簇,袁天罡跪在地上道明了原委:自己对国运早有推算,只因事关江山社稷,他一直未敢直谏禀明!如今皇帝既然问起,他理应如实禀报,可是只怕这些推算一说出口,自己必是死亡葬身之地啊! 龙颜大悦!太宗皇帝上前搀扶着袁天罡,并承诺:“爱卿快快请起,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岂料,袁天罡跪在那里就是不起来,并再度悲呼:“臣罪该万死!” 太宗皇帝纳闷儿了,他叫苦道:“朕已经恕你无罪了,爱卿还有何顾虑?” “皇上圣明!”袁天罡含泪叹息道:“臣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是恳请皇上,念在罪臣的一片忠心,万望放过臣的家眷和族人!” 太宗皇帝欣然应允,可是见袁天罡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太宗皇帝恍然大悟,他当即宣旨:赐袁天罡“免死金牌”,永保袁氏一族太平! 袁天罡受宠若惊:免死金牌,那可是凌驾于国法之上的宝物啊!有了那东西护身,即便是你横行天下、胡作非为,乃至是祸乱朝纲,也可保全身家性命!这回袁天罡总该起身了吧?岂料,袁天罡还是长跪不起,并对皇帝提出了一个更过分的请求:“再来一块!” 太宗皇帝真是哭笑不得,他心里也许在想:这小子疯了吗?他把那金牌当促销产品了吧,买一赠一?或者他认为那是康师傅冰红茶,还想中个奖,来个‘再来一瓶’?!再说了,那金牌又不会变质、过期,你就是在家里收藏一打,也没用啊! 在听了袁天罡的解释之后,太宗皇帝恍然大悟:原来,袁天罡的这块“免死金牌”是替好友李淳风“申请”的!那些“国脉运势”是由他和李淳风共同推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若天机泄露与外人知晓……袁天罡自己有了“免死金牌”护体,可他唯恐会祸及好友,所以…… 太宗皇帝当即找来了当值太监,重新拟旨:赐袁天罡、李淳风“免死金牌”,并记录在“皇册”,以备查询、以为佐证! 这回袁天罡总该畅所欲言了吧?可他竟然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犹豫不定的样子,太宗皇帝明白了,他马上驱散了身边的宫娥、太监!小花园中只剩下了君臣二人,袁天罡在猛灌了一壶烈酒壮胆之后,向皇帝开始了娓娓道来…… 在袁天罡与李淳风的推算中,有一个武姓的女人将祸乱社稷、成为掘断李唐王朝“龙脉”的煞星!此女的名字中含有“日、月、星辰”,袁天罡甚至还推算出了她的生辰八字,实乃是帝王的命数啊! 也许是出于好奇,袁天罡在查阅了后宫的典册之后,居然真的发现了这样一个女人:此女不光姓武,而且生辰八字与袁天罡推算的那个人完全相符!不光如此,此女甚至已经得到了太宗皇帝的宠幸和赐名:武媚。 那天深夜在后宫,袁天罡也算是尽职尽责的一吐为快了,他本以为:圣明的太宗皇帝肯定会为了江山社稷而斩草除根,诛灭“武媚”以除后患!岂料,一向行事果断的太宗皇帝却在这种大事上动了恻隐之心:他只是将“武媚”逐出了宫廷,降旨“永不得入宫”,贬她到一座尼姑庵“思过”去了!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太宗皇帝驾崩,他的儿子李治继位!李治登基称帝之后,竟然出人意料的做出了一件有悖人伦的事情:他不顾先帝“永不得入宫”的诏命,将父亲曾经的宠妾“武媚”重新接入后宫,并册封为“昭仪”! 按理说,袁天罡作为朝廷重臣,应该去向新皇帝李治进谏,阻止他这些荒唐的行为!可是,袁天罡他不敢啊!原来,这个李治可不像他的父亲,他素来就瞧不起袁天罡这种人,称之为妖言惑众的“妖道”,只是碍于父皇的遗诏才没有将袁天罡逐出朝堂!并且,当时的李治已经色迷心窍,被“武媚”迷惑的云山雾罩,袁天罡这时候去进谏,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这都是命数啊,天命不可违!此时的袁天罡也只能选择管住自己的嘴、明哲保身啦!可是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李淳风来到了国师府,他是来找袁天罡喝酒的,也是来向袁天罡辞行的:李淳风已经辞官,准备从此隐姓埋名,云游四海。 袁天罡大惑不解,他苦劝好友:一切还没有定数,何必如此?一个女人想要颠覆社稷、自己称帝?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啊!再说了,他们还有“免死金牌”在手,可保世代太平! 听了袁天罡的话,李淳风淡然一笑,做了反驳:定数?你自己的推算,你自己不清楚吗?天命就是定数!当年我不让你泄露天机,你不听!你怂恿先帝诛灭“武媚”的事,你以为“武媚”不会察觉吗?如今她在后宫得势,你觉得她会放过你我吗?免死金牌,那更是一个笑话!“武媚”主政称帝已经是定数!改朝换代之后,用前朝的“尚方宝剑”,还可以斩当朝的贪官污吏吗?“免死金牌”又有什么不同呢? 李淳风的一番推心置腹让袁天罡幡然醒悟…… 岌岌可危,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啊!不久之后,袁天罡就选择步李淳风的后尘,他也辞掉了官职,自此修禅问道、云游四海,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而多年之后,那些李淳风和袁天罡曾经的推算一一成谶:“武媚”武则天登基称帝,她改国号“大周”,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女皇帝! 值得一提的是:武则天在登基称帝之后,给自己也改了名字:武曌!而袁天罡的那个推算:名字里有“日、月、星辰”,也再一次被得到了验证…… 第0680章:内讧,悲催的联络员 一段故事讲完,袁方浅笑着问道:“怎么样?猜出那砚台里藏着什么了吗?”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连傻子都能猜到了!林皓阳不是傻子,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摇着头叹息道:“我以为‘免死金牌’只是小说、戏剧和电影里杜撰的东西,没想到还……还真有啊?” “当然有啊!”袁方颇为得意的应道:“并且就在咱们家的砚台里,为了这个事儿,我还专门去查阅了不少的史实资料呢!” 袁方告诉林皓阳:“免死金牌”,又称“金书铁券”或者“丹书铁契”,几乎是帝王所有赏赐的最高级别、“登顶之物”,也是帝王颁赐给臣子的一种类似于盟约性质的信物和凭证!比起清代皇帝赏赐的那些“黄马褂”,“免死金牌”要牛逼多了!能得到这般赏赐的,必须是那些为皇廷做出过巨大且特殊贡献的有功之臣。 看过《水浒》的人都知道:“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的家中,就有宋太祖赵匡胤所颁赐的“丹书铁券”,即使柴家的后人犯罪,也不得加刑!这件事在正史中也有记载,确实有其历史依据! 在我国的国家历史博物院,就珍藏有一幅堪称国宝的“唐乾宁四年金书铁券”!此券呈拱形瓦状、为熔铁铸成,长五十二厘米、宽三十厘米、厚度为零点四厘米;唐乾宁四年,时任浙江东道招讨使、彭城郡王的钱镠,奉旨讨伐彼时已经反叛且在越州自立为帝的董昌;大捷之后,唐昭宗犒赏三军,并特制此券赏赐于钱镠。 这幅铁券有多牛逼呢?此券的铸铁上有留有三百四十五个由黄金镶嵌的“凹字”,里面记载着钱镠的卓绝功绩,也写明了皇帝的赏赐:长袭宠荣,克保富贵!啥意思?简单的说,就是咱们在电视剧里常听到的“世袭罔替”!也就是说,皇帝承诺:可保钱镠的后世子孙永世富贵。 更牛逼的还在后面呢: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现代文解释:凭借此券,皇帝可免除钱镠本人的九次死罪;其后世子孙也可免除三次死罪;至于其他普通的违法乱纪行为,有关部门根本无权干涉、调查,更无权责罚。 而袁氏家族所遗传下来的这幅“丹书铁券”,却是以“令牌”的方式出现的,虽然在史料上对此类“金牌”有过很多记载,但至今仍没有发现实物依据。所以袁家的这块“免死金牌”,就更堪称为“国宝中的国宝”了…… “令牌?”林皓阳疑惑道:“舅舅,您是说,那是一块令牌?” 袁方对林皓阳作了解释:虽然那东西被称为“免死金牌”,其实就是一块铸铁的“令牌”!长度大约十二厘米、宽度七厘米、厚度在半厘米左右;牌子的四周雕刻有花纹,正面仅有两个凸起的大字:圣赦;按道理讲,“免死金牌”的背面应该还镌刻有铭文,但是因为这块铁牌放置在“阴阳八卦镜”之上,所以透视仪器无法完全穿透“青铜镜面”、对铁牌的背面进行扫描…… 林皓阳又问道:“既然是国宝,那是不是应该上交国家啊?” “没必要,也不违法!”袁方解释道:“我已经咨询过邱律师了,那件物品是我们家的家传之物,能够解释来历且有据可查,所以没有上交的义务,但是可以捐赠!”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舅舅,那些东西现在在哪儿?英国?还是法国?” 袁方笑着应道:“我可不想给你制造那么多麻烦!放心吧,所有需要移交给你的物品,都已经在北京了!只要你签署了那些协约,剩下的事情邱律师会帮你办好的!” 接下来两个人边喝边聊,袁方又对林皓阳说起了其他那些收藏品的事情……不知不觉中一瓶酒喝完,袁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酒意,林皓阳知道:舅舅需要休息,自己的探视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该告辞了。 依依不舍的告别,林皓阳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可当二人来到门前的时候,他还是失控了!林皓阳流着眼泪拥抱住舅舅,抽泣着问道:“舅舅,您一定要保重,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 袁方望着自己的外甥,他的眼角也已经湿润,可目光却十分的坚定,他拍着林皓阳的肩头说道:“想经常看到舅舅,那很简单,随时都可以啊!但那就要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了!” “我?”林皓阳疑惑道。 袁方点着头应道:“是!你必须保证自己是自由的!阳阳,听舅舅的话!我相信自己的外甥,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林皓阳略作犹豫,他点了点头,再度拥抱住了舅舅……在走出舅舅的房间之前,林皓阳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见林皓阳走出了房间,走廊里的工作人员马上用步话机联络了郭振华,并陪同林皓阳乘电梯来到了楼下。来到一楼,电梯门刚一开启,郭振华就快步迎了过来,他很关切的询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没什么怎么样!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郭振华递上了一支香烟,又问道:“你现在就要回去?” 两个人抽着烟走出了楼门,林皓阳问道:“姐夫,那个姜喜斌回来了吗?” “恩!”郭振华朝旁边的一栋楼房瞄了一眼,应道:“昨天半夜回来的,现在……”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这个时间,应该在那边接受预审呢,怎么了?” 林皓阳又问道:“是你们的人在预审吗?” “不是不是!”郭振华解释道:“姜喜斌属于我们系统的人员,所以预审的任务交给你们局的人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叹了一口气,商量道:“姐夫,我想见一见这个姜喜斌,你能给我安排一下吗?” “这个……”郭振华开始了犹豫,好像有些为难。 林皓阳讪笑着说道:“哦,没关系,不行就算了!” “别别别!”郭振华摆着手,他思忖了一下,吩咐道:“那你别在院子里站着了,你去自己的车里等一会儿,我去想办法安排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回来找你!” 林皓阳笑着寒暄道:“谢了姐夫,给你添麻烦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郭振华哈哈一笑,应道:“请我吃饭就算了,你还是请我儿子吧,海鲜披萨!” 目送郭振华和两个随从人员走进了那栋副楼,林皓阳踩灭了烟蒂,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起风了,天边成团的乌云借着风势蜂拥而来,很短的时间内,周围的天色便迅速的黯淡了下来,看来要变天了…… 林皓阳慵懒的蜷缩在自己的车里,他歪着头看向了那栋副楼。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郭振华急匆匆的从那栋楼房里走了出来,林皓阳慌忙坐直了身体。这时候,他看到郭振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董超?林皓阳推开车门下了车。 郭振华快步走了过来,见林皓阳下车,他瞪了林皓阳一眼,并摆了摆手。林皓阳意领神会,赶紧又回到了车里。 董超和郭振华钻进了林皓阳的车,郭振华坐进了副驾驶,董超则钻进了后排。上车后董超乐呵呵的寒暄道:“头儿,几天没见您了?还真怪想您的!哦对了,谢谢您的苹果啊,好吃好吃!” 林皓阳笑着问道:“你们也辛苦几天了,怎么样?有进展吗?” “还行吧!”董超戏谑的应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最开始的时候象挤牙膏,现在嘛……哼哼!好像也都认命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林皓阳又问道:“辉子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没有没有!”董超解释道:“我和辉哥不在一个组,也不住在一栋楼上,只有吃饭的时候能见上一面!可他妈我们开饭的时间要看审讯的进程来决定,来了这几天,我也就见过他两次!”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郭振华,郭振华明白他的意思,应道:“哦,巧了,姜喜斌的预审就安排在超子他们组!” 董超伸过脑袋问道:“头儿,姐夫说您想见一见姜喜斌?” 林皓阳点了点头,反问道:“姜喜斌的情绪怎么样?问题都交代清楚了吗?” “恩恩!”董超应道:“被逮着了嘛,情绪肯定会有所波动,不过还算可以!该交代的问题基本上也能坦白个差不多,不过……”董超叹着气说道:“这家伙的身上肯定还有没说的事儿啊!” “哦?”林皓阳追问道:“说说看!” 董超思忖了一下,说道:“在把姜喜斌移交到咱们手里之后,国际刑警方面给咱还追发了一份信函,他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姜喜斌此前根本就不在香港,他是利用伪造的身份,在被‘绑架’、‘囚禁’的前两天,刚从澳大利亚的墨尔本飞抵香港!” “什嘛?!”郭振华惊讶道:“这么说……他不是要往外逃,他这是想入境啊?” 董超点着头应道:“是啊,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们问他的时候,他是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出过国境,非说是我们搞错了!他还反问我们:既然跑出去了,他还有必要再回来吗?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可我们又查询过了,国际刑警方面确信:他们的情报绝对可靠!人家还把当时姜喜斌在香港空港入境时的视频资料也发过来了,可是……” “那就是证据确凿了呀!”郭振华很疑惑的问道:“都他妈到这种分数了,老姜他还不肯承认?” 董超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很无奈的一声长叹。 郭振华默念着:“看来老姜的身上还有猫儿腻啊!”突然,他精神一震,又问道:“哎?对了!一起移交过来的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咱们可以在那家伙的身上找突破口啊!” “姐夫,快别提了!”董超叫苦道:“那家伙跟姜喜斌根本就不是一伙儿的!” 董超解释道:“那小子是‘复华社’在香港的联络员,这次接到了李维的指示,准备在香港安排和接应李维那帮人出境!据他交代:他接到了李维之后,还给李维那帮人安排了临时避难的住处!可是没想到,他在房间里稀里糊涂就被李维那帮人给打昏了!等他能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和姜喜斌一起,被绑在那个集装箱里啦!” “什嘛?!”郭振华瞠目结舌的问道:“李维?这不可能!李维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他竟然会到了香港?”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吗?…… 第0681章:苦肉计,私会姜喜斌 难道李维真的没有死?相比较郭振华的惊愕,林皓阳的脸上却是那样的泰然自若、云淡风轻。 “哈哈……”董超竟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他问道:“姐夫,您也没想到吧?” 郭振华气恼的嚷道:“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的出来?!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董超忍着笑应道:“预审的时候,我们也被吓了一跳!您想想,李维是脑袋上中枪死的,那头都被打得没法儿看了;死后又被浇上汽油点了一把火,给烧成了烂茄子;假如只是凭借尸体,就是李维他妈也认不出来啊!如果李维是找了个替死鬼,给咱们来了一手‘金蝉脱壳’,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可后来我一琢磨……不对呀!李维的尸检报告我看过,那是做过DNA比对的,这总不可能有问题……” “得得得!”郭振华打断了董超的话,他很不耐烦的催促道:“超子,你就别扯那些了!赶紧说关键问题,那个李维……他……他他妈到底是不是李维?” “您别急,听我说啊!”董超接着说道:“当时我们就调出了李维的照片,让那家伙辨认!可是您猜怎么着?他竟然说那个人根本不是李维!” “啊?!”郭振华头上的雾水又多了一层,不过他随即就幡然醒悟……郭振华点着头说道:“哦,哦,我他妈明白了,那孙子根本就不认识李维!” “是是是!”董超笑着应道:“那家伙虽然与李维是老相识,但他们一直都是在‘复华社’的联系网上沟通消息,也有过多次的电话交流,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面!这次他在香港接待的那个‘李维’,拿着李维的通讯号码、用的是李维的身份代号,而见面的方式和接头地点又是他与李维提前商量好的!并且在他听起来,咱们这里北方的说话口音又实在难以辨别,所以在见到‘李维’之后,那小子根本没有起疑心!” 郭振华苦笑着叹息道:“这就难怪了!那孙子可是够倒霉的,可能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说完,他又问道:“哎,超子,你们查清那个假李维的身份了吗?” 董超迟疑了一下,他扭头看向了林皓阳。 该怎么回答呢?林皓阳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他将问题又推回到了原点:“那些‘漏网之鱼’都不重要,现在咱们必须先搞清楚一个首要的问题:姜喜斌到底为什么要回来?他准备潜回国内的任务和目的是什么?” 郭振华若有所悟的点着头,董超问道:“头儿,这就是您想见姜喜斌的原因?”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对!有些话他不能对你们说,不过……也许我可以试试。” 董超伸手推了推郭振华,商量道:“哎,姐夫,这也是案子进展的需要啊,给想想办法呗?” “我想什么办法?”郭振华苦笑着反问道:“人现在在你们那里,又是你们的人负责提审,我还以为你能有办法呢!” “嗤!”董超叫苦道:“就我们那破地方,二十四小时监控、门口还有警戒、刷卡,您又不是不知道!没错,我们头儿是专案组的成员,可他不是预审组的人啊,您打算让他就这么进去?” 郭振华蹙着眉头思忖了一下,他自言自语道:“预审……那也该有休息的时间吧?”说完,他回身招呼道:“超子,走走走!” 林皓阳欲言又止的望着已经打开了车门的郭振华,郭振华笑着安抚道:“放心吧,你安心在这里等一会儿,剩下的事情我和超子来安排!” 郭振华和董超下车后刚走进那栋副楼,天空突降暴雨,为了扫清视线,林皓阳开启了雨刷器……又是白昼如夜、又是狂风肆虐、又是暴雨倾盆,每一次这样的天气,都会勾起林皓阳很多、很不好的记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林皓阳听到好像有人在招呼自己,可是车窗已经完全被雨帘遮挡,他什么也看不到!林皓阳慌忙打开了车窗,透过那些高密度竖线条编织的雨幕,他看见郭振华站在主楼的大门口,正朝他招手呢。 冒着大雨冲进了楼里,林皓阳抖落着头上和身上的水珠儿,郭振华笑着寒暄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找到雨伞!” “没事儿!”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姐夫,怎么样?” 郭振华笑着一点头,低声说道:“走吧,我陪你上去!在三楼,预审休息半个小时,够了吧?” 林皓阳惊喜道:“回来了?我也没见你们出门啊?”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电梯,郭振华解释道:“后边!那栋楼跟这边有连接的走廊。” 来到了三楼,楼层的执勤武警又对林皓阳进行了例行的搜身检查。郭振华将林皓阳带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他开启了房门,并低声提醒道:“抓紧时间啊,只有半个小时!” 姜喜斌的房间是一个很普通的酒店标准间,房内设施和装潢远没有袁方的房间那么豪华,也许这就是袁方所说的“价值体现”吧。此时的姜喜斌神色有些黯然,他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吸着烟,见有人进门,他慌张的站起了身。 再一次面对姜喜斌,五年前的那些印象顿时在林皓阳的脑子里又清晰了起来:略显瘦削的身材、扣子系满的中山装、同色的长裤、圆口布鞋、鼻翼右侧的黑痣……只是今天他没有戴鸭舌帽,头上的头发很稀疏,而且露出了一块很大的伤疤。林皓阳淡淡的一笑,上前打了招呼:“您好,姜科长!” 姜喜斌迟疑了一下,他突然眼前一亮,惊问道:“你……你是里……里奥?” 林皓阳没想到对方竟能认识自己,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省去了再自我介绍的麻烦。林皓阳浅笑着一指那把椅子,寒暄道:“是!您快请坐!”说着,他自己坐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很随意的问道:“您认识我?” 姜喜斌略显拘谨的落了座,应道:“哦,认识认识,我见过您的照片,先生也经常在我面前提到您。” 林皓阳心说:其实咱们是见过面的!不过,想到那只是五年前在“听涛小筑”匆匆的一面,并且自己的相貌又发生了很多的改变……于是他决定不再提及那些旧事。而姜喜斌既然是通过照片认出了自己,那么很显然:他所看到的那些照片,肯定是林皓阳在整容之后、留在卡瓦莱尔的照片。这也就说明了……恩,他似乎已经承认了什么! 时间不多,那就开门见山吧!林皓阳问道:“姜科长,我们……” “别别!”姜喜斌慌乱的摆着手,打断了林皓阳的话,他尴尬的笑了笑,唏嘘道:“惭愧惭愧!我已经不是什么姜科长了,您还是叫我老姜吧。” 林皓阳点头应允,可他又觉得这个称呼似乎太……太简陋了!并且姜喜斌与自己的年龄差,恰好又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年龄断层,实属“大叔未满、大哥有余”。林皓阳犹豫了一下,恩,他总算找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称谓,于是他很诚恳的说道:“老姜大哥,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就用不着拐弯抹角了!我现在急于想搞清楚一个问题:既然您已经到了国外,您为什么还要回来?” 姜喜斌的脸色徒然一变,他稍显厌恶的应道:“你们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好吗?这很重要吗?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没有去过国外,我一直在香港!真是莫名其妙!” 林皓阳苦笑着一点头,他反问道:“老姜大哥,您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吗?不是我们要纠缠,而是您的抵触心理在作怪!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呢?您为什么就不能解释清楚呢?” 姜喜斌忿忿的应道:“你们打算听什么解释?不是我做过的事,我又怎么能解释清楚!” 林皓阳很泰然的说道:“我不光知道您去了国外,而且还知道您在国外很确切的线路轨迹:香港、英国的伦敦、法国的南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是从南特去了澳洲的墨尔本,然后又到了香港,是这样吗?” 姜喜斌没有答话,他怒视着林皓阳,眼神里满是敌意和狐疑。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他解释道:“您没必要这样看着我,我见过我舅舅了,是他告诉我的!” “啊?先生?”姜喜斌一怔,他慌张的问道:“你……你见过先生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谢谢您的关心,他老人家现在一切都好,最起码比咱们想象的要好!我跟他提到了您的事情,他感到很意外、也很震惊。我问过他,可他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回来。并且我感觉……他好像很不希望您回来!” 姜喜斌满面的痛楚,一闭眼,有两行眼泪溢了出来。 林皓阳下意识的抬了一下手腕,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他要找的“时间”。墙上的时钟显示,此时是下午的三点四十分,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进门的确切时间!林皓阳问道:“老姜大哥,咱们的这次谈话,我并不代表‘官方’,关于这一点,您能信任我吗?” 姜喜斌抽泣着点了点头。 林皓阳追问道:“那好!这次能争取到见您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了,并且咱们没有太多的交流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告诉我,您为什么要回来?您放心,我没有任何的恶意,我也可以保证:咱们的谈话内容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只是想了解:您的这次回来,是否与我舅舅有关!” 姜喜斌抹着眼泪犹豫了一下,很沮丧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林皓阳警觉的问道:“是谁?是谁指派你回来的?你们要对我舅舅做什么?” 姜喜斌长叹了一口气,他摇着头应道:“没有人指派,是我自己要回来的!”说完,他又解释了一句:“先生是我的恩人,我是先生的人,我只为先生工作!” 林皓阳一怔,他恍然明白了什么,于是他追问道:“这么说,范锦……哦不,是切尼!他事前已经知道您要回来?!”姜喜斌惊讶的看着林皓阳,林皓阳解释道:“我和他关系很熟,并且……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姜喜斌颓丧的点了点头,应道:“是,在我回来之前,我跟他商量过。” 林皓阳又问道:“可您为什么要回来?目的是什么?”姜喜斌正欲开口,林皓阳提醒道:“不要说您不习惯国外的生活,那不是理由!” 姜喜斌露出了一丝苦笑,回答道:“我必须回来!尽管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很有限,我也没办法证明先生的清白,但是我可以替先生解释清楚,有很多事情是与他无关的!” 林皓阳一脸茫然的问道:“您……就是为了这些?” 姜喜斌点着头叹息道:“我能为先生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这是个很忠心的家伙,林皓阳对他满怀感激,于是他继续追问道:“那您可以回来投案自首、争取宽大的机会,那样您同样可以把问题解释清楚,可您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呢?” 姜喜斌苦笑着反问道:“假如我回来投案自首,我交代的那些事情……你们还会相信吗?” 林皓阳点着头,喃喃的说道:“我明白了,所以您就跟切尼商量好了,上演了这一出‘苦肉计’!而你们做这些,只是为了增加自己‘证词’的可信度!” 姜喜斌苦涩的一笑,他恳求道:“里奥,虽然咱们是初次见面,但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这是我的秘密,这些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要告诉先生,可以吗?”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起身后默默地朝门口走去,在来到门前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林皓阳回身给姜喜斌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感激道:“老姜大哥,谢谢您!我也要替我舅舅感谢您!可是……我觉得您真没必要回来,并把我能感觉的到,我舅舅他也不希望您回来!您这样做会让他很为难,真的!”说完,他推门走出了房间…… 第0682章:赴酒店,再会邱正毅 林皓阳离开房间进入走廊的时候,郭振华、董超和两三个工作人员正聚在走廊的一扇窗户前,对着窗外指手画脚,好像在议论着什么。 见林皓阳走出房间,郭振华和董超快步迎了上来,郭振华看了一下时间,戏谑道:“吆,提前完成任务,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八分钟!” 董超很紧张的低声问道:“头儿,怎么样?” 林皓阳讪笑着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但他迅速岔开了话题,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呢?” 郭振华笑着自嘲道:“嗨!这不是闲着嘛,刚才下冰雹了,我们在那儿看个热闹。” 林皓阳惊讶道:“这个季节下冰雹?我怎么不知道?” “不会吧?”郭振华表现的比林皓阳还要惊讶,他质疑道:“你们的聊天也太投入了吧?那雹子把窗户打得噼里啪啦响,你竟然没听见?” 林皓阳很茫然的挠了挠头,董超却恍然大悟,他对郭振华解释道:“我明白了!刚才那一阵儿的斜风很大,他们房间的窗户都不在‘迎风面’,听不到也很正常!” 因为三楼的楼层不高,也没必要坐电梯了,三个人说笑着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郭振华和董超很知趣,见林皓阳没有再提关于“谈话”的内容,他们也没有追问。 取回了自己的随身物品,林皓阳就准备辞行了。滨城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们走出楼门的时候,外面的风雨已经偃旗息鼓。来到车旁,见四周没什么人,郭振华低声说道:“哎,我老婆孩子就麻烦你再照顾两天,我们这边的活儿很快就结束了,最迟再有两天!” 两天,还有两天做选择和准备的时间,两天后会是什么样子?林皓阳无法预见,并且……他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告别了郭振华和董超,林皓阳驱车离开了“武警黄金疗养院”。雨后海边的空气格外清新,林皓阳关闭了空调,开启了车窗……略带腥味儿的清爽海风吹拂在脸上,那是一种只有久居海边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惬意,可林皓阳却没有心情去享受这些,他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千头万绪,说不清是啥滋味。 感觉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却不知道该从哪一件做起,林皓阳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掏出电话,拨通了邱正毅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邱正毅字正腔圆的京味儿寒暄:“吆,林老弟,嘛呢?忙完了?” 林皓阳笑着抱歉道:“不好意思邱大哥,刚才一直在忙一些别的事情,您的电话就没有接到,您已经在滨城了吗?” “没事儿没事儿!”邱正毅应道:“是,我是上午回来的!上午给您去电话的时候,那是我刚下飞机!” 林皓阳再次道歉:“哎呀,不好意思了邱大哥,您大老远的飞过来,我也没能过去接您,这……” “没事儿!真没事儿!”邱正毅笑着应道:“咱哥们儿之间,何必那么客气!从机场坐车到这里很方便,哦对了,我已经在酒店了,还是上次海边的这个酒店,也还是原来的房间!这样,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跟您见个面,咱们把后续的工作安排一下,可以吗?” 林皓阳正行驶在海滨大道上,距离邱正毅入住的“凯越大酒店”很近。林皓阳赶忙应道:“没问题,我刚好就在附近,马上就到!” “别别别!”邱正毅慌忙阻止,他有些为难的商量道:“林老弟,我手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工作,恐怕暂时还处理不完,咱们……”他的话没说完,看来是在犹豫着什么。林皓阳应道:“那行,没关系!反正我这里随时都有时间,那就看您的时间安排吧!要不……我晚上再过去?” “那也用不着!”邱正毅思忖了一下,商量道:“这样吧,四十分钟之后怎么样?我会在半个小时后联系您,咱们最后再确定一下时间!” 林皓阳在应允之后挂上了电话,他朝着车窗外苦笑着摇了摇头:四十分钟后见面,半个小时后还要再“确定一下时间”?到底是律师啊,这时间观念也忒……忒那什么了! 尽管刻意的放缓了车速、尽管在海边绕着路又转了一圈儿,可林皓阳还是在二十分钟后就赶到了“凯越大酒店”的停车场。 下车后的林皓阳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看到了那间咖啡店:那间“里奥?杨”与田玉洁“交锋”过的“星巴克咖啡店”!为了消磨这二十分钟多余的时间,或许犒赏自己一杯美味的咖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皓阳穿过停车场,正朝酒店的旋转门走去,可是突然,他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越野车缓缓的驶上了酒店的“迎宾通道”,并停在了酒店的门前。而引起林皓阳注意的不是那辆车,而是那辆车的车牌:滨城007号警务用车?那不是初海林的……常用座驾吗? (之所以说“常用”,是因为政府为了加强反腐力度而设定的《公务用车标准》:那辆车的规格超标了,不能再称之为“专车”了!你懂的……) 难道初海林也来了酒店?这个时间,他来酒店做什么?林皓阳一边思忖着,就走进了酒店。可就在这时,酒店里的两个人朝林皓阳迎面走来……确切的说,人家是朝着大门走来的,而林皓阳恰好刚走进大门。 当双方发现彼此的时候,已经近在咫尺,想躲开都来不及了!不期而遇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收住了脚步,然后都很尴尬的一怔。林皓阳讪笑着,上前主动打了招呼:“初局、邱大哥,你们……这是要出去?” 是,那两个看起来正准备出门的人,是邱正毅和初海林! 邱正毅笑着应道:“哦,林老弟,您来的正好,初局他还有公务要忙,我正准备送他出门呢。” 初海林略显尴尬的一笑,他朝林皓阳和邱正毅一点头,寒暄着告辞:“邱律师,那您请留步!你们忙你们的,我还有事儿,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他又朝林皓阳一点头,便疾步走出酒店上了车,车子启动,缓缓地离开…… 林皓阳朝那辆正缓缓驶离的奥迪车一努嘴,笑着问道:“邱大哥,这……就是您刚才‘手上的其他工作’?” “是!”邱正毅扶了扶眼镜儿,很坦诚的笑着,应道:“那个案子还有一些很细微的材料需要核实,所以我想在短时间内再见一下袁先生,可是我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渠道,就只好给林书记(林向东)去了电话,希望他能帮我协调一下。林书记说他自己出面不太合适,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初局长联系,所以我就……”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切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乘电梯来到了邱正毅入住的楼层,两个人互相礼让着进了房间。林皓阳进屋后环视了一圈儿,没人!客厅的茶几上也只有两个茶杯,于是他问道:“邱大哥,张律师这次没陪您一起来啊?” 邱正毅正沏着茶水,他扭头应道:“哦,来了来了,又去海边散步去了!” 刚才外面又是风、又是雨,还下过冰雹,这种鬼天气去海边散步?这个张律师好大的雅兴啊!林皓阳心里清楚:邱正毅与初海林在房间里“密谋”,张律师肯定又是被邱正毅给“支”走了!但是既然人家那么说,他也没有点破。 两个人在沙发上落了座,该办正事儿了!邱正毅将一些卷宗和文件放到了茶几上,并推到了林皓阳的面前,他开口说道:“林老弟,这些资料您先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您可以……” 林皓阳苦笑着一摆手,打断了邱正毅的话,他颇为无奈的叹息道:“别那么麻烦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这些东西都需要我签字吗?”林皓阳的爽快让邱正毅有些惊讶,林皓阳笑着解释道:“今天上午我见过了我舅舅,他告诉我:大部分的律师都是骗子,但您是个例外,并且绝对值得信任!我舅舅相信您,我相信我舅舅,那么……我只管签字就是了,反正我又不会吃什么大亏!” “哈哈……”邱正毅很爽朗的笑了,他点头应道:“您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不能细琢磨啊!不管那些,我就当您是在夸我吧!行!那咱们就开始!”说着,他翻开了那些卷宗,开始了现场指导:“来,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邱正毅在一旁引导、讲解,林皓阳负责签字、摁手印……可需要他签字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两个人坐在那里足足忙了接近两个小时,林皓阳真是受益匪浅啊,不光恶补了很多生僻的法律知识,最重要的是:熟能生巧,林皓阳的书法水平得到了长足的提高和进步!他那龙飞凤舞的中英文签名,已经颇有些“明星范儿”了! 一番忙碌、头昏眼花,当林皓阳终于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恰巧他的手机响了:是罗小天打开的!林皓阳揉着有些酸麻的手脖子,接起了电话:“喂?小天,是我!” 罗小天埋怨道:“老大,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这是在哪儿呢?一家老小可都在等着您吃饭呢!” 吃饭?林皓阳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六点多了!他赶忙道歉:“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忙就忘了时间,我现在……” 话还没说完,话筒里传来了田玉洁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林皓阳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老婆,我跟北京来的邱大哥在一起呢,今晚就不回家吃饭了!你们吃吧,我这边忙完就回家,用不了不久!” 田玉洁应了一声,嘱咐道:“哦,那你要是开车可别喝酒啊,今晚市区查酒驾!” 邱正毅在一旁低声说道:“林老弟,这就差不多了,您要是有事儿就去忙,咱们……” 林皓阳挂上了电话,对邱正毅招呼道:“我的邱大哥,您就别啰嗦了,行吗?赶紧叫张律师回来,咱们就去楼下的中餐厅,也没什么麻烦的!” 客随主便!邱正毅给张律师去了电话,两个人就出门离开了房间。来到楼下的中餐厅,林皓阳点了几个海鲜特色菜,菜刚点好,张律师就到了,一番寒暄后直接开饭。 本打算喝一点酒的,可邱正毅和张律师都自称没有喝酒的习惯,想到田玉洁在电话里的叮嘱,林皓阳索性也就没有坚持。席间,林皓阳询问了关于“邱正毅准备与舅舅会面”的事儿,邱正毅如实相告:没问题,初局长已经答应给安排见面,就是最近这一两天的事。 一顿海鲜吃完,林皓阳随邱正毅和张律师又回到了客房。在客房的小客厅,邱正毅和林皓阳商讨了关于接下来“财产继承”的细节问题……半个小时后,林皓阳寒暄着道别了邱正毅和张律师,临行前,他又向邱正毅索要了两份空白的《委托协议书》…… 第0683章:得意忘形,面壁思过 夜里八点多钟,离开酒店的林皓阳在回家的途中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因为心里有一些底,林皓阳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最起码不再是那么胆战心惊了:“喂?爸!” 说来也奇怪,林皓阳是不太紧张了,可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哦,是,我是爸爸,你……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林皓阳笑着应道:“我刚去见过了邱律师,正在回家的路上,就我一个人!”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爸,我去酒店的时候,遇到初叔叔了。” 林向东应了一声,然后很谨慎的问道:“那你今天……还……你去见他了?” 他?林皓阳明白:父亲指的是舅舅,于是他很从容的回答道:“是,爸,我上午去见过舅舅了,中午还一起吃了饭,我……谢谢您!” “哦,那就好,那就好!”林向东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他……我……你……” 林向东到底想说什么?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可是林皓阳却听懂了,他笑着应道:“恩,爸,舅舅都跟我说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他好像也说了。” 两个人隔着电话沉默了半分钟,话筒里传来了林向东的一声长叹,他絮絮叨叨的嘱咐道:“那……好吧!好了,不说了,你自己再好好斟酌斟酌,爸爸不发表意见,不发表意见。”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的鼻子是酸的:这个可爱的老家伙、这个纠结的老家伙、这个用心良苦的老家伙、这个铁面无私的老家伙,他经历过怎样的挣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啊?当然,舅舅说的没错:他也是个狡猾的老家伙! 回到了家里,林皓阳推开院门刚走进院子,林小阳就张牙舞爪、欢呼雀跃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嘴里兴奋的大叫着,向全世界预警:“爸爸,我爸爸回来啦!” 见到了儿子,笼罩在林皓阳心头的那些阴霾顿时荡尽,他矮下身子张开手臂,欣喜的应道:“哎,儿子!我回来啦!” 林皓阳已经做好了抱起儿子让他“起飞”的准备,而林小阳也完成了“起飞”前的助跑加速……可是突然,一个冷酷而严厉的声音从客厅的门前传来:“林小阳,你干什么?!” 林小阳一个紧急刹车愣在了原地,他顺着声音一扭头,呆头呆脑的看了过去……林皓阳也愣住了,他苦着脸疑惑道:“小洁,你……你这是干吗呀?吓了我们爷俩儿一跳!” 是田玉洁!此时的田玉洁双手掐腰,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前,她没有理会林皓阳,而是抬起一条手臂,凶神恶煞般的指着一脸懵圈的林小阳,叱问道:“你!谁让你跑出来的?” 林小阳挠了挠头,很委屈的为自己做了辩解:“我爸爸回来了,我出来欢迎欢迎!” 田玉洁颐指气使的呵斥道:“不用你欢迎,赶紧给我回去!” 林小阳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扭头看了看林皓阳,突然龇牙一笑,招呼道:“爸爸,我过一会儿再让你抱我,就一会儿,还有五分钟!”说完,他就撒腿跑回了客厅。 这时候,曲华和家里的其他人听到声响,都从房间里出来了。林皓阳偷瞄了一眼:母亲今晚不在! 罗小天和韩冰上前跟林皓阳打了招呼:“老大!”“姐夫,您回来了。” “恩,回来了!”林皓阳一边应着,朝众人寒暄着一点头,他凑近了田玉洁,低声埋怨道:“孩子还小,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你这是干嘛呀?” 田玉洁挺委屈的一瘪嘴,叫苦道:“你以为我想啊?可就他那样儿的,你好好跟他说有用吗?嬉皮笑脸、胡搅蛮缠,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 林皓阳笑着问道:“今天他这是又怎么啦?” 田玉洁冷着脸应道:“还能怎么了?又犯错误了呗!” 林皓阳凑到客厅门前往屋里一看,他也险些笑出来:此时的林小阳正生无可恋的面对着墙壁,歪着小脑袋站在客厅的沙发旁……别问了,这是在“面壁思过”呢!林皓阳扭头问道:“哎,这……得多长时间啊?” 田玉洁看了一下时间,很严肃的应道:“一共十五分钟,还剩下不到五分钟。” 林皓阳忍着笑感叹道:“哎呦,十五分钟?这处罚可够严厉的!到底犯得什么错儿啊?” 望着儿子那蔫头耷脑的小背影儿,田玉洁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正欲开口,罗小天带着那一脸的幸灾乐祸靠了过来,他坏笑着叹息道:“哎,得意忘形啊!” 得意忘形?得意忘形就要受处罚吗?林皓阳很好奇的催问道:“怎么回事儿?说说!” 那就话说从头吧!上午的时候,罗小天和韩冰带着林小阳和郭宁伟(小伟)出了门,他们本打算按照原计划直接去海水浴场,可是韩冰却提出了异议:她觉得时间还太早,当时的海水还太凉,她担心孩子们着凉,所以就建议先带着孩子们去游乐场玩一会儿,等气温高一些再去海水浴场。 罗小天觉得自己媳妇儿的这个建议很合理,两个孩子也表示赞同…… 上午十一点左右,罗小天和韩冰带着孩子们离开了游乐场,又去西餐店吃了点东西,就直奔了海水浴场!用罗小天的话说:两个孩子在海水浴场最开始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意外:天空中突然狂风骤起、乌云密布;海面上翻涌起了大浪;海水浴场的海滩上更是黄沙漫天……别问了,要变天了! 在海边避暑的人们慌乱的寻找着能避雨的场所,在海滩上的韩冰也赶紧招呼罗小天带着两个孩子上岸,并催促他们快去淋浴,准备返航。 一番洗浴之后,罗小天带着两个孩子走出了淋浴室,彼时已经下起了瓢泼的大雨,并且,狂风也更加的肆虐。看来他们也只能避避雨,等雨小一些再去停车场了。 突然,韩冰指着海滩,惊慌的问道:“老公,怎么办啊?” 罗小天顺着韩冰手指的方向一看:他在海滩上搭起的那座野营帐篷,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狂风“连根拔起”的危险! 事不宜迟,罗小天冒着暴雨冲上了海滩,开始收起他的帐篷。可是他刚把帐篷放倒,噼里啪啦……天空中突降冰雹!彼时的罗小天是叫苦不迭啊:帐篷已经放倒,且收了一半,他连个躲避冰雹的地方都没有了!情急之下,罗小天灵机一动,直接钻进了帐篷布…… 安全了?可就在这时,罗小天听到远处传来韩冰的一声哭喊:“小阳,你快回来!” 回来?林小阳不是在淋浴室外的屋檐下避雨吗?罗小天从帐篷布里伸出脑袋一看……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林小阳已经冲到了沙滩上,冒着倾盆的暴雨和冰雹手舞足蹈的狂奔,韩冰则在他身后脚步踉跄、疲于奔命的追赶…… “我操!”罗小天都快哭了,他从帐篷布里钻了出来,迅速加入了那场别开生面的追逐。 原来,天空中突降的冰雹让林小阳颇为好奇,也兴奋不已。于是乎,他便冲上了沙滩!冰冰妈妈在身后追赶,对林小阳来说那只不过是一场很惊险的游戏!而小天爸爸的加入,就更增添了这场嬉闹的刺激性…… 一番惊心动魄的尾追、堵截,罗小天和韩冰终于捉住了林小阳,并在人群的哄笑声中将他带回了安全地带!而彼时的林小阳依旧是没心没肺的乐不可支,甚至,罗小天在他狡诈的眼神里觉察到了他试图“再来一次”的可能!于是,警觉的罗小天将林小阳紧紧地控制在自己身边,以防止他再度失控、造反…… “就为这事儿?”林皓阳笑着问道。 “这还是小事儿啊?”田玉洁皱着眉头,气呼呼的反问道:“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爸爸?当时可是下着冰雹呢,孩子如果着凉了怎么办?” 林皓阳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可是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孩子犯了错,应该受处罚,可是这个处罚在“时间”上有问题啊!林小阳是下午犯的错,怎么会这么晚才开始“面壁思过”?并且,田玉洁是怎么知道他那场“冰雹狂奔”的?于是他对田玉洁问道:“哎,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告密啦?” 田玉洁还没有开口,罗小天和韩冰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韩冰笑着叫苦道:“我们知道,嫂子如果知道了那事儿肯定生气,小阳肯定也要受罚,谁敢跟嫂子说啊!回家之前,我们还特别嘱咐了小阳和小伟,谁也不许说!” 林皓阳纳闷儿道:“那你嫂子怎么还知道了?” 罗小天很无奈的回答道:“还能有谁?林小阳他自己说的呗!”林皓阳一愣,罗小天笑着解释道:“所以我说‘得意忘形’嘛!吃完了饭在家里聊天儿,俺嫂子问我:今天下雨淋没淋着,林小阳在旁边一兴奋,自己嘚吧嘚嘚吧嘚,全说了!”说完,罗小天一指还在罚站的林皓阳,戏谑道:“这不,后果自负!” 林皓阳听完是哭笑不得!就这样,林小阳在屋里面壁罚站,几个大人站在门口像是在监督,却也象是在陪着罚站,那画面说起了确实有些滑稽!林皓阳凑近了田玉洁,低声问道:“妈今天没过来?” “恩!”田玉洁应道:“晚上妈来过电话了,爸没走!”林皓阳点了点头,田玉洁又追加了一句补充:“这个星期爸应该不会回省城了,明天就周末了!” 这时候,罚站的林小阳突然一个转身跳了起来,他大喊一声:“爸爸!”就朝林皓阳冲了过来,林皓阳弯着腰,一把抱起了儿子! 林小阳搂着爸爸的脖子,他苦着脸摇着头,发表了感慨:“哎呀我的天哪,总算是站完了,那个钟的‘针儿’,走得是真慢啊!” “哈哈……”众人笑作一团。 罗小天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妈妈,我的日记写完了!”是小伟。 众人又一窝蜂的去了罗小天的房间,然后集体拜读了郭宁伟同学的佳作。小伟今天的作业就算完成了,小阳的罚站也结束了,众人陪两个孩子玩儿了一会儿,又让两个孩子看过了动画片,也该休息了。 林皓阳在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扭头说道:“哦对了曲姐,我今天见到我姐夫了,他让我告诉你,他那边忙得差不多了,最多再有两天,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曲华应道:“哦,知道了。” 罗小天嬉笑着说道:“哎?这是好事儿啊曲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兴奋哪?” 曲华没好气儿的应道:“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兴奋的?以前他一年到头的不在家,我们娘俩儿早就习惯了!” 罗小天戏谑道:“老夫老妻怎么了?那也是‘小别胜新婚’啊!” 曲华“腾”的涨红了脸,她嗔怒的下了逐客令:“没有你不敢说的话,以后可不敢让你带孩子了!走走走,你赶紧走!”…… 两个小家伙今晚跟着各自的妈睡觉,林皓阳和罗小天难得清闲。回到卧室后罗小天直接打开了电脑,开始玩他的网络游戏,林皓阳则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洗过了澡,林皓阳回到卧室的时候罗小天还在玩网游,林皓阳催促道:“哎,别玩儿了,过来办正事儿!” “恩恩恩,稍等啊,这一局战斗马上就结束!”罗小天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两眼聚精会神的紧盯着电脑屏幕,连头都没回,他问道:“老大,什么正事儿?” 林皓阳从包里掏出了那两份《委托代理协议书》,直接丢在了茶几上,招呼道:“抓紧时间!一会儿过来,把这两份东西给我签了!” 几分钟后,罗小天伸着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懒散的走了过来,问道:“老大,您刚才说什么?签什么?”林皓阳朝茶几上的两份文件努了努嘴,罗小天低着头仔细一看……罗小天愣住了,他问道:“老大,这是……怎么个意思?委托谁啊?”…… 第0684章:身后事,父亲的忏悔 “让你签你就签!唧唧歪歪、婆婆妈妈,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我又不会卖了你,赶紧的!”林皓阳冷着脸催促道,貌似已经很不耐烦。 罗小天苦着脸辩解道:“我就随口那么一问,我哪儿婆婆妈妈啦?” 林皓阳白了罗小天一眼,他伸手敲了敲桌面上的《协议书》,没再搭理他。 “是是是!”罗小天点着头,他一本正经的戏谑道:“我当然知道您不会卖了我,您也不舍得啊!除了我,您再去哪儿找我这么好的管家?贴心实意、死心塌地!再说了,我才值几个钱哪?您都那么有钱了,还在乎卖我的那仨瓜俩枣儿,是吧?可是这……”罗小天在沙发边坐了下来,他挠了挠头,指着那两份《协议书》问道:“可您总得告诉我,您想让我干吗吧?” “恩,这个要求不过分,你应该有知情权!”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他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其实这东西是给邱律师的,也就是个有备无患!今天我去见了邱律师,已经把那些‘财产继承’的协议和手续都签了,这几天可能马上就要开始忙活具体的事宜。我担心如果我遇到什么急事儿走不开,后续的事情就全权委托给你,你跟着邱律师去忙活吧!” “哎呦喂,荣幸荣幸,这可是莫大的信任!”罗小天惊叹道:“这说明组织上没拿咱当外人啊!可是……”罗小天又挠了挠头,他疑惑道:“可这么大的事儿,您会因为什么事儿走不开啊?” 林皓阳很不耐烦的应道:“我哪儿知道我会遇上什么事儿?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嘛,这也就是个有备无患、是个法律程序!你少废话,赶紧签!”说着,他将一支签字笔丢了过去,并追加了提醒和解释:“电脑桌的抽屉里有印泥,自己去拿!把签过字和有日期的地方,都按上手印儿!” “明白明白!”罗小天屁颠儿屁颠儿的把事儿忙完,他将两份《协议书》很恭敬的推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嬉笑着说道:“老大,齐活,您过过目!”说完,他很舒心的一声长叹,感慨道:“哎,能参与这么隆重的事业,受宠若惊啊!老大,咱马上就更有钱了吧?” 林皓阳直接把那两份《协议书》又推了回去,他笑着应道:“这些东西你自己保管好,把咱们自己的那一份留下,回头把另一份交给邱律师,我都跟他打好招呼了!” 罗小天点头应允,却又疑惑道:“哎?老大,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不……不‘委托’我嫂子啊?” 林皓阳很不屑的应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呀?她还要上班,哪儿有那个时间啊?再说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跟着两个律师跑动跑西的也不方便啊!你可就不一样了,咱家就你陪我见过邱律师,你们彼此认识,也省得麻烦了,是吧?最关键的一点,你办事儿我放心啊!” “恩恩,那倒是!”罗小天煞有介事的点着头。 第二天是星期五,罗小天把自己的日程安排的很满:已经开始上班了,上午他要去单位,下午还要去海边的新诊所“监工”,顺便在去一趟装饰公司,结算一笔装修款! 罗小天本打算让林皓阳下午也一起过去的,毕竟林皓阳才是“东家”,那是他的买卖!可林皓阳却并不打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所以他选择了孩子:林皓阳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儿一整天,图书馆、西餐厅……去科技馆看了动漫展;去儿童玩具商场买了两整套的“乐高”益智积木;还带他们去看了一场动画电影…… 周六的那天上午,全家人陪两个孩子去游乐场疯了一上午,中午在外面吃过了“洋快餐”,众人就赶紧回到了家里。整整一下午,女人们都聚在厨房里,为当晚的晚宴做准备:美食专家田玉洁是厨房的绝对主力、教育专家韩冰负责孩子们的“儿童餐”、罗小天也拿出看家的本事,整出了几个最拿手的菜…… 可是这一通的忙活,郭振华、荆辉、荆辉和臧小东却失约了!他们不光没有如期回来,而且电话也始终无法拨通……扫兴啊! 晚上大伙儿正在院子里乘凉,田玉洁接到一个电话后告诉林皓阳:电话是姜美娣打来的,第二天是周日,姜美娣要带着雯雯(姜美娣和程东的女儿)来滨城! 林皓阳为此很头疼:在这样的时候,他真的不想见到姜美娣。原因无他:自己儿子的那张破嘴!最近一段时间,林小阳到处炫耀自己的“亲爹”,见到了姜美娣阿姨和他最亲爱的雯雯姐姐,他能管得住自己的那张嘴?到时候,林皓阳该怎么面对姜美娣?他倒不是害怕,就是单纯的解释,已经足够他闹心的了! 万幸啊,就在林皓阳左右为难的时候,他接到了邱正毅的电话:邱正毅想约林皓阳第二天见面,洽谈关于财产继承方面的事宜! 星期天的一大早,为了方便田玉洁带着孩子们出去玩,林皓阳将那辆“福特探险者”的车钥匙留给了田玉洁和曲华,然后就带着罗小天去了“凯悦大酒店”!这一去就是一白天,一直忙碌到傍晚才回家…… 吃过了晚饭,罗小天告别了众人:今晚他要去单位值班,通宵的夜班。 大伙儿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林皓阳悄悄问田玉洁:“哎,姜美娣都知道了吧?” 田玉洁很难为情的苦笑着,点了点头,她低声抱怨道:“我都对小阳嘱咐过了,可是……他好像还是偷偷告诉雯雯了!所以姜美娣肯定也……” “没事儿没事儿!”林皓阳笑着安慰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她们早晚也会知道的。” 夜里还不到九点,疯玩了一天且中午没有午休的两个孩子坚持不住了,林小阳更是坐在林皓阳的怀里直接“昏厥”了过去…… 今晚的大卧室里只有林皓阳一个人,独守空房难得的清净。他正躺在床上想着心事,电话响了,林皓阳拿起电话一看……顿时兴奋了起来:是荆辉的手机号码! 荆辉的语调真轻松,嬉笑着问候道:“头儿,还没睡吧?” “没有没有!”林皓阳笑着问道:“怎么?电话拿回来了,这说明……” 荆辉很畅快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刚忙活完,总算能喘口气儿了!今天晚上,第一阶段的预审告一段落,晚饭聚餐吃了顿庆功宴,刚把电话给拿回来!人家拿回了手机,都赶紧给老婆、孩子报个平安,咱这光棍儿一根,也只能找您絮叨絮叨了!” “那就好!”林皓阳又问道:“哎?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荆辉很无奈的抱怨道:“操!还能在哪儿?还在‘武警黄金’这边儿,今晚不让走,明天一早回各自的单位报到!”说完,他嬉笑道:“哎,头儿,明天过去找您啊!给弄几个好菜,咱好好整两杯!” 林皓阳很豪爽的应道:“这算什么事儿?没问题!叫上超子和小东,明天我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夜很静,可林皓阳并没有睡好,他整晚不停地做梦,好的梦、不好的梦掺杂在一起,乱七八糟! 大清早起床,林皓阳走进院子的时候发现罗小天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和韩冰忙碌着大伙儿的早餐。林皓阳走了过去,问候道:“吆,这么早就回来了?” 罗小天笑着应道:“老大,这还早呢?我不到四点就回来了!” 林皓阳惊讶道:“不会吧?我没听见你回房间啊?”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这句话问得有些……实在是多余! 果然,那边正熬粥的韩冰已经臊红了脸!罗小天暗示性的瞥了林皓阳一眼,“嗯哼!”他故作声势的清了清嗓子,敷衍道:“行啦,快去洗手洗脸,准备吃早饭!” 一顿早餐吃完,田玉洁和曲华该上班了,众人把她们送到了院门处,林小阳扑到田玉洁的身上做了“吻别”,田玉洁叮嘱儿子在家要听话。 林皓阳在一旁提醒道:“哎,晚上下班早点儿回来啊!今晚姐夫和辉子他们都回来,晚上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曲华扭头应道:“恩,知道,昨晚他给我来过电话了。” 林小阳和郭宁伟听说晚上要“热闹热闹”,都表现的极度兴奋。林皓阳又对田玉洁提醒道:“哎,小洁,好几天没看见妈了,你今天找个时间,给妈去个电话!” 田玉洁抿嘴笑着,点头应道:“恩,知道了!” 送走了田玉洁和曲华,林皓阳刚回到房间,父亲的电话来了!林皓阳的心里一沉,他接起了电话。 几句寒暄之后,林向东嗫嚅着问道:“阳阳,那些事儿,你……你跟小洁……” 林皓阳赶忙应道:“哦,爸,我……我还没跟她说,我……” “恩,也好,也好。”林向东踌躇了一会儿,说道:“那你……你就准备一下吧。” 准备?准备什么?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皓阳并没有体会到那种他预想中的“悲凉”,反而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长痛不如短痛”的释然!他苦涩的一笑,应道:“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爸,我……我直接去‘武警黄金’的疗养院?” “不不不!”林向东应道:“具体的事情你初叔叔会安排,你……你还是等他的电话吧。” 按照惯例,这番通话到这里就应该收尾结束了,可林皓阳有种预感:爸爸的话没还有说完!果然,在一段沉默之后,话筒里传来了父亲略显苍老的声音:“儿子,多余的话爸爸也不想说了,你……” 突然,林皓阳从话筒里听到一个怪异的出气声,他惊慌的问道:“爸爸,您……您怎么了?” 林皓阳没有听错,他那磐石般坚毅的父亲,竟然在电话那头哭了! 林向东抽泣着,对儿子做了忏悔:“儿子,这么多年了,爸爸一直忙工作、忙事业,对咱们这个家、对你和你妈妈的照顾和关心不够,爸爸对不起你们!” 鼻子一酸,林皓阳的眼泪也潸然落下,他哽咽着劝慰道:“爸,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一直都是我和妈妈的骄傲,真的!” 父子二人隔着电话哭了一会儿,林向东叹息着自嘲道:“铁了一辈子的心,到老了,竟然学会了多愁善感!”在又一声叹息之后,他嗫嚅道:“后面的事情你自己斟酌,爸爸不会过多的干涉。不过我觉得……也许你舅舅是对的!” 林皓阳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可父亲已经挂上了电话…… 第0685章:教子,临行前的嘱托 望着手里的电话,林皓阳拭去了眼角的泪痕,此时他的心里是感慨万千啊!父亲临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让林皓阳心痛着并感恩着:是啊,责任!也许舅舅是对的…… 父亲在电话里让林皓阳等初海林的电话通知,可初海林的那个电话会在什么时候打来?林皓阳的心里没底,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随时都有可能!并且按照父亲和初海林的行事风格……恩,那个电话很快就会来,也许就在下一分钟! 坐在那里点上了一支烟,林皓阳突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他的心里很乱,虽然此时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可有些事情又是必须要做的!林皓阳在手机上拨出了邱正毅的号码…… 可是很奇怪,接连两次拨叫,每次电话都有响铃,却始终无人接听。怎么回事儿?难道邱正毅有其他事情,不方便接听电话?林皓阳看着手里的电话愣了一会儿,他伸手拿起了茶几上自己的手包,然后从手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并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打了张律师的手机! 电话接通,是张律师的声音!在林皓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张律师很客气的告知林皓阳:他正在宾馆的房间里,并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忙。 林皓阳问道:“张律师,邱律师他在吗?我刚才拨打过他的手机,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哦,是这样……”张律师刻意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半个小时前,有人来宾馆把邱主任接走了,今天上午他要与袁先生见面,可能会面的时候接电话不太方便!”说完,他问道:“里奥先生,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转告吗?”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应道:“那就麻烦您告诉他,我突然遇到一件很紧急的公务,需要到外地出差几天,可能联系不太方便!关于那些协议的事情,我会委托我的表弟去找你们洽谈。哦对了,我表弟就是那个罗小天,您也见过的!这件事我之前跟邱律师谈过,您跟他说,就按我们提前商量好的办,您一说他就会明白!” 张律师应道:“行,那我回头跟他说一下!” 与张律师寒暄着挂上了电话,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他突然发现:其实他也没有太多可做的事情,貌似该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完了。 坐在那里又吸了一支烟,林皓阳起身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那屋子里可是够热闹的:罗小天慵懒的半倒在床上,正聚精会神的玩着手机;韩冰俯卧在床边,将上半身探出床面,正在对两个小家伙做着“技术指导”;而两个小家伙则蹲在地上,摆弄着昨天刚买回来的“乐高”积木,玩儿的不亦乐乎。 见林皓阳进门,罗小天和韩冰欠身打了招呼:“老大!”“姐夫!” 林皓阳笑着寒暄道:“昨天晚上值夜班,那么辛苦,不回去睡一会儿啊?” 罗小天应道:“不着急,也不困,先在这儿陪他们玩儿一会儿!” 可韩冰却在旁边又臊红了脸,林皓阳一怔,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里貌似含沙射影、大有玄机啊!林皓阳在心里大呼委屈,他真的只是善意的寒暄,没有别的意思啊!可是怎么解释?如果解释,那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恰在这时,林小阳一声兴奋的叫嚷化解了林皓阳的尴尬,他很神气的喊道:“爸爸,一会儿给你看我的‘空天大军舰’,超级有战斗力哦!我一会儿就摆好了!” 郭宁伟在一旁给他纠正道:“什么‘空天大军舰’啊?那是‘空天战列舰’!” 林小阳掐着腰,很不服气的辩解道:“你说的那是图纸上的,我的跟图纸上的不一样!你瞧,我比它多了好几个激光炮呢!这是我的‘大军舰’,我给它起的名字就是‘空天大军舰’!” 郭宁伟很无奈的应道:“好吧好吧,那就随便你吧!不过你给它起的那个名字……我觉得惨了点儿,不够威风!” “这是我的军舰,你懂什么?!”林小阳像只战斗中的小公鸡,他掐着腰理直气壮的正欲继续反驳,林皓阳赶忙上前打了圆场。 “好了好了!”林皓阳笑着夸赞道:“恩恩恩,不错不错!小阳的这个‘大军舰’确实很漂亮,也很有创意!” 得到了夸奖,林小阳颇为得意的看向了郭宁伟,还很嚣张的扬了扬下巴。 “不过……”林皓阳的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觉得在给它取名字的这个问题上,我建议你还是多听听小伟哥哥的意见!小伟哥哥读书多、知识也比较多,而且他是小阳最好的好朋友,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很负责任的给小阳一个很棒的建议!小阳的‘大军舰’这么漂亮,难道不应该有一个更威风的名字吗?” 林小阳挠着头,他若有所悟的思忖了一下,然后扭头朝郭宁伟很羞涩的笑了笑,郭宁伟也有些难为情的笑了。 “姐夫,您可真棒!”韩冰笑着称赞道:“您教育孩子可真有一套,比我嫂子要厉害多了!” “哈哈……”罗小天没心没肺的笑了,他戏谑道:“媳妇儿,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就那么乱啊?一个是你姐夫,一个是你嫂子,可他俩儿之间……到底是啥关系啊?” 韩冰歪着脑袋一想,她自己都笑了。 林皓阳没在意那些,他很欣慰的笑着,蹲下身子后将儿子揽到了面前。林皓阳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家小阳长大了,也懂事了,是个小男子汉喽!以后如果爸爸不在家,小阳要听妈妈的话,你要帮爸爸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恩恩恩!”林小阳使劲的点着头,他摆出一个威猛的架势,握着小拳头叫嚷道:“我不光要听妈妈的话,还要听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话,还有家里别的大人和老师的话!妈妈是女孩子,我是男子汉,我还要保护她呢!” 林皓阳怜爱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夸赞道:“我儿子可真棒,太了不起了!” 韩冰很惊喜的说道:“哎呀,你们注意到没有?小阳刚才把爷爷的‘排位’提升啦!” 可罗小天注意到的可不是这些,他的眼珠子一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警觉的问道:“老大,您……您是啥意思?”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他略一犹豫,起身后对罗小天一摆手,招呼道:“小天,你跟我过来一下。” 罗小天赶忙下了床,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林皓阳的卧室,罗小天进门后很紧张的追问道:“老大,您刚才对小阳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味儿不对呀!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林皓阳给罗小天递过去一支香烟,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小天,我可能有事要外出一段时间,你林妈、你嫂子和小阳,还有咱们的这个家,就全部拜托给你照顾了!哦对了,还有邱律师那边,你就多费费心吧!” “有事外出一段时间?”罗小天狐疑的问道:“什么事儿?多长时间?您要去哪儿啊?” 林皓阳深吸了一口烟,他思忖了一下,苦笑着应道:“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有很多的事儿,总是要说清楚的,也总要有一个说法……” 罗小天猛地一愣,他打断了林皓阳的话,躁狂的嚷道:“说清楚?我的老大,有很多事儿,是说不清楚的!您打算怎么说清楚?您打算对谁说清楚?有必要说清楚吗?再说了,也没人需要您的说法啊!” 林皓阳满面的苦笑,他低头吸着烟,没有回答那些问题。 罗小天略一思忖,他试探着问道:“我明白了,难道是……是林爸让您……”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应道:“是,是他,不过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愿!我不想一辈子就这么像个‘黑人’,提心吊胆、躲躲藏藏的,连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 罗小天叫苦道:“老大,您不是有护照了嘛,也有合法的身份啊!您还想要什么身份?” “是!我是有!”林皓阳应道:“可是你应该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罗小天苦着脸质疑道:“那个身份……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林皓阳很无奈、却又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应道:“是,很重要!” 罗小天一屁股摔坐在沙发上,他掐灭了刚点燃的香烟,胡乱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慌乱的自语道:“这他妈都是怎么了?什么他妈乱七八糟的!……” 林皓阳在罗小天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搂住罗小天的肩头,笑着宽慰道:“好了好了,其实,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是……”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响动,还有几声激动的呼喊:“爸爸,爸爸!” 那是小伟的声音!难道是……郭振华回来了?林皓阳和罗小天慌忙起身,朝窗外一看……果然,郭振华已经进了院子!可是,当林皓阳看到郭振华身后那两个人(便衣特工)的时候,他明白了:也许初海林的那个电话,是不会来了!因为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第0686章:兄弟泪别,荆辉失控 见林皓阳和罗小天走出了房间,郭振华朝他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对儿子吩咐道:“小伟听话,带着小阳弟弟回屋去玩儿,爸爸和叔叔还有事儿。” 两个小家伙很乖,雀跃着跑回了房间。林皓阳笑着揶揄道:“姐夫,你可真是的!这种倒霉差事,别人躲都来不及呢,连初局都在想方设法的‘避嫌’,你怎么给接到手里了?” 郭振华很无奈的戏谑道:“没办法,大官动动嘴,小兵跑断腿,谁让咱的官儿小呢?既然人家吩咐了,咱只能听人指挥啦!明知道是得罪人的事儿,可咱又能怎么样?” 林皓阳哈哈一笑,他很悠闲的走了过去,然后并起两只手伸到了郭振华的面前,他嬉笑着问道:“姐夫,咱还需要……这个吗?”说完,他还很严肃的说道:“交情是交情,买卖是买卖,你可别为难哪!” 郭振华直接伸手给了林皓阳一拳,他亲昵的说道:“你小子,少他妈跟我来这一套!啥意思?你们局对‘协助调查’的人员都是直接上刑具啊?这不扯呢?!”他身后的两名特工人员也笑了。 林皓阳长叹一声,戏谑道:“那行,多谢郭局开恩!那咱们……这就走?” 郭振华很无奈的叹息道:“走吧,早处理完,早利索!” 林皓阳转头朝罗小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然后就随郭振华和两名特工人员离开了院子。一行四人出门后刚走出不远,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老大!” 暮然回首,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罗小天已经抱着林小阳冲出了院门,他的脸上似乎已经挂上了泪痕。罗小天对林小阳嘱咐道:“快,小阳,跟爸爸再见!” 林小阳挥着小手,脆生生的喊道:“爸爸再见,早点儿回来,我在家想你!” “哎!小阳乖,爸爸知道了!”林皓阳挥着手应道,他的脸上挂着笑,可他的鼻子已经酸透了。林皓阳赶紧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巷口走去,他不忍心回头,也不敢回头…… 当一行四人来到街角路口的时候,林皓阳看到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很醒目的车:一辆奥迪越野车! 这一整条路段都是“禁停”的,那辆车很明显是“违章”了!而且它竟然明目张胆的就停在那块“禁停”的标志牌下!当然了,没有交警会来处理这起“违章”,因为那是一辆挂着警务号牌的警车,车牌号007!而且那个站在车旁的人,就是滨城市公安局的局长:初海林! 远远地望着林皓阳,初海林那难以形容表情的脸上,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初海林朝林皓阳挥了挥手,然后身不由己的向前走了两步,可是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一个停顿和一个转身之后,他钻进了车里…… 目送初海林的车子走远,林皓阳等人走进了“所城里”的停车场,而恰在这时,一辆“起亚智跑”开进了停车场。林皓阳认识那辆车:那是荆辉的私人用车,看来荆辉是结束了任务,到林皓阳这里报到来了。 说话间,荆辉停好了车,他和臧小东从车里跳了下来。林皓阳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那两个小子叫嚷着朝林皓阳跑了过来:“头儿!”“师爷,有日子没见啦,气色不错啊!” 两个人兴冲冲的跑到了林皓阳近前,可是突然,一名特工人员却挡在林皓阳的身前,并伸手做了阻拦。 “恩?”面对突然发生的变故,荆辉用敌视的眼神将那个人上下一打量,然后他扭头看向了林皓阳,又看了看郭振华……荆辉的眉头一簇,他质疑道:“这……怎么回事儿?” 郭振华窘迫的笑着,解释道:“辉子,别紧张!我们那边……有些事儿,需要……需要你们头儿……哦,对!协助一下调查!”说着,他对两名特工人员吩咐道:“没关系,都是自己人,给他们留点时间说说话!” “协助调查?”臧小东歪着脑袋,很警觉的问道:“调查什么?” 除了尴尬的笑,郭振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林皓阳上前对荆辉说道:“好了,没什么大事儿,你和小东先回家吧,家里有人,小天和冰冰带着两个孩子都在家。” 荆辉和臧小东好像明白了什么,俩人铁青着脸都没有动,几个人在停车场里开始了僵持。这时候,一名特工人员很为难的抬了抬手腕,对郭振华诉苦道:“郭局,这时间……恐怕……” “什么?郭局?哈哈……我明白了!”荆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微笑,他打量着郭振华,戏谑道:“怎么?咱姐夫这是升官啦?” 面对荆辉挑衅的鄙视,郭振华无奈的苦笑着,他正要开口解释,可是突然,一件谁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荆辉一个用力的直拳击打在郭振华的下巴上,猝不及防的郭振华挨了一拳,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荆辉咆哮着冲了上去,紧跟着又是一拳,将脚下本就不稳的郭振华击倒在地! 荆辉拳脚并用,嘴里疯狂的叫骂道:“我草泥马郭振华,你这个杂碎!老子们豁上命去办案子,你他妈在背后捅刀子、踩着老子们的头往上爬!老子他妈瞎了狗眼,怎么信了你这个狗杂碎……” 眼看着荆辉骑跨到了郭振华的身上,两名特工这才回过神来,他们慌忙上前准备制服发狂的荆辉……乱了,彻底乱了!臧小东那小子也参战了:眼看着自己的“大官儿”寡不敌众,臧小东也红了眼,他飞起一脚将一名特工人员踹翻在地,又一个重拳朝紧抱着荆辉的那名特工袭去……失控了,场面一片混乱!周围马路上的几个行人都停下了脚步,惊愕的看了过来…… “够啦!都他妈给我住手!”林皓阳一声暴喝,他指着荆辉斥责道:“辉子,你他妈这是在干什么?!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你这是严重的扰乱执法、暴力抗法!身为一名执法的公务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他妈不管,老子管不了那么多啦!”荆辉扯着脖子上的青筋,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咆哮道:“老子宁可不要这身皮,老子他妈不干了!”说罢,他指着刚爬起身的郭振华,咬牙切齿的叫骂道:“孙子,你他妈给老子等着,从今天开始,你的好日子到头儿啦,老子跟你没完!老子发誓,你他妈休想再过上一天好日子!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啪”的一声脆响,荆辉的话还没有骂完,林皓阳一记耳光甩在了荆辉的脸上!荆辉捂着脸愣住了,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也包括林皓阳自己。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泪流满面的林皓阳动情的说道:“兄弟,你是个警察,是个好警察!那身皮是咱的荣耀,也是咱的责任,哪儿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们穿着那身警*服,我……我眼馋的要死啊!” “头儿!”荆辉一声呼喊,他扑到了林皓阳的怀里嚎啕大哭,旁边的臧小东也已经泣不成声了。 林皓阳拥抱着自己的兄弟,他轻拍着荆辉的脊梁,哽咽道:“辉子,别哭了!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委屈,可你真的错怪咱姐夫了,这事儿跟他没有关系!真的,是我,我想主动向组织上把问题交代清楚!” 荆辉松开了林皓阳的怀抱,他抹着眼泪回头看了看郭振华,依旧是满眼的狐疑和鄙夷。 郭振华擦着嘴角的血,朝荆辉讪笑着点了点头。 林皓阳朝郭振华很歉意的一笑,揶揄道:“姐夫,你瞧这……” “没事儿没事儿!”郭振华很大度的挥着手,笑着应道:“我们就是在闹着玩儿呢!”说着,他对那两名特工人员问道:“你们说呢,是吧?” “是是是!”两名特工人员点头应道,其中一个揉着肿胀的下巴,苦笑着说道:“是闹着玩儿呢,可就是……就是他妈玩儿的有点过了!” “哈哈……”郭振华开怀大笑,却突然捂着嘴开始了叫疼:“哎呦,哎呦,嗬!嘶……” 林皓阳也忍不住笑了,可他马上收起了笑脸,很严肃的对荆辉说道:“行啦!不准再闹事儿了,带着小东,赶紧给我滚!” 荆辉很为难的应道:“可是头儿,您……” “没有什么可是!”林皓阳冷着脸,厉声说道:“执行命令!” 林皓阳随郭振华等人进了那辆国安局的面包车,车子驶离了停车场。郭振华揉着下巴叫苦道:“我操!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你这俩小子下手可是够狠的!” 坐在前面的一名特工人员回过头来,很诙谐的应道:“恩,简直是六亲不认!他们嘴里叫着姐夫,下手可一点儿不留情面!好家伙,他们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林皓阳苦涩的笑了笑,他扭头看去……停车场的路边,荆辉和臧小东还站在那里,朝着自己的方向眺望着。林皓阳的鼻子一酸,他的眼前再度模糊了:再见了,好兄弟!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很怪异且很不合适宜的想法:他想到了陪儿子看过的一部最近很火的动画片《喜洋洋与灰太狼》,他想到了“灰太狼”的那句很经典的台词:我还会回来的! 想到了这些,林皓阳竟抹着眼泪笑了出来…… 第0687章:刑满释放,英雄归来 十五天,只是一个时间的概念,可谁能给解释一下,十五天到底是多久? 十五天,其实十五天就是十五天,是半个月、是两个星期零一天、是日月交替的十五个轮回、是恰好三百六十个小时、是足足两万一千六百分钟……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甚至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变化,更何况是十五天! 十五天,不算长、也不算短,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十五天或许只是一段平淡无奇的日子,但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十五天却是一段意义非凡的经历。 林皓阳的亲人和战友们,就经历了一场为期十五天的、翘首企盼的、度秒如年的等待!十五天的等待是煎熬、是心焦、是悲苦、是惨痛,并随着日期的跌增,那些等待更加的煎熬、心焦、悲苦、惨痛!因为越来越多的等待无果、越来越多的心灰意冷,让他们越来越多的感觉到等待的无望和遥遥无期,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在那个等待尽头的日期是……十五天! 在十五天里,林皓阳音讯全无!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在经历着什么。当然,更没有人知道等待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就像这个国家里很多隐藏的、不为人知的机密一样,林皓阳的去向成了谜。寻找?打探?不,那没有用!在这十五天里,林皓阳的亲人和战友们得到最多的讯息是:不明详情、查无此人,或者直接是“无可奉告”! 十五天,等待和煎熬成为了一种常态和习惯,但却无法将思念和期盼磨灭。就在十五天后的那个傍晚,林皓阳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了“所城里”自家老宅的宅院。没有获释罪犯的黯然、也没有英雄归来的光环,宛如这座城市里其他那些平凡而勤劳的人们,林皓阳就像一个普通的劳动者,下班了,该回家了。 家,是港湾!可林皓阳并没有急于走进他的“港湾”,他倚靠着院门的门框,望着这座他一手翻新、打造、曾带给他无数幸福甜蜜,并将继续带给他温馨祥和的院落,他点上了一支烟。在这是五天里,林皓阳也在等待,他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太久,所以他想多享受一会儿…… “咣当”一声突如其来的脆响打破了宅院里的安宁。落地的是一支铁碗、洒在地上的是蛋羹、惊呆的那个人是袁媛!袁媛端着那碗蛋羹小心翼翼的走出厨房,却因为一次不经意的扭头,她失手跌了铁腕、洒了蛋羹,也惊呆了自己。此时,袁媛望着那个站在门框里的不速之客,开始了身不由己的战栗。 “妈,您没事儿吧?”随着一声惊慌的叫喊,田玉洁冲出了房间,可是呆立的婆婆让她觉得惊诧,她顺着婆婆的目光看去……田玉洁也被惊呆了。 “林妈,怎么啦?”紧接着冲出房间的是罗小天,他身后的那个人是韩冰,然后就是林小阳和郭宁伟小朋友。 林小阳发出了一声尖叫:“哎呀,我的蛋羹!”可是随即,他的视线就从“我的蛋羹”转移到了“我的爸爸”,目光也随之由无限的惋惜转化成了无限的激奋…… 目光所及尽是幸福,眼前温馨安宁的画面溅起了层层甜蜜的细浪,继而浪潮涌动……林皓阳沉迷其中,几近崩溃……可最终他成功的克制了自己!林皓阳很淡定的踩灭了烟蒂,他朝母亲顽皮而泰然的一笑,招呼道:“妈,我回来了!” 满院子的惊愕!可出人意料的是:第一个朝林皓阳冲去的人竟然不是林小阳,而是林小阳……他妈!泪流满面的田玉洁扑到了林皓阳的身上,她挥着两个小拳头奋力的捶打着林皓阳,发出了一声声抽泣的咒怨:“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 林皓阳忍着眼泪绽放出一个笑容,他舒展了双臂将妻子紧紧地搂进了怀里。田玉洁只是稍作挣扎,便一把紧抱住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开始了发泄般的痛哭流涕。而与此同时,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静默的围拢了上来。 待到田玉洁那歇斯底里的发泄稍微和缓,林皓阳松开了手臂,他帮田玉洁擦去了面颊上的泪滴,并在她耳畔低声提醒道:“哎,有孩子在这里呢!” “我不管!”田玉洁抹了一把那些貌似抹不完的眼泪,一头又扎进了林皓阳的怀里。 林皓阳搂抱住妻子,柔声埋怨道:“你说你……有话好好说啊,你刚才打我干吗?” 仍止不住眼泪的田玉洁抽搐着肩头,哽咽着说道:“你……你乱丢烟头儿!” 这也算是理由?身旁的几个人都被逗得抹着眼泪笑了出来。林小阳抱着林皓阳的腿,上蹿下跳的喊着:“爸爸,别光抱妈妈,你也抱抱我呀!” “好嘞!来吧我的儿子!”林皓阳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并同时将袁媛也揽进了怀里,他满怀愧疚的寒暄道:“妈,这几天……让您跟着受累了!” 袁媛没有说话,她靠在儿子的肩头,抽泣不止。 韩冰抹着眼泪招呼道:“快都别在门口了,让人家外面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怎么了呢!姐夫,快进屋啊,咱快进屋!” 一群人簇拥着林皓阳走进了院子,罗小天抹了抹眼泪,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回头朝院门处看了两眼,凑上前问道:“老大,您……您是怎么回来的?”林皓阳一怔,罗小天又问道:“您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林皓阳笑着应道:“哦,是我爸送我回来的!” “啊?林爸?”罗小天惊问道:“那……林爸他人呢?”说着,他就转身朝院门跑去。 “别追了,快回来吧!”林皓阳做了阻止,他解释道:“把我送到了外面的街口,他早就走了!” “啊?”罗小天叫苦道:“都到家门口了,您怎么也不喊他进来啊?!” 林皓阳瞄了母亲一眼,他很为难的嗫嚅道:“瞧你说的,我能不叫吗?可是……可是他死活不肯来,说是不好意思进来!”说完,林皓阳揽住了母亲的肩头,笑着问道:“妈,您都老长时间没看见我爸了吧?” 袁媛红着脸,她气呼呼的应道:“我不想见他,我……我要和他离婚!” “哈哈……”周围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袁媛的脸就更红了,她嗔怒道:“你们给评评理,我是那种不通情理、不懂规矩的人吗?我知道他的工作,也知道他们有那些规定啊、纪律啊之类的东西,可我又没问他什么重要的事!你们说,我一个当妈的,我就想知道我儿子在哪儿,我过分了吗?” 越说越激动,袁媛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抽泣着抱怨道:“可是他呢?他可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既然这样,那我还留着他有什么用?!” 林皓阳放下了儿子,他轻轻的拥住了母亲,在母亲的耳边低声劝慰道:“妈,别哭了,要怪就怪你儿子不好,其实……其实爸他挺好的!您瞧,今天还是他送我回来的呢!” 依偎在儿子的怀里,袁媛的怒气似乎也消散了些许,可她仍气呼呼的应道:“你觉得他好,那他还是你爸,反正我是不要他了!” 众人都忍着笑,罗小天凑上前嬉皮笑脸的说道:“林妈,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林爸这不是把我老大给送回来了嘛!再说了,我林爸那么优秀的男人,上哪儿找去?还当着那么大的官儿呢,啧啧……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嗤!”袁媛很不屑的应道:“有屁用!” 所有的人都笑了声,连袁媛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皆大欢喜!众人走进客厅的时候,林皓阳突然望着韩冰一怔,他觉得韩冰……好像哪里不对劲!他盯着韩冰看了几眼,果然发现了问题,他惊讶的问道:“哎呀,冰冰,你……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改发型了?” 是啊!原来的韩冰一直是一头飘逸秀美的长发,可现在她的头发却成了那种齐耳的短发! 韩冰摸着自己的头发,很害羞的笑着,罗小天在一旁说道:“嗨!姐妹同心呗!”说着,他解释道:“她那个好姐妹方丽婷,当初不是为了动手术把头发全剃光了嘛!冰冰为了不让她伤心,就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了!说要陪着方丽婷一起长头发!” “恩!”林皓阳对韩冰竖着大拇指夸赞道:“冰冰,好样儿的!够意思,讲义气!” 韩冰羞涩的一笑,问道:“姐夫,这发型好看吗?” 林皓阳赞不绝口道:“好看好看,当然好看!咱家冰冰的‘底版’好啊,留什么发型都好看!” 田玉洁在旁边嗔怪道:“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你夸人家又用吗?冰冰好不好看,得人家小天说了算!” 罗小天很神气的嚷道:“这是我媳妇儿,我当然觉得好看啦!我一直就觉得短发不错,洗起来也方便啊!再说了,也省得她总抱怨,每次都说我压着她的头发!” 林皓阳乐呵呵的一笑,可是……恩?貌似罗小天刚才那句话里……他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果然,韩冰也反应了过来,她在“哎呀”一声惊呼之后,直接臊红着一张俏脸!韩冰挥拳就朝罗小天捶打了起来,嘴里还嗔怒道:“你要死啊你!你瞎说什么呢?!” “哈哈……”房间里的几个大人都笑了起来。林小阳仰着头左看看、又看看,没看出个所以然,他有些着急!林小阳拽着田玉洁的衣襟问道:“妈妈妈妈,你们在笑什么呢?” 田玉洁忍着笑,可她憋红了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儿子解释。林皓阳上前替田玉洁解了围,他笑着说道:“没事儿,你小天爸爸偷嘴吃,被大伙儿发现了!” 林小阳做恍然大悟状,他抬头鄙夷的望着罗小天,用手指刮着脸说道:“真丢!” “哈哈……”房间里又是一片爆笑。可就在这时候,院门处走进来一个人:是曲华!曲华背着背包,低着头懒散的走进了门,看起来好像很疲惫。 “妈妈,妈妈!”郭宁伟欢叫着跑了出去,众人也都跟着出了门。 曲华朝儿子疲惫的笑了笑,顺手把背包递给了儿子,继而她扭头朝众人一点头,讪笑着打了招呼:“林妈,我回来了,你们都在家……”突然,曲华看到了站在门前嬉笑的林皓阳,她在一个迟疑之后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叫:“哎呀妈呀!这……这怎么了这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皓阳哈哈一笑,应道:“我刚回来一会儿,怎么样?没想到吧?” 曲华拍着大腿惊叹道:“这回可好了!唉呀妈呀,你不知道这些天,林妈她……”话没说完,曲华捂着脸蹲在地上,“噗嗤”一声哭了出来。 几个女人走了过去,与曲华拥在一起,抱头痛哭。林皓阳的眼泪也忍不住了,林小阳则站在那里显得手足无措,他瘪着嘴抱怨道:“这回又是怎么啦?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我都被搞糊涂啦!” 林皓阳擦去了眼泪,他俯身抱起了儿子,苦笑着说道:“没事儿,大家这是高兴!” 林小阳叫苦道:“那我呢?我应该怎么办?我是哭还是笑啊?” 这个问题,林皓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候,郭宁伟背着他妈妈的背包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他对林小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咱们当然是应该笑啦!知道大人为什么哭吗?大家是看见林叔叔回来了,是高兴的哭!你还小,你不懂,这叫‘喜极而泣’,是个成语,等你到三年级才能学到呢!” 唉呀妈呀,这解释也太到位了!大学生、大学问啊!要不是那几个女人还在哭作一团,林皓阳真想拍手叫好! 曲华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惊慌的问道:“振华他们都知道了吗?” 大伙儿这才回过神来,田玉洁叫苦道:“哎呀,对对对,光顾着高兴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韩冰赶忙催促道:“小天,快去给姐夫打电话!” “哦,好好好!”罗小天一边应着,转身就跑回来了房间。 韩冰大声的提醒道:“还有辉哥!别忘了给超哥也去个电话!”…… 第0688章:全家福,媳妇的狡诈 见罗小天走出了房间,韩冰迎上去问道:“电话都打了吗?” 罗小天很兴奋的点着头,应道:“打了打了,都打了!他们马上就来!”说完,他催促道:“都别愣着啦,赶紧的呀!今天晚上咱们必须吃点儿好的,对!加菜!喝酒!” 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响应:“这么大的喜事儿,必须庆祝一下!” 林皓阳很难为情的说道:“没必要吧?快别麻烦了,随便吃一点就可以!刚才我见我妈端着蛋羹从厨房里出来,晚饭应该已经做好了吧?” 袁媛激动的应道:“饭是做好了,可不够吃啊!再说了,也没有给你们准备什么下酒的菜啊!”说完她一摆手,吩咐道:“不用你管了,咱们重新做!这么多人呢,一会儿就好!” 韩冰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一会儿郭姐夫、辉哥和超哥他们还要来呢,咱们抓紧时间,来得及!” 林小阳仰头望着大人们,他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有……有披萨吃吗?” “有有有!”罗小天高声应道:“现在做是来不及了,我来叫外卖!”说着,他就在手机上手忙脚乱的拨起了号码。 林小阳和郭宁伟在一个充满默契的对视之后,俩小子偷着笑了。 田玉洁在一旁提醒道:“对,叫外卖,多叫几个菜!要淡水鱼和竹笋!好好给这个坏蛋庆祝一下!” 林皓阳挠着头嗫嚅道:“老婆,你这……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哈哈……”小院里一片爆笑。 分工已然明确:罗小天和韩冰小两口出门去了市场,负责采购和补充食材;曲华负责盘点和整理冰箱、冰柜里现有的库存材料;大厨田玉洁拟定了菜单,并开始做烹饪准备;袁媛负责统一调控,发号施令:根据家中的急需,与外出的采购人员(罗小天和韩冰)保持电话联系…… 够热闹的!用郭宁伟的话说:“我怎么那么紧张啊?就跟电视里打仗似的!” 林皓阳正在院子里陪着两个小家伙荡秋千,院门处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人,郭宁伟大叫一声:“爸爸!” 郭振华没有理会儿子的召唤,他几步冲到了林皓阳的面前,上前就是一拳,惊叹道:“你这个臭小子,你总算是回来了!”说完,他给了林皓阳一个紧紧地拥抱,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不走了吧?” 林皓阳乐呵呵的反问道:“我好容易回来了,你还打算让我去哪儿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郭振华很欣慰的笑着,他一把推开了林皓阳,上下打量着说道:“来,让我好好看看,胖了瘦了?好像……恩恩,还是那么帅!” 林皓阳自嘲的笑了笑,戏谑道:“才十五天,能有什么变化啊?”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三个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与郭振华打了招呼。就在这时,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有人撞开了院门……不对,不是撞开的,其实那院门本来就是开着的!由于那个家伙跑得太快,所以造成了在“极速拐弯飘移”的过程中刹车、减速不及时,最终导致他直接撞到了门板上!这个冒失的家伙是谁?没别人,荆辉呗。 荆辉踉踉跄跄的冲进了院子,见到了林皓阳,他慌张的大喊一声:“头儿!”就扑了过来。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师爷!”的喊叫,又一个身影冲进了院门……得,臧小东那小子也来了! 不料,就在荆辉冲到面前的时候,林皓阳突然倒退了两步!他伸出一条手臂控制着距离,另一只手一指荆辉,板着脸威吓道:“你!你他妈给我憋回去!” 此时的荆辉已经面红耳赤,那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听到林皓阳的恐吓,他情急之下一跺脚……还真行,他愣是硬生生的把那些眼泪给憋回去了!荆辉惊叹一声:“我操!”然后直接扑到了林皓阳的怀里。 荆辉拥抱着林皓阳,抱怨道:“头儿,您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啊?” 林皓阳叫苦道:“太突然了!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突然就通知我,说我可以回家了!我一出来就想给你们打电话,可是半个月啊,我的手机早就没有电了!小天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那也是刚进门啊!” 臧小东也上前给了林皓阳一个拥抱,哽咽道:“师爷,您还真回来啦?” “废话!”林皓阳笑着应道:“人都在这里了,这事儿还能有假?!” 臧小东苦着脸说道:“小天打电话的时候,俺家大官儿还怀疑他是在骗我们呢!” 荆辉赶忙解释道:“我也就是怀疑了几秒钟!那个臭小子打电话说您回来了,我当时都懵了,就让他喊您接电话,可那家伙竟然直接把电话给我挂了,所以我才觉得他是在蒙我!可是后来我一想,不对呀!这么大的事儿,那小子不可能蒙我,他也不敢!” 众人哈哈一阵笑,林皓阳指着荆辉的裤子,埋怨道:“哎,就算你们着急往这里跑,可你也总该换条裤子再来吧?” 大伙儿这才注意到:荆辉的裤子在膝盖处破了个洞,而且上面还沾了很多土。 荆辉红着脸嘟囔道:“出门的时候是条好裤子,刚才在路上破了。” 郭振华疑惑道:“路上怎么破的?” 荆辉一脸的黑线,他吞吞吐吐的解释道:“路上给绊了一下,摔……摔了一跤。”说着,他苦笑着一咧嘴,伸手捏着裤子抖了抖。 田玉洁有些心疼的埋怨道:“那么大的人了,就不能稳沉着点儿!连小阳现在走路都不摔跤了,你可真行!” 随着荆辉刚才一抖裤子,那个裤子上的破洞被敞开了一些……林皓阳的脸色徒然一变:他竟然在荆辉的膝盖处发现了几丝血迹!林皓阳惊讶的问道:“怎么摔那么重啊?你的腿都出血了!” 荆辉很难为情的挠着头,讪笑着应道:“没事儿,没事儿!” 臧小东哭丧着脸解释道:“师爷,俺家大官儿是着急的呀!这一路上他跟丢了魂儿似的,一连摔了两次,从停车场过来,过马路的时候翻栏杆,摔了一次,刚进了咱们这里的胡同,他又摔了一次!” 听了臧小东的话,林皓阳瞥了荆辉一眼,他的鼻子狠狠地一酸。 荆辉也红着脸偷瞄了林皓阳一眼,他扭头朝臧小东很不耐烦的嚷道:“你快闭嘴吧,就你知道的多!少说几句话你能憋死啊?” 林皓阳上前扯住了荆辉的胳膊,低声吩咐道:“走,跟我进屋,先处理一下伤口。” 荆辉嬉皮笑脸的推拒道:“嗨,头儿,您这是干嘛呀?就这点儿小伤,不用不用!” 林皓阳铁青着脸呵斥道:“少他妈跟我啰嗦!”声音很严厉,却已经有些哽咽了。 荆辉不敢抗命,他乖乖的跟着林皓阳进了房间。林皓阳找来急救箱,给荆辉处理了一下伤口,田玉洁又给他找来了一条林皓阳的新裤子。荆辉刚换好了裤子,院子里传来一阵说笑声:董超也来了! 董超和林皓阳见面后少不得又是一番热情的拥抱、寒暄,众人便进了客厅。 大伙儿在客厅里正说着话,罗小天和韩冰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了。没过多久,罗小天在一家西餐店和一家餐馆订购的外卖也送来了…… 袁媛走进了客厅,对众人乐呵呵的询问道:“还没说完话呢?这时候也不早了,该饿了吧?” 众人寒暄着应道:“林妈,辛苦您了,不着急不着急!” “还不着急呢?”袁媛笑着招呼道:“都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餐厅里的菜都上桌了,你们先喝酒,还有几道菜在厨房,马上就好!” 那还等什么?众人说笑着随袁媛走出了客厅。林皓阳随着大伙儿正准备进餐厅,却发现田玉洁站在厨房门前,朝他眨着眼暗示着什么,还偷偷招了招手。林皓阳赶忙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田玉洁朝餐厅的方向瞄了一眼,她低声提醒道:“哎,咱爸今天可是一个人在家呢!” 林皓阳苦着脸,唉声叹气的应道:“我知道,其实下午我就想让爸跟我一起回来的,可是他死活不肯啊,我有什么办法。” 田玉洁思忖一下,她商量道:“爸那是脸皮儿薄,要不……要不再叫一次,把他接过来吧?” 林皓阳一怔,他问道:“那妈呢?妈还在这儿呢!” 田玉洁瞪了林皓阳一眼,埋怨道:“妈在这儿怎么啦!你自己的亲妈,你自己还不了解?妈就是嘴上逞强就是了!” 林皓阳也回头朝餐厅瞄了一眼,他苦笑着问道:“恩,离婚是肯定不可能,可是……接爸过来,总要和她商量一下吧?她能同意吗?” 田玉洁扭头朝厨房里看了一眼,她抿着嘴狡黠的一笑,说道:“有办法!你跟我来,我跟妈说!”说完,她又警告道:“进了门你可别说话,看我的!” “行行行!”林皓阳一边应着,就跟在田玉洁的身后去了餐厅。 餐厅里可够热闹的:林小阳和郭宁伟已经规规矩矩的就坐,俩小子掩饰着兴奋,眼珠子有意无意的瞄着餐桌上的“披萨盒”;袁媛正在布置桌面、分发餐具;郭振华、荆辉、董超和臧小东已经落座;罗小天搬出了酒桶,开始往酒杯里斟酒…… 田玉洁慢悠悠的走到了袁媛的身后,笑吟吟的说道:“妈,灶台上还炖着‘海鲜全家福’呢。” 袁媛一边忙碌着,她点头应道:“恩,我知道,那是道火候菜,不到时间,还得多炖一会儿。” 恩,这个开场白绝对有新意,林皓阳偷偷朝田玉洁伸了个大拇指!田玉洁朝林皓阳得意一眨眼,继续着她的表演,她吞吞吐吐的问道:“妈,这个‘全家福’……您看……咱家是不是缺了谁啊?” 如此明显的意有所指,袁媛当然听明白了,她直接冷下了脸,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偷眼瞄着袁媛,静观其变。田玉洁上前讨好的一笑,哄劝道:“妈,咱这里这么热闹,可我爸……他可是一个人在家呢!” 袁媛气呼呼的应道:“该!你们谁也别理他,他那是自找的!” 田玉洁拽着袁媛的衣袖,撒着娇商量道:“妈,您快别生气了!要说我爸也是够委屈的,人家都给您把儿子送回来了,您还要怎么样啊?再说了,我爸也是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家,多可怜啊!要不……就让他也过来吧?啊?” 袁媛似乎犹豫了一下,可她冷着脸并没有发表意见。 田玉洁狡猾的高明再一次得到了体现!她将一部手机伸到了袁媛的面前,试探着商量道:“妈,您也知道,我爸那人他好面子、脸皮儿薄,我们喊他来,他肯定不过来!要不……您先给他去个电话?” 袁媛果然上当了,她眉头一皱,嚷道:“什么?他好面子?我还好面子呢!他爱来不来,凭什么让我给他去电话呀?”话一出口,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可是……貌似已经晚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朝田玉洁竖起了大拇指,当然了,袁媛除外!林皓阳欣喜若狂的嚷道:“哈哈……还是我老婆厉害!妈,您这就算是同意了啊!” 袁媛面红耳赤的辩解道:“我没有,我什么时候……” 罗小天嬉笑着反驳道:“林妈,您怎么没有?您刚才不是说了嘛,‘他爱来不来’!” 袁媛哑口无言的一怔,一挥手,她气恼的朝着田玉洁的屁股拍了一巴掌,嗔怒道:“我上了这鬼丫头的当了!” 众人哈哈一笑,林皓阳对罗小天吩咐道:“行啦!快去把我的车钥匙拿来!” 罗小天放下酒桶正要出门,田玉洁却拦住了罗小天,她对林皓阳发问道:“哎,你要车钥匙干吗呀?” 林皓阳傻愣愣的应道:“我……我去接爸呀!” 田玉洁很不屑的反问道:“你去?你去有什么用?如果你去有用,爸下午也就不会走了!” 林皓阳挠着头怔在了那里,他红着脸嗫嚅道:“那……那谁去?” 田玉洁抿嘴一笑,应道:“那当然是找个有用的人去啦!最起码,也得找个会说话的人去吧?” 这房间里……谁最会说话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罗小天的身上! 天降大任啊,罗小天很自豪的一挺腰板,他拍着胸口朗声说道:“行!没问题,这活儿我接了,我去!”说完,他长叹一声,自嘲道:“嫂子,其实您也不用这么恭维我,我有自知之明!您刚才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对付我林爸那种脸皮儿薄的人,就需要我这种脸皮厚的人!是吧?行,我懂!” “哈哈……”众人爆笑一片。 罗小天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转身正要出门,田玉洁却又喊住了他:“小天,你等等!”罗小天收住脚步一回头,田玉洁对她儿子吩咐道:“小阳,快,跟你小天爸爸一起去,去接爷爷来家吃饭!” 哎呦!众人的钦佩之情无以言表,齐齐的朝田玉洁伸出了大拇指,高声夸赞:“高!实在是高!” 林小阳欢呼着领命:“哦,去接爷爷来家吃饭喽!” 罗小天牵着林小阳的小手,俩人刚走到门口,林小阳突然甩脱了罗小天的手,他一转身,掐着腰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义正言辞的高声嚷道:“吃饭要守规矩、懂礼貌!要等爷爷来了,大家一起吃!” 众人皆是一怔,纷纷应道:“恩!对对对,这是必须的!” 还是田玉洁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她哭笑不得的一挥手,催促道:“你就快走吧,没人动你的披萨!” 林小阳终于放心了,他很满意的一笑,跟着罗小天屁颠儿屁颠儿的出了门。 众人在恍然大悟之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第0689章:寒碜,林书记的家宴 使者已经出发,众人开始了等待。十几分钟过去了,曲华和田玉洁又把两道菜端上了桌,可是罗小天还是没来任何消息,大伙儿有些坐不住了。林皓阳给田玉洁递了个眼色,低声问道:“用不用给爸去个电话啊?要不……就给小天先去个电话?” 田玉洁一摆手,信心十足的应道:“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吧,小天他知道该怎么办!”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袁媛也开始了坐立不安,数次忍不住扭着身子,偷偷朝院门处观望,嘴里还絮叨着:“怎么还不回来?” 林皓阳不动声色的问道:“妈,等着急了吧?” 袁媛一扭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众人默默关注的焦点,很显然,自己刚才的六神无主都被众人看在眼里呢!她红着脸掩饰道:“我没着急!我……我就是着急,也是着急我孙子呢,跟他没关系!” 他?他是谁啊?众人纷纷对视着,心照不宣的忍着笑。大伙儿近乎统一的诡异表情让袁媛的脸更红了,她着急忙慌的解释道:“我……真是……菜都凉了,你们不着急啊?” 大伙儿几乎异口同声的应道:“您不着急,我们就不着急!”“我们着急,也是替您着急!”接着,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袁媛面红耳赤的站起身,一甩手,她气呼呼的应道:“我到厨房去看看菜!” 就在这时候,田玉洁跑进了门,她朝众人挥了挥手里的电话,窃喜道:“来了来了,是家里的电话!”袁媛一听这话,赶紧又坐了下来。 田玉洁接起了电话,甜腻腻的叫了一声:“爸,您怎么还在家呢?我妈都等着急了!” “我可没着急,我着急那是……”袁媛的话说了一半,在一番欲言又止的挣扎之后,她愣是把后半句话给咽回去了。 林向东在电话那头讪笑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洁,真……真是你妈让我过去的?” 田玉洁应道:“哎呀爸,您孙子都被妈派过去了,那还有假?您要是不信啊,我让妈接电话!”说着,她将电话递到了袁媛的面前,哄劝道:“妈,我爸的电话,您跟他说两句!” 袁媛愣了一下,她伸着手准备去接手机,却突然又把手缩了回来,气恼的说道:“我不接!” 众人纷纷上前怂恿:“林妈,您就接一个吧,接一个吧!” 袁媛架不住众人起哄,她没有去接手机,只是红着脸朝手机凑了凑,高声嗔怪道:“某些人可就是矫情,孩子们给了个台阶,就赶紧下来得了!怎嘛?还得八抬大轿的去抬啊?真有脸了!” 恩,有这句话就够了!虽然口气不太友好,但好像大体的意思都在,表达的也算清楚!田玉洁拿回手机,乐呵呵的说道:“爸,您都听见了吧?那就赶紧过来吧,我们这里的菜都凉了!” 大功告成!十几分钟后,院子外的巷道里传来了林小阳肆无忌惮的、杠铃……哦错了,是银铃般的笑声。众人闻声涌出房间的时候,林向东刚好抱着孙子进了院门。众人纷纷上前打了招呼:“爸,您来了!”“林爸!”“林书记!”…… 林向东很尴尬的笑着,一一回应:“哎,哎,来了来了!”说完,他很拘谨的看了看袁媛,讪笑着寒暄道:“头一次登门,就这么空着手来了,真……真不好意思!” 也真难为林向东了!这么大的一个干部,平时的威严荡然无存,此时他手足无措、诚惶诚恐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初登老丈人门的新女婿! 众人望着林向东,真是啼笑皆非!林皓阳苦笑着应道:“爸,您这是说什么呢?您儿子的家不就是您的家嘛,您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田玉洁冷着脸对儿子嗔怪道:“小阳,都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还让爷爷抱着?快下来!” 林小阳攀着爷爷的脖子,一脸无辜的辩解道:“我要自己走,是爷爷非要抱我的!是吧爷爷?” 林向东笑着应道:“是是,是爷爷要抱的!”说着,他对田玉洁寒暄道:“小孩子,不重,不重!” 就在这时,罗小天和一个人说笑着走进了院门。荆辉、董超和臧小东一见来人,赶紧收起笑脸立正站好,齐刷刷的一个敬礼:“初局!” 没错,跟着罗小天进门的那个人,正是初海林。初海林一挥手,笑容可掬的说道:“算了算了,这又不是在单位,别来这一套,怪吓人的!”说罢,他用手指煞有介事的数了数人群的人数,啧啧称奇道:“恩!你们这儿……人员配备可是够整齐的!凑一支警队是人手不够,可组个专案组倒是绰绰有余啦!” 众人哈哈一阵笑,细想之下还真是:刑侦、重案、技术、法医,连国安人员和警务监督都配备啦! 林皓阳惊喜道:“初局,您怎么来啦?” 初海林很风趣的应道:“不是有人请客吃饭吗?我怎么就不能来?还有人不欢迎啊?你们已经这么多人了,也不差我这一双筷子吧?” 众人齐声应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臧小东更是及时的拍上了马屁:“初局,您这大领导一来,我们这里顿时蓬荜生辉啊!” 初海林指着臧小东,苦着脸嚷道:“你快拉倒吧!你小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臧小东一怔,初海林瞄了一眼身前的林向东,叫苦道:“有这么个大领导在这儿杵着,你小子这是挖坑给我跳呢?!” 众人又是一顿大笑,要说初海林的这句话,还真是说道点子上了!说实话,还很少有人见到初海林这风趣幽默的一面,这就是因环境不同而造成的身份转变。 在单位里,初海林是高高在上、官威十足的大局长;在他比较得意的爱将面前,他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领导、前辈;在林皓阳和田玉洁的面前,他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可是在林向东的面前……哼,说他是个孩子那有些夸张,但绝对属于下级和晚辈! 此时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除了林向东的亲人就是初海林的绝对亲信(尤其是曲华,想当年她可是初海林制造那起“冤假错案”的同谋啊),所以初海林又何必摆出官威呢?! 初海林佯装疑惑,问道:“哎,不是说好了来吃饭的吗?咱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大伙儿都忍着笑,将目光看向了尴尬的林向东和窘迫的袁媛。 初海林又佯装恍然大悟,他苦着脸嚷道:“我的老哥哥、老嫂子,你们这是……玩儿相亲呢?都老夫老妻的了,床头吵架床位和,有什么事儿你们回头关起门来自己说,这么多孩子都在这儿看着呢,你们这是干嘛呀?!”说话间,他上前推了林向东一把。 众人纷纷起哄,将袁媛也推了上去……林向东和袁媛这对手足无措的“新人”,就这么在大伙儿的推搡中撞在了一块儿,俩人登时面红耳赤!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罗小天那小子又别出心裁的闹腾了起来,他竟然有节奏的拍着手,大喊着口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林小阳和郭宁伟可能觉着好玩儿,也效仿着罗小天喊了起来,几个女人当场捂着肚子,笑了个生活不能自理…… 大伙儿簇拥着林向东和袁媛涌向了餐厅,在途中,袁媛瞪了林向东一眼,低声威胁道:“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这回便宜了你,回头再跟你算账!” 林向东怯懦的朝身边看了看,谄笑着应道:“行行行,老婆说了算!”旁边几个听到的人,都在忍着笑。 进了餐厅,初海林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他哭丧着脸夸赞道:“你们瞧瞧,啧啧……这才像是个庆祝的场面嘛!”说完,他催促道:“赶紧给我安排个座儿,真饿了!” 时候不早,闲言少叙!众人依次落座后,初海林自告奋勇,端起酒杯致了开幕词:向林皓阳表示慰问、向林向东夫妇表示祝贺、向这桌饭菜表示感谢…… 两杯酒下肚,餐桌上的气氛更加的活跃了。林皓阳又想起了那个问题,他问道:“小天,你是在什么地方碰见初叔叔的?” 罗小天应道:“不是碰见的,我和小阳去接林爸的时候,初局长就在咱家,正跟林爸喝酒呢!” 林皓阳恍然大悟,初海林却一挥手,板着脸嚷道:“哎哎哎,没喝啊!真没喝!在这样的关键问题上,说话一定要严谨,我们那是正准备喝酒,还没来得及喝呢!” 要说初海林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向东的家里,这话就要从头说起了…… 傍晚时分,林向东将儿子送到了“所城里”的街口,他婉拒了儿子的邀约,独自回到了家里。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稍作喘息,孤苦伶仃的林向东面对着冷冷清清的家,那种悲凉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彼时寂寥的林向东,希望能有个人来陪自己说说话,所以他很自然的想起了一个人:秦怀远!想到老战友已经永远的离开,林向东禁不住思绪万千、老泪纵横……而恰在这时,初海林登门了。 原来,初海林闻听林皓阳已经“获释”,并且是老首长亲自接林皓阳返回了滨城,惊喜之余,他便急匆匆的赶往了林向东家,前去道喜! 可是进门之后初海林不禁愕然:他本以为家中必定是一番欢庆的景象,岂料,家里面冷冷清清,只有老首长一个人独守空房!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老首长为了儿子的事,正与老嫂子袁媛“冷战”呢…… 见老部下登门,林向东欣喜不已,两个人在一番寒暄之后,准备“随便搞几个小菜,好好喝上两杯!”可是进了厨房,林向东和初海林傻眼了:袁媛做事可是够绝的,冰箱里除了几个西红柿和鸡蛋,几乎空空如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更何况是林向东和初海林这种一辈子就没有炒过菜的老爷们儿! 初海林苦着脸商量道:“哥,家里什么也没有,要不……咱出去吃点儿得了?” “别呀!”林向东颇为自信的劝说道:“都到家了,还出去干嘛?!就咱们两个人,简单的弄两个菜就行!咱们今晚主要是喝酒、聊天,菜是次要的!你就过去等着吧,下酒菜马上就好!” 初海林虽是半信半疑,却也只能退出了厨房。 不服不行啊!省政法委书记林向东在厨房里一通忙活,还真搞出了几道下酒的好菜!林向东拿出了一瓶珍藏的好酒,乐呵呵的招呼初海林:“海林,来来来,开席!” “来了来了!”初海林一边应着,他凑近餐桌一看:恩,这酒宴虽然寒碜了点儿,可勉强也可以进行:一盘炸花生米、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外带一包小虾米和一袋……这怎么连枸杞都上桌啦?! 初海林觉得那花生米的颜色好像有些不对劲,他用手捏起一个放到了嘴里,细细的一嚼……初海林咧着嘴问道:“哥,咱这花生米……是不是火候大了点儿?” “火候儿大了吗?不能吧!”林向东捏了两个一尝……“呸!”他一口吐了出来!咋啦?要说人家初海林说话,那可真是有水平、够含蓄!那花生米不是火候大了,而是……根本就是炸糊啦! 初海林拿起筷子,又尝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他咂吧咂吧嘴儿,扭头问道:“哥,这个菜……您放盐了吗?” “哎呦!”林向东一拍脑袋,叫苦道:“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说完,他问道:“哎,现在放盐还来得及吗?”初海林傻愣愣的摇了摇头,林向东很惋惜的问道:“怎么?不行?晚了?” 初海林实话实说道:“哥,我也没做过饭,我真不知道!” 两道主菜全砸了,这“酒宴”还怎么进行?林向东灵机一动,他指着那盘西红柿炒鸡蛋,很兴奋说道:“恩,这道菜还有救,你等着!” 接下来,欲哭无泪的初海林坐在那里,他眼睁睁的看着林向东找来了一袋方便面、撕开后取出了里面的调料袋,然后他将方便面调料洒进了那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番搅拌之后,大功告成!林向东吩咐道:“尝尝,口味怎么样?!” 这还有法儿吃吗?恭敬不如从命啊!初海林瘪着嘴拿起了筷子……就在这时,初海林的救星及时出现:罗小天和林小阳神兵天降…… 第0690章:全家福,小别胜新婚 初海林哭丧着脸苦诉完了他的受虐经过,在座的人全都笑喷了! 林向东红着脸嗔怪道:“知足吧!我能给你弄出口吃的,那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的,怎嘛,委屈你啦?真是的!” 众人又是一顿大笑!荆辉酒壮英雄胆,为了拍马屁他也豁出去了,他起身附和道:“林爸说的对!干嘛呀这是?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艰苦奋斗的老传统就全忘啦?偶尔的忆苦思甜就觉得受不了啦?” 董超轻轻扣了扣桌子,很严肃的说道:“初海林同志,我们很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您忘本啦!” “哈哈……”在一片大笑声中,初海林指着荆辉和董超,苦笑着威胁道:“行!你们两个臭小子!今天晚上我不和你们计较,我给你俩儿记着帐,回头我再收拾你们!” 臧小东在旁边一咧嘴,他很惊悚的说道:“坏了坏了,这是要打击报复革命群众啊!” 众人哈哈大笑,初海林冷着脸一指臧小东,恐吓道:“还有你!我说你小子,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今天的晚宴气氛实在是太棒了,尤其是初海林的临时加盟,他所制造的喜剧效果简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众人的说笑声中,突然,餐厅门口传来了罗小天的一声招呼:“闪开啦!” 众人一回头……原来,罗小天和韩冰端上了今晚的压轴大菜:海鲜全家福! 主菜上桌!林皓阳望着那道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把罗小天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罗小天点头应允着就跑出了餐厅。此时,袁媛正张罗着大家动手吃菜,林皓阳笑着阻止道:“妈,您先别忙,我……” 袁媛一怔,问道:“怎么啦?” 林皓阳略显拘谨的瞄了父亲一眼,商量道:“妈,咱……咱来张‘全家福’吧?” 这个提议简直太好了,荆辉和董超赶紧起身,给大家重新安排了拍照的位置,恰好罗小天提着他的单反相机回到了餐厅!林皓阳一家五口摆好了姿势,罗小天端着相机开始了指挥:“林爸、林妈,你们俩儿干吗呀?有意见回头再说,这可是在拍照呢!靠近点儿……对对,哎呀,笑容不要太僵,亲热一点儿嘛!再亲热一点……好嘞!”“咔嚓!”…… 几张林皓阳家的“全家福”拍完,接下来依旧是拍照时间:大伙儿是各种踊跃啊!各种组合、各种搭配、各种摆;各种姿势、各种表情、各种拍……热闹死算了! 拍照结束,大伙儿重新回到餐桌旁各就各位,开吃,开喝…… 又是两杯酒下肚,林皓阳借着酒兴问道:“初局,咱们的那个案子怎么样啦?” “这个……”初海林思忖了一下,扭头看向了林向东。林向东笑着敷衍道:“今天是团圆喜庆的日子,案子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 就这么一句话,惹怒了一个人!袁媛横眉冷对的指责道:“你们大家看到了没有?我问他一点事儿,不管是大事儿、小事儿,只要是跟他的案子沾上一点点边儿,他总是这么敷衍我!你们说说,我能不生气嘛?!” 林向东一脸委屈的解释道:“媛儿,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些事儿以后可以再说嘛,我是担心破坏了这么热闹的气氛,我……” 初海林也即使替林向东开脱:“对对对,嫂子,您误会俺哥啦!”说罢,他对林皓阳埋怨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伙儿正吃着饭呢,你谈什么案子啊?” 荆辉也附和道:“对对对,我说句公道话,这事儿确实怪我们头儿!吃饭的时候不谈工作,是吧?” 林皓阳红着脸承认了错误,自责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认罚,自罚一杯!”说话间,他端起了酒杯,就在这时,又有人说话了。 林小阳也蹦起来发言,他举着手里的半块披萨饼,义正言辞的嚷道:“我们老师说,吃饭的时候就要好好吃饭,不能说话!你们总是说话,而且我都听不懂!” 大伙儿扭头看向林小阳的时候,全都笑喷了:小家伙满脸的甜酱,就跟个小关公似的!韩冰用纸巾给林小阳擦着脸,心疼的嗔怪道:“哎呀我的小祖宗,一会儿没注意,你这是一头扎进酱桶里啦?” 罗小天则夸赞道:“哎呦,最近几天跟小伟哥哥在一起,小阳的长进不少啊!你们听见没有?人家都会‘而且’了!” 好在林小阳的打岔,饭桌上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酒过三巡,男人们的脸上都有了明显的酒意。林向东寒暄道:“时候也不早了,我看咱们今天就结束吧。”说完,他扭头朝袁媛讨好的笑了笑,商量道:“媛儿,咱回家吧?让孩子们也尽早休息。” 袁媛冷着脸应道:“别‘咱’,我不跟你‘咱’!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不回去!” 林向东依旧讨好的笑着,他刚凑近了袁媛的耳边,袁媛很不耐烦的推拒道:“干吗呀?有话就说,凑那么近干吗?我跟你很熟吗?” 众人哈哈大笑,但林向东还是很固执的凑了过去,对袁媛耳语了几句什么。袁媛听完后一怔,她扭头看了看林皓阳,又看了看田玉洁,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林小阳的身上。她犹豫了一下,低声嘟囔道:“那……那小阳怎么办?” 林向东到底对袁媛说了些什么?其实通过袁媛刚才的神情,大伙儿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儿子刚回来,难得与儿媳妇儿团聚,小别胜新婚之类的话!此时,林向东乐呵呵的应道:“这还不简单?让小阳跟咱们一起回家啊!行吗?” 袁媛还在犹豫着,林向东对林小阳商量道:“小阳,跟爷爷和奶奶回家好吗?爷爷可想你了,最近爷爷又准备了好多好听的故事,今天回家爷爷讲给你听,好不好?” 林小阳很兴奋的问道:“那……有‘太空大战’的故事吗?” 太空大战?林向东懵了!林皓阳在一旁怂恿道:“有!当然有啦!还有‘空天战列舰’的战斗故事呢!” “我的天哪!”林小阳惊呼道:“我要跟爷爷回家!” 林向东扭头看向了袁媛,袁媛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皆大欢喜,可林皓阳等人却为一件小事犯了难:大家都喝了酒,谁护送那祖孙三人回家啊?初海林大手一挥,说道:“算了算了,你们都早些休息吧,这个任务交给我了,我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曲华夸赞道:“还是初局想得周全!” 荆辉却阴着脸,坏笑着说道:“初局,最近上面刚发了文件,查得可是挺紧啊!您这……算是公车私用吧?” 初海林一摆手,很厌烦的嚷道:“你小子,少他妈给我穿小鞋!”说着,他很不屑的瞥了一眼林向东,做了冠冕堂皇的陈辞:“省里的主管领导来咱们这里视察工作,我这是在完成接待任务!” “哈哈……”餐厅里传出了一阵大笑。 林皓阳抱着儿子,众人拥簇着林向东夫妇离开了宅院,当他们走到街口的时候,初海林的那辆“警务007号奥迪Q7”已经停在路边了。袁媛与众人道别后率先上了车,林皓阳嘱咐儿子回家要听话,便把儿子塞给了袁媛。 一番寒暄的道别之后,林向东犹豫了一下,他凑近了林皓阳,低声提醒道:“阳阳,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最近你安排一下,尽快抽出一点时间,去见见你老丈人吧!” “恩,我知道了爸!”林皓阳点头应道。 不料,林皓阳身边的罗小天却嬉笑着问道:“老丈人?哪个?”话一出口罗小天心知不妙,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一脸委屈的看向了林皓阳,嗫嚅道:“我……秃噜嘴了!” 林向东哭笑不得的瞪了罗小天一眼,嗔怪道:“你这个小东西,以后管好自己的那张嘴!”说完,他很畅快的叹了一口气,转身钻进了车里…… 目送车子走远,董超对众人招呼道:“哎,刚才我们家颖颖来电话了!明天,明天晚上我们请大家吃饭!咱们这些人都不许请假,明晚必须全员参加!” 荆辉惊呼道:“我没听错吧?你们两口子请客,这可算是稀奇事儿,放心吧,没人会请假!” 大伙儿一阵说笑,林皓阳招呼道:“走走走,大领导都走了,咱们回去接着喝!” 董超寒暄道:“头儿,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去接着热闹,我就不回去了!” 郭振华也说道:“是啊是啊,小伟也该睡觉了,我们也不回去了,直接回家!” 林皓阳这才注意到:郭振华和曲华都是拿着各自的包出来的!他挽留道:“姐夫,人家超子要回家,你们一家三口就别走啦!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曲华笑着解释道:“我们都很长时间没回家了,怎么说那也是个家呀,也该回去看看、收拾收拾啦!你放心,我们就回去一晚上,明天一早就把小伟送过来!” 董超抱怨道:“姐夫,既然决定了要走,你们刚才跟着初局的车一起走就是了,你们跟林妈住在一个小区,顺路啊!” “说得轻巧!”郭振华戏谑道:“我们可不敢跟那么大的领导坐一辆车,再说了,这里拦出租车很方便的!” 见郭振华一家三口执意要走,林皓阳也只能作罢了,不料,荆辉也来告辞了:“头儿,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回去了!明天我们还有任务,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恩?”臧小东在一旁傻愣愣的问道:“任务?大官儿,什么任务?我怎么不知道啊?” 荆辉抬手就朝臧小东的脑袋上来了一下,叫骂道:“你他妈到底懂不懂事儿?不懂就闭上嘴!初局说的没错,怎么哪儿都有你?!” 臧小东摸着脑袋一脸的不明觉厉,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该走的、不该走的人,好像都走了,只剩下了林皓阳、田玉洁、罗小天和韩冰四个人!回到了家里,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宅院此刻安静了下来,盛宴后徒然的寂寥,让四个人还真不太习惯。 终于清静了,田玉洁和韩冰走进了餐厅,准备打扫战场、收拾那些残羹剩饭,林皓阳进门劝说道:“哎,时候也不早了,两位女将今天太辛苦,都早些休息吧!这些活儿留着明天,我和小天在家收拾!”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林皓阳牵着田玉洁的手离开了餐厅,准备回房间,罗小天也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了身后,韩冰急了,她低声提醒道:“小天,你跟着去干吗?!” 罗小天收住脚步愣了一下,在恍然大悟之后,他赶紧又跑了回来…… 回到了正屋,田玉洁就反锁了房门,当两个人牵着手走进卧室的时候,他们却都突然拘谨了起来。林皓阳迫不及待的想上前拥住爱人,可是他又有些难为情。 沉默,但并不安静,因为他们都能听到彼此正在加重的喘息声。明明已经迫不及待了,可他们却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最终,还是田玉洁按捺不住了,她羞红着脸,紧咬着嘴唇朝林皓阳凑了过来。 来到了林皓阳的面前,田玉洁默默地抬手,将手伸向了墙上的开关……林皓阳咽着口水阻止道:“别!先别关灯,再等等,等小天他们……” “我不!”田玉洁喘息着撒娇道,说话间,“咔哒”,房内的灯光熄灭了,周遭的温度徒然升高了许多。 黑暗中,林皓阳能感觉到那团炽烈的迫近,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嗫嚅道:“我……先等等,我……我应该先去洗一下。” “我不!”随着那声带着颤音儿的撒娇,田玉洁“嘤咛”一声便扑到了林皓阳的怀里。她死死地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奉上了自己喷着火的香唇。 林皓阳将那个浑身滚烫、娇柔的可人儿搂进了怀里,就在那个一瞬间,蕴藏在他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洪荒,被彻底引爆了……孔子曾经曰过:久旱逢甘露,小别胜新婚!在这个燃情似火的夏夜,就让那小两口可劲儿的折腾去吧…… 第0691章:林家田家,三世渊源 要说还是人家田玉洁有战斗力,足足折腾了一夜,可田玉洁天不亮就起床了,并且起床后人家就去了卫生间,一直没闲着!干吗?洗床单呗,你懂的。 一番清洗、晾晒之后,恰逢韩冰也起了床。男人们很辛苦,该给他们做早饭了,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走进了厨房。不需要任何言语的交流,两个羞答答的女人只需要默默地相视一笑,便能心照不宣的洞悉到彼此的欢愉与畅快:彼时她们的脸上,都还挂着甘露滋润后尚未退却的红晕,那是幸福,是满足…… 饭已经上灶,两个女人又进了餐厅,开始收拾昨晚盛宴遗留的凌乱。虽然男人们留下了话,说他们会来处理,可女人们觉得……有那句话暖暖心就足够了,她们可舍不得让他们做这些,他们太辛苦了! 早饭,两个男人是被硬拖起来吃的。面对男人的慵懒、傲慢,甚至还带着一点点不耐烦的神情,女人只是腼腆而娇羞的笑:那种因得了很大的恩惠而窃喜的笑。也许在女人的眼里,此时她的男人是功臣、是骄傲,他本就该如此!是雨露无私的付出、给予和奉献,让鲜花得以舒展、丰润、娇颜。鲜花对于雨露,只能感恩。 懒散的走进餐厅,两个男人寒暄着相视一笑,然后坐到餐桌旁,拿起汤匙漫不经心的搅动着尚冒着热气的稀粥……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卧在碗底的异物,很有针对性的翻找……两只热气腾腾的海参浮现于粥面!两个男人略显惊讶的再度对视,然后浅笑着,很满意的一点头。还是无需言语,他们的脸上都挂上了相同的潜台词:“哦……这个……恩,应该有!” 无需感恩,他们觉得自己是受之无愧的、是物有所值的:这是奖赏、是鼓励,也是对他们“某种能力”、以及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的肯定与鞭策。甚至……让人不禁的想起在各种表彰大会上,领导们经常会用到的那个褒奖之词:认真肯干!(这个词语,又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海参是那种上好的海参,大补之物,处理的也不错!吃到嘴里,粘口爽*滑的胶质中带着某种苍劲,男人们一边吃着,一边默默地给自己鼓劲:下回,下回我肯定会表现的更好! 吃完了早饭刚收拾妥当,林小阳就呼号着“爸爸、妈妈!”冲进了院子。得,这个庭院的安宁就此被彻底打破:袁媛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家来了。 罗小天惊喜道:“吆,林妈,两个一起带回来啦?” 袁媛笑吟吟的解释道:“恩,小伟的爸妈要去上班,一早就把他送到我那里去了。” 其实,郭振华和曲华在此之前与袁媛并不是很熟悉,但是林皓阳的归来、还有秦怀远的案子,让两家人就此熟络了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林皓阳上前牵住了母亲的手,低声问道:“妈,我爸走了?” 袁媛点头应道:“恩,走了,不过他没回省城。”她解释道:“一早就被你初叔叔接走了,好像说是……哦,今天他们局里要开会!”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田玉洁却惊叫一声:“哎呀,单位开会?不行不行,初局都到单位了,我得赶紧走啦!” “别着急,有时间!”林皓阳招呼道:“今天我送你去单位!” 田玉洁抿着嘴很满意的一笑,林小阳蹦跳着嚷道:“我也去,我也要送妈妈去上班!” 林皓阳带着林小阳和郭宁伟、驾车送田玉洁去了单位,然后他又带着两个孩子去海边转了一圈儿,才返回家中。上午陪孩子们玩耍、写作业,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林皓阳接到了董超的电话: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晚宴照旧。 下午四点,林皓阳的午休睡到自然醒,也该起床进行洗漱、忙活着做做晚宴的准备了:傍晚,林皓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傍晚六点钟,林皓阳的车准时进入了滨城市的公安局家属小区,袁媛带着林小阳和郭宁伟下了车,林皓阳把车停好后也跟了下去,这一路上,他的心一直是忐忑的。 四个人刚下车,便有一对在楼前等候的中年夫妇,急匆匆的朝他们走了过来。林小阳欢叫着扑了上去:“姥姥、老爷!”没错,那对中年夫妇正是田玉洁的父母! 来到近前,袁媛很亲热的招呼道:“大哥,嫂子,让你们久等了。” 田吉文笑着寒暄道:“没等多久,我也是下班刚回来。” 袁媛暗示性的碰了碰林皓阳,手足无措的林皓阳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打了招呼:“田……田……” “田什么田?”袁媛含着笑嗔怪道:“叫爸、妈!” 林皓阳面红耳赤的喊道:“爸、妈!” “哎!哎!”田吉文夫妇欣喜的应着,都湿润了眼眶。 也难怪人家会激动,抛开林皓阳的“死而复生”不提,单是他的这声“爸、妈”就迟到的太久了!试想一下:人家的闺女给林皓阳生的儿子都已经快五岁了,直到现在才盼来这声女婿的“爸、妈”,这也忒…… 此时田玉洁的母亲显得比林皓阳还要手足无措,她抹着眼泪拽了拽丈夫的衣袖,低声问道:“哎,我该叫他什么呀?叫阳阳,能行吗?” 田吉文很欣慰的叹了一口气,他含着笑应道:“反正是咱自己家的孩子,叫什么都行!女婿?阳阳?你看着办吧!” 林皓阳却愣神儿了,他望着自己的丈母娘,感觉似乎有些面熟……是相当的面熟,而且相当的亲切!不不不,绝不是那种感觉上的亲切!按道理讲,除了在照片上见到过,这可是林皓阳第一次面见丈母娘啊!可是他敢肯定,他和他的丈母娘以前肯定见过面,可是……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见过呢? 这真的是林皓阳第一次见田玉洁的母亲吗?非也!他之前不光见过,而且见过太多太多次,因为以前他们曾在一个小区(老公安局家属区)共同生活过半年之久!怎么回事儿?要想搞清楚这个问题,那咱们就要话说从头,从林皓阳的爷爷开始说起了…… 众多周知:解放战争时期,我国就有了专门的公安机构,当时的名称是:中央保卫局!其主要指责是是保卫中央首长的安全,并兼顾一些案件的侦破! 在新中国的建国前夕,成立了专门的公安机关,但当时这个机关并不是独立机构,而是隶属于人民解放军中央军事委员会(简称:中央军委)。建国后的一九四九年十月,我国正式成立了公安*部,并任命罗瑞卿大将为第一任部长。 由于一些地域、编制等特殊的历史原因,滨城地区直至上世纪的五十年代末期,才成立了滨城市公安局,林皓阳的爷爷就是第一任公安局局长(当时他还相当年轻)。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林皓阳的爷爷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也遭遇了排挤、迫害,这些在前面都提到过了。 其实在那场浩劫中,林皓阳的爷爷完全可以、也有能力“明哲保身”!他之所以遭遇那些迫害,现在说起来,完全是他“自找的”:多管闲事!原来,在浩劫中,身为公安局局长且极富正义感的爷爷,眼看着那些老革命、老首长、老专家们惨遭批斗、受尽蹂躏,他义愤填膺!为此,他秘密组织手下的亲信和得力干警,暗中为那些受迫害的老同志提供保护。 不光如此,爷爷还给上级部门写了很多的亲笔信,为那些蒙冤受屈的老同志伸冤、辩护!不料,那些“上级部门”也被所谓的“革委会”所掌控,爷爷的那些信件毫无悬念的落在了“造反派”的手中。 该如何处置这个“保皇派”呢?革委会的领导们也十分为难:当时民众的革命热情很高,社会局势已经濒临失控,而林皓阳的爷爷又是掌管一方治安的父母官,假如把他“打倒”了,那滨城的治安可就彻底乱成一锅粥啦! 于是乎,上级革委会对爷爷做出了“通报批评”的处罚,并勒令爷爷:马上做出深刻检讨、认真反省! 其实在当时那个“对所有反革命行为,从严、从重、坚决打倒”的年代,这样的处罚那绝对算是网开一面啦!假如爷爷真的能就此警醒,认真检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革委会肯定会象通报上说的那样“官复原职、既往不咎”! 可是素来刚直不阿的爷爷,见事情既然已经暴露,他索性也豁出去了!在那次“检讨大会”上,爷爷不但没有对自己的“罪恶言论”做检讨,反而对“革命政治动向”提出了异议!他与“造反派”针锋相对的展开了辩论、他痛斥对方的残暴行径和丑恶嘴脸,并将那些革委会的领导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炸锅喽!就这样,滨城革委会为这个“顽固的保皇派”成立了专案组,林皓阳的爷爷遭受了比那些老同志更为惨烈、更为血腥的批斗。 说了这么多,这跟田玉洁家有什么关系呢?太有关系了!前面曾经提到过:田玉洁的父亲田吉文,就是林皓阳爷爷的绝对亲信、他是林皓阳爷爷的徒弟啊!并且,田吉文在此前积极的参与了那些“暗中保护老首长”的行动和任务!当时爷爷被“打倒”了,田吉文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牵连…… 第0692章:入狱,田吉文的坎坷 林皓阳的爷爷被关进“牛棚”后,田吉文和其他几个战友也在被审查后,受到了降职的处分。 一天的深夜,田吉文秘密召集几个战友在他的宿舍开会,讨论今后的工作重点和方向。可当时的战友们都已经心灰意冷,纷纷垂头丧气的表示:“工作?林局都被‘打倒’了,还有什么工作?!” 田吉文鼓励了大家,并义正言辞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林局是个什么样儿的领导?他的为人大伙儿都很清楚,我坚信他是对的;邪不压正,我坚信这种乌烟瘴气、颠倒黑白的局势不会持续多久;我也坚信,中央不会任由这些‘造反派’打着革命的旗号继续祸国殃民;别看那些‘造反派’现在猖狂,他们的日子不会长远,早晚有跟他们算总账的一天!” 一番鼓舞让战友们隐约看到了希望,大伙儿也都振奋了起来。田吉文继续鼓励道:“林局现在的情况是暂时的!咱们搞公安工作不是经常说那样一句话吗?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林局就是被冤枉的,他早晚有沉冤得雪的一天!在‘那些人’的眼里,林局是被‘打倒’了,可在我看来,林局还是林局,他还是咱们的领导!他交代给咱们的任务,没有撤销!” “任务?”有人试探着问道:“吉文,你的意思是……” 田吉文慷慨陈词道:“对!咱们是警察,也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任务没有撤销,我们就要继续完成!” 就这样,田吉文带领着几个战友,继续担负着“秘密保护老同志”的工作。可是就在不久后的一天深夜,出事了! 一伙儿“造反派”准备加害市博物馆的一名老学者,被田吉文等人获知了消息,就在他们前去劝解、阻拦的过程中,双方发生了冲突、并继而演化成了一场“械斗”!在那场混乱的冲突中,几名“革命小将”被田吉文和战友们打伤,其中的几个伤势严重。虽然最终没有闹出人命,但是田吉文和几个战友的“罪行”却暴露了。田吉文为了不牵连更多的战友,主动承担了全部罪责!由此,田吉文被清理出了公安队伍,并被判刑八年、发配边疆监狱服刑!而他的罪名是:保皇派死忠、攻击最高领袖、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残害革命小将……等等,十多条罪名!(这些罪名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可都是“罪大恶极”的死罪!当年没直接把田吉文枪毙,还真算侥幸) 动乱结束后,有关部门积极的彻查了当年的冤假错案,林皓阳的爷爷沉冤得雪、官复原职!在林皓阳爷爷的奔走之下,田吉文的案子也被重新审理,最终在两年之后,田吉文结束服刑、重新走上了原来的工作岗位。 可是这个“公道”似乎来得晚了一些,因为当时的田吉文,已经在边疆的监狱里服刑六年多了!而最令田吉文感到痛心和遗憾的是:他未能见到师父的最后一面!就在他回到滨城的前一年,滨城市公安局局长、林皓阳的爷爷,已经因积劳成疾过世了…… 还有一件事要说一下,那就是田吉文的婚事!其实在那场动乱之初,田吉文早就准备结婚了,他的结婚对象是农村老家邻村的漂亮姑娘:郑桂枝!田吉文利用探亲的时间,与姑娘见了面,双方都很满意!当时他们已经订了亲,可是由于时局动荡,田吉文的工作任务十分繁重,所以他的婚期被一拖再拖。 可就算是时局不稳、兵荒马乱,那也不能不结婚吧?最终,田吉文的家人还是给他们订好了婚期!岂料,双方的家人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婚礼,田吉文却锒铛入狱了! 八年的刑期,对一个漂亮姑娘来说,那可是八年最好的青春时光,谁能等得起?!当时身边所有的亲人,甚至包括郑桂枝的父母,都苦劝郑桂枝:“好在还没有结婚,赶紧退婚,再找人家!”“想开点儿!这可不算咱们悔婚,已经订好的婚期,是他们家坏了规矩!”“好小伙子多的是,干吗非要等一个下了大狱的东西?!”…… 可不管大伙儿怎么说,郑桂枝根本不为所动,她认准了一个死理:已经订婚了,那田吉文就是我的男人!我生是田家的人、死是田家的鬼,不就是八年吗?一辈子我也等! 不光如此,郑桂枝还三天两头的就往田吉文家跑,她照顾田吉文的父母、帮他们家干活儿!一个还没“过门”的丫头,总往未婚夫家里跑?这在当时的农村来说,可算得上是“不懂规矩”、甚至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为此,郑桂枝招来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郑桂枝的父母也对姑娘的行为多加阻挠:骂过、关过,甚至还锁过!可是那根本没用,一段时间下来,他们见郑桂枝确实是铁了心,也只能任由这丫头去“胡作非为”、默许了她的“大逆不道”…… 田吉文结束了六年多的服刑,回到滨城后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接下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结婚:迎娶等了他九年之久的漂亮姑娘,郑桂枝。 是九年!从最初订婚到最终结婚,郑桂枝等了田吉文整整九年!而这,也就是田吉文比林向东年长几岁,可田玉洁却比林皓阳小了整整五岁的主要原因:一场十年的浩劫,也将田玉洁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推迟了至少八年! 田吉文恢复了工作,在结婚之后,滨城市公安局按照相关的福利政策,在公安局家属小区内为他安排了住房,可是田吉文的家属却并没有来滨城居住:为了更好的照顾田吉文的父母,贤惠、孝顺的郑桂枝一直留在农村老家,与田吉文过着分居两地的生活!直到若干年后田吉文的父母相继离世,郑桂枝才带着女儿田玉洁,来到滨城与田吉文团聚…… 郑桂枝来到滨城之后,与林皓阳家同住在公安局家属小区,不过当时的林皓阳已经去外地上学了!并且在半年之后,因为林向东的工作变动和职务升迁,他们家搬离了原来的公安局家属小区。可尽管如此,他们毕竟有过半年的“同居”生活,在一个小区里出出进进,也难怪林皓阳与“丈母娘”初次见面,就觉得特别面熟…… 第0693章:团聚宴,再见方丽婷 言归正传,简单的寒暄之后,林皓阳接上了田玉洁的父母,直奔了董超预订的酒店。车子进了停车场,林皓阳正从后座里抱出儿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怯生生的问候:“皓阳哥?” 林皓阳一怔,就在他回头的刹那,林小阳甜腻腻的喊道:“颖颖姨!” 是邓颖颖?此时邓颖颖就站在林皓阳的身后,她盯着林皓阳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鼻子一皱,她竟捂着脸抽泣了起来:“皓阳哥!” 林皓阳的鼻子也酸了,他伸手拍了拍邓颖颖的肩头,哽咽着哄劝道:“小丫头,干嘛呀?都当妈妈的人了,还哭鼻子!” “头儿!”董超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着抽泣的邓颖颖,他心疼的一咧嘴。董超掏出手绢递给了邓颖颖,揽住她柔声提醒道:“干嘛呀这是?在家不是都说好了吗?快把眼泪擦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别出洋相啊!” 邓颖颖朝董超的身上一偎,她很委屈的一瘪嘴,抽泣道:“没想哭,可就是……我没忍住!” 那么多人?人很多吗?林皓阳扭头一看……霍啊!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 董超和邓颖颖为了今晚的盛宴,明显经过了精心的筹备!晚宴分设两个雅座进行:一个雅座是长辈及晚辈,有省政法委书记林向东夫妇;解放军海军东海舰队某基地司令员,邓毅夫妇;滨城市公安局局长,初海林夫妇;滨城市城区公安局局长田吉文夫妇;外加两个小的:林小阳和郭宁伟! 另一桌,自然就是林皓阳这帮兄弟们了!林皓阳对董超的这个安排相当满意:没有长辈们和领导们“搅局”,大伙儿能更轻松一些。 此时郭振华已经到了酒店;荆辉、田玉洁和曲华是一起过来的;罗小天和韩冰好像是去接什么人了,田玉洁刚才打电话问过,他们马上就到。 都是老熟人!众人在酒店的大堂里彼此寒暄着打了招呼,就直奔了二楼餐厅,准备开席。 上楼的时候,见袁媛挽着林向东的胳膊,两人亲昵的走在前面,荆辉追了上去,戏谑道:“林妈,怎么了这是?和我林爸尽释前嫌、破镜重圆啦?” 袁媛娇羞的一笑,抬手打了荆辉一拳,嗔怪道:“要你管!”一回身,她把林向东的胳膊挽的更紧了,那小鸟依人的幸福画面,惹得身后的几个人一阵窃笑。 林皓阳也笑了,其实早上母亲刚进家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母亲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料想昨晚肯定与父亲有过亲切的“交流”,不过当时他没敢细问,如今看来……呵呵! 作为今晚宴席的主角之一,林皓阳先在“长辈们”的雅座里逗留了一会儿,当他回到自己雅间的时候,众人都已经落座了。林皓阳刚进门,桌旁的一个人起了身,用甜腻悦耳的声音给他请安:“林大哥!” 很陌生的称谓、很陌生的声音,林皓阳一怔,他将那个陌生人上下一打量:吆,还是个小美女!目测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一身很时尚绚丽、色彩斑斓的真丝套衫,虽有些宽松,但身材应该十分曼妙;手臂上的皮肤白皙细嫩,左手腕套着一支与套衫颜色极相配的绿玉镯;脖子上项链的绿玉坠,与手镯明显为同款搭配;一张俊俏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凤眼,盈盈含水、顾盼生情;美女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 等等!齐耳的短发?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林皓阳突然觉得这个美女有几分面熟,只需要在脑子里简单的绕几个弯儿……林皓阳恍然想起来了,他指着美女嚷道:“嗨!你是那个那个……方方方……方丽婷!” 美女含羞着点头应道:“是,林大哥您好,是我!” “快坐快坐!”林皓阳招呼道:“刚才我还觉得纳闷儿呢,平时我们在一起吃饭,就数罗小天和臧小东最积极,没想到今天小天竟然会迟到,原来是接你去了!”说完,他在房间里环视了一眼,问道:“哎?小东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荆辉贱兮兮的笑着,应道:“倒霉呗,今天那小子值班!也赶上他人缘儿差了点儿,到处找人换班,可没人跟他换!”说话间,他点上了一支香烟。 众人皆表示遗憾:缺了那小子,吃饭还真不热闹,餐桌上也少了不少的笑料。 田玉洁敲着桌子,瞄着荆辉提醒道:“哎,某些人自觉点儿哈,怎么还把烟点上了?” 荆辉叫苦道:“哎呦,难得今天孩子们不在,您就让我们舒坦会儿吧!” 林皓阳也帮腔道:“就是就是,给机会宽松一下嘛!”说着,他对罗小天吩咐道:“小天,快,把排风扇打开!在座的美女占了半边天,大伙儿都自觉点儿哈,不是不让抽,但尽量少抽!” 房间的门开了,有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上菜,郭振华问道:“哎,服务员,对面的房间也上菜了吗?” 服务员应道:“是的先生,这两个房间的菜品是一样的,是同时上菜!” 郭振华扭头看着林皓阳,商量道:“哎,咱是不是先过去给领导们敬敬酒啊?” 林皓阳略一思忖,点头应道:“行!走!” 两人端着杯子刚起身,董超、荆辉和罗小天也站起来了,林皓阳赶忙阻止道:“别别别,别一起过去啊!咱们这样,分批进行,轮番轰炸,怎么样?” 众人哈哈一笑,林皓阳和郭振华端着杯子离开了房间…… 过去给长辈们敬了两杯酒,林皓阳和郭振华回到了房间,林皓阳落座后,对董超提醒道:“超子,咱是不是也该正式开始啦?” 董超赶忙应道:“开始,开始!您是头儿,您给来两句!” 林皓阳推拒道:“今天是你和颖颖请客,干吗让我‘来两句’啊?” 两个人正寒暄着礼让,房间的门开了,众人扭头一看……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竟然是初海林!荆辉起哄道:“哎呦喂,大领导来了!初局来的正好,让他给来两句!” 众人纷纷鼓掌响应,初海林却尴尬的笑了笑,对众人招呼道:“你们进行你们的,我过来找荆辉有点小事儿!”说着,他朝荆辉一点头,荆辉赶忙起身,随初海林离开了房间。 那边的酒宴已经开席了,初海林在这时候来找荆辉?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看他刚才的神情……林皓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出事儿了…… 第0694章:白骨,西沙埠乱葬岗 会是什么事儿呢?林皓阳扭头看向了董超,董超也是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林皓阳略一思忖,便起身朝房门走去,董超此时也跟了上来。林皓阳低声嘱咐道:“你就别出去了,把大伙儿照顾好,我出去看看!” 董超犹豫着一点头,回身后兴高采烈的招呼道:“来来来,咱们开始!颖颖,好长时间没见大伙儿了,你就没什么感想?” 罗小天起哄道:“对,让颖颖嫂子给咱们说两句!”…… 林皓阳离开了房间,他朝走廊里左右一看,发现初海林和荆辉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两个人蹙着眉头抽着烟,初海林好像在低声说着什么,林皓阳快步走了过去。 见林皓阳过来,初海林的脸上堆起了一个微笑。 林皓阳佯装随意的问道:“初局,你们俩儿不吃饭,跑这儿嘀咕什么呢?” 初海林叹了口气,他苦笑着一招手,林皓阳赶紧凑了过去:看来还真是出事儿了!初海林压低声音介绍了案情:滨城西郊靠近海边的“西沙埠”,前段时间得到了项目审批,正在规划施工。可是就在今天下午,施工现场挖掘出了一具尸体。 说着话,初海林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林皓阳…… 林皓阳接过来一看,手机里是几张照片,清晰度不高、有些模糊,照片的主角是一具尸体,但严格的来说,那应该算是……一具介于“干尸”和白骨之间的尸体!因为白骨上还附着着一些干瘪的皮肤组织;骷髅上残留的头发枯黄;面部略有皮肤,虽然脱水变形显得有些狰狞,但头骨的保存基本还算完好…… 按照滨城当地的气候环境,林皓阳马上做出了判断: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肯定在十年以上!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笑了,因为他觉得这事儿确实可笑,他说道:“初局,这事儿就稀奇了!在西沙埠发现尸体不稀奇,可是就发现了这一具尸体?那就太稀奇了吧?!” 恩?林皓阳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也忒轻松了吧?他为什么这么说?很简单,因为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滨城人,林皓阳很清楚“西沙埠”是什么地方! 西沙埠,位于滨城市西郊,那是一处陆地向海湾延伸的“半岛”,三面环水、风景秀丽!哦对了,其地貌特征和周围的水文环境,与“渔人码头”极为相似!按道理讲,在这个到处都在“房地产开发”的年代,西沙埠也应该和“渔人码头”一样,成为一块寸土寸金的宝地!那里如果获准开发,也必然会得到各大房地产企业趋之若鹜的“竞拍”!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被开发利用呢? 原因无他:没人敢!为什么?因为滨城人都知道:西沙埠在解放前,那就是滨城的“乱葬岗”!什么叫“乱葬岗”?解释一下:就是当时的穷人,家里如果有人或者因病、或者发生意外……算了,直说了吧,就是穷人的家里只要死了人,如果没有钱办丧事,也没钱买墓地、买棺材,怎么办?简单!找辆平板车,把尸体拉到“西沙埠”,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当时的西沙埠,几乎就算是滨城所有穷人的“集体祖坟”了,当然了,那个地方对于当时滨城的穷人来说,也算是一种福利:免费墓地! 建国之后,政府大力提倡“火葬”,所以西沙埠也就逐渐被荒弃了。不过,那块荒地很快就被赋予了新的历史使命:刑场!滨城市的死刑犯,大多都是在接受完审判之后,被带到那里执行枪决。 后来“房地产开发热”,也有不少外地的房地产企业觊觎“西沙埠”,但是当他们听到滨城当地人的那些传言之后,无一例外的放弃了原来的设想、纷纷打了退堂鼓!什么传言?哎,那可就多了!滨城人说那个地方的冤魂太多、阴气太重!这么说吧,在早些年间,滨城人所有那些与神怪、鬼魅相关的传说、传闻,还有吓唬孩子用的那些光怪陆离的“神话”故事,百分之百都与“西沙埠”有关。 故此,在林皓阳的印象中:西沙埠,应该是一处“白骨如山”的所在,发现白骨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而只发现了这一副白骨?那反倒是稀奇了! 初海林解释道:“有人发现这具尸体的年代……好像年代有问题!”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疑惑道:“哎,初局,就算这尸体有疑点,象这样的案子……也没必要让您亲自来‘点将’吧?” 初海林又做了解释:“哦,这些照片是我一个朋友发过来的,他们发现那具尸体之后已经报案了,可是又感觉有些不妥,所以就给我又来了个电话!”说完,他苦笑着叹息道:“现在,我他妈都快成‘光杆司令’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让荆辉来处理一下了!” 荆辉笑着点了点头,应道:“行!既然是这样……初局,那我现在就走吧,马上带人过去看看!” “不用不用!”初海林阻止道:“你安心在这里吃饭!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安排几个得力的人过去看看!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就算有问题,也肯定是陈年旧案,不急于一时!” 荆辉应道:“那行,我马上安排!”说着话,荆辉扭着头朝走廊里看了一眼。 林皓阳回头一看:曲华接着电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荆辉又说道:“行了初局,您先回去吧,屋里还有那么多领导等着呢!这边的事儿您交给我,有了进展我马上向您汇报!” 初海林又寒暄了几句,便回了房间。 见初海林离开,林皓阳低声问道:“哎,初局刚才说他都成‘光杆司令’了,怎么回事儿?” 荆辉苦着脸一声叹息,叫苦道:“还能怎么回事儿?咱刑队现在是彻底乱了!苌贱人拉帮结伙搞‘小集团’,把刑队搞得乌烟瘴气!这回出了事儿,他是进去了,刑队的政委和副大队长也跟着进去了,刑二、刑三(刑警二队和三队)的两个队长也受了牵连,正在隔离审查呢!现在咱队里能干活儿的就剩我自己了,他妈的大案子、小案子,只要是个案子就往我这里塞!真他妈要命!” 好好的一个刑警大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作为曾经的大队长,林皓阳一阵心痛,可他还是嬉笑着安慰道:“行啊小子,天降大任啊!别抱怨啦,我早就说过,能力越强、责任越大,现在也该是你小子一展身手的时候啦!” “您快拉倒吧!”荆辉哭笑不得的应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他妈就是属驴的,天生拉磨的命!” 林皓阳笑了笑,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荆辉略一思忖,应道:“应该不会是什么大案子!正好,小东今晚在队里值班,我让他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吧!”说完,他催促道:“头儿,您也快回去吧,还有一屋子人等着呢!我这边安排好了,马上就回去!” 林皓阳走到房间门前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接完电话的曲华。 曲华晃了晃手里的电话,浅笑着问道:“你们刚才干嘛呢?是西沙埠的那事儿?” 林皓阳吃惊的反问道:“吆,你……你刚才接的电话也是?”曲华抿嘴笑着点了点头,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那怎么办?你要回去?” “不用!”曲华笑着解释道:“就是一些年代鉴定和提取数据样本的‘轻活儿’,家里的几个小伙子干这个绰绰有余,他们就是给我来个电话,说一声!” 林皓阳放心了,他叹气道:“哦,那就好!来,曲姐,您先请!”说话间,林皓阳推开了房门。 进了房间,林皓阳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他乐呵呵的招呼道:“吆,你们这就开始啦?够热闹的,继续继续!” 罗小天抱怨道:“老大,您这是干吗去了?这么长时间!” 林皓阳抱拳讨饶道:“一点小事儿,抱歉抱歉,为表诚意,我自罚一杯!” “才一杯?”罗小天不依不饶的嚷道:“要罚也行,我们刚才可是已经喝了两杯啦,您得先把这两杯酒补上!” 董超也附和道:“对对对,这是必须的!您得先赶上进度啊!” 林皓阳很豪爽的应道:“没问题,补上,补上!” 田玉洁却不答应了,她气呼呼的声讨道:“什么就补上?哪儿来的两杯酒?看我老公好欺负是吧?”说罢,她拉着林皓阳的手,进行了揭发检举:“老公,别听他们的,他们那是糊弄你呢!刚才他们就喝了一杯酒!” 董超一拍额头,叫苦道:“完了完了!忘了,这儿还坐着一位‘警务监督’呢!” 大伙儿一阵哄笑,罗小天举杯提议道:“来,俺老大也回来了,咱们一起走一个!” 众人纷纷举杯响应。林皓阳的一杯酒刚喝完,方丽婷突然红着脸,怯生生的问道:“林大哥,辉哥呢?” 林皓阳赶忙应道:“哦,他在外面有点小事儿,打完电话马上就回来!来,不用等他,咱们吃咱们的!” 酒宴继续进行,可是,林皓阳突然眉头一簇,他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林皓阳偷眼瞄了瞄略显拘谨的方丽婷,又看了看方丽婷身旁的那个空座位,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0695章:酒宴猫腻,散席回府 林皓阳在餐桌上发现了什么?其实,他只不过是在不经意间又犯病了!啥病?刑警的职业病! 有案子的时候,刑警们会全力以赴的开脑洞、绞尽脑汁的琢磨案子,没有案子的时候……他们就会瞎琢磨!此时此刻,林皓阳就开始了瞎琢磨,他还真的琢磨出了一些问题。 其实今晚的宴会与以往的“家宴”也差不多,几乎还是平时的那帮人,只是规格要隆重的一些。虽然多了一些长辈的参与,但依然还属于“内部”聚会的范畴,没外人啊!可是,方丽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就有些唐突了吧?罗小天和韩冰让她参加宴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 再看方丽婷入座的位置:她的左侧是韩冰,右侧的那个空座位显然是荆辉的。而荆辉是今天来赴宴的人中唯一的光棍儿(林小阳和郭宁伟忽略不计),听韩冰说,方丽婷好像也没有男朋友!那这样的座位安排,是不是…… 说到座位,那就再看荆辉所在的位置:他的左侧是方丽婷,右侧是郭振华。荆辉此时不在场,可是他座位前的餐盘中,却已经装满了各种菜肴,且明显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是谁干的?肯定不会是郭振华,那么好像也只有……方丽婷了! 林皓阳正瞎琢磨着,恰好两个服务生进来上菜:手抓羊肉!罗小天起身张罗道:“哎,肉来了肉来了,大伙儿自己动手啊!菜好吃不好看,吃不饱是下手慢!”今晚臧小东不在,罗小天独挑大梁,担负起了“酒托”和“菜托”的角色! 众人纷纷响应,林皓阳在桌子底下碰了碰田玉洁的腿,并不露声色的朝方丽婷的方向努了努嘴,做了个暗示的表情。 果然,方丽婷用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羊肉,直接送向了荆辉的餐盘。可就在这时,方丽婷好像觉察到了林皓阳和田玉洁的默默关注,她赶忙将羊肉收了回来,可是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把那块羊肉送进了荆辉的餐盘!然后她羞红着脸低下了头,掩饰性的理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捉贼拿赃,当场擒获!林皓阳朝田玉洁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岂料,田玉洁却白了他一眼,低声提醒道:“看什么看,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赶紧吃你自己的饭!” 林皓阳一怔,恩?他略有所悟:大伙儿对方丽婷的到来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如此说来……这也算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大家可能对那两个人的“奸情”已经有所察觉了。 荆辉回来了,进门后他笑着朝林皓阳伸出了两根手指,耶,胜利?看来他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荆辉寒暄着重新入座,罗小天和荆辉自然少不得对他罚酒。荆辉的酒杯刚放下,方丽婷就殷切的关照道:“好了,别光喝酒,快吃口菜,菜都凉了!” 荆辉挺害羞的应着:“行行行,你也吃,我自己来!” 倒也是相敬如宾啊!林皓阳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觉得其实……荆辉和方丽婷倒是很般配的!再一瞧方丽婷看着荆辉的那个眼神,啧啧……满含秋水的一双凤眼里,满满的全是不加掩饰的爱恋和崇拜,就好像一株含羞的向日葵,正仰慕着滋润她的阳光…… 推杯换盏之间,酒宴如火如荼的进行,罗小天和董超等人也陆续分批次去“长辈房”敬过了酒,田玉洁也坐不住了,她拽了拽林皓阳的衣角,低声提醒道:“哎,你是不是再过去看看啊?小阳和小伟在那边儿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林皓阳满不在乎的应道:“有吃有喝的,他们能有什么事儿啊?再说了,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在身边嘛!我过去的时候俩小子的表现不错,挺规矩!” 田玉洁很舒心的叹了一口,她扭头嗔怪道:“哎,颖颖,你可真是的,您们怎么也不把妞妞抱来给我们看看啊?” 邓颖颖苦笑着应道:“嫂子,妞妞还那么小,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的,怎么抱来啊?” 田玉洁挺无奈的叹息道:“哎,就喜欢小姑娘,你还不抱来给我看!” 邓颖颖嬉笑着说道:“喜欢,那还不简单啊?有我哥呢,你们自己生一个呗!” 田玉洁的脸一红,她扭头瞄了林皓阳一眼,又问道:“哎,今晚邓叔叔和阿姨都来了,妞妞在家有人照顾吗?” “有!”邓颖颖应道:“家里有保姆,还有月嫂,没事儿!” 田玉洁感慨道:“你们可真会享福,不过……其实要我说啊,孩子最好还是自己带,多有意思啊!”说完,她又问道:“你手机里有妞妞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有,好多呢!”邓颖颖一边应着,就从包里拿出了手机。两个女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翻看着手机,开始了乐不可支的窃窃私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当意犹未尽的众人热热闹闹的来到酒店的大堂,初海林的奥迪车已经恭候在酒店的门外。初海林吩咐司机:将林向东一家五口先送回家,然后再回酒店就他! 寒暄着告别,林向东和袁媛抱着孙子上了车,林皓阳回头问道:“你们怎么走啊?” 罗小天嬉笑着应道:“您就走您的吧,没了您,难道我们还找不到家门了?” 林皓阳笑了笑,来到车门前,他又很不放心的一回头,叮嘱道:“哎,都喝酒了,可千万别开车啊!” 荆辉上前催促道:“有完没完了?您就走您的吧!”说完,他还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众人哈哈一阵笑,林皓阳讪笑着给了荆辉一脚,便扭头上了车…… 车子来到“市委小区”的门前,一家五口向司机致谢后下了车,奥迪车就返回酒店接初海林去了。 站在小区门前,林皓阳望着自家的那栋楼房开始了踌躇:何去何从? 袁媛凑上前,小声劝说道:“阳阳,都……都到家门口了,要不就……” 林皓阳偷瞄了父亲一眼,他吞吞吐吐的寒暄道:“妈,都这么晚了,您和我爸早些回去休息吧,我……” 袁媛也拿不定主意了,她扭头看向了林向东,林向东则是左右为难的一声叹息,从兜里掏出了香烟。 僵局?田玉洁扯了扯林皓阳的衣角,她正要说话,林小阳却扑到了林皓阳的身上,很自豪的嚷道:“爸爸,这是我奶奶家!走,我认识路,我带你去!” 林皓阳扭头看了看田玉洁,又看向了母亲……众人都笑了,林向东笑着长叹了一声,催促道:“走吧走吧,这点儿面子总要给的嘛!” 小区、小径、楼道……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是,平凡而熟悉,这就是回家的路,可对于林皓阳来说,却是意义非凡。进了家门,闻着家里的味道,林皓阳又是一阵恍惚。 袁媛显得特别激动,她从鞋柜里拿出脱鞋递给了林皓阳,招呼道:“来,儿子,这还是……”话没说完,她的声音哽咽了。 竟然还是从前自己的那双脱鞋,林皓阳的眼角湿润了。 林小阳很兴奋的嚷道:“爸爸,这就是我奶奶家!走,我带你去看看!”说着,他就拖拽着林皓阳,开始了“参观”。小家伙不知道,奶奶的家,就是爸爸的家,爸爸对这里的一切都比他还要熟悉。可是……盛情难却啊! 一边走,林小阳一边推开一扇扇的门,煞有介事的为林皓阳做介绍:“这是我爷爷看书的地方;这是我爷爷和奶奶的屋儿;这是我和妈妈的屋儿;这是我玩儿的屋儿……” 玩儿的屋儿?林小阳很熟练的打开了房间的灯,林皓阳恍然大悟:这可能是家里唯一有变化的一个房间了!从前这里是一间供客人住的客房,如今被改造成了林小阳的游戏室:地上铺了松软的卡通泡沫胶垫儿;墙上换了卡通的墙纸;头顶的天花板是蓝天白云,还有笑眯眯的太阳公公;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玩具;为了方便林小阳开灯,还刻意降低了房灯开关的高度…… 参观完毕,林皓阳在儿子的“牵引”下回到了客厅,此时林向东坐在沙发上,刚点上一支烟。袁媛朝林向东抬了抬手臂,似乎想要劝阻,可最终她只是无奈的笑着,一声叹息。 林皓阳在父亲的身边坐下,林小阳则腻在了他的腿边,无限的依恋啊。此时的林皓阳感慨万千:家,多好啊!一家五口的相聚,其乐融融,他好像在梦里见到过此时的画面…… 田玉洁指着客厅里的时钟,提醒道:“小阳,看看几点了?是不是该洗脚、刷牙、洗脸了?” 林小阳抱着林皓阳的腿,懒洋洋的撒娇道:“妈妈,爸爸是客人,你就让我陪他再玩儿一会儿吧!” 爸爸是客人?这话怎么就那么经不起推敲啊? 突然,林向东站起了身,他紧张兮兮的说道:“太好了,这是个机会,我今天肯定能抢到第一名!” 林向东的话音刚落,“嗖!”的一声,林小阳已经冲进了卫生间!紧接着,卫生间里传出了一阵夸张而得意的大笑:“唔哈哈哈……有我在,你们就抢第二名吧!”说完,林小阳大叫着催促道:“妈妈,快来!给我洗脚!” 一家人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林皓阳的心里甜的发痒:多好的儿子,多好的家啊!他也暗自庆幸:在进家门之前,他还曾那样的彷徨?能回到这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第0696章:物超所值,绝密羁押 那是属于父子之间的默契,只需要林向东的一个眼神,林皓阳便起身跟在父亲的身后,两个人走进了书房。 虽然中间林小阳数次进书房“捣乱”,可并没有影响到林皓阳和父亲的交谈,从父亲的口中,林皓阳了解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信息:最重要的,他打探到了舅舅的消息! 正如舅舅说的那样:存在的价值! 事实证明:舅舅是物有所值的,甚至绝对算是物超所值的!由于他的弃暗投明和“慷慨贡献”,各省的公安机关和国安机构经过紧张的谋划和部署,在同一时间展开行动,一举剿灭了“复华社”分布在国内各地区的各级联络站和分支机构,杜绝了这棵“毒草”……哦不,应该是“毒树”!彻底根除了这棵祸乱人间的“毒树”! 与此同时,根据舅舅提供的信息和“复华社”的联络代码,我们的国际刑警组织和常驻海外的特工人员,已经对境外的“复华社”机构展开了有计划的渗透和追踪,目前“复华社”的主要“领导层”成员,已经被尽数确认、锁定,相信距离将他们一网打尽、绳之以法的一天,已经不远了!我国政府从滨城发起的“逆潮”清剿行动,还在无限期的延续…… 战果是辉煌的,也是触目惊心的:“复华社”经过数年在国内的拓展和蔓延,其规模之庞大、组织之严密,令人发指!“受灾”最严重的西部某省和南方某沿海开放省份,各级政府职能部门几乎被“复华社”彻底渗透、腐蚀、攻陷!当然了,作为“逆潮”行动的发起地,滨城也算是“重灾区”了。 假如没有袁方的“物超所值”,任由“复华社”猖獗的发展下去,将来会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局面,那是难以预测的。 也正是由于袁方的“物超所值”,政府对他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虽然目前他失去了人身自由,但那只是暂时的,而且属于“保护性的绝密羁押”:已经有线索表明,境外的“复华社”余孽正在紧锣密鼓的谋划“清理门户”、准备对袁方实施刺杀…… 夜已经深了,在结束交谈之前,林向东再次提醒了林皓阳:“有时间的话,去探望你岳父和岳母吧。” 林皓阳苦涩的笑了笑,叹息道:“爸,我一直想去,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我知道,有些事情可以隐瞒,也必须隐瞒,可是我没办法骗自己。” 林向东起身给了儿子一个拥抱,他喃喃的鼓励道:“总会过去的,总要过去的。”感叹吧,这就是中国语言的魅力与博大精深,同样是“过去”,却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含义。 林皓阳拥住了父亲,点了点头,他问道:“我岳父他……” “是,他知道你回来了。”林向东点头应道:“是我告诉他的。” 林皓阳微微一怔,他试探着问道:“您……你们……经常见面?” 林向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恰在这时,门外安静已久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林向东走过去打开了门,却见袁媛抱着沉睡的林小阳,正小心翼翼从田玉洁的卧房走了出来。 袁媛朝那父子二人抿嘴一笑,低声说道:“小阳睡了,我把他抱咱们屋儿去。”说完,她又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向父母道了晚安,林皓阳回到卧室后关好了房门,他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 环视房间,林皓阳再度感慨万千:曾经熟悉的一切,如今已经不再熟悉。这里原来是林皓阳和苏晓芸的卧室,也曾是他们的婚房,可现在早已面目全非了。很明显,房间被重新布置过,悬挂在墙壁上的婚纱照不见了、那张婚床也被更换了……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陌生而崭新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林小阳的气味儿:乳臭未干的味道。 见林皓阳进门,田玉洁满脸羞涩的甜笑,她翻身下床,蹦跳着扑到了林皓阳的身上。此时的田玉洁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丝质睡裙,那种贴身依偎所产生的高温和暗示,瞬间给了林皓阳勃发的冲动。视觉?嗅觉?触觉?貌似该有的刺激全都到位了。 林皓阳嗅着田玉洁的发香,在她耳边柔声问道:“你……穿成这样儿,都能把儿子哄睡了?”田玉洁羞红着脸没有回答,只是撒娇的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林皓阳戏谑道:“我可真佩服咱儿子的定力。” “讨厌!”田玉洁朝床上瞄了一眼,娇嗔道:“抱我过去!” 盛情难却,何乐不为?林皓阳将娇妻横抱在怀的同时,还顺便将手抚进睡裙试探了一下……已经一片汪洋、水到渠成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了这个房间开始,林皓阳的思维一直是混沌的,在某一个时刻,他甚至把田玉洁当成了另一个人。那是一种很复杂、很纠结的情愫,赎罪?感恩?亦或是怀念?都有,但好像又都不是。熟悉而陌生的环境,也给林皓阳带来了一种……很诡异的兴奋和刺激,今晚的他显得格外亢奋,哦,认真肯干! 田玉洁是有备而来的,但很明显,她准备的不够充分,面对怒浪滔天的狂潮,她是那样的柔弱不堪。风口、浪尖,飞升、沉溺……那种被抛起又坠落的感觉让她歇斯底里、让她欲罢不能!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癫狂中,她险些将一整条枕巾塞进嘴里…… 风平浪静,可田玉洁带着满面的潮红还在晕眩着,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的她软弱春泥,却依旧死攀住爱人的脖子,不肯撒手。 林皓阳侧身轻啄了一下那片娇颜的红唇,柔声问道:“累了吧?” 田玉洁挣扎着扭了扭身子,发出了一声带着绵羊音儿的梦呓:“我死了,别和我说话。” 林皓阳心疼的笑了笑,他活动着身体准备抽出胳膊,想让田玉洁睡得舒服一些,岂料田玉洁却有气无力的呢喃道:“老公,别动,就这样,就这样……”像是在责备,也像是在哀求。 就在这时,林皓阳的手机发出了一阵信息提示音,这么晚了,谁会发信息来?凭借直觉,林皓阳感觉这个信息应该是荆辉发来的!并且他有一种预感:这个信息,一定与“西沙埠白骨案”有关…… 第0697章:古墓手表,夫妻同棺 手机在手包里,手包在衣架上。林皓阳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他取出手机一看,果然是荆辉来的信息:睡了?醒着?刚睡下?吵醒了?看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看着那条信息,林皓阳不自觉的笑了笑:这小子,是越来越贫了。 为了不影响田玉洁休息,林皓阳打算套上裤子,去屋外给荆辉回个电话。可是他的手刚触碰到床边的裤子,刚才还瘫软如泥、昏昏欲睡的田玉洁,却在这时候翻身坐了起来,并且用一种异常清醒而冷静的声音问道:“你干吗?要去哪儿?” 林皓阳低声应道:“我出去给辉子回个电话,刚才他来了个信息,好像是有什么事儿。” “不许出去,哪儿也不许去!”田玉洁拍着身侧的床铺,很蛮横的撒娇道:“你过来,你就在这儿打电话!” 林皓阳苦笑着一点头,便拿着电话上了床,在田玉洁的身边躺了下来。 田玉洁很满足的抿嘴一笑,她伸出胳膊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一副软塌塌、热乎乎的娇躯也随之缠了上来。有个叫“郎行无双”的家伙认为:有时候,慵懒也是一种性感!如今,田玉洁的慵懒就惹得林皓阳又是一阵阵的悸动。一手搂住了软玉般的娇妻,林皓阳在手机上拨出了荆辉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了荆辉幸灾乐祸的声音:“头儿,让我猜猜,正抱着佳人春梦了无痕呢,让我一个信息给吵醒了,是吧?” 这事儿没法儿解释!林皓阳不置可否的一笑,带着怨气催促道:“有屁快放,什么情况?是‘西沙埠’的那副骨头吧?” “恩,还真让您给说着了!”荆辉嬉笑着说道:“头儿,骨头都搬回来了,可线索太少啦!头儿,我真不是捧您的臭脚啊,这案子除了您,普天之下的一干人等,那还真是干瞅着没辙、全是白给!所以我就琢磨着……” 林皓阳打断了荆辉的絮叨,他气呼呼的说道:“少他妈拍马屁了,直接说正事儿!说吧,你想怎么着?”虽然荆辉没有说明,可是林皓阳心里明白他想让自己干什么:摸骨!其实今晚在初海林的手机刚看到那副白骨的时候,林皓阳就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荆辉感慨道:“头儿,跟了您这么多年,我最佩服的就是您这一点,爽快!我……” “得得得!”林皓阳不耐烦的应道:“那……我现在就过去?” 荆辉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说道:“本来打算让您多睡会儿,等天亮再说,可是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咱就……” 林皓阳笑骂道:“少他妈跟我来这一套,让我多睡会儿?那你发信息干吗?!” 又是一阵厚颜无耻的窃笑,荆辉应道:“那行!我现在就过去接您,咱十五分钟后见!” 林皓阳本不打算让荆辉来回的折腾,自己去局里就行,可他突然想起来了:今晚是坐初海林的车回来的,自己的身边没车啊!于是他提醒道:“哎,我在我妈这里呢,市委小区!” “知道知道!”荆辉应道:“刚才给您发信息之前,我和小天联系过。”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轻轻活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摆脱田玉洁的“纠缠”。岂料,田玉洁搂着林皓阳的脖子,缠的更紧了,她扭着身子抱怨道:“不行,我不准你去!刚来家住一个晚上,你干嘛呀?!” 林皓阳难为情的笑了笑,他柔声解释道:“媳妇儿听话,自己在家睡,辉子那边的案子有麻烦!” 对于刑警来说,案子就是天,身为刑警的田玉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田玉洁犹豫了一下,她抿嘴一笑,撒娇道:“要去也行,那你得先把我哄睡了!” 哄?这是夫妻间的小秘密,林皓阳很清楚这个“哄”的真实内容是什么!他叫苦道:“媳妇儿,来不及了!辉子要来接我,十五分钟就到!” “那我不管!”虽然娇羞着,可田玉洁的态度很蛮横。 林皓阳坏笑着问道:“你真的还行?” 田玉洁软玉般的身躯向上一蹿,她用一个热吻做了回答,看来她已经进入状态了…… 十七分钟,精神焕发的林皓阳穿戴整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刚才一番酣畅淋漓的速战速决,打破林皓阳本人的“用时最短”的征伐纪录。不过,那种受时间限制的紧迫感,却给了他一种更全新和另类的体验:大刀阔斧的奋力征伐、紧锣密鼓的进攻频率、跃马扬鞭的驰骋幅度……那种电光火石、疾风骤雨般的刺激,让林皓阳直到走出了家门还在回味:哎呦,不错哦!他很愿意在日后的日子里……再尝试一下? 林皓阳是完成了任务,可田玉洁就惨了:无力承载狂暴的她瘫软在床上,算是彻底废了!就连林皓阳临走时的告别,她也只能勉强用一声带着颤音儿的“哼哼”做了回应…… 急匆匆的离开了家,当林皓阳跑出小区大门的时候,荆辉的车已经到了。来接林皓阳的是荆辉和臧小东,这完全在林皓阳的预料之中,可今天与以往不同的是:荆辉竟然是司机。 “师爷!”臧小东亲热的招呼道,并为林皓阳开启了车门。 林皓阳跟两个人打过招呼,与臧小东上了后座,二人坐稳后,荆辉启动了车子。林皓阳看着臧小东笑了笑,寒暄道:“昨晚那么隆重的大餐,你小子竟然没赶上。” 臧小东乐呵呵的应道:“可我也没亏了嘴,大官儿给我打包了好几道好菜呢!” 林皓阳惋惜道:“你小子也够命苦的,怎么正赶上这样的日子值班!” “谁?我命苦?”臧小东扭头望着荆辉,惊愕的问道:“大官儿,您……您竟然说我值班?” 荆辉讪笑着点了支烟,没有应话。 恩?怎么回事儿?林皓阳从臧小东的问话和表情里发现了问题,他反问道:“怎么了?你没值班?” “我值什么班啊!”臧小东一脸的委屈和鄙夷,抱怨道:“是大官儿不让我去!” “啊?这……”林皓阳推了荆辉一把,责问道:“你怎么回事儿?” “师爷,别问了!”臧小东痛心疾首的叫苦道:“还能怎么回事儿啊?昨晚不是那个方丽婷也去了嘛!人家大官儿去相亲,怕我去给他搅了局呗!”说完,他义愤填膺的发表了感慨:“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啊,也就这样儿了,见色忘义!” 原来如此!恩,有些事情被彻底证实了……荆辉尴尬的笑了两声,他道貌岸然的清了清嗓子,赶紧岔开了话题:“这事儿暂时就此打住啊,咱们今天是干吗来了?说正事儿!小东,你给师爷把咱的案子讲讲!” 接下来,臧小东就认真的对林皓阳说起了“西沙埠白骨案”。其实,案子的基本情况与初海林介绍的也差不多…… 和其他沿海城市一样,滨城最近几年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也如火如荼的呈现出了“井喷”的态势。可是这次“西沙埠”的开发,却与其他那些房地产项目不同! 由于“西沙埠”曾经“不光彩”的用途以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魅传说,估计建商业区是没人会去光顾、消费了!建高档居民区?那就更是瞎扯了,谁敢去住啊?! 可那么好的环境、那么理想的位置,总那么荒置着也实在可惜!今年年初,政府将西沙埠进行了规划,干吗?旅游开发项目:由市政府出面、滨城市旅游局牵头,联合了几个旅游单位和房地产企业,准备将西沙埠打造成一座“现代化的自驾游基地”! 这个规划是相当合理的:首先,“自驾游”嘛,来光顾的肯定都是外地游客,那些人对这里曾经的历史一无所知;其次,游客关注的只是风景,很少在意其他;最后,现在玩“自驾游”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不在意那些“魑魅魍魉”的传说,就算知道了,那些传说反而更会激发年轻人的猎奇心理,从而会成为一种宣传的噱头…… 由于政府的大力扶持,该项目很快就走完了审批程序!在开工之前,承建该项目的开发商,还煞有介事的从外地请来了一个据说是久负威名的“道士团”,为沉睡在西沙埠的那些“陈年冤魂”们做了一整天的“安魂法事”! 西沙埠,虽然只是一处“乱葬岗”,但好歹那也是“古墓群”啊!故此,按照国家相关的法律法规,滨城市政府为“西沙埠工程项目组”,派来了一支由滨城市博物馆和文化馆的工作人员组成的“特别工作组”!他们干吗来了?考古!随时准备对那些发掘出土的“古墓”和“有考古价值的随葬品”进行鉴别和保护! 随葬品?这不是扯嘛!能葬在“乱葬岗”的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穷人!穷得都掉疙巴儿的穷人!他们连块棺材板子都买不起,哪儿来的“随葬品”?! 古墓?那就更是瞎扯了!滨城的“开埠通商”,是从清朝后期才开始的,在此之前的滨城只不过就是海边的一个小渔村!也就是说,就算在西沙埠能发掘到“古墓”,那它最早的年代也就是清朝中期!而且墓葬的最高规格和等级……这么说吧,那墓葬主人的最高行政级别,顶多也就是“村长”或者“大队书记”什么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什么所谓的“特别工作组”,只不过就是一伙儿“白吃饭”的闲差,根本没什么作用。可是没办法,政府有规定啊!不过您也别那么说,随着工程开工,这个“特别工作组”的人,还真没闲着,他们干吗了?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啊! 建筑施工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实地测量和平整场地,为下一步的施工做规划和准备!从正式开工的第二天开始,那些参与施工的推土机和挖掘机,就从地里挖出了成片、成堆的白骨! 那么,第一个问题来了:这些白骨将如何处理呢?政府早有打算:统一清理、统一堆放、统一保管,然后统一择地掩埋!让这些“老人家”重新入土为安! 那么,第二个问题又来了:谁来做这些清理、堆放和保管的工作呢?哈哈……那个“特别工作组”的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真委屈了那些博物馆和文化馆的“科研工作者”了,他们每天戴着口罩、拿着口袋和工具,跟在那些挖掘机和推土机的后面,尽职尽责的吃着尘土、干着“拾荒者”的营生,最后还要从事“殡葬业”的善后工作! 平整施工现场的工作很顺利的进行了十五天,可就在昨天下午,工地上出事儿了:一台推土机在清理一片洼地的时候,在距离地面大概只有半米的位置,竟然掘出了一大块棺材板! “乱葬岗”里竟然发现了棺材板?稀奇事儿!相比较那成片、成堆的散落白骨,这棺材里的人那就是一个“土豪”啊!工地上沸腾了,“特别工作组”的人也很兴奋的闻讯赶来…… 可是当看清了墓穴里的情况,在场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就连那几个有过考古经验的博物馆人员,也杵在那里呆若木鸡:他们还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墓葬“布局”!而诸如他们眼前所见的这种“殡葬习俗”,他们在之前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怎么了?别提了!在那座几乎烂成朽木的棺材里,竟然躺着两具尸体: 其中,躺在棺材“主位”的那具尸体,很明显曾被用一床很厚的被子包裹;由于年代久远,“裹尸”的那床被子已经腐败成了絮状;从絮状的空洞中,依稀可见墓主人的森森白骨;而另一具已经烂成白骨的尸体,则是呈“侧卧”的姿态,“安睡”在“主位”尸体的一侧…… 围观的施工人员里有人揣测:这是一座“夫妻合葬墓”。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马上推翻了这种说法:不可能!有经验的考古人员,只需要对白骨进行目测,就能判定:棺材内的两具尸体,同为成年男性! “哎呦?”人群里发出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惊叹:“这俩爷爷可是够……够前卫的哈!” “哈哈……”在一片大笑声中,有人戏谑道:“前卫?你懂个屁啊!那种癖好,咱自古以来就有!” 博物馆的人员又提出了反驳:别说是……“那种关系”了,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下葬!迄今为止,别说是滨城,就算是在全国的范围内,也没有发现过这样的墓葬习俗和先例!在以往的考古工作中,确实也发现过不少“夫妻合葬”的案例,但是在中国传统的殡葬习俗中:夫妻合葬,向来是“同墓不同穴、同穴不同棺”! 夫妻同棺?这也忒令人匪夷所思了…… 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博物馆的人员在对墓葬进行了拍照之后,就开始了清理工作。可是就在这期间,一名工作人员突然有了一个惊天的发现,他发现了“随葬品”:在那具“侧卧”的尸体的左手腕部,有一个“环状”的金属饰品!在棺材的底部,还发现了一枚……类似于吊坠或者戒指的金属物! “工地发现宝贝啦!”这则令人振奋的爆炸性新闻,迅速传遍了整片施工工地。 只需要简单的清洗,那些工作人员就搞清了那件“金属饰品”的真面目:一块严重锈蚀的手表!而另一个“吊坠”,由于体积太小且锈蚀太过严重,他们暂时还搞不清楚上面的“铭文”和“图案”。 众所周知:钟表,流传入我国的年代并不久远。从清代的中后期,一直到民国末年,民间的“成功人士”们大多将“怀表”作为自己的重要配饰和计时工具。由于“怀表”昂贵的价格,普通的劳苦大众根本消受不起!故此,那些佩戴者将“怀表”用于“装逼”的作用,往往要大于“计时”。而手表的出现,那就是更“近代”的事情了。 可是在西沙埠的“乱葬岗”里,竟然发现了一具“戴着手表、挂着吊坠”的男性尸体?!那具尸体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会葬在这里?他到这“乱葬岗”干吗来了?难道……他是来“装逼”的?!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感觉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们马上将这一情况向上级主管部门做了汇报,并附上了尸体、棺材和手表等证物的照片!滨城市博物馆的领导们也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于是他们向警方报了案,期望警方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以及死亡的确切年代。 恰巧的是,滨城市博物馆的馆长与初海林是多年的老朋友,在报案之后他觉得略有不妥,于是一个电话又打给了初海林。初海林当时正在酒店赴宴,接到电话后他将任务安排给了荆辉,而荆辉又通知了臧小东…… 臧小东在第一时间就带着几个兄弟去了博物馆,将那两副“恩爱”的白骨接回了市局!市局技术部的人员马上对两具尸骨进行了年代鉴定和检测,可得出来的结果,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初步的检测报告显示:裹着破棉絮的那具尸体,死亡时的年龄大约在六十岁左右;属于正常死亡,死亡时间距今至少六十年;而那具“侧卧”的尸体,就绝非那么简单了…… 第0698章:勒索绑架,灭口锤杀 臧小东把案情介绍到这里的时候,车子已经驶进了市公安局的大院儿,臧小东狡黠的一笑,问道:“师爷,猜猜看,另一具尸体的尸检结果会怎么样?” “恩……好!那我就猜一下!”林皓阳笑着一蹙眉头,说道:“第一点,这个人的死亡时间有问题,肯定没有另一个死者那么久,应该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第二点,这个人绝不会是正常死亡,他应该是死于……一场凶杀;第三点……”林皓阳呵呵一笑,接着说道:“第三点我还没有想好!” “我操!服了服了!”臧小东惊叹道:“师爷,佩服啊!您全猜中了!”说完,他煞有介事的一抱拳,问道:“师爷,赐教一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林皓阳朝荆辉一努嘴,浅笑着应道:“问你家大官儿!” 臧小东扭头看向了荆辉,荆辉很沮丧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废话!如果不是最近几年发生的谋杀案,咱找你师爷来干嘛?!” “恩?嘿嘿……”臧小东挠着脑袋笑了。 一行三人下车后朝办公大楼走去,林皓阳低声问道:“现在咱们去哪儿?那具尸体在后面吗?”后面,指的是办公大楼后的那栋副楼,市局的验尸房就位于副楼的地下室。 荆辉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他掏出电话拨了出去,在接通之后,他问道:“喂,我是荆辉!现在家里什么情况?” 深夜的公安大院儿很安静,林皓阳能清晰的听到话筒里的声音:“荆队,技术部的人刚刚把详细的检测数据送过来,我们正想给您打电话呢!” 荆辉点着头,又问道:“验尸房那边什么情况?技术部的人还在那边吗?” 电话那头应道:“呦,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第二次尸检的数据也是刚送到,我估计……法医应该还在那边吧。” 荆辉应道:“那行,我马上就到!”挂上了电话,荆辉跟林皓阳商量道:“头儿,法医可能还在后面,不过既然尸检报告已经送来了,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儿,他们那边的善后工作马上就结束!要不咱们先……” 林皓阳很随意的一挥手,应道:“不着急!走,咱先上去瞄一眼尸检的报告和数据!” 进了办公大楼的警务大厅,三个人顺着楼梯来到刑队所在的三楼。到了荆辉办公室的门前,荆辉开启了房门,他朝走廊里一努嘴,给臧小东递过去一个眼神,臧小东意领神会,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林皓阳随荆辉进了办公室,荆辉刚沏好茶水,臧小东就抱着一大摞卷宗回来了。一进门,臧小东就乐呵呵的嚷道:“号外、号外,这可是最新的资料!”说话间,他已经将那些卷宗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纸袋。 “你他妈懂不懂规矩?!”荆辉歪着脖子呵斥道:“知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吗?让你师爷先看!” 臧小东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他将那些卷宗向前推了推,然后很不情愿的挪着屁股,坐到了沙发最靠边的位置。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品着茶水,按照“长幼”的次序开启了“传阅”模式:师爷林皓阳看完一张资料,传递给他的徒弟荆辉;荆辉看完后再传给他的徒弟臧小东…… 资料显示:死者为成年男性,A型血;生前身高为一米七三;死亡时间距今大约十年左右; 死者体表无衣物遮盖,但体表发现多处粘连的、腐烂的“纯棉和粗布纤维”,初步判断:死者生前身着纯棉背心、粗布短裤;故此,暂时判定其死亡时的季节,为夏季; 通过牙齿的磨损度以及骨龄的测试,判定死者的年龄在五十二岁至五十四岁之间,生前身体健康……从牙齿和骨质中也提取到了完全的DNA数据样本,但暂时尚未在基因库中找到与之相符、相匹配的身份资料;依照死者的头骨,“样貌还原成像”的工作正在进行中…… 确定死者死于他杀,致死原因为:左耳骨的侧前位置遭钝器打砸,导致骨折、颅内出血且严重损伤,身亡;死者两手的掌骨均呈现出粉碎性断裂;身体其他部位未发现明显伤痕;三处骨折的断面、尤其是左耳处骨折的碎骨断面,边缘较为整齐,呈现较规则的、类似方形的塌陷;经检测初步判定:凶器为一柄长宽均为四厘米尺寸的“方口钳工铁锤”; 死者所佩戴的手表,因被“尸液”浸泡,表壳、金属表链,甚至内部机械部件都腐蚀严重!但经过清理后,现已查明:该手表为“上海牌手表”,系我国手表企业自主加工制造的第一代手表;该款手表的型号为“A581”,是上海手表厂在一九五八年,以鼎鼎大名的“瑞士西玛(CYMA)”手表为原型,仿制的一款机械手表;一九六六年,上海手表厂淘汰该型号机型,“A581”就此停产下线; 该款机械手表可连续走时三十六小时以上,且日误差小于一分钟;其制作工艺和精确度,完全可以媲美任何一款瑞士的同时代高端产品!故此,尽管当时国内的生活并不富裕,但“A581”依旧是“一表难求”,并且,需要凭借政府配发的“购物票”,排队“期货”购买。 一直到现在,“A581”在收藏界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身价和含金量,收藏玩家称之为:老上海硬货! 那枚类似“吊坠”的金属物,发现时已经被严重锈蚀,表面生成了厚厚的一层“碱状物”:铜锈!经过清理,发现那个金属物只不过就是一枚铜质的纽扣!但同样是因为锈蚀严重,纽扣表面的图案暂时无法考证,至于它的型号、出处以及其他相关的信息,正在排查中…… 资料看完,荆辉重新沏了一壶新茶,他给林皓阳续上了茶水,问道:“头儿,怎么样?” 林皓阳啜了一口茶水,他笑着反问道:“你别光问我啊,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想法?” 荆辉给臧小东也续上了茶水,他在落座后扭头看向了臧小东,怂恿道:“来,小子!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说说看!”说着,他给臧小东递上了一支烟。 臧小东点上香烟后深吸了一口,他摇着头叹息道:“看来这个被害人的家世和背景,不简单啊!” “哦?”林皓阳鼓励道:“为什么这么说?” 臧小东思忖了一下,做起了分析:现在的时间为二零一四年的八月下旬,往前说十年,也就是受害人遇害的时间,暂定为二零零四年的夏天,当时死者的年龄为五十二岁至五十四岁之间!也就是说,死者的出生日期在建国初期! 假设一:暂定死者的出生日期为一九五零年,那么到一九六六年,也就是“A581”手表停产之时,死者的年龄才十六岁,且最大不超过十六岁!依照当时的国民收入水平,年仅十六岁的死者就已经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高档手表?十六岁,有创富能力吗?所以臧小东推测:死者的家世,必然是非富即贵的! 假设二:死者并不是那块手表的第一个主人,那么他会是谁呢?在二零零四年的夏天,依旧佩戴着一块早在一九六六年就已经停产的手表?正如资料中所说:“A581”手表,至今仍在收藏界保持着极高的身价和含金量!那么无疑,这个人必然是一个收藏爱好者!而有这种高雅嗜好的人……想必又是一个非富即贵的人物…… 对于臧小东的推理,林皓阳在心里为这个小子点了赞!但是关于臧小东推理中的第二个假设,林皓阳却不敢完全苟同:有收藏手表癖好的人,就一定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吗?恐怕也不尽然吧?譬如:罗小天!那小子就酷爱收藏名表,且他的收藏几乎全是不花钱的!当然了,这也许只是一个特例。 林皓阳夸赞道:“恩,分析的不错!你接着说,他的死因呢?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能得到师爷的褒奖,臧小东显得很兴奋,他接着说道:“凶手杀死了一个‘非富即贵’的有钱人,那应该是求财吧?所以我分析,应该就是被害人身边的熟人作案,目的就是劫财!然后……杀人灭口!” 林皓阳又看向了荆辉,荆辉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完全同意小东的分析,不过我还要补充一点:在这起劫财的案子中,最后小东定义的‘杀人灭口’,我觉得如果说成是‘撕票’,也许会更确切一些!” “撕票?”臧小东惊讶道:“大官儿,您的意思是……这案子更倾向于勒索、绑架?” 荆辉点着头应道:“没错!”说完,他问道:“除了左耳部位的那处致命伤,死者两手的掌骨也被敲碎了!可是其他部位却没有发现类似骨折的伤痕,这说明了什么?” 臧小东很不解的摇了摇头,他反问道:“这只能说明死者当时是被控制住的,面对侵害根本无力反抗!除了这些……还能说明什么?” “你说的对!”荆辉解释道:“可这也说明了,死者在生前经历过一次短暂的‘刑讯逼供’!注意一点,是短暂的!因为死者在生前的受害部位,只有在掌骨发现的两处,而且手段极其残忍!象这样的‘逼供’力度和凶手的残暴程度,假设‘刑讯’的时间过长,势必会造成死者其他部位的严重损伤,可咱们在死者的身上并没有发现!” “哦!我明白了!”臧小东恍然大悟,他拍着脑袋很兴奋的说道:“凶手一定是想在死者的口中得到某种信息,比如索要银行卡的密码?追问某些贵重财物的下落?或者……哦对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需要死者的配合,来向其家人索取更多的赎金!在经过短暂的、残暴的‘刑讯逼供’之后,他们或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由于死者的顽固,让他们感觉自己已经不可能得到那些东西,所以他们果断的‘撕票’,杀人灭口!” 这样的推理看来令荆辉和臧小东都很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同时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拍着手夸赞道:“漂亮!这个推理完全可以成立!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死者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座棺材里呢?” “巧合!绝对是巧合!”荆辉十分自信的作了解释:“凶手在杀死被害人之后,准备将尸体进行掩埋!也许当时的案发地点距离西沙埠不远,也许是凶手在作案前做过谋划,刻意将西沙埠作为‘埋尸地’!不管怎么说,反正凶手带着受害人的尸体到了西沙埠!但是在挖坑的过程中,凶手很偶然的挖到了西沙埠‘乱葬岗’里几乎唯一的一副棺材,于是乎,凶手一不做二不休,将尸体扔进了棺材,并重新做了掩埋!” “对对对!”臧小东迫不及待的附和道:“昨天我去过西沙埠的现场,施工单位昨天下午挖出棺材的位置,是在一处距离马路很近的防风林里,而且就是一个浅坑,距离地面也只有半米多的深浅,这就充分说明了问题!” 说完,臧小东很惋惜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要这么说起来,原来躺在棺材里的那个老人家,可真是够冤的,他完全就是无辜的嘛!可结果呢?被迫与人同居了十年,又让咱这一通的折腾,啧啧……” 看着臧小东那痛心疾首的样子,林皓阳和荆辉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林皓阳提醒道:“行了!现在看,咱们的推理和分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那……案子的基本侦破方向也就算定下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荆辉低着头思忖了一下,他抬头吩咐道:“小东,你马上去查!根据咱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和数据,彻查在相关的时间段内,咱们滨城的失踪人口!特别注意一点,多倾向于绑架案的搜索!” “行!”臧小东信心十足的说道:“没问题,我马上就可以开始!” 荆辉看了一下时间,他扭头朝林皓阳笑了笑,商量道:“头儿,后面应该没人了吧?要不……咱俩儿去后面看看?” 林皓阳起身应道:“走走走,抓紧时间,省得夜长梦多!” 臧小东嬉笑道:“师爷,哪儿还有夜长梦多啊?这都快天亮了!” 啊?林皓阳扭头朝窗外一看,果然,天色已经开始了微微泛白,再低头一看时间:哎呦,可不嘛,都快四点了! 林皓阳和荆辉急匆匆的下了楼,来到副楼后进入了地下室。刚进地下室,走廊里日光灯所发出的幽幽青光,便催着一股寒意从林皓阳的尾椎处缓缓升起……也就奇了怪了,要说林皓阳从警多年,大风大浪的也算没少经历,可每次来这里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没治了! 荆辉跟验尸房的值班人员打过了招呼,便带着林皓阳进入了更衣室:白大褂、白口罩、胶皮手套……装备整齐,直接进入验尸房。 一名值班人员开启了冷库上相邻的两扇柜门,招呼道:“荆队,就是这两个,昨天晚上从西沙埠拉回来的!” 荆辉站在冷库前,他歪着头朝里面瞅了瞅,问道:“刚才做过‘全息扫描’的,是哪个?” 那个值班人员挠着头,好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林皓阳一指右边的那具尸骨,笑着说道:“是他!”见荆辉很诧异的看着自己,林皓阳解释道:“我在照片上见过他!” 将尸骨连同拖车拽出来之后,林皓阳凑上前看了看,他朝荆辉默默地一点头,荆辉支走了那名值班人员…… 没错,就是他:两只手掌中心位置的三条掌骨完全粉碎,仅依靠几缕残破的脱水皮肤相连接,那些碎裂的残渣才不至于彻底脱落;左耳前侧的位置有一处很明显的塌陷;也正是因为这处塌陷,造成了死者面部的扭曲变形:整个下颚骨严重向左倾斜,让这颗骷髅看起来就好像在歪着嘴,显现出一个狰狞吊诡的坏笑。 面对那颗坏笑的骷髅,林皓阳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觉得很庆幸:好在,骷髅的头骨保存的还很完整,这就足够了! 荆辉出门搬来了一把椅子,然后放置在尸骨“床头”的位置上。林皓阳朝荆辉感激的笑了笑:他太需要这把椅子了!每次“摸骨”之后,他都会感觉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疲惫不堪,有了这把椅子,那就会让“摸骨”的过程轻松很多。 见林皓阳做着深呼吸在椅子上坐好,荆辉很识趣的退到了门口,并扭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了走廊。 伸出双手,准确的按压住头骨的几处穴位,林皓阳缓缓的闭上了眼,他在心里默念着:兄弟,打扰了,配合一下,很快就好。 兄弟?这副尸骨如果活到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比林皓阳父亲的岁数都大!称呼兄弟……这貌似有些不妥吧?算了,林皓阳很确信:死人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更何况,自己是来帮他的! 冷!一股莫名的寒意从林皓阳的周身涌起,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随着他身体的微微一震,那种感觉来了,来了……又是那股无形的力量,它缠绕、捆缚、牵引着林皓阳的双手,将他拖进了无尽的黑暗…… 第0699章:灵幻,似曾相识的眼 那个力量太强大了,一切在它的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似乎只要它愿意,它可以将这世上的一切拖入它自己的暗夜巢穴。林皓阳无力挣脱,他也不想挣脱。 没有一丝的声响,甚至连该有的风声也不存在,身不由己的林皓阳紧随着那股力量的牵引,他在那个暮色无边的黑洞中飘荡、螺旋、翻滚,难以承载的飞速旋转林皓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晕眩,他想呕吐…… 那种天旋地转的奔波终于停止了、结束了,林皓阳又来到了那片他所熟悉的黑幕之地,此时他所拥有的一切……只有浓郁无边的极度黑暗:天是黑的,他看不到天,可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头顶就应该是天;地是黑的,他看不到地,只是感觉自己应该是站在地面上;连他自己都是黑的,他看不到自己,只是模糊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应该是存在的。 享受着无尽悲凉、颓丧的孤独,林皓阳开始了安静的等待,因为他知道:在这里,你必须学会忍受,任何的狂躁和歇斯底里都是徒劳,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冥冥之中,林皓阳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光亮,可是那光亮是从哪儿来的?林皓阳开始了殷切的寻找……找到了,在他的头顶!林皓阳的头顶出现了一团昏黄、蒙灰的光晕,那团光晕很调皮的忽暗忽明,仿似在逗弄着林皓阳玩耍。 是太阳吗?林皓阳仰起头、微闭着双眼,他期待、渴望去拥抱那团光亮的照耀,宛如一缕虔诚、无助的孤魂,正在祈盼神明的救赎…… “唰!”毫无征兆!那轮太阳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辉,它撕裂了所有的黑暗,将林皓阳的整个世界照耀得一片炽白,也刺痛了林皓阳的双眼。 忍受着炫目的光芒,林皓阳看到他的太阳在微微晃动……哦,看清了,那不是太阳,而是一盏微微摇晃的刺眼的灯,是最便宜、最普通的那种灯泡……等等!灯?林皓阳的心猛地被揪紧,他明白:他已经进入了他想要进入的地方…… 林皓阳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从视线的角度判断,“自己”应该是坐着的。房间的面积不大,摆设也很简陋。白灰的墙,水泥的地,就在距离他大约两米的前方,是一个站立的背影:目测身高大概接近一米八零,在北方这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身高,但身形却十分挺拔;灰色的旅游鞋、深蓝色的收腿运动裤,很干练;上身是那种看起来相当御寒的短款风雨衣,衣服的帽子还罩在那个人的头上。 身边不远处有一张桌子,很简陋的一张桌子,桌面上几乎空无一物,除了……哦,林皓阳看到了那把锤子:一柄平放在桌面上的钳工锤,锤头朝着墙壁,木质锤柄的后半截悬在桌面外。 林皓阳的眼前忽然升起了一团水雾,让他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怎么回事儿?是“自己”的哭了吗? 随着眼皮的开合,林皓阳的视线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开始了频繁不停的转换。视线逐渐下移……林皓阳终于看到了“自己”:他正坐在一把带有扶手的木椅子上,双臂被几条麻绳牢牢地捆缚,在扶手上做了固定;双臂的衣袖被很随意的卷起,露出了左手腕上的那支手表; 此时,林皓阳双手的手背处已经皮开肉绽的血肉模糊,正在源源不断的滴落着暗红色的血;那两只手在剧烈的痉挛着,可是……万幸!林皓阳感觉不到疼痛。 血,滴到了“自己”的裤子上,那是一种纹理很粗的牛仔裤,上面沾满了血迹。因为角度的原因,林皓阳看不到“自己”的脚,所以他无法判定“自己”穿了什么牌子、什么款式的鞋。哦,他甚至连“自己”是否穿了鞋都不知道。 目光回落,重新聚焦到了那只惨不忍睹的左手手背……等等,那是什么?林皓阳在被那条卷起的衣袖边缘,看到了一枚铜质的纽扣!根据衣袖的布料,林皓阳判断“自己”穿着一件牛仔衣:一件与裤子同样颜色、同样材质的牛仔衣。 视线一阵晃动,林皓阳面前的那个背影突然悠悠的转过身来,可是由于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光线,让他的面部躲藏在了诡异的暗影中,而林皓阳眼中泛起的水光,让那张脸更加的模糊。 虽然模糊,但是林皓阳还是隐约看到了一些内容:那个人戴着一副灰色或者浅黑色的口罩!口罩在动,应该是那个人在说话,他在跟自己说什么?用了什么样的语气?是交流?是逼问?林皓阳听不到…… 问话还在继续,那个人很随意的微微一侧头,有光线透过帽檐的遮挡,映照出了他的半张脸。林皓阳终于看清了:那应该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因为林皓阳看到了他的眼睛:闪烁,有神!那双眼睛似乎在微笑,那个微笑里包含的内容很多也很复杂:狡诈、阴狠、戏谑、嘲弄……可是突然,林皓阳感觉那双眼睛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哦不不,应该是相当的熟悉,他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就在这时,那个人微微一挺身,胸部有了一个很明显的起伏,他好像是做了一次深呼吸,或者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半转身,留给了林皓阳一个侧影,并很懒散的抬起了手臂……林皓阳一阵悸动:他在干什么?没错,那个人摘下了口罩一侧的吊带! 该死的帽子!那件风雨衣的帽子实在是太大了,从林皓阳的角度看过去,他除了帽子什么也看不到!林皓阳默默地祈祷:宝贝,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求你了,听话…… 林皓阳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他的祈祷如愿以偿:那个人缓缓的转过头来……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在微笑,可他的眼睛里却闪现出一线戏谑、狰狞、残暴的凶光……林皓阳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他的心头一阵发紧:这个人要干什么?! 那个人的动作太快了!几乎就在他转身同时的一霎那,他一把抓起了平放在桌子上的那柄钳工锤!随着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记挥锤,林皓阳的视线被猛地甩向了身体的右侧…… 没有风声,可林皓阳觉得应该有风声,那柄锤子肯定是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而来,只是他听不到。 结束了?结束了!林皓阳眼前的画面开始逐渐变浅、变淡,直至最后的闭合,彻底的消失,一切归于黑暗…… 第0700章:纽扣,头骨模拟画像 低垂着头,那些顺着脸颊滴落到地面的汗滴,让林皓阳想到了那些滴落在“自己”裤子上的暗红色的血。没有欣喜,更没有兴奋,只有疲惫,是那种让人心烦意乱、崩溃抓狂的疲惫。林皓阳闭着眼摇了摇头:怎么会是他呢?! 一只温热的手掌扶在了林皓阳微凉汗湿的肩头,他扭头一看:是荆辉,林皓阳朝他挤出了一个微笑。 在荆辉的搀扶下,林皓阳走出了验尸房,褪下那些“装备”,他们离开了地下室,也离开了副楼。 天色已经微明,外面的空气和温度都让人感觉很舒服,林皓阳接过了荆辉递过来的香烟,问道:“几点了?”其实他戴着手表,只是他觉得……张嘴比抬手要省力的多。 “四点半!”荆辉应道,他又补充了一句:“您刚才是……十四分钟!”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才十四分钟,可他却经历了一场生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他的技能已经注定了:从“那些人”的眼里,他“看”到的只能是痛苦,永远也不会“看”到快乐;并且,他能“看”到的全部,也只是“那些人”从生到死的瞬间;再并且,“那些人”大多都是死于非命…… 抽完了烟,林皓阳和荆辉回到了办公大楼,这一路上林皓阳没有再说话,荆辉也什么都没问。 刚进大厅,荆辉就快步跑向了电梯,并按下了“上行键”。荆辉真的很贴心,林皓阳笑着寒暄道:“没必要,三楼又不是很高!” 荆辉招呼道:“快来吧,您今天……看起来好像特别累!” 林皓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恰好电梯来了…… 回到了荆辉的办公室,荆辉为林皓阳沏来了一壶新茶。 太需要了!刚才出了一身的汗,林皓阳正有些“五行缺水”,而那滚烫的温度,刚好驱散那些从“阴间”带回来的寒气。一口茶水喝下去,从嘴暖到胃,通体的舒泰! 两个人正默默地品着茶,房门开了,臧小东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张嘴就是叫苦:“师爷、大官儿,这事儿好像不对啊?我查遍了那几年的绑架案和失踪案,好像就没这么个人,也没这么回事儿!” “啊?”荆辉一咧嘴,质疑道:“不能吧?你查仔细了吗?” 臧小东抓起荆辉的杯子,啜了一口茶水,他抱怨道:“我干这活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事儿我还能整不明白?全查啦!失踪的人倒是有,可用电脑程序把那些条件一筛选,除了性别之外,身高、年龄、时间,就没一样儿能对得上的!” “怎么会?”荆辉带着一脸的问号,扭头看向了林皓阳。 时间?林皓阳突然想到了凶手和被害人的衣着,从这一点上分析:姑且不论案发的年份,首先在“季节”上,技术部给出的推测数据就有问题!凶手和被害人都穿着长裤,而且,凶手身着风雨衣,被害人是一套牛仔衣,那怎么可能是夏天呢? 被害人的衣袖被挽起,林皓阳直接“看”到了他的皮肤,并没有发现其他衬衣类的衣物!在滨城,什么季节只穿牛仔衣就可以御寒呢?毫无疑问,是春、秋两季!再者,滨城的春季较为干旱,而秋季多雨,从凶手穿着风雨衣来判定……没错,应该是秋季! 林皓阳微闭着双眼,他仰头背靠着沙发,喃喃自语道:“被害人的遇害时间,应该是在秋天;失踪的时候,他身上穿着一套牛仔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技术部正在试图还原的那枚铜纽扣,应该就是被害人衣服上的。” 荆辉愣在了那里,他硬着脖子,转着眼珠子瞥向臧小东,小心翼翼的问道:“哎,记下来了吗?” 臧小东苦着脸一点头,应道:“记……是记下来了,可是……有依据吗?” “废话!”荆辉冷着脸说道:“你师爷说的话,这本身就是依据!” 臧小东傻愣愣的点了点头,虽是满面的费解,却也没敢再吱声。 林皓阳突然想起了那枚铜纽扣,虽然只是很模糊的一眼,并且仅仅看到了一个侧面的边角,但他依稀能记起:那枚纽扣上有一个花边的图案!于是他起身后慵懒的一笑,招呼道:“哎,有笔和纸吗?” “快快快!”荆辉兴奋的催促道:“小东,拿纸笔过来!哎,算了算了,我来吧!”说着,荆辉冲到了办公桌前,他拿来笔和本子,很殷勤的送到了林皓阳的面前。 林皓阳凭借记忆,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在圆圈里又画了一个小的圆圈…… 荆辉凑上前,试探着问道:“头儿,您……这是在画什么呢?” 林皓阳很随意的应道:“哦,那个纽扣!”说话间,他在两个圆圈之间,画上了那一圈类似波浪的图案。看着自己刚完成的作品,林皓阳自己都脸红:太囧!这绘画水平,也忒磕碜了! 说实话,熟悉林皓阳的人都知道:这家伙的智商很高,可他在绘画方面的天赋却令人实在不敢恭维。有多惨?几乎等同于白痴!小时候在幼儿园,一群老师围着林皓阳的画作观赏了半天,愣是没人能够看懂!虽然后来她们及时的发现:是画儿被拿倒了!但是反过来之后,她们依然没有看懂。 更可悲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林皓阳的绘画技艺非但没有丝毫的长进,反而退步了(本来就约等于没有,还怎么退步啊)!毫不夸张的说:他儿子林小阳,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其绘画造诣都能甩林皓阳八条街,外带两条人行道! 此时,荆辉和臧小东聚在了那幅画作的上方,两人很惊悚的一个对视,臧小东咧着嘴问道:“师爷,您确定您画得是个纽扣,不是……不是国民党的党徽?!” “啊?”林皓阳很窘迫,也很吃惊,他凑上前重新一看:哎呦,还真是!这不是国民党的“青天白日”徽章嘛?!林皓阳直接臊红了脸,他从本子上撕下了那幅画,胡乱的一搓直接扔进了废纸篓,嘴里还嘟囔着替自己辩护:“算了算了,就匆匆看了那么一眼,我也没太看仔细!” “恩?”臧小东很紧张的望着林皓阳,问道:“师爷,您匆匆……您是在哪儿看到的?” 林皓阳心知说漏了嘴,怎么办?他正转着脑子思忖着该如何解释和补救,荆辉上前推了臧小东一把,很不耐烦的嚷道:“你哪儿那么多屁话?刚才我和你师爷去过‘眼镜儿中心’,他当然看见了!” 臧小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那个纽扣已经被‘洗’出来啦?” “这……”荆辉一时语塞,显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就是配合,该林皓阳打岔喽!林皓阳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些卷宗,问道:“哎,这些资料都有电脑数据备份吧?” 荆辉看着臧小东,一扬下巴,臧小东赶忙应道:“有!当然有!” 林皓阳一点头,吩咐道:“那行!辉子,回头把这些资料都发到我的邮箱里!”说完,他没有给任何人再说话的机会,他起身打着哈欠,告辞道:“不行了不行了,坚持不住了,回家睡觉!” 臧小东提醒道:“师爷,那您就去楼上睡一会儿吧?”楼上有宿舍,还有供刑队值班、加班人员休息的房间。 “不了不了”林皓阳捏着自己的衣服抖了抖,笑着婉拒道:“得洗澡,还得换衣服,怪麻烦的,我还是回家吧!有事儿你们给我电话,随叫随到!” 荆辉应道:“行,那我送您回去!” “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回去!”林皓阳乐呵呵的说道:“这个时间,还有比咱们这里拦出租车更方便的吗?” 荆辉和臧小东都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事实!现在是早上五点钟,正是下夜班的出租司机们来公安局“聚餐”的时间!怎么回事儿?原来,在市公安局隔壁的那条胡同口,有一对残疾人夫妇在那里摆设了一个早餐摊,每天早上的这个时间段,都有大量的出租司机自发的赶来“助残”捧场。 后来,捧场的出租司机越来越多,出租车自然也越来越多,很轻易的就造成了局部的交通拥堵!可如此“和谐温馨”的场面,交警部门也不忍“打扰”,为此,他们在附近的路边为出租车划出了“停车区”,用以规范停车,并加派交警进行交通疏导。久而久之,那里竟也成了滨城早上的一大和谐景观! 三个人说着话刚走出办公室,刚好一个年轻刑警从走廊里经过,那名刑警望着刚出门的三个人一怔,招呼道:“吆,荆队,您在呢?正好,技术部那边刚传过来‘还原头像’的图片,我正想向您汇报呢!” 荆辉嘴里念叨着:“这么快?”他接过那几张图片看了两眼,便递给了林皓阳。 林皓阳伸手接了过来:那是几张通过头骨扫描的数据资料,进行“模拟还原”的人像,因为要从各种角度进行各种特写,所以图片很多! 图片里那个几乎没有任何面部特征的中年男人,普通的就像“路人甲乙丙丁”,那种“大众脸”让人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林皓阳露出了一个不易被觉察的苦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人……不是这个人…… 第0701章:晨练,铁达尼式行走 荆辉从林皓阳的手里接过了那几张画片,他递给了那名年轻警员,吩咐道:“行!有了画像就好办事儿!那就别闲着了,赶紧去发协查,寻人!”说完,他又扭头对臧小东吩咐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也过去忙吧。” 臧小东向林皓阳道别之后,就和那名警员一起离开了。林皓阳回身朝楼梯走去,刚走出几步,荆辉就追了上来。来到身边,荆辉神秘兮兮的一笑,低声问道:“头儿,是这个人吗?” 林皓阳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苦笑,他应道:“你问问别人吧,我不是本地的!” 出了市局的大门,林皓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这个出租司机很明显是刚用过了早膳,因为林皓阳上车的时候他打了个嗝,车厢里弥漫起了一股鸡蛋灌饼的味道。司机朝林皓阳很歉意的一笑,问道:“老板,去哪儿啊?” 林皓阳很大度的一摆手,应道:“劳驾,所城里!” 回到了“所城里”的老宅,林皓阳很小心的开启了院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刚过五点,院子里很安静,罗小天房间的窗户还拉着窗帘,看来那小两口儿还没有起床。 来到自己房间的门前,林皓阳正准备推开门,可是他突然一愣,怔在了原地:他好像……好像听到一种很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听似柔弱飘渺,却明显伴随着一种很有力度的节奏,象是某种有气无力的哀怨哭诉,又象是某种奔放狂浪的鼓励!那个声音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老公,老公,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是韩冰的声音,不堪重负,如泣如诉…… 听到这种声音,任何一个成年人都会猜到隔壁的那个房间正在发生着什么!就在那个瞬间,林皓阳打了个哆嗦,他身体的某个部位竟然发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林皓阳赶紧推门躲进了房间。 进门后的林皓阳龇着牙,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两口、这战斗力、这……他们这是早起“晨练”呢?还是忙活了一宿啊? 不过林皓阳也对此表示了理解:一直以来,这个家也太热闹了!难得昨天晚上家里没别人,罗小天和韩冰也难得过一下“二人世界”!难得的放肆一下,就由着他们折腾吧。 躺进了浴缸,温热的浸泡让林皓阳的思维出现了片刻的困顿,可是随即,一张带着戏谑坏笑的脸便浮现在了林皓阳的面前:是那个凶手!在“摸骨”过程中最后的那个片段,林皓阳看清了那个凶手的脸、那是一张林皓阳很熟悉的脸。 林皓阳突然想起了初海林的那句话,他竟然笑了出来:“怎么哪儿都有你?!”是啊,难道这只是巧合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怎么单单就是这个人,总是在与林皓阳做对! 擦干了身上的水,林皓阳披着浴袍离开了卫生间。说来也奇怪,今早在进家门的时候,林皓阳还是疲惫不堪的,困乏的只想睡觉,可是刚才泡了个热水澡,他竟然睡意全无了。(其实……或许……跟他听到了韩冰的“那个”声音也有关系) 回到卧室,林皓阳直接坐在了电脑前。虽然只凭那恍惚的一眼,林皓阳就足以认定凶手,可林皓阳还想再看一看“他”,做一下最后的确认。毕竟,林皓阳所熟悉的是那个人现在的样子,可是对于他从前的样貌,林皓阳已经有些模糊了。 打开电脑,林皓阳登录了那个他熟记于心的网址,进入了公安系统的内部网络,可是就在他输入“认证信息”的时候,电脑却提示他:您的身份认证已经被注销!是啊,对于这个“网络系统”来说,他已经“牺牲”了整整五年啦! 望着电脑里的提示,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荆辉的号码,慵懒的寒暄道:“辉子,是我。” 荆辉很兴奋的应道:“头儿,您还没休息呢?我在我在!有事儿您说!” 林皓阳应道:“哦,刚冲了个澡,一会儿就睡!”说完,他笑着问道:“吆,听你的口气,心情好像不错啊!怎么样,案子有进展了?” 荆辉的好心情在一声哀叹中开始了坍塌,他唉声叹气的抱怨道:“我这儿能有什么进展啊?没戏!我正带着他们翻查旧案呢,十几年前的案子卷宗,全刨出来了,我这儿都他妈快成‘史料馆’了!刚才一看是您的电话,我还好一顿激动!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您要给我透露什么重大的提示呢!” 林皓阳哈哈一笑,商量道:“哎,辉子,你的‘钥匙’是多少,给我用一下!” “钥匙?什么钥匙?”荆辉反问道。 林皓阳刚要开口解释,荆辉却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应道:“哦哦哦,明白明白!行,那……算了,我还是给您发到手机上吧!” 挂上电话没多久,林皓阳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荆辉进入公安内部网络的身份认证和密码口令! 重新登录网站,林皓阳用荆辉的“钥匙”进入了网络。很快,他就从网络中调出了那个“凶手”的身份资料。 望着电脑屏幕里那张放大的照片,林皓阳深吸了一口烟,他喃喃的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他?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先从他的嘴里知道什么?” 院子里传来了罗小天和韩冰嬉闹的声音,林皓阳掐灭了烟蒂、关闭了网页,他起身后伸了个懒腰,然后离开了房间。 此时院子里的情形让林皓阳哭笑不得:罗小天在韩冰的身后,紧搂着韩冰的腰……假如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那也算是一道类似于“泰坦尼克号经典造型”的风景!可这俩人偏不,他们正在用这种紧抱的“连体”姿势,蹒跚着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这难度可不小啊,两个人必须保持步调的绝对一致!嗬,那动作……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不过,也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听到背后的声响,罗小天赶忙松开了手。俩人暮然回首,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前的林皓阳!韩冰直接臊红了脸,她叫了一声:“姐夫!”然后直接蹿进厨房,躲了起来。 罗小天扭头望着林皓阳,一脸的茫然,他挠着头问道:“老大,您……您昨晚不是去林妈家了嘛!您啥时候回来的?” 林皓阳忍着笑应道:“哦,我回来的时间不长,刚洗了个澡。” 罗小天疑惑道:“啊?我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听见啊?” 林皓阳心里说: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俩儿正在热火朝天的‘拆房子’呢!别说是进来个人,就是院子里开进来一辆坦克,恐怕你们也不会听到吧?!不过,林皓阳当然没这么说,他只是笑了笑。 罗小天扭头朝房间里看了两眼,低声问道:“我嫂子也回来啦?” “没有!”林皓阳应道:“她和小阳还在我妈家呢!” “啊?”罗小天惊愕的一愣,他凑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很紧张的问道:“您自己大清早的回来了?怎么回事儿?闹矛盾啦?一言不合,让人家赶回来啦?” “去你的,瞎琢磨什么呢?!”林皓阳笑着解释道:“没事儿,昨晚你辉哥那边有个案子,大半夜的把我给叫过去了。在那里一直忙活到天亮,干脆,我就直接回来了!” “哦,没事儿就好!”罗小天放心了很多,他嘱咐道:“那行,您也一晚上没睡了,赶紧回去眯一会儿吧,一会儿饭做好了,我过去喊您!” “不用不用,别喊我了,你们自己吃吧!”林皓阳婉拒道:“我也不饿,早饭我就不吃了,我回去直接睡觉就得了!” 回到房间后林皓阳直接上了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闭眼,他还就真的睡了过去…… 上午十点钟,一阵电话铃声惊扰了林皓阳的好梦,摸起电话一看:是荆辉,这小子在这时候来电话,难道案子有了进展?林皓阳振作了一下精神,接起电话应道:“恩,说!” 荆辉嬉笑着问道:“头儿,正睡着呢?是不是把您给吵醒啦?” 林皓阳伸了个很惬意的懒腰,应道:“差不多也该起来了,说,怎么回事儿?” 荆辉很兴奋的说道:“头儿,这次咱的曲大美女是再立新功啊!在那块破手表上,又有了重大发现啊!” “别卖关子!”林皓阳也兴奋了起来,他催促道:“有屁快放,直接说事儿!” 荆辉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就说了起来…… 今天早上八点,曲华上班来到了单位。在办公室,曲华找来技术部昨晚值班的几个人,询问了一下“白骨案”相关证物、以及对死者的鉴定情况。询问结束之后,曲华让技术人员取来了那两件证物:上海“A581”手表,和那枚面目全非、已经彻底锈死的铜纽扣。 就在查看那块手表的时候,曲华突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疑点,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第0702章:逆天曲华,破解铭文 经过细致的查看,曲华发现:该款手表的金属表壳,为“精钢镀铬”材质;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种金属加工工艺是相当“高大上”的;而“精钢镀铬”金属工艺之所以能一直沿用至今,皆因其“防水、防潮、抗锈”的能力十分卓越;即使被锈蚀,其锈迹的表面,也应该只是出现“点状”的均匀分布,用手抚摸,会产生那种与“磨砂玻璃”相似的触觉; 而这块手表呢?表体大部分区域的锈迹,确实也出现了类似“磨砂”质感的“点状”锈蚀,但是在表壳背部的下方位置,却出现了一部分“块状”的锈迹!并且,相比较其他的锈蚀痕迹,这块锈迹的腐蚀相当严重,甚至在表壳的表面形成了轻微的、不规则的塌陷。 是什么造成了如此严重的腐蚀?为什么只有这里的腐蚀如此严重?曲华做出了大胆的推测:手表的这个位置,曾遭受过“人为的破损”!也正是由于“镀铬”的防锈层被人为破坏,所以才形成了这块严重腐蚀的锈迹。 接下来,曲华采用了各种传统的或现代的科技手段,对那块锈迹进行了复杂的处理和“创面复原”。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在反复几次给表壳的锈迹“造模”之后……终于,曲华创造了一个“小奇迹”! 在曲华制造的最后一块“还原成型”的模具上,呈现出两排、四个模糊的汉字!经过反复的甄别,最终曲华确认,第一排的三个汉子为:赠、丰、泉;下方的第二排只有一个字:瑾…… “我操!”林皓阳兴奋的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翻身站起,他叫嚷道:“曲大美女这是要逆天啊!行了,他儿子这辈子的披萨,我全包了!” “哈哈……”荆辉大笑道:“头儿,怎么样?您也不淡定了吧?” 林皓阳激动的催促道:“快说说,是哪四个字?” “别着急啊!”荆辉应道:“我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您自己看!” 林皓阳光着脚跳下了床,嘴里还叮嘱道:“等等啊,电话别挂,我来瞅瞅!” 急匆匆的来到电脑前,林皓阳心头一喜:还不错,电脑没有关机!心急火燎的晃动着鼠标……果然有邮箱提醒:未读邮件!打开邮件,林皓阳看到了那几份新的文件资料,其中最清晰的一张照片里,显现出一副类似“印章”的拓本:赠丰泉,瑾! 林皓阳抑制着兴奋,他分析道:“表,是男士手表,看来这个叫‘丰泉’的男人,应该就是手表的主人;而这个叫‘瑾’的女人,就是赠表的人!在当时那个年代,这可算的上是绝对贵重的‘厚礼’啊!这俩人是什么关系?挚友?情人?夫妻?……都有可能!” 荆辉接口说道:“对对对!可能性太多了,还有可能是母子、或者父女,或者……” “不不不!”林皓阳反驳道:“那种概率几乎不可能!按照惯例,假如有‘辈分’的差异,这个篆刻上应该带有称谓!可是,这明显都是两个名字的简称或者昵称,可见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是同辈关系!” “恩恩恩,有道理!”荆辉点头应着,他叹息道:“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个‘丰泉’就是被害人,但是曲姐‘抠’出来的这条线索,简直太值钱啦!” 林皓阳追问道:“哎,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荆辉回答道:“协查通报已经发出去了!小东建议,组织一批警力到民间进行摸排、搜集线索,最好能通过媒体扩大搜寻范围,我已经上报给初局审批,可初局在市政府开会还没有回来,我怕您着急,就把资料先传给您了!”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提醒道:“辉子,有这么几点你要注意一下!首先,介于那块手表在当年的价值,还有其篆刻字体为‘隶书’,所以我建议,你们排查和走访的范围,要倾向于‘高知’(高级知识分子)人群,还有那些专业刻章的单位,和文艺、书法团体!” 思忖了一下,林皓阳接着说道:“介于手表的生产年代,还有死者的年龄……我觉得也应该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那些离退休干部的组织和团体,也应该是这次排查、走访的重点,比如……” “明白明白!”荆辉抢着说道:“比如老年大学、老干部活动中心、‘夕阳红’合唱团,或者广场舞大妈!” “哈哈……”林皓阳大笑着应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荆辉长叹一声,说道:“头儿,您要是没别的事儿,那……我就去忙啦?” 不知道为什么,林皓阳感觉荆辉的这句话,好像……阴阳怪气的!他应道:“去忙吧!哦对了,辉子,曲姐她们帮了咱这么大的忙,得想办法犒劳一下人家,表示一下感谢啊!要不这样,反正现在也来得及,你中午去给人家买点儿好吃的,慰问慰问!你如果没时间,就安排小东他们去!” “行啊!这没问题!”荆辉商量道:“要不……我中午请技术部的人吃‘布嘎馄饨’,怎么样?” 林皓阳乐呵呵的应道:“行,这个主意不错,给曲姐再单独开个‘小灶’,来两只‘炖乳鸽’好好补补脑子!”说完,他又提醒了一句:“哎,别忘了给我媳妇儿也来一份儿啊!” 荆辉戏谑道:“哎,头儿,您这就有点儿假公济私了吧?” 林皓阳笑着辩解道:“反正都要跑一趟,也不差多买一份!再说了,你们自己不也要吃嘛?哎对了,这钱可不能让你出啊,你马上去安排,回头我给你报销!” 荆辉懒洋洋的说道:“头儿,报销就算了,如果您真想表表心意,那您就给我透露点儿‘内部消息’,怎么样?” 林皓阳当然知道荆辉所指的‘内部消息’是什么,可是……林皓阳开始了犹豫。 荆辉干笑了两声,他试探着问道:“头儿,我觉得……十几年前的那些江湖人士,是不是……也应该在排查范围之内啊?” 恩?林皓阳警觉的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嘿嘿……”荆辉诡诈的一笑,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头儿,您就别瞒着我了!您跟我说句实话,这案子是不是跟范家的老大(范锦阳)有关系啊?” 范锦阳?林皓阳只觉得心底一寒,他蹙起了眉头…… 第0703章:白骨案真凶,范锦阳 没错!林皓阳通过“摸骨”看到的那个凶手,就是范锦阳!可是林皓阳有些搞不明白:荆辉是如何觉察到的呢?于是他佯装糊涂,讪笑着反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了?” 话筒里传来了荆辉狡诈的坏笑:“没有突然,也没有为什么,因为……您用了我的‘钥匙’!” 林皓阳恍然大悟:该死!他用荆辉的身份认证和密码口令,进入了公安系统的内部网络,并调取了范锦阳的身份信息!而所以在网络内的资料调取以及页面运行、活动轨迹,都会留在“查阅历史记录”里。荆辉这个家伙……很贼啊! 需要辩解一下吗?譬如:那些查阅与这个案子根本无关,我只是随便翻看了一下,或者……算了,没必要,既然已经被拆穿了。 电话里,荆辉嬉笑着问道:“头儿,您还在听吗?” 林皓阳挺无奈的笑了笑,敷衍道:“电话里说这些不太方便,还是等回头见面了,再说吧。”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的脑子又绕进了那个案子里:眼见为实,确实是范锦阳锤杀了这个“丰泉”,可范锦阳为什么要杀掉他呢?林皓阳想起了范锦阳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我是杀过几个人,我也知道自己犯了法,可那些人也不干净啊!说他们每一个都该死,有点儿夸张,可也差不多!”难道这个“丰泉”也是个该死的人?他又为什么会招惹了范锦阳呢? 再者,这个“丰泉”到底是什么人啊?二零零四年的秋天,五十多岁的他竟然穿着一套牛仔衣,这个老同志可是够新潮啊!难道真象荆辉暗喻的那样,他是一个社会人士、江湖大哥? 林皓阳觉得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敢完全苟同,因为他太了解范锦阳:范锦阳“办事”向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他刺杀的那几个“江湖大佬”,都是在事前经过缜密的布局,从跟踪了解“猎物”的生活习性、日常轨迹,到选择作案的时间、地点、环境,一直到最后付诸行动、一击毙命,整个作案过程那是相当的“干净”! 可是对付这个“丰泉”呢?范锦阳竟然冒险实施了绑架?而且还煞有介事的经过了一番“开庭审判”,到最后才判处“丰泉”的死刑……这与范锦阳以往的“做事风格”显然不相符!可问题出在哪儿呢? 社会人士?江湖大哥?林皓阳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此类人共有的特征:纹身!他赶紧打开邮箱,很仔细的翻查了一遍“白骨案”的卷宗,可是很遗憾:没有相关的说明!技术部做尸检数据是很严谨的,既然资料里没有提及,那就只能说明……没有!也难怪,那副白骨上本来就没有留下多少皮肤……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林皓阳起身扭头一看:是罗小天和韩冰回来了,好像还拿着不少的东西!林皓阳赶忙跑出了房间,可是跑到门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呢! 帮罗小天和韩冰把那些大包小包搬进了厨房,林皓阳问道:“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前天冰箱里还有那么多呢!全是吃的?” “恩!”罗小天一点头,他揉着酸胀的手腕,叹息道:“家大业大,有什么办法?家里每天那么多人、那么多嘴,就是准备的再多,也不够吃啊!趁着今天有时间一次多买点儿,有备无患嘛!” 林皓阳满怀歉意的致谢:“恩,有道理,大伙儿吃的高兴,可就辛苦你这个管家啦!” 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在其位,就得谋其政,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儿!我这个管家倒是没啥说的,可就是辛苦咱家的管家婆喽!”说着,他很亲昵的将韩冰搂到了身边。 管家婆?韩冰红着脸,羞恼的给了他一拳,三个人都笑了出来。 扭头朝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儿,林皓阳突然觉得今天的院子好像……好像格外的安静,于是他问道:“哎?我妈和我儿子今天没来啊?” “嗤!”罗小天取笑道:“您自己的老妈、您自己的儿子,您问我?” 恩?林皓阳还真被噎了一下!韩冰笑着应道:“林妈早上来过电话,她说林爸要去市政府开会,今天就不回省城了,所以她和小阳今天就不过来了。哦对了,林妈说小伟也在她那里呢!林妈让小伟在她那里好好写一天作业,省得一过来就光顾着玩儿!”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荆辉刚才在电话里说,初局长到市政府开会去了,老爸竟然也去市政府开会了,可荆辉却没有参加那个会议!难道是级别不够?林皓阳猜测:那个会议十有八九与“复华社”的案子有关!于是他又问道:“那……明天她们过来吗?” 韩冰抿着笑着摇了摇头,很含糊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林妈没说,应该……应该会过来吧?” 罗小天和韩冰又开始忙碌了,他们要给买回来的那些食品做分类,然后塞进冰箱、冰柜!林皓阳想插把手帮帮忙,不料却被罗小天很断然的婉拒了:“这都不是您干的活儿,您就是在这儿也是添乱!我和我媳妇儿一会儿就收拾完,您先回去休息会儿,一会儿喊您吃午饭!” 林皓阳也乐得自在,他转身刚离开厨房,罗小天追出来问道:“老大,下午还有事儿吗?要不……中午来两杯?” “不喝不喝!”林皓阳笑着应道:“中午喝什么酒哇?要喝等晚上!” 回到卧室,林皓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他刚把昨晚穿过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机,罗小天就在院子里敲响了饭盆儿:得,小两口儿手脚够利索的,开饭啦! 家里难得清净,今天中午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可韩冰还是准备了三个菜、一个汤。林皓阳刚在餐桌旁坐下,“啪”的一声,罗小天将一张信用卡丢在了林皓阳的面前。林皓阳拿起来一看:是一张工商银行的信用卡?他抬头问道:“怎么回事儿?谁的?” 罗小天奸笑着应道:“还能是谁的?咱的呗!” “咱的?”林皓阳瞄着那张信用卡,他眼珠子一转,徒然惊喜道:“哎呦,这是……邱律师把钱给咱啦?” 罗小天苦着脸埋怨道:“老大,好歹也是当过警察的人,您说话能不能严谨一点儿?给咱钱的是咱亲舅舅,邱律师他只不过就是个律师!怎么就成他给咱钱啦?” “行行行,你说得对!”林皓阳很兴奋的感叹道:“我都把这些事儿给忘了!” 罗小天瞠目结舌的嚷道:“啊?您的心可是够大的,这么多钱呢,您竟然能给忘了?!”说完,他很鄙夷的叹息道:“真是的!什么世道啊?真是越有钱越有钱!” 林皓阳挺难为情的一笑,问道:“哎,说说看,怎么样?都办完了吗?” 罗小天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也没多少事儿,也就是去银行转转款、对对帐,一天就办利索了!哦对了,还有清单上的那些东西,都是从首都空运过来的,我照着清单盘点了一下,见没什么差错,就直接塞到咱们原来租的那个银行保险库了!”说完,他又追加了一句:“哎,那些东西是真是假,我可就不知道了,出了事儿我可不负责啊!” “没问题没问题!”林皓阳美滋滋的感慨道:“哎呀,这么大的喜事儿,咱还真应该喝两杯!” 韩冰愣了一下,很惭愧的说道:“姐夫,您怎么不早说啊?也没给你们准备什么下酒菜。” “这还不简单?”罗小天从餐桌下拿出了酒,很兴奋的说道:“厨房里还有一大只‘八珍烤鸡’呢,你们等着!” 韩冰起身拦阻道:“你和姐夫先喝吧,我去拿,反正我也吃完了!” 林皓阳惊愕道:“吃完了?也没见你吃呀?你吃什么了?” 韩冰理直气壮的应道:“我吃了一大碗凉皮儿呢!” 林皓阳望着韩冰手里那支酒盅儿般大小的碗,他咧着嘴摇了摇头:啧啧……小丫头这饭量啊,这哪儿还是吃饭啊?分明是在喂鸟嘛! 罗小天找来了酒杯,刚给俩人满上酒,院子里传来了韩冰亲热的招呼:“辉哥!” 恩?林皓阳和罗小天扭头一看,荆辉已经屁颠儿屁颠儿的进了门,还厚颜无耻的嚷道:“呀嗬,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正赶上吃饭呢?” 林皓阳将荆辉上下一打量,怔怔的问道:“你……你怎么这时候过来啦?” 荆辉很惊讶的反问道:“不是您让我过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过来啦?”林皓阳的表情比荆辉还要惊讶。 荆辉辩解道:“您不是说‘回头见面再说’嘛!我这不是‘一回头’,就来了吗?” 林皓阳哭笑不得的一摆手,敷衍道:“算了算了,坐下吃饭吧!”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又问道:“哎?你回来了,那我老婆的饭怎么办?” 荆辉挺不耐烦的应道:“行啦,饿不着她!我打发小东他们去买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吃上了!” 林皓阳嘟囔了一句:“哦,这还差不多!” 荆辉落座后一脸的欣喜,嚷道:“你们可是够腐败的,大中午的就喝上了!” 罗小天朝荆辉晃了晃酒杯,贱笑着问道:“怎么样?下午有事儿吗?要不要……来一杯?” 荆辉倒是很给面子,他乐呵呵的应道:“恩,来一杯,来一杯!” 林皓阳冷着脸训斥道:“来一杯个屁来一杯!你那边还有案子,喝什么酒?!” “案子?什么案子?”荆辉嬉笑着说道:“头儿,我现在手边可就这一个案子,不是已经被您给破了嘛,哪儿还有案子啊?” 林皓阳一愣,竟无言反驳。 荆辉摇头晃脑的得意道:“最近几天队里我说了算,没人管我!‘警务监督’的人倒是能管着咱,可她们正吃着我孝敬的‘布嘎肉’呢!没事儿没事儿,少喝一点儿!” 林皓阳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是啊,刑警队的队长、政委全给逮进去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荆辉凑到了林皓阳的面前,低声问道:“头儿,那活儿……真是范锦阳干的?” 林皓阳瞄了荆辉一眼,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操,还真是他!”荆辉惊讶道,他挠了挠头,又问道:“头儿,那……那这个‘丰泉’到底是什么人啊?范锦阳为什么要做了他?” 听荆辉提到了范锦阳,罗小天也颇感兴趣的凑了过来。 林皓阳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很沮丧的说道:“辉子,我跟你说实话,在之前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但是到目前为止,你知道的已经和我一样多了!你问得这些东西,也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 荆辉舔了舔嘴唇,他刚要说话,韩冰进屋来了。韩冰将一大盘切好的烤鸡端上了餐桌,她寒暄道:“姐夫,辉哥,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屋了。” 送走了韩冰,林皓阳望着餐桌上的酒菜,他一挥手,招呼道:“走走走,转移阵地!反正就咱们仨,到我屋去,咱们边喝边聊!” 转战林皓阳的卧室,酒菜摆上茶几,罗小天又拖来了一个沙发。三人落座,举杯、碰杯,各自抿了一口酒,荆辉歪着头喃喃自语道:“既然凶手已经找到了,而且凶手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这案子不管怎么查,也只能是个‘半吊子’的悬案了!”说完,他扭头问道:“头儿,接下来怎么办?” 林皓阳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回答道:“接着查,把所有的真相搞清楚!咱们要搞清被害人的身份,要了解凶手的作案动机!” 荆辉讪笑着问道:“有意义吗?真有这个必要吗?” 林皓阳微微一怔,他也觉得这案子……似乎成了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侦破凶杀案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真凶,然后将其绳之以法!可是这个案子呢?凶手已经找到了,并且“将其绳之以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还有继续调查的必要吗? 打个比方:求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获取答案!可是现在那个答案已经有了,继续纠缠于那些繁杂的解题步骤和过程,有必要吗?林皓阳露出了一个苦笑,可他还是很坚定的说道:“查!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荆辉疑惑道:“那您找范锦阳问问不就得了!怎么?联系不到他?” 林皓阳点了点头:自从范锦阳离境之后,他们彼此就失去了联系。现在能联系到范锦阳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舅舅。可是舅舅现在还被“保护性的绝密羁押”,林皓阳*根本见不到舅舅,而且可以肯定:舅舅暂时与范锦阳也不会有联系! 荆辉懒洋洋的应道:“行,那就接着查!” 林皓阳问道:“你们那边的进展怎么样?” 荆辉骂骂咧咧的叫苦道:“操,别提了!按道理讲,现在咱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已经不少了!可我翻遍了咱滨城前后二十年的所有旧案、悬案,根本就没失踪过‘丰泉’这么个人!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说完,他问道:“头儿,您觉得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个‘丰泉’其实是个外地人,他是被范锦阳绑架到了咱们滨城,然后把他做掉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又是一阵苦笑。 “算了算了,别费脑子了!”荆辉举起酒杯安慰道:“反正协查通报已经发了,咱们的侦破预案初局也已经审批了,明天,明天那块手表的照片和‘丰泉’的画像就能登报!咱们只要‘守株待兔’,等消息就可以啦!” 林皓阳默默地拿起了酒杯:看来,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听荆辉说到了手表,罗小天来了兴趣,他凑过脑袋问道:“手表?什么手表?” 见林皓阳傻呆呆的望着自己,罗小天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却没发现脸上有异物,他问道:“老大,怎么啦?” 林皓阳笑着问道:“小天,你知道‘A581’吗?” 罗小天摇了摇头,荆辉在一旁解释道:“就是一款上海牌的老手表,型号是‘A581’!” “哦,你们说的是‘老硬货’啊!”罗小天恍然大悟,他得意的炫耀道:“嗨!玩儿手表的人没有不知道的!那可是老货、正儿八经的好东西,我还有一块呢!” “哦?”林皓阳惊喜道:“快,拿来给我们看看!” 罗小天很痛快的应道:“没问题!你们等着!”说着,他就站起了身,可是……起身后他却站在那里没动。 林皓阳仰头看着罗小天,疑惑道:“怎么了?没放在家里?” 罗小天很为难的嗫嚅道:“在家……是在家,可是……”说话间,他暗示性的朝林皓阳的身后瞄了一眼,然后又朝墙角的衣柜努了努嘴。 怎么回事儿?林皓阳回头一看,沙发后面就是墙了,什么也没有啊!难道……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吃吃的笑着,催促道:“去拿吧去拿吧,你辉哥又不是外人!” “恩?”荆辉瞪着眼珠子疑问道:“什么事儿瞒着我呢?怎么啦?” 罗小天嘿嘿讪笑着挠了挠头,他来到墙边的衣柜前,打开衣柜后将里面挂着的衣服扒到两边,然后扳住衣柜后壁上的一个暗槽,用力的一拉:“呼啦!”那间密室被开启了…… 第0704章:表链,死者身份存疑 眼睁睁的看着罗小天走进了衣柜,荆辉发出了一声惊叫:“我操!这……怎么个情况?”说话间,荆辉跳起来直接冲了过去,然后站在衣柜前,瞠目结舌。 林皓阳浅笑着解释道:“原来这房子里就有那么一间小屋,我们也是租下来以后才发现的。”说实话,林皓阳一直以为那间密室是空的,他也没想到:那里竟然又被罗小天重新利用了! 荆辉很惊悚的一咧嘴,问道:“没在里面发现什么宝贝吧?” 林皓阳笑而不语,荆辉似乎也没想等答案,他一猫腰,直接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荆辉和罗小天从衣柜里走了出来,而罗小天的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手提箱。那是一支木质的手提箱,貌似是红木材质,箱面还雕纹着暗花金线,做工相当精细,光看用料和做工,就知道这箱子价值不菲!箱子的造型“民国风”浓郁、“复古风”十足,林皓阳看到的第一眼,居然联想到了《上海滩》里的画面。 在关闭了衣柜的暗门之后,罗小天高昂着他那颗目空一切的脑袋,脚踩着嚣张跋扈的步伐,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茶几旁。他将木箱放在茶几上,并开启了暗锁,然后牛逼哄哄的瞄了林皓阳一眼,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说话间,“啪”的一声脆响,箱子开启了…… “我操!”荆辉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声惊呼,而林皓阳此时也被箱子里的内容亮瞎了眼:他知道罗小天一直有收藏手表的嗜好,可是他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多!整个箱子里,整齐的码放着各种颜色、各种功能、各种材质、各种……琳琅满目啊!各种闪着夺目异彩的手表,晃的人眼前发花! 身边两个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大大的满足了罗小天的炫富心理,他慢条斯理的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副白手套,戴好之后,他用手小心翼翼的抚过那些熠熠生辉的表面,得意洋洋的介绍道:“瞧见没有?全是限量版!” 荆辉龇着牙问道:“我操,厉害!这……这都是哪儿来的?” 罗小天瞄了荆辉一眼,然后很轻蔑的一撇嘴,说教道:“不该问的别问!在我们业内有这么一句行话:收藏不问出处!懂吗?” “哦!”荆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可是林皓阳记得,那句话的原话好像应该是:英雄不问出处吧?算了,随他怎么说吧!林皓阳抬手亮出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块手表,问道:“小天,这是你送给我的那块手表,好像……好像也是限量版的吧?” “没错!”罗小天得意的应道:“浪琴,限量版的黛绰维纳,绝对的经典款形!放心吧,您就是戴上一百年,这款手表也不会落伍,照样是时尚货!”说完,他指着箱子说道:“那块是您的,我这里又搞到了一块!” 林皓阳很感激的笑了笑,又问道:“哎,你的那块‘老硬货’在哪儿呢?” “恩,在!”罗小天一边应着,他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块手表。罗小天将那块表拿在手里颠了颠,介绍道:“两位老大,都过来瞅瞅,这就是‘老硬货’!比你们的那块怎么样?” 荆辉伸手想去接那块手表,不料却被罗小天一收手,躲开了!荆辉一怔,罗小天板着脸埋怨道:“让您看,谁让您摸啦?这可是‘老硬货’,想自己拿着看也行,去戴手套!” “好好好!”荆辉红着脸应道:“你拿着,我看!” 林皓阳也凑了上去,罗小天翻转着手表,让两个人瞻仰了一番,他问道:“怎么样?是一样的吗?” 荆辉摇了摇头,应道:“好像……好像也差不多,不过我们找到的那块表,表链是金属的!” 林皓阳也注意到了:罗小天的这块“老硬货”,表链是皮革的!他转身直接走到了电脑前,打开邮箱后找到了相关手表的那几张图片,他回头招呼道:“小天,你来看!” 罗小天凑到电脑前只看了一眼,他就龇牙咧嘴的心疼道:“我操!这么好的东西,怎么锈成了这样?简直就是他妈的暴殄天物啊!” 滑动着鼠标,将那些照片放大后反复看了几遍,罗小天扭头问道:“老大,这块表是在哪儿发现的?”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一挥手,招呼道:“走,过来坐着,边喝边聊!” 三个人重新回到了茶几旁,各自抿了一口酒,林皓阳吩咐道:“辉子,你把咱们那个案子的事儿跟小天说说!” 荆辉一怔,他狐疑的将罗小天一打量,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从西沙埠发现棺材;两副白骨、一枚纽扣、一块手表;法医的尸检结果……一直到荆辉和林皓阳对死者身份的揣测,统统都说了出来。 罗小天很认真的听完,他问道:“辉哥,这个人的岁数……不会是搞错了吧?” “不会不会!”荆辉很肯定的回答道:“你要是问别的事儿,我不敢说,可能会存在误判的偏差。可是对于死者的年龄,这个我绝对敢保证!我们技术部的法医,是根据死者牙齿的磨损度和骨龄推测年龄,双重保险,绝对不会出错!” 罗小天沉思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那这个人就有问题了!辉哥,刚才您说,这个人是个有钱人,而且说他就是什么‘丰泉’,是吧?” 荆辉一点头,很含糊的应道:“应该是吧?按照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有这种可能!” “快拉倒吧!”罗小天嬉笑着说道:“要我说,这个人肯定是个穷光蛋!而且,他也不可能是那个‘丰泉’!” “哦?”荆辉一惊,他扭头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警觉的问道:“小天,你能肯定吗?” “嗯哼!”罗小天十分自信的一点头。 林皓阳追问道:“说说看,你有什么依据吗?” 罗小天苦着脸反问道:“老大,这还用证据吗?本身这个年龄就不对呀!” 荆辉应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对,我们假设这个人出生在一九五零年,到一九六六年这款手表停产,也就是十六年的时间!可是……十六岁谈恋爱,早是早了点儿,可也差不多吧?” “屁!”罗小天起身后一摆手,招呼道:“你们来!” 林皓阳和荆辉赶忙起身,随罗小天来到了电脑前。罗小天滑动鼠标,放大了那张手表的照片,他扭头问道:“瞧见了没有?这块手表跟我的那块,有什么区别?” 荆辉挠着头应道:“差不多吧?好像就是表链不一样,再就是……锈的狠了点儿!” 罗小天很鄙夷的瞥了荆辉一眼,嚷道:“差不多?差大发了!你们瞧……”罗小天移动鼠标的“箭头”,指向了那块手表的表链,提示道:“瞧见了没?这个表壳与表链相连接的地方,咱们一般叫它‘表柱’!你们看,这个表柱跟我的那个,有什么不一样?” 荆辉回身走向了茶几,罗小天赶紧提醒道:“哎,戴手套啊!” “真啰嗦!”荆辉没好气的嚷了一句,但他还是乖乖的戴上了手套。拿着手表来到电脑前,荆辉反复的做了一下比对,他欣喜道:“哎?还真是!那个表的表柱好像粗了不少啊!” 罗小天朝荆辉很满意的一点头,夸赞道:“对喽!”说完,他介绍道:“你们这块表的表柱,不光粗壮了许多,而且不是纯圆的,它的边角上带有一定的棱形!” 林皓阳凑上去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 罗小天问道:“知道为什么吗?”林皓阳和荆辉都摇了摇头,罗小天叹息道:“因为这块表,是一块‘老硬货’中的‘老硬货’,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啦!可惜了!” 荆辉顶着一头的雾水,催问道:“什么意思?你给好好说说!” 罗小天颇为得意的介绍道:“这是第一代‘老硬货’!知道为什么它的表柱这么粗、还带有棱形的边角吗?因为当初它的表带,是帆布的!粗壮、棱形的表柱,更容易稳固帆布!” 荆辉咧着嘴感慨道:“我操!帆布表带?我他妈还是头一次听说!”说完,他看向了林皓阳,两个人在一个对视之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罗小天就更得意了,他嬉笑着说道:“嘿嘿……怎么样?长见识了吧?”说完,他又解释道:“因为那时候咱们国家的钢材紧张,而且还特别穷!制造这款手表所使用的精钢,完全依靠进口!哪儿还有钱做钢制的表链啊?!” 林皓阳点着头问道:“可是这块手表就是钢制的表链啊,怎么回事儿?” 罗小天应道:“这个咱们待会儿再说,咱先说说这个人的年龄!” 接着,罗小天继续做起了介绍:“刚才我说了,这是第一代‘老硬货’!从一九五八年开始投产,一共生产了不到三年,也就是一九六一年,上海的那个手表厂就转产了第二代‘老硬货’,也就是辉哥现在手里拿的这一块!换成了皮革的表带,为了拆卸、更换表带方便,表柱也变细了!” 林皓阳恍然大悟:是啊,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推算,“丰泉”在这款手表停产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十岁左右!有谁会赠给一个孩子这么贵重、而且不适合他年龄段的礼物呢?看来这个“丰泉”的年龄和身份,确实有待商榷…… 第0705章:小神探,揭秘大疑团 罗小天戏谑的说道:“是吧?所以我说了,这个人不可能是‘丰泉’!刚才辉哥说过,十六岁的孩子谈恋爱是早了点儿,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谈恋爱……这他妈就有些扯了吧?!” 荆辉反驳道:“对,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那也不能直接否定这个人就是‘丰泉’啊!说不定,是几年之后,这个‘瑾’买到了这块手表,然后作为信物,赠送给了‘丰泉’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罗小天断然否决道:“您说的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说着,他摇头晃脑的解释道:“辉哥,您还是太年轻啊,您根本不了解当时‘老硬货’的行情!在那个年代,咱们国家很少有进口商品,而且自己又造不出手表,所以在一九五八年,上海手表厂生产出第一代‘老硬货’的时候,那可是举国轰动、举国振奋啊!手表上‘上海’两个字,那可是毛爷爷的手笔,明白吗?” 荆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罗小天咧着嘴说道:“您自己琢磨,当时全国人民都想要手表,可全国只有那一个厂子能生产手表!并且在那个时候,咱们国家还是‘配给制’,想买到一块‘老硬货’,难着呢,那得凭票购买!我这么跟您说吧,当时一块‘老硬货’还在手表厂的车间里加工呢,外面已经有一群人在拿着‘票’排队啦!” 罗小天指着电脑屏幕里的图片,接着说道:“所以我敢肯定,在一九六一年以后,绝对不可能在市面上买到崭新的‘第一代老硬货’!就算以后能买到的,那也绝对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二手货!您想想,谁会拿着一块‘二手货’的手表去送人啊?并且,还恬不知耻的在表壳上刻上字?磕不磕碜啊?!” “恩,有道理!”荆辉点着头应道,略一思忖,他又问道:“哎,那照你的意思,这块‘老硬货’比你的这块要值钱吧?” “那是肯定的!”罗小天解释道:“因为这是咱新中国的第一款、第一代手表,所以特别有纪念意义!并且,它的生产周期很短、数量又不多,到后期的‘存世量’就更少啦!为什么收藏?收藏的价值是什么?一个是看是否有纪念意义,另一个就是看‘存世量’,物以稀为贵嘛!这第一代的‘老硬货’是全占了,您说,它能不值钱嘛?!” 荆辉疑惑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那么肯定,说这个人是穷光蛋?!” “废话!”罗小天很不屑的说道:“一个在二零零四年就死了的人,死的时候还戴着一块一九六一年就已经停产的手表,他不是穷光蛋是什么?” 荆辉质疑道:“哎?你刚才不是还说,他的这块手表比你那块还值钱嘛!” 罗小天很无奈的叹息道:“好吧好吧,那我就先给你们说说,这款手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这么值钱了!” 稍作回忆,罗小天接着说道:“那应该是在二零零七年,香港回归十周年,在香港和澳门地区突然刮起了一阵针对‘国货’的复古风!这股风潮很快就传到了英国,并由此波及了整个欧洲!受这股风潮的影响,咱们这里很多的老款、旧货,甚至包括‘回力’和‘飞跃’球鞋,一夜之间在欧洲身价倍增,成了很另类的时尚品!这件事,你们都听说过吧?” 林皓阳和荆辉点了点头:确实,当年好像是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不过当时大伙儿都觉得有些搞笑,没想到,这件看似可笑的事情竟然还与“香港回归”有关! 罗小天接着说道:“国外那边倒是还可以理解,老外跟着瞎时髦呗!可是在香港和澳门,就连老式的半导体收音机、自行车和缝纫机……那些老物件,也被那些搞收藏的炒得火热!这其中被炒得最狠的,就是上海手表厂的第一代‘老硬货’,收购价格在很短的时间内被炒得翻了几十倍!而且到现在都没见价格回落!到最后,您就是有钱都收不到啦!” 林皓阳点着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个人死于二零零四年,也就是说,是在‘老硬货’的价格飙升之前!” “对对对!”罗小天应道:“但是在二零零四年的时候,第一代‘老硬货’在收藏者的眼里,也还是值几个钱的!不过,我觉得……这个人绝对不是搞收藏的!” “为什么?”荆辉问道。 罗小天解释道:“那咱们还是从表链说起,‘老硬货’一共只生产了两代就停产了!第一代的表链,是帆布的;第二代用了皮革的表链;但是从来就没生产过金属表链!而在当时那个时代,因为戴手表的人毕竟不多,而且钢材资源紧张,所以根本没有专门为手表加工配件和表链的工厂!” 荆辉指着电脑屏幕问道:“那这个表链是怎么回事儿?” “您听我说完啊!”罗小天接着说道:“到了七十年代的时候,终于有生产钢制表链的了,但当时的那些表链,根本无法更换到第一代‘老硬货’上,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荆辉回答道:“第一代‘老硬货’的表柱不行,太粗了!” 罗小天伸着大拇指夸赞道:“聪明!”他接着说道:“后来,又出现了一种在当时比较时髦的廉价金属表链,总算是能跟‘老硬货’配套了!那种表链的接口可以调节,可以说,什么手表都可以换上!不过现在那种表链早就没有了,我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就是那种有点儿象弹簧、可以松紧、可以伸缩的金属表带!” “恩!”林皓阳应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见过,不过是在我小时候!” “是吧?”罗小天嘿嘿一笑,解释道:“那种表带既便宜又美观、还实用,不过就是有一个毛病:戴着手脖子上,活动起来总夹汗毛!疼啊,所以后来就被淘汰了!” 林皓阳笑了笑,他催促道:“接着说!” “恩!”罗小天接着说道:“后来改革开放,咱们的生活水平高了,手表也普及了,生产手表配件的厂家也就多了,杂七杂八的出现了很多品牌!不过这副表链嘛……” 罗小天盯着电脑里的手表看了一会儿,他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种带卡扣设计的链式金属表带,应该是咱们滨城‘北极星’手表厂,在八十年代末生产的!而且是‘北极星’仿造‘东方表’、也就是咱们说的‘双狮表’(ORIENT),生产的第一款双历手表所使用的表链!当时带日历的手表的表壳都很宽大,也很厚实,所以表链也很宽,这就是它能与‘老硬货’配套的原因!哦对了,这款表链一直到现在,还可以在维修钟表铺子里买到!” 荆辉夸赞道:“我操,真没瞧出来,你小子可以啊!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罗小天得意的一笑,很谦逊的自夸道:“那是!别的东西咱不敢说懂,可是要说起手表?不管怎么说,咱也是个收藏爱好者啊!” 荆辉的眉头一簇,又问道:“可是你说了这么多,跟这个人的身份有关系吗?你是怎么看出他是个穷人的?” 罗小天收起了笑脸,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管任何收藏,讲究的都是‘原版原货’!也就是说,要保持收藏品最原始的样貌,那才能体现出它最大的收藏价值!就拿这块‘老硬货’来说吧,本身它就是‘一表难求’的第一代,那它就是最有价值的收藏品!就算它原版的帆布表带再破、再旧,那它也是最值钱的!” 荆辉点着头应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假如这块‘老硬货’还带着它原来的帆布表带,那它的身价就无法估量了!” 罗小天痛心疾首的一点头,嚷道:“可这个家伙呢?他竟然把那么珍贵的表带给甩了,换上了这么一副不值钱的‘北极星’表带!就凭这一点,他就够该死的!他……”罗小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反正他已经死了!”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就是说,这个人不可能是一个收藏爱好者,因为他根本不懂这块‘老硬货’的收藏价值!他之所以更换表带,只不过就是为了使用方便!” 荆辉补充道:“这个人戴手表,只是为了看时间!可是二零零四年的时候,咱们这里的手机都已经普及了,可他还在用这么老旧的手表看时间?就算他不喜欢用手机,可便宜的手表总有很多吧?所以小天说他是个穷人,是绝对有道理的!” “不光这些!”罗小天义愤填膺的说道:“要说这个人不懂‘老硬货’的收藏价值,不奇怪!可是他身边的人呢?他戴着这么一块‘各色’的手表、那么多年,他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提醒过他,这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他生活的环境和人际交往的圈子里……这么说吧,我敢肯定:他周围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富裕的!” 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突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他在“摸骨”时看到的画面:那个人血肉模糊的双手!林皓阳霍然起身,对荆辉慌张的招呼道:“辉子,快走,咱们马上回局里!”…… 第0706章:土豪的奖励,不差钱 听到召唤,荆辉匆忙起身,他惊愕的问道:“现在?” 林皓阳狠狠地一点头,他懊恼的说道:“咱们都忽略了一个最不应该忽略、也是最关键的细节,还好,刚才小天及时的提醒了我!”说完,他催促道:“马上回局里,咱们去验尸房,我要重新看看那具尸体!” 荆辉怔了一下,他凑上前很小心的问道:“头儿,您……您是去‘看’哪?还是去‘摸’呀?” 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点着头应道:“是看是看,看看就可以!” “那……咱是不是……”荆辉的话没有说完,他朝电脑屏幕瞥了一眼,又暗示性的努了努嘴。 “我操!”林皓阳懊恼的一拍额头,自嘲道:“这他妈一激动脑子就犯晕,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恩,电脑邮箱的案子卷宗里,有那副尸骨的完整资料。 来到电脑前,林皓阳提取了尸骨照片,并将手部和足部的两帧照片做了放大处理。只是粗略的看了两眼,林皓阳便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满脸沮丧的长叹一声。 “头儿,怎么了?”荆辉凑过来问道。 林皓阳朝电脑屏幕一努嘴,然后是慵懒的一声叹息:“自己看!” 荆辉趴在电脑前反复看了看那两帧特写,他叫苦道:“我操!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忽略啦?!” “怎么啦怎么啦?”罗小天也凑了过来,满满一脸的求知欲。 林皓阳苦笑着看向了荆辉,荆辉也在苦笑着,他懊丧而慵懒的叹息道:“双手十指,指骨间隙较宽;指尖矬平;指关节粗大;双脚大脚趾的趾骨移位外撇,有轻微的增生变形!” 罗小天苦着脸追问道:“啥意思?那又怎么啦?” 荆辉哀叹一声,解释道:“这些细节说明,死者在生前,曾经长期的从事重体力劳动!”说完,他转身给了罗小天一拳,赞叹道:“行啊小子!还真让你给说准了,全中!这家伙还真是个穷人!” 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他深吸了一口,提示道:“小天刚才已经听过那条表链,推测出了这个人生前的生活环境,还有他接触的人群和人际交往范围。结合小天的这些推断,你们说,这个人会是个什么人?” 罗小天抢着回答道:“是个农民,或者是农民工!” 荆辉补充道:“就算是工人,也绝对是个从事重体力劳动的、非技术工种的工人!” 林皓阳朝两个人伸出了大拇指,可荆辉却愁眉苦脸了起来,他一字一顿的质疑道:“范、锦、阳,他、竟、然……杀了一个……农民工?!” “一切皆有可能!”恩?这话是谁说的?罗小天!这小子竟然学会抢台词了,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荆辉打着电话,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房间:“喂?小东,是我!操,马勒戈壁的,咱好像把方向给搞错了!你这样,马上扩大排查范围……少几吧跟我啰嗦,我说什么你就给我听着!你们……” 过了一会儿,荆辉回来了,进门就给了罗小天一脚,他夸赞道:“臭小子,我他妈还真小瞧了你!知识面还挺广,真人不露相啊!” 罗小天的表情突然肃穆了起来,他很淡定的回应道:“知识只能武装头脑,而关键在于思考!” “噗哈哈……”连罗小天自己都笑喷了,荆辉摇着头笑骂道:“我操,你他妈直接雷死我算了!” 笑过之后,林皓阳问道:“辉子,你刚才跟小东……提过范锦阳了?” “没有没有!”荆辉摆着手应道:“您老人家不点头,我哪儿敢多嘴啊!” 林皓阳很满意的一点头,又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荆辉反问了一句,他端起酒杯说道:“接下来就是喝酒啊!反正明天那些资料就见报了,咱还能做什么?坐着等也是等,喝着酒等也是等,那就喝呗!” 有道理,貌似该做的事情也算是做完了。 一杯酒下肚,荆辉感慨道:“小天这回功不可没,案子能不能破暂且不说,最起码这小子让咱们少走了不少的弯路,回头一定要好好奖励!” 罗小天眼珠子一转,他试探着商量道:“辉哥,我那车最近又收了几张违章的单子,您看……” “这种小事儿,没问题啊!”荆辉拍着胸口嚷道:“从今天起,你那车就算我们队上的‘通勤车’了!以后你的违章,你辉哥我全包了!” 罗小天受宠若惊的嚷道:“辉哥,够意思!来来来,赶快把酒满上!” 林皓阳也不甘示弱,他嘲讽道:“辉子,那点儿奖励你也拿得出手?还有小天,你这个没出息的,前前后后帮了他那么多忙,咱就值那几张违章罚款单的钱?” 俩人一怔,林皓阳直接将一张信用卡甩到了桌子上,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以后再遇到了自己喜欢的表,别犹豫,买!” “我操!”惊叹声中,林皓阳云淡风轻的脸上赫然浮现出三个字:不差钱儿…… 睡得正香,林皓阳朦朦胧胧的觉得脸颊有些刺痒,接着是眼睫毛、耳朵、鼻子……于此同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而诱人的馨香,林皓阳笑了。睁开眼,面前是抿嘴嬉笑的田玉洁,此时的田玉洁已经换好了居家的衣服,她正趴伏在林皓阳的身边,捏着自己的发梢儿挑逗着林皓阳。 伸手搂住娇妻,林皓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便凶猛而神情的吻了上去。田玉洁只是象征性的稍作挣扎,便软在了他的怀里。趁着林皓阳“松嘴”,田玉洁娇羞的嗔怪:“懒虫,大中午躲在家里喝酒,一睡就是一下午,要不要那么好过啊?” 林皓阳嬉笑着应道:“是啊,这日子也太舒服了!喝了好酒,睡了好觉,这刚一睁眼就有美女来‘送温暖’,要不要那么好过啊?!” 田玉洁抿嘴羞笑,却突然感觉到林皓阳某个部位的勃发,她慌张的推开林皓阳,翻身坐起,嗔怒道:“讨厌,大白天的干嘛呀?快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吃晚饭了!” 林皓阳不依不饶的牵着田玉洁的手,摇晃着她的胳膊,就像一个撒娇无赖的孩子。田玉洁又无可救药的心软了,她柔声哄劝道:“好了老公,快起床,等晚上。” 晚上似乎并不遥远,好吧,那就等晚上…… 第0707章:掐指算,荆辉要升官 林皓阳伸着懒腰下了床,他突然问道:“哎,老婆,你怎么回来了?”田玉洁一脸的不明觉厉,林皓阳赶忙解释道:“今天老的、小的都没过来,你……你不用回去陪着呀?” 田玉洁笑着应道:“是啊,老的、小的都没来,可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大的嘛!” 林皓阳懒散的凑到田玉洁面前,俯身坏笑着问道:“大的?哪儿大?” 田玉洁红着脸,羞恼的嗔怪道:“讨厌,没个正经!”说完,就甩着手离开了房间。 林皓阳跟进了院子,却发现厨房里只有罗小天一个人在忙,他问道:“哎,冰冰呢?” 罗小天很随意的应道:“吆,老大您起来了,她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林皓阳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刚回到院子,东厢房的门开了,荆辉光着膀子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林皓阳抛过去一支烟,他递上了打火机,问道:“睡得怎么样?” 荆辉低头点着了烟,应道:“行,好长时间没睡个下午觉了,舒坦啊!”说完,他举着胳膊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哦不,那应该算是半个懒腰,因为当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做了定格!荆辉惊叫一声:“我操!”他转身就蹿进了房间。 恩?林皓阳很疑惑的转头一看……他恍然大悟:韩冰和方丽婷正说笑着走进了院子。 林皓阳赶忙迎了上去,很客气的寒暄道:“方老师来了!” 方丽婷红着脸应道:“林大哥,您……您别叫我方老师了,怪别扭的。” 韩冰也附和道:“就是,您就叫她婷婷吧。” “行行行!婷婷,快请进,屋里坐!”林皓阳一边应着,一边做了礼让。 见方丽婷朝院子里张望,林皓阳随口说道:“哦,你找辉子呢?他刚回屋,马上就出来!” 方丽婷直接羞红了脸,她嗫嚅着辩解道:“我没找他,我是……我是找小阳呢!小阳他没在家呀?” 林皓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他赶忙应道:“哦,他今天没来,在奶奶家呢。” 韩冰接过方丽婷手里的几个包装盒,递给了林皓阳,解释道:“姐夫,这是婷婷给小阳买的礼物,您代他收着吧。” 林皓阳粗略的一看,好像是画笔、儿童画板和玩具之类的东西,他寒暄道:“来就来呗,你还带什么礼物啊!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恰在这时,田玉洁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方丽婷很亲热的打了招呼:“嫂子,您在家呢。” 田玉洁一怔,她红着脸应道:“吆,婷婷来了,快请屋里坐!” 不知道为什么,林皓阳总觉得田玉洁在面对方丽婷的时候,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虽然也是笑脸相迎,但是那些微笑……怎么说呢?虚假?尴尬?好像都不太确切,反正让人感觉不够亲热,或者亲热的不太到位!其实在上次董超请客的时候,林皓阳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几个人刚走进客厅,林皓阳好像听见自己的电话在响铃,他赶紧跑回卧室找到了手机……恩?林皓阳拿着手机,扭头看向了窗外:这不扯嘛,竟然是荆辉的来电?他不就在厢房里嘛?!林皓阳接起电话问道:“怎么回事儿?” 话筒里传来了荆辉的哀求:“头儿,帮帮忙,给送件衣服进来吧!” 嗤…… 穿上了衣服的荆辉来到客厅门前,挠着头寒暄道:“来了?” 林皓阳明知故问道:“谁?谁来了?” 荆辉被憋了个大红脸,方丽婷的那张脸也成了红布,旁边的几个人哈哈大笑。 今晚吃饭的是三对、六口,人到齐了,饭也好了,那就开饭! 中午喝了酒,所以晚上几个人都没有再提喝酒的事儿,餐桌上一水的茶水、饮料!再说了,今晚是人家方丽婷头一回到家里做客,饭后少不得跟荆辉单独出去走走,如果荆辉喝得醉醺醺的,咋跟人家“约会”啊! 方丽婷算是家里的“新人”,嫂子田玉洁很殷勤的给方丽婷夹菜,寒暄道:“婷婷,到了家里就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多吃点儿!” 方丽婷很难为情的致谢:“谢谢嫂子,我自己来吧。” 荆辉也红着脸附和道:“就是,又不是外人,嫂子,让她自己吃吧。” 田玉洁微微一怔,她尴尬的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林皓阳注意到了:在此之前,荆辉从未对田玉洁称呼“嫂子”,可是今天……恩!而且林皓阳也终于明白了田玉洁“尴尬”的原因,他在心里偷偷的笑了。 说来也奇怪,饭桌上多了一个新人,却好像突然少了很多的话题和热闹。为了不冷场,总要找个话题吧?就算是不太合适的话题,有,总比没有好吧?!于是林皓阳问道:“辉子,今天初局去市政府开会,我爸也去市政府开会,这……应该是一个会吧?” 荆辉应道:“是是是,是一个会!咱那个案子已经结了,周边几个地区公安和国安的头头儿都来滨城了,我听说……好像是总结会,顺便研究一下表彰的事儿!” “哦?”林皓阳问道:“是初局给你透的风?” “不是不是!”荆辉应道:“老初那嘴严实着呢,是老郭!今天上午老郭给我来过电话。”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哎,那案子……能开表彰大会吗?” “没戏!”荆辉摆着手应道:“案子根本不能公开,怎么开会啊?我估计,也就是偷偷摸摸的给评个功,私底下奖励一下就算了!”说完,他笑着问道:“头儿,这回专案组的一等功……没问题吧?”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如果能开表彰大会的话,那就是一等功!可既然案子不能公开……那总要补偿一下吧?哼!我琢磨着,咱们滨城的‘专案组’可是这案子的先锋,别人不敢说,你、超子、老郭和小东,上面给特颁个大功,估计没有问题!” “我操!特颁!”荆辉惊愕道:“您是说……特等功?!” 林皓阳很淡定的反问道:“怎么了?那是什么案子?波及面、影响力有多大?很过分吗?”说完,他端起茶杯,笑着说道:“来,大伙儿都捧个场,咱们以茶代酒敬辉子一杯!咱家的辉子要升官喽!”大伙儿纷纷端着杯子起身,荆辉挠着头,讪笑着问道:“头儿,真的假的?” “那是必须的!”林皓阳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我掐指一算,恩!你下一步的工作,是继续担任重案队和刑一的队长,兼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罗小天惊呼道:“我操!厉害了我的哥!” 荆辉红着脸揶揄道:“这都是咱们瞎猜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林皓阳板着脸说道:“怎么就没撇!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咱们走着瞧!来,干了!” 众人干了一杯茶水,说笑着落了座。荆辉摇着头,很惋惜的叹息道:“头儿,要说咱那案子,全是您一个人撑着呢!要说功劳,您一个人就占了九成!要是能给您评功……我估计,光特等功的奖章就得来一摞!可是您……” 林皓阳笑着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破案子可不是为了立功,就算有功劳,也是集体的荣誉高于个人!再说了,我的奖励……我已经得到了!” “啊?”荆辉很疑惑的看了过来。 林皓阳伸手牵住了田玉洁的手,笑着感叹道:“这次我还能回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还能回来和大伙儿一起吃饭、一起说笑、一起查案子,还能守着我老婆、陪着我儿子、孝敬父母,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奖励了!” 众人点着头一片唏嘘,田玉洁更是小嘴一瘪,偎在林皓阳的肩头抹起了眼泪。 宴会的气氛有些低落,罗小天小声嘟囔着:“那案子我还立功了呢,看来我的那些功劳,算是白瞎了!” 看着罗小天那委屈的样子,众人都被逗笑了,荆辉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他很严肃的说道:“小天说的没错啊!要说那案子能最终破获,最大的功劳除了我们头儿,那就要数小天了!”说着,他举起茶杯说道:“来,头儿,小天,我敬你们一杯!” 罗小天美滋滋的应道:“其实我刚才那么说,就是逗你们呢!我的奖励也已经领了,俺老大给我钱买表了!” 众人一阵说笑,荆辉试探着问道:“头儿,您说……有没有可能让您回警队啊?” 这个问题……林皓阳苦涩的一笑,他反问道:“我现在的状态跟回警队有区别吗?队上的案子我照样参与,连你这个重案队的队长都要听我的调遣,我干吗还要回去啊?” 荆辉一笑,点头应道:“恩,也是!” 林皓阳总觉得今晚的话题不太好:人家方丽婷是客人,可整晚都被冷落,坐在那里尴尬的就像一个围观群众!可话题既然已经被引到案子上了……于是,林皓阳问道:“哎,婷婷,你们学校的那几个学生怎么样了?” 方丽婷一愣,她反问道:“林大哥,您是问那几个出问题的女生?” 林皓阳点头应道:“恩,就是跟蔡芳出去演出的那几个学生!” 哎,总算是找到了方丽婷能参与的话题!接下来,方丽婷和韩冰介绍起了学校对那几个女生的处理意见……还不错!艺校方面承认校方在监管方面也有责任,所以没有对那几个女生进行任何处罚…… 第0708章:醋意,林政委的开解 那天结束饭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三个女人在餐厅里收拾着餐桌,三个男人来到了院子里。荆辉扭腰摆髋,很惬意的活动着筋骨,他笑着商量道:“小天,给弄壶好茶喝喝,怎么样?” “没问题啊!”罗小天很痛快的应着,就朝凉棚下的茶海走去。 林皓阳喝止道:“小天!你给我回来!”一扭头,他对荆辉低声斥责道:“喝个屁茶!一会儿你送婷婷回去!” “啊?”荆辉冒着一脸的傻气,问道:“可是……可是人家还没说要走啊?” “傻逼!”林皓阳气恼的一抬手,假意要打人。 荆辉举着手臂做着虚无的遮挡,嘴里连连讨饶道:“哦,明白了明白了。”见拳头并没有打来,他咧着嘴很难为情的笑了笑。 三个女人将餐厅收拾妥当,也来到了院子里,林皓阳佯装随意的感慨道:“今天的空气还真是不错,辉子,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儿,交给你一个任务:人家婷婷头一次到咱家来,你陪她到附近去走走吧!” “恩,行!”荆辉傻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略显拘谨的看向了方丽婷。 方丽婷回屋拿了自己的背包,羞答答的与众人告辞之后,便和荆辉离开了院子。 林皓阳在旁边不动声色的观察:望着那两个离开的背影,田玉洁的眼里满是失落……可是突然,田玉洁的身子一震,有惊喜在她的眸子里闪过,她很兴奋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哦,是荆辉回来了!荆辉站在门前,他嬉笑着招呼道:“头儿,我今晚直接回队上,就不回来啦!” 林皓阳笑着一挥手,很客气的送行道:“滚滚滚滚滚!” 荆辉屁颠儿屁颠儿的走了,而此时的田玉洁却是那样的失望…… 林皓阳去卫生间冲了凉,他出来的时候,田玉洁拿着换洗的衣物走进了卫生间,两个人擦肩而过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面带疲倦的田玉洁甚至刻意的躲避了林皓阳的眼神。 十五分钟后,田玉洁擦着湿漉漉的秀发回来了卧室,看得出来,她的兴致并不高,而一番洗浴更加重了她的疲乏。 望着失落的娇妻,林皓阳有些心疼,可他还是佯装兴奋的问道:“哎,荆辉和方丽婷,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田玉洁貌似敷衍的应道:“哦,也就是最近吧。” 林皓阳继续着他的兴奋,又问道:“哎,是谁先主动的?” 田玉洁不冷不热的回答道:“也算不上谁主动,方丽婷出院后还要经常回医院复查,荆辉去接送了几次,后来好像是方丽婷先有了那方面的意思,追得也挺紧,小天和冰冰就给俩人撮合,恩……就这样。” 林皓阳很好奇的问道:“你觉得他们俩人怎么样?合适吗?” 田玉洁挤出了一个苦笑,很冷淡的应道:“我觉得有什么用,凑合吧。” “凑合?”林皓阳佯装不解,他问道:“你是说……辉子配不上方丽婷?”田玉洁慵懒的摇了摇头,林皓阳又问道:“那你是觉得……方丽婷配不上辉子?” 田玉洁看了林皓阳一眼,她蹙着秀眉抱怨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问些别人的事儿啊?” “别人?”林皓阳疑惑道:“辉子怎么会是‘别人’呢?他也是三十露头的人了,难道你就不关心他感情方面的事儿?” 田玉洁叹了一口气,她疲惫的应道:“对不起,我关心,可我今晚不想聊这些事儿。”很不耐烦的口吻,而且略带愠怒。 “好好好,不说别人!”林皓阳讨好的笑着,他上前拥住了田玉洁,柔声商量道:“那……我就跟你说个我的事儿,怎么样?” 田玉洁回身搂住了林皓阳,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林皓阳牵着田玉洁的手来到了院子里,又将田玉洁拥坐在秋千上。林皓阳在田玉洁的身后,慢悠悠的荡着秋千,他问道:“老婆,你还记得红豆姐姐吗?” 田玉洁享受着秋千小幅度飘摇,反问道:“你是说……秦伯伯的女儿?” “是!”林皓阳叹息道:“小时候,我基本算是在秦伯伯家长大的,那时候在公安局家属院里,大伙儿都说我和红豆姐姐是一小两口儿。说起来也搞笑,我当时的岁数小,也不懂‘小两口儿’是什么,反正那时候就叫秦伯伯‘老丈人’,还管秦妈妈叫‘丈母娘’。” 田玉洁笑着嗔怪道:“你脸皮可真厚!” “是是是!”林皓阳笑着应道:“可是不管怎么称呼,我心里一直是把红豆姐姐当姐姐的!真的,比亲姐姐还要亲的姐姐!后来秦伯伯家搬走了,可我们的那份亲情没有断,直到红豆姐姐上大学离开了滨城,我们还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她给我的信里,都是关心我的生活,也鼓励我好好学习。我有些不能对父母说的秘密,也会写信告诉她!” 田玉洁扭头看了林皓阳一眼,羡慕道:“有个姐姐真好!” 林皓阳苦笑着叹息道:“可是后来我读警校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咱妈给我打电话,说红豆姐姐有了男朋友,快要结婚了。” 田玉洁的身子微微一震,林皓阳觉察到了,可是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吗?我真的懵了!那种感觉我一直说不清楚,感觉自己被骗了、感觉别人抢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直到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在我的心里,红豆姐姐是那么重要!我想独占她对我的那些好,我甚至不能容忍别人跟我分享,可是突然……她就要是别人的了,而我对此却束手无策!” 林皓阳很伤感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我也知道我应该祝福姐姐,可是没办法,那时候我太幼稚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那天晚上我躲在宿舍里,蒙着被子哭了整整一夜!我发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那么伤心过!后来……” 田玉洁突然起身,她转身紧紧地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献上了一个滚烫的热吻。林皓阳紧抱着娇妻,火热的回应着……他的嘴角品尝到一丝咸涩,是爱人的眼泪吗?是啊,长久以来,荆辉一直固执的厮守在田玉洁的身边,默默地呵护,如今……可以理解! 许久,田玉洁不舍的放弃了那个令她窒息、陶醉的热吻,可她依旧缠绕、攀附着那具高大健硕的身躯,哽咽着感激道:“老公,谢谢你老公!” 林皓阳佯装不解的问道:“我只是在讲我自己的故事,你干吗要谢我啊?” “讨厌!”田玉洁娇羞的捶打了林皓阳一下,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滴,撒娇道:“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田玉洁柔声感叹道:“老公,你怎么那么厉害啊?我觉得你不应该做大队长,你应该是政委!” 林皓阳明知故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田玉洁得意的应道:“恩,你这么会做思想工作,就应该当政委!”她赞叹道:“能有这么棒、这么懂我、这么会安慰人的老公,我可真幸福!我有什么心事,根本就瞒不过你,一眼就会被你看穿了!”说完,她撒着娇问道:“你说,是不是因为你特别爱我、特别在意我,所以你才能看透我的心思?” 林皓阳一本正经的应道:“那是必须的!”林皓阳贱兮兮的坏笑着,一双猥琐的贼眼顺着田玉洁敞开的领口看了进去,他暗示道:“我不光能看透你的心思,我还能看透你的……” “讨厌!”田玉洁紧紧地攀住了林皓阳,她娇羞的嗔怪道:“那还不快把我抱回去!” 恭敬不如从命!林皓阳拦腰将娇妻抱起,不料,林皓阳却未能将娇妻抱走…… “噗嗤……”小两口儿站在那里笑弯了腰,怎么回事儿?原来,如此动情的时刻,他们竟然忘了:两个人的中间,还隔着一块秋千的座板! 郎情妾意,又是一夜风雨飘摇的折腾…… 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林皓阳和罗小天又在碗里发现了御赐的犒赏:海参!俩人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大补”,罗小天问道:“老大,今天干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可能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笑着应道:“好像我今天……还真没什么事儿!” 罗小天商量道:“我今天也有时间,要不咱上午去海边儿吧?”林皓阳正犹豫着,罗小天叫苦道:“老大,就算您打算永远当‘甩手大掌柜’,可那地方都装修好了,您总要去看一看吧?!办公家具、休闲用品、医疗器械……全都按照您的意思置办了,买的都是最好的!一楼还放着一台制氧设备堵着门呢,可您打算把它们怎么布置?怎么规划?怎么……” “好好好!”林皓阳举手投降,讨饶道:“我又没说不去!去!今天咱们一起去,行了吧?” 罗小天端起了粥碗,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电话在口袋里响了,林皓阳掏出电话一看:竟然是父亲? 林皓阳紧张了起来:父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好事儿?坏事儿?肯定是有事儿!深呼吸,林皓阳平复了一下心绪,接起了电话…… 第0709章:见岳父,罪婿的纠结 电话接通,林皓阳寒暄道:“爸,有事儿您说!” 话筒里传来了父亲和蔼的声音:“没什么事儿,我把你妈和两个孩子送过来了,她们刚下车,可能马上就过去了。” 林皓阳赶忙起身,应道:“哦,好的,那我出去接一下。” “不用不用!”林向东说道:“阳阳,我想……我想跟你说件别的事儿。” 真的有事儿!林皓阳在心里敲起了鼓,他故作镇定的应道:“恩,爸,您说!” 林向东犹豫了一下,说道:“阳阳,今天上午我可能会和你岳父见个面,如果你那边方便的话,我觉得你最好……” 林皓阳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心也被狠狠的刺痛了:岳父,爱妻苏晓芸的父亲……一个杀妻者,该如何面对岳父?可是……总要面对的!林皓阳深吸了一口气,他佯装镇定的应道:“爸,我今天有时间,您来安排吧!” 在一声粗重的叹息之后,林向东吞吞吐吐的说道:“阳阳,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还……可是有些事情……你岳父那边应该……我觉得……” 林皓阳徒然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从声音里听出了父亲的哽咽!真是为难这个老家伙了,林皓阳的鼻子一酸,他慌张的劝慰道:“爸,爸,我知道我知道!爸,谢谢您!” 田玉洁、罗小天和韩冰惊愕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看向了林皓阳。当林皓阳从田玉洁手里接过纸巾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哎!”又是一声叹息,林向东哽咽道:“阳阳,我考虑了很久……你应该去见一见,不管是赎罪也好、责任也好、尽孝也好,你都必须去见一见!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爸爸知道,你心里一直也有他们,爸爸也知道,你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爸爸觉得……如果有爸爸在场,或许你能……” 林皓阳抹着眼泪抽泣道:“谢谢您,爸,让您老费心了!我去,我一定去!” 林向东很欣慰的说道:“那好吧,不要有什么精神压力和包袱,你岳父那个人我很了解,他……”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接着说道:“我上午还有几个其他的安排,会面的时间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我只是想提前给你打个招呼,让你有些心理准备!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到时候我给你电话,好吗?” 林皓阳再次道谢:“恩!谢谢您,爸!”说完,他问道:“爸,我妈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没有!”林向东很紧张的说道:“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我觉得……你千万不要……”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行,我知道了爸,您放心吧!在见到我岳父之前,我不会跟我妈说的!” 这就奇怪了,林向东让林皓阳去见苏晓芸的父母,为什么事前必须瞒着袁媛呢?林皓阳完全可以理解: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一个母亲的自私、那就是“护犊子”!因为袁媛知道林皓阳与苏晓芸之间所有的“那些事情”,所以在她看来,她宁可林皓阳这辈子也不要与苏晓芸的父母见面,她不愿意儿子再遭受一点点的伤害…… 见林皓阳挂上了电话,田玉洁急切的问道:“老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皓阳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他很难为情的笑了笑,如实回答道:“爸给我来电话,想让我去见一见芸芸的爸爸。” 田玉洁点了点头,很郑重的说道:“爸是对的!咱们必须要去!”说着,她握住了林皓阳的手,鼓励道:“老公,去见一见吧!以后咱们一定要象对待自己父母一样的孝敬他们!我……”她商量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啊?” 林皓阳摸着田玉洁嫩滑的脸颊,他感激的笑了笑,应道:“不用,今天爸陪我去,下回,下回咱们一起去探望他们,好吗?” 田玉洁的眼里已经溢满了眼泪,可她还是抿嘴一笑。恰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林小阳的高声嚎叫:“怎么一个欢迎我的人也没有?爸爸、妈妈、小天爸爸、冰冰妈妈,小阳回来啦!” 这个家真的需要一个孩子!小家伙的一声呼唤,让几个人在默默地一番对视之后,全都笑了出来,大伙儿擦掉了各自的泪痕,赶忙跑进了院子:接驾!见众人同时出现在面前,林小阳掐着腰,义愤填膺的抱怨道:“你们都去哪儿啦?你们都不想我吗?刚才我进来,一个人都没有!我都……我都……我都伤心啦!” “不是伤心,应该是失望!”郭宁伟牵着袁媛奶奶的手走进了院子,及时为林小阳的措辞做了纠正。 林小阳回头气呼呼的吼道:“就是伤心,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哎?小阳,怎么跟哥哥说话呢?”林皓阳板着脸说教道:“哥哥是好心,他是在教给小阳怎么正确的使用词语!哥哥是对的,你要虚心的接受,还应该谢谢哥哥呢,明白吗?” 林小阳吃了瘪,耷拉着小脸没了言语。韩冰上前拥住了小阳,笑着哄劝道:“好啦,这不是都来了嘛!别伤心了,也别失望了,都一天没看见小阳了,我们都可想你了!刚才我们是在屋里开会呢,我们正商量着派谁去接你呢!” 看来自己依旧是很受重视的,林小阳满意且得意的嘿嘿一笑。 罗小天上前寒暄道:“林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林爸回省城了?” 恩?林皓阳一怔:刚才自己与父亲通电话的时候,罗小天就在身边,通话的内容他听得清清楚楚,他这句问话……哦!细思之下,林皓阳恍然大悟,他不禁暗暗佩服:这小子的脑力,确实厉害! 袁媛笑脸应道:“没有,你林爸今天还在滨城,可两个小家伙想你们了,非吵着要过来。” 一阵寒暄之后,罗小天佯装无事的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他低声问道:“老大,您今天……还能去海边吗?要不就算了,您就别去了!” 林皓阳很泰然的朗声说道:“去!当然要去!今天带上我妈,咱们一起去!马上收拾一下,准备出发!”说着,他凑到了袁媛的身前,嬉笑着发出了邀请:“妈,今天请您这个资深医务工作者去您儿子的新诊所看看,过去参观一下,多提提宝贵意见!” 袁媛欣然接受,两个小家伙听说今天又可以去海边玩儿,自然又是一顿欢呼雀跃…… 第0710章: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吉时已到,分头行动:罗小天和韩冰直接去“听涛小筑”;林皓阳载着袁媛、林小阳和郭宁伟,护送田玉洁上班! 将田玉洁送到了公安局,当林皓阳的车驶进“听涛小筑”的时候,罗小天正在停车场指挥着一群工人,从一辆大卡车上卸下货物。林皓阳下车一看,竟然是一些灶台、炊具之类的东西,他上前疑惑道:“小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小天作了解释:这些厨房设备,都是原来“听涛小筑”的灶间遗留下来的;罗小天经过查看之后,发现这些设备的保养十分完善,简直就像新的一样;丢了实在可惜,罗小天计划把这些设备留下来继续使用,可它们毕竟又是一些旧货,用起来难免会心存龃龉;想来想去,最后罗小天决定:将它们送到这个品牌灶具的专卖场,进行了清洁、养护和翻新!如今这些工作已经完成,厂家今天是来送设备的…… 说完之后,罗小天又对林皓阳补充道:“老大,就算咱不差钱,可也不能糟蹋东西啊!我找了几个厨师朋友来仔细看过,这些东西真的就跟新的一样,而且绝对都是高级货!” 林皓阳竖着大拇指夸赞道:“这事儿干的漂亮!”说完,他又问道:“哎,你那几个厨师朋友里……有高手吗?” 罗小天眼珠子一转,笑着应道:“行!咱‘御膳房’的厨师配备,就交给我了!” 卡车旁,林小阳和郭宁伟围观着工人们的忙碌,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林小阳一挥手,招呼道:“小伟哥哥,这后面有个花园儿,可好玩儿了!我认识路,跟我走!” 两个人小子狂奔着朝楼里跑去,罗小天高声叮嘱道:“不许乱跑,进去要听冰冰妈妈的指挥!” 来到楼前,袁媛指着一些未拆封的大木箱问道:“阳阳,这是什么呀?”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罗小天,问道:“这就是咱们订的制氧设备吧?” “然也!”罗小天点头应道:“昨天送来的!先在这儿放着吧,我已经让朋友给找了一台起重机,可是白天市区不让通行,等晚上吧,今天晚上来吊装!” 林皓阳惊愕道:“起重机?你打算把起重机开进咱诊所?” 罗小天狡黠的一笑,招呼道:“林妈、老大,跟我来!” 走进了楼门,迎面就是富丽堂皇且不失温馨素雅的接待大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初装修后那种木料的清香。一行三人来到了走廊最西侧的大房间,罗小天敞开了那扇硕大的玻璃门,颇为得意的招呼道:“进来看看吧,怎么样?” 怎么样?其实也……不怎么样!这是一个面积巨大的房间,两面是墙壁、两面是可透视户外的落地玻璃墙,采光极好!窗外风景如画:近处是竹林、亭台、和一条环绕花园的小溪,放眼远眺,便是湛蓝的海面!可是此时这个风景绝美的空间里,除了木地板和装饰好的墙体、吊顶,空空如也! 林皓阳对母亲介绍了这个房间的用途:这是一间休息室,也可以算是一间“富氧候诊室”;正式启用后,这里将被安置满那种宽大、松软、舒适的,可调节坐姿角度的沙发椅;并且,墙壁上的通风口会将清新的氧气源源不断的输入房间;患者们可以在这里观赏着美景、享受着氧气、聆听着舒缓典雅的音乐,用一种最放松、最平和的心态,等候就诊! 而隔壁的那个大房间,就是那台大功率制氧机的机房…… “等等!”林皓阳还没说完,罗小天打断了他的介绍,这小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您说的那是从前,现在可不是那样了!” 林皓阳狐疑的笑着,问道:“有什么高见?讲!” 罗小天很得意的说了起来……原来,罗小天仔细的查阅过“制氧设备的相关介绍”,他了解到,他们所订购的那套大功率制氧机,虽然已经是目前最先进的制氧设备,但是它依然存在弊端:在制氧工作的同时,它会产生一种“低频”的轰鸣和震颤,尽管正常人的听觉系统对这种轰鸣的辨识度不高,但是长时间的处在这样“低噪音”的环境下……虽然谈不上什么危害,但是极易让人产生疲劳! 而前来就诊的病患,大多都是精神类疾病患者,这类人群对周围的环境,尤其是视觉和听觉环境,都是极度敏感的!显然,如此的“低噪音”候诊环境,很不利于患者进行精神上的舒缓和松弛,并会直接影响到下一步的治疗效果! 为此,罗小天与装修设计人员、以及制氧设备厂的技术人员一起,经过反复研究,最终给那套制氧设备换了新家:直接送到楼顶,一举解决了诸多的问题! 首先:候诊环境的“低噪音”隐患被彻底消除了; 其次:因为制氧设备在工作的同时,需要一套水循环系统,也就是一座小型的“蒸发池”。按照原来的装修设计:在“机房”的墙外,会修筑一座加装了净化设备的水池;这些水在池子里经过净化之后,再排入园林的小溪中!如今,这些繁琐的问题在楼顶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制氧设备所循环出来的废水,可以直接排入中央空调系统的“蒸发池”,变废为宝!怎么样?节约了楼内的空间、节约了一套净化设备、还节约了水资源; 最关键的一点:这台制氧设备的功率强大,完全可以满足大面积的供氧需求!如今它在楼顶与中央空调系统在一起,可以直接使用空调的通风管道,输入楼内任意一个需要氧气的房间! 罗小天露出一个不可一世的微笑,说道:“现在不光候诊室,就连楼上的病房和休息室、还有几间办公室,已经全部安装了输氧开关,随时可以供氧!” 无话可说,此时林皓阳对罗小天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略一思忖,林皓阳问道:“哎,那在楼顶是不是还要建一座机房啊?” “放心吧老大!”罗小天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已经订好了一套钢结构的移动板房,保温隔音,保您满意,今天晚上就能送到!晚上等起重机来了,和制氧设备一起吊装到楼上!明天先调试好设备,然后直接搭建机房,到明天晚上,保证全部竣工!” 服了!袁媛对罗小天夸赞道:“啧啧……小天这脑子,可是真够用的!” “是啊!”林皓阳无可奈何的苦笑着,他附和道:“我现在离开他,什么也玩儿不转!这小子好像就没有办不好的事儿,连破案子他也是把好手!给我当管家,还真是屈才了!” 得到夸赞,罗小天不禁的沾沾自喜。 三个人又来到了隔壁的空房间,林皓阳问道:“小天,这个房间如今是闲出来了!以后打算做什么,有规划吗?” 罗小天挠了挠头,应道:“我还没来得及想呢,回头再商量呗!干什么都行,反正不能让它闲着!” 袁媛打量着房间来到了落地窗前,她站在那里望着窗外,貌似在欣赏美景,却突然回头很含蓄的笑着,说道:“阳阳,我倒是有个想法,如果可以的话,倒是能把这个房间利用起来!” 林皓阳笑着应道:“哦?那您说说看!” 袁媛思忖了一下,问道:“你们设计的已经很周全了,但是……想过在这里搞一间‘按摩房’吗?” “啊?”罗小天惊讶道:“林妈,您是说……洗脚?!” 林皓阳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他惊喜道:“不不不,我妈说的是应该是传统的穴道按摩,就是那种中医的针灸推拿术!” “对!”袁媛笑着解释道:“传统的中医按摩,不但可以活血、镇痛,还有疏通脉络、放松身心和舒缓神经的疗效,与你们的‘富氧候诊室’有异曲同工、相得益彰的妙用!你们的治疗环境这么好,只需要再找几个专业的盲人技师,我觉得……完全可以尝试一下!” “太好了!”林皓阳兴奋的问道:“妈,您那里……能找到这样的技师吗?” “恩!”袁媛抿嘴笑着一点头,应道:“我认识几个技术相当不错的盲人按摩师!” 林皓阳正准备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不料尚未开口,他的手机响了。林皓阳拿出手机一看:是父亲!他朝罗小天暗示性的一点头,便到走廊里接起了电话…… 接完了电话,林皓阳刚回到房间,罗小天就上前乐呵呵的问道:“怎么样,订好了吗?” “啊?”林皓阳一怔,他偷偷瞥了母亲一眼,应道:“哦……是,是!” 罗小天哈哈一笑,又问道:“那……您去?还是我去?” 林皓阳在心里为罗小天点了赞:这家伙,简直太机灵了!林皓阳佯装思忖了一下,笑着应道:“算了,还是我自己跑一趟吧!” 袁媛问道:“怎么?你们还有别的安排?” 林皓阳正欲开口,罗小天解释道:“哦,林妈,没事儿!是厂家来了几个推销医疗器械的人,有一些包括付款方式之类的合同细节,约好了今天上午面谈!” 袁媛点头应道:“哦,那你们就快去忙吧!” 罗小天笑着说道:“小事一桩,我老大自己过去就行,走!我带着您继续参观!”说完,他扭头朝林皓阳狡黠的一笑,很随意的叮嘱道:“老大,那您就快去吧,如果时间合适,中午请人家吃顿饭!” 林皓阳笑了笑,朝罗小天伸出了大拇指…… 第0711章:茶庄,翁婿挥泪重逢 林皓阳驾车离开了“听涛小筑”,沿着海滨大道驶向了市区。就要与岳父见面了,这个罪婿的忐忑和惶恐是可想而知的。 与父亲约好的见面地点,是滨城“文化一条街”里一间叫“田园居”的茶庄。此时是上午不到九点,平时在这个时间段,正是父亲公务最繁忙的时候!可是今天,那个日理万机的父亲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选择在这个时间去“喝茶”,真是用心良苦啊! 文化一条街,是滨城市区里的一条商业街,林皓阳知道那个地方。从前,那里只不过就是一处收购、买卖废旧物品的“破烂儿市场”,滨城的市民经常到那里淘换旧货。后来,随着劳动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破烂儿越来越值钱了、旧货也变成了古董,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的文化氛围突然浓重了起来:字画点、文玩店、古董店、玉器店……都在那里扎了堆。 再后来,市政府和文化部门将那里进行了统一规划,就成了现在的“文化一条街”!其实在规划了之后,那里的文化氛围反倒还不及从前了:街面上多了很多的茶庄、很多的“花鸟鱼虫”店,还有很多的宠物店和宠物用品商店。 饮茶和茶具,那算是一种文化,这倒可以让人理解!可是花、鸟、鱼、虫和宠物……当然了,那也算是文化,可要这么算起来,那吃饭也是文化啊!那干脆把“小吃一条街”也叫“文化一条街”得了。 虽然如今的“文化一条街”内的商铺组合,让人们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有些徒有虚名,可“文化一条街”就是“文化一条街”,大伙儿也一直都管“文化一条街”叫“文化一条街”!因为“文化一条街”入口的那座大牌坊上写着:文化一条街! 文化一条街,是一条步行街,车辆是不允许进入的!林皓阳在停车场停好了车,下车后便急匆匆的穿过那座大牌坊,进入了步行街。因为不是周末,所以街道上的游人并不多,左顾右盼的前行不远,林皓阳看到了那块醒目的招牌:田园居茶庄。 没有迟疑,林皓阳抬脚便走了进去。店面的装潢古香古色:迎面是一排玻璃柜台,里面陈列着各种价位、质量、品牌的茶叶;两侧墙壁的博古架上,则是各款各色、或真或假的“紫砂精品”茶具;门侧的两个角落里各有一座茶海,其中的一座正有两个年轻人在品着茶…… 见有客人进门,柜台里两个身着素色绸缎旗袍的美女起身迎了上来,微微颔首、莞尔一笑,然后是很职业的寒暄:“欢迎光临!先生请随便看一下,您是要品茶,还是看茶具?” 林皓阳微笑着应道:“哦,我来找人。”说话间,他掏出手机,并翻出了父亲的手机号码。 就在这时,正在品茶的两个年轻人起身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很干练的小伙子,上前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林书记的客人吗?” 很面生,难道是父亲的随从人员?林皓阳赶忙应道:“哦,是是!” 两个小伙子很恭敬的微笑着,做了礼让:“先生,请随我来。” 茶庄一侧的走廊里,小伙子敲了敲那扇“日式”的推拉房门,低声提醒道:“林书记,您等的客人来了。” “快请进!”房间里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林皓阳向两个小伙子道了谢,便拉开房门进入了房间。此时,房间里的两位老人都站起了身,满目期待的看了过来…… “嗡”的一声!虽然林皓阳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看到岳父的一刹那,他还是崩溃了:脑子炸裂、心如刀割,五脏六腑被揉捏、撕扯,眼前也随之一片恍惚!林皓阳的腿一软,他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就是一声令人肝肠寸断的呼唤:“爸!” 岳父一步冲到了林皓阳的面前,他紧抱着林皓阳的头、抚摸着林皓阳的头发,声泪俱下的埋怨道:“孩子!我的傻孩子啊!回来了,为什么也不回家看看呢?!” 林皓阳抱着岳父的腿,他悲痛欲绝的忏悔着:“爸,对不起!对不起!……” 林向东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提醒道:“好了好了,亲家,过来坐吧。” 那场会面持续了一个小时,在整个会面的过程中,岳父始终紧握着林皓阳的手,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慈爱,当然也有沉痛…… 一个小时之后,有人敲响了房门,门外传来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林书记,咱们的时间……” 林向东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匆忙应道:“哦好的好的,你们准备一下,我马上就来!”说完,他起身朝身边的两人歉意的一笑,寒暄道:“亲家,真对不起,我那边十点半还有一个‘碰头会’,您看……” 岳父赶忙起身应道:“哦,那您快去忙!刚好我那边也有一点事,要不然咱们今天就……” 林皓阳有些无措的扶住了岳父的手臂,商量道:“爸爸,那我……我送您回去吧?” 岳父望着林皓阳,笑着一点头,应允道:“恩,也好!” 三个人离开了茶庄,林向东的“红旗轿车”已经停在了茶庄的门前。这里可是步行街啊,他的车竟然……哎!特权人物啊! 简短的寒暄之后,林皓阳和岳父目送林向东上车、走远,林皓阳对岳父商量道:“爸,要不咱们……一起吃个午饭吧?”刚刚上午十点钟,很明显不是吃午饭的时候,林皓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他还是这么说了。 岳父笑着婉拒道:“不了不了,我真的还有事,今天能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吃饭,等以后再找机会吧!” “恩!”林皓阳没有再坚持,他指着远处的牌坊说道:“爸,那我送您回去,我的车停在外面。” 翁婿二人亲热的说着话,刚走到“文化一条街”的大牌坊,路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脆脆的召唤:“苏局长!” 有人在喊自己的岳父?林皓阳顺着声音望去,他的眉头一簇…… 第0712章:画骷髅,步行街妖女 就在距离身边不远的地方、那座大牌坊的基座与旁边建筑物形成的狭窄角落里,林皓阳看到了一个……还算靓丽的娇弱身影。那是一个女……怎么说呢?目测大约二十岁左右,一个介于女人和女生之间的……女孩儿! 岳父显然也听到了那声招呼,他很惊喜的抬手回应道:“哎呀,小牟!”话音刚落,他就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林皓阳紧跟在岳父的身后,出于职业的习惯,他将那个女孩儿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目测身高一米六左右;纤细甚至稍显瘦弱的身材,显然不足五十公斤;一件与她身材极不相符的男士白衬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显得她愈发的娇弱;虽是纤弱,可衬衣胸部那两个坚挺的小鼓包,倒也颇显成年女性的特征; 敞开的衣领处,露出一枚豪放男性才该有的项链配饰:狼牙;腿上是一条满是破洞的浅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净的旅游鞋;这样的一身行头搭配,让人感觉到一种另类的清新洒脱:几分随性、几分不羁、几分慵懒、几分野性、几分别样的妖娆; 也许是长久享受日光的缘故,女孩儿的肤色微黑,但绝非病态或者什么亚健康,而是那种肤质很细腻的小麦色;一头微卷的长发,很随意的披在肩上;瘦瘦的脸颊、尖尖的下巴,典型的“瓜子型巴掌脸”;五官精致:两道狭长的俊眉,颇有些英气;秀挺的小鼻子、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的唇角,都透着几分倔强和狡诈的顽皮; 最吸引林皓阳目光的,那就是这个女孩儿的眼睛:眼睛不大,但却格外的黑白分明!雪亮的眸子里似乎永远蒙着一层水色,随着笑意忽闪着灵气,那种光亮让人觉得……纯净?智慧?妩媚?刚毅?亦或是某种恶作剧的狡黠和小邪恶,兼而有之吧! 岳父来到女孩儿的身前,亲热的招呼道:“小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嘿嘿……”女孩儿羞涩而顽皮的一笑,应道:“我辞职了!”说完,她噘着小嘴儿略显委屈的解释道:“我要出去写生,可他们不给我假期!”接着,她小嘴儿一咧,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小牙齿,又来了一声憨笑:“嘿嘿……” 女孩儿的表情变化之快,让林皓阳也忍不住笑了笑。 看得出来,岳父与这个女孩儿很熟稔,岳父指着女孩儿,哭笑不得的嗔怪道:“你呀,你这个小东西,真拿你没办法!”说完,他又问道:“你在这里来做什么?” 女孩儿朝身边的角落里一指,解释道:“工作没了,可我总要吃饭吧!”语气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玩笑的俏皮。 林皓阳这才注意到:在那个角落里支着一副画板和一把……那种钓鱼迷常用的帆布折叠小板凳,画板旁边的地面上铺着一小块与画板同色的军绿色帆布,上面叠放着很多的纸张,那应该是一些刚开工、或者完成一半的“素描”人像作品!林皓阳明白了:小姑娘是在这里“摆摊儿”,为路人和游客画像,赚取酬劳。 此时的林皓阳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肃然起敬……原因无他:由于在某种天赋方面的完全缺失,林皓阳对所有杰出的绘画和书法工作者,都有着十分的仰慕和尊崇(即使是在路边摆摊的)!尽管没有丝毫的天赋,但好在林皓阳对此类的审美没有跑偏:苏晓芸一手隽秀的硬笔书法,就曾被林皓阳爱不释手、奉若至宝;田玉洁别具风格的钢笔字和漫画造诣,更是让林皓阳崇拜的五体投地! 林皓阳的目光游离在那几幅尚未完稿的素描画作上……可是突然,他愣住了:在那些简单勾画的墨色线条中,他赫然看到了……那是什么?是一颗骷髅吗?哦不!那应该算是半颗骷髅,因为那幅画作的一半是正在加工的人脸,而另一半尚处在“骷髅”的状态。 一道电光从林皓阳的脑子里飞闪而过,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女孩儿又朝岳父俏皮的一笑,商量道:“怎么样苏大局长,要不要给小牟捧个场,让小牟给您画张像啊?” “得得得!”岳父哭笑不得的摆着手,婉拒道:“我可不会付给你钱,就不耽误你的生意了!” 女孩儿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沮丧,她朝林皓阳一指,问道:“那,这位是……” 岳父笑着介绍道:“哦,这是我女……”他怔了一下,赶忙改口道:“是……我的学生!” 女孩儿朝林皓阳抿嘴一笑,伸手寒暄道:“你好,学生!” 学生?这称呼也忒……这丫头也忒……林皓阳苦笑着与对方一握手,应道:“您好!” 突然,林皓阳打了个冷战:女孩儿的目光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了?别提了,女孩儿那神经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林皓阳的脸,旁若无人的注视着!时而凝神专注、时而飘忽游离,眼神里的痴迷、爱怜、纯真、疑惑、犀利……各种复杂!林皓阳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感觉自己……是不是遇上一个神经不正常的花痴了?! 那双目光在林皓阳脸上反复端详、巡视了几遍之后,女孩儿很满意的一点头,品头论足道:“你太帅了!印象深刻,五官挑不出毛病!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了!” “啊?是吗?”林皓阳的脑子开始了高速的运转:第二次见面?难道之前他们见过面吗?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可是林皓阳一点印象也没有啊!他可以断定:自己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儿! 女孩儿嘿嘿一笑,揭晓了答案:“一个小时前你从这里进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哦,原来如此!这倒有可能,一个小时前林皓阳满怀着心事急匆匆的从这里路过,还真没注意到那个旮旯里猫着一个画家!林皓阳红着脸应道:“哦,是吗,谢谢!” 哭笑不得?女孩儿接下来的那句话,更让林皓阳哭笑不得:“哎,我给你画张像吧?” “哈哈……”一直在旁边默默关注的岳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女孩儿被岳父的笑声搞得有些难为情,她羞红着脸挠了挠头,讪笑着解释道:“免费的!” “哈哈……”岳父又是一阵爽朗的笑。 虽然万分尴尬,可是能看到岳父如此畅快的笑,林皓阳对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生出了许多的感激之情。 “行吗?不要钱,用不了多少时间!”小姑娘似乎很执着,不依不饶的问道。 直接拒绝显然是不礼貌的,林皓阳尴尬的笑着,寒暄道:“今天恐怕……改天吧,好吗?” “行行行!”小姑娘一边应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直接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然后很诚恳的嘱咐道:“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很不忙!” 很不忙?这措辞……林皓阳接过了名片,很客气的应道:“好的好的,我会联系你!”可是当他看清那张名片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那是一张手写的名片,白色卡片上的内容极其简单,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字体飘逸俊秀!可是那个名字……牟文峰?会不会是搞错了?这是个女孩儿的名字吗? 小姑娘显然是感觉到了林皓阳的错愕,她嘿嘿一笑,解释道:“是我,没错!”说完,她很蛮横的一伸手,问道:“你的呢?” 林皓阳赶忙应道:“哦对不起,我没有名片,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吧!”说着,林皓阳就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手包。 不料,女孩儿直接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催促道:“给!写这上面!” 林皓阳笑着接过了笔和本子……万幸啊!好在前段时间在与邱正毅签订那些“继承转让协议”的时候,林皓阳顺便苦练了一下签名,如今才不至于在小姑娘的面前用一笔“猫爬”露怯! 见林皓阳和牟文峰互留了电话号码,岳父上前寒暄道:“好了小牟,我们今天还有事儿,就不影响你的生意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苏局长,您可真好!”说完,小姑娘又是讨好而顽皮的一笑:“嘿嘿……” 寒暄着道了别,翁婿二人刚走出不远,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召唤:“哎,里奥!” 翁婿二人同时回头……牟文峰挥着手,很兴奋的嘱咐道:“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别逼着美女主动,我很内向的!” 林皓阳忍着头疼,朝那个疯丫头挥了挥手,转头与岳父一个对视,两个人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来到停车场,翁婿二人上了车,可是随着车门的关闭……相对密闭的环境,突然让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为了化解这份尴尬,林皓阳急于找到一个话题,也算是耐不住刚才的那份好奇吧,他问道:“爸爸,我见您和那个牟文峰好像很熟,她是个什么人啊?” 正如林皓阳预料的那样,刚提到那个神经病小丫头,岳父就笑了!岳父苦笑着一声叹息,对林皓阳简单的介绍了那个疯丫头的情况:怎么说呢?那简直就是一个小天才、一朵小奇葩、一只小妖怪…… 第0713章:芸洁,心理康复中心 那个在大牌坊下“摆摊儿”作画的小丫头,名叫牟文峰,今年是二十二岁?还是二十三岁?林皓阳的岳父也记不清了,反正大体就是这个岁数。 牟文峰是滨城的本地人,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她是家中的独女;牟文峰自幼爱好绘画,却从没经过专业系统的辅导和培训,完全是凭借兴趣自学成才;十几岁的时候,学习成绩一般的牟文峰没有考上高中,她就读了滨城市发电厂的技工学校;也就是在那里读书期间,她的绘画天赋被一个“伯乐”发现了,就此变废为宝。 那个“伯乐”是滨城市群众文化艺术馆的一位美术老师,闲暇的时候,他经常去各个技工学校,辅导那些爱好绘画的学生和教职员工。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发电厂技工学校”的牟文峰。 就在那之后不久,为了活跃群众文化生活,滨城市举办了第一届“全民美术作品展”,而主办单位就是滨城市文化局、滨城市画院和滨城市群众文化艺术馆!在那名美术老师的举荐下,牟文峰的作品也参展了,不过她拿出的参展作品却不是画作,而是……一件雕塑作品:一座以那位美术老师为原型的石膏雕像! 说实话,绝非侮辱人:以滨城人民的鉴赏水平,他们几乎看不懂雕塑艺术!可是,作为那一届美术展唯一的一件雕塑作品,牟文峰同学毫无悬念的获得了“雕塑组”的一等奖!咳咳……没有二等奖,连第二名都没有! 说来也凑巧,一个月后,省里也组织了一次类似的美术展。于是乎,作为“滨城首届美术展、雕塑组的一等奖”,牟文峰的雕塑作品又毫无悬念的代表滨城市,前往省城参展!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毫无悬念”喽:那可是高手云集的全省比赛啊!滨城人民、甚至包括那位美术老师,都以为牟文峰的作品只不过是“重在参与”的去省城“打打酱油”,可是没想到,牟文峰竟然给滨城拿回了一座金奖,这可了不得了! 如此一来,牟文峰同学被多方关注,滨城市文化局的苏局长亲自出面联系了省城的高等画院,破例招收牟文峰入学深造!牟文峰应该受宠若惊吧?她应该好好把握这次学习的机会吧?不料,一年之后,那丫头竟然自己退学了! 苏局长惜才啊!他再度亲自出面,联系了滨城市画院,小小年纪的牟文峰就此有了一份人人称羡的工作!可是今天一见面才知道:那丫头竟然又当了“逃兵”…… 一路上岳父介绍着牟文峰的情况,说笑间,林皓阳的车已经到了文化局的门前,该是道别的时候了。下车之前,岳父再度拥抱了林皓阳,两个人不免又是一番泪眼婆娑,林皓阳哽咽着嘱咐道:“爸,我等您的电话,等您安排好了,我就回家去看妈!” “哎,好孩子,给我一点时间。”岳父一边应着,便擦干净泪痕下了车。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林皓阳没有下车。坐在车里,他望着岳父苍老的背影,那些隐忍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林皓阳驾车去了海边,却没有回“听涛小筑”,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在那处海边的停车场里,林皓阳拿起了自己的手包,打开那个隐秘的夹层,他从里面取出了那两张他珍藏的照片:是他的芸芸。望着照片里笑颜如花的爱人,林皓阳泪眼模糊,痛彻心扉…… 中午十一点半,罗小天打来了电话:“老大,您那边怎么样啦?我们可要出去用膳啦!” 话筒里隐约能听到两个孩子嬉闹的声音,给林皓阳紊乱的心境带来了一丝明媚。林皓阳惨然一笑,应道:“恩,我这里也刚结束,马上就到!” 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那行,我们马上出发,您就直接过去吧,‘西南河路’的那家儿童餐厅!” 林皓阳赶到儿童餐厅的时候,在门外看到了罗小天的车。 刚进餐厅,林皓阳就听到了林小阳兴奋的呼喊:“爸爸,这边,我们在这儿哪!” 林皓阳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去。 罗小天的动作很快,此时袁媛和韩冰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开始用餐了。罗小天寒暄道:“我们也没等您,已经开始了,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林皓阳朝罗小天伸出了大拇指,笑着应道:“一切顺利,全部搞定!” 袁媛拍着身边的一个座位,对儿子催促道:“来坐,快吃!” 热热闹闹的吃着饭,两个小家伙啃完了各自的披萨,又用饮料补充了水分,便急不可耐的冲向了餐厅的游乐区,韩冰担心孩子们的安全,也跟了过去。 餐桌上只剩下了林皓阳、罗小天和袁媛,林皓阳乐呵呵的问道:“妈,怎么样?提提意见,对我们那里还满意吗?” 袁媛赞不绝口的应道:“满意满意,当然满意!对于一个诊所来说,那里简直太奢华了!并且……”袁媛略有担心的问道:“阳阳,你们考虑过成本没有?那里可是黄金商业区啊,租金会不会太贵啊?”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妈,您放心,租金倒是不贵!可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不知道该把房租交给谁!” “啊?”袁媛惊愕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哈哈……”罗小天没心没肺的一阵大笑,他忍住笑解释道:“林妈,我们的房东不见了!” 袁媛忧心忡忡的问道:“亏你还能笑得出来!那……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皓阳安抚道:“放心吧妈,我们正在和有关单位协商,不会出问题的!” “哦,那就好。”袁媛点头应道,她又问道:“哎,阳阳,我看你们那里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应该已经在筹备开业了吧?诊所的名字有了吗?”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扭头看向了罗小天。罗小天的眉毛一挑,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罗小天从身边的提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他双手递给了袁媛,很恭敬的嬉笑道:“林妈,请您老过目!” 袁媛接过来那份文件翻看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望着林皓阳很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那是一份已经经过工商部门审批的文件,送审的单位是:滨城市芸洁心理康复中心…… 第0714章:骨像,会见骷髅画师 罗小天收好了文件,林皓阳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罗小天的腿,并朝游乐场的方向努了努嘴。 一切尽在不言中,罗小天马上领会了精神,他起身说道:“林妈,您陪我老大在这儿吃着,我过去陪两个小家伙玩一会儿。”说完,他就离开了餐桌。 袁媛很明显是觉察到了什么,她问道:“阳阳,怎么了?” 林皓阳苦笑着思忖了一下,他商量道:“妈,我想……我想找个时间,去见见我岳父和岳母。” 袁媛笑着应道:“那是应该的,这事儿你得和小洁商量一下,你们……”突然,袁媛收起了笑脸,她疑惑道:“恩?前两天……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林皓阳低着头,没有回答,袁媛很紧张的问道:“你是说,芸芸的……”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袁媛一把抓住了林皓阳的手,厉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旁边餐桌的几个人很诧异的看了过来,袁媛扭头朝人家歉意的一笑,她对林皓阳低声哀求道:“阳阳,听妈妈的话,不要去见他们。妈妈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心里在想干什么,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好多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也早就过去了,你又何必……” “妈!”林皓阳打断了母亲的苦口婆心,他笑了笑,嗫嚅道:“其实……其实我上午已经见过我岳父了。” “啊?你……”袁媛盯着儿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她闭上了眼,焦躁的絮叨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突然,她扭头问道:“你们在哪儿见的面?都说些什么了?” 林皓阳窘迫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在一个茶庄,只是见了个面,也没说什么,我……” 袁媛逼视着林皓阳,问道:“你爸也在那里,是不是?”林皓阳一怔,袁媛追问道:“你说,是不是?!” 知夫莫如妻啊,无法遮掩了!林皓阳牵着母亲的手,柔声哄劝道:“妈,这事儿是我让我爸安排的,不怨我爸,真的!早晚都要去见一见的,要不然我这心里……” 袁媛猛地挣脱了林皓阳的手,她冷着脸从餐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抽泣着开始了抱怨:“没你们老林家这么欺负人的!这是干吗呀?这么大的事儿,提前连句商量的话也没有,行!你们爷俩儿有本事、有主见,以后就当没我这个人吧!” 林皓阳一阵心疼,他伸手揽过了母亲,继续哄劝道:“好了妈,要怪就怪我一个人,您可千万别为难我爸!您觉得委屈是吧?我爸他比您还委屈呢!您是不知道我跟他商量的时候,他吓得跟个小毛贼似的,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您知道!您自己想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您,能吓着林向东的还有啥?!” 袁媛仔细一品味,她得意的抿嘴笑了笑,嘴上却不依不饶的忿忿道:“没这么便宜的事儿,回头我再找他算账!”说完,她抓着林皓阳的手,苦劝道:“阳阳,听妈妈的话,见了也就见了,可有些话,千万不能说,妈求你了!” 林皓阳回头看了两眼,他低声催促道:“好了妈,我知道,我听您的!您快把眼泪擦了,您孙子回来了!”…… 两点整,众人离开了餐厅,罗小天要带着袁媛、韩冰和孩子们去海水浴场。林皓阳没有同去,他的借口是:还想去“听涛小筑”再看看!其实是他脑子还有点儿乱,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等林皓阳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又回到了“听涛小筑”的停车场,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与装潢公司的几个施工人员打过了招呼,林皓阳径直上了二楼自己的办公室。这是最早装修好的几个房间之一,屋内的家具已经全部摆放到位,只是书架、博古架还空空如也。林皓阳将一组沙发拖到了落地窗前,躺上去找个舒服的姿势,开始了面朝大海的胡思乱想。 想到了“丰泉、锤杀案”,就想到了那副不明身份的白骨,然后联想到上午看到的素描骷髅,最后很自然的想到了那个奇葩的女画师:牟文峰! 林皓阳不懂绘画,更不懂什么素描,他能知道牟文峰那些未完成的画作是“素描”,就已经跟不容易了!当然了,林皓阳更不知道如何完成一幅“素描”作品,“素描”的具体工序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林皓阳的直觉:在几幅给路人画像的“素描”作品里,竟然出现了骷髅,那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也很不正常的事情。 难道牟文峰的作画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完全有这种可能!因为岳父在介绍这个丫头的时候,曾经说过:她从没经过专业、系统的辅导和培训,完全是凭借兴趣自学成才!由此,林皓阳做出了一个假设:假如牟文峰在完成一幅“素描”作品的过程中,有一个先形成“骷髅”的工序,那么……如果直接给她一幅骷髅,她是否能画出骷髅生前的原貌呢?似乎有难度,但绝不是没有可能! 林皓阳之所以会有这种近似于“异想天开”的想法,完全是迫于无奈!哎,说实话吧,林皓阳对那些电脑程序生成的“头骨复原画像”,实在是不敢恭维!在林皓阳从警多年的经历中,依靠那些电脑技术完成的“复原头像”,他见过太多太多,但是凭借那些东西最终确认被害人身份的案例……几乎没有!这也就是那天荆辉让他看画像,他不屑一顾的原因。 想到牟文峰,林皓阳竟有了几分激动,他伸手取过手包,找到了牟文峰的那张名片,然后就用手机拨出了号码……可是号码拨了一半,林皓阳却开始了犹豫: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上午才刚刚认识,下午就打电话,是不是太唐突了? 正犹豫着,手机却在林皓阳的手里响了。看了看那个来电号码,再看看另一只手里的名片,林皓阳笑了:打来电话的竟然是牟文峰!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声音:“嘿嘿……我没打扰你吧?” 林皓阳笑着应道:“没有没有,说实话,我刚想给你去电话呢,真的!” 牟文峰欣喜地应道:“那我真是太幸运了,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行行行!”林皓阳应道:“我今天下午刚好有时间,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接你吧,你还在‘文化一条街’吗?” 牟文峰很爽快的应道:“不用接我,我不在那儿了!你说你在哪儿吧,我过去找你,反正我比你要闲的多!不过……”小丫头的语调一转,很俏皮的说道:“我可不会去你家里呦,宾馆什么的也不行!当然了,最好也不要在路边,嘿嘿……” 小丫头的警惕性还挺高!林皓阳哈哈一笑,说道:“你知道‘渔人码头’的‘听涛小筑’吗?就是海边……” 林皓阳的话还没说完,牟文峰兴奋的应道:“知道知道,我还给那座小城堡画过几幅画呢!哎呀真是太巧了,我就在你附近,等着我啊,我到了给你电话!”话音刚落,她就直接挂上了电话。 望着手里的手机,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环顾了一下房间,林皓阳发现这里连招待客人的茶水都没有。林皓阳出门向一个工人询问:喝水的问题怎么解决,没想到那个工人直接给他搬来了一箱矿泉水! 林皓阳下楼刚走出楼门,手机就响了:是牟文峰!林皓阳刚准备接起电话,却看到了那个还算熟悉的身影:就在停车场外的路边。林皓阳抬手招呼道:“哎,牟文峰,这边!” 牟文峰还是上午的那身打扮,只不过没有背画板,而是手里拿着一幅报纸大小的折叠画夹。听到林皓阳的呼唤,她朝林皓阳挥了挥手,便很轻快的跑了过来。 两个人说笑着进了楼,牟文峰很好奇的环顾着四周,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模棱两可的应道:“算是吧!” “哇!厉害!”牟文峰又问道:“刚装修哎,你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林皓阳应道:“诊所,心理诊所!” “哇!厉害!”牟文峰又问道:“这么说,你是心理医生?”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牟文峰要说什么了。 果然,牟文峰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再度夸赞道:“哇!厉害!” 林皓阳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也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吧?” “恩,你说!”牟文峰应道。 林皓阳问出了那个他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想给我画张像啊?而且还是免费的!” “嘿嘿……”牟文峰俏皮的一伸舌头,她噘着小嘴儿撒娇道:“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我哪儿那么容易生气啊?说!” 牟文峰思忖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特别帅!五官特别标致,而且面部的线条特有立体感,棱角分明却又特别流畅,这样的模特真是太难得了!” 理由很充分,可是林皓阳想不明白:如此的赞誉之词,自己干吗要生气啊?很显然,小丫头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牟文峰接下来说的话,让林皓阳大吃一惊…… 第0715章:雷人交谈,侧脸骷髅 牟文峰嘿嘿一笑,她试探着问道:“你……你整过容,是吧?” 林皓阳大吃一惊,但也在心里为这个小丫头点了赞:好眼力!自己脸上的整容,就连那些正规医院的整容专家都难以觉察,可是竟被这个小丫头发现了破绽,真是人不可貌相!可眼下这个问题总要回答吧?林皓阳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牟文峰皱着眉头,很诧异的问道:“可是从你面部骨骼的轮廓和线条来看,你没有动过骨头,而且你本来就应该很帅,干吗还要去整容啊?是为了精益求精吗?” 精益求精?是啊,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儿去整什么容啊?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林皓阳尴尬的笑着,一脸的黑线。 牟文峰继续着她的疑惑:“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比如车祸?火灾?硫酸?或者……” “车祸车祸,是车祸!”匆忙之间,林皓阳选择了一个他最能接受的“意外”,他深怕牟文峰继续“或者”下去,还会出现什么更惨烈的“事故”。不过让林皓阳欣慰的是:牟文峰刚才提到了“骨骼”! “难怪啊!”牟文峰若有所悟的自语着。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林皓阳开启房门做了礼让:“这是我的办公室,请进!” 进了房间,林皓阳刚准备关上房门,牟文峰突然警觉的提醒道:“别!别关门!”林皓阳一怔,牟文峰挺尴尬的挠了挠头,她指了指落地的窗户,又指了指房门,讪笑着解释道:“这样,空气流通,有风……会好一点!嘿嘿……” 此时林皓阳已经明白:小丫头是害怕关上房门……哼哼,不安全!也难怪,上午刚认识的两个人,彼此根本算不上了解,如今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开着房门确实会增加一点安全感。 林皓阳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寒暄道:“来,我这里的条件有限,目前也只能用这个招待你了!” “谢谢谢谢,正想喝水呢!”牟文峰欣喜的接过了矿泉水,可是她望着那瓶水稍一迟疑,却将水又放到了茶几上。 林皓阳疑惑道:“怎么了?” 牟文峰涨红着脸窘迫的笑了笑,吞吞吐吐的应道:“我……我突然又……又不渴了!”林皓阳看了看那瓶被自己拧开瓶盖的矿泉水,他恍然大悟,心里也觉得好笑:这丫头的警惕性也太高了吧?于是他从箱子里又拿出一瓶矿泉水,忍着笑递了过去。 牟文峰接过矿泉水检查了一下瓶口,她很满意的一点头,然后朝林皓阳挺难为情的咧嘴一笑:“嘿嘿……” 在灌下了半瓶矿泉水之后,牟文峰问道:“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可以!”林皓阳赶忙应道。 牟文峰让林皓阳坐在了靠窗的沙发边,并根据光线给林皓阳摆好了坐姿和角度,她自己则拖来了林皓阳的大班椅,坐在了林皓阳侧面大约四十五度角的位置。牟文峰打开了画夹,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林皓阳本以为她会掏出画笔之类的东西,可没想到,她掏出来的竟然是一盒烟。 “可以吗?”牟文峰问道。 林皓阳点头应允:“随便。” 牟文峰抽着烟,很专注、很痴迷的的将林皓阳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掐灭了烟蒂。房间里的物件不多,但好在还有一个烟灰缸。牟文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用白纸包裹的黑木块,开始了她的工作……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作为模特的林皓阳感觉十分……恩,尴尬! 首先,林皓阳此时面向的角度让他很尴尬:他的正面是办公室的侧墙,如果保持头部的端正,他想要看牟文峰,那么他要把眼球极力的向左扭转,而且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用余光看到牟文峰;如果想要看窗外的海景,那么他又要向右极力的转动眼球……太累了! 其次,就是那种很令人不适的僵硬:面部很僵硬,坐姿也很僵硬!其实不论是谁,当你必须维持同一个表情和坐姿的时候,都会感觉僵硬,即使那个表情是你最自然的表情,即使那个坐姿是你最放松的坐姿。 牟文峰似乎也意识到了林皓阳的诸多尴尬和不适,她笑着提醒道:“你可以说话,但是头不要动。” 林皓阳笑了笑,可笑得很勉强,因为他的嘴角有些麻了。那就找些话题吧,林皓阳一扭头,刚准备开口,牟文峰提醒道:“说话可以,头不要动,保持!” “哦,对不起!”林皓阳赶忙恢复了脑袋的正确朝向,说实话,面对墙壁跟人交谈的体验,他还真是第一次,太别扭了!林皓阳问道:“你画画用的那支笔是什么?” 牟文峰很投入的作画,她回答的口吻类似于自言自语:“哦,这东西叫炭精条。”说完,她还解释了一下:“有人画素描喜欢用铅笔,有人喜欢用铅棒,而我喜欢用炭精条。” “哦……”林皓阳又问道:“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啊?我……”话没说完,林皓阳很自觉的扭回了头,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提问的时候,他又不自觉的转头了,好在在牟文峰提醒之前,他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 牟文峰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我的名字像个男孩子,是吗?” 林皓阳笑着一点头……操!他又下意识的转头了,赶快纠正吧。 牟文峰苦笑道:“没办法,这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字。” “哦?”林皓阳眉头一簇,又问道:“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吗?” “没有!”牟文峰挺无奈的解释道:“我们这一辈的人泛‘文’字!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我爷爷却认准了我是个男孩儿,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可是当我出生的时候,大伙儿发现我是个女孩儿,想改名字……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林皓阳哭笑不得的反问道。 “是!”牟文峰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因为在我出生前的两个月,我爷爷去世了。” 林皓阳赶忙致歉:“哦,对不起,对不起!” 牟文峰很大度的应道:“没关系,你不用道歉,老人家是病死的,跟你没关系!” 呃,林皓阳真的被雷到了。 片刻之后,林皓阳一转头……牟文峰提醒道:“别动!”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林皓阳歉意的笑着,他朝牟文峰手里的画夹瞥了一眼,商量道:“我想先看一下,可以吗?” “可以!但是你要记住现在的姿势!”说着,牟文峰将画夹递了过来。 接过画夹只看了一眼,林皓阳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冷战……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在那张黑线条密集的素描雏形中,他看到了一颗微微侧脸的骷髅…… 第0716章:人骨模特,另类尝试 牟文峰略显羞涩的一笑,问道:“怎么样?没吓到你吧?” 林皓阳端详着那颗骷髅,他摇了摇头,反问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啊?”牟文峰可怜兮兮的问道:“你……你生气啦?” 林皓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表情似乎太过严肃了,他赶紧笑了笑,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觉得很好奇!” “恩!”牟文峰点头应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皓阳问道:“其他的人……我是说和你一样的那些画家,他们都是这样画素描的吗?” “不是!”牟文峰很干脆的回答道:“除了我,好像还没有人这样画素描。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吧,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 果然是这样!林皓阳又问道:“你一直是这样画的吗?或者说,你是从什么开始这样画素描的?” 牟文峰很认真的回答道:“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最开始的时候我和别人一样,也是先练习画圆柱体、画鸡蛋、画台灯,后来开始画人像素描,也是从面部的基本轮廓开始打框架,再后来……”牟文峰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时候吧,那时候初中上《生物课》,我看到了动物骨骼,突然我就觉得……动物与静物其实是不同的,台灯?圆柱体?它们是没有心情、没有思想的,可人和动物就不一样了!” 林皓阳疑惑道:“你是说,你感觉骨骼……和思想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牟文峰难为情的笑了笑,回答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是这样画了!也是因为这种作画习惯的原因吧,后来我就迷上了雕塑。我只做人像雕塑,而且就和我的素描一样,是从骨骼框架开始的!” 林皓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牟文峰沾沾自喜的说道:“后来我读了一年大学,大学里一个很厉害的教授,他就特别欣赏我的素描作品,他说看我画素描,改变了他之前所有对素描的理解!他说也许我完成素描的工笔程序才是正确的,他说在我的画纸上,他更能看到一幅作品从无到有的过程,骨骼、皮肉、毛发、表情……他说看那个过程,好像看到我给那副骨骼赋予了灵魂。” 牟文峰羞涩的笑了笑,自嘲道:“人家那么厉害的人夸我,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挺牛的!尤其是人家还说了‘灵魂’!其实,我根本没有人家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一直就这么画,习惯了而已!” 振奋,林皓阳抑制着内心的激动:那个教授说的没有错!骷髅,是没有灵魂的,而牟文峰在赋予骷髅皮肉、毛发和表情的同时,也赋予了骷髅灵魂,那不正是林皓阳想要的嘛?! 现在林皓阳最担心的就是:牟文峰在作画的时候,她是有模特、有参照物的,而那个参照物是有血有肉的人,假如真的只是给她一幅骷髅,她能做到吗? 于是,林皓阳将画夹递到了牟文峰的面前,说道:“小峰,我……”小峰?林皓阳自己都怔住了,如此亲切的称谓,竟然这么随意的脱口而出。不过也可以理解,这完全是一种很自然的习惯,因为林皓阳的身边有着太多的“小”:小阳、小天、小洁、小东、小伟…… 林皓阳红着脸一笑,商量道:“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可以可以!”牟文峰很爽快的应道:“在家里我爸我妈都是这么喊我的!一回生两回熟,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也算是熟人了,你当然可以这么喊我!” 林皓阳感激的笑了笑,他指着画纸上那张略显瘆人的画像,问道:“小峰,你看,你现在已经有了我面部的骨骼图,那么我问问你,你能画出我原来的样子吗?”说完,他又追加了一句解释:“就是我整容前的样貌,可以吗?” “哎呀!”牟文峰惊喜的嚷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哎!今天上午你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这种想法,当时我想喊你来着,可是我不好意思啊!等我下定决心去追你的时候,你却不见了!这么好的模特和锻炼机会,我竟然没有把握住,当时我可后悔了!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个小时,你竟然和苏局长一起回来‘自投罗网’了!” 自投罗网?林皓阳笑了:原来如此啊!难怪上午见到自己的时候,小姑娘兴奋的像个“花痴”!林皓阳笑了笑,怂恿道:“那……咱们要不要试一下?” “当然要啦,要不然我过来干嘛?!”牟文峰兴奋的催促道:“快快,赶快坐好,咱们继续!” 林皓阳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他心里暗暗盘算:牟文峰现在没有工作,那么……也许该谈一下关于“聘用”的问题了!于是他说道:“小峰,我现在突然对你有了一种新的想法。” “想都别想!”牟文峰很傲慢的应道:“虽然你长得很帅,但你不是我的菜!” 恩?这丫头想哪儿去啦?林皓阳红着脸怔在那里,他被一只苍蝇噎住了。 牟文峰很俏皮的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是单身,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咱们可以先从做朋友开始嘛,至于以后的发展方向……朋友?兄妹?或者是……那就随缘吧!” 林皓阳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是单身,可我已经结婚了!我儿子都五岁啦!” “结婚了?”牟文峰很疑惑的反问道:“那有什么关系吗?” 得!刚才的那只苍蝇还没有咽下去,林皓阳的嘴里又多了一只!算了算了,林皓阳也暂时打消了“聘用”的念头:一切等那张画作完成了再说吧。假如牟文峰真的能完成这项“测试”任务,那林皓阳这回可算是捡到“宝”啦! 几分钟之后,牟文峰合起了画夹,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息:“好了!” 林皓阳晃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脖子,然后伸着手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快给我看看!” 牟文峰递过了画夹,懒洋洋的说道:“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一张底稿。” 林皓阳打开画夹一看,果然,还是那张骷髅,只不过更清晰了一些,他很失望的问道:“你……你怎么不画完啊?” 牟文峰很委屈的反问道:“在这里看着你,你让我怎么画呀?”说着,她咧嘴一笑,说道:“所以嘛,现在我要马上离开这里,并且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忘掉你现在的样子!尽管我知道那很难,可是没办法,试试吧!” 有道理!林皓阳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时间过得很快啊,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他寒暄道:“正好,我也该回家了,我送你!” 牟文峰抿嘴笑着,她扭捏的晃着身子,假惺惺的应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两个人离开了办公室,林皓阳问道:“你住在什么地方?” 牟文峰回答道:“我家就在‘文化一条街’旁边,我和我爸妈住在一起。” 林皓阳笑着问道:“那你下午不好好‘工作’,跑到海边去干什么?” 牟文峰理直气壮的应道:“我来海边就是工作啊!”说着,她很得意的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在这个季节,上午去文化街‘淘货’的人多,下午来海边的人多!” “哦!”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又问道:“怎么样?今天的生意还不错吧?” 牟文峰意兴阑珊的应道:“也就算凑合吧,总画素描,画着画着我就烦了!不过没办法,那可是我的饭碗,趁着夏天,我得多赚一点钱!”说完,她得意的笑了笑,炫耀道:“我已经攒了一点钱了,秋天我又可以放飞了,出去写生!” 看来这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儿,知足、阳光、烂漫、鬼马……望着她那个介于邪与无邪之间的笑脸,林皓阳突然觉得……她与小天竟有着那么多的相似! 走出楼门的时候,几个装修工人正在给那些制氧设备套绳索,看来是在为夜间的吊装工作做准备。 与工人们打过了招呼,林皓阳带着牟文峰上了车,便离开了“听涛小筑”。在路上,林皓阳问道:“小峰,听我……苏局长说,你在省城画院学习了一年?”牟文峰仰着小下巴一点头,很得意的样子。林皓阳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要退学啊?” 牟文峰叹了一口气,很幽怨的应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的基础知识和理论课的底子太差,别说是考试了,就连听课我都费劲,根本不可能通过结业考试!既然拿不到毕业证,那我还留在那里干吗?” 林皓阳一点头,又问道:“那你干吗又把工作给辞了?画院的工资不低啊,不管怎么说,总比在路边‘摆摊’要好吧?” 牟文峰瘪着嘴,叫苦道:“我当然知道在画院好啦!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 林皓阳忍不住想笑:这个丫头,怎么有那么多的‘没办法’啊? 牟文峰很沮丧的解释道:“我这人有自知之明,在画院工作,我的水平根本就不行!不管是大型的绘画作品还是雕塑,人家的那些‘政治命题’啊,‘立意思想’啊,我根本就不懂、也不会!我在那里分明就是白吃饭的嘛!不管人家烦不烦,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碍眼,所以干脆,我自己解雇自己得了!” 林皓阳又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难道就一直给人家画素描?” 牟文峰苦着脸哀求道:“老大,咱能不提‘打算’吗?我爸就天天在我眼前念叨,我一听‘今后’和‘打算’,就脑仁儿疼!咱们换个话题吧,行吗?” 她竟然称呼自己“老大”?林皓阳觉得她越来越像小天了!林皓阳笑着应道:“行,那咱们就换个话题,那……”他问道:“哎,上午我从你那里经过的时候,应该走的很快吧?就那么匆匆的几眼,你是怎么看出我整过容的?” 牟文峰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下,她摇着头应道:“我也说不上来,应该就是感觉吧?当时我只看到了你侧脸的轮廓,反正我就突然有一种感觉,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说完,她朝着林皓阳俏皮的一笑,得意的说道:“是吧?我没看错吧?” 林皓阳笑着应道:“是是是,你很厉害!那……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出来的东西多了!”牟文峰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你的眼神里带着一股狠劲儿,可你的骨骼轮廓很流畅,应该不是一个恶人!并且你和苏局长看起来很熟的样子,苏局长是个大好人,所以我觉得,你就算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林皓阳哈哈大笑,牟文峰红着脸嚷道:“我说错了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我给那么多人画过素描,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吧?我看相的水平,不比那些算面的半仙儿差!” 这一点林皓阳倒是很赞同的,不过说到了“看相算命”,林皓阳又想起了他的那本《称骨歌》。 牟文峰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就因为我看出你不是坏人,所以我才敢一个人去找你的!” 林皓阳又是一阵大笑,他反驳道:“那你见了我还跟防贼似的?门也不让关、水也不敢喝,你那是干吗呀?” 牟文峰支支吾吾的应道:“我……我有吗?”说完,她又是一声憨笑,替自己辩解道:“嘿嘿……高手也有走眼的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两个人一路说笑,车子到了“文化一条街”附近,牟文峰指着不远处的路边,嚷道:“到了到了,我在这儿下车就行!” 林皓阳在路边停稳了车,见牟文峰拉开车门就要下车,他追问道:“哎,先别走啊!说,什么时候能交作业?” 牟文峰很为难的应道:“老大,我……我也是第一次画这种东西哎,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吧?” 林皓阳点头表示了理解,又问道:“那……大概需要多久?” 牟文峰思忖了一下,她嘿嘿一笑,应道:“那就要看我要多久才能忘掉你现在的样子啦!”说完,牟文峰就下了车,她回头隔着车门叮嘱道:“记住,不要催我哦,画好了我会去找你的!” 望着那个欢快离开的娇俏身影,林皓阳笑了,他自语道:“小丫头,拜托啦!” 林皓阳驱车回到了“所城里”,就在进停车场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几声车喇叭。林皓阳侧头一看:后视镜里居然是罗小天的车! 停稳了车,林皓阳见只有罗小天和韩冰下了车,他疑惑道:“哎?我家的那一老一小呢?” 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林爸不是今晚在家嘛,林妈要回家给他做饭,我们就把小阳和小伟也送回去了!” 韩冰在旁边做了补充:“我们陪林妈逛了菜市场,又买了些菜,然后才送她们回去的。我们也多买了一些菜,刚给我爸(老罗,罗小天的爸爸)送了一些过去。” 林皓阳夸赞道:“恩,不错不错!辛苦啦!哎,你爸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挺好!”罗小天故作严肃的应道:“我爸那身体,那是老当益壮啊!我估计,再给我添个弟弟妹妹,不成问题!” 韩冰捶打着罗小天,嗔怪道:“你瞎说什么呢?!” 三个人从罗小天的车上取下了大包小包的食材,一路说笑着回了家…… 罗小天和韩冰直接进了厨房,林皓阳则躲进房间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然后就是一通哀求:“妈,求您了,所有的错都在我,您可千万别为难我爸……” 袁媛颇为无奈的叹息道:“你们都已经见过面了,我再为难他还有什么用?老东西也不容易,放心吧,如果他不提那件事,我就当不知道。” 林皓阳放心了不少,他继续哄劝道:“妈,就是他提了那事儿,您也别生气,好歹也算我们爷俩儿投案自首啊,是吧?” 袁媛笑着应道:“好了,别啰嗦了!我如果还生气,我会回来给他做饭?” 林皓阳一边自嘲一边夸赞:“我也就是担心的有些多余,我老妈那绝对是明白事理的人!包容、贤惠、大度……” 一通马屁,千恩万谢的挂了电话,林皓阳又回到了厨房。见罗小天已经系上围裙拉开了架势,林皓阳提醒道:“哎,晚上就你嫂子还回来吃饭,少做几个菜吧。” 罗小天应道:“哦,知道了,不过……辉哥和婷婷晚上也过来。” “哦……恩?”林皓阳疑惑道:“这个辉子是怎么了?现在正是感情升温的关键时刻,两个人一起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多好啊!他总带着方丽婷往咱家跑什么?!” 罗小天叫苦道:“谁说不是呢!我打电话问他昨晚的进展怎么样,他竟然说,出去围着‘所城里’转了一圈儿,然后就把人给送回去了!我就想不明白,辉哥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哪儿去啦?!”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质疑道:“哎?冰冰,你不是说方丽婷性格挺豪爽的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我哪儿知道啊?”韩冰苦笑着应道:“她原来是挺‘汉子’的,可是现在和辉哥在一起,她好像比我还害羞呢!” 林皓阳抱怨道:“两个人都不主动,这恋爱还怎么谈啊?”他怂恿道:“哎,小天,在这方面你花花肠子多,你多指导指导你辉哥,让他开开窍儿!还有你,冰冰,方丽婷那边你也多做做工作!哦对了,回头再把小东叫来,让他搅合搅合,说不定还会有奇效!” 韩冰红着脸应了一声,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行,回头咱们给辉哥单独开个会!” 三个人正说话呢,有人推开了院门…… 第0717章:相似度,百分之一百 田玉洁竟然是和荆辉、方丽婷一起回来的。林皓阳笑脸迎了上去,并高声寒暄道:“上班的都回来了,辛苦辛苦!婷婷,快请屋里坐!” 方丽婷显得有些拘谨,这还有情可原,小姑娘害羞嘛,可荆辉居然也跟着拘谨了起来!望着荆辉那木讷呆萌、手足无措的样子,林皓阳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方丽婷和荆辉进了客厅,林皓阳拥着田玉洁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屋,田玉洁红着脸推拒道:“你先出去,我换换衣服。” “哎呀,都老夫老妻的了,还害什么羞啊?”林皓阳给了娇妻一个拥抱,并在她耳畔低语道:“哎?你怎么跟他俩儿一起回来啦?” 田玉洁娇嗔道:“还说呢,今天下班,荆辉非要我陪着他一起去接婷婷,没办法,我只能跟着去了!” “哎呀!”林皓阳紧锁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个辉子,他这是办了些什么事儿啊?他……他这不是故意给‘嫂子’添堵嘛!” “添堵?”田玉洁一脸的不明觉厉。 林皓阳痛心疾首的解释道:“辉子这混小子,他嫂子还在吃醋呢,他竟然让嫂子陪他去接‘情敌’,这不是难为人嘛?!” “讨厌,你瞎说什么呢!”田玉洁涨红着脸,伸手就给了林皓阳一拳,她羞恼的辩解道:“谁吃醋啦?根本没有的事儿!” 林皓阳拥住了娇妻,嬉皮笑脸的问道:“真的没吃醋?” 田玉洁扭了扭身子,窘迫的嗫嚅道:“我……我就是有一点点别扭,有你这个政委做了思想工作,我早就好了。再说了,我心里想什么,你不知道啊?” 林皓阳嬉笑着应道:“知道知道,我媳妇儿的心里可就我一个人呢!”说完,他催促道:“来,乖媳妇儿快换衣服,马上吃饭了!” 田玉洁一把牵住了林皓阳的手,撒娇道:“你可不许再说我了,你再说,我可真揍你了!”明明是警告,让人听着却更像是哀求。 林皓阳的心里一荡,他端着那张羞红的俏脸,在那两片娇艳的红唇上狠狠的一吻…… 一家六口吃着饭,林皓阳一直用一种不阴不阳的表情观察着田玉洁,田玉洁当然觉察到了,她红着脸,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一下林皓阳的大腿。 一顿饭吃完,罗小天把嘴一抹,他今天倒是先告辞了,他起身后大喇喇的一抱拳,寒暄道:“诸位慢用,我先走一步啦!” 林皓阳疑惑道:“怎么了?今天夜班走这么早啊?” “什么夜班?”罗小天解释道:“今晚咱们不是吊装设备嘛,我得过去盯着啊!” 林皓阳这才想起还有这么码子事儿呢,他问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罗小天一摆手,颇为自负的应道:“不用不用,有我这个管家呢,足够了!您在家陪嫂子吧。” 韩冰也起身请愿:“那我跟你一起去。” “得得得!”罗小天摆着手婉拒道:“一群大老爷们儿在那忙活,你跟着去干吗?在家好好睡觉!” 韩冰甩着罗小天的手,噘着嘴撒娇道:“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罗小天有些为难,林皓阳哄劝道:“她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你就带着她呗?她又不会碍你的事儿!” “行行行!”罗小天挺无奈的应道:“那你就抓紧时间,快去换衣服!” “哎!”韩冰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门,罗小天在身后叮嘱道:“哎,晚上海边儿的潮气大,再拿一件冲锋衣!”这小子可是够细心的。 没多久,穿戴整齐的韩冰跑回了餐厅,进门就商量道:“辉哥,咱们一起走吧?” 荆辉一怔,他扭头看了看方丽婷,起身呆傻的问道:“我……我也要去啊?” 韩冰笑着解释道:“您去干吗呀?今晚影城有新电影上映,我给您和婷婷在网上团购了电影票,验证码我马上给您发过去!” 林皓阳在心里为罗小天和韩冰点了赞:这小两口儿,简直忒…… 荆辉红着脸挠了挠头,憨笑着感激道:“那……嘿嘿……谢谢啦!”说完,又扭头看了看方丽婷。 该走的都送走了!林皓阳关好了院门,他回头看了看田玉洁,突然面目狰狞了起来,他恶狠狠的淫笑道:“哈哈……大灰狼来啦!” 田玉洁显出一脸的娇弱,很紧张的嗫嚅着:“你不要过来,我害怕!”嘴上虽这么说着,她却蹦到了林皓阳的怀里。 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段经过改编的儿歌:小白兔,白又白,蹦蹦跳跳送肉来!他哈哈一笑,抱起娇妻就冲进了房间,然后直接将她抱上了床。 田玉洁恍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涨红着脸讨饶道:“老公,先等等,我得先给小阳去个电话。” 这个理由很充分,完全可以满足!电话接通,田玉洁与袁媛通完电话后,又让儿子接了电话,她奶声奶气的问道:“小阳,有没有想妈妈呀?今天都干什么了?表现怎么样啊?……” 田玉洁打着电话,林皓阳在她背后也没闲着,等田玉洁挂上电话的时候,她已经被林皓阳剥了个精光…… 第二天的早上,林皓阳将田玉洁送去了单位,然后准备驱车前往诊所:制氧设备昨晚已经吊装到了天台,今天上午厂家的技术工人要进行安装和调试,可是罗小天今天还要上班,所以林皓阳只能亲自前往“监工”了! 因为一直惦记着牟文峰,林皓阳在去“听涛小筑”的途中绕路去了一趟“文化一条街”,可是在那个大牌坊下的“摊位”,他却没有看到牟文峰。林皓阳想给牟文峰去个电话,可是想到昨天临别前牟文峰的那番嘱咐,他也只好作罢了。 林皓阳赶到诊所后直接上了天台,技术工人们已经开始了忙碌。林皓阳在天台上巡视了一圈儿,就回了办公室。中午的时候,他请那些那些厂家的技术工人和装潢公司的设计人员吃了一顿饭:作为老板的第一次现场办公,表示一下心意是必须的嘛! 午宴结束后,林皓阳率领着酒饱饭足的大队人马回到了“听涛小筑”。工人们继续忙碌,而林皓阳则忙里偷闲,回办公室躺在沙发上,睡了个很惬意的午觉。 下午四点多钟,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是两个安装设备的工人。他们来告诉林皓阳:设备已经组装、调试完毕,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罗小天购买的那套钢结构的移动板房,却暂时无法安装。因为这套制氧设备的那套水循环系统,要将设备产生的废水导入中央空调系统的冷却塔,这就需要一套管道;而那套板房是封闭的,所以为了输出管道,必须对板房的墙板进行“凿壁”! 林皓阳是不懂这些,看来这个问题只能找罗小天解决了。林皓阳马上联系了罗小天,罗小天的回应是:没问题!他已经联系了厂家,厂家的技术工人会带着切割设备,在今晚赶到现场。 挂上了电话,打发走了那两个工人,林皓阳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了!应该可以下班了吧? 林皓阳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电话在这时候响了,拿起电话一看……林皓阳一阵狂喜:牟文峰! 抑制着激动,林皓阳接通了电话,寒暄道:“小峰,怎么样了?” 电话的那头,牟文峰慵懒的笑了笑,反问道:“在哪儿呢?海边?” 林皓阳笑着应道:“对,我在办公室呢,你的作业……”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恩?难道是电话掉线了?林皓阳将电话又拨了回去,可是电话在两声响铃之后,又被挂断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牟文峰要过来?那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啊?林皓阳望着手里的电话,百思不得其解。 抽着烟等了十多分钟,林皓阳正准备再次拨打牟文峰的手机,“嘭嘭”,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请进!”林皓阳应道。 房门开了,身背画板的牟文峰慵懒的倚靠着门框;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只不过那双白色的旅游鞋换成了一双土黄色的陆战靴;她一手拿着一支未熄的香烟,一手拿着半瓶矿泉水;此时正用一脸夹杂着疲倦和柔媚的微笑,看着林皓阳。 虽然不懂艺术,但是眼前的画面还是给了林皓阳不小的震撼,他感觉牟文峰的这个造型简直美极了,一个字:很霸道的帅!很随意的酷! 林皓阳惊喜的寒暄道:“小峰!快请进快请进!我就知道你要来,正等着你呢!”说完,他迫不及待的问道:“咱们的作业怎么样了?” 牟文峰微微一笑,她懒散的走进了房间,将画板放在了林皓阳的大班台上。接着,牟文峰绕过了大班台,一屁股坐在了林皓阳的大班椅上,然后她疲倦的笑着,朝画夹一努嘴,叹息道:“自己看吧,不管像不像,反正我已经尽力了,累!” 林皓阳笑着应道:“好,我来瞅瞅!”笑容很淡定、语气很随意,可在拿起画夹的瞬间,他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了。 忐忑的打开画夹……惊爆眼球儿啊!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此时林皓阳的表情了!他夸张的咧着嘴,叫苦道:“这……这是我?” 也难怪林皓阳的表情会如此的惊悚,因为那张画像本身……就是一张惊悚!没错,那确实算是一张画像,但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画像啊!怎么形容呢?狂放、粗暴、残忍、夸张……野兽派? 那是一张彩色的“人脸”:五颜六色、色彩绚丽;画像的面目狰狞、五官夸张的扭曲、而且全他妈没有“各司其职”;左、右脸严重不对称;两只眼睛大小不一,而且一只眼睛在额头上;左脸颊上……那是个鼻子吗?本该是鼻子的位置上,是一张倒立的嘴……这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 晴天霹雳、怒火中烧!难道……这就是自己等待的奇迹?失望固然有,可“失望”这个词已经很难用来形容此刻林皓阳的心情。若不是一直在强压着怒火、若不是对方是个女人、若不是……林皓阳真想把那副画板直接摔到牟文峰的头上。 牟文峰吐出了一个烟圈儿,她慵懒的笑了笑,自嘲道:“不像是吧?可能对你来说……是抽象了点儿,不过基本的意思都在!” 抽象?哦对,说来惭愧,林皓阳刚才也一直在想这个貌似专业的词儿,可是很无奈,他一直也没想起来。他想起来的那个词儿是:野兽!可是……意思?她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基本的意思”都在?!在哪儿呢?!林皓阳刚想开口质问,牟文峰懒懒的提醒道:“那你就看下面那张吧!” 下面?林皓阳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动怒,原来还有“下面”呢! 看到了第二页画纸,林皓阳的怒火平息了不少,但是……怎么说呢?这是一张真正意义上的素描作品,画像里的人却分明是林皓阳现在的容貌,不过仔细观察,似乎也能找到他从前样貌的蛛丝马迹。但是很显然,这张画像也很难让林皓阳满意。 牟文峰欠着身子熄灭了烟蒂,她慵懒的提醒道:“继续!” 恩?后面还有呢?林皓阳又翻开了一张画纸,这次……他的眼前一亮:这是一张侧面的画像,依稀……仿佛……恩!林皓阳似乎找到了很多自己过去的影子!这回不用牟文峰提醒,林皓阳直接又翻了一页:这是一张正面的画像……林皓阳的心跳骤然加速,没错,这才是林皓阳需要的素描,这才是“基本的意思都在”。 无需牟文峰提醒,林皓阳又翻开了一页画纸……一副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让林皓阳正在加速的心跳突然出现了一个骤停!他的手在颤抖,一阵耳鸣让他的视线变成了一团模糊,也许是由于呼吸的停顿,他的手因为缺氧而出现了颤抖,而颤抖的手让画纸上的人像更加的模糊:那是一张侧面的人像,那个人……绝不是相似那么简单,那分明就是从前的林皓阳! 没错,难怪林皓阳觉得牟文峰有些象罗小天,因为她和罗小天一样,都会给林皓阳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和奇迹!端详着自己从前的画像,林皓阳的脑子里一片恍惚,直到有一滴汗滴落在画纸上,他才回过神来。林皓阳匆匆擦去了那颗水滴,然后将视线从画纸移到了……牟文峰那张浅笑的脸上。 牟文峰抿嘴一笑,问道:“是?” 林皓阳擦去了额头的汗,他长出了一口气,点头应道:“是,几乎丝毫不差!” “哈!”牟文峰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息,她嬉笑着说道:“画儿是免费的,可是因为画这些东西,浪费了我四十多张画纸,你得付我画纸的钱!” 林皓阳将画板放回到大班台上,他两手撑着桌面,盯着牟文峰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峰,你下半辈子的画纸,我,全包了!” 牟文峰很得意的笑了笑,她摆着手说道:“我可不想听这些,他们说男人的承诺都是不可信的!再说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咱们还是来点儿现实的吧!”说罢,牟文峰伸出两个手指头从衬衣口袋里夹出了一张纸条儿,很潇洒的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她用一股带着玉米碴子味儿的东北腔,模仿着宋丹丹的语气,问道:“来前儿的出租车票,谁给报了?” “哈哈……”林皓阳一阵大笑,他从“爱马仕”背包里掏出了他丰满的“普拉达”钱包,然后直接丢到了牟文峰的面前。他很豪爽的一挥手,吩咐道:“要多少,自己拿!” 牟文峰瞄着那个钱包一怔,不料,林皓阳冲上前就拽起了她的一条胳膊……猝不及防的牟文峰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已经被林皓阳“老鹰捉小鸡”般的“提”到了沙发上。 林皓阳抑制着兴奋,他坐到了牟文峰的身边,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峰,现在,我必须和你谈一件很重要、很严肃的大事!”牟文峰慌张的点了点头,林皓阳问道:“你现在没有工作,是吧?” 牟文峰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可你需要钱,你需要车费、旅费,因为你想到处走走,去你想去的地方写生,是吧?”牟文峰又点了点头。 林皓阳笑着说道:“那好吧,我打算聘用你!或者说,咱们马上开始一种全新的合作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你只负责画好你的素描,剩下的事情,全部由我来解决,怎么样?”牟文峰仰着小脑袋思忖着,林皓阳接着说道:“对你来说,可能会觉得很意外,但我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一下!” 牟文峰摇着头嗫嚅道:“意外?我倒是没觉得意外!”林皓阳一怔,牟文峰笑着解释道:“你昨天跟我说,给你的画像是‘作业’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可能会要聘用我!” 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林皓阳点了点头。 “不过……”牟文峰苦笑着,疑惑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这里是医院啊,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打算聘用我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当‘人体X光机’?为你的那些病人画骨骼图?!” “哈哈……”这个奇思妙想可是够古灵精怪,林皓阳直接就笑喷了…… 第0718章:成交,聘用骷髅画师 “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林皓阳忍住笑,说道:“放心吧,如果咱们可以合作,你只需要用你平时的作画方式、画好你的素描,就像你昨天做到的那样!”说完,他催促道:“来,先说说你的条件!” 牟文峰歪着头,煞有介事的做冥思苦想状,她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条件:“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房间,我不想跟我爸妈住在一起了,他们真的很烦哎!” 林皓阳两手一摊,应道:“合理!这完全没有问题!你确实需要一个相对独立、安静的工作环境!” “恩?”牟文峰的眉毛一挑,小小的兴奋了一下,她又说道:“那个房间最好就在这里!”说着,她很难为情的一笑,解释道:“我知道这可能有些过分,可是我太喜欢这里了,我从小就梦想自己能有一个可以看到大海的房间,而且这里的景色又那么好!”说完,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皓阳,满目的期待。 林皓阳略一思忖,他很豪爽的一挥手,应道:“这也没问题,我可以让咱们的‘管家’给你安排,你接着说!” “假期假期!”牟文峰迫不及待的提出了第二个要求:“我不想总是工作,那样会很累,也会影响我的工作质量!所以我需要假期出去散心、写生!” “说!多久!”林皓阳催问道。 牟文峰的脸上露出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小贪婪,她咬着嘴唇说道:“三个月,每年三个月!” “三个月?”林皓阳蹙着眉头,默念着这个时间,突然,他朝牟文峰伸出了一只手掌。 牟文峰一怔,惊喜中夹杂着好奇,她问道:“什么意思?” “五个月!”林皓阳说道:“具体工作时间和休假时间的安排,由我来决定,我每年给你五个月的假期,而且是带薪休假!怎么样?” “天哪!”牟文峰惊喜的嚷道:“连这个你都能答应?!”她狐疑的盯着林皓阳打量了一番,突然,她用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衣服的领口,故作紧张的问道:“你……你不会提什么‘潜规则’之类的条件吧?” “哈哈……”这丫头简直太有趣了,林皓阳再度笑喷了,连牟文峰自己都笑了。 林皓阳好容易才止住了笑,他摆着手劝慰道:“你想的确实太多了!你放心,我说了:你只要安心画好你的素描!咱们的合作不会存在任何的附加条件!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从认识你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把你当做女人!” “嗤!”牟文峰发出一个很不屑的声音,她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胸口,气呼呼的反驳道:“怎么啦?难道我不够女人吗?我告诉你,追求我的人可多着呢!我每天要应付的那些无聊搭讪的人,比找我画画的人要多得多呢!” “好好好!”林皓阳苦笑着妥协了,他附和道:“对,我承认,你不光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女!可是你不是也说了嘛,我不是你的菜啊,所以我知难而退,打消了所有对你的私心杂念!这么解释总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牟文峰小声的嘟囔着。 能看得出来,虽然牟文峰对林皓阳的那个解释不甚满意,但好歹她也算找回了一点面子。 林皓阳收起了笑脸,他略显担心的叹息道:“其实你能提出来的那些条件,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对自己的工作环境……也许不会太满意。” “工作环境?”牟文峰疑惑道:“怎么回事?” 林皓阳苦笑着解释道:“小峰,假如我让你给……”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假如你以后画素描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些死者的头骨,你会害怕吗?或者……你能习惯吗?”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牟文峰很不屑的问道:“你知道我以前的工作环境吗?”林皓阳摇了摇头,牟文峰又问道:“那你知道藏区的‘天葬台’吗?” “恩!这个我还真听说过!”林皓阳点着头应道:“好像是西藏那边一种很具神秘色彩的丧葬仪式!听说挺恐怖的,我看过相关的一些介绍,也在网上见过一些图片……恩,是够瘆人的!” “其实根本就不可怕!”牟文峰很得意的解释道:“那只不过就是一种仪式罢了!” 微闭着双眼,牟文峰很陶醉的说道:“假如你亲身经历了那种场景,你会痴迷的!那时候你会真切的感觉到,在大地与蓝天之间,我们是那样的渺小;从生到死、来去匆匆,便是一个生死的轮回;你来自大自然的深处,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回归到大自然的深处。” 牟文峰沉浸在回忆里,她喃喃的说道:“我们卑微的就像一些尘埃,可我们又是真实存在的,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那里,你会觉得我们离自己越来越远,却离天堂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平时争斗、贪婪的一切,都是不值分文的;我们与天神之间,只隔着一身同样不值分文的皮肉……” 林皓阳若有所悟的说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但你说的这些我能明白,那个过程应该算是……算是一种境界吧?一种人性的醒悟、心灵的净化、思想的超脱。” “对对对!”牟文峰惊喜的感慨道:“哎呀,你说的太好了!”说完她还伸长手臂,煞有介事的和林皓阳握了握手,林皓阳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牟文峰怅然若失的叹息道:“你知道我在那里多久吗?我守在天葬台画油画写生,一个多月呢!要不是到最后我没钱了,我肯定还会在那里更久!”说完,她既得意又委屈的瘪着嘴,一扬小下巴:“哼!” 林皓阳惊喜的嚷道:“哎呀,你连那样的场面都经历过了,那咱们以后的工作环境对你来说,那根本不是问题啊!”说完,他催促道:“你接着说,还有什么条件?” “没啦!”牟文峰两手一摊,应道:“这些已经够优厚的了,我没什么条件啦!” “太棒了!成交!”林皓阳兴奋的说道:“那咱们的合作从今天正式……”话没说完,林皓阳突然疑惑道:“哎?不对呀小峰,人家谈‘应聘条件’,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工资酬劳’吧?可这个问题咱们好像还一直没谈过吧?” 牟文峰嬉笑着应道:“我根本就没担心这个问题!”说完,她狡黠的一笑,问道:“昨天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我们家的邻居看见你那辆车了,他们说,你那车值一百多万呢,是吧?” “一百多万?”林皓阳颇为得意的应道:“他们说的那是这款‘揽胜’最低排量的基础配置车型,我的车可是最大排量的最高配置!实不相瞒,也就三百多万吧!” “三百多……”牟文峰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镇定了一下,接着感慨道:“我说的没错吧?你是老板,开着三百多万的车、又能租下这么贵的地方开医院,最主要的是,你和苏局长的关系还那么好,那你肯定也是一个‘逼格’很高、很有‘层次’的人啊!你说,你会昧着良心差我这几个工资钱吗?” 逼格?层次?真是人小鬼大啊!林皓阳再度被这些稀奇古怪的“名衔”逗得哈哈大笑。 牟文峰窃喜的一笑,她很羞涩的一瘪嘴,吞吞吐吐的说道:“既然……你自己主动提到了这个问题,那……其实我也想知道我的……嘿嘿……”话没说完,她俏皮的伸了伸舌头,闪亮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期待的小贪婪。 被这个小丫头逗了这么久,林皓阳也有心反击一下,他起身说道:“这个好说,我暂时给你设定的月薪是……一千!怎么样?”说完,他转身朝大班台走去。 “啊?”牟文峰的脸上写满了“大失所望”,她苦着脸嗫嚅道:“其实吧,你给的条件已经够优越了,可是这工资,是不是有点儿……” 牟文峰的话没有说完,林皓阳已经拿着钱包来到了她面前。林皓阳从钱包里掏出了两张钞票,并说出了那个“一千”后的货币单位:“欧元!”说话间,他将两张五百面值的“大桥”欧元,拍到了牟文峰面前的茶几上。 望着桌面上的两张钞票,牟文峰倒吸了一口冷气。林皓阳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放心吧,我不是剥削的资本家,也不是慷慨的慈善家!我相信买卖公平,更相信物有所值,你绝对值这个价钱!” 牟文峰咧着嘴问道:“您……确定我值这么多?” 哎呦,小丫头竟然用了“您”?林皓阳点了点头,牟文峰又问道:“而且……没有‘潜规则’?” 她怎么又提起这茬儿了?林皓阳微笑着一点头,吩咐道:“那是你这个月的薪水,收起来吧!” 牟文峰伸出手,鬼鬼祟祟的将那两张钞票抓到了手里,她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我……我已经被您聘用了?” “当然!”林皓阳朗声应道:“从你把那几张画送到我手里的时候,咱们的合作关系已经开始了!恭喜你,你是我新医院的第一位‘全职’员工!”说着,林皓阳很郑重的朝牟文峰伸出了手…… 第0719章:故人素描,震惊四座 “老板!您别……”牟文峰受宠若惊的站起身,她慌张的在牛仔裤上使劲搓了搓手,然后伸手与林皓阳轻轻一握。 老板?不得不说,做老板的感觉实在是……一个字:简直太爽了! 既然已经被人称呼“老板”,林皓阳马上进入了角色,他很有气势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对他的员工礼让道:“请坐!” 牟文峰很拘谨的应道:“老板,您先请!” 两个人重新落座,牟文峰似乎还在担心着什么,她试探着问道:“老板,您……您打算聘用我多久啊?” 这个问题对于林皓阳来说不算问题,可此时它又确实成了问题,毕竟是第一次做“老板”,林皓阳在之前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不过,可不能在员工面前露怯,林皓阳装作老练的回答道:“一切按照正规的聘用制度来,当然,这个聘用可以是无限期的,只要你同意!” 牟文峰似乎对这个答复很满意,她很鬼马的笑了笑。林皓阳又做了补充说明:“相关的《劳保协议》和》《聘用合同书》,我会尽快让咱们的‘管家’准备好,这一点请你放心!”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林皓阳的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正是罗小天打来的!林皓阳接起电话问道:“小天,我让你准备的那些招聘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罗小天应道:“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我们单位就有,复印一下就可以!哎,先不说这些了!”罗小天催促道:“老大,您干吗呢,怎么还不回来啊?这都几点了,大伙儿都等着您吃饭呢!” 林皓阳一看时间:哎呦,竟然已经是傍晚六点钟了!他赶忙应道:“行行行,我马上回去!”说完,他问道:“辉子和方丽婷……不会又到咱家了吧?” “嘿嘿……”罗小天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低声应道:“没办法!辉哥说了,除了咱家,他还真没地方可去了!”说完,他补充道:“老大,郭姐夫和曲姐也来了,并且按照您的吩咐,今天我把臧小东那条‘搅屎棍’也叫来了,哈哈……” 林皓阳默默地听着,他扭头看了牟文峰一眼,暗自盘算:荆辉已经在家了,看来今晚就可以让牟文峰“工作”啦!于是他对着话筒低声说道:“行,你们准备吃饭吧,我马上就到!多准备一套餐具,我今晚带个新朋友回家。” “新朋友?”罗小天很好奇的问道:“谁啊?干吗的?男的女的?……” 啰嗦!林皓阳直接挂上了电话,他扭头商量道:“小峰,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晚上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怎么样?” 牟文峰欣喜的应道:“行,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说着,她就掏出了手机…… 两个人来到停车场上了车,牟文峰掩饰着小兴奋,问道:“老板,咱们今晚去哪儿吃啊?” 林皓阳笑着应道:“去我家,怎么样?” “啊?我……”牟文峰一脸欲言又止的彷徨。 林皓阳明白:小丫头自带的“防御保护模式”又开启了!他赶忙解释道:“放心吧,你是安全的!我们家的人很多,并且大部分都是警察!再说了,我老婆还在家呢!以后,我的家人也会是你的‘同事’,早晚都要见一见的!” 牟文峰很勉强的应道:“哦,那好吧。” 二十分钟之后,林皓阳带着牟文峰回到了家里,并将牟文峰对大伙儿做了介绍:“这位是牟文峰,别看岁数小,可是个艺术家!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素描大师,也是咱们新诊所的第一个正式职员,以后就跟咱们一起工作了,大家欢迎一下!” 牟文峰很拘谨的跟大伙儿打了招呼:“大家好,我是小峰。” 大伙儿对牟文峰表示了祝贺和欢迎,林皓阳又将众人对牟文峰作了介绍。 听着介绍,牟文峰不禁一阵咋舌:我的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刑警队的刑警、重案队的队长、国安局的副局长!那两个女的竟然也是警察:老板的美女老婆,竟然是刑警队警务处的主任;另一个女人是公安局技术部的主任!那个贼帅的小子,原来就是老板所说的“管家”;他的对象和另一个娇滴滴的美女,是艺术学校的教师,难怪人家那么漂亮…… 相比较之下,牟文峰产生了一种自卑:和这么一群牛逼的人在一起,自己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被老板从路边捡来的“流浪手工艺者”? 一番寒暄之后,罗小天张罗道:“好了好了,贵客都到齐了,开席开席!” 众人说笑着进了餐厅,在途中,田玉洁拽了拽林皓阳的衣襟,低声问道:“哎,这是谁啊?” 林皓阳很神秘的一笑,应道:“回头我再告诉你,这可是我捡来的一个宝贝!” 田玉洁抿嘴一笑,也没有多问。 牟文峰谨小慎微的跟着老板进了餐厅,坐在餐桌旁别提有多别扭了!不过还好,那种与生俱来的随性和洒脱,很快就让牟文峰适应了这里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融入其中了。 酒菜都已经上桌,林皓阳很热情的招呼道:“小峰,我也不知道你的酒量怎么样,不过象今天这样的日子,最好还是喝一点嘛,是吧?” 牟文峰红着脸,迟疑的应道:“我……” 林皓阳怂恿道:“都说‘烟酒不分家’,喝一点喝一点!”说完,他吩咐道:“小东,你离小峰最近,多照顾照顾!” 臧小东起身给牟文峰填上了一杯酒,他问道:“吆,您还抽烟呢?” 牟文峰窘迫的点了点头,应道:“抽……抽一点。” 臧小东乐呵呵的应道:“行,到这里就是到家了,进了家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今晚小家伙们都不在家,想抽您就抽,随意一点!” 牟文峰点着头,朝臧小东很感激的笑了笑。 林皓阳也感觉到了牟文峰的拘谨,他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个小丫头增加几分自信!于是他起身摆着手,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在开席之前,我要重新介绍一下咱们家的这个新成员:小峰!大家不要多问,我也不会多说话,我给大伙儿看一样东西!”说完,他对牟文峰吩咐道:“小峰,把你的画板给我!” 牟文峰窘迫的站起身,她拿起了放在椅子后面的画板,然后双手交给了林皓阳。 林皓阳接过画板,翻到了“侧面素描”的那一张,然后递给了身边的田玉洁。田玉洁看完后,又递给了身边的郭振华…… 一番传阅之后,除了臧小东和方丽婷(他俩儿没见过从前的林皓阳),所有瞠目结舌的脸上,都布满了疑惑和震惊,大伙儿的目光齐齐的聚焦到了牟文峰的身上…… 第0720章:颜值之谈,面容侧写 画板经过了众人的传阅,最后又回到了曲华的手里,曲华将其他几页素描又浏览了一遍,她扭头问道:“牟……”只说出了一个字,她好像忘了牟文峰的名字。 罗小天在一旁提醒道:“小峰!” “哦!”曲华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收起笑脸很严肃的问道:“小峰,这些都是你画的?” “恩!”牟文峰抿着嘴,羞涩的一点头。 曲华长出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林皓阳。 荆辉仰坐在椅子上,发出了一声轻叹:“我操!”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用一个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林皓阳。 这就是默契,林皓阳在嘴角上挂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他朝荆辉点了点头。继而,林皓阳端起了酒杯,慷慨陈词道:“来吧同志们,为了咱们家的新成员,一起来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对牟文峰伸出了友好的酒杯:“小峰,欢迎!”…… 家宴正式开始!正如林皓阳预想的那样:年轻人之间是没有过多隔阂的,而牟文峰也果然是个开朗的小丫头!她只用了一杯酒的时间,就摒弃了那些羞涩和拘谨,此时她已经叼着香烟,和臧小东开始了推杯换盏的嬉笑交谈。 林皓阳生怕牟文峰不胜酒力,他提醒道:“哎,小峰,酒要喝尽兴,但千万别喝多了,晚上咱们还要工作呢!” 牟文峰惊愕道:“啊?今晚就有工作?” “废话!”林皓阳很傲慢的应道:“工资你都已经拿了,我这里可从来不养闲人!” 牟文峰伸着舌头做了个怪脸,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酒杯超前推了推。 大伙儿边吃边聊,林皓阳扭头问道:“姐夫,你们今晚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郭振华笑着解释道:“哦,今晚林书记和林妈留小伟在你们家吃饭,我和你曲姐都懒得做饭,正好又好几天没看见你们了,就过来蹭顿饭!” 曲华也附和道:“恩,晚上我们可不能回去太晚,还要去你家接小伟呢!” 大家正说笑着,牟文峰突然起身商量道:“哎,打扰一下,有件事儿我一直很好奇,我能问一下吗?” 大伙儿都一怔,罗小天应道:“恩,你问,怎么啦?” 见得到了许可,牟文峰难为情的笑了笑,问道:“你们……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这个问题……大伙儿面面相觑的又是一怔,牟文峰笑着问道:“你们是因为‘颜值’凑到一起的吧?” 颜值?大伙儿又是一怔,牟文峰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我现在总算是相信‘物以类聚’了,真的!我必须给你们每个人都画一张素描,你们的‘颜值’……实在是太高了!” 能得到如此“专业人士”如此“高规格”的恭维,所有的人都受宠若惊,当然了,所有的人也都在忍着笑。没想到就在这时,牟文峰一拍身边臧小东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又来了一句补充:“当然了,你除外!” 那就没必要再忍着了,“哈哈……”所有的人都笑喷了,不过……正如牟文峰说的那样:臧小东除外!此时臧小东臊红着一张脸,他仰望着牟文峰,那眼神和表情,愤怒、委屈、无辜……哎呦喂,各种复杂! 牟文峰可能也觉察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她赶忙俯身安慰道:“不过,你的气质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从侧面看的时候,你颚骨和下巴的线条很……” “得得得!少跟我来这一套!”臧小东厌烦的一挥手,他指着牟文峰警告道:“从现在开始,你尽量少跟我说话!” “哈哈……”一群人再度笑喷了,田玉洁和曲华的笑点向来比较低,俩人直接捂着肚子笑了个生活不能自理。 臧小东,作为今晚的特邀“搅屎棍”,果然不负众望!他剑走偏锋的制造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喜剧特效:方丽婷被眼前的笑料逗得憋红了脸,她也想发泄一下、来一场欢畅淋漓的放声大笑,可是仅存的一点矜持又不允许她失态,怎么办?万般无奈之下,她一扭身子趴伏在荆辉的肩头,一手捶打着荆辉,笑得花枝乱颤。 荆辉可是捡了个大便宜:眼见美人入怀,他一脸窃喜的偷偷伸长胳膊,攀住了方丽婷因压抑的大笑而剧烈起伏的肩头,并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这是俩人自“恋爱”以来最亲昵的举动了,感情向前跨越了一大步啊!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罗小天又率先起身,他抱拳告辞道:“诸位在家接着聊,小弟我今晚去海边儿‘监工’,就先走一步啦!” 韩冰起身招呼道:“那你等我,我回屋去换衣服!” “等等等等!”林皓阳喊住了韩冰,他商量道:“冰冰,要不……你今晚就别去了吧,我们一会儿还要出去一下,你就留在家陪你嫂子吧!” 既然这样,韩冰也只能留下了。郭振华和曲华也起身告辞道:“那我们也回去吧,我们还要去接小伟呢,不要耽误了林书记休息!” 众人送走了罗小天、郭振华和曲华,留下来的人兵分两路:林皓阳和荆辉、臧小东来到了凉棚下,沏上了茶水;田玉洁和韩冰、方丽婷则去餐厅收拾残局;牟文峰也跑去餐厅帮忙,可是因为笨手笨脚的打碎了两个酒杯,她被人“劝退”了,也只能跑到院子里加入了品茶的行列。 品着茶水,林皓阳问道:“怎么样,案子这两天有进展吗?” 荆辉摇了摇头,沮丧的应道:“报纸也登了,协查也发了,小东他们出去摸排了一天,没信儿!” 林皓阳又问道:“咱们今晚去局里,方便吗?” 荆辉一怔,他扭头看了看牟文峰,然后问道:“头儿,您是说让她……” 林皓阳点了点头,荆辉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商量道:“现在还不到八点,早了点儿,咱九点过去吧,怎么样?” “行!”林皓阳点头应道。 一个刑警重案队的队长,竟然称呼自己的老板“头儿”?!牟文峰惊愕的问道:“老板,您……您也是警察?” 林皓阳苦涩的一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臧小东及时的凑了过来,他牛逼哄哄的冷笑一声,竖着大拇指说道:“这是我师爷,最棒的警察、秘密警察、侧写专家!懂吗?” “哇!”牟文峰惊叹一声,她反复的打量着林皓阳,犹如哥伦布发现了滨城。 林皓阳笑了笑,他吩咐道:“辉子,你把咱们的案子跟小峰说一下吧。” 荆辉将“白骨案”的慨况简单的介绍了一遍,牟文峰听完后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个……电脑人像复原,我能看一下吗?” 林皓阳起身应道:“可以,我电脑里有资料,你跟我来吧!” “不用不用!”臧小东阻拦道:“师爷,我今天刚出去摸排了一天,随身带着画像呢,您等着!”说着,他就起身跑回了房间。 片刻之后,臧小东回来了,他将那张画像递给了牟文峰:“喏,就是这个!”语气很不友好。 牟文峰接过那张画像看了看,她又歪着头看了看画纸的反面,然后望着臧小东问道:“没啦?” 臧小东看了看荆辉和林皓阳,点头应道:“没啦!” 牟文峰面露惊讶之色,又问道:“就这一张?” 臧小东很莫名的挠了挠头,应道:“啊,就这一张!” “不会吧?”牟文峰叫苦道:“怎么可能就一张呢?你们就打算凭着这张‘简笔画’去找人?开玩笑!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臧小东理直气壮的辩解道:“我……我们怎么就不负责任啦?一直是这样的啊!这是按照电脑程序做出来的画像,我们有什么办法?!这跟责任有什么关系?!” 牟文峰义正言辞的斥责道:“不要找借口、不要找理由、不要一有了问题就推卸到电脑程序的身上!你们是欺负电脑程序不会说话吗?!一直是这样?那又怎么了?那只能证明你们‘一直’都在不负责任!再说了,那电脑程序不也是你们做的吗?那就说明你们的技术人员不负责任!” 臧小东被训斥的哑口无言……荆辉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还好,曲姐先走了一步!” 林皓阳也忍不住笑了笑,他收起笑脸问道:“小峰,你的意思是……虽然有了骨骼模本,但是相貌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是这样吗?” “那当然了!”牟文峰解释道:“老板,就象我交给您的作业,一共只有正面和侧面两个角度,但是我画了六张!为什么?就是这个道理,因为我不能确定您会满意啊!” 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牟文峰接着说道:“骨骼和五官相貌的关系……我怎么跟你们解释呢?你们等一下!”说完,她起身跑进了餐厅。 牟文峰拿着画板坐到了林皓阳的身边,荆辉慌忙起身,打开了院子里所有的灯光。牟文峰朝荆辉感激的笑了笑,她指着那张“电脑复原”的人像,说道:“你们看这张画像,我说它是‘简笔画’,过分吗?这张画像只有面部简单的线条和轮廓,但是立体感呢?五官的起伏完全没有体现出来!我不相信你们凭着这张画像,能找到你们想找的人!” 说着,牟文峰从口袋里掏出了“炭精条”,她模仿着那张电脑版人像的线条框架,“唰唰”的在画纸上画出了一幅人像。牟文峰将那张画像递到了林皓阳和荆辉的面前,冷着脸说道:“你们看吧!” 林皓阳和荆辉盯着那张画像看了看,都没看出个所以然,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扭头看向了牟文峰。 牟文峰笑了笑,她一指臧小东,提示道:“我画的是他!” 臧小东很不屑的瞄了牟文峰一眼,赶忙也凑了过来。 三个人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了画纸上……荆辉惊喜的一咧嘴,笑着嚷道:“哎?还真是!象!是小东!” 臧小东也笑了,他点着头应道:“是是是,嘿嘿……是我是我!” 牟文峰两手一摊,她戏谑道:“怎么样,明白了吗?我画得可是你们最熟悉的人,而且他的五官已经很有特点了!但是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你们认出来了吗?你们现在还继续认为,通过那样的一张画像,能找到人吗?” 面面相觑,惭愧啊!林皓阳讪笑着说道:“我可不是放‘马后炮’啊,我跟你们说实话,我他妈从来就没信过那东西!” 牟文峰朝林皓阳讨好的笑了笑,她问道:“老板,那您能信得过我吗?” 林皓阳用行动做了回答:他一伸手,和牟文峰郑重其事的握了握手。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问道:“小峰,这就是说……即使有了固定的头骨做模本,相貌的可能性依然会有很多种,是吗?” “恩!太多了!”牟文峰应道。 林皓阳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确定了我从前的容貌?你只用了六张画像,而且相似度都特别高!” 牟文峰腼腆的笑了笑,应道:“我不是跟您说了嘛,我给太多的人画过像,这里面就有‘阅人无数’后总结的经验!但是我能确定,肯定也有直觉的因素!” 直觉?林皓阳十分赞同这一点,因为他一直都对“直觉”很迷信。林皓阳笑了笑,他怂恿道:“来来来,小峰,抛开那些直觉不提,你来给我们说说你的那些经验!” 牟文峰挺难为情的笑了笑,她扭捏道:“我不太会说,但是……恩,那我就说说吧,那完全是我自己的一些经验,没有什么理论依据,说的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 荆辉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催促道:“说说说说,我们听着呢!” 接着,牟文峰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相貌课程”…… 有很多人认为:相貌是天生的、是父母的遗传!对此,牟文峰不敢苟同,她认为:遗传基因,只不过是五官相貌的基础!不谈那些什么车祸、硫酸……等等的人为或自然的灾难,仅仅是后天形成的那些生活习惯、生活环境、生活品质、心理状态、健康状况……等等等等,都会对那个“样貌基础”造成很大的影响。并且这些影响针对的,绝不仅仅是肤色和肤质! 而那些种种的人为因素之间,又是互相牵连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品质;而生活品质的优劣又决定了心理状态,而心理状态又会影响到人体的健康…… 譬如:一个人长久的思考,或者长久的苦闷、长久的欢笑、长久的睡眠不足……五官的发育、成长都会受到影响! 至于生活习惯,牟文峰举了一个很生动、也很简单的例子:洗脸! 假如一个人有着良好的卫生习惯,经常洗脸,那么由于面部肌肉得到全方位的活动,面部皮肤就会很紧致,且肤色光洁、五官轮廓也会很清晰;反之,这个人不经常洗脸,那么他的面部肌肉就会出现松弛,且肤色暗淡,肤质容易生成暗疮、粉刺,面部皮肤和五官轮廓也会出现相应的“倦容”和松散; 继续深入!假如一个人洗脸的动作习惯,总是自上而下的“抹”,那么他的五官可能出现以下状况:眉形、眼角的尾部下垂,形成类似“八字眉”和“三角眼”;鱼尾纹复杂,且呈下坠蔓延;两侧唇角下垂;且腮部和下巴的皮肤松弛,造成脂肪和皱纹的淤积; 反之,假如这个人洗脸的动作习惯,总是自下而上的“提”,那么他的五官可能出现以下雄状况:眉形、眼角的尾部上扬,形成类似“剑眉”和“丹凤眼”;鱼尾纹较浅,且也呈上扬状蔓延;眉心处会出现轻浅的“抬头纹”;两侧唇角上扬,呈“微笑状”;腮部和下巴的皮肤紧致,无“赘肉”和“松散感”; 再继续深入!假如这个人是个“单手作业”的体力劳动者,诸如:长时间右手持刀作业的厨师,其右手与左手就会形成了明显的力量差!在洗脸的时候,右手的手指会对鼻骨造成更有力的挤压,将鼻骨不可避免的“推向”面部的左侧; 而由于右侧面部的肌肉得到了右手更有力的“按摩”,所以右侧面部的皮肤会比左侧面部的更紧致,五官的“走向”也由此造成了差异;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发生在鼻子上:由于右脸皮肤的紧致,而鼻尖的部位又没有鼻骨支撑,所以鼻尖很容易被“引拉”向面部的右侧,而且两个鼻孔的形状也会产生差异!由此,鼻骨向左、鼻尖向右,形成了不规则的“S状”鼻形…… 一个简单的洗脸,竟然会对五官和面貌造成这么多、这么大的影响?这相貌里的学问也忒玄妙了!林皓阳等人听得入迷,也听懵了!林皓阳不禁咋舌:这个小丫头也忒神奇了!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这得画多少个人的画像,才能总结出这么繁杂、细致的经验啊?! 那些有关《罪案侧写》的著作果然没有说错:侧写,重在细节,且在生活中无处不在…… 第0721章:婷婷留宿,尸房画骨 牟文峰一边讲述着自己的那些经验之谈,她手里的炭精条也没闲着,一直在画板上龙飞凤舞。当一段讲述完毕,她将画板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说道:“老板,您看看吧,这是两张素描头像,但我用的是同一个骨骼框架!不过由于洗脸的动作和习惯不同,他的相貌……您还能认出这是一个人吗?” 三个人围观着那张画纸上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确实,一个字:服了!林皓阳点着头自语道:“这就是你给我画了六张画像的原因!看来仅用一张画像,根本不可能复原出最逼真、最精确、最契合的相貌!” “对!就是精确!”牟文峰的目光徒然坚毅了起来,她说道:“咱们必须将那些最有可能的五官,进行无数次重复的组合,最终才能描绘出相似度最高的作品!一个面部器官的模糊,就会给不同的人、造成不同程度的错觉!” 牟文峰倔强的一梗脖子,接着说道:“这种事情千万不要怕麻烦,哪怕是画一百张,只要有人能用过其中的一张作品辨认出死者,那咱们就是成功的!” 林皓阳望着牟文峰默默地听完,他招呼道:“小峰?” “恩?”牟文峰眉毛一挑。 林皓阳笑了笑,说道:“我想给你加工资!” “嘿嘿……”牟文峰捂着嘴一笑,她很难为情的说道:“老板,快别提工资的事儿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早知道是做这么有意义的事儿,我都不应该跟您谈钱!” “这有什么?!”林皓阳义正言辞的说道:“对!这是有意义,可做有意义的事儿也总要吃饭吧?!工资可不光是钱,那也是你的价值体现!我早就说过了,你是物有所值的!”不知道为什么,林皓阳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他的舅舅。 “恩!”牟文峰抿嘴笑着一点头,应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说完,她感慨道:“老板,我可真要感谢您的知遇之恩!您说,怎么就那么巧,我怎么就被您给‘捡’到了呢!我太喜欢这个工作了,有意义、有挑战性、还有成就感!您放心,我肯定会干好的!” 林皓阳很满意的笑了笑,他问道:“小峰,如果面对那颗头骨,你有把握复原出他的容貌吗?” 牟文峰思忖了一下,她支支吾吾的应道:“虽然……不过……我觉得应该……”牟文峰抿着嘴唇一点头,她很自信的应道:“应该没问题!这比咱们的作业要简单多了!” “哦?”林皓阳问道:“为什么?” 牟文峰笑着回答道:“最起码,我不需要很费劲的去忘掉‘他’现在的样子,不是吗?” 有道理!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 而此时旁边的荆辉已经坐不住了,他起身嚷道:“那咱还等什么?时候也差不多了,走走走!” 田玉洁笑吟吟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对荆辉嗔怪道:“人家都在那里坐着好好说话,就你,咋咋呼呼的干嘛呀?!那么大的人了,就不能稳沉着点儿!” 荆辉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林皓阳起身说道:“老婆,你来得正好,我们要回局里去一趟,跟你说一声。” 田玉洁应道:“恩,那你们去忙吧,早点儿回来。” 林皓阳又朝站在田玉洁身后的方丽婷歉意的一笑,说道:“婷婷,不好意思啊,借用你们家辉子用一会儿,出去办点事儿!” 方丽婷直接羞红了脸,嗫嚅道:“恩,去吧,那……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荆辉匆忙应道:“哎,那正好,我们先把你送回去!” 方丽婷害羞的一点头,她正准备转身回房间去拿包,林皓阳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他疑惑道:“哎?婷婷,你们学校不是已经放假了吗?你……你住在哪儿啊?” 韩冰抢着回答道:“婷婷还住在学校宿舍呢!”语气里似乎还带着抱怨。 住宿舍?林皓阳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是一阵心疼:方丽婷受了伤,刚从医院出来不久,按理说正赶上学校放假,她本该回家守着父母好好调养身体的,可她却选择留在了学校?!人家分明是为荆辉留下来的嘛! 林皓阳叫苦道:“学校放假都没人了,还回去干嘛?再说了,咱家又不是没地方住,来来回回的跑什么?!听我的,婷婷别走了,让你嫂子给你收拾出一个房间,以后就住在家里了!” 韩冰也抱怨道:“就是!我跟婷婷说好几回了,她就是不好意思,死活也不答应!” “不不不!”方丽婷红着脸婉拒道:“就不给大伙儿添麻烦了,我……我什么东西都没带……” 林皓阳嚷道:“没带?那就先用着冰冰和你嫂子的!明天让辉子陪你回一趟宿舍,把该带的东西都带过来!还不好意思?早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事儿我做主了,就住在家里!” 方丽婷红着脸低着头,她咬着嘴唇扭捏的瞥了荆辉一眼。 林皓阳扭头一看身边的荆辉,他恨得牙根儿痒痒:此时荆辉正嘿嘿的傻笑呢!林皓阳面带着微笑,狠狠地踩了荆辉一脚,他咬着牙,低声提醒道:“你他妈倒是说句话呀!” “哦!”荆辉幡然醒悟了过来,他嚷道:“对对对,一家人,一家人!” 恩?所有的人都一怔…… “噗!哈哈……”院子里的人全都笑了出来,方丽婷嗔怒的瞪了荆辉一眼。荆辉被大伙儿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一扭头,红着脸窘迫的问道:“头儿,怎么啦?” 林皓阳直接给了他一拳,厌烦道:“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就这样,方丽婷被留在了家里。稍作寒暄之后,林皓阳带着牟文峰、荆辉和臧小东离开了家,他们分乘两辆车,直奔了公安局。 进了公安局大院儿,两辆车直接停到了后面副楼的门前。四个人下车进入地下室,荆辉跟验尸房的值班人员打过了招呼,到更衣室一番“武装”之后,他们进入了验尸房…… 荆辉和臧小东来开了冷柜的柜门,林皓阳扭头朝牟文峰笑了笑,问道:“你确定……你不会害怕?” 牟文峰抿嘴笑着,反问道:“您确定……他已经死了?”林皓阳伸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笑着应道:“欧了!” 柜门打开,“丰泉”的尸骨被拖了出来。牟文峰果然没有丝毫的紧张,她上前很淡定的端详了一番。林皓阳问道:“怎么样?” 牟文峰望着头骨,点头应道:“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牙齿保存的很理想,他……恩?”牟文峰突然眉头一皱,她指着头骨上的那处塌陷,问道:“左边颧骨的位置,这是怎么了?” 荆辉上前解释道:“哦,那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处致命伤,是锤子,钳工锤,一击毙命!” 牟文峰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皓阳上前问道:“小峰,没什么问题吧?” 牟文峰点头应道:“还行吧,可以参照右侧颧骨的轮廓进行修复,问题应该不大!”说着,她打开了画板,开始对头骨进行素描。 臧小东凑到了牟文峰的身边,提醒道:“哎,要不……别这么麻烦了,我上去拿相机,给他多拍几张照片得了?” 牟文峰扭头看着臧小东,很冷淡的问道:“既然相机好用,那还让我来干什么?” “嗤!”臧小东哭丧着脸将牟文峰上下一打量,他嘟囔着抱怨道:“真……真是狗咬吕洞宾!” 牟文峰一边低头画着素描,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行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照片受灯光和角度限制,立体感不强,而且无法凸显出头骨暗影的曲线。不过……谢谢!” “嗤!”臧小东砸吧着嘴儿瞄了牟文峰一眼,然后很无奈的一扭头,看向了天花板。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牟文峰已经完成了头骨正面和两个侧面角度的三张素描,她拿着画板走到了头骨头顶的方位,招呼道:“哎,能帮一下忙吗?让他坐起来。” 三个人一起动手,小心翼翼的拉起尸骨,让他呈现出“坐姿”的状态,牟文峰站在尸骨背后的位置,开始了描画。林皓阳问道:“后面也要画吗?” 牟文峰很淡定的应道:“是,这个人的下颚骨很有特点,而在侧后方观察,那个部位更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我打算给他来两张,说不定……”话没说完,牟文峰笑了笑。 五分钟之后,牟文峰合上了画板,招呼道:“好了!” 林皓阳疑惑道:“哦?这么快?” 牟文峰笑着应道:“这两张不复杂,只要以颈椎骨为参照坐标,画上基本轮廓和角度定位就可以了。”说完,她问道:“还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吗?” 荆辉应道:“好像也只有那些了,中年男性,五十二岁至五十四岁之间,死亡时间是二零零五年左右,生前曾长时间从事重体力劳动,然后……没了!”说完,荆辉窘迫的笑了笑。 林皓阳补充道:“他平时……应该经常穿牛仔衣!” “OK!”牟文峰长出了一口气,她浅浅的一笑,吩咐道:“让他老人家回去休息吧,咱们也……收工?” 林皓阳笑了笑,朝牟文峰伸出了大拇指…… 第0722章:恐怖迷,无辜的包养 四个人离开副楼地下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接近十点,荆辉和臧小东住在警队宿舍,就没必要再回“所城里”了。林皓阳要先送牟文峰回家,可是他刚准备上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回头叮嘱道:“辉子,别忘了明天的事儿!明天抽时间陪方丽婷回趟宿舍,把她的东西搬到咱家!” 荆辉憨笑着应道:“恩,知道了!” “不说你不知道,一说你就知道!”林皓阳又嘱咐道:“这谈恋爱和办案子差不多,到了关键时刻,都得上点儿心、瞪起眼来,你要多主动!哦对了,还有……” 林皓阳接着说道:“方丽婷刚出院不久,她应该还在吃药吧?回头你到医院去问问,或者干脆问问我妈,看看方丽婷在饮食方面有什么忌口、应该多吃哪一类的补品,你去给她买一些啊!这感情的事儿不就是个感动嘛,只要小姑娘一感动,那啥事儿都好办啦!” 荆辉感激的笑着,点头应道:“恩,我记住了,明天就抽时间去办!” 牟文峰拍了拍林皓阳的肩头,佩服道:“行啊老板,啥事儿您都明白,够细心的!您这也算是‘教唆’吧?” 林皓阳扭头一看牟文峰,他红了脸:怎么把这个小丫头给忘了!他讪笑着解释道:“我……我结婚了,怎么说也是过来人嘛!” 牟文峰点着头,意味深长的揶揄道:“恩,幸亏您结婚了!” 恩?啥意思?…… 驱车来到了“文化一条街”外的那个路口,牟文峰指着路边说道:“老板,到了,就这儿吧。” 林皓阳停稳了车,他笑着问道:“怎么样?有信心吗?什么时候交作业?” 牟文峰思忖了一下,应道:“信心当然有,时间嘛……肯定需要一些时间,作业完成了我会给您电话!不过……”她狡黠的一笑,提醒道:“您可不要催我呦。” 林皓阳笑着一挥手,吩咐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他回头指了指放在后座上的画板,提醒了一句:“别忘了你的‘武器’!” 是,如果把侦破案件比喻成作战,那么画板,就是牟文峰武器! 牟文峰背起画板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她还不忘回过头来嘿嘿一笑,提醒道:“别忘了给我安排房间呦?” 林皓阳点头应道:“放心吧,很快!” 路边就是一栋住宅楼,楼前摆着一个露天的烧烤摊位,很多男人围坐在那里吃烧烤、喝散啤酒。见牟文峰从那里经过,人群里站起一个拿着烧烤串儿的中年汉子,朝牟文峰打着招呼迎了过去。汉子穿着一件白背心、身材魁梧,从年龄上判断,林皓阳觉得那应该是牟文峰的父亲。 回家的路上,林皓阳接到了牟文峰的电话:“老板,我到家了,您也早回去休息。” 林皓阳应道:“恩,表现不错,还知道来个平安电话。”他问道:“哎,刚才在楼下帮你拿画板的那个人,是你爸吧?” 牟文峰笑着应道:“对,是我家老爷子,每天晚上都跟邻居们聚在楼下,吃烧烤、喝散啤,聊政治、吹牛逼。” 林皓阳哈哈大笑道:“哈哈……日子过的很滋润啊!”他又问道:“他没问你今晚去哪儿了?” 牟文峰笑了笑,回答道:“我从小被‘散养’惯了,回家晚是常事儿,这样的事儿我爸一般不过问!不过……今天他倒是问起了您!” “哦?”林皓阳好奇的问道:“他不会是认为你谈恋爱了吧?” “嗤!”牟文峰懒洋洋的应道:“老板,您高估了我爸的‘格局’,而我爸又低估了我的‘格局’!” “格局?什么意思?”林皓阳问道。 牟文峰苦笑着回答道:“看见了您的车,我老爸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她的宝贝闺女被人给包养了!” “哈哈……”林皓阳大笑不止,他问道:“那你就没解释一下?” 牟文峰气呼呼的说道:“为了我的清白,我必须解释啊!我跟他说我找到工作了,您是我老板!哦对了,我还给了他五百欧元,把老爷子高兴坏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五百的欧元呢,拿着钱直接找邻居炫耀去了!” “怎么才给了五百?”林皓阳笑着问道:“你如果把一千都给他,那他岂不是更高兴!怎么,你还要藏私房钱啊?” 牟文峰叫苦道:“我哪儿敢哪!我如果把一千欧元都给他,那他肯定会很坚持的继续认为:他闺女绝对是被别人包养了!” “哈哈……”林皓阳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与牟文峰寒暄着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现在是夜里十点,家里的三个女人应该还没有休息,如果此时回家,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人……难免会别扭!于是林皓阳拨通了罗小天的手机,问道:“哎,你那边怎么样了?” 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放心吧老大,都弄好了,齐活儿!不过晚上的光线不行,安装只能等明天白天了!” “辛苦辛苦!”林皓阳又问道:“那你现在干嘛呢?” 罗小天应道:“哦,我在回家的路上呢,快到停车场了。” 林皓阳赶忙嘱咐道:“那你在停车场等我,我马上就到,咱一起回家!” 在停车场刚停稳车,罗小天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迎了上来,问道:“老大,干吗去了?” 林皓阳应道:“哦,刚才到局里去了一趟。” 两个人说笑着过了马路,走进了“所城里”,林皓阳问道:“哎,昨天冰冰给你辉哥订的电影票,是什么片儿?” 罗小天应道:“当然是爱情片,好像是喜剧的,具体是啥名我也不知道。” 林皓阳板着脸说道:“瞧瞧,你们这就不懂了吧?记住,以后再给他们订电影票,尽量订那种惊悚的、恐怖的!小姑娘看那种片子害怕,哎,这样你辉子才有机会嘛!” “什嘛,我不懂?!”罗小天哭丧着脸反驳道:“老大,您了解方丽婷吗?冰冰说了,您别看方丽婷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那姐们儿的内心巨强大!这么跟您说吧,她平时最爱看的就是恐怖片儿!她嫌欧美的恐怖片儿不过瘾,把香港的、日本的、韩国的、泰国的悬疑片儿、恐怖片儿全看了个遍!真要让辉哥陪她去看恐怖片儿?还指不定谁先给吓趴下呢!” “我操!”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人不可貌相,看来这个方丽婷……也是一朵奇葩!喜欢悬疑和恐怖?也难怪她会喜欢上一个刑警…… 第0723章:强拆违建,城管作梗 第二天一大早,林皓阳先将田玉洁送去了单位,然后便直奔了“听涛小筑”。今天林皓阳可是业务繁忙、重任在肩,而且一想到那些他从未经手过的业务,林皓阳就一阵头疼:要结算两笔装修款;要接收一批办公设备;楼上制氧设备的“新家”要搭建;要接待几个专业的园林设计师,重新规划、整理花园;还要抓紧时间考虑一下工作、服务人员的招聘问题…… 这么多琐碎的麻烦,可偏偏一大早罗小天就接到了杜建斌的电话:马上到公司,有重要会议! 林皓阳赶到“听涛小筑”后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打算先安静一下,把今天要做的事情先理顺出个头绪。可他的屁股还没坐热,装饰公司的设计员小刘就进来提醒他:“老板,门口来了一辆车,说是科技市场来送货的,您……去看一下?” 昏头涨脑的下了楼,与科技市场的人一番寒暄的介绍,那个人直接塞给林皓阳一卷比卫生纸还长的单据:送货单!那都是罗小天提前在科技市场预订的办公设备:传真机、复印机、彩印机、投影仪……光电脑就十八台,装了满满一卡车! 还好有小刘帮忙,喊来了那群装修工人,这一通忙活,总算是把卡车上的货都搬进了楼道。打发走了科技公司送货的卡车,林皓阳望着堆在楼道里的那些办公设备,脑仁儿一阵发紧:怎么办?总不能都堆在这里吧?可往哪儿搬哪?!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熟悉的车喇叭,林皓阳扭头一看,他险些热泪盈眶……当时的那种感觉,绝不亚于身陷水深火热的老区人民盼来了亲人八路军:救星终于出现了,是罗小天的车! 林皓阳拔腿就冲出了楼门,却惊愕的招呼道:“妈,您怎么来了?” 是,罗小天不是自己来的,他竟然还带来了袁媛、林小阳和郭宁伟! “爸爸!”林小阳活蹦乱跳的扑了上来,林皓阳一把将儿子抱起,在他的小脸蛋儿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袁媛笑吟吟的解释道:“小天怕我们在家里闷,就把我们接过来,说是散散心。小阳说想爸爸了,也非要过来看看你。” 一行人进了楼里,林皓阳朝那些堆砌的办公设备一努嘴,对罗小天叫苦道:“怎么办?” 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既然我来了,那这里就没您的事儿了!”说着,他将自己的背包递给了林皓阳,嘱咐道:“您安心陪林妈,抽空把包里的资料看一下,下面的活儿就交给我了!” 林皓阳感激的一笑,恭维道:“我算是服了,这里没我可以,没你可真不行!” 带着两个小家伙和母亲在后花园里玩了一会儿,见今天的日光太毒,林皓阳又带着他们回了办公室。 袁媛从包里拿出了“ipad”,陪着两个小家伙在沙发上看起了动画片。 林皓阳打开了罗小天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摞文件,可是刚翻看了几张,他就颓丧的直摇头:是一些招工简介、劳保合同以及聘书之类的东西。 袁媛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凑上前很关切的问道:“阳阳,怎么了?” 林皓阳挤出一个笑脸,安抚道:“没事儿妈,是招聘方面出了点儿小问题!” 袁媛点了点头,又问道:“现在招工……只要适当的提高一点薪酬,应该不难吧?” “是!”林皓阳苦笑着应道:“各类普通的员工、包括医护人员,招聘起来应该都不成问题!可是再专业一点儿的呢?我到现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袁媛疑惑道:“再专业一点儿?什么意思?” 林皓阳沮丧的笑了笑,哀叹道:“妈,我跟您说实话吧!到现在了,我这里除了我自己,别说是坐诊的心理专家了,就连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和辅导师都没有!” “啊?”袁媛惊愕道:“这不是瞎胡闹嘛!你搞了这么大一个医院,而且这么大张旗鼓的装潢,这都快装修完了,可这些本该最先考虑的问题,你怎么……” 林皓阳叫苦道:“妈,您儿子就是再糊涂,可这些最基本的人员配备问题,我还是要考虑的嘛!在此之前,我舅舅……”林皓阳一怔,没敢继续说下去。 袁媛的眉头一簇,她很紧张的问道:“你舅舅?你舅舅怎么了?”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也只能说了实话:“在策划这个医院的时候,我舅舅对我说,他会帮我联系几个省内业界的顶级专家,加盟咱们的医院!可是现在……”话没说完,林皓阳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袁媛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她安抚道:“儿子,别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问题总会解决的!” 林皓阳笑了笑,他刚要说话,突然,走廊里隐约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喧哗,林皓阳侧耳一听:没错!应该是有人在吵架,而且好像还有罗小天的声音。 袁媛很紧张的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林皓阳赶忙安抚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妈,您在这儿陪孩子,我出去看看!”说着,他就起身出了门。 袁媛在身后叮嘱道:“有话和人家好好说,别生气!” 林皓阳刚进了走廊,就见罗小天甩着手,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林皓阳上前问道:“刚才那边怎么啦?” 罗小天骂骂咧咧的应道:“马勒戈壁的,刚才来了一群装逼的,已经滚了!” 很少见到罗小天发火,林皓阳竟然被逗笑了,他问道:“谁啊?还有人敢在你面前装逼?” 罗小天吐出一口恶气,应道:“一群城管的!”接着,他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罗小天带着工人正在楼顶施工,给那套制氧设备搭建板房,不料,一群城管的执法人员气势汹汹的来了,非说罗小天搭建的是“违章建筑”,必须立即停止施工,否则他们要“依法拆除”,而且还要重罚! 林皓阳疑惑道:“那……你没跟人家解释一下,咱们那是为了保护楼顶的设备啊!” 罗小天叫苦道:“老大,我能不解释嘛!可是那群孙子说了:在楼顶安装设备,不管;在楼顶搭建板房,不行!” 林皓阳苦着脸低语道:“他们……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所以我才发火了!”罗小天冷笑了一声,他歪着头戏谑道:“可是光发火有个屁用,人家就是牛逼、人家就是不讲道理,咱又能怎么样?!” 林皓阳叹了口气,问道:“那现在怎么解决?” 罗小天朝窗外瞥了一眼,回答道:“他们留了两个人在院子里盯着呢!我也没辙,想回来给辉哥打个电话,看他有没有认识城管领导的朋友,帮忙给通融通融。”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行,那先这样儿吧,我给他去个电话。” 罗小天应道:“那我就先下去啦?后面还在测量花园儿呢。” 林皓阳拍了拍罗小天的肩头,笑着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别上火!” 送走了罗小天,林皓阳刚回办公室,袁媛就上前问道:“阳阳,没事儿吧?” 林皓阳笑着应道:“没事儿没事儿,已经解决了。”说着,他来到大班台前,拿起手机拨通了荆辉的电话,他寒暄道:“辉子,干嘛呢?” 荆辉压低了声音,嬉笑着应道:“在艺校呢,跟冰冰和婷婷在一起,过来给婷婷搬家。”说完,他问道:“怎么啦头儿,是不是画像出来了?” 林皓阳应道:“哦,没有没有,哪儿能那么快啊?!我跟你说点别的事儿……”接着,林皓阳就把刚才遇到的麻烦说了一下,并问道:“哎,你认识城管那边的领导吗?” 荆辉挺不屑的嚷道:“那些城管的也忒不长眼了吧,敢给副省长的儿子添堵?!哈哈……这事儿简单,我马上给晓茂去个电话!” “谁?”林皓阳问道:“你给谁去电话?” 荆辉解释道:“晓茂啊!他现在负责区局的治安大队,经常跟城管的联合执法,这事儿找他准没错!”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问道:“你现在跟他经常联系吗?” “还……还行吧?”荆辉应道:“经常通电话,不过见面倒是不太多,怎么啦?” 想到前几天跟岳父的见面和约定……林皓阳商量道:“辉子,你约他一下吧,最好找个周末的晚上,我想请他吃顿饭,怎么样?” 荆辉支支吾吾的应道:“请……请他吃饭?您是想……”见林皓阳没有答话,荆辉接着说道:“那行,我先跟他说一声,具体什么时间,回头咱俩儿再商量!”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朝房间里一看:林小阳和郭宁伟正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笑作一团,可刚才还在听自己打电话的母亲却不见了。 林皓阳打开房门朝走廊里一看……原来,母亲正躲在走廊里打电话呢。 见林皓阳出门,袁媛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袁媛对着话筒寒暄道:“乔副市长,您忙呢?……哎,也没什么大事儿……老林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在海边‘渔人码头’那里开了一间小诊所,想在楼顶搭个小房子,给安装的设备遮遮雨,可是城管的同志说不允许!那孩子就给我来了电话,可我也不懂这些政策啊,我就想问问您……对对……是,孩子做个小生意也不容易,好好……那就麻烦您了!” 打完了电话,袁媛和林皓阳对视了一眼,真是哭笑不得:一间小移动板房,居然要惊动负责城建工作的副市长?这真是…… 第0724章:商人,商人就是商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皓阳对罗小天问起了早上的事儿:“小天,你老板(杜建斌)今天急火火的找你去开会,什么事儿啊?” 罗小天也不隐瞒,如实相告: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开会!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杜建斌约了几个朋友,晚上九点去公司的棋*牌室打牌消遣。夜里八点钟左右,杜建斌在家里吃过了晚饭正准备出门,家里突然去了几个不速之客。对方出示证件表明了身份: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他们需要向杜建斌了解一些情况。 杜建斌稀里糊涂的就被带去了检察院,在接下来两个多小时的交谈中,杜建斌明白了一件事:李亚伦出事了!检察院的人希望杜建斌能配合他们的工作,对李亚伦的“非法资产”进行彻底的核实和清查。 半夜回到了家里,杜建斌依然没有闲着,他不停的给那些他认为“比较有能力”的生意伙伴、政府人员打电话,希望能探听到一些有关李亚伦的消息。可是很遗憾,那些人没能帮上杜建斌:他们根本不知道李亚伦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多人,竟然都不了解内幕?!杜建斌睡不着了,他绞尽脑汁……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省政法委书记,林向东!于是,他一大早就谎称公司开会,把罗小天叫到了公司。杜建斌希望罗小天能帮他,到林向东那里探听一下消息…… 听罗小天说完,林皓阳疑惑道:“哎,建斌他可够沉得住气啊!李亚伦都‘失踪’这么久了,他刚想起来探听消息啊?” 罗小天很不屑的应道:“失踪是失踪!李亚伦‘失踪’以后,你们的人(公安局)前前后后也找过建斌哥几次,了解情况!建斌哥知道李亚伦出事了,可他除了有些担心之外,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他们只是在商业上合作的伙伴关系,可这次就不一样了!” “恩?”林皓阳又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罗小天嘿嘿一笑,解释道:“这次检察院的人找建斌哥干吗?人家要‘核实和清查’李亚伦的资产!资产,那就是钱啊!建斌哥和李亚伦可是‘大罗马洗浴城’的大股东,检察院清查李亚伦,这是要动建斌哥的‘奶酪’啊!建斌哥能不着急嘛?!” 林皓阳默默地听着,他兀自思忖:既然检察院的人已经介入到了案件,并且已经开始“盘点”涉案的非法资产,看来这案子已经到了“全面收尾”的阶段,并且……这似乎是一个要“公开案件”的迹象! 罗小天一撇嘴,接着说道:“其实,建斌哥让我去找林爸,除了打听消息还有一个目的:他希望林爸能从中帮他周旋一下,看能不能在这个‘清查’里,捞到些好处!” “嗤!”林皓阳苦笑着叹息道:“商人,商人就是商人!”说完,他笑着问道:“哎,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如何交差啊?” 罗小天咂巴了几下嘴,他佯装无奈的叹息道:“老板安排的任务,必须完成啊。”说完,他鬼马的一笑,说道:“我想好了,到时候我就跟他说,我找过林爸了,林爸经不起我软磨硬泡,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李亚伦死了!但是他是怎么死的,林爸没说,不过林爸警告我:这事儿挺机密,绝对不能跟外人说!” 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罗小天接着说道:“这么重要的消息,总算我完成任务了吧?并且,建斌哥的胆子小,这些话绝对能堵上他的嘴,也省得他再到处去找人瞎打听!怎么样?” 林皓阳点头应道:“行,不错!” 袁媛在旁边照顾着两个孩子吃饭,听着林皓阳和罗小天的对话,她一直没有插话,这时候她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个人真的死了吗?这么说……算不算是透露机密呀?” “不会不会!”罗小天解释道:“那人早就死了,外面已经有了不少传言,建斌哥肯定也听说了!再说了,建斌哥的嘴很严实,就算是为了‘自保’,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袁媛点着头,仍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笑着安抚道:“妈,放心吧,小天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吃完了午饭,两个孩子需要午休,于是林皓阳便将母亲和两个孩子送回了“市委小区”。回到“听涛小筑”后,林皓阳和罗小天研究起了招聘的事儿。 罗小天对招聘的事宜已经有了初步的企划思路,他打算在报纸和电视台的图文频道,同时公开发布“芸洁心理康复中心”的招聘启事!如此一来,不光能更大范围的招贤纳士,而且也变相的为康复中心做了广告宣传…… 大概下午四点多钟,袁媛给林皓阳来了电话,送来了好消息:乔副市长来电话了,“违章建筑”的问题已经解决! 罗小天闻听后欣喜若狂,马上就要通知工人开工,林皓阳却阻止了他。 “别着急!”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你先去看看,那两个城管的人还在吗?” 罗小天嚣张跋扈的应道:“在啊!那两条狗还在院子里趴着呢!管他们呢,咱们干咱们的,我倒要看看,市长都发话了,他们再敢来放个屁试试?!” 林皓阳笑了笑,劝慰道:“算了,今天的时候也不早了,还是等明天吧!再说了,给人家留一点面子嘛,这里是人家的辖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人家是官咱们是民,把关系搞得太僵对咱们没好处!” 罗小天歪着头一番思忖,笑着点了点头。 傍晚六点,林皓阳和罗小天回到家里的时候,韩冰和方丽婷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田玉洁和荆辉也下班回到了家。这应该算是方丽婷正式“迁居”的第一天,晚餐少不得又庆祝了一番。 吃完晚饭,罗小天在院子里摆上了“茶局”,众人品着茶聊着天儿……夜里九点半,荆辉告辞回了警局,大伙儿也该休息了。 一番洗涮之后上了床,林皓阳拿着手机开始了犹豫:牟文峰一天都没有来消息,要不要催问一下啊?正想着心事,田玉洁擦着是湿头发走进了卧室,问道:“又在那儿寻思什么呢?” 林皓阳将手机丢到了一边,他坐起身夸张的展开双臂,嬉笑着说道:“没事儿,来!过来让老公抱抱,睡觉!” 睡觉?哪儿那么容易啊! “嘭嘭嘭!”有人急促的敲响了窗户,罗小天在窗外慌张的嚷道:“老大,睡了吗?” 出事了…… 第0725章:暴雨夜,舍命不舍财 “来了来了!”林皓阳一边应着,他手忙脚乱的套上了一件衣服,冲出房门后问道:“怎么啦?” 罗小天一脸的惊悚,嚷道:“刚才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台风过境,还有大暴雨!” “哦,是嘛!”林皓阳木讷的应道。确实,刚才他看手机的时候,好像也看到“天气情况”上有个“雨滴”的标示,当时他也没在意。可是……他又问道:“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罗小天跺着脚叫苦道:“咱们的设备还在楼顶上呢,连点儿遮挡都没有!” 林皓阳点着头,又问道:“那些设备调试完之后,不是都断电了吗?应该没事儿吧?” 罗小天心疼的直咧嘴,他抱怨道:“没事儿?您的心可真大!那可都是新机器啊,咱们花那么多钱买来的,万一让雨水泡了咱只能认倒霉,人家厂商可不负责任啊!” 也是!林皓阳看过那套设备的说明书,有一些关键操作部件,对工作环境要求特别高!林皓阳仰头看了看天,他挠着头嘟囔道:“这天……也不像是要下雨啊?最近的天气预报,好像就没准过!” 罗小天急火火的嚷道:“万一呢?万一它这回准了呢?!”说完,连他自己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象台的工作人员如果听到了这段对话,肯定集体组团钻地缝儿了。罗小天催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走走走,咱过去瞅瞅!” “等等,我换双鞋!”林皓阳一边应着,就匆忙跑回了屋里…… 罗小天开着车,一路朝着海边狂奔,林皓阳问道:“哎,那边有人吗?” “哎!”罗小天一声哀叹,诉苦道:“倒霉啊!前段时间,那些装修工人还住在那里呢!两天前,让我全给赶走了!” 林皓阳疑惑道:“恩?为什么?” 罗小天哭丧着脸解释道:“以前咱楼里是空的,他们住就住吧。可是现在不行啊,办公家具全部到位了,尤其是那些沙发,全是高档货!咱再让工人们住在里面,他们会放着那么松软的沙发不睡,还睡在地上?!还有他们的臭脚丫子味儿,我他妈早上都不敢进房间!所以干脆,我把他们全轰走了,都回装潢公司睡去!” 林皓阳一怔,他弱弱的问道:“那现在……还有人吗?” 罗小天点头应道:“还留了两个,住在门岗的房间里守夜,不过……就是岁数大了点儿!” 林皓阳点着头长出了一口气,他扭头看向了窗外,一脸的悲苦和沉痛。 来到了“听涛小筑”的大门前,罗小天按动了车喇叭,两个守夜的工人来开启了铁门,罗小天将车开进了停车场。 在车里还没觉得什么,可刚下车林皓阳就打了个寒颤:冷,而且海边已经起风了,风很大!海浪的声音也明显达到了噪音的分贝!有几个雨滴打在林皓阳脸上,难道这么快就下雨了?!林皓阳抹了一滴放在嘴里一尝:还好,是咸的,应该是狂风卷起的海水。 罗小天开启了楼门,两个人直接跑上了楼顶……乖乖,楼顶的风更大,狂风四起啊!人站在那里,很明显的感觉到脚下不稳。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是海边那白花花的一片巨浪,透过暮色依然清晰可见!恰在这时,呼啸的海风中夹杂起了隐约的雷声,一场大雨就要迫近了…… 望着那些一人多高的设备,林皓阳慌了手脚,他问道:“小天,现在怎么办?” 罗小天一摆手,招呼道:“没事儿,一楼仓库里有篷布!” 连蹦带跳的来到楼下,罗小天开启了仓库的门,两个人各扛起一大卷防雨的篷布,就蹿回到了楼顶。可是当他们打开篷布的时候,就发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绝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风太大了!那些篷布刚被铺展开,就被狂风“抖”到了天上!林皓阳试图抓紧篷布将它重新按回地面,可是那篷布在狂风里犹如一面“降落伞”,拖拽着林皓阳就到了楼边!太危险了,总不能“舍命不舍财”吧?林皓阳不得不松了手,眼睁睁的看着篷布被风刮到了楼下。 罗小天掐着腰站在楼顶,指着楼下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等着吃屎呢!都给我上来帮忙!” 林皓阳往楼下一瞧,他也被气的直翻白眼儿:那两个倒霉工人正在楼下叼着烟,指手画脚的望着楼上看热闹呢! 两个人工人吃了瘪,赶紧掐灭烟头儿朝楼门跑去,罗小天又是一声怒吼:“眼瞎呀!把那块篷布给我捡回来!” 等两个工人扛着篷布上了楼顶,林皓阳才发现:依然人手不够!四个人顶着狂风勉强能控制住一块篷布,将篷布罩住一部分机器,可是接下来呢?四个人要死死的按住篷布的四个角,需要再有起码两个人,用绳索对篷布和设备加以捆缚、固定,可他们只有四个人。 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四个人开动脑筋想了几套办法和方案,但是都不能解决问题! 狂风越来越大,雷声越来越近,风里已经夹杂上了雨丝,怎么办?就在林皓阳心急如焚却又百般无奈之际,罗小天突然挥着手,朝楼下的停车场扯着嗓子大喊道:“我们在这儿呢,等着,马上下去开门!”说完,他回头对两个工人嚷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下去开大门哪!” 其中一个工人唯唯诺诺的应着,转身朝天井口跑去…… 恩?林皓阳往楼下一看……百感交集啊!他想起了一首歌:感恩的心,感谢有你,感谢命运……啦啦啦啦(后面的歌词忘了)……救兵来了!楼下的铁栅栏门外,竟停着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是荆辉的车! 伴随着隆隆的雷声,狂风变成了飓风,雨丝变成了雨点,那个工人带着荆辉和臧小东,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楼顶。人员齐备,开工…… 万幸,当最后一组设备被罩紧篷布的时候,那些雨点已经变成了噼啪作响的豆子,砸在后脑勺上隐隐作痛!在极短的时间内,六条筋疲力尽的汉子已经被瓢泼的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大功告成,林皓阳抹着满脸的雨水,挥手高呼:“撤!” “等等!”罗小天高声阻止道,林皓阳狐疑的一回头,罗小天苦着脸指了指那些设备:蒙罩着设备的篷布,在飓风中极速的抖动着,猎猎作响、岌岌可危,随时有被掀开的危险! 六个人傻站在楼顶的狂风暴雨中,全都愣了神儿。两分钟的沉默之后,一个工人高喊道:“压一下吧,楼下有沙!” “呸!”罗小天吐了一口渗进嘴里的雨水,叫骂道:“你他妈不早说!” 虽然装修工程已经结束,可是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仍堆砌着剩余的、成袋的沙子和水泥,还没来得及运走,这回算是派上了用场! 一个小时之后,六个累到瘫软的人回到了林皓阳的办公室,总算是能歇口气儿了!罗小天很恭敬的给两个工人递上了香烟,致歉道:“两位大叔,辛苦啦!刚才在外面一着急,对您二位的态度不好,别往心里去啊!”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应该的!”两个工人寒暄着接过了香烟。 林皓阳抽着烟,疑惑道:“哎,辉子,你们俩儿怎么大半夜的跑过来了?” 荆辉软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应道:“晚上和婷婷正发着信息聊天儿呢,她说你们到海边来了,让我也过来看看,这不……赶上了!” 林皓阳赞叹道:“行!婷婷这丫头够意思!今晚幸亏你们来了,要不然……还真抓瞎!” 雨是越下越大,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罗小天叮嘱两个工人锁好大门,他们便离开了“听涛小筑”。荆辉和臧小东要回警局,林皓阳也没有挽留。可是当林皓阳的车驶进“所城里”停车场的时候,却发现荆辉的车也跟在后面。 两辆车并排停好,林皓阳开了车窗,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荆辉颇为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电话,嬉笑着应道:“婷婷刚才来电话了,让我过来喝碗姜汤!” 罗小天笑着嘟囔了一句:“我操,还有姜汤,这待遇不低啊!” 四个人冒着大雨下了车,林皓阳挥手高喊:“快跑!” 臧小东乐呵呵的应道:“师爷,都已经淋透了,还跑什么呀!再说了,前面也是雨!” “哈哈……”四个人一通大笑。还别说,能在暴雨里谈笑风生、闲庭信步的行走,也别有一番逍遥自在的洒脱。 回到家里,三个女人果然已经熬好了一大锅姜汤。四条汉子每人灌了两大碗姜汤,出了汗,通体的舒泰!方丽婷两手端着下巴,安静的望着正喝着姜汤的荆辉,那眼神儿……盈盈秋水、含情脉脉…… 时候也不早了,荆辉婉拒了众人的挽留,在方丽婷恋恋不舍的眼光里,毅然带着臧小东回了警局。 林皓阳泡了个热水澡,回到卧室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个人事不省。 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林皓阳迷迷糊糊睡的正香,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他连眼都没睁,从枕头下摸出了电话,半死不活的应道:“恩?” 话筒里的荆辉似乎兴奋的有些失控,他叫嚷道:“头儿,‘丰泉’找到啦!”…… 第0726章:钱丰泉,失踪的教授 “丰泉”找到了?林皓阳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可是……他的动作已经到位了,可脑子还在迷糊着呢!林皓阳懵懵懂懂的应道:“什嘛?!‘丰泉’找到了?他……他不是就躺在验尸房吗?” 这个问题乍一听起来,怎么就那么惊悚恐怖呢?尸骨跑啦?! “啊?”荆辉被问愣了,他迟疑了一下,叫苦道:“头儿,您在想什么呢?那个‘丰泉’他根本就不是‘丰泉’啊!” “哦对对!”林皓阳拍着额头,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找到了?这个‘丰泉’本人……他还活着?” 荆辉很兴奋的应道:“没活着,不过也没死,他失踪了!而且这个‘丰泉’是在一九六八年就失踪了,不过我估计这个人可能是已经没了……” “等等等等!”林皓阳还有些迷糊,他苦着脸嚷道:“我听着怎么就那么乱呢?你让我好好捋一捋!他一九六八年就失踪了,可他二零零五年才死?咱们二零一五年才找到他的尸体?他能确定的死亡年龄是五十多岁,也就是说,他失踪的时候才……” 荆辉哀叹一声,他叫苦道:“头儿,您这是要急死我啊?!这俩‘丰泉’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你怎么能把两个人的岁数‘串’在一起算啊?” “啪!”林皓阳朝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他讪笑着说道:“我他妈睡觉睡迷糊了,行了!接着说,你刚才明明说找到‘丰泉’了,可又说他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荆辉很有耐心的说着绕口令,解释道:“我们找到了‘丰泉’,是确定了有‘丰泉’这么一个人,但是我们没找到他本人!因为他本人在一九六八年就已经失踪了,而且在失踪的时候,他就已经五十多岁了!” “我操!”林皓阳自语道:“那他妈要是活到现在,也一百岁了!”说完,他催促道:“你接着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荆辉应道:“咱们不是把死者的画像和那支手表登报了吗?哎,这个‘丰泉’的老婆认出了那块手表,就是当年……也就是一九六零年春天他们结婚的时候,她送给丈夫的结婚信物,所以今天一早就让她儿子陪着,找到了咱们局里!” “哦?”林皓阳惊奇道:“老太太的身体不错啊?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还能看报纸,还能亲自去公安局……” “没有没有!”荆辉嚷道:“是老太太不假,可没有一百岁!人家才七十多岁!” “七十多岁?”林皓阳刚清醒一点儿的脑袋又开始迷糊了,他掰着手指开始算起了岁数…… 荆辉苦笑着问道:“头儿,您是在算岁数呢吧?别算了别算了,老太太刚从我这里走,没错,是七十多岁!人家是老夫少妻,明白了吗?” “哦,我说呢!”林皓阳恍然大悟道。 荆辉继续解释道:“不是原配,是‘续弦’!那个‘丰泉’原来有个老婆,可后来他老婆死了!这个陶爱珍以前是‘丰泉’的学生,后来出于仰慕、日久生情,就嫁给了‘丰泉’!哦对了,这个陶爱珍退休前是咱们滨城中医院的副院长,和林妈在一个单位,林妈肯定认识她!” “哦……”林皓阳若有所悟的点着头,他突然一怔,问道:“恩?不对呀!那……那个‘瑾’是怎么回事儿?她是谁啊?!” 荆辉笑着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忘告诉您了,陶爱珍老太太就是‘瑾’!这个‘瑾’是陶爱珍的‘字’,明白吗?就是姓陶、名爱珍、字瑾,陶瑾!” 林皓阳应道:“哦,你早这么说,我早就明白了!行,那你再说说‘丰泉’的情况,老人家当年是怎么失踪的?” 接着,荆辉介绍起了“丰泉”的情况:丰泉,原名叫钱丰泉;失踪前,是滨城中医学院的教授、副校长;钱丰泉与原配妻子十分恩爱,但发妻体弱多病,早年病逝,没有留下子女;一九六零年春天,钱丰泉与他曾经的学生陶爱珍结为夫妻,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动乱年代,钱丰泉被冠以诸多的罪名,屡次遭受再教育、批斗、游街,惨遭迫害; 陶爱珍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九六八年春天的一个晚上,钱丰泉象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就离开家去了学校的“造反司令部”报到,读“夜校”、接受革命群众的“教育和再教育”! 通常那个“学习”会在三个小时左右,可是那天直到半夜钱丰泉也没有回家,陶爱珍在家里坐不住了,她本打算去学校找一找,可是身边有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她实在是走不开。如坐针毡的陶爱珍一直等到天亮,丈夫还没有回家。 这样的情况虽然反常,但在之前偶尔也发生过,比如学校有什么重要的批斗会……陶爱珍将两个孩子交给邻居照顾,她拿着药瓶子就跑去了学校:钱丰泉的心脏一直不好,尤其是这几年被批斗之后,身体更是大不如从前。每天都必须按时吃药的钱丰泉,已经过了吃药的时间…… 可是当陶爱珍赶到学校之后,她懵了,学校“造反司令部”的人告诉她:昨晚的“批斗学习”只进行了两个小时,钱丰泉是按时“放学”的。 发疯一样的陶爱珍找遍了丈夫可能会去的每一个地方,可是,没有人在昨晚见过钱丰泉,钱丰泉自此音讯全无,他失踪了!陶爱珍又去公安局报案,可接待她的民警只是草草的做了一个记录,并很无奈的劝慰她:除了安心的等待,他们也没有办法,这年头……失踪的人太多了。 在确定钱丰泉失踪后,公安局还没有定案,可滨城中医院的“革委会”和“造反司令部”却对钱丰泉做出了“依法裁决”:畏罪潜逃! 动荡时期结束之后,政府为钱丰泉进行了“平反”,并恢复了名誉、补发了工资,陶爱珍也再度去公安局报了案。可是无奈啊,人海茫茫、时间久远,陶爱珍又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警察也无能为力!最关键的问题还是:那几年,失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当时还很年轻,但是深爱着丈夫的陶爱珍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她没有再婚,因为她始终相信:丈夫会回来的!半个世纪的等待,终于在昨天,陶爱珍在报纸上看到了那则寻人启事,“赠丰泉,瑾”?那不正是当年自己送给丈夫的手表嘛?!那是他们的信物,丈夫在失踪前一直戴着它…… 第0727章:大胆假设,袁方涉案 林皓阳很有耐心的听完,他问道:“哎,辉子,老太太看到那张画像了吗?她对那个人……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 荆辉干笑了两声,应道:“头儿,咱就别提那张画像了,行吗?” 确实,那画像是够磕碜的,林皓阳也笑了,他又问道:“老太太就这么走了?她就没再提供点儿有价值的线索,譬如……” “头儿,咱就别譬如了!”荆辉叫苦道:“老太太过来以后一看到那块手表,特激动,情绪一时失控,直接就‘抽’过去了!我赶紧叫来队里的医生,好一顿忙活才把人给‘掐’醒了!老太太的儿子说了,老太太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有心血管病,不能受刺激!这……谁他妈还敢再招惹她呀?!” 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荆辉又说道:“老太太非要把手表带走,我就让她带走了!哦对了,老太太还真提供了一个线索:小天说的没错!那块手表以前的表带,确实是皮革的,是被人更换成了金属表链!” 挂上了荆辉的电话,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可天色怎么还这么黑啊?!他侧着身子拉开了窗帘,朝窗外望去……此时窗外依旧是狂风大作、大雨瓢泼!难怪天这么黑、也难怪自己睡得这么香! 林皓阳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捂着肚子翻身下床,抓起香烟就跑进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林皓阳叼着烟做起了“填空题”!第一个空格:肯定是失踪的老教授钱丰泉;第二个空格:就是那副未知身份的白骨;第三个空格:当然就是杀人真凶范锦阳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皓阳总觉得在第二个空格和第三个空格之间,应该还存在一个“中介”的空格。 接下来就是一道“连线题”了:抛开第二个空格的白骨,直接将范锦阳与钱丰泉连线,可以吗?当然不可以!因为无论是年龄、性格、身份,还是生活环境,范锦阳与钱丰泉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啊,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任何交集!尤其是年龄,钱丰泉失踪的时间在一九六八年的春天,那时候……还没有范锦阳呢! 可是……范锦阳真的不可能与钱丰泉发生交集吗?恐怕也未必,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大胆的想法:假如,将那个“中介”的空格里,填上舅舅袁方的名字呢? 这个设想确实太过大胆,但绝不是没有可能!林皓阳的这个假设的灵感,完全来源于钱丰泉的身份:失踪前,钱丰泉曾是滨城市中医学院的教授、副校长,他是林皓阳的外公袁鹤年的同事,并且当时舅舅袁方就是中医学院的学生! 钱丰泉失踪了,可他的手表怎么会出现在那副白骨的身上?那副白骨到底是什么人?他与钱丰泉是什么关系?范锦阳为什么要对“白骨”痛下杀手?这件多年前的谋杀案,难道真的会与舅舅袁方有关系吗?…… 这一切绝不仅仅是巧合!那些错综复杂的问题和关系链条,将林皓阳的脑子搅成了一团乱麻,但是,他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也正在接近案件的真相! 林皓阳正坐在马桶上“憋”灵感,他的电话却在这时候又响了。林皓阳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电话还在床上呢!他手忙脚乱的抽着手纸,嘴里嚷道:“来了来了!马上!”可刚嚷完他自己就笑了:说给谁听呢?人家也听不见哪! 当林皓阳提着裤子跑回卧室的时候,电话的响铃已经停了。林皓阳抓起电话一看,他心里一阵暗喜:是牟文峰!他赶紧将电话回拨了过去,电话刚一接通,牟文峰就抱怨道:“老板,干嘛呢?怎么还不接电话呀?” 林皓阳实话实说道:“在家呢,在家呢,刚才在卫生间!”说完,他笑着说道:“怎么样小峰,这回我可没催你吧?” 牟文峰嬉笑着应道:“您是没催我,可我知道,您马上就要催我了!” 听了牟文峰说话的语气,林皓阳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追问道:“怎么个意思?咱的作业……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牟文峰狡黠的笑了笑,她突然语气一变,嗔怪道:“老板,您赶紧给我开门啊,要淋死我啊?!”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恩?开门?林皓阳扭头看向了窗外……难道牟文峰已经到家门口啦?林皓阳正手忙脚乱的换着衣服,就听见院子传来了罗小天的喊声:“来了来了,谁啊?” 林皓阳一怔:怎么回事儿?也没听见院门响啊? 说话间,罗小天打着雨伞跑进了院子,并开启了院门。别问了,站在院门外那个穿着大雨衣的人,一定就是牟文峰了! 当林皓阳跑进客厅的时候,罗小天、韩冰和方丽婷已经带着牟文峰在客厅里了。牟文峰一边脱着还淌着水的雨衣,她瞥了林皓阳一眼,抱怨道:“敲了那么久的门,您也不给我开!” 林皓阳叫苦道:“我根本就没听见哪!” 韩冰帮林皓阳做了解释和开脱:“这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在屋里关着门、关着窗,肯定听不见!我们在厢房离院门那么近,也是模模糊糊听到有人敲门。” 罗小天主动承担了罪责:“这事儿怪我,怪我!咱这深宅大院儿的,早就应该在院门上安装一套门铃了!放心吧,等这场雨过了,我马上就去办!”说着,他接过了牟文峰脱下的雨衣,挂到了门旁的空衣架上。 此时林皓阳才恍然大悟:难怪牟文峰会穿着那么一件巨大的雨衣,原来,她的身后还背着画板呢!林皓阳将牟文峰上下一打量,他笑着问道:“你这是穿着谁的衣服啊?” 怎么回事儿?呵呵……今天的牟文峰的身上,多了一件极不合身的牛仔衣,那宽大的衣服都快遮住她的膝盖了,愈发显出了她的娇小。很明显,那绝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牟文峰挺羞涩的一笑,应道:“本来没穿这件衣服的,可下楼走出楼门让风一吹,我才知道今天外面那么冷!我就赶紧跑回家,随手抄了一件衣服就套上了!”说着,牟文峰又是嘿嘿一笑,解释道:“我爸的!”说话间,她将那件大衣服也脱了下来,挂到了衣架上。 林皓阳扭头看了看门外的风雨,很心疼的埋怨道:“你说你,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自己跑出来干什么?你给我记住,以后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要出门,就打电话,我们可以去接你呀!” “嘿嘿……谢谢老板!”牟文峰挺难为情的笑着,解释道:“其实,我是有别的想法的!我昨天在家里画了一天,可是说实话,我对自己的作业好像没什么把握!所以,我就想出来走走,坐坐公交车,多看看那些陌生的脸,看能不能再给我激发一些灵感。”说完,她又是调皮的嘿嘿一笑。 林皓阳朝牟文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他问道:“怎么样?灵感找到了吗?” 牟文峰摇了摇头,嬉笑着应道:“灵感没找到,可我找到您的车了!”说着,她嘿嘿一笑,解释道:“公交车从外面路过的时候,我在那个停车场看见了您的车,所以……恩!我就下来了。” 林皓阳催促道:“来来来,别说那么多了,先检查作业!” “恩!”牟文峰双手将画板递了过来,罗小天等人也是一脸的好奇,赶紧凑到了林皓阳的身边。 林皓阳打开画板一看……真是哭笑不得啊!画板里所呈现的第一张画作,竟然又是那种五颜六色、面目狰狞、夸张扭曲的“野兽派抽象作品”!林皓阳忍着笑埋怨道:“我说小峰,你又画这种东西干吗?这也是咱的作业?” “那当然啦!”牟文峰很严肃的说道:“老板,这可是咱们作业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啊?”林皓阳朝那张画瞥了一眼,惊愕道:“你……你就打算拿着这张画去寻人?” 牟文峰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在这张画上,全是特征最明显的五官!它是一张‘启示’,也是一张‘敲门砖’!让别人在看素描之前,先看一眼这张画,很容易加深印象、也很容易勾起回忆!” 林皓阳若有所悟的点着头,牟文峰接着说道:“其实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年龄段,对其他人相貌和体态的认知,也是不同的!” 歪着小脑袋思忖了一下,牟文峰说道:“我来举个例子,就拿老板您和小天哥来说吧,你们在不同的年龄,看待女孩子的眼光也是不同的!比如说在你们小时候,你们看一个女孩儿,看什么部位?” 林皓阳和罗小天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牟文峰笑着说道:“那我来说吧,因为年龄太小缺乏自我保护能力,所以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意识就相对更强!那时候你们看人,其实是看嘴角的!一个上扬微笑的嘴角,就是善意的表现!而一张没有攻击性和危险性的笑脸,是最能得到孩子认同的,是吗?”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牟文峰接着说道:“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目光也开始上移,你们学会了看眼睛!一双漂亮无邪的、爱笑的眼睛,要比嘴角还能体现善意!而善良的就是美的,是吗?” 罗小天点头应道:“恩,有点儿意思,你接着说!” 牟文峰笑了笑,又说道:“年龄继续增长,你们逐渐有了自己的审美,漂亮女孩儿的眼睛、鼻子、嘴唇,都可能成为你们暗恋的部位,并留下很深的印象!可是随着青春期身体的发育、第二性*征出现,你们的目光开始瞄向了女孩儿的胸部,对吗?” 罗小天偷偷瞄了韩冰一眼,他支支吾吾的应道:“这个……好像……没有吧?” “你别不承认!”牟文峰丝毫没有给罗小天留面子,她接着说道:“青春期是男性骨骼、肌肉和雄性激素迅速发育的阶段,你们不再缺少自我保护的能力,而审美也随之发生了改变!这时候,相对纤弱的女性更容易引起你们的关注,从而激发雄性激素的分泌,让你们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罗小天这次吸取了经验教训,他愣是没敢接话。牟文峰继续说道:“生殖系统的完备,让你们把更多的注意力逐渐集中到了更能体现女性健康的形体上,比如:修长的腿、纤细的腰、丰满的臀,这些都是生殖能力的体现!” 韩冰和方丽婷此时已经听愣了,韩冰更是扭头看向了罗小天,低声问道:“是吗?” 罗小天登时红了脸,他指着那张画像辩解道:“可你画的这是脸,也没屁股啊!” 方丽婷没忍住,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羞怯的看了看身边的人,赶紧红着脸低下了头。 牟文峰显得很得意,她摇头晃脑的应道:“我说了,我只是在用举例来证明:注意力和关注度,对印象的重要性!好吧,那咱们再来说说五官!假如一个女人很漂亮,她当然会给你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你们回忆起她的时候,难免也会出现记忆的模糊。有过这样的情况,是吗?” 林皓阳点头应道:“没错,即使记忆力再好,这样的情况也是难免的!” 牟文峰朝林皓阳很淑女的点头一笑,接着说道:“可是,假如这个美女的嘴角有一颗很小的痣呢?一颗痣,完全不会影响美女的容貌,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如果你们记住了这颗痣,它就会在你们的记忆里被无限的放大,成为一个很显著的特征!甚至,在你们印象里本来已经有些模糊的容貌,也会因为这颗痣而清晰起来!” 有吗?林皓阳歪着头开始了体会…… 牟文峰笑着说道:“好吧,那你们肯定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回忆当年共同经历的事情,偶尔提到了一个美女,一个人说:就是很漂亮的那个谁谁谁!而另一个人完全想不起来,这个人做了提示:就是嘴角有颗痣的那个谁谁谁!哦,原来是她……” 林皓阳很释然的笑着,点了点头。 牟文峰指着画像说道:“所以,咱们要在这幅画上表现什么?毫无疑问,是准确和特征!咱们要利用有限的准确和特征,给辨认者制造出最直观的视觉冲击,从而激发他的记忆!” 林皓阳苦笑着说道:“那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要冲击,就必须夸张!”牟文峰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通过那颗头骨,我最有把握的几个部位:首先就是他的鼻子扁平;颧骨很高;下颚骨强壮,并且有些外翻;鼻子扁平、颧骨很高,又是一个五十多岁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那么他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就一定很深!这就是我最有把握、也是他最显著的面部特征!” 牟文峰接着说道:“所以我打破了五官的正常秩序,按照正常人自上而下的观赏习惯,我把他的鼻子放在最显著的额头部位;法令纹加重;颧骨和下颚骨都做了夸张处理;肤质粗糙、毛孔粗大、且有不匀称的色斑!” 林皓阳若有所悟的轻声叹息道:“我明白了,先利用这幅画的特征冲击,唤醒和加深大家的记忆,然后在后续的素描画像里,筛选出最准确的人选。” 牟文峰嘿嘿一笑,恭维道:“老板,您的理解能力怎么这么强啊?” 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伸手翻过了那张“抽象野兽派”,看到了一张很清晰的中年男人的脸。 牟文峰在一旁讲解道:“一共是八张素描,五官的大体轮廓都差不多,但是表情和胖瘦有差异……” 林皓阳仔细的看完,然后掏出手机拨打了荆辉的电话,他笑着说道:“辉子,小峰已经把还原的头像画好了。” “我操!”荆辉惊喜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林皓阳瞄了牟文峰一眼,他浅笑着应道:“她本人还在谦虚,可我对这些画像相当有信心!” 牟文峰害羞的笑了笑,话筒里荆辉兴奋的嚷道:“那咱还等什么?我马上让人联系报社!”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苦笑着说道:“好像……好像登报有些困难。” 荆辉疑惑道:“有困难?怎么啦?” 林皓阳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应道:“九张!一共九张画像!” 荆辉叫苦道:“我操!这是要在报纸上办画展啊?!不行不行,肯定申请不下那么大的版面!”说完,他商量道:“头儿,能不能……找出一、两张比较有代表性的啊?” 代表性?林皓阳望着画板上的那张“抽象野兽派”,他差点哭出来:虽然已经了解了这幅画作的重要性,可是,如果把它登在报纸上去寻人,那还不被全市人民笑掉大牙啊?!林皓阳的胆子就是再大,他也绝对没有这个尝试的勇气:太冒险,他不敢用警队的声誉去开玩笑啊…… 第0728章:工作服,诡异的钮扣 已经有了画像,可如何找人辨认却成了问题!林皓阳正兀自思忖着,话筒里传来了荆辉的催促:“头儿,您说话呀!” “哦,在!”林皓阳又思忖了一下,他商量道:“辉子,登报的事儿咱们可以再商量,我觉得你应该先联系一下陶爱珍老人,我想让她先看看这些画像、辨认一下,你看怎么样?” “恩,对对对!”荆辉应道:“那行,我马上联系,您等我电话!”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对牟文峰吩咐道:“小峰,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牟文峰应了一声,她回身走到衣架前,取下了自己的衣服。 罗小天凑上前问道:“老大,这大风大雨的天儿,你们还要出去啊?” 林皓阳应道:“是,带着小峰的画,去拜访一个老人家。”说完,他又告诉罗小天:荆辉和办案人员已经找到了那块手表的赠送者:瑾,并且,彻底排除了那副白骨是“丰泉”的可能性。 罗小天听完后显得很兴奋,他又问道:“那你们也应该吃了饭再走吧?难道……那个老太太还会管你们的午饭?” 林皓阳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他赶忙对牟文峰招呼道:“哦,那就不用着急了,咱们吃过了午饭再走!” “哦!”牟文峰乖巧的应了一声,将刚拿到手里的那件大衣服又挂回了衣架。 恰在这时,荆辉的电话打回来了,林皓阳接起电话寒暄道:“这么快?怎么样?” 话筒里传来了几声沮丧的干笑,荆辉说道:“头儿,不行啊!我刚才给陶老太太的儿子去了电话,可是……哎!” 在一声叹息之后,荆辉解释道:“老太太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根本没有回家!可能是太激动了吧,老太太在路上又‘抽’了!她儿子直接把她送去了医院,现在刚从抢救室出来!医生说了,老太太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短时间内,是绝对不能再受刺激啦!您瞧,这……” 林皓阳苦笑应道:“确实是个麻烦!那就……哎,你中午还有别的安排吗?” “暂时没有,怎么啦?”荆辉反问道。 林皓阳偷偷瞄了方丽婷一眼,他笑着说道:“那你中午过来吧,后面的事儿咱们见面再商量,婷婷让你过来吃午饭。” 方丽婷一怔,继而抿着嘴,朝林皓阳羞赧而感激的一笑。 荆辉乐呵呵的应道:“得嘞,那我一会儿就过去!” 见林皓阳挂上了电话,罗小天拉着韩冰的手,对方丽婷招呼道:“走吧两位美女,给辉哥做饭去吧?” 方丽婷抿嘴笑着站了起来,牟文峰欢快的嚷道:“我也去,我去帮忙!” 罗小天苦着脸,很为难的嘱咐道:“小峰,你过去看看可以,帮忙……我看就算了吧?我们家确实没有多余的餐具!” 什么意思?呵呵……上次第一次参加“家宴”,毛手毛脚的牟文峰帮忙收拾餐桌,出手不凡的“粹”掉了两支水晶酒杯。 韩冰和方丽婷都在捂着嘴偷笑,牟文峰则红了脸,窘迫的嘟囔道:“我可以小心一点嘛。” 林皓阳起身招呼道:“行啦!她要去,就让她去嘛!”说着,他对牟文峰说道:“去吧去吧,跟你小天哥好好学习学习,他是咱家的‘管家’,也是咱家的绝对大厨!” 四个人说笑着离开客厅,打着伞去了厨房。林皓阳则重新拿起了画板,坐在那里仔细的揣摩起了那些素描画像,可是刚看了一会儿……“哎呀!”“咣当”,厨房里传来了牟文峰的一声惊叫,还有一声餐具落地的碎响。林皓阳摇着头,真是哭笑不得…… 林皓阳匆忙起身,他扭着头高声问道:“伤着没有?” 罗小天高声应道:“破财免灾!人没事儿,盘子‘碎碎平安’啦!” 这回答确实经典,林皓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想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林皓阳打算去厨房看个究竟。可是林皓阳刚走到门口,他突然收住了脚步……林皓阳僵在门前,他的眉头一簇警觉了起来:就在刚才,他匆忙中不经意的一眼,好像看到了什么! 猛然回头,林皓阳快步来到了衣架前,他一把扯起了牟文峰穿来的那件大牛仔衣……果然!他在那件衣服看到了一枚铜质的钮扣!哦不,不止一枚!林皓阳在一只衣袖上发现了一枚,在前襟和口袋上,又发现了三枚铜钮扣。而其他的那些钮扣,都是普通的塑料材质! 铜质、环形、波浪花纹图案……没错!林皓阳惊呆了,他可以断定:这四枚钮扣,与他在“摸骨通灵”时看到的那枚钮扣,一模一样!林皓阳马上翻看了衣服的衣领……可是很遗憾,也许是因为常年的搓洗,衣领处的那枚商标早已模糊,凭肉眼辨认不出任何的图案和字迹。 林皓阳压抑着心头的狂喜,他扭头高喊道:“小峰,你来一下!” 厨房里传来了牟文峰的回应:“老板,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林皓阳已经没有心情去解释,也不想再多说废话!他抓起那件牛仔衣就跑出了房间,然后冒着大雨冲进了厨房。林皓阳的突然出现,让厨房里的四个人皆是扭头一愣。林皓阳扬着那件衣服,慌张的问道:“小峰,你这件衣服是哪儿来的?” 小峰惊讶的望着林皓阳,一脸的不明觉厉,她扭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三个人,怔怔的回答道:“这是……这是我爸的衣服啊!” 林皓阳很激动的吩咐道:“小峰,你马上给你爸爸去个电话,问问他,看他能不能想起来:这衣服他是在哪里买的、买多久了?还能找到那家服装店吗?” 牟文峰挤出一个傻愣愣的苦笑,她摇着头应道:“不用打电话,我知道这件衣服是怎么来的!这根本不是我爸买的衣服,这是他们厂子里发的衣服,是工作服!” “工作服?”林皓阳追问道:“你爸爸在什么单位工作?” 牟文峰回答道:“发电厂啊!西郊的发电厂,我爸、我妈都在发电厂上班!” 发电厂?林皓阳恍然想起来了:对,岳父对自己介绍牟文峰的时候,曾经说过,牟文峰在“发电厂的职工技校”上过学。难怪啊,原来牟文峰的父母就在发电厂工作。 案件中一个关键性的疑团被解开了,林皓阳暗暗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死者五十多岁、又是从事重体力劳动,遇害的时候竟然身穿一套牛仔服?没错!他不是在“赶时髦”,因为那套牛仔服……就是他的工作服! 此时林皓阳最急于确定和获取的一个信息,就是:这套衣服的“年龄”!死者遇害的时间是在二零零五年左右,假如这件衣服的生产时间,早于死者遇害的时间,那么……林皓阳催问道:“小峰,这件衣服有多久了?是你爸爸哪一年发的工作服?” 牟文峰挠着头回忆了一下,很含糊的应道:“应该很久很久了吧?我听我妈说过,说这件衣服的岁数跟我差不多,也算是我们家的一件传家宝了!”说完,她试探着问道:“老板,这衣服……是不是跟咱们画像的那个人有关哪?”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他催促道:“快!赶快给你爸爸打电话,确定这件衣服的‘年龄’!”牟文峰应了一声,林皓阳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再让你爸爸确定一下,衣服上的这四枚铜钮扣,是不是就是这件衣服原配的扣子!” 牟文峰和林皓阳打着伞回到了客厅,牟文峰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询问起了衣服的事情,可是说着说着,牟文峰突然“噗嗤”一声,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林皓阳在旁边不明就里,也只能苦笑着直摇头。 挂上了电话,牟文峰对林皓阳很得意的说道:“我记得没错,那件衣服就是跟我‘同岁’!是我爸妈厂子一九九二年发的工作服。我爸说了,那是他们厂子在南方一家‘劳保标志服’厂订购的工作服。那套衣服在当时可时髦啦,外面的人一看那衣服,就知道他们是发电厂的人!” 林皓阳又问道:“哎,那扣子呢?” “是是是!”牟文峰应道:“本来这衣服上全是这种铜钮扣的,可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经常洗,有几枚扣子就不见了,后来我妈就给换上了别的扣子!” 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这个信息太重要了!他突然扭头问道:“哎,那你刚才笑什么?” 牟文峰“噗嗤”一声又大笑了起来,好容易止住了笑,她解释道:“是我爸,他太搞笑了!他说,当时拿到那么漂亮的新工作服,他们都可兴奋了!可是,后来他们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南方那个服装厂,简直太有良心了!这套衣服的布料别提有多结实,不管怎么穿、怎么洗、怎么折腾,就是不破!” 说着,牟文峰扯了扯那件衣服,嚷道:“您瞧,都二十多年了,洗一洗,就跟新的一样!”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那你也不至于笑成那样儿啊?” 牟文峰忍着笑解释道:“我爸他们管这套衣服叫‘铁衣’!本来吧,他们厂子每年都发新工作服的,可是就因为有了这身穿不破的‘铁衣’,他们厂子三年没发新工作服!这可是福利待遇的问题啊,我爸说,他们当年就为了那事儿,差点儿组织一场罢工!”说完,她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第0729章:骷髅画师,牛刀小试 几句说笑之后,林皓阳拨打了荆辉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荆辉就嬉笑着嚷道:“别催,别催!正准备出门呢!” 林皓阳笑着说道:“恐怕……暂时你就先别过来了。” “别介啊!”荆辉嚷道:“怎嘛?又不管饭啦?” 林皓阳应道:“管饭,管饭!不过,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一下!”接着,林皓阳就说出了在牛仔工作服上发现铜纽扣、以及衣服和钮扣的相关信息…… 荆辉听完后惊呼一声:“我操!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头儿,寻人的大方向咱这就算有啦!就从发电厂开始查起啊!”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对,不过咱们也要考虑特殊情况的出现:这个人不一定就是发电厂的职工,不能排除他只是职工家属的可能,小峰就是穿着他爸爸的衣服嘛!” “那又怎么样?!”荆辉叫嚷道:“没办法,那也得从发电厂查起啊!行了头儿,我马上联系发电厂保卫处!” “行!”林皓阳嘱咐道:“你跟他们保卫处的人打个招呼,咱们下午过去!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就算咱着急,过去了也办不成什么事儿!这样吧,你安排好之后再过来,我们等你吃饭!”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才发现牟文峰一直在朝自己慌张的摆手,他笑着问道:“怎么啦?” 牟文峰嬉笑着问道:“我刚才听您说,要联系发电厂的保卫处?”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是啊,怎么啦?” 牟文峰很得意的笑着,说道:“那还找什么人啊?找我呀!我爸就在发电厂的保卫处!不过……他是在分厂!” “哦,是吗?”林皓阳惊喜的问道。 “那当然啦!分厂保卫科科长,股级干部!”牟文峰自嘲的笑了笑,戏谑道:“别看我爸就当着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可人家自我感觉良好啊!觉得自己很牛逼似的,天天端着个架子自诩是领导,还说我是干部子女!就因为我在路边摆摊儿给人画像,我还没觉得什么呢,哎呦把他给委屈的,非说我是给他这个干部的脸上抹了黑!啧啧……”“哈哈……”林皓阳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商量道:“这样吧小峰,你给你们家的大干部去个电话,让他下午两点半,赶到发电厂总厂的保卫处!我想让他参与一下咱们的案子,怎么样?” 牟文峰欣喜的应道:“好啊好啊,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林皓阳狡黠的一笑,又说道:“小峰,如果这次咱们真能凭借你的素描找到人,我就把你的功劳算到你爸爸的头上!到时候,我也许会想想办法,给你们家的大干部再升升官儿!” “哇!真的?!”牟文峰一脸的惊喜。 “嗯哼!”林皓阳很自信的一点头,他接着说道:“不过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你暂时不要告诉他!” “恩恩恩!”牟文峰频率极快的点着头,嚷道:“太棒了,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这回,我要让他见识一下我的厉害!看他再敢说我给他脸上‘抹黑’!哼!”说话间,她神气十足的拿起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罗小天的几道佳肴刚出锅,荆辉回来了。 跑进餐厅,荆辉脱下了滴着水的警用风雨衣,递给了早已等候在身边的方丽婷,并笑吟吟的道了谢。方丽婷朝他莞尔一笑,将风雨衣挂到了门后的衣架上。两个小恋人一番郎情妾意的眉来眼去,让几个围观者组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皓阳扭头朝门外瞥了一眼,问道:“哎,小洁呢?你嫂子没回来啊?” 荆辉总算是把眼神儿从方丽婷的身上收了回来,他应道:“哦,我去叫她了,她那边有事儿,说中午就不回来了!” “哦!”林皓阳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他瞄了一眼门外的风雨,又问道:“哎,这么大的雨,她早上是怎么上班的?” 罗小天笑着应道:“放心吧老大,早上是我送嫂子上班的!回来的时候我顺便去海边儿看了看,设备安好,没问题!”说完,他又解释道:“嫂子本打算自己开那辆‘探险者’去上班的,可是今天的天气太差,嫂子又不经常开车、手艺太差,我不放心!”哎呦,望着罗小天,林皓阳又是心疼又是感激:昨晚的一通忙活,后半夜才休息,可这小子竟然……无以为报,林皓阳朝罗小天很郑重的一抱拳,作了个揖。 荆辉耀武扬威的张罗道:“来来来,先看画像,让我瞅瞅!” 牟文峰腼腆的笑着,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一点头,牟文峰将画板递给了荆辉。 荆辉急火火的打开画板,翻看了一下,他拍着其中的一幅素描作品嚷道:“对嘛,这才象那么回事儿!咱且不说像不像,这东西让人一看……它最起码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它是幅画像啊!”说完,他又问道:“哎,扣子呢?那扣子在哪儿呢?” 林皓阳拿起那件牛仔衣递了过去,并指了指袖口的那枚铜钮扣。荆辉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他抬头望着林皓阳,眉毛一挑,林皓阳浅笑着点了点头。 “这他妈就算是齐活啦,我觉得有门儿!头儿,接下来……”荆辉看着林皓阳,一脸小人得志的高深莫测。 林皓阳朝餐桌瞥了一眼,接口道:“接下来……就该吃饭了!” 一顿饭吃完,中午十二点半,外面的风雨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意思。林皓阳和荆辉带着牟文峰,告别了韩冰和方丽婷,三个人冒着大雨跑去了停车场,然后驱车前往了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的停车场,林皓阳和牟文峰没有下车,荆辉带着画板跑进了市局的大楼…… 下午一点半,林皓阳和牟文峰正在车里抽着烟聊天儿,牟文峰指着前方提醒道:“老板,辉哥来了!”说完她一咧嘴,紧张兮兮的感叹道:“哇,这么多警察!这就是要正式开始了吧?” 林皓阳笑着安抚道:“别紧张,我对你很有信心!” 荆辉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了停车场,当然,也带来了大量复制、放大、彩印的素描画像。荆辉向林皓阳作了简单的汇报: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林皓阳下达了战斗指令:“出发!” 刑警们上车,一支鸣响着警笛的车队,直奔了位于西郊的滨城市发电总厂…… 第0730章:滨城电厂,排查撒网 对于市公安局刑警重案队的到访,发电厂保卫处是相当重视的。当警车车队进入发电总厂的时候,该厂保卫处的相关人员已经在楼外冒着大雨恭候多时了。 众人进了发电厂的办公大楼,双方做了简短的介绍和寒暄,牟文峰朝着接待的人群兴奋的挥了挥手,招呼道:“爸!” 林皓阳顺着牟文峰的目光扭头一看,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前天晚上他在牟文峰家楼下“烧烤摊”见到过的那个人:牟文峰的父亲! 老牟上前亲昵的抱了抱女儿,对身边的人介绍道:“这是咱家的丫头!” 牟文峰拽着林皓阳的胳膊,对她父亲介绍道:“爸,这就是我老板,里奥!” 老牟亲热的与林皓阳握了手,寒暄道:“李老板,您好您好!孩子不懂事儿,给您添麻烦了!” 李老板?林皓阳一怔……算了,李老板就李老板吧!他也寒暄道:“牟科长太客气了,你们家小峰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说着,他扭头朝荆辉眨了眨眼。 荆辉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他走上前按照提前拟定好的台词,很郑重的将牟文峰对众人做了介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牟文峰同志,是我们局特聘的刑侦绘图专家!” 哇哦!这样“高大上”的头衔,连牟文峰本人都吃了一惊,她红着脸瞄了林皓阳一眼,很明显的挺了挺腰板儿。 这个介绍引来了一片艳羡的夸赞:“老牟,咱闺女行啊!”“那是老牟家的丫头?真没瞧出来!”“啧啧……这丫头出息,都专家了!”…… 闲言少叙,众人相互寒暄着走进了发电厂的会议室,荆辉让臧小东对大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案情,并着重介绍了死者的身份特征,然后在展示墙上张贴出了那九幅画像。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林皓阳看到那幅放大了的“野兽派抽象”画作的时候,他还是很尴尬的一阵脸红。 荆辉指着那些画像,朗声说道:“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现在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人就是咱们发电厂的职工,或者是发电厂的职工家属!在座的各位请看一下,对这个人是否有印象!” 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之后,有人起身发言:“按照这个人的年纪来看,就是活到现在也早退休了,能够认识他的人,估计没退休也是厂子里的老职工,这应该是查找的方向。” 又有人发言:“这个时间跨度太大,咱们又是几千人的厂子,如果加上十几年前退休的职工,这个排查的范围太大了!”…… 保卫处的处长站起身,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说道:“中午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后,咱们保卫处先自查了一下,现在可以很确定,在那个年份里咱们厂没有失踪的人员!不过,那个自查还是太笼统,肯定不够全面和细致!现在,既然能确定这个人是咱们厂的,那就好办了!发动群众嘛!”说完,他扭头问道:“荆队长,这些画像有电脑的备份资料吗?” 臧小东起身应道:“有!都带着呢!” “那就好办了!”保卫处处长朗声吩咐道:“哎,大伙儿都听着啊!咱们的第一步,就是利用咱们厂的内部电脑网络,马上发一份紧急通知,让全厂的人都来辨认一下;第二步……”处长指着一个小伙子吩咐道:“曹文书,你一会儿就带几个人去行政科和档案室,哦对了,还有工会!比对这些画像,把咱们厂子那些年的职工资料,重点是病退、离退职工,全部捋一遍,别怕麻烦!” 曹文书起身点头领旨,保卫处长略一思忖,他吩咐道:“行了,反正这里也没你们什么事儿了,抓紧时间,你们这就去吧!” 曹文书带着几个人离开了会场,那个处长接着说道:“第三步,各分厂的保卫科长带头,把这些画像张贴到各个分厂的布告栏里,都贴的显眼一点儿,争取让每个进厂的人都能看见!” 布置完任务,保卫处处长扭头问道:“荆队长,您看这样行吗?” 荆辉思忖了一下,他笑着问道:“处长,你们发电厂有没有老干部……就是退休工人的那种……” “哦,明白!”处长应道:“有有有!我们这里有老职工之家!不过……”他苦笑着说道:“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今天下着大雨呢,估计那里肯定没什么人!”说着,他对荆辉安抚道:“您放心,那里我们照样张贴,保证让老职工们都能看到!” 荆辉很感激的一笑,他商量道:“处长,我打算让我们的人带着画像,去各个车间转一转,做做现场走访,您看……方便吗?” “方便方便!”处长很爽快的应道:“行,我安排人和您的人一起去,这没问题!” 接下来,荆辉和那个处长对人员做了统一的安排和分工,事不宜迟,领到任务的刑警和工厂保卫人员陆续离开了会场。老牟同志也领到了任务,与林皓阳和牟文峰等人寒暄着告别之后,他也带着人离开了。 会议室里只剩了那个处长、林皓阳、荆辉和牟文峰四个人,处长很热情的寒暄道:“走走走,他们下去排查需要一些时间,咱们去我的办公室坐坐!” 林皓阳微微迟疑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貌似他今天下午到发电厂来,没什么意义!像这样的排查他经历过太多,通常在短时间内,很难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反馈!既然如此,也许他现在可以带着牟文峰离开了,反正都是回去等消息呗! 不料,林皓阳的犹豫去被那个处长误解成了矜持,他上前不由分说的拉住了林皓阳的胳膊,寒暄道:“李老板,都是自家人,您就别客气了!走走走,我那里有好茶!” 得!林皓阳也只好跟着人家走了。 在保卫处处长的办公室里,四个人说笑着闲聊,一壶茶水还没有喝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那个处长寒暄道:“你们坐,我先去接个电话!” 处长同志接起了电话,应道:“你好,保卫处!”可是刚听了两句,他突然瞠目结舌的嚷道:“什嘛?好好好……对!在我办公室,你们赶快把人带过来!” 恩?林皓阳和荆辉顿时警觉了起来!果然,处长同志挂上了电话,他扭头望着荆辉,摇着头惊叹道:“乖乖,这么快?还真有人给认出来了!”…… 第0731章:锁定,确认死者身份 出师大捷!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林皓阳抑制着那股兴奋,他很淡定的笑着,朝牟文峰点了点头。牟文峰则很矜持的笑着,朝林皓阳眨了眨眼。 荆辉瞪着眼,简直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惊问道:“什么情况?” 保卫处长可能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讪笑着摇了摇头,应道:“刚才的电话是‘老职工之家’打来的,他们说有两个退休老工人认出了画像里的那个人。恩,确实是我们厂以前的职工!具体的情况……哦,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咱们当面再问吧!” 度秒如年的等待,大概过了十分钟,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来了!房间里的几个人几乎同时站起身,就在这时,臧小东和两个保卫人员带着两个老工人,出现在房间的门前。 简短的寒暄之后,两个老工人说起了刚才“辨认”的经过。林皓阳不得不承认:事件太偶然,自己太幸运! 眼前的两位老人家,都是发电厂的退休职工,也是“老职工之家合唱团”的成员。退休前是发电厂“供水分厂”燃料仓库的会计和保管员。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国庆节,按照惯例,每年的国庆节发电厂都会组织一台文艺汇演,“老职工之家合唱团”作为汇演的主力,是每年都会倾情参与!今年的汇演,合唱团临时决定,除了要演唱以往的那些保留曲目,还增加了一个新节目:大合唱,以《毛*主席诗词》为核心的《长征组歌》。 昨天上午,合唱团的老职工们接到了通知:第二天的下午、也就是今天下午的两点,在“老职工之家”的排练厅集合,有群众艺术馆的专业老师,前来指导合唱的新曲目。 今天下午两点钟,一群老工人按时到达了“老职工之家”,不料却得到消息:因为台风和暴雨,下午的这场学习、排练被临时取消了!厂子已经在上午发了通知,可有一部分老职工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及时收到。 既然来了,那就别白跑一趟!这些退休老工人就让“老职工之家”的工作人员,在“黑板”上给他们调出了《长征组歌》的歌词,他们要“笨鸟先飞”,先熟悉一下。 “老职工之家”的黑板,不是普通的黑板,而是那种与电脑联网的多媒体大屏幕! 一群老工人正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抄写着歌词,突然,大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弹窗,仔细一看,是厂部刚发布的一条紧急通知:寻人启事! 那就看看吧!画面一弹开,老工人们都笑了:竟然是一张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画像,用老工人们的话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画面滚动播放,一些素描的画像陆续出现了……一个老职工(简称老工人甲)惊愕的发现:画像里的那个人,那不是他们分厂的老职工……哎!明明很熟悉的,可是那名字他想不起来了!于是,他很激动的站起来,指着画像嚷道:“我认识他,这是我们厂的人!” 就在这时,另一个老职工(老工人乙)起身喊道:“没错!这是咱厂子的周本海!” 老工人甲这才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他附和道:“对对对,是周本海!” 两个老工人正商量着,准备到保卫处来汇报情况,恰巧遇上臧小东和几个保卫人员前往“老职工之家”张贴画像。于是他们就马上给保卫处打了电话,然后就一起过来了…… 荆辉递上了手里的画像,急切的问道:“两位大叔,你们再好好看一下,能确认这个人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那个‘周本海’吗?” 老工人乙在画像里翻找出其中的一张素描,很自信的说道:“绝对错不了!就是这一张,简直跟老周一模一样!” 老工人甲则颇为得意的说道:“你是看到这张画才认出来的,我是看到第一张那个……那个‘乱七八糟’,我就认出他来了!” 老工人乙略带鄙夷的挖苦道:“你快拉倒吧,吹什么牛?那张‘乱七八糟’那么……乱七八糟,你凭什么能看出来?!” 老工人甲在画像里找到了那张“野兽抽象派”,他指着画像洋洋得意的说道:“说你不会看,你还不服气!你自己瞅瞅,这长相还不够有特色吗?瞧这大趴趴鼻子、瞧这大腮帮子,不是他是谁?!当时我一看,我就说他是周本海!” “得得得!”老工人乙很不屑的嚷道:“对!是你先起来叫唤的,可你说他是周本海了吗?是我说的!” 老工人甲红着脸辩解道:“反正我认出来了,当时他的名字就在嘴边儿上,我没想起来!” 此时的林皓阳简直爱死了牟文峰,于是乎,他用一种很诡异的方式表达了他的亲昵:林皓阳一把掐住了牟文峰的后脖颈子,然后面目狰狞的使劲压了两下!牟文峰则朝他贼眉鼠眼的一笑:“嘿嘿……”那一脸的潜台词:“怎么样?我牛逼吧?” 两个老工人还在不依不饶的抢功、斗嘴呢,荆辉笑着寒暄道:“两位大叔快坐,你们这回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您二位能跟我们说一下周本海的情况吗?”说完,他扭头吩咐道:“小东,快给大叔倒茶水!” 臧小东送来了茶水,两位老工人也在沙发上落了座,荆辉问道:“大叔,这个周本海是个什么人啊?” 老工人甲回答道:“岁数、身高……就跟你们说的一样,尤其是长相,跟那画像上一模一样!” 荆辉又问道:“劳烦二位好好回忆一下,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周本海,是在什么时候啊?” 两个老工人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老工人甲很含糊的叹息道:“哎呦,得有十好几年了吧?这个……还真说不好。” 保卫处处长上前问道:“那他是哪个厂子的人,是咱们总厂的吗?” 两个老工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不是,他是燃料库的!” 接着,他们又作了解释:周本海,原来在发电厂“供水分厂”的燃料仓库工作,那可以算是发电厂里为数不多的“重体力工种”,而且工作环境比较恶劣,当然工资补助也很高。其工作的内容就是:筛选、运送用于热力发电的煤炭、焦炭,清理燃烧后产生的废料、煤渣。 保卫处长起身后来到了办公桌前,在拨通电话后吩咐道:“曹文书,找到了!这个人是咱们‘供水分厂燃料库’以前的老职工,叫周本海!你们分头查,一部分人查总厂的档案,再派几个人去‘热力公司’那边……对对……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尽快给我找到!” 回到了沙发旁,保卫处长朝荆辉歉意的一笑,说道:“有点儿小麻烦,恐怕需要一些时间。”说着,他解释了小麻烦的所在:在前些年,周本海所在的“供水分厂”确实属于发电厂,但是就在六年前,市政府颁布了新的“惠民政策”,要求必须对市区居民住宅普及集体供暖!于是乎,发电厂的“供水分厂”和其他几个相关“供热”的分厂被划分了出去,成立了现在的“滨城市热力总公司”。 听了保卫处长的解释,荆辉笑着应道:“那没关系,只要能确认他的身份,多等些时间无所谓!”说着,他对两位老工人寒暄道:“两位大叔,能再给我介绍一些周本海和他家里人的情况吗?” 两个老工人回忆了一下,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没人见过周本海的家里人,他好像一直是单身、没有结过婚;他原来就住在“供水分厂燃料库”的宿舍;其实那也不算什么宿舍,就是库区一排小平房中的一间,很简陋;在大家的印象里,他很少外出,基本上吃、住,都在厂子里;具体他是什么时候入厂工作的,也没人记得…… 荆辉又问道:“他这人有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 两个老工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喝酒,特别能喝酒!”老工人乙补充道:“每天都喝、每顿都喝,酒量也特别大!不管什么时候见着他,他都是半迷糊,身上也总有一股子酒味儿!” 老工人甲很耐人寻味的笑了笑,含含糊糊的说道:“他……他好像还有‘那’方面的嗜好。” 老工人乙朝甲诡谲的一笑,问道:“哎呦,你也知道这事儿?”甲掩嘴笑着,点了点头。 荆辉一脸的不明觉厉,他问道:“哪……哪方面啊?” 老工人乙笑着回答道:“作风问题,嫖!其实也没什么,老光棍嘛!”说完,他又解释道:“我们分厂‘燃料库’外面有一片平房的居民区,里面有不少那样的‘按摩房’,老周经常去那种地方!我们都说:他的工资一点儿没糟蹋,除了酒就是色,再没干别的!” 荆辉又问道:“那个人的脾气怎么样?” 在这个问题上,两个老工人产生了分歧,老工人甲的回答是:“不错!”乙的回答却是:“不好!” 老工人甲质疑道:“脾气还凑合吧?天天闷着头也不说话,我觉得还可以。” 老工人乙叫苦道:“可以什么呀?你是没见他喝多的时候,那家伙,瞪着一双红眼,跟头斗牛似的,没人敢惹他!”说完,他蹙着眉头思忖了一下,很含糊的说道:“哎?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好像……好像有一次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听大刘说过,说周本海好像被判过刑、进过监狱!” 恩?林皓阳警觉了起来…… 第0732章:酒色之徒,曾经入狱 “啊?”荆辉发出了一串连珠炮般的发问:“他是为什么事儿进去的?哪一年判的刑?刑期是多少?什么时候出狱的?” 老工人乙苦着脸应道:“警察同志,我也就是在酒桌上听了那么一句,反正周本海进过监狱是肯定的!至于其他的那些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啊!” 林皓阳问道:“大叔,您刚才说的那个‘大刘’,他是什么人啊?” 老工人甲抢着回答道:“哦,他原来是我们‘燃料库’的调度员,就是负责卡车装卸、转运、配货之类的。周本海那人不爱说话,也不太合群,原来在厂子里的时候,也就大刘跟他走的比较近,俩人的关系不错。” 林皓阳又问道:“那这个‘大刘’现在还在吗?” “在在在!”老工人乙回答道:“也退休老多年了,我前段时间还遇见过他,身体很结实!不过他住的挺远,不在我们厂西郊这边的家属区,好像是住在……”话没说完,他看向了老工人甲。 老工人甲接口道:“是,他住在我们厂子市里的家属区,在‘文化一条街’那边。” 牟文峰一怔,她问道:“大叔,您说的这个人是……是刘解放吗?” 两个老工人都愣了一下,老工人甲惊讶的问道:“哎,丫头,你怎么认识他?” 牟文峰笑着应道:“我们是邻居,住在一个楼上。” 保卫处长介绍道:“哦,这是咱们分厂保卫科牟道进的闺女,也是公安局聘用的绘图专家!你们看到的那些画像,就是她画的!” 老工人乙竖着大拇指夸赞道:“恩,这丫头了不起,画的真好、真像!” 如果他知道,牟文峰是凭借一副白骨画出的那些画像,估计他就不会表现的如此泰然啦。 老工人甲喜笑颜开的说道:“哎呀,小牟的闺女都这么大了!哈哈……丫头,你刚才叫我什么,大叔?连你爸爸都叫我大叔,你应该叫我爷爷!” 牟文峰讨好的笑了笑,叫了一声:“爷爷!”说完,她凑到林皓阳的耳边,问道:“老板,要找这个人吗?他就住在我家的楼下。” 林皓阳犹豫着,转头看向了荆辉,荆辉低声应道:“先不着急,等着看看这边的情况再说!”说完,他一招手,将臧小东叫到了身边,吩咐道:“你抓紧时间和‘家里’联系一下,查!周本海既然被判过刑,在咱们那里肯定有案底,你……” 荆辉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的电话响了。保卫处长过去接起了电话,刚听了几句就很激动的应道:“好好好,电话别挂,你先给我发过来!”说完,他扭头笑着说道:“荆队长,周本海的信息资料找着了!” 几个人赶忙起身凑了过去,保卫处长打开电脑接收了文件,可当那张信息资料出现的时候,林皓阳望着屏幕里的那张照片怔了一下。保卫处长也端详着电脑里的照片,他又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画像,然后苦着脸道出了疑惑:“这……这是一个人吗?” 林皓阳也正为此大惑不解呢:那是一张两寸的免冠证件照,可照片里的那个人与牟文峰的画像作比较,虽然有些相似,可差别也太大了! 两个老工人凑上前一看,说道:“没错,这就是周本海!是照片的问题,这张照的不好!”说着,老工人甲指着画像说道:“还是这个象!” 惊奇吧,画像竟然比本人的照片还要象本人?林皓阳朝牟文峰竖起了大拇指。 保卫处长对着话筒嚷道:“哎,你找的这是什么?这也叫信息资料?怎么这么少!你他妈糊弄我呢?!” 嗯嗯啊啊的接完了电话,保卫处长哭丧着脸骂了一句:“妈的,临时工!” “对,周本海好像是临时工!”老工人甲做了证实,并解释道:“当初没有现在这么好的设备,‘燃料库’的活儿又脏又累,就是多给补助款,正式工也没人去干!后来也是没办法,就招了一批临时工!不过待遇没什么区别,奖金也很高!” 林皓阳等人凑到电脑前一看,哎!那些信息资料确实少得可怜:周本海、男、汉族;小学学历、无联系方式;一九四九年生人;籍贯地和户籍所在地,都是滨城市某街道办事处,连个门牌号码都没有;入厂时间是一九九零年四月;于二零零四年九月辞工…… 得了,信息只有这么多,好在不虚此行确定了死者的身份,那就……收队!林皓阳等人向两位老工人和保卫处长道了谢,寒暄着告别之后,他们就直接返回了市公安局。 下午接近五点了,窗外依旧是风雨飘摇,林皓阳和牟文峰正在荆辉的办公室里喝着茶,臧小东和一个刑警推门进入了房间,荆辉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臧小东苦着脸应道:“查……是查到了,可是只有简单的户籍资料,还没有人家发电厂的信息量大呢!而且,连服刑记录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案底啦!” “啊?”荆辉疑惑道:“不可能啊?周本海是本地人,就算他可能在异地服刑,可咱们这里也应该有案底啊?!” 臧小东苦笑着说道:“大官儿,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个周本海根本就没进过监狱,他是喝了二两猫尿,脑袋一热吹牛逼呢!以前咱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荆辉扭头看着林皓阳,林皓阳忍不住想笑:确实,象臧小东说的那种情况,他们遇到过太多太多! 当年有一次是后半夜,重案队突然接到了报警:在市区某烧烤店,发现一名在异地杀人潜逃的通缉犯!林皓阳不敢怠慢,当即就带着手下的兄弟,全副武装的奔赴现场!由于行动及时,将那名二十岁左右的“通缉犯”当场擒获! 可是经过连夜的突审,得到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小伙子是个刚从外地来滨城的劳工,晚上和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吃烧烤、喝酒。就为了让其他人看得起他,他借着酒意吹牛逼,为自己杜撰了一段扑朔迷离、惊险刺激的“杀人潜逃”经历!可是没想到,竟然被他身边的一个小伙伴给举报了……难道周本海也属于这种情况?林皓阳和荆辉在一番对视之后,都哭笑不得的挠了头。 那个刑警上前劝慰道:“荆队,您也别着急!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咱们这里的电脑数据库,是一九九五年才开始建立的,在押的服刑犯和刑满释放人员的档案,还有他们的案底资料,也都是从一九九五年开始录入的!后来逐年的向前补充,但最多也就是截止到一九九零年左右!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再之前的信息就没有继续补充。这个周本海肯定是一九九零年之前刑满释放的,所以……” “恩?”荆辉若有所悟的应道:“你是说……电脑数据库里没有,但是在资料室的档案库里,肯定会有存底的旧档案,是吧?” 刑警点头应道:“假如这个周本海真的服刑过,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臧小东凑上前问道:“大官儿,您看……” 荆辉气急败坏的嚷道:“我看个屁啊!还不赶紧去给我查!” 臧小东屁颠儿屁颠儿的刚走到门口,荆辉又嚷道:“哎,安排几个人,马上去周本海户籍地的那个街道办事处!” “行啦,知道啦!”臧小东应了一声,就跑出了房间。 荆辉扭头商量道:“哎,头儿,您看咱……” 林皓阳模仿着荆辉刚才的气急败坏,嚷道:“我看个屁啊!还不赶紧跟我走!” “哈哈……” 车子来到了“文化一条街”的那条路口,牟文峰指着路边提示道:“辉哥,到了到了!” 荆辉减速将车靠在了路边,正扭着头找地方停车,林皓阳指着前方指挥道:“继续往前开,到前面的路口停一下!” 牟文峰扭过头诧异道:“我们楼下可以停车啊!” 林皓阳指了指前方路口的一家超市,笑着解释道:“找人家帮忙,就空着手去啊?!” 牟文峰嬉笑着夸赞道:“老板,您可真讲究!” 路边一停车,三个人冒着雨进了那家超市。超市不大,也没什么高档货,林皓阳就买了两瓶精装的高度酒:青花瓷的衡水老白干!觉得东西有点儿少,就又买了一箱牛奶。牟文峰惊讶的问道:“老板,你怎么知道刘大爷爱喝酒啊?还是高度白酒!” 林皓阳朝荆辉一笑,怂恿道:“荆队长,说说吧!” 荆辉笑着说道:“一个六十四五岁、身子骨又特别硬朗的老爷子,在家没事儿肯定爱喝两口!”说完,他又解释道:“刘老爷子叫刘解放,叫这名字的人……我琢磨着他应该是这个岁数,对吧?” 牟文峰很虔诚的一点头,催促道:“恩,您接着说!” 荆辉接着说道:“也就是说,他与周本海同龄,这是他们两个人关系比较好的原因之一!不过最主要的是,周本海这个人嗜酒如命,假如这个刘老爷子和他没有个共同的爱好,他俩儿能凑合到一起吗?” 牟文峰朝荆辉竖了竖大拇指,抿着嘴一点头…… 第0733章:小餐馆,拜访刘解放 提着买好的东西,三个人刚准备离开小超市,林皓阳的手机来电话了。电话是田玉洁打来请假的:“皓阳,跟你说一下,我今晚下班直接去妈家,就不回咱家了。” “恩,行!”林皓阳应了一声,又提醒道:“哦对了,这几天找个时间,抽空带小阳到你妈家去一趟,省得她总惦记着。” 田玉洁有气无力的应道:“行,带着那个小坏蛋回去看看。” 林皓阳笑着问道:“哎?你这语气不对,我怎么听着像是在抱怨啊?” 田玉洁带着哭腔撒娇道:“皓阳,你快救救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你儿子了。妈打电话来说,他在家又翻天了!” 林皓阳好容易忍住了笑,问道:“哎呦,奶奶的脾气可是咱家里最好的!把她都气的打电话告状了,那罪过肯定不小!” 田玉洁唉声叹气的苦诉了缘由:原来,今天户外狂风暴雨肆虐了一天,中午的时候,趁着袁媛一不留神,林小阳竟然偷偷跑下楼,到院子里淋雨去了!袁媛发现之后追了出去,可她哪儿跑得过林小阳啊?!孩子没追上,雨伞倒是被风给吹跑了!到最后,好容易在几个小区保安的协助下将林小阳“捉拿归案”,可那小子又开始耍赖,死活不肯回家!没办法,袁媛只好使出了“杀手锏”:给田玉洁打了电话…… 介绍完情况,田玉洁抱怨道:“这个大的风雨、这么冷的天,他自己淋了个落汤鸡,还让奶奶跟着淋了雨,感冒了怎么办?!” 林皓阳附和道:“这……确实是过分了点儿!老婆,你打算……” 田玉洁气鼓鼓的嚷道:“没什么可打算的,今天晚上必须罚站,至少十五分钟!” 那就……好吧!林皓阳苦笑着安抚道:“已经发生了,那就以教育为主,主要是看他认识错误和改正错误的态度,你可别上火啊!那行,有事儿给我来电话。” 与田玉洁说笑着挂掉了电话,林皓阳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他瞅了瞅身边的荆辉和牟文峰,问道:“现在人家都该吃饭了吧?咱们这个时间去拜访,合适吗?” 荆辉也看向了牟文峰,牟文峰歪着脑袋思忖了一下,她嬉笑着说道:“我现在也是赚大钱的白领了!要不……咱们庆祝一下,我去刘大爷家请你们俩吃顿饭吧,怎么样?” “恩?你先等等!”荆辉愁眉苦脸的质疑道:“这话怎么听着……信息量就那么大呀?!你,庆祝一下,请我们吃饭,还要去刘大爷家?” 牟文峰摇头晃脑的应道:“是啊,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您不是很聪明吗?” 荆辉扭头看了看林皓阳,林皓阳笑着问道:“小峰,你跟我说过刘大爷家住在你家的楼下,难道他家……是住在一楼?” “嗯哼!”牟文峰得意的一点头。 “哦!我明白了!”荆辉恍然大悟,他对林皓阳嚷道:“哎呦老板,您别看咱的店面小!” “哈哈……”林皓阳和荆辉同时大笑了起来。 牟文峰被这两个人笑得一头雾水,她好奇的问道:“什么呀?怎么回事儿?” 荆辉忍着笑说道:“刘大爷在家里开了一间小饭店,是吧?” 牟文峰朝荆辉一竖大拇指,应道:“对对对!我们附近的邻居,都是刘大爷的老主顾!他家的饭菜可好吃了,而且还特便宜,有时候我妈懒得做饭,就会去他家打包几个菜!”说完,她又对林皓阳解释道:“我们家楼下的那个烧烤摊儿,那天您看见了吧?” 林皓阳问道:“看见了,那也是他们家的?” 牟文峰一点头,很惋惜的说道:“是,可惜啊,今天下雨,就不能请你们吃烧烤了。”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商量道:“那咱们今晚就去他家里吃饭,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了解一下周本海的情况。” 牟文峰很不屑的说道:“根本不用那么麻烦!我跟刘大爷可熟了,一会儿‘采访’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说完,她催促道:“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离开小超市之前,林皓阳又给罗小天去了个电话,告知他:今晚自己和田玉洁都不回家吃饭了。 一行三人冒着雨进了那栋住宅楼,牟文峰敲开了一楼住户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个头儿不高、黑黑瘦瘦,倒也显得很精神。牟文峰看来跟小伙子的关系很熟络,她很亲热的打了招呼:“刘哥,刘爷爷在家吗?” 牟文峰的话音刚落,从里屋传来了一个很浑厚的声音:“谁啊?是小峰来了吗?” 随着话音,一个很壮实的中年汉子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牟文峰嬉笑着递上了礼品,介绍道:“刘爷爷,这两位是我的新老板,听我说您家的菜好吃,他们不信,非说我吹牛!今晚,您和刘哥一定要好好露两手,千万给我长脸啊!” 刘大爷很热情的招呼道:“哎呦,这就是拿‘外汇’发工资的大老板吧?欢迎欢迎!”说着,他一指那些礼品,寒暄道:“小峰,你这是干什么?” 牟文峰朝刘大爷狡黠的一笑,嚷道:“他们这些有钱人啊,就是矫情!非说第一次拜访不能空着手登门!行啊,反正已经拿来了,不要白不要,咱就收着呗!” “哈哈……”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 接下来,牟文峰点了几个饭店的“特色菜”,然后对刘大爷嘱咐道:“刘爷爷,我这两个老板的酒量不错,一会儿您忙完了,过来陪他们喝两杯!” “没问题!贵客登门,这是必须的!”刘大爷又寒暄了几句,便去了厨房。 牟文峰带着林皓阳和荆辉进了餐厅,林皓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其实就是一户普通的民居,但是一楼的住户都有一个附带的后院,也算是一个露天的小花园。可是刘大爷却将这个院子改造了,加盖了天花板,又摆上了几张餐桌,就成了一个封闭的“餐厅”。这……应该算是“违章建筑”吧? 和荆辉点上了一支烟,林皓阳闲坐着,职业病又犯了:他开始推测起了刚才那个“刘哥”的身份…… 第0734章:临时工,落魄的囚徒 林皓阳的脑子开始了“画圈”:牟文峰管那个人叫“刘哥”,房主刘解放也姓刘,那就说明这两个人可能是亲戚;是刘解放的儿子?不对,牟文峰管刘解放叫“爷爷”,那她就应该叫那人“刘叔”,辈分不对;难道是刘解放的孙子?那称呼就对了,可是年龄又有偏差;“刘哥”刚才直接进了厨房,那么……林皓阳最后判定了两种可能:远房亲戚,或者只是一个同姓的厨师! 于是,林皓阳问道:“小峰,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牟文峰反问道:“你是问刘哥?”林皓阳一点头,牟文峰应道:“哦,他是刘爷爷的干儿子!” 得,全没猜对!林皓阳小小的失落了一下。荆辉质疑道:“那就不对了,他是‘爷爷’的干儿子,你怎么能叫人家‘刘哥’呢!” “嗤!”牟文峰满不在乎的应道:“那有什么?又不是亲儿子!他还管我爸叫‘牟叔’呢!” 在滨城,这叫“街坊辈儿”,完全按年龄来,没毛病!可是……刘解放干吗要认个“干儿子”呢?林皓阳又开始琢磨了:家里只有刚才的两个男人,也没见到其他人,难道刘解放和周本海一样,也是老光棍?于是他问道:“小峰,这个家里除了他俩儿,还有什么人啊?” 牟文峰应道:“哦,原来刘奶奶也住在这里,可是前段时间刘爷爷的小女儿生孩子,她就过去伺候月子去了!” 得,又没猜中!林皓阳暗自庆幸:幸亏没把那些猜测说出口,否则的话,谈面扫地啊! 林皓阳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小峰,这里的买卖也不怎么样,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啊?” 牟文峰解释道:“今天下雨啊,客人来的肯定要晚一些!再说了,我爸单位的班车还没回来了,等他们一下班,这里马上就满了!” 林皓阳又是一阵汗颜!他提示道:“哎,这里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地方啊?” “哎呦,对对对!”牟文峰应道:“一会儿还要‘采访’呢,我把这茬儿给忘了,走走走,里面有一个小雅座,咱们过去!” 小雅座,其实就是居家的一个小餐厅,餐桌不大,但是坐下四五个人绰绰有余。转移阵地了,牟文峰过去跟刘解放打过了招呼,回来后美滋滋的说道:“菜马上就好了,有一道‘酸菜鱼’能慢一点!” “啊?”林皓阳叫苦道:“我……我不吃‘酸菜鱼’!” “不吃酸菜?”牟文峰一怔,她起身说道:“没事儿,那我叫刘哥给咱换成‘水煮鱼’!” 荆辉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笑着,解释道:“你老板不是不吃酸菜,他是根本不吃淡水鱼!” 牟文峰苦着脸嚷道:“啊?刘哥是川菜厨子,他做的鱼最好吃了!您怎么能……”她一摆手,很失望的说道:“那算了,我去说一下,就不吃鱼了吧!”说着,她就离开了小餐厅。 不多的时候,牟文峰和刘解放端着四盘小菜送了进来,牟文峰朝林皓阳龇牙一笑,问道:“牛肉您总吃吧?”林皓阳讪笑着点了点头,牟文峰说道:“行了,今晚的大菜改成‘水煮牛肉’了!” 刘解放在围裙上擦着手,寒暄道:“你们先吃,手艺一般,多提宝贵意见!”说着,他转身就想出门。 牟文峰嚷道:“哎,刘爷爷您别走啊,说好了帮我陪老板的嘛!” 刘解放略一犹豫,点头应道:“行,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 也就是转个身的工夫,刘解放拿着一瓶林皓阳刚买的“衡水老白干”回来了,进门又是寒暄:“家里也没啥好酒,就喝你们买的这个吧!” 眼看着牟文峰摆上了四个酒杯,林皓阳惊讶道:“小峰,你也喝这个?” 牟文峰得意的一梗脖子,刘解放板着脸说道:“那是,小峰的酒量还不错呢!打小我们就用筷子蘸酒喂她,早练出来了!” 荆辉打量着牟文峰,惊叹道:“吆,没瞧出来啊?!” 林皓阳白了荆辉一眼,提醒道:“吆什么吆,今天你开着车呢,你就别喝了!” “没事儿没事儿!”荆辉满不在乎的应道:“今晚不查车,就喝一杯!” 四个人落座举杯抿了一口酒,齐声赞美:“酒不错,酒不错!”再一尝几道下酒菜,又是齐声赞美:“菜不错,菜不错!”不是恭维,酒确实不错,小菜的口味也是相当地道;林皓阳还真没想到,在如此隐蔽的一处小店,竟能吃到这么正宗的川菜,高手在民间啊! 酒也喝了,菜也尝了,客套话也说了,该进入正题了吧?牟文峰瞄了林皓阳一眼,她起身关上了餐厅的房门,回来后她凑近了刘解放,试探着问道:“刘爷爷,您认识咱们厂的周本海,是吧?” 看来刘解放和周本海的关系确实不错,刘解放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应道:“认识认识!哎呦,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和他得有十好几年没联系了!”说完,他惊讶的问道:“哎,小峰?你怎么提起这个人来了?你认识他?” 牟文峰很难为情的笑了笑,她指着林皓阳说道:“刘爷爷,我就跟您说实话吧,其实这位才是我的老板!”说着,她又一指荆辉,介绍道:“这位是我辉哥,他是咱们市公安局刑警重案队的队长!” 刘解放起身又与林皓阳、荆辉握了握手,落座后,他忧心忡忡的问道:“怎么?是周本海他……他犯什么事儿啦?” 牟文峰扭头看了看林皓阳,见林皓阳点头默许,她瘪着嘴说道:“这个人他……他死了。”说着,她从身边拿起了画板,并翻出一张素描递了过去。 刘解放惊愕的问道:“啊?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接过牟文峰手里的画像,匆忙的端详了一下,点着头说道:“对对对,没错,就是他!他……他是怎么死的?” 荆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发现尸骨,以及到发电厂进行辨认、走访、取证的经过,牟文峰补充道:“厂子里有人认出了他,还说您当年和他的关系比较好,也许您能了解一些情况。刘爷爷,您能跟我们说说这个人的事儿吗?” 刘解放很痛楚的摇了摇头,他哀叹一声,问道:“行啊,那……你们想了解他的什么事儿啊?” 牟文峰应道:“随便,您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 刘解放点了点头,他歪着头回忆了一下,荆辉起身给他递上了一支香烟,寒暄道:“刘叔,您抽烟!”说着,他打开了手包,掏出打火机给刘解放点上了香烟,然后随手将手包放在了餐桌上。 手包是敞开的,拉链没有关好!这个细微的动作当然逃不过林皓阳的眼睛,因为这是他们的习惯伎俩:刚才荆辉借着找打火机,已经开启了暗藏在手包里的录音笔。 刘解放蹙着眉头抽了两口烟,突然,房间外传来了一阵喧哗,林皓阳和荆辉一怔。刘解放扭头看了一下时间,笑着说道:“没事儿,是班车回来了,有人过来吃饭!” 牟文峰问道:“刘爷爷,您用不用出去看一下啊?” 刘解放摆着手应道:“不用不用,到咱们这里的都是熟客,你刘哥自己能应付的过来!”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门缝儿里钻进了一个人的笑脸。林皓阳觉得那张脸很面熟,仔细一瞅……嗨,是牟文峰的父亲:牟道进! 牟文峰起身招呼道:“爸!” 牟道进朝女儿一点头,嬉笑道:“你刘哥说你来了,我在外面也没找着,原来你躲在这儿呢!”说话间,他突然看到了林皓阳和荆辉,牟道进慌忙说道:“哎呦,李老板和荆队长也在呢!那你们赶紧说正事儿,我就不打搅了!” 林皓阳笑着抬了抬手,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人家已经关门走了。 小餐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刘解放寒暄道:“你们别放筷子,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荆辉将酒杯伸了过去,商量道:“刘叔,咱……走一个?” 刘解放笑着应道:“恩,行!那就走一个!” 一杯酒下肚,牟文峰给众人满上了酒。刘解放回忆了一下,就抽着烟说了起来…… 刘解放的记忆力不错,他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见到周本海的时候,应该是在一九九零的春天。当时发电厂招收了一批临时工,分配到“燃料库”的有十二个,周本海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里要说明一点:由于“燃料库”的工作又脏又累,那些住在市内的城市临时工宁可少挣钱,也不愿意到这个分厂工作!所以这十二名临时工,几乎都是从周围的农村招上来的,因为家不在滨城,所以工厂需要安排住宿。 当年刘解放是“燃料库”的车队调度员,也负责一部分后勤工作,所以“燃料库”的领导就把给临时工安排宿舍的任务,交给了刘解放。 刘解放带着那些临时工去了位于厂区外的集体宿舍,并给他们安排了房间:每个房间四个人!这时候,一个临时工竟对刘解放提出了一个很非分的要求:他不喜欢与别人一起住,想让刘解放给他单独安排一间宿舍。这个人,就是周本海。 这就让刘解放很为难了:因为恰好十二个临时工,厂子只给批了三间宿舍。刘解放只能如实做了解释,并告诉周本海:“如果你非要自己住一个房间的话,那就只能到厂子里住了,那里还空着一间值班室。” 没想到,周本海很痛快的点头答应了:“行!只要能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去哪儿住都行!” 这可把刘解放给高兴坏了!为什么?呵呵……知道为什么“燃料库”还空着一间值班室吗?因为按照规定,厂区内在夜间必须有人值班,可是“燃料库”至今仍缺少一个值班员! “燃料库”里堆砌的物品,除了煤炭就是煤渣!运货的卡车穿梭其中,那是乌烟瘴气、灰尘漫天。毫不夸张的说,真是“晴天起风一身煤,阴天下雨一身浆”,在那里工作一天,下班的时候鼻孔里都能抠出煤球儿!这样恶劣的工作环境,谁上了一天班,还愿意留在那里值班啊?! 就因为这事儿,“燃料库”被总厂保卫处通报批评了好几次!“燃料库”的领导开出了“很诱惑”的值班条件:每晚值班,给五块钱加班费!没人搭理?领导们也只能强制要求职工轮流值班了,可是职工们纷纷提出异议:要轮流值班也行,大家一视同仁,领导干部必须以身作则!所以…… 这回问题算是解决了:周本海居然主动要求住厂区?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刘解放赶紧带着周本海去看了那间简陋的值班室,为了防止周本海对环境不满意、打退堂鼓,刘解放还告诉他:“住这里,每晚还有五块钱的值班费!” 没想到,周本海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并表示:当晚就可以来值班! 刘解放离开值班室后屁颠儿屁颠儿的去办公室,直接找领导汇报了这个好消息。当时的“燃料库”的主任,激动的险些亲他一口…… 第二天一大早,刘解放刚到工厂就去了值班室,可是推开房门一看……刘解放愣住了,他是一阵心疼啊!周本海枕着一个小包袱、穿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正蜷着身子睡在值班室的光板床上。 听到门响,周本海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揉着眼睛朝刘解放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指着那扇碎了两片玻璃的窗户,解释道:“晚上有风,后半夜才睡着,所以……”说完,他问道:“刘调度,我……我是不是耽误上工啦?” 虽然已经是春天,可夜里的温度跟冬季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是在这个漏风撒气的值班室里。刘解放惊愕的问道:“你昨天晚上就是这么睡的?” 周本海窘迫的笑着,应道:“不算太冷!”说着,他指了指床头的酒瓶,嗫嚅道:“喝点儿酒,就不觉得冷了!” 刘解放又是一阵心酸,他问道:“你的行李呢?” 周本海指了指那个小包袱,红着脸应道:“也没啥行李,都在这儿了。” 刘解放二话没说,转头就离开了值班室,他先通知了单位后勤处的木工:马上给值班室换玻璃,再给值班室支上小火炉!然后他骑上自行车就回了家,让老婆找出了一套厚实的被褥、几件耐寒的旧棉衣和脸盆、毛巾等洗漱用品…… 当刘解放赶回工厂值班室的时候,后勤科的人已经换好了窗玻璃,也支好了取暖的炉子。刘解放将被褥铺到了床上,然后他指着那些衣物和用品,对愣在一边的周本海说道:“被褥是新的!衣服是我穿过的衣服,别看样子不咋地,可好歹能保暖!你要是不嫌弃,就留着穿!炉子也有了,你自己烧,院子里的煤炭有的是,随便用!” 周本海低着头,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哽咽道:“刘调度,你是个好人!” 就这样,刘解放和周本海逐渐熟悉了起来。一个月后,当周本海拿到了他第一个月的工资,还请刘解放喝了一顿酒…… 刘解放在厂子里的人缘很好,他为人豪爽仗义,又十分喜欢结交朋友,所以他在工厂里的朋友很多!他和周本海之间,其实也就是“普通朋友”的交情,但是因为周本海从来不愿意与其他人交流,所以在旁人的眼里,刘解放就成了周本海“唯一的至交好友”。 “燃料库”的临时工,走了旧人、来了新人,来来去去几乎就没有能干长远的!可是周本海却坚持了下来,并且一干就是十几年!刘解放记得很清楚:那是二零零四年初秋的一天下午,周本海突然邀约刘解放:下班后一起喝酒! 那天夜里,周本海在库区外的一家小酒馆宴请了刘解放。席间,周本海对刘解放很隆重的表达了谢意:感谢他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刘解放觉得有些诧异,细问之下才知道:周本海已经在单位办理了辞职,要去外地投奔他的姐姐。 闻听此言,刘解放当场拍了桌子,他惊愕的斥责道:“扯淡!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就剩下几个月了,你就不能等等再走?!” 坚持几个月?怎么回事儿?原来,按照发电厂相关的《劳资规定》:临时工在厂内工作满十二年,在年满五十五岁之后,就可以享受正式职工的退休待遇!周本海已经干了十四年的临时工,到年底就年满五十五岁,可以退休了!当时已经是当年的九月份,只剩下几个月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辞职?!也难怪刘解放会暴跳如雷! 可是周本海去意已决,他对刘解放解释道:“我已经辞职了,最近几天就走!我姐姐那边催的急!” 那是第三天的下午,刘解放打算在当晚回请一下周本海,也算是送别吧。可是他在值班室等了很久也不见周本海回来。见天色已晚,刘解放也只能回家了。也就是从那以后,周本海音讯全无,刘解放再也没有见过他…… 第0735章:总司令,沦为阶下囚 荆辉蹙着眉头问道:“刘叔,您还记得当年周本海宿舍里的情况吗?您好好回忆一下,当时他的行李和物品……” “嗨!我正想说这事儿呢!”刘解放苦着脸说道:“我干吗要在他房间等他到夜里?就因为他的东西一件也没带走,全都在屋子里!被褥、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我那时候就以为他是临时有事外出了,可是谁知道,他再也没有回过厂子!” 荆辉质疑道:“刘叔,这么重要的情况,您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呢?” 刘解放叫苦道:“谁能想到他能就这么不见了!是,我当初确实没有报警,可我通知我们厂里的保卫科啦!”刘解放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事儿过了有两三天吧,周本海一直没露面,我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我就报告了厂里的保卫科。” 荆辉追问道:“后来呢?保卫科的人调查了吗?” “别提了!”刘解放摆着手叹息道:“我和保卫科的人一起去了周本海的那间小屋,保卫科的人进去一通翻找,得,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周本海用的东西、还有一年四季的衣服,全是厂子里发的福利和工作服!他用的脸盆和水杯,还是当年我送给他的呢!保卫科的人就说:现金、存折都没有,那他肯定就是走了!谁投奔亲戚还带着这些破烂儿啊?!” 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刘解放接着说道:“那事儿过了挺长一段时间,厂子里要用那间屋子!可周本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谁知道他还回不回来了?谁知道那些东西他还要不要了?总不能给他丢了吧?没办法,保卫科的人把周本海的那些物品都打了包,全放进仓库里了!” 荆辉警觉的问道:“刘叔,他的那些物品现在还能找到吗?” 刘解放苦笑着应道:“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都多少年了?!前几年老厂子‘改制’,划归了现在的‘供暖热力公司’,连以前的老仓库都推倒盖了新楼,谁还能保管住那些破烂儿啊!” 林皓阳给刘解放递上了一支香烟,他问道:“刘叔,您刚才提到周本海要去投奔他的姐姐,而且催的又很急!那后来……周本海的姐姐就没到厂子里去找过他?” 刘解放抽了一口烟,他摇着头说道:“现在说起来,那事儿就更奇怪了!在当初,我也是偶尔听周本海提起过他有个姐姐,可是周本海和他姐姐的关系并不好啊!好像是……好像是因为他们老家的一套老宅子!” 叹了一口气,刘解放接着说道:“周本海的父母去世之后,他姐和他姐夫背着周本海,把那套老宅子给卖了,一分钱也没分给周本海!为这事儿,周本海很上火,就跟他姐断了来往!周本海从来没用过手机,他在我们厂里干了十几年,没见有外人来找过他、没人见他接过电话、也没见他收过信,怎么突然这个姐姐就蹦出来?” 林皓阳默默地点着头,刘解放又说道:“当初周本海跟我说要去投奔他姐姐,我心里就犯嘀咕:不是都不往来了嘛,干吗又要去投奔啊?再说了,就算他们姐弟情深,又恢复了关系,可他姐总不能给他养老吧?!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周本海就能拿到‘正式职工的退休待遇’了,他怎么在这时候犯糊涂啊!” 荆辉问道:“那当时周本海是怎么解释的?” 刘解放痛心疾首的说道:“不是他怎么解释,是我根本就没问!当时我就琢磨着,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人家家里的私事儿,咱也不好多嘴!再说了,周本海那时候已经辞职了,我再说那些还有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真是……哎!”又是一声叹息啊! 小餐厅里沉默了一会儿,荆辉问道:“刘叔,周本海进过监狱的事儿,您是怎么知道的?” “啊?”刘解放一怔,他尴尬的笑了笑,嗫嚅道:“这事儿你们也知道?”话一出口,他就自嘲的笑着,叹息道:“我忘了,你是警察!行,那我就把知道的都说说。” 刘解放能获知周本海有过入狱服刑的经历,完全是由于一个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事件: 那是周本海到“燃料库”大概半年后的一天,刘解放正在仓库里安排货车装卸,突然有工友来告诉他:赶快回调度室接电话,有人找! 刘解放跑回调度室接了电话,对方在确认了刘解放的身份之后,询问起了周本海的工作情况。刘解放就纳闷儿了,他问道:“你是谁啊?” 对方做了自我介绍:原来,来电话的人是警察,他是周本海户籍所在地派出所的民警!人家这是在做定期的电话查访,以便于及时的了解“刑满释放人员”的工作和改造情况。 一听对方是警察,刘解放有些紧张,于是就一五一十的汇报了周本海的情况,当然了,也少不得添油加醋的将周本海的工作表现夸赞了一番。 挂上电话后,刘解放开始纳闷儿了:自己又不是单位的领导,派出所想了解周本海的情况,干吗指名道姓的要找自己啊?于是他就去仓库找了周本海,并告诉他:晚上一起喝酒! 当天晚上下班后,刘解放就提着两瓶酒去了周本海的值班室,彼时周本海已经准备了几个简单的小酒小菜。两杯酒下肚,刘解放对周本海说起了“派出所来电话查询”的经过,并很好奇的询问了周本海入狱的事儿。 周本海一直没拿刘解放当外人、对他也不隐瞒,于是便借着酒劲儿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周本海的家虽然在滨城的农村,可是周本海的父亲一直在市区某工厂打工。周本海在农村老家读完了小学,十五岁的时候便跟随父亲进了城,在工厂当学徒。 就在周本海十七岁的那一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周本海一个愣头小伙子,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工友加入了一个造反组织。半年之后,由于周本海敢打敢拼,每次与“敌对方”发生武装械斗的时候,他都是身先士卒的充当“急先锋”……战功显赫,再加上他“祖宗八代都是贫农”的“根正苗红”,周本海又稀里糊涂的被革命群众推上了“造反司令部”的最高宝座,成了“造反司令”! 当了“造反司令”之后,周本海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利用手里的职权,将自己的“农业户口”改成了“城市非农业户口”,迁入了滨城!从此以后,他就从一个“农村人”摇身一变,成了拥有“城市户口”的“工人领导阶级”。 周本海风风光光、呼风唤雨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多年。直到一九七六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周本海这个昔日荣耀无限的“造反司令”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成了阶下囚。 尽管周本海一再的替自己辩解:在任职“总司令”期间,除了组织过几次大规模的武装械斗,自己再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儿!可是没用,他依旧被判处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在监狱服刑了十三年后,周本海获准减刑,于一九八九年提前两年出狱。 周本海出狱之后,政府和他本人都为难了:他应该去哪儿啊?周本海原来“落户口”的工厂,已经把他的户籍“踢”出来了,“踢”给了街道办事处。街道办事处本打算将他的户口再“踢”回农村:他的祖籍所在地!可是周本海家的房子已经被卖了,他的户口没有落脚的地方啊!于是,周本海的户口也只能暂时“挂”在了街道居委会。 直到那时候周本海才知道:父母过世、自己又在监狱服刑,他姐姐和姐夫竟然偷偷把家里的老宅子给卖了!为此,周本海回了一趟老家,打算以“长子”的身份向姐姐讨要卖房子的钱。岂料,他姐姐将他大骂了一顿:“劳改犯,爹娘都被你气死了,你还有脸回来要房子钱?!” 姐姐、姐夫不肯给钱,周本海也没有办法!不过他不肯善罢甘休,在姐姐家一通打杂之后,他又跑回了滨城。街道办事处没办法,只能在一个街道办的小工厂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周本海白天在工厂打工,晚上就住在了工厂的一个杂物间。 一九九零年春天,发电厂招收临时工,街道办事处也贴出了《招工启事》,周本海偶然看到后欣喜若狂:发电厂的工资待遇可是那家小工厂的数倍啊!于是,周本海就报了名,街道办事处的人见他可怜,就优先推荐了他…… 周本海到发电厂的“燃料库”报到之后,才发现他自己正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当时的刑满释放人员,必须定期到辖区派出所报到,汇报思想工作和改造情况!而发电厂在滨城西郊,距离周本海的辖区派出所太远了,往返一次要倒车数次,很不方便。 于是,周本海就去派出所说明了情况。派出所的民警告诉周本海:没关系,那就填一张《联系表》,以后打电话汇报情况也可以。 可当时周本海对新环境并不熟悉,于是他在填写《联系表》的时候,在“联系电话”处,填写了“燃料库调度室”的电话;在“单位领导”的一栏里,填写了刘解放的名字。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警察想了解周本海的情况,就一个电话找到了“单位领导”刘解放…… 第0736章:查案底,陈年旧档案 周本海曾经在“文*革”期间,担任过滨城“某造反司令部”的“司令”?!林皓阳有些恍惚了:大量的信息数据开始在他的脑子里高速编排、衔接、汇总……一条清晰的思维链条形成了。 没错,这些情况完全都在林皓阳的预料之中:失踪的中医学院副院长钱丰泉;与钱丰泉一起失踪的手表;戴着那块手表的、曾经担任过“造反派总司令”的死者周本海的尸骨;自己的外公、同样也是中医学院教授的袁鹤年;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外公下落的、前中医学院“造反派小将”,舅舅袁方;最后一个出现的,当然就是杀人凶手范锦阳了…… 顺理成章!林皓阳在之前的推理中,就一直为舅舅袁方留了一个“空格”,没想到……果然是这样! 就在这时,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招呼:“小峰,帮忙开一下门!” 牟文峰闻声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刘哥”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水煮牛肉”走了进来。 将“水煮牛肉”小心翼翼的端上了桌,“刘哥”环视了众人一眼,显得有些拘谨,他俯身在牟文峰的耳边,低声问道:“哪个是公安局的大队长啊?” 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林皓阳朝荆辉抿嘴一笑:看来,是牟文峰的老爸对“刘哥”透露了“内幕消息”。 牟文峰暗示性的朝荆辉瞥了一眼,“刘哥”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很激动的朝荆辉一伸手,寒暄道:“大队长,您好!我姓刘,叫刘树业!大树的树,伟业的业!您叫我小刘就可以!您……您觉得这些菜的口味怎么样?” 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寒暄让荆辉有些无措,他一脸茫然的起身与刘树业一握手,匆忙夸赞道:“哦,小刘你好!菜……相当不错,真的真的!太好吃了!谢谢谢谢!” 听到夸奖刘树业登时红了脸,他热情的招呼道:“那就好!既然吃着合适,那欢迎您以后常来!我不收您的钱,我请客!” 如果说刚才毫无前兆的一番寒暄,让荆辉有些发懵,那么此刻面对刘树业过分夸张的热情邀约,荆辉是彻底懵了!他语无伦次的应道:“哦,好好好,一定一定!啊?哦不不不!那个,以后……别别别!”一半脸是尴尬的受宠若惊,一半脸是窘迫的受之有愧。 刘树业摆着手,寒暄道:“那你们先吃着,我先出去忙活,回头再给你们添一道菜!” 来不及众人阻止,刘树业已经退出了房间。大伙儿都有些不明就里,林皓阳扭头看向了牟文峰,牟文峰瘪着嘴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她也在犯迷糊呢。刘解放哭笑不得的自语道:“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吃着菜、喝着酒,荆辉又向刘解放询问了一些有关周本海的情况……夜里八点钟,酒足饭饱,林皓阳等人向刘解放道了谢,他们也该告辞了。 看来牟文峰还真没夸张,此时小餐馆的餐厅里座无虚席、热闹非凡,吆五喝六的食客们围坐在各自的餐桌旁,正吃的热火朝天。那些人应该都是这附近的老邻居,见到了牟文峰,他们都很随意的挥手打了招呼。 在门前准备结账的时候,却出现了一点小麻烦:其实在这样的小餐馆吃饭,也花不了几个钱,既然牟文峰非要请客,那林皓阳和荆辉也没有过多阻拦,就给小丫头一次表达心意的机会嘛! 可是没想到,餐馆小老板刘树业死活也不肯收牟文峰的钱,他还振振有词:“今天这钱肯定不能收!荆队长和李老板可是带着礼物来的,那人家就是来探望我干爹的!家里来了客人吃顿便饭,喝的又是人家的酒,我怎么能收钱呢?!” 刘解放也板着脸附和道:“树业说的对!晚辈来探望,我还要收饭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嘛!走走走,赶紧走!谁再提钱的事儿,我可就翻脸啦!” 见父子二人很坚持,牟文峰也只能作罢了。与众人寒暄着道别,牟文峰凑到林皓阳身边,低声问道:“老板,明天要上班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应道:“明天给你放一天假,开着手机,有事儿咱们随时联系!” 牟文峰扭捏的笑了笑,她上前撒娇道:“老板,给我安排房间的事儿,您可别忘了。” 林皓阳嬉笑着推脱了责任:“这事儿你别找我,直接找你小天哥,让他给你安排!” 离开了小餐馆,外面的风雨总算是弱了一些,林皓阳和荆辉刚上车,臧小东来电话了。荆辉刚一接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臧小东临终前气若游丝的呻吟:“累死宝宝了,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找到了。” 荆辉兴奋的嚷道:“行啊小子,不错不错!哎,资料全吗?” 臧小东带着哭腔抱怨道:“这些古董级的老档案,保管的也忒不讲究啦!太多了,乱七八糟的堆了半个档案库!别说是索引和目录了,这他妈连个标签儿都没有,找起来特麻烦,只能一箱一箱的‘开棺验尸’!我和兄弟们跪在档案室一直忙活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呢,总算是从蜘蛛网里找到了周本海的存底卷宗!哎呀妈呀……” “得得得!”荆辉很不耐烦的训斥道:“干点活儿就抱怨、就邀功请赏!你他妈懵谁呢?档案室老子又不是没去过,那里面有蜘蛛网?!” “嘿嘿……”臧小东讪笑着应道:“是是是,大官儿英明,我说的是夸张了点儿,不过这难度系数确实不低啊!” “嗤!”荆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他问道:“资料保存的怎么样,详细吗?” 臧小东应道:“我刚才粗略的看了一下,还不错!大官儿,接下来怎么办?您回来?还是……” 荆辉吩咐道:“这样吧,你抓紧时间把那些资料‘扫’一下,然后发到我的……”荆辉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干脆!直接发到你师爷的信箱里吧!然后你就可以带着兄弟们出去找食儿吃了!今晚大伙儿都挺辛苦,可以吃点儿好的!”说完他又提醒了一句:“哦对了,记着开发票啊!”…… 第0737章:色魔当道,恶贯满盈 林皓阳和荆辉回到家里的时候,罗小天、韩冰和方丽婷正在客厅里吃着水果看电视。五个人一起说笑了一会儿,臧小东的电话来了:周本海的案底资料,已经传到了林皓阳的邮箱。 两个美女继续看电视,三个老爷们儿来到了林皓阳的房间,聚在了电脑前…… 那些记录着周本海“昔日辉煌”的履历,更加证实了林皓阳的那些猜测!很明显,周本海不但对刘解放有所隐瞒、说了谎,而且在某些关键事件的阐述上,他彻头彻尾的欺骗了刘解放:周本海能成为“造反司令部”的司令,绝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什么“稀里糊涂”;他在那个动荡年代里的所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辜受冤。 资料显示:周本海早年随父亲到滨城做学徒,他们所在的那个工厂,就是滨城市中医学院的校办工厂;动乱开始之初,周本海带领着几个兽性大发的学徒工,打着“革命”的旗号,率先在校园里开始了暴力的“打、砸、抢”;他们迅速与校外的“造反组织”相勾结,在滨城中医学院成立了所谓的“革命委员会”(简称革委会)和“造反司令部”,并自任总司令; 在那之后,周本海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打压其他“不同政见”的“造反派”,他亲自谋划和参与了数起“武装械斗”;蛊惑和煽动那些头脑发热的“革命群众”和懵懂学生,制造了多起流血事件;在校内针对老领导、老教授的“批斗会”、“学习班”,周本海更是不遗余力,其残害的手段可谓是令人发指; 在周本海担任“造反司令”期间,滨城中医学院的师生惨遭荼毒,记录在案的伤亡数据显示:在几次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和暴力冲突中,“牺牲”学生七人、数十人受伤、且有多名人员失踪;滨城中医学院的老校长和另一名女教授,在批斗中被残害致死;三名教授不堪忍受迫害,自杀身亡;包括钱丰泉和袁鹤年在内的四位著名中医学教授,在动乱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一九七六年动乱平息,周本海被缉拿归案,可是在整理他的《犯罪材料》时,公安机关却遭遇了难题:周本海与“犯罪集团”内的其他不法分子组成了“攻守同盟”,他们公然对抗审查,对曾经的那些罪行拒不承认! 公安机关在“取证”方面也进行的很不顺利:那些曾经惨遭迫害的受害群众,似乎对刚刚结束的那场“革命浩劫”仍然心有余悸,没有人敢于站出来、当面指证周本海。 而且,那些诸如武装械斗、暴力冲突之类的大规模流血事件,以及在“批斗”过程中惨死和失踪的老教授……都属于“群发性”暴力事件,取证相当困难,没有证据证明周本海就是主犯,很难将其治罪。 当时中央对“群发性*事件”的审理,有过特别的批示:一定要尊重事实、尊重证据,对于那些“随波逐流”的懵懂群众,可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而对那些血债累累、罪大恶极、且造成极其恶劣影响的首犯,严惩不贷! 周本海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罪恶满盈的刽子手,他完全就在“罪大恶极、严惩不贷”的打击范围里,可是由于审查和取证受阻,严重的证据不足……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周本海等一众恶贯满盈的罪徒挣脱法网、逍遥法外?!滨城市公安局的办案民警们不甘心:他们在那个乌云遮天的岁月里压抑的太久了!他们等待法律的曙光已经太久了!如今终于盼来了艳阳高照、朗朗乾坤,他们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办案民警们深入基层和群众,挨家挨户的进行走访……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获取了周本海新的罪证:周本海在担任“造反司令”期间,采用各种卑劣无耻的手段,强奸、霸占、蹂躏在校的女学生和年轻女教师,多达二十余人之众!并多次且定期的胁迫和威逼女学生、女教师,参加他们组织的所谓的“革命大联欢”,既暴力集体轮*奸。 更有知情的群众指出:中医学院那名貌美的年轻女教授,就是在被周本海等人轮*奸之后,不堪继续受辱,选择了悬梁自尽…… 办案民警对相关的知情人士做了大量的鼓励工作:讲政策、讲良心;讲法制、讲正义……终于,有几名当年受害的女学生勇敢的挺身而出,愿意到法庭上指证周本海! 人亏天不亏,世道转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这就是报应!虽然民警们掌握的证据不足以“捏死”罪大恶极的周本海,但周本海总算是得到了法律的制裁:他被判刑了! 但是,周本海当年被判的刑期,绝不是他对刘解放所说的“十五年有期徒刑”,而是“死缓: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由于周本海在狱中表现良好,得到了减刑:最初被改判为无期徒刑,后来又被判有期徒刑,并于一九八九年在刑满十三年之后,被获准予以释放…… 看完了周本海的案底资料,罗小天苦着脸叫骂道:“这他妈还有没有天理啦?!就这孙子的罪过,都他妈够枪毙半个小时了,才……才他妈‘死缓’?!” 荆辉摇了摇头,懒洋洋的叹息道:“说实话,我也没看懂!不过……也可能是因为特殊时期,适用了一些比较宽松的量刑,这是有可能的。” 罗小天叫苦道:“那也忒便宜这孙子了!” 荆辉唉声叹气的苦笑着,应道:“是,是太便宜了!让这孙子又多活了十几年!又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喝了十几年的酒、嫖了十几年的娼!” “便宜?”林皓阳冷笑着说道:“其实……这世间还是有公道的,到最后,他不照样儿还是被范老大执行了‘死刑’?!而且,执法的过程相当给力!” 罗小天幸灾乐祸的坏笑着,戏谑道:“恩恩,是挺给力的!两锤碎魔掌,一锤定音哪!解气,确实他妈的解气!” 荆辉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无奈和困惑:“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儿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可到最后呢,竟然需要一个杀人犯出来伸张正义?!”说完,他瞄着林皓阳,意有所指的说道:“哎,头儿,在这方面,您比他狠,你们俩儿倒也算是臭味相投啊!” 林皓阳当然知道荆辉指的是什么,他笑骂道:“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臭味相投?我和范老大能一样吗?他是好勇斗狠,我是嫉恶如仇!” 荆辉无奈的笑着,摆着手应道:“行行行,我说错了,您是嫉恶如仇!”说完,他狡黠的一笑,问道:“头儿,给说说吧,范老大为什么要‘粹’了周本海?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恩?”林皓阳装起了糊涂,他反问道:“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也在迷糊呢,咱们这不是一直在讨论吗?” “您快拉倒吧!”荆辉一咧嘴,他气呼呼的嚷道:“跟了您这么年,我还不了解您?哎,咱们谁不知道谁啊?我都不稀得说您,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糊涂啊?实话告诉您,在小餐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您肯定是已经‘摸着脉’啦!赶紧的,别啰嗦,给说说!” 荆辉说的没错,他对林皓阳的了解,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入骨三分”了!林皓阳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表情所透露出来的心理活动,都难逃荆辉的那双贼眼。 罗小天也苦着脸附和道:“老大,这里又没有外人,您就给我们说说呗!怪着急的!” 要不要说呢?林皓阳有些为难了,他正犹豫着,电话响了。林皓阳拿出电话一看,是田玉洁打来的。他对荆辉和罗小天做了个手势:“嘘!”然后便接起电话,柔声问道:“喂,老婆,还没睡呢?” 田玉洁嘻嘻一笑,问道:“在哪儿呢?到家了吗?” “恩恩!”林皓阳应道:“八点多钟就回来了,在屋里和小天、辉子聊天儿呢。”说完,他又问道:“儿子呢?睡了?” 田玉洁很舒心的叹了一口气,回答道:“睡了,刚把他哄睡。伺候完了小的,就赶快给这个大的打电话!” “老婆辛苦啦!”林皓阳笑着问道:“哎,晚上怎么处理的?用刑了吗?” “这还用问?必须严肃处理啊!”田玉洁很拽的应道:“罚站十五分钟,没得商量!” 林皓阳唉声叹气的对儿子表达了同情:“哎,要说我儿子也怪可怜的,摊上一个当刑警的小妈妈,还是个警务监督!不光铁面无私,还执法必严!你说这事儿……” 田玉洁忍着笑应道:“要想不可怜,那就别犯错误啊!” 林皓阳笑着问道:“哎,执法过程怎么样?儿子的认罪态度还可以吧?” 田玉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着说道:“快别提了!你儿子的态度倒是还不错,就是委屈!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委屈?他委屈什么?是觉得量刑过重啦?”林皓阳忍着笑问道。 田玉洁再度笑了出来,而且笑的很惨,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真是被那个小混蛋给打败了!也不知道他是听谁说的:淋雨是浪漫!他非说自己是在浪漫,烂漫无罪!把我气的,我就跟他说:人家淋小雨是浪漫,今天外面下着暴雨呢,他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还浪漫个屁啊!” “哈哈……”林皓阳直接笑喷了…… 第0738章:心理侧写,旧案还原 见林皓阳挂上了电话,罗小天好奇的问道:“老大,笑的都发齁儿了,怎么啦?” 林皓阳忍着笑,将他与田玉洁的通话内容说了出来,荆辉和罗小天也直接笑喷了。 罗小天痛心疾首的戏谑道:“辉哥,瞅瞅吧!人家小阳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孩子,现在都懂得‘浪漫’了!再瞅瞅您自己……哎,这就是差距啊!您是彻底输给了一个孩子,而且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荆辉红着脸嗔怪道:“去去去,别打岔!”说完,他催促道:“老大,该给我们说说案子了吧?” 林皓阳扭头朝窗外瞥了一眼,问道:“冰冰和婷婷都睡了吧?” 罗小天起身应道:“我过去瞅瞅!”说着,他就跑出了房间。片刻之后,罗小天回来了,他顺手关好了房门,低声抱怨道:“睡了睡了,冰冰又跑婷婷那里去睡了!” 荆辉给罗小天和林皓阳分别递上了一支香烟,催促道:“头儿,来来来,说说,说说!” 林皓阳还在犹豫着,他扭头看了看荆辉,又看了看罗小天,他正要开口,罗小天很不耐烦的嚷道:“都是老革命了,您就别啰嗦了,我们就是带着耳朵来的!” 这小子简直就是林皓阳肚子里的蛔虫,看来那些叮嘱都成了多余。林皓阳惭愧的笑了笑,他抽着烟理顺了一下头绪,说道:“其实在前几天,当辉子确认了钱丰泉的身份之后,我就有了一种预感:这事儿可能跟我舅舅有牵连。” 荆辉问道:“您是说咱舅舅……袁先生?” 林皓阳点头应道:“对!当时咱们还无法确定周本海的身份,所以我就抛开了他,直接将范锦阳与钱丰泉做了‘连线’!可是我发现,他们两者之间从身份、地位、年龄、阅历,乃至是生存环境,完全不可能发生任何的感情交集!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缺少一个‘中介’!我对范锦阳身边的人并不熟悉,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他身边唯一一个可能与‘中医学院’有牵连的人,就是我舅舅!” 荆辉点着头感慨道:“您这‘连线’可是很需要脑洞啊!难道……就因为咱舅舅以前是中医学院的学生?这似乎有些牵强了吧?” 罗小天替林皓阳解释道:“嗨!还有咱外公呢!咱外公以前可是中医学院的教授啊!” “小天说的没错!”林皓阳浅笑着补充道:“并且除了身份的相似,我外公与钱丰泉还有几个最大的共同点:他们都在‘文*革’期间遭受了迫害;受迫害的地点都是在中医学院;而且最后……他们都失踪了!” “恩?”罗小天怔了一下,他质疑道:“老大,不对呀!那个钱丰泉是在中医学院失踪的,可咱外公不是啊!” “你傻呀,别搅合了行不行?”荆辉嗔怪道:“你老大是今年才找到咱外公的,可那些事儿都发生在二零零四年!再说了,除了咱们三个和林妈,还有谁知道那事儿?!”说完,他催促道:“头儿,别听这小子瞎搅合,您接着说!” 罗小天很歉意的笑着,挠了挠头。 掐灭了烟蒂,林皓阳接着说道:“对!也正是由于始终没有外公的消息,所以我舅舅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从来没有停住过!我确信,我舅舅曾经找过很多他认为可能知情的人,并且最终找到了周本海!” 荆辉疑惑道:“头儿,您说的没错,可是在时间上恐怕就经不起推敲了:周本海是一九八九年就出狱了,咱舅舅他……一直到二零零四年才找到他?” “恩!”林皓阳点着头解释道:“完全有这种可能!首先,是我舅舅的时间,当时他每次回国内,居留的时间都不长,对国内的情况也很不熟悉;其次,当时的户籍管理制度不够健全,并且周本海的情况你也清楚,他完全就是一个特例,他的户口颠颠倒倒、到现在也是稀里糊涂;最后,自从周本海到了发电厂之后,他的警惕性很高、刻意的保持沉默!他与身边的人不交流,与从前认识的人完全断了联系,谁能找到他?” “对对对!”荆辉砸吧了两下嘴,应道:“确实!周本海宁可住那间又冷又破的值班室,也不愿意与其他人一起住宿舍,而且平时沉默寡言……从这些举动上来看,他是刻意的要把自己藏起来!”说完,他叹息道:“连咱们知道了他的情况,想找他的资料都那么费劲,更不要说咱舅舅一个归国的老华侨了!” 罗小天伸着脑袋问道:“老大,您是说……是咱舅舅让范老大‘粹’了这个周本海?”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摇着头应道:“暂时还不能下这个定论,但是依照目前咱们掌握的线索,我可以断定:在周本海遇害之前,我舅舅肯定与他见过面!” 荆辉若有所思的说道:“恩,咱舅舅向周本海询问咱外公的下落,可是周本海完全不知情,那次会谈不欢而散,可是……”荆辉蹙着眉头问道:“头儿,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外公的失踪肯定与周本海没有关系!并且他与咱舅舅已经见过面了,事情也说清楚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辞职呢?” 罗小天很纳闷儿的问道:“周本海辞职了?” 荆辉苦着脸嗔怒道:“你就别打岔了行吗?回头我再跟你说!” 林皓阳解释道:“咱们先来分析一下周本海当时的心态:他把自己藏起来那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找到了!而且找到他的这个人,还是当年一些大事件的知情人!我舅舅在离开滨城之前,曾经是中医学院‘革委会’的骨干成员!你们说,周本海为什么要辞职?” 荆辉激动的一拍手,应道:“我明白了!周本海当年被判刑,主要的罪责只是那些强奸事件,而咱舅舅曾经是周本海的‘手下’,所以他手里肯定还掌握着周本海一些不为人知的罪证!周本海担心咱舅舅对他进行举报,翻出旧案!所以……他那是要畏罪潜逃啊!” “没错!我就是这么分析的!”林皓阳一边应着,他朝荆辉伸出了大拇指。 荆辉苦笑着叹息道:“可是这个倒霉催的孙子,他还是跑慢了一步。”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 第0739章:严刑逼供,就地正法 罗小天疑问道:“慢了一步?他怎么慢了一步?” 荆辉又点上了一支烟,他很悠闲的应道:“事情是明摆着的嘛,到最后,他还是没能逃出范老大的手心儿!” 罗小天挠了挠头,他苦着脸问道:“是,我知道结果!可是咱们说了这么半天,我好像……这里面有范老大什么事儿啊?他是怎么搅合进去的?” 林皓阳解释道:“这里面有一个时间的问题,在二零零四年之前,范锦阳已经通过李维认识了我舅舅!并且我很有理由怀疑:因为范锦阳和范锦明在咱们滨城的喽啰众多、消息来源广泛,我舅舅就是通过他们找到了周本海!” 罗小天又问道:“可是您刚才说了,咱舅舅与周本海已经见过面了,那范老大为什么还要‘粹’掉周本海呀?” 荆辉轻描淡写的说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范老大认准了周本海……有罪!” “啪啪!”林皓阳一鼓掌,夸赞道:“辉子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有罪!而范锦阳这种‘有罪’的想法,很有可能就是源自于我舅舅!” 罗小天两手撑着下巴趴在了茶几上,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皓阳解释说道:“我舅舅曾经跟我说起过一件事,当年他在中医学院‘革委会’的时候,曾亲眼目睹了两场惨案:中医学院的一个校长,在被刑讯逼供的时候,被几个‘革命小将’失手打死了,当时‘革委会’的人为了掩盖罪责,就将那名校长的尸体挂在了房梁上,伪造了‘畏罪自杀’的现场!” 接过荆辉递来的香烟,林皓阳接着说道:“还有一个老教授,在写‘悔过书’的时候突发心肌梗塞,死了!‘革委会’的几个人连夜将他的尸体运走、并秘密掩埋,对外宣称是失踪,是‘畏罪潜逃’!” “心肌梗塞?”荆辉警觉的说道:“头儿,钱丰泉的老婆……哦,就是那个陶爱珍老人,她说她丈夫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每天都需要按时吃药!要这么说起来……您刚才说的那个老教授,很有可能就是钱丰泉!”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是,虽然我舅舅当时没有说那个老教授的名字,但是我想……应该就是他了!” “还有那块手表!”罗小天嚷道:“这就说明,当年周本海肯定就在现场,并且被咱舅舅看到了!否则的话,钱丰泉的手表也不会落在他的手里!” “没错没错!”荆辉很激动的说道:“正是由于咱舅舅当年的亲眼目睹,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两次的‘前车之鉴’,所以咱舅舅就认定了:外公的失踪,肯定是周本海等人所为!最起码,作为当年‘造反派的司令’,周本海是绝对知情的!” “是!”林皓阳应道:“我舅舅与周本海见了面,并询问了我外公的下落。周本海当然拒不承认他与我外公的失踪有任何牵扯,可是我舅舅会相信他吗?当然不会!周本海矢口否认、推脱责任,我舅舅能怎么办?所以我怀疑,我舅舅一定把当年的那些事,告诉了范锦阳。” 荆辉若有所悟的应道:“在咱舅舅的暗示和默许之下,范锦阳绑架了周本海!” 罗小天附和道:“范老大绝对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他是有仇必报啊!再说了,这营生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啊!” 能看得出来,罗小天对范锦阳这种江湖人物,是极其崇拜的。 林皓阳接着说道:“范锦阳绑架了周本海,并对他进行了严刑逼供。可是周本海直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砸碎了,依旧死扛着不肯认罪!从人的心理角度分析,只有两种可能:他确实不知情,或者就是他本人所为!” 荆辉点着头应道:“对,我们在审讯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尤其是在侦办重案的过程中!很多犯了重罪的犯罪嫌疑人,心理状态都是这样的:咬牙硬扛!他们已经想明白了,认罪也是死路一条,不认罪恐怕还有一线生机!而范老大肯定认为周本海就属于这种情况,所以他……” “哈哈……”罗小天幸灾乐祸的笑着,接口道:“所以呀,范老大当时就想了:行啊孙子,你不是嘴硬不说吗?那我还不问了,你就带着那些秘密去死吧!于是乎,他就抡起了锤子,直接给周本海来了个就地正法!” 荆辉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人家周本海本来就不知情,却被范锦阳一锤子给‘粹’了!要说这个周本海也是够冤的!”说完,他解释道:“我知道这孙子罪大恶极,他早就该死了!我只是说因为咱外公的失踪,他死的确实有些委屈!” 林皓阳起身伸了个很惬意的懒腰,他吩咐道:“行啦,大体就是这么回事儿,时候也不早了,都赶紧睡吧!”说完,他对荆辉说道:“今晚你嫂子也不回来,你就睡这儿吧!” 荆辉应了一声,罗小天举着手机说道:“老大,刚才小峰给我来了个信息,咱们正说事儿呢,我也没敢打岔儿。她说让我在医院里给她单独安排一间宿舍,还说您知道这事儿,您知道吗?” “知道知道!”林皓阳笑着应道:“那你就给她安排一间吧,哦对了,她想要一间能看到海的!” 罗小天思忖了一下,应道:“行,那就让她去三楼吧!一个小丫头,住楼上安全,那里也能相对的安静一些。”说话间,他起身寒暄道:“要没什么别的事儿,拿我就回去睡了?”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荆辉突然蹙着眉头嚷道:“哎?头儿,有个事儿我还是没想明白!” 一听这话,罗小天转身又回来了,林皓阳点头应道:“恩,你说!” 荆辉疑惑道:“您看,范老大弄死了周本海之后,肯定是连夜将他的尸体运到了‘西沙埠’,进行了掩埋!可是,他连周本海的衣服都给扒了,为什么偏偏把那块手表给留下了呢?这不合情理啊!” 恩?这确实是个问题。林皓阳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他蹙着眉头开始了思考…… 第0740章:性与生活,颜与爱情 几分钟之后,林皓阳舒展了眉头,开始做起了案发经过的现场还原:到目前为止,林皓阳尚无法锁定范锦阳为周本海提供的那间“审讯室”的确定位置,但是林皓阳有了这样一个推断:大体的方位,应该就在周本海住处的附近。 理由:发电厂在滨城的西郊,距离埋尸的“西沙埠”并不远,而且周本海所在的“燃料库”距离“西沙埠”更近。根据林皓阳对范锦阳的了解,这家伙行事周密、谨慎,而且做事的计划性很强!按照范锦阳的行事风格,他绝不会将周本海劫持到很远的地方,行刑之后再回到“西沙埠”埋尸。 将周本海劫持之后,刑讯逼供未果,范锦阳痛下杀手、锤杀周本海,然后将尸体运至他提前预谋好的埋尸地:西沙埠乱葬岗。就在范锦阳为周本海掘墓的时候,他阴差阳错的挖到了一副棺材。当时的范锦阳也许是窃喜的:省得他继续挖坑了!于是他便将周本海的尸体,直接扔进了棺材。 可是就在这时候,范锦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周本海的身上穿着发电厂的工作服。那套款式新潮的牛仔工作服,在当时几乎就是发电厂工人的身份证明,其号称“铁衣”,布料结实、经久耐穿,而且不容易腐烂……假如尸体日后被发现,这套衣服也太容易辨认了。 于是,范锦阳就将周本海身上的衣服、裤子,连同脚上的鞋,全部脱了下来!就在这个过程中,由于范锦阳的动作太过粗鲁,一枚铜钮扣不慎脱落,掉进了棺材,可是范锦阳并没有觉察。并且,黑灯瞎火的一顿忙活,他也未发现周本海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古董级的手表。 由此,范锦阳一时疏忽遗留下的那枚铜钮扣和手表,就成了确定周本海身份的唯一证物! 当然了,谁也不会想到,参与案件侦破的林皓阳,还有着一手“摸骨通灵”的绝技!否则的话,范锦阳肯定会敲碎周本海的脑袋…… 案件的情景还原完成,林皓阳讪笑着说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荆辉和罗小天佩服的五体投地,荆辉伸着大拇指,赞不绝口:“厉害!丝毫不差、滴水不漏!” 林皓阳笑着催促道:“少他妈拍马屁!你的一个问题,又耽误了半个小时!赶紧的,睡觉睡觉!” 一番洗漱之后,林皓阳和荆辉上了床,关灯睡觉。可是刚安静了一会儿,荆辉竟又下了床。林皓阳觉得纳闷儿,他扭头一看……荆辉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抽烟呢。手机屏幕的光影中,映照出一张深思熟虑的脸。 林皓阳戏谑道:“你也太敬业了吧,还琢磨案子呢?” 荆辉讪笑着应道:“不是不是,我寻思点儿别的事儿。” 林皓阳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和婷婷发信息传情呢?” “不是!”荆辉掐灭烟蒂回到了床上,对林皓阳敷衍道:“没事儿,快睡吧。” 林皓阳背过身子刚闭上眼,荆辉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头儿,您说……找老婆,是不是一定要找那种很漂亮的呀?” 恩?林皓阳反问道:“你……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了?”这句反问完全就是一个缓兵之计,因为林皓阳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其实按照林皓阳本人的理解:找老婆当然要找漂亮的!老婆,那可是要陪自己度过一辈子的爱人,说的“不要脸”一点,那可是要“睡”一辈子的。 作为一个“过来人”,林皓阳当然明白:性*生活,是夫妻生活不可缺失的、甚至是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是爱情的催化剂、是亲情的磨合剂、也是感情生活最重要的调剂品!而一个不漂亮的、没有姿色的、不能勾起男人欲望的“老婆”,势必会让生活失色太多、生活质量大打折扣。 对于找老婆来说,长相、气质、身材,乃至是生活习惯,都容不得马虎!比如说林皓阳本人,当年林皓阳看到苏晓芸的第一眼,就完完全全的被她的容貌吸引、迷惑、征服……然后就是互相了解、展开追求,最后结为夫妻。 所以不要谈什么高尚,更不要谈什么内在和心灵美,在正常情况下,一个男人如果忽视了女人的相貌、身材和气质,直接去谈“爱情”,那完全就是扯淡!曾经有个情感专家就说过:如果你连与对方上床的欲望都没有,那就不要谈爱情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理论是这么个理论,都是人之常情、显而易见的!可麻烦的是: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话不能这么说啊!那些道理和理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假如说出口,势必会显得肤浅、粗鄙、猥琐,说话的人也难免会有“爱色之徒”的嫌疑。于是,该怎么把这套理论婉转而完整的表达出来呢?这确实是个学问,而且要在措辞方面狠下功夫:尽量搞得冠冕堂皇一些嘛。 荆辉讪笑着挠了挠头,应道:“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林皓阳又反问道:“怎么?你觉得婷婷还不够漂亮?” 荆辉赶忙应道:“漂亮漂亮,我觉得她太漂亮了!” 很疑惑的望着荆辉,林皓阳顺便又朝他的手机上瞄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林皓阳发现了问题:荆辉的手机屏幕里,是打开的“短信页面”,而那个短信的“发信人”是:曲艳红!很明显,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直觉告诉林皓阳:荆辉今晚这些奇怪问题的根源,就是这个神秘的女人! 林皓阳翻身坐起,他指着荆辉手里的电话,很严肃的质问道:“这个……曲艳红是谁?!” 荆辉遮遮掩掩的收起了手机,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应道:“哦,没谁,一个普通朋友。” 林皓阳指着荆辉发出了警告:“我告诉你啊辉子,婷婷可是个好女孩儿,你要是觉得人家不错,就认认真真跟人家谈;如果觉得不满意,那就趁早跟人家说开了,好聚好散!别他妈给我整些多余的幺蛾子!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他妈先削死你!” 荆辉苦着脸辩解道:“头儿,您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嘛?!”说完,他求饶道:“得得得,您就当我胡说八道,我什么事儿也没问,行了吧?睡觉睡觉!” 第二天早晨,窗外的风已经停了,可还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几个人在餐厅吃着早饭,罗小天商量道:“老大,等雨停了,咱们去海边儿吧?” 林皓阳扭头朝门外瞥了两眼,笑着问道:“雨停?天气预报说的?” 罗小天嬉笑着应道:“得,能准一回就不错了!”说着,他商量道:“老大,明天……明天我想请三天假,行吗?” 林皓阳一怔,问道:“三天?怎么啦?你单位有事儿啊?” “不是单位的事儿!”罗小天说明了缘由:原来,以前每一年学校放寒、暑假,罗小天都会在单位请几天假,陪韩冰去农村老家探望父母。可是今年暑假,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罗小天和韩冰就一直没时间回家。眼下暑假马上就要结束,还有十几天学校就要开学了,所以罗小天想陪韩冰回老家去住两、三天,对韩冰的父母尽尽孝心…… 林皓阳叫苦道:“你怎么不早说啊?应该应该的!不是还有十几天的假期吗?那就回去多住几天!今天不用你去海边儿了,你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冰冰,出去多采购一些礼品带回去!别的事儿暂时先放一放,不用你操心了!” 韩冰解释道:“姐夫,我们回去住两、三天就回来!假期说是还有十几天,可我们只有几天的时间了!马上要迎国庆、迎元宵节,学校有慰问演出任务,再过四五天,学生们就该返校进行彩排了。” 罗小天也解释道:“买东西不需要多少时间,今天咱们先把医院的事儿搞定,也省得我总有心思!”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嘱咐道:“哦对了,小天,你们回去的时候开着那辆‘大车’(那辆七座的福特探险者)吧,安全、宽敞,还能多载东西!” 林小阳欣喜地应道:“哎呀老大,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就能拉着冰冰的爸妈和那些亲戚,一起去赶集啦!” 热热闹闹的吃着饭,方丽婷说她也要回父母那边住几天,林皓阳提出让荆辉去送她,可是被方丽婷很懂事的婉拒了:“不用了,他的工作那么忙,再说我回家的车很方便的。” 最后经研究决定:明天一早,罗小天和韩冰、方丽婷一起动身,先把方丽婷送回家! 一顿饭刚吃完,林皓阳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今天母亲要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林皓阳不敢怠慢,马上冒雨出门,开着车赶往了“市委小区”。 袁媛和两个孩子上了车,见到爸爸的林小阳自然又是一番欢天喜地。 在开车之前,袁媛笑吟吟的递给了林皓阳一张纸,林皓阳接过来一看,他有些惊愕:那张纸上罗列着很多国内心理医学方面的著名专家、学者和医生!其中有一些人的名字,林皓阳是似曾相识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舅舅曾经对他提起过。 林皓阳迟疑着问道:“妈,这……” 袁媛抿嘴笑着,得意的应道:“放心吧,都联系好了!” “啊?”惊愕?惊喜?林皓阳兴奋的问道:“妈,您联系过舅舅啦?” 袁媛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第0741章:盲人技师,宫廷泡菜 母亲竟然与舅舅有过联系?那就说明舅舅现在已经……林皓阳抑制不住的兴奋,他问道:“妈,舅舅他现在怎么样?你们是怎么……” 袁媛笑着应道:“放心吧,他现在挺好的!那天我跟你爸说了你的事儿,他当时也没说什么,结果昨天晚上,他就把这张名单给了我。”说完,她压低声音说道:“你舅舅昨晚上也来过电话。” 林皓阳长出了一口气,自语道:“太好了。”说完,他问道:“妈,是您接的电话?”袁媛笑着点了点头,林皓阳急切的问道:“妈,我能和舅舅通个电话吗?” 袁媛微微一怔,她犹豫了一下,应道:“应该可以,我去找你爸说,让你爸想想办法。” “得得得!”林皓阳赶忙阻止道:“这事儿就当我没说啊!回头我自己找我爸得了,您可千万别为难我爸了!”这倒是句实话:林皓阳直接找父亲商量,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如果袁媛为了儿子的事儿去找林向东,那不是给林向东找别扭嘛!假如林向东说不行,袁媛说不定又要“离家出走”了。 林皓阳开车上路,袁媛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驾驶台上。林皓阳拿起来一看,那名片的正面是:盲人按摩技师,朱同学,还有联系电话;名片的背面……疙疙瘩瘩的很多小凹点,那应该就是盲文了吧?林皓阳惊喜道:“哎呦,妈,让您费心了,这您也给安排好了?!” 袁媛笑吟吟的应道:“这个老朱,可是咱们这里最棒的按摩技师!其实我也认识他,但跟他不熟,他跟你二舅(外公庄世泽的二儿子,庄绍华)的关系特别好!这回,就是你二舅帮忙联系的,他答应这几天去咱那里‘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带着几个徒弟一起过来!” 林皓阳很感激的说道:“看来我二舅肯定做了不少的工作,要不然,人家那么厉害的技师,干吗要屈尊来咱一个前途未卜的新医院啊!” 袁媛应道:“你二舅平时很关照他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特别不错,应该不用做什么工作。”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这些盲人技师的收入都不高,就算技术再好,也只能去那些诊所、按摩院打工,在哪儿都是一样!” “啊?不会吧?”林皓阳惊讶的问道:“既然有技术,他们干吗不自己搞个小医院啊?” 袁媛苦笑着解释道:“你以为注册一家诊所、一家医院,就那么容易啊?国家在这方面有严格的规定,并且那些资质考核相当繁琐!最主要的是,盲人按摩是一种介于医疗和保健之间的特殊行业,成了医疗注册上所有条文都不涉及的一个死角!你能明白吗?” 林皓阳摇着头应道:“我不明白。” 袁媛笑了笑,接着解释道:“也就是说,这些盲人技师可以通过考试,拿到相应的技术等级和从业证明,但因为身体的缺陷,根本不可能通过相关‘注册医院’的资质考核!所以,他们只能以‘打工’的身份从业!” 林皓阳质疑道:“这也太不合理吧?” “是!”袁媛笑着应道:“多少年了,很多人都反映这种情况不合理,可是‘上面’始终也没有落实解决。不过我听说马上就要进行新的‘医疗改革’,但愿这次能为盲人技师们解决这个问题吧。”说完,她叮嘱道:“阳阳,这个老朱人特别好,如果去了你那里,一定要好好待人家!” “这个您放心,您儿子这点儿素质还是有的!”林皓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这只是咱们的一个辅助项目,我又不指望挣他们的钱!只要他们能来,赚多赚少都是他们自己的,如果生意不好,我给他们贴补!” 林皓阳和袁媛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是牟文峰打来的。林皓阳接起电话,笑着问道:“不是给你放假休息吗,又打电话过来干吗?” “这不是想您了嘛!”牟文峰嬉笑着问道:“在哪儿呢?” 林皓阳应道:“出来接我妈和儿子回家,马上就到家了,怎么啦?” 牟文峰嘿嘿一笑,应道:“那就在家里等我,我过去给您送礼!” “送礼?”林皓阳好奇的问道:“你给我送什么礼?” 牟文峰支支吾吾的应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就别问了,反正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林皓阳赶忙商量道:“哎,那正好,我还在路上呢,我过去接你吧?” “不用不用,我这里有人送!”说完,牟文峰就挂上了电话。 想到明天罗小天要陪韩冰回老家,在农村也许取钱不方便,林皓阳顺路去了一家银行,为罗小天提取了几万元的现金。 驾车回到了“所城里”停车场,林皓阳刚把车停稳,林小阳就急不可耐的冲下了车。林皓阳气急败坏的一声喊:“你给我回来!” 从没见过爸爸发火的林小阳乖乖的回到了车旁,林皓阳下车后匆忙撑起雨伞为儿子遮雨。见儿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林皓阳也有些心疼,可他依旧板着脸说教道:“记住,以后下雨天不准乱跑!淋了雨、感冒了怎么办?想浪漫,打着雨伞照样儿浪漫!” 林小阳仰望着爸爸,频频点头,林皓阳继续恐吓道:“以后再敢淋雨,我可真揍你!” 袁媛在旁边帮腔道:“对,你爸爸揍人可疼了,挨了你爸爸的揍,屁股蛋儿别想沾板凳!” 郭宁伟凑到林小阳的身边,低声提醒道:“我妈妈说,你爸爸可是武术冠军哎!” 林小阳很心虚的瞄了郭宁伟一眼,然后伸手挠了挠屁股,朝林皓阳龇着牙讨好的笑了笑…… 一行四人打着伞回了家,家里又热闹了!罗小天要去关院门,林皓阳阻止道:“别关了,一会儿小峰要过来!” 罗小天问道:“下着雨呢,她来干嘛?” 林皓阳笑着应道:“我哪儿知道,她说要来送礼,我问她要送什么礼,她也没说,直接就把电话挂上了!” 几个人陪着两个孩子正在客厅里嬉闹,牟文峰提着两个小坛子进了院子,林皓阳冒着小雨迎上去,接过坛子的同时他朝院门瞄了两眼,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啊?谁送你来的?” “走啦!”牟文峰应道:“刘哥开车送我来的,把我送到门口他直接走了!” 难怪牟文峰没有穿雨衣!两个人跑进了客厅,林皓阳对母亲介绍了牟文峰,两个孩子也都喊了阿姨,众人正寒暄着,罗小天指着两个坛子问道:“小峰,这就是你送的礼,什么呀?” 牟文峰很神气的回答道:“泡菜!宫廷泡菜!” “别整那么玄乎,还宫廷泡菜?”罗小天一脸的鄙夷,嚷道:“我先尝尝,鉴定鉴定!”说着,他就要动手掀开坛子的封口。 “别别别!”牟文峰上前慌张的阻止道:“你别尝啊!这是人家刘哥送给辉哥的礼物!” 罗小天耀武扬威的嚷道:“我是咱家的‘管家’,给辉哥和给我有区别吗?辉哥他比我懂泡菜吗?”说着,他朝方丽婷一努嘴,接着嚷道:“再说了,辉哥的家属就在这儿呢!啰嗦!” 就这么“被家属”了,方丽婷直接羞红了脸。罗小天掀开坛子的封口,凑上鼻子一闻,赞叹道:“呀嗬?味道不错啊,正宗的四川泡菜!” “那当然了!”牟文峰牛哄哄的应道:“这可是刘哥亲手做的,据说是秘传配方!” 罗小天眉头一皱,问道:“刘哥?对了,这个刘哥到底是谁啊?” 林皓阳替牟文峰回答道:“哦,是小峰家楼下川菜馆的厨师!”说完,他扭头问道:“哎,小峰,那个刘哥干吗要给你辉哥送礼啊?” 牟文峰哭笑不得的应道:“我哪儿知道啊!”接着,她就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林皓阳和荆辉离开了小餐馆之后,川菜厨子刘树业死乞白赖的缠着牟文峰,非要牟文峰给他讲一讲荆辉的“光辉事迹”。 其实,牟文峰刚认识荆辉三天,她哪儿知道荆辉有什么“光辉事迹”!不过,为了在邻居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朋友,于是乎,牟文峰就添油加醋的将荆辉吹捧成了福尔摩斯重生、狄仁杰再世!刘树业都听愣了,对荆辉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今天一大早,牟文峰正在家里睡懒觉呢,刘树业给她打去了电话:他正在回家的路上,他让牟文峰赶快起床,等他到家后卸下食材,俩人一起去给荆辉送礼! 回家?刘树业不就住在牟文峰楼下的餐馆里吗?一大早的他去哪儿啦?原来,刘树业有一辆二手的富康轿车,每天凌晨三点左右,不论刮风下雨,他都必须赶去菜市场,采购好当天餐馆必需的食材和配料,然后返回餐馆,准备一天的工作。 牟文峰大惑不解,问道:“你干吗要给辉哥送礼啊?” 刘树业给出的解释是:“我从小最崇拜的就是警察了!难得你还有个‘神探’朋友,我也想跟他交个朋友!”说完,就挂了电话。 牟文峰坐在床上开始为难了:给荆辉送礼?可往哪儿送啊?她刚认识荆辉,连人家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可是昨天她已经对刘树业吹嘘了一番,搞得好像自己跟荆辉很熟的样子……这回算是玩砸了,怎么办? 思前想后,牟文峰有了主意:荆辉要上班,就算送礼,总不能送到公安局吧?反正荆辉经常到林皓阳的家里吃饭,那就送到林皓阳家里得了! 主意已定,牟文峰先给林皓阳打了电话,在确定家里有人之后,她下楼上了刘树业的车,然后告诉刘树业:“辉哥在单位呢,我给他去过电话了,他让咱把东西送到他家!他家我去过,就在所城里!” 就这样,牟文峰将刘树业带到了林皓阳家的门前。牟文峰本来还担心刘树业会跟她一起进门,没想到刘树业挺难为情,不肯下车,他让牟文峰赶紧送完东西,然后马上返回。 牟文峰一想: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儿,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想到林皓阳的儿子还在家里,她就想留在这里多玩一会儿,于是就让刘树业直接回去了…… 听了牟文峰的讲述,林皓阳也是哭笑不得,罗小天戏谑道:“你说你,没事儿吹什么牛啊?惹上麻烦了吧!” 牟文峰很委屈的一瘪嘴,辩解道:“我没吹牛,我……我就是稍微夸张了那么一点点,我也没想到刘哥会这么崇拜警察啊!再说了,辉哥本来就很厉害嘛,要不然,他能当刑警重案队的队长?!” 罗小天乐呵呵的应道:“恩,也是!荆大队长如果不牛逼,咱们也没机会跟着沾光、吃上这宫廷泡菜啊!” 听到有人夸荆辉,方丽婷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真是晴雨无常啊,滨城的天气预报再度“露怯现眼”:门外的雨不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了!暂时无法出门,罗小天干脆打开了电视,端出了干果、水果,沏上了茶水…… 林皓阳注意到:牟文峰应该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她看孩子的眼神儿,完全就是那种不加掩饰的母爱泛滥!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和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打成了一片。也难怪,在林皓阳的眼里,牟文峰本身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当听说林小阳最喜欢画画,牟文峰让林小阳取来了水彩笔。作为一名专业人士,牟文峰在画纸上随随便便的一番涂抹,便足以令两个孩子瞠目结舌、五体投地!牟文峰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索性当起了美术老师,开始教授两个孩子绘画的基本功:简笔画。 林皓阳拿出那张“专家名单”,与袁媛和罗小天凑在一起,开始商量将来医院的人员配置,以及薪酬标准等问题。 袁媛告诉林皓阳:名单上的人她已经提前联系过了,都没有问题!名单第一位的那位杜教授,是滨城人,也是“省精神卫生中心”的前任院长,如今退居二线在家中修养。杜教授是舅舅袁方的挚友,他已经接受了袁方的邀请,受聘出任“芸洁心理康复中心”的院长。并且,那张名单就是他与袁方在商讨之后拟定出来的,名单里的人都是杜教授的学生和昔日的同事,当然,也都是这个行业里出类拔萃的医师。 林皓阳喜不自胜,笑着感慨道:“万事俱备啊,我怎么觉得……咱们马上就可以开业啦!” 袁媛叮嘱道:“等咱们这里准备的差不多了,应该先请杜教授和专家们出来吃顿饭,大家尽早见个面,交流一下想法,也彼此都了解和熟悉一下。你刚接触这个行业,在很多方面你要多向前辈们学习,多听听他们的意见!” 中午雨势减弱,一家人正吃着午饭,初海林来电话了。 初海林很兴奋的问道:“阳阳,怎么回事儿?我听荆辉说,你找到了一个凭着骷髅就能画出头像的女画家?” 林皓阳笑着反问道:“您这是在质疑吗?” 初海林嚷道:“不是不是!荆辉把那些画像都给我看了,我他妈从警几十年,就没遇到过这种人才!”说完,他商量道:“阳阳,我能见见那个女画家吗?” 林皓阳很得意的应道:“人就在我这儿,见面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不过……”林皓阳的语气一变,他笑着问道:“头儿,您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初海林尴尬的笑了笑,商量道:“阳阳,是这样的,我听荆辉说,这个女画家现在为你工作,是吧?你觉得……让她来咱们局里工作,她会统一吗?”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浅笑着反问道:“您什么意思?编制外的辅警?协警?” “不不不!”初海林很激动的嚷道:“只要她能来,编制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怎么样?” 林皓阳点头应道:“头儿,您先别着急,给我点儿时间,我总要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嘛!” 寒暄着挂上了电话,袁媛问道:“谁啊?” 林皓阳回答道:“哦,是初叔叔。” 袁媛又问道:“没什么事儿吧?” 林皓阳笑着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峰,有没有想过当警察啊?”牟文峰一怔,林皓阳解释道:“不是辅警、也不是协警,是正式的警察!” “啊?”牟文峰惊慌的放下了筷子,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是!”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饭桌旁的人都愣住了,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牟文峰。 牟文峰兴奋的嚷道:“我可以当警察?天哪,我……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当警察!我,我真的可以吗?” 林皓阳又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脸上在笑着,可心里却是酸的:那身深蓝色的警*服,一直是他魂牵梦萦的梦寐以求。可是他知道,自己此生与那套警*服无缘了!假如还能有一个重新穿上警*服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无条件接受……如今真的有了这个机会,可这个机会却不是给他的! 牟文峰会如何选择呢?此时那个小丫头的欣喜若狂,让林皓阳怅然若失…… 第0742章:择良木,婉拒从警路 俗话说的好: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呸,错了,不是这句!应该是……哦,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这就是罗小天此时的心态:这小子从小就想当警察,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听说牟文峰有机会成为警察,他心里的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见牟文峰还在惊喜中彷徨无措,罗小天冷言冷语道:“哎,不就是问你想不想当警察吗?至于那么兴奋吗?需要那么纠结吗?想不想干给句痛快话,干嘛呀这是?嗤!” 袁媛伸手拍了罗小天一下,劝说道:“小天,你别催她!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儿,你得让她好好考虑一下嘛!” 牟文峰红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她支支吾吾的问道:“老板,我……我想当警察,可是我……我去了,我能干什么呀?” 林皓阳笑着应道:“和我给你的工作一样,还是画你的素描,怎么样?” 牟文峰犹豫了一下,她咬着嘴唇反问道:“那您……您想让我去吗?” 林皓阳怔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直接将问题又抛了回去:“这事儿你可得自己拿主意!当然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觉得你也应该征求一下你父母的意见,你说呢?” 袁媛附和道:“对对对,是要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 牟文峰很为难的点了点头,她低着头开始了思忖…… 片刻之后,牟文峰抬起了头,她怯生生的瞄着林皓阳,弱弱的问道:“老板,当警察……还可以住能看到海的房间吗?” 恩?林皓阳一怔,牟文峰接着问道:“当了警察,还能赚到欧元吗?”林皓阳笑了,牟文峰接着问道:“当警察,他们还能给我五个月的假期吗?而且我想要那个……那个‘带薪休假’。” 罗小天坐不住了,他起身掐着腰嘲讽道:“哎哎哎,我说小峰,你想什么呢?啊?哦,好事儿你还想全占着啊?!你哭起来比别人多一行泪?还是你笑起来比别人多一朵花?凭什么呀?!” “哈哈……”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催促道:“好了小峰,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吧。”牟文峰嘿嘿一笑,然后又很惋惜的长叹一声,说道:“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我看这事儿啊,也别回去问我爸我妈了,如果问了他们,他们肯定会让我去当警察,尤其是我那个当保卫科长的老爸!” “恩?”罗小天微微一怔,他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牟文峰苦笑着应道:“我没什么意思!当警察虽然荣耀,可是不自由啊!再说了,去哪儿还能找这么好的老板,是吧?所以……算了算了,就当今天没这回事儿,我还是踏踏实实的跟着老板干吧!” 此时林皓阳的心里是暖洋洋的,万分欣慰。 “明智!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罗小天咧着嘴,表情极度夸张的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小峰,没想到啊!有头脑有头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说完,他的表情和语气一变,叹息道:“不过这样的机会……也确实有一丢丢的可惜!” 牟文峰很神气的应道:“我的身价可是又涨了!市画院的工作,是我主动辞职的;公安局让我当警察,我都没去!我牛吧?”罗小天再度伸出了大拇指,牟文峰接着说道:“咱们在一起多好啊,工作起来也开心!”说完,他朝罗小天讨好的一笑,问道:“小天哥,您看我的房间,是不是……” “没问题啊!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罗小天拍着胸口嚷道:“房间我早就给你那排好了!回头带你去看一下,房间里需要什么家具、摆设,你尽管说,我全给你搞定!”说完,他补充道:“哦,先给你配上一台新电脑!” 牟文峰受宠若惊的问道:“这些,都是……公费的?”说着,她扭头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很无奈的笑了笑,应道:“别看我,这些事儿你小天哥说了算,他是咱们的管家!” 牟文峰看着罗小天,眼神里是无限的仰慕与崇拜。 罗小天一脸的肃穆,他清了清嗓子,又故作深沉的朝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对牟文峰提醒道:“低调,低调。” 餐厅里的人全都笑喷了,牟文峰手舞足蹈的嚷道:“还低调什么呀,咱们现在就去看房间吧!”林小阳和郭宁伟也起身呼应:“我也去,我也去!” 午饭后雨也基本停了,全家出动,分乘两辆车去了“听涛小筑”。 罗小天带着林皓阳在楼里转了一圈儿,交代了一下最近两天的“监工”任务,也带牟文峰去看了她的房间,牟文峰自然是相当满意! 在离开“听涛小筑”之前,林皓阳将罗小天喊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他从包里掏出了上午去银行提取的现金,递了过去,并叮嘱道:“好长时间才陪冰冰回一趟老家,难得见见老丈人、丈母娘,好好表现表现!一会儿你带着冰冰去多采购一些礼物,别不舍得花钱!” 罗小天接过现金,感激道:“谢了老大!” “别说些没用的!”林皓阳又叮嘱道:“哦对了,一会儿你们带着方丽婷一起,给她也多买些礼品带回去,你就说,你辉哥工作忙没时间,都是他让你帮忙买的!” 罗小天点头应道:“放心吧老大,这事儿我会办!” 下午三点,两辆车离开了“听涛小筑”,分道扬镳…… 回到家里,牟文峰和袁媛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客厅,开始绘画练习。林皓阳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先给田玉洁去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母亲和孩子的情况,然后叮嘱她晚上回家来吃饭。挂上电话,林皓阳又拨通了荆辉的手机,吩咐道:“辉子,晚上来家里吃饭,别忘了!” 荆辉好像挺为难,他商量道:“头儿,晚上我……我就不过去了吧?” 林皓阳一怔,问道:“怎么了?有重要案子?” 荆辉支支吾吾的应道:“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案子,是有点儿别的事儿。” “我他妈以为你手里有案子呢!”林皓阳训斥道:“啥事儿那么重要?把那些破事儿都给我推了!明天方丽婷要回老家,你不知道啊?不能回去送人家也就罢了,吃顿送行的饭总是必须的吧?别跟我啰嗦,下班跟你嫂子一起回来!” 荆辉唯唯诺诺的应道:“哦,行,知道了。” 答应的挺好,可是那天晚上,荆辉却并没有在家里出现…… 第0743章:有蹊跷,厨子献殷勤 下午五点钟左右,罗小天带着两个美女采购归来,直接钻进厨房忙活去了。傍晚接近六点,厨房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儿,田玉洁和郭振华两口子回来了,人员基本到齐,准备开席。 罗小天率领着他的美女团,已经开始张罗着上菜了,可直到这时候,林皓阳才发现一个问题:荆辉那小子一直没出现! 起初,林皓阳见田玉洁他们先进了家门,他以为荆辉是去停车场停车了,可能要耽搁一会儿;过了一段时间荆辉还没有出现,林皓阳以为他可能是到附近去买东西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林皓阳觉得不对劲了。 林皓阳将田玉洁叫到了客厅里,低声问道:“哎,辉子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啊?” 田玉洁很吃惊的应道:“没有啊!我和曲姐是坐姐夫的车回来的!”说完,她解释道:“下午我给他去过电话,可他说今晚有事儿,就不回来吃饭了,他还说已经跟你说过了!” 林皓阳暗骂了一句:“这个臭小子!” 田玉洁疑惑道:“怎么,你不知道?他没跟你说?” 林皓阳没有答话,他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荆辉的号码,可是只响铃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林皓阳登时一阵火气:这小子竟敢不接领导电话?! 田玉洁问道:“没接电话?”林皓阳点了点头,田玉洁又问道:“要不要再打一下?” “不用了!”林皓阳挤出一个笑脸,摇了摇头。 田玉洁有些紧张的问道:“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林皓阳扶住了田玉洁的肩头,敷衍道:“别管他,走,咱们吃饭去!” 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林皓阳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明天方丽婷就要回老家了,可荆辉那小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当了逃兵、“主动”掉了链子,为什么?林皓阳意识到,这肯定与那个叫“曲艳红”的女人有关! 最近一段时间,刑警队的领导编制短缺,荆辉每天除了办案,就是处理队上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他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荆辉是怎么认识那个“曲艳红”的呢?难道是刑警队的女警?或者是在办案过程中认识的女人…… “老公,怎么了?”田玉洁关切的问道。 “哦,没事儿!”林皓阳回过神儿来,他略一思忖,问道:“老婆,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辉子有什么反常啊?” 田玉洁回忆了一下,她很含糊的回答道:“没有吧?好像挺正常的呀,怎么了?”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哎,老婆,咱们队上……或者辉子的身边……你听说过一个叫‘曲艳红’的人吗?” “曲艳红?”田玉洁默念着那个名字,她摇着头应道:“好像没有,不过这名字倒是……”田玉洁稍作回忆,突然笑着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曲艳红,是小阳的老师啊!”她解释道:“就是小阳幼儿园的小曲老师啊!” 小曲老师?林皓阳恍然大悟:荆辉这小子,心事很重啊!田玉洁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想起她来了?怎么了?”林皓阳笑着敷衍道:“等回头再说吧,走,咱们先吃饭。” 很热闹的吃过了晚饭,郭振华两口子带着郭宁伟寒暄着辞行,林皓阳让他们顺便将牟文峰先送了回家。 母亲袁媛和林小阳当晚就留在了家里,时候不早,洗漱睡觉。小家伙很难得的要跟奶奶一起睡,于是田玉洁便佯装生气掩饰着窃喜,屁颠儿屁颠儿的溜进了林皓阳的卧室。 夜半时分,行完“夫妻之事”的林皓阳睡不着,便向田玉洁问起了荆辉和小曲老师之间的事情:其实故事很简单,幼儿园的小曲老师一直对荆辉情有独钟,可荆辉的心思却始终都放在田玉洁的身上,直到林皓阳死而复生、失而复得。可是后来又半途杀出一个程咬金:方丽婷走进了荆辉的生活…… 早上五点左右天刚刚亮,罗小天、韩冰和方丽婷就开始在院子里收拾行李、物品,忙碌着准备出发。林皓阳和田玉洁也匆忙起床,赶到院子里帮忙。可就在这时候,林皓阳的电话在房间里开始了响铃,他跑回房间一看,电话竟然是牟文峰打来的?林皓阳不禁纳闷儿:那丫头竟然还有起床这么早的时候? 电话接通,林皓阳笑着问道:“这么早?说,什么事儿?” 话筒里传来了牟文峰气若游丝的梦呓:“老板,刘哥给你们去送豆瓣酱了,你去门外看一下吧。” “什嘛?豆瓣酱?”林皓阳惊讶的嚷道:“这……你快别让他来了!” 牟文峰有气无力的应道:“他已经去了,好了,不行了,我得接着睡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都算怎么回事儿啊?那个刘树业怎么大清早的就“送礼”啊?!牟文峰也没说他什么时候会来!林皓阳急匆匆的开了院门……看来刘树业已经来过了:在门前的台阶上放着一个坛子和一包……林皓阳左右四顾,巷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儿。 林皓阳拿起那些东西一看,是一坛子“郫县豆瓣酱”和一包四川干辣椒,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见林皓阳提着坛子和一包辣椒进门,罗小天惊讶道:“老大,哪儿来的?” 林皓阳讪笑着应道:“有人大清早的来送礼,给放在门口了!” 罗小天乐呵呵的问道:“呦,还有这好事儿呢?谁啊?” “还能有谁啊?!”林皓阳挺无奈的解释道:“那个川菜厨子,小峰的那个‘刘哥’!” “哦!”罗小天恍然大悟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那个‘柳树叶儿’,是吧?” 柳树叶儿?刘树业?林皓阳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这也算一种速记方法吧?罗小天总是能发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蹊跷…… 送走了罗小天、韩冰和方丽婷,林皓阳吃过早饭后先送田玉洁去上班,然后将母亲和儿子送回了“市委小区”,他又去接上了牟文峰,两个人赶往了“听涛小筑”。 今天他们的“监工”任务是:几个建筑工人要在楼顶为制氧设备搭建“厂房”;科技市场的几个技术人员要调试、连接电脑设备、并为医院构建“局域网”和办公系统…… 中午在外面简单吃了一点饭,回到办公室后林皓阳想起了早上的“郫县豆瓣酱”,于是他笑着问道:“小峰,你那个‘刘哥’,怎么那么早就跑咱家去‘送礼’啊?” “他只有早上有时间!”牟文峰解释道:“刘哥一天到晚都要在店里忙活,有点儿时间就赶紧躺着睡会儿,只有早上去菜市场采购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出门!”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哎,你能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吗?” 牟文峰嬉笑着商量道:“老板,我烟抽完了,能给一支吗?” 林皓阳递上了香烟,叮嘱道:“哎,你自己注意点儿,少抽点儿烟!女孩子抽烟影响颜值和气色,再说了,对下一代也有影响啊!” 牟文峰红着脸嘟囔道:“什么下一代?我根本就没打算要孩子!” “又瞎说!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林皓阳质疑道:“我看你那么喜欢孩子,你会不打算要孩子?” 牟文峰嚷道:“还早着呢!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打算那么长远干嘛?”说着,她赶忙岔开了话题:“不说那个了!您不是想听‘刘哥’的事儿吗?” 抽着烟,牟文峰就说了起来:刘树业是四川人,今年二十八?还是二十九?反正不到三十岁;刘树业到刘解放的小餐馆最少也有五六年了,具体是哪一年,牟文峰也不记得了;去年,刘树业回老家结了婚,对象是他老家邻村的一个姑娘,据说现在已经怀孕了…… 林皓阳隐约的觉得:刘树业如此的大献殷勤,绝不仅仅是想“交朋友”那么简单! 可是林皓阳又有些疑惑:一个外来的务工人员,迫不及待的想跟荆辉交朋友,他有什么目的呢?一个刑警队的队长除了能破案,还能帮他什么? 思前想后,林皓阳觉得有这样一种可能:户口!刘树业在滨城是“暂住人口”,老婆又在老家待产!刘树业也许误解了荆辉的职能,他希望能尽快成为荆辉的朋友,让荆辉帮他解决他们夫妻在滨城的户口问题!除了侦破案件和管理户籍,警察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傍晚不到六点,楼顶的工人们已经完工、科技市场的技术人员也完成了调试……一天的工作结束,林皓阳和牟文峰离开了“听涛小筑”。上了车,林皓阳扭头商量道:“上班第一天,到我那里去……喝一杯?” 牟文峰煞有介事的一抱拳,应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样子,确实与罗小天有几分神似。 开车上路,林皓阳拨通了荆辉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林皓阳懒洋洋的骂道:“个臭小子,你还敢接我的电话?” 荆辉讪笑着应道:“嘿嘿……头儿,您别生气啊!那个谁……她走啦?” “废话,早上就走了!”林皓阳气呼呼的吩咐道:“我不想在电话里跟你啰嗦,半个小时之内,到我家!否则后果自负!” 荆辉唯唯诺诺的应道:“得嘞,这就走,马上到!” 林皓阳将电话丢到了驾驶台上:看来,今晚有必要和荆辉好好谈谈人生了…… 第0744章:小意外,尴尬的外卖 在回家的路上,林皓阳接到了田玉洁的电话。田玉洁下班后直接去了奶奶(袁媛)家,她来电话询问林皓阳:要不要到奶奶家来吃饭? 直到此时,林皓阳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罗小天今天不在家。而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孤男寡女,自己不该邀请牟文峰到家里吃饭。其实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但是很无奈,他还约了荆辉! 林皓阳如实告诉了田玉洁:因为已经约了荆辉和牟文峰,今晚就不去奶奶那里了。 带着牟文峰回到家里,进了院子后林皓阳不禁一番感慨:平时一回家,小院儿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可是今天……人去院空,萧瑟啊! 两个人进了厨房,林皓阳打开冰箱一看,各种荤素食材、配料一应俱全,只是……貌似他们缺少一个能将食材变成佳肴的人。林皓阳扭头问道:“哎,会做饭吗?” 如林皓阳所料,牟文峰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反问道:“辉哥会吗?” 林皓阳苦笑着一声叹息,商量道:“算了,咱……是叫外卖?还是出去吃?” “那还是叫外卖吧,反正都已经回来了!”说话间,牟文峰已经掏出了手机,对林皓阳招呼道:“您回去等着吧,我来叫外卖!” 正好!平时都是罗小天叫卖外的,林皓阳的手机里根本没存外卖的电话号码!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又回头提醒道:“哎!多叫几个菜,不用你付款啊!哦对了,最好别要淡水鱼,也别要竹笋!” “知道了!”牟文峰挺不耐烦的应道。 回房间刚换好了衣服,林皓阳就听到牟文峰在院子亲热的打招呼:“辉哥!”他扭头朝窗外一看,是荆辉来了。 林皓阳走出门,荆辉朝他一脸谄笑的点头哈腰,算是打过了招呼。林皓阳冷笑着讥讽道:“行啊小子,出息了,敢不接我的电话!说说吧,昨天怎么回事儿?” 荆辉挠着头,讪笑着应道:“头儿,等回头我再跟您解释。”说着,他朝牟文峰瞄了一眼。 林皓阳表示了理解,也就没有追问:也是,当着那丫头的面儿说事儿,确实不太合适!林皓阳问道:“哎,小峰,你订的外卖什么时候送来?” 牟文峰应道:“放心吧,很快!” 林皓阳对荆辉吩咐道:“那你去客厅沏壶茶水吧,咱们喝着茶等菜!” 荆辉屁颠儿屁颠儿的进了客厅,林皓阳正准备也去客厅,可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他扭头问道:“小峰,你……你不会是订了川菜吧?” “恩恩恩!”牟文峰频繁的点着头,嬉笑着应道:“就是川菜!” “啊?”林皓阳惊愕的问道:“你不会是……就在你楼下的餐馆订的?” “恩恩恩!”牟文峰保持着那个呆萌的表情,应道:“就是刘爷爷的餐馆!” 林皓阳叫苦道:“小峰,你说你……这附近那么多饭店,你干吗非要给你刘哥添麻烦啊?!路这么远,现在又是餐馆里最忙的时候,你让他来回的跑什么?!再说了,你那个刘哥肯定不会收咱的钱,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牟文峰苦着脸撒娇道:“老板,您别生气啊!刘哥总求我,让我给他找机会‘巴结巴结’辉哥。我也是没办法啊,看他怪可怜的,咱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荆辉从客厅里探出头来,问道:“谁?谁想巴结我?” 林皓阳扭头瞄了荆辉一眼,他对牟文峰问道:“现在打电话……来不及了吧?” 牟文峰窃喜道:“来不及了,肯定来不及了!” 林皓阳哭笑不得的吩咐道:“那算了,他送菜过来还早着呢,咱进屋喝着茶水等吧!” 三个人进了客厅,坐在茶几旁品着茗茶,荆辉好奇的问道:“头儿,怎么了?刚才我听你们说,谁要巴结我?” 牟文峰看了看林皓阳,在得到了林皓阳的默许后,她就说起了刘树业想跟荆辉交朋友、并连续两次“送礼”的事儿…… 荆辉听完后,挠着头问道:“头儿,这个刘树业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想让咱帮忙啊?”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牟文峰,牟文峰摇着头说道:“不会吧?他说了,他就是特别崇拜警察!” 荆辉叫苦道:“快拉倒吧,滨城那么多警察,他干吗就要巴结我啊?” 林皓阳忍着笑戏谑道:“那没办法,谁让小峰把你吹得天花乱坠呢?人家那是把你当‘名侦探柯南’了!”话一出口,林皓阳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声响,有人拍着院门问道:“小峰?小峰,在家吗?” 三个人匆忙起身跑出了房间,此时刘树业正提着一个木箱子,就站在院门口呢。 林皓阳迎了上去,寒暄道:“小刘,快屋里请!这么大老远的让您跑一趟,辛苦辛苦!”说着,他对荆辉吩咐道:“哎,把箱子接一下。” 刘树业将箱子递给了荆辉,憨笑着应道:“我开车来的,不辛苦!” 牟文峰惊喜的问道:“刘哥,你怎么过来这么快啊?” 刘树业是个老实巴交的实诚人,他红着脸实话实说道:“刚好有几个老客点的菜要出锅,我怕你们等久了着急,就……就跟他们解释了一下,先给你们送过来了。” 牟文峰很兴奋朝刘树业一竖大拇指,夸赞道:“行!刘哥,够意思!” 林皓阳瞪了牟文峰一眼,他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 刘树业憨笑着告辞道:“那行,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差热吃,我店里还忙,我就先回去了!” 就这么让人家走啦?饭钱怎么办?林皓阳手足无措的寒暄道:“小刘,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一起吃一点吧?” 其实,林皓阳明知道刘树业不会留下来,他之所以那么说,完全就是客套:首先,刘树业与他们并不熟悉,并且刘树业是个很腼腆的人,头一次登门就留下来吃饭,不太可能;其次,这个时间段正是餐馆最忙的时候,刘树业作为一个大厨,他不可能在外面逗留太长的时间! 可是谁也没想到,刘树业略一迟疑,竟点头应道:“好!既然老板看得起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恩?林皓阳傻眼了,牟文峰也惊讶的问道:“刘哥,家里……刘爷爷能忙得过来吗?”刘树业憨笑着应道:“没事儿,都是一些熟客,我干爹应付的过来!” 既然这样,那就请吧?四个人进了餐厅,荆辉从木箱里取出了几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开始了赞不绝口:“还是这味儿地道!上回去你们餐馆吃了一顿,我回味了足足一天!” 佳肴上桌,林皓阳热情的寒暄道:“小刘,咱这里没外人,你千万别客气!来,拿起筷子,咱们先尝尝你的这几道菜!” 刘树业腼腆的笑着,欠着身子应道:“你们吃,你们吃!我自己炒的菜,早就吃够了!” 荆辉端起酒杯,嚷道:“来,小刘,那咱就先喝一杯!” 刘树业红着脸应道:“我还开着车呢,不能喝酒!” 恩?荆辉一怔,他掏出香烟寒暄道:“要不……那就先点支烟吧?” 牟文峰笑着嚷道:“辉哥,您还是把烟给我吧,刘哥他不吸烟!” 刘树业窘迫的笑着,摆了摆手,应道:“是,我不会,不会!” 得!林皓阳又傻眼了:本来就没打算刘树业能留下来吃饭,可既然他已经留下来了,那就吃吧?可刘树业不吃菜、不喝酒、不抽烟……那他还留下来干什么?难道,他留下来就是为了“看”大伙儿吃饭?再说了,刘树业不吃饭也不要紧,可有他在旁边看着呢,大伙儿还怎么吃啊?!所以干脆,林皓阳也把筷子放下了。 荆辉苦笑着礼让道:“那,你……你喝茶?” 恩,没人不会喝水!刘树业拘谨的应道:“好,我自己来,自己来!” 牟文峰倒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她伸筷子就夹起了一块“蒜泥白肉”,大快朵颐的夸赞道:“恩,真饿了,好吃好吃!” 刘树业恭敬的寒暄道:“老板、辉哥,你们也吃啊!” 这还怎么吃啊?!林皓阳讪笑着问道:“小刘,您……您找荆辉,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啊?”刘树业一怔,他红着脸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没什么事儿!” 荆辉点上了一支烟,很诚恳的说道:“小刘,我们是小峰的朋友,你也是小峰的朋友,那咱们也应该是朋友,是吧?” 刘树业受宠若惊的搓着手,点了点头。 荆辉接着说道:“既然咱们都是朋友,那互相帮忙就是应该的,你用不着这样!你一个外地人在滨城不容易,我们都知道,如果真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那你就直接开口!能帮上忙,我们义不容辞;就算帮不上忙,我们在这儿认识的人比你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嘛!你说是吧?” 刘树业朝荆辉很感激的笑了笑,就低下了头。 林皓阳本以为刘树业是在低着头思忖,可仔细一看……不对呀,他怎么哭啦?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林皓阳赶忙递上了纸巾,劝说道:“小刘,你这是怎么啦?快快快,别哭别哭,有事儿咱们说事儿!” 正在胡吃海塞的牟文峰也愣住了,她放下筷子凑到了刘树业的身边,很紧张的问道:“刘哥,刘哥,你别吓唬人哈,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呀!” 正如林皓阳预料的那样:川菜厨子刘树业,有事儿…… 第0745章:连环奸杀,陈年悬案 一番哄劝和安抚之后,刘树业的情绪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的平复,他朝身边的人尴尬的笑了笑,便抹着眼泪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刘树业出生在天府之国的一个小山村,父母都是农民,他还有一个小自己四岁的漂亮妹妹。故乡的村庄虽然有山有水、风景秀丽,但是无奈地处偏僻之地,交通闭塞,所以生活条件一直很艰难。 初中毕业后,学习成绩惨淡的刘树业未能考入高中,从此便开始跟随父母在家务农。几年前的那个春节,与刘树业同村的一个远方表哥,风风光光的回家过年了。几年未见,表哥时尚的衣着、不凡的谈吐,让刘树业刮目相看,也艳羡不已。 细问之下,刘树业才知道:表哥这两年一直在外地打工,他所打工的地方是沿海的开放城市:滨城。表哥学了厨师,在滨城的一家川菜馆打工。经不住刘树业好奇的追问,表哥给刘树业讲了很多外面世界的新奇事儿,也把滨城夸耀成了人间天堂…… 表哥的那些讲述,在刘树业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出去打工,他也要象表哥一样,赚钱让父母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刘树业对表哥开始了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皇天不负有心人,表哥终于答应:带他一起到滨城打工! 那年的春节过后,刘树业就辞别了父母和妹妹,跟随表哥来到了滨城的那家川菜馆,开始了他的打工之路。 和所有酒店的小学徒一样,刘树业也是从实习服务生开始做起,打扫卫生、刷盘洗碗、点菜传单……穷人家的孩子都勤奋,也能吃苦,任劳任怨的一年之后,刘树业被准许进入酒店的后厨,他成了一名真正的学徒工,开始跟着师傅们学习厨艺。 别看刘树业读书不行,他对烹饪倒是很感兴趣,并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在帮厨一年之后,那位表哥就偷偷让刘树业单独“上灶”了…… 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不料,那一年初秋的一天,刘树业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家里出事,妹妹去世了!妹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是得了什么突发的不治之症吗?泣不成声的父亲在电话里没有说明白。 接到电话的刘树业犹如五雷轰顶,他匆匆向老板请了假,当天夜里就乘火车赶回了老家。 赶到家里刘树业才知道:健康、活泼、俊美的妹妹没有生病,她是死于非命!妹妹是被人掐死的,而且生前遭受了惨绝人寰的强暴。 彼时,在那前后两年的时间里,刘树业故乡附近的几个村镇,连续发生了数起类似的“奸杀案”,公安机关为此焦头烂额,却始终没有查获真凶!色魔屡次作案,却依然逍遥法外,百姓们人心惶惶:一时之间,就算是在光天化日,当地的女性也不敢单独出门…… 悲痛欲绝的刘树业留在老家,陪护着同样悲痛欲绝的父母。那年的春节,刘树业的那个表哥回家过年,他告诉刘树业:由于只请假一个周,却几个月没有回去上班,刘树业已经被饭店解雇了。 奸杀妹妹的凶犯始终没有落网,破案遥遥无期,刘树业在那年的春节后,和表哥一起回到了滨城。刘树业回到了原来打工的那家川菜馆,并对老板说明了情况,打算继续工作。老板很痛快的答应了他,可当时厨师和帮厨的学徒都已经有了安排,刘树业可以留下来,但只能重新从服务员做起了。 刘树业那一年已经二十二岁,由于已经有过“上灶”的经历,所以他不想再当服务员,只想学炒菜!可是没办法,他必须先解决自己吃饭和住宿的问题,于是刘树业一边留在川菜馆做服务员,一边偷偷跑去滨城的“劳务市场”,寄希望于能找到一家需要学徒工的川菜馆。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刘树业在“劳务市场”遇到了刘解放。 刘解放为人豪爽、交友广泛,他爱喝酒,也喜欢炒菜,平时经常召集工友到他家里喝酒。退休后,刘解放索性在自家的后院儿搞了一个小餐馆,附近的老邻居和工友纷纷过去捧场。起初,刘解放只是把小餐馆当做一个消遣,也没打算赚什么钱,可是没想到捧场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一段时间下来,刘解放和老伴儿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了,所以他就打算找一个“帮厨”。 在劳务市场,刘解放与刘树业相遇了,互相了解了一下情况,他们对彼此都很满意:刘树业干过一年的服务员、干过一年多的“帮厨”、而且还有过“上灶”的经历!可他的要求却很简单:只要能安排吃、住,只要能学习烹饪,给他学徒的工资就可以。 刘树业第二天就去刘解放的小餐馆开始上班,几天下来,刘解放对刘树业简直太满意了:小伙子相当勤快!对顾客照顾的相当周全;把餐厅和厨房打理的井然有序;只要有了空闲的时间,他就抱着菜谱蹲在角落里学习…… 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自学成才的刘树业在厨艺方面就超过了刘解放。后来,随着小餐馆的名声越来越响,有很多川菜馆的老板偷偷约谈刘树业,打算出高薪聘用他!可是那些老板的盛情邀约都被刘树业婉拒了:小伙子很知足,他觉得刘解放两口子对自己太好,自己要懂得知恩图报,能在小餐馆炒菜,他已经很满足了! 刘解放后来知道了那些事,他很感动,就收刘树业做了“义子”,并把小餐馆交给了刘树业,让刘树业做了老板!刘树业在感激涕零的同时,也暗下决心:要为干爹、干妈养老送终…… 前几天,牟文峰带着林皓阳和荆辉去小餐馆吃饭,刘树业在给客人上菜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牟文峰的父亲(牟道进)说起:在里屋和他女儿一起吃饭的人,其中就有滨城市公安局刑警队重案队的队长! 刘树业欣喜不已,后来他找牟文峰详细的询问了一番,更是大喜过望:他没有猜错,荆队长果然是个断案如神的大人物!刘树业觉得,如果能让这样的“神探”来调查妹妹的案子,他们家的冤情……有希望了! 就这样,刘树业为了接近荆辉,开始了屁颠儿屁颠儿的献殷勤…… 第0746章:契机,死者尸骨留存 听完了刘树业的心酸讲述,荆辉问道:“你妹妹的那个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刘树业沮丧的点了点头,荆辉又问道:“那是哪一年的事儿?” 刘树业很肯定的回答道:“七年前,就是二零零八年的初秋,那一年我二十一,我妹妹才……她才十七岁!”说完,他又抹起了眼泪。 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问道:“小刘,我刚才听你说,那段时间你们那里……好像还发生了其他几起类似的案子,是吗?” “对对对!”刘树业哽咽着应道:“都是岁数不大的小姑娘,在我妹妹遇害之前就有过,后来好像又发生了两次这样的事儿,都是被糟蹋以后掐死的!”说完,他咒骂道:“这个天打雷劈的畜生,他不得好死、就该被千刀万剐!” “连环奸杀案?”荆辉自言自语着,他扭头看了看林皓阳,然后蹙着眉头问道:“小刘,你能确定吗?这些事儿你是听谁说的?” 刘树业痛心疾首的嚷道:“荆队长,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儿,绝对不是谣传!我也不是听说的,是……是我亲眼见到的!” “恩?!”林皓阳和荆辉倒吸了一口冷气,牟文峰更是被惊得瞠目结舌。 “不是不是!”刘树业慌张的摆着手,嚷道:“不是我亲眼看到的那个事儿,是我……” 在一声哀叹之后,刘树业解释道:“那段时间,我和我爸为了我妹妹的事儿,天天都往县公安局跑!就在那以后的第二个月,当时都算是冬天了,又有一户人家也去县公安局闹,我们一问,原来和我们家的情况一样,也是家里的姑娘被畜生祸害了以后、活活给掐死了!” 荆辉追问道:“你刚才说,类似的案件又发生过两次,那另一次是在什么时间?” 刘树业回答道:“应该是转过年的春天,就是二零零九年春末的时候!那时候我……” 回忆了一下,刘树业很肯定的说道:“对!是春末!当时我回滨城不久,是我刚到干爹家打工的那顿时间!那时候我还没有电话,就用干爹的电话打给了我们老家的村长,想给我爸、我妈报个平安,告诉他们我换了工作的地方,也顺便让我爸、妈记下干爹的电话,以后联系方便。结果村长告诉我,我们隔壁镇子的一个村里,又出事儿了!” 林皓阳问道:“也是类似的案子?”刘树业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小刘,当时你们去公安局的时候,警察是怎么答复你们的?” “嗨!别提了!”刘树业抱怨道:“前前后后有五个姑娘被糟蹋了,可他们总说缺少线索、办案有难度!他们只会让我们回家等消息!” 荆辉望着林皓阳,质疑道:“不会吧?五起相似的案子,都是被强奸后掐死的,尸体也都找到了,取证应该不成问题啊!怎么会还缺少线索呢?” 刘树业骂骂咧咧的嚷道:“我就说了嘛,我们那里的警察根本就不行,全是窝囊废!”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小刘,你们当地的警方,当时去村子里走访过吗?他们都做了哪些工作?” “去了去了!”刘树业回答道:“县里的警察在我们村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呢!后来那些警察还带去了几个医生,我们周围那几个村里的男人,不论老少,都去抽过血了,可是没用!” 荆辉开始做起了案情分析:五起案件,案发的时间跨度较大,应该可以排除流窜作案的可能; 五起案件的作案手法相似,可以并案处理,基本可以确认为:同一人、或同一团伙作案; 目前发现的三处案发地,都在一个县的管辖区域内,由此可以推断:凶手熟悉当地的环境,应该是本地人作案,但也不能排除“外来长期务工人员”的作案可能…… 荆辉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树业犹豫了一下,他提醒道:“荆队长,我觉得……我觉得不会是外地人干的!” “恩?为什么?”荆辉问道。 刘树业苦着脸解释道:“您是没到我们老家去过,我们那里可穷了,村里年轻一点儿的人都跑到外面打工了,根本不可能有外地人到我们那里去打工!” 荆辉苦笑着叹息道:“那这事儿可就是见了鬼了!难道真的是本地人作案?可已经有了大范围的摸排,血型比对却又没有结果,这怎么可能呢?”说完,他扭头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默默地摇了摇头,荆辉伸手取下了林皓阳手里的烟蒂,直接丢进了烟灰缸。林皓阳这才发现:他手里的那支烟早就灭了。 一段沉默之后,牟文峰突然凑到了林皓阳的面前,质疑道:“哎?当时那些警察只抽了男人的血,可是女人的血没有化验啊!” “什嘛?!”荆辉苦笑着问道:“你是说……作案的有可能是女人?” 刘树业摆着手嚷道:“不可能,不可能!人家警察说了,在我妹和那些姑娘的尸体里,都找到了男人的……就是那些‘脏东西’!” 牟文峰登时涨红了脸,可她还是理直气壮的辩解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恩!平时大家都以为他是女人,其实他是男人的男人呢?!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刘树业一脸的莫名,疑惑道:“小峰,什么男人的男人?我怎么听不懂啊!” 林皓阳朝牟文峰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咱们先不要说能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单凭小峰的这种思维方式,就必须表扬!” 牟文峰难为情的笑了笑,可随即她就收起了笑脸,瘪着嘴可怜兮兮的问道:“老板,那您说……刘哥的这事儿……”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对刘树业劝说道:“小刘,你应该相信你们当地的警方,在这件案子的处理上,该做的事情他们都做了,并且处理的相当合理!案子至今没破,那只能说明案件本身确实存在很大的难度!所以……” 刘树业很失望的看了看林皓阳,又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了荆辉。 荆辉苦着脸点了点头,劝慰道:“小刘,其实同样的案子,警察处理和侦破的方式、方法都差不多!我们并不比你们当地的警察高明,真的!所以这件事儿……不好意思啊小刘,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刘树业绝望的一闭眼,他俯在餐桌上失声痛哭,嘴里委屈的哭诉道:“我该怎么办哪?这么大的中国,这么多警察,难道连个能给我妹妹找回公道的人都没有嘛?!不抓住那个该死的畜生,我妹妹在九泉之下怎么闭眼哪!” 牟文峰也跟着哭的稀里哗啦,而此时林皓阳和荆辉也都红了眼圈儿,林皓阳将纸巾盒推到了荆辉的面前,并朝刘树业瞄了一眼。荆辉叹着气点了点头,然后抓起一把纸巾塞到了刘树业的手里。 刘树业用纸巾擦着眼泪,抽泣道:“可怜我爸、我妈两个老人哪!我爸妈说了:以后有一天他们过世了,也不要给他们下葬,他们要守着我妹,什么时候抓到了那个畜生,给我妹报了仇、解了这口怨气,他们再一起走!”话音刚落,他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荆辉哽咽着劝说道:“小刘,别太难过!你要相信警察,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个畜生早晚会有落网的一天!” 刘树业摇着头哭嚎道:“这都七年了!警察连那个畜生的影子都没摸到,没用了!” 林皓阳品味着刘树业刚才说的那段话,他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林皓阳蹙着眉头警觉了起来:不要下葬?守着我妹?一起走?……什么意思?那也就是说……已经七年了,难道刘树业的妹妹还没有“走”?! 于是,林皓阳试探着问道:“小刘,你刚才是不是说……你妹妹至今还没有下葬?” “恩!”刘树业点着头哭泣道:“我爸说了:死仇没报、冤魂不散,还怎么入土为安?!” 荆辉猛的一转头,他瞠目结舌的望向了林皓阳。林皓阳压抑着兴奋,又问道:“小刘,你妹妹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刘树业抹着眼泪应道:“一直在家里,我爸、妈天天守着她呢!” 荆辉紧盯着林皓阳,此时他的眼珠子又瞪大了一圈儿。 林皓阳朝荆辉笑了笑,然后他紧咬着牙关,狠狠地点了点头。 荆辉激动的面红耳赤,他一拍桌子,扯着脖子上的青筋嚷道:“行啦!别哭啦!你的这活儿,我他妈接了!” 刘树业目瞪口呆的问道:“啊?您……荆队长,我没听错吧?您真的能……” 荆辉一把抓起面前的那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他擦去了挂在嘴角的残酒,很豪爽的一挥手,嚷道:“你这事儿我是管了,可案子能不能破,我暂时不敢保证!”说完,他问道:“你妹妹出事前后的情况,你能说明白吗?” “能能能!”刘树业频率极快的点着头,他兴奋的说道:“我是听我爸说的,我爸为这事儿都落下病了!每一次我回家,他都要跟我念叨好几遍,我都能背下来了!” 荆辉摆着手嚷道:“别啰嗦,说!越仔细越好!” 刘树业激动的搓着手,他简短的回忆了一下,就说了起来…… 第0747章:惨遭蹂躏,织女遗恨 据刘树业的父母回忆: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女儿,是二零零七年秋天,那是国庆节后的一天,村子里有人办喜事。 那天上午的十点多钟,刘树业的父母出门参加喜宴,将女儿独自留在家中。这是当地的习俗:因为与婚宴的“主家”非至亲,所以未出嫁的闺女都不方便参加婚礼。 临出门的时候,父母叮嘱女儿:关好院门,中午自己在家吃饭。 当天下午的两点钟左右,母亲先回到了家里,当时家里的院门是锁住的,女儿已经不在家了。起初母亲以为女儿是到村里的姐妹家去玩耍了,所以也没有在意。 下午四点多钟,父亲在婚宴结束后也回了家。因为喝酒太尽兴,已经有些酒醉的父亲回家后直接上了床,睡觉去了。 此时母亲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女儿至今没有回家,她可是很少在外面逗留这么久的。于是,母亲就到了女儿的房间,这时候她发现:女儿放在桌案上那些已经完工的“蜀绣”不见了。母亲恍然大悟:女儿一定是去送“活儿”了。 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刘树业的妹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灵手巧,初中毕业后她拜师学了一门手艺:蜀绣! 蜀绣,又名“川绣”,是一种四川地区所独有的、且传统的手工艺刺绣。据说在二零零六年,蜀绣被国务院批准,成功入选全国第一批“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时之间,本来就价格不菲的蜀绣产品就愈发的身价倍增。 当时国内一些大的外贸公司、尤其是纺织类的进出口公司,纷纷委托四川各县的土产公司,大量收购“蜀绣”产品,然后转销国外。 在距离刘树业老家村庄大概六公里左右的另一个村子,就有一个县土产公司的“收货点”。说是“收货点”,其实就是一家普通的农户,并且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就是当初给刘树业妹妹传授技艺的师父。 刘树业的妹妹每天都在家做“蜀绣”,当完成到一定数量、或者完成一批“活儿”之后,她就会送到师父家“交活儿”。有时候是父亲帮她去送、偶尔她也会委托其他顺路的人代送,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会亲自去送:因为每一批都有不同价格、不同规格的“新活儿”,其对图案、色调和质量的要求都不尽相同,所以她们必须亲自去,挑选最适合自己的“活儿”。 直到那天的傍晚,女儿还没有回家,刘树业的母亲急了,她叫醒了还在沉睡的丈夫,两个人分头到村子里寻找,并找来电话联系到女儿师父的家里。 女儿的师父证实:当天刘树业的妹妹,确实在下午一点多钟到她家里送过“活儿”,但当时她本人有事外出不在家,是她丈夫收的“活儿”!也正是因为师父不在家,所以刘树业的妹妹没有在那里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当晚,刘树业的父母和前来帮忙的乡亲们,找遍了村子和附近的角落,也数次乘坐拖拉机、往返于村子与“女儿师父家”之间的路径,一路搜寻,可是直到天明仍旧一无所获。惊慌失措的刘树业父母,只能到镇派出所报了案。 刘树业的父母崩溃了,因为他们也听到过一些传言:附近的镇子在前不久,刚发生过两起奸杀案,案子始终未能破获!可他们以为那只是“传言”,没想到如此的惨剧,竟会发生到自己的头上。 在煎熬中等待了四天,四天之后,镇派出所的民警前来通知刘树业的父母:马上跟他们去县公安局,进行辨认!刘树业的妹妹“可能”已经被找到了,但找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 荆辉问道:“小刘,当时咱妹妹的尸体,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 刘树业抹着眼泪应道:“哦,我知道,那地方后来我去过!是距离我们镇二十多公里的一处山坳,很偏僻,是一大片毛竹林!我听我爸说,当时我妹妹的尸体,是被几个伐竹的工人在一堆竹叶子里发现的。”说完,他又解释道:“那地方也是属于我们县的!您别看我们县穷,人也不多,可是地方倒是很大!” 牟文峰做了辅助解释:“地广人稀!” “对对对!”刘树业朝牟文峰感激的笑了笑。 荆辉又问道:“尸体现在保存的怎么样?” 刘树业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哽咽道:“我们没保存好,当初把尸体接回家的时候,就已经不成样子了!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更是……没剩下什么了!”这个可怜的汉子又抹起了眼泪。 荆辉瞄了林皓阳一眼,又问道:“头骨呢?头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刘树业哭泣着应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我妹妹原来可漂亮了,远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夸她长得水灵,可是她……” 荆辉打断了刘树业的哭诉,问道:“我明白!我是说头骨,头骨……你能理解吗?” 刘树业止住了哭声,愣愣的点了点头,应道:“骨头……应该都在!” 荆辉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 牟文峰显然误解了荆辉和林皓阳的意图,她凑到荆辉的面前,低声问道:“辉哥,这个……应该用不着画像吧?刘哥家里肯定有妹妹的照片啊!” 荆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对刘树业问道:“你们把妹妹的尸体保存了这么久,当地的政府允许吗?” 刘树业气呼呼的说道:“当初我爸要接我妹妹回家的时候,县公安局的人就说要先火化,然后把骨灰下葬!可我爸死活不同意,我爸说了:啥时候能破了案,就啥时候下葬!公安局的人可能也觉得理亏,就让我和我爸把我妹接回家了。”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小刘,当年查这个案子的时候,公安局有没有锁定什么重点怀疑对象?” “有有有!”刘树业很激动的回答道:“当时公安局抓过很多人呢,但是后来都被放了!这里面最倒霉的就是我妹妹的那个师父了,她男人为这事儿被公安局来来回回抓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被放回来的时候,被警察打得都下不了床了!” 林皓阳问道:“当时你妹妹去送‘活儿’的时候,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刘树业点头应道:“对!” 荆辉苦笑着应道:“这就对了,那可是最后一个见过咱妹妹的人,他的嫌疑最大!” 刘树业叹着气,哽咽道:“我见过那个男人,挺老实的,不像是干那种事的人!警察也给他验血了,说不是他!”说到这里,刘树业突然一怔,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第0748章:战前准备,兵发蜀地 “哦对了!”刘树业说道:“公安局的人说了,我们那里的一个‘小公交’司机后来去了公安局,他说我妹妹当天下午坐过他的车,她是在邻村的村头上了车,然后在我们村村外的路边下了车!” 林皓阳警觉的问道:“哦?当时是什么时间?” 刘树业回答道:“公安局的人说,是下午两点左右!” 林皓阳点着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从时间和路程推断,这个时间合情合理、应该没有错,并且可以证明:你妹妹当时已经安全的离开了她‘师父’家,并且回到了你们村的村外!可是又没有人在村子里见过她,那就说明:如果那个司机没有问题的话,那你妹妹出事的地点,就是在村口公路、到村子里的这个路段!” 刘树业应道:“公安局的人调查过了,那个司机没有问题!当时‘小公交’车上有很多人可以给他作证!” 荆辉凑上前问道:“从你妹妹下车的位置到村子里,大概有多远的距离?” 刘树业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当时有一公里吧,而且那时候路很不好走,还要穿过两片竹林。不过前几年,那条路已经修过了!” 林皓阳又问道:“妹妹出事的那天,去你们村子里参加那场婚礼的人多吗?”说完,他又强调了一句:“尤其是外村的人!” 对于这个问题,刘树业回答的有些含糊:“我不太清楚,也没听我爸提起过。不过人应该不少,办喜事的那户人家,是我们村的村干部!” 没有人再提问,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荆辉凑近林皓阳,低声询问道:“头儿,您看……”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问道:“小刘,你安排一下自己的时间,咱们尽快回一趟你们老家,可以吗?” “啊?”刘树业霍然起身,他惊慌的问道:“你们……你们真的要帮我?” 林皓阳浅笑着点了点头,刘树业又惊喜的看向了他认为的“神探”,问道:“荆队长,您……您也答应了?” “废话!”荆辉慵懒的笑着,戏谑道:“本来就是我先答应你的!” “太好了,太好了!”刘树业诚惶诚恐的搓着手,开始了来回的踱步。 牟文峰耀武扬威的嚷道:“刘哥,怎么样?我的朋友够意思吧?” 刘树业感激涕零道:“那还用说,那还用说!我都是跟你沾的福气啊!” 林皓阳对荆辉耳语道:“这案子应该不复杂,队上最近事情比较多,我看你就别去了!” 荆辉笑着应道:“干嘛呀?难得能跟您一起出去散散心,放心吧,队上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再说了,这案子最后的临门一脚,肯定需要当地的兄弟单位协作,我好歹比您还多一个身份啊,沟通起来比较方便,是吧?” 这倒是真的!林皓阳笑了笑,点头应允。牟文峰雀跃着嚷道:“太棒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咱们?”荆辉瞄着牟文峰,质疑道:“你……你也要跟着去?” “昂!”牟文峰很紧张的望着林皓阳,苦着脸问道:“你们……你们原来没打算带我啊?” 林皓阳笑着反问道:“不是我们没打算,是这次真的不需要你去。而且来回的路程太远了,你跟着去干嘛?” “我去看你们破案啊!”牟文峰可怜兮兮的哀求道:“老板,您就带我吧!我保证,我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恍然间,面前牟文峰的样子让林皓阳想起了……多年前初到刑警队的田玉洁,哀求参与案件侦破的情形。 荆辉叫苦道:“这有什么可看的?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吧,这几天给你放假!” “我不!”牟文峰倔强的哀求道:“没有我,你们能知道刘哥的案子吗?我也算是关键人物之一啊!刘哥跟我说多少回了,说他们老家的山美水美,我……我早就想去了!你们去破案,我去写生,这总可以吧?” “写生?你想什么呢?”荆辉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们去了之后,根本不会在那里待太长时间,哪儿有时间给你画画啊?!” 牟文峰还想继续争辩,林皓阳无奈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去就去吧!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从出发的时候开始,必须一切服从命令,明白吗?” “恩恩恩!”牟文峰兴奋的点着头,并扭头朝刘树业做了个窃喜的鬼脸。 林皓阳又问道:“小刘,说说吧,你那边的时间怎么安排?” 刘树业兴奋的红了脸,应道:“我不用安排,回去跟干爹打个招呼,我随时都可以走!” 牟文峰也嚷道:“我连招呼都不用打,随时可以出发!”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荆辉,荆辉默默思忖了一下,商量道:“我今晚回去把手里的工作安排一下,明天上午九点,我准时过来,怎么样?” “行!那就这么定了!”林皓阳一锤定音,并做了最后的部署:“明天上午九点半之前,咱们准时出发,开我的车走!小峰和小刘今晚回去都准备准备,明天我和荆辉过去接你们!” 大伙儿都没有什么意见,林皓阳又对刘树业做了特别的叮嘱:“小刘,你要记住一件事,咱们这次的行程,千万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我指的是你们老家的人,包括你的父母,明白吗?” 刘树业茫然的点着头,林皓阳解释道:“当然了,到了你们老家,你可以提前给家里去个电话!为了不惊动你们村里其他的人,咱们会在夜里进村。如果遇到村里的熟人问起,你就说……” 荆辉在一旁提醒道:“你就说这是你的老板,正好到当地办点事儿,顺路到你家里去看看!哦对了,你可以说,你们老板是去当地招厨师嘛!” 刘树业点着头应道:“恩恩,记住了,记住了!” 荆辉扭头朝林皓阳一笑,商量道:“头儿,要不……咱吃点儿?” 刘树业看了一眼餐桌上的菜,他惊慌的说道:“瞧我,光顾着自己诉苦,耽误你们吃饭,这些菜都凉了!”他扭头问道:“小峰,家里的厨房在哪儿?我去给你们把菜热一下!” “不用不用!”荆辉满不在乎的嚷道:“温度正好,就这么吃挺好!”说完,他问道:“哎,小刘,有饭吃吗?” “有有有!给你们带来了!”说话间,刘树业从装饭的箱子里取出了几份米饭。 已经是夜里八点多,林皓阳还真饿了,三个人狼吞虎咽的各自扒了一碗米饭。荆辉放下饭碗,去沏来了一壶新茶。 见众人吃饱了饭,刘树业手脚利落的收拾了餐桌。 品了几杯茶水,三个人起身向林皓阳告辞:牟文峰坐刘树业的车回家、荆辉要回局里安排工作…… 送走了三个人,偌大的老宅里只剩下了林皓阳一个人。这时候林皓阳才想起:和荆辉还没有谈“曲艳红”的事儿!不过算了,以后再说吧。 洗洗涮涮,林皓阳上床后拨通了田玉洁的电话,陪儿子嘻嘻哈哈的聊了十几分钟,田玉洁就催促着挂电话:儿子该睡觉了。 临挂电话之前,林皓阳告诉田玉洁:明天要和荆辉一起去一趟四川,处理一个案子,来回可能需要四五天的时间。田玉洁叮嘱他:路上要注意,每天打电话报平安…… 挂上了田玉洁的电话,林皓阳躺在那里开始了琢磨:既然让刘树业对村民说,自己是刘树业的老板,那老板第一次去员工的家里家访,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哪怕是做做样子呢!可是带点儿什么礼品好呢?林皓阳想起了一个人:三儿! 于是林皓阳又拨通了罗小天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罗小天就乐呵呵的嚷道:“老大,我刚想给您打电话呢!” 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嘈杂,林皓阳笑着问道:“够热闹的,干吗呢?” 罗小天低声应道:“您等会儿啊,电话别挂!”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话筒的噪音消失了,罗小天嬉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我和冰冰回来了嘛,冰冰他爸、妈非要请亲戚们到家里来吃饭,中午已经请过一拨儿了,晚上又来了一拨儿,里面正喝的热闹呢!” “哎呦,人家这是让亲戚来看新女婿呢!”林皓阳叮嘱道:“这可是关键时刻,冰冰家就指望着你给露脸呢!你可千万别喝多了,出洋相!” “知道知道!”罗小天信心十足的应道:“我可是经过您培训的人,这点儿场面应付下来,没问题啊!再说了,这里的人喝酒就是吵得凶,酒量根本不咋地!我还没怎么喝呢,他们自己倒是开始‘自相残杀’了!里面已经趴下好几个‘长辈’了!” “哈哈……”林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 罗小天也笑了几声,问道:“老大,您来电话干吗?什么事儿?” “对对对,说正事儿!”林皓阳止住了笑,说道:“我这里遇到一个案子,明天要和你辉哥去一趟四川,我打算……” 林皓阳的话没还说完,罗小天很兴奋的嚷道:“怎么?让我回去?没问题啊!我今晚就赶回去!” “不是不是!”林皓阳笑着埋怨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罗小天嘿嘿的笑着,应道:“哦,您说,您说!” 林皓阳解释道:“我们顺路还要去一个朋友家,打算给他家里人带点儿像样的礼品过去!他们那里是内陆地区,所以我就琢磨着,你让你那个小兄弟,就是‘三儿’,给准备点儿海产品吧,行吗?” 罗小天很痛快的应道:“小事儿!没问题啊!”说完,他问道:“说吧,需要什么规格的货,我让那小子提前给您准备好!” 林皓阳应道:“你让他看着办吧,简单一点、不要太多,能拿得出手就行!”说着,他有补充了一句:“实在亲戚啊!” 罗小天嬉笑着应道:“行啦,明白!”说完,他又问了一句:“您……真的不需要我回去?” 林皓阳笑着应道:“真的不需要,你这两天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的照顾好冰冰、伺候好你老丈人和丈母娘!” 和罗小天寒暄着挂上了电话,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电话在枕头边响了。林皓阳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了电话:“喂?”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眉开眼笑的声音:“老大,是我!我是天儿哥的小弟,三儿!” 这小子的声音也是极具感染力的,林皓阳坐起身子,他笑着寒暄道:“三儿,您好您好!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给您添麻烦!” 三儿笑着埋怨道:“老大,您说这话,您……您也忒客气了!天儿哥是我老大,您是天儿哥的老大,那咱就是实在亲戚,怎么能叫麻烦呢?再说了,您这是给我添财路啊!”说完,他嚷道:“老大,天儿哥都跟我说了,您放心,东西我马上就给您备下!您啥时候需要,给我个地儿,我给您送过去!” “不用不用!这已经很麻烦你了!”林皓阳寒暄道:“我知道你们店,这样吧,回头我自己过去取!” 三儿很痛快的应道:“也行!那您说,您啥时候过来?”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很客气的说道:“那就看你的时间吧,尽量在上午八点之前,可以吗?” 三儿应道:“那没什么问题,我从后半夜三点,就一直在店里,您到了给我来个电话,我直接把东西给您送到停车场,也省得您来回的麻烦!” 林皓阳在道谢之后寒暄道:“三点就在店里了,这么早?” “这还算早啊?”三儿笑着解释道:“现在是‘休渔期’,这都是晚的了!平时码头上的车半夜就进市场了,我们半夜十二点就要起来‘收货’呢,一忙就是一宿!” (休渔期:也称“禁捕期”,国家渔政机构为了保护近海鱼类的繁衍和生长,每一年都会划定出一个禁止渔船出海的“禁捕时间”,滨城周边海域的休渔期,为每年的六月一日至九月一日!) 和三儿寒暄着又说笑了几句,林皓阳与他约定了“接货”的时间,就安心睡下了。 一夜无梦,林皓阳六点睁开了眼,又在床上赖了一个多小时,七点半起床后收拾利索,他就直奔了海鲜市场。 三儿办事很利索,在接到林皓阳电话之后,很快就把提前准备好的“海鲜礼品”送到了停车场。 查看完那些礼品,林皓阳相当满意。见林皓阳掏出了钱包,三儿嬉笑着婉拒道:“别啊老大,天儿哥有交代,回头他来结账!” 寒暄着道谢、道别……林皓阳开车离开了海鲜市场,又去附近的加油站给车加满了油,然后他给荆辉去了电话,就直接去了市公安局。 林皓阳赶到市公安局大门前的时候,荆辉、董超和臧小东已经等在那里了。林皓阳下了车,四个人寒暄着点上了烟,林皓阳笑着问道:“小东,怎么样,一起跑一趟?” 臧小东讪笑着应道:“师爷,我是真想陪您和大官儿跑一趟!可我听大官儿说,那小娘们儿(牟文峰)也跟着一起去,我他妈懒得伺候她!” 众人哈哈一笑,荆辉凑近了林皓阳,低声说道:“哎,头儿,超子要回来了!” 林皓阳看了看董超,疑惑道:“超子不就在这儿吗?回来?什么意思?”话刚问出口,他就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超子要回刑队?!” 董超笑着点点头,他也凑近了林皓阳,低声解释道:“出了那些事儿,局里最近人事大变动!反正那‘贱人’这回是死定了,我跟初局打了请调报告,职务无所谓,反正我要回刑警队!” 林皓阳很欣慰的点头一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拍了拍董超的肩膀。 一支烟抽完,林皓阳寒暄道:“行啦,时候差不多,我们该走了!你们也回去忙吧!” 几句道别的寒暄之后,荆辉直接上了“揽胜”的驾驶位,林皓阳上了车,两人直奔了“文化一条街”。 路上,林皓阳见荆辉望着车窗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问道:“哎,寻思什么呢?” 荆辉扭头望着林皓阳,他舔了舔嘴唇,苦笑着嗫嚅道:“超子要回刑队了?” 林皓阳哭笑不得的反问道:“你他妈问谁呢?这是好事儿啊!” 荆辉点着头叹息道:“超子能回来,那当然是好事儿,可是……”他问道:“头儿,您说,如果他真的回来,初局会怎么安排?” 林皓阳摇着头应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超子刚才不是说了吗,职务无所谓!” 荆辉叫苦道:“是啊,他是无所谓,可我有所谓啊!” “恩?”林皓阳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荆辉哭丧着脸说道:“以前在刑队的时候,我好歹也算是超子的领导,是吧?现在我俩儿平级!您说,如果这次他回刑队……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他的职位比我高,我这……”说完他红着脸,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肯定服从组织安排,可万一呢?您让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原来你是在为这事儿闹心呢?哈哈……”林皓阳忍不住放声大笑…… 第0749章:昼夜兼程,抵达县城 林皓阳和荆辉去“文化一条街”,接上了牟文峰和刘树业。到底还是厨师的鼻子灵,刚上车,刘树业就翕张着鼻孔疑惑道:“什么味儿?” 牟文峰得意的应道:“这就是高档车的味道!” 刘树业又仔细闻了闻,摆着手说道:“好像不是,是股腐味儿!”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朝后备箱瞥了一眼,笑着解释道:“头一次去你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恰好前几天有个朋友送给我一些海鲜干货,我就带上了。” 刘树业登时红了眼圈儿,他苦着脸感激道:“老板,您这是干什么呀?为了我的事儿,你们大老远的跑一趟,您还……” 林皓阳嬉笑着劝慰道:“你看,你这不是也叫我‘老板’了吗?老板就要有个老板的样子!再说了,咱们是朋友,我们去你家里探望长辈,这是必须的!行了,这事儿咱们就不说了啊!” 闲言少叙,车子载着四个人一路疾驰上了高速公路,兵发蜀地!路况不错,荆辉把车子开的飞快,望着车速表上数字的极速攀升,刘树业啧啧称赞:“好车就是好车,真稳!” 荆辉笑着问道:“一会儿要不要试试?” 刘树业红着脸应道:“不敢不敢,我不会!” “恩?”荆辉疑问道:“昨晚你不是还开车了嘛?你……无证驾驶?!” “不是不是!”刘树业憨笑着做了解释:原来,为了餐馆进货方便,三年前刘解放让刘树业去学车考了驾照!可是刘树业在驾校的时候,学车开的是“桑塔纳”。拿到驾驶执照之后,刘解放给他买的是一辆二手的“富康”。刘树业只开过“桑塔纳”和“富康”,可这两种车都是“手动挡”的车,象“揽胜”这种“自动挡”的豪华车,他从来没有开过! “嗨!”荆辉大咧咧的说道:“都差不多的东西,一学就会,回头你也试试!” 一路上,牟文峰显得格外兴奋,一会儿缠着荆辉,让他讲破案的故事,一会儿又让刘树业给她介绍蜀地的风光、名胜……中午时分,车子驶进了一处高速公路休息站,四个人进餐厅前台点了几道菜,刘树业抢着付款,荆辉要争抢,却被林皓阳一个眼神儿制止了:钱又不多,就让他付了吧,好歹也给人家一个尽心意的机会! 经过半天的亲密接触,刘树业与荆辉亲近了不少,开始称呼“辉哥”的时候还很羞涩、显得小心翼翼,如今已经很随意了。 傍晚到了吃饭时间,又进了一处休息站,依旧是刘树业结算了餐费。饭后出来给车加油的时候,刘树业又要抢着付款,荆辉只能阻止了,他解释道:“这钱不用你付,我们回去能报销!” 听说能报销,刘树业这才作罢了。 离开休息站的时候,天还不黑,荆辉让刘树业开车,他在一旁指导。可是刘树业刚开了十几分钟,就被林皓阳很不留情面的“赶”下去了,理由是:车开得太仔细!赶时间呢,可刘树业的车速一直在八十至九十公里之间徘徊,短短的十几分钟,已经有数辆满载的大货车从旁边“超车”了…… 为了防止夜里开车犯困,林皓阳和荆辉分析起了案情:刘树业妹妹的尸体四天之后才被发现,而且抛尸的地点是在距离村子二十公里之外的荒山野林。由此可以推断,不论是劫持被害人、还是抛尸,案犯都离不开……交通工具。 荆辉回头问道:“小刘,七年前咱们村里,谁家有车?” 刘树业应道:“没有没有!别说是七年前了,就是现在也没有车啊!”他解释道:“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留在村里的都是老人、孩子和女人!哦,不过……有拖拉机!” “拖拉机?”荆辉望着林皓阳,摇着头嗫嚅道:“不太可能吧?因为是白天作案,拖拉机根本无法掩人耳目啊?” 林皓阳目视着前方,开着车没有发表意见。 荆辉叹着气思忖了一会儿,他喃喃的说道:“应该有外乡人开着车去村里参加喜宴,案犯应该就在那些人里。查找起来应该不难,因为他是一个人开车去的。” 林皓阳面无表情的开着车,但却朝荆辉伸了一下大拇指。 刘树业苦着脸说道:“不能!那天去村里喝喜酒的人,后来公安局都查了,没有!” “那又怎么样?”荆辉很自信的说道:“肯定是出现了疏漏,有人漏网了!” 刘树业忿忿的嚷道:“我就说嘛!我们那里的警察全是饭桶、窝囊废!” 得,又来了!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马不停蹄的昼夜奔袭,第二天正午时分,荆辉驾车离开了高速公路。大概一点钟左右,他们就已经赶到了刘树业老家的县城。林皓阳此时犯了难:比他预期的到达时间提前了半天,这光天化日的,貌似进村不太合适啊!可紧赶慢赶的来了,难道要在这个县城里再闲逛半天? 四个人在车里商量了一下,刘树业提议道:“其实这时候回村也没什么,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呢,村里没有多少人了。” 有道理,反正已经来了,那就直接进村!荆辉重新启动了车子,刘树业红着脸商量道:“辉哥,我……我能告诉我媳妇儿一声吗?让她也回家!” “回家?”荆辉一怔,问道:“你是说,你爱人没有住在家里?” 刘树业略显窘迫的一点头,解释道:“我妹妹……在家里,我老婆胆子小,平时不敢在家里住,一直住在我丈母娘家,只有我回来的时候……” 荆辉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思忖了一下,问道:“这里到你们村需要多久?” 刘树业回答道:“现在修路了,估计……半个小时吧!” 林皓阳又问道:“你丈母娘家距离你们村子多远?” “不是很远!”刘树业应道:“她们村就在路边,咱们回家的时候会路过。” 林皓阳点头应道:“行,你可以告诉她,就按咱们提前商量好的说,让她在村口等着,咱们顺路去接上她,一起回家!” “哎!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刘树业欣喜的应着,已经掏出了手机…… 第0750章:竹林小村,蜀地干尸 离开了那座县城,车子沿着一条柏油的乡镇公路继续进发。刘树业说的没错:他故乡的风光实在是太美了,公路两侧一片青山绿水。让人难以想象:这样山清水秀的风景背后,竟然也会掩藏着罪恶。 山水如画,林皓阳居然想起了另一个地方:山望见…… 十几分钟后,刘树业很兴奋的指着公路前方的一个岔路口,对荆辉提示道:“前面,前面!那就是我老丈人的村子,路口的那个女人就是我老婆,旁边的那个小伙子,那是我小舅子!” 荆辉停稳车后,众人都下了车。 刘树业的老婆是那种很典型的四川小女人:五官清秀、性格腼腆,见到生人先红了脸;说话的时候也总低着头,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但却又耐不住好奇,频频的抬头“偷窥”;个子不高,或者可以说很“袖珍”,身高不到一米六;本来就细腻的皮肤,在孕期显得愈发的白嫩;站在那里,不停的用手拽着衣摆,试图掩饰她小鼓一般的肚子,但是无奈,相比较她的娇俏,她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 众人寒暄了一会儿,林皓阳给刘树业递了个眼神,两个人来后车尾打开了后备箱,林皓阳拿出了几包“海鲜精品”,并朝“小舅子”瞄了两眼。 刘树业意领神会,他朝林皓阳感激的笑了笑,就把那些礼品交给了他小舅子,并寒暄道:“从滨城给咱爸、咱妈带了一点吃的,你先给拿回去!我们今天就不进去了,明天我和你姐再来探望他们。” 告别了“小舅子”,众人上车后继续前行,刘树业和他老婆在后座,用家乡的方言窃窃私语着什么,林皓阳听懂了几句,好像刘树业的老婆在问:不是一直在“干爹”餐馆吗,怎么又换老板了? 刘树业的回答林皓阳没有听懂,不过听语气好像是在敷衍。 又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刘树业提醒道:“辉哥,减速,到了到了!前面的路口向右转,然后一直往里走,就是我们村!” 林皓阳的心里一沉:进入案发地了。 荆辉和林皓阳一路都在留意着沿途的地貌,刘树业也探起身子,对他们做起了讲解:从公路到他们村子的这条路,是三年前修好的,以前没有这么宽,但也可以通车;路的右侧是茂密的竹林;路的左侧是一条河,河宽四米左右,河水很清澈;路的全长两公里,尽头就是村子;原来这条路不是直的,途中要绕过两片竹林;后来修路的时候,直接从竹林中砍伐出了这条路…… 车子进村后,由于道路狭窄无法继续前行,只能在村中央的一块开阔地停了车。车子刚停稳,就围拢过来不少人,但就像刘树业说的那样: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 刘树业搀扶着老婆下了车,与乡亲们亲热的打了招呼,一行人便提着礼品,徒步前往了刘树业的家。让林皓阳感觉不适的是:那群老乡一直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就那么不远也不近的跟着,好像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在刘树业的引领下,众人进入了一条巷道,一群孩子簇拥着一对中年夫妇正朝他们跑来,刘树业挥着手迎了上去,很激动的喊着:“爸、妈,我回来了!”看来是那群热心的孩子,提前跑到刘树业家,对他的父母报了喜讯。 刘树业的父亲掩饰着惊喜,蹙着眉头用方言埋怨了几句,估计大体的意思应该是:知道要回家,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林皓阳等人进了刘树业的农家小院儿,还好,那群一直尾随的乡亲们没有进门,有人在院外喊着:“树业,晚上到家里喝酒啊!”这句话很明显是个病句:是邀请刘树业去他们家喝酒?还是要到刘树业家喝酒?没说清楚啊! 刘树业转身朝着人群回应道:“哎,行!” 打发走了在院子外围观的人群,众人也受邀进入了刘树业家的正屋,刘树业的爱人和母亲给大伙儿沏了茶。那应该是一个客厅兼餐厅的房间,够宽敞,但摆设很简单,不过该有的家用电器也算是一应俱全,只是颇有年代感而已。 刘树业将父母拉到一个角落里,然后他们用家乡话窃窃私语了一番。在结束谈话之后,刘树业的父亲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然后阴沉着脸,来到了林皓阳和荆辉的面前。林皓阳和荆辉见状慌忙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事发突然,且毫无征兆,刘树业的父亲突然就跪了下去……这也忒猝不及防了,虽然林皓阳和荆辉眼疾手快,可老人家还是已经跪在了地上。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扶起了老人家,慌张的埋怨道:“大叔,您这是干什么呀?!” 老人家此时已经老泪纵横,他闭着眼摆了摆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林皓阳的心里狠狠地一阵绞痛……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抹起了眼泪,林皓阳稳定了一下情绪,他偷偷踩了荆辉一脚。很默契,荆辉不动声色的站起身,他凑近了刘树业,低声问道:“咱妹妹在哪儿?” 刘树业赶紧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他点着头哽咽道:“在东边那间厢房,辉哥,您跟我来!” 林皓阳和荆辉跟随刘树业回到了院子,刘树业伸手推开了东侧厢房的房门,并回头示意了一下。 走进那个干净整洁的房间,林皓阳闻到一股已经发腐的“尸味”,但是很奇怪,伴随着那股腐味儿,他还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味道,而且他还隐约听到了一个很细微的声音。 刘树业压抑着心酸,他指着房间介绍道:“这原来就是我妹妹的房间,还是七年前的样子!她‘走’了之后,我爸一直不让动,他每天都进来打扫!”说着,他一指那张遮着细纱蚊帐的床,说道:“我妹妹在这儿,就‘睡’在里面呢!” 说话间,刘树业来到床边,他伸手掀开了蚊帐,然后他掩着脸跪在了床旁,呜呜的哭出了声。 林皓阳和荆辉凑上前一看……林皓阳大吃一惊!在他的印象中,尸体暴露在空气中七年的时间,肯定已经膨化、腐烂的不成样子!而且蜀地气温偏高、且气候潮湿,这样的环境特别利于菌类的滋生、繁衍,刘树业妹妹的尸体必然已经是一堆白骨无疑!可是,他竟然看到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干尸”! 蚊帐中,刘树业的妹妹枕着一方绣花枕头,安静的躺在一床薄被里;面部的肌肉和脂肪组织已经完全消融;深褐色的皮肤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紧紧地贴附在头骨上; 从五官轮廓分析,这是一个相当清秀的少女;一头长发已经枯黄、有部分变白,但依旧附着在皮肤上,未见有脱落的迹象;在刘树业妹妹的枕边,有一部微型的播放器,正在用很微弱的声音播放着佛歌: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哦,这就是林皓阳隐约听到的那个声响。 林皓阳惊愕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保存的太完好了!” 刘树业依旧跪在地上,他点着头哽咽道:“恩,是我爸!” 荆辉疑惑的问道:“你爸?你爸怎么了?” 刘树业歪着头指了指床下,提示道:“喏,这里!” 林皓阳和荆辉弯腰一看,床榻下竟塞满了一些白色的纱布包,但由于光线的原因,看不清有什么内容。 刘树业又掀开了盖在妹妹身上的薄被,抽泣道:“还有这里!” 林皓阳和荆辉上前看了看:一样!还是那种纱布制成的白色小包。林皓阳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刘树业抹了一把眼泪,解释道:“是竹炭!我们这里有的是毛竹!我妹‘走’了以后,我爸听说竹炭能防腐、防潮,还能杀菌,他就学了烧竹炭!为了能留住我妹妹的样子,他每隔几天就要进来换一些,七年了,从来没间断过……” 难怪房间里会有一股很莫名的清香,原来是竹炭的味道!这些竹炭,就是一个爸爸对女儿的爱,用心良苦、父爱如山啊!林皓阳一闭眼,那些刚刚止住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滚落了下来:老人家,辛苦了! 那个奸杀“妹妹”的畜生,他确实罪该万死!他都毁掉了什么?他毁掉了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俊美少女、他毁掉了一个父亲心爱的女儿、他毁掉了一个哥哥可爱的妹妹、他也毁掉了一个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必须死,他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林皓阳的脸在泪水下开始了扭曲,他恨不得将那个畜生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假如有可能的话……林皓阳甚至想起了黄伟良的那台粉碎设备!没错,枪毙?注射死刑?对于那个畜生来说,那样的死法太便宜了,简直就是一种“恩惠”…… 平复了一下情绪,林皓阳朝荆辉递过去一个眼神:他要开始工作了! 荆辉拉了拉刘树业的衣袖,提醒道:“走,咱们先出去一下。” 刘树业点着头站起身,可是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回头一看,却发现林皓阳还站在床边?刘树业怔住了,他对荆辉询问道:“老板他……” 林皓阳长叹了一口气,他挤出一个自信的微笑,问道:“小刘,暂时把‘妹妹’交给我吧,不会太长时间,可以吗?” 刘树业看向了荆辉,荆辉抿嘴笑着一点头,刘树业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点头应道:“行、行、行!” 荆辉和刘树业出门之后,荆辉顺手关好了房门,但是他们并没有走远,就留在门外。 房间里很安静,林皓阳来到床边,他对着“妹妹”深深地鞠了一躬,哽咽道:“对不起了妹子,打扰一下!”…… 第0751章:刀疤男,奸杀案真凶 房间里有椅子,可林皓阳实在不想惊动“妹妹”的沉睡,最终他选择站在床头外的位置,用一种站立的姿势进行“摸骨”。 林皓阳关掉了那枚小播放器,然后活动了一下那个竹编枕头的位置,将它垫到了妹妹脖颈的下方,让妹妹的头部稍稍抬起。 当把手插进妹妹头发里的时候,林皓阳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冷战,指尖传来的那种触感真的太……太不舒服了:枯萎的头发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的滋养,发根很硬,而且枯草般的生涩。 心疼!林皓阳只觉得喉头一梗,又有眼泪溢了出来。 这种站立的姿势很别扭,而且由于床头的遮挡,妹妹头部的角度很不合适。林皓阳慢慢摸索了一会儿,总算是摸准了穴位,在两次深呼吸之后,林皓阳慢慢闭上了眼…… 来了,那种感觉来了,超乎寻常的强烈、超乎寻常的迅猛……林皓阳被那股力量拖拽着,进入了那个翻滚、螺旋的黑色漩涡……然后就是一片沉寂,死一样的沉寂。林皓阳又站在了那片广袤的暗夜之地,默默地等待着黎明的启示,可是突然,一张狰狞的大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毫无防备的林皓阳倒吸一口冷气,他猛一睁眼,眼前一片白光…… 怎么回事?林皓阳望着眼前依旧沉睡的妹子,他擦去了额头的冷汗。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林皓阳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该死!刚才猝不及防的受到了惊吓,林皓阳的手脱离了妹妹头部的穴位,他被甩出了“梦境”,前功尽弃!看来,也只能重新开始了。 站在那里稍作喘息,林皓阳摸索着重新找到了穴位,他闭上眼默念着:“来吧妹子,勇敢一点,让咱们继续。” 来了,又来了……真的太快了!迅猛的拖拽、极速的翻滚、强烈的晕眩……沉寂广袤的黑暗……这次林皓阳已经做好了准备,果然太快了,几乎没有等待的时间,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孔就突然出现在了林皓阳的面前……可是很奇怪,那张脸只是惊悚的一现,便迅速隐没在了黑暗中。 虽然黑暗,但是模糊的画面依旧在晃动,林皓阳明白:他已经进入了妹妹的“记忆”。在一片水光中,林皓阳逐渐适应了梦境的光线:是,妹妹在哭,而那张脸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在黑暗里。 穿过遮挡着视线的凌乱长发,林皓阳看到了:“自己”是仰卧着的,赤裸的娇躯在黑暗中泛着一层皎洁的白;一双大手紧紧控制着“自己”的腰肢;纤细白嫩的腰肢,粗*黑有力的大手,对比太过强烈;那头禽兽正癫狂的耸动着身体,对柔弱的“自己”进行着肆虐的侵犯…… 林皓阳试图看清那个人的相貌,可就在这时,本就模糊的视线却开始了剧烈的左右摇摆:一定是妹妹不堪受辱,却又无能为力,她开始了徒劳的挣扎……最终视线“歪倒”向一侧,随着妹妹绝望的闭眼,画面消失了。 不!不应该就这样结束!林皓阳和妹妹一起开始了等待……谢天谢地,画面重新出现了。妹妹又看向了在黑暗中疯狂肆虐的黑影……突然,画面骤然亮了起来,然后又重新进入了黑暗。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林皓阳还是看清了:那是一个男人赤裸的上半身和一张脸!那是一张大汗淋漓且五官扭曲的脸,在肆意的亢奋中,龇牙咧嘴! 林皓阳的运气太好了:妹妹的视线短暂的锁定了黑影,而恰在这个过程中,画面的光线又连续“闪亮”了两次……林皓阳看清了:那是一个身体很强壮的男人,脖子很粗、头发很短、肤色微黑。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在那个男人左胸的侧下方,有一处很深的伤疤!因为剧烈运动的身体异常亢奋,那道伤疤在强光的照映下泛起一层赤红的光亮! 粗壮的身体停止了耸动,是肆虐结束了吗?当然没有!画面里的光线突然柔和了起来,与之前刺眼的光亮不同,这一刻的光线很稳定,略显昏黄但很持久。 壮汉似乎在狰狞的笑着,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用一个夸张而诡异的动作甩掉了手上的汗水,继而,他张扬而肆意的笑着,抬起了手臂朝妹妹……晃了晃大拇指?! 就在这时,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条纤细嫩白的手臂,柔弱无力的捶打在壮汉的身上。而与此同时,从妹妹的身后突然又伸过来一条粗壮的手臂,它紧紧地扼住了那条纤细的手臂,将她粗暴的拽到了妹妹身体的后侧。 林皓阳明白了:那条嫩白的手臂,是妹妹的!在妹妹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刚才身前壮汉“伸大拇指”的手势,是做给妹妹身后那个人看的! 紧接着,那个骑跨在妹妹身上、正肆意蹂躏的壮汉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一边甩着手上的汗水,一边翕张着嘴好像在说着什么。突然,那个壮汉目露凶光,他紧盯着妹妹狞笑着,猛的一俯身,他用双手死死的扼住了妹妹的脖颈……咬牙切齿的壮汉,剧烈的摇摆、耸动着自己的身体,他狂暴的冲撞着妹妹,开始了最后的癫狂“冲刺”…… 咽喉被扼住,“妹妹”的视线出现了一个急促的后仰……画面里又出现了一张脸!但是很无奈,由于是仰视的角度问题,林皓阳未能看清那个人的样貌,只是隐约看到一个留着一撮稀疏胡须的下巴,并模糊的看到:那是一个帮凶,他跪在妹妹后侧的位置,双手正死死的锁住妹妹奋力挣扎的双腕! 很短暂的静默之后,画面彻底消失了…… 林皓阳将手挪离妹妹的头颅,汗湿的手指上黏下两根枯发……取下了那两根头发,然后放到枕边。林皓阳正准备伸手为妹妹将枕头恢复原位,可是他的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稍作喘息,林皓阳艰难抬起手臂,用衣袖抹去了脸上淋漓的汗滴,然后扶着床头吃力的站了起来。他试图挪动脚步离开,可无力的双腿依旧在瑟瑟发抖。无奈之下,林皓阳只能朝着房门低声招呼道:“辉子!” 荆辉闻声冲进了房间,他上前搀扶住林皓阳,并用提前准备好的毛巾帮林皓阳擦净了脸上的汗水。而此时刘树业杵在门口,他呆若木鸡的望着林皓阳,惊问道:“老板,您……您没事儿吧?您这是怎么了?!” 林皓阳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掩饰道:“哦,没事儿,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中暑了!” 刘树业哭丧着脸,心疼的催促道:“那快到屋外透透气啊,这屋里太干燥了!”说话间,他上前和荆辉一起搀扶着林皓阳,三个人走出了房间。 来到屋外,林皓阳低头朝自己身上瞄了一眼……今天出的汗太多了,那条“阿玛尼”的浅灰色休闲裤,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从腰部到膝盖一片水渍!好在这裤子的布料还算不错,倒也没有太多的不适。 说实话,相比较林皓阳之前的几次“摸骨”经历,今天无疑是最累的一次了。 刘树业很紧张的商量道:“老板,您到我屋里去躺一会儿吧?” “不用不用!”林皓阳指着院子里一个光线很足的角落,笑着应道:“我过去坐一会儿就行了!” “啊?”刘树业苦着脸嚷道:“中暑了可不能晒太阳,还是回屋吧!” 怎么解释呢?林皓阳笑着摆了摆手,和荆辉走到了阳光里。刘树业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赶紧回屋搬出了两把椅子。刘树业的父亲也端着茶盘走了出来,可刘树业上前接过茶盘,又对他父亲耳语了几句,他父亲很为难的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回了屋。 也许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响动,牟文峰抱着画板从一个房间里跑了出来,来到近前,她望着林皓阳一怔,惊愕的问道:“老板,您……您的脸怎么那么白啊?” 林皓阳苦笑着,正不知该如何作答,荆辉戏谑道:“你才知道你老板脸白啊?他本来就是个小白脸儿!” “不是不是!”牟文峰慌张的嚷道:“是太白了!辉哥,您瞧我老板的脸色,是那种……” 荆辉大咧咧的应道:“没事儿,可能是有点儿水土不服吧!”说着,他直接岔开了话题,问道:“哎,你抱着个画板干吗呢?” 牟文峰嘿嘿一笑,应道:“我给嫂子画像呢,就快画好了!” 荆辉笑着一摆手,吩咐道:“去忙你的!” 牟文峰乐呵呵的回身,跑进了房间。 坐在椅子上晒了一会儿太阳,林皓阳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他伸腿踢了荆辉一脚,提醒道:“哎!烟!” 荆辉点上了一支烟,塞到了林皓阳的嘴里,他望着林皓阳一挑眉毛……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荆辉咂巴着嘴一歪头,朝林皓阳竖了竖大拇指。 蹲在一旁的刘树业显然是觉察到了什么,他兴奋的直起腰来,正要询问……荆辉将食指放在唇前,朝刘树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刘树业尴尬的笑着,又蹲了回去…… 第0752章:返县城,小峰欲画鬼 晒着太阳抽完了一支烟,林皓阳在地上掐灭了烟蒂,商量道:“辉子,咱是不是该走了?” 刘树业慌张的起身,阻止道:“老板,您怎么这时候就要走啊?就算没打算在这里过夜,您好歹也留下来吃顿饭啊!” 林皓阳笑着解释道:“吃饭的事儿以后再说,今天我们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就不打扰了!” “可是……”刘树业苦着脸,正欲开口继续挽留,荆辉低声提醒道:“是案子的事!” 刘树业迟疑了一下,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搓着手点了点头。 荆辉来到了房间的门前,他敲了敲门,招呼道:“小峰,准备出发!” 牟文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很惊讶的问道:“啊?这就走?咱们要去哪儿啊?” 荆辉没有回答,他蹙着眉头瞪了牟文峰一眼。牟文峰一怔,她很心虚的点了点头,没敢再说话,赶紧回身跑进了房间,背上画板后又跑了出来。 刘树业回屋背着背包,也回到了院子里。 荆辉将刘树业上下一打量,问道:“你这是要干吗?” “咱们一起走啊!”刘树业愣愣的解释道:“你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儿,我给你们带路啊!” 荆辉笑着嚷道:“不用!我们车上有导航、手里有电话,去哪儿都迷不了路,你就放心吧!” 林皓阳也上前劝说道:“小刘,难得回家一趟,在家好好陪陪父母和弟妹!我们这里就不需要你费心了,手机开机、保持通讯畅通,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刘树业的父母也进了院子,很紧张的询问道:“你们这是要走?” 荆辉上前解释了一番,刘树业的父母也就没有继续挽留。 一行人来到了院门前,林皓阳劝说道:“大叔、大婶,你们就请留步吧,让树业送送我们就行。咱们这么多人出行,让村里人看到了不太方便。” 寒暄着道了别,当走出院门的时候,林皓阳突然觉得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他一转身,对刘树业的父亲说道:“大叔,妹子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了,请您放心!” “哎!”刘树业的父亲惊喜的应着,他匆忙抬起手臂,用手掌擦去了溢出眼角的泪花。 刘树业陪林皓阳等人离开了家,一路上众人都没有再过多的言语。送林皓阳等人上了车,见荆辉启动了车子,刘树业凑到车门边,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辉哥,我妹妹的事儿……” 林皓阳抿嘴笑着,朝刘树业用力的挥了挥拳头…… 车子按原路离开了村子,荆辉扭头问道:“头儿,咱现在……” 林皓阳长叹了一声,应道:“去县城!”然后他回头吩咐道:“小峰,给你个任务,马上在网上查一下这里的酒店,预订两个房间,咱们今晚要在县城安营扎寨!” 荆辉补充道:“哎,找好一点儿的酒店啊!” 牟文峰鄙夷道:“干吗还要‘好一点’啊?能住就行了,真烧包!”说话间,她已经掏出手机,开始了信息搜索。 荆辉痛心疾首的一点头,然后唉声叹气的做了解释:“其实吧,如果只是我一个人住,那简单啊!我连房间都不用订,直接睡车里就得了!可是现在不行啊,这不是你老板还在吗?你老板是什么人啊?是不是?!”说完,他又是一声故作无奈的叹息。 林皓阳哈哈大笑,他应道:“行!这个锅我背了!”说完他回头吩咐道:“那就找这里最好的酒店,订两个最好的房间!环境舒适了,才能更好的工作嘛!” 牟文峰很专注的盯着手机屏幕,又嘟囔了一句:“烧包!” 林皓阳给荆辉点了一支烟,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牟文峰清了清嗓子,暗示性的咳嗽了一声,林皓阳笑着将烟盒和打火机丢向了后座。 抽着烟望着窗外的风景,林皓阳的脑子又回到了案子里:刘树业妹妹的失踪时间是白天,可是遇害的时间却是在夜里? 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刘树业家人得到公安局的消息,前往公安局“认尸”是在女儿失踪的四天之后,那么可以断定,那些砍伐竹子的工人发现尸体的时间,至少要提前一天!如此可以推断:刘树业的妹妹很有可能是在失踪的当天,就遇害了! 刘树业妹妹是失踪时间,是在下午的两点左右;可是林皓阳“看”到了画面,已经是夜里,按照当地十月份的光照时间,能达到那样的黑暗浓度至少也应该是在夜里的八点钟以后;那么,凶犯劫持了刘树业的妹妹之后,这六个小时的时间,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问题,林皓阳迫切的需要解决:他已经“看”清了那个“主犯”的长相,可是该如何将他的样貌进行还原,呈现出来呢?这个问题貌似很简单:画出来呗?可是……毫不谦虚的说:由于绘画天赋的过度缺失,林皓阳连一枚“铜钮扣”都画不好,更不要提一张复杂的人脸了! 公安机关的电脑系统中,有这种通过描述进行还原成像的专业软件,但是说实话,林皓阳对那套软件系统实在是不敢恭维!那么……画像?林皓阳很自然的想到了牟文峰!于是他扭头朝牟文峰笑了笑,提醒道:“哎,小峰,房间先不着急,我先跟你商量个别的事儿!” 牟文峰点头应道:“恩恩恩,您说!”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先打个比方:假如我见过一个人,并能记住他的长相,可是这个人你没有见过,你能通过我的描述,把这个人的样貌画出来吗?” “恩?”牟文峰显然对此很感兴趣,她笑着应道:“以前从来没试过,但是我觉得……”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说道:“恩,应该可以!” 林皓阳笑着问道:“那就是说,有这种可能性,是吧?” 牟文峰很自信的说道:“不是有可能!而是太有可能了!”说完,她解释道:“既然您见过那个人,那么画像的评判标准,就要由您来决定!只要我画出来的画像能得到您的认可,那就说明它是一幅成功的作品!” 林皓阳很欣喜,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牟文峰接着说道:“老板,这项工作的难度不在我,而完全在您!我的素描水平您是知道的,现在的关键就是:您的记忆和您的描述!只要您能凭借记忆、详细的描述出那个人的五官特征,那么剩下的工作就是咱们两个人的!我不停的画、您不断的纠正、我反复的修改,直到最后……哎!” 说完,牟文峰学着林皓阳的样子,很自信的挥了挥小拳头…… 第0753章:残梦还原,罪案分析 万事大吉!林皓阳暗自庆幸:还好,幸亏这次带着牟文峰一起来了! 牟文峰伸长脖子,将头靠近了林皓阳,她试探着问道:“老板,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林皓阳与荆辉对视了一眼,他笑着应道:“没什么意思,今天晚上,咱们就把这个人画出来,怎么样过?” 牟文峰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她正要开口追问,荆辉催促道:“赶紧的,订酒店订酒店!咱们马上就要进县城了!” 酒店,是这座县城里最好的酒店,三星;房间,是这家酒店里最好的房间,套房;并且,牟文峰预订的两间套房紧挨着,十分方便。 这应该是一家开业不久的新酒店,林皓阳和荆辉巡视了一下房间,房间的设施相当不错!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里的服务项目很全面:竟然为住客提供免费擦鞋和干洗衣物的服务! 一身的汗渍,太不舒服了!林皓阳正准备动手脱衣服,有人敲响了房门。荆辉打开房门一看,是背着画板的牟文峰。牟文峰站在门口,贼头贼脑的问道:“老板,现在就开始吗?” 林皓阳笑着吩咐道:“别着急,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和你辉哥商量点事儿,一会儿再喊你过来!” 待牟文峰离开之后,林皓阳将自己剥了个精光,他把衣服交给了荆辉,让荆辉送去服务台干洗一下,并顺便去车上给他拿一套换洗的衣服上来。 太累了,总算是能泡个舒服的热水澡了!走进卫生间,林皓阳直接给浴缸注满了热水,他泡在浴缸里,开始回顾起了今天“摸骨”的全过程。也许是太过疲乏,他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好在那只是打了个盹,林皓阳披着浴袍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荆辉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沏好了茶水,还有洗好的水果,林皓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品着茶水也看起了电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荆辉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时不时用眼角偷瞄着林皓阳,见林皓阳一杯茶水喝完还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荆辉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假意寒暄道:“头儿,我看您也挺累的,要不要进去睡一会儿啊?” “恩!”林皓阳站起身,懒洋洋的应道:“那就进去睡一会儿!”说着,他转身就要进卧室。 “别别别!”荆辉一把扯住了林皓阳的睡袍,他嬉皮笑脸的叫苦道:“您还真去睡啊?您看……我这茶水也沏上了,水果也准备了!您倒是把案子的事儿给我说说啊!” 林皓阳忍着笑,神气十足的重新坐好,他朝荆辉伸出了两根手指,提示道:“恩!” “得嘞!”荆辉很殷勤的点上了一支香烟,然后毕恭毕敬的塞到了林皓阳的两指之间。 林皓阳抽着烟,对荆辉说起了“摸骨”的整个过程…… “我操!”荆辉听完后一声惊叹,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两个人作案?这他妈还是个团伙!对对,您看到的那个孙子,很可能就是主犯!现在咱们身边,也只有小峰能画出那孙子的头像!”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吩咐道:“去拿纸、拿笔,准备开始记录!我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可能有点儿乱,最后你自己再整理一下!” “得嘞!准备好了!”荆辉起身走到电视机前,拿起了已经提前准备好的本子和笔,回到林皓阳的身边,他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说道:“案犯在案发时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具体的相貌特征……一会儿等小峰过来后再说吧!咱们先说一下他身体上的那处很明显的特征:左胸侧下方的那道伤疤!伤疤的长度大概在七厘米左右,伤痕有很明显的内陷!所以我判断,那应该是锐器所致,很可能是刀伤,案犯曾经遭受过很严重穿刺伤!” 荆辉低头做着记录,他点着头说道:“那就说明,案犯曾经也有过一场大手术,并且……”荆辉想了想,接着说道:“内脏肯定受过损伤!受害的部位不排除:肝脏左侧、脾脏、胃部上端或者左侧肺部的下页!” 林皓阳赞许道:“完全正确!” 荆辉又说道:“那样的话……案犯在左腋下的位置,很有可能还有一处更长的、手术留下的伤疤!” “没错!”林皓阳补充道:“根据伤疤的色泽分析,他受伤、手术的时间,距离案发时不会很久!但是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他在短时间内又无法恢复‘高强度’的体能!所以我分析,他接受手术的时间,应该是在距离案发时间的……一年至一年半之间!” 林皓阳接着说道:“作案地点很颠簸,并且有汽车灯光投射!所以可以判定:案发地,就是案犯作案时的交通工具,那是一辆面包车,而且是一辆拆掉了后排所有座椅的面包车!” “面包车?”荆辉扭头问道:“包括……微型面包车吗?” “不不!”林皓阳很肯定的回答道:“从作案空间分析,不会是微型面包车,就是面包车!不过……”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很含糊的说道:“一说起空间,我觉得……好像也不能排除箱式货柜车的可能。” 荆辉默默地点着头,林皓阳突然一摆手,说道:“不对!划掉这一条!没有箱式货柜车的可能!就是面包车!因为在路上,一直有对面车辆的‘远光’透进车厢,而箱式货柜的透光性根本不可能做到!” 思忖了一下,林皓阳接着说道:“你刚才分析的没错,这属于团伙作案!案犯为三个人、或者至少三个人!” “三个人?”荆辉疑惑道:“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林皓阳解释道:“中间有部分时间,车厢里出现过一段很持续的照明!所以我分析,一定是那辆车途径了某个村镇!而那些持续的光亮,就是路边的灯光照明!” “我明白了!”荆辉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说道:“还有一个司机!肯定有人在开车!” 林皓阳笑了笑,吩咐道:“好了,暂时只有这些,想起什么咱们随时再补充!现在……” 荆辉接口道:“现在,我把小峰叫过来?” 林皓阳笑着抱怨道:“还真废寝忘食啊?!这都几点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第0754章:追梦,色魔头像还原 穿戴整齐,两个人离开了房间,荆辉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招呼道:“小峰,开门,是我!” “来了来了!”牟文峰兴奋的应着,就背着画板打开了房门。见林皓阳和荆辉都站在门前,她问道:“现在就开始吗?在我的房间里画?” 林皓阳忍着笑应道:“快把画板送回去,咱们先去吃饭!” 三个人下了楼,林皓阳本打算去酒店的餐厅吃饭,牟文峰却建议道:“去酒店的餐厅?那多没意思啊!出门在外,就要吃点儿当地的特色!前面的路口有一家川味火锅店,看着倒是挺不错的,离这里又不是很远。老板,咱过去吃一顿,怎么样?!” 林皓阳惊讶道:“哎呦,你对这里很熟悉呀,以前来过?” 牟文峰嬉笑着应道:“我哪儿来过呀!是刚才跟辉哥出去闲逛的时候,我看到的!” “闲逛?!”林皓阳就更为惊讶了,他疑惑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去闲逛的?!” 荆辉解释道:“哦,就是刚才您洗澡的时候,我到停车场给您取衣服,顺便带着小峰出来转了转,在附近买了一些水果。” 牟文峰补充道:“辉哥还去了前面的一家文具店,给我买了一些画纸呢!” 林皓阳一怔,他看向了荆辉。荆辉笑了笑,解释道:“你们晚上不是要画画吗,我怕小峰带的画纸不够,就去又给她买了一些。” 未雨绸缪啊!没啥好说的了,林皓阳朝荆辉竖了竖大拇指。 一行三人去了附近街口的那家川味火锅店,果然是当地特色,林皓阳吃的是满头大汗,大呼过瘾! 三个人吃辣还可以,但是受不了川味的“麻”,火烧火燎的一顿饭吃下来,林皓阳感觉自己嘴皮肿胀、舌头发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一个人喝了七罐“加多宝”,可是根本无济于事。荆辉就更惨了:一不留神,他用沾了辣椒油的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所导致的结果就是,直接跑卫生间洗了半个小时的脸! 席间,荆辉用手机拍了几张餐桌上美食的照片,发给了臧小东,声称要把臧小东馋疯。要说起臧小东,还真有点儿意思:那家伙不光是个放下饭碗就跑厕所的“直肠子”,而且还有挺严重的痔疮,可那小子偏偏疯狂的喜好“麻辣”!每次吃完川菜就跑厕所里“坐火箭”,并偶尔高歌《血染的风采》…… 听荆辉讲完了臧小东的“美食轶事”,牟文峰笑得前仰后合,她问道:“那你们怎么不带他一起来啊?有他多热闹啊!” 荆辉不阴不阳的笑着,惋惜道:“本来他是要来的,可听说你要来……恩!他就不来了!” 牟文峰惊讶的问道:“啊?因为我?为什么呀?” 林皓阳和荆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偷笑着,谁也没有说话。牟文峰觉察到了什么,她气呼呼的说道:“就为那么几句话的事儿,至于嘛!还是个大老爷们儿呢,小肚鸡肠!” 一顿饭吃完,他们离开火锅店的时候是七点多钟,天刚开始黑。在回酒店的路上,林皓阳给家里去了电话,报了个平安。回到酒店后,牟文峰先回自己的房间拿了画纸和画板,然后就跑来了林皓阳的房间。 三个人聚在沙发旁,牟文峰怀抱着画板准备就绪,她朝林皓阳抛了个媚眼:可以开始了! 林皓阳仰倒在沙发上,他挠着头开始了犯难:案犯的容貌他是看清了,可是该怎么形容呢? 牟文峰似乎看透了林皓阳的心思,见他苦着脸始终没有说话,她提示道:“那就先从面部的轮廓开始!脸颊和下颚的宽度怎么样?” 林皓阳摸着自己的脸,很含糊的说道:“也就是普通吧?脸……比我的要宽一些,下颚……好像也要宽一些!” 牟文峰拿着画笔犹豫了片刻,她又问道:“脸型,什么脸型?” 林皓阳应道:“国字脸,应该算是国字脸!”说完,他补充道:“哦对了,这个人的脖子很粗、很健壮!” 牟文峰蹙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脖子相对较粗?那就说明……他的咬肌应该很发达!也就是说……他的下颚,可能要宽于腮部和脸颊。” 林皓阳回忆了一下,很惊奇的应道:“恩,对对对,确实是!” 牟文峰问道:“那……如果我把他的脸型,形容成一个下部稍宽的等腰梯形,您觉得……可以吗?” 林皓阳拍着手嚷道:“没错,太可以了!” 牟文峰笑了笑,又问道:“发型和额头!” 林皓阳苦笑着回答道:“发型,就是很普通的短发,额头……怎么形容?很普通的额头啊!” 牟文峰思忖了一下,叹息道:“好吧好吧,那我换一种问法!他的发际线属于哪种?弧形?M形?有没有‘美人尖’?” 林皓阳傻愣愣的摇了摇头,他可怜兮兮的应道:“不懂!” 牟文峰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好吧!那……他的发际线是偏前?偏后?还是适中?额头有没有抬头纹?” “偏后、偏后!”林皓阳摸着自己的额头,很肯定的应道:“有抬头纹,但不是很明显!” 牟文峰点了点头,她在画纸上简单的画了几笔,自语道:“发际线偏后的人,通常不会有‘美人尖’,那就暂时定为‘弧形’吧!这么说,他就是宽额头了!”说完,她又问道:“耳朵有特点吗?是八戒?还是悟空?或者是其他的……” 林皓阳闭着眼,“强化”了一下记忆,他回答道:“耳朵不大,形状有些外翻,而且很……很向后,能明白吗?就是很贴近头部!” 牟文峰低着头,很专注的在画纸上刷刷涂抹了几笔,然后她拽下了那张画纸,很潇洒的将它甩到了身后。牟文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现在开始五官!” 林皓阳伸着脑袋朝那张画纸上瞄了一眼,他惊愕的问道:“那……那就算完啦?!” 也难怪林皓阳如此的不淡定,那张画纸上只有几道横七竖八的直线,勾勒出了一些简单的无法再简单的面部轮廓线条。 牟文峰挺不耐烦的解释道:“别看了,您看了也看不懂!坐标懂吗?我只是做了一些面部轮廓的定位,没必要画的太仔细!再说了,从现在就开始要求‘逼真’,您得累死我啊?!” 林皓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牟文峰拍了拍茶几,很无奈的招呼道:“哎!辉哥,咱敬业一点行吗?” “恩恩恩!”已经在对面沙发上摇头晃脑打着瞌睡的荆辉,听到招呼猛的坐直了身体,他佯装清醒的问道:“什么事儿?我听着呢!” 牟文峰忍着笑,叹息道:“好了,您也确实太辛苦了!这样吧,您给我们再多沏一壶茶水吧,今晚的工作可就指望着老板的嘴皮子了,茶水一定要满足供应!沏好了茶,您就先去休息吧!” 荆辉红着脸应道:“不用不用,我不困!茶水是吧?行!”说着,他就站起了身。 林皓阳劝说道:“辉子,你还是先去睡吧,我们还不知道要‘研究’到什么时候呢!” 牟文峰将自己房间的房卡递了过去,嘱咐道:“辉哥,您要是嫌吵,就去我那边睡,反正我们这里还早着呢!” 荆辉讪笑着应道:“不用,我在里屋睡就行!” 沏好了茶水,荆辉难为情的笑着,商量道:“那……我可就真进去睡啦?” 林皓阳摆着手催促道:“去吧去吧,留在这里也没你什么事儿,去睡吧!” 荆辉走进了卧室,又回头提醒道:“头儿,画好了喊我一声啊!” 卧室的房门已经关好,牟文峰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坐下之后,她笑着说道:“老板,接下来可就是咱们今天的重头戏啦!”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牟文峰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可先说好了,都别怕麻烦!您想想,我一个动笔的都不怕麻烦,您一个动嘴的,就更不应该怕麻烦了,是吧?当然了,这是个细活儿,咱们千万不能急躁!您如果急躁了,描述就会出现偏差!我如果急躁了,那这活儿就没法继续了!” “明白明白!”林皓阳笑着应道:“放心吧,端正态度、合作愉快!” “恩,对对对!”牟文峰很兴奋的嚷道:“老板,您这句话算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态度,千万注意态度!尤其是您,我如果画的不好,不能令您满意,您可以给我纠正,但一定要注意态度!我这颗幼小的心灵,很稚嫩的,经不起伤害!明白吗?” “哈哈……”林皓阳笑了起来,他朝牟文峰一伸手,两个人煞有介事的握了握手,工作正式开始! 牟文峰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很诗情的感慨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迟疑了几秒钟之后,她突然扭头问道:“老板,这个人有鼻毛吗?”林皓阳愣了一下,牟文峰解释道:“就是……鼻毛露出鼻孔了吗?” 林皓阳真是哭笑不得:从“心灵的窗户”,直接换成了露出“烟囱的笤帚”,这转换速度也太突然了…… 第0755章:大功告成,色魔现形 眉毛、眼睛、鼻子、嘴、牙齿、颧骨、法令纹……这都是分布在脸上再普通不过的物件儿,可林皓阳没有想到,描述起来竟会是那么的费劲!而牟文峰呢?她竟然连“那个人胡茬儿的长短、颜色和范围”都要问清楚,她说要以此来判断那个人的肤质、毛孔的粗细,为后期给肤色“造影”做准备,以便于增强画像的立体感和真实度。 牟文峰的工作顺序是:首先,精确还原每一个部位;然后,将这些“部位”进行组合,并调整各“部位”的间距;继而,让林皓阳凭借记忆辨认,并提出意见;再做最后的修改和定稿! 绘制、作废;绘制、修改;再绘制、再修改……茶几上已经堆满了被废弃的画纸,聚精会神的牟文峰还在不厌其烦的画着。如此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让林皓阳暗自赞叹:这个小家伙行!他甚至为牟文峰拒绝了警队的邀聘而感到惋惜。 也许在林皓阳的眼里,所有出色的人才,都应该去当警察(包括罗小天)。 已经是后半夜的三点了,牟文峰将一张刚完成的素描画像递到了林皓阳的面前,她抿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润了润嗓子,说道:“按照您刚才的‘高见’,我又重新修改了一下。看看吧,还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需要修改?” 林皓阳望着那张画像,他咬着牙嗫嚅道:“我他妈真想撕了他!” “不会吧?”牟文峰沮丧的一拍额头,她翻着白眼儿,有气无力的叫苦道:“老板,给点儿面子行吗?就算是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也不至于那么差劲吧?!” “不不不,你误会了!”林皓阳压抑着兴奋,可他的脸还是因兴奋而变得涨红,他解释道:“我要撕的是这个人,不是画像!”说完,他点着头激动的说道:“就是他!” “哇啊!”牟文峰惊喜的瞪圆了眼睛,她盯着林皓阳,催问道:“说,相似度有多少?”林皓阳做了个“九”的手势,牟文峰欣喜的问道:“百分之九十?” 林皓阳很淡定的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这是一个必须欢庆的时刻,林皓阳起身夸赞道:“小峰,我他妈爱死你了!来,拥抱一下!” 牟文峰欢叫一声,直接扑到了林皓阳的身上…… 可就在这时,荆辉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望着客厅里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懵了!不该看的不看,可已经看到了,怎么办?那就伪造出不在现场的假象吧!荆辉试图转身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牟文峰推开了林皓阳,兴奋的招呼道:“辉哥,您醒啦?” 荆辉一脸讪笑的挠着头,嗫嚅道:“我……是不是起来的不是时候啊?这……怎么个情况?” 林皓阳笑骂道:“瞧你他妈那点儿出息!”说着,他一拍手里的素描画像,招呼道:“过来瞅瞅,大功告成啦!” 荆辉接过画像端详了一番,他扭头问道:“就是这孙子?”林皓阳微笑着一点头,荆辉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他咬着牙自语道:“这他妈就算是齐活儿啦!” 牟文峰凑近了林皓阳,她怯怯的瞄了林皓阳一眼,然后很小心的问道:“老板,我……我现在可以问问题了吗?” 林皓阳似乎已经明白牟文峰要问的问题了,他浅笑着点了点头,应道:“说!” 牟文峰嘿嘿一笑,她问道:“这个人……就是杀害刘哥妹妹的凶手,是吧?” “是,没错,就是他!”林皓阳点头应道。 牟文峰惊愕的问道:“天哪,那您……您真的见过他?”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天哪!”牟文峰又是一声惊叹,她慌张的问道:“那怎么可能?!您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难道是七年前?是在什么地方?这也太……” 林皓阳苦笑着劝说道:“好了小峰,别想那么多!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我保证,有些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荆辉看了林皓阳一眼,也上前哄劝道:“好了小峰,今天你可是咱们的大功臣!时候也不早了,来!我送咱们的大功臣回房间休息!” “不不不,等等!”牟文峰跌坐在沙发上,她慌乱的摆着手,嗫嚅道:“让我再坐一会儿,我脑子有点儿乱!” 林皓阳看了看荆辉,他扭头朝卧室里努了努嘴,两个人进了卧室。林皓阳点上了一支烟,问道:“基本的资料和画像都有了,下一步怎么办?”说着,他把烟盒递给了荆辉。 荆辉也点上了一支烟,应道:“明天上午你们在酒店休息,我直接去县公安局!”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然后呢?” 荆辉深吸了两口烟,应道:“这事儿要说复杂,确实不太好办,不过要说简单,还真复杂不到哪儿去!我刚才已经想好了,天一亮我就给初局去电话,这事儿咱们必须统一口径!” 林皓阳一点头,追问道:“说说看!” 荆辉狡黠的一笑,应道:“咱们在滨城,找到了一个在七年前,目睹过这场奸杀案的目击证人!” 林皓阳笑骂道:“少他妈给我卖关子,说具体点儿!” 荆辉摇头晃脑的说道:“咱们队最近破获了一个案子,抓获了一个犯罪团伙!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祖籍就是这个县的!为了‘减刑立功’,他说出了在七年前,曾经目睹过这起案件的案发经过,并回忆起了其中一个凶手的样貌!怎么样?”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质疑道:“那案发的细节呢?凶手身上的刀疤怎么解释?还有那辆车的颜色,这些环节咱们都没有掌握,如果人家问起来,咱们解释不清楚啊!” “刀疤?就说当时那孙子没穿衣服,露出来啦!”荆辉很不屑的嚷道:“再说了,七年没破的案子,他们还有脸问?!都他妈七年了,能想起一个凶手的模样儿和那道伤疤,那就很不容易啦!案发地点都清楚吧?就说他是在案发当日的下午两点左右,路过那个村外的竹林,偶然看到了那事儿,剩下的细节都记不清了!哦对了,作案的是三个人!” 林皓阳苦笑着应道:“行,看来也只能这样儿了!” 荆辉哈哈一笑,说道:“具体的事儿,只要初局跟咱们统一了口径,撑住场面别砸了锅,剩下的事儿,等我去了县公安局见机行事、临场发挥吧!” 两个人走出卧室的时候,牟文峰竟然还坐在沙发上画像?!林皓阳吃惊的问道:“小峰,你干吗呢?” 牟文峰没有抬头,她继续着手里的忙碌,应道:“哦,趁热打铁,我再画三张!” 林皓阳苦笑着劝说道:“不用不用,已经很完美了,有这一张就足够了!” 荆辉戏谑道:“你这是画上瘾啦?这东西画多了也没用啊!” 牟文峰抬起头抿嘴一笑,得意的说道:“咱这不是在帮着公安局找人吗?那咱就‘帮人帮到底’啊!已经七年了,我想试着画出这个畜生现在的样子!再说了,假如他现在留长了头发呢?或者蓄起了胡子呢?干脆,我给他全画出来得了!给警察同志们减轻一点负担,也多节省一些时间!” 专业就是专业,没啥好说的了!林皓阳和荆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朝牟文峰竖起了大拇指…… 已经是凌晨四点,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微明了!牟文峰还在勤勤恳恳的继续着她的“创作”,林皓阳和荆辉进了卧室,两个人趴在床上拨通了初海林的电话。 刚响铃几声,话筒里就传来了初海林的声音:“恩,荆辉,什么情况?” 林皓阳笑着寒暄道:“头儿,是我,皓阳,没打扰您休息吧?” “哦,阳阳,我已经醒了!”初海林的声音明显振作了许多,他问道:“说说,你们去那边的进展怎么样?” 林皓阳应道:“目前的形式还不错,一个主犯的样貌和一些基本的情况,都已经搞清楚了。” 初海林夸赞道:“恩恩,好好好!”说完,他疑惑道:“阳阳,荆辉出发之前也没跟我说清楚,你们的那个‘线人’是在哪儿找到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还有还有,他……他本人没有涉案吧?” 林皓阳苦笑着搪塞道:“头儿,这个您放心,这个爆料的‘线人’绝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并且胆小怕事儿,所以他要求将他的身份保密!具体的情况……咱们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等回头再跟您解释吧!” 初海林叹息道:“好吧,那……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林皓阳笑着应道:“我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您等着啊,让辉子跟您说!”说着,他将手机递给了荆辉。 荆辉接过手机,对着话筒乐呵呵的寒暄道:“初局吉祥,给您老请安了!嘿嘿……今天的事儿,还真得把您抬出来帮忙!虽说咱没有参与案件、只是提供线索,可这毕竟是跨省的买卖啊,您说是吧?” 初海林忍着笑,骂道:“少他妈跟我啰嗦,有事儿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前缀儿啊?!” 荆辉嬉笑着应道:“得!领导圣明,啥事儿都瞒不过您,那我可就说啦?”…… 第0756章:厨子扰梦,辨认无果 早上七点钟左右,牟文峰的三幅作品全部完工!荆辉和林皓阳对四幅素描画像分别进行拍照,并做了备份。 酒店提供免费的早餐,可熬了整个通宵的林皓阳和牟文峰已经完全没有了胃口。林皓阳扑倒在卧室的大床上,直接就睡了个人事不省;荆辉将牟文峰送回房间休息,然后他独自下楼去吃了早餐;返回房间后一番洗漱,荆辉带上了那几张素描画像和车钥匙,就离开了房间、也离开了酒店…… 上午九点多钟,室外已经艳阳高照,可因为拉上了遮光窗帘,卧室里漆黑一片。冷气开得很足,林皓阳正盖着被子呼呼大睡,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用手在枕头下摸索出了手机,林皓阳睁开一只眼一看,他微微一怔:是牟文峰。 牟文峰就住在隔壁的房间,有事儿直接过来敲门就行,还打什么电话呀?再说了,酒店里有内线电话,很方便的,难道……她又出去了?!林皓阳慵懒的接起了电话,问道:“喂?小峰,怎么了?” 话筒里传来了牟文峰奄奄一息的声音:“老板,刘哥要过来。” “哦!”林皓阳晃着脑袋抹了一把脸,问道:“他什么时间到?他要过来干什么?” 牟文峰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很不负责任的回答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哦对了,我把你的房间号告诉他了,好了,我得接着睡了!”在挂电话之前,林皓阳听到了一串梦遗般的“哼哼哼哼”…… 刘树业要过来?林皓阳躺在床上开始了犹豫,也开始了挣扎:起床?还是不起床?这时候成了一个问题。 一番纠结之后,林皓阳下定了决心:再数五个数就起床!可是最终,他没能坚持到“五”,当数到“四”的时候,他又睡过去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一阵门铃再度惊扰了林皓阳的好梦。 “来了来了!”被惊醒的林皓阳手忙脚乱的下了床,胡乱的套上了衣衫,然后冲进客厅开启了房门。 刘树业站在门前很歉意的笑着,窘迫的寒暄道:“老板,我……我打扰您休息了吧?” “没有没有!快请进!”林皓阳将刘树业礼让进了房间,然后快步来到窗前开启了窗帘。 林皓阳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他招呼刘树业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一边烧上了开水,一边问道:“小峰九点的时候就告诉我,说你要过来,刚到啊?” 刘树业憨笑着应道:“我早就到县城了,打电话的时候听小峰说,您一晚上都没休息,早上才躺下!我怕打扰您休息,所以就……就到附近去转了转。” 如此善解人意的行为,让林皓阳颇为感动,他寒暄道:“没事儿,我睡眠本来就很少!”说完,他指着茶几上的水果,招呼道:“水还没有烧开,来,你先吃点儿水果。” 刘树业很拘谨的应道:“老板,您别管我,我……我自己来。” 两个人对面坐着,林皓阳翻看着手机里的几条未读信息,其中有一条竟然是母亲发来的:儿子,方便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 方便的时候?林皓阳不禁有些疑惑:母亲很少给自己发信息的,如果有事都是直接来电话,这条信息的内容……林皓阳隐约的感觉到:非同寻常!母亲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或者跟他商量! 见林皓阳低头看着手机,刘树业略显尴尬的坐了一会儿,他扭头朝卧室里瞄了一眼,试探着问道:“老板,辉哥他……他不在啊?” 林皓阳收起了手机,点头应道:“哦,他到你们县公安局去了!” “啊?”刘树业面露惊喜之色,他问道:“他是去……”可是他随即窘迫的笑了笑,后面的话没有问出口。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起身后坐到了刘树业的身边,然后从手机里调出了那张素描画像。林皓阳将手机递到了刘树业的面前,问道:“小刘,你看一下,这个人你认识吗?” 刘树业望着手机里的画像,摇着头应道:“不认识。”林皓阳启发道:“真的没有见过?也许是很多年没见过了呢?你再好好回忆一下!” 刘树业接过手机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他苦着脸摇了摇头,回答道:“老板,我真的不认识,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林皓阳收回了手机,默默地点着头:刘树业并没有参加村里的那场婚礼,他没有见过这个凶手,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刘树业慌张的问道:“老板,这个人……就是……”林皓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刘树业忽的站了起来,他很激动的嚷道:“老板,您把这个照片发给我吧!我去找,我让村里的人都帮忙去找!肯定能找到这个畜生!” “不不不!”林皓阳制止道:“小刘,暂时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你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声张,你就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明白吗?” 刘树业点头应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事儿不能走漏风声!可是……”刘树业显得很焦躁,他困惑道:“那怎么才能抓到这个畜生啊?!” 林皓阳笑着劝慰道:“你辉哥不是已经去公安局了嘛!你要相信政府、相信警察,明白吗?” 刘树业苦着脸质疑道:“啊?他们……他们能行吗?” 林皓阳拍着刘树业的肩头,很严肃的说道:“他们怎么不行?他们肯定行、也必须行!” 刘树业很沮丧的点了点头,叹息道:“好吧,我就再信他们一次!” 恰在这时,水烧好了!林皓阳刚准备起身,刘树业嘴里嚷着:“我来我来!”已经跑了过去。 林皓阳寒暄道:“那行,你自己沏一壶茶先喝着,我回去洗一把脸,马上就回来!”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洗脸、洗头和冲澡所需的时间差不多!回到卧室的卫生间,林皓阳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热水澡。走出浴室,林皓阳正用浴巾擦拭着身体,却突然听到客厅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刘树业在和什么人说话?林皓阳凑到门前,侧耳倾听…… 第0757章:喜讯,舅舅获准探视 林皓阳仔细一听,原来是牟文峰到房间里来了。牟文峰懒洋洋的斥责道:“我说刘哥,你能不能行了?人家还想好好睡会儿觉呢,你来干嘛呀?!” 刘树业满怀歉意的诉苦道:“小峰,我这……我这不是着急嘛!” 牟文峰很不屑的应道:“你着急有个屁用啊?” 刘树业嘿嘿的憨笑了两声,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哎,小峰,你告诉刘哥,你老板手机里的那张画像,是哪儿来的?” 牟文峰很嚣张的回答道:“是我画的!怎么样,没想到吧?” “我知道!我一看就猜到了,肯定是你画的!可是……”刘树业追问道:“可你是照着什么画的呀?” “啊?”牟文峰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下,继而,她故弄玄虚的敷衍道:“哎呀,那就是我跟我老板之间的配合啦!你别看那一幅画很简单,这里面包含的东西可就多啦!有很多侦破的技巧和推理的手段!那都是很专业的,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林皓阳忍不住想笑,可他还是暗暗为牟文峰点了赞:这小家伙够机智,行! 刘树业虚怀若谷的应道:“是是是,我没读过什么书,你们……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牟文峰神气十足的劝慰道:“行啦刘哥,你就放心吧!有了我老板和辉哥,那畜生肯定跑不了!哦对了,还有我,我也很重要的!” 刘树业点头应道:“恩,我发现了,你老板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什嘛什嘛?”牟文峰鄙夷道:“什么叫‘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本来就是很厉害的人!你没听见辉哥叫他什么吗?连辉哥都要叫他‘头儿’!明白吗你?!” “哎呦!对对对,还真是!”刘树业惊愕的问道:“那你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啊?” 此时林皓阳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知道:也该自己现身了,要不然的话,客厅里的这两个人还不知道会再说些什么呢! 林皓阳推门走进了客厅,他佯装惊讶道:“哎呦,小峰过来了?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 牟文峰嬉笑着应道:“睡一会儿意思意思就得了,也睡得差不多了!” 刘树业起身问道:“老板,辉哥中午能回来吧?” 林皓阳应道:“如果不回来,他应该来电话!哦,你找他还有事儿?” 刘树业憨笑着应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为了我的事儿,你们大老远的跑来,我想……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林皓阳笑着婉拒道:“在滨城我们就总是白吃你的饭,这一路上吃饭又全是你埋单!和你在一起吃饭,我们就没花过钱!今天无论如何,也该我们回请一下了吧?” 刘树业红着脸反驳道:“那怎么行呢!这可是我的老家啊,哪儿有让你们花钱吃饭的道理!” 牟文峰也附和道:“算了老板,您就别争了!刘哥想尽地主之谊,咱就再吃他一顿呗,他肯定知道哪儿有好吃的!” 林皓阳笑着做了妥协:“好好好,听你们的!”说完他看了一下时间,自语道:“这个辉子,干嘛呀?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有!” “我来我来!”牟文峰一边嚷着,手里已经拨通了荆辉的电话。 嗯嗯啊啊的挂上了电话,牟文峰起身后乐呵呵的招呼道:“辉哥已经往回走了,马上就到楼下!走,咱们去楼下等他!” 想到母亲来的那条信息,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寒暄道:“哦,那你们先下楼吧,我简单的收拾一下,马上就到!” 送牟文峰和刘树业离开了房间,林皓阳虚掩上了房门,马上拨通了母亲的手机。电话接通,他笑着问道:“妈,是我,信息我看到了,什么事儿啊?” 袁媛直接反问道:“儿子,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恩恩!”林皓阳应道:“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妈,您说!” 袁媛笑了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要太激动哦!你爸上午给我来了电话,他说……他可以安排咱们去探望你舅舅!” “啊?!”林皓阳倒吸了一口了冷气,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啊!母亲刚才说的是“咱们”,她还说了“探望”,而不是“探视”!这就说明自己可以见到舅舅了,而且舅舅已经…… 林皓阳惊喜的问道:“妈,我舅舅在哪儿呢?咱什么时候去啊?” “这个……你爸没说!”袁媛应道:“你爸说了,等咱们准备好了就告诉他,剩下的事情他来安排!”说完,她劝说道:“你也别太着急,先忙完你那边的事情再说!” 林皓阳慌张的说道:“妈,我这边的事儿已经结束了,您告诉我爸,让他赶快安排吧,我马上就出发!” 袁媛柔声嗔怪道:“本来想等你回来再告诉你的,就是怕你在外面着急!好了,不许着急了哈,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归心似箭啊!挂上了电话的林皓阳恨不得马上飞回滨城去,可是楼下还有人在等着他呢。 急火火的飞奔下楼,当林皓阳跑出酒店的时候,荆辉已经回来了。此时的荆辉正叼着香烟,在停车场里与刘树业和牟文峰嘻嘻哈哈的闲聊着。 林皓阳跑了过去,朝荆辉询问道:“怎么样?” 荆辉歪嘴一笑,轻描淡写的应道:“还行!” 林皓阳朝刘树业很歉意的笑了笑,抱歉道:“小刘,真不好意思,这顿饭恐怕是吃不成了!家里那边出了点急事儿,我们必须马上往回赶!” 三个人俱是一愣,荆辉慌张的甩掉了烟蒂,问道:“头儿,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林皓阳笑着解释道:“是我家里的事儿!” “啊?”荆辉瞠目结舌的问道:“家里?家里出什么事儿啦?!” 林皓阳苦笑着安抚道:“别紧张别紧张,是喜事儿,不是坏事儿!” “哦?喜事儿?”荆辉放心了许多,他戏谑道:“啥喜事儿?我嫂子又生了?” 林皓阳笑着给了荆辉一拳,刘树业在一旁叫苦道:“就算是着急,那你们也得吃了饭再走吧?我……我都定好饭店啦!”牟文峰瘪着嘴附和道:“老板,刘哥说的有道理啊,反正咱们在路上也是要吃饭的!”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商量道:“早上就没吃饭,我是真饿了!要不就……” 林皓阳犹豫了一下,他笑着摆了摆手,应道:“行,那咱就吃了饭再走!不过下午我们还要赶路,酒就不要喝了!” 荆辉大咧咧的嚷道:“该喝酒喝酒啊!让小刘陪您来几杯,下午我开车,您睡觉!” 林皓阳很痛快的应道:“也行!走,咱们先吃饭!” 荆辉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嚷道:“不是着急走吗?那干吗还先吃饭啊?” 林皓阳一怔,问道:“你什么意思?” 荆辉很不屑的反问道:“头儿,您那么聪明的人,我要干吗您不知道?”林皓阳傻愣愣的摇了摇头,荆辉苦着脸解释道:“吃完饭您还回来干吗?先退房啊!一会儿吃完了饭,咱直接走行不行?!再说了,您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现在退房还省一天的房钱呢!” 林皓阳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呦!对对对,赶紧的,赶紧的!” 四个人重新回到酒店的房间,带好了个人的随身物品,然后到一楼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荆辉又去取回了昨天下午干洗的衣物,一行人离开酒店,上车后直奔了刘树业预订好的那家餐馆。 在路上,刘树业告诉林皓阳:他们要去的这家餐馆,虽然店面不大,但是炒菜的口味却相当地道!因为那家餐馆的大厨厨艺精湛,而且他是刘树业的朋友。刘树业在滨城如果需要一些当地的特色调料,都是他这个朋友帮他采买、邮寄。 上午刘树业在附近闲逛的时候,就去那家餐馆拜访了他的那位朋友,并预订了一个小雅座…… 那家餐馆距离林皓阳入住的酒店并不是很远(本来这个小县城的繁华区域就不大),林皓阳等人在刘树业的引领下进入餐馆,并与他那位大厨朋友寒暄着打过了招呼,就去了一个小雅座。 刘树业给大家倒了茶水,趁着等菜的时间,荆辉贼头贼脑的问道:“哎,头儿,给说说,家里到底有啥喜事儿啊?” “那个等回头再说!”林皓阳笑着问道:“先说说你那边,上午过去的情况怎么样?” 荆辉瞄了刘树业和牟文峰一眼,他笑吟吟的问道:“那我可就真说了?” 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牟文峰催促道:“哎呀辉哥,您就快说吧,真急死人了!” 刘树业也紧张了起来,他刻意的朝前挪了挪椅子,伸长脖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荆辉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水,他叹息道:“小刘,以后对你们这里的警察有点儿信心吧!上午我过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我来说句公道话,在处理这件案子的所有细节问题上,他们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换做是我们,也会这么处理!” 说着,他竖着大拇指夸赞道:“为了这个案子,他们做了大量的细致工作!并且直到今天,他们依然没有放弃!你们县的这些警察,都是好样儿的!”…… 第0758章:全县追凶,全网通缉 荆辉的话音刚落,刘树业就气呼呼的抱怨道:“可那又有什么用?他们还是没有抓到人、还是没能破案、还是没给我们家报仇!” 林皓阳沉不住气了,他说教道:“小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好的结果,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案子发生吗?你知道有多少悬而未决的案子吗?我不是要为警察开脱,但是在我看来,所有兢兢业业的努力和付出,都应该得到理解和赞同!咱们不能以成败来论英雄!” 刘树业红着脸道了歉:“对不起,我……” “算了算了!”林皓阳苦笑着摆了摆手,应道:“能理解和体谅一下就好,你也用不着道歉!咱们还是听荆辉说吧!” 荆辉品着茶水说了起来…… 在早上八点钟之前,初海林已经通过省公安厅联系到了该县公安局,并说明了相关的情况。荆辉尚在去县公安局的路上,就接到了该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肖副局长的电话。荆辉赶到县公安局之后,肖副局长亲自率领几名刑警队的干警接待了荆辉。 在彼此核对过身份之后,荆辉说明了一下情况,并呈送了包括画像在内的所有证物及线索资料。 肖副局长在对荆辉表达了谢意之后,带他去了县公安局的会议室。彼时,该县公安局各部门的领导人员已经在会议室里恭候多时了。肖副局长组织召开了“专案紧急会议”,并诚邀荆辉参加。 在会议上,肖副局长公布了荆辉提供的画像和线索资料,并做出了战斗部署: 马上向市公安局申请核准“协查”,争取尽快将犯罪嫌疑人的画像资料上传系统网络,实施全网通缉; 县公安局法制科,立即联系县电视台,预订“专案节目时间”,并做好电视图文通缉的准备; 两组干警,分别前往县中心医院和县人民医院,翻查七年前的手术记录,并搜集相关患者的康复情况和身份资料(该县只有这两家医院,拥有做那种外科手术的资质和技术能力); 一组干警,协助户籍民警、以画像为依据,对全县适龄男士进行比对和排查;他们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翻查七年前该县所有的“持刀、持械伤害案件”档案卷宗,并查找出当年涉案的“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的身份资料; 县公安局刑侦科、刑警大队以及治安大队,自行编组、携带画像全员出动,前往当年“奸杀案”受害人所在的村、镇进行摸排,让受害人家属及相关群众进行辨认…… 部署完毕之后,肖副局长询问道:“目前就是这些安排,谁还有不同的意见或者其他的补充,现在可以发言!” 会场很安静,荆辉犹豫了一下,他笑着提示道:“肖局长,您的部署已经相当全面了!可是我觉得……那辆涉案的面包车,是不是也应该让车管和交通部门协助一下啊?” 肖副局长苦涩的笑了笑,然后直接宣布:“好了,如果没有其他补充意见,各部门马上开始行动!有情况及时汇报,散会!” 恩?荆辉的脸色一沉:自己的建议竟然就这么被忽视了?而且连他妈一句解释也没有?! 散会后,与会人员陆续离开了会议室,肖副局长对荆辉寒暄道:“荆队,咱们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吧,有些情况我也好向您解释一下。” 两个人来到了肖副局长的办公室,肖副局长为荆辉沏了茶,就讲起了当年这起案件的侦破经过: 该县民风淳朴,治安情况向来良好,鲜少有暴力案件发生。可以说,七年前发生的那起“连环奸杀案”,是该县自建国以来最大的暴力案件!案件始终没有破获、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这份耻辱,成了压在所有干警心头的一块石头!为了人民警察的荣誉,他们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对那个案子始终没有放弃和松懈! 说话间,肖副局长起身来到房间的门旁,他指着墙上的挂历招呼道:“荆队,您来看看,这是什么?” 荆辉凑过去看了一下,他微微一怔……荆辉匆忙伸手翻看了一下那本挂历,在合上之后,他望着肖副局长默默地点了点头。肖副局长苦笑着说道:“我们县公安局的每一个科室、每一个房间的挂历,都是一样的!” 那是一本很普通的挂历,但是在每个月份第一天的“空格位置”,都盖有一枚漆黑的墨色印章,上面写着:二零零七年连环奸杀案,侦破中! 黑色,是最醒目的鞭策和提醒,也是烙印在干警们心头的耻辱印记! 就在这时,一个六十岁左右的汉子突然没敲门就闯了进来!肖副局长一愣,他上前与那个人一握手,笑着寒暄道:“老潘,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过来!” 姓潘的汉子看了荆辉一眼,他用方言向肖副局长问道:“这位就是滨城来哩同志?” 肖副局长将荆辉做了介绍,然后他对荆辉介绍道:“这是我们县公安局前任的刑警队长,老潘!” 前任?那就……应该是已经退休了吧!老潘紧紧地抓着荆辉的手,很激动的寒暄道:“辛苦哩同志,欢迎,欢迎!” 三个人在沙发上落了座,肖副局长将几张素描画像递到了老潘的面前,他提示道:“老潘,看看撒,就是这个龟儿子!” 老潘很激动的接过画纸,他的双手开始了颤抖……老队长怒视着那几张画像,两眼冒火、紧咬牙关,他鼓着腮帮子上的青筋,恶狠狠的点头自语道:“个龟儿子!七年喽,你个狗日的活哩倒巴适!好好活,莫要死在老子哩前头!”(巴适:安逸、快乐) 肖副局长湿润了眼眶,他上前劝慰道:“老潘,莫激动撒,今日里……” 老潘扯着嗓子嚷道:“我啷个不能激动?不能活着给这个龟儿子送终,老子死不瞑目!” 肖副局长苦涩的笑了笑,他继续劝慰道:“淡定一些撒?这不是已经有线索了撒?知道你能来,安逸,你给荆队讲一下当年的案子嘛!” 老潘看了看肖副局长,又扭头看了看荆辉,他一拍额头,痛心疾首的叹息道:“日他的先人板板,丢人喽!”在又一声哀叹之后,老刑警队长就介绍起了当年案件的侦破经过…… 第0759章:死案微澜,热血警魂 七年前,在该县连续发生的那五起奸杀案,案发时间的前后跨度仅仅为一年零两个月,五名女受害人均是被强奸之后扼住喉部窒息致死。案发时间如此密集、致死手段如此残忍,足以证明凶犯的残暴冷血和肆意猖獗! 而令办案民警倍感耻辱的是:案犯对受害人的尸体没有经过任何的掩饰和处理,甚至把“体液样本”完全留在了受害人的体内!这分明就是对警方、对法律的挑衅! 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后,受害人的家属到当地派出所报案:失踪!两天后,受害人的尸体就被找到了。办案民警从女死者的体内成功提取到了犯罪嫌疑人的精*液、精斑等体液物证,所有的人都以为侦破此案指日可待,可就在民警们走访取证的过程中,第二起案件又发生了…… 其实,在对第一起案件的女被害人进行尸检的时候,法医就从其体内提取到了三名犯罪嫌疑人的体液样本!如此就可以判定:这绝非是一起“强奸杀人案”,而是一起团伙作案的“轮*奸杀人案”。 但是紧接着发生的第二起类似案件,法医在死者体内又提取到了完全相同的体液样本,同一个团伙又作案了?这让时任县公安局刑警队长的老潘大为震惊,同时他也谨慎了起来。为了不在社会上引起更大的恐慌,老潘严令手下的办案民警:对外隐瞒、封锁案件“团伙轮*奸”的真相,加速案件的侦破进程! 两起案件的案发时间相距仅仅十二天,可两个案发地却相距三十多公里,这无疑增加了办案的难度!老潘带着干警们兵分两路,深入案发的当地进行走访取证,可是查来查去却毫无线索。百般无奈之下,老潘决定扩大摸排的范围…… 就在老潘和干警们焦头烂额之际,第三起案件发生了,也就是刘树业妹妹的被害案。而尸检结果表明:又是同一犯罪团伙所为! 不过这一次,县公安局的法医在刘树业妹妹的尸体上,有了两个之前被忽略的、更重大的发现! 首先,法医对从死者体内提取的体液样本加以分析,发现“单位虫量”充足,这说明三名犯罪嫌疑人均是成年健康男性,并正值壮年! 而被三名壮年男人掐死的妙龄女子的脖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法医发现,死者确系被扼住喉部窒息身亡,但诡异的是:死者咽喉部位的颈骨、包括极易受损的软骨,均保存完整、完好,没有出现任何断裂和移位的迹象!这……恐怕就不正常了吧? 继而,法医发现死者咽喉部位的表皮组织,有大面积青紫的皮下淤血和软组织挫伤!这就说明:死者在生前,曾遭受过暴徒长时间的反复扼杀!这时候一个问题出现了:一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柔弱女子,真的那么难以被掐死吗?为什么死者颈骨保存完好,就连软骨都没有丝毫损伤呢? 综合上述发现,法医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三名暴徒似乎并不急于杀死被害人,他们是在享受一种残虐的过程,一种被害人在濒死的状态下,身体出于本能所表现出的失控反应!这其中就包括敏感部位的剧烈痉挛和失禁!如此强烈的反应,会带给变态施暴者极大的性快感和生理、心理满足。 法医最终给出的定论是:三名暴徒,有着极端变态的性癖好! 而法医的另一个发现,更是令人头皮发麻:通过尸身出现的尸斑、以及尸体的僵硬度等迹象,法医推算出了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但是,当法医化验犯罪嫌疑人所遗留体液的时候,却发现两者发生的时间极不吻合:犯罪嫌疑人最后的排精时间,竟然是在被害人死亡的数小时之后! 为了验证这一发现,法医又化验了死者阴*道内自体分泌物与犯罪嫌疑人体液的融合度,事实证明:当犯罪嫌疑人进入被害人体内,发生最后一次性*行为的时候,被害人已经不存在任何生命特征!这就说明…… 荆辉瞠目结舌的脱口而出:“我操!奸*尸!” 老潘和肖副局长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咬着牙点了点头。 荆辉惊愕的问道:“后来呢?后来发生的两个案例,也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老潘沮丧的点了点头,接着说了起来…… 第一起案子发生的时候,办案民警们摩拳擦掌;第二起案子发生的时候,办案民警们义愤填膺;可是当第三起案子发生之后,办案民警们对自身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情绪也开始失控了! 这种失控爆发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死者(刘树业的妹妹)生前那个“蜀绣”师父的丈夫!没办法,他无法证明死者安全的离开了他的家! 体液与血型不吻合?没有抛尸的时间?缺少必要的运输工具?彼时在办案民警的眼中,这都不是问题:团伙作案,谁能证明他与那个团伙没有关系! 于是,三个民警在审讯那个“丈夫”期间,严刑逼供,险些将人给打残废!后来,一个“小公交”司机和几个乘客为他作证:在案发的当天下午,死者曾乘坐“小公交”离开了“蜀绣”师父的村子,并在她本人居住的村口下了车!直到那时,民警们才把那个“丈夫”给释放了。 在民警们登门道歉之后,“蜀绣”师父和其丈夫很大度的原谅了民警们的“暴行”,但为了那件事,涉事的三名民警还是被做了降职处分! 由于第一起和第二起案子的案发时间相距很短,而案发地相距又较远,所以当时老潘将案件定性为:异地团伙、流窜作案!可是当刘树业妹妹的那起案子发生之后,老潘推翻了自己在此前的推测,并由此开始了全县范围内的排查! 老潘都做了哪些工作呢?首先,涉案的几个村、镇,周边一定范围内所有成年男性都必须接受质询,并进行抽血化验;全县所有曾有过案底的人员(不论什么案子)以及刑满释放人员,全部接受质询、抽血化验; 考虑到凶犯作案及抛尸的运输工具,老潘对全县内所有的面包车、大小客车、箱式货柜车已经部分大货车,都进行了排查;全县各企事业单位、公交公司、运输公司的司机,甚至包括几家汽车大修厂的职工,全部接受调查; 二零零七年年底,老潘利用“驾驶证年审”的机会,对到车管所进行年审的司机,进行了一次强制性的“抽查”,被“抽查”到的司机,必须无条件的接受现场医生的抽血化验…… 直到此时荆辉才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在会上,当自己就涉案车辆的问题提出“补充意见”时,肖副局长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馈!原来,人家的调查工作在七年前,就已经细致到家了! 是啊,工作已经够细致了吧?可即便如此,毫无线索的“连环奸杀案”犹如死水一潭,始终未能有所进展和突破! 没有线索?查不到线索那就“买”线索:老潘和局长去找了县长,为案子申请来了一笔“专项基金”,重金悬赏提供有价值线索的知情人!开始是两万,后来陆续加到了三万、五万、六万、十万!可那笔钱……至今也无人“认领”。 一年零两个月的作案时间内,接连五起性质极其恶劣的奸杀案,五名正值妙龄的受害女性,年龄最小的一个还不到十六岁,岁数最大的一个也刚满二十二岁,令人痛心哪! 老潘分析:该团伙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频繁作案,猖狂到令人发指,他们肯定不会就此收手!可是令老潘意想不到的是:自二零零八年二月份,最后一起奸杀案发生之后,那个猖獗的犯罪团伙竟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那伙暴徒去哪儿了?难道流窜到外地作案去了?老潘和他的刑警们下定了决心:即使跑到天边,也要把那群畜生缉拿归案!为那些受虐惨死的姐妹讨回一个公道、为她们的亡灵安魂、为她们的家人报仇雪恨! 为此,老潘开始拓展自己的眼光,密切的关注着外县、外市、甚至是外省发生的类似案件。只要发现有相似的案件,老潘就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查询,甚至带着干警直接赶往案发地,亲自参与案件的审理和侦破…… 可是不得不提的窘境啊,老潘所在的县因为地处偏僻,是远近闻名的贫困县。当初为了申请到那笔“悬赏”,老潘和局长险些给分管财政的副县长下跪!县里的财政困难;局里的经费紧张;捉襟见肘的办案经费,又怎么能维持干警们天南海北的出差办案!一段时间下来,民警们开始自发的“缩报”甚至“瞒报”出差费用,自掏腰包也要将案子追查到底! 二零一零年的夏天,邻省贵州某地发生了一起轮*奸命案,两名刑警得到消息后连夜冒着暴雨,驱车前往贵州!可是他们再也没能回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当天深夜,两名刑警在山路上突遭爆发的山洪,他们连人带车被山洪席卷下了山崖……两个年轻的刑警,就这样牺牲在了办案的路上…… 第0760章:使命,老刑警的嘱托 话说到这里,老潘摇着头哽咽道:“两个好娃儿,到死都没得闭眼撒!”说完,他掩着脸深埋下头,已经泣不成声了。 荆辉早就湿润了眼眶,他完全能理解这个老民警的失态:他的眼泪里有心疼、有愤怒、有不甘、有自责、也有委屈…… 肖副局长给老潘递上了纸巾,他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然后朝荆辉尴尬的笑了笑,就接着说了起来: 案子始终没破,民警们不甘心哪!那年的元旦,单位里给各个部门、科室都发了新挂历。老潘自制了那枚印章,将自己的那本挂历,在每一页上都铭刻上了那枚耻辱的标记!很快,警队的民警们发现了老潘的这个秘密,他们纷纷效仿……最后全刑警队、乃至县公安局所有房间的挂历上,都有了那枚墨色的符号。从此,那枚标记成了县公安局的一个传统…… 三年前,也就是二零一一年的年底,刑警队长老潘到了退休的年龄,他该回家享清福了。那天中午,局里为老潘设下了道别宴。欢送会接近尾声的时候,老潘将自己在职的最后一个军礼,献给了在场所有的刑警。老潘挥着眼泪哽咽道:“老喽,要走喽!啦些个事情就拜托给诸位,帮帮忙撒!” 老潘没有说清楚,可刑警们都知道他心里的那块疙瘩是什么,餐厅里一片饮泣…… 中午大伙儿挥泪送别了老潘,可下午老潘又出现在了局里。刑警们围着老队长“涮坛子”:“潘老爹,你啷个又来上班?是不是睡糊涂喽,忘记了自己已经退休了撒?”(涮坛子:就是开玩笑) 老潘没有答话只是憨笑,在刑警们的簇拥下,他抱着自己的皮包径直的去了局长办公室。进屋来到局长的办公桌前,老潘也不言语,他从包里掏出了五万元钱,直接拍到了桌子上。 局长望着那些钱一怔,他戏谑道:“老潘,你这是要做啥子?平日里抽不到你傻儿的半颗烟,都退休喽,你才想起给老子行贿?!” 老潘铁青着脸,叹息道:“悬赏的钱太少喽,加!算老子一份,加五万!” 局长和刑警们一阵心酸,纷纷苦劝老潘将钱收回去,可老潘已经铁了心:自己虽然退休了、不是警察了,可那是他经手过的案子,他责无旁贷! 大伙儿拗不过老潘,就这样,那笔悬赏的金额增加到了十五万…… 老潘颓丧的摆着手,叹息道:“还摆啷个龙门阵做啥子!钱嘛,身外之物,老子只求在闭眼的时候能得个心安!只要能破得案子,只要能砍了那些龟儿子的脑壳……卖房子卖地,说话撒!” 望着眼前这位可敬、可爱的老刑警,荆辉的嗓子一阵发梗。 接下来,荆辉与肖副局长和老潘又探讨了一下案情,时间临近午时,荆辉婉拒了他们的盛情挽留,在道别之后驾车离开了县公安局。那一路上,荆辉的心情可谓是此起彼伏、思绪万千啊!就在返回酒店的途中,荆辉接到了牟文峰的电话…… 讲述结束,雅座里很安静,牟文峰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荆辉则一脸讪笑的望着刘树业。刘树业窘迫的低垂着头,红着脸一遍又一遍的自语着:“早说嘛,早说嘛……” 林皓阳端起酒杯,打破了房间里的尴尬,他浅笑着说道:“树业,你不是要喝酒吗?那咱们先来一杯,预祝咱们的案子进展顺利,早日查获真凶!” 刘树业满面愁云的犹豫着,他摩挲着面前的酒杯,却始终不肯端起来。 荆辉轻叹一声,他端起自己的茶杯,意味深长的提议道:“要我说啊,这杯酒应该喝,可咱们还是敬那些刑警吧!敬老肖、敬老潘、敬那两个牺牲的年轻警员、敬所有从未放弃过这个案子的刑警!” “对!”牟文峰一抹眼泪,很振奋的说道:“我也要喝酒,等我!”说完,她将一个空杯倒满了白酒,也端了起来。 荆辉笑着说道:“来!我以茶代酒,咱们为了刑警,干杯!” 林皓阳浅笑着说出了那句口号:“刑警万岁!” 四个人很兴奋的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因为都有心事,下午还要赶路,所以两杯酒之后大家就开始吃饭。刘树业说的没错,那个大厨的手艺确实不错,菜品相当有特色并且口味上佳,但林皓阳等人还是觉得……这个厨子的水平似乎不如刘树业。 刘树业很谦虚的作了解释:其实,如果单纯的说川菜的“正宗”,刘树业在这方面的造诣根本无法与这里的那位大厨相提并论!但是为什么林皓阳等人觉得刘树业的“川菜”更好吃呢?那是因为刘树业对“川菜”进行了改良,他擅自将“川菜”与“鲁菜”做了融合,所以他炒菜的口味更适合滨城人。 原来如此,林皓阳等人恍然大悟。 中午一点半,一顿饭吃完后众人离开了餐馆。刘树业苦着脸商量道:“你们怎么说走就走啊?家里还给准备了一些土特产,要不然就过去一趟吧,把东西带上了再走!” 林皓阳很歉意的婉拒道:“回去代我们感谢一下家里的大叔和大婶,他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这次真的来不及了,下次有时间,我们一定再去登门拜访!” 刘树业无可奈何的点着头,荆辉也上前劝慰道:“行啦,我们直接往滨城赶,就不能去送你了!你也难得回来一趟,在家里好好陪陪父母和老婆,多住几天!” 牟文峰问道:“刘哥,需要给刘爷爷捎什么口信儿吗?” “哦不用不用!”刘树业应道:“我已经给干爹去过电话了,他让我在家多住些日子,可我不放心,我打算过个两、三天就赶回去!” 一番寒暄之后,三个人告别了刘树业,上车后离开小县城,直接驶上了高速公路。 昨晚熬了通宵没有睡觉;上午的一场好梦又被刘树业惊扰;中午虽说只喝了两杯酒,却挺给力;林皓阳上车后晒着太阳,随着车身轻微的摇晃,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太困了,那就睡呗!林皓阳放倒了副驾驶的座椅,并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躺姿,可是他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荆辉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0761章:手语,小虎队的提示 见林皓阳躺倒了要睡觉,正在开车的荆辉急了!他伸手猛推了林皓阳一把,急火火的嚷道:“哎!头儿,您干吗?别睡啊!起来聊会儿!” 林皓阳扭头很莫名的问道:“怎么啦?你不是说下午让我睡觉吗?聊什么呀?” “您还没告诉我呢!”荆辉苦着脸催促道:“说说,快说说!您这么着急回去,家里到底有什么喜事儿啊?” 林皓阳哭笑不得的反问道:“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啊?” “废话!”荆辉乐呵呵的嚷道:“你的喜事儿不就是我的喜事儿嘛,这事儿我能忘了嘛?!”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凑近了荆辉,低声说道:“我可以去探望我舅舅了!” “我操!”荆辉点着头惊叹道:“恩,信息量够庞大,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 虽然林皓阳说话的声音很小,可坐在后排的牟文峰还是听到了,她凑上前好奇的问道:“去看舅舅也能算是天大的喜事儿?老板,您舅舅他……很不容易见到吗?” 林皓阳一扭头,笑着敷衍道:“有些事儿,等以后再跟你说吧。” “又是以后?”牟文峰噘着嘴表达了不满:“怎么到了我这儿,什么事儿都要等‘以后’才能知道啊?” 荆辉笑着搪塞道:“那是因为你还小,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说完,他追问道:“头儿,咱舅舅现在怎么样?他在哪儿啊?”见林皓阳摇了摇头,荆辉鄙夷道:“嗤,对我就不用保密了吧?” 林皓阳苦着脸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妈来电话的时候也没说啊!” “行行行!”荆辉选择了信任,他摆着手说道:“那没您什么事儿了,您接着睡吧!” “那你好好开车啊,安全第一!”林皓阳嘱咐了一句,就转过身子重新躺下,他又找到了刚才那个最舒服的睡姿。 林皓阳闭着眼刚开始迷糊,却又被荆辉推了一把。林皓阳翻身坐了起来,他气急败坏的嚷道:“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又怎么啦?!” 荆辉很歉意的笑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那张光盘,商量道:“头儿,还有别的盘吗?总听这一张,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容易犯困啊!” 林皓阳扭头看了看那张CD光盘,他笑了:也难怪,他的车上只有这一张迈克尔?鲍顿的唱片,那可是他和田玉洁的最爱啊!林皓阳动手在扶手箱里翻找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两张光盘?!他拿起来一看,想起来了:这是上次去新疆的时候,罗小天带到车上来的,是那种很野兽、很风暴的“重金属摇滚DJ舞曲”。 递上了那两张光盘,林皓阳笑着嘱咐道:“这两张盘不错,听了绝对不犯困,不过你听的时候最好小点声儿啊!” 荆辉翻转着两张音乐光盘,看了看封面,他鄙夷的问道:“头儿,您能给找两张‘人’能听的吗?这都是什么呀?!” 林皓阳很不耐烦的嚷道:“没有了,爱听不听!要饭吃还嫌饽饽凉,哪儿那么多*毛病?!” 见荆辉吃了瘪,牟文峰很暖心的劝慰道:“没事儿,辉哥,您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您告诉我,回头我给您准备几张!”荆辉朝牟文峰很感激的笑了笑,牟文峰提议道:“哎,辉哥,咱们可以听电台啊!我以前在路边给人画像,无聊的时候我就听电台!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音乐频道,每天都播放那些很经典的歌曲!” “哦?”荆辉兴奋的催促道:“来来来,帮我找找!” 牟文峰向前探起身子,她伸长手臂打算帮荆辉搜寻了一下电台…… 林皓阳让荆辉连续折腾了两次,又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那些睡意似乎被驱散了不少,他扭头提醒道:“哎,别费劲了!辉子你把主控制开关打开,小峰在后面的‘娱乐系统’就可以搜电台!” 牟文峰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赞叹道:“土豪的车,就是高级!” 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牟文峰成功的完成了搜索,车厢里飘荡起了一曲满溢着青春味道的旋律。林皓阳吃吃的笑着,感怀道:“这他妈也太怀旧了吧?现在居然还有人听这首歌儿?!” 也难怪林皓阳发出如此的感叹,那首歌竟然是“台湾小虎队”最早期的成名作品:《青苹果乐园》! 牟文峰摇头晃脑的得意道:“怎么样?我说都是经典吧?勾起青春回忆了吧?嘿嘿……同志们一起怀旧一下吧!” “青春?你才多大啊?!”林皓阳很不屑的嘲讽道:“有‘小虎队’的时候,我才刚上小学呢,那时候恐怕还没有你吧?要说我怀旧,也算是差不多,你跟着瞎搀和什么呀?!” 牟文峰红着脸辩解道:“干吗只能您怀旧啊?‘小虎队’火了很多年呢,所以他们才能被称之为经典嘛!他们可是我童年的第一个青春偶像!” 林皓阳扭头质疑道:“哦,有那么久吗?” “那当然了!”牟文峰振振有词的嚷道:“我们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听‘小虎队’的歌儿,当时我最喜欢的就是‘乖乖虎苏有朋’!哦对了,我们上小学的时候,那是……” 牟文峰蹙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对!是小学三年级的元旦,那时候我们学校开茶话联欢会,要表演节目的!之前我们音乐老师就用‘小虎队’的歌儿,给我们编排了一个舞蹈!就是那首……那首《爱》!你们听过吗?” 林皓阳和荆辉点头应道:“恩恩,听过听过!” 牟文峰故作深沉的感叹道:“哎,岁月流逝啊,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只剩下回忆了!不过那个舞蹈可是挺有意思,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林皓阳赞叹道:“那你的记忆力可是够好的!” “那当然!”牟文峰很神气的一梗小脖子,满脸的嚣张得意。 电台今天播放的竟然是“小虎队”的怀旧专题,全是“小虎队”的歌儿!林皓阳一首接一首的听着,他沉浸在那些少年时期的回忆里,慢慢又开始犯困了…… 哎,要说今天的林皓阳可是够倒霉的,他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坐在后排的牟文峰突然亢奋的大叫起来:“哎、哎、哎、哎!” 林皓阳被吓了一跳,他扭头惊慌的问道:“恩,什么事儿?” 牟文峰兴奋的嚷道:“就是这首歌儿,爱呀!是《爱》!” 林皓阳歪着头一听,他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小虎队”的那首经典名曲《爱》,难怪牟文峰刚才“哎哎哎”的一顿怪叫。 此时,牟文峰摇头晃脑的随着电台的旋律,欢快的哼唱着:“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趁青春做个伴……”而她的手也没闲着,手指灵巧的翻着花样儿……她那是在干吗呢? 林皓阳盯着牟文峰疑惑的看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舞蹈?” 牟文峰美滋滋的应道:“是啊,这是老师教给我们的‘手语’!我们老师说,‘小虎队’可是阳光偶像,他们经常献爱心、做免费的公益活动!那一年,他们为了号召全社会关爱聋哑儿童,特意用手语编排了这个舞蹈!当时这首歌儿和手语舞蹈,风靡了整个亚洲呢!” 荆辉惊喜的附和道:“对,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又是一段美好的青春回忆啊!林皓阳笑吟吟的望着手舞足蹈的牟文峰……可是突然,林皓阳愣住了:一道霹雳在他的耳边炸响……林皓阳被那道霹雳击中了!随着那道炽白闪电的划过,林皓阳的脑海中再度出现了“摸骨”时他“看”到的画面…… 画面中是那个赤裸着身体、大汗淋漓的壮汉!壮汉在狰狞的笑着,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用一个夸张而诡异的动作甩掉了手上的汗水,继而,他笑着朝着“妹妹”身后的位置晃了晃大拇指…… 停!不对不对!这里有问题,壮汉的动作有问题!林皓阳一直觉得:他在甩汗水的时候,手部和手指的动作太过夸张、太过灵巧、太过诡异!而且与此同时,壮汉的嘴唇一直在翕张着,好像在说着什么,难道……那是手语?! 此刻的林皓阳需要冷静,也需要绝对的安静,他慌张的一伸手,直接关掉了车载音响。 荆辉疑惑道:“哎,头儿,听的好好的,您怎么给关了呀?您该睡觉睡觉,我们可以把声音调得……” “闭嘴!别说话!”林皓阳一抬手,粗暴的打断了荆辉话,他紧蹙着眉头,闭着眼睛开始了思索…… 荆辉对林皓阳的这个表情太熟悉了:每当他的“头儿”出现这样的神情,那么,他们正在侦办的案件都会随之出现重大的突破和进展! 为了给林皓阳创造出更安静、更适合思考的环境,荆辉扭头朝牟文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缓缓地降低了车速,并将车子驶进了“慢车道”。 车厢里一片寂静,林皓阳大脑中的记忆系统和逻辑系统开始了高速的运转:画面出现、案发场景还原、推理开始…… 第0762章:变态色魔,聋哑团伙 既然已经做出了假设,那么林皓阳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那些案发的画面中寻找新的佐证,来充分证实那种假设存在的合理性! 而画面中的一个细节,引起了林皓阳的注意和警觉:在壮汉朝“妹妹”身后的方向竖起大拇指的同时,“妹妹”突然挥动手臂,软弱无力的捶打在壮汉的身上!与此同时,“妹妹”身后突然又伸过来一条粗壮的手臂,紧紧扼住了“妹妹”的手臂,并粗暴的将“妹妹”的手臂拉扯到了“妹妹”头顶的后侧…… 林皓阳的佐证找到了!案发现场还原:面包车的车厢里,“妹妹”仰倒着平躺在地板上;那名壮汉骑跨在“妹妹”身上,正进行着疯狂的施暴;在“妹妹”的身后,壮汉的那名同伙死死的扼住了“妹妹”的手腕,控制住了她的手臂! 假设,两名歹徒都是聋哑人,案发画面重放,案件推理开始: 壮汉在对“妹妹”实施强暴的过程中,用手语对“妹妹”身后的同伙进行了夸赞,并有过短暂的询问和交流;那名同伙要回答壮汉的问题,或者对他的夸赞做出回应,怎么办?是,聋哑人是不会说话的!于是,那名同伙用手语对壮汉的询问进行了回复! 这时候,一个意外状况发生了:由于这名同伙的双手要控制住妹妹的双臂,所以在他用手语做出回复的短暂瞬间,“妹妹”的手臂失去了束缚!故此,“妹妹”企图用自己已经可以活动的手臂,推开、或者阻止壮汉正在对自己进行的强暴!而就在这时,那个同伙迅速抓住了“妹妹”的手臂,并将那条手臂重新加以了控制! 画面继续:壮汉骑跨在“妹妹”身上,继续肆虐蹂躏了片刻,然后,他再度用手语对其同伙做出了询问!而在这个过程中,“妹妹”的手臂没有再次出现,为什么? 林皓阳推断:因为后续的一些迹象表明,壮汉这次做出的询问,是不需要用手语进行回复的!壮汉询问的内容,应该是这样的:“我要结束了,现在杀死她,可以吗?”而他的同伙无需用手语,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做出回复,即可。 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面目狰狞的壮汉对“妹妹”痛下了杀手! 但是在这里要注意一点,“妹妹”痛苦而漫长的死亡过程,恰恰证实了县公安局那名法医所做出的推断:这名壮汉暴徒,有着极端变态的性癖好! 事实证明,壮汉并不急于杀死“妹妹”,他要做的,只是让“妹妹”长时间的处于窒息状态;他要充分的享受“妹妹”在濒死状态下、身体出于本能所做出的绝望挣扎、以及“敏感部位的剧烈痉挛和失禁”等强烈的自体反应;而壮汉本人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享受到了极致的、变态的性快感和高潮! 县公安局那名法医的另一个推断,在这里似乎也得到了证实:壮汉本人要通过扼杀“妹妹”的过程,来享受和得到性满足,那么他为什么要先征求同伙的意见呢? 林皓阳推断,在壮汉扼杀了“妹妹”并得到兽欲的释放之后,他的这名同伙就该登场了:对“妹妹”刚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实施变态的奸*淫…… 推理结束,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林皓阳睁开了眼,他长出一口气,并下意识的摸了摸衣服口袋。就在这时,他身边传来了一声提醒:“哎,头儿!”林皓阳扭头一看,荆辉已经递过来一支点燃的香烟。这家伙太了解自己了!林皓阳笑着接过香烟,狠狠的抽了两口。 蹙着眉头理顺了一下头绪,林皓阳开启车窗甩掉了烟蒂,他扭头问道:“辉子,有县公安局的联系方式吗?” “有!”荆辉点头应道:“我留了那个肖副局长的电话号码!” 林皓阳一点头,他吩咐道:“你马上联系肖副局长,告诉他,案子又有了新的重要线索,涉案的犯罪嫌疑人是哑巴、是聋哑人!” “恩……”荆辉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手忙脚乱的将车靠向“匝道”,在将车停稳之后,他扭头瞠目结舌的望着林皓阳,慌张的问道:“这个……头儿,您能确定吗?” 林皓阳很坚定的一点头,应道:“我确定,在这个犯罪团伙中,至少有两名犯罪嫌疑人是聋哑人!” “我操!哑巴?!”荆辉又发出了一声惊叹。 林皓阳解释道:“没错,他们在作案的过程中有过交流,而且用的是手语!” 荆辉苦着脸一咧嘴,堆起了满头的问号和不可思议。 林皓阳不耐烦的催促道:“别傻在那儿卖萌了!抓紧时间,别贻误战机,赶快联系肖副局长!” “哦哦哦!”荆辉回过神来,他匆忙拿起了手机。可是荆辉并没有急于拨打电话,他舔着嘴唇,用手颠着手机思忖了片刻,然后才开启了手机的免提,将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刚接通,荆辉就笑着寒暄道:“肖局长,我是滨城的荆辉,您忙着呢?” 肖副局长很客气的应道:“哦,荆队您好!是是,我在局里汇总一下各方面的排查资料,有事儿您说!” “是这样的肖局长!”荆辉换上了一副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们家里刚给我来了电话,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那个目击证人又提供了新的线索,那很有可能是一个聋哑人犯罪团伙!” “啊?”肖副局长惊愕的问道:“这个……这个线索太重要了!您能确定吗?”他的反应和口吻,与荆辉刚才的表现如出一辙。 荆辉扭头看向了林皓阳……林皓阳略一迟疑,他的眼神儿徒然一狠,然后很坚定的点了点头!荆辉对着手机说道:“我们很确定!据那位目击证人回忆:该犯罪团伙在作案的过程中,曾有人用手语进行过交流!所以我们判断,在这个犯罪团伙中,至少有两名聋哑人!” 肖副局长很亢奋的嚷道:“太好了!我马上把这个线索传达下去!荆队,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荆辉与肖副局长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在一声长叹之后,荆辉重新开动了车子,他笑吟吟的目视着前方,朝林皓阳伸着胳膊竖了竖大拇指。 林皓阳扭头看向了荆辉,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我操!”…… 第0763章:致命提示,锁定疑犯 一颗披着长发的脑袋突然出现在林皓阳的脸侧,刚才不经意的一扭头,林皓阳险些与那颗脑袋撞在一起。猝不及防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林皓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脸恐慌的牟文峰!这段时间,牟文峰默不作声的坐在后排,林皓阳都忘了车里还有这么个人。 虚惊一场,林皓阳抱怨道:“小峰,你这是干嘛呀?!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 牟文峰满面的凄楚,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老板,您……您真的看到了?” 林皓阳一怔,他讪笑着点了点头。 牟文峰追问道:“可是这怎么可能啊?您到底是怎么看到的?而且还看得那么清楚?!” “这个……”林皓阳很为难的看了看荆辉。 牟文峰可怜兮兮的自问自答道:“您‘以后’会告诉我的,是吗?” 林皓阳讪笑着应道:“恩,对对!”说完,他夸赞道:“不过……刚才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的舞蹈和你的《爱》,我还真把那些细节给忽略了!”说着,他朝牟文峰伸了伸大拇指。 牟文峰仰倒在座椅上,开始了喃喃自语:“天哪,这怎么可能?这也太离奇了,我怎么就觉得那么瘆人啊?”…… 下午五点钟,荆辉将车开进了一处高速公路休息站,给车加了油,三个人进了餐厅准备吃饭。可就在这时候,荆辉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对林皓阳说道:“是肖副局长,你们先吃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片刻之后,荆辉兴冲冲的跑回了餐厅,有好消息?林皓阳问道:“怎么样?什么情况?” 荆辉对林皓阳和牟文峰汇报了刚才的通话内容: 原来,中午荆辉离开县公安局之后,肖副局长越琢磨越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便让手下的警员去附近的一家餐馆预订了晚宴,准备在晚上宴请、答谢荆辉。肖副局长刚才给荆辉来电话,也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他没想到,荆辉已经在返回滨城的路上了!而荆辉解释的理由是:家里有紧急任务,必须马上赶回去。听荆辉说完,林皓阳点头思忖了一下,他问道:“就这些?他没提案子的进展情况?” 荆辉故弄玄虚的笑了笑,他低声说道:“肖副局长透露,可能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他们正在进一步核实,并准备马上展开抓捕!” 林皓阳惊喜道:“我操!这么快!具体情况他没说?” “没说!”荆辉一点头,他解释道:“这种事儿在电话里怎么说啊?!警队的纪律咱们也都清楚,人家能向咱透露出这样的消息,已经是足够的信任了!所以我也没再继续问!” 林皓阳点着头自语道:“太好了,看来是咱们提供的线索起了作用!”说完,他又对牟文峰夸赞道:“这次出来办案,咱们的小峰功不可没,回头一定重奖鼓励!” 牟文峰抿着嘴摇头晃脑,很得意的笑了笑…… 一顿饭吃完,三个人回到了车上,荆辉让林皓阳接着休息,他想继续开车,不料却被林皓阳严词拒绝:“不行!不能疲劳驾驶!我下午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晚上你睡觉我来开车!半夜你起来换班!” 林皓阳驾着车离开了休息站,可是车子刚回到高速公路不久,刘树业给牟文峰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激动不已的刘树业给他们送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当年作案的犯罪嫌疑人,似乎已经被锁定了! 据刘树业陈述:今天中午送走了林皓阳等人之后,他就直接回家了。可是刚进家门,他母亲和老婆就告诉他:县公安局的警察来过了,刚离开不久。警察拿着几张画像让他们进行辨认,可是他们都不认识画像里的人。 刘树业问道:“那警察去哪儿了?” 他老婆回答道:“走了,刚走一会儿,咱爸带着他们去‘六伯’家了。” 六伯,是刘树业的远房表亲,岁数比刘树业的父亲年长几岁,与他们家同村、就住在村口,而且以前还是村干部。尤其重要的一点:七年前妹妹出事当天的那场婚宴,就是“六伯”家为儿子娶亲! 刘树业转身就跑出了家门,直接去了六伯家。当刘树业赶到六伯家的时候,父亲和几个办案的警察还在,但是警察已经结束了询问,正准备离开。刘树业慌张的凑近了父亲,低声问道:“爸,认出来了?” 父亲沮丧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六伯。六伯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痛心疾首的自责道:“我真是老糊涂了!这画像里的人很面熟,我肯定见过,可我……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 六婶(六伯的老婆)也愁眉苦脸的附和道:“我也是!这人……怎么就那么面熟呢?!” 辨认无果,警察拿着画像又走访了几户人家,可大伙儿都说不认识画像里的人,于是警察就离开了村子。 送走了警察,刘树业和父亲继续在六伯的家里滞留了一会儿,可六伯和六婶绞尽了脑汁,始终无法想起那个画像里的人是谁,刘树业和父亲也只能败兴而归了。 可是刘树业和父亲刚离开六伯家的院子,却看到一辆警车正风尘仆仆的进了村子:那些警察又回来了! 警察和刘树业父子又进了六伯家的院子,警察拿出了那几张画像,让众人重新又辨认了一次,并询问道:“你们再好好回忆一下,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人?” 众人都摇了头,六伯和六婶则哭丧着脸一声哀叹。警察又做了进一步的提示:“你们看仔细了!我们又得到了一些新的线索,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聋哑人,也就是哑巴!七年前,有哑巴来过咱们村子吗?或者……在村子附近出现过!” 聋哑人?哑巴?…… “哎呀!”六伯突然拍着额头惊叫一声,他用颤颤巍巍的手慌张的指着那张画像,高喊道:“是他、是他!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他……他就是那个‘包席’的厨子!” 六婶也惊恐的附和道:“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他!” 终于找到了!几个刑警压抑着心头的狂喜,他们上前安抚道:“大叔、大婶,别着急别着急,咱们慢慢说,你们刚才说……这个人是谁?”…… 第0764章:喜宴,会手语的厨子 在核实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之前,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包席,是什么? 包席,又称“包厨”,算是一种职业,也是当地农村源自“帮厨”、演变而来的一种雇佣方式。 按照当地农村的习俗,无论婚、丧、嫁、娶,主家都会设宴招待、答谢那些前来到访的客人。这种宴请的方式分两种:流水席和长桌宴!顾名思义,这里就不做过多的解释了。 但是要说明一点:农村人比较好面子,当时又攀比成风,所以无论是哪一种宴请,都是很费时费力、劳民伤财的。主家为了盛情款待来客,都会去雇佣“帮厨”的厨师,来丰盛和提高宴请的规格!而后来,就逐渐出现了“专业包厨”的厨师。 包厨,就是指厨师包揽下宴会餐桌上的一切,主家无需再过问那些琐事,只需要按照《合同》付款即可!包厨又分为“大包”和“半包”:所有的食材、辅料以及一切用餐琐事,均由厨师来包办,那叫“全包”;而如果那些食材、辅料等全部由主家承办,厨师只需要付出厨艺、去炒菜,则属于“半包”。 其流程是这样的:在宴席之前的某一段日子里,主家与“包厨”的厨师见面,预约好宴席的日期、制定好宴席的菜单、商量好“承办”的方式、洽谈好雇佣的价格…… 在宴席的当天早上,“包厨”的厨师就会带着食材、辅料以及必要的辅助炊具,赶到主家的家中,开始为宴席做准备!一切就绪之后,开始上灶炒菜……直到按照《合同》,最后一道菜出锅!假如主家对厨师的服务很满意,那就按照《合同》付给厨师薪酬,厨师拿到钱后拍屁股走人!至此,这段短期的雇佣、租赁行为宣告终止、结束。 而如果主家对厨师的服务不满意呢?那也很简单:双方协商,扣除一部分佣金即可!不过,这样的事情鲜有发生:前面说了,乡村里的人都好面子,在那样的日子里谁都不想给自己添堵、更不愿意被旁人看笑话,所以只要厨师不是太过分,主家很少为了省几个钱而去找茬儿。 据六伯回忆:那是在七年前、二零零七年春天的某一天,他和六婶受一个远房表亲的邀请,前往距离此地大约二十公里的临镇,参加了一场婚宴:远亲嫁闺女,那天是闺女带着女婿“归宁”的日子。 当天的婚宴上,六伯觉得那些菜品的搭配很有新意,而且饭菜的口味也相当不错!想到自己儿子的婚礼就在半年之后,而婚宴的具体事宜还没有安排,于是六伯就找来了那个远亲,询问起了有关“包厨”的情况。 那个远亲对当天前来“包厨”的厨师赞不绝口,他对六伯建议:“不用再麻烦了,大侄子(六伯的儿子)的婚宴,你就找这个厨子,准没错!” 那天在婚宴结束之后,六伯在远亲的引荐下见到了那个厨师,并详谈了关于婚宴的一些细节。在交谈的过程中,六伯和六婶对那个厨子相当满意,当即就决定将儿子的婚宴“大包”给他。而那个厨师,正是画像里的这个人!六伯依稀记得,那个厨子好像姓“胡”……“啊?”几个刑警当场愣住了,其中的一个疑惑道:“大叔,既然这个厨子是哑巴,那你们是怎么‘交谈’的?难道这个厨子还……还带着翻译?” 六伯正欲开口,六婶急火火的嚷道:“不是!这个厨子不是哑巴!” “啊?不是哑巴?!”几个刑警又是大吃一惊,他们疑问道:“可是……你们不是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六伯苦着脸一摆手,叫苦道:“你们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几个刑警匆忙应道:“哦,好,大叔您说!” 六伯和六婶就回忆着当年的事,接着说了起来…… 二零零七年元旦后的第三天,是个好日子,也是六伯的儿子大喜的日子!那天的一大早,天还没有亮透,“胡厨师”就乘坐一辆……灰白?乳白?或者……反正他是乘坐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来了村子。胡厨师还带来了两个帮工,那辆面包车没有后排座椅,车厢里满载着当天婚宴所需要的食材。 雇主之间稍作寒暄,胡厨师便带着两个帮工开始了忙碌:三个人正值壮年,手脚也很利索,很快就将车里的食材全都搬进了六伯家的院子。然后,一个帮工在院子里开始洗肉、杀鱼、洗菜,胡厨师则带着另一个帮工进了厨房。 按照习俗,大喜日子的这天,主家要对来客敬烟、敬茶,“包厨”的厨师也是客人啊!于是,六婶就给院子里帮工的小伙子敬了烟。小伙子受宠若惊,在惊诧之后羞红了脸,他接过六婶递过去的香烟,一弯腰鞠了一躬,然后才让六婶给点上了香烟。香烟点燃之后,他又朝六婶鞠了一躬。 那小伙子也太有礼貌了,六婶还真觉得有些不习惯。于是六婶就没话找话的寒暄道:“小伙子,多大了?” 小伙子腼腆的笑着,赶忙用手势告诉六婶:他今年二十三了。至此,六婶才知道:这小伙子是个哑巴! 六婶又去后厨给胡厨师和另一个帮工敬烟,当她走进厨房的时候,看到胡厨师正在用手语与那个帮工进行着“交谈”。 后来胡厨师告诉六婶:给他帮工的两个人,是他的表弟,两个人都是哑巴。 六婶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还夸赞了一句:“难怪手脚那么利索!”六婶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大伙儿都普遍认为:哑巴虽然不能说话,但都是心灵手巧的…… 一名刑警追问道:“大叔,当时那三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村子的?您还记得吗?” 六伯与六婶对视了一眼,回答道:“那天是十一点半准时开得席,忙忙活活的一直到……”六伯回忆了一下,很含糊的说道:“可能是中午一点钟左右吧?应该是那个时候,上完了最后一道菜,我给那个厨师结算了‘包厨’的钱,他们就走了!” 六婶补充道:“对,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肯定是一点以后!当时我们对‘包厨’挺满意的,还特意给他们又包了红包,还给了他们一条香烟和一些喜饼、喜糖!” 画像里的人,对上了;一个不是哑巴、却懂得手语的厨子,也对上了;犯罪团伙是三个人,也对上了;团伙中有聋哑人,又对上了;作案的交通工具、没有后排座椅的面包车,对上了;犯罪团伙的作案时间,也对上了…… 一个刑警叫苦道:“大叔、大婶,当年我们的人来村子里调查取证,这些重要的情况,你们……你们怎么不说呢?!” 六伯哭丧着脸一拍大腿,嚷道:“可你们也没问哪!” “就是!”六婶抱怨着解释道:“那一年,公安局的人倒是来了好多次,他们让我们家详细说说来吃喜宴的客人都有哪些人!我们连结婚那天的‘红榜’都给他们了,可他们也没问‘包厨’的事儿啊!”(红榜:登记道喜客人的名单,都用红纸书写,张贴在大门上) 六伯懊丧的自责道:“当时大侄女(刘树业的妹妹)出了事,全村都炸了天,我这脑子也乱哄哄的!谁能想到会是‘包厨’的厨师啊!三个小伙子看面相都是老实人,又是亲戚介绍来的,谁能想到……再说了,大侄女出事的时候,人家已经不在村里啦!现在想想……哎!”六伯痛心疾首的一声叹息。 几个刑警面面相觑、悔恨交加:致命的疏忽啊!当年他们都没有考虑到当地的婚宴习俗,以至于他们几乎翻遍了全县也一无所获!而涉案的犯罪团伙,至今仍逍遥法外! 亡羊补牢,一个刑警问道:“大叔,您以后还见过这个人吗?” 六伯摇了摇头,叫苦道:“没见过,真的再没见过!如果以后还碰过面,我也不至于见到画像想不起人哪!” 另一个刑警追问道:“那您记得他的名字吗?或者……有他的联络方式吗?” 六伯回答道:“我只知道他姓胡,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联络方式……好像当年确实记了一个手机号码!不过这么多年了……”迟疑了一下,六伯对六婶嚷道:“走走走,咱进屋去找找,应该还能找到!” 翻箱倒柜的折腾了十几分钟,六伯哭丧着脸回到了院子,自责道:“我明明想着记在一个本子上的,可是……没找到!这真是老糊涂了!” 一个刑警提醒道:“大叔,您别着急!您刚才说,您是通过亲戚认识了那个胡厨师,您的那位亲戚您还能联系上吗?他会不会……” “哎呦!”六伯醒悟道:“好,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说完,他又跑回了屋里。 几分钟之后,六伯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喊道:“太好了,我那亲戚还记着那个厨师!而且就在刚才,他们在家里找到了一张那个厨师留下的名片!” 几个刑警兴奋了起来,他们上前商量道:“大叔,麻烦您一下!您现在有时间吗?咱们能不能马上过去一趟?” 六伯很爽快一挥手,嚷道:“这有什么可麻烦的!他就在家呢,咱们现在就去!” 临行前,刑警们对刘树业和他父亲做了叮嘱:“为了案子的顺利侦破,这些情况要注意保密,万万不可声张,你们还是回家等消息吧!”然后,刑警们就带着六伯离开了村子…… 第0765章:取舍,大官儿的疑惑 刘树业和父亲没有回家,他们留在六伯的家里开始了焦灼的等待。 傍晚的时候,六伯回来了,他告诉刘树业父子:是警察送他回来的,那些警察将他送到了家门口(六伯的家就在村口),已经走了。 刘树业追问起了六伯和警察去“远亲”家的情况,六伯就简单的讲述了一下…… 总算是没白跑一趟!那个远亲家里至今还保存着一张胡厨师的名片,可是六伯记错了:那个厨师不姓“胡”,而是“扈”,他叫扈江海。 警察让六伯的那位远亲也辨认了画像,并得到了确认:画像里的人确系扈江海无误! 据那位“远亲”回忆:他也是在别人家的婚宴上认识了扈江海;后来就将自己女儿的“归宁宴”,“大包”给了他; 扈江湖是本地口音,应该就是当地人;而那位“远亲”最后一次见到扈江海,还是在六伯的家里,而且就是在六伯儿子婚礼的当天;毕竟是短期的雇佣关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扈江海,也没有联系过。 警察当场用手机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竟然接通了!可是很遗憾,接电话的人并不是扈江海,“机主”是在三年前才开始使用这个号码的…… 刘树业追问道:“六伯,警察是怎么说的?他们能抓到那几个人吗?” 六伯叹了口气,安抚道:“放心吧,那些警察说了,有了画像、知道了那畜生的名字、还有那些线索,抓人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说完,他叮嘱道:“不过人家还说了,让咱们千万别走漏了消息!” 刘树业和父亲告别了六伯、六婶,就回到了家里。刘树业是越想越激动,虽然警察一再告诫要“注意保密”,可刘树业还是给牟文峰打来了电话,因为他觉得这些事儿,应该让小峰、老板和辉哥知道…… 与刘树业寒暄着挂上了电话,牟文峰很陶醉的自我吹嘘道:“我滴个天哪,我怎么就觉着自己那么牛逼呢?那可是我画的画像哎!我竟然也能破案啦?这成就感……啧啧!” 荆辉回头看了牟文峰一眼,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很漠然的咽了一口吐沫。 牟文峰凑过头来,笑着恭维道:“当然了,我是不会骄傲自满滴!我也明白,这都是跟着老板和辉哥沾了光,你们才是神探嘛!” 林皓阳笑了笑,他望着前方的公路,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林皓阳坚信:离那群畜生归案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午夜时分,林皓阳将车停靠在了路边,与刚刚睡醒且已经抽完烟的荆辉互换了位置。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林皓阳暂时还没有困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酣睡的牟文峰,对荆辉说道:“哎,跟我说说你跟小曲老师的事儿!” 荆辉尴尬的笑了笑,问道:“您都知道啦?” “屁话!”林皓阳骂骂咧咧的应道:“我他妈要是都知道,我还用问你?!” 荆辉回头看了一眼牟文峰,在确定她已经熟睡之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就算荆辉不说,林皓阳也能猜到个八九分:在林皓阳“牺牲”的那几年,荆辉的心思全都在田玉洁的身上,至于其他的女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林小阳幼儿园的小曲老师,对荆辉觊觎已久,还曾哀求田玉洁为其牵媒拉线,可荆辉根本不为其所动。小曲老师亲手为他织的一件毛衣和一条围巾,还是田玉洁硬塞给他、强逼他收下的。 后来林皓阳死而复生、海外归来,荆辉就彻底恢复成了“单身狗”。而在不久之后,荆辉就遭遇了“爱情”:方丽婷伤愈出院的那天,他和罗小天一起将方丽婷送回了学校,就因为荆辉咽着口水、一句色迷迷的赞叹:“这丫头可是够漂亮的!”罗小天和韩冰就开始了积极的行动。 感情这东西就是奇怪:只是匆匆的一面,两个人甚至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说过话,方丽婷竟然已经对荆辉芳心暗许了!当韩冰意有所指的向她询问:“哎,你觉得辉哥那人怎么样?”方丽婷羞红了脸回答:“恩,我……挺喜欢他的!” 就这样,在罗小天和韩冰的怂恿和鼓励下,荆辉和方丽婷开始恋爱了。 荆辉自己也承认:他很喜欢方丽婷!方丽婷的性格很好,也很漂亮,而且她太漂亮了!也正是由于方丽婷的漂亮,让荆辉觉得:自己与方丽婷很不般配…… “凭什么?!”林皓阳很冲动的质疑道:“凭什么咱刑警就不能找漂亮老婆?咱他妈比谁差啦?!” 荆辉朝身后一撇嘴,他苦着脸哀求道:“头儿,我求您了,咱小点声儿行吗?别吵醒了小峰!”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叹了口气,很为难的说道:“我也没说咱比谁差呀,可是……哎!”在又一声叹息之后,荆辉解释道:“头儿,您也知道,咱刑警、尤其是重案刑警,平时过的是啥日子啊?该豁出命去的时候,咱绝不能含糊!危险系数咱就不计算了,咱就说平时吧,只要是手里接了案子,别说是节假日、星期天了,连个白天、晚上都他妈不分,说走就得走,是吧?”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荆辉叹息道:“除了这一身的‘肝胆’,咱他妈还有什么?咱能给人家什么呀?这过日子可不同于谈恋爱,全是实实在在的事儿,哪儿那么多的甜言蜜语、花前月下啊!” 荆辉接着感慨道:“人家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完全可以去找那些条件更好的男人,干吗非要跟着咱遭罪啊?咱把人家娶进门,那不是……那不是糟蹋粮食嘛?!” “哎哎哎!你他妈什么意思?”林皓阳质疑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他妈糟蹋谁了?再说了,照你这个意思,那些不算漂亮的姑娘,就活该跟着咱遭罪啊?!” 荆辉苦笑着应道:“头儿,咱别抬杠啊,您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真不知道!”林皓阳反驳道:“哎?我以前去幼儿园的时候,见过两次那个小曲老师,好像……那姑娘好像也很漂亮吧?” 荆辉挺难为情的笑着,点了点头。 林皓阳戏谑的一笑,问道:“那你什么意思?你打算……把她给‘糟蹋’了?”荆辉一怔,他提醒道:“哎,头儿,挺严肃的事儿,别说那么难听啊!” 林皓阳忍着笑反驳道:“你还怪我说的难听?这他妈是刚才你自己说的!” “好好好,我错了!”荆辉摆着手做了讨饶。 林皓阳又问道:“那你是觉得,这个小曲老师更适合你?” 荆辉思忖了一下,叹息道:“头儿,我跟您说句实话,我就没觉得咱刑警应该结婚,真的!不过单从过日子来考虑,我觉得艳红(小曲老师)那姑娘不错!” 林皓阳一点头,催促道:“已经阐明了观点,那就做一下具体说明!” 荆辉苦笑着说道:“头儿,您知道我不会做饭,除了方便面,我什么都不会做!嗨,婷婷她也不会!你说人家那么漂亮,如果找个大款、找个老板,人家可以雇保姆伺候着,也可以天天吃酒店!可如果跟着咱呢?咱不说那些大道理,我也知道,夫妻之间应该互相照顾,我也没打算就让人家来伺候咱!可是,且不说咱没白没黑、风里来雨里去,就算咱有时间,我总不能让人家天天跟着咱吃方便面吧?!” 这倒是个很实际的问题!林皓阳问道:“小曲老师会做饭吗?”刚问完,他自己先笑了:这不是废话嘛,人家连毛衣和围巾都会织!于是他讪笑着问道:“就因为这个?” 荆辉叹了口气,就接着说了起来…… 在以前,曲艳红经常给荆辉发信息:平时提醒荆辉按时吃饭、天冷了要他记得加衣服、保暖……对于那些信息荆辉很少回复,就算回复也是简单的“谢谢”,或者“你也是”之类的寒暄。 自从认识了方丽婷,荆辉给曲艳红去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谈恋爱了,那姑娘也是老师。曲艳红给荆辉回复了信息:祝你们幸福!从此之后,曲艳红再也没有来过信息,这让已经习惯了那些“问候”的荆辉,不免的有些怅然。 前几天的一个下午,忙了一身臭汗的荆辉回到了警队,他准备去洗澡,可是就在他打开衣柜寻找换洗衣服的时候,无意间,他看到了那件毛衣。就在那个瞬间,荆辉的鼻子徒然一酸:虽然那件毛衣和围巾他从来没有穿过,可是每一次看到,他的身上都会生出莫名的暖意,可是现在呢? 也就是从那以后,荆辉总会不自觉的去翻看以前的那些信息,不舍、心酸……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愫…… 林皓阳默默地听完,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荆辉苦笑着叹息道:“有些事儿,我没办法对婷婷开口,恐怕……也只能让小天那两口子帮忙了。” “然后呢?”林皓阳笑着问道:“然后再把小曲老师追回来?” 荆辉讪笑着,没有回答。 林皓阳鼓励道:“感情的事儿,只有自己清楚,所以我不过多的发表意见!不是有那句话嘛,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自己拿主意吧,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是跟你一伙儿的!”荆辉朝林皓阳很感激的一笑,林皓阳又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荆辉笑着点了点头…… 第0766章:连轴转,空军查违章 上午七点多钟,车子进入了又一处休息站。三个人都不太有食欲,早餐就免了吧!于是在加油之后,林皓阳带着牟文峰去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饮料,趁着牟文峰洗水果的时间,林皓阳拨通了罗小天的电话,寒暄道:“喂?小子,在哪儿呢?” 罗小天嬉笑着应道:“在家呢,昨晚回来的!”说完,他问道:“老大,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林皓阳敷衍道:“恩,算是差不多了吧,具体的事儿等回家再跟你说!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大概傍晚就能到家!” “太棒了!”罗小天很兴奋的说道:“那我准备一下,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 林皓阳笑了笑,他商量道:“小天,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儿,上回你帮我买的那种‘老船长’香烟,还能买到吧?” “哦?”罗小天怔了一下,他鬼鬼祟祟的问道:“老大,又要那牌子的烟?您这是要……难道咱舅舅他……” 罗小天这小子的智商和反应,简直就能骗死狐狸气死猴儿,什么事儿都骗不过他!林皓阳笑着说道:“如果能买到的话,那就抓紧时间,尽量多买一些!” “没问题!今天给你搞定!”罗小天很痛快的应道。 在挂电话之前,林皓阳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他问道:“哎,婷婷也回来了吗?” “没有没有!”罗小天应道:“她要在家里多住几天,就没跟我们一起回来!” 林皓阳点头应道:“哦,行,那先挂了,等晚上见面了再说吧。” 在回程的途中,林皓阳又分别拨打了母亲和田玉洁的电话,告知她们今晚就可以回家,他还很婉转的告诉母亲:可以马上安排去探望舅舅的行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归心似箭的结果,就是一路的超速!傍晚六点左右,车子驶进了滨城的市区,林皓阳和荆辉先将牟文峰送回了家,然后两人就直接回了“所城里”。车子进了停车场,荆辉心有余悸的商量道:“头儿,您自己回去吧,我直接回局里,就不进去了!” 林皓阳笑着催促道:“赶紧跟我走吧,家里小天把饭都准备好了!放心吧,婷婷不在家!” 一听这话,荆辉放松了很多,他讪笑着下了车。林皓阳问道:“这几天一直没联系?” 荆辉窘迫的应道:“她倒是给我来了几条信息,可我……我都没回。” 林皓阳挺无奈的一点头,叹息道:“行啊,没回就没回吧!”说完,他指着荆辉戏谑道:“孽债啊!” 荆辉愁眉苦脸的挠了挠头……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就来到了家门口,林皓阳觉得有些诧异:院子里太安静了,难道儿子没回来? 听到院子里的响动,罗小天和韩冰欢喜的迎了出来,几句寒暄之后,林皓阳环视着院子问道:“我儿子呢?他没回来?” 韩冰应道:“恩,下午给嫂子去过电话了,她说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搞什么鬼?!”林皓阳颇感失望:明知道自己今晚回家,田玉洁竟然不带着儿子回来?回到卧室,林皓阳拨通了田玉洁的手机,田玉洁欣喜的问道:“哎呀,到家了吗?” 林皓阳没好气儿的应道:“我到不到家很重要吗?干嘛不带儿子在家等我?!” 田玉洁很委屈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等你啊?可是妈不让!妈说你今天刚回家,要让你好好休息!” “妈不让?这算理由吗?”林皓阳苦笑着质疑道:“你们怎么会影响我休息?!” 田玉洁解释道:“妈说你出差刚回来,明天又要开车跑长途,所以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小阳如果回去了,还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呢!” 恩?林皓阳好像从话里品出了一些味道,他问道:“跑长途?明天跑什么长途?” “你不知道啊?”田玉洁疑惑道:“妈今天让我在单位请了假,说明天要带着小阳一起去看舅公(袁方),妈没跟你说啊?” 明天?!林皓阳惊喜的问道:“老婆,你在哪儿呢?” 田玉洁回答道:“我就在妈家呀,你没听见小阳和奶奶的声音啊?” 林皓阳仔细一听,果然从话筒里听到了母亲和小阳嬉闹的声音,他催促道:“快快快,快让妈接电话!” 很快,田玉洁就将电话交到了袁媛,袁媛告诉林皓阳:林向东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他们就可以出发,去河北某市探望舅舅…… 欣喜若狂的林皓阳与母亲约定好了第二天早上见面的时间,又陪儿子在电话里说笑了一会儿,刚挂上电话,院子里就传来了罗小天敲饭盆的声音:开饭了! 只有四个人吃饭,可罗小天和韩冰准备的晚宴毫不含糊,无酒不成宴,韩冰也破天荒的来上了一杯。四个人喝着酒,林皓阳和荆辉说起了四川那件案子的事儿…… 酒饱饭足,已经是夜里八点钟了,罗小天建议去院子里喝茶,林皓阳告诉其他三个人:今晚就不能陪他们继续闲聊了,自己要赶紧去休息!明天一早他就要出发,去河北探望舅舅。 简单的洗漱之后,林皓阳就上了床,院子里意犹未尽的三个人还在喝茶闲聊…… 早上七点多钟,酣睡一夜的林皓阳精神焕发,他带上了罗小天给他买好的几条“老船长”,就驱车前往了“市委小区”。 一家四口欢天喜地的见了面,上车后林皓阳驾车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直奔河北某市。 因为涉及到某些机密和敏感话题,袁方所在城市的名称……就不说了!不过,提示是不违法的:它是河北省境内的某著名旅游城市,那座全国最著名的“皇家”避暑山庄,就在该市。 中午一点钟左右,林皓阳等人已经进入了那座城市的境内,他驱车驶离了高速公路。就在林皓阳到收费窗口进行缴费的同时,袁媛拨通了一个在之前已经联系过的电话号码。 林皓阳的车刚驶离收费站,一辆“高速巡查”的警车和一辆军用吉普车就突然加速与其并驾齐驱,警车用高音喇叭向林皓阳喊话:“鲁FXXXXX号车,请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难道是超速违章被当场查获啦?林皓阳匆忙将车停靠在了路边,并带着自己的证件下了车。这时候,警车和军车一前一后,将林皓阳的车子夹在了当中。从警车里下来了两位交警,而从军车里下来的,却是三位……空军军官…… 第0767章:军事重地,绝密探视 下了车准备接受盘查的林皓阳忍不住想笑,为什么?别提了!以前林皓阳总跟身边的兄弟开玩笑,他们把“超速驾驶”称之为:开飞机和超低空飞行!没想到,今天他在高速公路上的超速违章,竟真的被“空军军官”逮到了。 让林皓阳意想不到的是:那两名交警在下车后并没有例行公事的靠近,他们只是在警车旁驻足观望,而那三名空军军官却朝他走了过来。来到近前,三名军官也没有去接林皓阳递过去的证件,而是立正站好,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恩?什么情况?手足无措的林皓阳有些发懵…… 三位年轻军官中军衔最高的那个“中校”上前与林皓阳一握手,然后笑容可掬的询问道:“同志您好,请问袁媛同志是在您的车上吗?”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匆忙应道:“哦对,是是!”说话间,他转身拉开了后车门,对母亲招呼道:“妈,这几位空军的同志在等您!” 见袁媛下了车,三名军官上前敬了军礼,“中校”自我介绍道:“袁阿姨您好,我就是刚才跟您通电话的小纪!” 袁媛寒暄道:“哎呀小纪,真是辛苦你们了!”说着,她将身边的人做了介绍:“这是我儿子,儿媳妇儿和孙子!小阳,快跟叔叔打个招呼!” 林小阳挺胸抬头,很严肃的敬了军礼,高喊道:“解放军叔叔好!” 三个军官都笑了,齐声夸赞小家伙长得可爱、有礼貌。袁媛从包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了上去,她笑脸寒暄道:“小纪,公事公办,这是我们的介绍信,请您过目!” 纪中校在核对之后,将书信递还给了袁媛,他笑着应道:“没问题!请袁阿姨上车,咱们这就出发!”说完,他扭头对林皓阳提醒道:“现在出发,请跟上我们的车!” 纪中校寒暄着告别了交警,便上车出发。林皓阳跟着军车前行了大概十几分钟,军车在一个岔路口转向,驶上了一条不算太宽的水泥公路。林皓阳查看了一下导航仪:很明显,车子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市区,并且他们正离市区越来越远。 空气不错、天气也不错,公路两侧是一马平川的大片农田,一股股新鲜的“粪味儿”迫使林皓阳关闭了车窗。行驶了一段路程,林皓阳发现这条路上的车辆很少,除了农田里几辆愤怒的拖拉机,偶尔迎面驶过的几辆车都是挂着部队牌照的军车。 顺着那条水泥公路又前行了大概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路边开始出现醒目的警示标志:军事重地,谢绝参观!林皓阳侧头一看:视线尽头出现了几座连绵起伏的高山,而且在那些山顶的位置,他隐约看到了一些类似于军用雷达的高大装置……林皓阳恍然明白了什么。 十几分钟的车程,他们已经陆续经过了几道军事哨卡和检查站,一堵架设着电网的高大围墙出现在了林皓阳的视线中,在入口的大门处,赫然竖立着一块肃穆的牌匾: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某部雷达基地。 两辆车穿过路障进入了“军事区”,整片区域都很安静,营房随处可见,所经过的几座操场上都能看到战士们操练的身影。林小阳坐在后面开始了惊叹:“哇啊,这么多解放军叔叔,好威风啊!” 是啊,好威风啊!不光林小阳感到惊讶,连他父亲林皓阳也觉得有些诧异:明明是空军的雷达基地,可在这里,他还看到了许多身着陆军、海军、甚至是武警制服的军人!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袁媛对孙子开始了鼓励和谆谆教导:“我孙子长大了,最懂事了!一会儿见到了舅公、舅婆,要乖、要听话,还要主动打招呼,知道吗?” 林小阳频繁的点头,应道:“知道知道!我都会!” 田玉洁冷着脸警告道:“如果表现不好,下次就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明白吗?” “哦!”林小阳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 林皓阳回头瞥了田玉洁一眼,他笑着嗔怪道:“老婆,咱妈教育的就挺好!让你后来补充的这一句,完全破坏了原来的教育气氛!这小孩子嘛,就是要因材施教,我觉得咱儿子就适合鼓励教育,你总吓唬他干吗?!” 田玉洁娇嗔道:“行,就你明白,那以后儿子就交给你得了!” 林小阳仰着小脑袋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他很认真的点头应道:“我觉得行!” 三个大人哈哈大笑,田玉洁攒了一下儿子的脑袋,笑着嗔怪道:“谁征求你的意见啦?你说了算啊?真事儿似得!” 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很疑惑的问道:“妈,您刚才说……舅婆?怎么回事儿啊?” 袁媛笑吟吟的反问道:“是舅婆啊,怎么啦?” 按照滨城的习俗称谓,林小阳应该叫袁方“舅公”,或者“舅爷爷”,这林皓阳还是知道的!可是“舅婆”,那就是“舅奶奶”啊,难道舅舅有了……林皓阳苦着脸问道:“啊?我有……舅妈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 袁媛笑而不语,林小阳却煞有介事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个星期吧!” 田玉洁忍着笑嗔怪道:“哪儿都有你!” 说话间,两辆车已经穿过了兵营,进入了一片青山环绕的“住宅区”,前方的山脚下出现了一片造型精致的欧式别墅群。林皓阳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就要见到舅舅了!不知道为什么,林皓阳的心情竟然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他扭头问道:“妈,小阳见过我舅舅吗?” 田玉洁抢着回答道:“见过,见过好多次呢,这几年舅舅经常回来!” “哦!”林皓阳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军车给出了停车信号,并在一栋别墅的栅栏门前停了下来。众人都下了车,纪中校走过来,他指着身旁的别墅寒暄道:“大伙儿辛苦了!这就是袁教授的家,来,大伙儿请进!” 林皓阳正准备向纪中校道谢,别墅的小院儿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媛儿、阳阳!” 那声呼唤太熟悉了,林皓阳的鼻子一酸……转头看去,舅舅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的神采奕奕!此时,身穿一套休闲唐装的舅舅正站在别墅小院儿的一片小菜地里,满面惊喜的望着自己。林皓阳正准备跑进院子去拥抱舅舅,岂料,他晚了一步。 袁媛喊了一声:“哥!”便冲进小院儿,与袁方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泣不成声…… 兄妹间几十年的龃龉啊,一抱泯恩仇,冰释前嫌!望着眼前那对兄妹的忘情相拥,林皓阳连续做了三次深呼吸,总算是将那些眼泪忍了回去,可他身边的田玉洁却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林皓阳苦笑着,将娇妻揽进了怀里。 林小阳看着痛哭流涕的奶奶,又看了看身边梨花带雨的妈妈,他叹着气,品头论足道:“哎,这是喜极而泣了!”恩,这小子跟郭宁伟学了一个成语,总算是用对了地方。 就在这时,从别墅里走出来了两个女人: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另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林皓阳不禁蹙起了眉头:哪一个是舅妈呢?年轻的?岁数太小!中年的那个?不对不对,长相、身材和穿衣服的品味都不够上档次,与舅舅的审美和品质“不搭”呀! 此时,袁方主动结束了那个拥抱,他怜爱的望着袁媛,伸手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朝林皓阳挥手招呼道:“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来家呀!” 林皓阳拥着田玉洁走进了小院儿,田玉洁弯腰朝儿子的小屁股上一拍,提示道:“快去!” 林小阳朝袁方一鞠躬,很清脆的喊道:“舅公好!”然后,他又朝那两个女人一鞠躬……恩?林小阳望着两个女人愣了一下,他转头很委屈的望着田玉洁,挠着头问道:“哪一个是舅婆啊?” 田玉洁也愣住了,袁方哈哈大笑着解释道:“不知道你们来的这么快,你舅婆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他催促道:“快快,快进屋!” 林皓阳回到车旁开启了后备箱,与三位军官一起将袁媛准备的那些礼品都搬进了别墅。袁方对纪中校寒暄道:“小纪,今天就别走了,晚上留在这里一起吃晚饭!” 纪中校推说部队有任务做了婉拒,在接受了林皓阳的致谢之后,就带着两个军官离开了别墅。 袁方带着众人参观了一下他的家,并做了讲解:这栋两层的别墅里有两家住户,袁方是其中的一户,对门住着另一位老教授;住宅是复式结构的,装修很豪华;一楼是会客厅、更衣室、厨房、餐厅和两间供家庭服务员入住的小卧室;二楼是主卧室、客房和书房。 政府为了照顾袁方的生活,为他配备了两个家庭服务员:就是林皓阳见到的那两个女人!除此之外,袁方和对面入住的老教授还“共享”一个司机、一辆车和一个警卫员。 平时的用餐都是免费的:食堂会提前将当天一日三餐的菜单传达给各家,各家根据自己的需求订餐,然后在用餐的时间,家庭服务员直接去食堂领取就可以了。如果“用户”对餐饮有特殊的要求,可以提前向食堂进行申报,基本上都会得到满足。 假如有特殊情况,“用户”想自己在家中设宴,比如说今天:得知袁媛和林皓阳要来,袁方的夫人就在司机和警卫员的陪同下,去市场进行采购!说是市场,其实就是“军事区”里另外一个“生活区”,那里有大型的超市。而采购的付款方式是:刷卡记账…… 看的出来,袁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和居住环境都相当满意。 一行人参观完袁方的豪宅,当他们回到一楼客厅的时候,服务员已经为大家沏好了茶水。就在这时,一辆军车缓缓地停在了别墅的院外,林皓阳低声提醒道:“舅舅,是不是回来了?” 袁方朝窗外一看,低呼道:“哎呦,回来了回来了!” 众人涌到别墅门前的时候,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急匆匆的下了车,然后欣喜的跑进了院子。 出于职业的习惯,林皓阳的眼也没闲着,他迅速的将那个女人“扫描”了一番:很年轻,给人的感觉是四十岁左右,但实际年龄已经在五十岁左右;一身短袖的素色旗袍,手臂的皮肤白皙;目测升高一米六五,身材窈窕而又不失丰腴,几乎接近完美;一头秀发貌似随意的微卷,却分明是经过悉心的打理;五官很柔和、很俊美,柔媚中夹杂着几分书卷气…… 综合评定:大家闺秀的气场兼具小家碧玉的气质!又是一个可以与袁媛相媲美的“半老徐娘”啊!林皓阳在心里暗赞:这才对嘛!舅舅的老婆,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袁方迎出门外,他牵着那个惊喜中略带着羞赧的“半老徐娘”的手,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袁方讪笑着介绍道:“这是周可欣,是我……我女朋友!” 女朋友?这称呼出自一个中年人之口,怎么就显得那么滑稽呢? 袁媛上前一把拉住了女人的手,亲热的打了招呼:“嫂子!” 林皓阳和田玉洁也称呼道:“舅妈!” 众人寒暄着打了招呼,林小阳却没了声音,他缩着脑袋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贼溜溜的环视着众人,袁方笑着提醒道:“我孙子这是怎么啦?这是你舅婆啊!” 终于是舅婆了!林小阳一鞠躬,脆脆的喊了一声:“舅婆好!” “哎!”周可欣欢快的答应着,弯腰就把林小阳抱了起来,她在林小阳粉嫩的腮上亲了一口,夸赞道:“嗷呦我的大乖孙子,这么帅气来!来,舅婆给红包!大吉大利,长命百岁!”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 林皓阳注意到:舅妈的普通话很流利,但是带着一个“洋味儿”和很……南方的味道!由此,他对这个舅妈的身份和经历,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 司机和警卫员将周可欣采购的食材搬进了厨房,然后婉拒了袁方的邀请就离开了别墅。一家人聚在客厅喝着茶水聊起了家常,林小阳凑到了田玉洁的身边,试探着商量道:“妈妈,我想出去玩儿,行吗?” 出去玩儿?去哪玩儿?其实在来这里的时候,林皓阳也看到了:就在住宅区的附近有一个小广场,那里聚集了不少玩耍的孩童。 田玉洁有些为难,周可欣起身招呼道:“小孩子坐不住,那就让他出去玩嘛!去吧去吧,让小阿姨带着你,不要跑远了哦!”说完,她对那个年轻的服务员吩咐道:“你带小朋友出去玩吧,吃饭前回来就好!” 小阿姨笑着朝林小阳一招手,引诱道:“小阳,你来!” 林小阳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去,田玉洁在后面叮嘱道:“要听阿姨的话,别疯!” 答应的很痛快,可是能做到吗?谁知道呢! 小孩子走了,袁媛从那些礼品中找出了她送给“嫂子”的见面礼:有丝巾、有补品和化妆品…… 女人们欢天喜地的畅聊着属于女人的话题,袁方递给林皓阳一个眼神,又朝楼上瞥了一眼。林皓阳拿起身边的一个小包裹,就随舅舅上了楼。 进了二楼的书房,林皓阳笑着递上了那个包裹,袁方打开一看,惊喜道:“恩,我就知道是‘老船长’!还是这个好!我都‘断粮’很久了!”说话间,他转身打开了窗户。 两个人在茶几旁落座,袁方迫不及待的拆开了香烟的包装,美美的点上了一支,然后开始动手沏茶。 林皓阳也点上了烟,他掏出手机准备给罗小天发个信息、报个平安,却发现手机在这里根本没有信号?难怪手机一直这么安静!他抬头问道:“舅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袁方抽着烟,对林皓阳介绍起了这里的情况: 此处确实是一处军事重地,政府对外宣称:这里是空军某部的雷达基地,可实际上,部署在这里的雷达,绝非只为空军一个兵种服务! 这里的军事设施,可谓是保卫祖国心脏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附近的驻军除了雷达基地的军事人员,还包括:我军“第二炮兵部队”的一个地对空导弹旅;一支隶属于海军的陆航中队;一支空军某部的特种地勤旅以及一个整编的歼击机飞行团;一个特种作战飞行中队(包括预警机和多架电子战战机);还有一支陆军的快速反应部队(直升机机降部队); 而负责这些军事设施以及军队安全的,则是武警某部的特种部队…… 原来如此啊!林皓阳恍然大悟:难怪他的手机没有信号,是被屏蔽啦!也难怪他在这里见到了我军几乎所有的兵种和制服!林皓阳讪笑着问道:“这么绝密的军事要地,安排您住在这里……合适吗?” 林皓阳的这句话不够直白,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你一个刚刚改邪归正的“老特务”,凭什么住在这里啊?政府能放过你就不错了,竟然还安排你住进了这么关键的军事心脏?政府对你可是够放心的,啧啧…… 第0768章:书房畅聊,悬案解疑 袁方很爽朗的哈哈大笑,他反问道:“那你打算把我怎么安排?总要给老家伙一个住的地方吧?” 林皓阳也笑了,他朝窗外瞥了一眼,问道:“哎,舅舅,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袁方苦笑着回答道:“这座军营里有很多家属区,但是这个小区的居住条件和安保环境是最好的,在这里住的都是一些需要重点保护的人!有很多是在军事和高科技领域很有成就的科研工作者,当然了,也有很多像我一样的特殊居民!”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您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袁方掐着指头盘算了一下时间,回答道:“哎呦,也快一个月了吧。” 林皓阳又问道:“那您要在这儿住多久啊?” 袁方掐灭了烟蒂,又点上了一支烟,他笑着反问道:“怎么?你觉得这里不好吗?” 林皓阳实话实说道:“要说环境和安全,这里是挺不错的!可我总觉得……很别扭!” 袁方讪笑着应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其实按照我的本意,我是想去滨城,最起码那是老家、离你和你妈妈又能近一些,可是他们不同意,说不安全!看来短时间内,我也只能住在这里了!”说完,他对林皓阳劝慰道:“不过也没关系,以后只要你有时间,可以随时来看我嘛!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就申请去滨城!” 林皓阳很无奈的一点头,他又问道:“哎?舅舅,我这个舅妈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从来也没听您说起过呀?” 袁方笑着反问道:“我怎么说?你也没有问起过呀?” 林皓阳很不耐烦的摆着手,催促道:“我这不是已经问了嘛,说说说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袁方简单的说了一下周可欣的情况:今年四十八岁,浙江临海人,九十年代到英国留学;获得硕士学位后留在英国工作,并取得了英国国籍;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婚姻,对方也是留英华裔;因性格不合,离婚后重新出来工作,机缘巧合的进了袁方在英国的工作室; 在工作中与袁方日久生情,后来随袁方移居到了法国的南特;在袁方这次回国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同居六年了;袁方向我国政府交代清楚了“复华社”的情况之后,获得了政府赦免,于是袁方就联系了远在法国的周可欣;袁方的本意只是想报个平安,可周可欣得到他的消息后,就义无反顾的追到了国内…… 林皓阳认真的听完,他问道:“您是怎么联系到她的?打电话?” 袁方解释道:“这里虽然没有手机信号,可是家里有座机啊!不过轻易不要用,这里所有的电话都被全程监听!有重要的事不要在电话里说,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不需要有隐私的!” “哦!”林皓阳又问道:“我舅妈来这里多久了?” 袁方伸出一只手掌,回答道:“五天,今天是第六天了!” “哎呦!”林皓阳戏谑道:“那你们现在还属于‘小别胜新婚’的蜜月期啊?” “恩!还行!”袁方一副泰然的样子,倒也算光明磊落。 林皓阳抿嘴一笑,他问道:“你们……一直没结婚?”袁方笑着点了点头,林皓阳又问道:“也没打算结婚?”袁方的眉头一蹙,林皓阳嬉笑着说道:“哎,我觉得不错啊?就留着呗!” “恩!”袁方一点头,很爽快的应道:“行,听你的!” 两个人哈哈大笑,林皓阳正要开口说话,袁方一抬手做了阻止,他抱怨道:“停停停,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你是只带着问题来的吗?” 林皓阳苦着脸辩解道:“谁说我只带着问题来的?我不是还带着你外甥媳妇儿和孙子来了嘛!再说了……”他一指茶几上的香烟,大言不惭的嚷道:“这不还有‘老船长’嘛!” “行行行!”袁方哭笑不得的摆着手。 林皓阳嘿嘿干笑了两声,他商量道:“那我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行吧?”袁方苦笑着一点头,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问道:“舅舅,您认识周本海吗?” “啊?”袁方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问起这个人?” 林皓阳追问道:“您先别管那些,这也就是说,您认识他,是吧?”袁方默默地点了点头,林皓阳继续问道:“在他出狱之后,您和他见过面,是吗?” 袁方轻咳了一声,他笑着反问道:“这好像不止一个问题吧?” 林皓阳苦着脸催促道:“这可是正经事儿,舅舅,您快给我说说!” 袁方思忖了一下,他问道:“既然你问起了这个人,那么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总该清楚吧?” 林皓阳点头应道:“清楚清楚,他以前的那些历史我都知道!” “那就好!”袁方接着说道:“是,我确实见过他!当年为了寻找你外公的下落,我通过小范(范锦阳)找到了他,并且和他有过一次会面。” 林皓阳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袁方稍作回忆,他回答道:“应该是零四年我回国的那一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那一年的夏天!” 林皓阳又问道:“之后呢?你们只见过那一次?” “是!”袁方点头应道:“只见过那一次!” “不应该呀?”林皓阳质疑道:“你们见了面,然后他否认与我外公的失踪有关,是吗?”袁方点头称是,林皓阳疑问道:“您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了他?” 袁方反问道:“我干吗就不能相信他?” 林皓阳瞪着眼珠子反驳道:“您凭什么就要相信他?这不符合逻辑啊!” “这有什么不符合逻辑的?”袁方解释道:“其实在那之前,我已经见过了几个当年‘革委会’的人!其中有两个,当年与周本海的关系很不错!他们都证实,你外公的失踪与周本海不太可能有关系!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就委托小范查找周本海的下落!最后小范找到了他,我也和他见了面,他亲口对我说,你外公的失踪确实跟他没有关系!你说,我有不相信他的理由吗?” 有道理!林皓阳歪着头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又问道:“哎,舅舅,当年咱们中医学院的副院长钱丰泉,他失踪的事儿您应该也知道吧?” “是!”袁方很痛心的一声长叹,说道:“其实……我不光知道,在钱校长出事的当晚,我还见过他!那不是失踪,是病亡!钱校长的死确实与其他人无关,他是死于心脏病发作,这个我可以证实!” 果然是这样!林皓阳急切的问道:“那他的尸体呢?” 袁方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是周本海带着几个人处理了他的尸体,好像是埋在什么地方了。” 林皓阳追问道:“埋在哪儿了?” 袁方叫苦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时候遇到了那种事,躲都来不及呢,谁还会去问哪?!” 林皓阳抱怨道:“那以后呢?以后你不是又见到周本海了嘛,你怎么就不问问他呢?” 袁方苦着脸反问道:“我干吗要问那件事啊?” 林皓阳很沮丧的叹了一口气,他埋怨道:“陶爱珍您知道吧?就是钱丰泉的夫人!老太太到现在还在寻找他丈夫的下落呢!人是肯定找不到了,哪怕是能找到遗骨,对老太太也是一种安慰啊!” 袁方惊愕的问道:“钱校长的尸骨,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林皓阳没好气儿的白了袁方一眼,没有回答。 袁方很尴尬的苦笑着,为自己辩解道:“当时我见周本海的时候,时间很仓促,并且他当时……” “算了算了算了!”林皓阳摆着手叹息道:“现在还说那些有什么用?”说完,他又问道:“舅舅,你最近跟范哥(范锦阳)联系过吗?” 袁方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在这样的时候、用这里的电话联系他吗?” “哼,也是!”林皓阳苦笑着一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袁方突然提醒道:“哎,阳阳,想找到钱校长的尸骨也不难,你们可以去找周本海嘛!” 林皓阳很沮丧的抹了一把脸,他仰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反问道:“舅舅,您觉得……我今天干吗要向您问起周本海啊?” “啊?”袁方一怔,他问道:“你是说……周本海他死了?”林皓阳叹着气,点了点头。袁方惊愕的问道:“他……他是怎么死的?” 林皓阳坐了起来,他懒洋洋的说道:“您这个问题问错了,您应该先问: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恩恩恩!”袁方点着头催促道:“那就算我问了吧,你说!” 林皓阳唉声叹气的应道:“他在零四年就死了,而且就在和您见面后的不久!”袁方一怔,林皓阳接着说道:“而且是死于非命!”袁方又是一怔,林皓阳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而且是被人用锤子砸死的!” 袁方一头雾水的傻愣在那里,可林皓阳的“而且”还在继续:“而且死前曾被人严刑逼供!” 林皓阳不阴不阳的笑着,他凑近了袁方,问道:“舅舅,是谁杀了周本海,您应该能猜的到吧?” “什嘛?”袁方瞠目结舌的问道:“你是说……是小范?小范杀了周本海?!” “嗯哼!”林皓阳轻描淡写的一点头。 袁方叫苦道:“这个小范,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行啦舅舅!”林皓阳阴阳怪气的说道:“您也太不了解他了吧?想当初,您把那些事情告诉他,又让他帮您去找人,您就应该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袁方抱怨道:“可是,他总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吧?他怎么能擅作主张呢?!” 林皓阳戏谑道:“瞧瞧,看来您是真的不了解他!他做事情还用得着跟谁商量吗?” 袁方继续叫苦道:“你刚才说是零四年是吧?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从来就没跟我提起过呢?!” 林皓阳继续戏谑道:“我说什么来着?舅舅,您是真不了解他呀!人家范老大还以为自己又当了一次‘活雷锋’呢!他做‘好事’,那是从来不留名的!” “我……”袁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那句话也没能说出口。两个人坐在那里无奈的对视着,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传来敲门声:“嘭嘭……” 袁方扭头应道:“请进!” 门开了,周可欣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来,她笑吟吟的招呼道:“阳阳,来,吃点儿水果!” 林皓阳起身寒暄道:“舅妈,您别忙活了,我平时也没太有吃水果的习惯,喝点儿茶水就行!”说着,他象征性的端起了茶杯。 “快坐快坐,你们接着聊。”周可欣一边寒暄着,将果盘放到了茶几上。 袁方起身揽住了周可欣的肩头,笑眯眯的说道:“刚才外甥还在夸你这个舅妈呢!他说你不错,让我留着,你……给个意见吧?” “噗!咳咳……”林皓阳将一口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然后他擦着嘴角的水,茫然的看向了舅舅。林皓阳突然有了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周可欣登时羞红了脸,她抬手轻捶了一下袁方,嗔怪道:“讨厌,没个正经!你们聊吧,我先下去了。”说完她就逃出了房间。 林皓阳指了指袁方,埋怨道:“老舅,您这就没劲了吧?” “怎么啦?”袁方厚颜无耻的笑着,解释道:“实话实说嘛,咱们又没背后说她坏话!你那可是夸她,她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女人都喜欢听这样的话,我懂!” 林皓阳很无奈的舔了舔嘴唇,嘟囔道:“反正我就觉得您挺没劲的!” 袁方摆着手讨饶道:“好,舅舅没劲!”说完,他岔开了话题:“来,咱们继续聊!前几天和你爸爸说起了你那个心理诊所的事儿,可他什么也不懂!后来跟你妈妈通过电话,可她也没说清楚!正好今天你来了,跟我好好说说!” 林皓阳对舅舅说起了对诊所经营的一些设想,舅舅又对他提出了一些补充意见和建议……两个人正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五点多钟了,一个家庭服务员敲响了书房的门,提醒道:“先生,下面的饭做好了,准备吃饭吧?” 中午为了赶路,只在车上胡乱吃了一些点心,林皓阳还真饿了,离开书房刚踏上楼梯,他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一楼的餐厅里,琳琅满目的各色佳肴已经上桌,大喜过望的袁方对女士们表示了慰问、也表达了谢意:“这么多好菜!美女们辛苦啦!” 周可欣腼腆的笑着,寒暄道:“我们可不辛苦,这都是小洁一个人的功劳!”说完,她对田玉洁夸赞道:“咱们的这个外甥媳妇儿啊,可真是没得挑!这么漂亮、这么贤惠、又烧得一手的好菜!我刚才才知道,她居然还是个警察哎,你们说,这可怎么得了哦!” 田玉洁被夸得满面绯红,她娇羞的嗫嚅道:“舅妈,我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好啊?这都是一些家常的菜,很简单的!” 炒菜?林皓阳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荆辉和方丽婷的影子:两个不会做饭的人在一起过日子,看来还真是件比较麻烦的事!也不知道荆辉现在怎么样了…… 袁方招呼道:“来来来,大家都入座、入座,准备开宴!” 林皓阳转头朝客厅里瞄了一眼,他对田玉洁问道:“哎?咱儿子还没回来啊?哦对了,咱妈呢?” 田玉洁唉声叹气的回答道:“回来了,都在卫生间呢!妈和小阿姨在里面给你儿子洗澡呢!” “洗澡?”林皓阳苦笑着问道:“饭前洗澡?怎么回事儿?这是当地的习俗吗?” “哈哈……”袁方、周可欣和那个家庭服务员都笑了出来。 田玉洁忍着笑抱怨道:“除了你儿子,谁有那样的习俗啊?!出去疯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又是一头汗、一身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孩子呢!不洗澡怎么办?” 周可欣笑着安慰道:“男孩子嘛,都顽皮的!顽皮的孩子都很聪明的!” 田玉洁瘪着嘴诉苦道:“舅妈,您是不知道,要是普通的顽皮也就算了,咱这个……他也太特殊了!” 几个人正说笑着,袁媛和小阿姨牵着还冒着热气儿的林小阳走进了餐厅,林小阳刚进门就是一声欢叫:“妈妈,我饿啦!” 周可欣欢快的应道:“小宝贝饿了?那咱们马上吃饭!” “先等等!”田玉洁很严肃的指着林小阳,发号了施令:“立正站好!”林小阳规规矩矩的站好,田玉洁警告道:“林小阳我告诉你,这次到舅公、舅婆这里来,我只给你带了这一套换洗的衣服,如果再弄脏了,你就别出门了,明白吗?” 林小阳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周可欣上前说道:“没关系,衣服很快会干的!明天,明天咱们一起出去,给小宝贝再买几套衣服!” 田玉洁幽怨的看向了周可欣…… 林小阳拉了拉周可欣的手,他很有经验的劝慰道:“舅婆,你别害怕,我妈妈这是在吓唬我呢!” “哈哈……”在大伙儿的笑声中,田玉洁生无可恋的翻了翻白眼儿…… 第0769章:家传玉镯,色魔落网 今晚的家宴对于袁方来说可谓是意义非凡:除了他日理万机的妹夫林向东,他至亲的人都到齐了!故此,他还诚邀两名家庭服务员入席,分享他的盛宴和天伦之乐。 袁方与外甥把酒言欢,好不惬意,席间他数度动情的感叹:“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是对的!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夜里八点多钟散席之后,意犹未尽的众人又齐聚到了客厅,品茶叙旧。周可欣突然对大伙儿提醒道:“大家说话小一点声音,小宝贝睡着了!” 大伙儿扭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持续处在亢奋状态中的林小阳终于蔫了,他依偎在周可欣的怀里,闷着头呼呼大睡。 袁媛赶忙找来一条小毯子,包住了她的大孙子,林皓阳问道:“这是下午又疯过劲了吧?” 田玉洁摇着头应道:“不是,下午没玩多久,运动量不大,他这是没有午睡!” 袁媛附和道:“对,昨晚听说要来看舅公,兴奋的到半夜才睡着,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这会儿他也该困了。” 周可欣问道:“那怎么办啊?小洁快去陪他睡吧?” “不用陪!”田玉洁笑着应道:“找个地方让他自己睡就行,保证睡到天亮才睁眼!” “这么乖啊?”周可欣招呼道:“那咱们把他抱去楼上的房间吧。” 林皓阳目送周可欣和田玉洁抱着林小阳上了楼,却突然发现母亲在看着自己,他微微一怔,母亲递过来一个暗示性的眼神…… 随母亲进了一楼的卫生间,林皓阳问道:“妈,怎么了?” 袁媛迟疑了一下,她吞吞吐吐的商量道:“阳阳,你外公的事儿,我想……我想……” 林皓阳接口道:“您想告诉舅舅,是吧?” 袁媛点了点头,叹息道:“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事儿,可总算也能了却他一个心愿。这么多年了,你舅舅一直都在找他,我觉得也该告诉他了,你说呢?” “恩!”林皓阳点头应道:“妈,您说的对!” 两个人离开卫生间的时候,恰好周可欣和田玉洁也说笑着回到了客厅。袁媛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小锦盒,她对袁方招呼道:“哥,你来,我想跟你说点事儿。” 袁方带着袁媛去了楼上的书房,林皓阳在楼下陪周可欣和田玉洁看了一会儿电视,他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便找了个借口也上了楼。 林皓阳推门走进书房的时候,袁方、袁媛兄妹俩正相拥而泣,见林皓阳进门,袁媛抹着眼泪招呼道:“阳阳,你来的正好,你跟舅舅说说吧。” 于是,林皓阳便将在老宅的密室中发现外公遗骸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并格外做了强调:外公属于正常死亡…… 袁方听完后惊讶道:“那个珠宝盒就在咱家?我一直以为,爸爸已经把那些东西都送到庄叔叔那里去了!” 袁媛更为惊讶的问道:“哥,你知道爸爸有那个珠宝盒?” 袁方点头应道:“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直到我从滨城‘逃走’的那一天,爸爸才让我看到!” 林皓阳在心里暗暗叫苦:假如让母亲和舅舅继续聊下去,那是要出事的!如果让舅舅意识到,是他自己亲手杀死了外公……于是,林皓阳匆忙岔开了话题,他嚷道:“没有!没送给庄外公!家里有很多的古医书、字画,还有一些银元,都在咱家的那间密室里呢!” 袁方摇着头叹息道:“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错怪庄叔叔了!” “错怪庄叔叔?”袁媛很不解的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袁方苦笑着反问道:“媛儿,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拜访庄叔叔吗?”袁媛摇了摇头,袁方唉声叹气的解释道:“那些年,我到处打探咱爸的下落,可一点消息和线索也没有!后来我就怀疑,是庄叔叔见财起意,为了霸占咱家的那些财物,对咱爸……” “哎呀哥,你怎么能……”袁媛气恼的抱怨道:“庄爸爸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们一家人对我……那是恩重如山啊!您怎么能这么怀疑人家呢?!” “我知道我知道!”袁方哭丧着脸忏悔道:“后来我听向东说了,他说庄叔叔两口子对待你,就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当时我就更怀疑了:他们干吗对你那么好?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我……”袁方哀叹一声,自责道:“所以我说,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抹了一把眼泪,袁方问道:“庄叔叔的身体好吗? 林皓阳回答道:“放心吧舅舅,老人家身体好着呢,到现在还每天坚持看书、练书法!” “唉!”袁方叹息道:“找个时间,我得去给他老人家磕头谢恩、磕头赔罪啊!”说完,他抬头问道:“阳阳,外公呢?你外公现在……” 林皓阳笑着安抚道:“外公我已经安葬了,绝对的风水宝地!您安心的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后,我就来接您去‘看’他!” 一段沉默之后,袁媛从兜里掏出了那个小锦盒,打开锦盒,是一对碧绿的翡翠玉镯。袁媛将锦盒双手递到了袁方的面前,说道:“哥,你收下吧!这是咱爸留下的东西,应该也算是咱家祖传的物件,您……” 不等袁媛把话说完,袁方诧异的嚷道:“你把这东西带来干什么?拿回去拿回去!咱家祖传的东西,将来那都是阳阳的!我连我的财产都给阳阳了,你要送我一对玉镯?赶紧拿回去!” “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嘛!”袁媛苦口婆心的解释道:“我知道你不缺钱、也不缺这样的东西!可这东西不一样啊,且不论它的价值贵贱,它毕竟是咱家祖传的东西,意义不同啊!知道嫂子现在也过来了,所以……这还是向东特别嘱咐我、让我带来的呢!” “哦?”袁方讪笑着问道:“你是说,把这个……给你嫂子?” 袁媛点头应道:“是啊,不管怎么说,她如今也算是咱们老袁家的媳妇儿了!这家传的东西,意义不一样啊!你说呢?” “恩恩,行行!”袁方乐呵呵的应道:“那我就拿着!哎,回头代我谢谢向东啊!” 三个人离开书房回到了客厅,周可欣和田玉洁还在说笑着看电视。周可欣起身与三个人打了招呼,袁方坐到了周可欣的身边,他默默地牵过周可欣的手,将那对玉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周可欣惊讶的问道:“啊?这是哪儿来的?” 袁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叹息道:“是媛儿带来的!这可是我们老袁家祖传的镯子,戴上它,你就是我们老袁家的人了!” 周可欣登时红了眼圈儿,她咬着嘴唇羞怯的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袁方笑着说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等我恢复了自由身,咱们就登记结婚,怎么样?” 周可欣一瘪嘴,委屈的哭了出来,她一把抱住了袁方,哽咽道:“我不在乎什么名分,结不结婚也不重要!反正以后不管你到哪儿,我都跟着你,你休想甩了我!” 温情时刻,袁媛和田玉洁都跟着抹起了眼泪,袁方却朝林皓阳一眨眼,低声问道:“哎,怎么样?你舅舅还算有魅力吧?” 周可欣捶打着袁方,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说笑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周可欣给大家安排了房间:袁媛带着林小阳睡一间客房,林皓阳和田玉洁住一个房间。在入睡之前,林皓阳去书房给罗小天去了电话,罗小天一惊一乍的嚷道:“老大,您干嘛呢?您和嫂子的手机都打不通,林妈的电话也打不通,冰冰都快急疯了!辉哥刚才还来过电话呢!” 林皓阳解释道:“我们这里手机没有信号,电话不方便,这两三天你就别打了,放心吧,我们都没事儿!回头你跟你辉哥也说一声!” 罗小天不依不饶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哪儿呢?这是什么号码啊?这几天我就打这个号码找您?” 该怎么解释呢?一想到自己的通话正在被监听,林皓阳就浑身的不自在,他敷衍道:“这是一个‘分机’电话,通话很不方便!这几天咱们就不要联系了,你知道我们没事儿就行!”说完,他又嘱咐道:“哦对了,让你辉哥给你嫂子(田玉洁)家也去个电话,说一下!” 和罗小天寒暄着挂了电话,林皓阳回到了客房,洗洗漱漱上床后,他问道:“妈说要在这里住两天,你请好假了吧?” 田玉洁笑嘻嘻的应道:“假期肯定没问题,是初局亲自给我批的假!不过最多只能再住两天,咱就得赶紧回去!” 林皓阳问道:“单位有事儿?” 田玉洁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回答道:“不是单位的事儿,是咱家的事儿!” “恩?”林皓阳一怔,问道:“咱家什么事儿?” 田玉洁叹了口气,回答道:“是我爸!还有四天就是我爸的生日,他就正式退休了!” “哎呦!”林皓阳惊讶的问道:“老爷子六十啦?”田玉洁点了点头,林皓阳应道:“这可是大事儿,咱得给老爷子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倒没必要!”田玉洁很幽怨的说道:“可能是要退休了吧,最近田吉文的情绪一直不太好。” 林皓阳点着头应道:“这可是个关键时期!有很多退休的人、尤其是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男同志,在退休后都会产生很大的心态失衡,情绪也会有很大的波动!其实就是一种‘抑郁’,也被称为‘退休综合症’!咱们都要注意一点儿,尽量让老爷子的心情放松一些!哦对了,这段时间你尽量带着小阳多回去几趟,有小阳陪着,或许老爷子的心情能更好一些!” “恩!”田玉洁搂着林皓阳的脖子,撒娇道:“那你呢?你也要多陪陪我爸!” “行行行!”林皓阳很痛快的应道:“没问题,咱们全家总动员,战胜老爷子的‘退休综合症’!” 两个人在一起腻了一会儿,林皓阳突然又想起了荆辉的“三角情债”。田玉洁觉察到了什么,她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呢?” 反正暂时也睡不着,于是林皓阳便将荆辉的那些“烦心事”都告诉了田玉洁,说完后他问道:“哎,你觉得怎么样?” 田玉洁苦笑着反问道:“我能觉得怎么样?这都是荆辉自己的事儿,他必须自己拿主意,咱就别跟着搀和了!” “我也是跟辉子这么说的!可是……”林皓阳追问道:“哎,如果让你给个意见呢?你觉得方丽婷和曲艳红,哪一个更适合辉子?” 田玉洁歪着头思忖了一下,她很含糊的说道:“这话该怎么说呢?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小曲老师挺适合荆辉的,最起码她在生活上照顾荆辉没问题!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又觉得,其实方丽婷那姑娘也很不错,在性格方面可能跟荆辉更合得来!不过……荆辉担心的那些问题,好像也有道理!” 说着,田玉洁很烦躁的摆了摆手,嚷道:“不说了不说了,最烦想这些感情方面的事儿,乱七八糟的!合不合适让荆辉自己看着办吧,咱操心有什么用啊?!” 林皓阳嬉笑着说道:“你还会烦?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感情专家呢!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就挺具慧眼的,当初你不就觉得咱俩合适吗?是吧!” “咱俩当然合适啦!”田玉洁很蛮横的说道:“要是咱俩不合适,能有那么好的儿子吗?” 林皓阳取笑道:“这时候又觉得你儿子好啦?你又不烦他啦?” “林皓阳,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田玉洁挺着胸,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什么时候烦我儿子啦?那可是我亲生的儿子,我……” 田玉洁的话没说完,突然,她伸着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林皓阳侧耳一听,果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响动,好像是隔壁房间的门开了,然后有人走出了房间。隔壁房间住的是母亲和儿子,听声音也应该是母亲的脚步声,大半夜的母亲出来干什么呢? “完了完了!”田玉洁一边嘟囔着,她起身披了件衣服,急匆匆的下了床。 林皓阳低声招呼道:“哎,怎么啦?你去哪儿啊?” 田玉洁白了林皓阳一眼,气呼呼的应道:“去隔壁呗,还能去哪儿啊?晚上喝了那多饮料,睡前又没去厕所,肯定是你儿子又尿床了!真烦人!” 林皓阳忍着笑,他故作委屈的申辩道:“瞧瞧,刚才还是你儿子呢,这一尿床,马上就成我儿子了!好事儿都是你们家的,还让我们家去哪儿说理啊?!” 田玉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忍住笑瞪了林皓阳一眼,就匆匆走出了房间。 知子莫若母啊,果然是林小阳尿床了!田玉洁和袁媛一通忙活,等田玉洁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林皓阳等人在袁方那里住了两天,他们该回滨城了。本来打算那天清早就出发的,可是因为太多的泪水涟涟和恋恋不舍,直到上午十点,袁媛才狠下心上了车,可上车之后她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断过,害得田玉洁和林小阳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依旧是那个纪中校护送林皓阳的车离开了“军事区”,并且一路将他们送到了高速公路收费站。向纪中校道了谢,并寒暄着告别,林皓阳总算是踏上了回乡的路…… 中午的时候,林皓阳接到了荆辉的电话,荆辉开口就是一声感叹:“头儿,您这是又到哪个荒郊野岭去度假啦?唉呀妈呀,您的电话总算是能打通了!” 林皓阳笑着应道:“特殊情况,现在恢复正常!” 荆辉问道:“听声音……您是在路上吧?正往回赶呢?” “恩恩!”林皓阳应道:“已经在半路上了,今晚天黑之前肯定到家!” “太好了!”荆辉嚷道:“那您开车不方便,我就长话短说吧!四川刘树业的那个案子结了,两名首犯全部落网!” “我操!”林皓阳兴奋的一拍方向盘,赞叹道:“这工作效率,太他妈给力了!给四川的兄弟们点赞!” 田玉洁伸手捶了林皓阳一拳,她扭头朝后座上的林小阳瞄了一眼,林皓阳这才意识到:刚才一兴奋,自己在孩子面前说“脏话”了! 林皓阳依旧兴奋着,他催促道:“快跟我说说,他们是……恩?”林皓阳的眉头一蹙,他质疑道:“什么?两个主犯?不是三个吗?什么情况?” 荆辉应道:“是是是,本来是三个,可有一个已经死啦!” 林皓阳惊讶道:“啊?死啦?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荆辉叫苦道:“哎呀,反正是已经死了!这也不是在电话里说的事儿啊!那行,你别着急啊,等你回来再说!” 林皓阳气冲冲的抱怨道:“你他妈……呸呸!”他朝田玉洁很歉意的笑了笑,改口道:“你把话说一半,我能不着急嘛?!你开始的时候就别说啊!” 荆辉解释道:“我那不是怕您着急吗?所以先告诉您一声!好好好,那就当我没说,这总行了吧?” 林皓阳斥责道:“可你他妈已经说了!”得,荆辉把电话挂断了…… 第0770章:情变讲述,荆辉升官 马不停蹄的赶路!下午四点多钟,当车子驶进滨城市区的时候,林皓阳拨打了荆辉的电话,可是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电话却始终未能接通:荆辉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林皓阳在心里暗骂:这个臭小子,他这是要闹哪样儿?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又是半个小时的车程,林皓阳将车停进了“所城里”的停车场,一家人下车后回了老宅。刚进院门,罗小天和韩冰就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罗小天一把抱起了林小阳,对林皓阳招呼道:“老大,你们回来可是够快的!” “快吗?”林皓阳应道:“来回这也是四天啦,不算快吧?” 罗小天笑着嚷道:“我是说您今天开车够快的!” “恩?”林皓阳戏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又掐指算过啦?你没把指头再掐断吧?” “是辉哥告诉我的!”罗小天解释道:“他中午给我来过电话,说您可能傍晚回来!可您瞅瞅,现在才几点?” 原来如此,林皓阳点着头掏出了电话,打算再给荆辉去个电话试试。电话还没拨出去,罗小天又说道:“哦对了,老大!辉哥说如果您提前回来了,就在家里等等他,他下午在局里开会,可能接电话不太方便!” 林皓阳恍然大悟,他问道:“他说晚上过来吃饭吗?” “对!”罗小天应道:“晚上的菜我和冰冰都忙活的差不多了,待会儿就下锅!” 一家人聚在客厅喝着茶水稍作喘息,五点多钟,田玉洁和韩冰进了厨房,袁媛陪着林小阳回房间写作业(画画)去了。林皓阳朝院子里瞄了一眼,他对罗小天问道:“哎,婷婷还没回来呢?” 罗小天应道:“回来了,昨天上午就回来了!” “哦?那人呢?怎么没看见她呀?”林皓阳又问道。 罗小天苦着脸嚷道:“搬走啦,昨天晚上就搬走啦!” “啊?”林皓阳一怔。 罗小天惊讶的问道:“怎嘛?老大您不知道?不对呀,辉哥说他告诉您了呀!” 林皓阳很迷茫的点着头,应道:“恩,让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知道。不过……这也太快了吧?”说完,他问道:“是你和冰冰找婷婷谈的?还是你辉哥自己说的?” 罗小天很鄙夷的一咧嘴,他叫苦道:“人家辉哥的脸皮儿多薄啊,这种得罪人的事儿,他能舍得亲自出面?换做是我,我也说不出口啊!所以……唉,是我让我媳妇儿去跟婷婷说的!” “哎呦!”林皓阳很担心的问道:“那婷婷没事儿吧?” 罗小天哀叹一声:“唉!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您等着,我让我媳妇儿来跟您说吧!”说着,他就起身跑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罗小天带着韩冰回到了客厅,林皓阳问道:“冰冰,到底什么情况啊?” 韩冰很为难的看着罗小天,嗫嚅道:“我怎么说啊?” 罗小天苦笑着应道:“那行,我先说,我来给你开个头儿!”接着,罗小天和韩冰就“配合”着说了起来:事情,就要从林皓阳去探望舅舅之前的那一晚说起了…… 当晚,林皓阳先回卧室睡觉去了,荆辉和罗小天、韩冰在院子里喝茶,就在那时候,荆辉对两个人说出了自己的纠结和为难,并哀求着委托他俩儿:去做一做方丽婷的“工作”。 荆辉所委托的事情让罗小天和韩冰大吃一惊:按照他们的规划和设想,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罗小天两口子一直拿荆辉当亲哥,如今“亲哥”有求于自己,总不能不管吧? 可是怎么管啊?谁对方丽婷开口更合适呢?罗小天和韩冰为难了一夜,最终也没有商量出结果:罗小天是男人,他开口显然是不合适的;韩冰和方丽婷是最好的姐妹,平时形影不离,方丽婷和荆辉的事儿又是她极力撮合的,这事儿现在让她开口,她情何以堪哪?! 在一番纠结之后,罗小天和韩冰做出了一个很无奈的决定: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时间来到了昨天上午,方丽婷从老家回来了!方丽婷是坐长途汽车回到滨城的,因为随身带了很多的家乡土特产,所以在下车之前,方丽婷给荆辉去了电话,希望荆辉能去汽车站接一下。 荆辉接到电话后很为难:他哪儿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方丽婷啊!于是,荆辉推说正在局里忙案子、脱不开身,就把这事儿推给了罗小天。 没办法,方丽婷只能又给韩冰打了电话。而几乎就在韩冰接到方丽婷电话的同时,罗小天也接到了荆辉的电话:“兄弟,拜托啦!” 罗小天和韩冰开车去了汽车站,也接到了方丽婷,可在整个回家的途中方丽婷都显得很兴奋,罗小天和韩冰根本没机会开口啊! 将方丽婷接回了家,方丽婷收拾妥当之后,又当着罗小天和韩冰的面、屁颠儿屁颠儿的拨打了荆辉的电话:她约请荆辉晚上到家里吃饭,并带一些她老家的土特产和水果回去。罗小天和韩冰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叫苦,可更苦的事儿马上就发生了: 荆辉支支吾吾的挂掉了方丽婷的电话,他一个电话又打给了罗小天。罗小天躲到一边接起了电话,荆辉带着哭腔问道:“兄弟,你怎么还没跟她说啊?” 罗小天哭丧着脸反问道:“这刚回家,我怎么说啊?” 荆辉的态度倒是很坚决,他哀求道:“兄弟,我就指望着你啦,长痛不如短痛,拜托啦!” 长痛不如短痛?貌似有道理,反正早晚都要说的,早说总比晚说要好一些!于是,罗小天便把韩冰叫回了房间,并对她面授机宜。尽管韩冰还在纠结着,可最终她还是被罗小天推进了方丽婷的房间。 下面就是韩冰的讲述了: 见韩冰进了房间,方丽婷很热情的招呼道:“冰冰,你自己找地方坐,我先收拾一下屋子。” 怀揣着心事,韩冰红着脸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按照罗小天之前的“教导”,旁敲侧击的问道:“婷婷,最近……你跟辉哥联系过吗?” 方丽婷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美滋滋的应道:“恩,当然联系啊!虽然没有通过电话,可我每天都给他发信息!” 韩冰又试探着问道:“那……他都给你回信息了吗?” 方丽婷很善解人意的回答道:“他回的信息倒是不多,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他的工作忙,最近他不是和林大哥在忙案子嘛?!” 这个傻丫头啊!韩冰的心里一阵发酸,也是一阵的心疼,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婷婷,你……你觉得你跟辉哥……合适吗?” “合适啊!当然合适啊!”方丽婷美滋滋的应道:“我发现,他越来越可爱了!我……啊?”方丽婷突然停止了手里的忙碌,她扭头狐疑的打量着韩冰,反问道:“冰冰,你……你什么意思啊?” “没有没有!”韩冰慌张的摆着手,否认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要不……那你先忙吧,我回去了!”说着,韩冰转身就想逃走。 方丽婷一把拉住了韩冰,她很紧张的说道:“你先别走!冰冰,咱们可是最好的姐妹,你跟我说实话,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事已至此,韩冰也豁出去了!她涨红着一张脸,咬着嘴唇问道:“婷婷,你……你真觉得你跟辉哥很合适?” 与韩冰不同的是,方丽婷的一张粉脸此时已有些煞白,她冷着脸询问道:“是他让你来问的?”韩冰抿着嘴点了点头,方丽婷又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韩冰哭丧着脸劝慰道:“婷婷,你别想那么多,其实辉哥他也没说什么,他就是……” “就是什么?”方丽婷冷笑着问道:“他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冰冰,你就照直了说,没事儿!” 韩冰很委婉的说道:“婷婷,辉哥觉得你很好,真的,他一直都夸你呢!可是……他说他是刑警,如果你们以后在一起了,他担心自己不能把你照顾好,也照顾不好你们的家庭。” 方丽婷冷着脸反驳道:“谁让他照顾了?他照顾不好我,我可以照顾他嘛!这算什么理由?” 该怎么解释呢?韩冰红着脸嗫嚅道:“他还说……他连饭都不会做,怕以后委屈了你,所以……” 方丽婷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很畅快的叹了一口气,讪笑着说道:“行了冰冰,你也别为难了,我知道了。” 韩冰红了眼圈儿,她很紧张的解释道:“婷婷,你千万不要多想,辉哥他是个好人,他是心疼你呢,他真的是为你着想,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方丽婷很腼腆的笑着,说道:“其实这段时间在一起,我也觉得……我们好像不太合适,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正好,没想到他倒先提出来了!” “真的?你真觉得你们不合适?”韩冰慌张的问道,表情里也夹杂着某种惊喜。 方丽婷笑着回答道:“那当然了,咱们是最好的姐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完,她催促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挺乱的,我先收拾一下!” 韩冰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又问道:“婷婷,你……你真的没事儿?” 方丽婷谈笑风生的反问道:“我会有什么事儿啊?我总不至于想不开吧?” 就这样,韩冰离开了方丽婷的房间,而就在昨天傍晚,方丽婷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将她所有的物品都搬回了学校的宿舍…… 听韩冰和罗小天说完,林皓阳很惋惜的问道:“你们就这么让她搬走了?就没留一留人家?” 罗小天叫苦道:“老大,我和我媳妇儿是那么不懂事儿的人嘛?就算婷婷和辉哥的事儿结束了,可她还是冰冰最好的姐妹呢!我们留了,可是没用!婷婷是非走不可,她说继续住在这里,以后和辉哥见面了会尴尬!” 韩冰也附和道:“我本来打算去学校陪婷婷住的,可是又被她赶回来了!” “唉!”林皓阳叹息道:“行啊,这样也好!没想到,婷婷这姑娘倒是挺豁达的。”说完,他苦笑着问道:“婷婷怎么样?真的没事儿?” 韩冰点着头应道:“恩,应该是没事儿!今天上午我去学校,和婷婷一起给学生们彩排了节目,本来我还想找机会好好劝劝她的,可是……我见她挺正常的,虽然谈不上开心,可也没什么反常,所以我就……我也没敢再提那事儿。” 林皓阳点了点头,又问道:“哎,那你辉哥呢?他怎么说?” 罗小天应道:“昨晚婷婷搬走了以后,我就给辉哥去了电话,他好像也挺……我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挺失落的!”说完,他问道:“老大,您说句实话,您觉得方丽婷和辉哥怎么样?”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讪笑着应道:“你让我说什么?我觉得他俩儿挺合适的!可咱说了没用啊!” 韩冰苦着脸,很委屈的说道:“就是!其实我也觉得他俩儿合适,怎么就成这样了?!” “行了行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林皓阳摆着手叹息道:“你们帮你辉哥也只能帮到这一步了!剩下的事儿,让你辉哥自己看着办吧!” 汇报结束,韩冰回厨房继续陪田玉洁忙活晚饭,半个小时之后,两道佳肴刚摆上桌,荆辉屁颠儿屁颠儿的来了。去厨房跟田玉洁和韩冰打过了招呼,荆辉来到了客厅…… 见荆辉进门,林皓阳嗔怒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局里开会?下午开的什么会?” 罗小天在一旁很不屑的打岔道:“老大,您别听他的!开什么会呀?分明是去跟‘新欢’约会了!” 荆辉抓起林皓阳的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他对罗小天恐吓道:“臭小子,不知道就别瞎说啊,诽谤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说完,他朝林皓阳狡黠的一笑,低声应道:“开小会!庆功会!小规模庆功会!” “恩?”林皓阳一怔,他问道:“怎么?前面‘那案子’结案了?”荆辉一点头,林皓阳急切的问道:“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荆辉咬牙切齿的朝林皓阳一抱拳,然后很虔诚的恭维道:“头儿,还真让您给算准了!咱们‘专案组’荣立集体二等功,老郭、超子、小东和我,这回是一等功到手啊!小东因为在案子里的英勇表现,后续肯定还有特别的表彰!初局说,局里刚给那小子提交申请了‘一级英模’,评定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过程,不过初局说了,应该不成问题!” “太棒了!”林皓阳咬着牙狠狠地一挥拳,他嘴里默念着:“集体二等功、追加个人一等功、一级英模……哎?”林皓阳扭头问道:“不对呀?这么大的案子……就没什么再实际一点儿的奖励?” 罗小天也凑过头来问道:“就是就是,比如奖金、升官儿什么的!” 荆辉朝林皓阳一竖大拇指,夸赞道:“头儿,全让您给算准了!小东的嘉奖暂时还没公布,要等他的‘英模’下来了再说!我和超子,被任命为咱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 罗小天惊呼道:“我操!辉哥,产房传喜讯,您这是要生(升)啊!哎,这回您的肩膀上,又该‘加豆儿’了吧?!” 荆辉虚怀若谷的应道:“今天下午只是‘专案组’的小范围庆功,所以暂时没公布,但我觉得……恩,应该差不多!” 罗小天手舞足蹈的嚷道:“喝酒喝酒,今晚必须庆祝一下!我让我媳妇儿和嫂子再加几个菜!”说着,他就要往门外跑。 林皓阳匆忙阻止道:“回来回来!就咱们几个人吃饭,那些菜就足够了!再说了,关键在于气氛和酒,菜是次要的!哪回咱把菜吃完了?!” 罗小天嘿嘿的干笑着,挠着头回到了客厅。林皓阳扭头看着荆辉,问道:“哎?这么大的喜事儿,你怎么不带小东一起过来啊?” 荆辉笑着应道:“哦,我叫了,可那小子找小峰去了!” “恩?”林皓阳和罗小天若有所悟的对视了一眼。 荆辉赶忙解释道:“跟今天的‘庆功会’无关!他俩儿是昨天就约好的,小峰要请小东吃顿饭,说是要‘和解’一下!晚上他们就在刘解放的小餐馆吃饭!来这里之前,是我把小东送过去的!” “哦,有饭吃就行,那咱们就不管他了!”林皓阳追问道:“哎,你快给我说说,刘树业那边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荆辉高深莫测的一笑,他正要开口,田玉洁笑吟吟的来到了客厅的门前,招呼道:“别聊了!快点儿去洗手,开饭了!” 林皓阳起身应道:“走走走,咱们边喝边聊!” 田玉洁提醒道:“哎,妈和小阳也在,你们注意点儿哈,尽量别聊案子的事儿!” 林皓阳笑着敷衍道:“行,那就等她们吃饱了我们再聊,这总可以吧?” 几个人说笑着就去了餐厅,刚走到门前,就听见林小阳在里面兴高采烈的呼号:“呜哈哈哈……今天我又是第一名,你们排队!”…… 第0771章:组团升迁,庆功喜宴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伙儿听说荆辉等人授奖立功、职务升迁,都很替他们高兴,纷纷对荆辉表示了祝贺。酒宴开席之前,林皓阳还致了简单的祝酒辞:“来,今天是咱们家大喜的日子!大伙儿共同举杯,恭贺咱家的辉子立功受奖、仕途顺畅,从此升官发财!” 荆辉眉开眼笑的谦逊道:“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 罗小天也举杯庆贺道:“辉哥,牛人啊!市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啧啧……您这一步的升迁可是关键啊!从现在开始,您离林爸可就差三级啦!” “三级?”众人皆是一愣,田玉洁大惑不解的问道:“怎么就差三级啊?好像不止吧?” 罗小天故弄玄虚的笑着,沾沾自喜的摇头晃脑。林皓阳忍着笑,替他回答道:“恩,在罗小天同志的眼里,那些官衔儿的差别都不大!他认为:辉子已经是队长了,下一步就是局长、然后就是市长、接着就是省长了!可不就差三级嘛?!” “哈哈……”众人开怀大笑。 荆辉戏谑着自嘲道:“我操,那我离‘国家主席’岂不是就差四级了?” “恩!”林皓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在罗小天同志看来,是!并且,他觉得你大有希望!” “哈哈……”众人又是一顿哄笑。 一杯酒下肚,罗小天很好奇的问道:“辉哥,这回超哥也回了刑警队,您和超哥现在可都是副大队长了,你们俩儿到底谁的官儿大呀?” 恩?这倒是一个令林皓阳很担心的问题…… “嗤!”荆辉一脸的不屑,他耀武扬威的嚷道:“你这不是废话嘛?想当年在你老大手下干活儿的时候,我就是你超哥的领导,现在当然也是啦!在刑队,除了队长和政委就是我!我是第一副大队长,他排在我后面!”说罢他梗着脖子,一脸不可一世的荣耀。 罗小天竖着大拇指夸赞道:“还是辉哥您牛逼!我一直就觉得您比超哥强,真的!” 荆辉颇为得意,韩冰却在一旁取笑道:“真能拍马屁,回头当着超哥的面儿,我看你怎么说?!” 田玉洁也戏谑道:“没办法,这就是咱家小天一贯的‘为人之道’:谁不在,就糟蹋谁!” “哈哈……”众人一阵爆笑,罗小天红着脸辩解道:“嫂子这是说谁呢?我有那么卑鄙吗?啊?” 韩冰嗔怪道:“还能说谁啊?说别人对得起你呀?别解释了,快吃你的饭吧!越描越黑!” 在众人的笑声中,林皓阳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觉得市局这次的人事安排有问题:荆辉和董超之前都是副科级、这次同样因为立功受奖得到提拔,晋升为市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正科级),这没什么问题!可是在具体岗位的安排上,董超怎么会排在荆辉之后呢? 在之前,荆辉和董超都在各自的原单位担任领导职务、并主持具体的工作,可这其中却是有着不同的:荆辉所管辖和领导的是:刑警一队和重案队,这两个部门是隶属于市刑警大队的,而非“完全的独立机构”;可董超所在的市局刑侦处,却是完全独立的执法部门; 也就是说,董超是有着“一把手主政经验”的,所以按照“官场”正常的晋升排位,董超是应该排在荆辉之前的,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排序呢?林皓阳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不过既然局里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想必组织上一定还有其他的考虑,林皓阳举杯庆贺道:“来,辉子,我再敬你一杯!你和超子在性格和思维方式上都很互补,我一直觉得你们俩儿就不应该分开!现在好了,超子也回来了,好好干!” 荆辉笑着端起酒杯,恭维道:“放心吧头儿,那是必须的!不过……以后我俩儿还得多仰仗您的扶持和栽培啊!” 一杯酒下肚,荆辉问道:“头儿,您知道咱队这回‘调’上来的新队长是谁吗?” 林皓阳反问道:“恩?谁啊?” 荆辉笑着提示道:“您猜猜,这个人您认识!” “我认识?”林皓阳蹙起眉头开始了思忖:按照荆辉刚才的说法,这个新上任的队长是“调上来”的,那就说明这个人之前是在基层警队工作。可是在基层单位中,级别达到“正科”的人选似乎并不多,而一直从事刑警工作的人,似乎就更少了!荆辉说这个人自己还认识?林皓阳想到了一个人:他的亲同学!于是他问道:“你是说……难道是秦云峰?!” 荆辉笑着应道:“不是不是,是县公安局的那个老曹、曹局长!” “哦!”林皓阳恍然大悟,他赞许道:“恩,从接触的几次来看,那个老家伙有点儿水平,他做事很细心、行事也很缜密,我看行!” 荆辉点着头附和道:“水平还可以,可比您是差远了!咱初局说了,老曹的岁数也不小了,刚调上来也不熟悉滨城的环境,所以让我和超子多承担一些具体的工作!其实说白了,局里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老曹调进市里来养老,还有两年他就退休了!” “恩!”林皓阳若有所思的说道:“局里这么安排挺好,对你和超子来说,这可是很难得的锻炼机会!” 荆辉笑着点了点头,他突然很兴奋的说道:“哦对了头儿,说到养老,咱家今天还有一件喜事儿呢!” “哦?说说!”林皓阳催促道。 荆辉拿起了桌上的那瓶香槟酒,起身后他屁颠儿屁颠儿的来到了田玉洁的身边,他给田玉洁添上了酒,然后对众人招呼道:“来,大伙儿一起敬嫂子一杯!” 田玉洁很茫然的问道:“敬我?为什么呀?” 荆辉很神气的宣布:“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初局说了,你们警务督察处的老头儿(处长)‘到点’了,局里安排他去市局的行政科养老,咱们的田玉洁同志正式晋升‘一把手’,从即日起,全面主持警务督察处的工作!” “啊?”田玉洁惊喜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啊?” 荆辉应道:“我们也是下午才知道的,你休假没去开会,当然不知道了!按道理讲,这样重大的人事安排应该先通知本人,可我估计,肯定是人事处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一直没打通!不过没关系,明天上班,你的正式任命就下来了!” 袁媛很兴奋的提议道:“哎呦,这可是好事儿,咱可得好好的喝一杯!” 又是一个好消息,众人纷纷起身向田玉洁道贺,田玉洁红着脸寒暄道:“恭喜什么呀,还是以前的那些工作!” “那不一样啊!”罗小天举着酒杯,很嚣张的嚷道:“这回咱可是‘一把手’了!别看辉哥的级别高,可是没用,他还得老老实实的归您管,是吧?”说着,他将酒杯伸了过来,催促道:“来,嫂子,走一个!” 林小阳兴奋的嚷道:“我也要和妈妈碰杯、我也要‘走一个’!可是我的……”他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的小酒杯,哭丧着脸嚷道:“可我的果汁没啦!” “好好好!我给‘小老大’把果汁满上!”罗小天一边很痛快的应着,就给林小阳加满了果汁。 望着满杯的果汁,林小阳心满意足的点着头。田玉洁在一旁警告道:“这可是最后一杯了哈,不能再多喝了,要不然又得尿床了!” 林小阳很羞愧的抿嘴一笑,韩冰瞄着林小阳,忍着笑问道:“吆,咱……又尿床啦?” “可不!”田玉洁嗔怪道:“去舅公、舅婆家,第一天晚上就给人家‘画了地图’!” 林小阳瘪着嘴哀求道:“妈妈,别说了吧,我都不好意思了!” 罗小天大咧咧的嚷道:“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画地图’怎么啦?小孩子嘛,哪儿有不尿床的!再说了,谁小时候没尿过床啊?前几天我还听曲姐说,郭宁伟(小伟)到现在偶尔还尿床呢!”说完,他对林小阳安慰道:“没事儿宝贝儿,根本用不着不好意思,这不算什么大事儿!” 林小阳朝罗小天很感激的笑了笑,田玉洁戏谑道:“哎,你们大伙儿都听听,我说的没错吧?小天又把话题扯到人家小伟身上了,这就是典型的:谁不在,就糟蹋谁!” 众人又是哈哈一顿大笑,罗小天红着脸嗫嚅道:“本来就是嘛!” 林小阳煞有介事的附和道:“恩,我觉得你说的对!”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罗小天搂了搂林小阳,两个人一副相依为命的样子,罗小天很凄楚的叹息道:“宝贝儿,你觉得我对有什么用啊?瞅瞅这屋里,全家就数咱俩儿说了最不算!唉!” “哈哈……”餐厅里再度爆发出一阵哄笑。 夜里八点钟,庆功宴宣告结束,袁媛陪林小阳去房间里看动画片、田玉洁和韩冰开始收拾餐厅和厨房,林皓阳带着荆辉去了院子的凉棚下,罗小天亲自动手沏来了茶水。 一盏新茶入口,林皓阳对荆辉催促道:“哎,赶紧说说,四川那边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品着茶水,就说了起来…… 第0772章:不良少年,盗窃团伙 要想了解整个案件的侦破经过,那就要从几天前的那个下午说起了: 那天下午,四川某县的几个办案民警,在刘树业六伯的协助下获得了重要的侦破线索:犯罪嫌疑人是一个名叫扈江海的“包厨”厨师,民警们还得到了一个他在七年前使用过的手机号码。 办案民警马上返回县城,并赶到了该县的电讯部门,他们企图通过查找七年前的“通话记录”,来进一步锁定犯罪嫌疑人以及其周围的“关系网”。可是很无奈,他们未能如愿…… 其实,如果通过一些高科技的“数据恢复”手段,是完全可以还原和恢复出当年的“通话记录”。但是该县的电讯部门在最近几年中,数次扩容、升级过通讯网络和数据库、并且上级主管部门又发生过数次的“重组”和“兼并”,所以很遗憾:七年前的电讯数据库已经完全遗失,且永久性的无法恢复。 县公安局的户籍部门也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他们翻查了全县适龄的男性,始终未能找到与犯罪嫌疑人相匹配的人;并且在“公安网”的户籍管理系统中,也没有相貌特征与画像相吻合的“扈江海”! 而去县人民医院和县中心医院排查的民警们,此时也败兴而归:他们找遍了那两所医院七年前的“住院记录”和“手术记录”,也未能找到那个“扈江海”! 线索和信息资料已经很全面了,可为什么就找不到犯罪嫌疑人呢?肖副局长和刑警们为此焦头烂额、并大为恼火…… 天无绝人之路啊!就在第二天的上午,距离该县几十公里外的邻县公安局,突然回复了该县发出的“协查通告”:当地某餐馆的老板扈铁军,与画像中人物的相貌,高度相似;并且,其本人在八年前,曾有过一次“因外伤住院手术”的记录;根据当地医院所出具的资料显示:为刀伤! 对上了:扈江海、扈铁军,姓氏吻合;包厨的厨师、餐馆的老板,职业吻合;与画像做对比,相貌吻合;刀伤、外科手术,疤痕吻合…… 肖副局长兴奋不已,他在第一时间致电邻县公安局:马上布控、并争取传唤和控制该犯罪嫌疑人!挂上电话后,肖副局长即刻召集刑警,亲自带队赶往了邻县。 当肖副局长和干警们赶到邻县公安局的时候,邻县兄弟单位的刑警们已经将扈铁军和他的那名聋哑同伙儿缉拿归案了。 肖副局长对兄弟单位的刑警们表示了感谢,在当天下午的正式审讯之前,县公安局的法医对肖副局长出示了“医检报告”!该报告显示:扈铁军与其同伙儿的血型、血样以及DNA数据,与七年前发生的“连环奸杀案”中、从死者体内提取到的几份证物样本,完全匹配、吻合。 不会有错了,那就马上安排提审吧!当肖副局长走进审讯室、当他看到扈铁军后的第一眼,他被惊呆了:这家伙与画像上的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面对蔫头耷脑的扈铁军,肖副局长强压着怒火与激愤,他问道:“扈铁军,你知道我是谁吗?” 扈铁军颓丧的点了点头,应道:“你是从那个县来的?” 肖副局长咬着牙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 扈铁军苦笑着一声叹息,他回答道:“知道!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落在你们手里!可是都七年了,我以为已经没事儿了,可还是被你们逮到了!”说完,他沮丧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行了,既然已经这样了,有什么话你们就问吧,我知道自己是活不出去了,来吧!” 明知道死罪难逃,扈铁军索性不再有什么顾虑,他很爽快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其实要说起来,扈铁军不光与刘树业是同行:他是厨师!他与罗小天也算是同行:他还是小偷! 扈铁军是当地人,汉族、现年三十三岁;目前他已经娶妻生子,在县城里经营着一家生意很不错的餐馆;扈铁军是家中的独子,其父母都还健在,且身体健康;哦不,也许不算健康,因为……扈铁军的父母虽然无病无灾,却是先天的聋哑人;而这,也就是扈铁军会哑语的原因。 扈铁军的父母虽然先天聋哑,但是却心灵手巧:其父亲是当地很有名的木匠,凭借着一身精湛的木工手艺,扈铁军的一家也算是家道殷实、衣食无忧。而一对聋哑夫妇能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儿,扈铁军父母对这个儿子的宠溺,那是可想而知的。也正因为如此,造就了扈铁军自幼嚣张跋扈、好勇斗狠的性格。 也许是身为木匠,了解这个行业的辛苦,扈铁军的父亲没有让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从事木工行业。他本希望儿子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可是无奈:扈铁军根本无心向学,他的学习成绩太过惨淡,而且在学校经常打架斗殴,就连初中的毕业证,都是勉强才拿到手的! 扈铁军初中毕业后,其父亲将他送进了当地一所很有名的技工学校,学习了烹饪专业。 不得不说,扈铁军的父亲还是很有眼光的:民以食为天嘛!那几年,正是“川菜”刚开始走红的年月。全国各大、中城市的“川菜馆”有如雨后的春笋,纷纷开市营业,且生意火爆!川菜厨子的身价一路飙升,而一名好的川菜厨子,就更是那些酒店老板趋之若鹜的追捧对象,可谓是重金难求啊! 扈铁军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可对烹饪却极具天赋,他在技工学校里的专业学习,也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厨艺也大有长进。可是秉性使然,好勇斗狠的扈铁军很快就成了校园里的小霸王,他不光与校内的那些“不良少年”拉帮结伙,而且很快与隔壁另一所学校的一群孩子,勾结到了一起。 原来,就在扈铁军就读的技工学校隔壁,就是一所聋哑学校,周边几个县的聋哑学生,都在这所学校里就读。而与扈铁军勾结在一起的那群聋哑少年,除了每天读书上学,他们还有着另一个“业余职业”:贼!说白了,那就是一个聋哑人盗窃团伙…… 第0773章:败走他乡,初试包厨 扈铁军身高一米七二,这样的身高和身材对于林皓阳等人来说,似乎稍显单薄了一些,可是在四川当地,那已经算是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了。扈铁军自幼霸道、能打能闹,最关键的一点:他懂哑语!所以在与那群聋哑少年勾结在一起不久,他就成了那个盗窃团伙的“首领”。 从技工学校毕业之后,扈铁军进了当地的一家酒店,成了一名实习厨师,可是工作之余,他就带着他的“聋哑兄弟”们四处扒窃。当时的那几年,他们的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惬意,并且不断有新的成员加入,扈铁军的盗窃团伙逐渐壮大了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扈铁军二十四岁的那一年,他们与另一个在当地颇有势力的盗窃团伙发生了龃龉:因为争抢盗窃的“地盘”和“领地”,双方在“谈判”未果之后,发生了数次暴力冲突。 有一天的夜里,下班回家途中的扈铁军遭遇“埋伏”,并被那个盗窃团伙的“刺客”成功行刺!那一刀可是够狠的,扈铁军被人用匕首直接刺中了肺部的下页,若不是被人发现的及时,他险些就此丧命。 倒在路边血泊中的扈铁军被好心人发现,并及时的送往了医院。医院方面在查看过扈铁军的伤势之后,马上组织手术对其进行了抢救,并在抢救的同时,向当地的公安机关报了警。 经过抢救,扈铁军大难不死,但是面对前来询问的派出所民警,他却三缄其口,死活不肯透露他受伤的经过和案发的细节,对于“平时与什么人有过矛盾、袭击你的人有可能是谁”这样的问题,他干脆装起了哑巴,一问三不知! 扈铁军为什么要包庇行刺他的凶手呢?原因无他:那是江湖上的行业规则!并且作为一个盗窃团伙的首领人物,扈铁军深知:供出对方团伙,对自己不会有一点点的好处!警方如果就此深究起来,自己和自己的盗窃团伙也难逃干系,并很有可能就此锒铛入狱。 在医院里治疗了两个月,身体基本康复的扈铁军离开了医院。可是,就在扈铁军准备召集人马、东山再起的时候,他才发现:彼时他身边已经没有几个兄弟了! 原来,“首领遇刺、住院治疗”,树倒猢狲散啊!扈铁军手下的“人马”已经被对方盗窃团伙成功瓦解,一部分成员“归顺”了人家,其余的那些人也都纷纷败走他乡、另谋出路了…… 彼时的扈铁军心灰意冷,他当时确实也有过“从此金盆洗手、不再踏足江湖”的想法!扈铁军倒想规规矩矩的做一名厨师,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敌对的那个盗窃团伙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那些人数度扬言要“斩草除根、灭杀匪首”。 已经死过一次的扈铁军知道对方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而当时自己又势单力薄,实难与对方抗衡,于是乎,扈铁军想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扈铁军化名“扈江海”,带着两个心腹哑巴,去了另一个县城,投奔他的叔叔去了。 扈铁军的亲叔叔,就在肖副局长所在的县城。而就是在这里生活的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扈铁军走上了一条更为邪恶的歧路:他的人生变得更加的扭曲,而他的犯罪生涯也随之揭开了新的篇章…… 众所周知,在扈铁军所涉案的“连环奸杀案”中,五名正值妙龄的花季少女惨死在他和他同伙儿的魔爪之下。可是扈铁军所欠下的血债,却不止这些:被他残忍杀害的,其实是七条人命! 初到叔叔家的那段日子,扈铁军还是很规矩的:叔叔给他安排进了县城的一家餐馆,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班,日子倒也算是安逸。 可是一段时间下来,扈铁军感觉生活有些枯燥乏味了:首先,是日子太过平淡,而他又受不了叔叔和婶子的管束;其次,他住在叔叔家里也算是衣食无忧,可他的两个聋哑兄弟可就惨了:因为身有残疾,他们找不到工作,每天只能无所事事的在外流浪,夜里留宿在网吧和廉价的浴池。经常食不果腹的两个人,饿极了也只能去扈铁军打工的餐馆混顿剩饭…… 两个月之后,扈铁军找了个借口从叔叔家搬了出来,他在县城的郊区租了一个农家小院儿,至此,那两个聋哑兄弟也终于结束了流浪生涯。 兄弟们终于聚在一起了,可扈铁军又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钱!这个县城是周边出了名的贫困县,以扈铁军一个人微薄的工资,要维持三个人的生活确实有些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而且也正是因为贫困,两个聋哑兄弟每天出去“叼包”的“收成”也极为惨淡! 一次偶然的机会,扈铁军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他在技工学校的同学。他这个同学在读书期间很老实,也是班里的贫困生,所以在学校经常受欺负。可如今,这个同学衣着光鲜、出手阔绰,偶遇后很亲热的请扈铁军喝了一顿酒。 在酒桌上,这个同学对扈铁军感激涕零的表达了谢意:原来,当年在学校学艺的时候,有一次他被学校里其他班级的学生欺负,是扈铁军见义勇为、带着几个兄弟将那群学生暴揍了一顿!扈铁军上学期间几乎天天打架,他早就把那件事忘得干干净净,没想到,人家到现在还记着、而且印象深刻! 几杯酒下肚,扈铁军向这位同学倾诉了自己目前的窘境,岂料,这个同学听完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拍到了酒桌上,并很豪爽的嚷道:“这些钱你先拿着救急,以后缺钱了,咱们一起想办法!” 扈铁军大为感动,也大为惊讶,于是他便向这位同学打探了他的“生财之道”,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个人正跟着一个老厨师,在乡下跑“包厨”、做红白喜宴。平时不用上班,一个月只要开工三天,就能保证衣食无忧、温饱不愁! 说到这里,该同学突然提议道:“铁军,你上学的时候可是咱们班厨艺最好的,如果你看得起我,干脆把餐馆的工作辞了,跟我们一起干吧!保证比你在餐馆打工赚钱多,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 扈铁军也动了心思,于是便当即答应了下来。可是扈铁军却多了个心眼儿:对于“包厨”的营生他没有接触过,也不了解当地的行情,所以他想先试一下!餐馆的薪酬虽然不高,可毕竟是他目前保命的饭碗啊,所以他没敢辞去餐馆的工作。 一个周末,那个同学找到了扈铁军:有买卖,准备开工! 扈铁军在餐馆请了两天假,就跟着那个同学和那个老厨师忙碌了起来:第一天的下午,他们雇佣了一辆小货车,一起去当地的市场采购食材、配料;第二天凌晨两点,将辅助的炊具搬上车,他们乘车前往了办喜事的“喜主”家里;一顿忙活,到中午最后一道菜出锅,结算酬劳、拿钱走人。 跟着那位同学跑了几次“包厨”,扈铁军尝到了甜头:那买卖赚钱确实很轻松! 于是,扈铁军便偷偷开始了谋划和准备:一,他查阅菜谱、虚心向餐馆的大厨求教,丰富自己的厨艺;二,翻看典籍,为每一道拿手菜都起了一个更喜庆的菜名;三,对两名聋哑兄弟进行厨师培训;四,印刷名片,趁每一次外出“包厨”的机会,将名片偷偷塞给那些“喜主”和宾客…… 两个月之后,终于有“雇主”主动联系了扈铁军……哦不,名片上写的是“扈江海”!而扈铁军尽心竭力、别出心裁的服务,为他赢得了上佳的口碑和好评。 一段时间下来,扈铁军有了自己的“顾客群”,预约他的“雇主”也越来越多!至此,扈铁军正式辞去了餐馆的工作,也婉拒了他那位同学的邀约:他要自己“单干”了! 起初的那段日子,扈铁军和其他“包厨”的厨师一样,都是包租别人的车辆,可是他马上就意识到:租车做生意,太不方便了! 首先,当然是费用的问题,包车两天,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其次,县城可以租赁到的小货车太少,司机们经常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最重要的一点是,农村的婚宴喜事,大多都是集中在那些逢年过节的日子里,而每逢那样的时节,小货车司机都不愿意出门“接活”。 这个问题很快就被扈铁军解决了:他的一位聋哑兄弟就会开车!扈铁军又带着两个兄弟偷偷潜回了老家,在老家的二手车交易市场,他们用几乎“买废铁”的价格,购置了一辆已经报废的“金杯”面包车!一番大修之后,那辆破车焕然一新,看着倒也算体面。 扈铁军用的是假名“扈江海”,而且他不是当地人,在当地也没有他的户籍资料;扈铁军的那位聋哑兄弟虽然会开车,但是他并没有驾驶执照;那辆车看起来虽然不错,可实际上是一辆已经被报废的车辆,并且悬挂的是假*牌照…… 正是基于以上的种种原因,县公安局在案发后,数次对居民户籍、对驾驶员、甚至对机动车辆进行的普查,都被扈铁军及其同伙儿侥幸漏网了…… 第0774章:恶欲逞狂,错手扼杀 那么,扈铁军又是怎么开始“奸杀”犯罪的呢?在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女人了。 客户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收入越来越高,手里渐渐富裕的扈铁军,偶尔也会带着他的两个聋哑兄弟出门,享受生活!干吗?嫖*娼!在他们租住的小院儿附近,就是一处郊区的“风月场所”,平时夜晚的街头,那里总会聚集很多“物美价廉”的“站街女”。 也就是在那期间,扈铁军认识了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风尘女人。 如何给这个女人一个准确的定位和评价呢?很复杂!她本身就是一个受害者,但也是她改变了扈铁军和两个哑巴的人生轨迹!说她是一个“教唆犯”有失偏颇,但似乎也并不为过!作为本案的关键人物之一,那就简单的概述一下这个女人的历史吧。 这是个出生于当地偏远乡村的女人,与当地的其他女孩儿一样,在二十岁的那一年她就结了婚,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结婚之后,丈夫象当地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去大城市打工、赚钱养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小夫妻才能得以团聚;年轻的身体、躁动的心、饥渴的情欲……长期的两地分居让不甘寂寞的女人与村里的一个男人勾搭成奸;纸包不住火,最终,女人与奸夫的奸情败露;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惊闻噩耗,顶着绿帽子的丈夫急匆匆的赶回家,一顿暴揍、一纸休书,离婚后的女人被丈夫扫地出门、赶回了娘家。在当地农村的老人眼中:名声和脸面,远比生命还要金贵!失节,就是有辱门风!父母无法容忍“失节”的女儿继续留在家中,于是又将她赶出了家门。 就这样,迫于生计的无奈,无家可归的女人来到了县城,她在一家小旅馆租住了一个小房间,利用“自体的优势”,索性操起了“皮肉生意”!姣好俊美的面容和妖娆火辣的身材,让她很快就成了那条街上最耀眼的“招牌”,并随之拥有了几个固定的“恩客”,也有了丰盈的收入。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女人与扈铁军相遇了,那一年,二十八岁的女人风华绝代、二十四岁的扈铁军身材健壮。性欲旺盛的扈铁军巧言善辩、能说会道,很快就征服了女人的芳心,干柴烈火的两个人一见如故、如胶似漆…… 作为一名专业的从业人员,女人在床上让扈铁军领略了非一般的旖旎和风情,也传授给他很多的性知识和性技巧。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女人还有一个可怕而变态的嗜好:在临近高潮的时候,她希望男人能死死的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感觉到窒息,从而在最后的释放中,令双方达到更极致、更同步、更刺激的愉悦和享受。 在女人的怂恿和鼓励之下,扈铁军做了尝试……果然酣畅淋漓,且屡试不爽! 时间到了二零零六年的年末,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就要到了。 春节,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可有些人却无家可归:那个女人,已经多年无颜回家了;扈铁军,被人追杀、心有余悸,有家不敢回;哑巴甲,在外漂泊多年,早就跟家人失去了联系;而哑巴乙,自幼就是孤儿,在遇到扈铁军之前,他就不知道“家”是什么东西。 而扈铁军不能回家,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春节期间,乡间的喜事颇多,预约他“包厨”的客户很多,日程几乎已经安排满了! 新春佳节,小旅馆要关门歇业,女人也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女人索性退了房,直接搬到了扈铁军的家里:每天与扈铁军同床共枕、享受欢愉。在床上,她对扈铁军的服务是免费的;而扈铁军则为她提供免费而丰盛的一日三餐;大家各取所需,也算是买卖公平。 起初,一家四口也算是其乐融融,可是几天之后,有些事情就开始别扭了:大哥扈铁军有“嫂子”陪伴,夜夜笙歌!可两个哑巴呢?平日里,他们偶尔也会出去找那些“站街女”寻欢作乐、释放一下情欲。可如今赶上过年,那些风尘女都回家过年了。 满腔的欲念得不到宣泄,偏偏那个妖娆妩媚的“嫂子”就住在家里,每天晚上大哥卧室传出来的那些“莺声燕啼”就不要说了,单说“嫂子”动不动带着一股香风从身边掠过,就足以令两个哑巴瞪着眼、红着脸、干咽着口水,就差流鼻血了! 实话实说,扈铁军这个“大哥”还是很称职的:兄弟的疾苦就是大哥的责任! 眼看着两个兄弟遭罪,扈铁军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一天的夜里,在于女人颠龙倒凤的一通忙碌之后,扈铁军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跟女人商量:“我那两个兄弟也挺可怜的,好长时间没有‘那事儿’了!这段时间的买卖不错,他们也挺辛苦!你是‘嫂子’,也该体谅一下,要不……就犒劳犒劳……” 女人是个爽快人,可毕竟是个女人!在一番踌躇之后,女人羞羞答答的应承了下来,但是也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仅此一次,并且必须要扈铁军也在场!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四口同床共枕,普天同庆、共迎新年! 第二天早上,扈铁军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两个哑巴。惊喜、感动……能一亲女神芳泽?两个哑巴激动的险些当场开口说话。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四口在盛宴之后,借着酒劲儿心照不宣的走进了扈铁军的卧室。在酒精的作用下,妩媚的“嫂子”愈发的娇羞,半推半就中,她被扈铁军扑倒在床…… 也许是因为两个兄弟在一旁观战,当晚的扈铁军异常骁勇的超水平发挥,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他粗野的扼住了女人的脖子,然后就是一通癫狂的征伐!也正是由于超水平的发挥,这一次的感觉超乎寻常的刺激,而征伐的过程也持续了很久。 淋漓尽致的一同宣泄,扈铁军得到了满足,可这时候他有些傻眼了:女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有了气息! 起初,扈铁军以为女人只是“享受”过度、暂时休克,以前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他和两个哑巴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茶水的一通忙碌,女人始终没有一丝的气息,直到此时扈铁军才慌了神:女人……死啦…… 第0775章:偶发事件,即兴奸杀 乐极生悲啊!这大过年的,刚才还是一个鲜亮的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啦?扈铁军和两个哑巴望着床上赤裸的女尸,三个人呆若木鸡、全都傻眼了! 气息全无,身体已经开始变凉,看来抢救是没有必要了。人命关天哪,接下来该怎么办?报警?这个念头吓了扈铁军一跳:绝对不行!虽然这只是一场意外,可那女人分明就是被自己亲手掐死的!百口莫辩、他跟警察没法儿解释啊! 自己杀人了?这可是死罪啊!满头冷汗的扈铁军蹲在床边,他哆哆嗦嗦的伸手点上了一支烟。扈铁军也想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能想出什么对策,可是满脑子的乱麻……就在这时,一个哑巴给他出了主意:趁没人发现,赶快埋了! 扈铁军的心头一颤,他想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世:是啊,女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外面飘荡,连过年都不回家,谁会在意她的存在呢?! 于是,扈铁军让一个哑巴留下来看家,他和另一个哑巴带着铁锹和锄头,趁着夜色去了村子附近的一处山坳,两个人在一个隐蔽处埋着头一顿刨挖,给那个女人挖出了一座坟。 当扈铁军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床板“嘎吱嘎吱”的声响,那声音很有节奏,太熟悉了,引得人莫名的一阵躁动!扈铁军不禁纳闷儿:家里只有一个哑巴,他在干嘛呢? 凑到门前往屋里一看,扈铁军大喜过望:留在家里的那个哑巴正趴在床上,抱着女人“忙活”的热火朝天!恩?难道那女人死而复生,又缓过气儿来了?扈铁军的心头一阵狂喜,他推门就进入了房间。 正在床上“奋战”的哑巴见扈铁军和另一个哑巴进门,他慌张的一松手,女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扈铁军凑到床边上前一看……一阵反胃啊!他险些把晚饭呕出来:那个哑巴竟然是在和女人的尸体寻欢作乐?! 床上的哑巴很尴尬的笑着,他用手语告诉扈铁军和另一个哑巴:太棒了,很刺激!他从来没这么舒服过,你们要不要试一下?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恶心、变态的人,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啊!扈铁军的头皮一阵发麻,若不是刚才挖坑耗尽了力气,他真想冲上去揍那个哑巴一顿! 事不宜迟,那就尽快让这个不幸的女人入土为安吧!扈铁军让哑巴找来了一条破床单,将女人的尸体进行了包裹,然后他和另一个哑巴抬起女人的尸体,就来到了院子里。 可就在他们刚走出院门的时候,附近一户人家的院门突然也打开了,并且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扈铁军被吓了一跳,他赶紧和哑巴又把尸体抬回了院子。扈铁军趴在门缝儿往外看,想查看个究竟,可就在这时,本来安静的村子里突然热闹了起来:男人、女人,大人、孩子,纷纷涌上了街头,村子的街道上几乎在瞬间就站满了欢天喜地的人群,大伙儿打着灯笼、燃放着炮竹、互相拜年…… 扈铁军一看时间,他暗骂了一句:“操,半夜十二点了!” 辞旧迎新!村子里到处都是人,暂时恐怕是出不去了,扈铁军只能让两个哑巴将女人的尸体重新抬回了屋里。 扈铁军实在不愿意与那具尸体继续待在一起,于是他去厨房找来了一瓶啤酒,蹲在院子里一边听着村子里的响动,一边借酒消愁。 一瓶啤酒刚喝了不到一半,突然,扈铁军隐约又听到了床板有节奏的“嘎吱”声,他匆忙起身朝屋子里一看……扈铁军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两个哑巴此时已经脱了个精光,正在床上对着女人的尸体,大汗淋漓的发泄着兽欲…… 房间里,女人的尸体依旧不得安宁、还在继续受辱,扈铁军蹲在院子里,一颗心隐隐作痛!据他后来的交代:他对那个女人其实也是有感情的。至于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也没人能猜得透:假如他对那个女人真有感情,他又怎么舍得让那个女人陪他的两个哑巴兄弟睡觉呢?可如果没有感情,扈铁军后来一直供奉着那个女人的牌位,又怎么解释呢? 直到那天的后半夜,也就是那一年大年初一的凌晨三点多钟,村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扈铁军带着两个意犹未尽的哑巴,将女人的尸体抬进了那片山坳,进行了掩埋。 天亮之前,疲惫不堪的扈铁军和两个哑巴回到了家中。跨年之夜、辞旧迎新,可他们忙碌了一整晚,只是为了送走一个不该走的女人!在整理那个女人遗物的时候,扈铁军在女人的背包里发现了她的身份证和一张农业银行的信用卡。 在一段时间之后,扈铁军拿着那张信用卡去自动取款机上做了查询:他的运气不错,女人信用卡的密码,就是她本人的出生日期。而这个女人的信用卡里,竟然还有一笔不菲的存款。 那一年的春节就这样过去了,就像扈铁军预料的一样:没有人在意那个女人的存在,当然,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消失,更没有人询问她的下落!那个女人就这样离开了,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一丝波澜…… 扈铁军在懊悔、心酸和恐慌之余,也不禁的有些得意:自己也是杀过人的人了,原来,杀人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女人的死,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也算是无心之过!但是,这件事却在无形中引爆了扈铁军的色欲和兽性、也点燃了他犯罪的火苗儿…… 据扈铁军交代:女人的死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在徒然间变得无所畏惧了! 第一起“奸杀案”发生在那一年的春末,案发的当天,扈铁军带着两个哑巴兄弟去附近的山里游玩,中午的时候途径一个小村,他们看到了村前那条清澈的小河。开车的哑巴突然玩性大发,他将车开进了河里,并拿出了洗车的水桶和刷子,三个人下车后一边嬉闹、一边刷车。 而就在距离他们三个人下游不远的河边,一个小姑娘正在那里洗衣服。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姑娘端着一盆衣服从他们身边经过,扈铁军笑着打了招呼:“妹子,洗完衣服了?” 小姑娘略显羞涩的白了他一眼,红着脸嗔怪道:“你们把水都弄混了,我还怎么洗?我到上游洗去!” 只是短暂的一个会面,小姑娘娇美的俏脸和卷起裤脚露出的两条嫩白小腿,让扈铁军怦然心动,一股兽性的火苗儿从他的心底冉冉升起。扈铁军转头环顾四周:小河两岸的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太安静了,只有岸边的竹林深处传来偶尔的几声鸟鸣。 扈铁军扭头看向了两个哑巴,却发现两个哑巴也正面红耳赤的望着自己……一切都是那么的心照不宣,三个人在默默地一个对视之后,不约而同的朝小姑娘走了过去。 见有人来到身边,小姑娘惊讶的一抬头,扈铁军很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他上前寒暄道:“妹子,我……我来帮你洗吧?”说着,他就蹲下身子,将手伸向了小姑娘嫩白的手腕。 小姑娘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她笑着婉拒道:“不用,你们男人哪会洗衣服啊!” 就在这时,一个哑巴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小姑娘,并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另一个哑巴已经控制住小姑娘两条踢蹬的小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太快了,也太突然了,天真无助的小姑娘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三个兽性大发的暴徒裹挟着、劫持到了车上。 扈铁军和一个哑巴在车厢里控制住小姑娘,另一个哑巴驾着车,迅速的逃离了案发现场,并沿着一条山路驶向山林的深处…… 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脚下,三头性兽不顾小姑娘的苦苦哀求,他们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小姑娘实施了惨无人道的强暴。 整整一个下午,那座秀美的小山成了人间炼狱。畜生们的兽欲得到了满足,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这是一场没有计划的即兴犯罪,但是要注意一点:在他们准备对小姑娘实施侵害的伊始,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就没打算让这个小姑娘再活着离开。 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可是扈铁军却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他与那个风尘女子曾经变态的欢愉,尤其是最后一次扼杀所带给他的极致享受和刺激! 曾经的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一经闪现,扈铁军再度兽性大发,他扑倒在小姑娘的身上,开始了又一轮肆虐的摧残。在兽欲即将释放的最后关头,他残忍的将小姑娘扼杀了。 扈铁军的兽性得到了极致的满足,他挥洒着一身臭汗离开了车厢,残虐结束了吗?没有,更为令人发指、更为惨绝人寰的一幕出现了:两个丧心病狂的哑巴,居然连小姑娘的尸体也没有放过。 也正由于是没有计划的即兴犯罪,所以扈铁军的车上连刨挖的工具也没有准备,并且当时已经是黄昏,他们对当地的路径不是很熟,而且那辆破车的车灯不是很亮。于是扈铁军便带着两个哑巴,将小姑娘的尸体随便抛进了深山的竹林,并匆匆的逃离了现场…… 第0776章:逞兽欲,抛尸毛竹林 案发的当晚,扈铁军带着两个哑巴回到了家里,他们就象往常一样:吃饭、睡觉。期间他们也有过几次交流,但是三个人似乎都很刻意的避免提及当天下午作案的事情。不过在交流的过程中,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很莫名的微笑:尴尬、羞怯,还有……类似于恶作剧后的兴奋。 扈铁军读懂了两个哑巴的表情:他们和自己一样在恐慌,可是兴奋远远的大于了恐慌! 第二天,惴惴不安的扈铁军佯装淡定的在县城里转了转,可是县城里未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一切就像往常一样。扈铁军觉得有些诧异,在回家的之前,他刻意躲在街边观察了一会儿,在确定没有警察出入之后,他才提心吊胆的回到了家里。 三天之后,县城里开始有人议论:某村的一个姑娘,在被恶人糟蹋之后杀死了!可是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是被谁杀死的……传闻的版本很多,也很离奇。 一直没有警察找上门来,这让扈铁军不免的有些得意:两条人命、平安无事!他觉得自己俨然就是一个犯罪天才了。 风平浪静的过了刚好十天,那天的夜里扈铁军正准备休息,两个哑巴扭捏的进了他的房间,他们略显窘迫的询问:大哥,明天有事吗? 扈铁军用手语告诉他们:没事,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两个哑巴很羞涩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扈铁军提出了建议:我们想去山里玩儿,可以吗? 去哪座山?去玩什么?哑巴们没有“说”具体,可扈铁军却“听”的清清楚楚!这算是一种不谋而合吗?彼时的扈铁军是惊讶的,也是惊喜的:最近几天,每当回忆起那次作案的场景和画面,那股无法遏制的亢奋就会令他的身体莫名的狂躁。 面对哑巴们渴求的眼神,扈铁军很淡定的回复:快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当晚,扈铁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兴奋的几乎一夜没睡。扈铁军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上一次作案的细节,也对第二天即将实施的犯罪,做起了筹备和谋划。第二天一大早,三头迫不及待的饿狼出发了,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在一条村边的小路上成功劫持了一名独行的姑娘。而之后的犯罪经过,与第一次的案发过程如出一辙…… 而与第一次作案不同的是,这一次扈铁军和两个哑巴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县公安局的警察们几乎倾巢而出,县城以及周边的公路上,随时都可以看到鸣响着警笛呼啸而过的警车。县城里风声鹤唳,居民们更是人心惶惶。 扈铁军和两个哑巴是真害怕了,他们躲在家里,两天没敢出门…… 可是一段时间之后,县城里再度恢复了风平浪静,两个哑巴也再度开始了蠢蠢欲动,并多次向扈铁军提出:想去山里玩儿玩儿。可扈铁军是谨慎的,他警告两个哑巴:最近风声太紧,谁也不许再惹事! 虽然惶惶不可终日,可毕竟平安无事,那一年的国庆节之后,扈铁军带着两个哑巴去了刘树业所在的村子,为刘树业六伯的儿子“包厨”结婚喜宴。当天中午的一点多钟,扈铁军圆满的完成了“包厨”任务,在与刘树业的六伯结算了薪酬之后,他带着两个哑巴离开了村子。 可是他们刚离开村子不久,哑巴在村外的小竹林旁停了车:下车上厕所。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姑娘顺着林间的小路朝他们走来。案发后核实:那个漂亮姑娘,就是刘树业的妹妹。 据扈铁军回忆:那个姑娘真的太漂亮、太水灵了!俊美的俏脸、婀娜的身段……姑娘当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她一路哼着歌儿轻快的朝他们走来。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扈铁军已经嗅到了姑娘身上所散发出的处女体香…… 固然垂涎三尺、固然兽性大发,可扈铁军并没有被兽欲冲昏头脑,他是谨慎的:从姑娘行进的方向判断,她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座扈铁军刚刚离开的村庄。无疑,假如在此时、在此地作案,他们极有可能暴露,太冒险、也太危险了! 挣扎着遏制住了那股恶欲,扈铁军迅速打消了作案的念头,而彼时小姑娘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车旁,没办法,那条小路太窄了。 眼看着那个小姑娘就要与自己擦肩而过,扈铁军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他忘记了对两个哑巴发出提醒和警告!猛然转头,果然,两个哑巴正咽着口水,用四只喷火的眼睛紧盯着“猎物”! 就在那个瞬间,惊慌的扈铁军想要用手语制止哑巴们的莽撞,可是晚了:两个哑巴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娇美的“猎物”所吸引,他们根本没有在意扈铁军的手势! 情急之下,扈铁军低吼一声:“哎!”可是他忘了,哑巴是听不见的。 哑巴是听不见,可那姑娘却听到了,她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并朝扈铁军看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哑巴面目狰狞的扑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姑娘顿时花容失色,可是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和挣扎,就被两个哑巴强行塞进了车里。直到车门被关上的刹那,姑娘才挣扎着发出了一声求救的惨叫。 扈铁军在心里暗暗叫苦,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钻进了车里…… 哑巴将面包车开进了山区的一处密林,然后整整一个下午,三头性兽对那个姑娘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摧残和蹂躏……可就在他们施暴的过程中,一支由几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突然从密林中开了出来。受到惊吓的扈铁军匆忙控制住那个姑娘,并让哑巴迅速驾车,逃离了那片密林。 事后经证实:那支惊扰了扈铁军的车队,是一支全部由外地游客组成的“自驾游”车队,他们是利用国庆节的假期,到本地来游玩的! 中途受扰,扈铁军和哑巴们只能另行寻找“抛尸”的地点。在这个寻找的过程中,意犹未尽的扈铁军再度兽性大发,他在行驶的车辆里对姑娘实施了最后一次强暴,并在最后的宣泄中,残忍的扼杀了姑娘(而这,也正是林皓阳在“摸骨”中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那天的深夜,扈铁军和两个哑巴将姑娘的尸体抛弃在一片荒山的毛竹林里,而在抛尸之前,两个哑巴再度对姑娘的尸体进行了蹂躏…… 第0777章:老鼠戏猫,擦肩而过 那天的作案之后,回到家里的扈铁军对两个哑巴大发雷霆,他训斥两个哑巴:不应该擅作主张,冒险行事! 两个哑巴却嬉笑着回应:没人会看到,不会有事的;以前就没事,这次也不会有事!他们还取笑扈铁军:大哥,你太紧张了吧。 哑巴的嘲讽令扈铁军怒火中烧,为了“严明军纪”、更为了惩戒和警告,盛怒之下他分别赏了两个哑巴每人两记耳光,并严令他们:短时间内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出门! 扈铁军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自从这次案发之后,县公安局果然加强了侦破的力度,并且扩大了排查的范围:电视里天天播放“悬赏”,赏金已经攀升到了五万元;只要向警方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就可以直接领取赏金;走在路上,随时都能看到四处走访的警察;就连扈铁军所在的村子,都有村民被公安局带去抽血化验…… 也就是在案发的几天之后,房东到家里来收当年最后一个季度的房租。闲聊时房东说出的一段话,把扈铁军惊出了一身冷汗。房东向他们透露:因为最近连发命案,公安局正在全力缉拿凶犯!所有在县城暂住的“男性外来人口”,必须到当地的派出所报到、并接受调查和抽血化验!而恰好这个房东的哥哥就是当地派出所的副所长,所以房东为扈铁军“省去了这些麻烦”。 风声太紧,扈铁军和两个哑巴犹如三只惊弓之鸟,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可是他们想不见人就能不见人吗?扈铁军之前还有很多的“包厨”预约呢!没办法,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提心吊胆的出门了。 县城外的公路上到处都有警察设卡查车,怎么破?好在当时扈铁军和哑巴们已经熟悉了当地的交通情况,他们驱车绕行、走那些比较偏远的小路,一段时间下来倒也算平安无事。 可夜路走多了,难免遇上鬼啊!有一天的下午,他们还是出事了! 那是二零零七年的年底,十二月下旬接近元旦的一个下午,扈铁军在一个村子忙完了“包厨”的营生,正准备带着两个哑巴返回县城。岂料,就在那条村外的小路上,一群警察突然在那里临时设卡,稽查过往的车辆。 开车的哑巴没有驾驶证、另一个哑巴连身份证都没有、车子没有行*驶证、这辆报废的面包车连车牌都是假的……如此诸多的可疑,如果接受盘查,警察将他们带走去验血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怎么办?扈铁军当时的脸都被吓绿了,两个哑巴也慌了手脚。 扈铁军本打算让哑巴赶快将车子调头、寻找其他路径逃窜,可是他伸长脖子前后看了看……扈铁军想死的心都有了…… 首先,他们已经离那些设卡的警察很近了,现在调头开溜,那不就是“秃头上的虱子”嘛;其次,这条小路太窄了,要想调头相当有难度;最关键的一点,当时路上已经停了六七辆等候检查的车辆,而扈铁军的车刚好被夹在中间。 两个哑巴抹着脸上的冷汗,扭头看向了扈铁军。扈铁军把心一横,他也豁出去了!扈铁军咬着牙用手语命令哑巴:都把脸上的汗擦干净,镇定、别慌! 前面的几辆车在接受过盘查之后,扬长而去,轮到扈铁军的车了!几个警察一招手,示意司机将车开过去,扈铁军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堵在了嗓子眼儿,他都快窒息了! 开车的哑巴倒也算淡定,他将车稳稳地停在了哨卡前。可是接下来,谁都料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一个警察走过来,他朝车身瞄了两眼,然后走到驾驶室旁敲了敲车窗,又朝开车的哑巴摆了摆手…… 什么意思?他们被放行了?!没错,他们被放行了! 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了,佛祖保佑啊!扈铁军抑制着心头的狂喜,他故作镇定的朝警察点头示意,然后暗示哑巴赶快驾车离开。 扈铁军以为自己是佛祖保佑、吉人天相,可实际的情况呢? 原来,就在刘树业妹妹的“奸杀案”发生之后,县公安局的领导和“专案组”成员综合了三起案件,在分析了案情之后,他们将犯罪嫌疑人的摸排范围,准确的锁定为“当地常住人口作案”!故此,在公路上设卡盘查“涉案车辆”的刑警们,重点排查的是“本地车辆”!而扈铁军的那辆面包车所悬挂的牌照,偏偏是一副假的外地号牌…… 百密一疏啊!正是因为这次致命的疏忽,办案的刑警们与三名色魔擦肩而过!而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次的经历,扈铁军在沾沾自喜之余,胆量也愈发的壮实了:警察,原来也不过如此! 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蛰伏,一天夜里,两个哑巴来找扈铁军诉苦:因为连发命案,县公安局加大力度整顿县城及周边地区的治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如今县城里别说那些“按摩院”、“洗头房”了,就连平时街口的那些“站街女”都被警察赶跑了。如此一来,他们已经几个月没有干过“那事儿”了。 其中一个哑巴向扈铁军暗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也没见有什么事儿!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警察也要过年嘛! 哑巴们在性欲方面饥渴,扈铁军那段日子也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于是,他一狠心…… 就在那年的春节期间,扈铁军和两个哑巴连续两次疯狂的作案。在残暴的奸杀了两名姑娘之后,扈铁军将那辆面包车丢进了一处垃圾回收场,然后退掉了租住的房子,带着两个哑巴和他这一年多来的积蓄,还有那个风尘女人留下的几万元钱,返回到了老家。 扈铁军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呢? 在被捕后,扈铁军的口供里有这样一段话:“就那段时间,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和你们(警察)之间,其实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老鼠可以赢一百次,可是它只要输一次,就不会再有游戏的机会了,因为老鼠输不起!猫输一百次,它输的是脸面,可老鼠输的是命!所以……我知道,我不能再玩了,我玩不起!”…… 第0778章:手足相残,午夜勒杀 回到老家的扈铁军盘下了县城里的一家餐馆,他身兼厨子和老板,两个哑巴给他帮厨、跑堂,开始了正经八百的经营。由于精湛的厨艺和妥善的管理,小餐馆被扈铁军经营的风生水起。生意越来越好,店面也越做越大,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扈铁军就成了县城里小有名气、且名符其实的餐饮业老板。 收入颇丰、生活富足的扈铁军在几年前已经结婚生子,并且,他早已无需亲自“上灶”了。被捕前,扈铁军的餐馆里光主厨的厨师就有七、八个,负责后厨的厨师长更是远近闻名的名厨! 七年的时间,扈铁军数次去邻县探望叔叔、婶子,也曾经佯装无意的问及当年的惨案;每当电视里出现有关“罪案侦破”的专题片,扈铁军都会胆战心惊、也会噩梦缠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恐慌和噩梦逐渐淡化。在扈铁军看来,那些经常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亢奋往事”,只不过就是他的一段回忆、一段经历。 可就在扈铁军以为那些旧事和罪恶将被永远尘封的时候,警察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县公安局,当法医要求对其采集血样、进行化验的时候,扈铁军心知肚明: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一切也都该有个了断了。于是他如释重负的一声长叹,然后对法医讪笑着叹息道:“没必要了,用不着这么麻烦,就是我!” 没有遮掩、也无需隐藏,扈铁军认罪伏法,对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供认不讳! 扈铁军承认自己罪该万死,可是当他听说,预审人员将其定为案件“主谋”的时候,他提出了异议!扈铁军的辩词是这样的: 几个女人都是被我掐死的,我(扈铁军)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所以我根本不想通过狡辩来为自己开脱罪责,因为已经没用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但是如果把我认定为“主谋”,我觉得欠妥,也觉得很不公平。 在我们三个人中,他们(两个哑巴)叫我“大哥”,平时对我言听计从,这一点我承认!可是在做这几起案子的时候,我真的不是“主谋”,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谋”过! 第一起案子,是我们三个人共同参与的,当时脑子一热就发生了,所以根本谈不上谁是“主犯”,事前也没有“谋”过; 第二起案子,是他们两个来找我商量的,虽然当时我也想干,可如果非要说谁是“主谋”,那也应该是他们; 第三起案子,我压根儿就没想干!我甚至想阻止他们,可当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在那起案子里,我完全是被“胁迫”的、彻头彻尾我就是一个“从犯”; 后面的两起案子也一样,都是在他们的提议下做的!所以,你们(警方)判我死罪,我没意见、也无话可说,杀人偿命嘛!可你们非要把我定为“主谋”、“主犯”,我有意见…… 听荆辉说完,罗小天问道:“辉哥,这孙子肯定活不成了吧?” “哼!”荆辉冷笑一声,应道:“七条人命!他不死?我死!” 罗小天咂巴着嘴点了点头,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问道:“哎?辉哥,不对呀!一共死了六个人,哪儿来的七条人命啊?” 荆辉笑了笑,他扭头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浅笑着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后来应该还有一场自相残杀吧?”荆辉笑着一点头,林皓阳继续问道:“你在电话里说过,他们同伙儿的一个哑巴在前几年死了!我觉得这第七条人命,应该就是他了,是吧?” “没错!”荆辉朝林皓阳伸了伸大拇指,就接着说了起来…… 回到老家的县城之后,扈铁军兢兢业业的经营着自己的餐馆,两个哑巴依旧是他的左膀右臂,平时帮他打理餐馆,夜里就住在餐馆里。第二年,收入稳定、事业小成的扈铁军恋爱结婚、成家立业!又过了一年,哑巴甲也与餐馆里的一个女服务员结了婚。当然,哑巴的婚礼、包括婚后在生活方面的一切,都是扈铁军一手操办和安排的。 就在这一年的一天半夜,扈铁军突然在家里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哑巴乙因在外嫖宿,被巡查的民警当场擒获!按照当时的治安条例,民警要求扈铁军:携带五千元保证金(其实就是罚款),去派出所保释哑巴。 扈铁军不敢怠慢,当晚就带着罚款去了派出所,将哑巴保释了出来。但是回到餐馆后,怒气未消的扈铁军将那个哑巴痛斥了一番。 哑巴自知理亏,可还是为自己作了辩解:你们都有老婆了,可我呢?我不就是出去找了个女人嘛,以前咱们都找过,只不过我这次倒霉、让警察逮住了而已,用得着如此小题大做嘛!五千块钱的罚款,我自己认了,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其实,扈铁军根本不是心疼那五千块钱,他训斥哑巴,只不过就是想警告他一下,顺便让自己消消气。见哑巴这么说,扈铁军也心软了,于是就在一番好言相劝和安慰之后,离开餐馆回了家。 对于那件事,扈铁军并没有想太多,他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不料一天之后,哑巴乙到家里来找他,并与他商量:自己不想再在餐馆干了,他想出去闯荡一下。哑巴还很委婉的提出:想跟扈铁军“借”一笔钱。 哑巴的突然造访让扈铁军很意外,他对哑巴做了挽留,但当时哑巴去意已决,扈铁军也只能安抚哑巴:让哑巴先回去,给他一天的时间再考虑一下。 说实话,扈铁军虽然十恶不赦,但他对两个哑巴还是很有感情的:想当年,自己“遇刺”后众叛亲离,只有两个哑巴对他不离不弃;他们每天守在医院为他递水送饭、端屎端尿,毫无怨言;后来,两个哑巴又陪着他亡命天涯;再后来和他一起经营餐馆,起早贪黑、尽心竭力的扶持他,任劳任怨……可以说,扈铁军能有今天的成就,两个哑巴功不可没! 如今,一个相依为命的好兄弟要离开,扈铁军是真心的不舍…… 第二天的早上,扈铁军就去找哑巴甲商量这件事,当然,他商量的本意,是想两个人一起再劝一下哑巴乙。 在一番沉思之后,哑巴甲问扈铁军:如果劝了没用,他非走不可能呢? 扈铁军回答:人各有志,那就让他走吧。 哑巴甲又问:那钱呢?他要的那笔钱怎么办? 扈铁军回答:虽然那笔钱不是个小数目,但咱们餐馆经营的一直不错,能拿得出来!并且,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那些钱是他应该得的! 哑巴甲冷笑了一下,问:大哥,你觉得那是他应得的,可如果他把那笔钱当成“敲诈”呢?扈铁军一愣,哑巴甲又问:如果他把钱花完了,再回来找咱们呢? 扈铁军回答:回来了就还是好兄弟,咱们还和现在一样,一起经营咱们的餐馆! 哑巴甲苦笑着问:可他如果回来,只是要钱呢?你给不给? 扈铁军已经明白了哑巴甲的用意,可他还是很坚决的回答:给!因为他是咱们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 哑巴甲开始了连续的发问:如果他要的很多呢?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呢?如果咱们承担不起呢?如果……他真的是在勒索呢? 扈铁军陷入了沉思:是啊,哑巴乙是他们的兄弟,可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扈铁军告诉哑巴甲:不会的,我相信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哑巴甲摇了摇头,又问:昨天是兄弟、今天是兄弟、可明天呢?明天是不是兄弟,谁也不知道!在一起是兄弟,不在一起了呢?离开一年是兄弟,两年呢?三年呢?大哥你把他当兄弟,他还会把你当兄弟吗? 扈铁军很茫然的摇了摇头,哑巴甲又问:好吧,就算咱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可你能保证他离开之后不出事、不被警察捉到吗?是,也许就算出了事,他也不会告发咱们,可是就像前天发生的事,大哥你想过没有?假如那天晚上警察给他验血了呢? 此时,扈铁军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哑巴甲做了警告:大哥,他没有身份证,那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到时候他完了,咱们就全完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就全白费了! 扈铁军擦了一把冷汗,问:那你说怎么办? 哑巴甲咬了咬牙,他很无奈的苦笑着,告诉扈铁军:那就再劝一劝吧,如果他回心转意肯留下来,万事大吉!如果他不肯留下来,那么……咱们就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吧。 一番密谋之后,扈铁军去银行如数取出了那笔钱。当天的下午,扈铁军带着那笔钱和哑巴乙,找哑巴乙进行了一次长谈。可是如扈铁军预料的一样:哑巴乙拒绝了他们的挽留,执意要走。 第二天的夜里,餐馆提前打烊,扈铁军和哑巴甲、还有餐馆的几个厨子,为哑巴乙设宴送行。酒宴上,哑巴甲趁人不注意,在哑巴乙的酒里下了安眠药。 当晚的午夜,厨师们都离开了餐馆,扈铁军和哑巴甲在寝室中将人事不省的哑巴乙勒死,然后就埋在了餐馆后院的花圃里…… 第0779章:色魔伏法,告慰冤魂 “我操!连自己的兄弟也杀!”罗小天惊叹了一句,他接着问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 “没有!”荆辉摇着头应道:“扈铁军和另一个哑巴把这件事做的很周全!被害的哑巴本身就是一个孤儿,平时很少与其他人接触。与他相熟的人,除了扈铁军和另一个哑巴,再就是扈铁军饭店里的那些人了。而扈铁军已经为他安排了‘送行宴’!据扈铁军交代,厨师们都是上午十点以后才到饭店上班,第二天也有厨师问起过哑巴的去向,扈铁军告诉那些人:哑巴已经走了!” 罗小天咬着牙咒骂道:“七条人命,这两个孙子也太他妈的狠了!” 林皓阳冷笑着解释道:“是,正常人恐怕难以理解,但是对于扈铁军那种人来说,一条人命和七条人命,在本质上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在他们的眼里,杀人,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没错!”荆辉点着头附和道:“这就是畸形心理的演化!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从错手杀死第一个女人开始,扈铁军和两个哑巴在恐慌的同时,心理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扭曲!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已经把自己‘异类化’了!” 林皓阳轻轻呼出一口气,他问道:“尸体找到了吗?” “恩恩,找到了!”荆辉解释道:“县公安局的警察让扈铁军去现场指认了位置,他们在饭店后院的花圃里挖出了哑巴的尸体!哦对了,那个在床上被扈铁军失手掐死的女人的尸体,也找到了!” 林皓阳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妥了,那这案子就坐实了!”说完,他又问道:“另一个哑巴呢?他也‘撂’了吗?” 荆辉笑着应道:“撂了!那家伙比扈铁军还痛快,而且记忆力超好,他连当年盗窃的那些事儿都交代了!他还回忆起了当时作案的一些细节,比如:在奸杀了刘树业的妹妹之后,他们还在那妹子的衣服里翻出了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林皓阳的鼻子狠狠地一酸:那是小姑娘一针一线缝制“蜀绣”赚来的工钱啊!林皓阳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当年小姑娘因为口袋里的这笔钱,在回家的路上是多么的欢欣喜悦,可是她……却遭遇了那三个该千刀万剐的畜生…… “老大,您怎么了?”罗小天凑到林皓阳的身边,他盯着林皓阳,很紧张的问道。 “啊?”林皓阳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些湿润,他苦笑着掩饰道:“哦,没事儿没事儿!”接过罗小天递过来的纸巾,林皓阳擦去了眼角的泪痕,他咬着牙叹息道:“他们必须死,必须偿命!否则的话,那些冤魂是不会安息的!” 罗小天点着头安慰道:“恩,老大您就放心吧,辉哥不是说了嘛,那两个孙子准活不成!他们如果不死,辉哥去死!” “恩?”荆辉很茫然的问道:“你小子这话……我他妈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啊?” 罗小天扭头瞄了荆辉一眼,低声嘟囔道:“别扭什么?是你自己说的嘛。” 荆辉一怔,倒也无言以对,他喝光了茶碗里的茶,伸手揭开茶壶盖儿看了看,然后气呼呼的吩咐道:“淡了,淡了,再给沏一壶新的!” 罗小天动手沏茶,林皓阳对荆辉招呼道:“哎,你和超子立功、升官,这是大喜事儿!回头你喊他一起过来,咱们聚一聚,好好庆祝一下!” 荆辉眼珠子一转,他笑着商量道:“头儿,要不咱来个小范围聚会吧,出去吃一顿,怎么样?” 林皓阳疑惑道:“在家里吃饭多舒服,干吗要出去吃?” 罗小天也很不屑的附和道:“就是!嫌家里的酒不好喝?还是嫌我炒的菜不好吃?再说了,还有嫂子呢!哪顿饭亏了您的嘴?!” 荆辉叫苦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他朝林皓阳身边凑了凑,低声商量道:“头儿,您不是想见一见晓茂吗?今天下午在局里我正好碰见他了,也跟他打了个招呼。您觉得明天怎么样?明天晚上叫上超子,咱们一起,怎么样?”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他点头应道:“行,你看着安排吧,明天……哎,不行不行!”林皓阳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他摆着手解释道:“明天真不行!除了明天,你随便安排!明天你嫂子她爸过生日,老爷子就正式退休了,这是大事儿!虽然还没定好怎么庆祝,可我和你嫂子也不敢有别的安排啊!” “哎呦!”荆辉惊讶道:“田老爷子要退休啦?这么快?” 林皓阳点着头,伸手做了个“六”的手势。 “行行行!”荆辉应道:“这真是大事儿,那咱们的那事儿就过几天再说!”说完他看了一下时间,起身告辞道:“那行,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聊着,我进去跟林妈打个招呼,也该回去了!” “哎!你先别走!”林皓阳欠着身子拽了荆辉一把,吩咐道:“你坐着,坐着!” 荆辉重新落了座,疑惑道:“怎么啦?还有事儿?” “时候还早,再聊聊!”林皓阳笑着问道:“说说你跟小曲老师的情况,发展的怎么样了?” 荆辉叫苦道:“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罗小天也跟着凑上了热闹,他嬉皮笑脸的嚷道:“说说嘛,跟我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荆辉摆着手敷衍道:“不说了不说了,等以后再说吧!”说着,他就起身朝正屋走去。 罗小天一脸的失望,林皓阳拍了拍罗小天,劝说道:“算了,不说就不说吧!”说着,他扭头对荆辉招呼道:“哎,哪天带小曲老师过来,来家里吃顿饭!” 一听这话,刚走到客厅门前的荆辉怔了一下,他稍作犹豫,又扭头走了回来,然后一屁股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恩?什么情况?林皓阳很疑惑的问道:“怎么啦?” 荆辉哭丧着脸说道:“要不……要不我还是说一说吧?” “嘿嘿……”罗小天乐呵呵的取笑道:“看,让您说您不说,自己又忍不住了吧?”说话间,他给荆辉重新满上了茶水。 荆辉坐在那里用双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手放下的时候,灯光辉映出一张如丧考妣的脸……林皓阳猛的一愣:难道,出什么意外啦…… 第0780章:情路生变,厨子截胡 林皓阳还没来得及发问,荆辉就是一声生无可恋的哀叹:“头儿,这回……我他妈是彻底玩儿砸啦!” “怎么啦?”林皓阳催促道:“那你就说啊,具体具体!” 荆辉唉声叹气的说了起来:今天上午,荆辉并不知道林皓阳今天能返回滨城,而下午的那个会议又是在午饭之后才临时通知的,也就是说在上午的时候,荆辉以为今天晚上自己不会有其他的安排。于是,荆辉就想约曲艳红(小曲老师)出来吃顿饭,两个人联络一下感情。 计划很不错,荆辉就给曲艳红去了信息:晚上有时间吗? 曲艳红很快就回了信息:有什么事儿吗? 荆辉: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曲艳红:今晚恐怕不行,我和男朋友约好了要去看电影的,要不改天吧,改天我们俩儿请你吃饭,好吗?…… “什嘛?!”林皓阳惊愕的问道:“男朋友?看电影?这么快?!” 罗小天也瞠目结舌的嚷道:“才一天的时间,这就算名花有主啦?这个时代也太疯狂啦!” 荆辉哭丧着脸解释道:“不是一天!这……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嘛!” 罗小天很急躁的催促道:“那您就快说啊!” 荆辉辩解道:“我是才说啊!可我刚说到一半,就被你们……” 林皓阳冷着脸问道:“那你还说不说了?” “好好好好!”荆辉讨饶着摆了摆手,就接着说了起来:看到那条信息以后,荆辉也傻眼了!那就别再“磨键盘”发信息了,荆辉干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他佯装轻松,嬉笑着问道:“吆,艳红,有男朋友了?” 能听得出来,曲艳红的心情很不错,她很害羞的对荆辉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 原来,曲艳红虽然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可是因为性格柔顺、长相姣好,她的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其中有一个老家的初中男同学,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曲艳红紧追不放。那家伙是个厨师,为了追求曲艳红他也从老家来了滨城,目前在一家大酒店工作,薪酬和待遇都相当不错。 而曲艳红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荆辉,所以对那个同学的求爱屡次婉拒,可即便如此,那个家伙始终耿耿于怀、锲而不舍!只要有时间,他就带着各种美食、佳肴去幼儿园“探望老同学”。 前段时间,荆辉发信息告诉曲艳红:他有女朋友了。收到信息后曲艳红实实在在的伤心了两天,可就在两天之后,她的那个男同学又去了幼儿园。可是这一次,那个男同学可不是来送“菜”的,那他干吗来了?应聘! 原来,这个男同学无意间在幼儿园的门前看到了一则招聘启事:幼儿园要招聘两名保育员、一名杂工、一名保安员和两名厨师!于是,他就来应聘了。 曲艳红不惑不解,她惊讶的问道:“你疯啦?!幼儿园的厨师很累、而且待遇也不好!你‘职称’那么高、在大酒店赚那么多钱,干吗要来我们幼儿园做厨师啊?” 男同学憨笑着挠了挠头,说出了实话:“我没疯!我是想开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想好了,我要过来守着你,只要能天天看见你就好!” 这表白,也太有威力了!曲艳红直接崩溃,当场就哭了个稀里哗啦。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正式的交往,尽管,那个男同学最终并没有去幼儿园做厨师…… 在电话里介绍完了那些情况,曲艳红问道:“你干吗要请我吃饭啊?” 彼时荆辉的心头貌似有千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听到问话他灵机一动,顺口编造了一个借口:“哦,没事儿,我一个同事就住在你们幼儿园附近,他的孩子够了年龄,想去你们幼儿园,所以我就想……” 曲艳红很痛快的应道:“这种小事儿还用请客吃饭啊?既然是你的同事,那他肯定也是你们局的警察吧?我们这是‘市直机关幼儿园’,他的孩子肯定符合招收标准!放心吧,回头你让那个同事带着孩子直接来幼儿园找我,我来帮他办理‘入学’手续!” 荆辉满口的道谢,临挂电话之前,曲艳红还对荆辉发出了邀请:“不过吃饭还是可以的!找个合适的时间,让我也见一见你女朋友,我带你们去我男朋友的酒店,让他请咱们吃大餐!” “哦,行行行!”荆辉支支吾吾的应着,就挂上了电话…… 该说的都说完了,荆辉望着林皓阳和罗小天,一脸的悲苦和委屈。 罗小天轻叹一声,他仰头望着星空……罗小天的眼神里布满了专属于诗人的疑惑和迷茫,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又是厨子?” 林皓阳扭头望着罗小天,问道:“厨子?厨子怎么了?” 此时的罗小天表情里,有着无限的忧郁和伤感,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摇着头解释道:“最近,为了给咱们的医院物色好厨子,我见了不少的厨子;你们因为查案子,又认识了一个叫‘柳树叶儿’的厨子;受这个厨子的委托,你们又去四川查了他妹妹遇害的案子;最后你们抓到的凶手,竟然又是一个厨子;如今,辉哥刚开始的一段感情,又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厨子给‘截胡’啦?这些厨子,简直就是无所不在啊!” 林皓阳忍着笑,点头应道:“恩,有道理,咱们这段时间,确实是跟厨子较上劲了!” 罗小天很同情的望着荆辉,他拍了拍荆辉的腿,颇为无奈的感叹道:“辉哥,您这不是玩儿砸啦,您这是摔惨了呀!” 荆辉疑惑道:“摔?什么意思?” “是摔!”罗小天的表情很落寞、解释很动情、语调很惋惜:“人世间的沧桑,跌宕起伏、变化太快!才一天的时间,就全体现在您身上了!想想吧,曾几何时,红红、婷婷,都是您的选择,可现在她们都没了!只有一天的时间,您就从‘万人迷’摔成了‘狗不理’,这……也忒惨了吧?!” 这比喻,太形象、太到位,林皓阳死咬着牙才忍住没笑出来。 荆辉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他咂巴了几下嘴,一脸的欲言又止、欲哭无泪。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嗫嚅着问道:“头儿,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皓阳埋怨道:“这事儿完全就是被你自己搞砸了,你在做事的程序上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在搞清楚小曲老师的状况之前,你那么着急跟方丽婷‘分手’干吗?!” 荆辉叫苦道:“头儿,这可就是道德品质问题啦!我必须先把婷婷这边的事儿解决了,然后才能去找艳红谈!要不然,我……我那不成‘脚踏两条船’了嘛!” “行行行!”林皓阳很不耐烦的嚷道:“你光明磊落、你品德高尚!行了吧?可是现在呢?” “我……”荆辉被噎在了那里,一脸的便秘。 恨铁不成钢啊!轻啜了一口茶水,林皓阳做起了分析:“现在去追小曲老师,肯定是没戏了!回过头来再去追方丽婷?可你又看不上人家!你说怎么办?” 荆辉苦着脸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不上婷婷啦?我不是跟您说了嘛,我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怕委屈了她!” “哦?”林皓阳问道:“这么说,你一直很喜欢她?” 荆辉红着脸点了点头,他很委屈应道:“恩,其实那天跟小天和冰冰说了那事儿,我这心里就一直不是滋味儿,真的!现在想想……我他妈肠子都悔青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我这是干嘛呀?!” 罗小天义愤填膺的指责道:“现在知道人家好啦?婷婷那丫头,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才艺有才艺,性格还那么好!你们说,她还缺啥?多少男人对她垂涎三尺,可人家偏偏就看上了您!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到最后您还把人家给‘踹’了!这……还有天理嘛?!” 荆辉点着头,哭丧着脸自责道:“我不是现在才知道,我一直觉得人家好!所以……所以才觉得配不上人家嘛!”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了罗小天。 罗小天警觉了起来,他将林皓阳上下一打量,然后缩着身子惊愕道:“老大,您什么意思?您看我干吗?别看我啊,看我也没用,我是真没招儿啦!” 林皓阳嬉笑着做了恭维和怂恿:“别呀!谁不知道你的鬼主意多啊!遇到这种事儿,除了你我们还能找谁?给想想办法嘛,我觉得方丽婷那边应该还有希望!” 罗小天叫苦道:“老大,您就饶了我吧!您不知道,婷婷那丫头的性子倔得很!俗话说,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再说了,虽说是婷婷自己从咱家搬走的,可您想想,这跟咱们赶走人家有什么区别?!昨天咱才把人家赶走,今天又去劝人家再搬回来?您让我和冰冰怎么开口啊?!” 荆辉也叹息道:“头儿,我觉得小天说的有道理!我他妈就是自作自受!婷婷不是也跟冰冰说了嘛,她也觉得我俩儿不合适!所以……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 林皓阳心有不甘的问道:“那……就这样儿啦?” 荆辉沮丧的苦笑着,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荆辉的电话响了,他懒洋洋的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一看……荆辉突然蹿了起来,他红着脸朝林皓阳叫嚷道:“头儿,是……是婷婷!” “恩?”林皓阳一怔,他叫骂道:“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快接啊!” 荆辉手忙脚乱的接起了电话…… 第0781章:峰回路转,再续前缘 荆辉接起了电话,嗯嗯啊啊的应了一阵,挂上电话后一头雾水的看向了林皓阳。 林皓阳也被荆辉看得满头雾水,他问道:“怎么啦?她说什么啦?” 荆辉傻愣愣的摇了摇头,应道:“她……她好像什么也没说。” “什嘛?好像?”林皓阳质问道:“什么没说,那她打电话来干什么?”荆辉又摇了摇头,林皓阳继续追问道:“那你刚才说什么了?” 荆辉挠着头应道:“我……我也什么没说。” 罗小天嘲讽道:“那你们这个电话可真有意思,俩人什么话也不说?敢情您刚才抱着电话‘嗯嗯啊啊’了半天,就是在对着话筒吹气儿呢?!” 林皓阳是真上火了,他指着荆辉斥责道:“你小子想挨揍是不是?好好给我说话!” 荆辉叫苦道:“她真的什么也没说!她就是问我在哪儿呢,我就说在这里!” 林皓阳逼问道:“然后呢?” 荆辉瞪着眼珠子一脸的无辜,应道:“没啦,没然后啦!” 林皓阳略一思忖,他问道:“她……她要过来?” 荆辉摇着头应道:“她没说啊!” 林皓阳又问道:“那她在哪儿呢?” 荆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应道:“她也没说!就问了那一句话,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林皓阳急了,他拍着茶海怒斥道:“那你他妈不会问哪?!” 荆辉叫苦道:“我也想问哪,可是她已经把电话挂上了!” 哭笑不得啊!罗小天沮丧的一翻白眼儿,他唉声叹气的提醒道:“她把电话一挂,咱就抓瞎了?您给她再打回去啊?!” “哦对对!”荆辉幡然醒悟,他低着头回拨了号码,然后将手机拿到耳边听了听,收起手机后,他又朝林皓阳和罗小天看了过来。 林皓阳和罗小天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样?她不接?” 荆辉摇着头应道:“接了,直接又挂了!” 林皓阳和罗小天很茫然的一个对视,这时候,田玉洁和韩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田玉洁嗔怪道:“都注意点儿啊!孩子刚睡着,你们大呼小叫的干嘛呢?!” 孩子都睡了?林皓阳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的十点多了。他问道:“哎,小天,都这时候了,方丽婷她想干吗呀?她不会真要过来吧?” 罗小天摇了摇头,他扭头问道:“哎,媳妇儿,你今天在学校看见婷婷的时候,她真的没事儿?” 韩冰蹙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很茫然的应道:“应该是没事儿吧?挺好的呀!反正也没什么不正常,怎么啦?” 罗小天就把刚才方丽婷给荆辉来电话的经过说了一下,然后他催促道:“媳妇儿,婷婷不接辉哥的电话,那你给她打一个吧!这大半夜的,别出什么事儿!” 韩冰点头应道:“恩,行!不过都这个时间了,她应该是在宿舍里,不会出什么事儿!”说着,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片刻之后,韩冰拿着手机慌张的跑了回来,叫苦道:“天哪,这是怎么啦?婷婷怎么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 林皓阳试探着问道:“是没人接电话,还是……” 韩冰摆着手嚷道:“不是不是,她接了,可我还没说话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一连两次都是这样!” 荆辉凑了过来,很严肃的说道:“对,那你和我一样,我给她打电话也是这种情况。” 林皓阳白了荆辉一眼,气恼的骂道:“谁跟你一样算是倒了霉了!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荆辉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还是乖乖的躲到了一边。 韩冰上前扯着罗小天的衣襟,她带着哭腔哀求道:“小天,怎么会这样啊?我怪害怕的,婷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你陪我去学校看看吧,行吗?” 罗小天匆忙应道:“行行行,你别着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回去再套件儿衣服,咱这就走!” 林皓阳叮嘱道:“在路上再多打几遍电话,如果婷婷没事儿,就赶紧打电话回来报个平安!”说完,他瞪着荆辉骂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没你的事儿是吧?跟着一起去啊!” 荆辉哭丧着脸抱怨道:“我也没说不去啊,我正打算……”荆辉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处传来“咣当”一声响动,众人扭头一看……全都愣住了:一个慵懒的人影儿依靠着院门,软塌塌的站在大门口。得,没别人,是方丽婷。 韩冰惊喜的一声召唤:“哎呀,婷婷!”话音未落,她就要往前冲。 林皓阳一把扯住了韩冰,他瞪了荆辉一眼,然后朝院门口暗示的一瞄,提醒道:“哎!” 荆辉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很兴奋的寒暄道:“婷婷,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眼看着荆辉跑到了自己面前,方丽婷抬手一指荆辉,厉声呵斥道:“你给我站住!干吗呀?你谁呀?我和你很熟吗?你离我这么近要干嘛?!” 荆辉窘迫的解释道:“我没……我不是……我就是想……” 方丽婷嘲讽道:“你什么?你想什么?你哪儿那么多的想法啊?”荆辉壮着胆子向前凑了凑,他翕张着鼻子一闻,然后惊讶的问道:“婷婷,你……你喝酒啦?” 方丽婷很蛮横的应道:“我喝酒怎么了?我没喝酒又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喝酒犯法吗?你管得可真宽,你是警察呀?!” “我……”荆辉红着脸杵在那里,没办法,他也只能回头朝林皓阳求救了。 方丽婷今晚喝酒了?林皓阳心里一阵窃喜:有门儿啊!他赶忙招呼道:“婷婷,快来坐,正好!我们这里刚沏了壶新茶!来来来,过来尝尝!”说着,他朝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罗小天和韩冰赶忙上前,将摇摇晃晃的方丽婷搀扶到茶海旁坐好,林皓阳凑上前一闻,果然有一股很浓的酒味儿:白酒!这丫头还真没少喝! 韩冰给方丽婷倒了一杯茶水,她很紧张的问道:“婷婷,都这么晚了,你这是在哪儿喝的酒啊?” 方丽婷带着几分醉意,大咧咧的应道:“我还能在哪儿喝酒啊?在宿舍里呗!” 韩冰惊讶道:“宿舍?就你一个人?” “废话!”方丽婷傻笑着应道:“你又不在,可不就我一个人嘛!” 韩冰疑惑道:“咱宿舍哪儿来的酒啊?是你出去买的?” 方丽婷打了个酒嗝,她很不屑的指了指荆辉,回答道:“是我爸,我爸听说那个人喝酒,就让我给他带了两瓶,可结果我也没送出去!今天晚上心里烦,我就自己喝了一瓶,不好喝!” 韩冰的鼻子一酸,她抹着眼泪嗔怪道:“你心里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我可以过去陪你的呀!” 方丽婷笑着拍了拍韩冰的肩膀,劝慰道:“傻丫头,我心里烦又不是因为你,你哭什么呀?快把眼泪擦了!” 林皓阳笑脸寒暄道:“婷婷,来,喝口茶水!” 方丽婷朝林皓阳抿嘴一笑,应道:“恩,还是林大哥对我好!”说完,她就伸手去拿面前的茶碗。可是端起来刚喝了一口,她猛的又把茶碗放了回去,然后呼呼地吹着气,叫苦道:“哎呦,这么烫啊?” 那动作太滑稽了,几个人都忍不住想笑,田玉洁心疼的劝说道:“慢点儿,刚沏的茶!” 方丽婷朝田玉洁调皮的嘿嘿一笑,然后她一伸手,直接端起了旁边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荆辉惊慌的阻止道:“哎,那是……那碗是我的!” 可是晚了,方丽婷已经将那碗茶水一饮而尽,她很霸气的一抹嘴角的水滴,指着荆辉嘲讽道:“你的怎么了?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小气的人!哦,我喝你一口茶水都不行了?至于心疼成那样儿嘛?!”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荆辉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不敢再出声了。 方丽婷继续训斥道:“我告诉你荆辉,我方丽婷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我今天来找你没别的意思,我不是想赖着你,可有些事儿我得跟你说清楚!” 荆辉唯唯诺诺的应道:“哎,你说,你说!” 方丽婷指着荆辉,很不屑的嗔怪道:“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我知道你不稀罕我,可你跟我说啊!不好意思张嘴?没关系,哪怕你发个信息、暗示我一下也行啊!你……你竟然让冰冰来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和冰冰是最好的姐妹;你知不知道,冰冰她当时有多为难;你知不知道,你都把她逼成什么样子了?!” 荆辉刚想开口辩解,方丽婷很霸道的一指荆辉,呵斥道:“你给我闭嘴,懂不懂礼貌?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我还没说完呢!我……”她扭头看了看韩冰,低声问道:“哎,我……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韩冰很为难的张了张嘴,方丽婷一拍额头,自语道:“哦,我想起来了!”说着,她又指着荆辉开始了训斥:“还有!你那么做,你替我考虑过没有?你让我多没有面子啊?我最好的姐妹来提醒我:我让人给‘踹’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冰冰啊?荆辉,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荆辉苦着脸忏悔道:“婷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给我个机会……” “你别叫我婷婷!”方丽婷粗暴的打断了荆辉的话,她鄙夷道:“谁允许你叫我婷婷了?我和你很熟吗?叫那么亲热干吗呀?” 荆辉叫苦道:“那我叫你什么呀?” “你……”方丽婷挠着头思忖了一下,她挺无奈的应道:“那你就叫我方老师吧!” 荆辉是彻底无语了,他干脆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方丽婷不依不饶的训斥道:“荆辉,你瞅瞅你自己!你不就是个警察吗?你除了人品还行、工作不错、性格凑合,再长得帅点儿,你还有什么呀?哦,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呀?你自己说,我哪点儿配不上你啦?!” 说到这里,方丽婷突然委屈的哭了出来,她呜咽着诉苦道:“我怎么了我?我哪点儿比别人差了?我不就是不会做饭嘛!你跟我说呀,我可以去学呀!我学还不行吗?你干吗说不要就不要我了?!”话音刚落,方丽婷就开始了嚎啕大哭。 方丽婷这一哭不要紧,田玉洁和韩冰赶紧上去劝慰她,也跟着她抹起了眼泪。林皓阳的心里也是一阵泛酸:这哪儿是什么声讨啊?分明是在表白嘛!荆辉这个臭小子,都把人家都逼成什么样子了!看来这丫头是真心喜欢荆辉,也是真受委屈啦! 此时蹲在地上的荆辉也红了眼圈儿,可是他眼巴巴的看着大哭的方丽婷,却慌了手脚。林皓阳恨得牙根发痒,他抓起茶海上的一块糖,直接砸了过去…… 头上挨了一糖,荆辉总算是回过神儿来,他挪蹭到了方丽婷的身边,仰望着方丽婷忏悔道:“婷婷,我错了,我真没……” 方丽婷跺着脚哭嚎道:“别叫我婷婷,叫我方老师!” “好好好!”荆辉做了妥协,他酝酿了一下情绪,重新说道:“方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你呢?你给我一次机会吧,让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啊?”方丽婷吃了一惊,她止住了哭声,抽泣着问道:“那你干吗不要我?你……是在考验我?” 荆辉叫苦道:“我还有心情考验你呢?我那是……我那是……” 罗小天在一旁插嘴道:“他当时脑袋被门挤了!” 荆辉狠狠地一点头,应道:“也行!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当时确实是糊涂了!我从来没觉得你配不上我!其实,我是怕我配不上你,委屈了你,真的!” 方丽婷问道:“那就是说……你还要我?” “恩恩恩!”荆辉点着头应道:“我当然要你,我一直都想要你呢!那……你也还要我是吧?” 方丽婷很郑重的回答道:“只要你还要我,我就要你!” 林皓阳在旁边听着这些对话,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对话吗?也忒幼稚了吧?怎么就跟闹着玩儿似的!这智商的水准也太令人堪忧了,最可怕的是,这俩人竟然一个是刑警、一个是教师?!不过,单从今晚智商的发挥来说,这两个人倒是愈发的般配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完美结局?岂料方丽婷一瘪嘴又哭了出来,她指着荆辉威胁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蒙我!你别以为我喝了酒,就什么事儿也记不住,我都记着呢!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荆辉举手发誓道:“我向方老师发誓,我绝对没蒙你!我保证要你,保证以后好好对你!绝不反悔!” 方丽婷跺着脚嗔怒道:“我跟你说了别叫我方老师,叫我婷婷!” “啊?哦!”荆辉很无奈的改口道:“知道了,婷婷!” 方丽婷抹着眼泪,直接扑到了荆辉的身上。悲催啊,荆辉在地上蹲了半天,腿早麻了,俩人就这么相拥着倒在了地上…… 众人忍着笑,七手八脚的将两个人拽了起来。方丽婷死死的搂着荆辉,有气无力的哀求道:“辉哥,我口渴,我想喝水!” 罗小天应道:“来了来了!”说着,就把茶水递了上去。 方丽婷喝完了水,她把茶碗递给了荆辉,又哀求道:“辉哥,我头晕,我站不住了,你送我回去吧!” 林皓阳嚷道:“这都几点了,婷婷今晚就别走了!”说完,他扭头吩咐道:“老婆,你和冰冰去给婷婷收拾一下房间,辉子再陪婷婷说会儿话,收拾完大家就休息吧!” 万事大吉!林皓阳一回身,却看见母亲站在门前,他苦笑着问道:“妈,您还没睡啊?” 袁媛笑吟吟的嗔怪道:“这么热闹,除了屋里那个小的,谁能安心睡下啊?”她催促道:“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睡吧。”说完,她转身走进了房间。 林皓阳去浴室冲了个凉,刚回到卧室,田玉洁也回来了。 田玉洁朝窗外瞄了一眼,问道:“那屋里就荆辉和婷婷两个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皓阳坏笑着应道:“出事?出事了才好呢!” 田玉洁羞恼的捶了林皓阳一下,提醒道:“跟你说正经的,婷婷可是喝了那么多酒呢!” 林皓阳一本正经的说道:“首先,两个正处在‘热恋期’的成年人,发生性*行为是很正常的事情;其次,方老师虽然喝了酒,但是基本的意识能力和行为能力还是具备的;也就是说,即使发生了什么,也并没有违背妇女的真实意愿;综上所述,从法律的角度出发,这……不构成强奸!” 田玉洁捶打着林皓阳,嗔怒道:“就数你最坏,他们都是被你带坏的!” 林皓阳搂住了田玉洁,嬉笑着安抚道:“我不是坏,我是心里有数!放心吧,你还不了解辉子?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有了响动,林皓阳和田玉洁扭头朝窗外一看:荆辉急火火的从方丽婷的房间里跑了出来。林皓阳戏谑道:“老婆,瞧见没有?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肯定是‘临阵脱逃’了!” 说话间,荆辉已经跑到了窗前,他慌张的挥着手,招呼道:“头儿,赶紧来帮忙!” 林皓阳一愣,他戏谑道:“还是我兄弟够意思,有好事儿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可这事儿好像……” “好事儿?”荆辉叫苦道:“头儿,您想什么呢?吐啦!吐得到处……” “我操!”…… 第0782章:小天授徒,爱的领悟 接到“报警”,林皓阳和田玉洁迅速赶往了“案发现场”,刚跑到方丽婷闺房的门前,林皓阳就闻到了一股腌臜的酒气。 进门一看,房间里更是一片狼藉:床边的地面上,是一大滩内容丰富的呕吐物;床前的矮柜上有很多的喷溅;靠近床边的床单也沾染了一些污渍;而肇事的方丽婷,此时已经倒在床上人事不省,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梦呓着什么,偶尔能听清一两个单词,好像是“辉哥”…… 罗小天和韩冰也闻声赶了过来,田玉洁让韩冰去端来了毛巾和热水、又找来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她自己去取来了清扫工具,然后对三个男人催促道:“好了,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先出去吧!” 荆辉拘谨的寒暄道:“我……我留下来帮帮忙吧?” 田玉洁嗔怪道:“你能帮什么忙?我和冰冰把这儿清理一下、换换床单,再给婷婷擦擦身子、换换衣服,就让她睡吧!你留在这儿干什么?快出去吧!” 荆辉讪笑着应道:“不好意思啊,给嫂子添麻烦了。” 罗小天在一旁提醒道:“光麻烦嫂子啊?还有我媳妇儿呢!” 三个男人离开了房间,在院子里各自点上了一支烟。罗小天叼着烟直接去了厨房,开始了忙碌。林皓阳和荆辉也跟了过去,林皓阳问道:“小天,干吗呢?” 罗小天懒洋洋的应道:“熬粥啊!”他一边忙碌,一边解释道:“喝了那么多酒,又给全吐了,这样特别伤胃!胃都吐空了,我估计婷婷后半夜肯定会饿,而且胃会不舒服!我给她熬点儿小米粥,熬好了再放点儿红糖,等她醒了给她灌上一碗,保证她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啧啧……”林皓阳和荆辉竖着大拇指发出了赞叹:这服务,太贴心、太周到了! 不多的时候,一锅小米粥熬好了,厨房里香气四溢,罗小天盛了一碗,放在了灶台上。荆辉上前问道:“这就给她端过去?” 罗小天苦笑着反问道:“她还睡着呢,你端过去干吗?” 荆辉指着灶台上的那碗粥,疑惑道:“那这……” 罗小天解释道:“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先放一碗凉着啊!一会儿等她醒了,和锅里的热粥兑一兑,再给她喝!温热的粥喝进去,胃才会舒服,明白不?” “啧啧……”林皓阳和荆辉再度竖起了大拇指:不服不行啊! 三个男人离开了厨房,田玉洁和韩冰也从方丽婷的闺房中退了出来,林皓阳凑上去低声问道:“睡了?” 田玉洁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刚才又吐过一回,已经吐不出什么了。给她喝了一些水,睡下了!” 荆辉商量道:“头儿,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歇着吧!反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儿,我先回去吧?” 林皓阳嗔怪道:“你想去哪儿?一晚上的事儿全是你惹的,现在想拍屁股走人?今晚你哪儿也不许去,就留在这儿!” 荆辉叫苦道:“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啊?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林皓阳训斥道:“你给我搞清楚,谁帮谁的忙?是我们在帮你的忙!” 荆辉红着脸点了点头,恭维道:“辛苦了,大伙儿都跟着受累了!” 罗小天拍着荆辉的肩膀,责备道:“辉哥,您今天晚上如果走了,那您也忒不是男人了!” 荆辉苦着脸反驳道:“没那么严重吧?” 罗小天很严肃的解释道:“您瞅瞅,婷婷喝了那么多酒,到现在还迷糊着呢!也就是说,今晚她能干出这些事儿,全是‘酒壮怂人胆’!一个女孩子,脸面多重要啊?明天早上一起来,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儿,丢不丢人、脸不脸红啊?哦,分明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儿,您先跑了,让她一个人担着,明天您让她自己面对大伙儿啊?!” 林皓阳赞叹道:“小天说的好!这就是责任、男人的责任,你不能全部承担,最起码也要为你的女人分担一点嘛!”说完他瞄了荆辉一眼,很不屑的问道:“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是是是,我考虑问题太简单了!”荆辉很虚心的接受,并表现的小心谨慎。 田玉洁翕张了几下鼻子,很好奇的问道:“哎,什么这么香啊?小米粥?” 罗小天笑着应道:“恩,刚熬好的!嫂子,您饿啦?” 田玉洁难为情的一点头,应道:“其实也不算饿,可是闻着这个味儿,就有点儿……” 韩冰忍着笑揉了揉肚子,附和道:“我好像也有点儿……” 罗小天乐呵呵的招呼道:“那还等什么?我熬了一大锅呢!走走走,一人来一碗,就当是宵夜了!” 餐厅里,每人一碗小米粥,罗小天又拿来了“柳树叶儿”送来的酱菜…… 田玉洁喝着粥,问道:“小天,大半夜的熬粥,是给婷婷熬得?”罗小天点头称是,田玉洁夸赞道:“还是小天心细!同样都是男人,你们两个在这方面真应该好好向小天学习,尤其是荆辉,多学着点儿!” 荆辉憨笑着应道:“在这方面,我确实经验不多!”说着,他朝罗小天谄笑着说道:“以后多教我几招,让咱也进步进步!” 罗小天很不以为然的应道:“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用学,只要你心里有,自然而然就做出来了;你要是心里没有,怎么教也没有用、也学不会!” 林皓阳赞许道:“瞧见没有?小天一张嘴,那就是大学问啊!刚才他说的话,总结起来就是:爱,要用心!只要你用心的去爱,你就会为爱人身不由己的去想、去做、去改变自己!” 韩冰拍着手夸赞道:“姐夫说的太好了!” 罗小天也附和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为了什么?要我说很简单,就是为了舒服!为了自己舒服、也为了爱人舒服,爱人舒服了,自己就更舒服!”说完,他又特别强调了一点:“我可不单单指床上那点事儿啊!”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韩冰羞红着脸嗔怪道:“本来说的挺好,可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一下就变得不值钱了!” 荆辉催促道:“哎,我这儿还有半碗粥呢,你给具体说说,我也补补课!” 罗小天颇为得意,他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摇头晃脑的询问道:“那……我就再说两句?” 大伙儿纷纷响应:“说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罗小天正襟危坐,开始了高谈阔论:“其实我觉得,这感情的事儿是相互的:你心里有人家,人家的心里就有你!要想维护好感情的新鲜度,根本不难!女人嘛,都喜欢听恭维的话,没事儿的时候多夸夸人家:今天又漂亮了、气色又好了、身材又棒了……女人心里一舒服,你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 田玉洁和韩冰相视一笑,貌似表示了认可。罗小天接着说道:“当然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咱也不能光耍嘴皮子,是吧?全天下的男人千千万,人家干吗就跟着咱了?说白了,女人图的就是一个心安、一份踏实!这要求多简单啊?所以,咱除了得给人家一日三餐的饱饭,还得哄着人家、得心疼人家!” 林皓阳点头表示赞同,并催促道:“这个要说具体一点儿!” “行行行!”罗小天笑着应道:“那我就厚着脸皮,用我自己做个例子吧!我媳妇儿……” “停!”荆辉抬手打断了罗小天的话,他急火火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在开启了之后,他笑着说道:“这部分内容是关键,我得录下来!行,继续继续!” “咳咳!”罗小天很威严的清了清嗓子,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媳妇儿,就是用来哄、用来心疼的!自己的媳妇儿,自己不哄着、不心疼着,谁心疼?!哄和心疼,看着是两码事儿,一个在嘴上、一个在心上,可其实呢?都差不多、都要用心做,而且都不太需要花钱!” 罗小天环视了一下众人,接着说道:“咱们先说‘哄’吧!我媳妇儿每天在学校的课程表,我比她记得都清楚!哪节课练基本功、哪节课上排练、啥时候下课、课间休息多久……我是了如指掌!我保证我媳妇儿一下课,就能准时收到我的电话或者短信,‘媳妇儿,下课了?辛苦啦,累不累啊?渴不渴啊?多喝水、多休息,包里有我给你准备的小点心,吃一点儿’……多说好话不花钱,电话费又那么便宜,干吗不说啊?也别嫌麻烦、别嫌肉麻,你媳妇儿爱听着呢!你这一个电话打过去,你媳妇儿能屁颠儿屁颠儿的乐呵半天!” 韩冰美滋滋的笑着,做了证实:“恩,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心里都可舒服了,身上就像给做了按摩似的!心情好了,啥累呀?啥抱怨呀?一下子就全不见了!还有他藏在我包里的小点心,每次看见的时候,心里都酸甜酸甜的,我……我都舍不得吃,真的!” 荆辉点着头,一脸的受益匪浅,他央求道:“冰冰,那你回头给我一张婷婷的课程表,我也研究研究!” 韩冰笑着应道:“行,新学期的课程表还没安排呢,等下周开学了,我就给您!” 林皓阳指着荆辉,对众人说道:“瞧见没有?开窍了,已经开窍了!”说完,他对罗小天吩咐道:“你接着说,该说‘心疼’了吧?” 颇为得意的一点头,罗小天说道:“啥叫‘心疼’?就是用心去疼!媳妇儿辛辛苦苦上了一天班,回来还得伺候咱,我真心疼啊!咋办?咱也伺候伺候人家啊!每晚睡觉以前,给媳妇儿端上一盆热水,烫烫脚。洗的是脚,可暖的是心啊!我媳妇儿每天上课,教学生练功、唱戏,最受累的就是嗓子,睡前端上一杯温热的‘胖大海’,给媳妇儿润润肺、清清嗓子,过分嘛?!” 罗小天接着说道:“说到喝茶,咱再说说早上起床的事儿,谁早上愿意起床啊?听到闹钟响谁都头疼,那咱就别让闹钟叫媳妇儿起床啊!自从和媳妇儿住在一起,我每天都比她早起一会儿,咱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叫她起床,那是啥滋味儿?‘宝贝,起来喝口水、润润嗓子,喝完了咱接着睡!’喝完了那杯水,你让她睡她都不睡了,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起了床!” 田玉洁夸赞道:“恩,这个好!听说蜂蜜的好处很多,对女人特别滋补,而且早晨空腹饮用的吸收效果更好!” 韩冰红着脸说道:“关键是,早上喝了那杯水,嘴里甜甜的、心里美美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还怎么睡啊?” 田玉洁幽怨的看了林皓阳一眼,很委屈的嘟囔了一句:“我也想喝蜂蜜水。” 林皓阳的脸一红,赶忙应道:“行行,没问题,以后咱也喝!” 罗小天嚷道:“这根本不是问题啊!最好再了解一下各种蜂蜜的功效,什么季节适合什么样的花蜜,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各种花蜜,咱家的保鲜柜里我都备着呢,随便用!” 林皓阳朝罗小天伸出了大拇指:心服口服! 罗小天乐呵呵的说道:“当然了,咱也别总是蜂蜜水啊!记住自己媳妇儿的生理周期,每个月的那几天,换成红糖水,那东西补血啊!你们可别小看了早晨的这杯水,它虽然不值钱,可那代表咱的心里有人家!俗话说:一天之计在于晨!这早晨的心情好了,她一天的心情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心情好了,人显得精神,那气色也好啊!” 众人啧啧称赞,田玉洁略显惊讶的问道:“小天,你……每天都这样?” 韩冰娇羞且骄傲的一点头,替罗小天作了回答:“恩!”然后她把头靠在罗小天的肩上,紧挽着罗小天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缱绻和依恋。 罗小天应道:“其实这根本就没啥,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小事儿,也累不着人!只要心里有,做这些事儿咱是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啊!一开始的时候坚持几天,慢慢的就成习惯了!” 说话间,罗小天伸手揽住了韩冰,他指着韩冰得意的炫耀道:“瞧见没有?所以说,这感情是相互的,咱心里有她,她也离不开咱!再说了,伺候好媳妇儿,咱也有成就感啊!” 荆辉舔着嘴唇点了点头,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专家!” 罗小天轻叹一声,说道:“辉哥,今天晚上婷婷说,她要学做饭,您就没啥感触?” 荆辉一声长叹,点了点头。 罗小天很动情的说道:“别说您了,我在旁边听着心里都一阵暖和,那说明人家心里有你、人家是心甘情愿的想为您做些事儿!咱再换个角度想想,人家连为您做饭的事儿都考虑了,那就说明……人家已经想好了,要跟您过一辈子啊!” 林皓阳感慨道:“是,一个女孩子能下这样的决心,不容易!” 荆辉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婷婷的!刚才小天说的对,感情这事儿是相互的!咱也不能太不要脸,就指望着人家照顾咱吧!我想好了,我也要学做饭,小天你以后多教教我!” “得得得!”罗小天摆着手嚷道:“您以为炒菜、做饭那么简单啊?那是要讲究天赋的!再说了,就您那‘狼奔豕突’的职业,您就是有时间学,也得有时间做啊!” 荆辉很委屈的嘟囔道:“又是狼、又是猪的,有那么夸张吗?那你说怎么办?” 罗小天颇为自信的应道:“您还真找对人了,我还真有办法!辉哥,您要是真有那个心,咱根本不用学做饭,我教您几个拿手的绝活儿,咱煲汤啊!” 林皓阳赞许道:“恩,这个厉害!学起来、做起来都简单一些,回头我也学学!” 罗小天摇头晃脑的说道:“俗话说:男人不可一日无姜,女人不可一日无汤!一个套路下来,什么木瓜、猪排,什么猪脚、牛尾,就来吧,咱们变着花样儿的伺候她!这东西虽然简单,可也是咱的一片心意啊!并且对女人来说,滋补养颜、百喝不厌!再说了,把自己媳妇儿滋润的水水灵灵、漂漂亮亮,带出门去,那也是咱的体面哪!” “就是就是!”田玉洁附和道:“没对象的女人,人家都会夸长得好、会打扮;有了对象的女人,都夸人家老公伺候的好!”说完,她还意味深长的瞄了林皓阳一眼。 罗小天故弄玄虚的一歪嘴,说道:“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恩?”众人皆是一愣,荆辉问道:“什么?怎么了?” 罗小天奸诈的一笑,他低声说道:“我估计,小曲老师就是被那个厨子,用汤‘拐’跑的!” 田玉洁惊讶的问道:“小曲老师?厨子?怎么回事儿啊?” “哎呦!”荆辉一声叫苦,他惊慌的摆着手,哀求道:“这事儿可千万别说啊!以后也千万别再提了!如果让婷婷知道了,那我可就麻烦了!” 田玉洁大惑不解,她正要开口追问,院子里有了响动。大伙儿扭头一看:方丽婷扶着墙,摇摇晃晃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第0783章:新改观,颜色与情绪 醉美人出巡,非同小可,众人纷纷出门接驾。方丽婷用含糊不清的家乡方言告诉韩冰:她肚子不舒服,却找不到卫生间了。田玉洁和韩冰搀扶着方丽婷去了卫生间,岂料,晕头转向的方丽婷来到卫生间门前,还不忘转身叮嘱荆辉:“辉哥,你别走,在外面等我!” 田玉洁和韩冰将上完厕所的方丽婷送回了房间,荆辉匆忙端着那碗罗小天调制好的“红糖小米粥”,送了进去。片刻之后,见荆辉端着空碗退出了房间,林皓阳凑上前,他朝房间的窗户瞄了一眼,问道:“睡啦?” 荆辉晃了晃手里的空碗,嘴里蹦出了俩字:“还要!” 当晚,田玉洁为了给荆辉腾地方,就去了袁媛和儿子的房间,结果韩冰为了照顾方丽婷,留在了方丽婷的房间。荆辉缠着罗小天,非要继续探讨一下《拍马屁的经验》,俩人就去了罗小天的房间,最后反倒是林皓阳落得个独守空房…… 因为有想法,所以林皓阳起了个大早,当他溜进厨房的时候,罗小天正在准备早餐。 心照不宣,罗小天调好了两杯蜂蜜水。两杯水的颜色有些差异,林皓阳对此很好奇,就问道:“不一样?” 罗小天指着两杯蜂蜜水,给出了很专家的解释:“功效不同!我媳妇儿的这杯是枇杷蜜,润肺化痰;嫂子的那杯是洋槐蜜,清热解毒!” “专业!”林皓阳一声夸赞,他商量道:“哎,给方丽婷也来一杯吧?” 罗小天迟疑了一下,应道:“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再说了,辉哥也没起床呢!” 林皓阳不屑道:“这都几点了,毛病!你给他准备好,我去叫他!” 出了厨房,林皓阳没进荆辉的房间,他直接敲了敲窗户,招呼道:“哎,起来了!赶紧的!” “来了来了!”荆辉翻身下床,就跑出了房间。 进了厨房,接过罗小天递过来的水杯,荆辉微微一怔,随即受宠若惊的道谢:“谢谢谢谢!”然后他一仰脖子,一杯为方丽婷准备的“养胃补气”的荔枝蜜,被他……一饮而尽。在林皓阳和罗小天淡定的注视之下,荆辉舔了舔嘴唇,他望着手里的空杯来了一声赞叹:“我操!” 荆辉和罗小天端着“爱心蜂蜜水”去了方丽婷的房间,林皓阳也端着两杯水离开了厨房:另一杯是给母亲准备的、活血养身的益母草蜜。 房间里的床边,袁媛和田玉洁正忙着给林小阳穿衣服。林皓阳红着脸进了房间,然后是一声略显羞涩的提醒:“哎!” 田玉洁闻声一回头,她望着林皓阳手里的水杯,竟湿润了眼眶。 两个女人领到了各自的蜂蜜水,林小阳非要凑热闹,每一杯都尝了一口,还对甜度品头论足了一番。 袁媛喝完了蜂蜜水,不住的向儿子道谢,田玉洁将水杯递给林皓阳的时候,红着眼一声叹息:“小天的这一手,可真狠!” 林皓阳难为情的应道:“老婆,我平时对你不够‘狠’,让你受委屈了。” 田玉洁忍着眼泪拥抱了林皓阳,哽咽道:“谢谢老公。” 林皓阳拥着娇妻,心里一阵窃喜:小天这小子,是够狠的!昨晚的一堂“爱心讲座”,受益匪浅哪…… 家里人聚在餐厅吃早餐,荆辉领着满面绯红的方丽婷也来了。进门后,方丽婷扭扭捏捏的与众人打了招呼:“阿姨、嫂子、林大哥……” 林小阳很夸张的一声大喊:“古德毛宁婷婷阿姨!” 田玉洁起身招呼道:“都是自己家里人,还不好意思呢?站着干嘛,快来坐,吃饭吃饭!” 方丽婷很拘谨的落了座,她红着脸道了歉:“嫂子,昨晚喝了酒,稀里糊涂的就来了,给您和林大哥添了不少的麻烦,对不起啊!” 田玉洁乐呵呵的应道:“那是你没把我们当外人,有什么可麻烦的?!” 罗小天嬉笑着打岔道:“昨晚喝的是什么酒啊?够烈的!” 方丽婷抱怨道:“是我爸自己用粮食酿的酒,一点儿也不好喝!昨晚做过什么事,我全不记得了,到现在还头晕呢!” 林皓阳惊叹道:“哎呦,那可是好酒啊!改天一定要尝尝!” “恩恩恩!”方丽婷点头应道:“还有呢,我晚上就给您带过来!”说着,她扭头瞪了荆辉一眼,冷哼道:“不给他喝!” 荆辉讪笑着问道:“昨晚的事儿……真的都不记得啦?” 方丽婷狠捶了荆辉一拳,气呼呼的说道:“别的事儿都不记得了,你的事儿我可都记得呢!” 众人哈哈大笑…… 吃着早饭,林皓阳问道:“老婆,老爷子那边今天怎么安排的?你今天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田玉洁应道:“哦,我昨晚已经打过了电话,忘跟你说了,我爸说今晚局里会安排,咱就别跟着忙活了。我妈说,明天正好是周末,让咱明天回去。” 袁媛很关切的问道:“什么事儿啊?” 林皓阳应道:“哦,小洁她爸今天过生日。” 袁媛又问道:“过生日?那也应该是咱们自己家过呀,局里给安排什么?” 林小阳举着双手开始了欢叫:“姥爷过生日,戴皇冠、吃蛋糕!” 田玉洁笑着敷衍道:“吃吃吃!”然后她对袁媛解释道:“妈,我爸到年龄了,都在‘二线’(退居二线)两年了,今天正式退休!” 袁媛惊讶道:“哎呀,那今天可是个大日子,马虎不得!” 林皓阳也附和道:“是啊,咱得给老爷子准备一份礼物啊!反正这个周就这一天了,要不……你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带着小阳出去转转,看给老爷子买点儿什么,啊?” 田玉洁点头应允,林小阳又叫嚷道:“我要奶奶也一起去!” 袁媛举着勺子允诺道:“去去去,奶奶也去,来宝贝,张嘴,咱们先吃饭。” 田玉洁白了儿子一眼,嗔怪道:“哪儿都有你!” 想到第二天才去田玉洁家,林皓阳扭头看向了荆辉,却发现荆辉根本没有注意自己,那小子正和方丽婷郎情妾意的眉来眼去呢。林皓阳不得不提醒了一声:“哎!” 荆辉闻声看了过来,见林皓阳盯着自己,他讪笑着寒暄道:“吃着呢,您也吃!” 林皓阳无语了,他提醒道:“今晚没事儿了,你安排一下吧。” “安排?”荆辉迟疑着,问道:“安排什么?” 林皓阳这回是彻底无语了。 荆辉愣在那里思忖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约超子和晓茂吃饭,是吧?” 林皓阳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偷偷朝田玉洁瞥了一眼…… 饭后大家各奔前程:荆辉上班,顺便将方丽婷和韩冰送到学校;罗小天直接去了海边的医院;林皓阳在家里逗留了一会儿,在将袁媛、田玉洁和林小阳送到商业区后,他也赶往了医院。 几天没视察,医院的“软件”改观不少,大门口的值班室外竟然还设立了一个岗亭,并且多了几个穿保安制服的小伙子。 停好车刚来到医院门前,林皓阳吃了一惊: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小姑娘、小伙子正欢天喜地的跑进跑出。林皓阳不禁诧异:医院还没营业呢,实习医生就来了?! 罗小天和牟文峰从医院里迎了出来,并跟林皓阳打了招呼。林皓阳对牟文峰寒暄道:“这么早就来上班,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两天啊?” 牟文峰得意的一梗小脖子,应道:“干吗要休息啊?我都已经工作一天了!” 罗小天笑着补充道:“而且,她已经住在这里了!” 林皓阳惊讶道:“啊?房间都安排好了?” 两个人一点头,牟文峰应道:“而且,我相当满意!一会儿带老板上去参观一下我的闺房!” “行行行,那是必须的!”林皓阳瞄着牟文峰身上那件沾染了各种颜料的白大褂,问道:“你刚才说工作,干嘛呢?” 牟文峰一挥手,招呼道:“来吧,带您看看我们奋斗一天的劳动成果!” 林皓阳跟着罗小天和牟文峰走进了医院,他傻眼儿了:前厅里摆着几个木架、水桶和梯子;地上散落着很多颜料盘;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小姑娘、小伙子正蹲在墙边,拿着画笔涂抹着;走廊里也有“白大褂”在进进出出……林皓阳惊讶道:“这是干吗呢?” 牟文峰抿嘴笑着,没有言语,罗小天为林皓阳作了解释:原来,牟文峰对医院白色的墙体很不满意!她认为,到医院来就诊的病人,大多是一些抑郁类或躁狂类的精神疾病患者,这种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们需要一个更为恬静、柔和的色彩环境和就诊氛围。 白色,在传统的理念中,是能让人安心、舒缓的颜色。但是在现代人的眼中、尤其是在精神病患者的眼中,这个颜色的“本意”已经有了太多的转变和扭曲:它会让人联想到医院、医生。并且在某种程度上,白色对于病人来说,已经成为了不安、紧张和恐慌的代名词。 也正是由于患者对“白色”所产生的抵触,他们会用同样的心理去面对医生和医护人员。并且,他们的抑郁会更加抑郁、躁狂会更加躁狂。在大面积“白色”的环境中,他们不可能很投入的、很配合的完成治疗。 对于“颜色对情绪的影响”这个课题,牟文峰自认为是专家。所以,罗小天为医院订购的第一批“白大褂”,被牟文峰直接否定了:在这里工作的医护人员,要绝对禁止穿白大褂!故此,这批崭新的白大褂被牟文峰“废物利用”,直接发给了这些学生:当工作服。 “学生?”林皓阳指着那些“白大褂”问道:“你是说,这都是些学生?” 罗小天又作了解释:为了给医院营造出最佳的就诊环境,牟文峰决定尽可能的减少室内空间的“白色恐怖”:用暖色调取代原来墙体的白色,将医院打造成一片“极具童话色彩的梦幻乐园”。于是,她就找罗小天商量了这件事。 说实话,罗小天很赞成牟文峰的想法,但是他觉得这个工程太大,最好在与林皓阳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可当时偏偏又与林皓阳联系不上,而牟文峰又已经迫不及待了。牟文峰扬言:“小天哥,您就放心吧,老板肯定会同意的,并且他肯定会喜欢!如果出了问题,我负责!大不了就是用壁纸再遮上呗,我出钱!” 就这样,牟文峰直接电话联系了她原来的工作单位:滨城市画院的院长,然后通过老院长的引荐,联系到了滨城市职业学校的校长!第二天上午,牟文峰带着罗小天去了滨城市职业学校,并找到了校长。一番游说之后,他们“承包了”美术专业一个毕业班的“实习工作”,然后就带着学生们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医院。 牟文峰和学生们用一晚上的时间,设计好了“规划蓝图”,昨天上午就正式开工了…… 罗小天介绍完了具体情况,他笑着问道:“老大,怎么样?给个意见吧?” 林皓阳扭头看了看身边墙上的“绿野仙踪”,又仰头看了看头顶的“蓝天白云”……他笑着摇了摇头,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你们看着折腾吧!” 三个人正上楼,林皓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扭头问道:“哎,小峰,你把我的白大褂都糟蹋了,那你打算让我的医生和专家,以后穿什么?” 牟文峰摇头晃脑的应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重新订做衣服,而且是量身定做!全都用温馨的‘粉色系’和‘暖色系’,男的都是衬衫、女的都是套装!时尚、温情,还不乏职业感!” 林皓阳看向了罗小天,罗小天点头应道:“恩,我在网上看了看,应该可以!” “呼……”林皓阳长出了一口气,再度给出了意见:“你们看着折腾吧!” 牟文峰的房间在三楼的东首,绝对的海景房:最好的地段、最棒的位置、最佳的风景、最暖的光线……用罗小天的话说:“如果出租的话,这个房间应该是咱滨城最贵的了!” 房间里的一切都布置好了,窗前还架着一副画板,很烂漫、很温馨、很文艺的一间小屋…… 林皓阳点着头赞许道:“不错不错,不过……你现在吃饭怎么解决的?” 牟文峰嬉笑着应道:“谢谢老板关心!这外面就有快餐店,我吃汉堡就可以了,偶尔回我妈那里蹭顿饭,没问题!” 罗小天拍着牟文峰的肩头,安抚道:“再坚持几天,咱们的厨子马上就到位了!” 林皓阳朝那张洒满阳光的大床瞄了一眼,他问道:“昨晚你回来睡的?”牟文峰点头称是,林皓阳笑着问道:“是小东送你回来的?” 牟文峰很不屑的应道:“他送我?快拉倒吧,昨晚我先把他送回了公安局,然后我才回来的!” “啊?不会吧?”林皓阳苦笑着骂道:“那小子也忒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大半夜的,他竟然让一个漂亮女孩儿自己回家?活该那孙子单身!”(林皓阳称呼臧小东孙子,可真不算骂人,按辈分算:徒孙也是孙子!) 牟文峰很大度的一摆手,解释道:“没事儿,昨晚我多灌了他几杯,他是真喝多了!” 林皓阳和罗小天对视了一眼,罗小天摇着头感慨道:“啧啧……瞅见没?同样是昨晚、同样是美女、同样是喝酒,您瞧瞧咱家小峰,再瞅瞅婷婷,啧啧……做人的实力,咋就差距那么大尼?!” “婷婷?”牟文峰很谦逊的说道:“跟人家一比,咱可不敢算美女!不过……婷婷怎么啦?她昨晚跟谁喝酒啦?” 罗小天忍着笑应道:“谁也没跟,自己跟自己较劲呢!” 牟文峰好奇的问道:“自己喝酒?她怎么了?跟我说说啊!”架不住牟文峰的纠缠,罗小天就跟她说起了昨晚的事儿…… 一通视察、一通忙活,林皓阳接到了荆辉的电话,他接起电话笑着问道:“小东醒酒了?” “恩?”荆辉嬉笑着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林皓阳对着手机吃吃笑了两声,没有应话。 荆辉叹息道:“那个没出息的东西,白培养了他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丫头给‘干’翻了!昨晚是怎么回警队的他都不知道!咱们的脸面,算是被他丢尽了!” 林皓阳哈哈大笑,荆辉感慨道:“小东的酒量虽然有限,可也不至于这样儿啊!那个牟文峰到底是多少的量?不行,回头我得摸摸她的底!”林皓阳又是一阵大笑,荆辉接着说道:“先不说那事儿了!头儿,我已经联系了晓茂和超子,也在饭店定了位子,晚上就咱们四个人,怎么样?” 林皓阳应道:“行,你看着安排吧,下午咱们再通一次电话。” 荆辉试探着商量道:“头儿,那些事儿……要不要我提前跟晓茂‘吹吹风’啊?要不然见面后……” 林皓阳苦笑着叹息道:“行,你和超子商量一下,你们看着办吧。” 当天夜里的七点钟,心事重重的林皓阳如约赶到了酒店。当他走进了荆辉预订的那间雅座,早已恭候在里面的三个人起身相迎。 三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泪痕,林皓阳也不禁湿润了眼眶,他上前与苏晓茂轻轻的一握手。苏晓茂呼唤一声:“姐夫!”两个人便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第0784章:兄弟情,仕途的谦让 还是那句话:久别重聚,感慨万千;一晃就是五年多的时间,林皓阳和苏晓茂相拥而泣…… 落座之后,兄弟四个都喝了不少酒,也说了不少话。在林皓阳到这里之前,荆辉和董超已经把他的基本情况告知了苏晓茂。接下来,苏晓茂也向姐夫林皓阳介绍了自己这几年的情况: 因为某些特殊关系,苏晓茂在事业上也得到了不少的特殊关照,所以最近的几年,他在“仕途”上的发展一直很不错。 在来滨城之前、也就是还在读警校的时候,苏晓茂就已经谈恋爱了,对象是他高中的同学。那个女同学后来也读了警校,毕业后她被分配回了原籍,在上海海关的某缉私*部门工作。苏晓茂和那姑娘一直是“异地恋”,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那姑娘终于做通了父母的工作(在家是独生女),准备来滨城与苏晓茂一起生活,目前正在通过组织关系调动工作…… 因为都是警察,话题自然离不开案子!荆辉和董超也介绍了“立功授奖”的后续话题:董超已经在原部门:市公安局刑侦处,做完了工作的交接,下周一他就正式回刑队报到,走马上任。 说到了“立功授奖”,就不得不提一提那起“大案”的审理结果:因为案件至今尚处在“保密”状态,所以滨城那“一片”落马官员,至今仍然没有开庭受审。所以虽然已经开了“立功授奖”大会,但案件具体的审理结果尚未公布。但是有一个人是例外:滨城市艺术学院的教务副主任,蔡芳! 经过某些人的斡旋,蔡芳被“另案处理”,目前已经被提起公诉,一审判决的结果也下来了,与大家预料的差不多:数罪并罚、无期徒刑!但是蔡芳不服从判决,正在和律师积极的筹备上诉。 林皓阳点着头自语道:“应该……她应该有减刑的可能吧?” 董超戏谑道:“头儿,如果我是她,我就不会继续上诉!” 林皓阳笑着问道:“哦?为什么?” 董超哈哈一笑,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中央现在轮着膀子砍腐败,糖衣炮弹和‘肉*弹’成了重中之重!在那些落马官员的贪腐案例中,作风糜烂成了普遍问题,查查那些落马的贪官,哪一个不是风流成性?情妇、小三、通奸……这样的字眼儿在新闻里满天飞,都他妈成‘贪腐’的代名词了!也活该蔡芳倒霉,虽然官儿不大,但却涉嫌职务犯罪,跟‘贪腐’沾了边儿,并且还存在极其恶劣的‘性贿赂’犯罪!中央的‘苍蝇、老虎一起打’,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自己明明就是只小苍蝇,却偏偏和一群挨打的老虎混在一起,她……她这不是自找倒霉嘛?!” 荆辉也冷笑着说道:“蔡芳的职务犯罪可没有那么简单,她还是教师啊!针对未成年少女性侵案、以及在校女学生遭教师胁迫强奸的案例,现在已经不光是刑事案件了,这些案件已经成为了社会话题、是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别的咱且不说,像这样的案子如果倒退五年,那肯定是晓茂他们治安大队的事儿!可是现在呢?全部由我的重案队受理!这就是案件性质的改变啊,难道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苏晓茂点着头应道:“是!所以刚才超哥说,如果他是那个女人,他就不会再上诉!其实就是这个道理,案件没有公开开庭,给个‘无期徒刑’就当哑巴‘挨’着得了!假如这个案子继续上诉,肯定要有引起新闻媒体的关注,到时候……” 苦笑着摇了摇头,苏晓茂叹息道:“其实现在,媒体关注和社会舆论已经在影响量刑的尺度了!如果这案子再沾上个‘社会反响强烈、民愤极大’,我估计……至少也是‘死缓’了!” 荆辉借着酒劲儿一拍桌子,他嚷道:“干吗就不引起新闻媒体的关注啊?我今天把丑话撂在这儿:那死逼如果真敢继续上诉,我他妈就向新闻界‘透风’!省、市电视台的法制栏目,咱哥们儿都有人啊!咱也当一回‘热心市民’,咱也来个‘匿名曝光’、过一回幸灾乐祸的瘾!” 董超推了荆辉一把,附和道:“哎,这事儿算我一个!” “哈哈……”四个人都笑了出来,林皓阳在心里暗爽:总算是了却一块心病啊!在林皓阳所经历的案件中,只要充分、细致的剖析过案情,每一个案犯、犯罪嫌疑人,无论罪孽的轻重,几乎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令人同情和惋惜的一面,唯独这个蔡芳属于那种天生的贱人,十恶不赦、死有余辜啊! 酒喝了不少,肚子里有了“存货”,却依然意犹未尽。随着肚子里的“存货”越来越多,四个人开始陆续去卫生间做“放空”,并且“放空”的间隔也越来越短、频率越来越快。 中途的一次“放空”,恰巧是林皓阳和董超同行,“放空”之后俩人在卫生间洗了手,董超刚准备离开,却被林皓阳喊住了:“哎,超子,你先等等!” 董超回身应道:“恩,怎么了头儿?” 林皓阳递上了一支香烟,问道:“你回刑队的安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董超接过香烟,在给林皓阳和自己点上烟之后,他深吸了一口,然后疑惑道:“是我主动要求回刑队的,您不是知道吗?怎么了?” 林皓阳冷着脸说道:“那边房间里还有俩人呢,咱们说话的时间不多,那就长话短说,你别跟我装糊涂!” 董超苦笑着应道:“没装,我是真糊涂啊!” 林皓阳笑了笑,问道:“那我问你,你回刑队的职位怎么会排在辉子的后面?按照正常的人事安排,这不对劲啊!你就没问问?组织上也没给你一个解释?” 董超讪笑着应道:“组织上就是那么决定的,咱只能服从安排,人家干吗还要跟咱解释啊?” 林皓阳没说话,他只是抽着烟,用很淡定的目光打量着董超。 董超窘迫的笑了笑,他扭头朝卫生间外瞥了一眼,然后低声哀求道:“头儿,知道瞒不过您,那我如果说了实话,您可千万别告诉辉哥啊!” 林皓阳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董超叹了口气,他很无奈的说道:“是,递交了请调报告之后,组织上找我谈过话,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后来初局还亲自找过我,但我很坚持!” 果然是这样,林皓阳已经想到了,他问道:“为什么?” 董超挠了挠头,他憨笑着应道:“也不为什么,我回刑队的初衷很简单,我就是想回去凑合辉哥,其他的真无所谓。 抽了一口烟,董超接着说道:“头儿,您比谁都了解我,当初是您把我调进刑队的,从进刑队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跟着辉哥、我俩儿跟着您!说实话,您的精力充沛,跟着您干活儿很累,可那是我们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后来您走了,我和辉哥就成了难兄难弟,再后来苌贱人总挤兑我们,虽说我是被他挤兑走的,可毕竟是我自己写的《请调报告》,所以我总感觉对辉哥有愧疚。” 林皓阳点着头说道:“这一点你不用解释,我很支持你回刑队,我一直觉得你跟辉子就不应该分开!可是你对组织上的那次谈话,你没觉得太……太草率了吗?” “草率?”董超应道:“我还真没觉得!我回刑队就是找辉哥、找开心、找成就感的!对于职务的安排,我还真没在乎!” 林皓阳浅笑着问道:“真的不在乎?” 董超也笑了,他低声应道:“我是真不在乎,可有人在乎啊!” “恩!”林皓阳笑着点了点头。 董超叹息道:“其实这很正常,从前在刑队的时候,我就一直跟在辉哥的后面,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儿’走!他当副组长,我是大头兵;他当组长了,我当副组长;他提了副小队长,我当组长;他当小队长了,我又给他当副手;就这么一路走了下来,没想到离开了刑队,我倒和他平起平坐了!” 掐灭了烟蒂,董超接着说道:“头儿,我俩儿也算是您的关门弟子吧?那他就是我师兄、我就是他师弟,可是假如有一天,师弟的位子比师兄高了,师弟不觉得什么,可师兄呢?我了解我辉哥,他是真心盼着我好,可他性格里有股不服输的傲气!尤其是这一次,我主动要求回刑队,我们俩又同时提拔了副大队长!我如果排在他前面,他面子上过不去,他心里也不舒服啊!” 林皓阳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很惋惜的说道:“可是超子,你得想明白:这次的提升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个很关键的‘坎儿’!你们在这个年龄就挂上了副大队长的‘衔儿’,成了刑队的中流砥柱,这就算正式走上仕途了!你倒是‘礼让三先’了,可是你知道吗?你和辉子的年龄差不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差一步,这半辈子,几乎就永远差一步了!” 董超刚要开口,林皓阳一抬手阻止了他,接着说道:“明眼就能看到的事儿,两年!老曹进刑队任一把手,最多干两年就退居二线,刑队肯定要提拔和任用年轻干部,到时候如果不从其他部门调动和‘空降’,按照正常的排位晋升,辉子可就是大队长了,你还是副大队长,到了那时候,你们差的可就不是排位了,而是职称和级别!你明白吗?” “我知道!”董超说道:“头儿,咱不提仕途的事儿,行吗?当年我和辉哥能跟着您,那是我俩儿的幸运,刑队多少人都羡慕我们呢!如果没有您的‘浇粪施肥’,我们哪儿来的‘仕途’啊?现在我俩儿窝在哪个派出所巡街、出勤,还不知道呢?!没有您的栽培和提拔,就没有我和辉哥的今天!我知足了,我辉哥肯定也知足了!” 林皓阳点头应道:“你能这么想,当然好,可是……” “行啦头儿,别‘可是’了!”董超笑着说道:“头儿,我跟您说实话吧,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是完全为了辉哥的面子!我是为了咱们的‘家’!” “家?”林皓阳疑惑道:“这事儿……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啦!”董超义正言辞的说道:“头儿,虽然您现在不是刑队的人了,可您没觉得刑队就是咱的家吗?” 林皓阳明白了,他的鼻子一酸,默默地点了点头。 董超叹息道:“头儿,您比我还要了解辉哥,辉哥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有个毛病,就是做事情太情绪化、容易冲动!如果因为我和他工作安排的问题,给他的心里添了堵,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我们每天都要见面的,那他还怎么把全部的脑子和精力用在案子上?!” 林皓阳苦笑着反驳道:“你辉哥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吧?你们俩儿的感情也不至于那么脆弱吧?他是比较情绪化,可只会是暂时的!” 董超也笑了,他解释道:“我只是说了一个方面,咱尽可能的避免嘛!我要说的是,辉哥是我师兄,可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呢!我回刑队是回家、是为了工作,不是给我哥添堵的,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愿意!我们哥俩儿,谁在前谁在后,无所谓!咱们图的是个舒心!” 林皓阳朝董超伸出了大拇指,董超接着说道:“还有最主要的一方面:头儿,您经常说,我和辉哥的思维方式和性格,完全互补!可是您别忘了,在这个‘互补’中,辉哥是占主导地位的,他才是冲锋陷阵的主将,我是他的参谋、是给他助攻的副将!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并且,我也就是为了辅助辉哥才回来的!” 董超给林皓阳递上了香烟,他很激动的说道:“头儿,您考虑一下,老曹来刑队,短时间内不熟悉咱们这里的情况,刑队的具体工作肯定是我和辉哥撑着!假如我排位在辉哥的前面,一个‘参谋’成了‘主将’的上级,那仗还怎么打?咱刑队的活儿还怎么干?!” 林皓阳点着头,他若有所悟的说道:“我明白了,这些话你肯定也对初局讲过,是吗?” “是!”董超讪笑着应道:“初局找我谈话的时候,说我是‘不求上进、推卸责任、任人唯亲’,让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我就把这些话对他说了,我还跟他说:如果他希望他的刑队‘蒸蒸日上’的给他出成绩,那就答应我的请求!否则的话,我就收回申请,刑队的活儿我没法儿干!说白了,我回去了,还不如不回去呢!” 林皓阳思忖了一下,又问道:“盈盈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董超牛哄哄的应道:“工作方面的事,我说了算,她绝对支持我!” 一声长叹,片刻的沉默,林皓阳拍着董超的肩头赞许道:“超子,谢啦!” 董超嬉笑着应道:“谢我干吗?这关您屁事儿啊!” “恩?你个臭小子!”林皓阳板着脸训斥道:“你刚才还说刑队是咱家呢!你为咱家考虑了那么多,我谢一下都不行啊?” 董超笑着妥协道:“行行行,那我就挨着吧!”说完,他催促道:“头儿,咱赶紧走吧,这一说就这么长时间,屋里那俩人该发‘协查通告’寻人啦!” 两个人说笑着离开了卫生间,可是刚走进走廊,他们同时收住脚步,愣住了!林皓阳惊愕的问道:“你们……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谁啊?没别人,苏晓茂和荆辉!此时,苏晓茂和荆辉就站在卫生间门外的走廊里,俩人叼着烟卷儿贴墙而立,就像两个被罚站的小学生。苏晓茂红了眼圈儿,荆辉则倚着墙仰望着天花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谁都没有说话,林皓阳低声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苏晓茂轻咳了一声,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您和超哥刚出来,辉哥就……就出门了,我见你们出来这么久也没回去,又都没带手机,我就过来看看,结果就……” 林皓阳苦笑着问道:“都听见了?” 苏晓茂扭头看了看荆辉,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皓阳哈哈一笑,他招呼道:“听见了就听见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是吧?走走走,都在这里堵着厕所干嘛呀?咱们回去接着聊、接着喝!”说着,他伸手推了荆辉一把。 荆辉用双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他盯着董超看了一会儿,然后猛的一抬腿,他朝董超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嘴里嗔怒道:“你个臭小子!” “哎!”董超拍了拍屁股,他冷着脸质问道:“这怎么还打人哪?” 荆辉气势汹汹的嚷道:“我打你怎么了?我打你怎么了?我是你领导、我是你哥!” “哈哈……”四个人笑着拥在了一起,朝雅座走去。 刚走到房间的门口,荆辉突然挣脱了林皓阳和董超的纠缠,转身就是急匆匆的一溜小跑。 什么情况?林皓阳招呼道:“哎,干嘛呢?去哪儿?” 荆辉扭头抱怨道:“你们俩儿聊得倒是挺过瘾,卫生间一占就是半个钟头!我他妈刚想起来,我这儿还憋着一泡尿呢!” “哈哈……”…… 第0785章:反腐倡廉,退休家宴 那晚的酒宴到很晚才散场,离开酒店的时候,林皓阳收到了罗小天的信息:厨房的保温桶里有“胖大海”。 林皓阳回到家里的时候,除了他的卧室,其他房间的灯都已经灭了。 田玉洁正躺在床上看书,见林皓阳进门,她依旧看着书,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脸上却表现出了一丝的不快。林皓阳厚着脸皮,嬉笑着凑到了田玉洁的身边。田玉洁放下了书,冷着脸推拒道:“讨厌,一身的酒味儿,快去冲澡。” 一番盥洗之后,重新回到卧室的林皓阳用一杯“胖大海”,将田玉洁那一脸的霜化成了一脸的蜜。 恩爱如初,林皓阳上床后揽住了娇妻,问道:“儿子几点睡的?” 田玉洁朝林皓阳的怀里偎了偎,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应道:“爸今天回来了,妈带着小阳下午就回去了。” “哦!”林皓阳朝窗外瞥了一眼,又问道:“哎,方丽婷搬回来了?” “没有!”田玉洁笑着应道:“冰冰说,可能是婷婷觉得不好意思,说过两天再搬回来。小天说,小姑娘还在赌气呢,说她是让荆辉赶走的,要回来也要让荆辉去接他回来。” 林皓阳乐呵呵的说道:“这要求不过分,辉子知道了?” “恩!”田玉洁应道:“给荆辉去电话了,他说明天就去学校,给婷婷搬家。” 林皓阳又问道:“哦对了,明天咱怎么安排的?” 田玉洁反问道:“明天你不会再有事儿了吧?” 林皓阳苦着脸申辩道:“什么事儿比你家老爷子的事儿还重要啊?我今天也是因为他那边已经有了安排,所以才敢安排别的事儿!” 田玉洁很满意的抿嘴一笑,她商量道:“妈说,她和爸明天中午带着小阳去我家,中午就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那咱上午就回去吧?我帮着我妈忙活忙活。哦对了,小天和冰冰给订了蛋糕,说是那种冰淇淋的蛋糕。小天说那东西要‘现取现吃’,放久了会化掉,所以他中午取了蛋糕就直接给咱送到家里。我觉得小天两口子也不是外人,明天中午就留他们一起吧,你说呢?” “恩恩,行!”林皓阳又问道:“你们今天给老爷子买的什么礼物啊?” 田玉洁笑着抱怨道:“唉呀,给他买东西可真费劲,和妈转了半天,真不知道该买什么!后来我想起舅舅穿的那种‘唐装’,我觉得那衣服不错,显得人很精神,还特有‘范儿’,就给我爸也买了一套,还给我妈买了一套旗袍。” 林皓阳摇着头,叹息道:“老爷子当了半辈子的警察,如今要脱下那身警*服……唉!”话没说完,又是一声叹息啊。 接下来,林皓阳对田玉洁说起了荆辉和董超的事儿,田玉洁听得泪眼婆娑,她抹着眼泪赞叹道:“大超考虑事情就是特别用心思,他的人品真是没得挑!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有几个人能做出这样的牺牲啊?我真佩服他!” 林皓阳笑着提醒道:“哎哎哎,这里面还有你老公的功劳呢!别忘了,辉子和超子可是我带出来的兵,这都是我教育的结果!” 田玉洁一伸脖子,在林皓阳的脸上吻了一口,以资鼓励。 林皓阳抱怨道:“昨晚你还说,是我把他们带坏了呢!” 田玉洁抿嘴笑着,嗔怪道:“就是,就是你把他们带坏了,这里面就数你最坏了!” “哦?”林皓阳搂住了娇妻,他坏笑着说道:“要不……再让我‘坏’一回?”说话间,他的一只手已经实实在在的抚住了田玉洁胸前的那团丰盈。 田玉洁登时羞红了脸,她迷离着双眼,软在了林皓阳的怀里…… 舒舒服服的睡到天明,早上一睁眼,一杯温热的“爱心蜂蜜水”让田玉洁喜上眉梢。 一家四口吃过了早饭,罗小天要带着韩冰去海边“监工”,两个人刚准备出门,林皓阳招呼道:“哎,你拿着什么呢?” 罗小天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解释道:“哦,小峰那丫头从来不吃早饭!她那习惯很不好,我打算给她改一改,以后每天都给她带一点早饭,哪怕喝碗稀粥呢,也比空着肚子一上午强啊!” “恩恩恩,不错不错!”林皓阳表示了赞许,他又提醒道:“中午到你嫂子家吃饭,别去太晚啊!” 送走了罗小天和韩冰,林皓阳和田玉洁也该出发了,田玉洁回卧室打开了衣柜,拿出了四套时装的包装盒,林皓阳上前看了一下,问道:“两套?” 田玉洁笑着反问道:“哦,光给我爸妈买呀?” “哦……”林皓阳恍然大悟,赶紧对老婆道谢。他伸着头朝衣柜里看了一下,见里面还有两套包装盒,他乐呵呵的问道:“哎呦,还有我的呢?” 田玉洁应道:“哦,那是我代别人买的,先放在那里吧。” “别人?”林皓阳问道:“谁呀?” 田玉洁敷衍道:“哎呀,你就别管了,快走吧,别回去太晚了,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两个人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田玉洁的手机响了,是袁媛打来的电话。田玉洁接起电话寒暄道:“妈,我们正准备出门呢……恩,您说……” 几分钟之后,见田玉洁挂上了电话,林皓阳问道:“怎么了?我妈说什么了?” 田玉洁苦笑着应道:“行了,先别忙着出门了。” “啊?”林皓阳一怔,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先等等吧,我给我妈去个电话,再商量商量!”说话间,田玉洁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挂上电话后,田玉洁向林皓阳汇报了刚才两个电话的通话内容: 原来,初海林早就知道田吉文(田玉洁的老爸)退休的消息,今天早上他给林向东打了电话,听说林向东夫妇今天要去田吉文家做客道贺,他也非要参与一下。眼下,初海林已经带着老婆在去林向东家的路上了。 袁媛获知消息后,就赶紧给亲家母(田玉洁的老妈)去了电话,结果亲家母在电话里很热情的告诉袁媛:“来吧来吧,中午迟广友两口子也要来,正好,人多了更热闹!” 挂上了亲家母的电话,袁媛一算中午过去吃饭的人,太多了:初海林夫妇、迟广友夫妇、自己和林向东还要带着林小阳、再加上林皓阳小两口和亲家两口子,这就是十一口人哪,这顿饭可是够忙活的!为了不给亲家母添麻烦,于是袁媛就给田玉洁来电话,商量一下:要不中午就出去找个饭店算了,省心! 田玉洁接了婆婆的电话,感觉婆婆的提议确实不错:如果再加上罗小天小两口,那中午的用餐人数可就是十三口人啦!田吉文的老婆虽然厨艺精湛而且手脚利索,可是家里的小餐厅也装不下那么多人哪!于是田玉洁就赶紧给老妈去了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一商量,最后决定:干脆,中午还是找家好点儿的酒店吃一顿吧。 听田玉洁说完,林皓阳是颇感同情,他点头应道:“这人是不少!不过……”林皓阳疑惑道:“老婆,昨天局里不是已经给你爸‘欢送’过了嘛?初局和老迟怎么今天还跟着凑热闹啊?” 田玉洁解释道:“你傻呀!我爸是在区局,初局是在市局,昨天是区局给我爸搞得‘欢送’,初局没去啊!迟叔叔现在倒是区局的局长、昨天也‘欢送’过我爸了,可是他和我爸是那么多年的老战友,今天去我家也不过分哪!” “恩,也是!”林皓阳点了点头。迟广友这个人,林皓阳还是知道一点的:这个人一直在区公安局工作,是个老刑警;他和自己的老丈人田吉文是多年的战友,这次田吉文从局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他就是区公安局新任的局长;并且,迟广友也住在“老公安局家属大院儿”,与田玉洁家是邻居。 (解释一下,之所以说是“老公安局家属大院儿”,并不是指小区老旧,而是滨城人的一个习惯称呼:从前,滨城的市公安局和区公安局的家属,都住在一个小区,后来市公安局新建了自己的家属小区,就分开了。所以滨城人就把留给区公安局的家属小区,称为:老公安局家属大院儿。) 林皓阳问道:“那……定好在哪儿吃了吗?” 田玉洁应道:“还没哪,你给小天打个电话吧,他知道的地方多,让他帮忙订个酒店。” 林皓阳一边答应着,就掏出了手机,他拨着号码问道:“是十三个人,是吧?” “你先等等!”田玉洁阻止道。 林皓阳扭头问道:“又怎么啦?” 田玉洁思忖了一下,她苦着脸叹息道:“这个饭店还真不太好找!不能找大饭店,但一定要让大伙儿吃好,还得……” 林皓阳苦笑着嚷道:“老婆,你这就太难为人了吧?好吃的小饭店倒是有,可小饭店的雅座也坐不下十三个人哪!” 田玉洁很委屈的应道:“所以才让小天帮忙嘛!” 林皓阳疑惑道:“今天是你爸退休,这么隆重的事儿,找个大酒店吃一顿怎么啦?”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田玉洁解释道:“最近的‘反腐风声’特别紧,中央三令五申紧抓‘吃喝风’!我们处每天都能接到‘群众举报’,现在的公职人员,有几个敢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 林皓阳反驳道:“可你爸已经退休啦!并且,今天吃饭肯定是咱埋单,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公职人员!” 田玉洁叫苦道:“对,是没人能管你!可我爸退休了,那你爸呢?初局呢?迟叔叔呢?我呢?” “嗤!”林皓阳很不屑的抱怨道:“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哦,出去吃顿饭就‘腐败’啦?咱们‘不偷不抢不贪’,家里有喜事儿,光明正大的出去吃顿饭怎么啦?” 田玉洁劝说道:“是,如果真追究起来,咱们也不怕查!可干嘛非要惹那些麻烦啊?能躲着点儿就躲着点儿吧!” 林皓阳无奈的点了点头,可是他拿着电话眼珠子一转,突然嚷道:“那还出去吃个屁啊!干脆都到咱家来得了,咱家的餐厅大呀!老爷子退休,在闺女、女婿家办桌酒席宴请一下,这……不犯法吧?” “哎呀!”田玉洁兴奋的应道:“对对对,急晕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行,中午吃饭,时间来得及,我这就给咱妈打电话!”说着,她吩咐道:“那你快跟小天说一声,让他中午把蛋糕直接拿来家就行了!” 林皓阳嚷道:“干吗还等中午啊,现在就让他和冰冰回来吧,还能帮帮你的忙!” 田玉洁提醒道:“那你别让他们回来了,咱们直接去菜市场吧,在那里集合!” 当林皓阳和田玉洁赶到菜市场的时候,罗小天和韩冰已经等在那里了。田玉洁和罗小天用最快的速度拟定好了中午的菜单,然后四个人杀进了菜市场…… 北京时间上午九点四十五分,采购归来的四个人满载着食材,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家里。继而,田玉洁、罗小天和韩冰,三大主力会师厨房,一场为午宴的饕餮备战,正式拉开了帷幕。林皓阳有心帮忙却插不上手,田玉洁给他安排了任务:洗水果、摆干果、布置餐厅和客厅,准备迎接客人。 上午十点半左右,院外的巷道传来了林小阳的叫嚣:“来啊,你们快点儿走!这就是我家,是我爸爸和我妈妈的家!” 罗小天从厨房里伸出脑袋,对林皓阳提醒道:“老大,来了来了!” 当林皓阳率众迎到门口的时候,由林小阳“领衔”、长辈们“组团”的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了院门外。 宾主之间热情的握手、寒暄,看来迟广友已经知道了林皓阳的身份,在握手之前,迟广友意味深长的给了林皓阳一拳。 迟广友用力的拍着林皓阳的肩膀,然后很动情的一声长叹,他扭头对田玉洁叹息道:“丫头,这回满意了?” 田玉洁抿嘴笑着,用力的点着头。 亢奋的林小阳带着客人们参观了家里的每一个房间,众人赞叹不已,初海林的老婆感慨道:“海林,真没想到,咱滨城还有这样的地方!怎么感觉一下子回到了老电影里,这简直就是民国时候的豪门大宅!” 迟广友的老婆也附和道:“对对对,那时候住在这里的,肯定是大户人家!” 初海林得意的介绍道:“你们都不知道吧?这就是咱老嫂子家从前的老宅啊!咱老嫂子的家世,可不光是大户人家那么简单,那是咱滨城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啊!” 两个女人打量着袁媛,惊叹道:“难怪啊……” 林向东很嚣张的搂着袁媛,炫耀道:“怎么样?我老婆可是正经八百的大家闺秀!要放在从前,咱这‘成分’也只配给人家当长工!所以啊,要说对新社会、对共产党的感情,咱是感恩戴德啊!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我就没有老婆!” “哈哈……”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袁媛羞恼的推开了林向东。 林皓阳站在客厅的门前,招呼道:“爸、妈,别让叔叔、阿姨都在院子里站着呀!来来来,都进屋!我这里准备了新茶,都来尝尝!” 众人齐聚客厅,田玉洁进门朝她老妈一招手,嗔怪道:“妈,人家都歇着,你就别在这儿混充客人啦!今天你老公是主角,你怎么能闲着?赶紧的,我们厨房里还少一个‘技术总监’呢!” 袁媛附和着夸赞道:“对对对,大姐的厨艺可是响当当的一流!今天机会难得,无论如何也要露两手,让大家也跟着饱饱口福!” 田玉洁的老妈当仁不让,起身卷着衣袖应道:“行,那我就献献丑,做的不好吃你们也将就吧!” 中午十一点半,众人正在客厅里品茶,厨房里的四个人都回到了客厅。林向东打趣的问道:“哎呦,什么情况?怎么都回来了,罢工啊?!” 田玉洁笑着解释道:“厨房里的菜都齐备了,马上就开始下锅!” 罗小天招呼道:“老大,您陪‘老大们’先坐着,时候差不多了,我现在去拿蛋糕!”说着,他朝林小阳抛了个媚眼,提醒道:“还有披萨呦!” “哇哦!”林小阳兴奋的眉飞色舞,在发出一声怪叫之后,他翻着白眼儿、幸福的晕倒在了沙发上。 罗小天一溜小跑的跑出了院门,田玉洁朝林向东笑吟吟的一招手,低声唤道:“爸,您来!”说完,她又解释了一句:“两个爸,都来!” 林向东和田吉文起身对视了一眼,很莫名的问道:“怎么啦?” 田玉洁跺着脚嗔怪道:“让你们来就来嘛,跟我来!”说着,她就带着两个老爷子离开客厅,进了林皓阳的主卧室。 林皓阳心里有数:田玉洁带两个老爷子试衣服去啦! 就在这时,院门发出“咣当”一声响,是罗小天回来了?没这么快吧?林皓阳跑到客厅门前一看:荆辉扛着一大包行李,正满头大汗的走进院门…… 第0786章:岳丈寿诞,爆笑宅院 望着正走进院门的荆辉,林皓阳摇着头笑了:是,荆辉今天上午要帮方丽婷搬家,林皓阳本来是知道的,可是惊心动魄的忙碌了一上午,他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皓阳是笑了,可荆辉却望着林皓阳和他身后的人群,傻着眼愣住了。而就在这时,方丽婷提着两个小包裹屁颠儿屁颠儿的进了门,见荆辉傻愣在那里,她正要开口询问,却突然看到了院子里的人群,方丽婷猛的一怔,然后惊慌的躲到了荆辉的身后。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林小阳这时候冲进了院子,他大摇大摆的走到“阵前”一招手,并很有气势的跟荆辉打了招呼:“嗨!辉哥!” 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袁媛上前询问道:“辉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荆辉木讷的应道:“哦,林妈,我这……给婷婷那什么……” 袁媛心疼的寒暄道:“哎呀,先把东西放心再说,瞧你这孩子,一头的汗。” 荆辉放下了行李,他讪笑着与众人打了招呼:“初局、迟局、阿姨……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初海林理直气壮的反问道:“今天田局请客,我们是来吃饭的!你呢?你干吗来了?” 荆辉恍然大悟,他扭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方丽婷,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应道:“我是……我不知道你们……我就是顺路……” 袁媛上前给荆辉解了围,她嘱咐道:“好了,别理他们!先把行李拿进房间,赶紧去擦擦汗,然后过来陪着大家喝喝茶,马上就要开饭了!” “哎!”荆辉一边答应着,朝众人憨笑着一点头,他弯腰重新背起了行李,然后带着身后的方丽婷就逃进了厢房的卧室…… 初海林指着荆辉的背影儿,鄙夷道:“嗤!这小子,分明就是来蹭饭的,还说什么顺路,装无辜?搞得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我怀疑,他根本就是闻着饭味儿来的!” 袁媛轻捶了初海林一拳,嗔怪道:“人家孩子来吃顿饭怎么了?咱就差那两双筷子啊?再说了,又没吃你的饭,你着什么急啊?!” 林皓阳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妈说的有道理!我们用我们家的饭,帮您喂着您的兵,您瞧,我们还没说什么呢,您倒是先不乐意了!这……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初海林摆着手,讪笑着讨饶道:“行行行,你们家的地盘、你们家的饭,你们说了算,算我多嘴,行了吧?” 众人又是哈哈一顿笑,大伙儿正准备回客厅,突然,林小阳发出了一声尖叫:“你们快看啊,我爷爷和我姥爷是地主!” 恩?众人扭头一看:田玉洁带着林向东和田吉文正从卧室走了出来,此时两个老干部已是一身短袖的唐装、脚踩圆口的“老北京布鞋”,宛如两位潇洒脱俗的世外高人,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风范啊! 众人围上前啧啧称奇,自然少不得一番品头论足:“人靠衣服马靠鞍、一看长相二看穿,这话还真没错!”“对对对,这一换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精神精神,这派头……啧啧!”…… 田玉洁颇为得意的询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大伙儿交口称赞,初海林点着头应道:“不错不错,有点儿意思!” 林小阳仰着望着大人们,很得意的嚷道:“我说的没错吧?你们说,我爷爷和我姥爷是不是地主?” 众人一片爆笑,田玉洁很无奈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她掐着腰懒洋洋的质问道:“哎,会不会说话呀?有完没完了?你爷爷和你姥爷怎么就成地主啦?” “就是地主!”林小阳据理力争道:“地主就是穿这样的衣服!” 田玉洁嗔怪道:“那你舅公也穿这样的衣服,你怎么不说他是地主啊?” 林小阳很难为情的嘿嘿一笑,他挠着头说出了实话:“我……我不敢!” “哈哈……”众人大笑不止,田玉洁摇着头,指着儿子鄙夷道:“你呀,也就是欺负你爷爷和你姥爷有本事!” 初海林也指着林小阳,对众人戏谑道:“瞧见没有?这小子也是个‘耗子扛枪,窝里横’的货!” 林向东俯身抱起了孙子,他在孙子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然后美滋滋的叹息道:“好好好,我孙子说我是地主,那咱就是地主!”说完,他摇着头感慨道:“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往上数八辈都是贫农出身啊!我孙子一句话,咱就从‘无产阶级’直接划成了‘地主富农’,你们说说,还有地方说理吗?”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迟广友忍着笑嚷道:“这是好事儿啊!林书记,有了您孙子给划定的‘成分’,您跟嫂子就更般配啦!”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初海林摇着头唏嘘道:“瞧见没有?不管在外面当多大的官儿,回到家里一概没用,到最后还是孙子说了算!” 大伙儿纷纷附和,袁媛望着还抱着孙子的老公,湿润了眼眶,她对初海林叹息道:“你了解你哥,那可真是一身的倔毛病啊,可就是一看见我这个孙子,啥脾气也没有!你说奇怪不?” 这就是天伦之乐啊!林皓阳伸手揽住了母亲,他乐呵呵的说道:“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在咱们家,这句话又有了新的解释!咱们家对付林书记的两大法宝,就是:大家闺秀、乳臭小儿!” “哈哈……”又是爆笑一片啊。 大伙儿说笑着,正准备回客厅,荆辉和方丽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了林向东和田吉文,荆辉大呼小叫的嚷道:“哎呦喂,嗬!两位老爷子请留步!这怎么个情况?让我好好瞅瞅!” 林向东闻声转过头来,见是荆辉,他平展着手臂很大方的转了一圈儿,为荆辉做了一下展示,然后他颇为得意的询问道:“怎么样辉子?这是你嫂子给买的新衣服,给评价评价!” “不错不错!”荆辉煞有介事的将两个人一打量,品头论足道:“恩恩,够意思!这么一捯饬,两个老爷子还真有几分大资本家的派头儿!” 林向东很不屑的一指荆辉,他扭头对众人说道:“我以为这小子能说出什么新词儿呢,原来,和我孙子一个水平!” 小院儿里今天是笑声不断啊!突然,林向东看到了藏在荆辉身后的方丽婷,他招呼道:“这个小姑娘很面熟啊,我应该是见过吧?” 韩冰上前恭维道:“林爸,您的记忆力可真好!是见过,上次超哥请客的时候您见过她!她是我的同事,叫方丽婷!” 林向东拍着额头说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方老师!” 方丽婷红着脸向前挪了两步,娇羞的与众人打了招呼:“林叔叔好、田叔叔好、初局长好、阿姨们好!”说完,她低着头赶紧又躲到了荆辉的身后。 林皓阳上前做了补充介绍:“爸,以后别叫人家‘方老师’,多生分啊!婷婷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了,人家已经是您‘辉儿子’的女朋友啦!” “哎呦!”林向东惊讶道:“我就说嘛!上回我见这姑娘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姑娘可真漂亮,和咱家的辉子别提有多般配!可我没好意思说,没想到……你们瞧瞧,人家自己就走到一起了!” 袁媛嗔怪道:“净说些‘马后炮’,觉得合适你当时怎么不说?!” 林向东辩解道:“我真想说了,我还打算向你打听一下呢,可是后来一忙,就给忘了!” 荆辉憨笑着杵在那里,他伸着手摸索着,攥住了方丽婷的小手。方丽婷歪着头怯怯的瞥了荆辉一眼,那张脸就更红了。 林皓阳招呼道:“来来来,外面日头太毒,大伙儿都进屋!” 迟广友来到客厅门前,很恭敬的礼让道:“林书记,您先请!” 林向东摆着手寒暄道:“一样一样,走走走,咱们进屋聊。” 大伙儿礼让着进了客厅,荆辉也牵着方丽婷的手朝客厅走去,可方丽婷却突然扯了荆辉一下,荆辉停住脚,转身问道:“怎么啦?” 方丽婷朝客厅的方向瞄了一眼,她低声问道:“林叔叔……他不是林大哥的爸爸吗?” 荆辉惊愕的反问道:“你刚知道啊?没错啊,他就是你林大哥的爸爸,如假包换,而且是亲生爸爸!” 方丽婷蹙着眉头嘟囔道:“林书记?他怎么是书记呢?我一直以为他……他是个商人呢。” “商人?”荆辉真是哭笑不得,他嘲讽道:“婷婷,你啥眼神儿啊?人家本来就是书记,原来是咱们滨城的副市长兼政法委书记,现在是咱们省政法委的书记、林书记!” “啊?”方丽婷惊讶道:“我的天哪,这么大的官儿!我还以为林大哥是个‘富二代’呢,搞了半天,人家是‘官二代’啊?!” 荆辉苦笑着反问道:“我说婷婷,这些事儿……难道冰冰以前就没有跟你说起过?” 方丽婷很紧张的摇着头,应道:“没有啊,她从来也没说过!” “啊?不是……”荆辉疑惑的问道:“那你们天天在一起,都说些什么呀?” 方丽婷叫苦道:“我和冰冰最近也没太在一起啊,就算是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光打听你的事儿了,谁还……”话没说完,方丽婷又红了脸。 荆辉很得意的笑着,伸手在方丽婷的小鼻子上轻刮了一下。 方丽婷点着头,若有所悟的说道:“哦,我明白了!难怪啊,你们连蔡芳的‘干爹’都敢抓!我听我们学校的老师说,蔡芳的‘干爹’可是省里的大官儿呢!” “恩?你这是什么意思?”荆辉一怔,他板着脸开始了教育:“你这种想法很有问题啊!这可是法治社会,你得明白,官儿做得再大,也大不过法律!就是在旧社会,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呢!你以为没有林书记我们就不破案啦、我们就不执法啦?我们可是警察,别说蔡芳的‘干爹’是省里的官员,就算他是中央……” “好好好!”方丽婷苦着脸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辉哥是最棒的!” “你别打岔!”荆辉很严肃的嚷道:“这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我棒有个屁用啊?关键是你的认识有问题!你这种观念……” “辉哥……”方丽婷摇着荆辉的手,可怜兮兮的撒娇道:“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饶了我吧,是我的认识有问题,我改还不行吗?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荆辉将方丽婷上下一打量,他点着头很大度的叹息道:“好吧好吧,看你今天认识错误的态度还不错,这事儿暂且放一放!要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恩恩恩!”方丽婷谄媚的一笑,亲昵的挽住了荆辉的胳膊…… 吉时已到,田玉洁带着老妈和韩冰回到了厨房,当韩冰将第二道菜端进餐厅的时候,罗小天提着蛋糕和披萨回来了。罗小天的归来又引起了林小阳的尖叫和欢呼,田玉洁的老妈穿着围裙进了客厅,她站在门口招呼道:“大家都去餐厅,开席开席!” 全体人员进入餐厅、依次入席,今天的主客是田吉文、今天的主题是……当然,应该是庆贺田吉文光荣退休,可是“退休”确实算不上什么喜事儿,更谈不上什么庆贺,所以今天午宴的主题是:为田吉文补过六十岁大寿! 大会进行第一项:大合唱,《生日快乐歌》,由林小阳同志领唱(中文的一遍、英文的一遍);大会进行第二项:由田吉文同志亲自操刀,切冰淇淋蛋糕;大会进行第三项:亲家公林向东同志致辞,大家共同举杯:祝愿田吉文同志福如东山、寿比南山…… 今天最兴奋的人依旧是林小阳:他自己一个人霸占了两个小盘子,一盘冰淇淋蛋糕、一盘美味披萨,小家伙坐在那里是大快朵颐、乐不可支。 林向东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番冠冕堂皇的慷慨陈词之后,大家鼓掌,该喝酒了!这是一杯大家都必须喝的酒,林小阳的杯里是饮料、女士们也都在杯子里满上了香槟,唯独田玉洁的老妈和男士们一样:一满杯高度白酒。 望着手里的那杯白酒,田玉洁的老妈寒暄道:“我喝这个浪费,要不给我一杯啤酒意思意思吧?” 田吉文和田玉洁起哄道:“今天是个喜日子,就来一杯嘛!” 这么一说,田玉洁的老妈也不客气了,她嘴里絮叨着:“我喝什么都一样,喝这么好的酒可惜了!”话音刚落,只见她一仰脖儿,一杯三两三的白酒就这么轻松的见了底儿。 再看田玉洁的老妈,那是面不改色、谈笑自如啊,惹得众人是一片喝彩!林皓阳在心里赞叹:早就听田玉洁说,丈母娘对酒精没有反应,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放下了酒杯,田玉洁的老妈对大伙儿寒暄道:“还有几道菜稍候就上桌,大伙儿坐着慢慢吃,好吃不好吃,你们就凑合着吃吧!”说着,她朝田玉洁一招手,招呼道:“走啦闺女,该咱娘俩儿去忙活啦!” 田玉洁和老妈去了厨房,韩冰和方丽婷也跟了出去,袁媛则很郑重的宣布了酒桌规定:大家可以随意交谈和发言,但是议题禁止与工作有关!大伙儿纷纷点头应允,表示遵命。 接下来,餐厅里继续热闹了起来,大家开始按照次序、单独给寿星公敬酒。可是大伙儿的酒还没有敬完,初海林的夫人就发出了赞叹:“今天上菜也太快了吧?而且这些菜的味道,简直太……太好吃、太绝了!” 经初海林的夫人提醒,众人这才意识到: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韩冰走马灯一样的往返于厨房和餐厅之间,大伙儿还都没有在意呢,餐桌上已经满布了美味佳肴。 迟广友的老婆竖着大拇指夸赞道:“你们都不知道吧?田大哥可是好口福啊!他家嫂子的厨艺,可是这个!外面饭店的厨师,跟她根本没法儿比!我们家的老迟,最喜欢厚着脸皮去他家蹭饭吃了!” 大伙儿的哄笑让迟广友红了脸,他恬不知耻的声讨道:“怎么啦?民以食为天哪,人活这一辈子不就为了一张嘴嘛!你要是炒菜能有咱嫂子一半的水平,我也不用天天挖空心思的找理由、去田哥家蹭饭吃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袁媛夸赞道:“要说起这炒菜,我这亲家母还真是用了心思!别的咱不说,就说我儿媳妇儿吧,只要她到了我们家,根本不用我进厨房!那手脚可利索了,吃的、喝的,保证伺候的每个人都满意!” 初海林的老婆婆提议道:“那咱还等什么呀?走走走,难得有机会现场观摩,咱都过去跟着学两手!” 这提议不错,大伙儿一窝蜂的都跑去了厨房。站在厨房的门口一看,众人是大开眼界啊!厨房里分工明确:方丽婷,为了今后和荆辉的幸福生活,在灶台旁学习、观摩;韩冰,负责往餐厅跑腿、传菜,并兼职给出锅的菜摆盘、装盘;田玉洁,给她老妈打下手,负责整理、输送食材和配料; 再看田玉洁的老妈,那可真是颇具大将风范啊!她独自掌勺、左右开弓,三台锅灶同时开火,那是信手拈来、从容自若且有条不紊!众人看的是啧啧称奇:难怪人家的“出菜”速度,如此之快…… 第0787章:书记煽情,局长借兵 田玉洁的老妈可谓是身手敏捷啊,挥洒自如的一顿忙碌,除了锅灶上那三道需要“小火慢炖”的压轴大菜,其他的佳肴已经尽数出锅、上桌。方丽婷主动请缨,要求留在厨房“盯着火候”,荆辉责无旁贷的留下来陪伴方丽婷,其他人全部返回了餐厅。 酒宴继续,众人热闹的边吃边聊,林向东对田吉文询问了退休后的打算,田吉文苦笑着应道:“也没什么打算!这回算是彻底闲下来了,以后就在家好好陪陪老婆子、照顾外孙,没事儿的时候出去爬爬山、打打太极拳。” 要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无奈啊!在外人的眼里,警察是一个颇具神秘色彩的职业,可实际上呢?枯燥乏味!尤其是刑警出身的警察,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他们没有节假日、没有固定的休息日,甚至连平时睡觉的时候,都要睁着一只眼。 刑警,是一个“始终处在高度警觉状态”的职业!他们必须随时保持在临战状态,被动的等待着罪案的发生。何时会发生案件?那都是无法预知的,案件就是命令、就是集结号!从接警的那一分钟开始,他们就必须注意力高度集中、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所以除了工作,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培养其他的兴趣爱好。 就拿田吉文来做例子吧:不会书法、不会下棋、甚至连打扑克都不会,平时的业余时间,他也只能把看报纸当做消遣。如今退休了,所有的时间都成了“业余时间”,你让他怎么打发这些“业余时间”? 好在,公安局家属大院里有一群和田吉文一样的退休老刑警,得知田吉文要退休,他们已经提前邀约田吉文“入伙”,这些老人家的生活倒也有几分意思:早上,大家在家属大院门前集合,然后去南山公园散步(没错,就是李维的那座淫窟“碧园”、所在的那个公园);白天,组织去附近的郊区、山区,徒步郊游、爬山;晚上,集体在小区广场练太极拳;偶尔还会组团去外地旅游…… 田吉文的话音刚落,荆辉突然急匆匆的进了门,对田玉洁嚷道:“嫂子,到时间了,关火吗?” 田玉洁的老妈起身招呼道:“都关掉吧,关火之后就别管了,还要焐一会儿呢,你和婷婷快回来吃饭!” 荆辉带着方丽婷回了餐厅,众人一起又敬了田吉文一杯酒,放下了酒杯,林向东轻拍着田吉文的腿,艳羡的感慨道:“大哥,如今您这也算是功德圆满、功成身退啦!要论岁数,今天在座的除了您,也就是我了!用不了几年我也该退了,到时候我去找您‘入伙’!” 初海林蹙着眉头质疑道:“大哥,您退休……恐怕没那么着急吧?” 迟广友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下一个该退休的是我,您还早着呢!” 林向东疑惑道:“不对呀,广友,我记得……我好像比你大吧?” “恩!”迟广友很肯定的应道:“咱俩儿是一年生人,您比我大三个月!”说完,他恭维道:“可您不能光看岁数啊,这事儿您得看级别和发展前途!如今在咱省的省委常委里,您可是最年轻的!六十岁之前您再往上‘迈’一步,那根本没有问题啊!到时候您就能干到六十五岁了,到了六十五,您在政协的职务还能再挂几年‘二线’,您想退休?早着呢!” (省部级领导的退休年龄为六十五周岁,退休后,仍可以继续在“人大”、“政协”部门任职) “不干了不干了,真不干了!”林向东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干够了,也干不动了,真的!” 荆辉很激动的嚷道:“林爸,就您这身子骨,您说‘干不动了’?谁信哪!” 林向东笑着叹息道:“就算身体和精力允许,也不干了!干什么呀?非得赖着手里的那点儿权力、在岗位上‘为国尽忠’啊?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多给他们让让路,不好吗?并且,咱也不是那种干‘虚职’、挂‘二线’的人哪!既然要退,那咱就全身而退!反正我是想好了,该放手时就放手,干到六十岁站好最后一班岗,咱就回家!” 环视了一下众人,林向东苦笑着说道:“大言不惭的说句话,为了工作,咱们这一辈人是操劳了半辈子!不能说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还是沾边儿的!为了工作没白没黑,娶了那么好的老婆,就那么放在家里,还没来得及好好心疼人家,就都老了!人家伺候着咱、帮咱拉扯的孩子,任劳任怨的半辈子,咱连句贴心的话都没有,人家委不委屈?人家图什么呀?” 林向东接着叹息道:“我老婆跟着我,也就谈恋爱的时候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结婚了,把人家骗到手了,咱也就不在乎人家了。其实也不是不在乎,咱心里有,可是没时间‘在乎’啊!现在我是彻底想明白了:生活?幸福?不就是多疼疼老婆,多陪陪孙子嘛!” 袁媛红了眼圈儿,她质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林向东大义凛然的说道:“到了六十我就退,回家!我在家守着你,咱俩儿一起带孙子!你不是喜欢那些外地的风景吗?走啊!咱们带上孙子旅游去,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 听到了“旅游”,而且还有自己的份儿,林小阳有点儿激动,他很小心的问道:“爷爷,旅游就是出去玩儿吗?” 林向东回答道:“是,而且是去好玩儿的地方玩儿!” 林小阳又问道:“那……我想去迪士尼,行吗?” “这个……”林向东故作迟疑,他回答道:“这事儿你得找你奶奶商量,咱家她说了算!” 林小阳和众人都看向了袁媛,而此时的袁媛竟哭了出来,她抹着眼泪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这么多人都听着呢,你可不许反悔!到了退休的时候,你别耍赖!” 林向东举着手发誓道:“绝不反悔,大伙儿都给帮忙做个见证!” 迟广友的老婆给袁媛递上了纸巾,她哽咽着劝说道:“嫂子,您这是干嘛呀?林书记这么说,您应该高兴才对呀。” 酒桌上的很安静,气氛有些低迷,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应该有“英雄”出现,力挽狂澜啊!于是乎,林皓阳扭头给罗小天递了个眼色。 罗小天心领神会,他举着酒杯起身招呼道:“来来来,大家接着喝啊!我单独敬田爸一杯,大伙儿别忘了,今天田爸才是寿星、是主角,我林妈她……她那就是在‘抢戏’!” 林皓阳也举杯附和道:“这杯酒算我一个!大伙儿都别紧张,我妈她真没事儿,大家闺秀都这样儿,我们都习惯了。” 众人都笑了,袁媛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杯酒下肚,田吉文推说酒量不济,非要换啤酒,而林向东和初海林则不依不饶的否决:“今天是什么日子?难得大家聚在一起给你过寿,你个大寿星怎么能提前换酒?!不行不行!今天大家都要尽兴、白酒继续!” 没想到,迟广友也临阵倒戈,叛变了!他对田吉文劝说道:“田哥,您就是不给大伙儿面子,也应该给您亲家公一个面子,别让大家扫兴嘛!” 田吉文捂着酒杯还在犹豫,荆辉突然起身发问:“哎?诸位前辈,你们听说过吗?在咱们滨城有一种民间的酿酒方法,就是用粮食酿酒,你们喝过吗?” 大伙儿都一愣:这小子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有意义吗? 田吉文应道:“哦,是是,在从前,咱们滨城民间确实有酿酒的传统,那是一种烧馏提纯的酿酒工艺,就是用地瓜干和玉米酿酒!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估计没人干这个了吧?” 荆辉狡黠的一笑,又问道:“如果现在还有这种酒,你们要不要尝一下啊?” “恩?”田吉文环视了一下众人,他难为情的笑着,应道:“如果能尝一下,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现在真的还可以喝到那种酒吗?” 方丽婷兴奋的说道:“当然可以了,我爸每年都用地瓜干烧制一些白酒,我前几天还带了几瓶回来呢!田叔叔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说着,她就起身跑出了餐厅。 片刻之后,方丽婷抱着两瓶酒小鹿一样的跑了回来,餐厅里顿时一阵小沸腾。荆辉和罗小天起身给众人添了酒,男人们闻着酒香开始了赞不绝口:“恩,这味道正宗,没有杂味儿!”“想不到现在还能喝到这种‘老烧’,难得难得!”“今天的运气不错啊,意外收获!”…… 一口酒抿进嘴里,赞叹声更是不绝于耳:“有劲儿,有劲儿!”“劲头儿不小,满口香啊!”“确实是纯粮食酒,这地瓜干的甜香还在呢!”…… 罗小天戏谑道:“婷婷,你也再来一杯,怎么样?” “啊?”方丽婷慌张的摆着手,推拒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喝了!” 几个知情的人哈哈大笑,林向东问道:“辉子,说说,和婷婷发展的怎么样了?” 荆辉直接红了脸,他挠着头看向了方丽婷,而此时方丽婷的脸比他的还要红呢!俩人窘迫的低着头,没了声音。袁媛捶了林向东一拳,嗔怪道:“瞧你问的这个问题,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你想让人家怎么说啊?” 林向东苦着脸自语道:“也是,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欠考虑。” 林皓阳凑近了父亲,嬉笑着说道:“人家具体发展到哪一步,这事儿还真没法儿说出口!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用不了几天,婷婷就该改口叫您‘林爸’了!” “哦?”林向东欣喜的说道:“那大伙儿必须端端杯啊,来来来,预祝一下嘛!” 袁媛很不屑的白了林向东一眼,鄙夷道:“馋酒了就说馋酒了,你就喝呗,也没人拦着你,也不用这么挖空心思的找说辞吧?” 众人哈哈大笑,林向东尴尬的望着手里的酒杯,红着脸摇了摇头。又是一杯烈酒下了肚,几个男人的脸上都带上了几许亢奋的酒意,交谈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初海林也借着酒意,对林皓阳招呼道:“阳阳,最近一连两起案子,咱们西沙埠的白骨案、还有四川那边的连环奸杀案,你们办得实在是漂亮!前两天,荆辉把四川那个案子的大体经过跟我说了说,恩,我觉得很有意思!你们的那个画……” 初海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嘭嘭嘭”,袁媛伸手敲着桌子打断了他的话,并冷着脸提醒道:“哎,某些人注意一点啊!” 场面有些尴尬,林向东一拍桌子,义愤填膺的斥责道:“海林,你这是干嘛呀?你嫂子在之前已经三令五申的强调,要严肃酒桌纪律!你是借着酒劲儿装疯卖傻?还是故意在挑战领导权威?就算是有急事要商讨,起码的请示汇报还是有必要的嘛!你嫂子可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你不知道吗?” 初海林讪笑着嗫嚅道:“那……我现在请示……还来得及吗?” 林向东很严肃的抱怨道:“你都已经开口违反纪律了,现在请示还有什么用?抓紧时间把该说的事情赶快说完,下不为例啊!”略一思忖,林向东又提醒道:“哦对了,该说事儿说事儿,别什么又是‘白骨’又是‘奸杀’的,倒胃口,你还让不让这些人吃饭啦!” 说完,林向东伸手拿起了酒瓶,他给袁媛添上了半杯香槟酒,哄劝道:“老婆,咱们吃咱们的,别理他!” 袁媛瞪了林向东一眼,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向东朝初海林一点头,问道:“哎,四川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起身应道:“林爸,这事儿我跟您说!”说完,他就屁颠儿屁颠儿的来到了林向东的身边,对他耳语了起来…… 林向东点着头默默地听完,他叹息道:“恩,这个牟什么峰不简单,确实是个人才!” 初海林附和道:“是啊,这样的人才必须重视!所以我想让组织和人事部门想想办法,破例把她招进咱们局里。” “恩!”林向东指着初海林说道:“这个可以有!你放手去办,有什么问题我来给你解决。” 初海林苦笑着说道:“问题倒不是很大,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人家不一定来啊!” 林向东一怔,疑惑道:“怎么回事儿?是编制的问题,还是待遇的问题?” 初海林没有答话,只是转头看向了林皓阳。罗小天乐呵呵的说道:“林爸,还是我告诉您吧,啥问题也不是!牟文峰就是不愿意受束缚,她要求一年有半年的假期,别说是公安局了,哪个单位能提供这样的待遇啊!” 林向东若有所悟的应道:“是是是,这些有特殊技艺的奇能异士,大多都有这个毛病。”说完,他对林皓阳商量道:“阳阳,一切要着眼于大方向、要以大局为重!我觉得如果有案件需要,可以让那个牟什么峰帮帮忙,短期的借调或者聘用一下,待遇条件都可以商量,你说呢?” 初海林也附和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皓阳笑着应道:“那没什么问题!跟前辈们说句实话,我当时聘用牟文峰,就是看中了她的这个特殊技能!我的本意,就是想让她为咱们的案件服务!这一点咱们不谋而合,所以说白了,她在我这儿和去局里工作,没什么区别。” 初海林很激动的嚷道:“太好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呢!你的这个画家,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啊!”接着,初海林说起了一件大事。 四川省某县在二零零七年连发奸杀大案,该案挂着公安网上悬赏征集线索,但是整整七年悬而未破!前段时间,该县公安局突然在网上发出“协查通缉”、并公示了犯罪嫌疑人的精确画像。令人惊愕的是:自画像公示不到一周的时间,两名涉案的犯罪嫌疑人就被缉拿归案,并对当年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 仅凭几张画像,就侦破了一起悬了七年的重案?此事在公安内部网络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全国各地众多的公安机关纷纷致电四川省公安厅、或在网上留言,表示祝贺并问询画像的出处、信息和来源。四川省公安厅倒是很省心,他们很负责任的将那些查询来电和留言做了统一的“打包”,然后直接“甩”给了滨城市公安局。 初海林在听取了荆辉的汇报之后,惊喜万分:在这之前,虽然“西沙埠白骨案”未能找到真凶,但是牟文峰的画像技艺却给初海林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但当时的初海林还是半信半疑,他感觉似乎存在着太多的偶然性。但是这一次就不同了,牟文峰画像的精准度让初海林大为震惊。 于是,初海林就让秘书在网上针对那些查询和询问做了回复,并根据牟文峰的作画技巧和习惯撰写了一篇短文,发表在公安内部网络的论坛上。初海林的本意,是想让大家来讨论一下,可是没想到,那篇短文却在论坛上掀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