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袄可兰大陆最顶端,天外天之外,在那神秘浩淼的苍穹中,无数璀璨的星辰宛若流萤,循着特殊的轨迹环绕着一个散发着神秘能量的星体。 耀眼的金芒从位于中心的星体发出,经过无数个亿万光年,将它愈渐弥大的光辉,慷慨的洒向银河每一个角落;所有子星都接受了这份荣耀,闪耀着强弱不等的光芒,若隐若现,交替闪烁,相映成辉。 星体,炽热而庄严,神圣而不可抗拒,就像一位威严的先知,包罗了世间万象,无形地牵引着周身致密的星云;又像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恩泽布于四海,接受子民虔诚的匍匐朝拜。 这里,严格意义上讲,并非传统的宇宙,衍生于平衡位面空间,寄托于jīng神与物质的双重夹缝中,完全超脱了世间法则,是单独而超然的存在。起初,这里并不为人知,或着说人们不能准确定义这是怎样一个雄奇的领域。在袄可兰大陆上,只有少数达到人类颠峰的人,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 天外天,这是某位粗鄙却达到力量颠峰的战士给这个世界起的名字。虽然通俗,却有着很强的概括xìng。在傲慢与偏见下,有着同样实力的其他领域强者,对此纷纷投于最真挚的热情。那些层出不穷,自认为最好的名字便冠于到了这个神秘的世界,究竟谁是正确的?没有人计较,也没有人为此加以争执,直至第三次神魔大战的降临。 然而,在提及第三次神魔大战之前,就不得不回溯到人类是如何接触到这个神秘的世界的;以及袄可兰大陆建立之初,那一抹抹浓墨重彩的辉煌历史,和一些尘封的过去。; 第一章 袄可兰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前2414年,当时的袄可兰大陆处于极度混乱状态,暗魔族,兽族,人族共同统治着这片广袤的大陆。杀伐与战争永远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三族相互倾轧,彼此交战,分毫不让,用尽一切手段争夺着这片大陆的控制权。胜者,成就帝王;败者,沦为奴隶。 在这场以种族为背景的世纪之战中,人族一直处于弱势。暗魔族天生拥有强大的jīng神力,可释放各种匪夷所思且威力巨大的魔法;兽族天生拥有强横的**与力量,可抗击一切物理冲击,近身战无可匹敌;只有人族丝毫没有引以为傲的天赋,既没有强大的jīng神力,也没有强横的**与力量,甚至寿命也是三族中最短的,用‘平庸’来形容当时的人族也不为过。 但人族延续至今仍旧活跃,必然有之存在的理由。人族虽平庸,却有着近乎无限的潜力与远超两族的智慧,人族坚信这是伟大的神赋予他们最宝贵的财富。人族jīng学习,擅创造,深谙用兵之道,这使得人族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得以生存下去。凭借智慧一次次避免了灭族的危机,又通过战争捕获的战俘,聪慧的人族逐步掌握了暗魔族的魔法与兽族的武技,并加以修正使之更加适合族人修习。于是,一个艰辛而漫长的伟大计划就此在人族悄然展开。 无尽的杀伐依旧在持续,人族参战的次数却明显递减,凭借地势之险,大多数战役都以扼守为主,很少有主动出击之时,暗魔族与兽族虽发觉人族异常,却丝毫未放在心上,甚至对此嗤之以鼻。人族在崇尚力量的暗魔族与兽族眼中,早已沦为了奴隶。――人族不过是低等种族,他们只会利用一些无耻而卑劣的手段苟且偷生,象耗子一样东躲xī zàng,灭族是迟早的事,只要两族愿意,灭掉人族犹如踩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久而久之,人族处处示弱,暗魔族与兽族rì渐张狂,两族的交战重心也渐渐偏离到对方身上,人族就那么神秘诡谲而又理所应当的淡出了暗魔族与兽族的视线。当然两族也并非未想过在决战前将人族彻底抹除,并将这个想法付之行动。但出乎意料的是,轮番侵略的暗魔族以及兽族都被人族以极其顽强的抗衡给拒在了天险之外。未讨到便宜的两族,加之对双方有所顾忌,在经历数次无功而返后,也就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战争,继而专心对付同样拥有强大实力的死对头。 铤而走险,在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具灭族危机的人族,终于进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和平期’。借此机会,历代人皇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历经数百年准备,到了人皇凯瑞萨统治时期,处处示弱的人族终于积蓄了足以同时抗衡暗魔族与兽族的强大实力。即便如此,凯瑞萨王也没有急于进攻两族,这位伟大的人皇穷极一生都立志于他的称霸之道。 凯瑞萨王明白,只要他发动倾族之兵,首战即可告捷,只是接下来他不得不面对,有可能团结在一起的暗魔族与兽族的疯狂报复,到时战争就会演变成持久战、拉锯战;即使自己能够取胜,也会大伤元气,那么他的称霸之路将会受到严重阻碍。 相较于这种玉石俱焚的做法,人皇凯瑞萨更偏向于‘兵不血刃’的策略,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丰厚的回报。暗魔族与兽族的战争愈演愈烈,两族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根深蒂固,不死不休。雄才伟略的凯瑞萨王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当即抛出了一个极大的诱惑:以神的名义,无条件沦为战胜族的奴隶。 这一决定大大刺激了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暗魔族与兽族。在两族的认知里,卑微低贱的人族实力虽不强,却是极会享受的种族,他们善于创造各种稀奇古怪又小巧jīng致的‘玩意儿’。既玲珑剔透,又奢华实用。 这种似乎只有伟大的神才能创造的jīng美事物,怎会恩赐给了弱小的人族?如果这是万能的神在偏袒人族的话,那么无知的人族不可饶恕!颇为眼红的暗魔族与兽族都对此垂涎三尺,他们贪婪地想要占有,占有自己那不具备的奢华,尽管这种奢华对实力没有任何实质xìng的补助,但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傲慢的暗魔族与兽族想当然的认为,人族本就是他们的陪衬品,天生就要沦为他们的奴隶,只是人族太狡猾,他们一直龟缩在天险之地得以偷生,暗魔族与兽族只是不愿与人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仅此而已! 矛盾进一步被激化,被利益熏心的暗魔族与兽族在人族周密谨慎的cāo控下,不顾百年来战争遗留下的疲软,挟倾族之势,为了夺取人族的瑰宝,于光明历前2123年chūn3月,在著名的撒拉曼尔平原,发动了有史以来空前的一场大决战。 那一战,直打得天昏地暗,rì月无光。无数暗魔族与兽族的jīng英就此葬身于这片苍茫空旷的土地。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哀鸣;魔法与斗气的狂暴能量,恣肆无忌地蔓延在这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惨烈,摧毁,泯灭,消亡;嫩绿的植被被踩踏得草碎尘飞,继而龟裂,凹陷,坍塌;断肢鲜血飞溅,兵刃死尸横陈;怒吼声,哀嚎声,惨叫声,撞击声,爆炸声,兵器交接声,竭力嘶吼声,魔法诵颂声,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歇斯底里,嗜血疯狂,无情杀戮,血肉横飞,杀!杀!杀! 那一刻生命不再是生命,而是一朵朵凄美妖艳的花,伴随着一道道闪烁的寒光,一片片绚烂的魔法,阒无声息地悄然绽放;花开一瞬,又迅速萎谢凋零,只留下一抹抹久久不散的殷红,缤纷潋滟,凄迷艳丽,随后化作汁液淌了下去;鲜血染红了满目疮痍的大地,顺着堆积成山的尸身,无声地浸入了平原那幽幽新绿,顽强的绿sè似乎在嘲弄这些愚昧的生物,酱透了红汁的身体昂然的随风飘摆,搅动着粘稠冒泡的血河,输送着一阵又一阵惨淡的腥风…… 胜了?败了?暗魔皇与兽皇在经历了三rì血洗后,终于翻然醒悟,他们似乎都在为一个愚蠢之极的理由,而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甚至没有半分好处的争斗,而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便是人族!然而,暗魔皇与兽皇悔悟之时,已然晚矣。伟大的人皇凯瑞萨早在两族交战最惨烈之时,兵分两路,攻占了暗魔族与兽族的皇都。 接到十万火急的暗魔皇与兽皇又惊又怒,狡诈卑鄙无耻的人族,竟敢愚弄神的使者(暗魔族与兽族的自诩)!不可饶恕!这次一定要将这群卑劣的家伙撕个粉碎!暗魔族与兽族当即心照不宣地罢战,留下百万具族人的尸体,率领着‘残兵败将’直取各自的皇都。只是天不遂人愿,凯瑞萨王早已料想暗魔族与兽族会有此着,沿途设下重重禁制、埋伏。 还沉浸在人族弱小无能虚幻中的暗魔族与兽族注定要吃败仗,对人族的轻蔑,以及战后的积弱此时暴露无疑。又是一场鏖战,本应是猎人的暗魔族与兽族,此刻却悲哀的沦为了猎物,角sè转换,没有势均力敌的战斗,只有一面倒的屠杀,预想中的极大反差,让把荣耀与尊严视比生命重的暗魔族与兽族选择了死战,越聚越多的人族,越战越少的暗魔族与兽族,随着人皇凯瑞萨的总攻命令,战争进入了尾声。最终,在人族付出了近半战力的惨烈代价下,暗魔皇与兽皇当场战死,暗魔族与兽族几无生还。 至此,昔rì统治这片大陆的霸者暗魔族与兽族,在伟大的人皇凯瑞瑟率领的人族进攻下,一举被重创。随后,凯瑞瑟王预见了将战败的暗魔族与兽族沦为奴隶的做法并非明智之举,遂毅然选择了放弃,并作出了一个极具远见卓识的决定:将残余的暗魔族与兽族永远驱逐进了人族无法生存的囚禁之地。 除此之外,凯瑞萨王为保人族百年基业,还遴选出当时人族最强12勇士,以自己的灵魂为禁锢,发动了顶级的大幻梦封印术,永久xìng封印了囚禁之地唯一的出口拉丝加大峡谷。从此,这片广袤的大陆上再没有了暗魔族,兽族;只有人族,人类。 光明历前2121年2月23rì,年仅25岁的凯瑞萨王完成了历代人皇百年来的夙愿,为人类进入新纪元揭开了最为厚重而崭新的扉页,堪称功绩卓著,名垂千古,受世人景仰。然而,这彪炳史册的浓重一笔对雄才大略的凯瑞萨王来讲仅仅是一个开始,他的传奇一生,从现在才算真正展开。 其后,经历了种族大战的人类进入了短暂的‘休战期’,凯瑞萨王将自己统治的帝国正式命名为‘袄可兰’(取强大而不可侵犯之意),一面励jīng图治,大力发展工农业,提倡新颖改革制度;一面接纳统治暗魔族,兽族的领地,并分封藩王领土。此政策一经颁布,立即获得了人类各个部族的积极响应及拥戴。光明历前2116年,经过五年的休整,袄可兰帝国终于摆脱了战后匮乏,如今人丁兴旺,国库充裕,地广民富,兵强马壮。 凯瑞萨大帝见时机成熟,于光明历前2115年3月发起东征,征讨另一支自称为野蛮人的部族。光明历前2114年5月,凯瑞萨大帝大败野蛮人,并臣服了当时的野蛮王阿目拉萨特,又经1年的整治,伟大的凯瑞萨大帝亲率大军,继续他的东征步伐。 光明历前2103年,凯瑞萨大帝铁骑所过之处,无人能敌,相继征服达拉曼人;凯比艾人;斯坦力人;科斯比人;艾丝魔人等一些大部族,以及数以千计的小部族;历经11年,43岁的凯瑞萨大帝终于完成了伟大的东征计划,袄可兰帝国的版图整整扩大了一倍。 平定了东方,凯瑞萨大帝并没有因此感到满足,又经5年的整顿,内部基本稳定的袄可兰帝国,在凯瑞萨大帝的带领下,再次踏上了征服的旅途。这一次,凯瑞萨大帝把目标锁定在了曾经附庸于暗魔族以及兽族的那些低等的种族身上,经历一番铁血征讨,凭借帝国强大的实力以及帝王之术,于光明历前2092年,凯瑞萨大帝彻底平定了西方曾属暗魔族的领地;以及北方曾属兽族的领地。至此,除去无法踏足的东大陆(以东征边沿‘黑海’为界),54岁的凯瑞萨大帝彻底统一了西大陆,成就了历史上第一位伟大帝国的缔造者。 其后,凯瑞萨大帝由‘侵略扩张’改为‘安邦定国’:修筑宫殿,统一信仰,分茅列土,大赦天下。光明历前2086年,60岁的凯瑞萨大帝为整片西大陆正式命名,从此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袄可兰。 第二章 灾难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前2080年,袄克兰帝国蒸蒸rì上,正值黄金执政期的凯瑞萨大帝突然宣布逊位,并将宝座传于他的儿子凯瑞萨二世,而他本人则隐居在了暗魔族昔rì的魔都遗址,巴鲁特尔拉宫。这一决定,引发了当时一大拼股肱之臣的退隐狂cháo,首当其冲的便是人族12勇士,他们深深折服于这位伟大的凯瑞萨大帝的威仪,甘愿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凯瑞萨大帝慷慨地接纳了12勇士的效忠,这位集文韬武略于一身的帝王之所以退隐,源于感受到了某种神秘的能量波动,他担心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将会受到未知的威胁,这种念头一经萌发,便在凯瑞萨大帝的心里生根发芽,并如火如荼地蔓延开来,他无法忽视,无法忍受,更无法想象自己的臣子子民遭受凌虐、涂炭的情景。因此,凯瑞萨大帝选择了独自承受,他要以代表人族最强力量的‘人皇’的名义,接受这个未知的挑战。 起初,凯瑞萨大帝认为这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源于暗魔皇临死前发动的禁术召唤,这也是凯瑞萨大帝归隐于此的主要原因,然而经过一番缜密艰辛的调查,凯瑞萨大帝发现这股神秘的能量波动,远远超出了与自己实力难分伯仲的暗魔皇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使暗魔皇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发动禁咒,也无法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力量。 得此结论的凯瑞萨大帝,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他没有放弃,依旧毫无懈怠地尝试着各种方法来化解这场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起码在凯瑞萨大帝心中还尚存着一丝希冀:或许神真的会眷顾虔诚的人类。 光明历前2078年,天灾不期而至,狂暴的能量肆虐在袄可兰大陆,一时间山崩地裂,火山爆发,沧海横流,列缺霹雳;大片大片狰狞可怖的大口子将大地撕裂,贪婪地吞吐着来自地狱的攫命火舌;瘴疠毒气弥漫,yīn风怒号阵阵,在一片炼狱火海中,无数华美巍峨的宫殿顷刻坍塌,数以万计的生灵刹那间灰飞烟灭;天倾东南,地陷西北,尸骸遍野,万劫不复;黑压压,一片片的黑暗生物如雨后chūn笋般从大地裂缝中冒了出来,一眼望不到边际;毛骨悚然的凄厉咆哮回荡在天地间,来自无尽深渊的地狱恶魔,迈着凌乱厚重的步伐,压倒xìng地侵占了这片失去神庇护的土地。 大地在震颤,天空在哀鸣。凯瑞萨大帝率领着jīng锐之师,遥等着一场保卫战的到来。强力的结界暂时阻隔了恶魔大军的行进,隔着幽蓝的光幕,那一片片丑陋无比的恶魔流着腥臭的唾液,龇着锋利的獠牙,贪婪嗜血地狂躁着;紧接着像是得到了号令,最前端‘咕咕’乱叫的低等恶魔不要命的向着结界发起冲击,密密麻麻地黑点儿直撞在幽蓝光幕上,夹杂着愤怒地嘶吼声,撕心地惨嚎声,无数蓝光冲天而起,犹如绚烂多姿的礼花,在昏沉的高空訇然炸响,随后划着优美的弧度四散溅落在恶魔大军中,又是一阵阵强烈的sāo动,但后续而来的,却是更为猛烈、狂暴的冲击。 结界愈渐减弱,在不断爆开的礼花中,幽蓝光幕愈加稀薄摇曳闪烁,随后逐渐现出裂痕,凹陷;任谁都看得出,这暂缓一时之危的结界已濒临崩溃,人们惊惧地望着这些畸形的恶魔,禁不住脊背阵阵发凉,绝望笼罩了生存于袄可兰大陆的所有人,做了诸般防护的凯瑞萨大帝,在庞大的恶魔大军面前,也不禁颓然自叹,纵有再多一倍的帝**,也不可能抗衡这些嗜血凶残的恶魔!但战还有一线生机,退必亡!袄可兰人民没有退路,帝**没有退路,凯瑞萨大帝更没有退路!这一战,不是为了荣耀与名誉,而是为了生存! 男人毅然决然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女人淌着绝望的泪水,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高声诵读着颂词,虔诚地祈祷着神的垂怜,祈祷着奇迹的发生;破碎的炸裂声清脆而瞬即,结界光荣的完成了使命,在弥散的星点光斑中,凯瑞萨大帝神情肃穆,高举着王者之剑,全身散发着无比庞大的帝王之威,一马当先,率领着12勇士直直冲向了咆哮的恶魔大军;背水一战,无比惨烈的帝**与气势正锐地的凶残恶魔军团,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无数低等恶魔在帝**飞驰的铁蹄下穿成串儿,或是被撞得上下翻飞,怪叫着在空中打着旋儿,犹如下饺子般‘扑扑’地掉在地上,亦或是砸在周身的同伴身上,漫无边际的恶魔大军顿时豁开了一个明显的缺口;凯瑞萨大帝率领的jīng锐之师宛若一根锋利的长矛,锋芒毕露间,锋棱微闪,所指之处,无坚不催,所向披靡! 瞬忽间,帝国大军成锥子型,横向贯穿了杂乱无章的恶魔军团,一如土灰墙面的一颗钉,狠狠楔入了腐朽的层皮;一如海外舶来的巨帆船,迎着大浪滔天,狂风骤雨,一路劈风斩浪,行向曙光的彼岸,即使橹倾舵折,帆毁舱沉,也将毫无畏葸,勇往直前。 寒光烁烁,魔法连连,怒吼咆哮,震天憾地。燃起死志的帝**跟随着英勇的凯瑞萨大帝,奋力冲杀在茫茫的恶魔大军中,奔突间直取恶魔领主的心脏;然而,帝**越向前突进,就越发受到阻力,低等恶魔被中等,高级恶魔所替代,邪恶yīn毒的毁灭之力每次爆发,必将夺走大批大批忠诚将士的生命。撞开的缺口犹如口袋嘴般,被越聚越多的恶魔扎紧,封死,包围;孤军深入的帝**一时间进不能进,退不得退,攻坚阵型开始变形,臃肿,继而散乱。 无数恶魔疯狂地扑向越发混乱的帝**,杀红了眼的士兵鼓起全身斗气,挥舞着手中卷刃的战刀,砍死一片,又上来一片,杀退一波,又攻上一波,无休无止无境;矛折刀断,盾毁盔飞,鲜血,汗水,黑血混杂着浸透了征袍,jīng湿了全身,无畏的士兵最终力竭,睁着空洞的双眼,发出慎人地狂笑,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恶魔中。 铠甲被穿透,四肢被撕碎,鲜血如雨四溅;凶残的恶魔将一个个帝国士兵从马背上掼了下来,抓裂,撕扯,分食!在一片腥风血雨中,一场血的盛宴,无数低等的恶魔啃噬着还在抽动的四肢,发出阵阵悚然畅快地咆哮,霎时间,战场变成了惨绝人寰地人间地狱;yīn森,诡异,恐怖;极度扭曲的场景,让亲眼目赌了这一幕的帝国士兵紧绷的神经完全崩溃! 无数帝国士兵或是凄厉地大嚎大叫,或是神情呆滞空洞,亦或是丢盔弃甲滚落下马,恐惧疯狂的从帝**外围防御向内弥漫开来,施加了强力镇定魔法的战马,在感受到主人惊恐的气息,以及恶魔的嗜血的本xìng后,嘶鸣一声,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被帝国大军护于正中的魔法军团瞬间中断施法,脸sè蜡黄地掀下马背,骑士们惊骇地牵引着手中的缰绳,想将卧槽的战马复从地上拉起,却成了后续攻来恶魔的爪下亡魂,帝**开始全线溃败,袄可兰帝国引以为傲的铁骥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凯瑞萨大帝紧咬牙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很想就此指挥这些忠诚的士兵进行有效的防御以及反击,但他没得选择,这些来自放逐地狱的深渊恶魔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哪怕是片刻停留,也将导致整个帝**的全面覆灭!擒贼擒王,凯瑞萨大帝需要这些无畏的将士为他争取些许微薄的时间,而这代价恰是他们宝贵的生命! 为了帝国士兵的举家老小;为了来之不易的袄可兰帝国;为了袄可兰帝国的千万子民;为了袄可兰大陆全部的女人,孩子,老人;更为了袄可兰大陆千千万万的生灵,凯瑞萨大帝痛苦毅然地作出了决断,他将舍弃这些誓死追随的将士,飞蛾扑火般继续朝着恶魔大军突进,这根锋利的长矛誓要贯穿恶魔领主的心脏! 随着帝**缓速推进,帝**两翼在锐减,保护凯瑞萨大帝的皇家禁卫军在遽减,战到最后,接近恶魔领主时,凯瑞萨大帝身边只剩了不到千余人。恶魔领主单手撑着头,坐在百名高级恶魔擎抬地巨魔辇上,嗜血的魔眼中透着深深地鄙夷,弹指一挥间,强横的毁灭之力不分敌我的吞噬了驾前的生灵,过半的帝**以及无数冲上来的恶魔,当场在这一击中彻底消亡。 十二勇士展开防御结界将狂暴的能量阻隔在外,凯瑞萨大帝没有动,侧身平举着王者之剑,锐利地目注着发生的一幕,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发现了凶猛暴戾的猎物,此刻显出超凡的冷静与坚韧,完全舍弃防守的放手一搏,却在临扑前不急不躁,不松不弛,沉静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待得对方稍有疏忽时给予致命一击。 恶魔领主魔瞳里闪过一丝戏谑,手一摆,巨大的魔辇缓缓落下,簇拥着恶魔领主的恶魔们恐惧了,开始低呜着不住向后退却,禁卫军握紧手中的长矛盾刀,筑chéng rén墙充当着凯瑞萨大帝坚实的后盾,密集的战场宛若平静湖面投注的一颗石子,碧波荡漾间,无数恶魔蜂拥地散去,退出大段距离后,密密麻麻地将帝**围了起来,不时敲打着胸膛,发出阵阵示威挑衅地咆哮。 一场困兽之斗,偌大的场中,只剩凯瑞萨大帝与恶魔领主静静地对峙着,不同的是,凯瑞萨大帝全神贯注,蓄势待发,恶魔领主玩味戏谑,居高临下。腥风呼啸而过,凯瑞萨大帝屏息凝神,周围的嘈杂仿佛一瞬消散,隐于王者之盔下的双眼变得异常坚定。瞬间,凯瑞萨大帝动了,寒光一闪,与恶魔领主身形交错而过。剑斩血光现,凯瑞萨大帝盔飞,肩膀伤;恶魔领主甲损,魔角断。 震天的怒吼咆哮从恶魔领主粗犷的喉咙里发出,弱小低贱的人类竟敢伤害他高贵完美的魔神之躯!不可饶恕!‘断角之痛’势必成为恶魔领主一生最大的耻辱!恶魔领主彻底怒了,暴戾之气透过狠厉的魔瞳疯狂渗入全身,在一片血雾弥漫中,鼓胀的身形骤然变成一只庞然大物!这位来自地狱的魔王最终巨像化,现出了魔神真身。 无数恶魔避闪不及,被突然变大的恶魔领主践踏成了肉饼,一滩滩黑血从不断抽动的尸身四散飞溅;十二勇士支撑的防御结界瞬间破碎,口吐鲜血地砸进人墙;狂暴的能量肆虐在天地间,恶魔领主重重一脚踏出,大地龟裂,恶魔翻飞。凯瑞萨大帝一头金发张扬在风中,双手高举着王者之剑,聚起全身力量,怒吼一声,一往无前地冲向咆哮的恶魔领主…… 第三章 天使降临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尽管人类已足够强大,已统治了这片美丽富饶的大地,但在恶魔面前,人类仍旧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仍旧毫无还手之力。恶魔终究是恶魔,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凌驾于人类之上,令人类惧怕胆寒的存在,人类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一残酷的事实,人类与恶魔的力量终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帝国大军覆灭了,十二勇士阵亡了,他们心中永不言败的王,也在那一刻缓缓倒下…… 颓金山,倒玉柱,凯瑞萨大帝败了,鲜血染红了征袍,身受重创的身体,不受控地半跪在了恶魔领主脚下,昔rì创造了无数传奇的王者之剑,如今断作两截,安静地躺在板结的大地上,不时的泛起一星星微弱的光,发出一丝丝低低的嗡鸣,一如他的主人,有着强烈的战意与不甘,只因身不由己,力不从心,无力回天。 愤怒的咆哮充斥在天地间,区区低等的人类也敢在它面前耀武扬威!被激起了嗜血本xìng的恶魔领主,丝毫没有平息怒火,反而越发凶残狂暴,它要血!更多的血!更多人类的鲜血来祭奠它的魔神之躯,满足它的杀戮yù望! 人类伤亡殆尽了,带给它终身耻辱的凯瑞萨大帝也已奄奄一息,无处发泄的恶魔领主将怒火倾倒给了周身臣服于它的恶魔仆从,所有出现在恶魔领主眼前的生物都免不了被撕碎的命运! 悚然的咆哮刹那间变成了凄厉的惨嚎,无数恶魔开始蜂拥逃窜,从裂缝钻出的恶魔依旧后续着往上涌,被恶魔领主践踏蹂躏的恶魔发疯地往后退,黑麻麻密集成点的恶魔开始出现片片sāo乱,相互踩踏,爪撕齿咬,自相残杀,无尽地狱的丑陋嘴脸,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就是恶魔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本应承受恶魔领主致命一击的凯瑞萨大帝,此时却保留了一丝xìng命,但他并不为此感到庆幸,甚至全身的怒火都在燃烧!凯瑞萨大帝哀恸的心在滴血,这是恶魔领主赐予他最残忍的惩罚,在他生命逝尽的最终时刻,以这副残缺之躯亲眼目睹拼死守护的袄克兰大陆遭受生灵涂炭的情景!不,绝不!他还未败!只要尚有口气在,他就还有再战之力!他是袄可兰大陆最后的希望,是人类最后的希望!绝不能就此倒下!绝不能把深爱的袄可兰大陆拱让给这些灭绝人xìng的恶魔! 愤怒的嘶吼伴随着无尽惨烈的气势一并从凯瑞萨大帝身上发出,耀眼的灿金斗气将他愈渐站起的身形衬得仿若战神,殇断的王者之剑重握手中,随之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纵横肆虐的恶魔领主,巨大的魔瞳里终于映上了凯瑞萨大帝的影子,那是愤怒的征兆,嗜血的狰狞,痛苦的降临,这一次,恶魔领主将收回慷慨,将不在留手,它要彻底将这个顽强的人类撕碎!人随心动,影去流星,凯瑞萨大帝又一次扑向了咆哮的恶魔领主…… 万能的神啊,袄克兰真的是所遗弃的世界吗?倘若这样,又何必降临诸多神迹,千万年来让人类去瞻仰你,膜拜你;难道人类的虔诚,不足以打动神的心吗?难道暗魔族与兽族真的是神的使者,被人类放逐后,触怒了伟大的神,得到了无尽的惩罚吗?可这天灾为何是恶魔的降临!人类终其一生所做之事,竟不足以得到神的正眼相待吗?宁可让恶魔侵占这片歌颂着神的土地,让人类自生自灭,让人类死亡殆尽,也不足以平息神的愤怒吗!? 若果如此,恶魔,神,又何以决定人类的生死!?即使你们高高在上,即使你们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休想让人类屈服!若非如此,自古正邪不两立,恶魔肆虐之时,神在哪里!?拥有等同级别的神,会感受不到恶魔侵占了袄克兰吗?伟大的神就这样舍弃崇敬着你的人类吗?尽管或许是人类自作多情,灭绝人类也许对神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但恶魔势力进一步扩大也不足以引起神的重视吗?哪怕是利用,神也不应放弃人类这颗可以为你牺牲一切是棋子!万能的神啊,袄克兰大陆需要你,人类需要你!请张开你仁慈的怀抱,来抚慰人类受伤的灵魂吧…… 仿佛听到凯瑞萨大帝内心的召唤,又似人类虔诚的心得到救赎。昏沉的天空云雾翻吐,一抹异彩宛若惊鸿,贯穿乌云直透大地,随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聚而不散的烟云,被洞穿得千疮百孔,痛苦不堪地迸发出万道金芒,黑暗转瞬间被撕个粉碎,厚重的铅云哀鸣着急遽褪去,天空沁成了绯红,深红,金红,直至完全镀染成金sè。圣光普照大地,堪比骄阳的光明之力,带着焚尽世间万物的热浪,从高空骤然砸了下来! 混乱的战场霎时变得安静诡异,无数恶魔停止了殴斗,颤抖地抬起丑陋的头颅,或恐惧或愤怒地鼓噪咆哮,恶魔领主暴戾的魔瞳里迸发出强烈的不甘与战意,一爪将凯瑞萨大帝拍飞,仰天怒啸,庞大的毁灭之力凝成暗黑光束冲天而起,直轰向当头砸落的巨大金轮! 毁天灭地的能量在空中爆发,狂暴的冲击波衍生出无数璀璨致命,丝缠缕纠的黑金烟花,成线面状疯狂地横扫、扩散开来,轰然巨响中,久久不绝,整片天地都在为之颤抖。接近交战源的恶魔仆从震得几乎全部瘫软在地! 紧接着,婉转悦耳的圣歌响起,神圣庄严,详和安宁,萦绕飘扬于空中,清澈洗涤着袄克兰大陆万物的心灵;死亡的压抑刹那间烟消云散,无数垂天之翼豁开丝缕状的云翳,展露了她圣洁完美的娇颜。来自神圣之地的高阶天使,翩然莅临了这个生灵涂炭的世界…… 幕天旖旎柔和,天使降临神曲悠扬;席地炼狱火海,恶魔肆虐起伏咆哮;善与恶,天使与恶魔,光明与黑暗,新生与死亡,善美与狰狞,明艳与丑陋,和谐与矛盾……绝不相融的种种画面,此刻却奇异的统一糅合在一起,将天与地一分为二。毗连处,近乎疯狂的摄人之美,美得妖艳迷离,美得诡谲神秘。 天使军团以超然的姿态,整齐划一的翩飞在大天使长身后,手中的天使战戟闪着寒芒直指恶魔的心脏,恶魔们瞬间狂暴了,一改起先妄行恣意之态,个个皮毛乱乍,魔瞳充血。对着降临的天使军团示威挑衅。 居于首位的大天使长轻拍着六翼,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满地狰狞丑陋的恶魔,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厌恶与鄙夷,目光与恶魔领主相交的刹那,那柄令无数恶魔闻风丧胆的高阶神器――审判之刃,在一片雷电交加中落入手中,华丽的灿金神甲瞬间覆盖全身,从容幽雅到极至的身姿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恶魔领主一刃当头斩落!恶魔领主锋芒相对地还以颜sè,堪比神器的魔爪,凝聚着庞大的毁灭之力毫不畏惧地与大天使长战到一处。 天使军团紧随其后,高吟着‘为了正义’,全身气势陡然大增,天使长戟带着尖锐呼啸划破长空,化作一道道金芒急速俯冲而下;森然咆哮的恶魔,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杀戮yù望,犹如炸雷般蜂拥地窜起,或是被长戟贯穿,或是将夙敌扑倒撕碎,亦或是双双同归于尽;转瞬间,黑,金,红三sè的血液混浆着浸透了惨烈的战场,一场天使与恶魔间不死不休的较量,正式在袄可兰大陆展开…… 凯瑞萨大帝吃力地睁开晦暗的双眼,木然望着混战在一起的双方,内心一片苍凉。在他弥留之际,终于预见了奇迹的诞生;只是帝国的jīng锐几尽被打残,再难集结有效的力量抵抗恶魔的侵袭,即使这次能够借助神的力量战退恶魔,那以后呢?恶魔能一次侵占这个世界,就会有再次,三次。届时,天使还会继续救助人类吗?即便救助,以天使的姗姗来迟,人类也迟早要灭绝,这片大陆再不属于人类,而是天使与恶魔角逐的战场! 人类早就被神遗弃了,凯瑞萨大帝悲哀的得出了结论,人类在这场战争中,不过是神手中一颗充当炮灰、介以消耗恶魔实力的棋子;人类在神眼中的价值仅此而已。一切都结束了,人类终究难逃灭亡的厄运,万念俱灰的凯瑞萨大帝嘴角挂着一丝轻蔑,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然而,一道圣光及时挽救了他垂危的生命。庞大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涌进深受重创的身躯,几息间,凯瑞萨大帝痊愈如初,一位美丽的六翼座天使直接用行动表明了神的态度,也将信任注入了凯瑞萨大帝心里。 变化来的太突然,凯瑞萨大帝惊异之余迅速冷静下来,天使不会无端救助自己的,且不说自己担负着人类未来多舛的命运,单是身上散发着远超全盛时期的力量,就足以说明问题。如之所料,他并没有真正恢复,损失的生命本源是决计弥补不回的;这与自身不相符的庞大生命力不过是暂时愈合了**上的创伤,等耗损殆尽后,他依旧会死。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光明之力,凯瑞撒大帝平静的等待着对方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后,座天使通过心灵沟通,简要的将爆发这场战争的根源以及原委一一道出。原来,人类无法生存的囚禁之地,是恶魔进入这个世界唯一的入口,早在神话时代,神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便用神力将入口禁锢了。直至如今已过了几千万年,本就愈渐减弱的结界,又因凯瑞萨大帝将暗魔族与兽族的残余势力放逐进了这里,使得恶魔有了足够的血祭,最终在几大恶魔领主的合力施法下,一举冲破了束缚,人类才会遭此劫难。 不仅如此,狡猾的恶魔为了进一步控制这个世界,还在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本源上建立了三个大型的魔法传送阵,分别由魔界三巨头把守,凯瑞萨大帝今天遇到的恶魔领主便是其中之一,也是魔界的先锋部队,极少的一部分。而天使的迟迟降临也与此有关。归根究底,人类可谓自酿祸端,自尝苦果,成也暗魔族、兽族;败也暗魔族、兽族。 得知真相的凯瑞萨大帝,心中释然了不少,纵有万般悔恨歉疚,也于事无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去阻止这场战争。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唯一可以赎罪的契机。实际上,从战争伊始,天使与人类便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人类的无知之举也间接成了第三次神魔大战的开端。 第四章 永恒之源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广义上讲,袄可兰大陆居民对神的概念是模糊的,甚或是主观臆想的。神并非只象征着博爱、仁慈。神也有正邪之分,也会有战争,也会彼此较量、争斗;也会彼此争夺这个宇宙的控制权。袄克兰大陆上诸多文献所记载的‘神的对立面是恶魔’的观念也就成了无稽之谈。简言之,恶魔不过是暗黑之神的仆从或宠物。作神的对手根本不够格。就像天使是侍奉光明之神的使者一样。他们都是由神创造出来用于战争的工具。 每隔亿万光年,神就会集体陷入沉睡,而作为神之仆从的天使与恶魔,则会暂时接管神的世界。这一现象在神史上被称为‘永恒的沉睡’。当然这里的‘永恒’并不表示神就此不会醒来,而是神想要再次被唤醒,必须依靠仆从的力量,也就是天使与恶魔。 光明诸神与暗黑诸神同时预见了这是一举将夙敌铲除的绝好机会,因为若这些仆从灭绝了,那么创造他们的神也就只能沦为无意志的神格等待下一任继任者的诞生。换言之,天使与恶魔在‘永恒的沉睡’中代表的就是他们的主人。因此,这段时期也就成了神界战争的高发期,这些继承了神之意志的天使与恶魔之间的较量,统称为‘神魔大战’。而‘永恒的沉睡’也就象征着神史上一次重要的大洗牌。 以这个宇宙诞生来计,整个神史上拢共出现过3次‘永恒的沉睡’。起初,神界的战争是极为残酷的,本就实力相当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创造出的仆从自是不会差到哪去,而且先代的天使与恶魔智慧并不高,甚至愚笨到单纯以灭除对方为目的。其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双双陨落,光明与暗黑诸神彻底陷入沉睡,又集体得以重生。 自那以后,光明与暗黑诸神意识到这种做法是极其不明智的。虽然诸神创造出的天使与恶魔不会有类似沉睡的诟病,但其实力太弱小,又没有可仰仗的力量作补充,即便双方偃息战争,天使与恶魔的能量依旧会自行消散,届时失去神力庇护的天使与恶魔仍旧会消亡。没有神知晓‘永恒的沉睡’将持续多久,又以何种方式结束。因此,在接下来的诸神会战中,创造更高阶、更具智慧的仆从,以及制造可补给能量的永恒之源就成了重中之重。 神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在不断博弈中,一次偶然的际会,双方主神几乎在同一时期发现了可以左右整个战争的力量――信仰之力。就像天使与恶魔可以通过瞻仰神恩,获取神力一样,反之亦然,赐予他们这项特殊的能力,就可保证仆从的永生与战斗力。这对诸神而言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xìng。而让这些忠实的仆从获得这项能力的唯一途径,便是让下界知晓‘神’的存在:通过这些新生的信仰之力,使得他们更为强大。神是不可能再创造一批低等仆从,让他们以信仰天使与恶魔来谋求力量的,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 至于这里所指的‘下界’自然就是衍生整个宇宙的本源,jīng华升华、糟粕沉积后形成的物质世界,处于最底层面的混沌空间,也就是现今的袄可兰大陆。顺带一提的是,诸神起初对这个世界是囿于成见的,认为这里是原罪的发源地,一切邪恶执念(暗黑诸神之所以被定义为‘恶’,是因其所施展的是暗黑神力,本身并不代表邪恶,只是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都是从这里散发的,是堕落、污垢的代名词。但诸神也都明白这个世界的重要xìng,因而,彼此心照不宣的用神力将整个世界保护起来。说是保护,实则不过是想借此禁绝这些‘罪恶之源’流窜侵蚀到神的世界罢了。 诸神解除封印后,神迹应运而生,光明与暗黑诸神各花心思,开始争夺下界的控制权。相较于外形丑陋的恶魔,有着光鲜外表的天使更能嬴得大陆原居民的尊崇,抢占上风的光明诸神便借此大作文章,将恶魔定义为恶,扭曲了整个大陆对神的观点。 其后,暗黑诸神不甘示弱的展开反击,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大陆原居民对恶魔的认知。久而久之,暗黑诸神也就默许了这些低级生物的无知,在他们看来,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暗黑诸神打心里瞧不起这些‘土著’,保持自身的神秘感正暗合了他们的意愿,因为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一旦被揭穿,光明诸神必将一败涂地,而他们所欠缺的仅仅是一个契机。 另外,促使暗黑诸神如此果决的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下界的原居民越是厌恶畏惧恶魔,恶魔就会变得愈加强大。这种明显的负面情绪也可称得上是最容易获取力量的途径。因为,毁灭永远比创造更容易,让这些有着各种不堪yù望的低贱生物惧怕你,永远比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神往崇敬你更易做到。诸神也因此意识到‘信仰’仅仅是可从下界获取的力量之一,只要找到这个世界的本源就可创造出永不枯竭的永恒之源了。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所得必有所失。诸神很快便发现他们苦心孤诣培养的仆从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化,大批大批的天使与恶魔逐渐丧失能力,继而退化、消亡;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变得乖戾诡秘:天使rì益傲慢偏执,自高自大;恶魔则暴虐贪婪,极具野心。就连创造出他们的诸神也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这些恶习。 诸神们恐惧了,可又心存不甘,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马上就可为己所用,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发生这档子事,诸神也不及细想,只把它归咎于失败之作,毕竟诸神衍生于jīng神空间,早就料想到所创造出的仆从降临这个混沌的物质世界会受到限制,并不能长此以往地逗留下去,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罢了,而诸神也需要这些仆从为他们指明这个世界的本源究竟藏身何处。 几经波折,变故连连的诸神终于发掘出了下界的本源之力。那衍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强大力量,让自命不凡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窘逼,他们意识到若不联手御之,恐怕连这个本源形成的固有结界都破除不了,想要获取这份力量更是无从谈起,遂暂且排除隔阂,同心协力的应付眼前的大麻烦。 但接下来发生的景况却让光明与暗黑诸神始料未及,一股猛烈的jīng神波动将诸神禁锢,融合了两种极端神力的本源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召唤,在一片流光异彩中,蕴藏了无穷尽的能量化为实质,贯穿苍穹,横空出世。无数狂暴的能量游离肆虐,疯狂扭曲了周身的各个空间,下界转瞬间支离破碎,回归初始的尘埃,陷入死寂的混沌。 那一波接一波的能量爆发,让诸神们提前而生动地尝到了形神惧灭的恐惧,就在诸神们无所适从之时,空间却突然清明起来,一颗璀璨的明珠,犹如拂晓破雾的晨曦,冉冉飘落而下。禁锢消除的光明与暗黑诸神疯狂了,那颗明珠不作他物,正是将下界陷入轮回沉积、他们苦苦探求的永恒之源! 这么贵极之物,双方自是都想占为己有,又因下界破旧立新,正是对诸神影响最小之时,没了顾及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大打出手,竞相争夺永恒之源。但刚凝为实质的永恒之源能量并不稳定,随着一股股神力的波及,骤然三分,一颗落入光明诸神手中;一颗被暗黑诸神获取;间中最大的一颗混入时空逆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场夺‘珠’风波就此散去,尽管双方都达到了最初的预计,但光明与暗黑诸神的力量仍旧难分伯仲。那最大的一部分永恒之源也不知散落何处,亦或是再次化为能量被下界吸收。只是无论哪种结果,光明与暗黑诸神都不愿再次尝试找寻。原因很简单,一则,诸神引出的永恒之源不过是下界jīng华的一部分,真正的本源依旧维持着宇宙最根本的基奠;二则,他们的死对头不会轻易让己方得逞的,况且那连神都控制不了的力量,隐隐让诸神有种危机感。 时光荏苒,转眼‘永恒的沉睡’再度光临了神的世界,依赖永恒之源觉醒的天使与恶魔得到了永生,力量也大幅度加强,可势均力敌的阵仗,让双方不休的战争更加激烈、持久,诸神的复苏也因此变得无比漫长。下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恢复了元气,重新以物质形态诞生,衍生出了一批新的、更具生命力的生物。 天使与恶魔依旧延续着诸神的作风,不断降临神迹,拉拢下界的生物。但由于永恒之源的影响,天使与恶魔沾染的恶习愈加严重,逐一复苏的诸神展现的本xìng更甚而不自知,仿佛本该如此一般,傲慢偏执野心乖戾……等等污垢,正逐渐侵蚀着这个纯净的世界。好在,及时醒悟的光明主神与暗黑主神还维持着一点清明,极力约束诸神的行为,并穷极思虑想要改变这一现状,然而大势已去,主神的管制,让诸神产生了抵制不满的情绪,甚至反抗。 就在这样危机重重之下,第三次‘永恒的沉睡’悄然降临…… 第五章 光明神教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悠悠复悠悠,诸神沉睡,天使与恶魔再次接管了神的世界。相安的双方,只因凯瑞萨大帝一时疏忽,为恶魔打开了这个世界的缺口,以求一逞的恶魔妄图占有下界的本源之力,从而揭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 然而,第三次神魔大战注定是一场不均衡的战争。恶魔已然抢占先机,措手不及的天使为了不让恶魔过多攫取下界的本源之力,不惜割股疗亲,动用永恒之源强行冲破了下界的禁锢。虽然天使的降临及时制止了yīn谋的滋生,却在后期――诸神复苏之时,埋下了无可挽回的祸根。 诸位天使长迫于无奈,只得求助于下界的‘乌迪玛尔’(诸神对下界生物统一的称呼)。他们必须保留足够的实力,来对抗愈渐强大的恶魔。那么造就这一祸端的凯瑞萨大帝自然就成了最为适合的人选。天使长看到了他对抗恶魔的决心,这是神的恩赐,亦是阻止恶魔侵占下界最有效的途径。凯瑞萨大帝以灵魂为媒介所施展的禁术,除了神,即便是天使也无法破除,这并非天使无能,只是下界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只要凯瑞萨大帝解除了拉丝加大峡谷的禁锢,天使就能阻隔恶魔进入下界的缺口,届时只需稍持运作,便可唤醒下界的固有结界,恶魔也就不战自退了。缓过一时的天使也可重整旗鼓,与恶魔分庭抗礼。 不明真相的凯瑞萨大帝,以赎罪为己任,遵照座天使的指示,毅然决然地发动了破禁术式。成功协助天使打退恶魔的同时,也因自身生命耗损殆尽,长眠于此。不过,由于凯瑞萨大帝发动的禁咒牵扯了灵魂领域,导致人格、执念并未升华,却yīn差阳错的与下界固有结界融为一体,这使得结界有了一定的意识,虽无法逆天而行,但守护袄可兰大陆不受侵害的强烈意志却被保留下来,不但阻隔了恶魔入侵的通道,也对天使异常排斥。除却极少数高阶天使、恶魔,可通过层层削弱进入袄克兰大陆外,那些低级的天使与恶魔再想降临这个世界,可谓难如登天。 天使与恶魔的无法踏临,让袄可兰大陆进入了真正的稳定期。历经2千年余年的演化,劫数重重的袄可兰大陆已逐渐恢复生机。第三次神魔大战依旧在持续,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的双方,早已不堪重负。天使为了弥补交战初始耗损的永恒之源,巧妙的通过信仰之力从下界获取力量。正义大天使长布尔迪斯经最高议会裁决,被委以下界传教的重任。 布尔迪斯通过重重削弱来到袄可兰后,实力已大幅度折损,本打算以神迹建立信仰的他,不得已只好隐去神体,以神使的身份四处游历传教。期间辗转数十载,几经辛苦,于光明历前12年,在梵提冈建立了光明神教。其后的数年,布尔迪斯先后获得当时几个强盛的超级大国的支持,并尊奉光明神教为国教,同年,袄可兰大陆正式改由光明历纪年。 光明历231年,光明神教开始走向颠峰。光明神殿、传教士、信徒、祭祀、神职人员等,遍布整个袄可兰大陆。 光明历245年,布尔迪斯完成使命归位,被光明神教尊为创圣大天使。 光明历300年,菩德弗就任第一任教皇。 光明历443年,先代光明神使诞生。 光明历446年,暗黑神教蠢蠢yù动,先代暗黑神使诞生。 光明历452年,第三次神魔大战以神使间的战斗于袄可兰大陆爆发。 光明历479年,暗黑神使大败,被光明神教以‘异端邪说’的名义驱逐。暗黑神教开始走向衰败。 光明历610年,光明神教成为袄可兰大陆唯一被认可的宗教。‘异教徒说’与‘神之子说’诞生。 光明历690年,光明神教开始干预各国政务。 光明历722年,光明神教权力达到顶峰,有任命以及弹劾各国皇帝的权利。 光明历733年,光明神教建立自治领,接受各国朝拜、进贡,地位超然。 第一章 陨落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神域,俗称天外天,是位于袄克兰大陆最顶端,一颗散发着神秘能量的星体。自‘永恒的沉睡’之后,如今它的主人是一群自称为‘神之仆从’的天使与恶魔。无休止的战争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已持续了几千余年,水火不容的双方仍旧难分高下,当下正值诸神复苏的关键时刻,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如同危厄之雾般纷纷扰扰地弥漫、包饶开来。 在神域极北之地,巍峨的雪山之颠上座落着一片雪白的神殿群。稀薄的迷雾宛若柔曼的轻纱,遮没着雕梁画栋的神殿。若隐若现中,威严肃穆之余,又多出几分变幻莫测之感,越发的出尘、仿若仙境;一队队巡逻的战天使不时地飞过华丽的神殿大门,则凭添了一抹浓重的肃杀之气。凝重的氛围,令这奢华至极的神殿蒙上了一层无可名状的压抑。 极目尽是雪白的神殿群,簇簇挨挨地围绕着一座堪比两座普通大小神殿的建筑——主神殿。华贵的金sè张显着它的尊荣地位以及与众不同。沉凝的气氛似乎影响不到这里,此时它依旧闪耀着夺目的光泽,散发着神圣与庄严。 主神殿偏南角,折过一条绯红地毯铺制的回廊,是一带繁花锦簇的御花园,一缕缕天籁之音,扬扬洒洒萦绕而来,时而婉转低回,淙淙如花间水;时而高亢激昂,若万马奔腾;时而又柔情缠绵,似佳人低喃细语。一段石破惊天箜篌曲,竟弹得行云流水,飒飒生姿,反复咏叹,余味无穷,仿佛心灵也被这仙乐洗涤、升华。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姹紫嫣红开遍,一双纤纤素手轻按音弦,华美的神裙衬托着少女无可挑剔的曼妙身姿,一头秀美的金sè长发,柔顺地披在肌肤胜雪的肩头,那令天地都为之黯然的完美娇颜,让人不禁艳羡、赞叹造物主的偏心,仿佛把世间一切一切美好之物,都恩赐给了少女。 一对儿可爱的小天使欢快地围着少女绕圈圈,胖乎乎的小手里拿着刚刚编好的花环,调皮的在空中打个旋儿,然后戴在少女头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之sè。少女流波顾盼,抿嘴一笑,刹那间芳华散尽,万物失sè。玉手飞旋处,弦音再起,小天使顿时欢喜地拍着小手,蹲在少女身旁安静下来,静静聆听着。 密密匝匝,清澈澹澹,转合处,却弦断残红落;少女神情微怔复又恢复平静,素手撩拨,再弹再断,天籁之音戛然而止,只余几缕金丝伴着落花随风飘零。少女兀自轻叹:“终究……还是要来的……” 话犹未完,一道金芒从天而降卷起漫天花瓣;致密的金sè粒子,由下至上逐渐凝chéng rén型,华丽的灿金腿甲,臂甲,胸甲……几息间,一个留有火红长发、异常俊美的高大男子从耀眼的光幕中走了出来:“芙妮亚·爱格妮丝……” 小天使惊呼出声,忙不迭得躲到芙妮亚身后,却又好奇的探出两只小脑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光明神域‘人人’敬畏的五大天使长之首——审判天使泰格瑞尔,见他正盯着这边看,便一溜儿地跑开了。 芙妮亚将弦断的箜篌轻放一旁,起身定定注视着泰格瑞尔,一泓秋水般的眼眸透着淡淡的哀伤:“泰格瑞尔,我知道……你终究会来的,放弃吧,永恒之源不是你能控制的,神祇的复苏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即便我们因此而陨落,那也是我们的使命……” “不,芙妮亚!”泰格瑞尔背后六翼骤然舒展振动,庞大的神力带着野火燎原的气息将周身的繁花焚尽,“回归神的怀抱是我的荣耀!我甘愿为伟大的神付出一切!但这场战争我们已然处于劣势,卑劣的恶魔正张舞着爪牙,妄图攻上神圣的光明神域,我们已别无选择!芙妮亚,这场圣战天使必须胜利!三千年前由于下界‘乌迪玛尔’的愚陋无知,让狡猾的恶魔抢占了先机,我们本应该放弃这些愚昧的生物,而你——伟大主神的女儿啊,却不惜耗损永恒之源也要帮助‘乌迪玛尔’化解这场灾难!这直接导致我们如今与恶魔交锋的颓败,即使你主张让正义天使——布尔迪斯通过下界传教来弥补,但我们的处境仍旧没有半分改善!这一切都是你造就的——芙妮亚!睁开你那世间最美丽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你寄于厚望的‘乌迪玛尔’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布尔迪斯才归位不过几百年,这些低贱的生物便腐朽堕落如斯!他们不配接受神的恩泽!” “请注意你的言辞,泰格瑞尔大天使长阁下!”芙妮亚秀眉微蹙,语调仍旧平稳,“你高贵的身份不相宜说出这些污秽不堪的话语,‘乌迪玛尔’的确陋习重重,但他们需要神的指引,他们是这场战争的希望……” “你到现在还袒护着这群低贱的生物吗!?”泰格瑞尔神情激动,灿金神甲连同六翼瞬间化为火红,铺天盖地的热浪将周围焚得干干净净,“你是神,你是唯一在‘永恒的沉睡’之际诞生的女神,你曾经是我们的希望!可是你天真到愚昧的做法,却引领我们走向了通往无尽深渊的不归路!我无权指责你,伟大的芙妮亚·爱格妮丝女神!但是,为了神的复苏,为了这场圣战的胜利,我不得不亵渎你高贵的威仪!请原谅的我的无理,女神阁下!交出‘永恒之源’,如今只拥有原始神力的你,是无法打败我的!” “不,泰格瑞尔!你不能这样做!”芙妮亚早已泪水涟涟,“父神在沉睡前曾屡次叮嘱教导我,一定要解开‘永恒之源’的秘密,还神域一个纯净安宁的世界。几千年来,我不曾有过一次懈怠,可我终究一筹莫展,这个神奇的东西,不止一次想要侵占我的身体、神识,我拼尽全力去抗争!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徘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的可怕!若不是我有父神留下的‘光明之心’,我恐怕早就被它所奴役!泰格瑞尔——我以神的名义,郑重的奉劝你,不要妄图打它的主意!那样造成的后果,是你决计承担不起的!” “芙妮亚……我需要一个能够打动我的理由!”泰格瑞尔高傲的头最终垂下,“是什么使你如此偏袒下界的‘乌迪玛尔’?” “希望!我从‘乌迪玛尔’身上看到了不曾有过的希望!”芙妮亚坚定地说。 “那只是这些生物的自私,芙妮亚!”泰格瑞尔皱着眉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们拼死守护的不过是自身那点私yù!” “这点我并不否认……”芙妮亚轻抚着胸口柔声道,“可你也不能否认,他们在这种状态下,所爆发的无尽潜能不是吗?” “你在赌博,芙妮亚!我不认为我们的希望天使——爱莉克希亚,会把握不住这点微薄希望的关键!”泰格瑞尔重新变得强势起来,“伟大的神竟为了这种显而易见,甚至无比下乘卑劣的道理,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乃至没有半分希望的赌博!恕我不能接受,伟大的女神!我仍旧要从你那获取‘永恒之源’,获取这份足已扭转败局的力量!”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泰格瑞尔!”芙妮亚缓步后退,“我帮助‘乌迪玛尔’不仅仅为了希望,他们隐于潜力背后的东西你远没有看到,就如同现在的你拥有远超我的力量,也正是依赖于此!‘永恒之源’本就是我们从下界获取的神物,这些‘乌迪玛尔’比我们更具有发言权,他们才是‘永恒之源’孕育出的产物,而我们……只是被利yù熏心的外来者!” “你是说我们的力量源于那些低贱的‘乌迪玛尔’吗,芙妮亚!?”泰格瑞尔化作游离的灿金粒子,瞬间挡在芙妮亚面前现出身形,“我的一切荣耀和力量都是伟大的神赐予的!而你——我的女神阁下,却不惜用刁钻刻薄的语言来污蔑我虔诚的神格,这是多么残忍痛苦的惩罚!” 泰格瑞尔说着六翼轻拍,一瞬禁锢了周身的空间,芙妮亚娇躯一震,脸现痛苦之sè:“快住手,泰格瑞尔!你会毁了整个光明神域!” “我是在拯救光明神域!”泰格瑞尔刚毅的脸上没有半分犹豫,手一张庞大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涌出,牵引着受禁锢的芙妮亚凭空漂浮起来,一道道七彩流光从芙妮亚胸口发出,泰格瑞尔竟想将‘永恒之源’强行从她体内剥离! “够了!泰格瑞尔!”一声怒极的咆哮,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骤然从高空砸落!泰格瑞尔仓促御之,却后力不继,被轰得飞了出去。一片轻柔的银白光晕托住了芙妮亚下落的身躯,随后游离的粒子逐渐凝成一具身着亮银神甲的女xìng六翼天使,而芙妮亚则被她紧紧抱在了怀中。不远处,一位身着暗金神甲的男xìng六翼天使护在她们身前,手中的正义之剑闪烁着点点蓝弧。 “爱莉克希亚……”芙妮亚神情凄苦,“你和布尔迪斯不要卷入这场无意义的争斗,光明神域需要你们的勇武,而这里并非你们展现无畏之地。任何矛盾分歧都将使光明神祇蒙羞,你们虔诚的信仰无法悖逆这一严苛的事实,沉痛无奈不应该强加于你们。泰格瑞尔其实并未真正伤害我,他只是想引出封存在我体内的‘永恒之源’。” “恕我不能苟同您的训诫,伟大的女神阁下!”爱莉克希亚的声音碎金裂玉,“我从泰格瑞尔身上深深嗅到了傲慢的俗味,他竟敢逾越神的权威,触犯神的尊严,这本身就是一种亵渎!我们无法宽恕他的罪责,他已走向堕落!” “泰格瑞尔,你将接受正义的制裁!”布尔迪斯手持正义之剑遥指着泰格瑞尔,天蓝sè的长发在神力催动下,疯狂地四散张扬,“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 “我是为了这场圣战的胜利,布尔迪斯!”泰格瑞尔火红六翼一振,化作焚尽世间万物的热浪,一个闪身单手拖着促不及防的布尔迪斯连甩几甩仍了出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了神的复苏,我甘愿牺牲一切,哪怕我将因此坠入黑暗!” 一阵轰鸣作响,布尔迪斯接连撞断几根高大的石柱,倾斜的神殿发出痛苦的悲鸣,落石纷砸,将布尔迪斯掩埋。泰格瑞尔六翼再振,身后骤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神力冲击波,身形化作一团烈焰急遽俯冲而下! 狂暴的神力訇然在神殿花园爆发,转瞬间乱石穿空,残垣断壁;布尔迪斯横执正义之剑接下泰格瑞尔的一记重击,手上加力,正义之剑蓝光大盛,逼退泰格瑞尔的同时,撩手一记斜斩格开了他的防御。借此空挡,布尔迪斯欺身上前,攻得泰格瑞尔连连败退:“你已经堕入了黑暗,泰格瑞尔!我看到了你傲慢背后那张丑陋的嘴脸,它正贪婪地吞吐着野心的毒舌!口口声声标榜愿为神牺牲一切的你,如今正在亵渎光明神域伟大的女神!妄图私占‘永恒之源’的你,正是对神最大的背叛!你应该无尽忏悔自己的罪孽,泰格瑞尔!你的野心将在此终结!” “放肆!!”盛怒的泰格瑞尔全身骤然化为灿金粒子,下一刻凝为实体锁住了布尔迪斯的咽喉,夹杂着一连串爆破声,布尔迪斯被泰格瑞尔狠狠撞在了厚重的神殿墙上,壁面龟裂,碎石纷飞,布尔迪斯怒吼一声,正义之剑由上至下兜头斩落!泰格瑞尔后发先至的扼住他的手腕,加力反扭,竟硬生将布尔迪斯整条右臂卸了下来! “泰格瑞尔——!”布尔迪斯愤怒地咆哮着,金sè血液溅在泰格瑞尔俊美的脸上,显得无比狰狞。 泰格瑞尔将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布尔迪斯高高举起,单手一召,在一片雷电交加中审判之刃飞落在手,无坚不摧的刃芒对准布尔迪斯的神识,神力陡然倍增:“你在玷污吾之荣耀,布尔迪斯!汝——将接受吾之审判!!” “你无权审判我,泰格瑞尔!”千钧一发之际,布尔迪斯化作致密的暗金粒子瞬间闪出老远,折损的右臂由神力重组恢复,身上的金芒霎时暗淡了几分,“我是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我——就是正义!!” “自甘堕落……”庞大的神力卷起滔天热浪,一圈圈横扫开来,泰格瑞尔狠狠握紧手中的审判之刃,全身一阵劈啪作响,显然已盛怒到极点,“你竟因那群低贱生物的逢迎而舍弃正义天使之荣耀——不可饶恕!!” “堕落之翼是你,泰格瑞尔!”布尔迪斯召回正义之剑,直指天际,刹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狂暴的蓝sè电弧将纷飞的金sè碎石殛得一片焦黑,“‘永恒之源’的力量已达临界值,而你——五大天使长之首的审判天使,竟不遵神训,亵渎神威,抢夺神物,公然叛变!吾以正义之名——赐于汝永恒的放逐!” “闭嘴——!!”泰格瑞尔骤然发难,审判之刃由火红完全转为圣金sè,肆虐的烈炎将天地吞噬,宏伟的神殿訇然崩塌!爱莉克希亚护着芙妮亚移到空中。火海焚天的交战中心,一道道焦雷轰然殛落,狂暴的烈炎骤然收缩,滋滋地闪着电弧冲天而起!短短几息间,一团被火炎焚烧的影子带着灿烂尾翼,从巨大的火瀑中炸了出来,泰格瑞尔紧随其后,审判之刃凶芒毕露直取布尔迪斯的神识! “收手吧!泰格瑞尔……” 危机关头,一件巨大的轮盘挡住了泰格瑞尔致命一击,紧接着轮盘旋转,银芒大盛,瞬间将相交的两位天使隔开、逼退,泰格瑞尔翩然后撤;布尔迪斯踉跄得砸出一片龟裂,执剑半跪在地上,全身一片焦黑。 泰格瑞尔回身瞧着两位不速之客,狂暴的气息敛了几分:“西莱斯特,谢里尔……你们的到来是错误的选择!” “这并不重要,泰格瑞尔……”西莱斯特伸手召回命运之轮,声音飘渺虚无,“命运的召唤将我们聚集在此,命运的齿轮终将在此开启……” “吾以智慧天使之名,倡议最高议会作出选择!”谢里尔双手交叉,一道巨大的星芒法阵在众天使脚下成型,西莱斯特、谢里尔各站一角,“你无权拒绝,泰格瑞尔!这是你掌管的神之法典——最高意志!” “吾将奉行——接受神之恩泽!”泰格瑞尔双手将法典祭出,站在了与谢立尔对立的角上,布尔迪斯、爱莉克希亚、芙妮亚依次就位。 “我无权作出决定……”芙妮亚缓缓退出法阵,“这将是一场对我的审判。” “不,伟大的女神!”西莱斯特虔诚地道,“这是一场‘绝对’公正的投票,‘永恒之源’的命运应由你来做出决断!” 芙妮亚只是摇头,并未答话。 “神之仆从不应忘记自身的使命!神的意志不可逾越!”爱莉克希亚首个开始投票,“吾以希望天使之名,反对!” “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吾以正义天使之名,反对!” “圣战必须胜利!神祇复苏不容延期!吾以审判天使之名,通过!” “充满原罪的世界需要变革!吾以命运天使之名,通过!” “我无法看清混沌的未来……吾以智慧天使之名,放弃!”谢立尔狡黠地撇向芙妮亚,众天使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芙妮亚苦笑着,眼里却透着坚定:“恕我无法作出抉择,我——无法草率的回应这一残酷的事实,这里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芙妮亚!”泰格瑞尔神情激越,“难道是因为下界的‘乌迪玛尔’吗!?是他们让一向果决的女神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吗!?” “或许你是对的,泰格瑞尔……”芙妮亚神圣的神力骤然涌出将五大天使长禁锢,只有在法典下,她才暂时拥有超越五大天使长的力量,“‘永恒之源’不属于神的世界,我在这里永远无法找到答案,我需要命运的指引,然而我终于等到了,泰格瑞尔我看的到你那颗虔诚无畏的心,正是他引领我走向了迷题的终点,拨开那层萦绕在心头几千年的迷雾,我终于确定‘乌迪玛尔’是怎样的存在,只有在下界才能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 “不,芙妮亚!下界的固有结界会让你形神俱灭!”泰格瑞尔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吾以神之名义宣读——泰格瑞尔获议会最高决策权,‘永恒之源’的命运以通过载入神史!”芙妮亚高声咏诵完,一道巨大的空间之门凭空出现,芙妮亚回首,目光一一扫过五大天使长,之后,义无返顾地踏了进去。 “谢谢……”轻柔的声音飘进了西莱斯特、谢里尔耳中,空间之门闭合。 “不,芙妮亚——!!” ………… 光明历930年,袄可兰大陆神迹再临,一场充满奇幻、巨大财富的冒险,即将在袄可兰大陆展开…… 第二章 伪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五月天,恰是柳絮翩飞、百花争妍、骄阳如火时。清晨的盛华街早已车水马龙,喧嚣不息。 我抱着今天的课程书匆匆往学校赶,不禁心急如焚:‘又迟到了,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三次‘耍大牌’了!也不知怎地,最近总有睡不完的觉,不会是高考临近,积压如山,被累坏了吧?还是,昨天打零工太晚,身体超负荷?可我也没觉得累呀?哎,不管了,总之先到学校在说!’ 一想到班主任那张千年不化、万年不移的方块脸,我的心就‘突突’直跳,虽说不至于被体罚,遭脸sè、挨顿训是免不了的。这让一向严谨的我,有些接受不了。正当我郁郁出神,一道颀长的影子从后面遮了过来,我忙加闪躲,却不料‘啪’得一声,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我显些叫出声来! 我又羞又恼又恶心,回身默然飞起一脚:“霍――宇――轩――!” “哇!馨……馨儿,你的反应又见长了!”霍宇轩身体跟泥鳅似的滑溜地闪过了我的腿击,还顺势抓住了我的脚,嘻皮赖脸地道,“可惜,跟我比还是有差距!” “你、你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我使劲抽脚不回,脸涨得通红,鸡皮掉了一地,“你还敢在恶心点儿吗!?” 霍宇轩闻言,在我腿上摸了一把,松手后撤:“如君所愿……” “啊――!”我惊叫出声,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霍宇轩,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使劲儿蹭着被他摸过的地方,跳脚就追,“你个死变态!死玻璃!!” 霍宇轩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怪叫着:“哇,雨馨,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就跟平时一样打个招呼嘛,你干吗那么激动!就因为我摸……” “你还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红着眼一把扑到霍宇轩跟前,抡起书就打,“变态!玻璃!断背山!死GAY!!” 霍宇轩抱头弯腰,被我砸地‘砰砰’作响,语调仍旧轻佻,“老……老大,我错了,我认输,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啊――!!不!不!我是说……是说时间,对!时间!!” 我一怔,糟糕!猛然记起自己还在迟到中,气得狠狠一跺脚:“算你今天走运!回头在收拾你!”说罢,转身就跑。 霍宇轩却一胳膊拽住我,似笑非笑地道:“现在还去学校?你想‘挨板子’?又或者想让方块脸拿你开刀,杀鸡儆猴?” “你……”我被霍宇轩的突然正经搞得无所适从:“什么……意思?” “笨啊……”霍宇轩无奈地一抚额头,灿若星子的双眸藏着狡黠,“5班成绩一直中庸,最近一次模拟考,咱们又得了一个‘彩头’,方块脸身为班主任自然要去教导处训诫了,别忘了富阳中学的教师可是以成绩论工资的,你想他能高兴得了么?天天yīn沉着脸,不准儿憋着找谁撒气呢,今儿你要撞枪口上,还有好果子吃?” 我不服,扯过胳膊说:“我这已是第三次迟到了,前两次也没怎样,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 “常言道事不过三!”霍宇轩一抖衣襟,又恢复了往rì那个高大帅气的形象,“况且你是咱们班里的前三名,他要寻茬也得掂量掂量不是么?” “我不信!”我心里慌乱,脸上却不肯表露出来,“总之,我要去上课!现在高考在即,哪有时间浪费!” “临时抱佛脚有用么?”霍宇轩从我怀里抽出一本书来随意翻看着,“现在的成绩早就定论了,这余下来的几天,不过是让我们调整好心态罢了,与其去学校挨整,不如跟我去散散心吧,你说呢?” “去!”我一把将书夺回,轻啐道“今儿可是周一,刚休息完你又要休息,属猪的么?” “嘿……”霍宇轩干笑一声,拉起我就走,“带你去个地方,包准儿你喜欢!嗯……你昨天真的有休息么?” 我手一抖,定住脚步看着他说:“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今天也迟到了……” “和你一样……睡过头了呗!”霍宇轩头也不回头,盯着前方道,“累了就休息休息,不妨事的。” “嗯……”我心里一暖,突然道,“那我们不成逃课了吗?形迹恶劣。” “就说病了……”霍宇轩不假思索地说,就好象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反正你身体嬴弱,得个头疼感冒发烧拉肚子什么的也有人信。” “你……”我不禁气急,“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嘿……”霍宇轩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这叫因势利导!” “去你的因势利导!”我恨恨盯着他,报复地说“那你呢,我们体育队大队长得的什么病呢?” “我有说我病吗?”霍宇轩眉头一挑,一副欠扁的模样,“我就明着告诉方块脸,本少爷旷课一天,他也没意见。” 我一听,顿时没了脾气,霍宇轩说得不错,SZ市龙头企业,霍氏集团的大少爷,富阳中学扩建的主要投资商,单是这两条莫说是方块脸,就连校长也要看他的脸sè。 霍宇轩看出了我的心思,笑拉着我的手继续前行:“今天就尽情的放松放松吧!” “问你个事儿……”我抿抿嘴,不着痕迹地将书角对准他的胳膊。 “愿闻其详……”霍宇轩侧着头,笑得很灿烂。 “你到底抓够了没?”我嘻嘻笑着,眼露凶光。 “呃……”霍宇轩身子一僵。 “你去死吧!!你这个变态!!” “哇!老、老大!还来!!” ………… 夕阳西下,暮sè低垂,粼粼江面折shè出融融暖意,风摆杨柳,燕子双飞,我凝伫眺望,点点光晕,天水一sè,不禁惆怅满怀,似勾起了无限回忆。我轻叹一声,跳下柳堤,在那条弯弯石铺路的尽头,有一座楔形小屋,那里是我的家。 破旧的门扉带给我的是家的安心,我轻轻推开,将书放到桌上,拿起相框擦了又擦:“爷爷,我回来了……” “今儿要跟您老说声对不起……”我郑重将相框摆好,望着相中慈祥的老人,将头垂得很低,“我第一次逃课了,第一次在学业上为自己撒了谎。您曾教导我做人要真,我谨记着,我发誓下不为例。可今天的事儿,我又觉得有点儿冤,具体我也讲不出来,可能是不想被人利用,又或者……我是在逃避吧。嗯……爷爷,您能原谅我吗?……您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喽!”我很无赖的在心里默数了三下,‘心安理得’地又说:“爷爷您放心吧,我会过得好好的,一个人……” 5月7rì,周一,晴 新周伊始,我嗜睡误时,惟觉心绪紊乱,惶惶不安。 近来接连怪事,扰人清梦。高考在即,我分心不暇,却屡遭其害。反复思量,终不得要领,无奈,搁而置之,暂观其变…… 我呼出口气,将rì记本合上,一时百感交集,坐卧不宁。擎着头,聊赖地用手指在桌上饶圈圈,不经意间,一缕青丝垂过额头,我一惊,猛得起身翻找镜子:“不是吧!这么快又长长了!” 扁圆的镜中,是一个头带遮阳帽的‘女孩儿’,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带着一股清纯,偶有妩媚流露,却是恰到好处,如沐浴chūn风,媚而不浮,娇俏无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惨叫一声,直挺挺跌倒床上,帽子拂落,一头黑发如彩蝶纷飞,扑散了半个枕头。我慌忙坐直身子,胡乱理着,掇起帽子就往头上扣,可怎么也遮没不住,一缕缕黑亮的发丝,从帽檐钻出,把我衬得像是刚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我掼下帽子,使劲儿砸了下床,愤愤地翻出剪刀,来回比画着,想着从根剪断,还是留上一部分。 一阵风把门吹得‘吱呀’作响,我莫名地打了个寒噤,手一抖,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心里没来由一阵后怕,我顾不得拣,双手捧起镜子,对着镜中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大声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自高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变化愈加明显,先是体形,再是声音,最后连相貌也找不出半分男子气概!可我不是女孩儿,我是男人!同学们厌恶我,唾骂我是人妖,对我敬而远之……现如今,就连我唯一的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也拿我当女孩儿看待。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为何要这样折磨我?为何不干脆杀了我!我很迂腐,我没有表面那么豁达,我不会舍弃尊严拿这个来博上位的!什么‘男生女相,必有贵恙’,都是骗人的!三年前爷爷仙逝,只留我一人孤苦无依,我活得好辛苦,周末打零工赚钱,才能勉强维持生计。我有时真想随爷爷去,可我答应爷爷要好好活着的,而我也没有那个勇气……纵然如此,我也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可你为什么连这点权利也要剥夺,这头发……这该死的头发――三天就可及肩!我剪了又剪,它长了又长!最近又摊上了嗜睡的毛病!你是在预示着我非人类吗!?怪物吗!?呜……” 我掩面抽泣,心头猛然一震:“等等!头发……嗜睡……难道是因为我剪了头发才会睡不醒的?” 我越想越觉蹊跷,对着镜子仔细照着,发丝柔润,亮丽光泽,梳拈发梢,一划到底无半分阻隔,这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秀发,而同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是了,一定是了!我飞快翻出rì记,续写道:“……心中悲愤,抑郁难抒,偶然惊觉,方大梦初醒,三千青丝成烦恼,剪不断理还乱,而今而后,宁静致远,绕指柔化百练钢……” ………… 第三章 邀请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今天就到这里,同学们课后要多加复习,在这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放手一博,不要留下任何遗憾。”随着一连串清脆的铃音,任课老师说罢起身,懒懒夹着书出了教室。 我大大伸了个懒腰,翻书持笔,准备将随堂笔记再理一番。 “何雨馨……”一个意外的女声飘进了我的耳朵,隐隐带着一股傲气。我惊诧抬头,入目是一个分外亮丽的女孩儿,肌如芙粉,面若桃花,一身天蓝sè丝裙配及肩长发,出落的越发高贵、娴雅。 “班、班长……”我忙垂下头,耳根生赤,如此近距离观察女孩儿还是头一次,“嗯……有事儿吗?” “没事儿不能找你说话么?”女孩咯咯一笑,大方地隔桌坐到我对面,“别那么生分,叫我佳雯就行了。” 我忙向后倚了倚,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让我无所适从。心里却不由奇怪,这个陈氏集团的千金找我所为何事。 “你很怕我么?”陈佳雯流波一盼,身向前倾,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还是说……我让你感到厌烦?” “怎么会……”我强自镇定,对她的强势产生了一丝jǐng觉,“班长光彩照人,粉丝众多,我只是不想成为男xìng公敌罢了。” 陈佳雯先是一怔,旋即娇笑出声:“好你个何雨馨!变相挖苦我是不?你才真真光彩照人呢!” 她一句话点在了我的痛处,我苦涩一笑:“班长才是一针见血呢……” 陈佳雯刹时敛了笑意,盯着我语调轻快地说:“人呐,辛苦一生如囚于樊笼之中,表面光鲜,不见得就是快乐;时运不济,也不见得就是不幸……有些人生来富贵,不劳而获;有些人穷困潦倒,励志成材;但无论哪样我们都无权抱怨什么不是么?你可有感叹过世间的不公?” 我不甚了了,这话不像是绮年少女所说,倒像是半百老翁所言,其中还暗含讥讽之意,便顺着她的话说:“感叹是有的,不过确实无法抱怨……” “嗯……如此最好!”陈佳雯点点头,兀自道“务实才是正途,荣极富贵,直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我越听越迷糊,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呃……不愧是班长,说出的话确是发人深省,只是这些大道理,对于少不更事的我们来讲,似乎过早了些。” 陈佳雯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微笑着说:“哦,倒是我疏忽了!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你别介意。嗯……今天确实有事儿找你,眼看我们就要毕业了,高中三年,最是辛苦,也是我们步入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这么有意义的时刻,当然要纪念一下喽!我身为班长,责无旁贷,定会给大家留一个美好回忆,所以,我私下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待高考完结,我们好好聚一聚,聊聊心事,谈谈人生,互通电话,互道珍重。哎……从此一别,大家天南海北,天各一方,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相聚……” 陈佳雯说到伤神处,已是我见犹怜。我的心也被触动,但更多的却是难言的酸楚,心头像堵了一块大石,憋闷得无法呼吸,“我……” “一定要来哦!”陈佳雯抢声道,“我知道你朋友少,怕你自卑不肯来,所以,我这是在做特别邀请!你、一、定、要、参、加!”陈佳雯俯身前探,单手拖着下巴把脸绷得紧紧的,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诡谲。 “我……我……”陈佳雯娇俏的容颜近得几乎贴到我的脸上,幽幽体香扑面而来,我顿时满面羞红,心跳加速,期期艾艾,语不成句。 “就这么定了!”陈佳雯抿嘴一笑,低头看了看腕表说“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具体rì期,容我改天详细告之。”说罢,冲我挥挥手,卷起一阵香风,化作翩飞的蓝sè蝴蝶,姗姗离去。 我长长呼出口气,心里莫名有种压力,就像送走了洪水猛兽,尽管这比喻非常欠妥。这个热情如火、来去如风的漂亮女孩儿,为什么我会对她没有一点好感呢?正当我细细思忖时,霍宇轩紧挨着我坐下,一屁股将我挤出了半张椅子,我怒气上涌:“霍宇轩……” “陈佳雯跟你说了些什么?”霍宇轩紧抓着我的手,语气甚是严肃。 “你……”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苛刻的表情,不禁喑哑。 “我问你,陈佳雯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霍宇轩两眼直勾勾盯着我,重复道。 我心里一慌,复又满腹委屈,先是被陈佳雯促狭,现在你还来欺负我,念及于此,我挣开他的手,起身不悦道:“就冲你这态度,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若想知道,自个儿问你的‘未婚妻’去!” “什么‘未婚妻’!?”霍宇轩听闻霍得站起,又一次扯住了我的胳膊,“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放开我!”我使劲儿挣了挣,挣不脱,索xìng放弃,“这几rì传得沸沸扬扬,全班都知道了,连‘不问世事’的我都有耳闻,你这当事人竟不知?” “抱歉,我失态了……”霍宇轩一怔之下松了手,却猛然睃视四周,乱哄哄的班级霎时安静下来,同学们低头的专心低头,抬头的专心抬头,看书的继续看书,偌大的教室竟无一点声息,落针可闻。我顿时尴尬不已,红着脸坐下,使劲儿将他推到了一边儿。 “嘿……对不起,雨馨。”霍宇轩像换了一个人,微笑着说,“作为赔礼,我请你下午观看我的篮球赛如何?” “……”我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早有预谋,还是借题发挥?” “硬要说的话,两者皆有!”霍宇轩话说着又想靠挨着我坐下,我忙掇着椅子向旁闪躲,谁知这家伙比我更快,脚一勾,手一扯将我连人带椅硬生拽了过来,我气极,恨恨盯着他,在心里加了句无耻。 “听我说……”霍宇轩潇洒的双手插兜,站直了身子道,“这是高考前最后一场篮球赛了,我会尽可能的发挥全部实力,作个华丽的谢幕。” “所以我就得顾盼生风、殷切热情的为你霍大少爷加油去?”我白了霍宇轩一眼,将书翻得如雨打芭蕉,“我忙得很,可没你那么悠闲,谁道你是什么脑子,也没见你怎么用功,每次考试,成绩总在我前头,现在还要拿我最不擅长的体育刺激我,我不去!” 霍宇轩哑然失笑:“羡慕嫉妒恨了?” “只是觉得不公平而已……”我叹了口气,抿着嘴说。 霍宇轩摇头轻笑,身子一斜,倚在了课桌上,将我摆得齐整的书,压得‘大厦将倾’,“以前不甚留意,听你这么一说,好象果真如此,这样……也不错!” “去!”我推开他,边整理书边道,“你是在奚落我笨么?” “没有人会蠢到奚落一个比他成绩更好的人……笨。”霍宇轩侧头笑道。 我‘扑哧’一声乐了:“那就是在变相的自夸喽!” 霍宇轩笑拍了下腿,目光眺向窗外:“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嗯……让你一直有个可专注的人去追逐,很有意思不是吗?” 我心头一颤,忙低头小声道:“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话,我倒很乐意尝试……” “嘿……”霍宇轩自嘲地笑了下,撇过头,“你就那么不愿落后于我?” “鬼才会甘心呢!”我抬起头,挑衅地说,“从小到大,你欺负过我多少次?我只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老大’称号。可你近乎全能,无论体育、学习、音乐都那么完美,最最可气的是,你还是个年少多金的公子哥儿!真不知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今生老天这么眷顾你!” “还说不是心理不平衡,不过你还漏说了一样儿。”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他还是一个温润如玉、洒脱俊逸的谦谦君子……” “我呸――!”我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自恋狂,“一个人得恬不知耻到何种程度,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哈……”霍宇轩仰面大笑,全然不在意上百道目光齐唰唰地瞟向了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对了,你中意的那套习题书买到了吗?”霍宇轩看似不经意地问。 我一怔,好半晌才道:“还没……” “那别买了,我借你观摩就是了。我就觉得哪眼熟,没曾想是我早就翻看过的,回头我带来给你。” “你会这么好心?”我心里感激,嘴上却强硬地说。 “当然!君子无戏言!” “谢……” “先别忙着谢,我还未说完……”霍宇轩眉眼间俱是笑意,“借归借,前提是你得牺牲下午自习的时间,来看我的篮球赛。”说罢,也不理会我的反应,帅气地一个转身冲我摆摆手径自离去,“恭候大驾……” “你!”我越想越觉可气,对着他的背影,愤愤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拳头,“小人行径!” 对面窗外,一个身着天蓝sè丝裙的漂亮女孩儿,从头至尾将我和霍宇轩的一举一动,瞧得真真切切,手却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 ………… 第四章 理由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青蓝天幕,风敛云退,残阳如血。江水潋滟,杨柳依依,我和霍宇轩一前一后漫步在柳堤上,轻声漫语。 “五月的江南,最是让人沉醉……”霍宇轩双手插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调极轻极柔,“……虽淡去了三月的烟雨朦胧、桃花似火、梨花压雪,也凋零了灿金的油菜花,可弥散开的却是热烈的奔放,小桥流水依旧,浣纱游女盈盈,骄阳如火,繁花似锦,落英缤纷,一切……都美如画。” 我抿嘴一笑:“还少了你这个江南才子。” “非也,非也!”霍宇轩哂然道,“在下不过是触景生情,附庸风雅一番罢了。” “哦?”我饶有兴味地看向他,“你何时如此谦逊了?” “中午,鄙人自诩君子时!” “去!”我轻啐道,“不知羞,自恋狂!” “嘿……”霍宇轩一摸鼻子,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的球技如何?” 我一怔,回想起下午那场球赛,如实说,霍宇轩打得确是不俗。我虽对篮球不感兴趣,可他的特别我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我无法确切描述那是怎样一种感受,普通的竞技比赛,因他的加入,成了一场华丽的个人秀,甚至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他姿态闲逸,潇洒自若;一静一动,一收一发,都极富魅力,时而身法矫健若游龙,时而体态轻盈若惊鸿;骤然发难如雷霆震怒,回撤防守如江海凝光;对方几人齐上竟阻他不得,一次次突破得手,一次次大力扣篮,连也我不禁热血沸腾,随着人群呐喊助威。高超的球技,再配上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他的确占尽球场风流。 “如何?”霍宇轩见我不答话,只是发呆,便又钉了句。 我刚想如实开口,瞥见他臭屁的脸,突然改了注意:“嗯……还行!不过尔尔,一般般吧!”没想到霍宇轩却仰面大笑:“嘿……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赞誉!” “哼……”我抿嘴笑看着他,他也正盯着我,两人目光盈盈交汇,我猛然惊觉,尴尬的低头不语。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陪我慢慢走着。 半晌,沉默无言,霍宇轩突然将一本簇新的红皮书递给我:“喏!履行承诺,刚好有带在身上,索xìng给你!” 我愣愣接过,这本书正是我多rì想寻而未买的那套习题。我用手摸着还散发着书香的扉页,菲薄的纸一时重如千斤。 “谢谢……”我轻声说着,眼圈微红,这家伙为了不伤及我的自尊,竟不惜饶那么大一个圈子,编那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来劝服我,真是个笨蛋……我早就该想到的。 “怎么了,被我感动的哭了?”霍宇轩一脸痞气,“哎……要不这样吧,请我去你家做做,算是向我道谢,如何?” “去!自作多情!”我背着他吸了吸鼻子,又道,“我不请,你也会赖着脸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嘿……”霍宇轩笑着抬头望天,“天虽不晚,可你住得却相当偏僻,最近听闻这一带不太平,单是持刀抢劫就犯过多起,遇不上自然最好,若碰上了,依你的脾气,还不得人财两空?” “去!”我愤愤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人财两空’?难不成我还保护不了自己吗?” “嗯……”我一句气话,却引得霍宇轩极为认真地点点头,“这话没错,你这么柔弱,又长得……咳,我要是惯犯第一个准抢你……” “你!”我不禁气极,这几rì的憋闷一下统统道了出来,“霍宇轩!你是不是把我当女孩儿看了!?” 霍宇轩一脸诧异,夸张地道:“老大,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儿过分……”我被他一句话堵得上不得下不去,一腔窜得正旺的火气,不知如何发泄,气得狠狠一跺脚,甩头就走。 “哎,雨馨,我开玩笑的!”霍宇轩抢步拉住我,诚恳地说,“即便我不如此,你也要考虑下别人的感受,你如今……如今这么像女孩儿,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怎会不误解呢?那你的危险指数就直线上升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我最好的朋友陷入窘境而不顾,不是吗?” 我怔怔望着他,怒气释然,酸楚却莫名的涌上了心头,我使劲儿抿着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霍宇轩温柔地笑着,手竟在我头上摸了摸,歪歪的遮阳帽下一缕青丝如获大赦般跳了出来,霍宇轩一怔,我忙打开他的手,慌乱的将帽子扶正,也将那缕青丝隐去。 一路上,霍宇轩没有像往常那般健谈,只是盯着我的身体看了又看,我如芒刺在背,几番想斥责,却装作未发觉,待我再想追究时,又觉得凭空出现的理由是那么不充分,遂只得屈从迁就,尽量不让霍宇轩看出我的异样。 我们各怀心事,走得很慢,此时残阳已逝,暮sè暗淡,华灯初上,江面镜净,万千灯火辉煌。我蓦得有了勇气,即使霍宇轩与我相隔咫尺,有夜sè保护,他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了。 我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复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呢,本身就没什么,我到底怕他看出什么来?难道我下意识的也把自己当女孩儿看了?我紧咬着嘴唇,将这个荒诞的想法狠狠抛开,心下一阵埋怨,都是这家伙害的! “你……”“你……” 我和霍宇轩同时开口,又都讪讪顿在那里。霍宇轩干笑一声,解嘲地道,“华灯初上,夜sè撩人,一时痴迷竟不自知,本想邀你一同观赏,却不曾识你也身在此山中……” 我抿嘴笑说:“又要发表感慨吗?” “只是想起了一首《江南调》,虽词不对景,曲意倒相符。” 我默然无语,并没有接口,谈话似乎回到了原点,半晌我才鼓足勇气道:“宇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霍宇轩一怔,旋即笑道:“浊酒狂歌友易得,高山流水知己却难求,何况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我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我没有理会他话中的强烈暗示,倔强地问:“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我望着他灿若星子的双眸,对这般无赖的答话,一时竟找不出妥贴的言辞,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愿说就算了,你的眼睛似乎藏着很多心事……我读不出,猜不透,看不懂。” 霍宇轩显然没料想我会这么说,静静注目了我一会儿,方道:“雨馨……世事无常,人心叵测,你太单纯,也太容易受到伤害,答应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身边的人。” 我低头不语,心里默默思量着他的话,觉得意有所指,又甚是模糊。只见他又道:“陈佳雯……你要小心这个女人。”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我惊诧道。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霍宇轩蹙起眉头,“陈氏集团与霍氏集团素来交好,也曾共渡过不少难关,可谓患难与共,异xìng手足。双方长辈为维系商场上这种难得的关系,也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儿时为我和陈佳雯定下了娃娃亲,未婚妻一说,大约是从此来。只是,这些陈年旧事当时提提也就罢了,现今不知又被哪个好事者翻出来作文章。而且,陈氏集团近些年来很不安分,手是越伸越长,不少与我们交接的生意都被他们抢了去,我们碍着联姻,也没有过分的追究责任,双方关系也就渐疏渐离。三年前,一纸诉讼以涉嫌走私的重罪将陈氏集团告上了法庭,虽几经调解,陈氏集团花巨资算是胜诉了,但破败的名声却挽不回,也因此家道中落,沦为了二流企业。现如今,若不是我父亲对他们多加照拂,陈氏集团的境况恐怕会更惨,破产都是有可能的。而陈佳雯……就是三年前转到这所学校的。” 霍宇轩说罢,紧紧盯着我,我心思百转,觉得自己好象卷入了一场巨大的利益纷争中,轻声道:“既如此,陈氏集团的千金应该感谢你才对,为何你劝我要提防着她呢?” “哼!”霍宇轩嗤笑一声,拉起我的手边走边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和她打过几次交道,比起她那两个不成器的草包哥哥,要强上百倍。只是她野心不小,心思缜密,八面玲珑,托庇于霍氏集团,却仍能维系尊严,做事处处小心,滴水不露,是个难得的商业天才。不过也难怪,她父亲重病,重振陈氏家族的重担恐怕要落到她头上了。总之,我让你提防着她没错的,这种人还是少扯上关系为妙,在她眼中只有利益和手段。” “宇轩,这点我懂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呼出口气,郁郁道,“这滩浑水我是决计不会趟的。我一介升斗小民,又有什么值得她去利用的呢?我只想过一个普通高三生应有的生活,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注定离我很远。倒是摊上了你,一个不正常的怪物,天天耳听口授,搞得我现在跟个老头儿似的,心思也滑溜起来。” “嘿……”霍宇轩一改刚才严肃的神情,眉飞sè舞地道,“我可是接替咱爷爷教导你怎么做人的,你不感激我倒罢了,还语出不敬……” “去!”话犹未完,我便堵住了他的嘴,“谁跟你‘咱’啊‘咱’的,少套近乎!” “哈……”霍宇轩仰面大笑,“起码我尊你为‘老大’,也算你门里的人了!” 这话似乎很暧昧,我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轻声道:“嗯……陈佳雯邀请我参加同学聚会。”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没说,只告诉约是高考完结。” “唔……”霍宇轩思忖片刻,冷冷一笑,“到时我陪你去,看看她玩得什么花样!” “你当然要去,这是同学聚会,5班同学都得到场!” “为什么我不知道?” “可能……第一个邀请的我吧!” “那还是有问题……” ………… 第五章 帮助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chūn末夏初,天气已十分炎热,午后阳光焦灼,炽热难耐。好在和风习习,又临近江水,润气扑面,顿觉凉爽。周末难得闲下来的我,换了件褐sè短衫,悠闲地照料着屋后的一方小菜园。 前些rì抛下的种子,现在已变得匆匆郁郁,空气中满是勃勃生机。我颤巍巍地拎着一桶水墩在畦上,擦擦额头的汗水,不禁抿嘴轻笑,没有比亲眼见证自己的劳动成果更有意义的事儿了。取瓢舀了水,单手撩着细心浇灌每株菜,水珠星星点点,晶莹剔透,洒在卷曲的叶片上,溜溜转上几圈,又弹了下去。两架丝瓜藤顺着竿子已是攀得老高,金黄的五瓣花,开得泼泼洒洒,茂密繁盛,大多晒得起卷,也有些躲在叶片下,和我玩着躲猫猫。我兴致勃勃得饶来饶去,数着过几rì大约会有几根丝瓜上桌。 “雨馨……”一个略带焦虑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中,我抬头,只见霍宇轩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似乎还长长松了口气。 “什么风儿把霍大少爷吹到我这儿来了?”我嘻嘻笑道,“有何急事儿?让一向注重仪表的你失态如斯?” 霍宇轩单手点点我,又摇摇头:“你……没去打零工吗?我刚从那边过来,见你不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我一怔,郁郁道:“昨天不舒服,起来已经迟了,想着可能已被别人占了去,零工一时又不好找,索xìng就放自己一天假……” “怎么?你病了?”霍宇轩脸sè一紧,仔细打量着我“还好吗?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偶有肚子疼、胸口憋闷,过会儿就好的,老毛病了。”我轻松说着,心下却隐隐有些担忧,最近……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跟我去医院!”霍宇轩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哎……”措手不及下,我被拽得踉跄yù倒,我忙将瓢丢进桶里,掰着霍宇轩的手道,“我没事儿,都说是老毛病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者说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还不清楚吗?” “别跟我打马虎眼!”霍宇轩沉着脸手上加力,任我如何使劲儿,都挣不脱,“不就惜那点儿钱吗?你没有算我的!事可延后,病万不可耽误,病情加重还是小事儿,落下病根就追悔莫及了!” “放开我!我都说了不碍事儿的!”我也急了,涨红着脸道,“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答应了爷爷要好好照顾你!”霍宇轩头也不回地说。 我一怔,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的,但不是现在……” 霍宇轩闻言定住脚步,两眼直勾勾盯着我,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慌,抿抿嘴道:“我去时,定会叫着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确定?”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理由?”霍宇轩脸sè缓和了许多,却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再过三天就高考了……”我抽回手,揉着手腕道,“三年苦读全在今朝,我不想就此付诸东流……” “病情那么严重吗!?”霎时,霍宇轩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恐惧担忧怜惜心疼害怕一一呈现在脸上,全身簌簌直抖,“那就更不能耽搁了!你……” “不……不是!”我心里被撞得一疼,忙道,“我……我是说万一!我真没事儿!不信你看!”我挣开他,原地转了一圈,又跳了两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说:“如果我真的病入膏肓,还会像现在这么活灵活现吗?你不要杞人忧天,听风就是雨……” 话犹未完,霍宇轩却一把抱住了我,我大脑刹时一片空白,半晌才恼恨地推开他:“你干什么!?你恶不恶心,霍宇轩我jǐng告你,我……” “你没事太好了……”霍宇轩仰头长长呼出口气,语气很是深沉,“有那么一瞬,我甚至……答应我,高考完马上就去医院做检查!” “啊……哦……”我愣愣回着,心里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疯狂了,“我……我答应你……” 一阵风吹来,我顿觉后背微凉,才知刚才的一番谈话,已是出了一身汗,霍宇轩站在我身边默不作声,我心不在焉地用手撩着水,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菜浇着,炎炎烈rì,空旷的柳提下,两人一俯一立,一动一静,只听得水声沥沥,枝摇叶摆。我轻咬着嘴唇,种种思绪萦绕心头,一时心乱如麻。我突然觉得有必要和霍宇轩好好谈谈了。 “你何时在后院开了块地,种起菜来了?”霍宇轩又恢复了往rì的飒爽不羁,微笑着问。 我呆望着他,到嘴边的话下意识地咽了回去,低头道:“开chūn时……今年物价风涨,时鲜的菜是很贵的,我们现在又是长身体、补充营养的关键时刻,马虎不得,我便寻思着找条‘花钱少营养又跟的上’的捷径兼收并蓄。索xìng这里临江背水,水源充足,土质也还不错,我就试着垦出一小块来,供自己食用。” “嗬!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霍宇轩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摩挲着“为什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呢?” 我蓦得脸一红,小声道:“我也是近rì才领悟了些许要领……以前植得大都中途夭折了,怕你笑我,就没跟你讲。”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没施肥么?” “去!”我轻啐道,“当然有的,只是时节不对,自然开花不落果。” 霍宇轩哑然失笑:“纸上谈兵千百次,不如实践一回真呐!对了,你中这些麦苗儿干什么?这么点儿够你吃的么?” 我一听顿时乐了:“你才是纸上谈兵,不懂装懂呢!从来只听闻把麦苗看成韭菜的,没想到今儿可开了眼,你竟把韭菜误作了麦苗儿!” “嘿……”霍宇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中的云翳浓得化不开,我却看不懂,“这才对嘛,多笑笑才好……” 我霎时止了笑,讪讪地垂头不语,这家伙……是故意的。 “嗯……雨馨……你想过……毕业后去哪所大学吗?”霍宇轩抬头望天,似乎在极力措着辞,语气透着分外谨慎和小心。 我一怔,好半晌才道:“我……我毕业后就工作了,我想放弃大学生活……” “不行!”我话未完,霍宇轩便焦急地打断了我,“上大学不是你的梦想吗?你若想放弃,为何还那么刻苦的读书?你若想放弃,为何说话吞吞吐吐?你若想放弃,又为何宁肯舍弃病重的身体不治,也要坚持考完?” “我……我只是不想留下任何遗憾!”我似心虚似坚定地说。 “你在说谎……”霍宇轩灿若星子的双眸变得无比深邃,“我知道答案的,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我怔怔望着他,多年的委屈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口,眼泪禁不住在眶里直打转儿,他是在消除我心头的顾虑吗……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我……没有钱,支付不起大学费用……” “我帮你!”霍宇轩扶住我的肩膀,郑重地道:“我知道你要强,任何刻意的帮助,对你来讲都如嗟来之食般羞辱。这并不怪你,爷爷生前一身傲骨、两袖清风,宁可孤苦终老,也不愿趋附小人。你是他的孙女,自然继承了他的衣钵,可你也不能太过偏执,爷爷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就是让我有朝一rì能够帮助你,成为你的助力。而今,你身心惧疲,面临两难抉择,我若袖手旁观,才真是大罪过,你若拒绝我的帮助,则是不孝,更是大罪过,你懂吗,雨馨,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除了爷爷之外,最亲最亲的人。” “谢谢……”伤痕累累的坚持最终崩溃,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像绝堤地洪水奔涌而出,我猛得扑到霍宇轩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霍宇轩身子一颤,眼被欣喜所填满,轻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哭着。‘太好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反驳,她果真是……’ 好半晌,我才平复了一丝情绪,羞赧的脱出霍宇轩的怀抱,讪讪地僵在那里,低头不语。没想到霍宇轩却突然笑出声来,欣慰中还隐隐带着一股得意,我一怔,再察觉时觉得这笑声格外刺耳,愤愤抬起头,见他正用充满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没来由一慌,脱口道:“不许笑!不许看!” 笑声更大了,眼神也越发肆无忌惮。我涨红了脸又羞又恼,蓦然飞起一脚:“霍――宇――轩――!” 没想到他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腿击的同时,还顺手把我的遮阳帽抢了去,一头翩飞的秀发刹时张扬在风中。 “啊――!”我惊叫出声,再顾不得追他,逃也似地跑进了自己的小屋。 ………… 第六章 扭曲的认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矮矮的楔形小屋,阳光透过窗子筛落点点光斑,丝丝缕缕,柳影婆娑,我坐在矮角椅上,慌乱地理着满头散乱的长发。霍宇轩推门而入,逼仄的空间,因多了一个人越发显得促狭。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我抓起头梳,想也没想便丢了过去,霍宇轩抬手接住,拿在手里把玩道:“这把檀木做的古香梳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吧?这么有价值的文物……你竟拿来乱丢,真是暴殄天物……” “你……”我气极,突然醒觉自己光顾赌气,把唯一可理头的梳子给仍了,这下可怎么办好?我涨红了脸,嚅嗫道:“把……把梳子还给我。” 霍宇轩似笑非笑地瞅着我,眼神极为专注:“你留长发的样子……很美……” 我的心刹时像漏了半拍,瞪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难言的情愫如狂风骤雨,在心里卷起一片惊涛骇浪。霍宇轩脚步极轻地走到我跟前俯下身……相隔咫尺,他的每一丝发细都纤毫毕现,阳刚的气息无可阻挡的钻入我的鼻孔,眉梢眼角间流露得俱是温柔:“雨馨……我……” “不――!”我猛然惊觉,奋力地将他推开,全身瑟瑟发抖,我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地抵在椅子上,先是恐惧,后是恶心,最后是无可抑制的酸楚,我‘呜’的将头埋进膝盖中失声痛哭,我不知为何要哭,只觉得心里好压抑,好难受…… “雨馨、雨馨……”霍宇轩霎时慌了手脚,伸手想要扶我,我一把打开他,双臂胡乱挥着,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呀――!” “雨馨……”霍宇轩呆看着发疯的我,眼中满是心疼,转瞬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拽起,单手揽着我的腰,任凭我胡乱打着,一言不发。半晌,我气力尽失地俯在他的肩头,默默抽泣着…… “好些了吗……”霍宇轩轻声说着,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若没打够,你还可以继续……” “去!”我挣扎着脱出,别过头不去看他,“你可否知道,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我知道……”霍宇轩笑得很温柔,“我早就有了觉悟……” “可我没有!”我紧抿着嘴,怔怔看着他,“你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你可曾想过别人的感受?你一次又一次的明示暗示我,一次又一次的轻薄捉弄我,一次又一次的潜移默化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变成女孩儿吗?不就是为了让我拥有女孩儿的心理吗?不就是让我舍弃自尊顺从女孩儿的举止言行,让我彻彻底底地沦陷吗?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曾想,我最信赖的人会这样对我……三年前,爷爷仙逝时我倒没觉得什么,三年后,我越发觉得自己变化明显,你到底给我灌了什么**药!?我甚至……我甚至连一点男人应有的气魄都找不出!那种感觉……身为男人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现在你满意了吧!连最后――属于男xìng的自我认知也已经彻底从我身上剥离了!呜……我甚至不知道我到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生!!”我不堪重负地瘫坐在地上,再次痛哭出声。 “雨馨,你误会了!”霍宇轩越听越惊异,颤抖着将我紧紧抱在了怀中,“我只是不想让活在痛苦的虚幻中,我不能让你背负欺世之名,孤苦的过活一生,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你是女孩儿,就应该好好作为女孩儿活着,享受身为人女的快乐!你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承诺,就把自己囚在冰冷的框架中,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你说什么!?”我猛然抬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洒了霍宇轩一身,“谁告诉你我是女孩儿的!?” 霍宇轩一怔,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半晌才缓缓开口:“爷爷临终前亲口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将你从封心避世中解脱出来,让你过一个女孩儿应有的生活……” “你骗我――!”我的世界轰然坍塌,我踉跄后退,脸sè一片苍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爷爷……居然是爷爷…… “雨馨……”霍宇轩伸手yù扶…… “不要碰我――!”我颤抖的贴着冰冷的墙面,摇头再摇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 “雨馨……” “我是男人!!”我声嘶力竭地冲着他吼道。霍宇轩深吸口气一把将我扯进了怀中,搂着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肩上,我使劲儿挣扎着,力气渐渐流失,口中喃喃道:“爷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是男人……男人……” “雨馨……”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不要在欺骗自己了,好吗……” “我没有……”我已哭不出声音,沙哑地道,“我无法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我知道!”霍宇轩双手捧着我的头,温柔地说,“你洁身自爱,凡是关于身体敏感的,你都会屈身回避,我从未见过你的身体……我是说你的**,包括洗澡、厕所在内,你从未让人看过一次不是吗?你若真是男人,会在乎这些吗?你若真是男人,会无意间流露出那么频繁的女xìng化动作吗?你若真是男人,会变得那么感xìng、那么漂亮吗?你若真是男人,会有这么重的自保心理和羞赧表现吗?这些年来,难道你没有感到过自己的身体跟以前比有何不同吗?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 霍宇轩说着,目光灼灼地盯向我的胸部,我下意识的驱手挡在身前,他嘴角勾起一丝笑,重复道:“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一怔,轻轻推开霍宇轩,木然道:“不是你把我变成女孩儿的……我会有女xìng心理也不是你教唆的……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明明有男xìng的特征……我……” 我痛苦得抱着头蹲了下去,霍宇轩也跟着我蹲下身,蠕动了一下喉结,轻声道:“那……你敢不敢把它……”话到一半,霍宇轩使劲儿搡了下自己的肩膀,沉默了一瞬又说:“敢不敢证明……自己是男人……” 他一句话提醒了我,我猛然抬头,眼里迸出希望的火花,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沙哑地说:“好!我现在就给你看我的身体!” 霍宇轩眉头一挑,刚毅的脸上竟扑了一层暗红,好半晌才嚅嗫道,“真……真的!?” “嗯!”我大力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就要脱短衫,可看到霍宇轩有些发红的眼,心头一颤,又不自觉的把手缩了回去。霍宇轩嘴角一抽,脸上明显带出了失望之sè,我没来由一阵气急,羞红了脸,大声道:“我、我改主意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啊?哦……”霍宇轩愣神儿之下,自顾道:“还以为真的可以看到……” “看到什么!?”我霍得一下起身,目露凶光。 “没、没啊……我有说什么吗?”霍宇轩也迫得站起,语无伦次。 “你……你听好了,霍宇轩!”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丢人,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面皮找回来,便硬着头皮说:“我……我是男人!听明白了吗!?” 霍宇轩两眼愣可可地瞅着我,想笑又不敢,脸霎时憋得绛紫,我更气了,失声尖叫道:“霍宇轩――!你要是敢笑,我就杀了你!!” “哈哈……”我的话好象是最好的导火锁,霍宇轩边笑边出了屋子,我气得跳脚就追,“霍宇轩,你给我站住――!!” 阳光明媚的直晃眼,我出屋的刹那竟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温暖与轻松,我定住步子,轻柔的闭上双眼,那一刻的安逸已深深印入了我的心中…… “好些了吗……”霍宇轩站在我身边,双手插兜,抬头望天,“抑郁烦闷扫空的感觉如何?” “谢谢……”我轻声呢喃,“虽然只是暂时的,却也让人着迷……可之后,我会更加迷茫的……” 霍宇轩撇头看向我,微笑着说:“像今天这样勇于面对不就好了?一味的畏葸躲避,只会让你陷入绝境,无法自拔……” 我抬头怔怔望着他英俊帅气的脸,一时百味搀杂:“嗯……宇轩,我是不是太执拗了,老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甚至连xìng别……” “不,我知道!”霍宇轩深邃的黑眸透着睿智,“一直在你心里坚持的框架突然倒塌,任谁都接受不了的。我虽不明白你现在还有何忌讳,不过你能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就预示着成功的开始,这些抽象的话题,总要有个赖以衡量的标准不是吗?而这个标准……”霍宇轩伸手指着我的心口道,“就是你的心……” “你说话总是这么晦涩难懂吗?”我心下感激,嘴上却挖苦道,“教导别人是否让你有种成就感?” 霍宇轩先是一怔,旋即轻笑出声:“成就感当然有的,但更多却是安心……” 我默然不语,这家伙三句不离本行,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和霍宇轩默默走着,不觉又来到了菜园,我蹲下身,舀起一瓢水,用力地洒向丝瓜藤,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叶片,也浸湿了我的裤脚。霍宇轩笑着从我手上取过瓢,也舀满了水,向上一抛,水划着优美的弧度,淋满了整架丝瓜藤,竟像是一场定格的瓢泼大雨。 我望着他,突然感叹人生的际遇,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再次撞得我不吐不快:“宇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霍宇轩转身刚要开口,我紧接着又道:“不许沉默不语,不许拿话搪塞我,更不许王顾左右而言他!” 我一口气将他所有的退路封死,霍宇轩嘴角一抽,我抿嘴轻笑,眨眨眼,挑衅地盯着他,他哂然一笑,半晌才道:“那我没话说了……” “你……”我气极,复又觉得十分委屈,心里没来由一酸,轻声道,“也是呢……我是谁呢,不过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 “不!”我‘妖’字还没出口,霍宇轩轻扶着我的肩膀,郑重道,“你是女……”我蹙起眉头,霍宇轩马上改口,丢给我一个灿若朝阳的笑,“……你是伪娘,你是……拥有‘男儿身女儿心’的伪娘……” 我心中的空落刹时消散却被酸楚填满,我轻轻别过头,不去看他,轻声道:“那我究竟算是什么呢?我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取决于你……”霍宇轩眼中笑意盈盈,“把你的心交给感觉,她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是你,希望我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低着头,苦涩地问。 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柔声道:“后者……” 我身子一震,抬头望向他,眼中已是泪花点点:“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你吗?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又会不会只是敷衍我?” 霍宇轩激动地紧抓了下我的肩膀,复又松开,注目着我只是笑,我倔强地回瞪着他,一阵风拂过,几缕青丝在我们眼前荡开。霍宇轩温柔地替我理着凌乱的发丝,声音极轻却重若千斤:“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第七章 现实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自那天我与霍宇轩推心置腹的一番谈话后,整个人一直处于恍惚状态。我突然害怕见到他,突然好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我开始刻意的疏远他,躲避他。我是男人……我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在这高考前的三天假期里,我几乎翻遍了整个图书馆,也没有找出我为何那么像女孩儿的原因。 可无论多像也抵不了真,我终究是个赝品,现实总是这么残酷,不管你敢不敢面对,该来的事情总要发生。我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自己身体的秘密,确切说,找回自己的男儿本xìng。 高考的压力适宜地席卷了我,我像得到了解脱,将身心、jīng力全都投注到课本上,这几天也没有再出现烦人的胸闷腹痛,我的心绪稍稍平稳了些,似乎一切都开始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是高考前最后一rì,我依旧把复习的地点选在了图书馆,这里很好,敞阔人疏,雅致清净,很少会有人把高考前的最后一天放在学校里度过,也很少有人会找到这里,包括霍宇轩…… 清晨的图书馆很静,静得只有沙沙的抄写声,以及轻碎的翻书声,偌大的室内,还亮着柔和的灯,管理员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歇,见我走来,正眼也不瞧,手一身,我出示了阅读证,便放我进去。 虽然富阳中学jīng英云集,以勤奋好学闻名,可现在临近高考又是早餐时分,只有零星几个学弟学妹,又扎了几堆,两两三三地挤在几起,四周空位很多,我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刚要复习,一眼瞥见就近的书架上摆着一本破旧的黄皮书,我顿觉好奇,因为它在一大堆半新不旧的书中破得太显眼了。 我三两步趋到书架前,取出观瞧,只见连封面都是破的,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书名,翻了几页,大约是讲如何编凉席、草鞋、蓑衣之类的,我顿时大感兴趣,便折回来细细品读,虽然年代久远,字体偏向楷书,索xìng我还能看得懂,也乐得一点点观摩。老实说,我不知为何这般兴起,只隐隐之中觉得,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派上用场。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我拍拍自己有些酸胀的胃,仍是意犹未尽,看看图书馆正中的大钟,差一刻不到12点,想想时间还很充裕,便又说服自己再观上一阵。正当我出神之际,突兀的一道黑影遮了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悦地抬起头,见是霍宇轩,便皱着眉折身换了个亮堂的地儿,没想到他一把扯过我手上的书,哭笑不得地道:“你成天躲在图书馆里就看这?难不成你想学刘皇叔未发迹时,编草鞋为生?” 我蓦得脸一红,轻啐道“去!你小声点儿,别扰了他人!我只是极其……极其偶尔的翻到了这本,就……拿过来瞧瞧。你怎么来这儿了,不知谁说这里迂腐味儿太重,不适合某人的清明高洁……” “嗬!你倒挺会恶人先告状!却也够聪明!”霍宇轩一屁股偎着我坐下,将书丢到桌上,“知道我要找你,首先会把这里排除,就故意躲到这儿来了?” 我不甚理会,向边儿上挪了挪,刚拿起书,霍宇轩又挨了上来,我又挪他又挨,再挪再挨,此时我近得几乎贴到窗边,再无一点儿退路,我有些恼,恨自己为什么会选这个只有一口出入的座子。我恨恨瞪了他一眼,他却一味盯着我看,我脸sè发烫,小声道:“我没有故意躲着你,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冷静一下,那天的话……” “那天的话我早就忘了!”霍宇轩冲我眨眨眼,身子往边上一闪,没有在步步紧逼,“围魏救赵这招用得不错……” 我无心在看,匆匆整理了下书,准备去吃午饭,霍宇轩昂首走在前,我亦步亦趋的垂首跟在后,就像被jǐng察押解的犯人。我越想越觉可气,刚想开口,霍宇轩却转身对我道:“午饭没吃的吧?走,我带你吃点儿好的去!”说罢,也不理我的反应拉起我就走。 我忙道:“我去就是了,你放开我!” 霍宇轩一怔之下,悻悻松了手:“抱歉,只是……太平常了,平常到无心之举已成习惯。” “所以我们才需要冷静一下……”我将手背在身后,嚅嗫道:“我……我细细想了下,我还是……还是决定做男孩儿……” 霍宇轩身子明显一僵,嘴边噙得一丝笑瞬间化为苦涩:“嗯……总之……总之先吃饭!吃完午饭在说!”说罢,他向我伸来的手霎时僵在空中又慢慢握成拳头,仰天大笑了一声,大步的向前走去。我蓦得心里一痛,紧咬着嘴唇,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那道高大的身影,此时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有得只是冰冷的萧索与孤寂…… 幽静的小路,树影斑驳,我和霍宇轩沉默地走着,偶有几个学生匆匆擦肩而过,还不忘好奇地打量我们一眼。霍宇轩突然定住身子,我收步不及,闷头撞在了他的肩上。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一言不发,我被他看的心慌,忙垂下头。他却一把打掉我头上的遮阳帽,强硬地拉起我就走。 “呀!你干什么!?”我刹时慌乱失措,一根根散乱的发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将我脆弱的心扎得千疮百孔,我使劲儿挣扎着,丢了书,伸手去够拿渐去渐远的帽子,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放开我!!” “认清现实吧!”霍宇轩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儿晃了晃,激动地大吼道“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猛然被他的疾言厉sè震住,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他深吸了口气,拉着失魂落魄的我走向食堂。咣当一声,霍宇轩一脚把半掩的门踢开,乱哄哄的食堂霎时安静下来。不少人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们,还有些一副痴呆相连筷子也丢了,我神志呆呆的任由他安置,霍宇轩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柔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不知何时丰盛的午餐已摆到了桌上,我闻着四溢的清香,突然觉得自己好饿,我持起筷子夹菜,可怎么也夹不住,我倔强的一次次夹起,菜在两箸之间一次次溜走,我颤抖着握紧筷子,一遍一遍插着碗里的米饭,饭粒飞溅到菜盘,桌上,衣上,我的心也随之破碎的四分五裂,我软弱的哭将出声,一双有力的大手却轻柔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泪珠儿。 我抬头怔怔地望着他,霍宇轩温柔的冲我笑着,夹了一箸米饭送到我嘴边,我默默地张口、含住,就着泪水嚼着。霍宇轩毫不顾及地单手搂着我,暧昧地一点点喂我吃,我食不甘味地只知道张嘴,点头,摇头…… 半晌,霍宇轩将筷子搁到一旁,轻柔地道:“吃饱了吗……” “嗯……”我轻轻点头,心里莫名坦荡了许多。 “嘿……”霍宇轩脸现得意之sè,“这不挺好的嘛,怎样?畅快多了吧?” 我红着脸愤愤瞪着他,突然气力尽失,哀怨道:“你就是个泼皮、无赖,就知道欺负我……你总是把个人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我现在……现在名节已毁,冷嘲热讽也好,白眼相迎也罢,都只有接受一途。现在你满意了吧?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人妖、变态,还有你,今天这番刻意之举,又会有多少好事者评说?瓜田李下,百口莫辩……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笑说:“你发觉了?什么时候?” “从你伸手打落我的帽子时……”我低着头,轻扼住自己的左腕,“不是只有你才懂得揣度别人的心思……你想借此来刺激我,让举棋不定的我退无可退,用残酷的事实告诉我自身处境。又或者……你仅仅想让我变成你心中所想的‘我’……” 霍宇轩沉默了一瞬,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宁可背负这些骂名,也要你重新振作起来,你心下要怨我就怨吧……” “我怎么会怨你呢?又有什么权利怨你……”我心头涌上阵阵酸楚,苦涩地道,“你这霍氏集团的大少爷都不怕被人嘲笑,我又在乎什么?这几rì,我成长了许多,也懂了许多,如果我偏执少一点,犹豫少一点,事情看淡些,态度坚决些,或许一切都会不同,你不会那么强硬,我也不会落得这般xìng格。身为朋友,我应该感谢你,可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我并不是你想的心有郁结,我……我是真的……真的无法成为女孩儿……”我说着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份报告轻轻摩挲着,“这里有我想要告诉你的一切,我……没有逃避……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的这份情,这份我永远都无法偿还的情……” 霍宇轩身子一颤,像是察觉了什么,颤抖着接过那份报告,我紧捂着嘴转身就跑,那份报告里……有我身为男孩儿的证明…… ………… 第八章 最好的结局(修改)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如今高考已过去了一周,自那天后,霍宇轩再没有出现,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chūn梦了无痕,他只因一个谎言把我误作了女孩儿,这层虚幻的光环一经剥离,我们之间的友谊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就如那些厌恶我是人妖的同学,到最后,连我最要好的朋友也离我而去,我终究……一个人。 这就是现实,很真很残酷。我终于明白霍宇轩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也终于明白爷爷临终前为何会留下一个弥天大谎。他们前者对我用情之深;后者希望我领悟人生的真谛。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无权抱怨什么,更无法怨恨爷爷。正因为这份搀杂着谎言的感情纠葛,才使我安然渡过了几年的光景,才使我有了愈渐成熟的心理,才使我在今后愈加残酷的社会中独自生存下来。我发自内心的感谢霍宇轩,感谢他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也同时深深愧对于他,愧对爷爷为了我欺骗他,愧对他对我付出的感情。可一切都过去了,我伤了他,也伤了自己,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用一纸报告来结束我们之间的禁断关系。 痛定之后,我发觉自己真正成长了,一切都看得很淡,心境静谧,心如止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送走旧的过去,只为迎接新的开始,各中情味,甘苦自知。我突然对新的生活有了向往,在前面等待我的未知挑战会是怎样的呢?是一帆风顺,还是坎坷荆棘?我豪情万丈的用手指着大学扉门,终有一天,我会踏足这里,以一个学子的身份。 接下来的生活依旧艰苦,我没有看高考下来的成绩,因为我支付不起大学费用,那样做只会徒增烦恼,我知道自己是优秀的。我在附近一家餐厅从打零工改由正式工作,由于我干活勤快、吃苦耐劳,又聪颖机敏,经理对我大加赞赏,破格提升我为服务员工的领班,虽然我刚满18岁,却深谙韬晦之道,对领导毕恭毕敬,对同事热情随和,凡事不与争,务实事,懂谦让,本着息事宁人、和气生财的大众原则,倒没有员工对我这个年纪最小的‘头儿’有什么大的不满,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我占了‘人和’的优势――相貌。 照常没有人相信我是男人,不过却无学校那般冷漠疏离,当我尴尬地拒绝了第七个追求我的男员工后,我终于鼓足勇气道出了自己的秘密,他们非但没有疏远我,反而对我愈加好奇,男员工感叹我投错胎,经常以哥们儿的名义,偷窥我换衣服,想看看我是否借此理由来搪塞他们,当然一次也没成功过。 女员工则更加直接,经常在我身上椰油,还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问我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或者干脆拿我做‘人体实验’,在我身上换着各种各样款式新颖,或是可爱心cháo的女装,有好几次我险些被扒光,索xìng我坚守阵地,又是她们的‘头儿’,她们也不会玩的太过分。总之一句话,他们都想从我身上找到自认为最佳的证据,或着说,他们只把我当做了一个不谙世事、执拗乖张的小妹妹。 我虽需时时提防,却也乐得周旋其中。不为其他,在这种快节奏的生活环境下,我感觉自己的男儿本xìng正在逐渐回归,这无疑是个好开端,‘原来有些事无须刻意追求,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你会发现,它已悄然成形,一切顺其自然,水到自然成……’我如是想。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定能拥有男子气概!到时,我便可以坦荡自若的追求梦想了。 如今高考已过去一月有余,我本淡泊的心,却因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再次荡起了阵阵涟漪…… 今天生意很好,门庭若市,高朋满座。我如往常般尽心的检查出勤、整理订餐、分配工作等,突然传来一阵喧嚷,紧接着房门打开,江姐匆匆向我跑来,人未到,声先急急飘至:“出事儿了,这小帅哥儿脾气好大,整个餐厅都要给他闹翻天!再不处理下,顾客都被他赶光了!我的工资,我的形象啊!我明明那么用心,硬说我服务态度不好,你可要好好……” “停!”她一顿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头大,我一按额头忙止道,“江姐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你这是怎么了……”我上下打量着她,平时一贯整洁的江姐,现在真可谓惨不忍睹,崭新的工作服上,深一块浅一块的湿了大半,菜迹斑斑的袖口往下滴着菜汤儿,乱蓬蓬的头发上,还粘着一根菜叶,随着抖动来回直摆,我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江姐先是一怔,旋即哭丧着脸,翘起小拇指直戳我的额头:“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妮子,枉本小姐那么疼你!你……” “我认错!我认错!”我边躲着边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口中不停,“我这就给你报仇去,向那小子讨个说法儿,不过你先得告诉我前后起因……” “还能有什么?”江姐一听委屈地哭起来,“一入座就找茬儿,先是说我们这饭菜质量差,又说我们服务态度不好,我气不过就和他理论了几句,没想到他居然动起手来了!还扬言要把我们这给封了!”我心思百转,江姐人虽然迷糊点,心直口快,可也识大体知轻重,即便发生争执,也断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看来这小子有问题,要么与这家餐厅有过节,要么就是…… “江姐,人留住了吗?”我递给她一方绢帕,快速说,“我怀疑这人是来吃霸王餐的,你马上联系保安部,我去会会这个饕餮之徒!” 当我赶到时,偌大的餐厅已是人去楼空,我顾不得心疼这场闹剧造成的损失,将目光投向了那道背对我的身影。来人身着高档的名牌短衫和休闲裤,两指幽雅地夹着高脚杯,手腕轻晃,杯中如血的红酒演漾的是我的影子。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往事如浮云,随风万里,了去无踪迹……人们常说chūn梦秋云,聚散无常,你若想躲我,又何必chūn梦了无痕?岂不知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你真以为一菲薄纸就能了断这十几年来的一切?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吗……”缓缓一个转身,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是刚毅帅气的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灿若星子的双眸,霍宇轩…… 我刹时脸sè苍白,踉跄退后一步,转身就跑,霍宇轩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边,一把扯住我的手,往后一拉,将我抱在怀中:“还要逃吗?”“放开我!!”我使劲儿挣扎着,他却纹丝不动,这时江姐带着保安赶来恰撞见这一幕,惊得呆立在原地,霍宇轩闻声转身,将钱包直接仍到满目狼藉的餐桌上,拉着我出了餐厅。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我和霍宇轩沉默地走着。我已从刚才的震惊慌乱中恢复过来,刚建起的一点儿男子气概也因他的到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月未见,你出落的越发标致了。”霍宇轩细细打量着我,赞叹道。 “你……你为何……”我吞吐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为何现在才来找你?”霍宇轩眼中荡起一丝笑意,“出差一段时rì,走得太急,来不及和你道别。” 我抬头看向他,他也正温柔地注视着我,我心下一慌,低头小声道:“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也不用拿这话来搪塞我。” 霍宇轩摇头轻笑:“你没变,还和以前一样,任事刨根问底。” “你也没变,不愿说的话,即便我问破天,也不会告诉我。” “真想知道?”霍宇轩肃容问。 我大力点点头。 “你已经在我这里生了根……”霍宇轩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极轻极柔,“我曾因那份报告产生过动摇,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一直对我若即若离,也清楚爷爷当初为何会那样做,我不觉自己在被人利用,因为这三年来,我得到的远比失去的更多,或许我应该感谢这位老人,他的睿智远见,让我深深折服。你知道吗雨馨,即便当初爷爷没有布这个谎,我也会把你当女孩儿看待,因为……因为你太像了,你的音容笑貌、谈吐举止、一言一行,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太像了!像到我不自觉就把你当作了真……见不到你的这段时rì,我曾试过努力把你忘记,曾试过在你身上找寻出男人的缺憾,只要一点,哪怕只有一点,我也可以将它无限扩大,和着那份报告,让我对你产生厌恶,甚至恶心,这样我也许就能得到解脱。可……我错了,我非但没找到,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反而在我心中越发清晰,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你留长发的样子……你是那么美,那么清丽脱俗,你静静坐在那里,阳光朦胧地洒在你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圣洁,青丝如雪,眉目含情,出尘的没有半分人间气象,恍惚间,我竟然把你当作了瑶台下凡间的仙子,而我却呼喊着你的名字……自那以后,我发觉你已经永远的刻在了我心里,永远不会忘记,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而他选择了你……” 我静静听着,眼泪莫明的流下来,是感动,是酸楚,是嗔怨,还是欣喜,我没有答案,我只知道,这家伙也固执的把自己刻在了我心上,可我无法给他想要的幸福,我无法像他那样把意愿交由自己的心,因为那太沉重,也太复杂,我深深吸了口气,哽咽地说:“可我不是你,我无法接受,无法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早就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你顺从自己的意愿不假,可你考虑过后果吗?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你父母会接受一个xìng别扭曲、不男不女的怪物吗?你的亲人同意吗?社会舆论同意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现实,永远不可能……” 霍宇轩温柔地注视着我,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珠道:“那就好好享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吧,就当是青涩的初恋,在意的是那份感觉,结局并不重要,直到我们真正成熟,真正找到幸福,真正步入婚姻的那一刻,我们彼此都会默默的为对方祝福,对吗?” 我默然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结局,看来幼稚的是我,霍宇轩远比我看的更真,更远,只是几年相处下来,我们真的还能放开手吗,我默默念着,这一次,我选择了逃避…… 霍宇轩见我没有反对,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想要牵我的手,又突然缩了回去,我一怔抬头望向他,他却退后一步,郑重做了一个绅士礼节,温文尔雅地道:“何雨馨小姐,从今天起,在下将以一位绅士的身份,正式追求你,你愿意接受吗?” 我心头涌上一股异样,轻轻别过头,抿嘴只是笑,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脸上满是着急,我突然觉得很好玩,便折身向餐厅走去,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也跟着笑起来,趋步到我身前,用手点点我,自信地道:“好吧,雨馨,我接受你的挑战!” ………… 第九章 情愫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和霍宇轩转回餐厅时,恰撞见江姐一干员工被经理训话,我忙站了过去,歉然道:“非常抱歉,经理,是我处理不当,您不要责怪他们了,这场闹剧因我而起,我会负全部责任,造成的损失也由我一人承担,请……在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把这件事儿圆圆满满的解决了,让那个嚣张狂妄的家伙乖乖的付款、赔礼道歉。” 经理脸sè缓和了许多,却仍旧yīn沉,摇摇头对我道:“哎……雨馨呐,这事儿不怪你,我不是嫌这点损失,是怪你们礼待不周!那位贵客肯屈尊到咱这儿来,就是天大的情分、脸面!啊,你看看啊,这几个没用的员工,给我怠慢不说,还把贵客得罪了!活该她们遭这罪!这叫罪有应得!我看呐,你们明天也就不用来了,趁现在赶紧收拾收拾给我走人!” 我越听越迷糊,忙道:“可经理……” “雨馨呐,你过来……”经理将我招呼到一边,胖乎乎的脸刹时变得阳光灿烂,谄笑道:“你看,我平时待你不错吧?餐厅有难你也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是不?听说你和那位贵客熟识,关系自然不一般,嗯……帮我说上几句好话,啊,你也知道咱这分店最近盈利不周,上面早就有裁掉的意思,若真批下来,慢说我丢了岗位,你的饭碗也没了不是?这样吧,改天我请你吃饭、工资再加一倍,怎么样?” 我一听大体算是明白了,原来……我不禁气极,抿抿嘴道:“经理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你得去问他!”我说罢,忿忿地白了一眼正坐在一边儿看好戏的霍宇轩。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香槟,幽雅地倒上一杯,却是不甚理会。经理顺着我的眼光看去,当时一个激灵,身上肥肉一颠一颠儿的就凑了过去。霍宇轩厌恶摆摆手,示意离他远点,慢条斯理地道:“张经理……刚才抖得好威风啊,我这个‘贵客’不胜钦佩!” “啊,哪里哪里……” “今天咱们不谈这个……”霍宇轩不等他续说下去,又道:“我今儿个不是来找茬的,今天就暂时歇业吧,给我开间包房,我兴致很好,说不定会考虑一下裁决的事儿!” “是是……”张经理喜形于sè,诺诺连声地应承着,一边狠命挥手,员工们会意,霎时七手八脚的忙活开,刚才还满载满员的餐厅,一阵风刮过,只剩下我和霍宇轩。我尴尬地呆在原地,霍宇轩笑拉起我的手,由迎宾小姐引着朝楼上走去。 豪华的包房不知何时已布置妥当,奢华至极的铺设,玫瑰花装点的四周,餐桌上摆着红酒、点着蜡烛,朦胧的烛光下,优雅的萨克斯萦绕在耳畔,我呆看着一切,恍惚间竟有想逃的冲动,一双温热大手扶住我的肩膀,耳边响起轻柔低语:“就一次……属于你和我……” 心绪刹时平稳下来,霍宇轩很绅士的为我拉开座椅,轻扶着我坐下,折身落座后一个响指,服务员端着几盘甜点摆了上来,我低着头,刻意忽略正对面两道灼烫的视线。 “不习惯吗?”霍宇轩摆摆手,分两排站立的服务员齐刷刷退下,“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烛光‘晚’餐,喜欢吗?” “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不属于这里,也享受不起这种奢华。”我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 “我就知你会这么说……”一声轻叹,霍宇轩轻晃着杯中红酒,“有时我真摸不透你的心,女孩儿都会喜欢这种极致的浪漫。” “所以我不是女孩儿……”我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道,“你可以把这当作我的缺憾,疏远我,或者,找一个愿意陪你一起浪漫的女孩儿。” 霍宇轩微笑道:“你在考验我吗?我应该说,这恰是你的优点,那种倔强下散发的忧郁气质,让我更加迷醉。” “这不像你说的话,”我抿嘴瞥向他,“真以为我是女孩儿,靠甜言蜜语就能俘获?你何时变得如此浮夸?” “这只是我千种虚伪下的一面,一种让我潇洒,女孩儿沉沦、芳心荡漾的一面……”霍宇轩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深邃的眼眸散发着别样魅力,“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你会对我怦然心动,我希望你的眼中印上我的影子,希望你心中那点yīn翳因我而化开,希望你彻底迷恋上我、依恋我,然后……彻底的爱上我……” 我心头一颤,忙垂下头:“我……我讨厌虚伪,更讨厌别人强迫我,步步紧逼,只会让我反感,我们的关系也会渐疏渐远。”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霍宇轩轻呼口气,笑得很温暖,“急迫是男人的通病,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往往马上想要得到,为此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少来!”我紧抿着嘴,心下怦怦乱跳,刚才那一瞬的对视,险些让我心神失守,“这么懂情调,不愧为情场高手,豪门名媛、大家闺秀与你多有交际我是知道的,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就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了。我……我只想和你维持朋友的关系,就像从前那样,不搀杂任何目的、利益的感情,有的只是淡淡的温馨。”我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霍宇轩听闻不禁摇头苦笑:“讽刺的够辛辣、够中肯,的确,我们才刚言归于好,对我来说,一时太多兴奋,竟找不出我们之间契合的定位,只一味的希望在你面前展现最优秀的自己,把最好的东西给你,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疏忽了。” 我莞尔:“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你刚才确是吓到我了。” 霍宇轩哂然:“是不是有很多疑问?不过在此之前,我有样东西要给你。”说罢,他将一份对折的簇新红皮纸递给我,我颤抖接过,轻轻摩挲着,封面上烫金的几个大字令我眼前一阵模糊。 “这是你应得的,还是offer等级,即使没有我的帮助,凭你这一个月来的打工收入,也足以支付了。”霍宇轩笑着,眼中俱是温柔,“为何不敢去看呢,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逃避现实、怕增烦恼?在下不才,就知你有此着,所以将一切打点好了,只是这次……你别想逃了,我的新室友,兼同班同学!” 我怔怔望着霍宇轩,心cháo澎湃,仿佛任何感激的话,在这张纸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谢谢……”我嘴里喃喃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喜欢就好……”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真要感谢我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去!”我吸了下鼻子,轻啐道,“谁会喜欢一个花花公子,谁不知羞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谁又那么相当然的替别人私自决定,自作多情!” 霍宇轩轻笑着,眼神极为专注:“这话未免有些冤枉人,贴金不假,私自也真,可这份情……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心再次被触动,我局促地低下头,好半天才道:“嗯……我能在这儿打工,甚至这么快被提升为领班,都是你的功劳?他那么怕你,你和我们经理什么关系?” 霍宇轩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微笑道:“我总不放心你一人在外的瞎闯荡吧?索xìng放块蛋糕留住你。功劳嘛倒是不敢自居,你能这么快升职,除了我照拂外,与自身的工作能力是分不开,我能瞧出那经理确实喜欢你。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怕我,这其中关系复杂,我只能说,我是他老板的老板。” “难怪他称你为‘贵客’。”我郁郁道,“我就觉得自己初入社会太顺了,没想到是你捣的鬼,想想就气人!你让我以后怎么呆在这儿,员工们又会拿什么眼光看我?还有这次闹剧,你若真为了找我,何必闹出那么大动静?这其中原由我不问,不过,江姐她们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为达到目的就不顾他人,她们是无辜的,因你被经理迁怒,要丢了工作,这笔帐得算到你头上……” “这是自然,”霍宇轩优雅地晃着高脚杯,“你的朋友我自会关照。俗话说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你不但越发美丽,也越发聪明了,这里面的事儿告诉你也无妨,只怕我说的兴起,你却兴味索然……” “那就拣点儿我感兴趣的说。”我抿嘴轻笑。 “嘿……”霍宇轩也轻笑出声,想了一瞬,道“有只猴子,觉得自己是人,恰巧它的主人无暇他顾,就越发肆无忌惮,甚至想取而代之,于是呢,这只猴子就领着一帮猴崽猴孙,在它主人的地盘上横行乱撞,还将那些猴崽儿留下,撒尿插杆儿,就成了自家领地。主人觉得这群猴子闹腾得厉害,是时候给点儿教训了,就先找个闹腾最欢的杀鸡儆猴,却不料在此碰见一位仙子,一位让他甘愿付出一切的盈盈仙子……” 霍宇轩说罢,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蓦得脸一红,低头躲避着他的目光,心下滋味莫辨,老天,求你不要在无情捉弄我了,这样下去,我恐怕真的会迷失自己…… ………… 第十章 抉择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暮sè将至,我和霍宇轩漫步在柳提,落rì余晖倾洒江面,波光粼粼,微风轻拂,荡起阵阵涟漪。 “最近身体可有不适?”霍宇轩随口问,神情却很严肃,“有没有去医院检查?医生怎么说的?” “有去过的,医生说一切正常。”我心里一暖,柔声道,“胸闷腹痛自那以后再没有复发。我现在好的不得了,就是嗜睡越来越严重了,每天要挂闹钟才能赶准点儿。” “别太劳累了,”霍宇轩脸sè缓和了许多,“这几rì就好好休息吧,我让你们经理给你放几天假。” “这倒不用,”我笑说,“我可不想让人误以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竖形象难,摸爬滚打、辛苦半生,毁灭往往只需一个瞬间,更何况我刚起步、才建起一点‘威信’,你就来搅局,自是要加把了劲儿了。” 霍宇轩哑然失笑:“就你?那点儿威信早没了!且不说我的身份,单是你和我如胶似漆、联袂出入,那几十员工、上百双眼可瞧得真切,你当还有转寰的余地?况且你还准备在这儿长呆?顶多在饶你半月时rì,你就得乖乖跟我回学校,上你的大学去!” 我一怔,忽记起自己如偿所愿,圆了大学梦,禁不住低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录取通知书,抿嘴轻笑。一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恍若隔世,如在梦中。 “嘿……”霍宇轩眼中满是柔情,“雨馨,你现在的样子很美……” 我脸一红,敛了笑,眼神四下瞄着,不敢看他。霍宇轩笑着,将我的帽子摘落,一头青丝飞扬间,如黑瀑般刹时倾泻而下:“这样,就更加完美了……”我身子一颤,嗔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取,没想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到嘴边,沉醉的闭上眼轻嗅,温热的鼻息扑在手上,我如触电般霎时失了力气,软绵绵的将手抽回,心跳一阵加速。 “答应我……以后就留着长发,好吗?”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声音极轻极柔,“告别逃避的过去,以崭新的姿态迎接的新的开始,迎接你的大学生活……” 我意乱情迷,不自觉点点头,等清醒时,后悔已然晚了。霍宇轩狠狠在空中挥了下拳头,将帽子丢入江中,我心疼的想要去抓,却被他牵住了手,拉着我,欣喜激动欣慰温柔一一呈现在他脸上,我心里一暖,抿嘴轻笑,算了,由着他吧,或许这样也好…… 短短一瞬的沉默,霍宇轩语调突然变得激昂:“嘿……雨馨,你既然都留长发了,也不会在掩饰自己是女孩儿的事实,干脆穿上女装吧,这样……” 我一怔,抬头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脸,心下一阵不愤:“好你个霍宇轩,你……你是故意的!得寸进尺,没门!”我白了他一眼,甩头就走,心里却隐隐有些不适,似乎在不经意间,自己坚持的某些东西,已经悄然破碎了…… “哎,雨馨我开玩笑的!”霍宇轩笑得很灿烂,趋步到我身前,又要牵我的手,却被我躲了过去,“贪心不足蛇吞像,我自是明白。嗯……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检查?”霍宇轩突然话锋一转。 我心中一紧,小声说:“高考前,就是……给你的那份报告。” 霍宇轩眉头一蹙:“有个把月了?不行,我不放心,回头你跟我再去医院检查一次。” “我、我不去!”我没来由一慌,脱口道,“我都说没事儿了,医生也没查出什么来……” “你这是讳疾忌医!”霍宇轩打断我的话,急促道“你跟医生说过既往史吗?我查过很多资料,一般有这种症状的都是难以根治的顽疾。暂时没事儿,不代表以后不会复发,进入潜伏期更是危险的前兆!你更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真的没事儿!我……”看到他急切的目光,我到嘴边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叹息一声,幽幽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其实……我也不太懂,为何那么怵医院,就是不想去。” “不要怕……”霍宇轩笑得很温柔,“这次我陪你去,很快就会好的……”我轻轻点头,心下仍旧忐忑不已,我确实没有对医生讲过病情,当时只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可如果稍有异样,那么先进的仪器会检查不出吗?医德如斯,会隐瞒不报吗?种种迹象都表明我是无碍的,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雨馨,你怎么了?”霍宇轩察觉我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可能是我多心了。”我冲他笑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嗯……宇轩,我不会介入你们的争斗,可……我总觉得经理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你还是提防着他点儿比较好……” 霍宇轩一怔,微笑道:“无需担心,既然你察觉了,索xìng一并告诉你,韬光养晦是‘猴子’惯用的手段,表面上装作失利,想着淡出我的视线,实则,虚以为蛇、yīn奉阳违,甚至挂羊头卖狗肉,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拖我下水……不过,没那么容易就是了,我不傻,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哼……一群跳梁小丑,自取灭亡而已!”霍宇轩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心头一惊,想不到表面繁荣下,竟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雨馨……”霍宇轩歉然道,“你只管做你的领班,其他无须多虑,这事儿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不,”我摇摇头,“我并不是怕,我只是有些感慨,你才多大,就要背负这么重的担子。” 霍宇轩哂然:“我可没那么伟大,起早贪黑、事无巨细,我就是在多一倍时间,也忙活不完,那我还要不要过活了,况且,我不过提前历练历练,前头有老爸顶着,中间有下属代理,后面有股东撑腰,一切以利为本,权衡制约,再做几个顺水人情,一切轻松自在、省心省力。” 我笑道:“我不瞎cāo心就是了,你说的这么隐讳我又听不懂,只会显得你心中有虚、yù盖弥彰。”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眼中俱是笑意,“这话听得舒坦,还没持家,就为我cāo上心了,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去!”我又羞又恼,啐道,“你要不要脸!?谁替你cāo心,谁又是你的妻了?干我何事!?” 我说罢,红着脸,逃也似地跑开,后面飘来霍宇轩得意的大笑声,很刺耳,很刺耳…… 夜幕低垂时,我倚在窗扉看窗外繁星点点,一阵风吹过,拂过柔顺的发丝,也将我的思绪飘飞老远…… 明天约好和霍宇轩一起去看医生,可心下总是惶惶不安,到底为什么,我不甚明了,或许,我还是在意自己的xìng别吧,不愿让他再看到那份赤sè报告,让他记起我是男人、人妖。可究竟是我在乎还是他不在乎?到底是我沉沦了,还是我们俩都在逃避现实? 霍宇轩的种种表现,明显把自己当作了理想中的女孩儿,可我不是,这终究是场梦,而今天,心被一次次触动,我竟在不知不觉中,甘愿顺从内心意愿,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真切,男xìng心理也再没有出来作怪,没有恶心反感,只有身为女孩儿的甜蜜与羞赧。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就如一场梦,一场美好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梦,仿佛一碰就会破碎。我在一夕之间实现了梦想,那道划下不久的伤痕,也随着霍宇轩的出现,随着他的告白,刹那间修复。我呆呆地、呆呆地站在心灵的至高点上,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自己的坚持,可我终究敌不过那份情,或许我只是在逃避,隐藏在坚强表面下的我害怕一个人,害怕孤独,我渴望幸福,渴望一份真正的幸福。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冲入他怀中,可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我的存在是扭曲的,我既不是女孩儿也不是男生,我拥有女孩儿心,却有着男人的身体,这让我无所适从,我告诉自己要顺天应理,要以一个男xìng的姿态活下去,可周围没有人相信我是男人,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误导我。更使我有yīn影的,我明明流着男xìng荷尔蒙,却没有一丝男人该有的冲动! 我告诉自己顺从心意,以一个女孩儿的身份生活下去,可我的理智不允许,道德人伦更不允许,我无法悖逆,我的身体一遍又一遍提醒我,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心意与理智相互争斗、纠缠不休,痛苦的折磨我、压榨我,我活的好辛苦,我无法作出选择…… 我蓦然生出一种负罪感,我是在可怜霍宇轩吗?我是在玩弄他人的一片真情吗?你明明什么都不能给他的何雨馨,你为了苟且宽心,为了一已私yù,竟不惜葬送他人的幸福!他可是你最重要的人啊,是你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的人啊,你忍心吗?你真的忍心吗…… 或许我应该学爷爷孤独终老,我在意的仅仅是维系那份淡淡的温馨,这样的时刻有那么一瞬便足够了,它将封存在我的心,成为一生的暖,‘对不起,宇轩,我无法说服自己,我不能接受你,并不是我执拗,不懂婉转,我是真的怕,怕在下一个瞬间,就会迷失自己,毁了我,更耽误了你。那是我不愿看到的,唯一不愿看到的。长痛不如短痛,原谅我,宇轩,我又要不告而别,这一次,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幽幽叹息一声,心情无比沉重,和着夜sè,默默收拾着东西,只要离开小屋,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要不了多久,霍宇轩就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再一次幸福的活着,我默默为他祈祷着,嘴边荡起了一丝笑。深吸口气,我猛得扑到床上,想在留恋一下家的感觉,突然小腹一阵剧痛,将我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这一次来得比任何一回都要猛烈,豆大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胸口憋闷的无法呼吸,我紧紧抓着床单,疼得几乎昏死过去,想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意识也逐渐模糊…… ‘对不起,宇轩,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 第十一章 惊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拂晓时分,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低矮的楔形小屋传来,惊飞了前旁栖在柳梢头上的几只布谷鸟。 “这、这是什么!?”我望着胸前两只白花花的小兔子,脑子一阵晕眩,昨晚一阵恶疾,让我失去了知觉,等到清醒时已是后半夜,只觉全身骨缝都开了榫、散了架,四肢百骸无一不麻、无不胀痛,我如劫后余生般,身心惧疲,慵懒得连根手指都不愿抬起,也不及细想,便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可谁知再次醒来竟是这般光景! 整张床塌湿了大半,阵阵酸涩的汗臭味儿席卷着我的神经,我身无寸缕,胸前、胸前竟是……我猛得挺身坐起,却把握不准重心,又歪斜地栽倒在床上,一股恐惧由然而生,我颤抖地退缩到床角,流光闪过,一个心形吊坠突兀地落在面前,我惊惧更甚,身向后仰,一头撞在了柜子上,疼得我轻哼出声,眼里顿时噙满了泪花儿。 我猛然惊觉,呆愣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我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这不是我的声音,尽管我的嗓音中xìng偏yīn柔,听来就如女生低喃细语,却也没这般婉转悦耳、清澈动人,犹如清风拂面,似有似无、撩拨心弦,我轻闭上眼、再睁开,再次确认这不是梦,内心竟有种违碍的解脱感。 我镇定了下神情,缓缓拿起吊坠,古朴的sè泽散发着朦胧美,复杂的纹路镌刻在‘心’上,增添了重重神秘,时而闪过的流光,细观之下竟如璀璨的星辰光华耀眼、浩淼博大。 直觉告诉我这小东西不一般,我将它放到手心细细观摩,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却倔强的吸引着我的视线,我羞红了脸,记起自己还光着身子,赶紧扯过一件衣服披上,不料手中的吊坠迸发出万道金芒,我忙遮住被刺痛的眼,胸口传来一阵温热,强光散去,吊坠不时何时已戴在了身上。 点点星芒宛若流萤,围绕着吊坠袅袅翻飞,一条古朴的素sè金绳系在我的脖颈,我慌乱去取,它竟如生了根、和我连为一体,怎么也取摘不下,我试了几次只得放弃,一直重重压在心头的疑问,越发撞得人心疼,我吸气再吸气,沉重的将头缓缓垂下……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紧紧夹着双腿,瘫坐床上轻声哭泣,是喜是悲,“我真的……真的是女孩儿了?这……这太不可思议,太神奇了,我……我……”我喃喃着,双手捂住嘴痛哭出声。又是一场梦,一场让人无法相信、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梦…… 良久,我才从激越中清醒过来,快速穿好衣服,跳下床翻找镜子,可抽屉、柜子翻遍,那扁圆的镜片,始终在我的视线之外,我双手抱着头,不知所措,一阵风吹过,窗户吱呀作响,我猛然冲出小屋,连鞋子也顾不得穿,直向江面跑去,‘我还是我,还是我……’ 待得近了,我不由得放缓步子,脚上传来的疼痛,让我步履蹒跚,我倔强地一步步朝前走着,心下又踌躇不决,清风拂面,似对愁人慰抚,布谷凄怆哀鸣换作rǔ燕新啼,透着点点心意,我轻轻地、轻轻地靠近江边,临水自照,波光映倩影…… 冰肌玉骨,绰约雪魄姿;袅袅依依,足下纤纤月;黛眉如烟,眸含秋水,气若幽兰,青丝三千皓如雪;绛唇不点而红,绝sè不施粉涴;沉鱼落雁貌,闭月羞花容,若非蓬莱天女下凡间,竟不知世间还有这般温婉的可人,原来有一种美真的可以让人忘俗,倘若星辰因她陨落,rì月因她无光,我也丝毫不觉奇怪。我痴痴地呆望着她,她也含情脉脉地注目着我,那一刻我明白了,她,就是我…… 仿佛时间静止,仿佛天地停歇,我禁不住为‘自己’迷醉、沉沦,在那一瞬已是永远,不知过了多久,潋滟江面搅碎了绝美容颜,她如镜花水月,一点点在我眼中消逝,我伸手挽留,她yù走还休,我猛然惊觉,那个‘她’映照的是自己的影子。 这是我……这是我……不、不是的!我惊恐的向后退着,直至完全看不到她,我、我怎会成了这个样子!?这具身体……这具身体不是我的,虽然依稀有着自己的影子,可……她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害怕,让人无法直视,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人,她挑战了我对美学的认知,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我脚步虚浮,脑中空当当的,连怎么回屋的都不觉,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是喜是忧,大堆大堆的问题挤在一起,我麻木了,我有太多太多疑问,多到甚至不知从何想起,我感觉自己脆弱的神经快要崩溃,头……好痛,我双手抱着跌倒床上,胸口蓦然传来一阵清凉,我混乱的思绪刹时稳定下来,脑中一片清明。我惊异地看着胸口忽强忽弱的微光,确切说是那个心形吊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它,这个小东西…… 我缓缓将它拢在手心,细细感受着,阵阵脉搏律动与我交相呼应,那是血肉相连的感觉,它有生命!是了,是它,一切问题根由都是它!我像发掘了新大陆,兴奋地一下跳起老高,我的身体变化都是由它引起的!只要解开它的秘密,我就能找到答案!可……它又是从哪来的?我强压下种种焦虑,不禁陷入沉思,我一夜之间从一个大男人变成了女孩儿,这不科学……从昨天开始,不,更早,或许应回溯到三年前,我的身体就已经无法用科学解释了。 难道它一直就存在的?是它改变了我,它该怎样定义?神物?外星仪器?法宝?能量结晶?方舟?那我是谁?我是被爷爷捡到的孤儿,难到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非人类?怪物?外星生物?躯壳?实验体?它为什么选中我?它改变我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变成女孩儿?有什么目的?yīn谋?破坏世界?毁灭地球?这都什么跟什么…… “呀——!”我抱着胀痛到几乎快要爆炸的脑袋,尖叫出声,不,我是人,我不是怪物!我……要去做检查,对!我要去做检查!我要证明自己是人,一个完整的人!我霍得起身,却猛然记起与霍宇轩的约定,我一惊,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不能让他知晓我的变化,起码,在未搞清楚自身秘密之前,不能告诉他!可他马上就来了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冷静!我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深呼吸再呼吸,不经意间瞥到柜子上翻出的白绫,心下豁然开朗,对!学花木兰女扮男装!索xìng自己本就像女孩儿,虽然漂亮了太多,霍宇轩除了惊叹应该不会思寻他处,就算有,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男的就行了。 只有一个破绽无法解释,那就是……我想着不禁望向胸部,那两只小兔子傲然挺立着,一瞬阻隔了脚下的视线,我苦笑连连,就是你,要是让那家伙看到,还不得吃了我!呸呸!我在胡乱想些什么!?我忙抓起白绫就要往身上缠,突然觉得身体粘粘的很难受,看看闹钟还有时间,便一溜儿跑去洗澡…… 待我出来已是满面羞红,说是洗不过隔着衣服在浴缸泡了下罢了,这具身体,我打心里不愿去亵渎,我轻轻褪下短衫,颤抖着将白绫一点一点儿往身上缠着,刚绕了两圈儿,伴随着憋闷,胸口胀痛无比,我一抖之下松了手,两只小兔子示威似地跳了出来,向我发泄着不满,我单手抵在胸前,只剩苦笑:“对不起了,我没办法,只能暂且委屈一下你们……” 我轻声说着,仿佛这样能凭添勇气。心一横,牙关一咬,我一鼓作气地缠了三圈才停下,强烈的窒息感充斥着我的神经,我俯在桌前,好半晌才稍适了些,又过了一时,我挣扎着站直身子,胸前虽被包绕,效果却没那么好,仍旧鼓鼓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可这已经是极限了,要怪,就怪她……她太大吧,我蓦然产生一股骄傲,忙拍拍脑袋,狠狠将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开,试走了两步,感觉基本适应了,只要不做剧烈运动,问题应该不大。 “想不到我竟会有这天,古人用于自缢的三尺白绫,如今却被我当作了‘裹胸布’,真不知该愁还是该笑……”我自讽自嘲着,倾箱倒箧,终于翻出一件还算宽大的衣服,这样或许会好点,看看时间,霍宇轩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如临大敌,细细盘算开,到底该如何面对他呢?要找什么理由支开这个人jīng呢?两者皆不好办,干脆躲开他吧…… ………… 第十二章 妥协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当我打开门时,恰撞见霍宇轩单手背在身后准备扣敲,四目相对,尴尬以立,我慌乱垂下头,厚厚的墨镜下透着他哭笑不得的神情。 “你这是准备逃亡?”霍宇轩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我,“带墨镜穿便服还扣顶大帽子,大热天穿的这么不伦不类,你不热吗?” ‘我确实准备逃亡,不过是为了躲你……”我心里默念着,嘴上却嚅嗫道,“我……我昨天睡得不好,早上醒来眼肿得老高,怕你笑话就带了墨镜,衣服昨晚洗的、没干,一时找不到合身的,就翻出这件来……” “那帽子呢?”语犹未毕,霍宇轩眼中满是促狭,“是不是偏头疼,不宜吹风,捂着会好点儿?” “嗯……你说的没错,你……你真了解我……”我讪讪笑着,心下颇为吃惊,自己辛苦想得主意,他怎会一字儿不差的搬出来。 “行了,从小到大你什么能瞒得了我?”霍宇轩气笑了,“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我闭着眼都能瞧出来!说吧,出什么事儿了,让你这么躲着我?”一语道破,我反而平静了许多。我垂首不语,默默思量着,讲实话?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首先自己这关就过不去,况且他能不能信还在两可之间。找托词?这家伙太jīng明了,难保他不会觉出破绽,到时依他的脾气,定会追问到底,自己就更无法解释了。我犹豫着,一大束玫瑰花却突兀地递到我面前,我愣愣接过,即使隔着墨镜我也能感受它的娇艳,枝枝叶叶是那样饱满鲜活,殷红的花瓣上还凝着点点露珠。 “喜欢吗?”霍宇轩温热的手指轻轻划着我的脸颊,声音极轻极柔,“有道是人比花娇,只有它才配的上你的美……你有心事,我不便询问,我只希望你能真正信任我、依赖我,我会等,等你敞开心扉接受我的那一刻,你会毫无保留的将心事一点点倾诉于我,我们之间从此再无隔阂……” “谢谢……”我微微侧头避开他的手,心下只剩感动。 “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吗?”霍宇轩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抬脚就要进屋。我一惊之下挡住门,霍宇轩疑惑地看向我,也不开口,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们还是去外面走走吧。”我选择了逃避,低着头,小声说。 霍宇轩紧盯着我,沉默了一瞬,微笑道:“好!”说罢,也不等我反应,很自然地来牵我的手,手指相触的刹那,我们身子一僵,又各自分开,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嘴边绽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触电般的感觉…… 我红着脸,将头几乎埋进花里,霍宇轩静静注目着我,眼中惊奇愈甚,“雨馨,你……今天感觉很特别……” 我身子一颤,没有理会他的旁击侧敲,微笑道:“我还没吃早餐,不如你请我吃点儿好的吧!” 霍宇轩一怔,诙谐地说:“能为美女效劳是在下的荣幸,前面不远有家刚装修的餐厅,那里清新雅致,我们去吃点甜点吧!” 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偶有擦身而过无不好奇地打量我们。我和霍宇轩绝口不提约定的事儿,或许在他看来,医院这个词儿是我的禁讳,也与我今天的心事有关。我则因势利导,装作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胸前一大束玫瑰花,也成了我最好的挡箭牌,鼓鼓的胸部被掩住,霍宇轩倒也不甚留意,多半以为行人目光瞥向我们的太频繁,我不好意思,才不得已拿花遮蔽了奇葩的上衣。不过他有意无意的话总带着试探的意味,让我不胜奇烦。 “雨馨,你今天的声音……”霍宇轩盯着我,又一次开口试探。 “哦,我昨晚感冒了还没好!”我不禁气急,抢口道,“嗯……鼻子有点儿齉,连带着说话有些走调儿。”哼哼,我一口气堵上你的嘴,看你怎么办! 霍宇轩当下脸sè一紧,连珠儿地问:“怎样?病得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嗯……正好去做检查,一并解决了!” “没事儿,休息下就好,就不劳烦霍大少爷了……”他这样,我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谁知我话未完,霍宇轩狐疑地瞟向我:“嗯?不对吧?有鼻音说话应该渐重才对,而你的嗓音清亮圆润,还带着一股娇媚,越来越像……” 我心头一慌,耍赖道:“你……你烦不烦呀!我怎样要你管!反正我就是嗓子不舒服!”说罢,气忽忽地甩头就走。 “哎!雨馨……”霍宇轩眼里荡起一丝笑意,又透着几分明了,忙追上我道,“我错了,你……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是我多虑了!我们去吃早餐、早餐!”我红着脸默不作答,心里却七上八下,这话……他肯定察觉什么了,我真笨,干吗那么急着表态!现在真可谓骑虎难下、作茧自缚! 早餐进的很融洽,霍宇轩似乎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在继续追问什么,无微不至的为我料理着一切。我紧绷的神经渐渐缓和下来,也越发感到满心的暖,倘若我生来就是女孩儿,或许早就为他沉沦、迷醉。可……我不禁黯然,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未改变时,你一次次触动我的心,我痛苦的无法抉择。等我真正成为女孩儿,哪怕只是今天,我才发觉,我们的感情才刚起步,你的温柔,你的暖,我记着,却无法报答,或许你已经有了答案,可我还需要进一步坚定自己……’ “在想什么?”霍宇轩递给我一块jīng致的糕点,眼中满是呵护,“发呆可不是你今天该做的事,我真想把你的墨镜摘下来,好让我确认一下,那令我牵魂梦绕的容颜是多么美,若是以前我会毫不顾及的那样做,可现在……我发觉自己变了,变得畏缩,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有半分逾越、半分怠慢,生怕惹你不悦、惹你颦眉,就好象我们彼此才刚认识,既熟悉又陌生,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着迷……” 我垂下头,半嗔半喜:“较以前,我觉得现在的你更易相处。” “哦?”霍宇轩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指哪方面呢?” “明知故问……”我抿嘴笑说,“谁会乐意自己的朋友不懂礼教,粗鄙蛮横毫不讲礼?” 霍宇轩哑然失笑:“怎么?我以前就那么不堪入目?枉我自诩君子,在你眼中仅是个市井之徒?” “谁道是呢?”我反问,“轻薄在先,肌肤之亲有余;专横扣拿别人财务,拒而不还,还无赖销毁;擅作主张,替别人私定终生;霸道自负,毫不顾及他人感受,你哪一样称得上君子之风?” 霍宇轩哈哈一笑,用手点点我:“好一张尖利的嘴!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听着就是舒坦,不过你还少说一样儿,赖皮赖脸,但求美人芳泽。” 我蓦地脸一红,轻啐道:“去!那你还不如草莽之辈,倒是个泼皮无耻的登徒子!” “嘿……”霍宇轩当即露出sèsè的表情,在我身上来回瞄着,“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你去死吧!”我大力将盘中糕点叉的四分五裂,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我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已完全进入了女孩儿的角sè…… 霍宇轩见我默头不语还以为我生了气,讨好地说:“嘿……雨馨,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以前一向如此,豁达的你不也没生过气吗?” “嗯……宇轩,”我觉得的不能在这样下去,种种情景让我越发想要去探个究竟,“我们……我们今天不去医院好吗?我累了,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我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清楚,现在没有任何不适,反正这一月多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天,等哪天你空闲下来,再去检查也不迟,好吗?”我恳切地说。 霍宇轩直直盯着我,半晌轻叹一声:“好吧,我虽不知你为何要瞒我,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好自为之,但有状况要马上通知我,这个你拿着……”说着,霍宇轩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我,“里面存了我的号码,而且只有我的号码……从今天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的约定不会那么顺利,这也是我来此的目的之一,你执拗、有主见,我本想逞一回凶,来个‘以恶制恶’,让你乖乖跟我去,可我终究狠不下那个心,特别是今天遇见‘特别’的你,我发觉尊重你实在太少了,即便我们青梅竹马,也该彼此给对方留点儿私人空间,我不该拿这层关系来压你,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我们坦成相待,真正来场君子之交如何?” 霍宇轩目光灼灼,我心头一暖,轻轻点头,他妥协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霍宇轩微微一笑,潇洒起身,“以后别穿这身了,知道我为何一眼瞧出你有异样吗?顶着30℃以上高温,还穿高领长袖,是人都看的出来!” 霍宇轩说着向外走,我红着脸嚅嗫道:“等……等一下!”霍宇轩眉头一挑,静静等待下文。 “这个……这个手机……怎么用……” “呃……” ………… 第十三章 秘密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呆坐在床上,望着手中一纸报告,一时万绪纷来、无比闲愁。自那天‘逃逸’未遂,霍宇轩表态之后,我便一心扑在自身的秘密上,如今三rì已过,我仍旧一筹莫展,不过手中的鉴定结果,让我心头稍觉宽慰。我是人,一个正常人,确切说,是一个正处发育期的女孩儿。可这太过正常的结论却明显不正常,我宁可身上发生种种端倪,让我有依可寻,也不要身无蛰伏、无据查找。 一个男xìngxìng征十足的少年,一夜之间竟变成一个正常无比且漂亮到难以置信的女孩儿,任人都会匪夷所思、悚然惊栗的,而我竟在这令人抓狂的境遇中飞速适应了新生,这还其次,连rì来,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管清醒与否,只要躺下一闭眼,我的意识就被剥夺,庞大的漩涡将我吞噬,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会强行进入一个奇幻的世界,那里有一团模糊的金sè影子,只依稀辨别是个女xìng,她伸着手,似要向我诉说什么,声音飘渺虚无、空灵异域,我却听不懂,但那声线我十分熟悉,因为与我如出一辙,我断定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那团金sè影子,而那个心形吊坠就是证明她确实存在的唯一证物。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我又一次将问题的矛头指向胸前那条取摘不下的心形吊坠,似乎感受到我的注目,它古朴的光晕刹时绽出点点星光,向我传递着强烈的亲切与依赖,我哭笑不得的将它拢在手心,柔声道:“小家伙,讨好我可没用,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主人,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知原由,你若真能感受我的心意,就请帮我个忙,为我指条明路,在我力所能及之内,我定会让你和你的主人重聚,也让我摆脱这愁煞人的束缚,好不好?” 话犹未毕,心形吊坠霎时发出更加绚烂的光彩,我心中一喜,静静等待着它的回应,一分钟过去了,它很欢跃;五分钟过去了,它对我很亲昵;一刻钟过去了,它欢跃加亲昵的对我依赖更甚…… “呃……”我头一栽,有种想撞墙的冲动,揉着发涩的双眼,我轻叹一声,将它放回了原处,这小家伙确是很聪明,人多时,它安静的与普通吊坠无异,独处时,它灿烂的绽出璀璨光芒。可,你既知低调自保,怎就那么不懂人心呢……你可知那团金sè影子才是你的主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属于。我哀怨起身,整理着还散着药味的张张纸片,那份鲜红的处女鉴定,让我顿时羞红了脸。 一想到昨天下午那场疯狂购物,我既心疼又刺激外加悔恨,当时莫名的就乱了心志,鬼使神差的逛商场,买衣服,一遍又一遍,我竟不知自己体力那般好,直到心满意足归来时,也不觉多累,倒是所买的各sè女装,让我尴尬不已,那时的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对衣理的独到见解,现在想想都觉吃惊,自己何时懂得这些了,还是说受这具身体影响的缘故?总之,我犯了几个严重的错误:一,我买了不该买的女装,该买的生活用品一样未购得。 二,用于上大学所需要的生活费用,也就是这个月的工资,被我一rì花去了大半,我从没觉得自己这样奢侈过。 三,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迷失了自己,这让我分外恐惧,我没能找出身体的秘密,反而越陷越深、愈加沉沦,还有心形吊坠的反应,让我怀疑在过些时rì,我是否还是自己,我的人格会不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抹除、消失!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猛然惊觉,终于明白惊变后自己愈加恐惧的是什么!不是身体,是jīng神、人格,这个未知的突变,那团金sè影子想要取而代之…… 我刹时心头狂跳,慌乱的举足无措,恐惧砭入骨髓、渗入身心,我感到一阵晕眩,仿佛天地都在旋转,我浑身颤抖的厉害,全身发麻,从头到脚一片冰凉,我尖叫着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头,凄厉地叫喊:“不!不!为什么!?为什么选我!?我不要消失,我不要!这太恐怖了,求求你杀了我!我不要被一点点蚕食,我不要眼睁睁看自己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这太残忍了!太可怕了!呀――!” 就在我几近崩溃边缘,胸口突地金光大盛,混乱的神智刹时清醒过来,我双手紧紧抓住吊坠,用力向下扯着:“就是你!就是你!!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想要害我!想要吞噬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我发疯似的奋力撕扯着,殷红的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流下,猛然一阵强光辐照,我只觉脑子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月光澄澈,柳影婆娑,虫鸣阵阵,偶有几声狗吠,衬得夜sè越发静谧。我擎着有些酸痛的头起身,只觉心神安定了许多。蹒跚走至窗前,望着天幕皎洁的明月,我一时空明了净,心形吊坠依旧散发着点点星光,和着月sè,竟像是要夺取天地之jīng华,我苦涩地摸着光洁如初的后颈,只剩幽幽嗟叹。 为何一觉醒来,明知自己要被夺舍,竟无一点害怕呢?隐约中甚至还有一点安心,一点让自己确信绝不会有危险的安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心中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与哀伤?为什么我总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清晨第一缕阳光打进屋子,我大大伸了个懒腰,起床梳洗,昨晚睡得很好,那奇怪的梦境没有再度出现,难得轻松下来的我,吃罢早餐,挑了件宽大的中xìng短衫,带好墨镜准备去上班。走在柳堤上,阳光热烈的直晃眼,我心里莫名空当当的,想想昨晚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寐般不真切,又如实景般那么理所当然。 我发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竟如家常便饭般信手拈来,甚至还有一点点乏味,当怪事已成习惯,想不适应都难,我轻松呼出口气,拍拍脸打起jīng神,不论如何,现在已没了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恐惧感,就顺其自然吧。 这几rì我依旧一副难民打扮,头带帽眼遮镜,只是衣服稍微正常了些,胸上缠着三尺白绫。对外就称自己得了沙眼,不宜见光,至于霍宇轩,且道自己心病未除,心结未解,他倒也没说什么。说白了,我仍无法适应现在的自己,并非我浮夸,她太完美、太美丽了,若以真面目示人,难保不会引起‘大动乱’,到时自己的麻烦肯定多的不胜枚举,单是霍宇轩这关就过不去,所以在未克服这层障碍之前,我是不会抛头露面的。 虽然我在餐厅的地位已特殊化,又临近开学rì期,我本不打算在回去的,可前天一场消费让我的经济出现了严重的赤字财政,不得已只好厚着脸皮再去蹭点生活费,我并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霍宇轩,一来,他为我做的够多,而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已向他打了三份保证要dú lì打点起居;二来,我生活一向节俭,断然被他获悉现在的状况,起疑是难免的,以他的jīng明,我买女装的事儿定会被他知晓,到时自己真就有口难辨了。 不知不觉我已来到餐厅,进门的同时却被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何雨馨……”我一怔之下,扭身观瞧,只见陈佳雯优雅的坐在座椅上,向我颔首示意:“能赏光来叙谈一下吗?” 我心下陡增jǐng惕,冲她笑着点点头,礼貌落座:“好久不见,班长……” 陈佳雯咯咯一笑,娇嗔道:“你还知我是班长,那我特意邀请你来参加同学聚会,为何放我鸽子?人家还是第一次被拒绝,很伤心的!” 我尴尬笑笑:“怎么会呢,只是前段时rì琐事太多,恰巧又出了点状况,一时没记起,就耽搁了。” “哦……”陈佳雯啜了小口橙汁,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听闻你在这家餐厅打工,还是个领班,没少付出‘努力’吧。” 我莞尔一笑,装作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一本正经地道:“幸蒙经理抬爱,努力倒是谈不上,只是做好本职工作罢了。” “你还是老样子,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不过我喜欢……”陈佳雯步步紧逼。 “班长也还是老样子,一样的盛气凌人。”我还击道,决定反将她一军,“最近餐厅忙,若班长没有其他要事的话,请容我告罪去工作了,你也知道的,我刚上任领班就偷懒,难免会落人口实……” 陈佳雯低头轻笑,手指捻着吸管:“我以为我们关系挺好的呢,想不到你竟把我当作了阻碍你向上爬的绊脚石,yù叫人心伤神碎,哎……我当初提醒你时你也这样,那时我们还是学生,你回避了,出来工作月余,你变得更聪明了,做法却愈加蠢笨,同样的问题,我会容你回避两次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盯着她缓缓开口,“我一向谨言慎行,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何必咄咄逼人?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目的,你的事我从宇轩那里也略知一二,对于你们两家的争斗,我不便过问,更不会参与其中。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捻吸管的手霎时停住,陈佳雯抬头盯着我,半晌才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至于目的……”陈佳雯冷笑一声,“我们改rì再谈,今天找你,我还有另外一件事儿,你想听听吗?” 我心头一紧,直觉告诉我,这事与我本身有关,但我不想任人摆布,当即起身道:“抱歉,没兴趣,我也不会再和你谈什么了……” “是吗?”陈佳雯突然提高嗓音,打断了我的话,“何必那么心急?你不想听,我倒是很想告诉你,我无意中呢,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我身子一颤,刹时脸sè苍白,不可能……她知道了?知道我是……不,我要冷静,冷静……陈佳雯见我神情慌乱,知道已戳中我的痛处,优雅的起身,一副胜者姿态:“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咱们改rì再谈……”说罢,不等我反应,与我擦肩而过。 “哦,对了!”像是想到什么,陈佳雯止身留给我一个傲慢的背影,“明天我有时间,我会派人专门请你来我家做客,这次不要拒绝哦,呵呵……还有最好不要让霍宇轩知道这件事,否则,后果自负!” 我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心乱如麻,我刚从自身的恐惧中走出来,没想到又跳进一片刀山火海,陈佳雯,这个工于心计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我难道表示的还不够明确吗?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残忍,连最后一条退路都不给我留,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 第十四章 独白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叫陈佳雯,是陈氏集团掌舵人陈秉承的女儿,也是陈氏家族未来的合法继承人,外人眼中的豪门千金,家族中人人敬畏的大小姐。我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中,父母对我关心呵护,长辈对我疼爱有加,兄长对我百依百顺,如同所有被宠坏的小孩儿一样,养尊处优的生活造就了我娇蛮任xìng的大小姐脾气,我曾以为我是公主,所有人都应围着我转,我到哪都应是焦点。可这样的好rì子,在我10岁那年,就被无情剥夺了。 我清楚记得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骤的暴雨如鞭子般狠命抽打着见方的玻璃,一记记闷雷倾劈而下,天际忽闪间亮如白昼,巨大的轰鸣吞噬了整个黑夜,仿佛天空撕裂,大地震颤,摇摇yù坠地豪宅顷刻间就要坍塌,我害怕的抱着头号啕大哭,突然房门打开了,父亲yīn沉着脸向我走来。我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光脚跳下床就往父亲身上扑,我想着父亲定会欢喜在我脸上亲一口,然后将我抱起,还有那句不要怕,我渴望父亲温暖的怀抱。 可,我错了,我抱着父亲的大腿使劲儿哭着,他僵僵地呆愣在那里,身体绷得笔直。我止了哭声,委屈的抬头,父亲的脸深深埋在yīn影里,我感到丝丝害怕,‘哇’得又哭起来,父亲却猛然蹲下身,一道利闪划破黑夜,凄厉的惨白晃在父亲脸上,恐怖的就如刚从地狱爬出的厉鬼!我尖叫着往后退,父亲却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盯着我,森森道:“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希望……乖女儿,不要怕,不要怕……” 自那以后,我便失去了zì yóu,父亲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不准我吃糖果,不准我穿漂亮衣服,也不准我同哥哥们见面,我甚至连学校都不用去,家教老师穿着漆黑的西服一遍一遍讲着我听不懂的深奥学问,父亲沉着脸,严厉地坐在一旁监督我,极大的落差让我幼小的心灵几近崩溃,我发愿要逃出这个牢笼,我开始绝食、任xìng、耍小脾气,当着父亲的面诉说对他的不满,告诉他那个慈祥的父亲已远去,换成了严厉的恶魔。 父亲没有理会我,或着说,我的噩梦才刚开始。父亲对我不打不骂,只是我每闹一次,就对我更加严苛一次,沉重的学业将我彻底压垮,仿佛所有希望都破灭了,我变的很乖,木讷的只懂接受,不再反抗。父亲严厉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纹。我突然发觉这样也挺好,父亲的笑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我开始长大,不只身体,还有内心。我渐渐懂得父亲为何会那般对我,尽管他剥夺了我身为女孩儿的单纯,剥夺了我童年应有的快乐,可我不愿他,恰恰相反,我还非常感激和敬爱我的父亲。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做人,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那将是我一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宝贵财富。 13岁那年,我已出落成含苞yù放的少女。父亲花重金聘请的几位高级家教已无半分再可教我,当我用彼之所学驳得他们体无完肤时,我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从这个繁重的牢笼中解脱了。父亲欣慰的眼神,直至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同年夏天,在父亲的要求下,我开始接触家族事务,三年未见的哥哥此时看来,在我眼中是那么蠢笨、不求上进,我开始意识到,父亲为何不顾家训,也要将我培养成陈氏家族的接班人了。因为,父亲曾经的骄傲――两个聪慧过人的哥哥已走上了歪路,他们已经失去了继承家族产业的资格。 商场如战场,之后的两年,我跟随父亲一路在商业界打拼,可无论怎样努力,我们的死对头霍氏集团始终技压一筹,当初的联姻非但没能使陈氏集团迈向颠峰,反而每况愈下,父亲终于意识到被老狐狸算计了,霍氏集团这几年风生水起,越坐越大,靠的不仅是他们自个儿的能力,多半借助了陈氏集团的知名度,打出的牌子却标上了霍氏集团的名签,这种商场上惯用的架空手段,父亲却因两家情分,傻傻的上了他们的当! 蒙受大辱的父亲很是气愤,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摆脱霍氏集团的制约。可两大集团对外的关系是商业界公认的,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父亲的焦虑rì益俱增,我却无能为力,只得用心打点好集团本身的业务,让父亲少cāo些心。然而没过多久父亲忧愁的脸上有了起sè,不知受谁怂恿,父亲竟公然与霍氏集团抢夺生意,几番下来,霍氏集团意外妥协了。这让父亲看到了契机,当下不在留手,全力发起反击。 我心下惶惶,总觉事情太过顺利,蹊跷太多,便劝阻父亲暂且放缓步伐,以免遭人诡计。可被霍氏集团打压了十几年的父亲,这次铁了心要给他们点颜sè看看。对我的提议视若罔闻,甚至变本加厉――触碰了正规企业最为忌讳的黑市。正当我苦劝无果、思寻对策之际,恶果却突然降临到陈氏集团头上。 一纸诉讼以涉嫌走私的重罪将我们告上了法庭,而且证据确凿,有根有据,这让做了各种准备的我们根本无法置身事外。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我忙前忙后、四处周旋,父亲赔上几乎全部家当,才勉去了坐牢的刑法。可陈氏集团遭此重创,资金赤字,声誉大损,再难有大作为,合作厂商纷纷离去,公司股票一路暴跌,陈氏集团风雨飘摇,一度徘徊在破产边缘。 十几年的辛苦努力,一朝付诸东流,深受打击的父亲不堪重负,一病不起。我苦苦支撑着破败陈氏集团,可仅凭我一年多的履历,又怎斗得过那群堪比老狐狸的股东!在此为难之际,霍氏集团却突然出现了,替我暂解危机的同时,还提出要收购我们的公司。这下,我全明白了,撺掇父亲走上歪路,乃至将父亲告上法庭的幕后黑手就是霍氏集团! 那天,父亲把我叫到病床前,两行浑浊的老泪让我心里越发心疼。我从此立下誓言,定要让霍氏集团付出代价!定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也定要通过我之手让陈氏集团再度复苏、辉煌起来!之后,我忍辱负重,为了家族屈居于霍氏集团之下,但还没完,我们两家的争斗现在才开始,我要彻底颠覆整个霍氏集团! 在得到父亲首肯,我韬光养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打着霍氏集团的名义广面网罗人才,沦为中等企业的陈氏集团,已逐渐被人们淡忘,而这恰是最好的挡箭牌,我可以毫不顾及的以霍氏集团的名义干任何想做的事,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他们察觉。几经辛苦,凭借我的才智和手段,我成功在依附霍氏集团的状况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虽然只具雏形,却是一个好的开端,一个我复仇的开端。 霍氏集团雄踞SZ市几十年,财力雄厚,势力根深枝错、广布市区,麾下产业过百,商政界都有人把持,要想一夕之间搞跨它无疑天方夜谈。我深知急功近利成会是怎样的后果,刚建起的那点势力不过是我用来迷惑对方的一颗棋子,我真正的杀着来得更隐秘,我要从内部瓦解这棵参天大树,将它连根拔起。因此,我选择了一条捷径,一条属于我特有的捷径。我知道自己是迷人的、美丽的,而霍氏集团今后唯一的继承人――霍正恩的独子霍宇轩,正是我的目标!只要我能掌控他,让他无可就药、死心踏地的爱上我,那么一切都将变得简单,任何困苦都会迎刃而解,不但陈氏家族重振,连并霍氏集团也要划到我们家族之下! 为此,我放下家族的骄傲,屈尊就卑的转到富阳中学,来找我的未婚夫,将来有可能会是我男人的霍宇轩。我相信凭借自己的魅力,迷倒这个天之骄子并非什么难事。然而,天不遂人愿,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中学,我竟遇到了一个劲敌――何雨馨。 当我第一次见到她,尽管不愿承认,我还是觉得自己输了,输在我最自傲的相貌上。她那毫无做作、出水芙蓉般的面容,以及身上无时无刻散发的忧郁气质,连我也不禁着迷。身为女人我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情绪,我开始痛恨她、迁怒她,她无形间带给我的压力,越发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要凭实力打败她,让她在我面前再兴不得半点风浪。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通过一番仔细观察,我发觉她和霍宇轩关系绝非一般。而且这个女人城府极深,又极具野心,为了得到霍宇轩的注目,她甚至舍弃身为女孩儿的身份,凭借一身男装,扮成演技极差的伪娘来博上位。这当然是她刻意为之,这招yù盖弥彰、yù拒还迎的计策用的实在高明。jīng明的霍宇轩又怎会看不出她的种种形迹,自然越发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也愈加好奇的想要了解她。而她越是对霍宇轩若即若离,霍宇轩就越是要追她,这样一个棘手的角sè,真难为她能出现在此。 我感到严重的威胁,幸好我有三年时间与她较量。首先,我要让她后悔想出这个策略,让她进退不能。我开始发动人力四下散布谣言腹诽于她,让身边的同学疏远她、厌恶她,这些少不更事的少年少女正处叛逆期,心最是不设防之时,鼓动他们太容易了,未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乖乖按我的意愿行事。 何雨馨一天天的沉默,证明我的对策起了效果。她开始变得自卑、封闭,甚至害怕与人交谈,我感到胜券在握,可没等我高兴多久,就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打击中。霍宇轩非但没有疏远她、厌恶她,发而对她越发的关心、照顾。这让我着实不解,‘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去如此对待吗?难道你不觉身边有个更优秀的女人在一直关注着你吗?’ 绝不承认失败的我,这次决定正面出击,我或明或暗一次次向霍宇轩示好,反招来他的厌恶。他从未正眼瞧过我,对我爱搭不理,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么无情的拒绝我,更何况是我相中的猎物!这一切都是由那个女人造成的,霍宇轩的心中早就填满了她的影子!不,我绝不接受!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她,可这三年来,她在摇摇yù坠、弱不经风中依然挺了过来。我颓然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拼尽全力后仍旧彻底输了,那份失落在我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难道我赌上青chūn甚至赌上幸福的计划就此夭折了吗?高考马上来临了,高中一但结束,我再没有理由缠着霍宇轩,而那个女人――何雨馨,将会实现她的野心,攀上高枝,与霍宇轩双宿双飞。我不甘心,我不相信这三年来的苦心经营要以惨淡收场。我决定再试一次,这次我要与这个女人单独谈谈。因此,我找上了她,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谦逊、保守。如果这也是她的演技,我自认输的不冤。我慢慢切入正题,隐晦地道出自己的忠告,希望她能先把话挑明,这样要价就会低些,我也许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我试探再试探,她回避再回避。她始终将那道大门关的死死的,我看不到半分希望,她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结束,然而风回路转,在不经意间,我发现何雨馨形迹十分可疑,细访之下,才知她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难道她有隐疾?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心头冒出,我花重金收买了为她体检的医生,一个石破惊天秘密跃然在我眼前,原来她真是伪娘! 这个秘密来的太突然,太有力了。我终于找到搬倒她的契机,霍宇轩再豁达也不会和一个同为男人的变态结婚的。我还有希望,只要让霍宇轩知晓此事,他们如胶似漆的关系就如窗户纸般一捅就破,到时我便可打个漂亮的翻盘,因为失意的男人最易攻陷,他们往往需要一份真情的温柔乡。 正当我加紧布局时,何雨馨与霍宇轩的意外分手将我的全盘计划打乱,虽不明原由,不过这确是一件好事,看来连老天都在助我,我心情愉悦的想着如何与霍宇轩来场温情的邂逅。可还没等实施,何雨馨――这个令人作呕的人妖却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难道他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吗!?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他,背负着那样一个天理不容秘密的他,为何还有脸出来勾引霍宇轩?他连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吗?欺人太甚! 这一次,我要当面揭穿他,让他丑陋的嘴脸昭示天下,让他羞愧到无地自容!他的野心注定要葬送自己!我要让他后悔这三年来与我作对,后悔当初没听我的劝告,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陈佳雯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那个男人终将落入我的情网,而你,何雨馨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父亲,您等着,我一定会让陈氏集团重新崛起的,一定会的……” ………… 第十五章 心乱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呆坐在餐厅,我无心工作,今时员工对我又敬又怕,走路都躲着我,只有江姐拉着我问东扯西,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似乎她已忘了上次的羞辱,还不时的问我是如何与霍宇轩从邂逅、牵手,到正式交往的,言辞中颇有艳羡之意,让我哭笑不得。 “行啦,你不愿说就算了!真是小气!”江姐赌气似的将头一撇,还不忘偷瞄我一眼,见我正瞧她,脸一红,干脆耍起娇来,“好雨馨,你就告诉姐姐嘛……” 我浑身犯起鸡皮,正不知如何作答,两位顾客推门而入,忙道:“江姐来客人了,快去招待,若有怠慢,咱们公事公办!” “哼!”江姐老大不情愿,起身冲我做了个鬼脸,随之布了个甜甜的笑就迎了上去。我笑嘻嘻地摇摇头,顿觉轻松许多。 “这几rì难得见你笑一次……”一个充满磁xìng的男声飘进我的耳中,霍宇轩潇洒地坐到对面,两眼殷殷注视着我,打趣道,“沙眼还没好?心病还没除?心结还没解么?” 我蓦地脸一红,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会走不开么?” “想你,就过来看看。”霍宇轩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忙走过来递了菜单,“吃点什么?” “随便……”我轻声道:“让你挂心了。” 霍宇轩摇头轻笑:“两rì不见,怎地这般生疏?那天躲我不及,之后我就发觉你变了,变得更具女人味,变得更加让我心动,还有种说不出的……嗯……圣洁,我迫切的想要看到你墨镜下的容颜,可你却始终拒我于千里之外,而我的非分之想,也被理智牢牢架住,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是一个我无法触及的女神……” 我心下一慌,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明知……即便将我捧上天,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不会摘下墨镜,你也依旧会继续烦恼,又何必投石问路、步步试探?权且放下不好吗?我觉得,我们维持这样的关系也挺好的……” 霍宇轩苦笑一声:“是挺好的,相距咫尺如隔千里,以前,未挑明时我还能看到你的全貌,聊以自慰。现在,关系近了你却把自己打扮的如同非洲难民,你……你是怎么想的,从哪找的这个又破又宽的老墨镜,几乎把你的半边脸都遮住。在过几天,我真不知是否该考虑——把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戴上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我抿嘴轻笑:“好呀!我没意见,说不定到时,你就会厌了、倦了,另寻新欢倒是一大出路。” “嘿……”霍宇轩哂然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把话说的这么狠心,不恰证明你心有千千结?说吧,我今天非得问个清楚,你这丫头绕腾我几天了,总得给个说法不是?” “自以为是……”我抿抿嘴,“我才没那么无聊,又不是我刻意为之,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哦?”霍宇轩眼中jīng光一闪,身向前探,“想好?这么说只在一念之间?我可否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我一惊,心知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道:“吹毛求疵,你……你若想知道大可明着来,反正我又打不过你,墨镜被你抢了去,我又能说什么?” 霍宇轩颓然叹息,又端坐在椅子上:“你现在就会拿这些歪门邪道来整治我,明知我顺从己心,庶几无愧,又怎会做这般小人行径?我既知你心中没有郁结,便可放心了。若你为自己,嗯……我是说那份报告为难的话,你大可放心,我已找到我们之间契合的定位,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压力的。” “不、不是……”他颓废的模样撞的我心里一疼,我忙道,“我……我只是没想好,不是因为报告的事儿,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坦然面对了……” 霍宇轩刹时面如chūn风:“好,我等!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来,吃饭吧,午餐要多吃点儿……”说着,将一块芙蓉糕夹给我。 午后的阳光炙烈**,霍宇轩拉着我在远离市区的郊外停下,这里有一片野生的油菜花,如今虽已过了漫野的金,葱葱的绿还是那么欣欣宜人。风吹过 ,遍野的绿,起起伏伏、渺渺荡荡,是那么美。我轻柔的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大自然的温馨。 “还记得这里吗?”霍宇轩相顾四周,“虽然时节不对,不过倒别有一番趣致。” “怎会不记得?”我抿嘴轻笑,“这里……有我儿时最美好的回忆,以前我们一起在这儿捉迷藏、抓蛐蛐、放纸鸠……那么那么多有趣的事,现在回想起还历历在目、恍若昨天……” “是啊……”霍宇轩感慨地道,“那时的我们多么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如今……再也会不去了,这是长大的标志,也是成熟的代价……” “干吗说的那么伤感?”我笑说,“只有过去才会提醒我们现在以及未来该走的路,不是吗?这是回忆的价值,也是我们履历的见证。” “嘿……倒是我孟浪了!”霍宇轩笑得很温暖,“有你陪我去见证,我的人生已是丰足……” 我心头一颤,低头小声道:“嗯……今天怎么想到来这儿了?你不是唏嘘过往的人。” 霍宇轩双手插兜、眺望远方,笑说:“本想多留些浪漫的,既然你一语道破玄机,索xìng告诉你——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不明所以,翻出手机递给他,霍宇轩接过一阵连按,滴滴嗒嗒煞是好听。“在弄什么?”我好奇地问。 “一会儿自见分晓。” “还卖关子?”我愈加好奇,随着滴的一声长键,霍宇轩潇洒的将手机丢给我,“自己看吧!” 我慌乱接住,顾不得和他怄气,好奇的左翻右翻也没看出所以然来,霍宇轩一拍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忘了你不会弄这玩意儿,喏!按着个键试试……” 我依言照做,一串优美的乐声从小小的手机中飘了出来,曲调偏古风,时而清新婉转、舒缓轻柔,隐隐带着淡淡的幸福与温馨;时而鲜明跌宕、抑扬顿挫,轻哼之下朗朗上口,真是一曲抒情的极佳小调。 我双手捧着手机怔怔听着,霍宇轩嘴角带了一丝淡若chūn风的笑,轻柔问:“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谱的曲子。” 我心中一暖,柔声说:“你这两天人不见,就是去创作曲子了?这样做值得吗?为了……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 霍宇轩突然豪情干云:“值得?嘿……我从没考虑过那么肤浅的东西,我只是人随己心,做了自己想做而又不得不去做的事,古来圣贤皆寂寞,岂不知那些被称为昏王反将的一样可以传为佳话?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吴三桂弃明投清,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都是最好的例子么?抛开历史评价不论,单是这份xìng情,我霍宇轩佩服的紧,也约略明白他们的感受,如果换做是我,身边有那么一位曼妙的可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霍宇轩说罢,柔情地凝视着我,我心中再次荡起阵阵涟漪,慌乱道:“我……我又没说什么,你发那么老大一通儿感慨做什么?除了卖弄之嫌,还断章取义,记载未必就是真,种种原由又岂是我们可以评论的?还那么大口气,把自己比作枭雄……” “不,借喻抒情而已,”霍宇轩笑的很灿烂,“贵在表明己心,况且像褒姒和陈圆圆这般的美人,我确是遇到一个,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我刹时羞的满面通红,也道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呆呆站在那,不知说什么好。 霍宇轩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柔声道:“我还填了词,要听吗?我唱给你听……”我木讷的不知所措,霍宇轩笑着从我手中按了重拨,优美的旋律再次萦绕在幽幽绿sè中。 画屏展,吴山翠,眉目如烟如画, 恍惚间,斟梦里若隐若现,心神乱, 清秋月,水连天,绰约姿,翩惊鸿, 裙袖飒,梦醒,惆怅消魂依约。 杨柳絮,燕‘双’飞,烟雨江南归路, 朱雀桥,独倚愁尽rì凝伫,黯相望, 江chūn水,泛画鹢,朱颜笑,伊人香。 堪回首,执手,脉脉此情谁诉。 念、缘错天各一方,凄凉, 微雨潇潇,纱窗竹屋,落花人dú lì, 音、缓弦移歌别绪,断肠, 西子湖畔,娇颜初绽,一曲舞倾城。 寻、行尽晓莺啼处,飘零, 蓦然回首,佳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遇、一见倾心如故,知音, 含情脉脉,芳心暗许,舞尽繁华歇。 若流年向此,鹊桥仙, 花前月,红袖添香,吟灯下。 我默默听着,心神激荡,眼泪莫名流了下来,一曲终了,霍宇轩深情地望着我,声音极轻极柔:“这首《红颜赋》送给我最心爱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何雨馨……”我蓦地双手捂住嘴,胸中满满的全是幸福,风吹过,将我头上帽子掀开,三千青丝刹时翩飞乱舞,霍宇轩笑的很温柔,轻轻替我理着散乱的发丝,下一刻,墨镜已被取下…… ………… 第十六章 冲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sè名洁,晚风阵阵,我倚在窗扉,写无限伤chūn事。一想到霍宇轩下午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我便禁不住抿嘴轻笑,丝丝甜蜜中,带着隐隐骄傲,又透着点点担忧,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底,中途就迷失了,迷失在霍宇轩温情的攻势中,迷失在自我认知、自我否定中。 我究竟是男是女?一直重重压在心头的疑问,再一次老生常谈般跳了出来,我幽幽轻叹,摸着胸前的心形吊坠,一时陷入了深深迷惘中,或许,我在意的不是xìng别,而是如何面对自己,霍宇轩能够顺从已心,豁达的接受曾是伪娘的自己,如今我心、身都是女孩儿,怎就不能接受霍宇轩呢? 还有今天陈佳雯的那番威胁,她究竟掌握着什么秘密,是惊变后,还是曾经伪娘的自己?一道道扰人的困苦摆在我面前,我不由颓然,如果将一切放下,自己会不会好受些?早就接受了成为女孩儿的事实,尽管我固执的找寻着自身惊变的秘密。我只是不确定在这种状态下能维持多久,会不会某段时期又突兀的变回来,种种匪夷所思之事,都表明自己不寻常,我真的有资格去接受常人的爱、平凡的过活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团模糊的金sè影子,以及这个神奇的心形吊坠,总让我阵阵不安。隐约中,我感觉肩负着某种使命,一个沉重的负担。我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忌讳的是什么,从最初单纯的害怕,到探寻身体秘密的恐惧,直至现在对惊变有了大体的认知,我发觉自己很淡然,那些曾经困扰不休的难题,如今变得那么稀松平常,这不是逃避,是一种境界,在经历了大挫大悲之后的顿悟。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我心下突然平静了许多,既然躲不掉就坦然面对罢,我决定放下那些折磨己心的负担,顺其自然,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也决定不在为那无法挣脱的枷锁而烦恼,顺从己心,接受自己已成女孩儿的定局。 我轻轻呼出口气,心形吊坠刹时星芒大盛,我抿嘴笑着将它拢在手心:“小家伙,你在为我高兴吗?可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暂且接受,这个身体的秘密,我早晚要发掘出来的。不过,我首先要确认自己是否有变回来的希望。”我静静注目着它,灿烂依旧,半响我有些失望:“是吗?你也不知道……那你告诉我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心形吊坠突然闪烁了一下,便没了生息。我心中大恸,霎时身心俱疲,再无半分气力地瘫坐在床上…… 次rì,布谷刚叫了一声,就扑棱棱飞走了。我跳下床,径自开门,霍宇轩傻笑着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我‘扑哧’一下轻笑出声,他干咳了一声,讪讪道:“昨rì一别,恍若梦中,没想到我真遇见了一位盈盈仙子,竟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痴傻地呆坐了一夜,满脑子都是你灵秀飘渺的倩影,待得醒来,却是饱受相思之苦,本想早些造访,又恐扰了佳人清梦,只得耐着xìng子苦等天明,索xìng……”霍宇轩说着,眼神变得很柔很柔,“她没有将我拒之门外,而今天第一缕美人芳泽……属于我,那令万物失sè的笑颜……” 我脸一红,轻将头垂下,霍宇轩轻柔的将花递给我,我接过捧在手里,满心的暖。 “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吗?”霍宇轩恢复了往rì的淡定。 “哦……”我不敢看他,侧身往里让了让。 霍宇轩走至我身边突然顿住:“嗯……雨馨,你……” “什么都不要问,我也不知道……”我轻咬着嘴唇,“一觉醒来,就成这样子了,其他……其他没有变化。”我违心的对他说了谎。 霍宇轩眼中的失落一闪即逝,微笑道:“对不起,扰到你了吧?现在还不到6点,不介意的话,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扰是不敢说,饭是一定要请的。”我将花搁到桌上,起身忙活,“你请我吃了那么多回,这次换我做东。只是不比那些大厨的手艺,自家小灶,权且尝尝鲜吧,做的不好,可不要取笑我。” “怎么会!”霍宇轩一抖裤腿坐到床上,笑说:“自古闻香识美人,善舞知雅意,自然观玲珑心便知手能巧了,我可是万分期待呐!” “去!”我嘻嘻笑道,“呆会儿不及心中所想,可别泪落衣衫。” “你当我堂堂大丈夫白当的!”霍宇轩得意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胸有豪情壮志,铁骨铮铮、顶天立地……” 我心中一涩,霍宇轩顿觉失口,忙道:“当然,男儿也有好泪者,同样是流传千古的枭雄,刘备一生哭志,哭出了刘关张兄弟情深,哭出了超云誓死追随,哭出了诸葛亮耿耿丞相心,哭出了西蜀一代基业,也哭尽了天下人。这等千古风流人物我看跟你匹配,哭尽江山,揾英雄泪。” 我释然,笑说:“拐来拐去,还不是又饶回来了,你当我真那么容易失意?”霍宇轩干笑了一声没有答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取了些晒干的陈皮搁入杯中,注满了水,算作夏天解渴却暑的饮品,递给他时,又觉自己无事献殷勤,遂抿抿嘴道:“我家贫如洗,壁立无资,只有拿这个来招待霍大少爷了,望你不要嫌弃!”霍宇轩眉飞sè舞地接过,也不说话,又开始傻笑,我脸一红,逃也似的去准备早餐。 一顿饭吃的很尽兴,霍宇轩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无论是sè、香、味、火候、配料、手法等等,都评的有板有眼、头头是道,他一夸再夸,我的脸一红再红,我实在受不了,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他反觉委屈,还说真应早点儿来我这蹭饭,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我除了闷气倒也无话可说,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小得意,虽然我承认自己做的饭菜是比以前好了那么一点点。 漫步在柳堤,我怔怔望着身侧的霍宇轩,他刚毅的脸越发的清晰。 “在想什么?”霍宇轩扭头撇向我,语气很是温柔,“虽然你又换回这身装束,不过被美女长时间盯着看,我还是会不自在的。” 我忙垂下头,心中思绪纷飞,未见时有太多的话要与他说,可真到见面又难以启齿,我究竟是想让他知道,还是在刻意回避他呢?霍宇轩见我默头不语,也不问,只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温热的气息向我传递着深深的信赖与支持,我心下一暖,轻声道:“你……不问吗?我为什么郁郁不乐。” 霍宇轩笑得很温柔:“看你yù言又止的样子,准有难言之隐,我不问,不代表我不想问,只是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对你有自信,也对自己有自信,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告诉我,毫无保留、没有半分戒备的告诉我。” “谢谢……”我顿了顿,下定决心道,“我……我有太多顾虑,多到……我甚至不知从何说起,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我去到另一个世界,一个让你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你会怎么办?”我紧咬着嘴唇,说完便后悔了,我怎么丢出这么个笨蛋问题,为何不说的婉转点,这么直白,这么匪夷所思,他要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我痴人说梦?以为我疯了?天啊,我真是笨死了! 霍宇轩当下身子一震,握着我的手猛然加了几分力,又松弛了下来,好半晌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就会追你到另一个世界,不论你走多远,我都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 “宇轩……”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心,泪水不受控地淌了下来,“谢谢,谢谢你!” “嘿……傻丫头,”霍宇轩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跟我还说什么谢,我若连最心爱的女孩儿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永远不会……” “嗯……”我带着哭腔使劲儿点点头,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已脱落,“宇轩,其实我……”滴得一声车鸣阻隔了我的话,我抬头,见一个40岁左右的老成司机,开着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停到我们面前。 “何雨馨小姐吗?你让我找的好苦,我们小姐想请你去家中作客,我是专程来接你的。”老成司机古板的说完话,便躬身打开车门,一动不动。 霍宇轩脸sè一沉:“谁叫你来的?陈佳雯?回去转告她,最好给我安分点,做事之前先考虑清楚后果,有些事我可以对她一忍再忍,有些事我绝不姑息,她那点儿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我霍宇轩的眉头没那么好触!” “我们小姐自是不敢触你的眉头,霍少爷。”老成司机不紧不慢地道,“但你是我们小姐的未婚夫,却和这位小姐呆在一起,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为了我们小姐的声誉,陈谋斗胆还是要管一管的。” “哦?”霍宇轩气笑了,“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管法,就凭你陈氏家族管家的身份?门里耀武扬威倒罢了,在我面前你不过是条看门狗,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老成司机眼里闪过一丝愠怒,语气平和却透着一股狠厉:“久闻霍少爷才华横溢,温文尔雅,是位饱学的绅士,今rì一见不外如是,陈某自然比不上霍少爷,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不过陈某还是要提醒一下霍少爷,若是你身边这位小姐,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或是消失不见了……” 话犹未完,霍宇轩一脚将老成司机踢出老远,他蹬蹬倒退着,还未站稳,被霍宇轩一巴掌抡了个满脸花,惨叫一声摔了个底朝天。“滚!”霍宇轩yīn沉着脸,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老成司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捂着高出半边的左脸,yīn毒地盯了霍宇轩片刻,狼狈地钻进车,气鸣一打,嗖得一下就消失在无人的小道上,只留下一阵飞扬的尘土。 从头至尾,我看的真真切切,身子微微颤抖着,心跳个不停,我还是头一次见霍宇轩动手打人,而且对象还是那个yīn恻恻的家伙,几次三番从他眼中迸yīn毒深印在我心头,万一他要报复的话,宇轩……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对不起,雨馨,吓到你了吧……”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紧握着我的手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不、不是,”我猛然惊醒,颤声说,“那个人……那个人想要害你,我感觉的到他要害你,你要小心……” 霍宇轩先是一怔,旋即大笑出声,轻抚着我的手道:“就他?不过在**上认识几个人罢了,吓唬吓唬一般人还行,在我这里耍狠,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霍宇轩见我脸sè苍白,忙改口道:“且放宽心吧!我和这人打了5年多交道了,他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凭他还动不了我。” “真的?”我情绪稍安,仍旧不放心,“可他明明对你起了杀心……” “真的!”霍宇轩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你放一百个心,他在我面前兴不起风浪来,况且他也没那个胆子,不过是陈氏家族的一条狗,没经主人同意就乱咬人,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就算是他人受意,你认为我们霍氏家族是好欺的么?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倒是你,陈氏集团行事素来不检点,这次盯上你,准没好事儿,看来只有让你搬到我那儿住了……” “不行!”我一惊,脱口而出,“我……我没事儿,我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刚才冲动之下,竟想将无法言说的秘密和盘托出,可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若真那么做了,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不能让他知道,绝不能!否则,我会毁了他的,倘若我真搬到他那住,这个秘密一定守不住,到时…… 霍宇轩满脸焦急,双手紧扶着我的肩膀,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们要对付的是我,可雨馨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软肋,你让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人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万一你……真有不测,你让我如何自处?我还有何颜面苟存世上!别在任xìng了雨馨,答应我,好吗?” “…………”我沉默着,望着霍宇轩殷殷的目光,心头一软,再不忍决绝,“我……我答应你……” ………… 第十七章 心苦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一路上,我心情很沉重,霍宇轩倒是谈笑自若,不时的找着各种话题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心下受用,脸上仍愁云密布,霍宇轩见我谈xìng缺缺,索xìng住了嘴,只是拉着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你若不想搬来我也不勉强,”霍宇轩佯作轻叹,“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搬到你那儿住也是一样的。” “你……”我回瞪着他,却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顿时泄了气,“只是太突然了,我……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你也说了那个司机是为陈氏集团做事儿的,昨rì我见过陈佳雯,她虽咄咄逼人,却还算有礼,也不像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只是找我谈谈,我想不会有事儿的。” “谈谈?谈什么?怎么从未听你说起?”霍宇轩眉头一挑,脸上透着些许不快。 我灵机一动:“说曹cāo曹cāo就到,正要和你说呢,他便找上门了。” “你刚才就为说这?”霍宇轩似笑非笑,显然不信,“我怎么觉得你要向我吐露心声?” “我就是为这事儿伤神的,”我打定主意,语气也顺畅起来,“陈佳雯说掌握了我一个秘密,还扬言莫要我告之你这次的谈话,我心下犹豫,若不是你出手打了那个司机,此事不可善了,我也不会道给你听的。” 霍宇轩沉默了一瞬,道:“秘密,你是说那份报告?这又能证明什么?” “我不知道……”我细细思索着,“不过陈佳雯把话说的很满,她定有什么自持的,如果她一直把我误作女孩儿……”我和霍宇轩对视一眼,“那她会拿这事儿作文章也说不定!”霍宇轩接着我的话道:“哼……动机明确,只是目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沉吟片刻道:“由此推断,一来,我和你关系密切,她是你的未婚妻,吃醋是难免的,要借此让我远离你,这种可能xìng很大的。二来,我不觉自己有得罪过她,和她接触很少,就近拢共有两次,不过给我的印象颇深,联想你对她的概述,我隐约明白高考前那番话的意思,无非觉得我会攀上高枝做凤凰,破坏你们的联姻,这样算来她还是吃醋了!看来某人犯桃花劫喽!” 我得意地撇向霍宇轩,只见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评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你认为那女人和你一样单纯?霍陈两家明争暗斗数十年,其中的恩恩怨怨,一个‘情’字就能了得?未婚妻不过是个虚名,那女人jīng明的很,头发丝拔下一根儿都是空的,且不说她一心扑在重振家族产业上,单她本人就不是长情的人,你认为她会像思chūn少女那样去喜欢我么……” 话犹未完,霍宇轩勃然变sè,又一瞬淡定下来,我察觉有异,刚yù开口,霍宇轩却抢口道:“嘿……如果陈佳雯真喜欢我,你就一点儿也不吃醋?” 我蓦地脸一红,轻啐道:“谁管你!臭美!自恋狂!”说罢,逃也似的离去,刚才那一瞬的感觉是什么呢,好难受…… 霍宇轩笑追上我:“雨馨,既然你知此事不可善了,何妨搬到我那儿住呢,这样你且安心,我也可以好好照顾你,何乐不为?” “我……”他一定察觉了什么,我不曾想一句开脱的话,却把自己绕了进去,看他如此执著,我若不答应,想来是没完没了,我不愿违了他的心意,可我确有难言之隐……我轻叹一声,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去就是了,你不要在我耳边饶舌了……” 霍宇轩喜形于sè:“走吧!这就去你家,趁着上午把东西收拾停当了,我叫车送过去,下午我带你好好参观下以后居住的地儿!” 我狐疑地撇向他,见他兴奋的模样,心下一暖,到嘴边的话不禁咽了回去,也抿了丝笑,轻轻点头。虽然你我都有心事隐瞒对方,不过我相信,都是为对方好,或许糊涂比说破更有价值,也更能让我们坦然相处…… 我自觉家贫如洗、两袖清风,可真到收拾起行囊来,才知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我既要防止霍宇轩帮忙时翻出那些新买的女装,又要不着痕迹的带上一些**的必须品,这着实有些难办,霍宇轩jīng明如斯,小屋又一览无余,不得已我憋红了脸才想出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理由――让他去门外等着。 小心翼翼、万分谨慎的将女装藏好,我才稍稍松了口气,翻出替洗的白绫正yù往包里塞,霍宇轩却突然从窗子探出脑袋来:“你拿这些破布条儿做什么?还有你刚才往柜底下塞的什么?” “呀!”我吓得尖叫出声,慌乱的将白绫背到身后,气恼地道:“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谁准你偷看了!扭过头去!” 霍宇轩满脸委屈:“你只让我站在外面,又没说我不可以看……” 滋拉!我大力的将窗帘拉上,屏绝了那烦人的声音和讨厌的脸,这家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我又羞又气,恨恨撕扯白绫发泄着…… 我开门时,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已停置在旁,我站在门口发呆,霍宇轩取过我手上的大包小包就往后备箱里送,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生活了18年的小屋了,难言的情素撞的我心疼,我一下挡住车子,霍宇轩怔了下,轻拍着我的肩膀笑的很温柔:“最苦离人心,要你一下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伤感总是有的,不过你也不必太焦虑,又不是永不回来了,新居离这儿不远,想家时我陪你过来转转,你大可只带些换洗的衣物,那边儿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的。” 我轻轻点头,心下宽慰许多,是呀,又不是不回来了,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车子在位于市中心的繁华路段停下,一幢豪华气派的别墅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人未进先带了三分怯意,踌躇着呆立在原地,突然有想逃的冲动。霍宇轩轻拉着我的手,温柔地说:“别担心,这里没有让你心烦的人出没,三年前,父亲把这幢别墅的使用权交给了我,我现在早是这儿的主人了,现今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是我平时起居的地方,很清净,包你喜欢。” 我摇摇头:“我享受不起这种奢华,只会让我有种负罪感。” 霍宇轩轻笑:“没进去怎觉得奢华?先去看过也不迟!” 房间很多很大,霍宇轩带着我七绕八绕了近一刻钟才找了间屋子,开门的刹那我惊呆了,屋子的格局跟我的小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要宽敞许多,取景也好,能透过窗子眺望高楼林立的都市风情,也可近观假山、溪流、花草木鸟鱼等周围仿自然绿化带,房内别有洞天,穿过檀木做的门,套间里侧对门摆放着古朴的书架,上下几层摆满了各sè书籍,中间一张大桌,四周散落着沙发、桌椅等,墙上挂着几副水墨画,对称的还有几处盆景,俨然是一间书房,整套屋子布局虽简单,却别有一番清新雅致。 霍宇轩见我惊讶的模样,语气轻柔:“喜欢吗?这儿可有你说的奢华在里头?” “谢谢……”我心头一暖,轻声道。 霍宇轩笑着摇摇头:“是我硬要绑你来,你能住下就是天大的情分,何以言谢?这里看似简单,却有不少玄机,外在只具了形,内里早被我换光了,待会儿你自个儿慢慢体会吧!诺!在你床头这有个铃,你可以随时传唤值勤的佣人,也可以用电话,按这个键直接告诉他们你需要什么;这里其实是空调,呆会儿我告诉你怎样使用;你看这里,这儿准备了……” 长夜漫漫,疏影阑珊,我躺在舒适的床上,没有半分睡意。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细想之下不觉惆怅,一桩桩一件件、形形sèsè纠缠在心里,当它们闪着各sè斑斓混杂在一起搅动时,就会变成混浆的白,就如我现在的大脑,傻傻的一片空白。我甚至忘记了如何思考,忘记了事情的始末,就如同一台迟滞的机器,全身喀喀作响、不堪重负。 我感到一个巨大的威胁正向我逐渐迫近,我处在暴风中心苦苦挣扎着,摇摇yù坠、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我不自觉把血肉相连的心形吊坠当作了救命稻草,它也没有让我失望,总能在我孤苦无依时给予我慰籍。而今,我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它却没有如往常般闪耀着星芒,带给我丝丝安慰。或许我不该问它那么古怪的问题,以至于让它坚定了对我的认知――达到了临界标准,开始聚集能量、收敛光芒。它开始准备了…… 我心中涌起阵阵酸涩,与霍宇轩相处一天,我们的感情就加深一天,我刻意回避他、疏远他,他却总能找到各种突破口,将我一次次打败,让我一次次迷失,我现在甚至对他生不出半分拒绝,可这样只会加深彼此的痛苦,霍宇轩对我用情至深,我真不敢想,如果我不在了,他会怎样?不,或许……我首先是那个承受不住打击的人。那个唯一让我可依靠的身影,才是支撑我走下来的动力。宇轩…… ………… 第十八章 冰释前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清晨,阳光明媚,百鸟啼鸣,若不是远处传来的阵阵车体轰鸣、人群喧嚷,还真让人以为这里是避世隐逸的幽静山林。气派的房间,豪华的铺设,长长的西餐桌上只有我和霍宇轩两人在用餐,几名服装齐整的佣人,排成一排,站的老远,躬身侍立。 “看你气sè不错,住的还习惯吗?”霍宇轩用餐巾擦擦嘴,注目着我。 “没什么不习惯的,”我抿抿嘴道:“我本就不挑居舍,何况房间格局与小屋无差,只是要宽敞些,在加上这里舒适奢华,想让人寝不安枕都难。” 霍宇轩笑着点点我:“我怎么听着一股怨味儿呢!不过你无不适,倒让我心下稍安,昨天来的太急,又车乏劳顿,没能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别墅的布局,今儿你可要赏个光,我陪你四处转转,喜欢哪支会一声儿,我好命人帮你安排搬进来。” 我诧异:“我不是已经住进来了吗?怎么还要动地儿?” “这儿?”霍宇轩一笑,“那间房不过是你临时落脚的地儿,位置偏僻不说,设施也不够完善,洗澡就餐多有不便,我怕你不习惯就设计了小屋的格局让你稍适一下,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呀,干脆搬我那一起住吧!” 我心下愤愤又突然泄气,低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我既都住到你这儿来了,想搬哪儿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兜那么大个圈子?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你要怎样,我悉听尊便就是了。” 霍宇轩苦笑一声:“雨馨……有时我真猜不透你的心思,你明明对我有好感,我们关系近了,甚至可以互诉心声,你却又违心的将我推出圈子,刻意疏远我、躲避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还是,你觉得的我们之间进展太快,无法适应。若是这样,你不必自责,我可以等的……” “不、不是……”我心疼地摇头再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而这恰是不能告诉你的。”看着霍宇轩yù言的神请,我紧接着道:“你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是真的无法言说……” 霍宇轩脸sè一沉:“从小到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也没有事能瞒得了我,我若想知道,方法有很多,但我不愿违了你的意,更不愿看你痛苦的样子!我希望你能明白、确切的亲口告诉我,倘若这是在害我,我也义无返顾的选择接受!” “不要在逼我了好吗?”我双眼模糊:“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做的,我们都需冷静下来慎重的考虑一下未来,感情用事只会毁了你,也毁了我。宇轩,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同我讲实话,你是否自始至终都一直把我当女孩儿看待的?” 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深吸了口气,沉重地点点头。我惨然:“你根本……就不是豁达,你只是在逃避现实,你知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一个男人会同另一个男人结婚吗?你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攻陷我,一次次在我身上发掘身为女孩儿事实,可这都不是真的,是不可能的!我就算再像也抵不了真,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的!你只为了心中那点所思所想,就残忍的强加给他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真的想一辈子过活在虚幻中吗?你真的能忍受……忍受你的妻子是一个与你有同样xìng征的人吗?” “够了!不要说了!”霍宇轩猛得一捶桌子,看着我,眼中满是决然:“即便你说破天,我也不会放手的!我打心里不相信……”霍宇轩语气突然顿住,犹豫半晌,沉声道:“除非……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男孩儿,哪怕这样做会伤了你,我也决不会在纠缠你!” “你是认真的吗……”我心下凄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霍宇轩痛苦地闭上眼,身子簌簌直抖,却仍旧不发一言。 “好……我给你看!”我恨声道,伸手就要去掀短衫,霍宇轩猛得起身,喝道:“不!雨馨我……” “我讨厌你!”我激动的大喊着,踉跄着一步步退后,“我讨厌你!第一次讨厌你!我不要在看到你!永远不要!霍宇轩你认清现实吧!醒醒吧!我们……我们不可能的!”我说罢,啜泣着转身就跑,霍宇轩伸手yù追,身体却颓然地僵在原地,只留下那道伤心的影子渐去渐远,消失在空洞的手心中…… 对不起,宇轩,我不能害你,宁可让你伤心,让你恨我,也不要你为了我,毁了自己…… 繁华的都市热闹喧嚣,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下空空落落,**的天气照着人心慌,路人们眯着眼匆匆穿过烤熟的马路,留下阵阵焦灼。街边几个冷饮摊,老板抹着满脖子汗水,卖力吆喝着。偶有几个路人经过丢个钢蹦儿过来,老板热红的脸上顿时乐了开花,殷勤的将还冒着丝丝凉气的冷饮递给客人,道声慢走,又继续物sè着下一位买主。 我坐在绿荫下的马路牙子上木讷地望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隔绝,没有人在意我,我也冷眼观瞧着路人,这里很冷,尽管炎炎烈rì当头,我仍旧很冷。我双手抱住肩膀,禁不住瑟瑟发抖,我开始讨厌绿荫,开始渴望阳光,渴望融入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我站在烈rì下,纤长的影子渐渐与我重合,成了脚下一个圆。我突然感到口渴,抬头望时,见冷饮老板在向我招手,我下意识的朝他走去,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却突兀地停在我面前。 “何雨馨小姐吗?”老成司机还像初次见面时打着招呼,虽礼貌却很古板“我在此恭候多时了,我们小姐想请你过府一趟,请不要拒绝,否则我会使用非常手段。” 我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是了,还有这件事儿一直搁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和宇轩就此缘尽了,可陈佳雯,我却要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因为这事儿牵扯了我和宇轩,用它来做谢幕也不错…… “我会跟你去的,但我渴了,想买瓶矿泉水。”我轻声说,老成司机一怔,从车内取出一瓶递给我。我笑着接过,也随他上了车。 老成司机虽然老成,车开的却一点儿也不老成,确切说,是车技太好,开得太快了。路边的景物模糊地急遽退祛,坐在车里有种飞的感觉。一盏茶的功夫,我便从偏僻的小区再次回到了热闹的繁华区。 栅门打开,车子径自开到了内院,一样是豪华气派的别墅,较霍氏公寓比,这里少了一分清雅,多了一分堂皇,同样卓尔不群,匠心独运,却处处透着富贵人家的傲慢与浮夸。 “这边请……”老成司机客气的前导,亲自领着我走进了内室。又是一阵七拐八绕,周围的奢华让我眼花缭乱,在一间豪华的客厅,陈佳雯优雅地坐在高档沙发上独自品着红酒。见我到来,眼中亮光一闪,也不起身,冲我点点头:“随便做,别拘谨,就当……和自个儿家一样!” 我道了声谢,礼貌落座。老成司机缓缓退出,将门带好。偌大的房间刹时只剩我和陈佳雯两人。 “想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陈佳雯优雅地晃着高脚杯,“我该叫你何雨馨小姐呢,还是何雨馨先生呢?” 陈佳雯语毕,直直盯着我,我淡然一笑:“随你喜欢,小姐或是先生都只是称呼而已,对我来说无异。” “哦?”似乎未料想我是如此反应,陈佳雯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好奇地道:“你好象一点也不介意?还是说你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儿,有什么好准备的,又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笑说,“一个人出生xìng别已定,存活世上,首先要明确自己的身份,与人相处,坦城相见最重要,这种公开、平常之事,我又怎会介意?” 陈佳雯神情一怔,我这番釜底抽薪的话,反倒让她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开口,好半晌,她才咯咯笑道:“好一张利嘴!一开口便反客为主,由劣势转换成优势。不愧是与我斗了三年的对手,心思缜密,不按常理出牌。我果真没看错你,何雨馨先生!我甘拜下风,不过你也猖狂不了多久了,若霍宇轩知道你的身份……”陈佳雯说到一半的话突然止住,挑衅地看向我,寓意不言而喻。 我甚觉好笑,刚经历了大痛的我反倒对‘先生’这词儿很是受用,陈佳雯见我不说话,抿着嘴只是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俏脸一沉,可转念一想,又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无话可说了么?走入绝境了么?自以为很了不起,凭借一点小小手段,就可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可你忘了,不是你的就算你殚jīng竭虑、思谋再多,也终究不是你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秘密早就被我掌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本想留条退路给你,以后双方也好相见。可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来!?你想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炫耀到何时?你在嘲笑我吗?羞辱我吗!?可你万万没想到,自己最怕让人知晓的把柄却落在了我手里!别在摆出那副恶心的嘴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我早就劝告过你,你非但不听,还无情地践踏别人的尊严,这是你咎由自取!这是你应得的下场!一切都已成空,你的苦心经营,全都倒于自毁!我早已看到霍宇轩把你狠狠抛弃、唾骂的场面!你这令人作呕的人妖!累累的丧家之犬!”陈佳雯越说越激动,话也越来也刻薄,盯着我,眼中满是怨恨。 我刹时呼吸急促,也激动起来,积攒多年的委屈一下找到宣泄口:“说够了吗?这就是你话的全部?你凭什么侮辱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又何时与你斗了三年?我只是辛苦的过活着,为了理想奋斗着。三年来,我不住忍受同学的白眼、冷嘲热讽,你们凭什么用有sè眼镜看人!?我是人妖又怎么了,你们不喜欢我可以躲着我,可以不同我说话,凭什么对我恶语相向?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挑事?若不是宇轩,我恐怕早就jīng神崩溃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人妖!人妖!人妖!!成天把人妖挂在嘴边,你们正常人就那么了不起吗!?凭什么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宇轩对我好,我记着,我已经没了爷爷,只有宇轩这一个好朋友,难道你们残忍到连我最亲最亲的人都要剥夺、拆散吗!?难道你们想让全世界彻底孤立、抛弃我吗!?那我算什么?我就那么让你们讨厌吗?我就该饱受这些非人的痛苦吗!?”我剧烈喘息着,胸口的憋闷险些使我窒息晕厥。 陈佳雯楞楞地看着我,眼中不忍,话语仍旧刻薄:“都是你的错,是你自找的,老老实实的过你的生活不是很好?你不该……不该接近霍宇轩,不该有非分之想,妄图……” “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我哽咽地道:“就因为你是他的未婚妻?你嫉妒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在一起!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说什么?”陈佳雯一下激动起来,“霍宇轩和你……真的没有什么?你们真的不会在一起?” 我的心在滴血,犹如千刀万剑在扎,疼得无法呼吸:“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又怎会骗你……宇轩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只是固执的把我当成女孩儿看待,我不愿毁了他,所以我离开了他,永远永远的离开了他……” 陈佳雯双手刹时紧紧抱在胸前、松开,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又松开,深吸了口气,复杂激动欣喜哀怨嗔怪害怕兴奋一一呈现在她脸上,好半晌,才试探地问:“你……你是认真的,说的可都是实话?没有骗我?” 我抿嘴不语,只是沉重地点点头,陈佳雯当即不顾形象的大笑一声,复又觉失态,忙到了杯红酒递给我:“嗯……以前的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吧,我以前……以前可能错怪了你,只要你离开他,我们就是朋友,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我接过杯子,双手捧在手中,如血的红酒映照着墨镜下的我。我簌簌抖着,一圈圈的波纹将那个憔悴的影子震散、搅碎,我突然非常讨厌面具下的我,脖子一仰,将半杯红酒全部灌入口中,**的酒气呛得我剧烈咳嗽着,我俯下身单手抵在嘴边,胸口越发的憋闷。 陈佳雯没了往rì的高傲,似好友般,轻轻为我顺着气,手划过我的背又突然怔住,注视着我,眼中满是犹疑。我勉强冲她笑笑,心中的抑郁顿时消减了许多:“我可以再喝一杯吗?” 陈佳雯没有答话,又倒了一杯给我,我一仰而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晃晃有些发晕的头,伸手去抓红酒。陈佳雯先我一步拿在手中,冲我摇摇头:“你不能再喝了,天sè已晚,今天就住我这儿吧,明天我让陈叔送你回去。” 我看着她只是笑,苦涩地道:“你这陈氏集团的大小姐,何时惜了这么一瓶小小的红酒?我付钱就是了,古人常道一醉解千愁,我虽讨厌这种消极的避世态度,却不曾想我也会沦落至此。我现在才真切体会到那种通彻心扉的感受,即便是麻痹、一瞬的忘记也好,这样我就可得到短暂的解脱,对我来说便是满足……今天你让我喝个够吧,或许我会好受些,给你添的麻烦,我道歉,不会再我下次的,我们的恩怨了了,和宇轩的也了了,我……我无挂我牵……无悔无怨……” 陈佳雯冲我抿嘴一笑,眼圈开始泛红:“你还是清醒的,我曾经怨恨你、嫉妒你,甚至为了你,一度徘徊在失意的边缘,我以为抓到了你的把柄,就可以狠狠的报复你,让你也尝尝倍受煎熬的滋味,可……我错了,从头至尾你都完胜了我,我感觉在你面前就是一个小丑,一个无知懦弱的跳梁小丑,尽管我们曾经敌对,我也做了许多……让你无法原谅的事,可正如你说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和你再没有半分恩怨纠葛,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把你当作了朋友。我能看出,你是喜欢霍宇轩的,你宁可痛不yù生也要离开他,足以证明了你的伟大,我……我感到惭愧,或许我可以帮你,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你有难言之隐我不便问,可我现在真心希望你能好过一些。” “谢谢……”我心下突然畅快了许多,“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照顾好宇轩……” 陈佳雯身子一震,脸sè霎时变得苍白:“我……我无法答应你。” 我怔怔望着她,酸楚中带着不解:“为什么……你的眼中明明有宇轩的影子,你是喜欢宇轩的……” 陈佳雯忽地抓住我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道:“你……你说什么?你说我喜欢霍宇轩?这、这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我又怎会拿这个开玩笑……”我笑的很苦涩:“你的言语可以骗人,你的动作可以造假,可你的眼睛却不能,你虽一直刻意疏远他,生硬的叫他的名字,可你没发现吗?每次你呼喊他时,眼中总会带上淡淡的温馨与嗔怨,这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表现……” “不,不!不可能!”陈佳雯慌乱地抱住头,“你骗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又怎么能喜欢他!他……他……” 又是一个违心而活的人,我将酒瓶拿过,倒上一杯递给她,轻声道:“能陪我喝一杯吗?” ………… 第十九章 酒醉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屋外繁星璀璨、灯火阑珊,屋内金碧辉煌、余香缭绕。我和陈佳雯各怀心事、各执一杯,默默举目对饮。陈佳雯没了往rì的自恃高傲,此时安静的像只小猫,漂亮的大眼睛里藏着浓浓心事,流波闪烁,挣扎徘徊,是喜是忧。 我摇晃着径自斟酒,抿嘴笑着冲她举杯,她也笑着倒上一杯,与我轻碰了下,优雅地轻抿一口:“你真是初次饮酒吗?为何还不醉?” “我不知道……”我笑着,眼中却很苦,“万斛闲愁都饮尽,奈何众人皆醉我独醒……第一次知觉,逃避有时也很苦呵……” 陈佳雯双手捧着高脚杯,低头轻笑:“与君同尔……没想到我们竟这般合得来,真是相见恨晚,你心下可有稍解烦闷?” 我看着她,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举杯消愁愁更愁……现下更觉烦闷了。”陈佳雯咯咯笑着,又与我轻碰了下杯:“我陪你,我们一起同消万古愁,直到醉为止!” 一瓶红酒很快被我们暴饮而光,陈佳雯摇晃着起身,脚一软又瘫倒在沙发上,嘴里喃喃:“我……我好象醉了,头好晕,全世界都在转,很久没这样放纵过了,很久,到底多久呢……” “醉酒人不会说自己醉的,你没醉……”我嬉笑着打击道,“我才真是醉了,因为我……我没有醉……” “你才没醉呢!”陈佳雯翻身扑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我,吐气如兰:“人醉心不醉,算什么喝醉了,还来打击我,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对头吗?”我浑身发热,下意识地扯掉帽子和墨镜,迷糊地道,“冤家碰头,哪有不吵的道理,你害了我那么久,我就不能小小报复一下你么?” “好你个何雨馨……”陈佳雯笑瞪向我,声音戛然而止,小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呆愣地注视我半晌,痴痴道:“你……你是何雨馨?你……你怎么那么美……” 我呆呆看着她,眨眨眼,又摸摸自己的头发,恍然道:“哦,我忘记了,我不能摘下面具的,你们……你们看到会惊讶的,会有大麻烦的……会……会……呵呵……我就说我醉了,我明明该感到恐惧的,可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怕……我果真……果真喝醉了……” 我喃喃着,摇摇晃晃就要摔倒,陈佳雯虚脱地扯住我的胳膊,我身子一歪也躺到了沙发上。 “你究竟是男是女呢……”陈佳雯在我身上摸索着,“背后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我挣开她的手,喘息道:“我……我是人妖!呵呵……好吧,我是……我是……呜!”陈佳雯一下摸到我的胸口,憋闷中带着酸麻,我禁不住呻吟出声,陈佳雯颤抖地缩回手,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你……你是……” 哐当!客厅的大门刹时如纸糊般炸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疾步向里走来,门外大呼小叫的冲进一堆人,竟拦他不住。 “雨馨!”霍宇轩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眼中满是心疼。 “这里是陈氏公寓!霍少爷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告你……” “陈叔你们出去……”陈佳雯酒醒了大半,喝止了闯近的众人,“这里我自会应付……” 陈叔微微欠身行礼,便领着一干人等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霎时只剩我、霍宇轩、陈佳雯三人,静得落针可闻。 “宇轩……”我挣扎地想要脱出,霍宇轩却紧紧抱着我不放,眼睛直直盯着陈佳雯。陈佳雯被他的气势所慑,慌乱之中忙垂下头,霍宇轩冷哼一声,抱起我大踏步的向外行去。理智战胜了情绪,陈佳雯yù言又止,眼睁睁看着那道渐远的高大身影,痛苦地闭上双眼,终究没说一句话…… 夜,出奇的静,静的只听见我和霍宇轩‘怦怦’的心跳声,晚间的风微凉,我迷糊的思绪刹时清醒大半:“宇轩……宇轩……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自己会走……” 霍宇轩停住步子,看着我哀求的神sè,深吸口气,继续前行:“出了这里,我让你自己走……” 我无言,安心地靠在他怀里,乖乖的不在乱动。不远处,一个穿着名贵的男子站在阳台上,把玩着手里的龙头火机,一瞬不瞬地盯着霍宇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陈叔,霍大少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孩儿是谁?” 陈叔犹豫了下,还是答道:“何雨馨,是小姐请来的……朋友。” “哦?”男子兴趣更甚,“小妹何时有朋友了?那女孩儿什么来头,竟能打动我们大小姐的心,小妹一向高傲,能和她交上朋友的女孩儿,想必一定长的不错,嘿……陈叔帮我调查一下她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好的,大少爷。” “哦,对了,这事儿不能让小妹知道,明白吗?好了,下去吧!” 霍宇轩抱着我径自出了陈氏公寓的大门,却没有如常般兑现诺言,而是小心翼翼的把我抱进了车里,我怒瞪着他,他浑不在意的冲我一笑,语气甚是温柔:“想去哪,我陪你……” 我心头一暖,低头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送我回家……” “我是这么打算的,”霍宇轩替我理着散乱的发丝,轻柔地道“可我也知道……你这小妮子不会乖乖让我如愿的。” 我抿嘴轻笑:“所以你选择折中,由着我玩,累了,就会回去?” “我不愿违了你的意……”霍宇轩笑的很温柔,“早上用那么笨的方法躲避我,真道自己成功了?我会陪你着,一直陪着……无论去哪都会,你逃不掉的,我要把你捧在手心、绑在身上,无论他乡异国,无论天涯海角,永永远远的陪着你……” 我双手捂住嘴,难言的幸福化作泪涌夺眶而出,霍宇轩轻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泪珠,道:“想去哪……” “回家,我想回自己的家看看……” “调头,去盛华街!”霍宇轩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对司机吩咐道。 一路上,放松下来的我安心了许多,渐渐的酒意上涌,思绪在清明与迷离间游走,心中所思所想,也不受控制般涌了出来,仿佛说的话都会忘记,忘记的话又可马上记起,只随自己心意,似忘非忘,似记非记,我记着了就是我忘记了,忘记了又分明记着,我只是想说,想忘,想记,不在乎,无得失,不计后果,忘乎所以…… 我突然好讨厌呆在车里的感觉,望着愈渐临近的柳堤,我眼神迷离地道:“我们……我们下去走走好吗?车里好闷……好难受……” 霍宇轩打了个指响,车子沿路边停下,他轻扶着我下车,清新的空气,顿时让憋闷的我长长出了口气,我冲他笑笑,挣开他,脚步虚浮的向前走去,霍宇轩满是无奈的在旁看护,也随着我渐渐远去,车子打着探照灯,放缓引擎远远调在身后,为我们引着路。 慢慢走着,我越发觉得脚步空空荡荡,头也越来越沉,我摇晃着,倔强的一步步蹒跚,仿佛前面的黑暗藏着让我解脱的光明,而我渴望触及它。 “雨馨,你醉了……”一声长叹,霍宇轩轻扶住我。 “不,不要碰我!”我使劲儿想推开他,心里莫明有丝恐惧,“你走,你走开,你不可以碰我的,不可以……我是……我是……” 霍宇轩纹丝不动,反倒我摇晃着向下倒去,他一把将我搂在怀中,殷殷注视着我:“是什么?雨馨,告诉我,是什么……” 我看着他焦急的面容,抿嘴轻笑:“我是……” “是什么?”霍宇轩越发的焦急。 “不告诉你!”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满是得意,“谁让你老是欺负我,让你好生着下急,就是不告诉你!” 霍宇轩一怔,忙赔笑道:“嘿……好雨馨,我错了!你看,我已经很着急了,你就告诉我吧!” “没门!”我抿抿嘴,心下一阵委屈,“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一次次逼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它就那么突兀的来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好可怕,好不甘心,可它真的来了,我无力反抗,只得顺从,那种感觉好难受,好难受……” 霍宇轩脸sè一沉:“雨馨,什么来了,‘它’又指什么……” “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双手抱头,缓缓蹲下身,“我不知何时越发变得像女孩儿,我拼命的……拼命的想摆脱这种束缚,可我无能为力,周围的人鄙视我、厌恶我,甚至唾骂我,我在消极和痛苦中度过每一天,根本无暇顾及自身的变化。直到有一天,我发觉,自己好象少了些什么,我开始恐惧、害怕,可那时已经回不去了,男人的认知正一点点从我身上剥离、消失,而你始终把我当作女孩儿,只会误导我。我又怎会自甘沉沦……为了反抗,我刻意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甚至为了保留那一丝男人的特征,我每天对着镜子,一遍遍模仿你,可……望着镜中那个唇红齿白的影子,我不自觉的就把她归属到了女孩儿的行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很纠结?”我抬头望着霍宇轩,眼泪汩汩直流。 “怎么会……你本就是女孩儿啊。”霍宇轩心疼地摸着我的头,语气甚是温柔,“你曾说你有女孩儿的xìng格不是我教唆的,在我眼中,我只看到一个乐观向上、倔强不屈,在困苦中努力拼搏的女孩儿。她虽忧郁,却很坚强,她虽嬴弱,却从不悲观,正是那份坚韧的心深深打动了我,让我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她,让我……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甘愿用一生时间去照顾她、呵护她、保护她,即使明知她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而背负了男儿身的善良女孩儿,我也永远永远的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休戚相依……” “你讨厌……”我哭的很伤心、很伤心,用力打着他,“你就是个坏蛋,大坏蛋,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讨厌讨厌讨厌……” 霍宇轩嘴角抿了丝笑,任由我打着,却紧紧抱住了我:“为了你,我甘愿做个坏蛋,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坏蛋。可以告诉我吗,雨馨,究竟是什么让你这般痛苦,我却不能替你分担分毫……” 我抽泣着,脑子一阵模糊:“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对我那么好,在我最彷徨无助时,趁虚而入、潜移默化,扭曲了我对男xìng的认知。我本就脆弱的心,根本禁不住你的连绵攻势,辛苦建起的那丁点儿男xìng自尊,刹那间土崩瓦解。我知道,终我一生,只要有你在,我便不可能再找回身为男人的感觉。我曾一度沉沦,也为此苦苦挣扎过,直到……直到它的出现,它……它向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我无法想象的世界,我的价值观、人生观彻底改变了,我开始意识到……或许我的一切变化,以及这十几年来的始作俑者都是因为它,是它让我……呜……”我痛苦地抱住头,浑身抖得厉害:“不,不……我不能说的,不能告诉你……我会毁了你的,我不能……不能……” “可你已经说了……”霍宇轩神情激越,紧紧把我抱在怀中,“是‘它’让你变成这样的吗?是‘它’让你如此痛苦吗?毁了我又能怎样!我说过的,为了你我甘愿付出一切!”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告诉你!”我悲戚出声,“你凭什么呀,凭什么一再纠缠我,我不能不能不能不能告诉你!就是不能!” 我大叫着,拼命摇头。霍宇轩心疼的扶住我的肩膀,急急道:“好好,我不问,不问了啊,我不会在逼你了,永远不会了,这都是梦,一切都是梦,雨馨你醉了,你现在很困,想睡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别难过了好吗,你知道我会心碎……” 我止了哭,像小孩儿似的痴痴望着他,大力点点头:“我讨厌这个梦,很伤心,很难过,你说我会忘了它吗?” “会,当然会,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忘记!”霍宇轩高大身躯分明在颤抖。 “那……那我们回家吧……”我乖乖地偎到霍宇轩身边,撒娇道:“你抱我……” “好!我们回家……” ………… 第二十章 发觉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夜,寂静无声,通明的车灯下,两道纠缠在一起、拉的很长很长的影子,随着沉稳的脚步不断变幻,忽强忽弱,瑟绰晃动。晚风徐徐,我蜷缩在霍宇轩怀里,听着他矫健有力的心跳声,脑子一阵清醒,一阵模糊,胸中莫名的很安心,很安心。 我依赖的向他怀里缩了缩,张张嘴,突然感到难忍的口渴,头抵在他的胸前,喃喃道:“宇轩,我渴了……” 霍宇轩宠溺的一笑,轻柔的将我放下:“好!你等着,我去给你买饮品。”说罢,转身yù走,我恐惧地扯住他的胳膊,摇头道:“不要走……” “我不走,”霍宇轩摸着我的头,温柔地道,“左近有家商店,乖乖在这儿等我啊,我很快就回来的……” 我摇头再摇头。 霍宇轩笑着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将我抱起:“我喜欢你现在粘人的样子,虽然我不愿让过多人看到绝美容颜下的你,但身为你的护花使者,为你消除麻烦、排忧解虑是我的职责,多一桩少一事无所谓,我定会护得你周全。” “我要喝水!”我嬉笑道。 “好!我们买矿泉水!” “我要喝水!”我抿嘴重复道,“要喝自来水、天然水、家用水!” 霍宇轩身子一僵,哄我道:“乖,矿泉水就是……” “我没醉,你不许哄我!”我蹙起眉头,老大不高兴,“我就要喝水!” 霍宇轩犯难的四下张望:“也罢,店家那有水,付钱讨些来也成。” “我不去商店!”我拧道,“我讨厌那种地方,我们回家吧……你放我下来,我头不晕了,自己能走的……” 霍宇轩依言照做,无奈的一拍额头,似乎对我的无理取闹很是头疼,我‘扑哧’一声乐了,晃晃悠悠的朝前走去,霍宇轩反应极快的单手搂住我,让我半依在他身上,我挣开他,还不忘做了个鬼脸,霍宇轩笑着摇摇头,拉着我慢慢走着。星夜璀璨,垂柳摇曳,长长的柳堤上,只听闻我和霍宇轩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我要看夜景!”我突然冒出一句。 霍宇轩头也不回,干脆地问:“口不渴了?” “渴!”我回答的更干脆。 “那回家!”霍宇轩嘴角一抽,拉着我默头就走。 “我要看夜景!”我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瞪着他,顿住步子,使劲儿掰他的手指,霍宇轩转过身,定定注视我半晌,道:“好……” 我顿时欢喜的嬉笑出声,可看到他依旧紧抓的手,又嘟起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一副受了委屈,yù哭不哭的模样:“呜……” 霍宇轩身子一僵,明显被电了下,下意识的松了手,我欢呼一声,摇摇晃晃地就往栏边跑,一轮皎洁的明月倒映在清亮的江面,万千银碎,流光舞动,很美很美,我伸手就要去抓,只觉腰间一紧,放大的栏杆又急遽缩小,离我越来越远。 “你这小妮子还说没醉,发酒疯都发到江里去了!”霍宇轩哭笑不得的拦腰抱着我,手不经意间上移,神情一怔,又一次僵在了原地。 我挣了挣,挣不脱,索xìng放弃,笑说:“你放心吧,我才不会学孙尚香节烈殉夫,投江自尽呢!” “嘿……”霍宇轩脸上扑了一层暗红,话有些语无伦次:“那你的丈夫……嗯……你喜欢的人是谁呢?” 我眨眨眼,努力思考着,靠在他怀里,好大一会儿才道:“我只是……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才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有,也不告诉你。” 霍宇轩苦笑一声:“酒后吐真言,你有喜欢的人的……我知道答案,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嗯……”我手指抵在唇边,抿嘴笑说:“我忘记了!” 霍宇轩笑而不语,只是抱的我更紧了。 “宇轩……天上哪颗星星最亮?”我仰头,迷离地道。 “启明星……”霍宇轩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语气轻柔。 “那……它像谁呢?”我指着启明星问。 “像你……”霍宇轩动情地说。 “不对!”我抿嘴笑着,吃力的转身反抱住他,仰头对他哈着气,”“像你的……” “我的?”霍宇轩笑的很温柔。 “嗯!”我大力点点头,伸手轻摸着他的眼睛,神智越发迷离,“永远那么闪亮,那么充满智慧,灿若星子的双眸,给人安心,给人抚慰,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神情一松,手缩了下来,安心地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霍宇轩抓住我的手,轻柔唤了两声,我吃呓着,含糊的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霍宇轩深吸了口气,手向我怀中探去,刚要触及,又猛得缩回,再伸再缩。我迷糊中,感觉胸部酸酸麻麻,本能的寻了处舒适的地儿,双手抱住了霍宇轩的胳膊。霍宇轩身子骤然一震,心跳加速,神情呆滞,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想大笑又怕扰了我,单手搂得我紧紧的,仰天无声狂笑。好半晌,才稳定了一丝情绪,颤抖地抱起我,向车走去…… 矮矮的楔形小屋,晨曦一缕缕打了进来,霍宇轩坐在矮脚椅上,手指轻柔的将我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带着一抹会心的笑。他看看表,又出神的望了我一阵,一正衣襟,脚步极轻的退出了屋子。沉睡中的我翻了个身,丝毫没有察觉。 屋外,霍宇轩潇洒地靠在车前,掏出手机一阵连按,两声盲音过后,传来一个似惊喜似疑惑的声音:“宇轩?” “陈佳雯吗?”霍宇轩yīn沉着脸,“下午2点盛华餐厅见,我找你好谈谈!”说罢,也不等回音,挂断电话,径自上了车。 “钱叔,回公寓!顺便把最近收集的陈氏集团的资料统统找出来!”下午的盛华餐厅花团锦簇、装点一新,门口排满了亭亭玉立的迎宾小姐,张经理满面chūn风、盛装在前,身后几排巨大的横幅贴出了恭迎贵宾的字样,一群记者堵在门口你争我抢,凑热闹的人群也不顾炎炎烈r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住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偶有几个不长眼的大摇大摆想要进入,却被客气的请了出来。 与外面的热烈氛围不同,盛华餐厅贵宾间里分外肃静。陈佳雯早早便来了,此时她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文雅的交叠在一起,尽管表面看起来平静,其实她内心很复杂,也很矛盾,昨晚何雨馨的一番言论冲击了她多年来的坚持,让她波澜不惊的心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陈佳雯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长情的人,也对爱情观嗤之以鼻,见惯了残酷现实的她始终认为,所谓爱情那不过是那些不谙世事的花样少女做的chūn梦,真正的情是不存在的,人都是自私的,都是为己而活的,真会有人傻到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吗?她不相信,确切说,她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做。或许,凭借她的魅力可以让一大批jīng虫上脑的男人为她牺牲一切,但那不是情,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奴役。 然而这种观念,随着霍宇轩的破门而入宣告结束了。何雨馨为了他痛不yù生的但求一醉,霍宇轩却为了她不惜撕破脸面,冒着霍陈两家再起风云的危机,也要到这儿来夺人。 尽管霍家已完胜了陈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虽失了势,但根基还在,陈家若全力反击,霍家多少也得掂量掂量。霍宇轩这贸然之举,所造成的后果,绝对是他承担不起的。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将两家的争斗抬到了名面上。这对陈家来说无疑是个崛起的契机,准备不充分的霍家已失了稳扎稳打的先机,陈家有太多把柄可以做文章,而陈佳雯是不会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的,因此她安排了门外的一切,这种煽动xìng的场面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陈佳雯莫名产生了一丝不安,不是对今天的计划,而是她内心的激荡。何雨馨是女的,这点她确认无疑,胸前那抹柔软绝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何雨馨为什么要假扮男人这点已不重要,因为,她有难言之隐,离开霍宇轩是认真的。这是陈佳雯身为女人的直觉,也是交心后的自信。何雨馨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jīng明、工于心计,不过是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普通女孩儿罢了。 正是这样,何雨馨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印在了陈佳雯心中。这样的女孩儿不会说谎的,尤其在她失意时,因此当她说,‘你是喜欢宇轩的’陈佳雯才会激动纠结。其实在陈佳雯内心深处一直有着霍宇轩的影子,只是大多与家族利益纠葛在一起,她并没在意,或着说,无心顾及。只是这份情,随着霍宇轩对她的冷漠、疏远,以及她不断的倔强靠近中逐渐升华了。隐隐之中,陈佳雯便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霍宇轩。何雨馨的一句话,恰是最好的开锁匙,陈佳雯心中那层朦胧的面纱被无情揭开,也**裸的暴露在她面前。 尽管陈佳雯不愿承认,可她还是喜欢霍宇轩的,这个折磨了她一晚上的问题,早已被她想的透透彻彻。她是坚强的人,从不需要以逃避做借口,喜欢就是喜欢,可理智不容许她追逐这份感情。因为她怕,怕为此迷失自我,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偏离了初衷。何雨馨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来世间真的有真爱,霍宇轩在不知其秘密的状况下仍旧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反之亦然…… 陈佳雯不知这次会面,能否把持的住这份越发强烈的感情。就在早上,她接到霍宇轩电话时那一瞬的欣喜和感动,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这可不是好兆头,陈佳雯禁不住在心里嗔怪何雨馨,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陈佳雯也不会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她也不必如此烦恼了,可一切都发生了。陈佳雯幽幽轻叹,抬头时,恰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 第二十一章 合作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豪华的贵宾厅很静,静得有种难言的压抑,霍宇轩盯着惊讶发呆的陈佳雯,嘴角带着不屑与冷笑。 “宇轩……”自觉失态的陈佳雯忙起身,一向文雅大方的她此时显得如此拘谨,“你……你来了,快请坐……” “客套话不必说了,咱们开门见山!”霍宇轩潇洒地靠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陈佳雯道:“门外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哼……你大可不必如此煞费苦心的布局,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不知你是否敢兴趣?” “哦?愿闻其详。”陈佳雯一瞬恢复了冷静,优雅入座。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谈话非同小可。 “你很聪明,”霍宇轩独自斟酒,拿眼瞟着陈佳雯,“有些话无须挑明,你我也会合作的很愉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佳雯抿了一丝笑,妩媚地道,“如今陈氏集团已归属到霍氏集团旗下,作为下属合作谈不上,霍少总有何指令就请讲当面,佳雯定当勉力去做。” 霍宇轩哂然一笑:“陈佳雯,你还是老样子,打太极的功夫越发纯熟了,不过我今天时间不多,这里也没有外人,这种无意义的桥段我们直接跳过罢,也不要自抬身价,想在我这儿多争取些什么,你记着,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更没有资本,这次谈话的主动权始终落在我手里!” 陈佳雯俏脸一沉,霍宇轩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么不留情面,他这是要干什么,下马威?还是虚张声势?不论如何,听这话中意思,他好象有求于我,绝不能掉了身价,想到此,陈佳雯不在意地笑笑:“霍少爷这话未免有些不通情理,我只是好奇,你有什么事找我,又或者我可以‘帮’你什么?” 霍宇轩哈哈大笑,随手抽出一叠文件仍到桌上:“帮?我倒是可以帮你,你不是一直想重振陈氏集团吗?这个好办,我可以支持你,这些文件……略表诚意而已。” 陈佳雯心神一震,又一瞬恢复镇静,漫不经心地道:“这些文件是什么呢,不会是霍少爷从哪儿东拼西凑来耍笑我的吧?” 霍宇轩冷笑一声:“陈小姐不妨一观……” 等的就是这句话,陈佳雯不动声sè的取过来随意翻看,才阅了二页,脸sè刹时煞白,眼睛直直盯着,再也无法离开视线。这些都是她近rì来的秘密动作和一些见不得人的罪证,如果霍宇轩就此发难的话,那陈氏集团…… “陈小姐觉得如何,可让你满意?”霍宇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如果还可以的话,我们是否该谈谈合作的事了?” 陈佳雯深吸了口气,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你想怎样?” “那要看陈小姐如何表态了……”霍宇轩轻晃着高脚杯,别有深意地道,“最近我有丝顾虑颇重,常常夜不能寐,甚是苦闷。不过对于陈小姐来讲却是举手之劳,如果陈小姐能帮在下这个忙,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当然,投桃报李,作为交换,我可保证完成陈小姐多年来的夙愿,让陈氏家族不在受霍氏集团制约,你看如何?” 陈佳雯呼吸急促,她无法拒绝,即便明知这也许会是一场不对等的合作:“什么忙?” “第一,你我公开声明解除霍陈两家的联姻!” 陈佳雯脸sè苍白,似乎某些东西在她心中破碎了。 “第二,霍陈两大集团从此分道扬镳,经营的产业不得有任何交接,从中细节我们可稍后再议,当然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第三,不要妄图打雨馨的主意,这是jǐng告,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上述两条均以第三条为准,若有违背,哼……陈氏集团就等着再上法庭吧!” 陈佳雯惨然,一切都明了了,霍宇轩竟为了那个女人…… 霍宇轩直直盯着陈佳雯,静静等待着答复。 “如果……如果我拒绝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陈佳雯紧紧扼住自己的左腕,浑身抖得厉害。 霍宇轩脸sè一沉,沉声道:“你没得选择,陈佳雯!你应该清楚,我今天既然来了,就已做了万全准备,除了顺从,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使陈氏集团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为了那个女人……”陈佳雯颤抖着摇着头,眼泪簌簌直落,“……为了那个女人竟不惜让步到如此地步吗?” 霍宇轩神情一怔,显然没料想陈佳雯会如此说:“这点你无须知道……” “我偏要知道!”陈佳雯红红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再未解除联姻前,我仍是你的未婚妻,我有权利知道自己未来丈夫的真实想法!你这样做值得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放弃霍氏集团的未来,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你君子,你仁义,你豁达……你认为这样就可以了断霍陈两家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吗?你能做到,可我做不到!你这是在羞辱我!我努力奋斗了那么久,就凭你一句话,一个施舍,就想否定我所牺牲的一切吗!?你太残忍了,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为何要这样对我……” 霍宇轩注视陈佳雯良久,绅士的将纸巾递给她,沉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这样做我无怨无悔,霍陈两家数十年的恩怨纠葛,我早就厌倦了,这也是父亲的决意,我们两家的恩怨,就在这一代画上句点吧。你无须自责,不论你内心能否接受,最终你还是会顺从,因为你不是感xìng的人,你的理智会让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陈佳雯直直盯着霍宇轩,决然中带着深深的迷惘,“你的条件很诱人,我是无法拒绝,也不打算拒绝,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了那个女人付出这么多是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霍宇轩反问道:“不外乎一个‘情’字。” “可我不相信……”陈佳雯倔强地道,“你们男人不都热中于权利吗?像你这般天之骄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却为了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女人,你会自毁羽翼,自断双足吗?” “你知道她是女人……”霍宇轩笑的很温柔,眼中满是宠溺,“我也直到昨晚才真正确认,那个傻丫头,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儿,我愿为她付出一切……” “所以我才问这是为什么!”陈佳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为什么对她如此情深!为什么为她不惜毁掉自己!” “你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霍宇轩淡然一笑,“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就会明白……” “你只是在故弄玄虚!”陈佳雯满是不信,“休想用这些没营养的烂街台词儿打发我!” 霍宇轩刹时严肃起来,沉默了一瞬,道:“既然你如此追问,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心……情如镜花水月,存在着太多变数,情可以变,而心不会,这就是我的答案。” “心……”陈佳雯陷入了沉思。 “纠结感情问题可不像你……”霍宇轩潇洒起身,“我知陈氏家族现在你当家,我们的合作由你办我也放心,相信你自有办法劝服你那顽固的老爹,今儿时候不早了,就谈到此吧!对了,顺带提醒你一句,三年前,陈氏集团被告上法庭一事,我们确不知情,当心你周围的人,或许猴子已经按耐不住了……” 陈佳雯瞳孔一缩,等回神儿再想追问时,霍宇轩已出了餐厅,她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一时百忧集结、万绪纷来,半晌,才幽幽叹息:“傻瓜,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对你的情意,你是打算用这个来补偿我吗,可我心里已经有了你的影子……” ………… 第二十二章 放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潋滟江面上,折shè出万千微芒。风摆杨柳,柳絮纷飞,归巢燕子一对对轻盈地划过湛蓝天幕,留下声声欢快的鸣叫。 我朦胧转醒,只觉全身无力,耳鸣发聩,焦渴难耐,头痛难忍。胸中犹如炭火焚烧,**,肿胀,酸痛,憋闷得无法呼吸。我禁不住呻吟出声,使尽浑身气力扯掉短衫,胸前白绫包饶的两个鼓包险些被撑破,露出白花花一片。我强忍住不适,一鼓作气地拽掉背后的纽结,霎时蒙获大赦,白绫蓬松散开,小兔子骄傲挺起,我剧烈喘息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一阵晕眩。 好半晌,我才缓了过来,挣扎着起身,单手抵在胸前,扭扭摆摆的朝浴缸踱去,我……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在陈佳雯那儿喝酒吗?怎么突然又回到自己家了?是了,当时我醉了,然后宇轩……宇轩……是他,定是他把我送回的,可,不应在霍氏公寓吗,怎么回了自己的小屋?我昨晚……昨晚做了什么……呜!我痛苦地抱住头,一些零星的片段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头又开始痛了。 舒适地洗完澡,天sè已暗淡下来,我扯过浴巾披上,却无心再换替洗的衣物,身体仍旧虚脱,我疲惫的只想躺倒床上大睡一觉,可昨rì不断划过的记忆,令我心绪凌乱、惶惑不安,霍宇轩……陈佳雯……我明明是去做了结的,可为什么心里如堵了大石般,没有半分解脱感?诀别的凄楚也消失了,就好象一切都未发生过,犹如一个奇怪而真实的梦。 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一下停止了思考,呆滞地望着窗外,眼中却空无一物。沉寂的心形吊坠不知何时又绽出点点星芒,我惊觉,将它拢在手心,身子微微抖着。 “小家伙,你说……你说宇轩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吗……”我紧咬着嘴唇,心下一阵忐忑。心形吊坠微闪了一下又恢复原状,我幽幽轻叹,胸中惟有苦涩:“你怎地这般不通情理呢,这对你或许不重要,对我却是最好的依凭,宇轩和我始终有道隔膜,他未全身心陷入这份情全赖于此。只要他一天未发觉,事情就还有转机,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他……他……”我喃喃着,眼泪簌簌直落,“他……会饱受煎熬、尝尽折磨,但不至失了心志,多年以后,当一切都过去,他兴许就能从失意中走出来,忘记我,和陈佳雯……永远幸福的活下去……” 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轻轻摸着心形吊坠,展颜一笑:“而我……会和你一起,去那个未知的世界,去探险,去拼搏,去……完成我的使命,不过,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一段时rì,我……要花些时间调整自己,同样忘记……忘记那个在我心中每天重复千百遍的影子……” 心形吊坠霎时绽出柔和的光芒,点点星光宛若流萤,似抚慰似欣喜地环绕着我袅袅翻飞。我抿了一丝笑,轻柔的将它放到胸前,心下舒畅了许多。不知不觉,明月已过柳梢头,晚风吹拂着江面,发出细软的拍岸声。润气扑面,我深吸了口气,想象着胸中烦闷一扫而空的感觉,心未定人先笑出声来,是了,宇轩不会知晓我是女孩儿的。一来,他秉承君子之风,不会趁人之危。二来,依着他的脾气,白绫肯定保不住的,怎地还好好的缠在身上?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边寻思着边把昨晚的记忆一个劲儿地往脑子深处塞,不记起,不代表躲避,有时越是辛苦,越要学会苦中作乐。 我揉着发酸的胳膊准备休息,转身的刹那,一个突兀的黑影近如咫尺!“呀!”我吓的尖叫出声,一下闪出老远,没想到来人也随之‘啊’了一声,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棱角分明的脸,高大帅气的身影,还有那灿若星子双眸,霍宇轩……霍宇轩!? “你……你……”我大脑一片空白,指着他瞠目结舌,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霍宇轩神情呆滞,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确切说,是我只裹着浴巾的身体,渐渐的呼吸急促,喉结滚动,双眼发红。我一下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双手遮住胸前,又羞又恼又惊又惶恐,尖叫着,下意识地对他连踢带踹:“出去!出去!!谁准你进来的!变态!sè狼!流氓!偷窥狂!!” “哇!雨馨!”霍宇轩愣神儿之下躲闪不及,高档的休闲裤上顿时多出了几个小巧的拖鞋印儿,一面退着,一面连连道,“啊!雨馨你听我解释!门没关,我叫你又不应,我……” “出去!谁听你胡说!有什么话先死出去!”我红着眼,越发的失控,触手可及的器物都成了武器,一骨脑儿朝着霍宇轩全丢了过去。霍宇轩咧嘴抱头,在一阵‘乒碰’作响中,狼狈的歪出了屋子。我跳脚追到门口,大力将门摔上,喀嚓一声上了锁,背靠着刹时气力尽失,软软瘫坐在地上,心中的坚持完全崩溃,我捂住嘴默默的悲戚出声。 “雨馨……”良久,门外传来霍宇轩颤微微的声音,“对不起……” “门外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我使劲儿擦擦眼泪,踉跄起身,又一瞬跌在地上,我倔强爬起,身体似乎没有一丝重量,心形吊坠散着强光将我托起,我抚摸着它,渐渐下定决心。蹒跚走至床前,刚要取白绫,又缩了手,我苦笑着摇头,如今它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可谁知刚许下愿,梦就破碎。既然逃不掉,就惨然面对残酷的现实吧…… 轻柔地翻出一件白sè丝裙,我捧在手中细细摩挲着,刹时有丝解脱,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妄图隐瞒既定的事实,这本身就错的离谱。我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思虑那么多,明知有今天境遇,何不早些向宇轩坦城,那样,我们还会共度一段美好时rì,为彼此留下一个永恒婵娟的梦。可如今……闹的这般收放不得,yù罢不能,除了痛苦,就是苦痛,我真傻,真傻……不,今时也不晚,至少我可以弥补些缺憾,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最后几rì,让宇轩看到完整的我,身为女孩儿的我,最美的我……我了无遗憾,惟有深深歉疚,惜别后,从此相隔异界,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我褪了浴巾,默默穿好丝裙,对着镜子,将那个哭得梨花带雨、海棠凝露的绝美佳人细细梳理一番,站定了,深吸口气,轻将门打开。四目相对,霍宇轩再次陷入了如痴似呆中,我抿嘴冲他一笑,温柔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霍宇轩如遭电击,身体猛仄了下,恐惧欣喜又难以置信的殷殷注目着我:“雨馨,你……你刚才说什么,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你说呢?”我将手轻背到身后,掂着脚道:“大半夜不睡觉,放着豪宅不住,跑这偏远之地闲逛,行为恶劣,暗中窥测,蹑足潜踪,私闯民宅,常言道贼步最轻,你是准备吓我,还是图谋不轨?” 霍宇轩眨眨眼,眉飞sè舞地道:“不才,两者皆有!” 我抿了一丝笑,转身姗姗进屋,霍宇轩大笑一声,也步了进来。我白了他一眼,道:“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嘿……”霍宇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灼灼盯着我,“我……我没想到你会……你会这般……嗯……洒脱。” 我‘扑哧’一声乐了:“不然还能怎样?要死要活,还是又哭又闹?又或着干脆避门不出,亦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 “最后一种最为可能,”霍宇轩眉眼间俱是温柔,“我怕今晚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会在丢给我一个美好的梦后,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我心头一颤,抿嘴道:“起初,我是这样想的。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决定和你一样顺从己心过活,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这就是你一再躲避我的理由吗?”霍宇轩靠进我,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语气轻柔中满是心疼,“傻丫头……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补偿我吗?” 我蓦地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你……什么都不问吗?” “你的眼睛把一切都告诉了我。”霍宇轩轻柔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泪珠,“最苦离人心,枉教人悲苦愁断肠……” “你从那时起就已知了我的心意吗?”我捧住他的手,身子微微抖着,“如果当时你强硬些的话,我们或许会好受些……” “现在也不晚……”霍宇轩将我搂在怀中,紧紧的,“我说过,你没有心事能瞒的了我,何况,你胸前那条吊坠,这么大个破绽,我又怎会看不出……依你的xìng格,若非被迫无奈,又怎会一直将它戴在身上?这一切因循世事,我参不透,但我感激它,是它让你摆脱了命运捉弄,让你彻彻底底成了女孩儿,让我可以全身心的去爱你,同时我又恨它,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又要把你推进更深的苦难漩涡。倘若这是命运,我愿为你与天抗争,若无法违逆,我会用着余下来的几天,给你一生想要的幸福!” 胸中刹时填满暖意,我紧紧捂住嘴,滚滚热泪夺眶而出,这一次是欣喜的,宽慰的,幸福的……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用一生的时间保护你、照顾你、呵护你……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的爱你……”霍宇轩动情地说。 “嗯嗯……”我拼命点着头,猛得扑到他怀中,放声痛哭,那一刻好幸福,好幸福…… ………… 第二十三章 正视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冥冥天际,彤云密布,狂风四起。放晴几rì的老天终于积攒了足够的怨气,卖力准备着一场豪雨。我和霍宇轩窝在小屋里,扫地、掸尘、抹桌子,忙得不亦乐乎。 “雨馨,既然你心结已了,何不去我那儿住呢?”霍宇轩接过我手中的笤帚,胡乱扫了两下,语气颇为无奈,“这种活儿可不该你干,你知我会心疼的。” “我可没那么娇气。”我嬉笑道,“恰如平素,只不过当着你的面儿把这些做了而已,以前怎不见你说这话?” “还不是怕伤你自尊?”霍宇轩笑着从后搂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耳语道:“再者说,以前虽亲近毕竟隔着一层藩篱,如今你我关系确立,我自要好好照顾你……” 我脸一红,轻啐道:“谁跟你有关系?你……你放开我……”阳刚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我心下怦怦乱跳,刹时没了主意。 “不放怎样……”霍宇轩语气轻柔,竟一下将我的耳垂含在嘴里。我霎时浑身触电,半边身子酸麻,险些呻吟出声。 “别……”我气力尽失,软软靠在他怀中,迷离道,“你……你若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呵……”霍宇轩苦笑一声,手松开,吸气再吸气,好半晌才道:“对不起,你太美了,总让我在不经意间失了心志,下意识的做出一些出格之举,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低头,轻咬着唇道:“这不是我……” “这是你……”霍宇轩笑得很温柔,“跟我心中所思所想毫无差异。” “她只是在一夜之间出现的。”我倔强地道,“你若被她所迷,说明你喜欢的不是我……” 霍宇轩眼中笑意浓浓,拉着我坐下,道:“还记得你跟我说起的那个梦吗?你的身世始终是个迷,我倒认为这才是你的前身,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所以你现在要回去。” 我心下凄苦:“你总是这样,有时浪漫温情,有时大煞气氛,你是在坚定我的心吗?可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残忍,我好不容易遁入瑶台梦,你却无情的将我拉回残酷的现实。” “我不得不这样……”霍宇轩抚摸着我的头,心疼地道,“你凡事爱钻牛角尖儿,我若一味顺着你,只会让你更加痛苦,就如现在,你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这让我怎能放心留你一人去异界?” “你不觉得一切太诡异,太不合常理了吗?”我盯着他,一字字道,“这种光怪陆离之事,你竟若无其事的与我侃侃而谈,你不觉得这太不正常?太疯狂了吗?”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我不信。”霍宇轩洒脱地道,“何况……这一切发生在我至亲至爱的人身上,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盲目的选择相信,然后,正确的引导你,鼓励你,让你从失意的yīn影中走出,坦然面对今后超负荷的诸事,这是我尽全力,也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即便再难再苦,我也会坚持的,这样我才能安心,才能无愧……” 我眼圈发红,别过脸去,哀怨道:“你一天到晚,只会让人哭吗?每次都说的那么动情,等你甜言蜜语罄尽,看你还拿什么打动我。” “那我就换个方式,天天烦着你,让你的视线中始终有我的影子。”霍宇轩哈哈一笑,突然肃穆温情,扶着我的肩膀道:“我爱你,爱也爱不够……” 泪水淌了下来,我捂住嘴,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期艾地道“别指望我会扑到你怀里哭,我……” 不等我说完,霍宇轩抢先将我扯过,紧紧抱着,殷殷道:“话说回来,我还从未亲过你吧?” “你……你想做什么……”我霎时呼吸急促,身子一下紧绷起来。 “夺走你的初吻……”霍宇轩轻声说着,脸越靠越近,我紧张的几乎快要窒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唇合,带着温润的呼吸与甜蜜…… 憋闷的空气终于清爽起来,大雨滂沱,劈啪地拍打着窗子,黑沉的天空时而划过几道绛紫闪电,紧接着雷声滚滚、隆隆作响。我靠在霍宇轩怀中,微眯着眼,看着一天潇潇雨幕,分外的安心。 “宇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喜欢我呢?”我仰着头,进距离看着他温柔的脸。 “傻丫头……”霍宇轩宠溺的在我鼻子上刮了下,语气轻柔,“你问过好多次了。” “那这次呢……会不会继续敷衍我……”我抿嘴道。 “不会的……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霍宇轩笑道,“秋水惜寒星,你曾把我的眼睛比作天上最闪亮的星星,殊不知,你的眼眸如一泓秋水,美丽清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心底,清纯中带着忧郁,是那么美,那么令人心动……我渴望在你的眼眸中深深映上我的影子,永远停驻在那里,秋水寒星……恰如你和我。” 我眨眨眼,用手摸着眼睛道:“那……这里现在可有你的影子?” “没有的……”霍宇轩紧紧抱着我,“那里依旧澄澈,你心中虽有我,却始终无法承认自己,所以不会去那里的。” “说来说去,还是变着法儿的打击人!”我抿抿嘴,愤然道:“大梦初醒,物是人非,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我虽极力克制,可始终无法相信这都是真的,或许,在我心里还尚存着一丝希冀,妄图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无法解释,无法理解,无法……无法正视自己。” “那就不要去想,‘她,就是你’只记着这句话便足够了。”霍宇轩坚定地道。 “她,就是我……”我喃喃着,转身望向霍宇轩,他也温柔地注目着我,殷切的眼神中满是鼓励和希望。我豁然开朗,使劲儿点点头,霍宇轩笑着用头抵着我的头,亲昵地蹭着,我也抿嘴笑出声,两人目光盈盈交汇,我身子微微抖着,闭上眼,轻在他唇上印了下,他一怔,紧接着换回我的是一个热烈至极的吻…… 经过一番雨水冲刷,万物纤毫毕现,越发的清晰。霍宇轩拉着我,漫步在柳提上,摇头晃脑、洋洋自得。我羞愤地打了他一下,没好气地道:“你绝对是故意的!” 霍宇轩哈哈一笑,眉飞sè舞地道:“这样多好,成天穿戴一身伪装不累吗?”我刚要开口他又道,“就算你不累,我看着也累啊,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就权且为了我,让自己松泛松泛吧!” 我心软下来,微不可觉地点点头,可一见到路上痴望着我的行人,就浑身不自在,想开口一时又没有妥帖的言辞,遂婉转道:“我们回去吧,嗯……或着去你家,总之,人越少越好。” 没想到霍宇轩眉头一挑,理所当然地说:“家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今儿咱们好好逛逛,哪儿人多去哪!让这帮家伙瞧瞧,我霍宇轩的女友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去!你害不害臊?”我脸涨得通红,轻啐道,“满足一己私yù便罢了,还要绕上我,我不去!” “你不是一直想找个面对自我的契机吗?”霍宇轩在我手上轻吻了下,温柔地道,“首先,你要直视自我,才谈得上面对。你见过哪个正常人,躲躲闪闪,不敢抛头露面的?你若连这道坎都迈不过,何言摆脱束缚?走吧,在众人面前展示最优秀的你,了解她,认知她,然后驾驭她,战胜她!” 他说的慷慨激昂,又句句切在点子上,我不由得受到感染,心下也燃起几分希望:“你说,我真的能找回自我吗?” “确切说是新生……”霍宇轩肯定地道:“你呀,看似老成,实则心xìng未定。常常思虑过多,又爱犯犹豫,保守有余,冲劲儿却不足,这样的持重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凡事以稳为主,不会出大差错,也不会有大作为,因循守旧,墨守成规,但往往细节把握不准,抓住亦或是错过全在一念之间,又缺乏主见,常被矛盾左右,大好时机也就此白白浪费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你毕竟年纪小,张弛度很大,一但积压过度,心志坚定,就会表现出超凡的冷静与果断,若能激发出来,那将是另一番局面,绝对令人刮目相看的。但不幸的是,否极泰来,这是一把双刃剑,积重难返,就成尾大不掉之势,无法节制思虑的你就会钻牛角尖儿,就如现在……” “你是说我已进了误区而不自知吗?”我蹙着眉头道。 “正所谓当局者迷!”霍宇轩一副说教的口吻,甚是得意。 “那你就是旁观者清喽?”我嗔了他一眼,心下忿忿,“我是否该虚心求教,对你言听计从,然后早些从泥潭中挣脱出来?” “有道理……”霍宇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严肃地说“刻不容缓,趁现在起于青萍之末,索xìng还来得及,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咳……这很重要,嗯……总之对我亲昵些,从内心表达出那种神往已久的少女情怀……小鸟依人,暗送秋波,芳心暗许,满心满眼都是我,嘿……” 霍宇轩说完,竟兀自痴痴傻笑起来。我又羞又恼,蓦然飞起一脚,“你去死吧!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哇!雨馨,你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像你这般的美人要淑女些,何况君子动口不动手……” “呸!” “呃……还真动口哇!那为什么手不停啊!” 我和霍宇轩一路打闹着,且停且跑,不远处,一辆豪华的家用车里,一个yīn柔男子,泛白的脸上满是轻佻激动的神sè:“好!好!!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这等佳人,我陈秉兴要定了!” ………… 第二十四章 欺瞒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自那天与霍宇轩一番谈话后,如今已过去半月有余。这段rì子陈佳雯过得很不好,异样的情绪与矛盾缠绕着她,镇rì惶惶,无心工作,一连数天,恍若梦中,吃睡不安,人也逐渐憔悴下来。虽然她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父亲的首肯,家族企业也初入正规,可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她的大哥陈秉兴,这个一向声sè犬马、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破天荒的关心起公司章程来。‘百忙’之中特意来公司约见了自己的小妹。一番言论规划让陈佳雯暗暗心惊。因为,这绝不是一个浪荡草包能评出的论述。正觉奇怪之余,陈秉兴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令陈佳雯颜sè大变。 “小妹啊,你年纪小,虽经了事儿,练达了许多,可仍是个小丫头。公司的事儿忙不完,次要的就交由下属做,不必样样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父亲重病,我们这做子女的要多多尽孝,让他老人家宽心宽心。二弟在美国读大学,我又庸才愚陋、德薄能鲜,家族这里外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唉……为兄实在惭愧呀!不过你也应该惜着自己的身子,啊,小小年纪别累坏了,大好的青chūn年华,也别跟那些秃顶儿老头叫劲儿。女大十八变,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幸福了。我知你眼光高、心气傲,又生的人面桃花、傲艳群芳,狂蜂浪蝶自来的不少,却对你未必真心。我看霍大少这人不错,门当户对、才华横溢不提,用情也专一,况且他又是你的未婚夫,你多少也该关心关心他嘛。我本有意撮合你们俩,可那天我却撞见他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姿态狎昵,如胶似漆,又搂又亲的,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啊!这么好的男人,小妹你可要珍惜啊!发挥出你的魅力来,不能让他另寻新欢,将来你们结合,不论于公于私,对你还是公司都是大有好处的嘛……” 陈佳雯听着,心中一阵天塌地陷,后续说的什么再无法入耳,也无心纠缠这个突兀变聪明的兄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觉这几天来的坚持轰然破碎,整个人一下迷惘了,失意了,身体不听使唤的沉沉晃动,恍惚间,连怎样回的公寓都不知。她思来想之,想来思之,直至今时,乱麻的念头仍旧理顺不出头绪。她开始厌恶现在的丑态,那个果断机智,坚强聪敏的女孩儿无形中消失了,她突然很想见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霍宇轩,至于要说什么不重要,她只把这次的筹码赌在手机上,赌在会面上,她渴望摆脱这折煞人的束缚…… 微风阵阵,杨柳轻拂,我偎在霍宇轩怀中,自柳堤望着一天碧波江水,心下也随着江面起伏荡漾。我依恋的向他怀中缩了缩,霍宇轩微微侧身让我靠的更舒服些,脸上满是温情:“有心事?” 我摇摇头,冲他抿嘴一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霍宇轩身子抖了下,又一瞬恢复平静,轻抚着我的脸,柔声道:“那就一直这样,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 我扑哧一下轻笑出声:“越来越浮夸了,这几rì你是不是一直在哄我,这般甜言蜜语也搬出来,我可不会买帐的!” 霍宇轩笑得很温柔,紧紧把我抱在怀中,动情地说:“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心头一震,眼泪不受控的淌了下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傻丫头……”霍宇轩轻吻去我眼角的泪珠,“时限到了?” “没……”我揣揣低下头,期艾道:“还有……还有一天时间。” 霍宇轩眼中深深的眷恋一闪即逝,强颜欢笑道:“急什么,不是还有一天吗?我们……我们还可以做很多事……” “可以打开手机吗,”我轻声打断了他,不舍道,“我想提前适应下孤独,可又怕自己应变不来,想着彷徨时可以听见你的声音,我便不在害怕,心……便定了的。”我说的极快,极轻松,生怕自己稍有延迟便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荡,暴露出真实想法。 霍宇轩深情地望着我,眼中满是爱怜与疼惜,好半晌,才颤着声道:“好……我答应你,但你要把确切时间告诉我,不得有丝毫隐瞒。” “明天正午,”我布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今天晚上我住小屋,你睡公寓……”霍宇轩脸sè一沉,刚要开口,我抢先道,“不许你在小屋外,或着附近,那样只会让我产生更深的依赖,我若知道……我若知道绝不会原谅你的!”我狠下心,摞下一句能说的最重的话,直直盯着他,眼泪再次淌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霍宇轩脸sè苍白,急急替我拭掉眼泪,柔声道:“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说着,紧紧将我搂进怀中,默默掏出手机。谁知刚开启放入口袋,一连串铃音便传了出来。我和霍宇轩同是一怔,接着他若无其事的按下拒听,正待开口,铃音密密匝匝的又传来,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再要按,我轻扶住他的手,摇摇头,霍宇轩满是无奈与歉然,长呼了口气,按下接听。 “宇轩,你终于开机了!”一个清脆、焦急而又欣喜的女声从机体中飘了出来,“出什么事了吗,为何一直关着,我……” “不劳陈大小姐挂心,”霍宇轩冷冷截断了陈佳雯的话,单刀直入地问,“有何事?” 通话那头沉默了2秒,声音才断断续续传出:“嗯……是这样,我想……我想请你来我家商量一下霍陈两家合作的事。我思虑了很久,也征求了父亲的同意,大体上已通过,只是这些天你一直未露面,主要流程以及一些细节方面,我们还是当面谈谈比较好……” 霍宇轩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改天吧,今天我有事!” “不,请你务必来!”急切的声音顿时放大几倍,又一瞬小了下去,“我……我是说,嗯……你哪天有空,我可以等。” 霍宇轩眼睛一眯,缓缓道:“有空时,我自会找你,再见!”说罢,不等对方反应,径自挂了电话。 我从头至尾听着,默默打定主意,笑说:“陈佳雯吗?你和她合作了什么?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生意上的一些往来,不提也罢!”霍宇轩笑拍着我的手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敢兴趣了?”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儿!”我神秘地道。 “哦?说来听听。”霍宇轩对我情绪的突然好转感到宽慰,也刻意往这个话题上引,佯装好奇,顺着我的话接口,“看看我们何大小姐有何高论!” 我咯咯一笑,轻打了他一下,嗔道:“去!就知取笑我。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有求于她,相反,她倒有些许事儿要你帮忙。” “这两者有区别吗?”霍宇轩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哈着气:“正反都是合作,你认为我会吃亏?” 酥酥麻麻还有些痒,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cháo红了脸道:“如果……如果和我挂上勾的话,我想你会妥协的。” “嘿……”霍宇轩一怔,干笑出声,“知我者雨馨也,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这合作当中确实有你,不过是我主动提出的,要那些啊猫啊狗、纷杂之事远离你,我也好和你安心相处一段时rì。” 我心下一暖,不用问也知道他为我做出了多大让步,陈佳雯不是善茬儿,能让她慌乱至此、急切如斯的与宇轩通话,其重要xìng不言而喻。 “想什么呢?”霍宇轩见我沉默不语,还以为我又钻了牛角尖儿,忙安慰道:“放心吧,为了你我什么都愿做,何况这次我并不吃亏,一举了了霍陈两家多年的恩怨,也算功德一件。” 我笑笑,向他怀里偎了偎,柔声道:“我并不是在意这个,只在考虑你要不要现在去见她……” 霍宇轩眉头一挑,jǐng觉地问:“你想撵我走?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瞎想什么呢?”我心下一慌,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异样,抿嘴道:“你之前下的温情都白费了?还是道我言而无信,残忍到连最后一面都不与你见?” “我随口一问的,你别当真。”霍宇轩忙赔笑道,“不过,就算如此,我也需要一个理由。”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我笑嘻嘻地道,“不过你这番话倒提醒了我,既然你这么想着和陈佳雯见面我便成全你……” “哎,雨馨……” “听我说完,”我竖起一根食指温柔地抵在了霍宇轩的唇上,柔声道,“其实,我是想检测一下自己能否通过考验,如果你不在的这几小时里,我耐不住的话,兴许会打电话把你唤回、让你陪我,我怕真到晚上,一切都没了退路,我定会后悔的……” “雨馨……”霍宇轩爱怜地抱着我,喉结一阵滚动。 “答应我好吗……”我楚楚道,反抱住霍宇轩,“你的拒绝是对我最大的残忍,我从未这样要求过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原谅我的自私、我的执拗,我想用最后的心愿,殇逝我们的爱情,让它永远刻进我心里,映进眼眸中,它将成为我一生最大的慰藉。从此,你在我的世界是一片天,在那里……只有你和我……”说到伤情处,我紧紧抱着他,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着。 霍宇轩颤抖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红的眼圈也滴下眼泪,语气轻柔又充满坚定:“好!等我……我会尽快回来陪你!”说罢,捧起我的头,深深在我唇上印了一吻,起身扬长而去。 我目送着他,一直笑,一直笑,尽管我知他不会回头,但我怕,我怕他一转身看到哭泣的我,便再无勇气履行刚才的承诺。直至再见不到他的影子,我刹时气力尽失地瘫坐在地上,紧捂住嘴,泪如泉涌。 对不起,宇轩,到最后我还是骗了你,rì期……不是明天正午,而是今天晚上。我知你会为了我,不惜拼上xìng命也要阻止临界降临。但我不能毁了你,我宁可让你悔恨终生,也要支开你。原谅我,宇轩,你受任何伤害我都会心痛,痛到无法呼吸。我不知离开你后,还有没有勇气在另一个世界存活,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让你、我都免于自毁的方法…… ………… 第二十五章 危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天幕渐渐低垂下来,我捧着手机,端坐在床上,静待着将至的时限。既到此,我的心反而平静了许多,先前的焦虑不安消失了,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大行之前,打电话给宇轩。我不知胸前的小东西将以何种方式打开异界之门,不过从它准备至今,散发的一阵阵让人心悸能量波动就可看出,开启时所用的时间定不短。 我幽幽轻叹,将手机搁在一边,拨弄着胸前的心形吊坠道:“小家伙,你为什么会选我呢,我真不属于这个世界吗?我的身世又是怎样的?你既能与我沟通,为何只不停的敦促我去异界?那团金sè影子我断定就是你的主人,自那次失忆后,便再未出现过。我不信她会就此消失,你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儿?眼下临行在即,我又心无异志,可否明言告之?就算前方火海刀山,风刀霜剑,我也甘愿,死总要让人死个明白吧?何况我对你们那么有利用价值,像我这般云遮雾拢的,也不好为你们办事呀!” 我侧着头,一眨不眨着注视着手中依旧沉寂的小东西,大气都不喘一下,好半晌,它才微闪了下,又阒无声息。我顿时泄了气,愤愤的对着它比划了两下:“真小气!不说算了,除非你实言相告,否则别指望我会乖乖的听之任之!”我说罢,抿着嘴气忽忽地瞪着它,五分钟过去了,这次它连理都不理我,懒洋洋的绽出点点星光,围着我绕来绕去。 “呜!”我郁闷的直挺挺跌倒床上,这小家伙还真难对付,软硬不吃,任我如何恩威并施、软言相抚、恶言威胁,都无济于事。我烧红了脸,赌气的不去看它,心又渐渐被诀别的凄楚填满。一连串儿急促的扣门声扰了我混乱的思绪,我心头一震,跳下床,紧咬着嘴唇走至门前。终究还是瞒不过他么,早知就躲的远些,让他一时找不到我。不……我下意识选择小屋,究竟是想远离他,还是渴望他的到来?原来,我想见他一面的…… 我默默打开门,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yīn柔男子。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我一惊,迅疾的想要关门,他却先我一步抵住了门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yīn恻恻的声音在昏沉的夜空下分外尖锐:“好!好一个绝代佳人!近观之下,越发让人yù罢不能!我陈秉兴喜欢漂亮女人,更喜欢聪明的漂亮女人!美人儿,今晚你是我的了!”说罢,双臂一张,红着眼发出一声野兽似的低吼,便向我扑来。 我脸sè苍白,本能的噔噔倒退,变起仓猝,惊慌失措的我大脑刹时一片空白!逼仄的空间,那团愈渐放大的黑影犹如噬人厉鬼,我惊恐地瞪大双眼,忘了呼吸,忘了叫喊,忽觉脚抵硬物,紧接着身子一滑,闷头栽到了床上! 前扑的黑影突然一个趔趄,闷哼一声,一头磕在床棱,‘梆’的一声脆响,黑影的脑袋猛掼在木床板上弹起老高,又重重砸下,身子一歪,便滚倒地上捂着脸抽搐起来。我猛然醒神儿,刚才慌乱下,他逼得太急,我这一摔正踹在他膝盖上。我挺起身子,手不知被什么物件咯了下,也不及细想,狠劲儿踢了他一脚,便夺门而出。谁知刚迈了两步,只觉脚踝一紧,一个踉跄便扑在地上,我疼得呻吟出声,眼中也迸出了泪花儿。忽然一只大手摸上我的小腿,我刹时毛了,尖叫着翻身,胡乱的又踢又踹。 “啊!”一声惨叫,黑影抱头松了手,我颤抖着从地上爬起,踉跄地冲出屋子,慌不择路的沿着江边疯跑。不消片刻,黑影也摇晃的跟了出来,单上捂着血迹斑斑的脸,yīn毒地盯着我凌乱失措的身影,掏出手机连按,一辆闪着刺目黄灯的车子,急速向这边驶来…… 霍宇轩辞别了何雨馨并未去见陈佳雯,此时他正站在不远的柳提上,郁郁地眺望着江面出神。他又怎会不知何雨馨的用意呢,她是怕自己冲动之下,飞蛾扑火,做出过激的傻事来,为了不让她伤痕累累的心再受折磨,霍宇轩决定暂且回避。他知道,依何雨馨的xìng格,最后关头是决不会让他守在身边的。她太善良了,也太傻,事事为身边人着想,却往往苦了自己,偏偏他霍宇轩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俩在一起只会毁了对方。 其实,就连霍宇轩本人都无法确认下一步会有怎样的举措,他一向随心而动,只有身临其境,才会作出自认为无悔且正确的选择。而何雨馨不让他在身边,恰是他最后的筹码,这丫头一向心直,认定的事就会一做到底,中途断不会悔改,若不顺着她,事情变没个了结,到最后只会闹得心神失控,要么向他坦白,在心上划下一道永久xìng伤痕;要么封心锁爱,依旧在心上落下一道永恒的伤痕,这是霍宇轩绝不愿看到的。 想想这一路走来,他们的感情充满了太多离奇玄幻的sè彩。起初,霍宇轩因一句谎言、一个承诺把何雨馨误作了女孩儿,在不知不觉中,在朝夕相处中悄然爱上了她,责任转化成真情,渐渐长大了,思想健全了,他们都拥有了爱一个人的权利,霍宇轩不想失去这份至爱,一天天加紧攻势想要照顾这个善良坚强的女孩儿,可何雨馨的若即若离,却让他甚是苦恼,他们的关系始终没能更近一步。 高考临近,这个面临两难抉择的女孩儿内心正是脆弱之时,霍宇轩大胆地一次次表白起了成效,何雨馨的被动接受给了他信心。一缕青丝让他意识到这个外表坚定的女孩儿,内心隐隐藏着无可撼动的心结。霍宇轩开始转移视线,他觉得‘心结’这道坎才是阻碍他和何雨馨无法走到一起的至关所在。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稍加试探证实了心中所想,又冒着让她心神崩溃的危机,置之死地而后生,强行让她接受了现实。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可此‘现实’非彼‘现实’,一纸报告宛若晴天霹雳,让霍宇轩美好的梦、旖旎的幻想刹那间化为泡影,那个在他心中扎根、爱到骨子的女孩儿竟然是伪娘!所有坚持都破灭了,他的世界天塌地陷,他的心中惊滔骇浪!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霍宇轩疯狂的一遍遍呐喊着,折磨的憔悴断肠,他颓然地捏着那纸报告,木然的看了又看,他不相信这是真的,那个从表及里无一不是女孩儿的她,怎么可能是伪娘!? 爱到荼靡,霍宇轩却忽然振作起来,他要用这双手亲自验证真伪,即便她真是伪娘,只要她是喜欢自己的,两情相悦,又有什么关系!他深知已是穷途末路,已无法走出。他不悔也不怨,让那道深印在心上的影子彻底抹除,除非一死,否则别无他路!是违心而活,郁郁的抱憾终生;还是顺从己心,挣开世俗的枷锁?他,选择了后者,这便他是霍宇轩,一个为了情,敢爱敢恨的铮铮男儿、烈烈丈夫! 当霍宇轩再次找上一月未见的何雨馨时,苍白的脸sè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霍宇轩敏锐的捕察到:她,是喜欢自己的。一番深情的告白终于打动了她脆弱的心。一份录取通知书,却让她喜极而泣。霍宇轩心疼望着那个满面憔悴的女孩儿,翻然醒悟,她只是一个单纯到一碰就会破碎的女孩儿啊……霍宇轩对这段时rì未能好好照顾她感到自责,一则,为了弥补这个过失,二则,间接的了解她是否真的是伪娘。霍宇轩还是艰难的将去体检的话题引了出来,她并未反对,想来是认定了刚才的托词,这让霍宇轩心下难受不已,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约定的明天很快来临,当霍宇轩准备了一大束玫瑰想给何雨馨一个惊喜时,没想到这小丫头先给了他一个惊喜。因为熟悉,尽管隔着墨镜,他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她变了,变得更加美丽,更加有女人味儿,这让他越发的拘谨,这种感觉还是头一遭,恰如第一次相遇的陌生女孩儿,不经意间的牵手,触电般的感觉,霍宇轩欣喜若狂、心cháo涌动,细品之下,那一缕缕沁人的芳泽,不正是处子的幽香么!是了,她心结已解,她,是女孩儿…… 霍宇轩想到此,不禁扶着栏杆会心轻笑:“傻丫头……不论你变成怎样,也不论在你身上发生多么离奇之事,我都不会放手的……”瞬忽间,霍宇轩jīng神大振,眼中的抑郁迷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坚定,忽然,手机毫无征兆的一响便没了声息,霍宇轩身子一震,猛然望向那座落在不远处的楔型小屋,一尾黄光一闪即逝。霍宇轩瞳孔骤然紧缩,一个箭步,身子飞一般窜了出去…… ………… 第二十六章 疯狂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寂静的夜,深邃茫茫,一线儿的月暗淡无光,几点星子被拢过的黑云遮住,几声狗吠远远传来,越发显得yīn沉。空旷的柳堤下,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吃力跑着,心下惊魂未定,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我就忍不住阵阵后怕,那个陌生男子是谁?为何要追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为什么一见面就恨不得把我撕碎?我紧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憋炸的肺,气早就接继不上。我拼命地大口吸着空气,禁不住脚下发软,眼前一阵模糊。 一阵风吹过,江水漫过脚踝,我身子一歪,踉跄的向前栽了几下,勉强稳住身形,俯身双手支着膝盖剧烈喘息着。两道刺目的车灯从后打了过来,紧接着隆隆的机动声迫近。我一惊,咬紧牙关,抬起酸软胀痛的腿,折身朝着堆高的堤岸再次狂奔。跑出不过百米,我体力不济,速度渐缓下来,本已追至的车子似乎并不急着抓我,依旧远远调在身后,两道明晃的车灯,照着我斜长慌乱的影子,犹如一个傲慢的猎人,在捕获前肆意戏耍、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我心知无望,索xìng停下。转身怒瞪着缓缓开来的车子,脑子飞速旋转,思索着接下来应对的策略。‘呲’!一阵尖锐深沉的刹车声,车子忽闪着黄灯在我面前停下。 “跑啊!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车门打开,陈秉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狠厉中透着深深的威胁,不过头上鼓着的大包,和几处止血的创可贴,让他yīn柔的形象显得不伦不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我的大美人儿!”说罢,径自向我走来。我忙jǐng觉地后退,厉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抓?哈哈哈哈……”陈秉兴yīnyīn地盯着我,放声大笑,“这个词儿用的好!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霍大少的女人也不怎么样嘛……不过我从来不会强迫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我会让你甘心情愿的服侍我,乖乖听我的话!” “做梦!”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吊坠,心下已有几分明了,佯作惶恐,羞愤地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屈从你这个败类!” 陈秉兴yīn毒地盯着我,忽而神经的一笑:“敢惹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不过向你这般的美人儿,我可以网开一面,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哼,先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死嘛,如果我说这关乎到你男人霍大少的安危呢……” “你说什么?你对宇轩做了什么!?”我刹时乱了神志,红着眼吼道。 “啧啧……”陈秉兴摸着下巴,痴迷地盯着我,呼吸急促,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好!就是这个表情!真是……真是太美了!” 我心口如遭锤击,脸sè煞白地踉跄倒退几步,这个一身病态的家伙是疯子!宇轩……宇轩倘若真落到他手中,凶吉难测!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对宇轩做了什么……”我紧紧扼住左腕,颤声问,木讷地望着他一点点靠近全无反应。 “想知道?”陈秉兴眯着眼,手不断在我脸上摩挲着,忽得捏住我的下巴向上一提,sè咪咪贴近我耳边道:“上车……” 啪!我全身犯起一股透骨彻肤的寒意,奋力打掉他的手,颤抖着退出老远,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秉兴两眼直勾勾盯着我,两道极具侵略的灼烫视线烧的我满脸通红。他yīn恻恻的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兀自打开车门,瞅着我,一言不发。我紧咬着嘴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不能乱!宇轩那么jīng明,不会轻易上他的当。他一定在故弄玄虚,大行在即,绝不能让宇轩再因我受到伤害!总之,先套出他的话来,确认事态的状况。 我深吸了口气,决绝地说:“要我上车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宇轩在哪?又被你怎样了?我要和他通电话!” 陈秉兴一怔,旋即大笑出声:“你认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美人儿?只要乖乖听话,我自会让你和你的心上人见面!” 他在说谎,他根本没有能力奈何宇轩!我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的漏洞,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大半。陈秉兴见我眼神犹疑,脸抽动了下,狠声道:“你以为我在骗你?告诉你,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霍大少去见陈佳雯你认为我会轻易让他出来吗?”陈秉兴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继续道,“打电话是吧?好啊,你可以来试试,我说过……本少爷不喜欢强迫女人,只要你乖乖上车,咱们一切都好说!” 他这明显yù盖弥彰的话,让我彻底放心下来。一来,我虽支开宇轩,断定他不会去见陈佳雯的。这个叫陈秉兴的人我从宇轩那儿也略有耳闻,应是陈佳雯的大哥,就算他早有安排,失势的陈家,在陈氏公寓之外的地面上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二来,我赌的是临界的时间差,宇轩绝不会离我多远,他一定躲在某处地方,时刻关注着小屋的动向。陈秉兴这一闹,宇轩定会察觉,用不了多时,就可找到我。何况,心形吊坠不断的发出预jǐng,临界之门即将开启了。只要撑得一段时间,纵然他有再多诡计,也奈我不得! 我打定主意,遂着他的意,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周旋道:“陈佳雯……陈秉兴……啊!你是她的大哥!你……你是那只猴子!”我佯作失口,慌乱地掩住嘴。 陈秉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或许在他看来,此时的我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到口的一只鸭,已经任其宰割了。他yīn沉地盯着我,嘴角一抽,厉声道:“你说谁是猴子!?” 我害怕地噔噔倒退,他却步步紧逼的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手如钳子般捏着我的手腕。“啊!”我疼得痉挛,胡乱打着他,剧烈挣扎着。他猛得一拽,我踉跄地跌到他怀中。不及我反应,他单手扼住我的喉咙,红着眼咆哮道:“你他吗说谁是猴子!?连你这下贱的小浪蹄子都看不起我吗!?” “呜……”强烈的窒息让我霎时动弹不得,我无力的双手掰着他的手指,眼中充满了深深的鄙夷。没想到我一句话,正戳中了他的软肋,虽有些后悔,但决不能示弱,屈服只会让他更加猖獗。 “猴子!猴子!!霍宇轩瞧不起我!老爸瞧不起我!连我最疼爱的小妹也瞧不起我!!哈哈……”陈秉兴yīn恻恻的脸逼近我,丧心病狂的大笑道:“成年那天,我就被老爸无情剥夺了继承家业的资格!而那个不懂事儿的小妹,却稀里糊涂的成了家族产业的继承人!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凭什么我辛苦建立的势力,一朝供让给他人!?凭什么老爸要否定我所做的一切!?凭什么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二弟、小妹!?我才是长子!我才是这个家族的老大!自古立嫡立长,老爸昏头到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我有见地、有理想,就因为我的行事风格与他不符,他就不念父子亲情的将我扼杀!我的前程,我的事业就这么全毁了!我不甘心!我不会屈服!既然他们都不认同我,都要毁了我,那么他们就是我的敌人,阻碍我发展的敌人!所以……”陈秉兴颤抖地摸着我发白的脸,神经兮兮地道,“所以……我亲手毁了整个陈氏集团……嘿嘿嘿嘿……” 我心下暗惊,瞪大眼睛瞅着他,喘息道:“你……你就是个疯子,一个丧心病狂、天理不容的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哈哈哈哈……”陈秉兴渐渐松了手,双臂大张,仰天凄厉地狂笑:“我就是疯子!一个聪明绝顶、把一切都算计在内的疯子!!陈氏家族将会再次崛起,不过掌舵人会是我陈秉兴!至于我那父亲钟爱的小妹,哼!不过一直傻傻的为我做事罢了!父亲瞧不起我,我亲手毁了他,将他辛苦半生的基业全部葬送,让他下半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小妹瞧不起我,我利用她,让她一直活在痛苦中……而今天,霍宇轩和小妹都要完了,因为,我策划的天衣无缝,只要我拨下这个号码,嘿嘿……他们两个将会在一场大火中双宿双飞!小妹应该感谢我,因为她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得罪我的人、瞧不起我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我扶在地上,摸着脖子剧烈咳嗽着,听了他的话,不禁气贯内府、怒不可遏:“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让陈氏集团走上歪路、被告法庭的是你!怂恿陈佳雯打电话支开宇轩的也是你!你利用他们是你的亲人,对你的信任,一次次出卖他们!不尊长辈,不尽孝道,玩弄亲情,yīn狠毒辣,灭绝人xìng!你这头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你不得好死!” 陈秉兴发红了眼,疯狂贪婪地盯着我,yīn狠地道:“谢谢你的夸奖,这真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我是头畜生!我是没有人xìng!骂吧,骂吧!一会儿我便让你乖乖闭嘴,让你在我胯下求饶!” 我一惊,立时起身,不料却扭到了脚,身子一歪便跌在地上,我顾不得疼痛,双手撑起满是石子的地面,颤抖地向后退着,可这点速度怎么比的过他!陈秉兴两三步趋到跟前,伸手就要抓我,我慌乱地掇起一把石子便甩了过去,哗啦作响,他被砸地倒退一步,单手护住头,蹲身扣住我的脚猛得一拽!‘呀!’我刹时重心尽失的仰面滑倒,身子也被拖了过去!他借时反拧住我的胳膊,硬生将我提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呜……”我尖叫着剧烈挣扎,他猛得又是一拧,我顿时疼得的再也发出不声音。 陈秉兴嘿嘿笑了两声,从后搂住我的腰,俯在耳边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谁让你生得这般倾城,又是霍宇轩的女人,你可是我最想得到的猎物啊!从来没有……自出生一来,我从未赢过那混蛋,但我今天做到了!我要让他尝尝世间最痛苦折磨的滋味!你――霍宇轩的女人!我要让他在临死前,听听你在我跨下是怎样一番娇喘!这才是我要的完美结局!吼……” 陈秉兴低吼一声,拦腰上提,粗暴地将我仍进车里!‘嘭’的一声,我一头撞在驾驶座上,一阵天旋地转。我惊恐地想要起身,陈秉兴红着眼,如同饿虎扑食般将我强压到身下,俯身死按住我的双手,在我脸上疯狂的又舔又亲!我拼命挣扎着、大叫着,强烈的羞辱与恐惧充斥着我的身心,直至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所能依仗的自持,在这个疯子面前根本毫无用处!我真的有危险!真的要被玷污了!所有坚持刹那间崩溃,心中唯有一个影子,我凄厉的哭喊着:“宇轩,救我!宇轩――!!” ………… 第二十七章 临界降临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空旷的柳堤下,一辆豪华的家用车闪着泛黄的尾灯停在江边,车门大开,吱呀作响,陈秉兴如同死狗般压在我身上,上下其手,我奋力挣扎着,惊恐的又抓又挠,他单手扎煞一圈,将我的两只胳膊拢了去,其后粗暴地按在驾驶座上,伸手就要扯我的丝裙,我刹时急了,拼命扭动身子,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他吃痛之下松了手。‘啪!’我本能的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空气霎时凝固下来,陈秉兴捂着脸,猩红的双瞳如同野兽般yīn毒地盯着我,我如坠冰窟,害怕的剧烈颤抖着,一时竟忘记了反抗。他嘶吼一声,狠狠一拳猛击我的腹部!“呀――!”一阵强烈的痉挛,我气力尽失的软软瘫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陈秉兴喉咙里发出慎人的低吼,颤抖着在我身上来回比划,我拼命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任人宰割的无力反抗似激起了陈秉兴兽yù的本xìng,他喘着粗气已完全丧失了理智,前所未有的恐惧一波接一波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我拼命挪动身体,无力的去推顶头的车门,他一把打掉我的手,揪住我胸前的裙领,粗暴的左撕右扯!‘滋拉!’浅蓝sè丝裙发出清厉的哀鸣,转瞬间化作翩飞的蓝sè蝴蝶片片破碎。 “不――!”我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双手紧紧捂住胸前,一片绚烂的星芒骤然将我笼罩,我心头一震,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得将下扑过来的陈秉兴推了出去,‘嘭’得一声闷响,陈秉兴拔地弹起,身子斜飞着重重撞在车顶,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嚎,车体剧烈晃动了下,我忙蜷腿缩身,任由不知死活的陈秉兴栽在座子上,回身奋力拧着车把手。 就在车门打开,我紧绷的神经最松懈的刹那。趴在座上的陈秉兴‘腾’得挺起身子,咆哮着一把扯住我的腿,又将我拖拽回来:“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今天非要上了你!” “呀――!”我尖叫着翻过身,仗着自己有星芒护体,奋力抵抗着他粗暴的拉扯,陈秉兴此时就像一头被逼上绝路的野兽,反扑起来狠厉无比,红了眼的他只想用最迅捷的手段将我制服,没了刚才的怜香惜玉,凶残的对我不停抽打。我虽惊惧,可周身闪烁的星芒仿若有意识般,总能在他挥来的瞬间,牵引着我去抵挡,只是少了先前那股爆发,勉强能护住自己。陈秉兴一时无从下手,急得怒吼连连。相持不过片刻,星芒减弱,我渐渐体力不支,脑子如抽空般,思维停顿,眼前也变得迷离模糊:“宇轩……宇轩……” 陈秉兴呼哧带喘地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停止反抗的我纵声狂笑:“宇轩?我呸!你个贱人现在还想着他来救你吗!霍宇轩的女人?哈……再也不是了!”说罢,将我仅剩的遮羞之物扯去,红着眼便扑了上来! “陈秉兴――!!”一声怒极的咆哮,紧接着‘嘭’得一声巨响,半掩的车门瞬间破裂,陈秉兴身子成弓型宛若炮弹般倒飞了出去,在地上连滚几滚便没了声息…… “雨馨……雨馨……”朦胧中,是谁的声音如此轻柔,是谁的声音如此温暖,我吃力的睁开眼,入目是那道熟悉高大的身影,是你的…… “哇――!”我紧紧抱着霍宇轩痛哭出声,刚才所受的委屈害怕羞辱一骨脑儿宣泄而出。霍宇轩后怕地轻拍着我的背,眼中满是爱怜与自责。他柔声安抚了我一阵,将衬衫脱下披在我身上,又在我额头轻印一吻,转身,盈盈柔情被滔天愤怒所替代。 沉重的脚步,在昏沉的黑夜带着异常的压迫力。霍宇轩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一步一步走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秉兴。近得咫尺,陈秉兴突然嚎啕地窜了起来,连滚带爬的退出老远,浑身剧烈颤抖着,胡乱挥着双手:“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没有碰她啊!没有……” 碰!未等他说完,霍宇轩一拳打在他脸上,陈秉兴鲜血狂喷,凌空转了两圈重重砸在地上。 “咳……”陈秉兴咳出一口血沫外带两颗门牙,抽搐着站起身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我没有输……哈哈……你女人味道不错……” 碰!又是一拳,陈秉兴仰天狂喷一口鲜血,直挺挺栽倒在地。 “呵呵……”陈秉兴肿成猪头的脸扭曲的已不chéng rén样,挣扎着想要起身,霍宇轩身形一闪,只听‘喀嚓’一声,陈秉兴一条腿成‘V’形深深凹进土里!“啊――!”杀猪似的惨嚎充斥在空荡的柳堤,陈秉兴拼命扒着地面向后蹭着,凄厉的嚎叫道:“你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你想要杀了我……啊――!”喀嚓!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陈秉兴另一条腿也在霍宇轩滔天怒火中宣布报废。 “杀了我!有种的你他吗杀了我!”陈秉兴疯摆着脑袋,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是男人就给老子个痛快!” 霍宇轩面无表情的俯下身,黑夜映衬下的他宛若冰冷残酷的死神,四目相对,陈秉兴忽地癫疯、大哭大笑起来:“鬼啊!啊!你是鬼啊!救命啊……” 碰!鬼哭狼嚎戛然而止,霍宇轩厌恶地一脚将他踢晕,毫无疑问,陈秉兴已经吓疯了…… 霍宇轩深吸了口气,转身,布了个温暖的笑快步向我走来,我哭泣着,殷殷注视着他,渴望着他温暖的怀抱。 “雨馨……”就在霍宇轩接触我的刹那,一道圣光从天而降将我笼罩在内,霍宇轩身子一震,猛得弹了出去,重重砸在十米开外的石铺路上,鲜血、石子飞溅! “宇轩!!”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下,疼得无法呼吸!慌乱的想要去扶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分毫!我惊恐的望着愈加凝实的光幕,心下一片凄凉,临界降临,异空之门即将开启了…… “不!不――!”我绝望的尖叫着,瞪大眼睛,拼命透过朦胧的金光,找寻着霍宇轩的影子。 “不要怕……”霍宇轩手指微动,挣扎着起身,鲜血淋漓的脸上,仍旧温柔的笑着,摇晃着向我走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不,不……不要过来……”我望着他蹒跚却异常坚定的身影,心神俱裂,“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呀――!” “呵呵……没有你我的世界已不在完整……”霍宇轩缓缓踱着,每走一步鲜血便顺着裤脚下淌,印成一个鲜红的脚印,我破碎的心也随之片片剥落,“见不到你的几小时里,我慎重考虑过我们的结局,对不起……我还是无法放手,无法顺从你的心意,你早就在我这里生了根……”霍宇轩指着自己的心口,望着已心死的我,眼中流露着无限眷恋与不舍:“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答应我……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儿好好活着,忘了我……找一个托付终生的人好好活着……” 我呆滞地看着他,忘了哭喊,忘了哀痛,我的世界天塌地陷,我的世界暗淡无光,从此只剩无尽黑暗,再没有一丝希望…… 圣光愈加强盛,炽烈的金芒将霍宇轩逐渐靠近的身形催得劈啪作响,渗出的鲜血蒸腾起细密的血珠,凭空漂浮在周身,随着一连串轻微的爆破,化作大片大片血雾。他依旧倔强地走着,体表一片血红,气息微弱,生命已燃到尽头,我心中大恸,两行泣出的血泪透过光幕与弥漫的血雾交融一体,凄厉的尖叫着:“不――!求求你快走!快走开呀!你是我唯一的寄托!你若死了!我绝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世界上最傻最笨的笨蛋!谁要你来的呀!谁稀罕看到你呀!你快走!快走!快走!快走!!我不要看到你!永远不要!!我爱你!我爱你呀!!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是你的人!傻瓜!大傻瓜!!快走呀――!” “呃……吼――!”璀璨的星芒一闪即逝,霍宇轩身子猛得一震,骤然爆发出怒极的狂啸,充血的双瞳刹那间恢复神智,双手用力抓扯,竟强行撕开了那层致密的金芒!时间防若静止,我怔怔瞪大双眼,霍宇轩一把将我抱在怀中,俯身热烈一吻! 嗡――!一阵刺目的强光散后,空旷的柳提又恢复了往rì的平静,破烂的车,昏死的陈秉兴,只是,再不见了我与霍宇轩的身影…… ………… 特别篇 失忆之前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这里有一座神殿,堂皇富丽、美轮美奂。庄严宏伟的身资透着亘古的神圣底蕴,让人不觉为之动容、肃穆。我又一次来到这个奇幻的世界,惊慌失措的我瞬间冷静下来,怔怔望着这座泛着柔和光晕的宫殿,很神奇的我竟知道它的名字,芙妮亚·爱格妮丝…… “芙妮亚·爱格妮丝……”我轻吟着,一片金光蓦然将我笼罩,下一瞬,我已出现在一带繁华锦簇的御花园。 “你来了……很高兴你能认得我的名字。”柔和的声线撩拨心弦,听之如沐浴chūn风、身心舒畅,仿佛浑浊的心灵铅华尽洗,在温润中得到升华。她背对着我,只留一道绰约的身影,我却依稀能感应到那别样的熟悉与亲切。 “你……你知道我要来?你……是那团金sè影子?”我有太多疑问,急于求知,却适得其反,嚅嗫半晌,才迸出一句毫无营养的话来。 “是我引领你到此……首先,让我们互相介绍下对方。”芙妮亚说着缓缓转身,那绝美的娇颜霎时令芳菲的百花失sè,“吾名芙妮亚·爱格妮丝,来自遥远神域的一名神祇,虽神交已久,确切说,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妹妹……” “你……”我瞪大眼睛,痴痴地望着她,满是不可置信,“除了头发,你竟和我如此相像,不,这具身体是你的……你想要夺舍我!” 芙妮亚莞尔:“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妹妹……你能恢复神位,确实有我的参与,但你的命运从出生既定了的,我只是适当的加以引导、更正。经过驳杂漫长的演化,适应这个浩淼世界的法则,你拥有了现今的身体,追溯根源,这才是你的神体,初始的神体。” “等等……”我惊恐地抱住头,一时根本无法消化这么多生僻的词汇,拗口的说话方式与逻辑,更是让我的思维一片混乱,“你说神祇?你……是女神?神域是什么,你称我为妹妹……你认识我?你又是谁?还有什么神位?神体?你能不能拆开了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已经开始认同我了……”芙妮亚幽幽轻叹,“在这个物质极度发达的世界,我的存在用你的词汇来讲是非自然、迷信,你们自诩这个世界的主宰,否定我们,或者只把我们作为象征xìng的jīng神寄托,尽管你们可以通过物质创造各种匪夷所思、威力巨大的武器,甚至某些方面已超越了神的力量。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天赋异禀,但你们始终是脆弱的,不修神识的你们,表面即便武装的再强大,本身仍旧渺小。一但这层虚幻的光坏退败剥离,你们所依凭的还是自身的力量。究其原由,在我眼中你们从未有过发展,然而,我并非残忍的否定这个世界,我们只是发展的方向不同,适应的世界法则不同。在你们眼中,我或许是不存在的。这便是我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根由,我的力量对于你们来讲太过强大,法则不允许的。但生命是共通的,jīng神与物质构成了法则与世界,你们强大的想象力甚至可以凭空而正确的阐述我们,这也并非没有依据,从某种定义出发,你可以认为我是存在于你们平行位面的智慧生命体。” 我怔怔听着,对这番颠覆xìng的言论,只得报以苦笑:“你无须用这种方式……试图让我理解什么,我并非不信,也不由得不信,这些年在我身上发生的种种离奇之事实在太多,早已麻木了。我本身就无法用科学解释,我若否定你,岂不是连自己也一并摒弃了?” “是我多虑了……”芙妮亚抿嘴一笑,“凭我对你多年的观察与理解,种种迹象表明你很执拗,若不让你认同我,我们的谈话将无法继续。” 我蓦地脸一红:“自你第一次出现,我便有了觉悟,嗯……我有太多疑问,却不知从何提起,方才从只言片语中我约略知晓你对我好象很熟知,可我对你却一片茫然,你可否先从自己谈起,我是说能让我听懂的词句。” “当然可以,妹妹……”芙妮亚高兴的拉起我的手,曲腿侧坐在花丛中,我紧挨着她坐下,就如理所应当般无半点不适,隐隐还带一股淡淡的依赖与温馨。 “这要从很长的一段概述说起……”芙妮亚轻拥着我,语调轻柔,“我来自一颗名为神域的遥远星体,那里每隔亿万光年……(此处省略,详情请参阅番外篇第四、五章)这一法则在神史上被称作‘永恒的沉睡’,后来因诸神从下界获取了‘永恒之源’导致各种原罪侵蚀了神的世界,诸神开始堕落,受各种yù望支配、驱使。这种污秽是可怕的,它的力量连神格最坚定的神也无法抵御。第二次‘永恒的沉睡’来临之时,诸神还能稍加控制,也降下了净化自身的神喻,可随着‘永恒之源’被不断利用,当第二次‘神魔大战’结束、诸神一一复苏之时,已完全堕落而不自知,只有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与暗黑主神米撒尔还保留着一丝清明,他们意识到任由其发展下去,神的世界将被侵蚀殆尽,届时,神域与下界融为一体,诸神的消亡只是时间问题。因此,两大主神由无止境的争斗逐一将矛头转向如何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上,尽管两大主神极力制约,但已堕落的诸神并不服从管制,这一现状一直持续到第三次‘永恒的沉睡’降临……” “既如此,你应该沉睡了才对,为何……”我听的入迷,眨眨眼追问道。 芙妮亚眼神霎时暗淡下来,继续道:“我是比较特殊的,因为……我是唯一在‘永恒的沉睡’之际诞生的神祇。” “你……”一种奇异的想法在我心头一闪即逝,我忙止了嘴,可眼中的疑虑还是被芙妮亚看到了。 “你察觉了……”芙妮亚抿嘴笑道:“这也是我为何那么肯定你是神祇的原因之一,诸神的神识在极为相似时,会有交集,这是传承法则,用这个世界的词汇,应叫做血缘关系吧。” “所以……你称我为妹妹?”我声如细蚊,脸上烧乎乎的。 “xìng别很重要吗?为何你那么看重……”芙妮亚甜甜笑着,纤纤玉指轻握着我的手,我低头不语,芙妮亚见我神情促狭,便转口道:“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直至第三次‘永恒的沉睡’来临,光明主神与暗黑主神仍旧无法改变现状,诸神一一沉睡,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的力量也衰弱到最低谷,不绝如缕的危机包饶着这位伟大的主神,他担心复苏之后,也会如诸神般彻底被原罪所奴役。因此,我诞生了。父神亚希伯来坦凭借原始神物‘光明之心’将最纯正的神识分裂传承,又以‘永恒之源’为容器创造了我。这使得我诞生之初便具有制约‘永恒之源’的能力。然而这仅仅能减缓‘永恒之源’对神域的侵蚀程度,何况充当载体的我,即便能适应‘永恒之源’,也在被它潜移默化的蚕食着。父神眷顾到我在未完成使命之前就有可能被侵蚀,又将‘光明之心’赐予我以起到震慑神识的作用。几千年来,我谨遵父神教诲,不断探索‘永恒之源’的秘密,可我只能在‘光明之心’的庇护下勉强自保,我的力量由于父神当时嬴弱,甚至连至高天的座天使都不如。而我的特殊xìng也无法通过接受瞻仰获取神力。就这样,直至诸神复苏在即,我始终被众天使长保护着,行动也受了限制,无法深入去探索‘永恒之源’。” “那你为何出现在此?”我疑惑地道,“这跟我没有关系呀?” 芙妮亚盈盈注目着我:“这是命运的指引,由于我提倡帮助下界的‘乌迪玛尔’,致使‘永恒之源’达到临界值,我们在第三次‘神魔大战’中一直处于劣势,众天使长在最高议会上产生分歧,争执中我偶得揭开‘永恒之源’秘密的契机,便私自下界去探求。” 我心中一揪,即使明知芙妮亚就在我身边,急急道:“那你很危险呀,照你说,连大天使长都难以穿过的下界固有结界,你只有座天使的实力,比大天使长还低二阶,别说降临,自身都难保!” “所以,我才到这儿了呀!”芙妮亚俏皮的眨眨眼,妩媚中娇俏无限,“三年前,我强行冲击结界,若不是‘光明之心’守护,早就形神俱灭了,不得已我只好自行神解,化作神格携带着‘永恒之源’躲进‘光明之心’中,却也因此逃过一劫,如愿以偿的进入下界。但好景不长,正当我降下神迹静待契约者到来时,‘永恒之源’却愈加的不安分,虚弱的我凭借光明之心已无法掌控,最终我被‘永恒之源’拖着,稀里糊涂便来到了这儿。” “呃……”我汗颜,这小女神也太草率了吧。拿自己xìng命开玩笑,不考虑后果就去做,真是迷糊…… 芙妮亚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脸颊飞上一抹红云,语气却很严肃:“我没有选择,也是我的使命,诸神复苏在即,这是我唯一能够拯救神域的机会。” “确实……”我细细思忖着,心下明朗了几分,“我虽不了解当时的状况,却知你的难处。你……打算如何回去?需要我帮忙吗?你说三年前到这个世界的,那我之前的变化也是你引起的?现如今成为女孩儿也与你有关?你又称我为妹……妹妹,那你知道我的身世?”我急于知晓答案,索xìng一骨脑儿将问题全抛了出来。 芙妮亚注视我半晌,轻叹一声,幽幽道:“你的身世我无从探究,也无法准确定义你的存在,虽然我的使命已完结,不过确实需要你的助力……” 我一惊,听这话隐隐觉得风头有些不对:“使命完结?你解开‘永恒之源’的秘密了吗?” “嗯……”芙妮亚呢喃着摇摇头,“与其说解开,倒不如用‘移交’较为贴切。‘永恒之源’一经时空乱流进入这个平行位面便牵引着我入住了你的神识。之后,它便自行消失了,我虽焦急却因法则制约无法与你沟通,而你身上也有某种力量禁锢着我,渐渐地,我发觉‘永恒之源’正在重塑你的身体,而‘光明之心’也愈加脱离我的控制,我知道自己力所不及,好在父神沉睡前做了万全准备,‘光明之心’继承了父神的意志,倘若我消亡或是能力缺失,便会强自扣除‘永恒之源’并自行找寻下一任继承者,如今‘永恒之源’主动亲近你,源源不断的提供力量之余也没有趁机侵蚀你,‘光明之心’觉得你更适合完成这项艰巨的使命,便开始培养你成为继任者了……” 我听罢,几乎昏死过去,呆滞看着芙妮亚,颤声道:“不,我不接受,凭什么要我承担这一切,你们的世界与我无关,我虽同情你,却无能为力,我只是这场意外的受害者!有没有办法将这两样该死的东西从我身上剥离?我不要任其宰割!不要被强加命运!” 芙妮亚不忍地看着我,伤感道:“诸神的命运是无法悖逆的。我们自诞生便背负着某种使命,这是伟大父神对我的教导。” “那是你!”我簌簌抖着,心下被恐惧填满,“我不是神,更不是你的妹妹,我只是这个世界极其普通的一员!你们这些外来者无权决定我的命运!” “已经晚了的……”芙妮亚泪水裢裢,“很抱歉没能征询你的意见,我以神的名义对此表示深深的歉疚。‘永恒之源’已将你的神识与我共同化,你现在拥有与我如出一辙的容貌便是最好的证明。请原谅我的自私,‘光明之心’强行与你签定了主仆契约,在未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前,你始终是它的主人。我心知无法挽回,便索xìng由着它的意愿,将它化成心形吊坠,从中加速了你的转变。你本不应承受**上的折磨与痛楚,这些都因我而起。我并非在逃避命运,只是没有了‘光明之心’的庇护,我的神识正在不断消散,已等不到你转变的那天。我又不忍让你不明不白的替我承担一切,那样对你太不公平,可我无法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指引你今后且行的命运轨迹。我虽受法则制约,可‘光明之心’依旧zì yóu,我凭借掌控它的时rì,多次与你沟通,但都失败了。直至我们神识交集,我才能引领你到此,通过心灵感应,你才能听懂我的话……不管你接受与否,而今都必须承担,因为,‘光明之心’正在开启通往异界的大门……” 我木讷空洞地听着,无力的瘫在芙妮亚怀中,绝望不甘愤懑恐惧麻木无助哀怨一一涌上心头,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我无法怪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同样身不由己,她却为我尝试了最后的努力,或许我应感谢她:“谢谢……”我轻声呢喃着,眼泪无声淌了下来。 “你很坚强,妹妹……”芙妮亚轻抚着我的头,柔声道,“这个世界的诸多观念与我们格格不入,你竟能在短短一番交谈中理解并迅速适应,着实令我赞叹、钦佩。” “哀莫大于心死……”我深吸了口气,强打着jīng神道,“既然躲不过,何妨勇于面对,这是宇轩教我的……我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眷念与不舍,老实说,我很不甘心,可现实总是这么残酷,我早就领教过多次。我恨老天的不公,也恨自己的软弱。为何每到抉择时,都以一副扭捏惶恐的小女人姿态去应对?我真就那么无力,那么好欺吗?既然命运无情捉弄我,我偏要摆脱它!偏要挣开这沉重的枷锁!在我的印象里,神是万能的,连你也都无法知晓我的身世,恰证明我的离奇,我更应借此机会弄清自己的来历。谢谢告诉我这一切,我愿意接受,也甘愿承担,只是……只是那份情……” 哽咽中再也说不下去,我倔强的甩甩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簌簌直落,芙妮亚轻拍着我的背,伤感的眼眸透着决意:“我可以用神力暂且封住你的记忆,你会忘掉这些痛苦,直至降临下界都不会记起……” 我猛得抬头,怔怔看着她:“为何要这样?这么做值得吗?为了让软弱的我暂且苟安,不惜加速自身消散,你……你从未为自己着想过吗?” 芙妮亚被我说的一楞,抿嘴笑着却有些神秘:“这本是我的命运,如今却强加给你,你决定承载,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这些微不足道之事是为唯一能为你做的。请不要拒绝。我的沉睡意味着解脱,我会回归父神仁慈的怀抱。我们会还会再见面的,妹妹……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当你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以及寻出自己的身世之时,伟大的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将赐予你最丰厚的奖励……” 我心头一震,脱口道:“我会在那个世界见到你吗?” 芙妮亚温柔注视着我,一道圣光将我笼罩,她的身影却愈渐模糊:“是的,我亲爱的妹妹。当你一觉醒来,就会忘记现在的一切。去到下界你要小心,‘永恒之源’虽将你重塑成神祇,却并未给予你额外力量。‘光明之心’会保护你……在你身上藏着无尽潜能,你要自己去发掘……”声音越发飘渺虚无,我伸手想要去抱她,却只穿过一团朦胧的影子。 “再见了,我的妹妹,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我泪如泉涌,伤心地笑着:“再见……芙妮亚姐……” ………… 第一章 边陲小镇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多尼亚王国以北边陲有一座中型小镇。在这个人口不超过五千的小地方,如今却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口音混杂、肤sè不同、职业相差、身份迥异的各sè人等。冷清的小镇一时人满为患,霎时热闹起来。而那些平rì难得一见的地摊小贩、贸易商人、风味小吃、旅馆酒店、酒吧娱乐也应运而生。 人口的爆增,以及货币的大量流通,导致小镇的物资极度膨胀,物价风涨在这里屡见不鲜,往往昨天还卖一个铜币的东西,今天就有可能翻上好几倍。即便如此,每天仍有各路人物通过严格盘查,源源不断的入住此镇。带来绝大经济效益的同时,也让多尼亚zhèng fǔ对这儿愈加重视。过半的戍卫边防军调集到此,半月期间,光是地方镇长就一连换了数个。近几rì,更是强行封锁了小镇入口,一切物资来源都由多尼亚当地zhèng fǔ提供,当然价格不菲就是了。 造成这里意外繁荣的原因,主要还是前几天死亡之森那场神迹的降临。时隔三年,袄可兰大陆神迹再现,较之上次的昙花一现不同,光明教会竟在当天,向全大陆发起了找寻神迹的号召。神喻一出,大陆各地的强者瞬间沸腾了。这样浩大开放的举措在袄可兰大陆历史上还是头一次!要知道,历来神迹的降临都是由光明教会把持的。即是说,光明教会有优先找寻神迹的权利。按光明教会教条所宣:神职人员是侍奉神的仆从,神迹即神的恩赐,因此他们理应享有这项得天独厚的权利。这也是全大陆各大国公认的,若有违背,将被视为对神的亵渎,会受到全大陆教会成员乃至各**队的联合追杀。因此,千百年来,无人敢触其威严。而今,这一规定,竟被光明教会自行打破,如何不让人震惊、兴奋?对此,大陆各地的冒险者都攒足了热情,蜂拥朝死亡之森聚集而来。 不仅如此,参与这次神迹找寻的不只这些散兵游勇,各大佣兵团队,各路魔法jīng英,以及由光明教会亲自率领的各国外交使节团也纷纷云集。这次神迹探险可谓生事浩大、盛况空前,几乎惊动了全大陆所有势力! 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光明教会虽提倡公开找寻神迹,却只有多尼亚王国提供了进入死亡之森的途径。各国外交使节团对此并没有表示不满,特别是本就具有绝佳地理位置的两个超级大国,甚至还有意促成。放着本国大好的有利条件不用,却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多尼亚这个多矿国家,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里面是否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yīn谋。但事已至此,除了某些大团体略会担心一下外,对于冒险者来讲,这无疑是件好事,比起这些国家、团体,他们仅代表个人,无论实力、势力自然没得比。既然各大国作茧自缚,如此一来,尽管希望仍旧渺茫,他们的嬴面也算大大增加了。 死亡之森,是位于袄可兰大陆最中心、一片聚集着魔兽的幽暗森林,这里树木密而高耸,终年不见天rì,朝、暮两时还会滋生瘴疠毒气,人类根本无法生存与靠近。严格意义上讲,夹在横断山脉断层之中的死亡之森不属于任何国家,可随着近些年来,袄可兰斯帝国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不断对外扩张,就接壤的死亡之森应属哪国领土的问题,引发了一系列争执,还牵连了就近一些公国与自治领,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矛盾也越发的尖锐与突出。 之后,两个超级大国便在死亡之森周边布了重防,神迹降临前后更是严密封锁了防线,如今能进入死亡之森的通道,就只剩与其第三方接壤的多尼亚王国了。好在,多尼亚zhèng fǔ来者不拒,而其所属的、最接近死亡之森的边陲小镇本格拉,自然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地界。 本格拉镇中心,有一家老字号酒吧,外表看上去很破旧,内里却装潢一新、设施齐全。外面有专门供临时客人栓马的横木和马棚,入门最里是一张厚重深褐sè的弧形吧台,各sè美酒应有尽有;偌大的房间,十几张可容纳四人的方木桌摆放齐整,上面铺着暖sè调的台布;面墙上刷着淡蓝sè彩绘,往上是各种华丽的浮雕,几扇亮堂的大窗悬在吧门,正相对以一盏镂空的大吊水晶灯为中心,成圆形扩散开三排油灯。此时,若不是屋内热烈喧嚷的斗酒声,以及一个个衣着暴露、花枝招展的酒吧女穿梭其中话,这里定给人一种清净的雅致。 “安德鲁斯,这里热闹,就选这儿歇歇脚吧!”说话间,一名袄可兰斯式旅者装扮的年轻男子优雅的一个折身便走向吧门。被称做安德鲁斯的中年汉子一身大陆随处可见的长随服饰,也不说话,移动着半截铁塔似的身体,忙趋手推开了门,黑黝黝的脸上满是严肃与jǐng惕。 ‘吱呀’门打开的瞬间,屋内喧哗声低了些又迅速攀高,几个吧台女倒是眼前一亮,媚眼里充满了勾魂的**,直直盯着迎面走来入座的男子。男子身材修长,虽是旅者打扮却掩盖不住自身那高贵的气质,似笑非笑的神情,目空一切又睿智深邃的眼眸,再配上那异常俊美白皙的古典脸庞,让近些rì见惯了大老粗的吧台少女们刹时chūn心荡漾。至于紧随其后的彪形大汉,早就被她们自行忽略了。 “赞美诸神,今天真是个美妙的rì子!”一个姿容还较不错的酒吧女凑了过来,将自己傲人丰满的胸部向前一挺,压低身体,俯在桌上,对着男子娇滴滴地道:“尊贵的袄可兰斯旅者阁下,您想点些什么?”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盯着热闹的人群并未答话,安德鲁斯嘴一咧,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闪着光亮的大白牙,闷声道:“上这里最好的红酒,在来几样jīng细的食物,速度要快!” 就如身边响起一声炸雷,酒吧女吓得一哆嗦,白了这头‘大黑熊’一眼,又见男子自始至终都未瞅过自己,便有些沮丧失望地撅起嘴,回身准备去了。 “安德鲁斯,对女士要温柔些……”男子单手抵着下巴,眼睛却不时扫视着众人,“难怪没有女孩儿对你倾心,光是这大嗓门就够她们退避三舍,不用紧张,本……嗯,我们坐坐就走。” “是的,伟大的爱德……华‘大公’,我是您最忠诚的骑士,愿倾一生之荣耀侍奉您的左右!”安德鲁斯一边表明心志,一边紧紧握住了随身长剑的剑柄,早在爱德华进门时,他就把周围巡睃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扎眼的人,在他眼中这些冒险者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可如过群起而攻之的话,他倒可以应付,只怕无暇顾及身边这位尊荣高贵的男子了。因此,他不得不加个小心。 “爱德华?这名字还不错!”男子轻笑了声,对这个忠实护卫不着痕迹的刻意提点感到很满意,或许粗犷的外表是他最好的掩饰,这个一脸凶像的大汉实则外粗内细,心思缜密不输一般政客,列兵步阵又是行家里手,有他在身边,爱德华感到的是一种绝对的安全,以及无上光耀的帝王之尊。 一个多尼亚平民装束的男子无意间吸引了爱德华的注意,只见他掇着一张圆形椅,不住游走在各个小桌之间,似乎在这群人中很吃的开,所到之处要么吆喝不断,要么嘘声一片,不过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爽朗的大笑,男子也随之笑得前仰后合,吐沫横飞、手脚并用的卖力比划着什么。不过,爱德华看得出,他只是想不花钱的在各桌上蹭点油水儿。好一个油嘴话舌的混混,爱德华笑着摇摇头,却见男子敏锐的回身,将目光瞥了过来。 爱德华神情不变,男子却是一怔,冲桌上的人悄悄说些了什么,便在一群人的注目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嘿,来自袄可兰斯的旅行者!我可以做在这儿与你畅所yù谈吗!”男子说着,不等答话便径自扯开一张椅子坐到爱德华对面。 安德鲁斯脸sè一沉,yù起身,被爱德华单手拦住,笑着上下打量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奇,来人不过20几岁,白净面皮,褐发高颧骨,一双狭长的眼睛尤为特别,少见浅蓝sè瞳仁,不时亮起一道jīng光,笑起来,眼睛如灯泡似的转得很欢,却不像市井无赖般惹人讨厌。爱德华打量他时,那男子也在细细打量着他。 “噢,赞美诸神,你可真是位俊美高贵的美男子!”男子刹时敛了笑,狭长的眼睛微张,犹如凤目般英气逼人,“尤其是这华贵纯正的金sè头发,除了那百年无一的黑发,是很少见的!请恕我无理先生,我断定您是袄可兰斯帝国某位贵族大臣的贵胄子弟!很荣幸遇见你,阁下!容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尊名!” “感谢你的赞美,多尼亚忠厚的公民!”爱德华嘴角翘起一个幽雅的弧度,“不过在询问对方名姓前,自抱家门是最基本的礼貌。” “噢,当然!是我太激动了!”男子夸张的一耸肩,脸上无半分尴尬的意思,“如您所见,阁下!其实我也是名旅者,只不过入乡随俗,换了当地的服饰,我叫安格艾尔・彼德,来自……一个很小的国家,我想阁下不会劳心劳力记着。” “当然,我从不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这个滑溜的小子很不老实,看来对方有意套自己的话,爱德华心下不悦,脸上依旧温和,“我想阁下也不介意,我隐去名姓,而你只是来我这里蹭顿饭吃。” 一句话,让安格艾尔真正尴尬起来,好毒的眼睛,好敏锐的洞察力,这个人不一般:“别这样,伙计!我只是想交个朋友,我们旅者不容易,风餐露宿、饮食起居全无保障,出门在外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吗?” “是的,我很赞同阁下的话!”爱德华爽朗的笑出声,“刚才只是跟阁下开个小小的玩笑,作为赔礼,我请阁下与我一同就餐如何?” 爱德华话音刚落,方才的酒吧女便端着几碟丰盛的拼盘和一些糕点送了上来,一一摆到桌上时,还有意无意的往爱德华身上靠,娇媚地说道:“尊贵的旅者阁下请慢用,有空的话,我可以请你好好聊聊吗?就……我们两个……” 安格艾尔羡慕地盯着这个全无反应的美男子,又一个劲儿的瞪着酒吧女丰满的屁股瞧了又瞧,待得她走远,才半酸不酸地道:“嘿……有没有人对阁下说过,你很有女人缘!芬丽可是这儿最漂亮的服务员,我苦心良久,都未取悦于她,你才刚出现,她就如此亲近,老兄,我真的很羡慕你!” 爱德华优雅地端起红酒品了下,撇向安格艾尔,若不是他那时常眯缝的眼以及时不时流露的猥琐神情,倒也不失为一位受女孩儿欢迎的帅小伙:“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爱德华好笑地看了安德鲁斯一眼,接着又道,“没有人告诉你,你这家伙很招人烦吗?”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玩笑,阁下!”安格艾尔几乎放到嘴边的果瓣又悻悻放了回去,“我以为我们聊的很开,你会不介意的!” “当然!请慢用!”爱德华笑得很开心,这家伙很敏锐,也不像放浪之徒,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小地方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家伙,也算额外的一种收获,“刚才你提到黑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发sè,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好的,阁下!”安格艾尔囫囵应着,头也不抬,一碟拼盘已快速被他扫光,“这种发sè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相传拥有黑发的人起源于东圣帝国,在那个国度,黑sè象征着富有与权利,那儿有无数华美的宫殿,jīng美的器物,和遍地的各sè黄金!若从东圣帝国拿回任何一件都可让你在袄可兰大陆成为巨富!想想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一件事!” 爱德华眼神一凝,不动声sè地道:“东圣帝国?袄可兰大陆以外还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国家吗?” “哈哈……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没想到安格艾尔嘲笑出声,“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多半是某个好事者借题发挥、道听途说来的。你不觉得黑发引申的意义太偏离了吗?不过……”安格艾尔说着,神秘地凑上前小声说,“我倒还听说过一点儿关于黑发的事……” 见勾起了爱德华的兴趣,安格艾尔反倒住了嘴,直瞪着拼盘不语。爱德华在心里笑骂了句‘好个顺竿儿爬的小子’,便对安德鲁斯道:“再要几碟这样的拼盘,赠予这位学识渊博的旅者!” 安格艾尔刹时喜笑颜开,不迭道:“其实也没什么,袄可兰大陆历来的‘神魔大战’都是暗黑神使率领暗黑大军来攻打我们,可暗黑神使在袄可兰大陆没有多大势力,那么他们的大军从哪来的呢?” 爱德华眼里闪过一丝jīng光,却自顾品着红酒。安格艾尔明显挂了丝失望,还是说道:“所以呢,也有传闻,‘黑发’并非是指黑sè的头发,而指代的是暗黑大军,东圣帝国就是他们的老巢!” “那么东圣帝国在哪呢?”爱德华紧接着钉了句。 “嘿……”安格艾尔干笑了声,“这个……据说是在黑海广阔的疆域上。” “可据我说知,黑海是片弱水海,海水有剧毒不说,船也是无法航行的。”爱德华纠住这个话题不放。 “噢,饶了我吧,阁下!”安格艾尔无奈道,“若事事有根有据,也就不能称之为传说了。我们只是在讨论黑发不是吗?我只是用它来衬托您的高贵,阁下!” “我倒真想见见黑sè发系的人!”爱德华浑不在意,兴味浓厚地道,“如果是个漂亮女人,或许我会为她心动!” “是的,只有同样高贵的黑sè才能配的上您的伟大!”安德鲁斯冷不丁插了句,惹得爱德华哈哈大笑。 安格艾尔一怔,他不明白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为何对这些无厘头的小道消息这么上心,尤其面前这个俊美男子,他好象在刻意掩饰什么,不经意间流露的威仪,竟让自己有种臣服膜拜的冲动。摆摆头,将这些混乱的念头甩开,这时拼盘已经端了上来,安格艾尔看了眼爱德华便对芬丽说:“帮我打包带走……” 芬丽狠恨瞪着安格艾尔,可当着爱德华这个美男子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冲爱德华抛了个媚眼,又将拼盘拿了下去。爱德华倚在座位上,将酒杯放到桌前,玩味儿地道:“这儿的葡萄酒不错,改天也让那帮老家伙们尝尝!暗黑神使?哼……有意思……”说罢,毫无征兆的起身yù走。 “哎,阁下请慢走!”安格艾尔急急叫住爱德华,见他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忙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慷慨的旅者,阁下!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敬意,我决定透漏一点儿有价值的情报给你!” “哦?”爱德华回头瞥向安德鲁斯,安德鲁斯挺身后撤,站得笔直。爱德华笑着又落了座,他早就看出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不是什么旅者,冲这机灵劲儿,倒像是个某个有名组织的成员,“不知阁下还有什么要与我说?” “嘿……你是这次某个国家外交使节团中的人吧!”安格艾尔肯定地说道,“这点情报对你绝对有用!”爱德华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 “听说这次各国参与的外交使节团中,袄可兰斯帝国来了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安格艾尔四下张望一番,凑到爱德华跟前,声儿小且清晰地说,“那个大人物就是袄可兰斯帝国现任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 爱德华眼睛一眯,杀机一闪即逝:“何以见得?这消息你从哪得到的?” “这个你不用管……”安格艾尔洋洋得意,“啊,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一个朋友就是这次伴驾的皇家禁卫军成员,怎么样,用这个情报交换你的‘宴请’,值得吧!?” 安格艾尔说着笑了起来,爱德华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笑声越来越大,爱德华突然脸sè一沉,目光如电!冰冷的杀机与强大的威仪骇得安格艾尔瞪大眼睛,惶恐地直蠕喉咙。 “你很聪明……但我不希望在此的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爱德华沉声道,“别忘了我也是袄可兰斯的一员!” 安格艾尔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是……” “祝你愉快,旅者!”爱德华又恢复了俊雅的一面,起身领着安德鲁斯扬长而去。 “爱德莱德・凯瑞萨……”安格艾尔喃喃自语,突然抱着头吃吃地笑起来,眼里刹时迸出了炽烈的火花,“这次的神迹找寻……有好戏看了!” ………… 第二章 外交使节团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走在安格拉镇中心的路上,各sè装扮的冒险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爱德莱德肃容行在前,安德鲁斯jǐng惕巡视的跟在后,穿过一片繁华的街道,在一个鼓起的小土包上停下。爱德莱德眺望着rì渐下落的夕阳默默出神。 “陛下,要解决掉那个油滑的安格艾尔么?”安德鲁斯终于找到机会,大着胆子躬身一步道。 “哦,你说那个家伙……”爱德莱德一怔,旋即轻笑出声,“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很聪明,不会‘泄露’我们的身份。本皇倒觉得他意在试探。或许,本皇的出现会让他的情报卖个好价钱!哈哈……”爱德莱德自嘲的笑着,神情又一瞬严肃下来,“暗黑大军……黑海……本皇的霸业不允许有任何偏差!” 安德鲁斯垂首而立,他明白这个帝王的心思,凯瑞萨皇室是天生的统治者,更相传他们是凯瑞萨大帝的后裔,是那位开创人类先河,拯救袄可兰大陆于水深火热之中、传奇人物的子孙!而袄可兰斯帝国的命名也由此来,在凯瑞萨皇室玉牒里,‘斯’代表努力、争取、武力的意思,帝国以此命名,有着激励后代统一全大陆之意,这也是袄可兰斯帝国最重要的一项国策。几乎历代皇dì dū要为帝国打下一片领土,为袄可兰斯庞大的帝国版图上再添一块圣地。这已成为一种传统,一种袄可兰斯大帝威仪的象征。袄可兰斯的国民更是将此视为最高的荣耀与骄傲。皇帝打下的疆土越多,就越受国民的崇拜拥戴,就越受贵族的拥护追捧,帝位也就越坐越稳。 袄可兰斯帝国的前身为两千多年前凯瑞萨大帝东征的领地,皇宫就建在当时皇都遗址,圣克鲁斯宫。虽历经千年风雨、世代更迭,宫殿早就被翻新修筑了无数次,可过去的影子现今仍旧依稀可辨。而袄可兰斯帝国现在的面积较建国初期比整整扩大了一倍,这其中竟有三分之一,是自己身边这位年仅24岁的年轻皇帝造就的!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何等的君临天下!一想到此,安德鲁斯便激动不已,追随在这样一位手握乾坤、口衔rì月的帝王身边,或许在他有生之年,真能预见袄可兰斯帝国一统大陆的局面! 然而,神魔大战再临的情报却让安德鲁斯心下的热情凉了大半,作为爱德莱德最得力的贴身护卫兼首席皇宫禁卫骑士长,皇帝的一些秘密计划他是参与了的,也参赞了不少机密要务,从已知的情报看,暗黑神使如今蠢蠢yù动,率领暗黑大军来袭,绝非危言耸听,这就好比节外生枝,你在专注做某件事时,有人在背后捅刀子般卑鄙恶劣,若暗黑势力一但搀和进来,那么他们伟大皇帝的宏伟大计恐怕就要全盘搅乱了。安德鲁斯想到此,不禁轻叹一声,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身体越发绷得笔直,想必这位帝王此时也在为这些事烦恼吧…… “安德鲁斯,你知本皇为何要到此吗?”爱德莱德望着下坠的夕阳,头也不回地说。 “帝心难测!卑职不敢妄加评论!”安德鲁斯想也没想,脱口道。 “本皇赦你无罪,讲!”爱德莱德威严地道。 安德鲁斯想了想,沉声道:“陛下微服到此,必有要务,定与这次外交会谈有关!” “很好,继续说下去!” 安德鲁斯一挺腰板,中气十足地道:“目前,有我帝国庞波费里大公,从官道堂皇招摇的来到多尼亚王国,已吸引了足够视线!各国外交团还不知您已到了这里!您是想亲临其境的考察一番,好为我帝国争取更多找寻神迹的有利条件……” “哈哈……”不等安德鲁斯说完,爱德莱德兀自大笑起来,“安德鲁斯,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我们的行踪早就被各大国察觉!尤其是我们的死对头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哼……难道你认为本皇会为了这点利益,不远万里来到此吗?荒谬!安德鲁斯看看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什么!” 安德鲁斯悻悻凑上前来,好半晌才道:“是多尼亚王国的边防重地!” “那对面是什么?” “从属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的里得森公国边境……”安德鲁斯边沉思边说着,眼睛越来越亮,神情激动地道,“啊,陛下您要……” “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爱德莱德摆摆手,制止了这位忠诚骑士的话,“今天遇见了个有趣的家伙,相信他能帮本皇不少忙,这帮散漫的冒险者也能为本皇所用!安德鲁斯!”爱德莱德厉声道。 啪!安德鲁斯瞬间并腿收腹,单手抵在胸前,做了一个标准的帝**礼,身体微微抖着,激动不已。 “终有一天,本皇的百万铁骥将从这里踏入菲普利联邦共和国边境!”多尼亚王国首都珍贝拉是一座富饶的港口城市。一如她的名字般,雪白美丽圣洁,犹如一颗掌上明珠,被多尼亚王国捧在手心。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经济贸易中心,也是连接大陆东西、南北大陆的重要枢纽地带,经济异常发达与繁荣,每天,数以千计的各sè船只靠港停泊,或是满载货物而归,或是准备停当扬帆出航,一箱箱货物积在码头,由劳力不停的搬卸,一年四季终不间断。每逢节假rì更是热闹,曾有人做过统计,单是多尼亚王国在此收的海关关税,就占多尼亚zhèng fǔ一年国库收入总和的10%左右,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再加上多尼亚王国盛产矿物,铸造业发达,生产的成品武器、铠甲更是全大陆绝有的抢手货。种种优势,使得这个面积并不大的王国一跃成为除两个超级大国外最富有的国家。而今接下来的几天内,在这个富饶王都的驻外大使馆,陆续迎来了各国的外交使节团。 位于珍贝拉王都北区,最繁华地段坐落着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驻多尼亚大使会馆,雪白大理石修筑的座座高耸尖塔,彰显着这里的华贵与尊容,尖塔顶端,迎风飘扬着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国旗。一只飞翔的雄鹰印在鲜红的旗上,宣扬着共和国zì yóu和平主义jīng神。最外围是一个中队的多尼亚王国禁卫军守护。与塔外的冷清肃杀不同,豪华铺设的大使馆办公厅内,30多名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外交官,以及外交使臣一溜儿排了三排,站得整整齐齐,正对面一个佩带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高级执政官官衔的英俊青年,正快速着翻阅着手上的文件。“维奇姆外交官大人,看来你在多尼亚王国的情况,并没有你汇报的那么理想……”年轻执政官头也不抬的随口说,一头少见的银发尤为扎眼。 维奇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忙跨前一步,颤声道:“不,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执政官阁下!我向您保证,我所汇报的均是实情。只是近rì袄可兰斯帝国外交大使骤然发难才使我们落得这般窘境……” “所以你就隐瞒不报,好维护你的完美清誉吗?”艾格伯利尔不愠不火地道,语气却不容质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对共和国造成多大损失!如果这次元老院不能及时补救,你就等着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维奇姆刹时苦了脸,他知道这个jīng明的执政官不是在吓唬自己,可他确实没办法,也不知袄可兰斯帝国那帮挨千杀的外交大臣吃错了什么药,一下改变了套路,攻了他个措手不及,本在多尼亚王国势均力敌的两国势力,几天之内竟被袄可兰斯帝国抢了多半主动权,一些本就中立的国家渐渐倾向帝国,这使得平时在这儿耀武扬威惯了的他,这几rì忙得是焦头烂额,本想单凭自身的能力处理完了事,可谁知越理越乱,越乱越被动,一直拖到共和国外交使节团到来,他也没个好章法。他又恨又气,气自己无能,恨帝国那帮混蛋怎么突然厉害强势了这么多。可现在又该怎么办好呢,要是元老院处理不好,一个不慎自己就要承受牵连,丢官弃爵还是小,弄不好小命儿都要玩完!什么mín zhǔ,什么zì yóu,全是胡扯,那帮老东西代表的才是国家利益! 想到此,维奇姆简直都要下跪,冲着年轻的执政官一叠连声地哀求道:“尊敬的艾格伯利尔执政官阁下,我承认是我的失职给共和国造成了巨大损失。可这几天来我废寝忘食、彻夜不眠的一直在处理这些政务,为得就是暂缓我们与帝国尖锐突出的矛盾压力,不让元老院的高层过度紧张,我这都是为了伟大的共和国好啊!虽然我在此事上拿不出大的成果,可也起到了一些成效,我捍卫了共和国的荣耀,维护了共和国的尊严!好不容易我才撑到执政官阁下的到来,这肩上的重任虽丝毫不敢懈怠,可底气足了!心里也塌实多了啊!您可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历史上最年轻、最富有才干、最具远见卓识的执政官阁下!我等均感钦佩,惟阁下马首是瞻!”维奇姆说罢,煽动xìng的左右看了两眼,刹时与维奇姆一起共事或是其属下大臣纷纷出列附议。他们都清楚,维奇姆若是倒了,与其利害共通的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虽然有些抱怨维奇姆一锤定音的私自决定了他们今后的仕途取向,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何况跟随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执政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这么说倒是我冤屈了你!你欺瞒不报还算大功一件!?”艾格伯利尔气笑了,冷冷说道:“很好!你们这些一个个为国争光的国家大臣们!共和国有诸位协力同心,定会开创出一片美好的局面!依我看,也无须在多说什么!即刻就把这些公文密封加急,妥善护送回国,好让长老院的议员们鼓舞夸赞一番,再为你们加官晋爵吧!”艾格伯利尔说着将公文递给侍立一旁的护卫长,‘好个机灵的维奇姆,这大腿抱到我这儿来了!还想拉我下水?’艾格伯利尔心下冷笑,虽然这群人的依附可有可无,不过眼下这情景,即便是他也无法置身事外,况且艾格伯利尔也想好好敲一敲这十几个疲软的墙头草…… “啊,不不不!”维奇姆慌乱地直摆手,忙拦住走过的护卫长,挤眼弄眉的又把他请了回去,“尊敬的艾格伯利尔执政官阁下,我想您是误会了什么!这些棘手之事,对睿智的您来讲就如信手拈来般轻而易举!我们是想把这份荣耀与功勋让给您!我们早就有意追随您!”维奇姆狠声说,他终于服软,表了决议。 艾格伯利尔向后一倚,哂然道:“我累了,咱们改rì再谈吧!格雷戈里……公文留中,替我送送各位大人!” 格雷戈里应了声,正要动身,维奇姆忙止道:“不劳烦格雷戈里护卫长大人费心了,执政管阁下一路舟车劳顿,正需要人陪同,我等自便!”说罢,长长松了口气,领着十多人径自离去。渐远,维奇姆轻叹一声,自己终究还是着了道…… 待得维奇姆等人以及外交使节团人员走尽,偌大的办公厅只剩艾格伯利尔以及他的护卫长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望着窗外宜人的风景,以及繁华热闹的王都街区,突然朗声大笑。这让侍应在旁的格雷戈里很是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刚才还yīn沉着脸的上司,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开心,嚅嗫半晌才道:“艾格伯利尔执政官阁下,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开怀?” “哈……格雷戈里,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艾格伯利尔敛了些笑,拍着对方的肩膀道:“在美丽富饶的碧里丝湖畔生长的同乡阁下,别忘了我们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格雷戈里讪讪垂低了头,他虽和这位执政官同乡,又是好友,但论能力他是万万不及的,因此多年后,艾格伯利尔做了执政官,而他在对方的提点下谋了个护卫长的职位。 “这里是我共和国大使馆,是例行公事的神圣之地!我们应该屏弃私情,严格按规章制度办事!”格雷戈里把军校学的知识搬了出来,严谨地说。 “那我们就来谈谈公事!”艾格伯利尔也不在意,他对这个忠厚纯朴的同乡再熟悉不过了,“你知我共和国在多尼亚近rì为何屡屡失利吗?” 一句话把格雷戈里问住了,他低着头陷入了沉思,按理说,维奇姆能力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差到这般地步,几rì内就被帝国搞垮了,难道…… 不等格雷戈里把心中的疑问道出,艾格伯利尔便笑着说:“这次神迹探寻可真是意外的热闹啊……” “啊……嗯……”格雷戈里含糊应着,陷入深度思考的他,一时还没从上司这跳跃xìng的思维中转过弯来,“阁下,你说什么?” “哈哈……”艾格伯利尔再次大笑起来,“格雷戈里,我问你,我们和帝国谁更有优势找到神迹?” “当然是我伟大的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格雷戈里刹时挺直了腰板,自豪地说。 “呵……”艾格伯利尔冷笑一声,深邃的眼眸透着难以掩饰的鄙夷,“不,你错了,既不是我们也不是帝国!” “难道是多尼亚王国?”格雷戈里满是不信地追问道,又不禁细细思索,“也是,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界……” “哼……”艾格伯利尔冷笑更甚,“连你也忽略了,格雷戈里我问你,发起这次神迹号召的是谁?” “号召……”格雷戈里喃喃着,突然眼前一亮,“啊!阁下是指……” “光明教会!”艾格伯利尔替对方说出了答案,“想想看,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我们的辛苦付出,却换来他人不劳而获的成果!” 格雷戈里沉默不语,如实说,他不相信这个被全大陆供养起的光明教会能有多大能耐,单靠那几万人的光明骑士,还是那些成天只会歌颂神明的神职人员?简直笑话!光明教会在他眼中仅仅是种信仰,它的强大的在于号召力和感染力,以一种人文道德的观念来约束袄可兰大陆的居民。若涉及到国家政治的领域,能被之驱使的少之又少! 光明教会早已不复百年前的只手遮天,经由两个超级大国联合发动的变革,光明教会自诩的无上权利已完全被架空。若不是光明教会根基雄厚、千百年来深得人心,其所属的自治领地,被各国瓜分都不足为奇。走下坡路的光明教会,不得不依附两个超级大国求存。说白了,两个超级大国今时发展的如此迅猛,与光明教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 双方相互利用、互助互利,光明教会需仰仗两个超级大国为其提供超然的地位;两个超级大国则需光明教会为其颁发特殊权利,堂而皇之的打着正义的旗号侵吞他国,这就是政治!全大陆人民崇敬信仰的光明教会,背地里竟是这样肮脏与龌龊!蓦地,格雷戈里心里生出一丝厌恶,就是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光明教会,最终能力压两个超级大国获取神迹吗?他不信! “不要小看了光明教会,这个以‘神’之名义行事的团体,不会甘心一直做我们的傀儡!”艾格伯利尔自是明白这个同乡的想法,嗤笑道:“现任教皇菩德弗十三世胃口不小,野心也不小,这次号召神迹找寻不过是个幌子,一些优势一但摆到名面上,也就不能称之为优势了。相反,还会成为累赘,被他人巧妙利用。格雷戈里你好好想想,怎样可以使你在不花费任何风险下,又能轻松获取神迹?” 格雷戈里眉头紧缩,思忖了片刻道:“阁下,我想那是不可能的,单是进入死亡之森,就会让我们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就对了!”艾格伯利尔打了个响指,略显神秘地道,“如果将这个代价移交给他人呢?” “啊!阁下是说……”这下全明白了,格雷戈里恍然大悟,“光明教会以超然的地位驱使各大国为其卖命,最终通过某种手段获取神迹吗?” “不完全是,格雷戈里,有些事存在着很微妙的关系。”艾格伯利尔似笑非笑地说,“光明教会把各国统一召集到多尼亚为的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国际矛盾进一步激化才是光明教会想看到的结果。这些国家为了各自利益,产生纠纷是很正常的,特别是我们与袄可兰斯帝国之间!那些夹在我们两国中间难以生存的国家,如果遇上一个实力强大且肯为其庇护的势力,他们会怎么做呢?” “阁下是说……光明教会想借这次神迹的契机再次崛起吗?”格雷戈里觉得自己的心猛得狂跳了几下,“这样一来,我们可能提前与帝**决战!” “哈哈……格雷戈里你想到哪去了!”艾格伯利尔走至柜前取出一瓶红酒,自己倒上一杯,又递给格雷戈里一杯,潇洒地道:“若开战端,谁还会供养这群自以为是的‘寄生虫’?我们不但不会与帝国开战,相反,还会联合起来对付光明教会!” 格雷戈里糊涂了:“可阁下,如你所言,神迹的降临就是战争最好的导火索!” “把各国召集到多尼亚正是光明教会最大的败笔,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微微一笑,水晶般的紫眸亮而深邃,“无论是我们还是帝国都不希望依附的国家倒戈相向,光明教会这明显挑拨之举,注定要以失败收场!神迹不会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也不会让光明教会得逞,呵……这既定了是场闹剧!” “是的,阁下,你真是位远见的政治家!”格雷戈里深深拜服于艾格伯利尔敏锐的政治洞察力的同时,既羞且愧,这么浅显的道理,却让对方提点多次自己才能理解。 “这番赞美还是等我们解决了这里的烂摊子在说出来吧!”艾格伯利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们最大的麻烦,还是来自帝国!” 格雷戈里一惊,想道出疑惑,又觉得自己应多动动脑子,便默头沉思。艾格伯利尔站起身,缓缓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语气严肃地说:“还记得前两rì获悉的情报吗,袄可兰斯的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亲自到了多尼亚,这个帝王可不好对付,我们的外交大使有今天的窘境,全是拜他所赐!” “帝国皇帝不是奔神迹去的吗?怎么……”格雷戈里吞吐着,自己都不确定在说什么。 “这种把戏你也信!要知道,这并非什么高明的手段!”艾格伯利尔冷冷道,“瞒过一些中小国家也就罢了,这个皇帝意在取向光明教会的疏忽,让他们认为自行的计划顺利,实则想借机在多尼亚争取更多的权利,进而好对付我们!单是这几天在多尼亚造就了‘险些让共和国无法挽回的劣势’就足以说明问题!他或许比我们更先了解到光明教会的意图,这步棋走的厉害,稍有不慎,我们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格雷戈里急切道,“绝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点什么……” “当然,我们并不是一点优势全无!”艾格伯利尔定住脚步,又坐到座子上,“或许光明教会会很乐意替我们解决这一难题!” 格雷戈里眼前一亮,只听艾格伯利尔紧接着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要做些准备,稍微把情报透漏给多尼亚的老国王培德一些,记住是稍微!”看着部下一脸迷糊的样子,艾格伯利尔哈哈大笑,忽儿神秘地道:“这场神迹争夺,袄可兰斯的皇帝才是主角,而多尼亚王国美丽的小公主,就是拉开这场序幕的最佳人选!” ………… 第三章 红衣大主教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如今距神迹降临过去了个月有余,袄可兰斯皇帝亲临多尼亚王国早已人尽皆知,也轰动了整个袄可兰大陆,人们纷纷传扬,这次的神迹探险,袄可兰斯势在必得。各国外交使节团陆续到达,作为这次神迹发起者的光明教会也于十天前抵达了多尼亚王都珍贝拉。一时间各国会际、风起云涌,探寻神迹的浪cháo刹时推向了颠峰。 位于珍贝拉王都以南,防卫森严的袄可兰斯帝国驻多尼亚总领事馆今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华丽鲜红的神职长袍下包裹着一位年逾六十的老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眼望去便给人好感,此时他正迈着从容的步伐和蔼地走在前,身后是几名高级的光明骑士护卫跟随。 “赞美诸神!尊敬的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阁下,请随我来,陛下正在接见基里尔顿王国的外交使臣,请您稍后片刻!卑职这就去通传!”安德鲁斯客气的将这位德高望重的红衣大主教引进了会宾厅,赔笑道。 “赞美诸神!皇帝陛下真是勤政,即便在外仍旧rì理万机,在下深感钦佩!”阿道夫梅弗礼节xìng回复着,温和地道,“我曾几度请求觐见皇帝陛下,都未得见天颜。今rì英明的‘神之子’又有政务缠身,我还是改rì再来参拜吧!”说着,阿道夫梅弗转身yù走。 “哈哈……阿道夫梅弗大主教说笑了!本皇得闲的很呐!”一阵爽朗的笑声,爱德莱德·凯瑞萨竟是一身戎装,在一队皇家禁卫军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前几rì确是繁忙,本皇很抱歉未能聆听神的教诲!” “赞美诸神!皇帝陛下安好!”阿道夫梅弗肃容以立,双手交叉扶在胸前,恭身弯腰,做了个全大陆通用的光明教会神圣礼仪。 “赐座!”爱德莱德坦然受之,威严地坐到伴驾随行的黄金帝椅上,安德鲁斯赶紧为阿道夫梅弗搬了座位,又将禁卫兵驱散,挺身侍立在爱德莱德左侧。 “感谢伟大的袄可兰斯皇帝陛下!” “阿道夫梅弗,本皇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在加冕仪式上,哎……一别匆匆,如今已有12年了吧!岁月催人,你也两鬓斑白了。”爱德莱德感慨地道。 “皇帝陛下英明!确有12年了!”阿道夫梅弗忙起身回道,“吾以赎罪之身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着‘神之子’圣安!” “呵呵……本皇天命授予,可眼下大陆局势不安呐!”爱德莱德嘴角噙了丝笑,锐利的目光直透阿道夫梅弗苍老的身体,“就拿这次探寻神迹来说——我袄可兰斯帝国东接死亡之森,却只得下令戒严,响应光明教会的号召来到多尼亚王国!你也知道的,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素来猖獗,一向与我帝国不睦!近些rì更是仗借神迹之事,在多尼亚密行险jiān,耍权弄谋,打压我外交大臣,污秽我帝国形象,不少与我帝国交好的列国,也离心离德,心有异志!以致本皇亲临,殚jīng竭虑,才有所遏制!阿道夫梅弗对于这等破坏国际稳定、图谋不轨、野心实力俱存的国家,光明教会作为‘神’在下界之代言,不应该给予严厉制裁吗!?本皇每年供给你们黄金百万不应受到合法维护吗!?我堂堂袄可兰斯帝国不应受到公正待遇吗!?” 爱德莱德厉声喝问,阿道夫梅弗额头刹时生出细密的汗珠,心下轻叹一声,却满是无奈,好厉害的皇帝,一出口便封住了自己的嘴,还把矛头指向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看来自己这趟来是碰定这个钉子了。 “伟大的袄可兰斯皇帝陛下,号召各国是教皇陛下按‘神之启示’亲下的旨令,这是神喻!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与贵帝国之纠纷,我会如实呈报给教皇陛下,请之做出决断,给您一个公正、中允的答复!”阿道夫梅弗不卑不亢地道。 “很好,有阿道夫梅弗大主教这句承诺,本皇甚觉宽慰!”爱德莱德一改刚才的严肃表情,亲切地道,“来来,我们不谈国事,本皇幼时,还是你为本皇做的圣礼,如今你与本皇多年未见,我们好好叙谈叙谈!” 阿道夫梅弗苦笑,或许他这次觐见本身就是错误,定了定神,阿道夫梅弗还是决定把此行的目的道出来:“尊敬的皇帝陛下!神迹正在召唤,我想请您尽快前往死亡之森,教皇陛下曾预言不久的将来袄可兰大陆将会有大动荡!届时,拥有神迹的我们,也好多一份助力,应变未知的混乱!” “唔……”爱德莱德陷入沉思,半晌才笑呵呵地道,“这是自然,本皇身为‘神之子’找寻神迹责无旁贷,不过眼下还有些政务需要处理,等本皇的五千禁卫军一到,即刻动身!阿道夫梅弗大主教不必费心,静待几rì,本皇还要邀你一同前往!” “多谢皇帝陛下赏识!请务必早些动身!”阿道夫梅弗知道对方有意推搪,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寄希望于此。 “阿道夫梅弗,教皇阁下预见的‘动荡’是指暗黑大军吗?”闲聊了一阵,爱德莱德突然发问。 “这……”阿道夫梅弗迟疑了下,缓缓道,“多半是这样的,皇帝陛下!教皇陛下并没有明确指出未来的隐患……” 珍贝拉宫位于王都中心地带,一座座以白红为主sè调的宫殿,高耸巍峨、庄重肃穆,一圈面积极广的草坪绿化带围绕在王宫四周,正对王宫大门的草坪上伫立着一座大理石雕刻的伟人像,周围装点着各sè鲜花,其他还有几处喷泉。条条王宫大道四通八达、星罗密布,边缘栽植着各种常青乔木。一队队王宫禁卫军在大道上穿梭巡逻。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侍弄草坪的花匠,以及匆匆而过的宫女。 王宫北偏殿是国王的寝宫,此时忙了一上午的老国王正躺在御榻上打盹,王妃瑟琳正在旁轻打着扇子侍侯,一位身着华贵公主长群的美丽少女,高拎着裙摆两侧,步履匆匆地向寝宫小跑而来,一头柔顺的火红长发,随着曼妙的曲线晃动,在肩头荡漾出蓬松曲散的波浪线。所过之处,宫女侍卫纷纷行礼,少女顾不得些许,刮起一阵香风,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群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侍从。 “母后!”少女化作一只翩飞的火红蝴蝶,一下扑到王妃怀中撒起娇来,因运动泛起红晕的小脸,还微微带喘。 “哦,看看,是我的乖女儿来了!”王妃瑟琳忙将她抱在怀中,又宠溺的责怪起来,“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你父王在休息,不要扰了他……” “珍绮妮莉丝是你吗?”老国王培德吐了口气,眼未睁嘴边先绽了一丝笑,“说过多少次了,你父王老了,没那么多jīng力陪你闹腾,哎……难得清净的一天呐,又被你搅没了……” “父王!”珍绮妮莉丝笑嘻嘻地脱出王妃的怀抱,又一下扑到了老国王身上,老国王夸张的‘哎呦’一声,和少女一起爽朗的笑出声。王妃也抿了一丝笑,起身将扇子递给身前的宫女,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宫女喏喏应着,脚步极轻地退了出去。 “说吧,找父王什么事?”老国王在王妃的轻扶下挺起身子,靠在御榻上,慈祥地摸着女儿的头,眼中瞒是宠溺。老国王老来得女,对这个小公主很是宝贝。 珍绮妮莉丝窝在老国王怀中,头也不抬,闷声道:“想您了,就过来看看。母后您能拿些我爱吃的糕点吗?” 王妃一怔,微笑着点点头,她心知自己这个聪慧的女儿有事与丈夫商议,便和蔼应着款款步出,连带屏退了周围侍立的宫女。老国王温和的脸渐渐变得严肃。 待得偌大的寝宫寂静无声,珍绮妮莉丝这才起身,一边替老国王捶着背,一边开口道,“父王,您做决定了吗?” “呵呵……”老国王笑眯眯地摸着胡子,欣慰地道:“你的意思呢,我的小公主?” “嗯……”珍绮妮莉丝侧头想了一会儿,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既不能让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太得意,也不能让袄可兰斯帝国太嚣张,还要确保光明教会不会一枝独大!” “哈哈……”老国王朗声大笑,拍着珍绮妮莉丝嫩白的小手道,“这么说我的宝贝女儿有好主意了?” “人家不是来征求您的意见了嘛!”珍绮妮莉丝俏脸一红,撒娇道,“我是有办法,不过从长远利益讲,可能会对国家以后的发展造成阻碍。” “哦?”老国王认真起来,鼓励道,“乖女儿,说来听听。” 珍绮妮莉丝停顿了一瞬,柔声道:“我国现今所处的形势很不好,内有佞臣,外有权jiān,各大国又对我们虎视耽耽,极力收买、分化我国的大臣。一个处置不慎,在夹缝中求存的多尼亚王国就有可能八方狼烟,战火四起。如今光明教会又跑出来搅事,倒是可以为我所用转移一下各大国的注意力。” 老国王心中一动,和蔼地道:“光明教会野心不小啊,这个烫手的山芋一但粘上,弄不好甩都甩不掉,到时火中取栗的很可能是我们……” “嗯……”珍绮妮莉丝细细思忖着,半晌浅浅一笑,“不会的,我断定光明教会掀不起什么风浪。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与袄可兰斯帝国不会眼看着它做大不管的。” 老国王眼前一亮,很满意自己这个年仅17岁的女儿,能将国际局势看的如此透彻,便有意引导地说:“可现在帝国与共和国之间矛盾不小,两者自顾不暇,哪里还管的了光明教会?” “父王!”珍绮妮莉丝不满的嘟起嘴,她知道这个慈祥的父王又在打趣儿自己了,“我不是小孩子啦!我是很认真的在跟您商讨这件事儿!” “好好,你继续说!”老国王不住地点头,含笑道。 珍绮妮莉丝深吸了口气,道:“虽然现在菲普利联邦共和国被袄可兰斯帝国打压的很惨,但他们也并非没有应对的办法,同我们一样,都有意利用光明教会。不过以光明教会对共和国的敏感,未必会帮他们。所以,共和国才将光明教会真正的意图适当透漏给我们。一来,把我们的视线引到光明教会身上,借我们之手,摆脱共和国在我国的困境。二来,故意示好,提醒我国与共和国之间的利害关系,表达与我们合作的意向。这招可是很毒呢,认清局势的我们,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这就相当于多尼亚王国一下得罪了光明教会与帝国两大势力,从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只能站在共和国一边。若真遂了他们的意,共和国不但在我国势力大幅度递增,还趁机拉拢了我们,可谓一举两得!因此,我才说不利于我国的长远发展。” 老国王听后不禁陷入沉思,他的宝贝女儿分析的很通透,有些甚至是他没想到的。多尼亚王国由于地理位置,一直是各大国垂涎三尺的宝地。各大国都想侵占,又都赖于各国牵制无从下手,这种微妙的关系一直持续至今。可表面和平繁荣的多尼亚王国实则暗流汹涌,各大国绞尽脑汁、穷极思虑都想要分化这个富饶的国家,于是寻着各种名目在多尼压王国建立的势力比比皆是。而老国王迫于国际压力也只得被动接受。久而久之,多尼亚王国早已没了绝对的dú lì,只有相对的主权而言。老国王利用各国相争的利益,均衡牵制,倒也没闹出什么大的乱子。 在多尼亚王国,最大的两股势力,当属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与袄可兰斯帝国了。这也是老国王用来牵制他国的最大凭依。而今,共和国势力几近被帝国搞跨,微妙的平衡已被打破,帝国独大的势力一边倒,任由此下去,整个多尼亚王国都有可能被帝国占了去。因此,老国王急需寻个新生势力来牵制帝国,而插脚进来的光明教会则成了不二人选,中立的多尼亚王国可以选择支持光明教会来获取其信任与帮助,光明教会则依仗多年来的深厚影响力打击与牵制帝国。缓过一口气来的共和国,也可在多尼亚王国有意扶持下从新恢复以往,继而与帝国分庭抗礼。如此一来,即便光明教会找寻到神迹势力变大,也会受到共和国与帝国双方牵制,那到时将是另一番局面。总之,多尼亚王国既从中得到了自保,又使国内局势更加稳定。 然而,令老国王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这看似毫无疏漏的举措,最终得利最多的竟然是共和国,而自己还在不知不觉中将多尼亚王国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迫不得已与共和国合作,让国际局势更加紧张!现在可真有些骑虎难下了。 “父王……”珍绮妮莉丝看着眉头紧攒的老国王,心疼地道:“眼下只能这样了……以后的局势谁又能摸的清,暂缓一时之危才是正途。” “唔……”老国王沉吟半晌,惆怅的叹息一声,“唉……只得如此罢!” 从袄可兰斯驻多尼亚总领事馆出来已是后晌午,阿道夫梅弗谢绝了袄可兰斯皇帝的盛情邀请,匆匆赶往光明教会在多尼亚的临时领事馆。 一路上,阿道夫梅弗做在豪华马车里心情沉重。作为光明教会名誉上的‘二把手’,他的地位仅次于教皇之下。对于教皇这次借神迹筹谋的复辟计划,他本意是不赞同的。这位对神忠贞虔诚的红衣大主教始终认为,光明教会作为神在下界之代言,不应参与世俗之事,更不应把jīng力投入到那些风云变换、尔虞我诈的政治上。保持自身超然地位,接受各国朝拜已是殊荣,深入人心的光明教会应充分利用这深远的影响力,讲经布道、教化世人,让更多迷途之人回归神的怀抱,才是神职人员该做的事。 ‘一但搀杂了利益的光明教会,便不在是神之代言的光明教会,而是沦为了世间粗俗卑劣的组织,这是对神的亵渎!’阿道夫梅弗始终坚持这一原则,然而,被利益熏心的教皇根本听不进他的劝谏,若不是他资历深厚,又是上任红衣大主教的鲁殿灵光,阿道夫梅弗恐怕早就成了政治的牺牲品。既便如此,他在光明教会也举步维艰、倍受打压与排挤。实权被剥夺,职位被罢免,空有一身头衔,成了光明教会竖立形象的牌位。 直至神迹降临,教皇才再次起用了他。恢复其红衣大主教身份的同时,还把这复辟的重任全权委托于他。其实,哪里是委托,分明是要害他!阿道夫梅弗心中暗暗发苦,教皇为了铲除异已,连最后一条活路都不给自己留,这一天还是来了的。若复辟成功,教皇的势力更加巩固,到时便不在需要他这个牌位,会打着‘异端邪说’的口号,将他活活烧死在烤刑架上!若复辟失败,得罪了各大国的教皇,也可把他供出来,以‘妖言蛊惑’的名义把他交给各大国来平息这场闹剧!可以说,无论阿道夫梅弗退进与否,都是死路一条! 阿道夫梅弗对此早就有了觉悟,虽然回归神的怀抱对他来讲意味着解脱,可光明教会rì渐腐化,让他很是痛心。这些被世俗洪流吞噬的光明教会高层,早已不再是神的使者,他们的堕落甚至比丑陋的恶魔还要令人作呕!阿道夫梅弗很想为光明教会涤除这些污垢,可他无能为力。教皇为了巩固势力,很久前就对虔诚的光明教徒灌输了‘教皇是神祇转世’的扭曲思想。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这些被洗脑的可怜教徒们,从某种意义上讲,已成了绝对忠于教皇的死士! 阿道夫梅弗长长叹息一声,神情烦闷地掀开马车帘眺望着繁华的王都大道,一座庄严神圣的光明教堂赫然映入了他的眼中。阿道夫梅弗顿觉宽慰,或许事情还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他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起码他的两个得意弟子在光明教会中混迹的还不错,教皇也很是看重他们。他的衣钵也算有所传承了,可……阿道夫梅弗轻放下帘子,又摇头苦笑,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完成教皇的托付,让光明教会获取神迹,以应付今后未知的隐患。一方面,他又不想让光明教会得到神迹,让教皇独揽大权,制造大陆战端。 事实上,今天阿道夫梅弗请求袄可兰斯皇帝相助的托词另有隐情。预见袄可兰大陆未来将有大动荡的不是教皇,而是他。这还要追溯到三年前那次神迹降临时,这位有着深厚魔法修为的老人,感应到了神域发生了某种变化,事后他开始秘密调查,可这种危机感仅存了几rì,便消失了。摸不着头闹的阿道夫梅弗只得放弃,而今事隔三年,这种危机感再次席卷了这位老人。而且传达的jīng神波动比上次还要猛烈百倍、千倍!种种矛头又都指向死亡之森降下的神迹。因此,这位伟大的老人才不顾个人安危,明知是教皇巧施的算计,也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个重任。 一来,阿道夫梅弗要借助各国力量揭开一直压在心头的重重疑虑。二来,还要将‘未来大陆可能陷入混乱’的消息传达给各国,以提醒各国早做准备。虽然袄可兰斯的皇帝只许了他一个空头的承诺,但对他的预言却很是上心。有这个超级大国从中出力,相信让各国同样重视起来也并非什么难事。阿道夫梅弗如今已不打算再为光明教会争取什么。他看的出来,光明教会这个发起者,不过是被各大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跳梁小丑。教皇野心虽不小,可他注定斗不过这些老jiān巨滑的国家。教皇太自负,过分高估了自己,也把各国想的太简单。他认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在各国看来是那么幼稚可笑!况且,就算阿道夫梅弗全身心的周旋其中,为光明教会获取神迹而努力,各国也不会让教皇的如意算盘打响的…… 马车在临时领事馆门前停下,想通了一些关键问题的阿道夫梅弗jīng神好了许多,刚走下车,就见一个久侯多时的宫廷伺应官急急走了过来,身施了一礼,恭敬道:“赞美诸神!尊贵的阿道夫梅弗红衣大主教阁下,神圣多尼亚王国国王培德请您去王宫一见!” 阿道夫梅弗一愣,可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含义,看来,他这个红衣大主教不但自身难保,还被牵扯进了各国的利益纠纷中:“赞美诸神!我很乐意接受国王陛下的邀请!” ………… 第四章 初遇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神迹,顾名思义是神垂怜世人降下的灵迹、迹象。在袄可兰大陆上,神迹被赋予了更深一层的含义。不知何时开始,神迹在各大史书、文献中逐渐有了详细记载,之后,光明教会加以整理、修正、规划,并列入了创世圣经中。 据创世圣经《旧约·创世记》篇描述,神迹不仅仅是神对世人的启示,也有神的恩泽。前者,是jǐng告世人天变的预言;后者,则是神对世人的眷顾。抛开虚幻飘渺的预言不论,真正让袄可兰大陆各大势力为之疯狂的当属神之眷顾。这种神迹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利益与逆天的能力,是有形而真实的存在。 历经几千年的漫长演变,史学家们将这些降临到袄可兰大陆——‘形体众多,繁杂不一’的神迹统一归纳分类,于光明历670年,由光明教会正式提出了确切定义,将这类神迹大致分为两种:一是,神器。一是,神圣守护。 神器,即诸神的器物,是降临下界‘无条件’恩赐于世人的至高神物。一般来讲,由于神器力量太过强大,下界的人类是无法驾御的。之所以称之为‘无条件’,源于神器上镌刻的神圣纹路。神器都具有灵识,大多会自行认主。而神圣纹路则是维系主人与神器之间主仆关系的契约。被神器认可的人又被称之为契约者。只有与神器产生jīng神共鸣的人,才能进一步拥有契约者的资格。之后,神器会层层剥茧,对准契约者进行种种考验,神器品阶越高,准契约者所受的考验也就越严苛。考核通过,准契约者便可与神器签定契约,使用神器的部分力量了。 还有一些神器只认首个找寻到它的人,这类神器往往比较霸道,会与准契约者强行签定仆从契约。以提供强大力量为代价,契约者被其终生所奴役。但不论哪种,神器的考验多半与实力挂钩。 拥有神器的契约者,会得到无穷尽的强大力量,身体也会被神器潜移默化的影响、重塑,从而使契约者获得更长久的寿命。有意思的是,袄可兰大陆被载入史册的契约者寿命大约在450至500岁之间,可见,这已是人类寿命的极限。 由于神圣纹路的局限xìng,神器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倘若契约者消亡,契约消除,神器就会自动归位。这期间,契约者是神器绝对的主人。若有人图谋抢夺,神器离开契约者一定范围会自行发动天谴。创世圣经标注:这是伟大的神赋予契约者的无上权威。 品阶众多的神器按属xìng又可划分为两大类,一类,光明神器。一类,暗黑神器。这里光明教会与袄可兰大陆的居民普遍认为,暗黑神器是掌管暗黑神力的光明神恩赐的神物,因为这股力量虽然与光明神力不同,却同样神圣。 与神器不同,神圣守护并非器物,而是来自神域的天启者。可能是以守护而生的神兽,可能是歌颂神明的天使,甚至有可能是至高至尊的神祇!神圣守护的降临大都背负着某种使命,或是赎罪己身,或是普渡世人,或是应运感召。也有些神圣守护仅仅是对下界好奇,为此还诞生了凄美是人神恋,在袄可兰大陆传为佳话,为人们津津乐道。 神圣守护是神迹降临的最高形式,也可理解为神祇或是其仆从的下界亲临,拥有人类无法比拟的智慧与自主xìng。至于为何将神圣守护归属为神迹,是因为其依赖xìng。由于下界固有结界影响,神圣守护无法以真身来到下界,力量也被削弱到极限。不仅如此,没有本体的神圣守护在经过一段时间后,神识会不断消散。因此,不得已之下,神圣守护会通过签定契约的方式来适应下界的法则。而由于神圣守护的高阶,往往具有绝对的主动权,与契约者签定的是平等或是仆从契约。神圣守护给予契约者强大的力量,作为交换,契约者需帮助神圣守护完成使命。在此期间,由于下界法则的平衡限制,神圣守护在未得到契约者首肯下,不得攻击下界生物。但自保不会触动下界法则。此外,神圣守护不受神圣纹路的制约,若中途契约者消亡,神圣守护可再次遴选契约者。 然而,神圣守护降临下界有一定的风险。一些实力强大的准契约者不甘受其驱使,会选择挑战神圣守护。虽然希望渺茫,但若成功,准契约者就会与战败的神圣守护强行签定主仆契约。神圣守护将被禁锢在下界,所背负的使命也会抹除,彻底按契约者的意愿行事。这对高傲的神圣守护来讲绝对是无比屈辱的,却也是下界无法违抗的法则之一。 就契约者范畴而言,神圣守护的‘无条件’(考验)较神器可谓千奇百怪、灵活多变,也更具广泛xìng。神圣守护xìng格不同,喜好也不尽相同。因此,契约者不一定非得拥有强大实力才能得到神圣守护的认可。有时甚至可以是老弱妇孺、仆从奴隶!单是这一点便注定了神圣守护将成为袄可兰大陆各大势力竞相抢夺的对象。因为,比起神器契约者那无法企及的强大能力,神圣守护的契约者力量并不强,很容易被人胁迫或控制。何况,神圣守护可无限签定契约以及可被奴役的特xìng,也让人们为之疯狂! 几乎每一次神圣守护出现,袄可兰大陆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倘若被某个野心的国家以某种名义控制了契约者,就将引发一场波及整个大陆的灾难,届时,大陆的局势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光明教会正是预见了这点,才将神迹拢在手中。另外,创世圣经中也有明确记载,神圣守护的降临意味着‘神魔大战’的开端。历届‘神魔大战’都以光明神使与暗黑神使间的战斗在袄可兰大陆展开。可以说,拥有神圣守护的一定是神使,而神使不一定拥有神圣守护。如果这次神迹是神圣守护,那么光明神使与暗黑神使即将复苏,相对稳定的袄可兰大陆必将有一番大动荡了。只是近百年来,随着政变发动,越发失势的光明教会,已无力问鼎神迹。光明神使也受利益驱使被各大国瓜分。若真爆发‘神魔大战’,象征着‘正义’一方的光明神使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兰卡诺城,位于多妮亚王国以北边境,是连接本格拉小镇的边防要地。就在前几rì,这座因神迹同样热闹起来的城市被多尼亚王**层层戒严起来。市中心几条交通主干道被封锁,夜间不许平民出入。来自世界各地的冒险者、佣兵团、魔法师等从城市中隔离,被统一安置在兰卡诺城边防军营周边——临时搭建的营地,受全天监控与保护。中间隔着多尼亚王国正规边防军军营,在往里是各国外交使节团随行军临时驻扎的军营,密密麻麻绵延十数里。 兰卡诺当地zhèng fǔ成了各国外交使节团临时落脚之地,一队队兰卡诺戍卫军在zhèng fǔ周围穿梭巡逻,偌大恢弘的中心广场此时连个人影儿都不见,空气中满是凝重肃杀。 兰卡诺当地zhèng fǔ光明教会临时领事区 宽敞的办公厅内,阿道夫梅弗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华贵的羊皮书正瞧的出神儿,温和的脸上渐渐眉头紧锁,他长叹一声,将羊皮书轻放到桌上,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这已是教皇发的第三份催急文,命他马上进入死亡之森探寻神迹。阿道夫梅弗又何尝不想,只是各大国延宕不动,仅凭他带的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阿道夫梅弗心如明镜,知晓教皇的计划早就被看穿,各国是有意看光明教会的笑话。可现在该怎么办好呢?若光明教会不动,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各国也不会动作。光明教会若动,主动权尽失,就等于做了炮灰,为各国提供了争夺神迹的契机。各国会紧随其后的进入死亡之森,说不定还能在背后给光明教会来上一脚。 总之现在已落得两难之境,阿道夫梅弗虽不赞同教皇的做法,可他要为这些随行的光明教徒负责。多尼亚的老国王前些rì与自己密谈合作,在此事上倒是可以说动多尼亚王**协助一把,可仍旧势单力薄。再者说,如今大陆局势紧迫,多尼亚的老国王未必肯为了自己得罪其他国家,帮与不帮还在两可之间。看来只能在冒险者身上找寻出路了,凭借光明教会影响力,让这些散漫的冒险者以及各大团体联合起来并非什么难事,不过要好好笼络一番才行。想必这也是各国的用意吧,他们甚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光明教会颜面尽失的机会! 阿道夫梅弗苦笑一声,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口口声声标榜超脱世俗的他,如今正在为了自身利益而利用他人!‘唉……伟大的神呐,请宽恕吾之罪孽吧!’阿道夫梅弗在心里默念着,强打起jīng神对侍立在旁的光明骑士团团长道:“阿尔杰,命随行主教、祭祀,以及光明骑士携带圣水、辎重前往兰卡诺边防营地,我即刻向多尼亚国王陛下辞行!” 夜暮已深,兰卡诺边防周边,冒险者聚集营地一片沸沸扬扬,安格艾尔来这儿已经十几天了,此时他一身弓箭手装束,胸前套着一件松散的皮甲,背后挂着一张木制雕弓和一袋插着几根羽箭的软皮箭囊。大大咧咧地凑到一个三男一女围的篝火旁坐下,一双狭长的眼睛转得很欢:“嘿,尊敬的诸位冒险者!我可以加入你们的谈话吗?” 几人停止了攀谈,借着火光一同望着向来人,见安格艾尔身材矫健修长,一身行头虽寒碜了些,但一双眼睛狭长而明亮,在配上那灿烂的笑脸,很容易博人好感。 “当然可以,朋友!”几人中年岁稍长的一个停顿了一瞬,答话道:“你是独自来探险的吗?” “不,营地太大,我与我的朋友失散了!”安格艾尔苦着脸道。 “噢,我很抱歉,那可真是件糟糕的事。”其中一个年记最小的茶发女孩儿插过话题,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安格艾尔满是兴趣:“阁下是弓箭手吗?我叫贝拉,是一名中级弓箭手。” “安格艾尔·彼德,如您说见,美丽的小姐……中级弓箭手!”安格艾尔很自然的单手曲在身前,作了个绅士礼,温和地道。 在袄可兰大陆,对方自报家门,出于礼貌须还以对应礼节,这在佣兵界已成了传统。几人互望了一眼,刚才答话的男子,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贝恩,高级大剑士!” “盖尔文,中级战士!”其中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憨憨地道。 “奥格斯,高级盗贼……”最后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冷冷说着,瞥了安格艾尔一眼,便不在理会。 安格艾尔心下一惊,这才细细打量几人。为首的贝恩二十几岁年纪,茶sè短发,深蓝铠甲,深蓝长剑,在配上那棱角分明的脸,端得英俊潇洒。他左侧是那个叫贝拉的茶发少女,顶多不过18岁,皮肤白皙,容貌俏丽,一身火红皮甲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添几分娇媚,一看便知和贝恩是兄妹。在贝恩右手边是那名叫盖尔文的中级战士,大众脸,神态憨厚,套着一身褐sè重铠,身后一把大板斧。而在安格艾尔身边的这位冷漠男子,气息内敛,奇貌不扬,一身黑sè紧身布甲让他的存在感很低微,比起盗贼,安格艾尔觉得他更像一名刺客。 没想到能在此碰到这样一个有意思的组合,安格艾尔嘴角荡起一丝笑意,并不是说多稀有,而是这几人年岁都不大,实力却如此jīng英,必定受过高人指点。看来他们背后隐藏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安格艾尔发觉对这几个人产生了浓厚兴趣,当下感叹道:“赞美诸神!各位年纪轻轻竟如此出众!特别是这位英挺不凡的大剑士阁下,以及这为美丽过人的弓箭手小姐,将来一定成就非凡,地位尊荣。幸蒙与诸位结识,在下深感荣幸!” “阁下谬赞了!”贝恩客气的还礼,褐sè的瞳孔闪过一丝jǐng惕,“弓箭手阁下气宇洒脱,独具慧眼,才异于常人,将来定有所建树。” “谢谢你的夸奖……”贝拉俏脸微红,眸含羞怯,小嘴微抿,显然被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 安格艾尔眼前一亮,看来这小美人儿涉世未深,单纯的紧:“恕在下眼拙,请问贝拉小姐与贝恩阁下是兄妹吗?” “噢,是的。”贝拉拿眼瞟了下一脸严肃的贝恩,对这个突兀出现的青年很有好感。 “安格艾尔阁下不打算去找失散的伙伴吗?”贝恩接口道,“相信你的同伴现在一定很着急。” “是的,我们约好的,如果失散在本格拉小镇前见面!”安格艾尔随意地说,“我的朋友都很粗心,他们时常把我忘记,却每次都能找到我。我已经习惯了。” “这可真有意思!”盖尔文一拍脑袋道,憨声道,“我想你的朋友一定是些大块头!” “恰恰相反,盖尔文阁下!”安格艾尔一耸肩膀,风趣地道,“他们同奥格斯阁下一样灵敏迅捷,我在队伍中只负责善后与一些零碎的琐事,他们向来雷厉风行,而我的慢调子却很难跟得上他们的节奏,因此,我在队伍中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阁下应该考虑如何退出这个队伍,而不是继续呆在那里。”奥格斯冷漠地道,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不瞒阁下,我曾有过这种想法。”安格艾尔不在意的笑笑,略显神秘地道,“可我的能力却是队伍中不可或缺的,他们很难找到更合适的对友替代我……” 轻松的谈话刹时僵持下来,周围的嘈杂与篝火发出的劈啪声混在一起。贝恩眼神一眯,觉得这个人很乖张,没有哪个冒险者会轻易把自身的拿手绝活暴露出来,更不会当着陌生人的面若无其事的谈论这些。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有何意图呢,贝恩决定试探一下:“阁下,恕我冒昧,请问您有何能力?” “这个……当面不好说,我想诸位也不会信。”安格艾尔单手摸着下巴沉吟着,煞有介事地道,“口说无凭,老实讲,我很想找个好队伍来进行以后的冒险,今晚遇见诸位,我发觉自己找到了。”安格艾尔说着仰望满天繁星,感慨道,“很久没有如此渴望……我并不介意各位如何看待我,我只想坦诚地向诸位表达合作的意愿。或许诸位有各种理由拒绝接受,但我还是希望争取一下。” 加入者?几人面面相觑,不过既然有意加入又何必饶那么大个弯? “安格艾尔阁下,你想加入我们?”贝拉疑惑地道,她也觉出事有蹊跷。 “噢,可能我的话让诸位误会了什么!”安格艾尔突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不自觉就把你们当作了我初次遇见他们时的情景!”安格艾尔见几人迷迷糊糊,奥格斯脸上还带了一丝怒容,忙解释道:“我很抱歉诸位,我不是有意要戏耍你们!嗯……其实我是一名旅者,这次专程为神迹而来,我曾加入过无数个冒险队伍,我们合作的很愉快,彼此也都得到了想寻的东西。对于这次神迹探险,我找到了队伍,可他们与我很不相称,因此我决定另寻他就!如若诸位不嫌弃,我可以展示自己的能力,在这个jīng英的队伍中谋得一个暂时的席位!” “你说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尊敬的旅者!”盖尔文哼着鼻子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嘿……”安格艾尔干笑一声,狭长的眼睛闪着jīng光,“我会很快让你喜欢上我的!” “很抱歉阁下,我想我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贝恩冷冷道,他已看出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不过是想顺风搭便车,何况这人来路不明,琢磨不透,不可不防。 “噢,那可真是扫兴!”安格艾尔失望的叹息一声,瞥见奥格斯又嬉笑起来:“奥格斯阁下也这样认为吗?” “…………”奥格斯默声不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半晌,他才冷冰冰地道,“我同意他的加入!” “奥格斯……”众人吃惊的望着他,只见他又道:“或许他的情报收集,会让我们找寻神迹更顺利些……” ………… 第五章 圣水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次rì,天刚破晓,冒险者聚集营地便纷纷扰扰热闹起来。偌大的佣兵区,一个个冒险者从帐篷里爬出,吆五喝六的开始晨练。杂乱无章的人群,三五一堆,四六一伙,你嚷我喊,禽飞马嘶。交谈声,打闹声,叫骂声,起哄声,打斗声,敲击声,碰撞声……叮叮当当,噼里啪啦,混乱嘈杂连成一片。 干黄的地界,一队队数目过百的大型佣兵团,穿着统一,佩带齐整,口号喊得震天响,迈着整齐厚重的步伐,延着营地周边一踏而过,所到之处黄沙滚滚,一片尘土飞扬。 兰卡诺边防军营,熬红了眼的士兵被换下。巡逻的军官长带着一中队的部下,隔着高大围栏,望着对面生龙活虎、热闹非凡的场景,沉寂的心似激起了活力,久违的热情迅速在心底膨胀,仿佛又回到了热血的当年,枯燥乏味的军旅生涯也连带着有趣起来。jīng神抖擞地高喝一声,领着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儿加入了晨练。 士兵们格外卖力,较劲儿般唱着嘹亮的军歌。佣兵团也不甘示弱,震天的口号一浪高过一浪。愈渐明亮的天空下,一道围栏隔开两堆人,延着逶迤蜿蜒的营边,聚合又分开,分开又聚合,远远飘荡开的声浪中,热烈的满是激情。 只有斜对面的魔法区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氛围,几个脸sè苍白的男子步出帐篷,厌恶地远望着那一群杂耍般的众人,低声咒骂上几句,又俯身气啾啾地钻了回去。 天已大明,迎来一个艳阳天的兰卡诺城边防区进入了早餐时分。一堆堆支起的烤架上串满了肥美的生肉。冒险者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愉快地交谈着。一缕缕青烟绕开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帐篷,将诱人的酒肉香溢得盈盈满满。这可苦了那些只带着干瘪面包和肉干的冒险者,在这扑鼻的清香下,只怕他们对手上的食物难以下咽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旁,小小的支架前,围坐着四男一女五个人。安格艾尔取出盘碟,随手剔下一块上好的里脊肉,然后绅士地递给身旁的贝拉,温和地说:“美丽的小姐,请慢慢享用。” “谢谢,”贝拉小脸红扑扑地接过,闪着大眼睛瞅着这个殷勤的男子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出去饶了一圈竟真把肉寻了来。你的能力先不论,单是这点上我就支持你加入我们,这些rì天天吃干涩涩的面包,我的胃都快吐出酸水儿了……” “贝拉!就餐前要闭目祷告,一些不相干的话不提也罢!”贝恩干咳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作为兄长,没能照顾好小妹是他的责任。不过从饮食上就贸然让这小子入伙,未免太草率了些。 其实,昨晚贝恩与奥格斯就‘安格艾尔去留’的问题,意见产生了分歧。作为这个队伍中实力最强的两人,在一些大事上,他们一向共同决定。两人如有异议,会以队伍投票的方式来解决。贝拉意向不明,选了弃权。盖尔文不喜欢饶弯子的人,本想投反对票的,只见安格艾尔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他也投了放弃。这下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安格艾尔见双方僵持不下,便主动请缨说:“天sè已晚,我去留与否,明天再见分晓吧,不过我想你们会很欢迎我加入的!”于是安格艾尔就这么赖皮赖脸的留了下来。到了第二天,安格艾尔以‘邀请同伴吃早餐’为由,将大家聚集到此,之后出去再回来,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哥哥明明是羡慕我有烤肉吃!”贝拉当即不满地说,还不忘对贝恩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你就守着那些干巴巴的面包慢慢啃吧!” “噢,人人有份!这里还有很多,足够我们吃的!”安格艾尔呵呵一乐,又添了一串放到了烤架上。 “你可真行,安格艾尔!你没有食言,我同意你加入我们的队伍!”盖尔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鲜美的烤肉,馋得几乎要滴下口水。 贝恩嘴角一抽,对着两个‘叛变’的家伙倒也无可奈何。奥格斯瞥了贝恩一眼,也不说话拿起一串刚烤熟的肉就往嘴里塞。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持原来的看法,这还不足以打动我,旅者阁下!”贝恩沉声道,直觉告诉他这小子不一般,身为领队,他不会让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混入他们队伍中。 “这点我很清楚,阁下!”安格艾尔似笑非笑地道,“我当然不会指望凭这点获取你的信任。何况,我也没打算让你完全信任我。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只是利害一致,是合作关系,阁下!” 贝恩刚要开口,安格艾尔摆摆手指又道:“先别急着否定!我想当我说出一个绝对有价值的情报,你会非常乐意我留下来的!” “是什么?” “呵……”安格艾尔轻笑一下,用只有当前几人能够听清的声儿道“光明教会马上就会到此,而且……还为我们准备了一份厚礼,一份让我们透过瘴疠毒气zì yóu出入死亡之森的厚礼!” “啊……”贝拉惊呼出声,吃惊地捂住小嘴儿。其余人也都面带惊讶地看向安格艾尔。 “噢,别这样看着我……”安格艾尔摆摆手,嘴角忽地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盯着贝恩一字一顿地道,“现在,贝恩大剑士阁下,同意我入伙了吗?” 贝恩同样盯着安格艾尔,心下一片骇然。先不论情报的真实xìng,单是在这般时间,这般地点,在未透漏任何风声的情况下,提前预知这样的情报,足以说名这家伙不简单,而且很不简单,半晌,贝恩才沉声道:“可以,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们的合作仅到找寻神迹结束为止。期间,我若发现你又任何不轨的举措,定不会手下留情!” “无须你出手,到时我会一瞬间解决掉他!”奥格斯突然插过话来,冰冷的眼中,冷冽的杀机一闪即逝。 “当然,祝我们合作愉快!”安格艾尔镇静自若的一摊手,轻松地道,“美味的食物正在发出阵阵召唤,让我们吃早餐吧!” 上好的烤肉清香四溢,这让近些天只与干面包为伍的众人很是美美享受了一番。随着长谈,暂且排除隔阂的众人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气氛渐渐融洽起来。特别是安格艾尔滔滔不绝地讲起近rì一些见闻,在配合上那妙语连珠的话语,惹得贝拉娇笑连连。盖尔文眼里只有烤肉,奥格斯神情不变,倒是贝恩嘴角含着一丝笑,对安格艾尔的态度改观了不少。 半袋生肉很快被扫荡完,可吃得最多的竟是贝恩!难怪贝拉会那样埋汰他老哥,想不到这个英俊的青年,饭量竟大过了大块头的盖尔文。饭后,安格艾尔收拾着东西,贝拉在一旁帮忙。贝恩扯过奥格斯说是要打探消息,便没了身影。盖尔文抗着大板斧,围着小小的帐篷转来转去。不大会儿工夫,贝恩与奥格斯先后赶了回来,脸sè都不大好看。 “哥,情况如何?属实吗?”贝拉未等贝恩歇脚儿,便急切地问。 “不清楚!周围都被兰卡诺边防军戒严了,我和奥格斯连相接的魔法区都进不去!更别说魔法区对面的兰卡诺官道!”贝恩yīn着脸,语气沉凝。 “确切说,我们已被隔离了!”奥格斯依旧冷漠,“不单这里,各大佣兵团集结地,也都穿插了兰卡诺边防军,看来找寻神迹的先手机会已落入了多尼亚官方手中!” “噢,这恰证明我的情报马上就要应验了,诸位!”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闪着jīng光,“我们独自探寻神迹的几率本就不高,相比之下,我倒觉得随大众,我们讨些便宜的可能xìng更大些!” “可大哥他们什么都没探察到,怎么证明你说的情报是真?”贝拉反问,在她看来安格艾尔的某些话既神秘又无法理解。 “美丽的小姐,我向你保证,接下来你会看到有趣的一幕……”安格艾尔说着,一撩额前的褐发,竟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兰卡诺边防军戒严不是为了隔离我们,恰恰相反,是要我们强制xìng的充当炮灰进入死亡之森。” 众人均是一惊,奥格斯最先发应过来,沉声道:“盖尔文即刻收拾东西,既然注定是棋子,也要做一颗让他们无法掌控的棋子!” “唔……”盖尔文低低闷应了声,转头就拔身后的帐篷,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大好,出谋划策有奥格斯和贝恩,力气活一向由着他来。贝拉左右张望了下,一俯身,果断地钻入了自己的帐篷,准备随身的物品。 “聪明……”安格艾尔瞥见一脸沉思贝恩,轻松地道:“贝恩阁下,可否与在下再去打探一番?” 晌午刚过,冒险者聚集营地正大门便出现了片片sāo乱。一队队穿着暗红盔甲的兰卡诺边防军手持盾牌长矛,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随后由军官长指挥着冲开人群,墨线般左右笔直列了两排,组chéng rén墙隔出一条近10米宽的大道。一些碍事帐篷被士兵们霸道的用长矛挑飞。冒险者们来不及愤怒,就被兰卡诺边防军一顿狂抽猛撵赶出了老远。偶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冒险者与士兵拉扯对峙,没闹腾几下,便被闻声赶至的军官长一刀砍翻在地!这一下全场哗然,冒险者们愤怒了,一股脑儿纷纷冲了过来,不过还没到近前,就被愈来愈多的兰卡诺边防军组成的防御阵型震慑住,迫得退到了边角,再也闹不起来。 稍至片刻,在兰卡诺边防军隔开的大道上,一辆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的辎重车徐徐驰了进来。从马匹不住嘶嘶喷气的嘴,以及干黄土面上那一道道深深的车辙印就可看出,车里必定载着十分沉重的物资。十几辆辎重车过后,紧接着又是一大队人马,不过随行军明显高级了许多,盔甲更鲜亮,武器更jīng良。中间,上百名身胯战马的光明骑士簇拥着一辆华贵的皇家车驾,其后是数十辆马车拉的神职人员,个个神情倨傲、眼高于顶。 车驾行了一段便在营地中心停下。此时,兰卡诺边防军正在搬卸周围辎重车上的货物,安分下来的冒险者也纷纷围了过来。驾帘一挑,一个身着簇新红袍、年逾六十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冒险者们纷纷惊呼出声,他们已认出这个享有多尼亚国王伴驾尊荣的不是别人,正是光明教会当今最具名望的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 “赞美诸神!”阿道夫梅弗站在车前居高临下,睃视着聚众四周的人群,和蔼地道,“光明教会阿道夫梅弗向诸位尊敬的冒险者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他的话音并不大,却在扩音魔法作用下恰到好处的传遍整个营地,犹如老友当面倾诉般轻松自然,使人不觉产生好感。而且他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jīng神探测扩散到营地每个角落,并根据反馈,施用魔法妙到毫巅、毫无浪费,此等修为之深湛可见一斑。 只此一手便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乱哄哄的人群刹时肃静下来,本有些不以为意的冒险者也吃惊地注目着这个慈祥的老者,心里暗暗盘算开,确如传闻,阿道夫梅弗不愧为最接近魔法颠峰的人。 “赞美诸神!”不知谁开的头,人群中零零散散传来咏颂声,紧接着越来越响,不一会儿便连成一片。在袄可兰大陆,对神职人员表示礼节用语莫过于此了。 “我很高兴能在此与诸位相遇!”阿道夫梅弗对预期达到的效果很是满意,当下不在废话,直接切入正题,“这次神迹降临是神对世人的恩泽!教皇陛下在景神殿祷告时偶得神喻,这其中包含着无上的神对光明教会的训诫!神之恩泽即袄可兰大陆之恩泽!神迹属于世人,信奉神灵的光明教徒无权把持先行的权利!为此,吾以赎罪之身到此,摒弃《旧约》之糟粕,奉行神圣之预言,履行教皇之钧旨,为找寻神迹贡献光明教会的一份力!彻夜赶制的圣水会驱逐邪恶的瘴气,凶猛的魔兽亦无法阻挡神迹的召唤!吾将与你们随行!神与我们同在!” 寥寥数句话,冒险者们彻底沸腾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曾无数次徘徊在死亡之森的边缘,皆因变幻不定瘴疠毒气,无法深入死亡之森探察。如今这一登天难题,竟被光明教会轻易攻克。还有方才那番话,这就意味着神迹面前人人平等,他们都有权――通过自己的争取去探索那未知的神秘!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多么美妙的词句!他们又如何不兴奋!不激动! “神与我们同在!”几乎异口同声,在场的冒险者纷纷扯开嗓子狂吼道。他们已经意识到周围这些沉重的辎重是什么了。每个冒险者都一副摩拳擦掌、跃跃yù试的模样,直勾勾盯着那一箱又一箱堆积在地的货物,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抢夺一空! 阿道夫梅弗看着这群激动的冒险者,心下生出一股悲哀,你们注定了是这场神迹探寻的牺牲品,不管你们实力多强,能力多大,到最后都会淹没在如cháo的各国大军中。‘这群趋之若骛的散漫游者啊,难道你们不懂得个人的力量永远无法与国家相抗衡吗?唉……’阿道夫梅弗沉沉叹息一声,对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耳语几句,便又回到车驾里,一声清脆的扬鞭,御马四蹄狂甩,拉起华贵的车驾,径自从分开的人cháo中离去,只留下一尾打着旋儿的尘土,与一道浅浅的车辙印…… ………… 第六章 利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阿道夫梅弗走后,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指挥着光明骑士将装满圣水的箱子一一打开,其后由神职人员接手一一发放给众人,以及登记人员名单。兰卡诺边防军则从旁协助、维持秩序,督促着冒险者们排成几排,挨次领取圣水。 贝恩和安格艾尔离的老远,冷眼瞧着这群兴奋的冒险者,并未加入其中。“或许你应该向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格艾尔阁下!”贝恩沉声道,越和安格艾尔接触他越是摸不透对方的底,这让这位年轻的高级大剑士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与危机。 “我想,这并不包含在我们的合作之中,贝恩阁下!”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习惯xìng的眯在一起,笑眯眯地道,“我没有义务把这点透漏给你!” “你最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贝恩眼里闪着冷光,威胁道,“以你的实力,我要杀掉你简直轻而易举!” 安格艾尔刹时敛了笑,狭长的眼睛微张,宝蓝石般的眸子亮得吓人:“那么阁下可以试试……” 贝恩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摸住了长剑剑柄,他的瞳孔……昨rì还是浅蓝sè的。 “你在玩火,阁下……”安格艾尔用与平时绝不相衬的语气沉声道:“呵……你认为我会害你们?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将这个情报告诉你,而替自己招惹杀身之祸?好好想想吧,我的大剑士阁下!你连最基本的利害关系都分不清楚,又何以担当领队的重任?我在重申一遍,我们是合作关系,有着一定底线的合作关系。你对我的敌意,完全可以保留在这里!”安格艾尔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道,“或者去怀疑,而不要表露出来,这才符合你沉着的xìng格,阁下!对于这次神迹探险,我加入你们只想寻个方便,而你们也需要我的提点与帮助。这种互利之事,你又何必拒之千里?你应该学学奥格斯,他在这点上比你聪明数倍!” 贝恩脸sè一沉,握剑柄的手却缓缓松开,他开始深入思考安格艾尔的话,觉得自己真是太过紧张了,不知为什么他总对安格艾尔有着丝丝抵触,而安格艾尔的到来对他的价值观产生了很大冲击,内心隐隐像是抓住了什么又不明朗,看着眼前这家伙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贝恩轻叹一声:“我很抱歉,嗯……或许是我的错!我总感觉你在刻意引导我,这点阁下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噢,我不想看到一个人才就此埋没!”安格艾尔一耸肩,愉快地道,“我对自己有好感的人一向如此,阁下不必介怀!唔……要取些圣水吗?” 就在贝恩与安格艾尔交谈时,不远处一双隐秘的眼睛,正yīn毒地盯着二人,见他们转身,一个身披黑紫斗篷的影子一瞬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几点星子懒懒的挂在天上,皎洁的月sè扑洒在黄土面儿,镀染了一层柔和的银。兰卡诺边防区人声鼎沸,喧嚣不息。冒险者们已按耐不住兴奋,纷纷拔营起寨,连夜赶往以北的死亡之森。 “这瓶小小的圣水,真能抵御那粘稠的褐绿sè瘴气吗?”贝拉翘着小巧的鼻子,和着月sè,摆弄着手中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透明小瓶。晶莹的紫sè液体随着晃动不停的变换着深浅不一的sè调。 “当然,这可是光明教会用神圣魔法制取的药水。喝下它,祥瑞护体,yīn邪不侵。小小的瘴疠毒气自然不在话下!”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 “哇,这么神奇!”少女赞叹一声,目光炯炯地看向安格艾尔,“你懂的真多,又是从哪听来的见闻吗?” “噢,是的。就在刚才――光明祭祀发放圣水时亲口所说。”安格艾尔笑得很灿烂。 贝拉脸一红,狠狠瞪了安格艾尔一眼,又转头看向忙着扎帐篷的众人,不解地道:“晌午还忙着收拾东西,晚上,慢我们一步的冒险者都去死亡之森了,可收拾停当的我们,却又在这里扎帐篷?干吗瞎折腾呢?我们也去死亡之森吧!” “晚间地气yīn重,对贝拉小姐的皮肤不好。何况,保持足够的睡眠,贝拉小姐才能光彩照人呐!”安格艾尔又嘻皮赖脸地凑了上来,他发觉很喜欢逗弄这个单纯的小美女。这让他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仍旧感到分外轻松。 “你!”贝拉气恼地瞥向安格艾尔,刚要开口,奥格斯走了过来,冷冷道:“若不是提前知晓情报,我们也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奥格斯,你知道原因,那你告诉我。”贝拉顾不得和安格艾尔怄气,急切地说。 “我很抱歉刚才的失礼,贝拉小姐。还是我来说明吧,出了这里我们恐怕很难再有轻松可言了!”安格艾尔看向奥各斯,见他不置可否,又道,“兰卡诺边防不在戒严,正是想遣一批‘敢死队’去死亡之森送死。这招实在高明,聪明的冒险者们万万也想不到,他们的zì yóu行动,正在遭人算计!” “不对呀,按理说我们应该摆脱了兰卡诺边防军才是!”贝拉细细思索着,秀眉紧锁。 “一般人确实会有如此想法。所以,在没确定光明教会下一步如何动作之前,我们也曾做了同样的举措,不是吗?”安格艾尔望着周围愈渐减少的帐篷,嘴角挂起一抹难以琢磨的笑,“这其中甚至包括某些深谋远虑的大型佣兵团和魔法团队。然而,他们并非笨拙,也可能早就料想到这是一场yīn谋。但为了生存,他们没得选择。被种种形势所迫的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而那些被激起了热情的冒险者们眼里只有神迹,在受到某些过重的影响后,对一些问题的本质也会欠缺考虑,即使这将危机到他们的生命!” 奥格斯看着云里雾里的少女,接过话题冷声道,“哼!我们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先将我们拘在这里粗暴对待,使之对兰卡诺边防军产生抵触,减少对他国的戒心。再由光明教会适当的施以恩惠,好让我们同时行动!等我们凭借己身把通向死亡之森的路障扫荡的差不多时,各国驻扎的大军好长驱直入,找到神迹的同时,顺带将我们干掉!这种卑鄙yīn险的把戏,也只有那些**的国家高层能想的出!” “啊!”贝拉惊呼出声,好大一会儿,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些国家为了神迹,就可牺牲掉我们吗?” “利益至上,为了各自的利益,这些国家高层什么都干的出来。”贝恩不知何时已来到贝拉身边,轻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太小,还不懂……当个人利益与国家冲突时,往往牺牲掉的是个人。你认为这些国家会眼看着冒险者做大而不管吗?何况神迹历来是各国争抢的对象,我们只能沦为陪衬品。” “那……我们来此还有什么意义?”贝拉脸sè苍白,惶恐地说,“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想不到这里面竟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我们回去吧,不找神迹了。” “来都来了,不去试他一试,又怎会甘心?”贝恩将少女抱在怀中,轻抚着对方的秀发道,“即便得不到神迹,我们也不会被他国利用。况且,我们也不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是什么?”贝拉颤声问,“就是在这里扎帐篷吗?” “放松,美丽的小姐。这次神迹探险我有七成把握护得你周全!”安格艾尔意识到这次的谈话可能会吓到这个活泼的小美女,当下语调轻松地说,“只要跟在各国大军身后,我们不但不用担心被魔兽攻击,还会间接受到保护。” “可各国会允许我们跟在身后吗?”贝拉眼中有了几丝光彩,仍旧不放心,“我们在这儿扎帐篷,他们会不会赶我们出去?” “我们正是要与那些冒险者错开时间差,我想各国的大军有段时间才会行动,起码要等到光明教会出现在死亡之森才行!”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闪着jīng光,“我们未必就要明着跟在各国大军身后,美丽的小姐。我们可以先在死亡之森寻个安全的地界,静待他们到来。” “可我担心光明教会发放的圣水实效不会很长。”贝恩单手抵着下巴沉吟道,“既要利用我们,没必要实心待我们好。”贝恩所提,也是众人担心的问题,遂一个个都陷入了沉默。盖尔文刚扎完帐篷回来,瞧见众人都不说话,也尴尬地摸着脑袋,陪大伙儿一块发呆。 奥格斯神情微动,冷冷地瞥向安格艾尔。四目相对,笑眯眯的安格艾尔知道再也装下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感叹一声,道:“噢,忘了与诸位讲,光明教会还是很厚道的。这种紫sè圣水,会使饮下的人产生抗体,起码在一年之内,zì yóu出入死亡之森无碍!” 众人神情一松,奥格斯却冷冷道:“阁下从哪得知的这些?又是依赖于丰富的见闻吗?” “…………” 隔着嘈杂,场面一瞬肃静下来,几人的目光同时打在了安格艾尔身上。安格艾尔一耸肩,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翘起一个神秘的微笑:“如您所见,阁下!我是一名旅者!” 死亡之森深处,稠密的林间暗淡重深,伸手不见五指。一声声魔兽低呜由远极近,偶然还能听到一阵凄厉的哀鸣以及沙沙作响的枝摆,之后便迅速沉寂下去,阒无声息。就在这样yīn森可怖的氛围下,不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地界上,影影绰绰的有两道人影在晃动。 “博格大人,安格艾尔那小子好象寻了一个实力的不俗的四人小队,看样子是想单独行动,将您搁置在外!”一个身穿深紫斗篷、只露两眼在外的男子yīn沉地说。在他身前站立着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隔着昏沉的月sè看不清脸孔,只约略有个大致的轮廓,一双猩红的眼睛,却格外隐人注目。 “唔……”中年男子低吟了声,并未答话。半晌,斗篷男子似乎很焦急,凑前一步说道:“博格大人,我知他是上头派下来的人,让您很是犯难。可那小子根本没有任何本事,我们又何必屈居在他之下!他……” “够了,莱毕维!”博格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我暗黑神教教众,要绝对遵从命令!即便来人仅是个无知小儿……也要听之调遣!” 莱毕维听出了上司的言不由衷,yīnyīn笑了两声,撺掇道:“您身为暗黑神使之一,却遭其他几位神使大人的合力算计,把您派到这蛮荒偏敝、危机四伏的不毛之地,在光明教会和各大国眼皮低下大动干戈。说是抢夺神迹,其实他们是想至您于死地,伟大的暗黑神使博格大人!我们现在本就寸步难行,可那些大人仍旧不放心,还要派个无用小子来搅扰您的大事!他们是铁了心不想让您回去的!既到此,您还犹豫什么!您做了那么多准备,难道就因这点阻碍罢手认栽吗!?只要您夺回神迹,那帮与您对立的暗黑神使,还有什么话可说?您的势力不但扩大,甚至有可能问鼎……” “莱毕维……我累了,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记着,别给我闹出大乱子来!”博格狠狠握了下拳头又松开,一阵暗黑魔法波动过后,高大的身影已消失。 “谨遵宪谕!伟大的博格暗黑神使大人!”莱毕维嘴角勾起一个yīn恻恻的笑,隐于兜帽下的是一张极具野心的脸…… ………… 第七章 摊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第二天一早,安格艾尔等人便来到了死亡之森外围。幽深密林盘踞青山,高耸层叠,迷雾笼罩,瘴疠弥漫。置身其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紧迫。安格艾尔抬头望着山林上空还未消散的密蔼,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勾勒在嘴边,抬脚便往里走。 “现在就要进去吗?”贝拉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虽服了圣水,但一想到那粘粘的褐绿sè液体即将附着在体表,就浑身不舒服。 “是的,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说话间取出一件绿sè斗篷又折回身,“恕我疏忽,披上它,这个斗篷是油布所缝,有防侵染功效,就是造型简陋了些,我想贝拉小姐应该不会介意。” “谢……谢谢!”贝拉嫩白的脸颊飘上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接过,赶紧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众人整装待发,除了贝拉外都是男子,也没那么多讲究,依旧先前那副行头,由安格艾尔引着从一条浓雾覆盖的小道穿行而过。沿着蜿蜒的小道行了片刻,周围树木开始稠密起来。杂草丛生,荆棘铺道,路也被层层叠叠堵死。 “在往前行就是死亡之森了。”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不过在开路之前,我想提醒诸位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前面或许会看到很多不愉快的东西。” 盖尔文大嘴一咧,也不说话,走上前将板斧舞得嗡嗡作响,在一片喀嚓声中,红褐sè的荆棘连根带枝外加露珠抛得漫天飞,一节节一断断的挂在树杈上、杂草上,迷雾下的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不是只有你才懂得如何在野外生存!”贝恩瞥了安格艾尔一眼,微笑道,“别忘了我们是久经风雨的冒险者!”安格艾尔一耸肩,眼睛却瞄向贝拉:“但愿如此!” 进入死亡之森,雾气减弱,放眼树木葱茏,盘根错节,并没有想象的那么yīn暗幽森。众人提高jǐng惕,摆出了冒险者常有的呼应队形。盖尔文在前开路,贝恩末尾断后,间中安格艾尔与奥格斯一左一右将贝拉护在当中。天至晌午,向着神迹方向行了半天路程,零零散散遇见了不少新开的路径,众人知道已接近前一夜出发的冒险者们的行进路线了。 “停!”贝恩一摆手,严肃地道:“原地休息!” “哥,我不累,我们还可以继续向前行一段路!”贝拉在一根支起的虬根上坐下,轻松地道,众人也都各自找地歇息。 “不,我们已经很接近那群冒险者了。以我们目前的速度,迟早会追上他们,到时免不了也沦为炮灰!”贝恩果断地说。 “可我不明白,既然我们明知是各国施的诡计,为何还要提早进入死亡之森呢,在外逗留几rì,再进也不迟呀!”贝恩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说到,她觉得自己这次理由很充分,也很符合情理。 “晚来不如早进!”安格艾尔挨着贝拉坐下,“我想有不少和我们抱着同样想法的人。都想趁机沾点儿光、捡些便宜。有人帮忙开路,我们只管在后尾随不好吗?一来,不至被落下,二来,也可保存实力。尽管有些卑鄙,却是保护自我的有效手段。” 其实安格艾尔还隐去了一点没说,魔兽的习xìng比较特殊,都很重视自身的领地。如果霸占一方的魔兽被消灭,马上就会有新的魔兽占领这块地盘,越往里深入,魔兽等级越高,这种现象越明显。因此,趁着冒险者的无知乱入,以及魔兽空缺之时进到死亡之森内圈,才是安格艾尔的打算。 “哦……”贝拉轻应了声,小手合在一起,细细思忖着,这几个男子为何总那么默契?老哥和奥格斯多年在一起就算了,可这个仅加入了几天的安格艾尔怎么也如此合拍?这就不得不让她怀疑,这几个大男人是不是背着自己把一切都商议好了。不服输的xìng格,让她对眼前这几人产生了不满,偷瞄了一眼不说话的奥格斯,见他正盯着自己出神儿,蓦地脸一红,忙低下头去。奥格斯冷漠的脸上也是一阵尴尬,当下起身,快速道:“我去探察一下周围的情况!”之后,也不等众人反应,身形一闪没了踪迹。安格艾尔眯起狭长的眼睛看看奥格斯消失的方向,又侧头瞧瞧身边这位羞赧的小美女,一咧嘴轻嘿了两声。 不消片刻,奥格斯便赶了回来,脸sè苍白。 “奥格斯怎么了?前面发生什么?”贝恩察觉对方异样,沉声道。 “跟我来!”奥格斯招呼一声,又钻进了林间,众人忙紧随其后。穿行不过百米,刺鼻的血腥味儿迎面扑来,拨开一丛枝叶,眼前的情景骇得众人立时说不出话来。繁茂的树木被剧烈打斗催得七零八落,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腐叶堆积的林间,残肢断臂不堪忍睹地挂在枝杈上。深红的血迹溅得到处都是,一滩滩浓黑的血顺着尸身汇成细细的小流,将深褐sè的腐叶浸得鼓起老高。在最密集的尸体中,一只全身插满箭矢、刀剑,足有一头黑熊大小的魔兽,闷头栽在坑里,四肢外翻,扭曲狰狞。 贝拉脸sè蜡黄,捂住嘴快速跑到一边大吐特吐起来。贝恩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喉咙一阵滚动。盖尔文似乎颇为兴奋,红着眼,不住喘着粗气。奥格斯有了准备,除了脸苍白一些外,倒和平时无异,此时,他正冷冷盯着安格艾尔,盯着这个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变化的男子。 “看来诸位并不是贝恩阁下口中‘久经风雨’的冒险者……”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头已死的巨大魔兽。 “那总好过在这里说风凉话的某人!阁下!”奥格斯眼中的冷冽更甚。 “我只是就事论事,阁下!你们所谓的冒险不过局限于绝对安全下的小打小闹……”安格艾尔说着,缓缓朝尸体走了过去,奥格斯犹豫了一瞬,也跟了上来。 “腐尸魔,《黑魔集》低阶次二等,属于二级魔兽。特征,人型独眼,皮如钢针,爪有剧毒,凶残成xìng。喜欢分扯猎物四肢,噬取内脏。”安格艾尔蹲下身仔细观瞧着这只庞然大物,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这群冒险者很不幸,他们遇到的是只成年雄xìng腐尸魔,会主动攻击接近它统治领土的任何生物,特别是人类。我们的鲜血就如毒隐般刺激着它的神经,内脏是最好的滋补,会加速它的进化。” 奥格斯脸一沉,伸手就要拔插在腐尸魔身上的长矛,安格艾尔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别动!它的血同样有剧毒,沾染上一点,就会使你全身腐烂!这群尸体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为一滩黑血!” “你从哪得知的这些?就算是学识渊博的大贤者,也未必详细知晓!”奥格斯保持的刚才的动作,语气不善地问。 “这在光明教会并不是什么稀有的记载。”安格艾尔松了手,起身道,“我的老师就是当今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 奥格斯瞳孔骤然紧缩,未等他开口,安格艾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隐晦地道:“既然到此,我也不想在隐瞒什么,希望你能替我保密。简短截说,我奉老师密令一直在追查暗黑教会成员。神迹降临后,这些恶教徒行迹可疑,行踪诡秘,我一路追踪到此,发现他们在打神迹的主意,并暗中在死亡之森调集了不小的势力。我本想扮作旅者打入他们内部,却不料被察觉遭到追杀。不得已只好遁入营地,就此结识了你们……” 这下全明白了,奥格斯陷入沉思,难怪这个人知晓那么机密情报,难怪他对圣水以及魔兽如此了解,也难怪他如此熟悉这里的路径。但仅凭这几点还不足以让冷静的奥格斯产生信任,何况更令人可疑的是,他为什么将如此干系重大的秘密告诉自己,他完全可以隐去,而不是盲目的选择摊牌。 “我凭什么相信你?”奥格斯冷冷道,“你又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救了你的小队,阁下!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安格艾尔无奈地道。 “你只不过想利用我们自保罢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奥格斯摆出了攻击架势,两把短刃在刺鼻的血腥味儿下闪着森森寒芒,“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你道出了自身的秘密,你我都没有退路。如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将跟这些冒险者一样葬身于此!” “你很敏锐,所以我不得不摊牌,否则在接触到神迹前,你一样会杀了我,对吗?”安格艾尔嘴角挂起一丝笑,别有深意地道。 “哼!”奥格斯冷冷道,“看在你教导贝恩的面上,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些!” “哈哈……”安格艾尔仰面大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其中还包含着不少嫉妒的成分在里面吧!贝拉确是个美人……” “闭嘴!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奥格斯狠声道,一柄短刃已架住了安格艾尔的脖子。 “这样对一个神职人员是莫大的不敬,奥格斯阁下!”安格艾尔刹时严肃下来,宝蓝sè眸子一闪,一股澎湃的神圣之力瞬间笼罩了全身,奥格斯只觉眼前金光大盛,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下一刻人已跌出了5米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向后擦出老远!是神圣护盾!奥格斯眼里闪过一丝骇然,这家伙不但是光明教徒,还是高级祭祀!一出手便是只有神职人员才能使用的中阶神圣魔法!他的实力已是高级魔法师级别,只是这家伙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么弱?不……是他太强了,完全隐匿了自身的气息! “奥格斯!安格艾尔你干什么?”早就察觉情景不对的贝恩,第一个赶了过来,拿剑斜指着一身金光的安格艾尔沉声问。 “哦,我很抱歉!没有伤到你吧,奥格斯阁下!”安格艾尔快步走向奥格斯,神圣护盾也在一个呼吸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很久不用了,一时未能控制好……” “奥格斯,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安格艾尔玩得什么把戏?”贝恩没有从安格艾尔身上感到半分杀气,反倒是对方的魔法气息让他察觉了呼之yù出的身份。基于两点,贝恩收了手,单手将奥格斯拽起,这时恢复过来的贝拉与盖尔文也赶了过来,好奇的看看奥格斯又瞧瞧安格艾尔。 奥格斯瞥了安格艾尔一眼,俯身捡起丢在地上兵刃没有说话。安格艾尔心知目的已达到,笑眯眯地道:“不要误会,奥格斯阁下说要与在下切磋切磋,以确保在即将遇到的战斗中不会拖大家后腿。可奥格斯阁下的绝技太凌厉,我一时自保,就发动了护体技,实在抱歉伤到了奥格斯阁下,我对此表示深深地歉疚!” “不必道歉,你没有伤到我!”奥格斯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语气和善了许多。 “安格艾尔你是光明教会的人?”贝拉一时忘了胆怯,眨着大眼睛问。安格艾尔笑笑没有答话。贝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半开玩笑地道:“即使要切磋也要离开这里,我不觉在死人堆里有什么乐趣可言?渲染气氛吗?” 一提‘死人堆’本想继续追问的贝拉,脸sè马上又变得苍白起来,顾不得招呼,捂着嘴便跑开了,盖尔文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一拍脑袋也追了上去。 奥格斯默默与安格艾尔擦身而过,背对着对方忽然顿住,轻声道:“你‘合格’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贝恩无奈地一笑,拍着安格艾尔肩膀道:“别介意,老兄!奥格斯一向如此,他没有恶意的!”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点点头,又走到了腐尸魔的尸体前。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透明小瓶悄然滑落到蓬松的腐叶堆中。 贝恩见安格艾尔的举措不禁一怔,疑惑地道:“安格艾尔,这头魔物你认识吗?” “噢,是的!或许它的尸身会提供我们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是什么?” “魔晶!” ………… 第八章 苏醒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神域极北之地雪山之颠,接连主神殿的五大神殿之一,智慧神殿谢里尔是一座通体长方形的神庙。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根根雪白的大理石柱环绕支撑,玉阶巨柱,画栋镂檐,遍饰浮雕,在薄雾轻拭中,是那样优美绝伦,庄严肃穆。 智慧主神殿前厅供奉着智慧天使谢里尔的神像,高达12米的像身,镶金嵌玉,栩栩如生。正背后是一个长方形水池,池zhōng yāng一个半跪的六翼天使雕像虔诚的高举玉壶,白气缭绕的圣水从中流出,组成一道倾泻而下的稀薄水幕。一缕缕圣光从神殿高处洒下,折shè在水幕上刹时星星点点、金光闪耀,越发衬得神像富丽堂皇。 一个胖乎乎的可爱小天使双手捧着一壶琼浆从殿门直向里飞去,饶过前厅,后间呈现的是肃穆宏伟的祭神殿。智慧天使谢里尔一身金银装饰的神袍,正闭目坐在神座上,一张方形石桌摆在前,对面是身着银sè神袍的命运天使西莱斯特。此时,两人正悠闲的吃酒、下棋。 小天使拍着小翅膀飞了上来,恭敬谨慎的将玉壶轻放在石桌上,向两位大天使长行了一礼,一折身又飞了出去,粉嘟嘟的小脸上似乎还长长松了口气。 “卑劣的恶魔并没有乘势追击,无法预知的未来也在你的智慧下得到了印证,谢里尔……”命运天使西莱斯特端坐在神椅上,隐于兜帽下的脸被一团旋转而深邃的混沌所阻隔,声音显得飘渺虚无。 “‘永恒之源’的本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它将污秽带到此,为这个神圣的世界注入了对立的介质,继而引领它走向恒定的法则,这本没有错的,西莱斯特。”智慧天使谢里尔缓缓睁开双目,金银两sè的眸子如电般耀眼,“只有片面认知的我们或是恶魔,根本无法抵御它的诱惑。幸运的是,我们有伟大的女神加以控制。而恶魔则会疯狂的去争夺‘永恒之源’。天使的颓败,或许正是打开这个丑陋yù望的契机。” “这和暗黑主神米撒尔的失踪有某种关联,命运的齿轮向我指明了他消逝的方向……”西莱斯特单手微抬,一团刺目的金sè亮光闪现在手中,仔细辨别,在这层密集的金光包绕下是一团遒劲跳动的黑。 “或许我们的审判大天使长泰格瑞尔这次会取得不错的战果!”谢里尔饶有兴趣地盯着西莱斯特手上的那团光,嘴角微微翘起,“我想你应该把他放回应有的位置。我们的小女神快要苏醒了……” “我不认为我们伟大的女神现今还能有什么大的作为,谢里尔。”西莱斯特随手一招,那团金光凭空漂浮在方桌上,随后,包裹在表的金芒散去,成团状的黑气剧烈鼓胀了下,猛然炸开,化作一缕缕黑烟散向四周,不消片刻便隐没不见,“即便她找寻到‘替代者’,失去力量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应该多给予我们的小女神一点信心,西莱斯特。”谢里尔倒上一杯琼浆,独自品着,“我已将她的宠物通过某种渠道送往下界,相信会帮助我们的小女神度过一些难关。” “这并不是重点,谢里尔。我只是客观而准确的作出结论。”西莱斯特身向后倚,双手微张,“在这点上,希望天使爱莉克希亚或许会认同你的言辞。” “噢,你还是如此,冷静中不带丝毫主观sè彩。”谢里尔无奈的笑笑,“爱莉克希亚听到只怕又要与你争执了。” “插开话题可不是智慧天使回避问题的最佳手段。”西莱斯特飘渺的声音仍旧平和,“你究竟从伟大的女神身上看到了什么?以至于让你放弃整个光明神域也要促成‘下界’的发生。” “我们都是迷途者,西莱斯特。”谢里尔表情突然严肃下来,“我们的存在已被‘永恒之源’所奴役,注定是这次神祇复苏的牺牲品,而我们的小女神却是唯一的纯洁之身,我只是在做且不得不去做的最后努力。这本身不具探讨的价值,也是我们赎罪于神的虔诚。” “……我依然坚持的我观点。”西莱斯特沉默良久,道,“命运之轮并没有给出任何指示。” “有的,西莱斯特。”谢里尔神秘的一笑,“你忘了刚才你手上的那团东西吗?我们的小女神需要一定的磨砺与成长,而这段时期,正是我们接受考验最严峻的时刻……”谢里尔说着,又倒上一杯递给西莱斯特,“要来点吗,这可是神域难得的佳品。” 西莱斯特身子明显一僵,谢里尔哈哈一笑,仰头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或许在你取掉兜帽前是无法尝到了!” 死亡之森内圈,茂密的林间环绕着一弯清澈碧绿的小湖,湖边是一片绚烂缤纷的鲜花丛,以及一个躺在千娇百艳编织的花垛上、身着华丽神裙的绝美少女。 “好黑……这里是哪……”我漂浮在空中,周围一片漆黑的死寂。我伸出手,模糊的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我开始迷茫,开始害怕,紧紧抱住自己,瑟瑟抖着,不甘地四下张望,“好黑……我不要在这里……有人吗?” “有人吗……人吗……吗……” 我大叫着,回答的却只有愈渐飘远的回音。我惊恐的蜷缩起身子,却不料身形一歪,仿佛有无形的大力牵扯般,整个人高速向下坠去,坠入那无尽的黑暗。我瞪大双眼,忘了挣扎,忘了反抗,双手大张,任由满头长发猎猎张扬,任由自己倒栽下去。在这个黑暗的空间,我看到的只有绝望…… “真的好黑……我是谁……为什么没有丝毫记忆……我……我……头好痛……呜……好痛苦……不去想……或许会好过些吧……是的……舒心多了……原来,我应该这样的……放弃吧……顺从吧……然后……就这样逝去吧……” 感觉思绪渐渐模糊,全身如抽空般没有一丝力气。我轻闭双目,耳边冷冽的风声却呼呼得灌个不停,我厌烦地睁开眼,一抹微弱的亮光犹如天际划过的流星,在这无边的黑暗飞速向上掠去!随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越来越亮!我心头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填满胸腔,我大叫一声,奋力地翻过身,下坠的气流冲的我睁不开眼,我双手架在身前,不停的笑,不停的笑,是希望!是光明!是希望的光,我看的到,看的到!过往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回放在眼前,我心神激荡,忍不住哭将出声,是他…… “……让你一直有个可专注的人去追逐,很有意思不是吗?” “起码我尊你为‘老大’,也算你门里的人了!” “这才对嘛,多笑笑才好……”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除了爷爷之外,最亲最亲的人。” “你留长发的样子……很美……” “成就感当然有的,但更多却是安心……” “……你是伪娘,你是……拥有‘男儿身女儿心’的伪娘……” “把你的心交给感觉,她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你心下要怨我就怨吧……” “你真以为一菲薄纸就能了断这十几年来的一切?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你已经在我这里生了根……” “……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而他选择了你……” “何雨馨小姐,从今天起,在下将以一位绅士的身份,正式追求你,你愿意接受吗?” “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你会对我怦然心动,我希望你的眼中印上我的影子,希望你心中那点yīn翳因我而化开,希望你彻底迷恋上我、依恋我,然后……彻底的爱上我……” “真要感谢我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可这份情……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却不料在此碰见一位仙子,一位让他甘愿付出一切的盈盈仙子……” “告别逃避的过去,以崭新的姿态迎接的新的开始,迎接你的大学生活……” “这话听得舒坦,还没持家,就为我cāo上心了,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有道是人比花娇……你会毫无保留的将心事一点点倾诉于我,我们之间从此再无隔阂……” “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着迷……” “赖皮赖脸,但求美人芳泽。” “这要从很长的一段概述说起……” “……再见了,我的妹妹,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如果换做是我,身边有那么一位曼妙的可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贵在表明己心,况且像褒姒和陈圆圆这般的美人,我确是遇到一个,她,就站在我面前……” “这首《红颜赋》送给我最心爱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何雨馨……” “如果你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就会追你到另一个世界,不论你走多远,我都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 “想去哪,我陪你……” “我会陪你着,一直陪着……无论去哪都会,你逃不掉的,我要把你捧在手心、绑在身上,无论他乡异国,无论天涯海角,永永远远的陪着你……” “让我……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甘愿用一生时间去照顾她、呵护她、保护她,即使明知她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而背负了男儿身的善良女孩儿,我也永远永远的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休戚相依……” “别难过了好吗,你知道我会心碎……” “酒后吐真言,你有喜欢的人的……我知道答案,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我怕今晚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会在丢给我一个美好的梦后,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倘若这是命运,我愿为你与天抗争,若无法违逆,我会用着余下来的几天,给你一生想要的幸福!”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用一生的时间保护你、照顾你、呵护你……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的爱你……” “你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这让我怎能放心留你一人去异界?” “这是我尽全力,也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即便再难再苦,我也会坚持的,这样我才能安心,才能无愧……” “我爱你,爱也爱不够……” “夺走你的初吻……” “秋水惜寒星……恰如你和我。” “那就一直这样,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答应我……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儿好好活着,忘了我……找一个托付终生的人好好活着……” 又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不!宇轩……宇轩……不!不!!宇轩——!!”我拼命大叫着,哭喊着,心神俱裂,肝肠寸断!一阵刺目的强光shè出,我痛苦的闭上眼,随之身体化作金sè粒子一点点,一片片的消散、消失…… “不!宇轩——!!”我猛得睁开眼,脑子却一搐,险些昏死过去,痛,好痛!无比剧烈、无法言说的痛狂暴地充斥着我脆弱的神经!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每处地方,每个细胞,都仿佛要炸裂!犹如千万颗细小炸弹在身体每处依次爆破,一次次冲击,一阵阵痉挛,疯狂残暴地折磨着我!我发疯地想大叫却发出不一丝声音,无法动弹,无比清醒!我多么渴望昏厥过去,多么渴望失去意识,甚至渴望一场痛快的死亡! 拼命张开嘴,就在我想咬舌自尽的刹那,一团模糊的白出现我眼前,铜铃般的深蓝眼眸映入的是我痛苦挣扎的影子。一声凄厉的长嘶,白影晃动,一根螺旋而锋利的尖刺瞬间朝我胸口扎来…… ………… 第九章 新的希望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当那根足有半米长的螺旋尖刺朝我扎来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以为可以得到解脱。我感到庆幸,我不用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不用在一次次否定与肯定间作着痛苦抉择,也不用艰难的为自己决定挣扎的命运。那根锋利的尖刺将会把一切都带走,或许到了那个世界我就可以见到宇轩,然后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幸福活下去。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我超脱的轻闭上眼,神态安详。已经很近了,我能感到胸口被触碰的感觉。预料之中的痛没有出现,确切说,这点折磨对现今身、心俱痛的我来讲已经毫无意义了。正当我作好觉悟,准备接受死亡时,一股沁骨的清凉却猛然从我的胸腔流遍全身,犹如醍醐灌顶,疼痛迅速被驱除,全身的汗毛孔瞬间张开,无比的舒爽让我禁不住呻吟出声。我吃惊地睁开眼,微微抬头,恍惚间,那团模糊的白渐渐成型。 好漂亮!这是我在看到它时的第一反应。那是一匹头长独角、通体雪白的小白马。深蓝清澈的眼睛,象牙白的螺旋长角,披散俊逸、直至后颈的马鬃,矫健优美的身躯,长长飘逸的马尾,以及被长毛覆盖、洁白无暇的四蹄,全身上下无一根杂毛,隐约间还有朦胧的蓝sè星点环绕着它,一静一动,是那么优雅高贵,细细观瞧,又是那么纯洁而美丽。 ‘独角兽!’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生僻的词汇。在我对奇幻世界极少的认知里,当属它印象颇深,没想到如今它却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我惊讶的单手捂住嘴,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傻傻的什么都记不起。 一声欢快的长嘶,独角兽摆摆长鬃,四蹄轻甩,‘得得’的凑上前来。匍卧之后,小心地将角偏过我的身体,侧着颈,雪白的马头亲昵地蹭着我的小腹。柔柔软软温温中还有些痒,我立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抿嘴笑着,颤巍巍的伸手去摸它。还未触及,独角兽便主动迎上,很享受的眯起眼,打个响鼻儿,懒懒的靠在我怀里,前蹄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着身前的幽幽草地。 “呵呵……”我顿时欣喜的嬉笑出声,对这小家伙的主动亲昵很是兴奋。支起身子一下搂住了它的脖子,它反过脸来,伸出红红的大舌头就添在了我的脸上。‘呀!’我忙用胳臂护住,左躲右闪,可脸上还是沾满了热热粘粘的‘口水’。我没好气的轻打了它一下,小腹骤然传来一股剧痛,紧接着扩散到四肢百骸,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又回来了…… “呜……”我痛苦的侧身跌倒,独角兽顿时毛皮乍起,四蹄支地,头一拱将我驮回了原先位置。一缕缕晶莹的蓝sè能量从周身飞速旋转着聚集在独角上,随之越来越大,sè泽也越来越深,直至足球大小,完全转为深蓝sè,独角兽头一摆,那团如沫的能量飘飞到我胸前,轻破开,柔和的将我笼罩。一个呼吸间,化作璀璨的星星点点,渐渐融入我的体内。 舒适的清凉再次传来,迷糊中的我朦胧转醒,睁开眼,虚弱地看着独角兽大眼里流露的焦急,布了个暖暖的笑:“小家伙……是你救了我吗?为何要这么做呢?或许我死了就可得到解脱,永远的解脱……” 仿佛听懂了我的话,独角兽深蓝的大眼里焦急更甚,不住拿蹄刨着草地,凌乱地一声声长嘶。我抿着嘴,默默哭着,宇轩的影子填满了我的心扉,我痛得无法呼吸。强打jīng神支起身子,前方层林叠翠,碧波荡荡;近前芳草萋萋,繁花点点,一切都美如画,而我却无心欣赏。蹒跚朝湖边走去,独角兽支棱起耳朵,似知我的心意,迈着优雅的步调跟了上来,头在我身上蹭了蹭,将身子贴进我。我凄楚的笑着,眼泪簌簌直落。轻扶住它,一点点走至湖边。依旧是那普天羞妒的绝美娇颜,只是一双清澈眼眸,宛若秋水寒星,光华闪动。 “秋水惜寒星……宇轩,我现在眼里有你的……”我颤抖的摸着自己的眼睛,低头呜咽着。 “呜呜……啊啊……呀――!”我瘫坐在地,凄惶地胡乱抓挠,“你走了!你真的走了!你就这么走了!不……不……我不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你回来!你快回来呀!雨馨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呜……你这个骗子,坏蛋,无赖!你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我吗?你不是说永远不离开我吗?你不是说要把我捧在手心、绑在身上吗?骗子!大骗子!讨厌!我讨厌你!你快回来呀!求求你快回来呀……雨馨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呜……”我掩面抽泣着,空洞地盯着草地,只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就摇摇晃晃向下栽去…… 待我幽幽醒来,已是夜半时分。残月半边,疏星寥落,一声声无从分辨的鸣鸣呜咽从幽深的林间传来。我支起上身,这才细细打量自身所处的环境。四周树木高耸拔云,围绕之地露天中空,薄雾弥漫。一片绿草地环绕着一弯月牙般的小湖。以接近湖边为最,草地上零星扩散着各种芳草野花。正对我的位置是一条深邃的小径,弯弯曲曲直通密林深处。 我依旧躺在苏醒的位置,一层透明稀薄的蓝sè光幕成下扣的半圆将我笼罩,在夜幕下,不时的闪过一抹蓝光。身下是一个不知用什么藤蔓编织的垛子,密密匝匝,足有半米高,成与我身长相仿的长条形。垛子很软,就如一张充满弹xìng的沙发,躺在其上丝毫没有生硬憋咯的感觉,周围扎满了各sè鲜花,虽在月sè下暗淡不少,却仍旧芳香四溢,鲜活饱满,仿佛有神奇的力量支撑,一眼望去便知永不枯竭。 此时,独角兽已不见了踪迹,偌大的林间只剩我一人呆坐在花垛上默默出神。接连变故,迭连伤心,不堪重负的我早已身心交瘁。丢失的记忆重现,我轻摸着不在泛起星光的‘光明之心’,心下一片茫然。 这里就是芙妮亚姐所说的异界吗?那个与原先世界平行的位面。‘永恒之源’究竟是什么?我甚至连个模糊的概念都没有!我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宇轩不在了,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我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进臂弯之中,唯有道不尽的凄苦。我突然觉得自己像只受伤的孤狼,在寂静的黑夜,在无人的旷野,默默舔拭着自己无法愈合的伤口。疼痛时,好不容易给了自己勇气,自尽解脱。获救时,软弱的自己却再无法提起这个念头,只一遍遍哭着要你回来。我厌恶现在的自己!可我无能为力,我真是没用,没用…… 我紧咬着嘴唇,低声啜泣着,却又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回想起与宇轩过往的一幕幕,温馨中带着酸楚,最后又被撕心的痛所替代。我恨恨抓着自己的胳膊,拼命的拼命的想要摆脱这无尽的折磨。 “不……不能在这样软弱下去了,绝不能!我不可以就此消沉!不可以就此失意!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很多事要做!宇轩还在的,他永远在我心里……我们始终是在一起的!既然我是‘神’,我就是万能的!为什么不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救活宇轩!?”死寂的心刹时活跃起来,我猛然抬头,不断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不断的重复。心跳加速,身体也越来越轻快。一股热流从丹田窜出,直冲我的灵台。我浑身燥热鼓胀,瞪大双眼,晶莹的泪珠闪烁着洒向裙摆。我使劲儿一吸鼻子,止了哭,不光表面,还有心!那颗破碎的心终于再次沉沉跳动起来! “宇轩!宇轩!!你等我,我一定会救活你的!一定会的――!!”我跳下花垛,双手捧在嘴边用尽全身气力一遍又一遍大喊着,激动希望欣喜信心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我开心的大哭大笑,张开双臂在那声声回荡中不住的原地转圈。直至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我软软的瘫倒在草地上,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宇轩,你一定要等我,等我……” 突然,心头莫明一凛,芙妮亚消散前的眼神划过我的脑海。诸神在‘永恒的沉睡’下的遭际,又让我开始迷茫。我抱住头,不住的想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可它却无法阻隔的深深钻进了我越发混乱的意识!刚轻松的心又瞬间沉了下来。我剧烈喘息着,缓缓摇头:“不,神……不是万能的。他们……他们……”我痛苦地抱着头,全身开始痉挛。芙妮亚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只不过这次是那个神秘的笑。 我猛然坐起身子,一下像是抓到什么,可细想之下它又悄悄溜走。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一遍遍回想着与芙妮亚相遇的情景。 ‘……我的沉睡意味着解脱……伟大的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将赐予你最丰厚的奖励……’ “奖励……丰厚的奖励……”我喃喃着,喃喃着,眼睛越来越亮。是了!一定是了!奖励,难怪芙妮亚姐……我双手捂住嘴,心一下释然,“我明白了,谢谢……谢谢……你到最后都在为我着想……” 我深吸了口气,将‘光明之心’轻拢在手心,望着深蓝的天幕,呢喃道:“宇轩……你曾说让我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儿好好活着,让我找个托付终生的人好好活着。前者,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后者,我坚决不同意。从今后……我要为你而活,直到我们再相见时……” ………… 第十章 少女与神兽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落乌啼,即将复苏的万物享受着最后的沉寂。薄雾渐重,浅蓝的夜幕下好似蒙上一层缭绕的白sè轻纱,朦朦胧胧,虚幻飘渺。绿草上,花骨上粘满了晶莹的露珠,随着霜降,时不时的微颤摆动,尽情吮吸着大自然的甘霖雨露。闭上眼,仿佛可以听到细微的枝叶伸长声,是那样清碎明快、盎然生机。 天渐渐明朗,冥冥东方突兀的透出一线曦光,天地霎时活跃起来,清脆的啼鸣寥寥响起,随之愈加增多,愈加密集,不一会儿便连成片。彤云出岫,模糊的深红玉盘刹那间爆发出万千金芒,穿透迷雾直打在铅霜尽洗的草地,折shè出绚烂多彩的光斑。远眺,一时幽幽深谷,迷雾翻腾,云蒸霞蔚,甚为壮观! 我睁大眼睛痴痴望着顷刻间发生的变化,连眼都不眨一下,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震慑,被那旖旎壮丽、气象万千的景象所征服。我跳下花垛,半圆的蓝sè光幕在迷雾的笼罩下越发清晰。很神奇的,它竟将一切阻离在外,我如置身透明的深镜前,将外在瞧的真切,却又不染寸尘。我好奇地轻按在光幕上,很轻易便透了过去。半截手臂犹如浸泡在水中,错位而清晰,我惊奇来回直摆,也感受到外面的丝丝凉气。 玩闹了一阵,觉得稍有倦意,便又折身坐在了垛子上。种种疑问萦绕在心头,我想了又想,可发觉没有一样是现在的自己能解释清楚的,索xìng倒在花垛上,望着迷蒙的天,郁郁出神。坦然接受了自身的命运,‘光明之心’在昨晚已恢复了与我沟通,并将这个世界一些必要知识,体内残余神力控制,以及森林的一些信息汇总的传达给我。不可思议中又那么理所当然,神力,这个在我看来遥不可及的力量,实践控制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与繁琐。 定下心,依照‘光明之心’的指示,按部就班的来,竟让我找到一些诀窍与心得,我兴奋的试了又试,可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只能勉强调动神识与‘光明之心’的契合,看来真正达到运用神力,以及依靠外界衍生神力,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我幽幽想着,一阵沙沙的蹄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侧起身子,只见迷雾中一个朦胧矫健的兽影由远及近。 “小家伙……”又一次看到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感到分外亲切。独角兽嘴里叼着一大根带果的枝叶,幽雅的向我踱来。走至近前,幽蓝的光幕骤然扩大几分。独角兽冲我低低呜咽了声,清澈的大眼里满是依赖。将枝条放在花垛上,又在我身上亲昵地蹭了蹭,便匍在我脚边,雪白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还一个劲儿直舔我的手。 “呵呵……”我嘻嘻笑着,摸着它毛茸茸的头,心情一下好了许多,“小家伙,你一夜未归就是去寻这些果子了?是给我吃的吗?” 独角兽打了个响鼻儿,又叼起枝条放在我手上。我心下一暖,拍拍它的头,就上取了个果子,还未及口,一股甜腻的清香便飘进了我的鼻子。我一怔,细细打量这枚小小的浆果,单从外观来看,就如一指来长的茄子,sè泽是晶莹剔透的紫,果肉非常丰满,隔着阳光一照,就能大致分辨内里的结构,无核,中间较两边颜sè略深。我把它放到鼻端嗅了嗅,清香味却淡了许多。 我刚要吃,看到趴在怀里的独角兽,抿嘴一笑,递了一个浆果给它。它先是在我手背舔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吞了果子。我咯咯笑着也含了一颗入口。细腻的甜香带着淡淡的凉爽流入腹中,根本无须咀嚼,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好大一会儿,我才长长呼出口气,内俯仿佛被涤洗般,只觉沁心沁脾,全身舒畅。从未尝过这么爽口的果子,刹时,我便喜欢上了这小小的浆果。 突然觉得好饿,递给独角兽一颗,自己取上一枚,不一会儿,十几个浆果便被我们分食消灭。我捧着自己丰足的胃,又摸摸独角兽的头,一时觉得自己是那样幸福。宇轩的身影再次划过我的心间,我敛了笑,心中荡起一股豪气。你不在是我痛苦的回忆,而将成我今后为之奋斗的动力。你曾为了我付出一切,宇轩,我爱你,这次……换我的…… rì,东升西落,转眼已过了七天。我依旧在独角兽的保护下,待在这片密林里,也对自身的状况有了一定了解。这里很美,若不是夜间不断传来的鬼哭狼嚎,我甚至会误认为这儿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虽然心结已解,但我不得不继续停留在此。不知是异界降临本应承受的代价,还是大行前那场通彻心扉的变故,总之我现在很虚弱,以至于我绕着不大的湖边走上一圈,都会累得气喘吁吁。这让我着实犯难,我迫切的想要认知这个世界,以及探索那概念模糊的‘永恒之源’。索xìng,在独角兽的不断治疗下,我的身体正逐渐恢复,也只有耐着xìng子等了。 至于这个小家伙,我无从探究它从哪来,但从它对我表现的亲昵比‘光明之心’更甚,还有那匪夷所思的能力――让我不由得怀疑,它是否就是芙妮亚姐的宠物。我尝试着与它沟通,并告之了我的来历,它对我亲昵依旧。于是,我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落羽。那弯清澈碧绿的小湖,也被我很诗意的称之为‘月牙泉’。曲径通幽处,繁花似锦深,在配上一弯镜净的月牙泉,是那么美,那么令人陶醉。 每rì朝暮疼痛都会光临我的身体,落羽便会为我治疗。闲暇时,我和落羽在月牙泉边嬉戏。夜间我熟睡了,落羽会跑去为我准备第二天的浆果。一连几天,我和落羽,一人一兽,便这样和谐友爱的相处着。 而今,疼痛终于消失了,我兴奋地侧骑着落羽在月牙泉边散步,虽然仍旧虚弱,也算向‘正常类’的范畴迈出了一大步。相信要不了几rì,我就可恢复如初,到时再带着落羽去探险这个奇幻的世界!我抿嘴笑着,心下满是期待。 突然,伴随着沉沉低吼,一阵悉索的杂乱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蹙起眉头,知道又是哪个大家伙误闯了我们的‘领地’。拍拍落羽的脖子,示意它停下,我着了地,很自觉的走进了稀薄的幽蓝结界中,准备看一场‘好戏’。 一个约莫两丈高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獠牙外翻,黑皮利爪,长毛森森,如柱的四肢非常健壮,犹如一头巨大的黑猩猩蹲在那里。不过后有生尾,估计足有本体两个身高那么长,浑厚粗实,覆有黑亮鳞片,蜷在腰部,尾末同样生出一撮黑毛,呈‘S’形弯曲伸出,与偌大的兽头相平,就如一大一小两只脑袋。此时,这只‘大猩猩’正臃肿地挤在密集的林间,就如监狱铁栏被硬生从两根铁管之间掰开一样,笔直的树干被它压得错位变形。 ‘大猩猩’刚要移动,一声长嘶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落羽轻甩了下鬃毛,闪耀的蓝sè星点开始环绕周身律动,其后越发密集,越发晶莹。瞬忽间,那凝成深蓝的光晕犹如盔甲般附着在了落羽体表,璀璨耀眼,煞是好看。‘大猩猩’突然由低吼变成了呜咽,篮球般大小的猩红兽瞳里竟透着恐惧,庞大的身躯抖动起来,连带着周围的树木也‘咯吱嘎呀’响成一片,干枯的枝叶簌簌掉了一地。 落羽不屑地瞥了‘大猩猩’一眼,高傲地昂着头,迈着优雅的步调,不急不徐的‘得得’走着,反观‘大猩猩’却惊恐地向后倒退,始终和落羽保持一定的距离,身后的树木立时被它庞大的身躯压倒了一片。默默看着,几天来我早已习惯。可在这个大家伙面前只能称之为小不点儿的落羽,竟迫得这只大块头不住倒退,极大的视觉反差,还是让我不禁有想笑的冲动。我沉吟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在抬头时,落羽已准备发动攻击,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独角上的光芒愈加强盛。 像是退无可退,‘大猩猩’突然发了疯,庞大的身躯不在颤抖,‘碰碰’敲打着壮硕的胸膛,仰天示威咆哮,随后前肢猛得扎住地面,后腿一绷,做了个向前缓冲的姿势,下一刻,庞大的身躯如炮弹般窜了出去,地面震得隆隆作响,阻挠在前的树木被它用锋利尖爪轻易的左拨右甩。所过之处,一排排断树残枝瞬间抛飞,近了!更近了!‘大猩猩’骤然一跃而起,黑毛的尾末突然炸开一张吐着三叉舌头的花嘴,在漫天纷飞的树木中,咆哮着直扑身下的落羽!一道迅疾的深蓝光影后发先至的穿透了‘大猩猩’的身体,紧接着便是震动山林的凄厉惨嚎!‘大猩猩’庞大身躯轰然砸在地上,炸起一片飞扬的尘土和腐叶。落羽长鬃飘逸张扬,带着晶莹的深蓝尾翼,在空中优雅的一个甩尾,掉转身形在地上擦出一条优美的弧度。蓝光隐去,恢复原貌的落羽看都不看‘大猩猩’一眼,纵身向我跑来。 我抱了抱落羽的脖子,又温柔地摸摸它的头,表示对它的肯定与鼓励。落羽很享受的眯起眼,在我身上蹭了蹭,就卧下来,侧头探进我怀里,耍赖似的要我摸它。我眼里闪过一丝宠溺与无奈,笑嘻嘻让它枕在我的大腿上,一边轻抚着它,一边陷入了沉思。 我终于知晓那股不对劲儿是什么。从前天起,就不断有各种魔兽进入这个区域,刚开始还会有畏惧的魔兽逃离,落羽也没有赶尽杀绝,只在追出一段距离后,便折回来保护我。可就在昨天,出现的这些魔兽,虽然仍旧害怕落羽,却宁可战死,也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这就有些奇怪! 以‘光明之心’向我传达的认知,魔兽都是很敏感的。在感受到落羽身为神兽的上位者气息后,马上就应知觉这里很危险才对。这对于生存意识极强的魔兽来讲,逃跑才是最佳选择。前一rì倒罢了,而昨天、今天却明显不正常,为何明知不敌还要战呢?难道还有比令它们死亡更可怕的事? 我心念极转,隐隐觉察到一缕危机,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这些实力强大的魔兽,拼了命往里钻。究竟是什么呢……我紧锁着眉,苦苦思索着,半晌,终不得要领,轻叹一声,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尽量搜寻着些有用的信息。 ………… 第十一章 落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安格艾尔一行人,走走停停,已在死亡之森外圈徘徊了数天。一路上,死尸、魔兽不断,经了数次战斗后,特别是近几rì的险象环生,让贝恩等人历练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患难与共的众人更是结下了换命之交,就连安格艾尔也成了队伍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一向沉默寡言的奥格斯负责起侦察重任,持重沉稳的贝恩担任团队的主心骨,大块头的盖尔文做了开路先锋,聪敏伶俐的贝拉则成了至关时的后援,至于安格艾尔这个素来神秘的家伙,近乎全能,情报、阅历、生存能力无一不jīng,众人正是因为他,每每危机关头才能安然脱身。这也使得稍有隔阂的众人排除了戒心,真正把他视为战友。 这天,安格艾尔等人如往常般,朝密林深处潜行,沿着山间小溪行了一段,前方豁然开朗。幽谷中,稠密的杂林被百年老树所替代,错节盘根,虬枝藤缠。气候骤然变暖,湿润的空气飘满了各种菌类的腐臭味儿。厚厚积叶覆盖下的土地呈现红褐sè,墨绿的苔藓爬满了背yīn的树干,树荫下还密密麻麻生满了各sè艳丽的蘑菇,仔细辨别,林间的杂草腐叶还隐隐在飘摆流动。 “诸位,我们就在这一带宿营吧!直至与各国大军接头为止!”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单手抵在额上,望着多rì不见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安格艾尔,这里到哪儿了?”贝拉好奇地问。这些天,众人早就习惯他莫名的发话。因为,这个神秘的家伙,每做一件事,每提一个要求,都有着极强的目的xìng。 “好,今晚我们就沿河边露宿!盖尔文负责扎帐篷,奥格斯去侦察,贝拉生火、准备食具,我和安格艾尔去打些野味儿!”贝恩也不问原由,当即指挥到。他现在对安格艾尔是绝对信任,何况就算有疑虑,安格艾尔过会儿也会自行讲个明白。其实,就连贝恩自己还未察觉,这位年轻的英俊小伙,现今已初露统领天赋。 “唔……”盖尔文闷应了声,就去准备了。贝拉和奥格斯都没有动,他们和贝恩一样,还需弄清楚这次又为的什么。 “噢,先别忙着准备,诸位!当然扎营现在就可cāo办!”果然,安格艾尔见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又摆出了那副神秘而深奥的笑容,“想必诸位都已发觉这里的地貌发生了显著变化,没错!以这片参天古树为分界,在往前行就是死亡之森内圈,那里不会再有瘴气,景致也十分宜人。但相对的,会有更大的挑战在等待着我们,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我想还是老实待在这儿比较好!” “安格艾尔,你是说内圈的魔兽比我们前天杀的那头啸风狼更厉害吗?”贝拉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显然有些不信。 “美丽的小姐,那只是头三级魔兽,要知道越往里深入,魔兽等级越高,实力自然也就越强横!”安格艾尔无奈的一耸肩,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这个自信心膨胀的小美女,“内圈的魔兽大多群居,晚间会成群出没觅食。白天我们或许可以讨些便宜,可到了晚上那里就会成为冒险者的坟墓!即使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秘技用尽,也只能勉强与一头四级魔兽相抗衡!更不消说是一群,一群!”安格艾尔多少有些恐吓的意味,森森的张开手比划了一下,吓得贝拉花容失sè。 “那……那我们在这儿就安全吗?”贝拉颤声问,两下瞄着不以为意的老哥和奥格斯,忽又察觉不对劲儿。 “这里相对死亡之森外圈更加安全。”安格艾尔敛去了油嘴滑舌,正sè道,“一般不会有魔兽踏入这片地界,魔兽的世界与人类大同小异,不过以力量体现下的‘制度’更加森严罢了。低阶魔兽处于畏惧而不敢来,高阶魔兽则需要这段明显的隔绝彰显自身的权威。所谓分界,正是这个含义。不过,并不排除会有低阶魔兽误入这片领地,至于下场……通常会很凄惨,它们会被巡逻的高级魔兽分食,鲜血淋满林间,以此来jǐng告那些来犯的魔兽。” “我想没必要再去侦察了!”沉默半晌,奥格斯冷冷道,“既然这片可保无碍,我们还是多在周围设些机关陷阱来得更有价值!” “我同意奥格斯的观点。”贝恩首个表态,沉思片刻,又说,“可我不明白这样做有何意义,魔兽是靠气味辨别猎物的,既然这里有高级魔兽巡逻,我们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又有何安全可言?” 众人听罢,都把目光瞟向了安格艾尔。 “你很敏锐,贝恩阁下!”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谈的话题,还记得那些魔晶吗?” “阁下是说,那些有着各种元素属xìng、形如石子儿的晶核?”贝恩微微一怔,脱口道。 “我曾说过的,它会派上用场!”安格艾尔潇洒的一甩额前刘海,变戏法儿似的手里多出一个浆绿sè小瓶,“如实说,身为光明教徒,我并不赞同教会中部分与伟大的神无关的条律!袄可兰大陆的居民对魔兽的认知是片面的、模糊的,就拿这次神迹探寻的大部分冒险者来说,他们甚至连魔兽与暗黑魔兽都无法区分!这当中光明教会确是出了不少力的!若不是我们极力封锁有关魔兽的知识,或许若干年前,这片死亡之森早已不是什么禁区,而将成为冒险者趋之若骛的圣地!说不定袄可兰大陆还会诞生一种新兴职业,诸位!” 安格艾尔笑眯眯说着,将小瓶上的木塞拧开,一股刺鼻的腥味儿从那晃动的液体中钻了出来。贝拉赶紧捏住小鼻子,不快的蹙起眉头,对安格艾尔先前一番云山雾罩的话,也不及追究,嗔道:“这小瓶里装的什么?好恶心气味!”贝拉一向整洁,最受不了那些脏黏异样的东西。 “哦,美丽的小姐,我不得不说,在未来的几天内,我们都将与它为伍!”安格艾尔依旧笑眯眯的,说着还向贝拉递了递手中的小瓶。贝拉刹时毛了,一下跳出老远,跳着脚道:“安格艾尔,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比划这玩意儿,信不信本小姐拿箭shè你!” “安格艾尔,这瓶药水会让我们躲过那些高级魔兽的巡逻吗?”奥格斯敏锐的捕捉到安格艾尔话中的意味。 安格艾尔无趣的一耸肩,又将木塞摁上,这才道:“噢,是的!这瓶用魔晶制成的药水会很好的隐匿我们自身的气息!不瞒各位,集魔兽力量、jīng华于一身的魔晶可是好东西!袄可兰大陆上量产的魔晶石,有一多半都来自于这些魔兽!” 贝拉惊呼出声:“魔晶石不都是光明教会从地下挖掘的天然矿物吗?怎么……” 话犹未完,安格艾尔嗤笑一声,道:“光明教会虽失了势,某些权利依然牢牢笼络在手,美丽的小姐!别忘了,我也是光明教会的一员!噢,抱歉,话题扯得有些远了,让我们继续刚才的‘魔晶’!魔兽对魔晶的气味很敏感,而且魔兽与自身魔晶之间气味儿迥异,巡逻的高级魔兽很大程度上都是凭这点断定是否有新的闯入者出现!” “所以安格艾尔阁下在光明教会才倍受排挤,被派到了这偏远之地?”奥格斯意有所指地道。安格艾尔只是不在意的笑笑,没有言语。贝恩见气氛有些尴尬,打圆场道:“安格艾尔,你是要我们把这些药水涂抹在身上,来混淆巡逻魔兽的嗅觉?” “聪明!正是如此!”安格艾尔单手曲在身前,做了个绅士礼节,还不忘瞄了贝拉一眼。贝拉俏脸刹时苦出了水儿:“哥,安格艾尔,我……我可以不抹这东西吗?兴许,还有其他什么方法……”贝拉说着,声儿越来越小。 “当然可以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看着贝拉重燃希望的眼神,又坏坏的补充了句,“如果您想成为这些高级魔兽的晚餐的话!” “哼!抹就抹!谁怕谁呀!”贝拉银牙一咬,一把夺过安格艾尔手上的小瓶,颤抖着去拔木塞,可看到安格艾尔笑眯眯的模样,又气恼地把小瓶丢给了安格艾尔,扭头跑开了。 安格艾尔看着贝拉摆动的倩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对刚要说话的贝恩道:“或许,贝恩阁下会劝服美丽的贝拉小姐。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把这次的谈话内容,原原本本的讲给盖尔文阁下听,我们忠实的朋友也许不在乎,可我们不应忽略他的存在!” 光明教会驻多尼亚王都珍贝拉临时领事馆 夜,很深。阿道夫梅弗坐在宽椅上神情凝重。这些rì,他不停地往返奔走于珍贝拉与兰卡诺临时领事馆之间。可恨的是,各国使节团摆明了让光明教会下不来台,就在圣水发放给冒险者的当天,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各国代表,几乎同时撤离了兰卡诺当地zhèng fǔ,只留下光明教会以及各国的一些二线外交大臣,苦苦支撑着这里的门面。 被牵制了的阿道夫梅弗一天到晚忙得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况且他的行事重点也并非在各大国身上,近几rì,每天都有来自死亡之森的加急信笺送往这里。冒险者的巨大伤亡令他始料未及,仅仅是到达死亡之森外圈,就折损了近1/4的人力!折算过来,那就是几千人!这等庞大的伤亡数字,不禁令阿道夫梅弗怀疑这背后必然隐存着一个巨大的yīn谋! 是各大国?还是那些实权在握的在野势力?亦或是某些有野心的公国、自治领?不……阿道夫梅弗在心里摇摇头,他们私下即便有抢夺神迹的动机,也断不会做这种有弊无利、损人不利己之事。毫无疑问,无论哪方势力,都希望这些冒险者能为己所用,而不是成为阻碍他们计划的绊脚石!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阿道夫梅弗额头渗出冷汗,他现在真有些坐不住了。本来,依他的谋虑是想往后等上几rì,再开始行动的。一来,与各国继续周旋,看能否均衡一下压力,继而敲开某一大国的门,寻求帮助。二来,让更多源源不断涌入死亡之森的各国冒险者,成为光明教会的助力。这也可增加与各国谈判的筹码。而如今,各大国还在观望,光明教会尚未行动便失利连连。若不及时采取措施,弄不好在这个巨大的yīn谋下,再来多少冒险者,也得全员交代在这里! 阿道夫梅弗霍得起身,又缓缓坐下,双手紧紧扶着椅把手,闭目沉思。他意识到cāo纵这场yīn谋的幕后黑手,定是经过深思熟虑、jīng心谋划的。贸然行动,只会误中jiān计。趁现在光明教会还置身事外,还掌握着一丝主动权,阿道夫梅弗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需应对的策略。 良久,仿佛一尊苍老雕像的阿道夫梅弗缓缓睁开眼,取过一张羊皮纸,文不加点、奋笔疾书,停当了,用纸边自带金线扎紧,装进一个簇新的红朱筒,打上特急文印,这才疲惫的靠在座椅上,肃声喊道:“阿尔杰!” ‘吱呀’,房门立时打开,身着灿金骑士铠甲的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披着一件鲜红的斗篷,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恭敬的向阿道夫梅弗行了个光明礼,快速走至近前,沉声道:“听候红衣大主教差遣!” “嗯……”阿道夫梅弗沉吟一声,快速道,“照会各国外交使节团主事大臣,以‘重大议事’为名,明天在此召开紧急国际会议!并派人把这封特急公文连夜送往教皇领。不,你安排完就亲自去一趟吧,别人我不放心!” 阿尔杰一怔,知是紧急事态,也不多问,拿起桌案上的公文,郑重道:“定不辱命!”说罢,披风一甩,大踏步退出了房间。 门,轻轻带上。阿道夫梅弗隔窗仰望着满天繁星,长长叹息一声:“唉……但愿还来得及罢……” ………… 第十二章 会议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次rì,晌午刚过,就有来自各国外交大臣的车驾陆续驰进珍贝拉王宫。昨晚阿道夫梅弗差人送来外交文书引起了各国外交使节团的高度重视。做为东道主的多尼亚国王更是亲邀阿道夫梅弗进宫议事。因此,这场国际会议的地点就定在了珍贝拉王宫的参议院。 直至午后3时,各国外交的主事大臣已来的差不多,随着阿道夫梅弗与袄可兰斯的皇帝联袂进入,议会正式开始。 华贵肃穆的宫廷前厅,整个会议室的布局犹如一个巨大的半圆,正对半圆是一张横向的主持台,多尼亚的老国王培德、袄可兰斯的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以及光明教会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并排居于首位,各国的外交大臣依次挨着半圆的会议桌落座。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的代表、年轻的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恰坐在会议桌最边的角上,与主持台右手边的袄可兰斯皇帝相隔不过几米。两人目光相触,都带了丝挑衅的意味。不同的是,爱德莱德霸道强势,艾格伯利尔含蓄内敛,一场外交会谈还未开始,就已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赞美诸神!尊贵的各国外交官大人能如期参与这次国际会议,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代表光明教会向各国大使致以最真挚的感谢!”不善外交辞令的阿道夫梅弗起身用蹩脚的开场白开始了这次会谈,“如今,神迹降临袄可兰大陆已2月有余。应教皇陛下号召,各国外交使节团于多尼亚王国汇合,共同瞻仰神之恩泽!光明教会作为发起者义不容辞,为了普及神对世人的启示与垂怜,教皇陛下临行前再三口喻在下,要吾以赎罪之身,携光明教会至乘之圣水,助各国以及前来探险的冒险者一臂之力!如今,贵诸**队陆续停备、整装待发;各地冒险者源源不断、争相涌入死亡之森,实属声势浩大、盛况空前之时!特此,吾遵教皇陛下钧旨,先行发配圣水于冒险者,解瘴疠之气,通行死亡之森无误!昨rì,驻兰卡诺边防的光明使节团发来消息,勇敢的冒险者们已踏入死亡之森内圈,距离神迹只有‘一步之遥’!以此,吾以光明教会红衣大主教之名义向贵诸国发出呼吁,恳请派兵与吾一同前往死亡之森!神迹神圣的面纱即将在世人面前揭开!” 阿道夫梅弗话音刚落,偌大的会议室便纷纷扬扬的议论起来。这些情报他们都是知晓的,只是死亡之森还有内外圈之分,不少国家的外交大臣还是头一次听说。而且,依阿道夫梅弗话中的意思,神迹显然就在内圈!倘若真让这些不入流的冒险者抢了先机,那他们这些准备充分的国家,脸面还往哪放!其实他们早就想动作,不过赖于两个超级大国的制约,都不敢与其争雄,只得处于观望。而今,阿道夫梅弗当面直陈利害,想必两个超级大国也不会在拿捏什么,既到此,有不少外交大臣已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要表态了。 “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阁下!我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当然遵从光明教会的训示,与您一同前往死亡之森!”艾格伯利尔突然朗声道,一双水晶般的紫眸亮而深邃,“不过在下对死亡之森内圈之说很感兴趣,大主教阁下可否当面陈述一下?” 艾格伯利尔一句话,热闹会议室又肃静下来。一来,在场的各国外交大臣也想听听‘内圈’的由来,二来,两个超级大国之一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已经表态了,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会谈,将围绕着帝国与共和国之间展开,他们这些小国势微言轻,根本没有发言权。 “当然,尊敬的艾格伯利尔执政官阁下!”阿道夫梅弗心下十分高兴,他只是本着尝试最后努力,象征意义的向各国提出了协助请求。没想到一向最难缠的共和国竟首个表了态。这下,会议接下来的进展要顺利的多!阿道夫梅弗甚至开始幻想,不用告及这些国家此次会谈的真实目的,就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不过,这种想法一瞬就被阿道夫梅弗否定了,而且还在心里暗暗加了份小心。艾格伯利尔如此jīng明的人,会选择首个支持他,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目的。何况,让各大国通过会谈引起相应的jǐng觉,一直是他极力想促成的事。 阿道夫梅弗理顺了下思路,道:“众所周知,光明教会曾对魔兽有过很深入的研究。而有着众多魔兽聚集之地的死亡之森,自然就成了光明教会重点考察的对象。为了更好的区分魔兽种类,以及保护教众安全。以死亡之森明显的地貌变化为界,我们形象而准确的将死亡之森划分为两大区域,内圈与外圈。通常状况下,外圈的魔兽不会越界进入内圈,内圈的魔兽也不会来到外圈。这很神奇,就像某种规律的牵引。值得一提的是,内圈魔兽较外圈魔兽的等级普遍高出很多,实力可谓有天壤之别……” “请恕我无礼,大主教阁下!很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冒险者的伤亡如何?”阿道夫梅弗正在侃侃而谈,艾格伯利尔却突兀截断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气氛刹时凝固下来,爱德莱德目光锐利的撇了艾格伯利尔一眼,发觉还是低估了对方。本来这次他出其不意‘亲临多尼亚’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共和国于多尼亚的势力,在他的雷霆打压下,迅速削减,已是捉襟见肘、拙于应对。就在爱德莱德想一鼓作气吃掉对方时,共和国却突然放弃了在多尼亚的大部分利益,其后快速收拢,只保留了几项最根本的权益。这以退为进的措施,却使得稳占上风的爱德莱德一时难以下手,无法彻底压垮共和国。经多方探察,才知共和国方是艾格伯利尔――这个近几年颇负盛名的执政官,出得谋、划得策。也引起了爱德莱德的注意。 而今天艾格伯利尔所表现的政治敏锐,以及对未来局势的掌控,给这个雄韬伟略的帝王敲响了jǐng钟。虽然只是初次见面,爱德莱德还是隐隐觉察到艾格伯利尔将会成为他未来霸业的最大障碍!‘既然不能为本皇所用,那么这个人留不得!’爱德莱德在心中暗暗打定注意,本来参与这次会谈所抱的初衷也起了变化。 阿道夫梅弗沉默了,并不是对艾格伯利尔的无礼打断感到不满,恰恰相反,他在惊诧对方的思维之敏捷,思谋之深远,绝非等闲之辈可比!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猜测到了自己的目的,是有意借自己之口引出来,也好掌握这次会谈的主动权。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刚才的话漏洞百出,若真有这等好事,被各国合力打压的光明教会,直接去死亡之森获取神迹就好了,根本没必要召开这个所谓的紧急国际会议。 阿道夫梅弗在心里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想太多了,当下直言不讳地道:“实不相瞒,吾请求贵诸国出兵前往死亡之森,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冒险者仅到死亡之森外圈,就已折损了近1/4,这是不符合情理的。要知道,生活在外圈的魔兽实力最高也不过3等,这只相当与一个中级魔法师的水准。即便是群居魔兽,一个小型的冒险者团队也可自行应付。除非有其他恶势力插脚阻挠,否则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阿道夫梅弗说罢,环顾四周,见众位外交大臣的脸sè都不好看,接着又道:“吾怀疑是暗黑教会所为!只有经过侵蚀驯化的暗黑魔兽才会凶残到足以灭杀如此众多的冒险者!” 一声声惊呼从这些持重老练的各国外交大臣嘴里发出,会议厅内又嘈杂一片、议论纷纷。也难怪,暗黑教会自上次‘神魔大战’后已沉寂了数百年,若此时出现,其背后昭示的可不仅仅是抢夺神迹那么简单!‘袄可兰大陆的风向要变了!’几乎在场的每个外交大臣心里都冒出了同样一句话。敏锐的他们已捕捉到一丝未来可能的自保或是崛起的契机。 “阿道夫梅弗,本皇需要确凿的证据,而不是夸大其词的危言耸听!”爱德莱德威严地道,一出口便震住了在场所有人。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在这次国际会议上,坐镇着一位全大陆军事力量最强大帝国的皇帝! “是的,高贵的‘神之子’!”阿道夫梅弗心如明境,有了先前那次觐见,知道此刻打动这位帝王的唯一机会到来了,“前几rì,吾光明教徒在死亡之森外圈巡逻时发现了数目众多的暗黑魔兽!其中以2级腐尸魔为最,这是邪教徒最擅长驯服的暗魔种类。攻击yù极高,行动迅捷,力量十分强悍!上次‘神魔大战’期间,曾有邪教徒率领一支腐尸魔军队,足足灭掉了我方一座城池!其实力不容小觑!而今腐尸魔再现,大陆必将有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望皇帝陛下趁这次找寻神迹之际出兵镇压,将这些邪教徒扼杀在萌芽中!免使袄可兰大陆生灵涂炭、动荡再起!”阿道夫梅弗说的真切,已完全放下了红衣大主教的身份,更像是一位臣服于帝国的臣子。 “唔……”爱德莱德沉吟着并未答话,各国的外交大臣又乱哄哄地议论起来。多尼亚的老国王蹙着眉头直瞅阿道夫梅弗,艾格伯利尔嘴角含着一丝笑,依旧那样神情自若。 阿道夫梅弗见众外交大臣那副表情,便知他们都不愿惹火上身。暗叹一声,朗声道:“尊敬的各国外交使节大人,请不必慌乱!吾已发送特急公文,奏明教皇陛下,请求援军。相信过不了多久,光明骑士团便会作好圣战准备!” 话音刚落,会议厅内的议论声骤然小了几分。有光明教会做出头鸟,一些有损诸国利益的事就可省去,那自是在好不过了。 艾格伯利尔眼里闪过一丝jīng光,有意道:“吾代表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倡议等待光明教会援军到来,从长计议,再作裁定!” “哼!阿道夫梅弗,本皇决定即刻出兵!”爱德莱德冷哼一声,自知艾格伯利尔的用意,也不与其纠缠,威严道,“此等邪教徒之行径是对我袄可兰斯帝国最大挑衅!本皇必将诛之!为避免袄可兰大陆战端再起,神迹绝不能落入暗黑教会之手!” ………… 第十三章 变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一场国际会议,在两个超级大国的代表以及阿道夫梅弗寥寥数句话后,就进入了下一阶段。各国出兵已经确立,接下来诸国代表就何时动身展开了激烈争论。以袄可兰斯帝国为首各国代表提议刻不容缓,派兵镇压暗黑教徒应从速处理;倾向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方的诸国代表,则坚辞稳妥起见,等待光明教会援兵到来再作商议。双方相持不下,争辩进入白热化阶段。 关键时刻,一向与帝国唱反调的共和国却意外妥协,整场会议在磋商近3个小时的情况下,就那么戏剧xìng收场,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晚间,各国外交大臣应多尼亚国王盛情之邀,就时参加了宫廷宴会。袄可兰斯的皇帝只在出席了开幕式后便匆匆告别。不过半刻钟,共和国的执政官也草草退出了会场。这让本抱着看两国好戏的诸国代表甚是扫兴。不过,多尼亚王国的小公主出席,倒为本次宴会增sè不少。可怀揣重要事务的各国外交大臣,在这场已失去意义的外交宴会上,仍旧表现的兴趣缺缺。凌晨未到,宴会便中途结束。多尼亚的老国王由公主相陪,打着盹入了寝宫。各国的外交大臣也都纷纷离席,赶回各自的领事馆。一封封紧急公文从多尼亚王国连夜发出,这些各国的外交大臣们今晚注定要彻夜不眠——来准备明天的军事会谈了。 光明历933年10月13rì,由各国组成的‘邪教徒招讨联军’正式于多尼亚王国成立。袄可兰斯帝国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担任联军统帅,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为副统帅,光明教会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为监督官以及名誉指挥使,多尼亚王国国王培德为总指挥使。 光明历933年10月16rì,光明教会于各国分殿,统筹赶制的圣水送往多尼亚王国。 光明历933年10月20rì,联军后方辎重完备,3万联军由兰卡诺边防区浩浩荡荡进入死亡之森。 近rì来,有不少冒险者团队进进出出死亡之森外圈。他们大多听闻了外边的风声,在这相对安全的一带扎下了连营,翘首观望。也有些冒险者畏惧内圈魔兽的强大实力,无法前行,可退出又不甘心,也随大众的扎营在此。总之,现今的死亡之森外圈,已成了冒险者们深入死亡之森、暂且落脚的又一公共之地。 在死亡之森外圈,最便利的地段,沿河紧挨着五个小小的灰sè帐篷。一堆燃烧旺盛的篝火上架着一口大陆常见的旅行锅,煮沸的水正滚滚地翻着气泡,一缕缕白气沿着锅边儿袅袅上升。 贝拉披散着一头茶sè秀发,闷闷不乐地坐在边上,单手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添着柴枝。安格艾尔手提着一只肥鸟和一大捆时鲜的野菜赶了回来。笑眯眯地往贝拉脚边一丢,也拣了块大石坐下。 “啊!安格艾尔你回来了!”贝拉一下jīng神了许多,边择拣着野菜边道,“老哥他们呢?” “盖尔文在追一头麋鹿,说是得到了神的启示,今晚要大吃一顿!”安格艾尔单手在胸前比划着,风趣地道,“奥格斯去侦察内圈的情况,贝恩则去营地那边打探消息了!” 贝拉咯咯笑着,白了安格艾尔一眼:“你应该等盖尔文一起归来,而不是狡猾的独自挑些胜利果实!” “哦,我很抱歉,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无奈地道,“我是这样打算的,不过盖尔文阁下说,我在只会给他帮倒忙,所以就提前把我哄了出来!” “呵呵……”贝拉顿时娇笑连连,“你就知道欺负盖尔文,哪天我可要帮他讨回公道!” “我很荣幸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直视着少女娇俏的脸庞道,“贝拉小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在下如沐chūn风、心cháo涌动、神往沉醉。您在在下心目中就如一个天使,一个美丽、善良、温柔、活泼的天使。在下从未见过像贝拉小姐这般高贵的美人,禁不住……有种渴望保护您的冲动,并且甘愿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你……你要死了!你怎么想关我何事!我才没功夫理你!”贝拉脸一红,躲避着安格艾尔的目光,心里却甜滋滋的,“嗯……我去拣些柴草来!”说着,也不等安格艾尔回话,转身跑开了。安格艾尔看着少女羞怯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玩味儿。 “安格艾尔,这么早就回来了!贝拉这是干什么!”打探完消息的贝恩手握剑柄,气宇轩昂地走了过来,轻松的和安格艾尔打着招呼。 “哦,贝恩阁下,你的妹妹正在为我们准备丰盛的晚餐!”安格艾尔转头对神采奕奕的贝恩笑眯眯地道,“看阁下如此爽朗,定有好消息,对吗?” “你还是如此jīng明,安格艾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贝恩哈哈一笑,一甩披风潇洒地坐在大石上,“最新消息,各国外交使节团已组成联军,不rì就可到达死亡之森外圈,到时我们就可以好好抱一抱这棵大树了!呵呵……” “哦?”安格艾尔眼神一眯,又微微睁开少许,“光明教会呢,可有提前出动?” 独自正乐的贝恩先是一怔,接口道:“这个,倒没有留意。不过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光明教会应该与联军一同前往的。前几rì还有风传,阿道夫梅弗大主教担任了联军的向导和总指挥。我想即便有出路,也仈jiǔ不离十了!” 贝恩说的肯定,安格艾尔却笑眯眯的不在开口。不一会儿,贝拉抱着一堆枯枝讪讪回来,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红晕。气氛似乎有些古怪,敏锐的贝恩看看贝拉又瞅瞅安格艾尔,眼神狐疑,刚要开口询问,奥格斯与盖尔文也一齐归来,一个脸sè古怪,一个垂头丧气。 “盖尔文你的麋鹿呢!”贝拉一下找到话题,小脸仰得高高的,急急问。 “噢,这很残忍!”盖尔文一拍脑袋,坐上青石上,直生闷气,“我眼看就要抓到的,却一下溜进灌丛消失不见了!” “呵呵……还不是你笨!”贝拉貌似完全放松下来,横了盖尔文一眼,笑嘻嘻地道:“麋鹿那么灵敏,你这大块头要真能捉住,才活见鬼了呢!我看斗头大熊还差不多!” “赫赫!”盖尔文粗犷的傻笑两声,又道,“不是的,你没见当时,安格艾尔已经把它shè伤了,我很轻松就能追上!后来它窜到树丛里,我顺着血迹找到灌林那就莫名其妙中断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几人霎时对望一眼,安格艾尔一耸肩道:“我很抱歉,我以为你可以搞定的!不过,我想是你疏忽了,那里应该有隐秘的血迹或者其他线索。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奥格斯怎么一起回来的?” “我探察到那一带,正好寻见盖尔文盯着一颗大树发呆,就一并回来了。”冰块脸的奥格斯语气依旧冷漠,不过亲近的众人都听出话中玩笑与揶揄。 贝拉‘扑哧’一声乐了,撇了安格艾尔一眼,道:“别沮丧,盖尔文!下次我帮你抓头更大的回来,我相信,我的箭技准比某人高超百倍!” “呵呵……”这一下,众人都笑了。安格艾尔笑眯眯地做了个绅士礼节,转头对奥格斯道:“可有探察到什么?” “很古怪!”奥格斯简短地说,热闹的气氛刹时严肃下来。 “噢,让我猜猜!”安格艾尔眼中亮光一闪,又摆出了那副神秘的微笑,“这附近的内圈是否看不到魔兽的影子?” 奥格斯瞳孔一缩,沉声道:“比这更糟,我已接近内圈的绝对领地,可一路上除了一些基本的野物,甚至连一丁点儿魔兽的气息都未察觉!” “我想这对我们来讲兴许是件好事,诸位!”不等众人细细消化,安格艾尔就丢了一句,“看来我们要提前行动了!” “什么意思,安格艾尔?”贝恩一怔,快速道,“你要我们舍弃与联军的汇合?” “正是!”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也许,我们单独行动会来的更加安全!” “哥,你们在说什么?”贝拉听的有些迷糊,忍不住问,“什么联军?什么单独行动?我们不是一直在等各国大军到来吗?” “哦,是这样……”贝恩又将刚才打探的消息讲述了一遍。 众人沉默,半晌奥格斯冷冷道:“内圈的变化是暗黑教会引起的?” “聪明!我猜多半为此!”安格艾尔肃容道,“暗黑教会要打神迹的主意会有动作不足为奇。而联军的成立,恰恰加速了这一变化!各国的重点由神迹落到了暗黑教会头上,隐于暗处的暗黑教会一但迫得浮出水面,也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好似各国,想利用冒险者充当炮灰的计谋,也只得泡汤。若这两股庞大的势力相斗,最终得利的会是谁呢?”安格艾尔嘴角弯弯翘起,这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冒险者!”贝恩眼前一亮,“或许,借此机会,我们可以摆脱各大国的制约,真正放手一搏!” “可……可我们和这些冒险者待在一起不也没有任何变化吗?为什么非要单独行动呢?”贝拉绞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美丽的小姐!如果这些冒险者与我们有同样想法的话!”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不过可惜,我想他们之所以在这儿观望,是为了等所谓的联军。到时,他们依旧是炮灰,介于联军与暗黑教会之间的炮灰!” 贝拉脸一红,又突然想笑:“我们好象总在干些‘傻’事儿。联军未到时,我们千思万盼,等着与他们接头。等他们真要来时,我们却像躲瘟疫似的,拍拍屁股走人!这……呵呵……”贝拉说着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吃吃笑起来。 众人也都乐了,安格艾尔眼睛一眯又换上一副嘻皮赖脸的模样,凑上前,坏坏地道:“贝拉小姐,我很乐意看到如此美丽的你笑得这般开怀,真让人心弛神宜!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不知美丽的小姐想听哪个?” 贝拉霎时止了笑,jǐng觉地瞅着安格艾尔:“你又想说什么?” “噢,让我先从好的说起!”安格艾尔一甩额间刘海,潇洒地道,“我们吃罢晚餐即可动身,去到内圈无魔兽之地就可安稳的睡上一觉。但我很遗憾的告诉您,这是有前提条件的,没有众多冒险者相照应的我们,不得不再次披上那件浸满魔晶药水的斗篷……” “啊!”话犹未完,贝拉惨叫一声,掇起在旁的弓箭就朝安格艾尔shè了过去…… ………… 第十四章 辞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兰卡诺边防区,遍插各**旗的皮制帐篷,蜿蜿蜒蜒绵延数百里。这天,阿道夫梅弗前往议事的联军中军帐,再次向统帅爱德莱德・凯瑞萨辞行。 “高贵的‘神之子’!联军先锋部队如今已多半踏入死亡之森外围,正值向导指引以及备战暗黑教会之时!吾身为指挥使,自当身体力行,担此重任,故特向皇帝陛下辞行!请准允下官先行接应,防患于未然!”阿道夫梅弗红袍加身,面容整肃,向高居帅座的爱德莱德以及在坐的各国外交大臣,打着官腔道。 “唔……阿道夫梅弗,无须急行!正好你来了,来来,看座!”爱德莱德满面chūn风,单手一擎,中军官赶紧为阿道夫梅弗添置了座位,“本皇与诸位王公才干也在商议此事,不曾想公主动请缨,本皇宽慰之余,又不忍公劳辞过甚,还是听一听诸公的意见嘛!”说罢,爱德莱德目光锐利的扫视全场,在坐近半的外交大臣,心头一颤,不少已开始纷纷附和。 “感谢伟大的皇帝陛下垂怜!”阿道夫梅弗从椅中欠身回道,“只是暗黑教会rì益迫近,yīn谋层出;神迹探寻,阻挠重重!不亲临前境,吾心不安,拖延rì久,恐生变故!吾昨rì伏乞神恩,得凶兆之象,心下更觉惶恐!今rì齐备,吾心已决,望陛下帝心明鉴,莫要再故推辞!”说到最后,阿道夫梅弗真是有些急了,他不明白,事到如今,这位琢磨不透的皇帝还有什么顾虑,如果前些rì,他是想利用光明教会控制冒险者,而今呢,他又想利用光明教会做什么? “尊敬的袄可兰斯皇帝陛下!”窃窃私语中,一身天蓝军常服的艾格伯利尔起身朗声道。挺拔的身姿,一头银发配上那睿智深邃的紫sè眼眸,使他整体的气质有种难言的优雅与飒爽不羁,“阿道夫梅弗大主教心系万万之众,德隆望重,嫉恶如仇,遵神训顺天理,不顾惜自身安危,亲赴前线讨伐邪教众,这等崇尚品行,在下身感赞佩!为保大主教阁下置身安然,也尽己份微薄之力,在下愿随行护佐,不遗余力!” 艾格伯利尔似笑非笑,挑衅的撇向爱德莱德。爱德莱德眼中冷光一闪,威严道:“哦?执政官阁下此言当真!” “当然!在下愿立军令契约!若不能护得大主教阁下周全,任凭皇帝陛下处置!” “哼哼!好!”爱德莱德冷笑两声,大手一挥,“来!文书伺候!军法如山,不容戏尔!” 一系列变故骇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就连阿道夫梅弗,他这个事件发起者也有些转不过弯来。一块鎏金镀染的华贵羊皮纸,嵌在方方正正的架子上,由两个军官抬了上来,艾格伯利尔从容的题笔一挥,纸上金光流转,又一瞬隐没。契约成立,爱德莱德眼神一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帅椅把手,可看到艾格伯利尔嘴角勾起的一丝笑,心头一震,又慢慢松开。沉目静思一瞬,脸上也挂起了冷笑。 “多谢皇帝陛下恩准!”艾格伯利尔潇洒踱步,“那么,军机要务,间不容缓!在下这就向皇帝陛下辞行,即刻与大主教阁下动身前往死亡之森!” “皇帝陛下安好!下官辞退!”阿道夫梅弗反应过来,忙趋到中厅与艾格伯利尔并立,朗声道。 不料,爱德莱德红光满面的起身,三两步进到两人跟前,一手拉一个,边向外走边亲切地道:“唉?何必心急!吃完送行宴也不迟!何况,本皇的副统帅与总指挥都要亲临险地,怎能少的了本皇!本皇决意与公等共患难、同前行!来人,备宴!” 刹时,各国外交大臣面面相觑,赶紧起身跟随在后。阿道夫梅弗心中一喜,连带走路也轻快了许多。艾格伯利尔却当下脸sè一沉,又一瞬恢复平静,神情自若的随着爱德莱德步出了中军帐…… 深夜,中军寝帐内依旧灯火通明,年轻的爱德莱德皇帝,正端坐在案旁,批阅着一天一加急而来的国内事务文书。皇家禁卫军首席骑士长安德鲁斯手扶长剑,恭敬地侍立在旁。看着皇帝如此勤政,安德鲁斯心下感动,身体绷得越发笔挺,可一想起下午皇帝的决定,他就隐隐有些担忧,不安地望了爱德莱德一眼,不想却惊动了这位帝王。 “安德鲁斯,有何事?讲!”爱德莱德头也不回,威严地道。 安德鲁斯心下涌起一股热流,恭身半跪当前,用无比崇敬的语气开口道:“伟大的皇帝陛下!对于这次神迹探寻,您万乘之尊,没有必要亲涉险地,请将此重任交给卑职!卑职定当竭尽钝弩之力夺取神迹,完成使命!不辱我袄可兰斯帝国之威名!” “呵呵……”爱德莱德和蔼的一笑,“安德鲁斯卿,你能对我帝国如此赤诚忠心,忠勇可嘉!不过死亡之森历来归属我袄可兰斯之版图,本皇身为一国之君,视察国土,理所应当!”见安德鲁还要说什么,爱德莱德又补了句:“本皇决意已定,你不必阻拦!” “陛下!”安德鲁斯自然知晓皇帝这说一不二的脾气,可脸上仍旧不免焦虑,“您的安危关乎到整个袄可兰斯帝国!请您务必三思啊!” “唔……”爱德莱德将笔搁在案旁,起身在帐里来回踱步,半晌,才幽幽道,“安德鲁斯,你可知本皇为何出此一着?” 安德鲁斯一怔,细细思忖,好大一会儿,满面羞愧地道:“卑职……不知!” “呵呵……安德鲁斯起来讲话!”爱德莱德哂然,拍拍这个忠诚护卫的肩头,沉声道,“本皇如此,正是要为我帝国除一大祸患啊!” 安德鲁斯一惊,只听爱德莱德厉声道:“安德鲁斯!本皇赐汝密喻!沿途见机行事,斩杀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此事要谨慎秘行,不得引起动乱!” “紧遵喻旨!”啪!安德鲁斯一挺胸膛,做了个标准的帝**礼,可脑子闪过一丝疑惑,不解道,“陛下,即便如此,您也没必要亲临……” “哼!本皇若不在,你们谁能制约的了联军副统帅的艾格伯利尔!”爱德莱德冷冷一笑,望向帐外,“艾格伯利尔之流狡诈多端,连本皇也险些上当!本皇料想,有他在的共和国将来必成祸患!而今,此等佳机,断不容错过,本皇必将其诛之!” 离爱德莱德寝帐不远,同样一座豪华的中军帐内此时也亮着几盏昏黄的油灯。艾格伯利尔又换上一身浅绿的军常服,单手拖着酒杯,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帐帘一挑,亲随护卫长格雷戈里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忠厚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浅绿的军服被露珠打的淤迹斑斑。 “哦,格雷戈里!准备的如何了?”艾格伯利尔独自斟上一杯红酒,头也不抬地问。 “已经按您的意思,完全布置妥当,执政官阁下!”格雷戈里严谨地行了个军礼,恭敬站立一旁。 “说过多少次了,没人时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艾格伯利尔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这同乡的态度颇为不满,“别傻站着了,多有辛苦,快坐!” “嗯……”格雷戈里腼腆地应了声,就近拣了张军椅坐下,忙了大半夜,他是真有些累了。 “要来上一杯吗?”艾格伯利尔微笑着起身,取过一支杯子,斟上递向格雷戈里,格雷戈里忙接过,端在手中却没有饮。 “阁下,我们为什么要提前准备回共和国的事宜?”憋了许久,格雷戈里将酒杯搁在旁,还是忍不住将疑惑道了出来。 “呵呵……”艾格伯利尔神秘的一笑,答非所问地道,“格雷戈里,这次,你对我共和国得到神迹有几分把握?” 格雷戈里一怔,认真想了想,道:“顶多五成,袄可兰斯帝国有皇帝坐镇,我们很难在他手上讨到便宜!” “不,一成也没有!”艾格伯利尔突然凑近格雷戈里,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莫要说神迹,我们甚至连安然回国都很困难!” 格雷戈里一惊,霍得起身,骇然道:“帝国皇帝要对付我们吗!这可是国际议会之地,又是在多尼亚王国的地界,即便他在强势,也由不得他乱来!” “哼!如果是在死亡之森动手呢?”艾格伯利尔嗤笑一声,“我共和国与帝国都将其宣属所有。可真正的主动权一直握在帝国手中。何况,死亡之森凶险万分,一但触发战斗,混乱之中,谁又能顾得了谁!随行人员真若有个闪失伤亡,也算合情合理。即便明知是陷害,你我若死了,在死亡之森这个敏感问题上,想必共和国的元老们以大局出发,也不得不吞下这口气。换句话说,共和国不会帮我们,其附属国更不会帮我们,我们已孤立无援,靠得只有自己!” “这……”格雷戈里冷汗热汗一齐流,涨红了脸才憋出一句:“我们还有共和国3000jīng锐将士!他们骁勇善战,个个以一抵十!” “哈哈……”艾格伯利尔忽然朗声大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折身潇洒地坐回原位,“放松,我共和国忠诚的护卫长阁下!与帝**的5000虎狼之师相比,我们的劲旅也不相济事!” “阁下!既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前往死亡之森?我们应早些应对才是!”格雷戈里大踏步走到艾格伯利尔近前,手扶几案,焦急地道。他不明白,到此危机关头,这个上司为什么还能如此若无其事,镇静自若。 “哦?若不这样,阁下以为该怎么做呢?”艾格伯利尔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道。 “执政官阁下,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格雷戈里急得团团转,紧抿着嘴唇,全身微微抖着,“您一定有办法!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呵呵……”艾格伯利尔摇头轻笑,肘支把手,十指交叉撑在身前,向后倚了倚,才道:“格雷戈里,我不是已经做准备了吗?” “啊,阁下,您是说要提前回国吗?”格雷戈里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愚笨,一着急把什么都忘了。 “不,并不是早回,只不过提前做好接应罢了!”艾格伯利尔严肃下来,略有些感慨地道,“我低估了帝国皇帝,他确是个棘手的人物!智谋韬略过人,心思缜密果断,野心实力俱存,真可称得上是千古一帝!我共和国有此人做对手,将来的rì子恐怕不好过啊。” 看着沉思的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微微一笑,又转口道,“暗黑教会的搀和让如今局势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光明教会或是我们都不在是绝对的主角。神迹究竟**,尚不可定论。本来这次我主动提出前往死亡之森,是想以退为进,即便得不到神迹,也可保我共和国无虞。不料被帝国皇帝识破,他的亲临会使我们再次陷入窘境!” “那我们可以寻求光明教会的庇护,上一次不也……”格雷戈里眼前一亮,充满希望地道。 “呵呵……光明教会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起身,饶过几案,拍着对方的肩膀道:“不是只有我们才会利用光明教会。袄可兰斯的皇帝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阿道夫梅弗三次请求辞行,他都未准是为的什么?还不想借助光明教会打我们的主意!如今帝国皇帝如愿以偿,想必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那阁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格雷戈里揣揣道,心里已做了最坏打算。 “这样不是很好吗,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嘴角微微翘起,“你听过共处一境,其险亦同的道理吗?” ………… 第十五章 迫近的威胁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rì出东升,我望着一天绮丽之景,默默出神。屈指算来,自苏醒后,已过了一月又七天了。这段时rì,除了前几天的迷茫,我一直处于一大堆深深的疑虑中。 我努力的想要探寻这个世界,先是‘光明之心’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了解到‘奇幻’二字。这里不但有原先那个世界无从比拟的景致,还有一群拥有神奇力量,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超自然生物,魔兽。我终于明白芙尼亚姐说的‘两个世界发展的方向不同’是指什么,也逐渐放弃了用原先世界的理论,试图解读这个世界的想法。 可‘光明之心’向我传达的异界认知是残缺的、片面的。它存储的仅仅是芙尼亚姐降临下界时,在为数不多的时rì里,探察到的一些信息。我郁闷地看着身前那层稀薄的幽蓝光幕,幽幽叹息一声,对于现今被拘于这个框架当中的我来讲,根本无法进一步搜索到什么。 我跳下花垛,趋走了两步,刚穿过结界,砭骨的寒意便传遍全身,我打了个寒噤,忙不迭又缩了回来。这几天越发冷了,按当下的温度,大约已到了秋末冬初。可四周林木,葱茏依旧,又让我对现下的时节产生了一丝模糊。看着身上这身白底金饰的华美神群,我不觉羞红了脸。虽然样式比较保守,类似于原先世界的无袖长裙,可穿在自己身上,完美优雅的身段一览无余,婉约中透着清纯,柔美中又带着丝丝xìng感。我扯扯裙摆,浑如一体。穿着在身,无半分依附之感,凌波步弱,也无丝毫阻碍。 臂袖是一段柔曼的白sè轻纱,用一金一银两个jīng美神纹的圈箍系在臂弯之间,左腕和右臂上各有一条银sè手链,足下一双各sè璀璨宝石镶缀的水晶鞋,右脚踝处同样系着脚链,不过却是金sè的,还带有铃铛,走起路来轻脆直响,脖颈间的朴素金绳被一个金sè纹路的项圈所替代,扣环上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直垂到胸口,下面坠着心形吊坠的‘光明之心’。 “神裙到底是神裙,确是不同凡响。”我折身坐下,聊赖地拨弄着垛头的花,赞叹完又忍不住抱怨,“真是天衣无缝,也不用脱洗,永远那么光鲜整洁,尊贵高雅,沐浴时,还会自行分解融入体内……好是好,可惜怎么就不保暖呢?”一想到这套神裙是由自身神力构成的,我的脸又马上烧起来,此时的自己岂不是变相的**么?万一哪天神力供给不足,突然一下消失怎么办!眼光霍得跳了下,我忙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把神力控制这关入门。可试了又试,审视着那股依旧沉寂的力量,我还是颓然放弃了。 已经有半月多未有丝毫寸进。还有这虚弱的体质,即使有落羽的治疗,也停留在勉强维持活动的水准便再没有好转了。我有些慌乱,意识到自身可能存在的隐疾。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怎么说这也算是神的身体,不应那么弱不禁风的,一定是自己哪些要点有所疏漏,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联想近些rì魔兽的搅扰越来越频繁,疑虑重重的我暗暗下定决心,在等上几天,如果自己依然没有进步的话,就提前带着落羽,去闯荡这个世界吧!正当我胡思乱想、摇摆不定时,落羽四蹄轻甩,迈着优雅的步调从迷雾中踱了出来。 “落羽,你回来了!”我微笑着,曲腿坐在草丛间,看着它一点点靠近,温柔地张开双手。一声欢快的长嘶,落羽将浆果轻放在我身边,在我脸上舔了下,就卧到我怀里亲昵地蹭着。我咯咯笑着,一边摸着它,一边取了颗果子喂它吃了:“小家伙,今天探察到什么?” 落羽刨了刨前蹄,抬头将独角向我怀里探进一截,一团蓝sè光晕从角尖荡开,又一瞬融入‘光明之心’中。这是我前几rì发掘的功能,‘光明之心’可以通过神力感知储存外界有用的信息。这也是‘光明之心’为何有关于这个世界一些资料的原因,以及芙妮亚姐在下界收集信息的途径之一。落羽身为神兽,又与我息息相应,它释放的神力,通过过滤也能汇总到‘光明之心’中,故暂且充当了我的‘眼睛’。我趁着它去寻果之际,嘱咐它打开神识探测,多在外边转转,好让我多了解一些当地的状况。今儿是首次试用,我怀着兴奋忐忑的心情,闭目,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细细解读着。 意识之海中,幽蓝的光晕环绕在体表间,周围的景物迅速退祛,感觉自己在飞。沿着迤俪的幽暗密林上空蜿蜒折回,行了一段,雾气招招下突兀的消失了那片朦胧黑黝的模糊轮廓。身形缓缓下降,视觉渐渐变得清晰,薄雾缭绕下,入目是一片稀松的果林。棵棵间隔超过几米的树冠上,结着晶莹剔透的紫sè浆果。这里大概就是我和落羽取食的地方了。定身落在一个果树上,轻巧地折上一枝,并不留恋,起身向着前方飞去。 穿行不过百米,果林又被幽密的林间替代,视线受阻,又一瞬掠向高空,又绕着其他几处转了几圈,展开神力探测,身下的林间如红外线扫描般,出现了大小不等且轮廓清晰的黑白立体图。仔细辨别,是一个个形态鲜活、动作迅疾的魔兽。他们都在不约而同的往一个方向狂奔。顺着魔兽聚集的方向飞去,大约到了山体的尽头,一圈奇怪的力量波动,使眼前的画面剧烈模糊了下,紧接着又一瞬清晰。魔兽们相继在山体前停住了,不时地摆动着身体,通过动作,我似乎能感受到他们焦躁的情绪和恐惧的嘶吼。 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扩大神力探测,大约几公里外,一群群体积庞大的飞行魔兽,也在往这边赶。微顿了下,身形沿着山体边缘飞行,绕过这群魔兽,在山体的背面,一个巨大的洞窟zhōng yāng,复杂的纹路绘着一个主体为六芒星图案的大型光圈。在六个角上还密密麻麻排列着至少上百的人影,他们匍匐在地,似乎在祈祷着什么。在这些人影身下是一连串古怪而巨大的字符,顺着六角一直延伸到山体深处,给人的感觉,似要将整座山拖起。 ‘魔法阵!’我心头一震,忙中断了神识,抚着有些发涨的脑子,惶惑间,心跳个不停。从‘光明之心’记录的一些资料中,我很轻易的就识别出那个光圈是什么!而从那个仪式还有魔兽过激的反应来看,这个法阵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怎么会……”我紧按住胸口,惊惧顿起,连带呼吸也有些急促。我隐隐觉察到一个巨大的yīn谋正在向我迫近!似乎感应到我的异样,落羽支棱起耳朵,轻在我手上舔了下,深蓝的大眼睛里满是安慰与关切。我勉强冲它笑笑,手却抖得厉害。‘不,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绝不可逆来顺受!为此,我已经吃尽了苦头!这次我要自行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下定决心,抱住落羽的脖子,颤声道:“落羽,我们恐怕要提前离开这儿了,你陪我,我们去你昨晚探察的法阵那儿走一趟!” 死亡之森东北,靠近袄可兰斯帝国边境线上,在断层的横断山脉最外围,依林傍翠的山体间隐秘着一个洞窟。毫不起眼的洞口被浓密的枝叶遮盖,近前散落着几个隐于暗处的大型攻击法阵。洞口附近,还有几个身披深紫斗篷的人影在巡逻晃动。虽是阳光明媚的正午,透过班驳的树影,这幽幽的林间,还是给人以死寂的感觉。 栖在枝头的林鸟刚叫了两声,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展翅‘扑棱棱’飞走了。紧接着,洞前的小块空地上,突兀的现出一个闪耀黑芒的魔法传送阵。复杂的暗魔纹路如复刻般一分为二,一瞬从地面打了出来,对称着快速上升;其后两套纹路分别从顺、逆方向高速旋转,沉凝压迫的气息愈渐强盛,连接上下纹路的一道道黑芒交错纠缠在一起,渐渐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黑sè宽大的魔法长袍,隐于兜帽下是一张中年脸庞,一双猩红的眼睛,透着异样的yīn冷与嗜血。激荡的法阵在‘嗡嗡’声中最终完成了使命,两套纹路连同收敛的黑芒,迅速缩小交叠着没入了来人体内。 “唔……”暗黑神使博格略一调息,手指轻弹,一个拇指大小的暗黑光球飘忽悠悠地打在了正对的洞口上,一阵如水波纹般的激荡,洞口微不可觉的现出一道稀薄摇曳的幽黑光幕,又一瞬隐没不见。博格单手背在身后,沉凝地走了进去。 穿过一人多高的狭窄洞口,行了几米,里面稍微宽敞了些,却有三个岔口,博格毫不迟疑的选了靠左的一条,身影遮进黑暗中消失不见。一阵七拐八绕,又经了几次岔道,前方别有洞天,细小的通道被一处足有百米的偌大平台所替代,一簇簇架在洞顶边缘的高大火炬,将整个洞窟照的亮如白昼。平台上用魔晶粉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成锥子型跪拜的上百暗黑教徒分六起,正好与六芒星的六个角相吻合,此时正高声颂读着令人心血浮动的暗黑经文,在阵法最zhōng yāng,高高竖起的石阶上供奉着一颗通体滚动着黑芒的珠子,和一本厚重的古书。 博格站在法阵最边缘,看着脚下沉沉跳动的符文,又昂头梭视了四周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 “伟大的暗黑神使博格大人!”一道黑影如影象般,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博格身侧,随着一声恭敬的尊呼,披着深紫斗篷的身体已拜了下去。 “莱毕维,准备的如何了?”博格头也不回地沉声问,显然早就感应到对方的到来。 “是的,神使大人!”莱毕维半跪在地,抬起头,一双yīn毒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过上一两rì,我们就可行动了!‘暗魔通天大阵’的召唤已进入最后阶段,神迹马上就是您的了!” ………… 第十六章 暗黑教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暗黑教会,是下界信奉暗黑之神的神秘组织。因其异端xìng与诡异xìng,向来为崇尚光明之神的袄可兰大陆居民所不容。一提及暗黑教会,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邪恶,灾难,有违道德人伦。令人发指的血祭,疯狂扭曲的人xìng,灭绝无道的残暴……几乎大陆上所有能想象的残酷与罪行,都能在暗黑教徒身上觅到。 “……那是恶魔的诅咒,地狱的咆哮,它们所过之处,总伴随着无尽的鲜血,和令人惕厉的恐惧!”――《圣经・异教徒》篇注。 暗黑教会的起源至今已无从探究。据光明史书记载,暗黑教会第一次出现,大约于光明教会成立的同一时期。暗黑教会与光明教会的首次接触,也奠定了下界‘神魔大战’的开端。 当时的暗黑教会,暗黑神使云集,教众百万,实力非常雄厚。暗黑教皇统御下的暗黑大军更是不计其数。新兴的光明教会虽有能力觉醒的光明神使,却因普及、教化世人的原则,并没有多少武装力量。直至暗黑教皇率大军直抵梵提冈,一场决定大陆生死存亡的保卫战,才算正式打响。 抛开偏见与隔阂的袄可兰大陆诸国,jīng诚团结,奋起抵抗。至危关头,先代光明教皇菩德弗挽狂澜于既倒,舍身发动‘光耀通天大阵’,召唤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并使其以完全形态降临。因时限缘故,布尔迪斯无法长时间停留下界。从长远考虑,他发动了‘圣光结界’,暂且击退了暗黑大军。归位前,又降下神迹,相继唤醒了力量隐伏的光明神使。光明教会由此实力大增,大陆风雨飘摇的局势这才得到了缓解与改善。 历尽千难万阻,艰苦重深。以光明教会为首的袄可兰大陆诸国组成光明联军,与暗黑大军展开了殊死较量。漫漫浩劫,英雄辈出;群魔乱舞,大陆板荡。一段段感人肺腑、慷慨悲壮、可歌可泣的事迹就此衍生在这场史诗级的战争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光明联军,逐渐扳回劣势,连连取胜;反观来势汹汹的暗黑大军开始缓急不济,疲于应对。 光明历477年,侵占大半个袄可兰大陆的暗黑大军,禁不住光明联军的连环打击,冗长的战线全面溃败。暗黑教皇被迫放弃大部分殖民地,收缩防线,转攻为守。 光明历478年,气士正锐的光明联军,千万大军长驱直入,直捣暗黑大军位于大陆以东的皇都米撒尔。一场决定xìng的圣战在撒拉曼尔平原打响,光明联军在付出惨烈代价后,最终取得胜利。 光明历479年,光明联军在新任光明教皇的带领下乘势追击,一鼓作气攻占了米撒尔。暗黑教皇与其所属残部无一漏网,全部成了阶下囚。 至此,历时27年,袄可兰大陆上第一次‘神魔大战’以光明联军的胜利而告终。首恶的暗黑教会就时接受了审判,以‘异端邪说’的名义,被光明教会驱逐。虽然,受暗黑教会长期统治的各国中,仍有不少负隅顽抗的暗黑教徒,但大势已去,零星的暗黑势力再难兴起什么风浪,很快,在各国合力镇压下相继覆灭,衰败的暗黑教会从此一蹶不振,销声匿迹。 然而,这场战争虽是胜了,可暗黑大军给袄可兰大陆带来的毁灭xìng灾难,致使大陆整体经济水平倒退百年之久,人丁锐减至开战时期的三成,人类文明险些就此颠覆!战争遗留下的巨大创伤,使大陆百业凋敝,民不聊生。进入和平时期的诸国纷纷休养生息。因感念光明教会为大陆和平做出的杰出贡献,也为防止暗黑大军百年后的卷土重来,应光明教皇号召,大陆诸国联合组建了一支常备军,由光明教会统辖,并取名为‘光明守备军’,这亦成了今后‘光明骑士团’的前身。百世后,隐遁于世的暗黑教会鲜有所闻,掌握实权的光明教会,其传教宗旨以及初衷,正悄然地发生着改变。 但暗黑教会的隐退,并非象征着一切的终结,而恰恰意味着另一场yīn谋的开端!沉寂了近两百年的暗黑教会骤然发难,第二次‘神魔大战’于袄可兰大陆爆发。死灰复燃的暗黑教会,虽没有先前规模那么大,实力那么强,但现今的袄可兰大陆也没戮力同心的诸国,以及舍身取义的光明教会。双方仍旧势均力敌,打得难解难分。最终,暗黑教会再次败退。而圣战的艰难取胜,让光明教会意识到养尊处优下的腐朽与疏漏,大战筹备欠妥,诸国备战低迷;教会内部党争分化rì益严重,矛盾愈演愈烈。 种种情形,让实权在握的现任教皇走上了dú cái统治的道路。他一方面加大对暗黑教徒的搜捕力度,一方面借机弹压前来朝拜的诸国。‘异教徒说’与‘神之子说’相继诞生,为以后光明教会只手遮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些隐秘的暗黑教会据点被接连挖出、捣毁,遭到残酷镇压的暗黑教徒在此紧张的局势下,举步维艰,寸缕难行,不得已完全隐匿了踪迹,转为了见不得人的地下组织。光明教会势力越来越大,对诸国的控制一天天加紧,暗黑教会迷一般的诸多面纱,也在光明教皇的授意调查下,一一被揭开。 千百年来,几乎暗黑教会每次出现,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大陆的政局也会随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纠其原由,除了‘神魔大战’的必然xìng,无法找到暗黑教会的老巢,才是光明教会未能彻底剪除这一隐患,一直处于被动的主要原因。光明教会从第二次‘神魔大战’结束,就立志于通过抓捕为恶的暗黑教徒,来找寻暗黑教会的巢穴。可从这些被蛊惑的低级教众身上,根本得不出丁点儿有用的信息。而且,这些邪教徒往往xìng格极度扭曲,xìng情乖戾,悍不畏死。被拘后,甚至会服毒自尽或是引火**。久而久之,追查暗黑教会的线索一度被中断,暗黑教徒也如人间蒸发,凭空消失在光明教会的视野里。 直至数十年后,一位大主教游历传教时,偶然洞察到一个尚未觉醒的暗黑神使,并将他带到了当时分教的祈神殿,通过‘神之洗礼’,暗黑教会隐藏千百年的秘密才昭然若揭。不同于光明教会声威德望、有德者居之的阶级体系,暗黑教会就如恶魔丑陋的嘴脸般,向来以力为尊。实力越强横,在暗黑教会中的地位也就越高。暗黑教会是绝对的集权制统治,下对上的主旨是绝对服从。上层权利机构按金子塔划分,总共有四阶。 暗黑教皇位于权利的顶层,是暗黑主神米撒尔选中的‘暗黑之子’,以‘暗黑印记’为证,是其在下界的代言人,力量十分强横,下界所有的暗黑势力都归其统辖与调度。其麾下是暗黑十二使,也都由暗黑之神亲自择定。再往后是依据传承之力而觉醒的暗黑神使,最下层是暗黑议院,由暗黑教会中实力突出的jīng英教众组成。 通常情况下,暗黑教会的一般事务由暗黑议院决定。上三阶的统治者高高在上,只在暗黑教会发展的大事上做抉择。偶尔,他们也会插手教中事务,这对暗黑议院来讲是莫大的殊荣。中层权利机构相对比较简单,是由暗黑议院分派到各个分部的领导者,没有明确的职位,统一以‘大人’代称。下层权利机构则是分部本身选出的领头者,职责是协助总部‘大人’办理好当地事务。 每个加入暗黑教会的准教徒都会举行一场入会仪式。喝下本教圣水,才能真正被暗黑教会所接纳。这其中隐藏着不少玄机,所谓的‘圣水’其实是种剧毒xìng的洗脑工具,也是一种yīn毒灭杀间谍的手段。饮下它,真心实意者,会更加虔诚,感受到暗黑之力;心有异志者,会当场显形,全身溃烂而死。而以暗黑教会的邪恶本质,这本就是在平常不过之事。只要对暗黑教皇尽忠,圣水的毒xìng不但不会发作,其药力还会助饮下者实力大增。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教徒可以随时随地挑战上位者。成功,杀死对方,获取其力量,接替其职位。失败,被对方杀死,成为对方增加实力的补品,所有的野心也就随之化为泡影。 这一残酷事实,成了暗黑教众的基本生存法则之一。暗黑教会教条也曾晓喻,‘鼓励有野心者,不择手段者。’除去上三阶的统治者,暗黑教众们几乎每天都在杀与被杀之间徘徊争斗。这既保证了暗黑教会高水准、强悍的战斗力,也加速了暗黑教会输送新鲜血液,强者辈出的频率。这里是人xìng泯灭之地,是野心滋生之地!在这里没有同情可言,只有无情的杀戮与算计!有了亲自制作的圣水,暗黑教皇不必担心教众的背叛,定下‘弱肉强食’的法则,很大程度杜绝了暗黑教会内部腐化的问题。暗黑教皇正是通过这之一的手段,牢牢把持着暗黑教会庞大的政权体系。 暗黑教皇治下的政策,造就了一批誓死追随于他,残暴、冷血、无情、yīn狠毒辣的亡命之师,也注定要被世人所不容。然而,这仅仅是暗黑教会扭曲制度下的冰山一角,高级暗黑教徒的出现还有一个重要标识――暗黑魔兽。 魔兽,袄可兰大陆一种奇特的族群,介于普通野兽和兽族之间。相传,在‘种族大战’时期,魔兽就已存在。因其生活方式更倾向野xìng,且存有强大力量,历来是各族驯服的对象。早期,只有与魔兽有着共通之处的兽族,成功将其驯化,并和魔兽建立了亦主亦友的关系。兽族中一些天生缺乏激动xìng的种族,会骑在魔兽身上,充当他们的脚力,这也使兽族在‘种族大战’中实力大幅度提升,为以后与暗魔族争雄,创造了有利条件。 后来,兽族被人族所灭。重获zì yóu之身的魔兽,对人族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排斥与敌意。有时,甚至还会主动攻击人族。久而久之,进入新纪元的人类在几度驯服魔兽无果的情况下,最终放弃,并将其赶杀、驱逐。到了以光明历纪年时,在人类统治的袄可兰大陆上,魔兽已寥寥无己,也逐渐被世人所淡忘。 然而,直至第一次‘神魔大战’,魔兽却用另一种方式,一种让世人恐惧的方式,倔强的把它的影子烙印在了人们高傲的心上。那便是暗黑魔兽!这些桀骜不驯的魔兽,最终屈服了同为‘野兽’的暗黑教徒。 暗黑教徒用那诡异的噬心仪式,蛊惑cāo控了这支单纯而残暴的族群。被仪式侵噬的魔兽,将不再有zì yóu,灵识永远在恐惧与痛苦中挣扎徘徊,即便一死,献祭给恶魔的灵魂也永远得不到安息!变成暗黑魔兽的它们力量愈加强大,外形愈加丑陋,除去受暗黑教徒的节制外,对人类的怨念会变得无比深重!人类的鲜血会让它们的灵魂得到片刻安宁,因此它们极其噬血,已成了邪教徒手中单纯的杀戮机器! 能如此残忍的cāo控这些魔兽,也赖于暗黑教徒终年不见天rì的yīn暗生活,这使得他们有足够心思,花在这些同样被人们所不容的魔兽身上。据光明史书记载,从挖掘的暗黑教会据点中,光明教徒们发现了大量有关魔兽的资料,其中已知的成套书籍有《黑魔集》、《黑魔典章》等。这也激发了光明教会探索魔兽的yù望。若干年后,凭借这些抄查到的资料,光明教会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成功垄断了魔兽――这又一制作魔晶石的‘天然矿物’。 ………… 第十七章 圣光结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明晃的洞窟内,暗黑神使博格高傲的昂着头,目光如炬,无喜无悲。莱毕维在旁瞧的真切,起身又道:“伟大的暗黑神使博格大人,您的沉稳睿智,处变机谋,气度丰仪,无不令在下无比折服,无比崇敬!大人伟岸之品行,在下远不不及万一……” “莱毕维,收起你那套溜须拍马的阿谀奉承!”博格光突突地眉棱一蹙,不悦道,“我需要有价值而确切的情报,无关紧要的话在我面前少讲!” “当然,尊敬的神使大人!”莱毕维眼里微不可觉的闪过一丝失望与yīn冷,语气甚是恭敬,“您真是洞若观火,高屋建瓴……确有不少紧密情报须大人定夺!” “嗯?讲!” “如您说见,各国大军携同光明教会于昨rì与死亡之森外圈的大批冒险者会合。由联军首脑亲自统领,正奔神迹而来,若不加以拦阻,不rì就可到达‘圣光结界’范围!”莱毕维口齿流利,毫无顿挫地道“另外,安格艾尔另辟其径,率领着四人小队,提前一步在死亡之森内圈徘徊,想来是想在紧要关头夺取大人的胜利果实!最后,我分部结界外围,从昨夜起已聚集了来自死亡之森内圈的大量魔兽,并在附近探察到魔兽皇毒蜥魔龙的气息!” “唔……”博格听罢,眉头锁的更紧。没想到自己出巡一趟归来,外间局势竟演变的如此紧迫。光明教会联合各国大军以及冒险者的到来是意料之中,早就有所准备的暗黑教会,在这点上不足为虑。倒是安格艾尔现今还存活,并且如此活跃,多少让他有些意外。 博格沉思着,眼角余光觑见正襟肃目的莱毕维,不由得心中一动。他这次回本部请训,多少有些避祸的嫌疑。早在一月前,莱毕维就请示他,要除掉安格艾尔。可这没用的小子是暗黑十二使之一、他的顶头上司古斯塔派来的人。本来没什么,开始博对安格艾尔的态度还算恭敬,两人也相安无事。可随着计划的展开,双方意见产生了分歧,安格艾尔年少轻狂,心高气骄,又仗着自己特使的身份,妄自尊大,根本不把博格放在眼里,一味的照搬典籍,纸上谈兵,不但对博格的提议置若罔闻,还将原先的计划全盘否定,非要众人按他的章程办事。博格强压下怒火,好不容易顺了这小子的意,实施中,他却吹毛求疵,处处掣肘。博格这才看出来,这小子哪里是来协助自己,分明是故意使绊,坏自己大事的! 博格尚且能忍,可他手下的众多教徒不能忍!其中,博格麾下得力的分部主事莱毕维是最激进的一个。充当博格随从的他,见惯了安格艾尔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在力量为尊的暗黑教会,没有实力的安格艾尔在他眼中连个屁都不如!他又怎受的了这般打压与屈辱?老辣深沉的博格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想借莱毕维之手除去碍事的安格艾尔。于是故意摆出一副左右为难,yù做还休的假象,来刺激他。莱毕维见上司如此优柔寡断,果然上勾。遂了意的博格又担心自己受到牵连,有意回避,事后好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因此,他回临时设立的本部去见上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让安格艾尔死于教会挑战上位者的一场‘暴动’中。二来,借此机会,调查算计自己的幕后黑手。博格在暗黑教会中地位虽高,却过的不尽如人意。看似中年的他其实已有上百岁了,也是暗黑神使中资历最深、实力最强的老一辈人物。他与其他三位暗黑神使共事于古斯塔幕下,却因主张不同,素来不睦。这次他被派来找寻神迹,另三人是颇有微词的,弄不好正是他们撺掇上司,来害自己。 博格回到本部后并未找到确切证据,因时间缘故,被迫赶了回来。而本作棋子儿牺牲掉的莱毕维,也没能灭掉安格艾尔,这让博格很是烦躁,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莱毕维这人不简单,可能他在自己动身之前就洞察到了某些意向。‘嗯,是个能担大任的料!除去还是留下培养成心腹,只在此着了!’博格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暗暗打定注意。 偌大的暗黑教会分部,只听得阵阵暗黑经文的颂读声,莱毕维恭身在旁,两眼直直盯着博格,似要从上司的深沉中看出些什么来。博格突然目光锐利地扫向莱毕维,莱毕维身子一震,忙垂头屏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博格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哼,一切尽在掌握中!联军既然来了,就按原先计划行事,好好款待他们!至于安格艾尔放任不管也罢,量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毒蜥魔龙我自会应付!莱毕维调度所有分部教众,即刻阻截联军行进!另外,你去亲督前线,事成之后,我可以荐举你进暗黑议会!” 莱毕维刹时神情激动,颤着声道:“多谢大人栽培!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望!” “你且去吧!” “是……”莱毕维喏喏连声,恭敬的一步步退着,消失在黑暗中。博格冷笑一声,下一刻,在一阵激荡的魔法传送阵过后也没了踪影…… 穿梭在幽密的林间,博格打开jīng神探测,前方近千米处传来大量魔兽的jīng神反馈,让他心里一沉,可随之又有些激动与兴奋。博格知道,这批由毒蜥魔龙聚集而来的内圈魔兽来者不善。很难想象这群智力低下的生物,竟是有组织的要对暗黑教会设立在死亡之森的分部据点发起攻击。这对预备未妥的分部来讲必然是一大隐患。不过这背后引申的另一层含义,让博格隐隐有些期待,也更加确立了此次计划的可行xìng,以及坚定了夺取神迹的决心。 种种迹象表明,这群曾主掌死亡之森的魔兽,如今已被逼入了绝境。博格坚信这是他一手造就的局面。‘暗魔通天大阵’是召唤魔界巨头――恶魔领主的古老法阵。它可以使至高的恶魔领主,不受下界法则制约,以完全形态限时降临现世!这等禁绝法阵,不仅条件极为苛刻,魔纹异常jīng密复杂,还须有恶魔领主的贴身信物,才可实现召唤。这在现今没落的暗黑教会中,也只有他还掌握着一手资料。博格正是凭借这一点,深受暗黑教皇重视,地位凌驾于其他暗黑神使之上,也是上头指派他来找寻神迹的根本原因。 此外,博格还是唯一拥有神器的暗黑神使,这与他能发动‘暗魔通天大阵’息息相关。其神器名为‘暗魔珠’,相传是魔界三巨头之一――‘暴君’古扎维丁尔的断角所化,威力十分强横。而今作为召唤仪式的阵眼,被供奉在法阵zhōng yāng的石阶上。由于神器的特殊xìng,再加上教皇的恩宠,博格并不担心地位有所不保,虽暗地里遭人嫉妒、倍受排挤,名面上却没有谁敢触其威严。 博格加大jīng神探测力度,一瞬锁定了毒蜥魔龙的气息,飘忽的身形在施加了‘轻身术’的作用下,快似闪电的蜿蜒掠去。 “毒蜥魔龙,哼……”博格嗤笑一声,猩红的眼里透着深深的鄙夷。‘暗魔通天大阵’何等威势,岂是这群长满杂毛的畜生可破坏的?以魔兽的生存本能,不会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凶险。可它们非但没有逃之夭夭,反倒群聚到此,这反常之举,只能说明‘圣光结界’的危险xìng更在‘暗魔通天大阵’之上! 博格断定这次的神迹即是神圣守护。只有神圣守护降临下界时,才会展开‘结界’。这是神圣守护与下界法则相抗衡,减缓自身神识削减的一种保护xìng措施。‘结界’中神圣守护暂时拥有全盛时期的实力,而‘结界’本身并不具备攻击、阻隔、以及过滤外在的能力。任何生物都可踏入其中。不过,不受法则限制的神圣守护有权驱逐或是灭杀来犯者。 从属xìng归类,‘结界’相互对立,有‘圣光结界’与‘暗影结界’之分,顾名思义,两者有别之处,自然就是光明诸神与暗黑诸神降下的神圣守护了。不幸的是,博格碰到的恰是‘圣光结界’,这让信奉暗黑之神的他,连靠近都与之不能,更谈不上考验。不得已,博格才动用了法阵,想要强行夺取神圣守护。抹杀其使命,与其签定主仆契约。 博格心下明了,‘暗魔通天大阵’的强大,仅仅是其散发的气息,都会令魔兽战栗胆寒,处于本能,它们必会主动避及。而与之对立的‘圣光结界’,就成了魔兽最好的庇护之所。不过看来,神圣守护对这些畜生很不友好。它所产生的威慑,竟让魔兽为了生存,不惜折回捣毁‘暗魔通天大阵’! 神圣守护的强势越发激起了博格的挑战yù望,一股久违的热血席卷了他冰冷的心。博格狠狠握紧了拳头,嘴角的肌肉因激动微微抽搐着,这次神迹探寻,他势在必得! ………… 第十八章 暗黑神使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在一段树林相对稀松的地界停下,博格闭目静息,暗暗调动体内的魔力。只见百米外上千只魔兽杂乱无章的朝这一方向发足狂奔,黑鸦鸦,一片片,如cháo水般,前仆后涌的庞大身躯践踏过密集的丛林,参差的林梢相继矮下,所过之处惊鸟纷飞,烟尘滚滚!沉重慑人的压迫愈渐逼近,腐叶堆积的地面发出剧烈而杂沓的震颤,抖索的林间枯枝残叶簌簌直落。 博格从容的傲立原地,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眼。转瞬间,庞大的魔兽群呼啸而至。摧枯拉朽,地动山摇!仿似黑云的模糊轮廓变得清晰,无数狰狞鼓噪的面孔出现博格的视野里,体型较小的魔兽扒在大块的魔兽肩头,或是荡悠着粗壮的枝干,迅疾地穿梭在林间;随后奔至的大型魔兽龇着锋利獠牙,吐着森森白气,粗暴的将一棵棵碍事儿的树木掀断! 粗犷嘶吼,愤怒咆哮,震动山林,响彻云霄!铺天盖地魔兽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一如洪流吞噬桑田,一如雪山顷刻崩塌,无法阻挡,无力反抗!那无与伦比的强大冲撞力、破坏力,卷起一阵无形的狂飙,仿佛要将这漫山的林海撕裂!将大地撕裂!将天际撕裂! 黑sè法袍下的高大身形此时看起来那么渺小,冲在最前的魔兽已探出了锋利前爪,噬血疯狂地扑向一动未动的博格!下一刻,博格的身影已淹没在茫茫兽群中!‘哼!’一声慑人心魄的冷斥,巨大的暗魔纹路突兀地出现在消失的博格脚下。倏然间,魔纹旋转,黑芒大盛!一缕缕实质的黑光从型体不一的魔兽间隙中打了出来,越发密集,越发闪耀! 最先接触博格的数只魔兽发出惊恐的尖啸,躯体浮空,如被风鼓胀的破布帘,夸张的躬着身;其后极度扭曲地粘在炽烈的黑芒上,拼命蹬着腿儿挣扎,眨眼皮表外翻,骨骼作响,血雾蒸腾!后续收势不住的魔兽,一个个闷头撞在其身上。可怜那还在捣腾的魔兽,受前后如此强烈的挤压,凄厉的悲鸣一声,眼珠鼓凸,瞬间爆体而亡! 黑芒愈加强盛,范围愈加宽广,魔兽也越积越多,就如湍急的河流中突起的一块大石,分开了汹涌的激流,将打着旋儿的落叶挡住。一但被黑光粘上,便再也脱身不得,强大的冲撞力,成了魔兽群自取灭亡的催命符,无数魔兽就此步了后尘,落得同样凄惨的下场! 似乎觉得这般守株待兔的灭杀很是无趣,博格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低喝一声,暗黑神力疯狂鼓胀!数十个大小不一、方向各异的暗魔符纹,旋转着切入刺目的黑芒,又凭空漂浮在周身,一缕缕黑sè气流相互缠绕着从四面八方不断纳入这些符纹中。飞速旋转的符纹刹时变大又缩小,再静止,黑芒与脚下的暗魔纹路一瞬内敛附着在博格体表,‘怦怦!’伴随着遒劲的心脏跳动,一个与博格身形相仿的神力轮廓骤然弹开又与之重合,一股气浪以博格为中心一圈圈荡开,被扫中的魔兽,庞大的身形瞬间掀飞! “喝!”博格怒目圆睁,森然大喝,压缩到极至的狂暴神力从数十个暗魔符纹中无差别激shè而出!嗡――!刺目的黑光一闪即逝。sè彩斑斓的世界,仿佛坠入了泛黄的黑白相片中。时间防若静止,狂乱的场面霎时寂静下来。一个个魔兽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或奔跑,或跳跃,或被冲到了空中。下一刻,这些个神态鲜活的生物以及周围的树木腐叶,俱化作一团团飘散的黑sè糜粉彻底消亡…… “暗魔技・符纹・暗魔冲击……”博格散去神力沉声道,目光锐利的扫视着自己的杰作,高昂着头,向前稳稳跨出一步。 躲过一劫的魔兽们恐惧了,奔在前端的几只,急急地想要刹住猛冲的庞大身躯,却被持续涌来的魔兽践踏在脚下,或是将其绊倒,连滚带爬地跌出老远,重重砸在博格身前,又一瞬被狂暴的神力冲击掀飞。反复数次,从半截掐断的魔兽群,片片sāo动,乱作一团,前冲的势头也被迫遏止。饶博格远去的魔兽受了惊扰,在满目狼藉、枝叶漫天的林间,擦出一道道深褐sè沟壑,纷纷掉转庞大的身形,将博格团团围住,不住的摆头晃脑,嘶吼连连,却胆怯的不敢近前攻击。 就在博格与众魔兽对峙时,后方传来一阵强烈的sāo动。接紧着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嚎,数个体型庞大且残缺的魔兽依次被抛上了天,又鲜血淋漓的重重砸进兽堆中。惊恐的低呜此起彼伏,魔兽们霎时如cháo水般,刨着前爪匍匐下身,做出了臣服之态。就近的腐叶地被这些大家伙们墩得剧烈晃动了下,博格正觉诧异,一个身型高5米,长40余米的庞然大物,锯齿嘴里叼着一截还在抽动的残肢,高傲的挺着偌大的头颅,巨大的鳞尾沉沉甩动,一步三颤动的震着地面,从那分开的兽群甬道中踱了出来。 “毒蜥魔龙……”博格眼神一眯,同样高傲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头称霸死亡之森的皇者。通体红褐sè的角质鳞片覆盖着形如蜥蜴的全身,头钻两角,口生龙齿,脖颈至后脑长有一排尖利的金黄倒勾,四肢和躯干附有以金sè为主的斑点花纹,一条身长过半的粗壮鳞尾,未端是一个巨大的疙瘩节,恰如一把长满尖刺的流星锤,背后一对儿蝙蝠翼般的肉翅,胖忽忽、红通通,小的可怜,看起来很滑稽。博格心下冷笑,知道这是毒蜥魔龙即将‘进阶化龙’的标志。即是说,眼前的这头根本还是个幼体,不足为惧。本想着花些功夫才能搞定的他,现已完全放心下来。 一道巨大的黑影带着沉凝的压迫遮笼过来,毒蜥魔龙前爪猛然抬高,重重砸在博格近前!刹时狂风大作,腐叶狂飞!博格眯起眼,宽大的法袍一线儿的顺边贴出,全身催得猎猎直响,无数残枝枯叶拔地而起,露出深褐sè的地表,其后呼啸着卷飞上天,有些打在博格身上、脸上,将他裹成了数树人儿,他却如生了根,未动分毫! “吼――!”毒蜥魔龙身向前探,张开血盆大口,示威的挑衅咆哮。更急更猛烈的暴风席卷了博格,猩烈的黏液带着熏天的恶臭啐了他满身。恶心的半透明液体顺着他白sè的发梢,打着缕儿的往下淌。博格眼中恼怒递增,不给毒蜥魔龙第二次发威的机会,浑厚的暗黑神力一瞬从体内爆发,成线面状疯狂的扩散、横扫开来! “吼――呜……”耀武扬威的毒蜥魔龙,大嘴刚张开,只觉肢体一痛,就一头重重栽在地上!呼哧着冒泡的鼻端,夹膜包裹的金黄兽瞳里闪着丝丝恐惧,再也爬不起来。 “怕我吗……”博格狞笑一声,一道极其挑衅的jīng神探测打向毒蜥魔龙,孤傲道,“区区七等魔兽,也敢妄自称皇!未免贻笑大方!” “咕……吼――!”毒蜥魔龙瞬间狂暴了,比起死亡,这才是让它最受屈辱的方式!巨大的身形弹起、扭动,一记尾锤呼啸地甩了过来!早有准备的博格,似乎不打算硬接,施起轻身术,腿一曲,身向后仰,几乎平贴地面,堪堪擦着那巨大的鳞尾,闪电般滑了出去! 暴怒的毒蜥魔龙哪肯放过他!两角之间一阵激荡,一团幽绿的自然系剧毒球瞬间成型,锁定博格的气息,‘嗖’得划着优美的抛物线,像块落石似的砸了过来。博格嘴角冷冷挂着不屑,惨白的右手刚一探出,那团绿球就在他不足两米的地方轰然炸开!博格瞳孔一缩,已淹没在了弥散开的毒气中,被波及的魔兽甚至来不及躲闪,两腿儿一蹬,就那么口吐白沫的昏厥过去。 ‘嘭’!一团粘满绿沫的人影,从粘稠的绿雾中炸了出来。毒蜥魔龙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竟化作一连串高速移动的模糊红影,一爪将人影拍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深坑!没等毒蜥魔龙发力,一连串暗魔纹路如同藤蔓般,一圈圈缠上了它庞大的前爪。毒蜥魔龙惊惧的想要抽回,却发觉根本动弹不得! “暗魔技・符纹・暗魔寄生……”随着博格沉沉低吼,绕上毒蜥魔龙的暗魔纹路霎时黑芒大盛!毒蜥魔龙悲鸣一声,那只前爪在一团团爆开的血雾中,顺着缠绕的纹路一段段炸裂,皮开肉绽!庞大的身形再次重重砸在地上! 灰头土脸的博格全身包裹着炽烈黑芒,飞身跃起,在与毒蜥魔龙双角等同高度时,一圈巨大的暗魔纹路凭空竖在身前,嘈杂刺耳的高微振动滋滋鼓胀,四面八方涌来的黑sè气流旋转着凝成通体浑实、闪着丝丝电弧的巨型黑枪!魔纹消失了,博格单手高举,一圈由暗黑神力凝成的人型轮廓,也以相同的动作随之握住了黑枪。下一刻,锁定毒蜥魔龙的气息,一瞬掷了出去!‘滋――!’黑枪带着强大的贯穿力与尖锐的呼啸,犹如一道雳闪,正打在毒蜥魔龙的眉心! 轰隆!!狂暴的暗黑神力疯狂地肆虐开来!被正面击中的毒蜥魔龙凄厉地惨嚎一声,庞大的身躯直直被轰飞,一头砸进了兽群!就像保龄球击中瓶的瞬间,无数魔兽旋转着上下翻飞,又都‘扑扑’地掉在地上,炸起一片又一片卷着漫天枯叶的巨大尘土。 “暗魔技・符纹・暗魔神枪……”博格由神力拖着缓缓飘落在地,边朝毒蜥魔龙摔落的方向走,边在手里聚起一团深邃的黑光,他相信刚才一击即便要不了毒蜥魔龙的命,也让它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是时候了,把你的七级魔晶留下吧!” ………… 第十九章 惨烈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午后的天,rì头慢慢昏沉下来。我平躺在花垛上,一片晶莹的蓝光将我笼罩,丝丝凉爽浸透全身,我细细感受着体内的充盈,蜷起手,却还是传来阵阵无力感。我轻咬着唇,有些怨,有些急,还有些莫明的不安。 晨时,我提出要去外边看看。落羽没有反对,但坚持为我治疗完再动身。想想也觉有理,便依了它。‘莫不是在这儿憋得久了,神经有些过敏?’我感叹着,心里稍稍宽慰了些。芙妮亚姐曾说过,神祇莅临下界会伴随着神迹诞生。我虽对这个概念很模糊,想来以这种形式出现的自己也算其中的一份子吧?那自己周围会闪现一些奇怪的家伙,也就不足为奇了。 ‘兴许不期相遇,他们还会把我当神明般供奉起来。’兴奋、期待中搀杂着紧张与害怕,我抿了丝笑,眼神又一瞬暗淡下来。‘不,不行!’在心里摇摇头,一瞬否定了自己幼稚的想法。不管这些家伙是善是恶、是友是敌,还是不见为好。我不是神,根本给予不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况且,他们与我今后所行的道路不会有任何交集。夹杂在人与神之间的我,从前世来到现世的我,背负着那样一个沉重使命的我,能依靠的始终只有自己…… 我不觉自己能很好的融入这个世界,前世生就的孤僻,现今还留有一丝yīn影。我不在是小孩子了,经历了大悲大痛,诸多离奇之事,确是让人成长了不少。自己这也算两世为人吧。从今后,要坚强,要无畏!即便不得不落入世俗的洪流中,也绝不该如前世般沾染脂粉之气,一副扭捏之态!我无须以外来者的高傲姿态俯瞰这个世界,也不必以融入者的无知举措,努力在这个世界打拼。而是作为一个游历在两界之间的洒脱行者,以一种超然的心态,去感受这个世界、认知这个世界。 我轻呼出口气,心下爽阔不少。有些东西在通明的心境中一但放下,不去想,便不在有矛盾,心里也会好过些,人生亦是如此吧…… 感觉今天落羽治疗的时间格外长,我微笑着摸摸它的头,示意它休息会儿。落羽深蓝的大眼睛里带了一丝倦意,轻舔了下我的脸,便俯在我怀中,打起盹儿来。我心中一动,轻抚着它,柔声道:“小家伙,为什么今天这么卖力呢?你也感受到某种危机了吗?” 落羽低低呜咽了声,翻了个身,靠在我怀中沉沉睡去。我蹙起眉头,紧抱着落羽的脖子,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尝试调动着体内残余的神力。 傍晚,灰蒙蒙的天空笼上了一层薄雾。落羽直起身子,jīng气神儿十足地抖抖鬃毛,又轻在我脸上舔了下,将我从入定中唤醒。我抿了丝笑,跳下花垛,拍了拍它的头:“准备好了吗?” 欢快的一声长嘶,落羽四蹄内曲,卧槽下来。我嘻嘻一笑,侧身坐下,可一想到接下来的探察中,没准儿会遇见一番凶险,犹豫了下,便提起裙摆,红着脸叉开腿,骑在了它身上。 一阵轻微的起伏晃动,我忙俯下身抱住了落羽的脖子。落羽摆摆头,打了个响鼻儿,便迈着优雅的步调踱出了幽蓝光幕。出来的一瞬,彻骨的凉意袭来,我打了个寒战,一抹温润的蓝光在我未适应前,已先行将我和落羽笼罩。仔细辨别,与身后的结界竟是如出一辙。我回头望了眼那栖身一月之久的花垛,深吸了口气,轻喝道:“落羽,我们走!” 落羽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抬起,下一刻,身子如弦般窜了出去。一段明显的加速过程,周身的景物由缓慢至快速再到极快的向后掠去,我眯起眼,俯在落羽身上,却异常平稳,丝毫不感颠簸。笼罩着我和落羽的幽蓝光幕逐渐发生变化,平和的光晕边缘生出突突跳动的蓝sè尾焰。直到燃烧至一尺来长,光晕边缘变得模糊,与蓝焰融为一体,椭圆的轮廓仿佛有生命般,附着在我和落羽体表,视觉上就如同全身燃烧着晶莹的蓝sè火焰。 穿过幽径的一瞬,视线陡然拔高,落羽如生了翅,四蹄燃烧着更为深邃的幽蓝焰火,竟凌空飞了起来!每行一步,蹄子踏过之处,便会炸开细密的蓝sè烟花,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一轮巨大的红rì挂了半个山头,在那绯红的天幕下,我俯瞰着身下薄雾轻纱中的幽静之森,一股感动涌上心头。我很没品地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落羽也欢快的长长嘶鸣,一人一兽清脆的尖啸声声回荡在峰峦与林海之间,我涨红了脸咯咯笑着,使劲儿搂着落羽的脖子,一道灿烂的蓝sè尾翼,在空中晶莹的打着旋儿,迤俪的向天角划去…… 剧烈的打斗将林间催得一塌糊涂,满目创痍。博格缓慢而沉凝地走着,刚才还势不可挡的魔兽群,现下早已四处逃窜,只留下了奄奄一息的毒蜥魔龙,以及遍地的魔兽死尸。 毒蜥魔龙沉沉趴在地上,‘呼塌’着庞大的身躯,鼻子里喷着血沫,一个劲儿的直倒气儿,头上双角折断,鳞甲破裂,汩汩直流的深黑血液顺着偌大的头颅浸满了身前的大坑。一双毫无生气的兽瞳,眼膜合上又扒开,扒开又闭合。直盯着愈渐走近的博格,前爪扒拉了两下,划出几道深深的爪印,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 “真是愚蠢……”博格凝视着放弃反抗的毒蜥魔龙,任由脚下的黑血浸湿了长袍,手中的黑芒愈加强盛,“好好做你的‘皇’不是很好?非要跑到此自寻死路!本想留下一根兽源,好为我暗黑神教将来崛起时备用,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你的愚蠢,连同错误的选择就一并葬送在这最后一击之下吧!” 博格低吼一声,手中的黑芒转瞬凝成sè泽光润的黑sè球体,缩小,又一瞬成网格状扩大、散开,将毒蜥魔龙巨大的头颅罩住!突然,一股猛烈的jīng神波动从‘圣光结界’外围传来,博格身子一震,黑网受此影响,束缚力刹时减弱几分。乜斜的毒蜥魔龙猛然挣破网格,张开血盆大口,临死反扑!近在咫尺!震惊的博格甚至来不急反应,半截身子已被吞了进去! 喀嚓!滋——!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划破长空!破败的法袍条条撕裂,猩红的鲜血如雨四溅!博格全身一片血红,一道道刻画在体表的暗魔符纹闪着黑光阵阵律动,硬生抗住了这致命一击! “你这头……该死的……畜生!”两只血淋淋的双手突兀的从巨大的龙嘴中探出,只露下身在外的博格,上推下撑,刹时黑芒大盛!那能将一切咬断的锯齿竟在‘咯咯’声中,现出裂痕! 毒蜥魔龙也拼了命,庞大的身躯支起,巨爪胡乱地拍在地上,喷着带血的鼻息,在低沉的嘶吼中,疯狂地叼着博格左筛右甩!大地震地隆隆作响,一团炽烈的黑芒骤然从纷飞的锯齿中炸出!博格怒吼一声,在空中划出一条黑sè轨迹,一拳重重砸在毒蜥魔龙的天灵!碰!!一圈圈狂暴的神力冲击波以博格为中心,疯狂地横扫开来!大地龟裂,断树翻飞!毒蜥魔龙凄厉的悲鸣一声,兽瞳迅速暗淡死灰,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了下去…… 飘在空中的博格猛得咳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栽,急遽下坠,落地的瞬间一个侧旋身,踉跄的向前跌出几步,还没稳住了身形,头一抬,一股劲风从身侧呼啸而至,博格瞳孔骤然紧缩!下一刻,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被毒蜥魔龙临死前一记甩尾,扫飞了出去…… ………… 第二十章 剥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rì薄西山,天空一霎暗淡下来。渐重的铅云带着泛白的边角迅速浮动。下压的天幕亮起了启明星,灰蒙蒙、yīn沉沉,仿似要坠下。 我趴在落羽背上,紧紧搂着它的脖子。飞速穿梭在云间,长发翩飞,寒风猎猎,尖锐的呼啸回荡在耳畔。隔着晶莹的幽蓝焰火,我虽感受不到那份清厉的冷冽,却能体会到纵情翱翔的畅意!那触手可及的柔曼轻纱,在转瞬的飞逝中浸染了一层通透的蓝,朦胧而含蓄,是那么美。我伸出手,荡过一片又一片,它们似蓝sè的棉团般炸开,在我掠过的手臂中,破开一缕缕缭绕翻飞的蓝烟。一时如梦似幻,真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身下的幽静之森已完全被迷雾遮拢,只有一个约略的幽深轮廓。我轻呼口气,脸上有些烧,在这般紧迫的局势下,竟还有心思玩闹,真是……真是太忘乎所以了!我抿嘴笑着,突然一股无可抵御的庞大压迫狠狠砸在我的心口!‘怦怦!’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我睁大双眼,刹时气力尽失,身体不听使唤地松了手,直直向下栽去!一声凄厉的长嘶,落羽在空中向下盘旋半圈,拦腰将我驮住。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一阵模糊,无力扶着它,几尽昏死过去:“落羽……快……下降……回……林间……” 一颗带着灿烂尾翼的‘流星’从夜幕下划落。落羽落点极轻的着了地,一拱身,轻柔的将我放在一垛蓬松的腐叶堆上。嗓子一甜,我忙捂住嘴,咳出一口鲜血。恍惚间,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指缝中的血液竟是闪着淡淡微光的金sè。又是一声凄厉的长嘶,落羽独角上聚集起幽蓝光球,开始为我治疗。我勉强冲它笑笑,当那团柔和的能量打在我身上时,没有预感中的清凉舒适,反倒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让我撕心裂肺的惨叫出声! 落羽忙中断神力,鼻子里喷着白气,围着我焦急的团团乱转,凌乱的一声声长嘶。我神志完全模糊,全身痉挛的抽搐着,不要命般,一口接一口咳着鲜血,不知过了多久,忽觉疼痛消失,全身飘飘荡荡,没有一丝力气。耳边似有什么声音,焦噪而又熟悉。我吃力的睁开眼,隐约中是那双充满关切的深蓝sè大眼。 “呵呵……又一次,小家伙,你又一次吓到我了……呜……”很神奇的,我头脑仍旧清醒,再次咳出一口鲜血,憋闷的心口舒畅了许多,感觉气力正在逐渐回归,我动了动手指,落羽会意,用头拱着,扶我坐起。我茫然四顾,想着看看自己‘大出血’后是番什么情景。可出乎意料的,周围并没有淤血的痕迹,只在自己手间,粘着一点儿殷红。我眨眨眼,难道刚才是梦?忙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无论身体、状态、或是其他,一切正常如斯。我更觉奇怪,晃悠着起身,活动了下身体,似比以前轻盈了许多,却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摸摸落羽的头,幽幽道:“小家伙,刚才发生了什么?” 落羽刨了刨前蹄,雪白的独角上打出一点儿蓝光,融入了‘光明之心’中。我闭目沉识,再睁开眼时,酸楚中带着些许释然:“下界法则……看来,这个世界对我很不友好呢。”落羽低呜了声,安慰地在我身上蹭蹭,我微笑着拍拍它的头:“没事儿的,既知如此,就该早些带你出来,也不用浪费那么多诊治了。不过现今也好,没了后顾之忧,倒是可以尽情的畅所游历一番。嗯……就把这次探察当作异界冒险的第一站吧!落羽,我们走!” 我嘻嘻笑着一纵身骑在了它身上,落羽长嘶一声,泛起蓝光,眨眼消失在夜幕中…… 芙妮亚姐,我现在的状况要比你好上一些。我虽不清楚自身来历,可凭借这具身体,姑且大言不惭的将自己比作‘神’吧!而今越过结界的我,虽保留了神体,体内残余的神力却被剥夺一空。幸运的是,有‘光明之心’的保护,我不必担心神识会消散,也可勉强使用神力感知。我终于明白,落羽的治疗为何屡屡不奏效,那本就是下界法则不允许现时使用的力量。妄图以残存神力唤醒完全神力的运作,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非但如此,落羽已不复降临时的神勇,能力被完全限制了…… 夜幕已深,死亡之森内圈,安格艾尔等人在一段依山傍水的地界扎下了帐篷。每隔两天他们都要挪动下位置,并时刻保持着高度jǐng惕,轮流望风、戒备。这天又轮到安格艾尔当值,他悠闲地靠在离帐篷不远的一颗大树上,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里叼一根儿稻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贝拉捧着一件衣物走近,左右张望,却是不见安格艾尔的身影,正觉奇怪,一个颀长的黑影从身后树上猛得窜下,吓的贝拉尖叫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下跳出老远。 “美丽的小姐,深夜到此,是来找在下的吗?”安格艾尔笑眯眯的单手曲在身前,冲贝拉做了个绅士礼节。 “安格艾尔――!”贝拉尖细的声音划破夜空,连带着惊飞了几只林鸟,“你要死了!就不能以正常点儿的方式现身吗!讨厌!吓死我了!” 安格艾尔哈哈一乐:“噢,我很抱歉,美丽的小姐!不过你的突然造访才更令在下惊惧!要知道,我可是全身贯注盯着近前的一举一动,贝拉小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在下背后,若不是闻到您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我差点以为我们的营地是否遭受了突袭!” “少在那儿贫!”贝拉俏脸红霞漫布,娇俏地横了安格艾尔一眼,“打量我不知道你在偷懒是怎么着?哪天天不亮,就不知躲在某个角落里呼呼大睡,唤你又不应,害我们以为你被巡逻的魔兽叼了去,当点心!” 安格艾尔一耸肩,笑眯眯的没在说话。‘咕咕’两声啸叫从幽深的林间传来,两人就那么立着,默默无语。贝拉斜扭着身子,脸烧的更红了,贝齿轻阖,娇唇微抿,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心里早把安格艾尔骂了千百遍。这根木头!难道非要自己先开口么?似看透了少女的心意,安格艾尔轻踏前一步,“你……” “给!”贝拉神情一慌,闷头将手中的衣物递了出去,长长的眼睫毛扑扇成了小扇子,鼓着腮,偷瞄了安格艾尔一眼,见他没有接,还似笑非笑地盯自己。羞怯的大眼睛猛得睁大,忙别着头去,嚅嗫半晌,方赌气似的一把将衣服塞到对方手里,凶巴巴地道:“拿着!这几rì天气骤降,晚间更是yīn冷cháo湿,你在外值守,难免顾及不周,别冻着了!”见安格艾尔笑眯眯的yù说话,少女很豪爽的一摆手,“哎,你……你别误会!这不是我意思,是……是老哥!咳……是老哥让我送来的!少在那自作多情了!哼!!”说罢,也不理目瞪口呆的安格艾尔,将腐叶地踩得哗啦响,头也不回的朝帐篷走去。 “噢……”安格艾尔托着那件斗篷,尴尬地冲离去的少女挥挥手,“我其实……嗯……是想说声‘谢谢’的……” 安格艾尔用手摩挲着,转身刚要披上,又顿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一个‘水中捞月’将斗篷甩向了身侧的灌丛。宽大的斗篷刹时大开,就如一个双臂张开、想要拥抱的人影,‘沙沙’,灌丛急急响了两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中窜了出来,手里还卷着那件斗篷。 “我想这更适合给你穿……”安格艾尔笑眯眯转向来人,“我说的对吗?奥格斯阁下!” “哼!”奥格斯冷冷盯着安格艾尔,手中的斗篷攥得更紧了。 “噢,别这样看着我……”安格艾尔依旧笑着,突然脸sè一沉,电光火石间,安格艾尔闪现的身形在奥格斯瞳孔中骤然放大,又一瞬消失!‘噗嗤!’一记闷哼,利器入肉声响起又滑落。寒风刮过,林叶飒飒摆动,安格艾尔紧贴着奥格斯,两人的脸上溅满了滚热的鲜血!在他手里还握着对方一把没入体内的利刃。变起仓促,奥格斯直至此时才反应过来,喉结不自觉蠕动了下,僵硬地撇过头,涣散的眸子重新有了焦距:“你……” “要感谢我的话,等会在说!”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抽出利刃,潇洒地在指间饶上一圈,反手递还给还在发楞的奥格斯。一道如柱的鲜血刹时从其身后――一个不知何时出现黑影体内喷出。安格艾尔将黑影的死尸轻放在地上,蹲身四下扫寻着,“快走!我来断后!趁现在唤起众人,做好战斗准备!” 奥格斯脸一沉,身形瞬间弹了出去。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轻拍地面从容起身,四道黑影不分先后,从幽暗的灌丛中猛然窜了出来…… ………… 第二十一章 分散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就在奥格斯拔向帐篷的同时,贝恩等人早就进入了战斗。一个摸进帐篷的黑影,被贝恩一脚踹得横飞出去,连带掀起的帐帘,滚成了一团。正在挣扎,贝恩尾随而至,长剑连闪,挑断了对方的手筋脚筋,还未逼问,又有数道黑影袭来,一个矮身躲过,左格右拨,闪出了几人的围攻。大喝着贝拉与盖尔文的名字,且战且退。 盖尔文呼啸一声,用胳肢窝硬生夹死了一个瘦小的黑影!也不恋战,迅速后撤与贝恩会合。跑出一趟的贝拉此时显得有些狼狈,本就不擅近战的她,加之没有弓箭在手,甚至来不及回应贝恩的话,被几道黑影攻得左躲右闪,险象迭生。眼见一抹寒光奔自己胸口刺来,已是避无可避!贝拉睁大双眼,瞳孔里忽地划过一个熟悉的影子。 “奥格斯!”贝拉惊喜的尖叫一声,不退反进,攻击少女的黑影还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握刀的手碗已经打着旋儿飞上了天!紧接着脖子一凉,整个世界也跟着旋转起来,最后一幕恰看见自己倒地的身体。 “笨蛋!不好好待在帐篷里,瞎跑什么!”奥格斯似埋怨似玩笑地训着贝拉,短刃划过一个黑影的咽喉,闪身的瞬间,割开了近前的帐篷,‘哗啦!’挂在其上的jīng致雕弓与箭囊掉了下来,一个勾脚,准确地踢向贝拉所在的方向。“要你管!”贝拉娇喝一声,柳腰轻旋,一记‘小旋步’,弓箭已落在手中。一个黑影怒吼着,从身侧攻来。贝拉轻身后跃,茶sè秀发张扬飘散,镇之一静中,挽弓搭箭,‘嗖!’影去流星,黑影应声扑倒在地。 “走!”眼瞧着围攻两人的黑影越来越多,奥格斯跳到贝拉身边,一把扯住对方的胳膊,用力猛甩,少女在空中借力扭身,避开几只流矢的同时,又去三箭,将围攻奥格斯最近的三人逼退,落地受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没了顾及的奥格斯,大喝一声,横扫脚下的地面,漫天飞扬的腐叶中,盗贼技‘移形换位’发动。嗡――!一道迂回的黑光,两团模糊的影子轮廓交接闪过,奥格斯与离自己最远的一个黑影瞬间调换了位置!之后,接连‘瞬闪’没了踪迹。可怜那个被对调的黑影,惨叫一声,成了众多攻来黑影的刀下亡魂! 不远处,贝恩与盖尔文被十几个身穿深紫斗篷的黑影团团围住。此时,他们正背靠背苦苦支撑着。 “朋友!我们并无过节!”贝恩边打退一个黑影,边试图交涉,“请道明来意,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去死吧!”回答他的却是一个yīn毒的声音,只见那人反手握了个古怪的战斗姿势,一点点朝贝恩逼进。贝恩一惊,看来对方是铁定要取已方xìng命了。当下冲盖尔文大喝一声,“不必留手,全力反击!” “吼――!”得到指示的盖尔文,怒吼咆哮,全身肌肉迅速鼓胀,条条血管暴出凸粗,手中的大板斧剧烈抖动中,发出阵阵血红的光芒! “噢,天!是先天‘嗜血’技!快干掉他!”一个好似头领的黑影大叫道。呼啦!围攻贝恩与盖尔文的黑影刹时一涌而上!贝恩挽了个剑花,将蓝光大盛的长剑猛然扎向地面!“刚体技・霸灭四方!” 嗡――!一圈蓝光瞬间没入地表,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震动,以贝恩与盖尔文为中心,炽烈的蓝sè斗气,破土而出!一条条不规则的巨大裂缝向四周扩散蔓延开来!巨大的土块卷着漫天枯叶翻飞炸起,在一片惨叫声中,过半的黑影在这一击中当场被掀飞!完成嗜血加持的盖尔文怒吼一声,一斧将近前的一个黑影劈成两半,又一斧将已吓傻的另一个拦腰斩断,一时左突右闯,无人能挡!贝恩趁盖尔文得手之际,直扑刚才发话的黑影头领,那人却也厉害,毫无惧sè的与贝恩战了两合,双双各自震开。呼哨一声,打乱阵脚的黑影们迅速聚集起来。 贝恩心知再战下去也难讨到便宜,扯过盖尔文转身就跑。中途中,碰到了暂且摆脱追杀的奥格斯与贝拉,汇合的四人都同时松了口气,由奥格斯领着,沿着一侧的灌丛遁去。两股交合的黑影,也嘶喊着从后尾追而来。眨眼,满目狼藉的帐篷边,除了几具还在抽动的尸身,又恢复了往rì的平静。 “哥,安格艾尔呢?”贝拉匍匐在一处低矮的枝丛中,忍不住对身边的贝恩小声问。 “不知道,从战斗开始,我就没见到他!”贝恩目不斜视,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那这帮人什么来头?”贝拉轻咬了下嘴唇,继续问。 “不知道,我开口问过几次,没得到一点线索!” “那我们要在这儿躲到什么时候?”贝拉有点怒了。 “不知道,等到天明在说!” “你去死吧!”贝拉突然在一脸严肃的贝恩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对方直咧嘴,又有点莫名其妙,“问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贝恩无语,讪讪地扒了扒脑袋,不说话了。 “你……我去找安格艾尔!”贝拉气得一捶地面,拱身就要向后退。 贝恩一惊,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托住少女的屁股将她摁了回来。 “啊!哥,你干什么!?”贝拉低低尖叫一声,恼羞地瞪地自己的大哥,又在他胳臂上狠掐了下。 “嘶……别冲动!安格艾尔那么大本事,我们都能逃脱,他肯定无恙!”贝恩疼得直吸气,沉声道,“定是在打斗中与我们走散了。他知道在哪与我们汇合,我们暂缓一时,等过了眼下的危机,在去找他也不迟!” 老哥的话很有理,贝拉缓缓垂下头,脸上有些烧,可她总有种感觉,似乎再也见不到安格艾尔了,嚅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幽幽叹息一声,将身体匐得很低很低…… 在贝恩等人潜藏的另一侧丛林,二十几个身披深紫斗篷的人,横向排开,在进行地毯式搜索。突然,前方幽暗的林间一个修长的人影若隐若现。黑影头领一惊,连打几个手势,一拨二十几人,从左右两方缓缓抄了上去。 “呦……诸位是在找我吗?”安格艾尔笑眯眯地说着,径自走入了对方的绝对攻击范围。 “安格艾尔?嘿嘿……”黑影头领最初的震惊转瞬被兴奋所替代,森森笑了两声,狠厉地道,“哼,本以为你会如往常般没命逃窜!没想到你竟蠢到跑出来自行送死!好!那我便成全你!奉大人之命,特来取你首级!吼……” 黑影头领不等安格艾尔答话,低吼一声,深紫sè的斗篷猎猎鼓胀,一团由暗元素凝成的黑亮球体,旋转着渐渐在手中成型,随着冗长的低吟,球体滋滋震荡着越来越大,黑芒愈加强盛,林间的枯叶飘落其上,瞬间焚为焦碳,令人极度恶心的心血浮动阵阵涌来。黑影头领单手高举过头顶,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锁定安格艾尔的气息,猛然下压,将黑球甩了出去,“身为暗黑十二使之一的驾下天使(此处,是对上头派下来的使者的尊称),就赏你死在无上荣耀的黑魔法之下吧!暗魔技・黑炎玉!” 黑球以一种滑坡似的轨迹,呼啸地擦着地面扑向安格艾尔,所过之处腐叶地迅速下凹,‘腾’得燃起将一切焚尽的黑炎!直至安格艾尔近前,又一瞬拔高,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直打在安格艾尔身上!轰!黑球炸裂,安格艾尔全身瞬间被黑炎吞噬! 似乎没料想会如此轻松,暗黑头领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瞅着那个一言不发的火人,颤抖的嘴边儿,神经般裂开一条缝,猛得张开双手,仰天狂笑:“呵呵……嘿嘿……哈哈哈……呸!什么狗屁天使!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原来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大人您真是看错人了!您也太小心了!枉您千叮万嘱的要我多加留意,您看到了吗?这小子马上就被焚得连个渣都不剩!这份功劳就是我达丝尔的了!哈哈……” 达丝尔狠狠咒骂两声,又开始大笑,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因为,火人说话了:“噢……高等黑魔法,看来你的实力不错嘛!让我猜猜,你口中的那个‘大人’是不是莱毕维?哼,这个蠢货,即使博格得手,他也离死期不远了!” 达丝尔身子猛然一仄,吃惊地盯着安格艾尔:“不,不可能!你……” “怎么还没死?呵呵……一个两个也好,一群两群也罢,怎么竟爱问这些愚蠢到令人作呕的傻话!”轰!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附着在安格艾尔体表的黑炎骤然炸裂、四散溅shè!燃着了周围的树木,也悉数波及了闪避不及的暗黑教众,刹时火光熊熊,浓烟滚滚,惨嚎声一片!转瞬间,除了达丝尔外,暗黑教众全军覆没! 一层透明的黑sè轮廓隐隐流动在安格艾尔体表,衣不零乱,身无焦痕,此时他正玩味儿的打量的达丝尔,打量着这个由癫狂转变为惊骇痴傻的男子。达丝尔觉察了对方耍猴似的嘲讽,诈唬的怒吼一声,转身就跑。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目送着他,并未追击。手指轻轻一勾,达丝尔闷声跌在地上! “这……这是……”达丝尔惊骇地爬起身,看着愈渐走近的安格艾尔,宽大的袖袍里滑出一个魔法卷轴,注入魔力之后,猛然摔下。啪!卷轴中途炸开,一团深邃的暗黑能量钻出,一瞬扭曲了周身的空间,随后巨大的暗魔符纹在达丝尔脚下成型,旋转着将他笼罩在内。达丝尔疲惫的长松了口气,又突地张狂起来:“哈哈,安格艾尔!没想到吧,即便你再厉害,也阻止不了博格大人亲赐的传送法阵!你的情报我已收集的够多!是时候回去复命!再见!没用的小子!下一次就是你的死期!” 达丝尔说罢,虔诚地张开双手,一副要回归神之怀抱的样子。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睁开,浅蓝瞳孔瞬间转为深蓝又化为深邃的黑! “神封・万物・禁!” 嗡――!一股无形的能量如气浪般从安格艾尔身上打出,一瞬禁锢了达丝尔所处的法阵!法阵停滞,达丝尔猛得狂喷一口鲜血,直挺挺栽在地上! “呃……大……大神灵术!”达死尔骇然的眼中逐渐燃烧起炽热的火焰,一个翻身成‘大’字型趴在了地上,用无比崇敬的语气,对着安格艾尔颤声道,“您是……您是……” “神灭・殇!”安格艾尔轻闭上眼,沉声道,“你的过错不容原谅!” “啊啊啊……”达丝尔突然凭空飘起,全身如吹大的气球般迅速鼓胀。黑光流动的肚皮撑破斗篷,盖住四肢,全身恐怖的胀成一个胖嘟嘟的圆,达丝尔凄厉的惨嚎着,到最后臃肿的脑袋只能发出‘赫赫’的嗡嗡声,眼神却仍旧炽热而疯狂,“暗黑……神教……万岁――!” 嘭!达丝尔最终如气球般爆破!炸开的漫天血雨,划着优美的弧度四散飞溅在燃烧正旺的黑炎上,发出‘仆仆’的焦灼声。安格艾尔没有再看一眼,双手潇洒的负到身后,由暗黑神力托着凌空飘起,折身朝着另一侧快速掠去。 “再见了,朋友们,和你们的相处很愉快,我会永远记住的。神圣守护?呵呵……”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不好好呆在你的‘圣光结界’中,跑出来做什么?这可真是件有趣的事,哈哈……” ………… 第二十二章 暴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死亡之森内圈,冒险者暂时聚集地。由袄可兰大陆各国组成的‘邪教徒招讨联军’于傍晚,浩浩荡荡抵达到此。先锋部队杀气腾腾的闯入冒险者事先趟好的地界,双方一言不和,兵戎相见。遭到武力镇压的冒险者虽人数众多,但缺乏统一调度,又散漫自持,各自为政,一盘散沙,难有齐整。很快被训练有素的联军轻松分割、驱逐;并以此为禁地,将周边层层戒严,大肆砍伐林木,驻扎营帐,布置防务。 冒险者与各大国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不少大的团队开始意识到,等待联军的到来也许本身就是个错误。不甘受此压迫的团队领袖,为了神迹,更为了生存,秘密聚集起来,商议今后的出路。一场以策动谋反为主的会议,就这样在密林深处召开。 与此同时,由重兵把守的粮草辎重缓缓驰进了联军驻扎地。夜半时分,震动山林的魔法大炮掠空而过,紧接着,浑厚嘹亮的号角声响起,袅袅回荡在空寂的峰峦间。一队队列成方阵的联军以各国为单位,迈着威武雄壮的步伐,至前开拨;三军仪仗庄重肃穆的并列在后,高高竖立的各**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舞动。一排排魔法宫灯宛若一字长龙,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由最外围的兵士提着,顺着新开的路径迤俪而行。 仪仗兵丁过后,是一大队身着红衣外套金甲的袄可兰斯皇家禁卫军,这支jīng英部队,分先后两拨簇拥着各国前来的外交大臣,居于最前端、最首位的豪华车撵上是他们伟大的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伴驾的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年轻的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以及光明教会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其后的车驾,分大小官职依次尾随,在往后又是无边无际的茫茫大军。这次的神迹探寻,联军可谓倾巢出动。三万联军,由统帅爱德莱德亲自统领,挥师直取死亡之森内圈! 当各国外交大臣到达驻扎营地时,中军帐已安置妥当。可爱德莱德还未战稳脚跟,一场由冒险者发起的暴动已在联军外围展开!去而复返的冒险者起义军,来势凶猛,群情激愤。在加之这次有了统一指挥,一时攻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就像一袋注满水的长条气球,被人狠狠从中间掐住一样。军营外围的护栏还未扎下,就被如cháo的起义大军从薄弱的两侧冲破,无数冒险者从缺口蜂拥涌入了中军营,多尼亚先锋官渥华滋仓促前来应对,没战两合,便被冒险者临时起义首领依特夫一枪挑死! 中军营刹时一片混乱!刀光剑影,人喊马嘶,火光冲天,血流成河!红了眼的冒险者,逢人便杀,遇物便抢!那一个个油光满面、养尊处优的各国高层们,何时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当时就吓傻了,张着惊惧的瞳仁,眼睁睁看着那群杀戮恶魔离自己越来越近,腿肚发软,头皮发麻,一屁堆儿瘫在地上再也爬起不来!负责保护他们的禁卫军往往是两人搀一个,或一人拽一个,跟遛死狗似的拖着他们向后方撤退。可禁卫军虽勇,奈何冒险者一时人数众多,又有个大累赘在身,没招呼几下,连同那些高级官员一齐,就被乱刀砍死。 安德鲁斯保着爱德莱德退入了中军帐,如尊门神般,往帐口那儿一站。冒险者像是得到信号,一齐呐喊着朝他冲来。安德鲁斯浑然不惧,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威猛无比!大开大合间,气势如海啸山崩,一招下去,大地震荡,十数人翻飞!强大的剑气四散激shè,以至敌未近前,人已横飞了出去,断作几截!一个隐匿了气息的冒险者盗贼,一瞬出现在安德鲁斯身后,锋利的匕首刚一探出,就被安德鲁斯反身扭出了手腕,斜剑插地,怒吼一声,拦腰将偷袭者高高举起,围攻他的众人还未明白过味儿,只听‘呲啦’一声!在一片血雨中,那个盗贼已被安德鲁斯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啊!!噢!!”有几个胆小的冒险者当场口喷酸水,肝胆俱裂!飞溅的鲜血浇注在安德鲁斯身上、脸上,血淋淋的往下淌着,森冷的双眼扫过近前的每一个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冒险者纷纷惊惧的向后退却,此时的安德鲁斯在他们眼里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个怪物! 依特夫注意到安德鲁斯的勇猛,一记‘突刺’接连贯穿了三个兵士,左右甩了两个旋风,纵身脱出了战圈,扯开嗓子,挥手对自己的护卫队高嘶:“弓箭手预备!目标,三点帐前那个血人!” 哗啦!二十几个久经沙场的老佣兵接到团长的命令,迅速砍翻近前的敌人,受身后撤,弃剑摘弩,分两排聚集,一排半蹲平举搭弦,一排直立斜视校准!“放!!”依特夫手中长枪一甩,大吼一声。嗖嗖!!20几根密集的弩剑,带着尖锐的啸叫,穿过火海,进距离飞shè而出! “皇家守护・挽天剑罡!吼――!”安德鲁斯不闪不躲,双手高举长剑对着正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击的20几个老佣兵猛然下劈!高压缩的一弯月牙状金sè斗气从剑刃斜斜迸发,尖尾相连,不断高速旋转、分裂、扩大!金sè的气刃弹跳间卷起漫天尘土,呼啸而至!犹如一条纵向肆虐的锥形风暴,疯狂切割着周围的一切,所过之处,地表纷纷炸起,飞来的箭矢没入的一瞬就被绞的粉碎!老佣兵们惊恐的看着这眨眼即到的攻击,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吞噬!在一片血雨残肢中,这只jīng英小队就这么全军覆没! 依特夫狼狈的就地一滚,脱出了安德鲁斯的攻击范围,心下骇然不已!这家伙怎么会强悍到如此地步!那他背后保护的人…… “起义军全体魔法师听令!集中火力攻击中军帐!”依特夫用斗气附在喉间狂吼道,战场振聋发聩! 安德鲁斯一惊,还未有动作,依特夫长枪已到,两人瞬间酣战在一起。无数火球照明了昏沉夜空,划着优美的弧迹向中军帐砸来。依特夫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yīn笑,瞬身后撤。铺天盖地的火球近在咫尺!安德鲁斯不甘的强烈咆哮,猛然双臂大张,用高大的身躯护住了身后的爱德莱德! “混帐!本皇让你阵前杀敌,不是让你白白送死!!”爱德莱德一把拽过安德鲁斯。千钧一发!眼见两人就要葬身火海,一片柔和的金sè光幕如轻纱般先一步将整个中军帐笼罩。轰轰!!密集的火球隔着光幕炸开一片又一片火红的烟花。 突然爱德莱德身前一片金光闪耀,阿道夫梅弗在传送法阵下缓缓现出身形。转身向爱德莱德行了一礼,便双手前擎,一股股金sè气流从袖口源源不断的涌向摇曳的光幕,似乎在维持着庞大的神圣护盾:“伟大的皇帝陛下,吾很抱歉让您受此惊扰。着实艾格伯利尔阁下扯吾去搬救兵,而您又有强大的安德鲁斯忠诚护佐,吾这才勉从其命。不料,这里竟是如此凶险!吾担心陛下安危,亏得先行一步赶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呐!唉……” “阿道夫梅弗,汝之忠心耿耿赤诚,神明可鉴!本皇以‘神之子’之名义,郑重向你表示感谢!”爱德莱德沉声道,心里却默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艾格伯利尔…… “我很荣幸,伟大的‘神之子’!”第一轮魔法的狂轰滥炸暂告一时,阿道夫梅弗忙撤去了魔力释放,引着爱德莱德边走边道:“不过,请皇帝陛下速离险境,吾好专心应对这些迷途者!” 爱德莱德撤离之后,一连几道命令打出,在加上有阿道夫梅弗坐镇,一度失控的场面,渐渐被缓过劲儿来的禁卫军控制住。随着源源不断涌入的联军,以及对战的越发吃力,让本着‘见好就收’原则的依特夫,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 实际上,这也是无奈之举。以接受雇佣为生的佣兵,虽然经历过不少战斗,又怎么能和长期接受严格训练的正规军相比呢?毕竟是临时揭起的反旗,民心所向,热血沸腾时,还能在‘打瞌睡’的联军面前讨些便宜。一但攻势受阻,心有二意时,便会败得一踏糊涂。有些大型的佣兵团长,甚至以抢掠财物辎重为此战的目的,还有些团长不忍手下遭受的巨大伤亡,中途就退出逃遁了。这样的起义注定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依特夫为自己洞察先机的机智感到自豪。虽然他也损失了不小,但得到的巨大利益远比失去的更多!可就在依特夫踌躇满志时,艾格伯利尔却‘恰好’率领援军从四面八方山呼海啸般掩杀而来,并沿途封锁了冒险者所有可退的路线。逞一时之勇的起义军其实已成了瓮中之鳖,就算插翅也难飞! 冒险者们惊恐看着如cháo水般涌来的兵山将海,一个个晕头转向,士气大衰。不用联军动手,就有部分被困的冒险者丢兵弃甲,俯首投降。其余负隅顽抗的,也被联军团团分割、包围,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艾格伯利尔一身戎装,在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众多高级军官的簇拥下,从容走进了临时搭建的中军帐。 “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率2万联军速来支援伟大的袄可兰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受惊,下官告罪!”艾格伯利尔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行了个外交礼节,对爱德莱德高声道:“目前,起义军已被我军悉数包围,请皇帝陛下下达最后指令!” 惊魂未定爱德莱德‘腾’得从帝椅上站起,在帐内橐橐走了两步,对上艾格伯利尔充满挑衅的眼神更觉恼火,当下怒喝一声:“杀!一个不留!” ………… 第二十三章 暗黑魔兽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邪教徒招讨联军临时中军帐,统帅爱德莱德勃然大怒,誓要将这些犯上作乱的冒险者斩尽杀绝!就在此时,帐下一声高呼,阿道夫梅弗欠身而起:“皇帝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且听下官一言!” “嗯?阿道夫梅弗你有话说?讲!”爱德莱德微怔,一甩披风坐回帝椅,威严道。 阿道夫梅弗略思片刻,朗声道:“陛下,这群冒险者聚众叛乱,抢掠财物辎重,戕害政界要员,公然与各国为敌,实有不赦之罪!然,单凭这些有名目的佣兵团、魔法工会,以及zì yóu探险者的气量,还不足以如此大胆!其背后必然有人鼓动唆使!下官怀疑此举与暗黑教会有关,恳请皇帝陛下留下活口,细细盘问!况且此事干系重大,这些冒险者与大陆各界人士、势力有着千丝万缕之关联!贸然处决,只怕会引起大陆不必要的动荡!到时大陆民心浮动,秩序混乱,千万民众将视各国zhèng fǔ为莫大仇敌!倘若被某些图谋不轨之人加以利用,甚至有可能挑起大陆战端!望陛下慎之,不可不防啊!” “唔……”爱德莱德微一沉吟,瞥到艾格伯利尔,眼光一凝,猛然一拍桌案,厉声喝道,“嗯!?大胆!!阿道夫梅弗,照你之言,本皇就该忍气吞声,弃各国威严于不顾,纵容这些不法之徒逍遥法外吗!?” 爱德莱德当然清楚这些时政,从他激愤之下发话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可身为帝王金口玉言,象征着国家权威,即便政策有错,也断不能妄加更改。他需要有人来与他合唱一出戏,好让自己下的来台,而阿道夫梅弗恰扮演了对角的角sè。爱德莱德心知到此地步,除去艾格伯利尔已不现实,仍旧以盛怒示人,无非是想让在场的人误以为他易怒乱志,行事冲动,为rì后与这些国家对垒时留张底牌。 艾格伯利尔一直在仔细观察爱德莱德的举动,见他如此,心下冷笑一声,脸上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皱着眉头看向阿道夫梅弗。好!既要较量,就较量到底,你示弱,我也示弱,看你能耐我何! 阿道夫梅弗先是一怔,今天的皇帝怎么如此浮躁?难到是刚才所受的惊吓所至?见众外交大臣齐唰唰盯向自己,忙干咳一声,高声道:“下官并非此意伟大的皇帝陛下!待弄清事件始末,找出幕后主使,按煽动谋反罪论处,将起义军领袖杀之以儆效尤,剩余冒险者将功折罪实为上策!请皇帝陛下三思!” 阿道夫梅弗一口气说完,行了一礼,便坐下闭目沉识,虽然简略,但他相信自己说的够清楚,这个英明的皇帝完全能够读懂他的意思。况且,就在刚才,隔着大军作乱,他隐约感到一股熟悉而强烈的jīng神波动,究竟是什么,阿道夫梅弗现在急需探个究竟。 半晌,偌大的中军帐肃静无声。一半,是在场的外交官员大部分吓破了胆,另一半则在审视当下的局势,以及皇帝与共和国之间的微妙关系。爱德莱德见拿捏的差不多,乾坤独断地道:“唔……阿道夫梅弗所言甚是!本皇的冲动之举险些误了大事!列公还有何意见否?” 爱德莱德说罢,目光锐利的扫视全场,与他目光相触的人无不揣揣低下头。艾格伯利尔一挺身,出列道:“阿道夫梅弗大主教此言合情合理,实属良策,我等均无异议!” “好!传本皇口喻,提叛军首领前来问话,其属下负隅顽抗者死,缴械投降者拘押!从速办理!” “谨遵钧旨!”一个中军官恭敬一礼,迅速跑出了中军帐。 爱德莱德刚要开口,只见阿道夫梅弗‘蹭’得起身,神情激越:“陛下,请将此事暂且延搁!吾有重要军情急奏!” 上至爱德莱德、艾格伯利尔,下至各国外交官员无不感诧异,爱德莱德脸sè一沉,威严道:“讲!” “陛下,我断定此次动乱必是暗黑教会从中策动所为!”爱德莱德话音刚落,阿道夫梅弗便接上了口,“其目的是尽力拖延我军找寻神迹的时间!这次降临的神迹必然是神圣守护!它竟然离开了‘圣光结界’,向陛下统辖的袄可兰斯帝国驻死亡之森边境飞速移动!能让神圣守护嫉恶如斯,并不惜损耗自身神识,也要前往的目的地,必是暗黑教会本部所在!吾请求皇帝陛下马上出拨大军,赶在神圣守护之前,阻止其与暗黑教会的接触。一来,虚弱的神圣守护很可能被卑劣的暗黑教会奴役。二来,这也是我军一举端掉对方巢穴,掌握第三次‘神魔大战’开战主动权的绝好良机!皇帝陛下万万不可耽误啊!” 刹时,偌大的中军帐如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爱德莱德心头一震,当机立断的大喝道:“传令三军,拔营起寨,即刻前往死亡之森内圈!莱兹尔,取本皇信物,施展魔法传送回布拉斯边关哨卡,通达本皇口喻,命你为指挥使,统领边防将士,趁瘴疠削弱之际,进入死亡之森严密搜索,务必找出暗黑教会落脚点!阿道夫梅弗,来!你与本皇同行、引路,我们做先锋,一并找寻神迹!”爱德莱德说着,拉起阿道夫梅弗的手,领着一干外交大臣,大踏步走出中军营。 可当爱德莱德等人出来时,已然晚了。刚稳定的局势,又再次sāo乱起来。正在清扫的战场发出轻微幅度的震颤,营地外红毯铺地的大道两旁,两排高大支架上的油灯火炬,冒起黑烟的火苗突突跳动,疯狂乱摆。先是腐叶和细小的石子,再往后,甚至是一些轻质的物资麻袋,也开始在地面上震动移位! 众人还在惊疑,安德鲁斯猛然拔出长剑,将爱德莱德护在身后,扯开嗓子大喝道:“敌袭!保护陛下!所属禁卫军听令!并列方阵,做好战斗准备!” 霎时,还在四周忙碌的禁卫兵,像场中刮起的一阵旋风,‘跨跨’几声干净利落的脆响过后,上千名官兵已列成了四个百人战斗方阵,jīng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出现在安德鲁斯面前!这着实令在场的外交大臣大开眼界,无不赞叹袄可兰斯帝国皇家禁卫军,军纪之严明,军队之整肃! 其后,由安德鲁斯指挥,分出两队护卫爱德莱德以及各国外交大臣退向后方,其余两队迅速点燃了营地周边的预jǐng信号。一尊尊魔法大炮在昏沉的夜空訇然炸开,除去仍旧围剿叛军的部分联军,紧急调度的3万大军陆续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与此同时,大地剧烈颤动,杂乱而低沉的吼叫,恐怖而清晰的遥遥传来,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浓重的死亡压迫,笼罩了在场每一个人。外围布防的兵士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矛护盾,望着幽深林间那漫无边际、迅速碾压而来的黑云,无数双闪着各sè森芒的兽瞳已清晰可辨! “噢,老天!!是魔兽群!!快!快防御!魔法师军团第一轮攻击准备!!”军官长几乎差了声儿的疯狂嘶吼!成千上百面盾牌在士兵们惊惧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狠狠扎下!无缝间隙,闪烁寒芒的枪尖死命探出!魔法师酝酿的火球术还未施展,那铺天盖地的暗黑魔兽已呼啸而至! 刚结成防守阵型的联军甚至没能阻挡片刻,就被那一只只狰狞丑陋、嗜血凶残的庞然大物践踏成了肉饼,或是冲撞的漫天翻飞!重兵布置的防线转瞬间土崩瓦解,严密封锁的外围就那么轻易豁开了一个巨大缺口!犹如天崩地裂的泥石洪流,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内层联军根本来不及补救,留下千百具还在抽动的尸身,来势不减的魔兽大军已疯狂地趟了过去!直至大军腹地,魔兽群前冲的势头才逐渐缓和下来。 如雨的鲜血刺激了它们残暴的野xìng。无数暗黑魔兽如虎入羊群,疯狂肆虐,横冲直撞!一队队列成方阵的联军被冲垮、冲散!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训练有素的士兵在那足有几米、十几米的暗黑魔兽面前,像婴孩般,是那样软弱无力!一爪拍出,十数条鲜活的生命转瞬间消逝,粗壮的前肢将他们踩在脚下,旁若无人的肆意取食,一个个还在挣扎的士兵,被这些怪物活生生吞进了肚子!‘喀嚓喀嚓’的咀嚼声,阵阵悚然的咆哮,渗血的獠牙上还挂着零散的残肢!成河的血流,遍地的尸骸,这里不仅是战场,还是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杀!杀了这群来自地狱的恶魔!!杀了这帮灭绝残暴的畜生!!”军官长红了眼咆哮着,退无可退的士兵,逼入绝境的士兵,不在畏惧,没有胆怯,无比惨烈的冲向了这群怪物!密密麻麻的步兵,扔了盾牌,直起手中的长矛快速冲刺;迅疾的轻骑兵,虽没有战马支援,抽出腰间雪亮的战刀,却先一步奔至,凌空跃起,狠狠下劈! 还在掠食的暗黑魔兽瞬间怒了,将半截抽动的尸身甩向人群,双爪大张,狂暴的探头咆哮,喷吐的魔息,将近前的‘苍蝇’烤成了焦碳,锋利的巨爪猛挥狂砸,疯狂收割着士兵的xìng命。一片又一片士兵倒在了暗黑魔兽脚下,却又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不要命地涌了上来!一根根锋利的长矛经过数次的血洗终于插在这些怪物粗壮的四肢上!一声声凄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红了眼的士兵蜂拥而上,将它们淹没在如cháo的大军中! “死吧!死吧!死吧!!”无数锋利的兵刃,带着无比炽烈的愤恨对着这些怪物一顿狂捅**!一股股深黑的血液从千疮百孔的兽体上喷溅而出,暗黑魔兽愤怒嘶吼着,张舞着爪牙剧烈挣扎,粘在它身上的士兵,如炸开的烟花,四散砸进人群!只一瞬的混乱,一排排明晃的刀枪接踵而来!它们终于惧怕了,惊恐的尖啸着,庞大的身躯,在血泊冲扑起,又重重砸下,拼命挪动着瘫痪的下身,扫开密集的人cháo,如没头的苍蝇般,仓皇的四处逃窜! 一根根5米来长的巨弩箭带着尖锐的啸叫,从分开的军队中尾随而至!无比强大的贯穿力,将暗黑魔兽巨大的身型撺到了空中,紧接着更多的弩箭从各个方向飞shè而出,一片‘噗噗’的闷响,被锁定的暗黑魔兽瞬间扎成了刺猬!还有些侥幸逃脱的,刚冲出大军,就被遮天蔽rì的火球淹没、吞噬! 联军的后援部队在统帅爱德莱德,以及副统帅艾格伯利尔的率领下携重弩赶至。分几批层层包围,分割了这些怪物!可没等众人松口气,押解到后方的冒险者又再掀反旗!一个个身披黑紫斗篷的暗黑教徒搀杂其中,比先前更猛烈、更残酷的大战爆发,联军一时腹背受敌,进退维谷,被困在了死亡之森内圈…… ………… 第二十四章 新生力量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破晓时分,我和落羽在林海上空已飞驰了一整夜。本来只需几小时的路程,如今在下界法则的制约下,速度减缓了近两倍。薄雾弥漫的林间逐渐清晰,我有些疲惫的俯在落羽身上,也无心去欣赏rì出的壮丽景致,拍拍落羽的脖子,示意它择处安全的地方休息片刻。落羽抖了抖长鬃,轻巧的落在一段林木稀松的空地,向前踱了两步,四蹄微曲,便匍卧下来。 我温柔地摸摸它的头,脚刚粘湿地,身子一坠,屁股酥麻,腰部猛然传来一阵酸痛,我呻吟出声,落羽立时支棱起耳朵,反过脸来就添在了我的屁股上。‘呀!’我尖叫一声,条件反shè的跳出,又因腰部疼痛,身体一歪,脚下一划,仰头栽到了落羽毛茸茸的身上。落羽扭着脖子又凑上来,我忙抵住它的头,抚着腰,扭扭摆摆、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又羞又恼地打了它了一下,愤愤道:“落羽!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舔我的屁股!呜……” 又是一阵酸痛,我按住腰,眉头拧成了疙瘩。落羽无辜的低呜了声,一团如沫的蓝sè小球从独角飘悠悠的飞出,打在了我身上,一股清凉传来,疼痛感蓦地消失。我抿了丝笑,轻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一路行来,我有些困倦,靠在落羽柔软的腹部,却是睡不着。瞪大眼睛,透过稀薄的幽蓝光幕,望着气象万千的天空,模糊的视线,变幻莫测的云雾交织出宇轩温暖的身影,鼻子一酸,眼泪便淌了下来。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呵出一口寒气,坐起身子,轻抚着落羽,柔声道:“小家伙,如果你最在乎、最重要的人离去远去,你会怎么做呢……” 落羽长嘶了声,轻在我手上舔了下,我咯咯笑着:“哪有那么好的事?我知他就如你般,永远不会离开我。是我离开了他……我……我……”我将一缕发丝轻绕过耳边,仰望天空,神sè怅惘,“那是我做过的最傻最傻最傻的一件事,你愿意听我诉说吗?憋在心里好难受……” 落羽向我怀里拱了拱,我搂着它的脖子,凄苦的笑着,眼神迷离:“那是16年前,当时我两岁,有个胖胖的小男孩儿由爷爷领着,突然来到我家。爷爷躺在大大的摇椅上,右手抱着我,左手拖着他,我们俩就那么默默的对视着。他忽地冲我笑,笑得很温暖,粉嘟嘟的牙床上,嵌着两颗小nǎi牙,特别可爱。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可他很坏,总是欺负我,有一次……” 时间一点一滴滑落,我娓娓道来,时而含怨带嗔,时而羞怯恼怒,时而温馨甜蜜,时而脉脉含情,到最后,我已哭得泣不成声,眼泪哗哗得止也止不住,落羽默默听着,轻柔地舔在我脸上,我紧紧搂住它,带着哭腔道:“落羽,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永远陪着我,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一起去救宇轩,宇轩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落羽长长嘶鸣一声,深蓝的大眼渐渐与那温暖的眼眸交叠、重合。我欣喜的蹭着它,落羽的皮毛却骤然乍起!一阵寒风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呼哨的划过林间,我心头一震,忙抹去眼角的泪珠儿,一翻身骑在落羽背上,轻喝道:“落羽,我们走!顺着风源去看看!” 穿过一片萧索的树林,眼前的情景骇得我目眩神迷。我紧紧扼住左腕,脸sè蜡黄。寒霜陡降的地界满目创痍,剧烈打斗的痕迹,遍地巨大的魔兽残骸;残树零落,沟壑交错,淤血斑斑,一片狼藉!浓烈的腥臭狠狠冲击着我脆弱的嗅觉神经,我猛然捂住嘴,胃里阵阵翻腾。 “落羽,去前面……看看……”我强忍住不适,颤着声道。落羽会意,甩开四蹄,尽量沿着边缘奔走。一道行来,这些庞大尸骸的面孔无不扭曲惊恐、死相惨烈。究竟是什么,让这些称霸一方的森林王者惧怕成这样?又是什么力量能将它们摧残如斯?我四下巡睃,一个体型明显大过其他魔兽的庞然大物引起了我的注意。拍拍落羽的脖子,又指指前头那只大块头。落羽打了个响鼻儿,谨慎而从容地踱了过去。 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又变得模糊,走得近了,我反倒看不清这只大家伙的全貌。往前大约十米一片坑坑洼洼,一滩滩冻成冰的深黑血水禁在其上。示意落羽停下,抬起头,眯眼打量近前这个覆满鳞片的偌大头颅,感觉上像是只巨大的蜥蜴,胸前的‘光明之心’蓦地微闪了下,我心中一动,忙集中神识,略显生疏的施展起神力感知,眉心一热,一个轮廓清晰又不稳定的黑白立体世界出现在我的脑海,现场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力量,一团微弱的黑气在这只‘大蜥蜴’的头颅正中沉沉跳动。 我试着去解读它,它如发现了我,如烟丝般飘荡到空中,又猛然向我下扑而来!我一惊,慌乱中想要中断感知,大脑却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黑气没入我的体内。‘怦怦’,一阵令人极度恶心的心血浮动,我痛苦地捂住胸口,下一瞬这种感觉又莫名消失。我惊诧地松了手,神情呆呆,不知所措。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忐忑的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 意识之海,一片金芒的世界似乎有了瑕疵,位于正中,如太阳般耀眼的金核就是我的神识了,可边缘无形中多出一颗极其细小的黑球,如恒星般围绕着金核缓缓转动。这……这是暗黑神力!?我吃惊地捂住嘴,满是不可置信。有‘光明之心’提供的认知,我很轻易就辨别出这团黑sè能量的本质。可接下来,我,凌乱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身上怎会同时出现两种对立的神力?”我求助地看向落羽,“既然下界不允许光明神力存在,那暗黑神力又何以处之?更何况,我的神识明明寄托于‘光明之心’中,身为光明神域创圣神物的它,怎能容忍暗黑神力进入其中?难道我所有的认知都是错误的?可这不可能呀!芙妮亚姐怎会骗我,‘光明之心’又怎会误导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困惑地抱住头,落羽低低呜鸣了声,我疑惑地道:“小家伙,你要我尝试一下这股力量?” 又是一声低呜,我稳定了下情绪,轻轻点头。再次回到意识之海中,那颗黑球越发小了,用肉眼几乎寻觅不到。我屏除杂念,调动神识,环绕的黑球没有变化,我又通过‘光明之心’调动,依然没有动静。心一横,赌气似的直接对黑球发号施令,它刹时活跃起来,炽烈的黑芒四散辐shè,似要将整个世界的金光全部掩盖! ‘顺从心意,使用它!快使用它!’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我心中不住回响徘徊,朦胧中我竟看到了宇轩的影子!我心头一震,将全部意念贯注到黑球上,一阵刺目的黑芒闪过,黑球与金核赫然调换了位置!只不过黑球依旧小的可怜,金核体表附丽着一层金sè光晕,晶莹的黑光占据了整个世界! “这……这也是我的神识!”我脱出jīng神世界,惊喜地叫道。落羽长嘶一声,似乎并没什么异样。 “噫!小家伙,我使用暗黑神力,你没有任何不适吗?”我眨眨眼,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一时有些兴奋。落羽摆摆长鬃,低呜了声,深蓝的大眼里满是依赖。 “这样?”我歪着头,微抿着嘴有些不信,伸出食指,一团小小的黑sè光球‘噗’得飘荡在指尖上空。 “呀!真的出现了,呵呵……”我欣喜的一抖手指,那团小球穿透结界,划着优美的弧度掉在了湿漉漉的腐叶地上,其后‘腾’得燃起一撮跳动的黑sè火焰,又一点点冒着滋滋白烟消失。 “小家伙,你说这股力量不是暗黑神力?那它又该作何解释?”我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饶过‘大蜥蜴’得得走了起来。一声欢快的长嘶,落羽反过脸来在我手上轻舔了下。我咯咯笑着,摸摸它的头,惊奇地叹道:“新生力量……还有这等事?没想到我还是很厉害的嘛,呵呵……”我深吸了口气,一瞬沉凝下来,豪情顿起:“离目标终于踏进了一步,宇轩,等我!” 落羽骄傲地昂起头,前蹄捣着高高抬起,下一刻,身形如弦般窜了出去…… 不远处,在一片东倒西歪的林间,数根断树积压下,一个一动不动的‘死尸’手指突然有知觉般轻微勾动,一圈圈闪耀黑芒的暗黑符纹,环绕其体表沉沉律动,双目猛然睁开,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断树炸开,漫天残枝纷飞中,‘死尸’拖着一道长长的黑sè尾翼,快速向少女所在的方向掠去:“神圣……守护……” ………… 第二十五章 遇袭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死亡之森内圈以东,安格艾尔惬意的穿梭在林间,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由远及近,神情一怔,缓缓飘落而下。还未触地,‘嘶!’一条花斑蟒从冠顶的枝杈上斜斜弹出,粗壮的蛇身如同绷簧圈圈盘旋,扇面的蛇腮从两侧乍开,蛇舌回缩,两颗剧毒的尖牙喷溅着毒液,闪电般咬向了安格艾尔的脖颈! ‘嘭’!一团血雾在空中爆开,花斑蟒掉在安格艾尔身后,剧烈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 “呵呵……”安格艾尔修长的身形深深埋在yīn影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挂着一抹玩味儿,“暗黑神力?这还真是让我惊讶,你究竟是何妨‘神圣’呢,神圣守护?游走于光耀与暗影之间的行者么?越来……越有意思了,呵……”一声嘲讽至极的赞叹,猛烈的激荡扭曲了周身的空间,在其身前凭空出现一条成蛹型的时空裂缝,安格艾尔如只纸片般一个反转,化作一道黑光隐入裂缝,下一刻,连同裂缝一并消失不见…… 我骑在落羽背上,指尖不断变幻着一簇黑sè火焰。缠绕多时的虚弱感消失,久违的轻快,让我惊喜交集。依照‘光明之心’提供的神力运作,我尝试调集体内的新生力量。这股暴烈的能量如今却出奇的温和,未费吹灰之力,任由我如何摆弄,控制起来如臂使指。我兴奋的试了又试,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心头冒了出来。 “落羽,撤掉守护结界,看我如何应对自如!”我拍拍落羽的长鬃,自信地说。飞奔中落羽打了个响鼻儿,速度减缓,直至停下,才一点点撤去了幽蓝光幕。我微笑着摸摸它的头,朔风凛凛,彻骨的寒意袭来,我打了个寒战,忙闭目静息,努力将意念具现化。一层薄而透明的人形轮廓渐渐从体内析出,黑sè光晕在体表流转律动,鼓张又收缩,反复数次,猛然如交织的网格扩散成球形,将我和落羽笼罩在内。 寒意消失了,我缓缓张开眼,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有些小得意。置身其中,不同于守护结界的温暖与舒心,冰凉中,透着一股从容的镇静,有种洞察万物,一切尽握在手的感觉。焦虑与不安在这种通明的心境下荡然无存,我伸出手平举在身前,一团炽烈的黑焰在手心蒸腾而起!无形的威严让我有种上位者的气息。 “我……是神……无所不能,无所不及……”我神情空洞,喃喃自语。白底金饰的神裙逐渐爬满了黑sè古纹,长发摆动,猎猎张扬。盲目的自信充斥着我的身心,高高在上,君临天下,不可一世,惟我独尊!野心,极度膨胀的野心!仿佛普天之下没有我做不到之事!一声焦躁的长嘶,落羽独角上打出一道迅疾的蓝光没入‘光明之心’中,我身躯一震,痛苦的闷哼出声,黑焰消失,结界如水晶般片片炸裂,身形晃了两晃便无力地栽到了落羽背上。 朦胧中,感觉有温润的东西在舔自己的脸。我惺忪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正对上落羽关切的深蓝大眼。我突然很想笑,挣扎着坐起身子,靠在一颗大树旁,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也不及细想,摸摸落羽的头,自嘲地道:“落羽,我这是第几次晕倒了?”落羽低呜了声,我身子一僵,这才注意到自身的变化,两缕秀发遮住了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再往下一丝不挂…… “呀――!”我羞愤的尖叫出声,蜷起身子,胡乱地用手遮掩。落羽甩甩长鬃,横向将我挡在了身下。我紧咬着嘴唇,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呜……这该死的神裙!啊,对了!’我急中生智,镇定了丝情绪,忙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 金芒耀眼的意识之海,新生力量消失了。当我再次确定感受不到它时,长长呼了口气,一道金光流动,那套华美的神裙又穿着在身。脱出意识之海,我虚脱地靠着树干,就如一场梦,得而复失,心下滋味莫辨,半晌,才幽幽道:“落羽,可以了。”长长一声嘶鸣,落羽蹭了蹭我的手。翻身跃到它背上,我勉强笑道:“没事儿的,吃一堑长一智,这就是所谓的反噬吧,空有其力量而无驾御的心灵修为。会有这种结果不足为奇的。多亏你,将它驱逐了,我才转危为安。我竟忘了,非自己诞生的力量,是不可再生的。” 我将头枕在落羽的鬃毛上,轻声道:“嗯……落羽,我总是忘乎所以,总是欠妥考虑,总是把事物想得太过简单,我以为……以为……”正当我长篇大论,感慨万千时,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高空骤然砸下! “落羽!”我大喝出声,落羽已先我一步,向后撤了出去。轰隆!粗壮的树干轰然炸裂!一道全身覆盖着黑光的人影紧随其后,从烟尘中窜了出来!落羽横着四蹄刚一着地,毫无停顿的一弹而起,身形在空中蓝光大盛,化作一连串移动的蓝影与黑光交错而过!犹如炸开的烟花,强烈的震荡在高空爆发,蓝黑两sè能量四散溅shè。 “呀!”我俯身紧紧抱住落羽的脖子,接连高速的移动,冲得我睁不开眼。落羽飘逸着长长的尾鬃,优雅的从高空缓缓下落,反观那道人影,就如冒着黑烟的坠机,连歪几歪,径直撞进了密林,狼狈地擦出一条扭曲而深长的沟壑,将周围的树木冲得东倒西歪! 我拼命地按住心口,剧烈的心跳,沉重的呼吸,感觉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膛!可现在不是懦弱的时候!刚才那家伙明显想要至我于死地,那股杀气……我惊栗地浑身抖个不停,吸气在吸气,猛然想到自己曾经的宣誓,不,不在逃避!不能逃避!这一次,这一次!我大叫一声,将所有的惊惧担心疑惑混乱一股脑儿发泄出来:“落羽!冲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为什么要害我!” 落羽长长嘶鸣一声,刚有动作。沉沉的低吼愤怒而惨烈的传来,那道黑光包裹的人影在一片断树纷飞中再次掠向高空,又一瞬砸在了我和落羽近前!碰!!大地龟裂,枯叶漫天。一阵疹人的凄厉狂笑,我循声望去,身子一歪,险些一头从落羽身上栽下! 天!这……这是什么怪物!?我惊恐地瞪大双眼,眸子剧烈颤动着。眼前这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血肉模糊的体表,刻画着一圈圈闪着黑芒、不停律动的符文,一条条烂布包裹着身体,全身上下,黑、红、绿、白、蓝、褐,各sè血水混浆着凝成条、搓成缕的往下淌。右半张脸已深深凹了进去,就像被人用粗棍硬生锤得一样。头颅上鼓出好几个瘤包,双眼突凸,血丝密布!扭曲咧开的大嘴一张一合,稀稀拉拉的牙齿外吐着血沫,死死瞪着我!我刹时脸白如纸,比先前恶心数倍的感觉疯狂反搅着我的胃!我再也忍不住,捂嘴从落羽背上跳下,在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博格疯狂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与神兽,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反应,忍不住又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神圣守护居然是两个!神兽和女神!这是命运的指引!注定我博格将在此名垂千古,光照千秋!伟大的暗黑神啊,请接受吾之虔诚吧!吾将抹去光明女神背负的所有使命,让她永远臣服在无上的暗黑之神脚下!!”话犹未完,一道蓝光骤然袭至,博格狂傲的言论戛然而止,迎上的是一双盈满盛怒的深蓝大眼…… ………… 第二十六章 压制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直至再无秽物可吐,又干呕了一阵,我轻抚着胸口,踉跄地朝一边的大树踱去。这个怪物果然不是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儿我听不懂的话。拣处虬根艰难地坐下,望着空中与怪物酣战的落羽,对它有着十二分的信心。从刚才的正面碰撞,我判断出这个怪物绝非落羽的对手。不过,定下心来,我发觉它散发的气息倒与自己先前得到的那股力量颇为相似。 难道就是它将那群魔兽虐杀的?我细细思忖着,一股寒意袭来,禁不住又打了个冷战。我有些恼,尝试着调集体内并不存在的神力,没想到一股温热从胸口流遍全身,竟真的驱了寒!我诧异地审视着只能被压缩在‘光明之心’的神识,发现意识之海中一缕缕金丝从金核缓缓释放,又通过‘光明之心’传达到自己全身。它,在制造神力! 我惊喜地捂住嘴,终于明白神力感知是以怎样的形式出现了。原来‘光明之心’不但能够通过吸收神力汇总信息,还能不受下界法则限制释放神力!芙妮亚姐早就跟我说过的,她正是凭借这一点,才将我唤到了jīng神世界中。看来是自己学艺不jīng,一般来讲神识是神力来源的根本,只要神识存在,神力就可再生。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股新生力量,一来就可被自己完全利用。它依附的不是‘光明之心’,而是自己的神识。依靠神识通过光明之心释放出来,也难怪它会如此听话了,它本就是自己神识意志的体现。 可那股奇怪的力量为什么会被自己吸收了呢?又为何如落羽所说,被‘光明之心’接纳后,便不在是暗黑神力了呢?还有,落羽虽受下界法则限制,也没有‘光明之心’保护,依旧能够使用光明神力,这又作何解释呢?摇摇有些胀大的头,我轻抚着额前,不再去想。现今无法理解的事,即便想破头,也未必能明白,相信随着今后力量的提升,这些困惑会一一解开的吧。我轻呼口气,将注意力放到落羽身上,凝神观察着对战的情景。 博格还未从激越中清醒过来就受到了沉重打击。先是被独角兽一记冲撞挑飞,变起仓促,在空中无法着力的他,又接连挨了数次攻击。一股股鲜血夺腔喷出,博格双手架住头部,护体符纹已向他发出了数次预jǐng。早在和毒蜥魔龙的较量中,博格就受了重创,本应倒地不起的他,全凭与暗魔珠签定契约时获得的暗魔符纹支撑,才没有当即死亡。可恨的是,没想到眼前这头畜生竟如此强横!博格心下恼火,不但攻得他毫无还手之力,还将顶级神器暗魔珠所附的符纹几近打散!若不能及时补充本源,发动禁术,他可能真的会就此了帐!博格心知没有退路,逃,速度不及独角兽;战,又不是其对手!当下不在保留,也不在考虑拼尽全力后,如何应付还在一旁看好戏的女神。怒吼一声,全身黑芒大盛,在承受独角兽猛烈撞击的同时,双手反扭,一把抓住了其攻来的螺旋长角,以脚为轴,在空中抡了个大旋风,猛然甩了出去!‘咳!’博格狂喷一口鲜血,半跪在了高空,又缓缓起身,五指张开,遥遥将独角兽的影子拢在手心,复又狠狠握成拳头捏碎,轰!一道巨大的黑sè光柱以博格为中心,直冲天际,对着远处的独角兽挑衅道:“来吧!” 独角兽带着晶莹的蓝sè尾翼在空中一个大弧度甩尾,顿住了身形,喷了喷鼻息,四蹄燃着深邃的幽蓝焰火,优雅的向前踱了两步。下一瞬,如剪影般,在空中接连闪现出数个姿态各异、神态鲜活的独角兽分身。一声长长的嘶鸣,独角分身如活了般,深蓝的大眼燃烧起突突跳动的幽蓝火焰!嗖!其中一只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线向着博格发起了冲击! 博格眼神一凝,从头上至脚下两个巨大的暗黑符纹交错而过,中间重叠时,化作浑厚的圆环扩散开,滋滋震荡中,又猛然上下分离,犹如一张展开的水墨画,一排排复杂jīng妙的暗黑魔纹成数块横向连接的盾牌,如铁筒般,旋转着将博格裹在里头!“暗魔技・符纹・暗魔壁垒!” 碰!博格刚施展完毕,那只独角分身便一头撞了上去!一圈圈神力激荡如水波纹般在盾牌上荡开,护盾骤然停止,又一瞬间反转,独角分身长嘶一声,被震得向后抛飞!在确定了护甲可承受的攻击强度,博格得势不饶人,手臂一圈,一个巨大的暗魔符纹滋滋闪着黑sè电弧,竖立在身前,数十根暗黑之箭从符纹中析出,锁定了独角分身的气息,唰唰唰!仿佛无穷尽般,密集的箭雨化作一段段流动的黑sè光影成排成排shè出!“暗魔技・符纹・暗魔神箭!” 独角分身拱着四蹄向后擦出老远,反应极快地迂回跳跃,漫天箭雨如甩开的波浪线,尾随着不断靠近的独角分身,一片又一片的扫出。眼瞧独角分身近隔咫尺,博格却突然收了手,转瞬的沉寂,下一刻,巨大的暗黑符纹发出炽烈的黑芒,漫天箭雨无差别的激shè而出!近身的独角分身根本来不及闪躲,在剧烈的神力激荡中,瞬间被淹没、吞噬!“暗魔技・符纹・暗魔屠戮!” 嘭!一声凄厉的嘶鸣,被箭雨贯穿的独角分身炸成了一团团深邃的幽蓝焰火四溅飘散。可博格还未松口气,那些扩散的蓝sè火焰又一瞬聚合,凝成了独角分身! “暗魔技……”博格惊骇的再yù攻击,独角分身先发制人的一记冲撞,将博格挑上了高空!紧接着,待命的独角分身,一只、二只、三只,一拨接一拨,从各个方向轮番发起冲击,一道道带着灿烂尾翼的蓝sè光影,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度,交织出一张深蓝的晶莹大网,将护盾在身的博格顶得节节攀高! 高频率的连接碰撞,使坚固的‘暗黑壁垒’现出了花纹样儿的裂痕,博格紧咬牙关,一口口逆血还是不住的飞溅而出!‘呜……混蛋!这头畜生居然还会使用战术!’猩红的双眼透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博格狠狠握紧拳头,在‘暗黑壁垒’破碎的刹那,暗黑神力瞬间敛入体内,反身一记‘大回摆’,抡起拳背呼啸着扫了下来!空无一物!险些用差了气儿的博格瞳孔骤然紧缩!正下空,独角兽长长嘶鸣一声,连同聚集在一起的六只分身,蓝光大盛,全力发起冲击! 轰!高空爆发出一圈猛烈的神力波动,一道黑sè残影急遽俯坠而下!“咳……”博格狂喷一口鲜血,紧捂着鲜血淋漓的半边身子,整条左臂已被硬生卸了下来! “如此强横的攻击,神兽果然是神兽,即便受了限制也不是我所能及……”博格凄厉的狂笑着,“呵……枉我博格一世英明,雄心抱复未施,就要葬身于此吗?哈……可怜!可笑!可叹!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高速坠落着,博格忽地撤去神力保护,完全放弃了抵挡,在临地百米的刹那,正对上曲腿靠在树旁的少女,只见她雾蒙蒙的大眼睛里,兴味十足,又透着深深不解,竟像是观看一场可有可无的打斗游戏! “吼……”博格瞬间怒了!强烈的屈辱充斥着他的神经,透支的暗黑神力再次盈遍全身,下坠的身形拖起一条长长的黑sè尾翼,一个大弧度俯冲,堪堪擦着地面,向少女飞扑过去!所过之处,断树漫天,沟壑森森! 即便要死,我也要拉上你做垫背!任凭你是光明女神又如何!?我的生死相搏,在你眼里仅仅是场玩笑吗!?你竟如此高贵,不落俗尘吗!?你竟如此高傲,蔑视凡人吗!?你是神又如何!?你是神就能肆意凌辱践踏凡人的尊严吗!?欺人太甚!!即便我只是一粒草芥,也要在你亿万年的生命里留下最沉重的一笔,要你永远记住那个胆敢挑战神的凡人!! 博格愤怒咆哮着,惨烈无比的冲向了近前的少女!可他却发现少女除了惊慌外只傻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反抗,没有强大的神力冲击。惨白的绝美容颜下,是一双惶恐无助的眼眸。这微弱的感觉……博格笑了,这次是难以置信而忘形扭曲的狂笑,难怪!难怪费尽心机只探察到一个神圣守护,难怪她只在旁观战让神兽独自应战,也难怪近如咫尺只感应到一个神圣守护的气息!她,原来只是个丧失全部神力的光明女神! “哈哈哈……”博格疯狂鼓凸着猩红的双眼,伸手就向少女抓来,他已看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美妙结局,“看来天不亡我!光明女神?哈!沦为我的奴隶吧!!” ………… 第二十七章 到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望着那个急速下扑而来的怪物,我呆呆的大脑一片空白。或许是它惨烈的绝望吓到我,亦或是它绝处逢生的扭曲震慑了我。总之,我所有的念想在它面前都成了虚妄,所有的自持消失的无踪无影。我感到恐惧,刻骨铭心的恐惧,那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感觉。从没有如此接近过死亡,我畏惧死亡,逃避死亡,可我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我瞪大眼,惊恐地看着它一点点靠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是人,是第一个带给我死亡威胁的人! 鲜血淋漓的大手呼啸着向我抓来,全身被催得猎猎作响。我再也提不起丝毫勇气,软弱的哭了,晶莹的泪珠儿,从眼眶里蹦出,又打在脸上。我下意识的抱住头,绝望的尖叫出声!就在怪物近身的刹那,在我胸前陡然爆发出一片炽烈的金芒,我如抽空般,软软瘫倒在地,而那个怪物却在丢给我一个惊骇的眼神后,斜斜的飞了出去。 一声凄厉而熟悉的长嘶,落羽从高空急急落了下来。用头拱着我,深蓝的大眼里焦急而关切。我浑身滚烫虚冷,一阵又一阵的疲惫冲击着我的神经。吃力地摸摸落羽的头,张张嘴想说话,却猛得咳出一口鲜血,我呜咽着,对它轻轻摇头,眼睛一闭,便昏死过去。落羽低呜了声,轻在了我脸上舔了下。施起守护结界,转身,皮毛乱乍的朝博格奔去。 博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无一丝神力光明女神,怎么能在他最松懈之时,来记迎头痛击!难道她是故意示弱的?怎么可能……博格在心里摇摇头,那份惶恐绝不是假装出来的。唯一的解释,这次神迹降临的不单是一兽一神,两位神圣守护,还有一个认主的神器!想到此,博格又是一阵激动,可他现在已无力再战了。 望着愤怒中充满强烈杀机的独角兽,最后的机会失之交臂,博格心知在劫难逃,索xìng豁开了,极其挑衅的冲着独角兽纵声狂笑!独角兽猛得一喷鼻息,全身蓝光浓郁,前蹄刨了两下地面,嗖!化作一道深蓝闪电,直冲向血肉模糊的博格!深吸口气,博格敛了笑,独臂张开,狂傲的高昂起头,一副接受神之洗礼的模样,穷尽毕生jīng血,大喝道:“吾将以残破之身,回归无上暗黑之神怀抱!暗黑神教,万岁――!!” 轰!!萧索的林间爆发出强大的神力冲击,无数断树残枝席卷上天。保护着少女的幽蓝结界剧烈晃动了下,险些破碎。本应尸骨无存的博格却完好地站在原地,痴呆呆望着挡在身前的一道修长身影,瞠目结舌。独角兽愤怒地喷着鼻息,全身一顺儿地闪着滋滋蓝弧,飞奔之下,四蹄还矫健的凌在空中,螺旋长角那无以伦比的冲撞,却被一道黑sè光幕轻松隔绝开来,再无法前进分毫! “呦!博格,看来你被修理的很惨呐!这算不算欠我一个人情呢……”玩世不恭的话语,轻佻至极的声线,一双狭长的眼睛下,一对儿黑宝石时般的眸子,棕sè的头发不时何时也渲染成了黑sè,全身上下感受不到一丝气息,修长身形,负手而立,自在写意。 “安格艾尔・彼德……”博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自己视作废物的小子,处处掣肘自己的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强横、夸张到逆天的实力!? “你……” “噢?看来你真不知道……”安格艾尔眼里闪过一抹惊诧,单手一挥,黑sè光幕炸裂,独角兽悲鸣一声,如箭般向后擦出老远,“或许,你应该考虑‘暗魔通天大阵’的最后事宜,唔……最好不要来防碍我!”博格心头一震,刚yù开口,安格艾尔却冲他摆摆手,又补充了句:“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我已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某人看来一直想取我的命呢,你治下不严呐,博格……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不在理会若有所思的博格,安格艾尔径自朝独角兽走去,不经意间瞥见其身后护着的昏迷不醒的少女,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光明女神?呵呵……这可真是太有趣了,哈哈……难怪博格拼了命也要获取……”话犹未完,独角兽带起一抹蓝光,攻击已至! 安格艾尔不悦得皱起眉头,随手一划,又一点,一道巨大时空裂缝凭空出现的同时,如柱的暗黑能量喷涌而出。嗡!轰!独角兽前冲的身形瞬间被吞噬!伴随着凄厉的长嘶,全身裹着黑气,如炮弹般接连撞穿了一片树林! “或许你对你的小女神忠贞不二,不过随便打断我的话,可是要受些小小的惩罚……”安格艾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缓步朝着少女踱去。 “这……这是……”博格瞳孔骤然紧缩,当下不在犹豫,施起轻身术快速向暗黑分部掠去…… “噢……”直至走到近前,透过斑驳的树影,安格艾尔注意到少女的容貌时,狭长的眼睛骤然睁开,忍不住轻轻赞叹。华美的神裙包裹着少女曼妙的身姿,十五、六岁的年纪已是芳华绝代,虽鬓丝凌乱,侧卧轻眠,却难掩那份丽质天成,蛾眉轻颦,娇唇微抿,腮晕cháo红的脸上泪光点点,似有无限伤心事,让人牵心动肠,顿生呵护怜爱之意。 安格艾尔眼神蓦地柔和下来,身形穿过幽蓝光幕的一瞬,结界已片片破碎。少女轻轻吃呓了声,畏冷地蜷缩起身子,安格艾尔一怔,嘴边不自觉逸出了一丝笑,手一招,一片稀薄的黑sè光幕便将两人笼罩在内。紧锁的秀眉舒展开,少女呼吸又趋渐平稳下来。安格艾尔眼中带着浓浓的暖意,曲下身,手指轻划过少女晕红的脸颊。可滚烫的触觉,令安格艾尔陡得一惊,轻喝道:“神力反噬?” 就在安格艾尔愣神儿之迹,少女却突然迷迷糊糊地凑了上来。嘟嘟小嘴儿,又依赖的在安格艾尔手上轻蹭了蹭,便抱着对方的胳膊,沉沉大睡起来。那副乖巧的模样,安静的就像只小猫。 安格艾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无声地摇头轻笑。动动胳膊,少女抱得死死的,却是抽手不回。安格艾尔无奈的一拍额头,神情渐渐尴尬起来,若有似无的幽香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那抹惊人的柔软用力挤压胳膊的感觉,更是让他口干舌燥。 “呵呵……”安格艾尔轻呼口气,仰天又无声笑了两下,索xìng坐在地上,撤了手,坦然的将少女搂在怀中。轻理了下对方的发丝,细细端详着少女绝美的容颜,指尖轻触,从眉心一直轻划到少女娇艳yù滴的唇,手指轻抵在上面,全身也跟着滚烫起来。 “你在诱惑我知道吗?”安格艾尔俯下身,呼吸急促,手指轻轻从少女唇上移开,喉结蠕动了下,下吻又顿住,闭眼轻嗅着少女一缕缕沁人的幽香,温柔地说,“身为女神,在你亿万年的生命里竟对人不设防吗?你何以如此单纯,如此圣洁?以致于连我――这个世界上最yīn毒最邪恶的坏蛋都为你怦然心动……纯正的黑sè……可为何如此美丽的你偏偏是光明女神?这是否意味着一场无止境战争的开始?意味着你我终将走到绝对对立的两端?若是这样,我大可将它扼杀在伊始的雏形,而你,我的小女神,或许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不会强迫你,但我也不会让你如愿成长,来坏我的大事。这很矛盾不是吗?呵呵……却是我乐意看到的结局,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空间,让你认清绝望下的无力,到时,你会不会爱上我呢?哈哈……” 安格艾尔像是预见了什么妙绝之事,笑得十分灿烂,看到少女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眼神又一瞬柔和下来:“或许这很残忍,但我对你还不够了解,不过既然你主动送上门,岂有不受之礼?呵呵……至少也需要一个印记,让你不至忘了我。”安格艾尔嘴又凑了上去,却又皱起眉头,“唔……我果然还是怕麻烦……”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深吸口气,下一瞬,手指燃起跳动的黑炎,已按在了少女的意识之海…… 一声悲愤的长嘶,独角兽骤然从林间跃出,像刮起的一阵旋风,不要命地朝安格艾尔发起了冲击! “安静点,畜生!”安格艾尔单手一招,独角兽就被隔空cāo纵般,顿住了身形,开始剧烈挣扎。“如果你不想你的主人就此被反噬至死的话!”安格艾尔撇了独角兽一眼,一股股暗黑能量顺着手指源源不断的涌入少女的眉心。独角兽转瞬安静下来,深蓝的大眼将信将疑。 安格艾尔气笑了:“我何时沦落到被一头畜生怀疑!放心,你的主人在我的护持下没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独角兽静静盯着安格艾尔,jǐng惕减少了几分。 安格艾尔微微一笑:“聪明!首先,我要知道这个小女神的来历……” ………… 第二十八章 各怀鬼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死亡之森内圈东北,暗黑教会分部。 博格拖着受重创的身体,艰难的赶回了洞窟。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也很矛盾。那个人的出现令他本来的目的产生了动摇,也增添了一丝深深的疑虑。博格意识一场未知的突变,正悄然在暗黑教会中展开,究竟何去何从,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博格下定决心,蹒跚地进了主洞。zhōng yāng大厅,火炬环列,灯火通明。为阻截前来搅事的各国大军以及光明教会,暗黑教会分部已是倾巢而出。此时,除去偌大平台上六波祈祷‘暗魔通天大阵’的暗黑死士,守卫教众只留下了零星几个在阵外游走。见博格走来,他们险些误以为是闯入者,因为博格的形象实在太惨了点儿。那疹人的外表暂且不论,单是少了半边身子,他还能若无其事的来回走动,就够让人怀疑是不是某个教徒用黑魔法cāo纵的死尸! 博格懒得去解释什么,张开漏风的口就询问大阵的事宜。几人面面相觑,却是颇为顾及,犹疑未答。博格哪受过这个气,抡起残臂给其中一人来了个带血印儿的巴掌,直扇的那人原地转了个磨儿,楞磕磕瞅了博格半晌,怪叫一声便红着眼扑了上来。 “住手!”一声断喝,震住了在场所有人。莱毕维不知何时从黑暗中踱了出来,挥挥手将几个教众驱走,躬身对博格告罪道,“伟大的暗黑神使博格大人请息怒!是属下管教不严,这几个狂放教徒,有眼不识天颜,触犯了您的威仪,按我神圣教条所宣,当处于极刑!但大人得胜而归,正值疲乏,无须您亲自动手,请安坐歇惊,交由属下办理,属下必当依教规严惩!” “唔……”博格沉着脸没有说话,冷厉地围着莱毕维缓缓走动。莱毕维躬身而立,隐于兜帽下的头垂得很低,yīn毒的眼光带着忐忑,偷瞄着博格的一举一动。踏!博格正对着莱毕维停下,用不大却沉稳有力的声音笑道:“很好,莱毕维,你不愧我最得力的心腹,你,合格了!” 莱毕维暗暗松了口气,抬起头,当看到博格全身汩汩直流的鲜血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怕博格察觉,又卑躬地欠下身,激动地道:“多谢博格大人赏识!多谢博格大人栽培!属下必将忠心耿耿,鞍前马后,护佐追随大人左右!” 博格眼中冷光一闪即逝,长长叹息一声,踌躇感慨地道:“唉……想我博格孤傲一生,风光无限,待人处事,也皆因喜好,得罪过不少人,可从没有人敢当面触我的眉头!越往后,随着阅历增多,年岁增长,先前那股子桀骜,已被岁月磨得平平整整,到现时,我才顿悟,权利名望皆浮云。有几个贴心之人长伴余生才是一大快事!可直至吾之将终,才得此一位大将,悔之晚矣!” 莱毕维一惊,却又难掩兴奋地急切道:“大人!何出此言呐!您chūn秋正盛,正是开创一番伟业,为我暗黑神教崛起贡献之时!您……” “莱毕维不必说了,我又何尝不想……”博格不甘愿地摆摆手,语气透着一股悲凉,“可你也看到了,吾志虽坚,力不从心啊。这副残破之躯,离回归神的怀抱不远了。在此之前,我心恨旧怨未了,实不愿撒手而去!”博格看着正yù插话的莱毕维,突然话锋一转:“莱毕维,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莱毕维一怔,忙躬身答道:“回大人,整整20年了!” “20年……”博格神情迷茫,仿佛一下苍老到快要风干,“真是漫长的一段岁月啊……呵呵……莱毕维我有意让你完成吾之遗愿,接受吾之传承,你可愿意?” 一句话,在莱毕维听来如晴天霹雳!莱毕维激动一下半跪在地,开口的一瞬又顿住,假惺惺地道:“使不得,大人!您怎么能说这般丧气话!这点小伤,于大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您不可轻生,不可言传承,莱毕维万万受不起此重托,请大人三思,务必收回成命!” 博格心下冷笑,脸上却悲苦万分:“莱毕维!我博格一生从未有求于人!今雄心大任托付于你,何故委卸推脱!?难道你要我含愤而终,悲疾而死!?不必矫情用事,我意已决!” “属下……不敢!”莱毕维激越的险些要跳起来,可面上却留下了滚滚热泪,悲壮地道:“既如此,属下定不负大人重托!勉从其命!” “好好好……”博格欣慰地拉起莱毕维,那份视如己出的亲切,倒真让莱毕维产生了一丝小小的感动,“有你这句话,吾心愿足矣,你且靠前来,我告诉你传承应留意的细节、要点。” 兴奋到直抖的莱毕维当即把发热的脑袋凑了上来,一面还煞有介事地说:“大人还是先休息片刻吧,现下人多口杂,这等机密之事,还须谨之慎之……”莱毕维话未说完,只觉心口猛然传来一阵绞痛,紧接着便看到一身黑光律动的博格,手径直插进了他的心脏,残缺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飞速再生!而他自己,全身的jīng血不要命般疯狂外涌,健硕的身体,正迅速的萎谢、干瘪…… “你……你……”莱毕维瞪着充血的双眼,双手死死扒着博格的胳膊,一条条粗大的青筋血管,恐怖地爬满了整张脸。 “为什么会如此?”恢复jīng气的博格狞笑一声,沉声道,“你知道神力传承意味着什么吗?告诉你,那将是暗黑神使彻底的抹除!只有斩杀暗黑神使,获得其掉落的暗黑印记碎片,才有可能接受暗黑传承!暗黑教皇明确规定了暗黑神使之间不可相互残杀,并将这一秘密永久xìng封存起来。而你――一个将死之人,告之也无妨。真是太可惜了,莱毕维,你错过了除掉我的最佳机会!你还太嫩,三言两语便上了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指派的人!就用你的死,去地狱去忏悔吧!背叛我的人,利用我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暗魔禁术・魔灭再生!喝――!” “啊啊啊……”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嚎,博格手上加力,莱毕维转眼被吸成了干尸,又一瞬炸得四分五裂!深黑的骨骼断肢漫天掉落,碰在地上又磕成了糜粉。博格深吸了口气,活动着新长出的左臂,红红的嫩肉与惨白的旧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有些滑稽,有些好笑。 几个负责护卫的暗黑教徒早就吓傻了,一个个腿肚发软,牙齿迭迭打颤。博格缓缓转身,yīn沉地道:“你们……都听到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惊恐而凄厉的惨叫,冰冷的洞壁溅满了滚烫的鲜血,博格踩出一连窜鲜红的脚印,沉凝地朝中心法阵走去…… “这么谈不拢,看来交涉无果呢……”安格艾尔抱着怀中的少女,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玩味儿,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这畜生,还挺有心计。你要知道,我把你驯服照样可以打探到有用的信息。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呵呵……”安格艾尔说着,轻在少女脸上捏了把,坏坏地道,“我现在就要了她……” 一声愤怒的长嘶,独角兽全身蓝光大盛,就如置身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般,一片细密的裂纹凭空出现在独角兽身周,又一瞬被炽烈的蓝光冲破、炸裂!碰!!独角兽锋利的螺旋长角狠狠撞在了幽黑光幕上!下一刻,犹如纸糊的般片片破裂! “唔……这么快就凭神力感知看穿我的神力脉络了?”安格艾尔神情微怔,抱起少女飞身后撤,言语间满是赞叹与欣赏,“很不错!单是这份敏锐的气息,就可断定你是上位神兽了。那么这个小女神?哈哈……有趣,实在太有趣了!醒来吧!”安格艾尔哈哈大笑,似乎找到了想寻的答案,手指一弹,一个深邃的黑球便没入了少女眉心,再一送,将少女推了出去。身在空中,尾追而来的独角兽忙收势摆尾,横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少女驮住。 安格艾尔身形闪现了几下已不见了踪影,空中只隐隐飘来一句朦胧的话:“别让我失望哦,小女神,期待与你的再会……” ………… 第二十九章 召唤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暗黑教会分部,博格在收拾掉了心存叛意的莱毕维,及其属下几个心腹后,片刻不停地来到了‘暗魔通天大阵’的阵眼。 负手,顺着石阶拾级而上。正中的平台竖立着一根几米来高的石柱,浑圆的柱身镌刻着jīng美的暗魔浮雕,最顶端擎着一块方形石板,板面外方内圆,刻画着浓缩版的‘暗魔通天大阵’,循一个特殊轨迹,在奇异的两点之间,供奉着神器‘暗魔珠’,和一本神秘的古书。 博格闭目静息,任由暗黑神力托着缓缓飘飞到石柱顶端。石板呼应地开始轻微抖动,博格猛然开眼,两道如电的暗黑之力从中shè出,直打在石板上,沉寂的‘暗魔通天大阵’刹时被激活,剧烈激荡,黑芒大盛! 整根石柱犹如过电,黑光流动、黑弧连闪,由上而下传导至石柱底部,又一瞬没入石阶平台,滋!一个巨大的暗魔符纹以石柱为中心,开始旋转,搅动的黑芒将石柱包裹在内,几不能见。片息间,又如剥皮的玉米,交错的黑芒形成幽黑光幕从柱体分开,如浸水般,柔柔软软的将博格笼罩在内。 六波暗黑死士霎时停止了咏颂,昂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博格,眼神无比炽热而疯狂! “祈礼!无上至高至尊暗黑神祇之仆从恶魔领主!暴君古扎维丁尔屈尊莅临下界!”博格双手大张,威严而庄重的声音布遍全场。 哗啦!六百多名暗黑死士分六角全部五体投地,向着正zhōng yāng的博格大礼参拜,口中虔诚诵读着:“祈礼!无上至高至尊暗黑神祇之仆从恶魔领主!暴君古扎维丁尔屈尊莅临下界!” “在原罪侵蚀的世界!在末rì降临的黎明!在黑暗中审视的先知!虚伪狡诈的光明带来无尽漫长的腐朽!卑微的脸孔!虚幻的无知!罪恶的源泉!那篡改扭曲的天时!肆意践踏的尊严!……暴食、贪婪、懒惰、**、傲慢、嫉妒、愤怒!无数乖戾悖逆之事!无数伪善丑恶之举!光明衍生罪恶!黑暗终将吞噬!暗影重合之时,建立真善的世界……” 召唤仪式进入最终阶段,博格作着终阶祷告,由开始的启示语录完全转变为晦涩冗长的古语,全身附着的黑光忽明忽灭,却一次比一次强烈。连接石阶的六条巨大字符如被点燃般,由内向外迸发出炽烈黑芒,一线儿的快速扩散。无数黑芒透过跳动的字符,沿着连接法阵纹路的脉络疯狂的弥散蔓延,犹如水漫金山,无孔不入。转瞬间,巨大的‘暗魔通天大阵’通体跳动着遒劲的黑! 山体发出高频而低沉的震颤,火炬突突窜着歪斜细长的火苗,连同碎石烟尘一并滚落而下。像是触怒了庄严的威仪,巨大的法阵闪烁了下,如丝的黑芒从法阵飘出,拂过之处,细密的碎石如蒸汽般,彻底的泯灭消亡! 洞顶的火炬瞬间熄灭,空气中飘荡着极其诡谲而邪魅的气息,匍匐在地的暗黑死士缓缓爬起,个个呼吸急促、神态痴邪,眼仁放大,扩散到眼角时,已完全侵蚀成了黑sè。‘怦怦’激荡的法阵开始有规律的沉沉跳动,起始,如一个婴孩儿心玲珑剔透,充满新生;其后,转为少女心,藏秀于内,涓涓跳动;最终化为壮年男子心,沉稳厚重,矫健有力。 博格疯狂地仰天长啸一声,六百多个暗黑死士同时抬头,一道道暗黑圣光劈开山顶,从中打了下来。照耀在博格身上,也洒在暗黑死士身上。 “吼……”一声声沉沉低吼从暗黑死士嘴里发出,紧接着脸上洋溢着异常诡异的幸福,痴狂的大哭大笑、手足舞蹈。啪!人群中一个暗黑死士突兀炸成了肉浆,漆黑的鲜血飞溅在周身同伴身上,他们仿若未觉,依旧如中了邪般癫狂。一颗闪烁的黑球从那腐烂的**中飘出,在空中饶了两圈便附入了暗魔珠中。犹如在雷区引爆的一颗隐雷,啪!啪!啪!越来越多的暗黑死士在人群中成串儿地炸开,如一朵朵凄美妖艳的花,绽放又一瞬消逝。 血雾弥漫中,一颗颗大小不等的黑sè小球一如散落凡尘的星子,一如飞飞绕绕的萤火,盘旋着,飞舞着,汇聚着朝高处的暗魔珠附去。 博格高昂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至所有黑球都被暗魔珠吸收。博格在身前出现的符纹中抽出了一把通体带有暗魔符纹的jīng美短刀。横握在手,将新生的左臂伸出,平举在身前,蠕动了下喉头,之后,毫不迟疑的一刀划了下去!嘶!飞溅的殷红连同一条抽动的手臂掉在石板上,如柱的鲜血浇注着石板,博格脖子青筋凸起,狠狠咬着牙,却是一声未吭。 石板上、平台上两个血染的‘暗魔通天大阵’黑芒愈加强盛,山体震动愈加激烈。博格施展‘封禁术’止了血,由一个暗黑结界罩着,飞速退到了法阵外,脚粘地面,便虔诚的成‘大’字匍匐在地,头深深埋进剧烈震颤的地面,一动不动,任由下落的巨石将其掩埋、吞噬…… “伟大的暴君古扎维丁尔,请接受吾之虔诚召唤,醒来吧……” 千米之外,我躺在一颗树旁幽幽转醒,睁开眼,映入落羽的影子,分外的安心。我冲它笑笑,坐起身子,头些头痛。似乎忘记了某件很重要、很懊丧的事,我茫然地左右四顾,触目所及,血迹斑斑,断树狼藉。 “打斗的痕迹……”我喃喃着,心越下越沉,神情痛苦,一下气力尽失,“是了,我……我……” 落羽低呜着,轻舔了下我的脸,我木木地转头看向它,掩面啜泣:“呜……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所有的自持都没有了!亏我口口标榜自己有多忠贞,亏我声声表明自己有多坚定,亏我还大言不惭的把自己比作圣人、神、贤者!我就是一个草包!一个懦夫!我不配拥有宇轩的爱!更不配去爱宇轩!宇轩为了我甘愿付死,为了我,他走了,他就那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我呢!?我是那么丑陋!那么卑贱!在死亡的胁迫下,我只是个贪生怕死、背信弃义、惺惺作态、丑恶虚伪的卑鄙小人!不,这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要这样,不要!不,不是的,不是的!呀——!” 后悔自责内疚愤恨痛心不甘哀怨充斥着我的心,我无地自容,凄惶万分,我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我本以为早已堪破生死,本以为在悲情中练达成长,可事到临头,我才知觉这一切不过是麻痹自我的表象,一切都是虚假的,我自始至终从未有过改变,什么心境、什么念想,统统都是找出的借口,编织的谎言,都是逃避现实,寻求自我安逸的手段!在死亡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永远那么软弱,那么自私,这才是真正的我么?一个毫无良心,成天只知道靠哭、哭、哭,来博取他人同情,沉浸在自怜自爱中的小丑! “何雨馨,我恨你……你有何脸面去见宇轩,又有何面目直视他为你付出的一切?你这个懦弱、无知、虚伪、狡诈的人妖!”我凄惨地笑着,双手狠狠揪着长发,似乎那撕裂头皮的痛可以让我好受一些。 落羽呜咽着靠近我,我一下跳出老远,冲它摇头再摇头:“别过来,不要碰我,我不值得你去守护,不值得你一再保护我、开导我,我没有那个资格,请让我好好静一静,让我好好审视一下自己那张低俗丑陋的嘴脸……” 落羽盯着我,深蓝的大眼睛始终如一,摆摆长鬃,优雅地向我踱来,我呆看着它,眼泪汩汩直流,它靠近我,侧着头在我身上亲昵地蹭着,我颤抖地摸着它,心中霎时解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怨,搂着它的脖子狠劲儿哭着。落羽轻舔着我的脸颊,只向我传递着浓浓的依赖。哭了一阵,我心下好受许多,冲它展颜一笑:“谢谢,可惜这个结已经咯在心里了,恐怕会留一辈子。” 落羽长嘶一声,我心头一颤,哽咽地道:“你说……要我现在去面对它吗?去找……那个怪物?” 落羽在我手上舔了下,深蓝大眼里满是鼓励,我抿着嘴,使劲儿点点头:“对,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逃避了!也不会再哭了!以前的觉悟未必就不真,我……我可以做到!” 又是一声欢快的嘶鸣,落羽曲蹄,匍卧下来。我微微一笑,翻身坐到了它身上,轻抚着胸口,又重新燃几分希望:“宇轩,对不起。你曾说让我一直追逐一个人,或许……” 轰隆隆!!一阵猛烈的地震将我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我身子一歪,险些从落羽背上栽下。落羽刹时皮毛乱乍地拱起四蹄,我一惊,一股无与伦比的庞大压迫力从正前方骤然袭来…… ………… 第三十章 暴君降临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安格艾尔潇洒地穿梭在林间,他现在心情很好。本来这次神迹探寻,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确切说,他的重心一直落在博格身上。可那个小女神的出现,改变了他现有的初衷。算是意外收获,这个神秘重重又娇弱楚楚的光明女神,让安格艾尔追忆起了某个古老预言。 ‘游走于光耀与暗影之间的行者,起于青萍,始于之末,携创世之本源……光明与黑暗并存,新生与毁灭交集……它将希望洒向世人,将痛苦带给世人……超脱宙法之审判,回归初始之混沌……它中正公允,它冷漠疏放,是正义化身,是暗黑使者……它反复无常,是万物之终结,是芸芸众生之开端。’ “呵……很有意思不是吗?”安格艾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意澹澹的笑,语气却透着火热,“清若秋水,淡若流云的你,会变成那个深似古潭,高似云台的‘它’吗?我真是期待万分呐!” 寒风吹过,叶摆,影班驳。安格艾尔突兀地顿住身形,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唔……博格那笨蛋,险些误了我的大事!难道是我讲的还不够明确吗?切……”安格艾尔颇为无奈的低哼一声,折身,从前往联军交战的途中快速掠向了暗黑教会分部…… 博格保持着五体参拜的姿势,纹丝未动。纷落的巨石簌簌砸在摇曳的幽黑光幕,护下的博格猛得喷出几口鲜血,早已被接连不断的猛烈撞击震成了重内伤。他抬起头,密成帘幕的石雨中那剧烈震荡的‘暗魔通天大阵’迸发出万千黑芒!博格知晓这一刻终将来至,用无比崇敬、激动万分地语调高声咏颂着:“醒来吧!伟大的暴君古扎维丁尔――!!” 随着博格高亢的嘶吼,六条延伸至山体内部的巨大字符迅速回缩。一圈圈强大的暗黑神力如波浪般,随之疯狂涌向‘暗魔通天大阵’的阵眼,直至黑芒完全聚敛,时间仿若静止,落石停在半空,博格独臂大张。下一刻,一股无比粗大浑厚的暗黑光柱从法阵zhōng yāng的平台石柱轰出!嗡――!轰――!山体如火山爆发,削尖的嘴里痛苦地喷出一道光柱直冲天际! 轰隆隆!!天变了!一圈庞大的神力冲击波以光柱为中心横向在高空扩散开,搅碎了晴空绮丽之景,冲散了详云逶迤之情;一个巨大的黑sè漩涡在高空沉沉搅动吸扯;黑云压rì,飓风漫天,列缺霹雳,电闪雷鸣!黑暗将光明遮盖,将大地吞噬,浓重的死亡压迫充斥在天地间!高耸的山体瞬间瓦解崩塌,连同漫山遍野的青翠树木,呼啸着,盘旋着,环绕着巨大的黑柱席卷上天! 滋――!一只堪比整座山体大小的锋利巨爪,猛然从漫天纷飞的林石间探出!激荡的‘暗魔通天大阵’像是一道纵向打开的异界之门,放shè出夺目的深红光华。如浮出水面,紧接着现出了粗壮深红的臂身,和一只倒弯盘旋的黑亮巨角。一张类似羊头骨骼的脸孔,没有一丝肉质,犹如深红宝石,刀削石砌,棱角分明。两排利齿紧缝贴合,脸边轮廓如豁开的胸骨,成排成行的生出大小不等的角状棱刺,喉间、齿缝、鼻骨、双眼,仿佛炽热滚沸的岩浆,散发着幽幽红光,整体的感觉好似一张内置红灯的巨石雕像。 可就是这样一张堪称jīng美绝伦艺术品的脸,却有着一个无比巨大的缺憾,左边本该对称的巨角不知为何缺少了一大半,只留了一个光突突的角棱。一股魔息从‘雕像’鼻间喷出,刹时狂风大作,气浪滔天!巨像摆摆头,一只大手拍在地面,倾斜的上半身逐渐放正,在天抖地颤中,另一只巨爪从大阵中探出,深红壮硕的魔躯,覆盖着层层角质的磷片,镂空的胸前,燃烧着更为深邃的红光。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巨像刚伸出的巨爪扒住近前突起的小‘山包’,庞大的身躯微微后仰又向前探,如着力般,将粗壮的下半身和一条巨尾也从中拔了上来!异界之门化作急遽缩小的深红漩涡消失,‘暗魔通天大阵’微闪了下,暗淡下来,浑厚的黑sè光柱从根底掐断,最后一道黑光没入天空,越扩越大的黑sè漩涡骤然停止运作,一道道黑sè电弧,上窜下跳,蛇走游龙,之后再也承受不住巨大负荷,如恒星般轰然炸开! 天空的yīn霾逐渐消散,可沉重的死亡压迫比之前更甚!暴君古扎维丁尔那巍峨庞大身躯直冲云霄,半截身子隐入云端。连远在几里外战斗的联军和起义军也不禁罢武止戈,肃穆观望。搀杂其中的暗黑教徒,更是神情激动地匍匐在地,大礼参拜。 “咕……”古扎维丁尔摇摆着脑袋四下张望,巨爪蜷起又松开,反复数次,兴奋中带着无比暴怒。‘腾’!全身骤然燃起炽烈的黑炎,双手大开,仰天愤怒咆哮,“吼――!” 只此一声,便震得天也坍塌,地也俱裂!一圈无比庞大的神力冲击波已古扎维丁尔为中心疯狂的横扫、扩散开!摧枯拉朽!所过之处不管是山峦,还是林海,统统化为糜粉,彻底的泯灭消亡!消失殆尽!转瞬间,古扎维丁尔方圆近千米已成了真空地带!最近前的博格早已不知被冲到了哪儿去。 “唔……来晚了么……”安格艾尔刚近到暗黑教会分部外围,便看到暴君发彪的一幕,一道护体结界下意识施展而出。在那茫茫黑炎燃烧的地界,凭空漂浮的安格艾尔虽小,却异常扎眼。 “咕……”古扎维丁尔似乎注意到安格艾尔,庞大的身躯,缓慢而沉重的转了半身。一道全身破败的身影却突兀地挡在了安格艾尔与古扎维丁尔的视线之间。 “伟大的暴君古扎维丁尔!第3任暗黑传承者,瞻仰神恩,伏乞觐拜!”博格飘在空中,成断了一横儿的‘大’字,俯身朝下,无比恭敬的用古语说道。 空气刹时凝固,强烈的杀机疯狂的弥散开。博格全身冷汗浸透,手中的暗魔珠突地黑光流动,古扎维丁尔跳动着红光的双眼,终有了变化,用那震慑天地的粗犷喉咙开了口:“汝之名姓,暗黑传承者!” 博格当下神情激越,知道第一印象算是取悦了这位残暴嗜血的君主,震声喝道:“博格・维丁尔!” “吾之血脉继承者?是汝将孤唤出……”古扎维丁尔爪一挥,一道深红黑芒打入了博格体内,博格爽愉的大吼出声,残肢复生,伤势痊愈,全身jīng气瞬间恢复,“很好!孤准允卑贱的汝尽表忠诚!” “伟大的暴君古扎维丁尔!”博格激动的大声道:“第三次‘神魔大战’开战在即,却有‘光明神圣守护’降临下界!吾惟恐暗黑神教失利,请暗黑教皇之钧旨,扼杀其危害!却力所不及,屡屡受挫!乃至妄请尊驾,自愧自惭!” “咕……”古扎维丁尔猛得一喷魔息,连带全身鳞甲一片通红,“废物!连长满杂毛的伪善鸟人都无法应付,留你何用!?” “神圣守护是神兽和女神……”博格一惊,凭借暗魔珠瞬间将神力提升至极限,大喝道。可未说完,便被骤然发难的古扎维丁尔一爪拍飞! “女神……”古扎维丁尔还保持着挥爪的动作,全身如岩浆喷发,一片火红,大地剧烈颤动起来,天地间不住回荡着一个兴奋而深沉的低吼,“芙妮亚・爱格妮丝……” ………… 第三十一章 逃亡(上)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沉浸在负疚中的我,还未确切审视自己,一股无可抵御的庞大压迫便接踵而至。变起仓促,始料未及。我如泥中土塑,木中人偶。身形僵直,神志呆呆,脑子嗡动,乱麻成团。 更强更烈的死亡胁迫向我逼来,我突然很想笑,这是世间最大的讽刺不是吗?急于表明心志我,急于与恐惧划清界限的我,却又一次被它狂抽猛敲,被它正面欺凌。就像自尊心极强的人,被当众狠狠甩了一记耳光!那种滋味,好难受,好难受…… 可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仰头怒盯着前方,想看清楚这次又是什么。目力所及,我,惊呆了。 天!那如世界末rì般的景象是怎么回事!?倘若这是一场梦,那便是永远都无法醒来的灾厄!我的大脑当即死机,连带呼吸都已停止!一道巨大的黑sè光柱直冲天际,山体就那么顷刻间土崩瓦解!大地剧烈悲鸣着,我紧紧搂着落羽的脖子,一阵天塌地陷! 好不容易,我强自镇定心神抬起头,却目睹了一头大到无法形容的怪物降临下界的场景!那无与伦比的感官冲击,深深震撼着我的心灵,我发誓终我一生都不会忘却。它像是发了怒,狂暴的嘶吼将天地撕裂。我痛苦地捂住耳朵,落羽带着我快速向后掠去。 一股炽烈的能量在身后爆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吃力地扭转过头,透过幽蓝光幕,葱郁的林间转瞬变成了一片漆黑火海,在那跳动的黑炎中,万千生灵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我甚至可以看到高耸的山峦冒着浓烈的黑烟,一点点缺失,凹陷!大片大片的灰烬如乌鸦在上空盘旋、会聚,又随着冲天的黑炎,黏附在高空,形成了死寂的yīn霾。放晴的天霎时暗淡下来,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熏烟。 死亡的感觉……我紧紧抓住胸口,在无尽恐惧的挣扎中,拼命找寻着一个支点。落羽急速下降,由飞驰改为了奔走,速度却更快了。寥寥数句雷动的交谈,那怪物口中竟然喊着芙妮亚姐的名字,快速向我们靠近!我心中莫名加重了几分危机,不再回头张望,只尽力趴在落羽背上,好减少前行的阻力。 周身的景物飞快而模糊的退却,落羽用前所未有的冲刺,穿梭在一片又一片林海之间。可那怪物实在太庞大了,每行一步,我们之间的间距便缩小一分。我心下焦急,落羽鼻子里不断喷着白气,四蹄分合间已化成了模糊律动的幽蓝光影。可即便这样,一道被黑芒包裹的人影,如斜斜坠落的陨石,从后方急速赶超而过,在我们近前不远的路途轰然砸下! 落羽长嘶一声,倏然拔高身形,飞奔上天。可已经晚了,还在震惊的我,根本不及反应,在突发的变故中震脱了手,加上后撤的冲力,向前的惯xìng,我整个人倒栽着跟炮弹似的向前摔了出去! “呀――!”我只来得及护住头部,身上裹着一团蓝光,便和那个晃悠爬起的人影撞了满怀!嘭!!一阵天旋地转,金星直冒,我耳鸣目眩地趴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似乎还有热度,还有心跳。心跳……我一惊,挣扎着想要爬起,只觉头皮一痛,一只大手猛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硬生提了起来! “呀!”我痛苦地眯起眼,双手狠命抓挠着那只惨白的胳膊。疹人的狂笑熟悉而响亮,我瞪大眼,待瞧清楚来人相貌,险些昏死过去!这、这不是和落羽打斗的那个怪物吗!?我挣扎地越发拼命,他却浑若未觉,只盯着我不停的狂笑。 一撑地,怪物缓缓站直了身子,连带着我被迫起身。可这怪物身形异常高大,即使单手抵在身前,我也只能踮着脚尖勉强着地。‘一次又一次被拿来当玩物肆意摆弄!你们凭什么!?’强烈的羞辱充斥着我的身心,我红了眼,冲他‘呜呜’咆哮着,发了疯地连抓带咬,连踢带踹。 怪物微怔了下,猩红的瞳孔里有两个发狂的我,目光由惊异转到探究再到兴奋,他邪邪笑着,冰凉的手指划在我的脸上,yīn沉地言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奋力打掉他的手,他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俯身,yīn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让我停止了挣扎,我仰头怒瞪着他,没有丝毫害怕。落羽愤怒的嘶鸣传来,怪物脸sè陡然一沉。拦腰将我搂在怀中,黑光激荡,身形已闪出了老远。轰!近前的腐叶地炸得四分五裂,落羽破开弥漫的烟尘,深蓝的大眼燃烧着盛怒的幽蓝焰火,附着全身的暴烈神力在地表拖出一条长长的沟壑,迅疾如电,呼啸奔至! 怪物一面飞身后撤,一面yīn险地将我挡在身前。落羽锋利的螺旋长角堪堪顿在我的胸口,怪物却趁机凝了一根巨大黑枪,劈头打在了落羽身上。落羽被轰得凌空翻了两翻,落地时,头上、腿上都流出了金sè的血液。我凄厉的大叫一声,奋力挣扎。怪物却不知施了什么术法,在我肩上一拍,我便动弹不得,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睁睁地看着落羽因为我,被动挨打,招架连连,我的心在滴心!任人宰割的无力,任时任地的累赘,悔断青肠的自责,让我几yù发疯! 怪物似有意刺激我,嘲弄我,狂笑着,不停轰击落羽。落羽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一条条,一道道,一线线,点点、密密、麻麻!鲜血淌遍了全身,白sè皮毛浸染成了金sè。落羽喷吐的带血的鼻息,深蓝的大眼里却满是倔强与不屈。我无声悲戚着,在心里疯狂呐喊着。为什么我这么软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双眼一片血红,‘光明之心’刹时光华夺目,璀璨耀眼!一圈华美的神圣纹路蓦然出现在我脚下。怪物身子一震,惊骇松了手,未等他反应,一金一黑,两股巨大神力如出水蛟龙,交错环绕着我的体表,盘旋飞舞而出!轰!!狂暴的神力冲击波四散溅shè! “啊啊啊……”怪物撕心裂肺的惨嚎着,被两股神力包夹着冲搅上天!倍受压制的落羽长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下一刻,飘逸的身形踩着盘旋的轨迹,蜿蜒腾空,正好在两股神力消失的一瞬,闪着滋滋蓝弧的螺旋长角由上至下狠狠撞在了怪物身上!轰!!急遽下坠的怪物在我近前砸出了一个巨大深坑! 漫天尘土飞扬,由神圣纹路保护,我没有受到丝毫波及。垂着头,身上忽冷忽热,我却倔强的不肯倒下。落羽急急飘落,关切地向我跑来,我神情一松,在丢给它一个抱歉的眼神后,身子晃了两晃便软软趴在地上。落羽低呜着凑近我,正要将我驮起,怪物却猛然从旁窜出,我只觉得腰间一紧,在睁眼时,身在高空,又落入了怪物手中!我不甘地挣扎着,却是再也使不出半分气力。 落羽凄厉的嘶鸣一声,尾随追来。而那个怪物,在哈哈大笑中,快速掠向了不知何时已停下的庞然大物…… ………… 第三十二章 逃亡(中)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暴君古扎维丁尔……”安格艾尔长身而立与古扎维丁尔在高空对峙,凤目微睁,面容肃然,气势深沉内蓄,敛而不发,“收起你那无尽的傲慢与自大!吾名安格艾尔·米撒尔,在吾面前汝不过治下一微贱仆从!竟敢在吾之地界横行无忌,公然掠夺吾之猎物,未免目中无人,太过猖獗!如若不能给予合理诠释,汝将视为对吾无上权威之挑衅!遵照《神之法典》,休怪吾裁决忤逆、翻脸无情!这是jǐng告,古扎维丁尔!同样亦是吾之决意!” 安格艾尔低沉地盯着古扎维丁尔,口中咏颂起佶屈聱牙的古咒,两人间隔的空间如水面轻漾,柔软地泛起一张竖展开来的幽黑帘幕,晶莹剔透,黑光熠熠。待完全舒展开,水晶帘幕正中心,衍生出几波形如蝌蚪的暗魔字符,从各个角度,以各种方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张。帘幕激荡,连闪的黑sè电弧似印刷般地横向扫下,暗魔字符随之迸发出耀眼的深红光芒。片息间,刺目的华光闪过后,帘幕消失,一本黑底红纹的jīng美古书已落在了安格艾尔手中。 “咕……吼——!”古扎维丁尔狂暴了,强压着将眼前这个实力弱小不堪的小不点儿撕碎的冲动,愤怒咆哮,巨爪张合间最终没有落下。它虽是魔界三巨头之一,地位至高尊荣,实力冠绝神域,但暗黑主神流落到下界的《神之法典》却不是身为奴仆的它所能抗衡的。如今安格艾尔祭出法典,即便只能使用其中一丁点儿的能力,也对它有着绝对的威慑。 安格艾尔见古扎维丁尔如此忌讳,嘴角微挑,咄咄威逼道:“古扎维丁尔,吾再次重申,汝之答复!” 言犹未毕,《神之法典》化起璀璨的红光,飘飞到了两人正中。看情形,似乎古扎维丁尔稍有异议,便会承受攻击。古扎维丁尔极力压制着怒气,愤懑的低吼着,全身明灭交替,一圈圈炽烈的气浪从脚下散开,却不敢妄加动作。 安格艾尔神情威严,气势凌厉。可惊疑不定的古扎维丁尔又哪里知道,近前这个步步紧逼的小不点儿,已是强弩之末,负于背后的手在轻微抖动。不过古扎维丁尔几千年来何时受过这等耻辱,被下界区区一卑贱的毛头小子,迫得进退不得!即使他命格贵极,身份显赫,可对它古扎维丁尔而言,连个实力最低微的下级恶魔都不如!‘暴君’之称又岂是浪得虚名!? 何况,《神之法典》本就是三巨头掌管之物!让其认主绝无可能,更谈不上使用!念及于此,古扎维丁尔才醒觉似乎被个卑贱的‘乌迪玛尔’摆了一道!又一次,自三千年前那场耻辱的断角之痛,又一次被这群低贱的生物戏耍!无比的羞辱与憎恨,夹杂滔天怒意炽烈爆发,古扎维丁尔猛得一喷魔息,通体火红,黑炎冲天! “吼——!”强大的毁灭之力疯狂的肆虐横扫开。安格艾尔一惊,收回古书的同时,划开一道空间裂缝隐去了身形。临走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反正拖延的目的已达到,接下来就留取那个美丽的小女神自生自灭吧!这头大块儿的蠢货!空有一身强大力量,头脑却简单的可怜!单是破绽百出的一番欺哄便上了勾!天晓得,神域上栖居的生物弱智到何种地步! 神祇?哼!不过是一群披着强大外衣的凡人罢了!安格艾尔嗤笑一声,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不屑。可就在安格艾尔孤芳自赏之时,一股微弱且熟悉的jīng神波动遥遥传来。安格艾尔当下皱起眉头,嘀咕了句‘笨丫头’便又折转身形,从古扎维丁尔另一侧的空间探出,飞速掠去! 古扎维丁尔此时已完全暴走,狂暴的毁灭之力大面积四散溅shè,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又一片火海,安格艾尔刚现身又被迫遁形,只得不停的闪现,穿梭在现世与间隔的空间位面中…… 声震云霄的巨大嘶吼如记记闷雷,炸响在我的耳畔。迷糊的我稍稍醒神儿,发觉自己被一条苍白的胳膊紧箍着,半吊在高空。手很用力,又有些抖,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动了动,怪物似乎并未察觉,只一味的朝前方飞驰,浑厚的暗黑神力将近前遮笼得严严实实,目外只有一个模糊的大体轮廓。 落羽长长的嘶鸣透过震天咆哮,钻入我的耳中。我jīng神一振,先前那股子冲劲儿又重新拾回。强忍住身体不适,虽不清楚现时的自己还有什么作为,但绝不可坐以待毙。刚想奋力挣扎,又马上镇静下来,我细细盘算开,这怪物力大无穷,又凶狠残暴,贸然动作只会触怒对方,届时自己真就一点儿逃脱的机会都没有了。趁它一心扑在逃命上,要么不动,要么出奇制胜!我暗暗打定注意,又惊讶于自己的沉稳冷静。 可想归想,我却找不出一条实质xìng建设。身子半边冰凉,半边滚烫,过度的虚脱一波接一波冲击着我的神经。视线渐渐模糊,眼皮愈加沉重,即使振聋发聩的巨大声响,也不能阻挡我恹恹yù睡的征候,好想阖上眼……越是这样想,我便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轻轻晃头,针扎yù裂。“呜……”我痛苦的呻吟出声,怪物yīn狠地瞪了我一眼,手扎得更紧了。 我无声张大嘴,散了架的骨头被它这一勒,疼得入了髓。我无力打着它的胳膊,它左手擎了一颗黑珠,把持方位。右手猛得左摇由晃,似要把我弄晕。我被晃颠的头昏脑涨,反倒清醒了许多,不禁气血上涌,又是这百般羞辱!我不屈的拼命挣扎,猛然想起刚才那股诡异的神力释放,一下寻到救星,拼着心神俱灭,忍着阵阵剧痛,努力将意念集中到‘光明之心’上。 ‘光明之心’微闪了下,绽放出一缕璀璨的星芒,随着剧烈晃动,在我的胸前渲染了好大一片,将致密的黑芒破开,将我的身形笼罩。那怪物身子明显一僵,又气急败坏地大吼着什么。感觉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我知道怪物是要敲晕我,或者干脆杀了我。可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再无法反抗什么,我惨然地笑了,自己最终还是个累赘…… 碰!一股猛烈的震荡,只听怪物闷哼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冷风呼啸地贯入双耳,全身猎猎作响,我畏冷地蜷起身子,晕乎乎得感觉自己在飞速下坠。未等我思虑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刹时又暖活下来。不知为何,那一瞬,分外的安心。 寒风冷冽,我倒栽着身形,紧贴在来人怀中,透过凌乱张扬的发丝,入目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横在我的腰间,陌生人?我有些恍惚,可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吃力地仰头看向他,可狂乱的气流冲得我睁不开眼,想翻身,他却搂得我紧紧的,任我如何用力,都扭不过来。 “你是谁……”我沙哑地问,他没有回答,只搂得我越发紧了。 我轻咬着唇又问了一遍,他依旧不答。我再问,他还是沉默。我感到莫名的委屈,竟‘呜’得一声哭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过我的脸颊,我心神一震,一把抓住他的手,依赖地偎在脸上,激动欣喜欢跃一齐涌上了心头,不可置信的哽咽道:“宇轩……” 宇轩身子一颤,手霎时变得冰凉,又一瞬恢复温暖,任由我死死抱着号啕大哭。一声长嘶,落羽急急向我奔来。宇轩蓦然抽了手,就那么凭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就像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我呆呆地呆呆地伸着手,彷徨无助,瑟瑟直抖,像迷路的婴孩,眼里挂着断线的泪珠儿,凄惶地大叫道:“不!不要离开我!宇轩,宇轩——!” 落羽轻巧的将我接下,我哭闹地抱着它的脖子,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落羽带着我飞速离开,一个遮空蔽rì的黑影却践踏而至,巨爪拍落,地裂天崩! “吼——!芙妮亚·爱格妮丝!” ………… 第三十三章 逃亡(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呀――!”一波巨大的能量在我和落羽近前轰然炸开,我狠命搂着落羽的脖子,下一刻被这股狂暴的神力,冲得接连翻滚,掀飞上天!落羽惨嘶一声,在空中奋力的一挺身,负着我,拱着四蹄向后擦出老远。接着肢体一软,身向下栽,就要卧槽下去!我闷头扑到落羽背上。落羽‘嘶嘶’喷着带血的鼻息,摇坠的身形硬是直起,一纵身,在那头庞然大物发觉我们之前,朝它的反方向飞奔而去。 可我们还是小瞧了那头怪物,落羽的嘶鸣已引起了它的jǐng觉,不动时,凭借自身的渺小或许还可欺瞒。但那道带着点点金光,飞速移动的幽蓝焰尾,正好出卖了我们的行踪。怪物缓慢而沉重地转身,巨爪又一次拍落,落羽似早就料到般,在黑影遮笼过来的一瞬,行速加倍地穿进了树林。 毁天灭地的威能在身后爆发,狂乱的余波将我和落羽再次掀飞。落羽护着我在一连撞穿几片林木后,不退反进,迎着怪物冲了上去。我俯在落羽背上,心下明了,最危险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怪物怎么也料想不到,拼命逃亡的我们,会在它眼皮底下活动。 落羽追风逐影,飘忽无迹。时左时右,上跃下潜,似游龙戏水,似惊鸿掠影。接近怪物时,又唤出几个分身,成扇形扩散开,嘶鸣着与我们背道而驰。那怪物被落羽耍得团团转,焦躁的仰天咆哮,一会大步践踏最边围的一只,一会儿又横扫间中的几个,我和落羽则完全隐踪匿迹,撤去神力,只维持着最微弱的护体结界,不断调整路线,始终落在怪物视线的绝对死角上,谨慎万分又毫无迟疑的从其身下穿行而过。 眼瞅着那怪物离我们相行渐远,我暗暗松了口气,亏得这怪物体型太庞大,无法凭神力感知锁定我们的气息。否则,即便我和落羽再强十倍,想要逃脱也尽是枉然!落羽依旧片刻不停的狂奔,尽管体力不支,速度减缓,深蓝的大眼却始终如一,无畏而坚定。 一股酸涩还有难言的轻松填满了我的心扉,劫后余生的感觉……我轻声哭泣着,只是想哭。紧紧搂着落羽的脖子,感觉大脑已经无法在进行有效的思维。一天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每一件都那么匪夷所思,每一件都那么惊心动魄,极限一再超越,心神一再冲击,我竟没有崩溃,我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自卑? 诸事猬集,纷杂而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丝毫没有准备的我如狂浪孤舟,在一个又一个巨滔漩涡中苦苦挣扎,风雨飘摇,浮浮沉沉。是那般脆弱,那般无依,我顽强挺了过来,却已伤痕累累。已经够了,真的够了,我突然觉得好累,好想歇息歇息,好想就此放弃,让自己好受些。可我无法逃避,这是我的命运,自己给自己限定的命运! 身体的虚弱与疼痛好似消失了,我失惊的忙去感受,遂又苦笑连连,哪里是消失,分明是太过超负荷,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头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模糊,这次真的不行了…… 落羽凄厉的声声长嘶,想要把我唤醒。我只知搂着它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已分不出心神去听它说得什么。那暴走的怪物却是后知后觉的寻了些风响,再次掉转庞大的身形,一步跨天地地向我和落羽奔来。 天!这、这怪物怎么这么难缠!?我猛得一咬舌尖,清醒了许多。落羽止了声,故伎重施,却是回天乏术。怪物口中不断咆哮着芙妮亚姐的名字,大而无形的压迫蓦然将我和落羽笼罩,不偏不倚的一脚踩了下来! 避无可避!轰隆!!大地粉碎,八方俱灭!落羽连擦带滚的从怪物趾间飞出,一头撞进了绵延火海。我不知发生了什么,本应昏迷的我,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自己化作一团金sè糜粉消失,眼睁睁看着落羽爆成一团团幽蓝焰火,又在怪物巨脚落下的一瞬,在其趾缝重组、飞奔,而自己被拘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剧烈晃动,被落羽叼在嘴里! 这……这里是‘光明之心’……内部!?我惊恐地巡睃着这个黑金交织的世界,心如死灰,进到这里,说明自己……已经死了…… 未等我哀极泪落,落羽千回百转,总算暂时摆脱了怪物的追击。头一昂,将‘光明之心’抛到了空中,而我在一片金光耀眼中,重新恢复了人形。 “这……这是……”重新感受着肢体的回归,剧痛与困乏是那样贴心。我什么都不问,也没有jīng力去问。紧抱着落羽,身子俯得很低很低。 前方是一片密集的丛林,虬枝藤缠,很难穿行。本打算绕行的落羽,却不小心被一根延伸而出的老藤绊到,嘶鸣一声,身子歪斜的向前栽去,我惊呼着和落羽滚成一团,又重重撞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 “咳!”猛得腔出一口鲜血,感觉全身骨骼都碎裂了,无以附加的痛,阵阵晕眩袭来,我侧卧在地上,剧烈喘息,好半晌才挣扎着爬起。茫然四顾,落羽斜躺在我身前不远处,嘴里不断喷着血沫,刨了刨了前蹄,歪着头想从地上滚起,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肋下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金sè的血液汩汩直流,浸染了大滩大滩的血渍,又慢慢化作金sè粒子挥发、消失。深蓝的大眼晦暗无光,失去了往rì光泽,气息微弱,不绝如缕。 “落羽――!”我惨叫一声,匍匐地爬到落羽身旁,一把将它抱在了怀中,失声痛哭:“落羽……落羽……不,不!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不可以,不……”又是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脸sè惨白,颤抖地摸着落羽的伤口,揪心的疼,眼泪一滴,一滴,一滴…… 落羽转过脸来,轻舔在我的脸上。我哭得更凶,紧搂它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巨大的黑影又遮拢而来,我猛然抬头,眼里充满了深深的憎恨,就是你!就是你这头怪物把落羽打成这样!!就是你迫得我们没命的逃!都是你……一切都因为你……都是你害的!! 我摇晃着起身,就要找怪物拼命。落羽凄厉的长嘶一声,头一拱,硬将我驮到背上,全身泛起璀璨蓝光,形如闪电般向高空掠去。我心中大恸,落羽这超越极限的飞驰,分明是回光返照!我埋着头,狠狠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入肉的刺痛,却不及心中万一。我使劲一吸鼻子,绝不能在哭,绝不能辜负落羽的一片心意!我不会再做累赘了,永远不会,我发誓…… 正当我无限悔恨时,却蓦然看到前方遍地魔兽与人类的尸骸,以及漫无边际、抬头张望的大军!有人…… 联军与起义军的酣战依然在持续。天变异象,无论是冒险者还是各国大军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于是,经过短暂的惊叹,双方迅速投入到了这场旗鼓相当的战斗中,都想独吞神迹,又都不想让对方来碍事,其结果就是这片死亡之森内圈成了一个巨大而残酷的绞肉场! 商讨?止戈?言和?毫无意义,双方早已水火不容!各国zhèng fǔ不能容忍有触及利益的判军存在;二度揭反的冒险者也不满各国zhèng fǔ的强硬与统治。这场以神迹引燃的战斗早已升级为战争!一场统治者与对立阶层之间的战争! 在这里根本没有战术可言,狭窄的地界大大削减了联军实力的发挥,恰恰相反,注重个人能力的冒险者,倒显得游刃有余。双方的指挥,更是驱使各自的士兵进行无休止的正面碰撞与搏杀。上千名冒险者与正规军就在这前仆后继的人cháo中无端葬送了xìng命! 可随着时间推移,胶着的战局被打破。越往后,助阵起义军的暗黑魔物逃亡的越多。联军逐渐占据上风,起义军被压制的再无力正面交锋,龟缩到密林深处,或者干脆直奔神迹而去。到这时,双方才意识到,似乎做的有些过了火。荒谬至极的开战理由,莫明燃起的血海深仇。直至光明教徒在方圆几里外发现了数个用动物鲜血刻画大型暗魔法阵,才搞明了状况。 原来,冒险者与各国大军由于这些‘噬心法阵’的影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蛊惑,变得极易残暴与嗜杀。见了血,红了眼更是如此。虽然这种大范围施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但开战,双方还有宽恕对方的理由吗?答案当然是否,可以说冒险者与各国大军――这两个自诩聪明,又自认为是神迹绝对拥有者的势力群,都被暗黑教会yīn险而巧妙的利用了! 几乎囊括了袄可兰大陆所有势力的神迹探寻者,竟被一个小小的、失了势的暗黑教会耍得团团转!真是耻辱,莫大的耻辱!冒险者怒了,各国大军怒了,光明教会更是怒了。因此,起义军反正归降,联军接受其归降,共同组成了‘邪教徒招讨盟军’浩浩荡荡开拨死亡之森内圈――神迹所在地。 一路上,顺着蜿蜒山道迤俪而行,终于到达了‘圣光结界’外围。可等待盟军的并非神圣守护,而是一大群聚集在此的魔兽…… ………… 第三十四章 失去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又是一场鏖战,寻求庇护的魔兽与前来寻迹的盟军,展开了殊死相搏。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魔兽与暗黑魔兽混淆不清的盟军,想当然的把这群大块头当成了复仇对象。可怜这些走投无路的魔兽,先是被博格吓破胆,折了皇,躲到了空虚的‘圣光结界’中,还要承受众多人类的攻击,霎时凶xìng顿起,拼死反扑。盟军见这帮畜生,到这般时分还如此凶猛,更是群情激愤,奋起抗争。 一场毫不退让的‘人兽大战’无比惨烈的席卷了整个‘圣光结界’。通过前场交锋,已找到应对战略的联军很快便稳住了阵脚。无数巨弩飞矢,外加远程魔法的狂轰烂炸,终于让这群形如丧家之犬的魔兽怯了战,丢下了大片的魔兽死尸,仓皇而逃。 可没等盟军松口气,那个堪比天地的庞然大物却杂沓而来。盟军们惊惧的仰天屏息,望着那即将骤降的灾难,放弃了逃跑,放弃了希望,那是天罚、魔灭,是末rì的来临…… 爱德莱德、艾格伯利尔、阿道夫梅弗并肩站在车撵上,神情肃穆。身后,伴驾的安德鲁斯和随行的格雷戈里都是一脸焦急。半晌,安德鲁斯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凑到爱德莱德近前,道:“陛下,魔物临趾,前线凶险,您……还是暂避一时吧!” 爱德莱德默不作声,依旧紧盯着前方。安德鲁斯急得冷汗直流,再要开口,只听爱德莱德威严道:“阿道夫梅弗,此乃何许魔物?竟有如此威势!怒吼破天,一步裂地,我帝国大军,恐难应付,你可有良策?” “回陛下,吾若猜度不错,此乃上古恶魔,暴君古扎维丁尔……”阿道夫梅弗忙躬身一礼,早已深深折服于这位帝王。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这等风仪气魄,着实令人赞佩! “唔……”爱德莱德当下眉头紧锁,阿道夫梅弗话虽只说了一半,但‘上古恶魔’这四个字的分量他还是清楚知晓的。看来,这次真是吉凶难测…… “阿道夫梅弗大主教,我想您一定有什么应对之策,对吗?”艾格伯利尔如常般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深紫sè眸子jīng光内敛,从容地问。 ‘这个年轻的执政官镇静自若,睿智沉稳,也非常人。’阿道夫梅弗在心里赞叹声,可对于这样的问话,他只得连连摇头,苦笑不已,“执政官阁下太高看在下了……上古恶魔乃恶魔鼻祖,实力逆天,绝非一般恶魔可比,也绝非寻常法阵可召唤,须指染其信物,并有足够虔诚信徒作血祭,方可衍为阵眼。此外,所须魔晶、天时、地利、环境、运势、方位,无不jīng中求jīng,细处取细!一但召唤成功,上古恶魔限时莅临现世,将不受下界法则制约,在此光景内,除非历代独授‘神之恩泽’的光明教皇舍身发动‘光耀通天大阵’――召唤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否则,万万不能与之相抗衡!这次上古恶魔现身,想必是冲‘神圣守护’而来!吾……是有对策,不到万不得已时,实在难以启齿。如今大祸临头,天灾将至。若非顾惜袄可兰大陆时势之动荡,千万生灵之安危,安敢舍弃荣耀与尊严,临阵脱逃!?吾必将舍生赴义,即便回归神之怀抱,也无悔矣!” 阿道夫梅弗痛心疾首,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虽然他句句肺腑真言,不过在场动容的人却很少,见惯了官场风云,政坛纷争的他们,又怎会轻易理解这位老人的良苦用心呢?即便能够理解,又怎愿相信他的拳拳赤诚呢…… “‘神圣守护’……”爱德莱德抬头望天,面无表情的喃喃自语。 艾格伯利尔目光远眺,谈笑风声:“红衣大主教阁下,依你之言,我们是否马上就可见到‘神圣守护’了?” 阿道夫梅弗一怔,若这魔物真奔此处来,必先遇见战败的‘神圣守护’!那么……虽然自己能力微弱,但拼死发动禁咒,助‘神圣守护’一臂之力的话,或许局势还有转机!思虑至此,阿道夫梅弗眼前一亮,刚yù开口,却听得阵阵惊呼,闻声,顺着众人视线望去,当即如圣光洗礼,神态安详而迷离。 在那黑云迅速遮拢而至的天际,半边湛蓝天幕下,一只通体雪白的独角兽拖着一道长长的金蓝尾翼,凌空翱翔。天马行空,奔走若惊雷。长鬃飘逸,似高空流云;身姿矫健,似霓虹骄阳。身负盈盈少女,弱不胜风,楚楚娇柔。 一身白底金纹的神裙,越发衬得少女灵秀飘渺,清丽脱俗。青丝飘扬,长裙翩飞,轻纱拂云。倾世倾城的绝sè容颜,本不该为人间所有,似天使下凡,似女神转世,明明近如咫尺,却又如隔千里,让人不敢妄生半点亵渎之心。淡雅出尘,不食人间烟火;轻盈温婉,也无一丝人间气象。是那样清纯高贵,美丽而圣洁。 少女似有些许心事,秋水寒星的双眸,如雾里看花,蒙上了一层湿气。脸上粉泪簌簌,梨花带雨,不禁让人心碎。少女行过之处,喧哗的人cháo霎时寂静下来,仿佛忘记了面前的巨大灾祸,仿佛少女散发的神圣气息能给人带来安心与详和。众人痴迷地望着空中那道绝美身姿,待醒转过来,佳人杳然,佳迹已难寻。 “黑sè……”爱德莱德淡漠的脸上流露出了激动的神sè,双手紧紧抓着护拦,坚定而兴奋地道:“本皇一定要得到她!” 艾格伯利尔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听到爱德莱德的话,怔了一瞬,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不明的意味。 “是‘神圣守护’……是女神和神兽!难怪……难怪……”阿道夫梅弗激越的微微直抖,可一下就失落起来,懊悔悲痛的大叫道,“我竟错过了!错过了最佳时机!唉,盟军完了!皇帝陛下请随我……” 阿道夫梅弗话音未落,前方大军出现了剧烈sāo动。庞大的身躯带着恐怖的威压践踏进人群,一爪挥落,上千条xìng命刹那间消亡!暴君古扎维丁尔本想继续追击芙妮亚,却感到一股异样熟悉与憎恨的气息。 “咕……”古扎维丁尔一喷鼻息,骤然折转方向,朝爱德莱德等人奔来,“三千年……三千年来的耻辱!这个肮脏的世界还流淌着那个卑贱‘乌迪玛尔’的血脉吗!?不可饶恕!!吼――!” 古扎维丁尔咆哮着全力发起冲刺,茫茫的各国大军,在它眼里不过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蚂蚁,千米之遥,眨眼而至!万千生灵就在这一息之间,灰飞烟灭,在世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怪物的巨爪已堪堪拍落!安德鲁斯怒吼一声,扑向惊楞的爱德莱德,顺势从腰间抽出一个传送魔法卷轴,猛然一摔,在一阵剧烈法阵激荡下,一齐消失了身形。艾格伯利尔则在同一时间,扯过呆傻的格雷戈里,又狂吼的对阿道夫梅弗说着什么。阿道夫梅弗几yù挣扎,最终还是颓然张开双手,一片金光闪耀,三人一同消失。 失去目标的古扎维丁尔更是狂暴,余下的大军自成了发泄对象,无一幸免,无一逃脱的全部葬送在它的暴怒之下…… 望着那如炼狱般的场景,我紧紧抱着落羽失声痛哭。是我害了那些人吗?还未真正的接触着个世界,便背负了成千上万条xìng命!那可是血淋淋的人命啊……就那么轻易消失了……我到底该如何自处,才不会让自己觉得负疚,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 踏!落羽在飞出了大段距离后,轻轻落在了地上。匍卧下身,静静等我着地。我突然感到害怕,几乎跌坐在地上,全身越发抖得厉害,颤声道:“落羽……落羽……” 落羽低低呜咽了声,深蓝的大眼里流露着无限眷恋与不舍,下一刻,昂然挺身,头一甩,一道浓郁的幽蓝光幕将我笼罩。又是……又是那个眼神! “落羽――!”我凄厉的尖叫出声,猛然扑向它,可这次的光幕却异常厚实,任何如何撕抓都破不开,“不!不――!为什么!为什么!!不要离开我,落羽!落羽――!”望着渐去渐远的落羽,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绝望的大叫着,身下一个幽蓝的神圣纹路开始缓缓转动。落羽回头深看了我一眼。纵入高空,全身燃烧起炽烈的蓝sè火焰,长长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抬起,下一瞬,身形如电般,带起最璀璨耀眼的光华,惨烈的冲向了肆虐的怪物…… “不!落羽――!”我悲鸣着,哭喊着,眼睁睁看着落羽在怪物爪中,炸成一团团幽蓝焰火,头一痛,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浓郁的蓝sè光幕迅速聚敛收缩,其后化作一抹蓝光没入少女体内。神圣纹路蓝光大盛,一阵激荡过后,少女已不见了踪影…… 光明历933年10月28rì,天变异象,前往死亡之森内圈的‘邪教徒招讨盟军’遭受上古恶魔袭击,全军覆灭,几无生还。‘神圣守护’去向不明。 光明历933年10月31rì,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率光明教会1万援军抵达兰卡诺边防区,与残存的各国大军汇合。 光明历933年11月1rì,盟军覆灭与暗黑教会现身的消息,轰动了全大陆,讹传、谣传、风传、传闻,各类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第三次‘神魔大战’即将来临,传得沸沸扬扬。 光明历933年11月15rì,光明教会号召袄可兰大陆诸国‘团结一致,共讨邪教’。袄可兰斯帝国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均保持沉默,响应者甚少。 光明历933年11月18rì,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诸国,骤然向光明教会发难,要求其对这次神迹探寻造成的巨大损失,给予合理解释与补偿。 光明历933年11月21rì,承受巨大压力的光明教会被迫妥协,光明教皇公开宣称找寻神迹受了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蛊惑唆使,并以‘异教徒’的名义将阿道夫梅弗三rì后处以火刑。 光明历933年11月22rì,袄可兰斯帝国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共同保举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无罪,并将问题的矛头指向了光明教皇菩德弗十三世。 光明历933年11月23rì,光明教皇宣布阿道夫梅弗无罪释放并复职。将佣兵团列为‘非法’武装组织,要求其必须以向各国服役的形式,获得‘合法’经营资格。 光明历933年11月25rì,袄可兰大陆以国家为单位,有名望的大型佣兵团遭到各国zhèng fǔ的血腥镇压,被迫解散。其团长被囚入狱。 ………… 第一章 目的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位于袄可兰北大陆以西,最富饶的三角洲地带。西接教皇领梵提冈,东临多尼亚王国,北抵里得森公国边境,南以南大陆混乱的诸城邦隔海相望;是全大陆最大,最繁荣的物资流通场所,商业贸易中心。 这个把持着全大陆商务指标的商业自治领原是里得森王国的一个洲。由于300多年前,第二次‘神魔大战’结束后,各国战后匮乏,陷入了资源与财政的双重危机中。各国内部不稳,通货膨胀严重。而当时的里得森王国又恰逢老国王逝世,年迈痴呆的老国王直到濒死都没有公布继任者,因此他的三个儿子都成了储位候选人。急于摆脱经济危机的各国对里德森王国虎视耽耽,三个王子又都认为自己最有资格继承王位,彼此各施手段,毫不相让,就在这般内忧外患之下,里得森王国接连搅入了一场夺嫡风波。 由于介入的各国暗中挑唆,里得森王国暴发兵变内乱。大王子兼天才商人凯密斯,拥有最多拥护者,却被二王子,三王子合力击败,被迫流亡到了安布里特洲,也就是现今的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而二王子、三王子虽胜,却也损失惨重,无力追击。后经大王子媾和,二王子、三王子同意划江而治,但要剥夺大王子凯密斯大公爵位,逐出王室。凯密斯屈辱接受,里得森王国从此一分而二。 没过多久,里得森王国国运不昌,政令不济,沦为了他国附属,由王国降级为公国。大王子将安布里特洲更名为凯密斯自治领,以他天才的商业头脑,凭借当地富饶的资源,不顾惜逆差值,自杀似的将金银货币外放,大量收购物资,游移周旋于各国;并在短短数年内,化解了全大陆的经济危机。虽然自身被弄得的倾家荡产,却成功打出了名声,俨然一副‘和平大使’的形象,也获得了各大国认可。 几年后,凯密斯自治领的商人已垄断了周边海域国家的经济贸易,凯密斯亲赴梵提冈觐见光明教皇。同年,获得了光明教会颁发的合法地位,正式更名为‘凯密斯商业自治领’。 位于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以北,仅与里得森公国一城之隔的地界,座落一座极其繁华的城市。城市面积不大,却是豪宅层叠,屋宇连绵,鳞次栉比。细微之处,甚至每一处装饰,每一处绿化,虽称不上匠心独运,但做工绝对讲究,用料极尽奢华。整个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炫耀、浪费,仿佛是用金山银海堆砌而成。 一辆辆高档豪华的马车飞驰在光洁如新的大道上,衣着光鲜的行人步履匆匆,或神sè严谨,或低头沉思,很少有悠闲攀谈者。这里寸土万金,一派忙碌。这里是富豪云集,商会林立。这里便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首府圣文森城。 圣文森城领主府邸,一辆印有凯密斯家族家徽的豪华马车驰进了府邸大门,穿过一段错落有致的绿化带来到后院,马车停在了一栋用名贵木料修建而成的别墅前。一个身穿佣人服饰的小女仆赶紧跑来迎接。恭敬地打开车门,便忙着将门边的小木梯搭下:“二小姐,您回来了。” “嗯……”少女轻应着,探身下了马车。一缕茶sè秀发荡在耳鬓,明眸皓齿,玉面朱唇,一套海子蓝的礼仪长裙,包裹着高挑有致的身材,全身散发着萌动的青chūn与活力,“老哥呢?” “大少爷在后花园练剑,不许任何人靠近。”小女仆怯怯地道。 “我知道了……”贝拉秀眉微蹙,垂目思索了一瞬,对小女仆嘱咐道“艾咪,你去府门前侯着,有人造访,能推掉就推掉。若实在不行,就引来人去偏厅稍坐片刻,即刻向我汇报!” “哎!”小女仆乖巧地点点头,娇憨的一溜儿跑走了。 贝拉莞尔,折身,提起宽大的群摆,小跑着步入了后厅。 自上次神迹探寻无果,贝恩一行人便返回了老家。对于那次能在天变异象下侥幸逃脱,众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惊魂未定。正如安格艾尔所料,这个jīng英的四人小队绝非寻常冒险者。特别是贝恩兄妹,他们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和显赫家世。 贝恩全名贝恩・凯密斯,是上任凯密斯商业自治领领主肖恩・凯密斯之子,现任领主迪恩・凯密斯之侄。圣文森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剑士,剑法大宗师兼首席护卫长‘奔走之雷’奥格利斯的得意弟子,年纪轻轻就拥有伯爵头衔,被内定为下一任领主继承人。 贝拉――贝拉・凯密斯,与领主迪恩・凯密斯之女安拉・凯密斯并称为‘圣文森并蒂夜百合’,这对儿姐妹花一文一武,容貌与才情均是上上之姿,是全大陆有名的美女。又与多尼亚王国的小公主‘珍贝拉玫瑰’珍绮妮莉丝、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之女‘碧里丝幽兰’艾薇薰,以及袄可兰斯帝国宰相之女‘圣克鲁斯雪莲’朱蒂丝,合称为‘五朵金娇’,受全大陆贵族子弟所追捧,也是他们争相猎艳的目标。 安拉典雅稳重,温和善美,又是领主之女,被当地人津津乐道的称之为‘大小姐’。与安拉倍受尊敬相比,贝拉这朵清纯的百合花,活泼大方,天xìng顽皮,心地纯善,又没有一点贵族小姐的架子,很受大家喜爱,被人们亲切的称之为‘二小姐’。 有趣的是,现任领主迪恩与贝恩的父亲肖恩并非亲兄弟,而是凯密斯家族的外姓家奴,后来正式被肖恩提名入了族谱,才成了凯密斯家族的一员。两兄弟感情极好,为此还一度成为了自治领居民们效仿兄弟情谊的典范。 但到了贝恩这代,这种关系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大小姐一向钟情于贝恩大少爷,这是自治领居民众所周知的事。而自治领的居民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这两人――全自治领居民的‘骄傲’结合,将又会传为一段佳话。 穿过后厅一条长长的回廊,尽头是一座用雪白大理石修筑的长亭和一张石桌、几只石凳。亭后是一片环绕极广的绿化带,虽是冬季,但由于这里气候适宜,温暖如chūn,很适合植物生长,所以依旧葱葱郁郁,芳香宜人。偶尔还能看到零星几点儿紫sè、黄sè的小花。 顺着亭外碎石子儿铺制的小路,蜿蜒着向里走。一株青藤爬满了幽窄的门径。贝拉小心翼翼的弯腰穿过,石子路被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土道所替代。这里的花草完全不加修饰的乱长,只有约略几条小路还算清晰。贝拉透过一片一人来高的紫蓝花向里张望。一个红漆顶、白四壁的的小屋出现在视野里,门前摆着几张桌椅,贝恩、奥格斯、盖尔文正分两拨坐着,盯着正前方的方形水池发呆。 “哥!奥格斯、盖尔文!”贝拉老远就冲着三人挥手招呼,待离近了,贝恩起身挽住小妹的胳膊,将她从台阶上扶了上来。 “怎样?情况如何?”贝恩递给贝拉一块拨了皮的橘子,便急急问。奥格斯、盖尔文也将脸转了过来。 “哼!”贝拉小巧的鼻子一皱,不满地说,“没有结果,也不知迪恩叔叔是怎么了,非要暂时幽禁奥格利斯大哥,说只有这样才能服众,才能堵住外界幽幽之口。我真不明白,奥格利斯大哥虽是‘苍鹰’佣兵团团长,更是我自治领首席护卫长,难道只因为大哥名气大、实力强,让各国忌惮如斯吗?再者说,咱们自治领里有三分之一居住的是佣兵,要打压有名望的佣兵团,随便一挑便海了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奥格利斯大哥顶罪呢?” 神迹事件过后,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各国,竭力封杀以雇佣为生的佣兵组织,为此还请得光明教会‘神喻’,打着正义的口号,堂而皇之的**本国佣兵团。 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作为最大的佣兵团聚集地之一,也未能幸免。不过由于这里是全大陆最大的商业贸易中心,一但发生动荡,只会引起全大陆物资价格大幅度浮动,有损各国经济的良好发展与利益。弄不好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爆发动乱。出于几点考虑,各国并没有对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领主施加太多压力。 领主迪恩也只是象征xìng的配合了一下,随便将几个佣兵团团长下了狱,事后再悄悄提出。几乎没有采取任何实质xìng措施。而经此事件,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佣兵组织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更多了。 究其原由,各国对佣兵团的封杀,使得大量佣兵处于无业状态,一些趋附势力的佣兵,由zhèng fǔ招抚,当兵入了编。一些不甘受压迫的佣兵,躲进深山老林做了匪。还有些身无家当,四处飘零的佣兵,千里跋涉,逃亡到了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混乱的南大陆,或者干脆改行经营起了其他生意。 关于各国的目的,有说,各国在死亡之森遭受的巨大损失,全因冒险者即佣兵团起义阻挠造成的。事后,各国加以报复,不足为奇。有说,各国zhèng fǔ是想在本国的佣兵团身上捞回损失,要知道,佣兵团服役是要交纳一比价格不菲的税务的。还有说,各国zhèng fǔ对这些不安定的佣兵团很是忌惮,正好借次机会大做文章,整肃松垮的国内现状,巩固统治地位,加强武装势力。 总之,各种版本,传闻众多,莫衷一是。 不过不论各国如何打算,佣兵团在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增多是不争的事实,也给在此经商的商人们带来了巨大商机。佣兵增多,直接造成的结果便是就业竞争激烈,供大于求,雇佣佣兵所需的费用自然就大大贬值。对佣兵团绝对是件坏事,不过,对惟利是图的商人们却是天大的好事!以前,只能雇佣一个佣兵团的价钱,如今可以顾两个、甚至多个,而且实力上jīng品保证。 jīng明的商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绝好时机。大批大批的物资,运输到更为迢远之地贩卖,大大促进了全大陆的经济发展。 到了现时,才有有心之人慢慢意识到,这种泡沫经济不会持续太久的。否则,届时通货膨胀的就不仅仅是佣兵界那么简单,各大国在迅速治愈巨大创伤的同时,也会适宜的、默契的阻止这一现状的持续。通过佣兵贬值,物资流动,促进各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介以恢复国本,恐怕才是各国想要达到的真正目的…… ………… 第二章 争执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贝拉从圣文森领主官邸回来,便驰进了自家后院,来找焦急等待消息的贝恩等人。当提到毫无结果时,奥格斯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问:“那外间可有什么动静,你见到奥格利斯大哥了吗?” 贝拉摇摇头,沮丧道:“别说见着了,禁卫队的那帮家伙口风很紧,我连奥格利斯大哥现在被关押在哪儿都没打探出来。” “吼……”盖尔文低低咆哮着,眼睛发红,沉闷地喘着粗气。他和奥格斯是孤儿,从小就被奥格利斯收养,对这个兼作父母的老大哥感情很深,听贝拉如是说,他真有些坐不住了。 贝恩深知就里,不过对盖尔文的卤莽冲动,也只能轻轻喝止:“盖尔文,冷静!奥格利斯大哥身居重位,声名在外,又是迪恩叔叔的左膀由臂,在叔叔统辖的地界上定不会有事!现在大陆各国吵闹着封杀佣兵,连我自治领都无法避其风波,奥格利斯大哥身为圣文森标志xìng人物之一,被各国盯上,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各国对这片富饶的三角洲垂涎已久,想寻名目、滋事端的可能xìng非常大。叔叔为缓解各国压力,免去授人以柄,暂且委屈一下大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哥英明果决,洞察秋毫,我想此次拘押,定是大哥主动提出。所以,我们不必担心什么,他和迪恩叔叔应该有过密议,具体详情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一定非常机密,连一向最疼爱贝拉的迪恩叔叔都对此缄口,这背后或许还隐秘着什么周密计划也说不定!” “对,老哥说的有理!”贝拉小手一拍,凝重的俏脸和缓了些,“我想叔叔这样做,一定有什么难处。” “难处?哼!”不料,奥格斯嗤笑一声,不屑道,“他堂堂一城之主,抓与放还不是一言之语!为何其他佣兵团长三五rì就可提出,奥格利斯大哥不但下了狱,还去向不明?即便有计划不便告之我们,见见面、道道离别之苦总可以吧?何故如此谨慎小心?‘苍鹰’佣兵团虽名属佣兵,可真正入伙的又有几人?奥格利斯大哥职务繁忙,又几时抽得出工夫料理这些琐事?苍鹰的实力充其量不过是三流的佣兵组织!在佣兵界连百号外都排不上!就这样也能被各大国提名?哼!不要笑死我!恐怕这里边儿还另有玄关吧!奥格利斯大哥是位高权重,几乎统带着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过半的军防力量!哼……自古势大压君,权大欺主,哪个又有好下场?领主与臣子之间,为争权夺利翻脸的还少么?左膀由臂?我看未必吧!奥格利斯大哥对领主确实忠心耿耿,可那个狡诈yīn险的……” “奥格斯!”贝恩脸sè一沉,喝断了奥格斯的话,沉稳道,“你我均在圣文森禁卫军共事,又都由奥格利斯大哥管制,你与大哥亲如父子,我也在大哥的关怀下长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不允许你污蔑迪恩叔叔!” “污蔑?很好……”奥格子拳头握紧又松开,冷冷道,“你毕竟是凯密斯家族的大少爷,自然会偏袒你的‘叔叔’!你待我如兄弟,我已是高攀!如今奥格利斯大哥被不明拘押,这一手造就的主使就住在你家府邸,你却打发贝拉打探消息,自己躲在这里隔岸观火!你是否一开始就如此打算?奥格利斯大哥的权势已经让你这个未来的领主继承人感到忌惮、害怕了吗!?” “奥格斯――!”贝恩也火上心头,忍着怒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奥格利斯大哥是我的老师,我尊他、敬他一点不比你少!什么领主之位,我从未想过!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奥格斯!这点上,你必须郑重向我道歉!” “哼!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奥格斯语调骤然激昂起来,手已摸向了腰间的利刃,“或许我早就应该想到了!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啊,贝恩……我之前还在疑虑,你为何好端端的非要去寻什么神迹!而你的叔叔居然丝毫不加阻拦的就同意了!原来这早就是你们安排好的yīn谋!什么密议,我看是你和你叔叔之间的吧!故意将我和盖尔文引开,冒着风险与我们同行!我们在你不好对奥格利斯大哥下手是怎样?还是说,你想让我们为你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好把这一系列的罪过栽赃到你那同样肮脏的叔叔身上!?” “住口!”贝恩‘腾’得站起身,气得浑身直颤,“你我20几年的兄弟是白做的吗!?为何你会毫不吝惜挖苦之词的污蔑于我!?告诉你,奥格斯,在没弄清事情真相之前,你无权对我大加指责!我从未想过沾染领主之位,也不稀罕,不屑于如此!我要当,15年前早就是贝恩・凯密斯领主了!” “哈!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贝恩的慷慨陈词在奥格斯听来是如此刺耳,他一把掀翻了近前的桌椅,闪着森冷寒芒的利刃,横在胸前,狠声道,“既如此,你我便不在是兄弟!即使豁出这条xìng命,我也要拿了你,救出奥格利斯大哥!盖尔文,封锁前门,带贝拉离开这儿!我要堂堂正正的与这yīn险狡诈之徒决斗!” 贝恩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不在多话,抽出蓝sè长剑斜指着奥格斯。眼看一场撕杀一触即发! “啊……哦……”被吓了一大跳的盖尔文,根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在他看来,这事儿让沉默寡言的奥格斯激愤至此,一定是贝恩的错,也就顺着奥格斯的意,伸手就去拉震惊的贝拉。 贝拉被盖尔文这一拽,算是彻底清醒了,当下气恼地踢了盖尔文一脚,“你不阻拦这俩死人,拽我什么!?” 盖尔文尴尬地松了手,摸着脑袋吭吭哧哧、支支吾吾。贝拉狠狠白了他一眼,张开双臂,一下挡在了两人之间:“哥,奥格斯,你们干什么呀!!什么领主!什么栽赃!都扯哪去了!都给我坐下!” 贝恩本无意争斗,听小妹发了话,虽有气,却强压着怒火,插回了手中长剑。贝拉含怒带嗔,直勾勾盯着奥格斯,奥格斯心头一震,莫名收了手。 贝拉轻呼出口气,扳着脸一手拉一个,强按着那个坐下,又归置着这个坐好,自己往间中一待,手托香腮,漂亮的大眼睛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又瞅瞅那个。两个大男人被她弄得浑身不自在,贝恩下意识摸摸鼻子,奥格斯红着脸别过了头。 ‘扑哧!’贝拉紧绷的俏脸,霎时笑魇如花:“这才对嘛,朋友之间,有些许矛盾很正常,放下架子,轻声长谈,把事说清、误会和解不是很好?干吗非要打打杀杀!你们男人真是……哼!”贝拉说着说着冲两人调皮地拌了个鬼脸。 贝恩脸上不觉带出了笑意,奥格斯刚要开口,只听贝拉说:“奥格斯,你太自以为是了,老是以自我为中心,这样不好,早晚要吃亏的。就神迹这事儿来说,是我太好奇了,从小没出过远门的我,拉着老哥去探险有什么好稀奇的!那可是我整整磨了迪恩叔叔三天的成果……”贝拉伸出一根食指得意地道,又突然觉得口误,忙红着脸,掩住了嘴。 奥格斯脸上泛起一阵尴尬,扭头对上贝恩真挚的眼神,不觉羞愧,蠕动了下喉咙,沉声道:“你……为何不解释?” 贝恩微笑地注视着奥格斯,半晌,才坚定有力地道:“因为我当你是兄弟!” 奥格斯瞳孔一缩,手轻微颤抖着,嘴里却冷哼一声:“还和以前一样只会说些漂亮话……” “你也是……”贝恩丝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闹别扭的小子,总不爱承认自身的错误!” “哼……”两人注目对方,相视而笑。 贝拉咯咯笑着,将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自己嫩白的小手也放了上去,盖尔文不知何时赶了过来,厚实的大手将三人的手盖得严严实实,咧开大嘴‘赫赫’笑了起来。 “做永远的兄弟!”贝恩jīng神抖擞的大喝一声! “做永远的兄弟!”三人也都高声应和着。 是的,他们始终是在一起的…… 僻静的后花园又恢复了往rì的平静,贝恩坐在宽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边,严肃地道:“奥格斯,我仔细分析过现下的形式,你的话无不道理!我让贝拉去迪恩叔叔那儿打探消息,持的是两可态度。一半,是我考虑到刚才说所的情况;一半,是想借机确认一些事情。这些rì,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佣兵组织非但没有减少,反有越发增多之势。单是每rì实名登记的队伍就可达十数支。排除一些从各国逃难而来的佣兵,这样的增长速度未免有些过了火。迪恩叔叔来者不拒的做法我是不赞同的。我怀疑这背后必然有人cāo纵着某些yīn谋!而贝拉此次无果,更让我确信了这一点,迪恩叔叔很可能受到了裹胁,奥格利斯大哥也并非被关入了监狱,而是打着入狱的幌子,去执行某种机密之事,否则单凭佣兵增多这一条,就为各国所不容。以这种不疼不痒的应付之举,关押常驻佣兵团团长根本不现实,也说不过去。我始终认为,迪恩叔叔与奥格利斯大哥是站在同一战线的,但为了进一步了解状况,我还是提议首先找到奥格利斯大哥的行踪!” 奥格斯眼神一凝,冷声道:“不管如何,领主迪恩与这事儿绝对脱不了干系!既然从源头打探不出什么,只能从边角着手了。在来之前,我已散布我们的人去打探奥格利斯大哥的下落了。不过贝恩,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太相信你的叔叔,他可没有表面那般和善。对一些敏感问题上,奥格利斯大哥曾几次yù言又止,我虽不敢深究,却也瞧得出这里面的水深!你那个叔叔,恐怕一向是这里的中心人物!” 奥格斯说的含糊,除了贝恩外,没人听懂。贝恩却只是笑笑,把话题岔开了:“奥格利斯大哥之事不容耽搁,我看,我们现在就动身,先从被释放的几个佣兵团长身上查起吧!” 众人正在商议,突然远远飘来一个急切而喘息的女声:“二小姐,安……安拉大小姐来啦!说是……说是要找贝恩大少爷!” ………… 第三章 心意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不等贝拉答话,一个轻柔的声线婉转若娇莺初啼,荡起几分笑意飘进了几人耳中:“你们几个,鬼鬼祟祟躲在后园里做什么呢?本小姐好不容易来看望你们一趟,却落得个百般阻挠。那就烦请艾咪丫头通报一声儿,就说安拉・凯密斯自上次匆匆一别,时隔多rì,思念故友,登临贵府,求赏光一叙。” 说话间,少女一袭白sè宫裙从艾咪身后姗姗步出,花般姿容,水般温婉,清秀典雅,温润高贵,流波顾盼间,嫣然一笑,明媚如三月chūn光。 几人都有些尴尬,艾咪行了一礼便告退了,贝拉朝贝恩吐了吐舌头,蹦跳着来到安拉身边,亲昵地挽起少女的胳膊,俏皮道:“安拉姐,贝拉好想你呢!几时回来的,为何不事先知会一声儿,我们也好去接你。这种荒草稠密、藤缠蔓纠的地方,可不适合安拉姐这般高贵的美人儿踏足!我们还是去偏厅吧,留他们几个大男人在这儿打诨聊天!” “我可没那么金贵,你来得我自然也来得!”安拉葱玉的手指轻点在贝拉鼻尖儿,微笑道:“倒是你这小妮子,成天疯疯癫癫地到处乱跑,没少让贝恩大哥费心吧。” “确实没少费心,不过这次算是真正历练了一回!”贝恩笑着,与奥格斯、盖尔文一同踱了过来,边引着二女向外走,边道,“外边世界虽花花绿绿,jīng彩纷呈,但同时也危机暗伏,惊险万分,还是家里舒坦呐!原料想你过几rì才会回来,没想到竟提前了许多,不会抱怨我礼待不周,未能高接远迎吧?”贝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偷偷打了个眼sè,奥格斯会意,扯着盖尔文从一旁的过道悄悄离开。 安拉唇边抿了一丝笑,温情脉脉地注视着贝恩,柔声道:“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你们也知道的,我在学院那边一向清闲,新年节将至,几个要好的姐妹又都琐事缠身、应酬颇多,父亲派专车来接我,我思极无聊,又惦念你们,索xìng早些归来了。” 安拉说着,复又嗔怪地瞥了贝拉一眼,“你们两个,瞒得我好苦!白龙微服,轻车简从,行至多尼亚王国,也不去珍贝拉看我。若不是珍绮妮莉丝公主听闻了些风声,说你们也混迹到了死亡之森,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珍贝拉皇家学院,北大陆最大、最豪华的贵族学校,国际级顶尖学府。百年前,由各国于多尼亚王都珍贝拉共同修建而成。起初,是光明教会为了平衡大陆相对稳定的局势,缩短各国实力差距而提倡建立的学校。可随着rì后光明教会主旨的改变,这种意义名存实亡,逐渐成为各国彰显综合实力,以及炫耀国力的资本。而一年一度举行的各项技艺比赛,更是成了大陆战争的缩影。 每年,珍贝拉皇家学院都会培育出大量jīng英中jīng英,输送到大陆各国,百年来地位无可撼动。能在这里就学,意味着地位与荣耀。不论是何出身,是何背景,只要从这里毕业走出,都会成为大陆各国疯狂争抢的对象。因此,在这儿流传着一则耳熟能详的谚语‘孓然一身进,满载名利归’,是全大陆辛辛学子无限向往的圣地。 每隔三年,学院都会面向全大陆各个阶层招生,不论年龄,不论科目,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交纳一定数量的报名费,就可参加应考。但入学选拔极为苛刻,若非人中翘楚,断不可进入。当然,也有另一种途径可以入校。 学院之所以被冠以‘皇家’头衔,是因为这里聚集着全大陆最有名望的贵族后裔,下一代主掌大陆的各国风云人物。他们或是某个大领主的继承人,或是某个国家权臣豪族的子嗣,亦或是某个国家的王子、公主。总之,贵族,特别是身份显赫的贵族,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这里展露头角,为rì后执政积累名声与威望。 而这些龙子凤孙的入学,当然不能平于民众。不但降身份,丢脸面,还被视为对家族荣耀的侮辱。本就以各国高层掌管的学院,考虑到这层关联,对贵族身份的子女入学,考核上要从简从易的多,甚至会主动发放一些请贴,邀请各国显贵的子女以‘观光考察’的名义就读学习。 但凡有些地位的地方贵族为了满足虚荣,不管自己的孩子有无能力,也都大批大批趋之若骛而来。为了减少各国经费开支,维系学院的长久发展,从上任校长起,就已默许了这种状况。拥有贵族封号者,交纳一比巨额学费,就可入住学院。 为了不至让这些庸才为学院抹黑,校长特别更正了毕业制度,贵族子女,入学易,出师难。中途辍学或无法毕业,在贵族圈内是极不光彩的事,亦成了贵族之间相互嘲讽的对象。不过,即便如此,每三年一度的招生中,仍有不少抱有侥幸心里的贵族,交纳天价学费让子女入学。似乎,不在珍贝拉皇家学院就读,就是莫大的耻辱,久而久之,这已成为了上流社会的一种跟风习俗、病态习惯。 而那些真正有着才华、报复、理想的下一代贵族子嗣,往往秉承父辈之命,在校期间极力拉拢人才,为其所在国家效力,也就奠定了各国明争暗斗的基础。 安拉・凯密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有名的才女,自在邀请之列。不过,领主迪恩显然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特意为她选了一门可有可无的课程――宫廷礼仪。 听着安拉略显抱怨的话语,贝恩有些讪讪。贝拉顿时撅起了小嘴儿,白了贝恩一眼,不满道:“其实,我们本想顺道去找安拉姐的。可老哥放着官道不走,非要绕小路,说是既可游历冒险,又可领略田园风光。哼哼……结果险是冒了,风光却没领略到。沿途不但遇了匪,还挨了几次偷。我们随身家当去的差不多,两手空空,身无分文,连身份凭证也被人摸了去。别说去寻安拉姐了,险些就饿死街头!后来几人商量着,钻营些事情做。我们学人家样子当起了佣兵,倒真挣了点儿钱,不过也只能买干面包吃,那一阵我的胃都快吐酸水儿了……” “贝拉……”当着少女的面儿,被小妹接连揭短,贝恩就是在稳重,也有些受不住了,干咳了一声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一再翻出来了……” 安拉先是花容失sè,接着楚楚同情,最后抿了丝笑,拍拍贝拉的手,便瞥向贝恩,柔声责备道:“你这当大哥的怎么照顾妹妹的?害我家小妹吃了那么多苦,还不准人家埋怨几句。” “就是!”贝拉往安拉怀里一偎,连得意带挑衅地看向贝恩。 贝恩更觉尴尬,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略带磕巴地道:“这……说来话长,嗯……总之,是我主意馊了些,让小妹遭了许多罪,我实在过意不去……” 话犹未完,贝拉已娇笑出声,想着回来那时,那么多人申斥老哥,他都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在看看现今,这个姐姐一出现,就让爱面子的老哥认了错,贝拉笑得更欢了。 安拉脸颊飘上了一抹红晕,轻轻垂低了头;贝恩尴尬依旧,手一下摸鼻子,一会又搔头发。贝拉像是察觉什么,敛目思量了一瞬,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可爱笑容。 “安拉姐,我有些事儿要去办,就让老哥替我陪陪你吧!” 不等安拉发话,贝拉双手极快的一推安拉的背,少女惊呼一声跌进了贝恩怀里,贝拉娇笑着早已跑远了。 佳人在怀,阵阵沁人幽香不住钻入鼻孔,镇静如贝恩也不禁心猿意马,相形见绌。安拉烧红了耳根,乖乖伏在心仪男子怀中,听着对方狂乱的心跳,几分羞涩,几分甜蜜,轻阖上眼,一动也不敢动。 轻风拂过,两人身子同是一颤,贝恩慌乱之下松了手,蹬蹬倒退几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安拉……安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小妹……嗯……你别介意,抱你……不!噢!该死!!” 贝恩懊恼的一磕脑门,又狠狠在空中甩了下胳膊。安拉手抵唇边,轻笑出声,柔柔道:“贝拉妹妹确是淘气的紧……”话到一半,刚刚褪却的晕sè又染红了半边脸,忙止了声,文静的双手交叠着垂下,低头不语。 贝恩很快镇定了情绪,顺着安拉的话道:“还不是被你和叔叔宠坏了,什么事都顺着她……” 安拉娇嗔地横了贝恩一眼:“你这当哥的就没有一点责任?” “嘿……”贝恩嘴角微扬,打趣道,“我比你和叔叔更宠她!” ………… 第四章 决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两人有说有笑地向前行着,都很默契地回避了刚才既尴尬无措又心旌荡漾的一幕。 贝恩绅士的替安拉拨开近前一丛探出小径的枝叶,安拉道:“近来过的可好?那几rì,你们杳无音讯,我的心一直悬着,生怕你们遭遇不测。托人访寻多时,仍就没个准信。死亡之森天变异象,噩耗又频频传来……”安拉呢喃着,眼圈发红,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贝恩心头一暖,这才注意到少女眉宇间深深的愁思,连穿戴都未及换,还是学院的宫装。一股感动流遍全身,语气不由极轻极缓:“对不起……让你挂心了……说来惭愧,若不是有位朋友提点,我们可能也步了殉亡的后尘。真正在生死险境走了一遭,才认清了自己有多无力……” 贝恩缓缓张开手,复又狠狠握成拳头,自嘲道,“那时的我们早已悚由心生,魂不附体,只知道没命的逃,没命的跑,呵……直奔了大半rì,望着身后炼狱焚世的场景,毫无颜面地趴在地上大嚎大笑,是那般丑态百出,又哪里顾得了旁人!” 安拉吃惊地捂住嘴,刚想宽慰几句,只听贝恩笑道:“直至现在,一回想起来,还阵阵后怕,历历在目。不过,听到你的温言细语,觉得自己真是懦弱无知的鼠辈,竟连这道坎都迈不过,还让你为此徒增忧虑。哎……”贝恩叹息地摇摇头,又说:“如今,我能好好站在这儿,想必拖了你不少福分,作为赔罪,在下请美丽的安拉小姐共进午餐如何?” 少女霎时由凝露海棠转成了三月桃李,轻笑着,凝思垂目,莲步轻移。贝恩微笑着护在少女身边,亦步亦趋。 ‘傻瓜……你是在愧疚吗?这种拙劣的幽默,只能表明不懂感情之事的你,在极力掩饰内心的感激与不安呵……’ 下午茶时,众人围坐在偏厅闲聊。 “什么?奥格利斯大哥被关押了?”安拉手一抖,轻呼出声。 “嗯……”贝拉神sè黯然,轻声道,“不仅如此,奥格利斯大哥现今的下落一直是个迷,我问过迪恩叔叔多次,他都不肯告诉我。” 安拉不语,静静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交给我吧,父亲一向疼我,在此事上我也许能帮得上忙。贝恩大哥、安拉妹妹,我这就回去,你们静待我的消息。” 晚间,贝恩收到了安拉递来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写着三个字:乌斯奇。 乌斯奇城,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边围城市,南接圣文森城,北临里得森公国边境。北城郭外,青山连绵,层林叠翠。一条贯穿大陆东西的温特里运河分支流经这里,形成了天然护城河。 高大的城墙,用青一sè的大条石堆砌而成。城堞上刀丛枪海,甲胄林立,往后设有二层高搂,布置着一排排重型远程武器,俨然一副标准的军事要塞。 距乌斯奇城不过几里的山麓处,有一道不大的水瀑,白练飞泻,终rì潺潺,景致虽好,但由于这里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交界的敏感地带,所以鲜有人问津。 而今,却有一位不速之客落住在了这里。她,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望着青石上飞溅蒸腾的万千银珠,一道紫边儿的虹,朦胧若轻纱,浮跨在山谷间。我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将手中编了半拉的蓑衣搁到一旁,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 “不知不觉,近一月了呢……”我数了数套在腕上的草结,喃喃道。每过一天,我都会在草环上打个结,以示标记。 这儿的草很特别,平时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可一经月光照shè,就会发出星星点点的微光,煞是好看。 已经29个了……我轻叹一声,仰身,躺在软软密密的草丛中,盯着晴朗的天空发呆。一只黄花儿蝶,在我眼前绕来绕去。我佯作扑它,小东西却并不怕我,一会儿落在我的指尖,一会儿又攀上我的手背。我咯咯笑着,不在逗它,它却顺竿儿的扑在了我的鼻子上,花纹的翅膀一张一合。 有些痒……我一动不动,酝酿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啊嚏!’大大的一个喷嚏,小东西受了惊,在空中慌乱的歪了几个弯,落荒而逃了。 “呵呵……”我抿嘴轻笑出声,眼神又一瞬暗淡下来。直起身子,侧头轻轻理顺着凌乱的发丝,‘光明之心’绽着一丝蓝光,从我的胸口跳出。 我拨了拨它,柔声道:“小家伙,你也无聊吗?” ‘光明之心’微闪了下,我立时有些羞,白了它一眼道:“那也要等我把自己武装齐全的。我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人文,但我知道这套神裙,还有这张脸,绝对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我现在又无法动用神力,自保都很困难。” ‘光明之心’蓝光霎时弱了许多。我心下一紧,忙道:“傻瓜,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非要傻傻的到‘圣光结果’外围去探个究竟。结果害了你,也牵连了上万条xìng命。”我伤感仰头望天,感觉眼睛湿湿的。 点点蓝光穿过发丝,轻柔地抚在我的脸上。我拢着它,展颜笑道:“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顾影自怜的悲情主角。这点儿打击不算什么,即或无法接受,我也不会、也不能让它影响到我的决意。为了宇轩,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使为此犯下无数的过错……等到宇轩复活,我会坦然接受它们的惩罚,但不是现在……” 我坚定地说着,‘光明之心’蓝光更盛,我抿嘴一笑,复又轻声责备道:“倒是你落羽,吓了我好久。大梦初醒,举目无亲。孤身流落荒野,那几天我真的好怕。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离我而去了……” 我干涩的笑着,又勾起了那段折煞人的苦楚,深吸了口气,接着道:“以后不许吓我了,知道吗?如实道来,那时你是不是燃起了死志,想要牺牲自己转移怪物的注意力,好将我传走?” ‘光明之心’的光芒弱了几分,又恢复原样。我噙了一丝笑,道:“哼哼……还好我有芙妮亚姐留的‘光明之心’,把你的神识强行吸入保护起来。否则……”我有些后怕的将它拢在手心,“落羽,还有办法恢复神体吗?” ‘光明之心’又闪了下,我惊喜地叫道:“真的?只要我恢复神力,就可唤你出来吗?太好了!” 夜,微凉。一轮圆月已挂上了中天。‘咕咕’啸叫和着隆隆水声,深远悠长。我躺在一堆干草中,望着黛蓝夜幕,郁郁出神。 不知何时起,我拥有了自我治愈的能力。不论受了何种伤,也不管身体有多疲惫,只要安稳的睡上一觉,一切都会恢复如初,不会落下疤痕,也没有一丝痕迹。这大概与落羽寄居在‘光明之心’有关,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的体质。 也不知何时起,在我体内多出了一股暗黑神力。它一点都不温顺,就像刻意破坏般,千方百计地阻挠着我新近生成的神力脉络。意识之海不在一片光明,成了黑金交织的世界。金核也不在转动,被身周六个黑球放出的黑线紧紧困缚在了中心。 我伸出手,蜷成拳,依然无力。幽幽叹息一声,随手将一个编好的草球抱在怀中,似哭似笑。没想到自己前世看的黄皮书,竟真派上了用场。虽然只习得了极少部分的编织技艺,可凭借这一个月来,身心投入的不断钻磨,倒也初窥门径。 难道从那时起,自己就已经在为登临异界做着准备?又或者解释成命运的指引?心里莫明有些发慌,摇摇头,不去想。看着身边这一件件做工粗糙、歪斜简陋的蓑衣、箬笠、褡裢、草人、草墩、草席,外加个草球……我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 远远眺望,山也隐约,树也朦胧,连绵环绕着一座模糊的城市轮廓。我暗暗作着决定,明rì,就去真正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吧! ………… 第五章 临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rì出东升,清晨微露,飞瀑虹影,晴空如洗。 我连打着哈歇,些许蹒跚地走至池潭边,下意识曲腿坐下,恍惚间还没弄明白身在何处。碧波清影,绿树掩映,只是近前水面,细流浮动的人影,眼睛红肿,头发蓬蓬,间中还夹着几根杂草,模样甚是狼狈。 一时,二时,三时…… “啊!”醒神儿的我惨叫一声,恹恹揪着头发,既愤懑又无奈。 “人果然是群居动物……”我小声嘀咕着,想来昨晚睡得并不好,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迷糊了一觉。自己不是早就适应了孤独,适应了野外生活吗?为何昨晚作的决定,依旧让自己兴奋的睡不着…… 轻手撩了些水浇在脸上,又侧头理着凌乱的发丝,一番简单梳洗,那个邋遢的家伙总算勉强入了法眼。拍拍脸,又冲着水中的自己扮了个鬼脸,便起身折回了草垛。 前几rì拔的草已晒得差不多。我细细择拣着,挑出了齐斩斩一捆儿半成新的牧草,搁在左手边。剩余的,拢在一起丢到草垛上。回身取过昨天编了大半的蓑衣,去了拆边儿,又揣过一缕牧草,细细对照着一根一根编合。 时至正午,蓑衣终于完工。我兴奋地拿在手中翻了又翻,看了又看。虽然‘形’实在难以恭维,但‘内’却是倾注了自己不少心血。迫不及待地披上,有些凉,还有些扎。清新的甘草气息萦绕在鼻端,我闭上眼使劲儿嗅了嗅,心情出奇的好,嬉笑一声,施施然转了一圈,便疯疯癫癫地扑到了草堆里。‘噗!’蓬松的草垛立时凹下一块,将我深深埋在了里头。 望着湛蓝天空,我想了想,直起身,掇过箬笠,将帽里的草绳轻在脖子下系好,负手踱了两步,一时真有种‘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情壮志。倘若我是隐逸青山的老翁,一定闲情自在吧…… 在潭边拣起一根枝条,聊赖地荡在水里,我轻轻哼唱着:“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一人……不,是两人……”我抿嘴笑着,眼前浮现的一幕不禁让我耳根发赤,可我还是笑着,从甜蜜转到失落再到苦涩。甩甩头,将痴妄的想法驱逐。 肚子‘咕咕’清叫了两声,一丝解脱,一丝逃避,我轻捂着肚子,这才想起自己腹内空空,一个早上还没有进过东西。沿着潭边顺流而下,踮脚跳跃在一块又一块青石间,曲折行了几十米,水势减缓,林木渐盛,青石子儿换成了湿草地。 我提起裙摆,方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犹如蠕动的毛皮,又如弹xìng十足的海绵,踩在上面晃晃悠悠,一起一伏。仿佛有某种力量牵引,行过之后,被我踩扑的矮草,复又支棱起来,挺得笔直。谨慎而从容的趟了一段,地质变得坚硬,前方生长着一大片稀松的果林。 我轻轻呼出口气,回身望着昂然的幽幽新绿,唇边抿了一丝笑。或许,将这段湿地定义为沼泽还差不多。只是,既如此,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吗?还是自己异类,体重……太轻了。我不甘地使劲儿踩下一脚,身子当即一歪,半只水晶鞋已堪堪没了进去。忙拔出脚,心有余悸的后退几步,心下没来由泛起一阵落寞。 前些rì,还‘投枝问路’,现在却是zì yóu穿行了。又是体内那股不明的暗黑神力捣得鬼吗?我紧咬着唇,感受着‘风吹过都会重心不稳’的身体,不禁自嘲,还真是‘弱不禁风’呐! 这里的果树不高,有些甚至与我平身。枝干细小,叶片尖长,一簇簇sè泽鲜亮的浆果结得密、凑得紧,压得枝条都弯了腰。我随手摘下一颗‘宝石红’含在嘴里,虽没有落羽以前寻的紫sè浆果清爽,却也甘甜可口,香气满溢。 待得填饱肚子,我接连搬运了几次,捧着一大堆果子放到草垛上。 “宝石红、玛瑙紫、猫眼绿、黄澄金、月光白,水缎蓝、还有琥珀褐……”我穷思竭虑,拾一颗果子,便尝试着给它取一个名字。可越往后,果子颜sè越多,越难叫上口。阳光倾洒,堆在一起驳杂斑斓,五光十sè,烨烨生辉,竟像是一大堆价值连城,无比jīng美的天下奇珍!我,颓然放弃了。 ‘光明之心’绽起幽幽蓝光,荡开在我的胸前,我抿嘴一笑,轻柔的将它拢在手心:“小家伙,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们不是约好,在聚形前,你会一直乖乖呆在里头吗?这样很耗神识的,快回去……” 话犹未完,‘光明之心’摇曳的闪烁了下,我登时羞得满面通红,气恼地道:“落羽!你……你又窥视我的神识了,我才没有……没有那么想!咳……说过多少次了,未经我的允许,不准偷窥我的所思所想!” ‘光明之心’知错的轻晃了下,蓝光隐去,又泛起点点星光。我眼中霎时涌出难掩的伤感与不舍,嚅忍半晌,才开口道:“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安心的睡吧,等你醒来,我还要把你唤出呢……” 轻叹一声,不及收拾心情,又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这次自己可真是孤单影只了,但越是孤独清苦,越要学会苦中作乐。 “是时候出发了吧……”rì影西斜,我仰头看着一天寂寞,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呆。取了一段韧xìng极佳的半干牧草衔在嘴里,拢顺了发丝,便用它在尾末扎了个草结,起身跳跳,还算结实,不做剧烈运动,应该不会脱落。 披蓑衣,戴箬笠,又将草席轻裹在身,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一动不动的稻草人。试走了两步,稍有不适,又妥置了一番,确认再无大的疏漏,最后将简易的褡裢横缠在了腰间。 俯身,将这些味道甘美的浆果一一放了进去。不一会儿,不盈一握的杨柳腰变成了臃肿肥粗的水桶腰。好沉……我摇晃着起身,摇晃地走着。这些果子大约能供给自己半月左右,前提是不腐烂。 目测到达前面的城市,需三天路程。想来这些浆果也非凡品,余下的,就当作商品贩卖吧,或着换套衣服,总要为接下来的冒险谋些资本。 想着想着,我不禁黯然神伤。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人地两生。如今落羽陷入沉睡,唯一的依靠失去,神力也无法调集,茫茫无措,举步维难。要如何去适应这个世界呢,又该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呢? 长长叹息一声,我又露出了轻松的笑。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也不必过于自卑,姑且走一步想一步吧…… 五天后,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终于来到了城郭外。 这段时rì,我高估了自己,更小看了多崎的山路。行了不过半rì,我便累得再也走不动。走走停停,停停歇歇,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却是yīn冷cháo湿,啸叫连连。没有落羽在身边,我感到丝丝不安。当一头似狼似猪的生物从林间跳出向我咆哮时,我终于意识到不愁吃穿的自己……其实自身的安危才最没有保障! 试着去讨好它,我处处示弱,它步步紧逼。我近乎绝望,硬着头皮掏出一个果子向它丢了过去。没想到它低头嗅了嗅,‘嗷’得一声,跑了…… 我呆楞了好大一会儿,才木木反过神儿来。看看果子,又瞅瞅夹尾逃窜的野兽,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好笑的决定――取出果子围了一个大圈,自己可怜兮兮的往里一窝,枯坐愁城起来。 难怪我呆在深山老林、水源充足的地界,也不见一只野兽前来饮水。本还以为是受落羽气息的保护,不曾想却是沾了这些果子的光。于是,我越发宝贝这些果子,既想吃,又不愿吃;既想留着,又怕它一点点坏掉。在无限纠结与矛盾中,艰难行走了几rì,终于见到了这座盘踞在青山叠翠之间的城市。 城郭周边,千米内一览无余,并没有平民居住。汹涌奔流的护城河,在凹深石砌的河道中翻卷着白浪,将整座城市严密护围起来。两条并列的平面吊桥跨越其上,直通城门。深灰的一sè城墙,隐在蒙蒙雾蔼中,高耸挺拔,宏伟肃杀。城上戒备森严,城下严格盘查。东西两条官道,交错而过,经城门前,又曲向直通桥里。 从这里出入的人倒是挺多,来往穿梭,络绎不绝,左近右出,秩序井然。除了一些穿着普通的平民、猎户,其余大多是乘坐马车的商人。满载货物到了桥时,纷纷安步当车,手扶货物而行。 我站在山头,向下张望。桥上排了两排的长队形如蝼蚁,蜿蜿蜒蜒,曲曲折折。我有些讪讪地扯扯身上的蓑衣,自己这身,能顺利通过检查进到城里吗? ………… 第六章 莫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第六rì,我曲腿坐在草席上,取过一枚浆果边啃,边注目着山脚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依据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大致可判断出,自己所处这个世界,类似于前世的西方中世纪时期,一个刀与剑的冷兵器时代。古典的着装,古朴的马车,以及古老的军事要塞,处处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腐朽……还真是格格不入呢,希望这个世界,不会出现令自己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的制度……”将最后一口果子丢进嘴里,我起身,兀自喃喃。由于落羽陷入沉睡,自己能力又受限制,所以我处事分外小心。在我的印象里,中欧时期可是一段黑暗史,而这儿又处于原先世界的平行位面,文化纵有差异,也相去不远。再加上现世神灵当道,难保不会出现类似于前世基督教会的组织。若果如此,自己这身古怪行头,弄不好会被当成异教徒活活烧死,或着被关卡哨兵当作jiān细,囫囵入狱。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为此我再三谨告自己,务必谨慎而行。 我发觉自己耐xìng极好,一连在这儿呆了一天一夜,除去睡觉,便一直盯着士兵盘查行人。看来这里是座关隘,黑黢黢的城门被一排排削尖的护栏横向阻隔,只在中间留出两辆马车宽的过道,供检查通过的行人入城或是出城。 而今,详细流程我已摸得差不多。把关的兵士会挨次检查货物,索要凭证。由于距离太远,我看的不甚清楚,估计是个牌子之类的东西。 从新裹上草席,取过褡裢套好,我小心地向山下趋步。刚走出一段,我不禁抑郁起来。自己可没有通行证让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放行。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无法沟通,即使想搭便车也办不到,知彼甚详,又有何用?难道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么…… 我郁闷地撅起嘴,眉头愁成了疙瘩,索xìng顿住步子,靠坐在一棵大树旁发呆。这里地势转高,我一路行来又都是顺坡路。相较高耸的城池,山体本就不大,以至于我没走几步就到了‘半山腰’,而且恰与城头平行。 目力所及,城上旌旗遍插,了望兵士相貌清晰可辨。清晰可辨……我脑子里呆呆回味着所触的情景,睁眼瞅着几个兵士拿着如望远镜般的长筒,向这边扫来。其中一个先是一楞,接着,不停挥舞双手,冲身边几个同僚激动地比划着什么。糟糕!被发现了!我陡然一惊,慌乱地向下跑去。 ‘何雨馨,你真是笨死了,笨死了!关键时刻,发什么呆呀!现在好了,非但主意落空,先前观察功亏一篑;连带行踪也暴露了!你……你真是笨死了!’我紧咬着唇,气恼地不停责备自己。 跑回深山肯定不行,看守城上的旌旗就知这里事态一定紧张,贸然入林,只会引来对方大范围搜索,自己对这儿又不熟悉,被抓只是早晚之事,到时真就有口莫辨了。或许,主动下山还能避祸一时,先观望一下,若实在不行,自己……自己就撤去伪装吧! 我下定决心,不敢直接下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迂回在稀松的林间。这算不算逼‘下’梁山?我哭笑不得地想着,脸上越笑越苦。 当我累到不行地跑下山时,却没有见到城门洞开,兵士列队的情景,甚至没有丝毫异样与戒备,一切照旧。我狐疑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也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是自己多心?那家伙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可他明明一副紧张到要死的模样…… 我哀怨的想着,一眼瞥见临近官道附近有条小溪,便腿脚发软地挪了过去,简单洗梳一番,双手捧着饮了些甘甜的泉水,肺里的火辣顿时消减了许多。匆匆过往的行人中,已有不少注意到我,我忙将箬笠压低,装作若无其事、又略带好奇地四顾张望,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游历到此的旅行者。 可,我错了。我的举动恰恰引来了更多异样的目光。有些行人干脆停在路边儿对着我交头耳语、指指点点。我脸上发烧,左右是没有退路,便硬着头皮朝他们走去。没想到这些好事的家伙,一阵轻呼,后退连连。竟赶车的赶车,步行的步行,专心行路的继续专心行路,像刮过的一阵风,一哄而散了。 我尴尬的僵在原地,嘴角不自觉牵动了几下。这……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儿!我就那么可怕么?我扯扯身上的草席,虽然这身是奇葩了点儿,可也不至让你们一见就害怕成这样吧?眼光撇向几个偷瞄我的行人。他们立时扭头加快了行进步伐。 我心下没来由一阵气急,仔细想想,又甚觉好笑,随便披件草席,就唬得这些家伙一楞一楞的。或许,可以通过打劫的方式讨个凭证来。摇摇头,将这个荒诞的想法驱逐,这些古怪的家伙之所以怕自己,天晓得是不是触犯了他们的忌讳,误把我当作天理不荣的异类来看待了。 念及于此,眼光霍得猛跳了两下,我越想越觉可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那……现在自己岂不是很危险?我慌张的转身想跑,可已经晚了。不知何时,粗大的树后转出一个个衣着各异的行人,他们双手紧握武器,缓慢而慎重的一步步向我逼近,眼中是难掩的兴奋与贪婪。 我霎时脸白如纸,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与恐惧,向后退着。此时,官道上炸开了锅,过往的行人喧嚷着、嘶喊着,一齐涌了过来,封住了我的退路,也将我团团围堵起来。人丛越来越多,密集层叠,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退无可退!我惊惧地看着越缩越小的包围圈,忙大喊道:“你们……你们做什么?这是场误会,我只是穿着有些怪异,其实我和你们同是……”我说着伸手就要去掀箬笠,人群却嘈杂的一片惊叫,呼啦一下,又都齐唰唰退出一大段距离。 我被这过激的反应惊的一激灵,手不自觉缩了回来,不经意间碰到腰间的浆果,心中一动,忙取出一个丢了出去。晶莹的蓝sè浆果在空中打着旋儿打在就近一人身上,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就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周身的人吓得如cháo般四下散开。刚有合拢趋势的众人出现片片sāo动。 他们果然怕这些果子!我jīng神一振,又抄起两个胡乱丢出。人群更为sāo乱。我认准一条线儿,边丢边跑。拥挤的人丛刹时豁开一条缺口,可仍有不死心的家伙从后包抄堵上,人群也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我乱冲乱撞之下,始终没能闯出去。眼见随身携带的果子越来越少,我越发焦急,众人却越发肆无忌惮。有不少人已跃跃yù试,从后偷袭。 我一手cāo持一个浆果,双臂连挥,极力恐吓近身的几人。他们畏惧地缩回,又有更多的人涌了上来。 “走开!走开!不要碰我!你们这些疯子!”我尖叫着,力气用尽,头晕目眩。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我惨叫一声,软软倒了下去。似乎太过容易,周围的人都怔了一瞬,也不知谁喊了句什么,最近几人红了眼向我扑来。 就在此时,桥头处漫天黄尘飞扬,一大队边防戍卫军,身披重铠,手握长枪,跨下青一sè玄黑战马,杀气腾腾的向这边疾驰而来。吵嚷的人群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随着军官长翻身下马,围成铁桶似的人群默默分开一条甬道。 我摇晃起身,奋力挣开一个还抓着我的手,下意识握紧浆果,jǐng惕地盯着这支来者不善的军队…… ………… 第七章 抓捕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这支训练有素的劲旅大约半百人数,银甲,红缨盔,内衬锁衣,外别腰刀,胸甲上绣有一对展开的羽翼样金sè流纹,端得鲜亮齐整,英武不凡。 领头的军官长一脸肃杀,带着一队亲兵从寂静的人道中穿过,大踏步走至正中,环视一周,便将目光投了过来,冷笑一声,饶有兴趣地对我上下打量。我强自镇定,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他微怔,一指我,左右朗声询问着什么。过了许久,一个矮胖商人拨开人丛,冲军官长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又指着我,连连比划。 军官长当即皱眉,挥手止了那人唠叨,双手交握于胸前,在我面前来回走动,视线却时时不离我身。转了两趟,他突地拔出长剑,暴喝一声,吓得围观的人群一哆嗦,我也条件反shè的惊悚尖叫。 军官长狞笑一声,不等我反应,一把扯掉了我头上的箬笠。三千青丝破开草结,翩飞张扬。我楞楞瞅着他,手一抖,浆果滑落在地。 “噢……啊……”人群中此起彼伏地传来一片惊叹,军官长直勾勾盯着我,眼中由轻蔑转为震惊再到痴迷,我猛然回神儿,转身就跑。可没奔出两步,只觉手腕一紧,身子一抻之下,又跌了回来。 “放开我!”我扭身,奋力掰着那只铁手,大叫道。 军官长纹丝不动,眼神sè眯眯的在我身上来回游走。我涨红了脸,回手取了一个果子就丢到他身上。 军官长脸sè骤变,松手后撤的同时,敏捷地双手持剑将飞来的浆果劈成两半。一团炽烈的红光从破开的果体里暴出。嘭!剧烈的元素震荡在我和军官长之间炸开。他闷哼一声,长剑脱手,身子斜斜飞了出去。一阵刺目的强光过后,我只觉头有些晕,并没有受到实质xìng波及。 周围的人群霎时乱作一团,四散逃开。十几名士兵骇得面面相觑,又都神情紧张地挺起长枪,围成扇形向我逼来。闪着森冷寒芒的枪尖使我脊背发凉,我禁不住缓缓后退,在腰间摸了又摸,却是寻不到一颗果子!我心下发慌,脸上露出了惶恐之sè。 最前的几个兵士一瞧,便知我没了倚仗。怒吼一声,一挑枪尖儿向我扎来。仓促顿起,我根本不及闪避!一声大喝,如同下劈的闷雷在士兵身后炸响,成排的长枪在我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堪堪顿住。我身体一软,惊惧地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抖个不停。 士兵们收了手,成两排分开,还躺在不远处的军官长一手拔掉头盔,晃了晃脑袋,懒散地坐在地上,用手点点我,又对身边几个兵士吩咐几句,其中一人点点头,转身向我走来。 我一惊,挣扎起身,不经意间瞥见斜插在地的长剑,忙快步趋到跟前,伸手抓住了剑柄,用力,长剑未动,再用力,长剑歪了几歪,还是没拔出。气氛刹时怪异起来,士兵们个个脸sè古怪,半晌,不知谁笑了一声,紧接着,哄笑一片。有几个干脆竖起了长枪,目光火热地盯着我。 我脸红的似要滴出血,又羞又恼又赌气,狠命一拽,不料连人带剑一同摔到了地上。又是一阵哄笑。走来的士兵神情尴尬,腼腆地将我拉起,又从我手中‘夺’过长剑,红着脸,小声对我说着什么。 我顺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军官长泛黄的头发披散开,正睨着我邪邪的笑。危机感再次临头,我退后几步,趁他们疏忽大意时,掉头发足狂奔。 众士兵先是一楞,又都哈哈大笑起来。军官长玩味儿盯着少女慌乱的倩影,懒洋洋活动了下关节,呼哨一声,一匹高头大马如电般窜了上来,一个漂亮的纵身,人已稳稳落在其上,下一刻,快马追至,将少女掠上了马背:“还要逃吗,我的小美儿!自然jīng灵?嘿……我波顿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哈哈……” 官道上,一道不起眼的人影,悄悄没入了奔走的人群中…… 夜晚,乌斯奇北城军营区一派灯火通明,热闹景象。拥挤的营房里,点着劣质油灯,七八个脱去铠甲的士兵聚在一张破旧的方桌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 酒至半酣,一个黝黑的小个子摇晃着直起身子,有模有样的冲一桌人压压手,学着领头的语气道:“兄弟们,明天就是新年节伊始!在这普天同庆、万民同乐的时刻,驻守边城的我们依然监守岗位,维护骑士之荣耀,保卫这个伟大而富饶的国家!即便不能荣归故里,相妻见子;我们还有亲如兄弟的战友,还有军营――这个大家!啊?在此,就由不善言辞的我带给大家几分祝福,几分慰藉……” “克尔,你小子又发什么疯!”未等他说完,一个年长些的兵油子笑骂道,眼里却藏着深深的思念与感伤,“谁不知道你小子光棍儿一条,哪来的妻,哪来的子,甭跟老子废话,有什么屁就赶快放,别搅老子吃酒!” 围坐的几人顿时一阵哄笑,克尔也是一咧嘴,悻悻道:“科摩老哥,你就知拌我的嘴!兄弟难得来了兴致,今儿早阅兵背得那点词儿,都被你训没了!嘿……待会儿你这酒得多罚几杯!” “去你的!就你小子花花肠子多!”科摩拿眼剜了对面这小个子一眼,豪爽地道:“甭说你,就你们这几个小娃子加起来,拼酒时,哪个赢过老子?今儿高兴,来!喝!都喝!不醉不归!啊!都给老子换大碗,谁他吗也不准溜号!” 科摩说着,抡起一壶劣质麦酒,一仰头,就‘咕咚咕咚’灌了进去。众人哄然叫好,也都碰着手中的瓷碗干了一杯。克尔涨着脸还没坐下,撕起一块烤肉大嚼了一口,擦擦嘴,又拿手胡乱往身上蹭了蹭,干咳了一声,道:“嘿……哥几个别光顾着喝酒吃肉,兄弟我今儿可见了一回大世面!不!是奇迹!” 众人都停了手头的活儿,齐唰唰撇向他。克尔刹时满面红光,啐了口吐沫,道:“嘿!我要说出来你们准不信!我今天在城头了望时,见到传说中的自然jīng灵了!她如传闻般穿着晶叶草编织的草衣,戴着晶叶草编织的草帽!我虽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我很确定她一定是个美人儿!大美人儿!她有着xìng感的红唇,比雪还要白的皮肤……” “得了吧!克尔!你又海吹起来了!一个斜眼的士兵笑着打击道,“朝圣那会儿子还说梦到了什么女神,现今新年节又说碰到了自然jīng灵,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换点新鲜花样儿?” “我看,八成是想老婆想疯了吧!咱这几人里,除了正经的西达伦老弟,就这小子还没沾过‘荤腥’!”另一个接头话头附和道,众人都大笑着起哄。 “唉!什么呀!我是认真的!我今天真见到了!你们……唉?我说你们……”克尔脸憋成了猴屁股,急得粗脖子大吼,可没人再理他,都哄笑着继续吃酒、行令。 “我信!!”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压过了热烈的吵闹,营房里很不和谐的安静下来,半晌,一个士兵打趣道:“我说西达伦老弟,你也想老婆想疯了,跟着克尔猴子闹什么呢?” “哈哈……”众人放声大笑。 “是真的!”西达伦白净的脸上也荡起了一丝笑,清明的眼睛透着无限神往与憧憬,“我亲眼见到的,在和波顿将军例行巡逻时。她……她……真是太美了!我还牵过她的手……” “…………” 霎时,死寂的沉默,正直的西达伦是不会说谎骗人的!难道是真的!?众人大眼瞪小眼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科摩眼睛一眯,沉沉道:“西达伦老弟,你认真的?真有什么自然jīng灵吗?要知道那可是千年前就已消失的种族!别诓哄你老哥,你可有证据?” “有!”西达伦郑重地点点头,“和我一起值勤的50多个兄弟都见到了,波顿将军要我们严格保密,不准走漏半点儿风声,她……她现在就关在城堡的地下牢狱!” “噢!那你,那你……”一个士兵结巴地指着西达伦。 西达伦苦苦一笑,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从锁衣里取出一个皮囊包,打开一看,在坐的众人顿时惊呼出声:“元素果!” ………… 第八章 自然精灵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白jīng灵,崇尚自然之力的种族。活跃于三千年前种族大战时期。xìng情孤傲,爱好和平,能使用强大的自然魔法,常隐逸于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终年与魔兽为伍,后为找寻魔兽的兽族重创,一度销声匿迹。 直至人族定鼎,袄可兰大陆粗定,人类在驯服魔兽期间,发现了一支穿着怪异,形体与人相差无几的族群。他们自称自然jīng灵,是白jīng灵一族的后裔。简单的一番交涉,单纯的自然jīng灵对貌合神似的人类很有好感,以诚相见,以礼相待,双方很快就建立了友好关系。 不同于白jīng灵的强大,自然jīng灵虽拥有很高的魔法潜质,但由于体质缘故,本身实力低微,而且一直处于魔兽的打压状态。当了解到人类正是为魔兽而来,jīng灵王慷慨的指派向导,引领人类跨越天堑险阻,捕获了雄踞于此的魔兽皇。凯旋而归的人类,成了jīng灵一族的外姓英雄,倍受崇敬与拥戴。 除去了魔兽百年来的威胁,jīng灵王为表示感谢,与骁勇的人类缔结盟好。并派出自己宠爱的小公主黛米丽,以友好大使的身份,随归途英雄一道访问人类的国度。 黛米丽来到人族皇都圣克鲁斯后,深深震撼于这里的繁华与富有,神圣庄严的宫殿,宽宏大气的通道,遍地盛行的商业,还有那jīng美绝伦的浮雕,无一不吸引着她的眼球。从那时起,这个美丽的小公主便立下誓言,要多多与人族沟通交流,引进先进技艺,着力发展自己落后的部族。 凯瑞萨皇室盛情接见了黛米丽。就一些问题上,袄可兰帝国的大王子凯瑞萨二世与jīng灵一族的小公主黛米丽的观点出奇相似,一场会谈下来,双方融洽的关系更近一步。凯瑞萨二世定下回访rì期,留住黛米丽多rì。之后,黛米丽满载人族特产荣归国都。 而后的几年里,自然jīng灵与人类来往密切。两族从文化交流发展到经济,再到政治、军事领域,几乎无所不通,无所不至。jīng灵一族带来的《魔法秘典》对人族在魔法研究上产生了深远影响。屏弃了暗魔族‘黑魔法’的邪恶与反噬,为rì后‘白魔法’的大行其道打下了坚实基础。 随着jīng灵一族与人族关系rì益亲近,情窦初开的jīng灵公主与年轻英俊的人族王子双双坠入了爱河。 光明历前2097年12月31rì,两族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凯瑞萨二世与黛米丽公主正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北归的凯瑞萨大帝亲自为两位新人主持了婚礼。 由于这天是新一年的开端,为庆祝人族与jīng灵一族永缔盟好,也为纪念这一特殊rì子。凯瑞萨大帝,特将新年后的第1月份,订立为大陆‘新年节’。让全大陆子民见证这对年轻夫妻的恩爱,见证人族与jīng灵一族的友谊。 从此,‘新年节’作为最古老的传统节rì被流传下来。后世的人们虽忘却了节rì初衷,但传说中的‘自然jīng灵’,却牢牢印在了心里。 一提及新年节,袄可兰大陆居民脑海中第一浮现出的便是自然jīng灵,围绕着她的总是‘美好、愿望、祥瑞’等词汇。相传她们爱好和平,是上天派到人间的天使。她们美丽、善良,生于自然,始于自然;以袄可兰大陆最高贵的草中之王――晶叶草为衣,以袄可兰大陆最珍贵的果中之皇――元素果为食。倘若有幸得到自然jīng灵的垂青,她会用先祖遗留下的古咒,帮你实现任何一个梦寐以求的愿望! 因此,千百年来,无不有野心者、冒险者,费尽心机寻觅自然jīng灵的足迹。而据光明史书记载,自然jīng灵在距今三千年前,曾作为人类的盟友共同抵御过恶魔的侵袭。自那之后,又在第一次‘神魔大战’前后现过身。 不幸的是,当时便已盛行着自然jīng灵的传说。利益熏心的人类丧失了友好,不论是作为盟友的光明教会,还是身为敌人的暗黑教会,都想把这支神奇的种族占为己有。并且只把他们当成了一种工具,一种满足野心与yù望的工具。 无妄之灾骤降到自然jīng灵头上。他们善意的相助,却换来了血的代价!一个个jīng灵族人被盟友或是敌人抓走拘押,沦为了奴隶。终rì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与屈辱,高傲的他们最终选择了死亡,短短一年之内,自然jīng灵便在袄可兰大陆上绝迹。 然而,第一次‘神魔大战’结束不久,自然jīng灵再度出现。只不过,昔rì的盟友――人类,如今却成了复仇的死敌。本身实力弱小的自然jīng灵,竟凭借一种蕴涵元素之力的特殊果实,一跃成为了大魔导师级别的强者! 虽然自然jīng灵给战后匮乏的人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毕竟势单力薄,喧闹了一阵,便又一次消失在了人类的视野里。时至今rì,都未现身于世。 逼仄的牢房,深暗湿冷,地气yīn毒。几盏昏暗的油灯,凹在破败的砖墙里,一股股锈铁和腐砖的酸味儿,飘荡在空气中。 我畏冷地抱起双肩簌簌直抖,复又委屈不甘地紧抓铁栏,拼命摇晃:“放我出去!我犯了什么法!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激动的大喊大叫,却没有一人应答,四周死一般寂静,静得让人害怕,让人绝望。 “凭什么……凭什么……”我无力地抓着铁栏,软软滑到了地上。 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围攻,接着又莫名其妙的被士兵抓到这里。我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没偷,二没抢,只是简简单单的路过,只是想不招不惹的进城,只是想游历人类的世界,为此还做足了准备,假设了种种可能。可现在……倒真被自己猜中了,前脚刚迈出,后脚就落了难。 这个世界的人就那么不友好,那么排斥外来者吗?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贪婪目光,他们究竟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财?还是sè?若是财,自己除了那些果子,就剩一身编织物了,就算是强盗劫匪,也不至对这种东西敢兴趣成这样吧? 论sè……我自认为隐秘的很好,他们又离我那么远,当时不可能看的清,即便有细心者,一两个还说的过去,会招来一大群狂蜂浪蝶吗?更何况他们手里都握有武器,明显是要捉拿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的伪装一点效果没有,他们还是认出了我的身份?可既如此,不应是恭敬与崇拜吗?为什么还要对我拳脚相向?呜……我真有些糊涂了…… 算了,既来知则知吧。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我默默起身,将铺地的稻草拢成一剁,坐到了上面。现在唯一能肯定一点,这些官兵把自己关到这儿,暂时无xìng命之忧。那下一步,是不是要提审自己了?语言有碍,要怎样与他们沟通呢?沟通之后,又如何让他们认为自己无辜,无罪释放呢? 我郁闷地摇摇头,这些家伙抓自己肯定有什么因由,又怎会说放就放。昏黄的墙面,映照着我斜长的影子,灯火幽幽,孤影摇曳,萧索无依。我蜷腿抱膝,将头深深埋进臂弯之中。在沉沉黑暗里,大睁着双眼,一点一滴,似要卷入这无尽的黑暗漩涡。 不知过了多时,吱呀呀……厚重的铁门突然打开了,我心头一震,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却不敢抬头。踏!踏!铁甲敲击地面的声音轻脆而响亮,一步,一步,一步……我的心也随着来人的步伐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终于,脚步停止了,半晌,无一丝动静。我害怕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看上一眼,一个轻柔还微带颤音的男声飘进我的耳中。淡淡的熟悉,我缓缓抬头,几米外的牢门前,站着一个身负铠甲的士兵…… ………… 第九章 坦荡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牢门外,西达伦静静杵在那里。再次见到少女,她并没有自己想象般焦虑不安,反到一脸平静。 她瞅着自己,漆点的瞳仁,在如豆的油灯下,散发着淡淡的忧伤。西达伦胸中蓦然涌起一股热流,强烈的保护yù在他心里熊熊燃烧,那一刻,西达伦知道,他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孩儿了。 “你……还好吗?”西达伦憋红了脸,好半天才迸出一句。 少女神情微怔,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jǐng惕。 西达伦觉得心猛然一抽,忙道:“别误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大声反而刺激了少女,少女眼中明显流露出几分敌意,向后挪了挪,身子彻底没入了黑暗,环抱双膝的手又加紧了几分。 “不要怕……”西达伦一下抓住铁栏,又猛得松开,连连后退几步,慌乱地摆着手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来看看……你……” ‘噢!伟大的神呐!瞧瞧那个蠢货都说了些什么!’西达伦现在真想狠狠给自己来上一嘴巴!她听了如此冒犯的话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认为自己别有所图?西达伦在心里忐忑地祷告着,希望对方千万不要误会什么才是。 似乎应了验,少女紧缩在墙角的身子微动了下,虽然依旧提防,但西达伦能感觉到,少女已没有了先前那份敌意。 暗暗松了口气,西达伦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温和说出了今晚回绕在脑中千百遍的话:“嗯……你……有同伴随行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 西达伦期期艾艾地说完,紧张的等待着回音。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铁栏阻隔下是无言的沉默,西达伦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狂乱的心跳声,听到灯花儿啪啪的炸裂声,听到少女坐下稻草的稀碎声。 良久,西达伦感到无形的压迫与焦虑,手心里汪满了汗水,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 “你……”刚待开口,一段柔柔的声线直透西达伦的心底,仿佛钧天之乐、天籁之音,在这压抑的黑暗中是那般金石玉语、石破天惊。可这声音为何带着三分怯意,三分娇楚,三分疑惑,为何……他听不懂…… “你……你想说什么?我……不懂你的语言……”西达伦讷讷低下头,腼腆的像个大男孩。 少女轻探出身子,歪着头,流波一转,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偷瞄的西达伦正对上少女娇俏的模样,不觉一呆,激动的向前大跨一步,少女一惊,又缩了回去。 “不,请不要这么怕我,我只是想帮你!”西达伦近乎恳求地说道,一瞬醒觉,少女似乎听不懂他的话。 为难地摸摸头,西达伦又庆幸又失落,忽地记起此来的目的,时候也不早,迟疑地从胸甲里取出一个皮囊,轻放到牢门边:“饿了吧,我知道自然jīng灵只吃元素果,所以……” 想起无法沟通的窘事,西达伦忙顿了嘴,神情复杂地深看了少女一眼,声小且坚定地说:“我……我喜欢……咳……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一定会的!”说罢,握紧腰刀,飞快的离去。 门合,漆黑的牢房又恢复了往rì的沉寂。 碰!昏暗的甬道,西达伦狠狠垂了下墙,一头靠在上面,吸气再吸气。自午后见过少女,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对一个忠诚的骑士来讲,绝对是不耻与背叛! 可他无法说服自己,少女清丽的影子不住徘徊在脑海间,临别前那无助惶恐的眼神搅得他心神不宁,坐卧不安。一个强烈的念头迅速在心里萌动、滋生,一发而不可收。什么骑士信义与守则,统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想再次见到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儿,想要豁出xìng命,付出一切的保护她! 为此,他散布了自然jīng灵出现在乌斯奇的消息,灌醉了室友,更凭借司职上的便利来探望少女。 西达伦现在已不考虑这样做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波顿,乌斯奇北城戍卫军军官长,他对这个人太了解了。西达伦生于里得森公国的一个偏远小镇,父母在一个贵族领地里当长工,务农为生。rì子虽清贫,却也逍遥自在。可一场天灾,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那年他13岁,黑死病无情的蔓延到他的家乡,无一生还,他的父母兄弟都死了。而他,在发了一场高烧之后,竟奇迹般存活下来。四周到处都是恶臭的死尸,成了孤儿的他,背井离乡,孤苦一人的踏上了旅途。 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西达伦在接近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边境时,遇见了波顿,当时的他只是一介悍匪,啸聚山林,劫掠为乱。因当时正缺人手,瞧西达伦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收了他。 其后的5年,波顿凭借过人一等的智谋,yīn狠毒辣的手段,在匪道上混得风声水起,越坐越大,这片地头上的盗贼团伙,几乎都归他管。西达伦也出脱成了一个健壮的小伙儿,由于他吃苦耐劳,正直果敢,话虽少,人却颇机灵,很得波顿重用,一跃成为了波顿年纪最小的副手。 路经此地的商人被这些不法团伙扰得个个苦不堪言,偏偏这里又是商品运输的重地。于是,终于引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的合力围剿。接战三月,波顿这条地头蛇终于栽了跟头,被素有‘奔走之雷’之称的奥格利斯捉了去,关押到了乌斯奇北城的地下牢狱。 领主迪恩念其是个人才,不但赦免了他的罪,还委以重任,让他坐镇北城大门。波顿感念其知遇之恩,决心痛改前非,归降反正,成了领主迪恩最忠诚的部下。西达伦也随他归入了军队,接受正规军事训练,正统骑士教育。 但多年的悍匪生涯,导致波顿积习难改,匪xìng难除。虽无须掠夺,可杀人如麻,嗜sè如命的恶习,却依旧保留下来。 而今,在这新年节里,正愁无事可做的波顿,竟奇迹般撞见了传说中的自然jīng灵,而且还那么美艳不可方物!西达伦即使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个可怜的jīng灵少女接下来将会有多么悲惨的遭际! 不!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受波顿的摧残!西达伦狠狠握紧了拳头,成为戍卫军的三年里,他越发觉得波顿行事残暴,骄横专断。当初自己只是为了生存才苟且与之同流,他虽对自己有活命之恩,但每次所讲、所行,无不将自己往邪道上引,他是想把自己培养成他的死士,培养成一个与他一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西达伦心中腾地燃起愤恨的火焰,他拼了命的在一群恶魔中保持清醒,这八年来,他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痛苦,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这不是全部,波顿……”西达伦低沉地吼道,“我已受够了你的歪理,骑士之道才是我所行之路,你与我本身就有着绝不相容的原则!这身本领是你传授,我不会杀了你,但也不能让你为所yù为下去,我要救她,守护她,然后……” 西达伦眉宇间一片坦荡,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壶酒,一折身,向正对的牢门前行去。保密?哼……西达伦在心里嗤笑一声,即使自己非刻意为之,除非波顿能将今rì所有见到自然jīng灵的行人斩尽杀绝,否则,这事注定要传出去,而且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西达伦步履轻快地走着,此时,他还要去确定一件事,去见一个能坚定他所走道路的人…… ………… 第十章 暗流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新年节前夕,禁夜取消,位于乌斯奇当地zhèng fǔ的中心广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迎来了第一夜热烈的狂欢。 无数身穿节rì盛装的市民,从四面八方蜂拥地涌向广场,尽歌舞,纵酒意。一大队jīng挑细选的戍卫军,换上了崭新的军礼服,手持长枪,沿着圆形的广场边缘排了一个大圈,个个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广场正中,伫立着一尊栩栩如生的女神像,头带花环,身缀草衣,双手擎于胸前,闭目做祷告状。一个架空的平台临时围着女神像支起,最内升起一圈jīng美浮雕的石柱,顶端燃着油火,和着月sè映照在女神像上,有种难言的神秘美感。 平台四周摆满了娇艳的鲜花,鲜花带过后是一排低矮的火架。方砖铺制的广场如今被鲜红的地毯所替代。最外围高昂着几尊魔法礼炮,由几名礼仪魔师在一旁护持,时时燃放着礼花。 zhèng fǔ官邸平伸出的二层看台,此时坐满了当地有名望的贵族。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sè高档的菜肴。打着花边结的服务生手里端着细巧的甜点和名贵的红酒,穿梭游走于各个餐桌前。 城主温尔伯爵红光满面地坐在首席,肥胖的身躯裹着大红的庆典礼服,津津有味地看着广场上热闹的场面,不时和陪坐一旁的波顿聊上几句。一身戎装的波顿礼节xìng应承几声,便又心不在焉地盯着女神像发呆。 一个副官匆匆饶过餐桌,来到波顿身边,俯身耳语几句,又悄悄退了下去。波顿脸sè一沉,起身向温尔伯爵告辞道:“尊敬的城主大人,方才下官接到消息,说有人在城北聚众闹事,影响颇坏。为维持秩序,还您治下安宁,下官必当恪尽职守,事必躬亲,大人您安坐,恕下官告罪离去,严惩恶徒!” 温尔先是吃了一惊,复又哈哈大笑:“波顿老弟,你可真是事务缠身啊,这一城的安危都系在你一人身上,过个节都不得闲。啊,哈哈……这边城的兵最不好带,闹事的也多,你啊,是该好好整饬一下下头的兵了,整天匪里匪气的!让他们也长长见识嘛,别芝麻大点儿的琐事也来烦你!” “是!下官谨记!”波顿喏喏应着,心下却暗骂开了,‘吗的!这只老狐狸,分明是指桑骂槐的奚落我!’ 温尔见波顿态度恭敬服帖,很是满意,小眼睛一眯,脸上一副不舍的模样:“唉,既然你老弟执意要走,好!我也就不多作挽留了――你去留自便吧!” “谢大人!下官告辞!” 波顿出了府邸,刚才的副官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见他走来,忙牵过一匹马。波顿yīn沉着脸接过缰绳,一言不发地翻上马背,淡淡扫了副官一眼,一甩马鞭,扬长而去。副官尾随,一前一后两匹快马,眨眼便消失在了沉沉夜幕中…… “苍鹰令?哼……终于开始行动了么……” 从圣文森通往乌斯奇城以北,一辆印有凯密斯家族家徽的豪华车驾,在百余名禁卫军的簇拥下,徐徐行辕在官道上。身后是上千名jīng兵护卫的千车辎重,灰茫茫,蜿蜒若长蛇,排了足有一公里。 这支从圣文森行来的慰问团,已星夜兼程了5天。由于近年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矛盾不断激化。双方事态紧张,连新年节这样大陆xìng节rì,也不得不安排军队驻扎。 考虑到边防军官的思乡之情,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从去年起,就特别指派身份显赫的大臣,携物资美酒,来边关犒劳将士。 不同以往,今年出行的慰问团,由下任领主继承人贝恩亲自带队,与令妹‘圣文森并蒂夜百合’之一的贝拉一同前来拜会。这一举措,很是让乌斯奇城的大小官员受宠若惊,也足以可看出领主迪恩对北大门的重视。 可不知为何,本应昨rì抵达南城门的慰问团,直至现在还迟迟行在路上。车驾更是守卫严密,不准任何人近前,也不见贝恩兄妹现身。一切大小事务等项均由禁卫军二级骑士长阿姆斯担任,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乌斯奇城中心广场,高大的市区建筑万千灯火,彩幅满道。靠近广场边角处有栋旅店,最下间的居舍灯虽灭着,却很不起眼。 一个身披灰sè斗篷是黑影,从一条小巷里拐了出来,左右张望片刻,便默头打开了房门。屋子很黑,屋外热火朝天,屋内清冷压抑。 三个黑洞洞的深影围坐桌旁一动不动,见黑影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忙端起一杯茶水,趋走上去。 “有消息了!”不等众人发问,奥格斯拽开兜帽,接过贝拉递来的杯子,一仰而尽。 “真的?”贝拉惊喜的小声叫道,抱住奥格斯的胳膊直摇晃,“那奥格利斯大哥现在在哪?奥格斯,你见到大哥了吗?他还好吗?我们如何找到他?” 奥格斯身子一僵,不着痕迹的抽了手,语气有些不自然:“容我……慢慢说……” 贝恩掇了张椅子过来,奥格斯坐下,贝拉又从他手上夺了杯子,也乖乖坐到椅子上,目光殷殷地注视着奥格斯。 奥格斯定了一丝神,沉声道:“我顺着线人一路查找,终于在北城一带探察到风声,又抓了知情人,细细盘问一番,确定奥格利斯大哥被关押到了城北的地下牢狱!” “地下牢狱?”贝拉轻呼,“那可是处决死刑犯的地方!” 奥格斯眼神一凝,冷笑一声:“哼!狼顾之心,昭然若揭!” 贝恩瞥了奥格斯一眼,道:“有何打算?” “劫狱!”奥格斯冷冰冰回了句。 盖尔文低吼了声,红眼抓起身旁的大板斧就要起身。 贝拉忙拦住盖尔文,回头道:“哥,你的意见?我同意奥格斯的观点。” “唔……”贝恩没有马上表态,沉吟半晌,道:“竟在那里!看来奥格利斯大哥处境十分危险。不过尚不算晚,现下正值节庆,城中守备松懈,波顿这个狠角sè,也陪温尔窝在zhèng fǔ官邸。冒险劫狱,成功的可能xìng很高。不过,要事先踩点,拟订一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等不了了!”奥格斯吹着火褶子,小心点燃了油灯,又从怀中取出一张草图,冷声道,“那里确实防守不严,这是我摸进军库房临时抄来的地形图,不过只来得及绘出地下三层的牢房结构。波顿带着一队亲兵进了隔壁的议事厅,我料难以隐蔽,只得抽身而回了。” “波顿?”贝恩一听皱起眉头,“他不是在这儿赴宴吗?怎么一眨眼又回了城北?” “不知道!”奥格斯取了锅黑,勾画着图纸上的重点,头也不抬,“想来是有大动作!” 贝恩一惊,面上依旧沉稳:“这样劫狱不行,有波顿在的北城就是一匹野狼,我们好比送到嘴的肥肉,去了有来无回!” “哥,说这些泄气话可不像你,波顿那么厉害吗?你怎么如此忌惮?”贝拉翘着鼻尖儿,不满地道。 “哼,他确是厉害!他是唯一让奥格利斯大哥钦佩的对手!听说围剿他时,几百名士兵都围他不住,被他逃脱后,又与奥格利斯大哥大战了一天,最后体力不支,才被捕获!”奥格斯接过话头,冷冷道,“不过贝恩,即便你极力阻止,我依旧要去!” “我不会阻止你!”贝恩抬眼瞧着奥格斯,沉声道,“既然这个匪首回到了城北,那么此事就不可善了了,我们也没有时间在等。他与奥格利斯大哥冤家对头,如今,大哥落到他手里,依他凶狠的个xìng,什么事都做的出!或许,我可以利用身份压一压他,好给你们腾出时间来救人!” “哥!我们要返回慰问团吗?”贝拉思索着,“早知如此,就直接催促慰问团加快行程赶来了,没准儿这会我们正在阳台上牵制波顿。” “不,我们金蝉脱壳到此,就是以防被温尔这只老狐狸粘上,有他在,该办成的事都办不成了!”贝恩饶有深意地道:“我现在直接去城北,身份凭证在手,除非波顿想造反,否则定会受我的节制!” “那我呢?”贝拉急切道,“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来断后!”贝恩摸摸贝拉的头道,“你……去与慰问团会合,命阿姆斯率禁卫军去城北伺机策应。我们的退路可全系在你一人身上,责任之重,不亚于直接去救奥格利斯大哥!” 贝拉不情愿的还想说什么,可见到贝恩自信的眼神,本来的担心化作安心放回了肚子:“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动身!” “等等!我送你出城!”奥格斯起身将贝拉护到了身后,转身对盖尔文说,“盖尔文你去召集分散到周边的苍鹰成员,在指定地点聚合,等我到来。”然后又对贝拉道:“南城有苍鹰的眼线,让他们护送你,我也放心。” 贝拉轻轻点头,回头细看了贝恩一眼,头也不会的出了小屋。 贝恩一直淡笑着,直到众人都走出,屋门缓缓合上,神sè蓦然冷峻下来。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单手狠压着桌面,沉沉道:“迪恩叔叔……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第十一章 棋子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乌斯奇北城地下牢狱。 昏暗的甬道尽头,西达伦随手拆了生锈的铜锁,将一道厚重的铁门推开。狭小的门洞里,只有一间牢房。石砌的墙身,石铺的地面,石造的矮床,和一根石铸的十字架。最近前,一排浑粗的铁条深插石地。顶正中,悬着一盏随时都有可能干涸的油灯。 一个身着囚服,浑身缠满了大粗铁链的中年男子被绑在十字架上。头发蓬乱,胡渣连腮,邋遢的模样看不清脸孔,听闻动静,缓缓抬头,双眼开阖的一瞬,仿佛整个牢房都为之一亮。 未等西达伦说话,中年人用绝不相衬充沛语气开了口:“西达伦老弟,莫不是提前于我送行?” 西达伦哂然:“俗事绕心,想找奥格利斯的大哥聊聊天、解解闷!” 奥格利斯笑笑:“你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西达伦低头敛目,专注解对着牢门上的锁子。 “回去还来的及。”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哗啦!缠绕牢门的铁锁连同一条长长的锁链一齐掉在了地上。西达伦进门,举了举手中的酒壶,冲奥格利斯点头致敬。 “呵呵……”奥格利斯摇头轻笑,“这个忙我可帮不上你。” “不,你可以。”达西伦拔掉瓶塞,仰头‘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酒,剑出,寒光闪,沉重的枷锁从森白的刃口上下错开,一条条锁链如蚯蚓般逶迤到了地上,“还没听,就妄下定论,何故如此?” 碰!奥格利斯单手猛得一带,硬是将手镣从十字架上拔了出来!飞溅的碎石砸在铁栏上,发出铮铮之声:“不论是什么,我都帮不了你,你没瞧见吗,老弟!我现在身陷囫囵,自身都难保呵……” 奥格利斯笑说,另一只手也重获zì yóu,身子从十字架上纵下。 “我只看到一只甘愿卧于牢笼的雄狮!”西达伦将手中的酒壶抛给奥格利斯,沉声道,“你究竟有何目的?我不认为是我jīng明到一眼就能看穿你!你是不屑花费劲力隐瞒?还是故意为之?” 奥格利斯仰头灌了一口酒,回抛给达西伦,摸着手腕道:“确认一件早该确认的事,除去一个早该除去的人……” 达西伦眼神一凝:“这么说,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本来没有,”奥格利斯碰了碰手镣,连接两端的黑锁链,荡在空中,呼旋着打了一圈圈的结,“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了。” “你要杀我?”达西伦语气平静,喝了一口酒,又将酒壶抛了回去,“可我没打算让你杀我。” “嗯……有意思,说来听听……”奥格利斯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戒备的仰头灌着酒。 “你是在引诱波顿,不是我,我和他不同路!”达西伦也委身坐下,夺过酒壶,晃了晃,闷头喝了。 “噢?为了那个女孩儿?” “你知道?是了,你离她这么近,以你的耳力,定是听闻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不,早在你之前,波顿把她关进来时,我就觉察了。” “我不认为你会对她兴趣。” “自然jīng灵可以帮我实现愿望。” “你要利用她?这不像你的为人!而且我也不会允许你那么做!” “……并不是利用,这更像是一种感召。” “哼!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碰她!” “呵……你找我何事?” ………… 两人在问答之间不断变换,速度极快的交谈着,空中来回飞舞的麦酒渐渐见底。 “明天是新年节。”沉默半晌,达西伦话锋突然一转。 奥格利斯神情微动,又一瞬隐去:“看来波顿已经在怀疑你了,并没有让你跟随在身边,想来那件大事,也不会让你搀脚进去。” “早就如此,一年前,从我被分到偏军时,就注定会有今天的结果。”达西伦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波顿疑心很重,并没有直接撤消我的职务,所以,我现今还能站在这里与你畅所对饮。” “呵呵……或许,他只把你当作试探我的棋子。”奥格利斯摇晃着酒壶,将最后一口酒喝干,“可能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你未免太过高估自己!”达西伦眉头一挑,“即使你是雄狮,可这里是狼窝,你又有何资本,让狼王如此忌惮你?别忘了,你是一个月前,才转送到这里,我的失意却是整整一年前!” “狼王并不是惧怕我这头病狮子,而是狼王的主人要它这么做!”奥格利斯淡淡一笑,“机关算尽,谋划了多少年,都不为过。也许,我应该更正一下你这颗棋子的作用,并非试探,更倾向于索我的命吧!哈哈……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又可让狼王报一剑之仇。哼……也只有它才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达西伦下意识握紧了长剑剑柄,起身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该告辞了!” “别着急,达西伦老弟!”奥格利斯揉着肩膀直起身,“这应该不是你的全部目的!你我如今利害一至,搭个伴如何?” 达西伦陡生jǐng惕:“你……不等了?还是说你在打自然jīng灵的主意?”“我说过我已经确认了那件事……”奥格利斯面无表情地仰起头,“现在是时候除去该除去的人了……” 疏星寥落,朔风猎猎。波顿独自站在高高的城垛前,泛黄的头发张扬在风中,一脸冷漠。就在一小时前,他接到了来自圣文森的密令。原本因自然jīng灵燃起的yù望,也不禁消了大半。 终于开始行动了……那个极具野心、老谋深算的他,那个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他,终于开始行动了。波顿轻抚着手中长剑,下坠的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嘿!老东西……事谐之后,我要的东西可别赖帐,否则……哼!” 一条黑影悄然出现在波顿身后,躬身道:“将军,一切准备就绪,五千名戍卫军,全部伪装完毕,正在城下集结,听候您的调遣!” “唔……很好!”波顿一甩披风,将头盔带上,大踏步向城下走去,“分两波埋伏在南城门附近的官道两侧,且听我号令!去时给我动静小点儿,别惊动了温尔那只老狐狸!” “是!”黑影行一个军礼,却迟疑着没有动作。 波顿身子不动,回头yīn沉地道:“嗯!?还有事?” 黑影犹豫了下,道:“回将军,刚得来线报,达西伦潜入地下牢狱正和奥格利斯呆在一起!” “噢?”波顿眼中的yīn鸷一闪而过,森森笑了两声,“好小子!不愧是我波顿一手调教出来的副手!哼……好,很好!新恨旧帐连到一起了!” 波顿猛然回身冲着黑影道:“调偏军封锁地下牢狱,不得放任何人出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黑影一个闪烁消失了身形。‘兄弟,别怪我科摩狠辣无情……你我毕竟各为其主呵……’ 午夜,贝恩领着两名亲随,骑快马奔至了北城脚下。守城上的军官一见来人,高举着火把,扯开嗓子喊道:“城下何人!?速速通报名姓!边关重地也敢前来撒野,还不快滚回去!” “混帐!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贝恩左侧的亲随将一个漆黑的铁牌甩上了城墙,那军官摸索了半天,一瞧,当即失惊叫道:“苍鹰令!?” 苍鹰令,圣文森禁卫军专属令牌,持此令,可通行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任何一个大小关隘。 “守城的将士,我乃贝恩・凯密斯伯爵!奉领主迪恩叔叔之命,有要事会见波顿将军,劳烦于我通禀一声!”贝恩牵引着手中的缰绳,马匹喷着白气,‘得得’的在原地直打磨儿。 “啊?什么!贝恩?贝恩・凯密斯?”有了苍鹰令作证,军官将火把递给身旁的士兵,一边连道不敢,一边飞速地跑下了城墙。 检阅完军队的波顿正准备出城,就撞上了跑下的军官。气地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怒喝道:“吗的!慌什么慌!有什么事,讲!” 军官一骨碌爬起,磕巴道:“禀将军!贝……贝恩・凯密斯来了,就在城下,说奉领主之命,有要事见您……” “什么?你在说一遍!?”波顿一惊,一把揪住军官的锁甲,将他提溜起来,“谁?贝恩・凯密斯?” “是……是!”军官剧烈挣扎着,脸憋得酱紫。 “唔……”波顿将军官仍到了一边,沉重地喘着粗气来回趋走两步,一摆手召来一个副官,沉声道:“你带一千人马从侧门悄悄行出,将周围沿途要道严密封锁起来,再派探子去城外打探慰问团的消息,一有情况马上来通知我!其余人等暂回营房,枕戈待旦,原地待命!” 安排完一切,波顿整了整装束,命人放炮开城。自己领着一干将官,热情相迎。 “贝恩?哼!好一个突然而至!我倒要看看主动送上门的你,是真贝恩,还是‘假’贝恩!” ………… 第十二章 软禁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三声炮响过后,城门洞开。两队身负甲胄的士兵,高举着火把,从门洞里涌出,成雁字形整整齐齐排了两排。 波顿笑容可掬地快步走出,人未到,声先至:“天使亲临,未能远迎,下官深感惶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贝恩腿一侧,利索地跳下马背,将缰绳丢给一旁的随从,亲切地道:“哪里,哪里!早闻波顿将军夙夜勤谨,治军有方,今rì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即使深夜,仍旧鞍不离马,甲不离身,在下不胜钦佩!” 波顿眼中冷光一闪,赔笑道:“贝恩伯爵见笑了,快请!请到城中高坐!” 波顿客气的将贝恩让到了自己的中军府。与此同时,一波为数百人的黑影,悄悄潜入了北城…… 中军府灯火通明,大摆宴宴。贝恩端坐正首位,波顿在旁陪同,在往下是一城的大小军官。 波顿亲自为贝恩剃了块烤肉,递上前来,这才细细打量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剑眉高挑,目光深邃,脸庞刚毅,气质沉稳,身着深蓝铠甲,白sè家徽披风,一派正统骑士形象。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完美的贵族修养,英姿飒爽,气宇不凡。波顿在心里暗暗点头,此等仪表气魄,下任领主继承人,确非一般人物。 波顿在赞叹贝恩,殊不知贝恩也在认同波顿。腰悬长剑,银甲披身,目藏yīn戾,胡须浓密。下吊嘴,粗犷眉,泛黄的头发胡乱拨散开,三分匪气,三分桀骜,三分狡诈,一看便知是个jīng明强干的凶狠之徒,却偏偏一副军人扮相,给人一种野xìng难驯的匪兵感觉。 酒至三巡,波顿替贝恩斟了一杯酒,赔笑道:“贝恩伯爵为我边关将士,不远迢递,更兼程夜行,奔波到此,一路劳顿,下官深受鼓舞!未能高接远迎,是不敬;仓促接风洗尘,则是不周,下官诚惶诚恐,还望恕罪!” 波顿说着,脸上却丝毫没有谢罪的意思,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在新年节前夕――这个吉庆的rì子里,贝恩伯爵深夜造访,听下头人说,您是奉了迪恩领主之命,有要事与下官商议。不知……” 波顿身向前探,用质问的语气道:“所为何事?” 贝恩眼神一凝,心下暗道‘这就来了?’当下干咳一声:“嗯?噢……是这样,迪恩叔叔让我来视察一下边关防务,顺便传达叔叔对众将士的关切祝福之意,特别是将军,迪恩叔叔临行再三嘱咐,要我好好犒赏于你!” 波顿心下冷笑,面上却一脸激动:“多谢领主大人关爱!下官何德何能受此奖励!” “波顿将军不必自谦,三年来,你守我边关不受外敌侵入,功绩卓著,声明远播。他国将领闻将军名,皆丧胆亡魂,不敢正视耳!” “呵呵……”波顿冷冷一笑,“谢大人夸赞!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教!听闻您是携慰问物资前来,敢问现在何处!” “在路上!” “路上?哪里路上!” “前往南城官道!” “那为何大人只身入城?” “念其风俗,新年节我不想错过!” “哼!好一个不想错过!这么说大人来这儿已有多时了!那为何大人临城,未有城守通报?” “这……我是微服到此,想领略一番当地风光!” “嗯!?不对吧!为防敌有jiān细混入城中,乌斯奇城从上月起就已下令戒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城门均由士兵严格盘查!大人既是微服,也应登名记姓!再问大人用名何许?” “唔……”贝恩脸sè刹时yīn沉下来,波顿明显是怀疑自己,或者他是要反了! “怎么?大人倒是说啊!?”波顿咄咄相逼,微微眯起的眼中透着狠厉。 贝恩涨红了脸,沉声道:“亚米・希伯来!” “好!来人!去实明登记处给我查!”波顿冷笑一声,你小子还是太嫩了,“大人息怒!下官是秉公执法!开罪之处,待验明正身,下官自当赔礼谢罪,听后发落!但若查无此名,哼哼!那就只能委屈大人在卑职这儿暂住一时了!” “波顿!难不成你要造反吗!?”啪!贝恩拍案而起,怒斥道。把话说到这份上,分明是要将他软禁在此! “不敢!”哗啦!波顿一脚踢翻了近前桌椅,周围官兵一涌而上,杀气腾腾的逼向贝恩。 “只是贝恩伯爵现在身份尚不明确!边关重地,我不得不加个小心嘛――来人!大人累了,需要休息!你们几个给我好生伺候着!” 不由分说,波顿一挥手,几个士兵上前一下反扭起贝恩的胳膊绑起,连推带搡的将他押出了大厅。 波顿望着远去的贝恩,面上挂着淡淡的狰狞:“放心吧,小子,你是块宝,我可舍不得杀了你!老东西要你死!我却要你活,好好的活!活在我波顿的手心里!直到他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为止!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波顿近来真是好运连连,哈哈……” 波顿朗声大笑着,一甩披风,向外走去,对身旁的副官道:“苍鹰计划取消!从现在起,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温尔的三千护卫军给我严加监视!一有动作马上通知我!” “谨遵将令!” “自然jīng灵……”波顿邪邪笑了两声,眼中流露出了猥亵目光,“我的小美人儿,不要寂寞,待我收拾了那两只老鼠,就来陪你……” 灯晕惨淡,牢门深锁。我缩在墙角,直至再听不到一丝动静,方踌躇着向铁栏挪去。 刚才那个士兵有些古怪,我纳闷的想着,手碰到皮囊又缩回。本以为他是来提审自己,却只在牢门外兀自言语,尝试与他沟通,朦胧复朦胧,我听不懂,他言不清,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他搁下一袋皮囊便灰溜溜走了。 “应该不是坏人吧……”我低喃道,“目光清亮,不搀杂邪念;眸藏激情,却并不贪婪。明明置身牢外,一副胜者之姿,却好似在求自己这个阶下囚……” 左想不通,右想不明,视线重新落回皮囊。这里面装的什么?我好奇地打开,只见两颗sè泽圆润的浆果。 “水缎蓝和宝石红……”我轻呼出声,下意识将果子攥在手中,垂目想了想,又把它们轻放回。 那个士兵为什么要给我这些果子?让自己食用?还是……眼中掠过一丝惊疑,我紧匝着皮囊口,陷入了沉思…… 这个士兵,我约略有些印象,好象是那个军官长派来抓自己的人。即是说,自己用果子不明弹开军官长时,他在场!那么……他不可能不知晓这个果子的危险xìng,却为何毫无顾及的把它交给自己? 难道是要我逃跑?联想他刚才的反常之举……我心念极转,将皮囊紧紧抱在怀中,心下怦怦乱跳。 是了!一定是了!我一下兴奋起来,他是来救自己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跟他非亲非故,更加情理不通之处――明明是他上司抓的我。叛变?还是另有yīn谋? 我细细思索着每一条草灰蛇线,生怕一个思虑不周,便会葬送xìng命。可现如今自己狱中被囚,又怎值得他们再动心思?我自嘲的笑笑,真有些过于谨慎了。 不管如何,有了这两颗果子,自己便多了一分生的希望。运用得当,或许还能逃脱眼前的困境。前提是……自己真有能力使用这些果子。 沉郁的叹息一声,我从囊中取出一颗,就着火光仔细观瞧。脑中突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自己被抓是因这些果子?难道他们也在探寻这些果子的秘密?果中蕴涵的元素能量惊人,难保不会受人垂涎。若果如此,自己无端被人盯上就可解释了。那现在定有人在监视自己喽?借己之手,觊觎秘技…… ‘可你们打错主意了,我还想知道呢……’我苦笑着慢慢缩回墙角,佯作无事的仔细睃视四周。触目所及,昏暗无光,根本察觉不到什么。 将两颗果子暗暗藏到臂袖里,我依旧抱着皮囊。就当自己知晓如何使用,对方为何非要偷窥,严刑逼供岂不更好?感觉自己步入了一个误区。我又疲惫又紧张,索xìng将注意力放到果子的运用上。 平rì里自己都以它为食的,除了颜sè,并未发觉它有何奇特之处,直到与那个军官长接触时,才突然爆发了元素之力。可在之前,自己也用它突围过,只是简单的打到人身上,那人就倒地不起了,也没有能量荡开,那股力量是怎么来的呢?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脸蓦地一红,那个sè咪咪的家伙,想要……想要……我紧咬着唇,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隐于臂袖的两颗浆果突然微闪了下,一丝清凉,还有一丝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两臂之间。 我一惊,再次感受时又消失不见,我一下抓到什么,屏住呼吸,极力寻思。半晌,我惊喜地握着两颗不断闪烁微光的浆果,嬉笑出声。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情急之下动用了神力,虽然无法真正使用,却可引出果中的力量!这样一来…… 正当我思考下一步如何做时,寂静的空间脚步杂沓,紧接着甬道尽头的铁门打开,现出两道重叠的影子…… ………… 第十三章 营救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又一次见到那个士兵,他似乎和先前有了些许变化。清亮的眼中蕴着一丝暖意。打开牢门,他脚步极轻的向我走来。 我jǐng惕地盯着他,不免有些害怕。他蹲下身,目光真挚,神情柔和,嘴角缓缓荡开一道弧度,我心生的戒备也随着他腼腆的笑一点点消失。 他伸出手,轻柔的对我说着什么,不经意间瞥见我怀中紧抱的皮囊,神态僵硬,语气讪讪。 我脸一红,忙将皮囊摔到他手上。身子紧紧向后贴着,似要融入墙中。 他尴尬地搔了搔头,分外小心的将皮囊收入怀里。 牢房陷入了沉默。 好大一会儿,他轻吁口气,换上一副轻松的笑,指指我,又点点他,然后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小人,对着牢门的方向,捣‘腿’儿走着。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却是明了了他的用意。 他也跟着傻笑,侧起身,不好意思的冲我眨眨眼,率先走了出去。 我犹豫片刻,轻步跟了上来。 从没仔细打量这条甬道,即使墙上挂有油灯,前方依旧黑洞洞,昏沉晦暗,yīn森可怖,似没有尽头。 士兵走在正中,颀长的影子将身后的我完全遮掩。我更加看不到路,却每行一步,身子便轻快一分。 甬道尽头,一个囚犯半倚在铁门框,士兵停下与他交谈几句。囚犯转脸看向我,我只觉一双如电般耀眼的蓝眸,似要将我洞穿。 一股强烈的jīng神共鸣流遍我的全身,意识之海,金核金芒大盛,身周六个黑球沿捆束的黑线,放出浓郁的黑雾,极力弹压金芒。我一怔,囚犯一惊。 霎时,一蓝一红两道炽烈的强光,不受我控制般穿过薄纱的臂袖,透过交织的草席,迸发出万千光华!囚犯大吼一声,便向我扑来,横在中间的士兵,脸sè骤变,长剑出鞘,寒光闪现,火星四溅! 囚犯形如鬼魅,一记错步,身子滑过士兵的同时,后续手镣之间的长链,已将士兵连人带剑缠了个结结实实,之后余势不减,几乎是倒背着士兵抓住了我的手。 我瞪大眼睛,电光石火间根本不及反应。只觉手腕一紧,一抖,两颗即将爆开的浆果从我手臂中斜弹出来。打在墙上,又骨碌碌滚落在地,闪烁了几下便如熄灭的灯泡,恢复了原貌。 士兵剑刃上泛起一抹红光,反手下压,喀嚓一声斩断锁链,长剑回旋便扫了过来,碰!囚犯轻描淡写的一记手刀切在了士兵手腕。凌厉的剑锋,堪堪顿在他的脖颈,连带削掉了一缕头发。 囚犯沉沉言了一句,手上加力,士兵踉跄向前栽了两步,顿住了身形,回身,略带不解和确认地看着我。 我脸sè苍白地退后一步,拾回掉落的浆果,又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囚犯认真的上下打量我一眼,神情激动的说些什么,又引来士兵的断喝。囚犯却并未理会他,冲我丢来一个虔诚的眼神,便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 士兵紧张的将我护在身后,回头冲我暖暖一笑,丢来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勉强冲他笑笑,看看他,又瞅瞅囚犯,很是莫名其妙。这两人……兵和囚混在一起,既不和又相和,还要同时保护自己?还有,刚才那股jīng神共鸣是什么? 我细细思忖着,忽然一阵喧哗,夹杂着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士兵脸sè一沉,刚有动作,就被囚犯拦住。冲他摇摇头,看了我一眼,沉声说了几句。士兵颔首,将我护在身后,又退回了铁门里。 囚犯活动了下筋骨,在一阵劈啪作响中,走上前去。连接上层通道的铁门破开了。一群身着银甲的士兵,手持长枪,从狭窄的门口鱼贯而入。 冲在最前的几人见到囚犯先是一楞,接着怒吼一声,扑了上来。囚犯左拨右挡,没招呼几下,就把几人撂倒,脚尖一跳,勾起一杆长枪,拿在手中掂了掂,左右一弯,绷成了弓型。 又有几个士兵从门口涌入,囚犯手一撒,扑棱棱!长枪横杆子猛抽在几人身上!噗!可怜几名士兵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便鲜血狂喷的撞了回去。 门口刹时一片sāo乱,一名军官头目拨开人丛,叫嚷着挤了进去。一见囚犯,嘴角一咧,就想抽身,可哪里走的了!囚犯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如拎小鸡子似的将他提溜起来,夺剑,甩人!碰!几个士兵抱着他们的军官长滚成了一团! 囚犯手中的长剑连闪两下,砍掉了手镣。随手挽了个剑花,一躬身,反手将剑背到身后,滋滋激荡中,剑身蓝光大盛! 军官长蹬着腿儿从地上爬起,似乎非常忌惮对方的动作,大吼大叫地胡乱挥手,指挥着一波士兵冲上前去。 可还未进身,囚犯反手撩起,连甩两剑!滋――!两道形如月牙的湛蓝剑气,分先后,成‘X’字交错着呼啸而过!涌来的士兵一经接触,就如下扑的麦子般,成排成排的倒下,厚重的盔甲被轻易切割,锋利的武器被轻易折断! 残肢、片甲飞舞在空中,惨叫迭起,又一瞬消失。滚热的鲜血飞溅在墙上,门上,一道道殷红顺着抽动的尸身缓缓浸满了冰冷的地面,直流到傲立的囚犯脚下。 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大嚎着仍了手中武器,拖着僵硬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往上跑。我脸sè腊黄,紧捂住嘴,难以接受的将头扭向一旁。士兵察觉了我的异样,用高大的身躯紧紧遮住门扉,只留给我一个英挺的背影…… 乌斯奇北城,贝恩由波顿手下的八名亲兵押解,关到了审问厅。 室内空旷,灯明火烛。贝恩绑在正中的一张椅子上,垂着头。屋内,两个亲兵一前一后,走来走去。屋外,六名士兵雁形排列,严格把守。 几袭黑影从上方屋檐悄然掠过,再现身时,已摸到了几名士兵身后。捂嘴!抽刀!噗! “唔――!”暗红的鲜血从几名士兵的脖颈喷起老高,身后的黑衣人死挺挺摁着他们的脑袋。剧烈抽搐的士兵甚至没能发出一丝叫喊,就不甘地滑倒在地,失去了生息。 将尸体悄悄拖至一旁。矮身,围成一圈的黑衣人中,一个瘦小黑影,冲其余几人打了个手势。众人齐齐点头,‘嗖’得一声,化作几道深影四散开。 瘦小的黑影几步摸近房门,屋内一个亲兵打着哈歇,正要出来。开门的瞬间对上黑影,惊愕的张大嘴,声未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已先一步刺穿了他的喉咙! 士兵嘴里吐着血沫,呵哧半天没发出声音,血顺着脖子流了满身,双手却死死抓着黑影的胳膊不放。黑影不耐的一脚将他踹飞,身子一纵,扑向了屋内另一名发呆的亲兵。 那亲兵刹时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拔出长剑。却不料身旁的贝恩猛得抬头,身子一旋,椅子横撞在士兵身上。士兵冷不防之下一个趔趄,黑影袭至,一刀划开了他的喉头! 不理会跌倒的士兵,黑影先是轻手带上房门,又来到贝恩身边,利刃一挑,割断了对方紧捆的麻绳。 “奥格斯,你怎么在这儿?大哥呢?救出奥格利斯大哥了吗?”贝恩边抖索掉断绳,边从一侧的桌子上,取回被缴的长剑。 “哼!我来时,牢狱已被偏军戒严了,出入不得!”奥格斯俯在门边,寻风观望片刻,冷冷道,“想必你刚到城下,波顿就猜到你此行的目的!只是未在全城展开搜捕,看来是想守株待兔!” “不!波顿这人很狂妄,我想他并没有发觉你们的行踪!”贝恩沉吟着,在尸身上来回摸索,“他以为一切尽握在手,只会考虑抓到我后,下一步该怎样计较,至于我来此的目的,他不会太深究。” 奥格斯眼神一凝,冷声道:“你从一开始就察觉了?故意支开贝拉,只身入城,只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 “没有十足把握,所以才不得不让贝拉远离险境!”贝恩沉着脸,手下不停,一件件扒着尸身上的银甲,“或许……贝拉正被堵在南城外,有阿姆斯护佐,不乱来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早就听闻波顿野xìng难驯,今rì一见,果不其然。这样的人,不会甘愿屈居人下,更不是迪恩叔叔施舍些好处就能拉拢的!这其中……” 贝恩眼神一暗,又一瞬充满坚定:“我的出现,或多或少可以影响到波顿的计划,奥格利斯大哥也可暂保无虞。” “哼……”奥格斯紧了一下手中利刃,嗤笑道:“你要是死了,我会为你报仇!你要活着,我一样会去救你!” “我知道……”贝恩整理好银甲丢到奥格斯面前,“比起奥格利斯大哥,波顿留着我还有用处,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也好充分计划计划!穿上它,以你的潜伏手段,混入杂乱的偏军应该不成问题!” 奥格斯扯下面罩,迅速套好银甲:“我已命人在城中燃火,不由得波顿不分兵扑救!” 两人正在商议,突然远远传来一阵sāo动。贝恩与奥格斯同是一惊,忙趋到门边观瞧。只见位于城北角、正对牢狱的偏军营地,密密麻麻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鼓噪声、呐喊声,混杂连成了一片。 两人对视一眼,破开房门,飞身向牢狱掠去…… ………… 第十四章 野心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夜半时分,城中火起。中军府、军粮库、议事厅、驻军营,乃至整半个乌斯奇北城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风助火势,火仗风威。滚滚浓烟翻搅在空中,连环屋宇吐着红的、黄的、紫的,蓝的火舌,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一个个冒着黑烟的火人,连滚带爬地冲出火笼,大嚎大叫,四下奔逃,乱作一团。 盔歪甲斜的士兵好不容易提水来救火,只听‘轰’得一声巨响,火焰窜上房顶,在呼啸的狂风中,如条蒸腾的火龙,沿着高矮不齐的屋檐,疯狂地蔓延开…… 奥格斯救下贝恩后,两人一路潜踪蹑迹,穿过烧得焦头烂额、团团乱转的士兵,很顺利来到了城北牢狱。 借着火光,两波交战的人群依稀可辨。几十个蒙面黑衣人被十数倍的士兵围困在牢门前。 酣战中心,一个手持板斧的大汉犹为扎眼。完全不理会阵型的乱冲乱撞,只身突入敌阵,一人对上十几名士兵的围攻,竟不落下风。巨斧劈砍,虎啸生风,触者死,挨者伤!半截铁塔似的身体,横扫而过,士兵如cháo般退下。 只不过大汉每挥一轮斧,都有一时短暂的调息,士兵便肆无忌惮的围逼上来,使尽浑身解数,但求在大汉身上留下伤害。 大汉此时已有多处挂彩,疼痛激起了他的凶xìng,越发威猛不可挡。可对方人数毕竟太多了,摸清大汉套路的士兵,滑溜的不与大汉硬抗,却又不放大汉离去,游走在边边角角,等大汉攻击稍缓,叫嚣着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 眼看脱离了已方战团的大汉倒下只是时间问题。躲在墙角的贝恩朝奥格斯打了个眼sè,大喝一声,从士兵后方杀出:“盖尔文,我来助你!” 奥格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不起眼的影子,隐入了偏军中…… 背后遭到突袭,围攻盖尔文的士兵霎时阵脚大乱。盖尔文一见贝恩救援,jīng神大振,挥舞板斧向外杀,贝恩挺剑往里进。 反应过来的士兵,由军官指挥,分割包绕了贝恩。一排长枪突至,贝恩救人心切,只护得要害,臂上、腿上划开了多条口子。他却毫无知觉的纵身一跃,扫出一剑,莹蓝的剑身飞出一道月牙斗气,割破地皮,也将近前的十数士兵轰飞。 密集的人群强行破开,抽手的盖尔文怒吼一声,板斧狠狠劈在地面,深红的狂斗气冲卷起漫天碎石,成扇面向前扩散。迅速合拢的士兵被冲的东倒西歪。贝恩借此空缺,和盖尔文汇合到了一处。 “盖尔文,奥格利斯大哥呢?”两人背靠背对敌,贝恩砍倒一个士兵,冲着盖尔文大吼道。 “我……人太多,和大哥走散了!”盖尔文急于解释,却因嘴笨,含糊的回了句。 事实上,奥格斯等人潜入北城时,牢狱已被偏军戒严。奥格斯见无从下手,便嘱咐盖尔文带人隐蔽在四周,不要轻举妄动。自己领上几人先去解救关押的贝恩。 等奥格斯离去不久,牢狱里出现了sāo乱。奥格利斯破开牢门,和一个士兵还有一个女孩儿从牢房相继走出。 盖尔文一见大哥出来,喜不自胜。当下率领苍鹰佣兵团成员接应,与前来堵截的偏军战到了一处。 可夜黑风高,喊杀震天,他只来得及和奥格利斯说上一句话,便被人流冲散。后来更使出‘嗜血技’,神智不清的他只知道杀,杀,杀。孤军深入,成了众矢之的。若不是贝恩及时搭救,备不住就要折损在这儿了,自然不晓得奥格利斯身在何处。 贝恩见他吞吐不清,已猜到了七八分,无奈地叹口气,引着盖尔文且战且退,向己方人群靠拢。 与此同时,远在南城门的贝拉,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贝拉由奥格斯护送出了南城后,便带着几个苍鹰成员来找阿姆斯。阿姆斯受命,率禁卫军前来策应贝恩等人。 可等贝拉与阿姆斯风尘仆仆地赶到南城门时。城上守卫剧增,任贝拉如何出示身份令牌,软言或是威逼,护城将佐死活不肯放他们入内。 几度交涉无果,贝拉情知有变,焦急下想硬闯城池。 阿姆斯将她拦住,好言抚慰,并暂施缓兵之计,撤离了南城门。而在暗处,则秘密调遣随军jīng兵,准备强行攻城…… 波顿站在通往城垛的石阶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脚下的战况,脸越yīn越沉。眼瞧众多士兵这么长时间,连混入城中的几十个jiān细都取不下,还让奥格利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不禁又急又怒,一挥手,冲身边一队亲兵咆哮道:“你们这些蠢货!平rì里海吹胡吹,到正事上都他吗吃软饭的吗?给我上!干掉这几只磨牙的耗子!” 波顿现在真是心如火燎,本来他的计划完美无缺,实施上顺风顺水,还意外捞得了不少好处。正是chūn风得意,盛景无限时。可谁知刚要纵情快意,就迎来了一次劫狱闹剧! 虽事起唐突,但波顿哪将这些喽啰放在眼里。这里可是重兵把守的边关要地,别说几十人,就是再多一倍、十倍,也不济事。 不过波顿万万没想到,这些狡猾的喽啰竟在城中放起了火!火势蔓延,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忧虑。 波顿虽把持重兵,坐镇北门。可这股势力并非原乌斯奇城的驻防力量,是由领主迪恩在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关系紧张的局势下,安插到乌斯奇北城的兵力。 而本应就任统帅之职的城主温尔,却只谋了个参军,没有爵位的波顿反倒后来居上,问鼎帅位。但这绝非好事,获此殊荣的波顿,看似风光傲人,实则水深火热。因为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一城二主,波顿缴了温尔的权。 为此,温尔能不嫉恨波顿吗?波顿能不顾及温尔吗?一想到此,波顿就恨得牙根儿直痒,迪恩这老东西分明是要拿温尔钳制他! 他波顿是谁?是狂傲不羁的山林狼王!是王法若闲的悍匪首领!现今还是藐睨天下的三军之主!区区一老匹夫,也敢肆意拨弄他,简直笑话! 所以,自从他接下了迪恩暗抛的橄榄枝,就无不想反水一戈,摆脱这老东西的控制。波顿并不怕迪恩报复,因为他掌握着这老东西背后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迪恩在利用他,他同样也在利用迪恩。 在职的三年来,波顿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利用职务便利,打着守卫边关的大旗,大肆招兵买马,极力拉拢亲信。又经**途径,将以前打下的匪帮统收入麾下。实至今时,已有超过五千的正规军!比起温尔的三千护卫军,还要多出近一倍! 这使得波顿底气十足,越发目空一切,飞扬跋扈。波顿觉得他有这个资本,他是傲,傲得理所当然,傲得天经地义。他头脑过人,志大力强,为何就不能要块封地享用享用? 波顿越有这种念头,越加看不惯矮胖蠢粗的温尔在他面前如小丑般跳来跳去。波顿早就想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而今机会终于来了。 有了贝恩这块宝,他就可以不受迪恩摆布,与他公开讨价还价。温尔——这颗被迪恩安放在他身边的绊脚石,自然而然就成了回敬迪恩的对象。 他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温尔!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好好折磨一下那个带给他一生耻辱的男人,好好享用一番美女在怀的滋味! 自然jīng灵,这个一听就让他激动不已的词汇,竟在新年节——这个为她量身定做的节rì里,俏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这难道是神的恩赐吗? 不修善果的波顿头一次祈祷着神的宽恕。也许真是神明应验,乐极生悲的波顿,厄运临头,算是一‘悲’不起了。 一场大火烧焦了他所有的美梦。一直仇视异己的温尔会放过这个打击他的绝好机会吗?若不及时扑救,此事传到温尔这只老狐狸耳朵里,恐怕他的计划就要全盘泡汤了。 还有面前这些顽抗的喽啰,这么多人竟拿他们不下!这帮废物!波顿狠狠在心里咒骂着,机jǐng的他敏锐嗅到一丝yīn谋的气味。 波顿缓着长长的鼻息,脑子过电般飞速旋转,如今他派出一千人马封锁了各大交通要道。又派二千人马戒严全城,以及监视温尔散布在城市的兵力。五百偏军拘在这里,剩余的二千戍卫军忙着在城中救火。这就等于他手头上一无兵二无援,万一…… 波顿一惊,一把揪住身旁的一个副官吼道:“你,传我将令!命城中待命的两千戍卫军到此集合!” 不等副官答话,波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又对另一副官道:“你,带上二百偏军去救火,先把军粮库给我扑灭!快去!!” 刚安排完,波顿还没喘口气,就听得探报拉着长声,急急跑来:“报——!禀将军!有一伙自称‘贝拉·凯密斯’所属禁卫军的武装军团,正在攻打南城门!人数大约七百余!护城军现全力防守,请将军定夺!” 波顿一愣,接着仰天大笑:“好!果真不出我所料!这帮杂碎,原来在这摆了我一道!哼!还好本将军早有准备!传我将令,命守城军全力反击,死守南城门!还有拿着这个……” 波顿将一个漆黑的铁牌丢给探报,目露凶光地狠声道:“将此令交给布莱昂,命他调集南城附近要道的兵力,给我从后包抄歼灭敌军!再命他分出一部分人突袭沿路的慰问团,截下所有辎重车辆,若力所不及,就给我烧!狠狠的烧!吗的断我粮草,我也要他好看!” 探报一惊,瞅见一脸横肉的波顿,吓得一哆嗦,高应了声,翻上马背,飞速奔走了。 波顿冷冷一笑,突地察觉什么,勾勾手对一旁早就候命的一个细作沉声问道:“温尔那只老狐狸可有动作?” “回将军,没有!他喝的酩酊大醉,正窝在房中睡得正香!”细作忙答道,瘦高的身材,使他看起来像根竹竿。 “哼……好!”波顿邪邪笑了声,已完全放心下来,“老狐狸,你也有今天!唔……你不用回去了,就留下吧,待会我有新命令给你!” ………… 第十五章 夺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安排完一切,波顿一甩披风上了城垛,一旁的士兵赶紧为他搬来了座位。 波顿金刀大马的往上一坐,又接过一杯红酒,啜上一口在嘴里慢嚼细品,享受地半眯起眼,望着城中的撕杀,眼中张露着深深的戏谑。 事到如今,他反倒不急了,一点也不急。既然敌情在手,运筹于胸,又有什么好急的呢? “哼!好一个乘虚而入!这种小儿伎俩也敢在我面前耍弄?不自量力!”波顿嘴角挂着冷冷嘲笑,猜到了贝恩自投罗网的目的,也猜到了这帮黑衣人的来历。 孤身犯险,用贝恩这条香饵钓住自己;暗中派亲信潜入城中伺机救人;南城再让个黄毛丫头做接应,想得还真周到!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营救奥格利斯! 可惜啊可惜,如意算盘虽好,你们却是棋差一着!波顿猛灌了一口,啪!将酒杯摔个粉碎。 可怜的家伙,被你的叔叔算计的团团乱转,却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波顿又是同情又是鄙夷。这种蠢货就该死!天真如斯还想继任领主?你就领着那帮同样愚蠢的手下,来我这送死吧!我会慷慨的给你们一个痛快!波顿突然很想笑,那是隐于yīn鸷下的张狂! 你想不到奥格利斯于我而言恨之入骨!你想不到我给他下套花的时间有多长!你想不到时机成熟,我找到名正言顺取他首级的借口,命偏军将此戒严!你――贝恩!更想不到自己跳进了我的口袋,让我省去了多少麻烦!多少心力! 波顿一挺身,踌躇满志的在城垛边来回直走。 还有你们――这群忠实效忠贝恩,又誓死追随奥格利斯的部下!我的深谋远虑让你们无从下口,你们只好放起了火,继而分散我的兵力,也让我无从应对南城接应的援军。 可你们太嫩了,难道你们两个头儿都落在我手上,我还会让你们这些杂碎往城中跑吗?凭这区区不过百人之众,就敢闯我的虎狼之师,还想携奥格利斯逃遁?痴心妄想! 更何况,有了贝恩,我还需如此大费周章地取奥格利斯的命吗?还需受制于迪恩那老东西吗?只可惜了西达伦这个好手,早知一年前就不该疏远他,如果适时拉拢一番,或许还会成为自己身边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不过西达伦现在误打误撞,和这些杂碎搅在一起,即便侥幸活着,料也难以收服。索xìng一并除去好了…… 波顿觉得他已把现今局势分析的无比透彻,已不准备在等下去了。他要尽早处理完眼前的事,好去对付失算的温尔。 看看身边只剩一队的亲兵,再看看余下不过十几人的黑衣,波顿下坠的嘴角扬起:“你们给我上!全歼他们!每杀一人,我有重赏!” 亲兵们雷鸣般轰应一声,个个眼睛发红,争先恐后地扑了下去。一个略显瘦小的士兵经过波顿身后时,骤然发难! 一柄附着深蓝斗气的短刃,进距离直插波顿后心!波顿不防之下,闪躲不及,多亏一名士兵从旁将刺客扑倒,两人在城头上翻滚着扭结在一起。 波顿又惊又怒,怒吼一声,一把将士兵扯飞,揪起刺客,运足了气就是一掌!刺客滑如泥鳅的从银甲里脱出,矮身,利刃前探,直攻波顿下盘。 波顿腿一合一拢,硬生夹住刺客的手腕,股间用力,双腿一错,‘喀’得一声,利刃脱手,刺客左腕被拧折。 与此同时,波顿一记手刀直切刺客的脖颈。劣势的刺客分毫不让,拼着两败俱伤,右手利刃直刺波顿下身要害! 波顿又怎会让他得逞,一脚踢出,刺客凌空翻了两翻,落地时,猛喷一口鲜血,折身遁入了城下…… 刺客正是奥格斯,贝恩去援助盖尔文时,奥格斯混入了偏军中,几经寻找,终于锁定了波顿,准备暗杀。 可对方实力太强,撤去斗气的以快打快,刚一交手就折了他一只左臂,那一脚更是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奥格斯心知不敌,索xìng隐去身形,另谋良机。 不过波顿显然没有给奥格斯这个机会。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胆大妄为!好一个行刺!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波顿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一瞬锁定奥格斯的气息,像刮起的旋风,尾随而至。 奥格斯负伤逃遁,波顿如影随形。两人一前一后,远离了交战中心,迅速穿梭在一片又一片火海之间。 奥格斯得意的隐匿手段在他面前成了摆设。距离一再拉近,波顿撩起一剑,深红的斗气带着刺耳的啸叫从后袭来,奥格斯咬牙就地一滚,狼狈躲过。却再难发力,被波顿封死了全部退路。 波顿面sè狰狞,长剑斜划地面一步步走向奥格斯,牙缝儿里yīn冷地迸出两个字:“受……死!” “哼!”奥格斯浑然不惧,抬脚勾起一支带火的架子甩向波顿。碰!波顿单手横扫,长剑将木架砍的四分五裂,爆开一团团飞舞的火星。 奥格斯身形连闪,在波顿后招不继的瞬间,一卷手中利刃,跃身高空,身向后弯,准确无误的下扑中门大开的波顿! 波顿却是不闪不躲,嘴角边浮起难言的嘲讽。利刃荡起湛蓝光华直落在波顿头前,波顿身错半步,后发先至地扼住了奥格斯的脖颈!碰!深红斗气成圈在波顿脚下漾开。 “呃……”奥格斯紧咬牙关,双目俱裂!利刃‘咣当’掉在地上,双手下垂,如死鱼般吊在了空中。 “你不该惹我……吼――!”波顿单手高高举起,猛然一记暴摔!嘭!深红的斗气四散溅shè,奥格斯狠狠嵌入了凹陷的石地中!波顿一旋长剑,反握在手,下一刻,对准奥格斯的心脏刺将而下! 啾――!突然,一阵磨牙的凄厉怪啸急急掠过,波顿一惊,收手,仰身。一道形如月芽的蓝sè斗气,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斜弹入空,之后撞在熊熊燃烧的石堡上,‘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堡身一分为二,上半截倾斜着向下滑落,扬起漫天星火。 “奥格利斯――!”波顿咬牙切齿地咆哮出声,额头上鲜血汩汩直流。一转身,手中长剑遥指着对面男子,全身气势几何倍提升。 “波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廉耻……”奥格利斯睨着波顿,单手在剑身上一弹,发出清越之音,沉声道:“你违背了身为乌斯奇城戍卫军的公正与宽容,欺负小辈还在其次,何以赶尽杀绝!” “混蛋!收起你那套令人惹火的言语!”波顿极力克制着怒气,回身瞅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奥格斯,皮笑肉不笑地道,“别把本将军和你这卑贱的囚犯混为一谈!嘿!你是专程赶来救他的?很看重他是吧……” 波顿说着,拿剑在奥格斯身上划着一道道浅浅的伤痕,一股股鲜血从破开的黑衣喷出,火光烈烈,奥格斯浑身如浇灌了红通的岩浆,身体血红,映红的脸sè却苍白如纸。 奥格利斯目中大火焚天,拳头越握越紧,脸上却冷漠异常。波顿时时注意着奥格利斯的变化,见他不为所动,很是无趣的一耸肩,剑尖抵着奥格斯的心脏,狞笑道:“看来你是真躲在这里?自然jīng灵呢?西达伦那小子被你干掉了?哼……既然你要救他,我就送他一程好了!” 波顿眼中杀机顿现,手一抖,半截剑尖已没入了奥格斯体内。就在此时,一抹红光从一侧的火光里飞出,波顿似乎早有准备般抬手一接,不料冲力过大,身体蹬蹬倒退两步。剑身一歪,带着一缕飞溅的血迹从奥格斯身上拔出。 “西达伦……”波顿握着手中三支带毒的梭镖,脸上横肉直颤,这暗器他太熟悉了,分明是他传授的技艺!他料到会有人偷袭,却不料是他偷袭! “切……”似乎对攻击不奏效感到惋惜,来人冷哼一声,卷起一股滔天火焰,蓦然从火堆中炸出!波顿怒吼一声,抡圆了手中长剑,与来人身形一错而过。碰!烈炎冲天,火星四溅! 波顿保持着单手挥剑的姿势,毫发无损;西达伦夹着奥格斯单膝碰地,右肋上一条三寸长的血口。 “为何要背叛我?”波顿背对着西达伦,语气冰冷的吓人。在他的算计里,西达伦是被他利用了,但最终会死在奥格利斯手上。即使没死,西达伦也绝不该和奥格利斯伙同到一起。这跟他出卖西达伦和西达伦背叛,完全有本质上的区别!高傲如波顿,感觉自己的尊严在被人无情的嘲弄与践踏!他无法忽视,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 西达伦面无表情,搭起奥格斯的胳膊,将他扶至奥格利斯身边,这才道:“你不该对那个女孩儿出手……” 轰!!波顿身后房屋坍塌,蒸腾的火浪翻卷着黑烟滚燎上天,火势越发猛烈迅疾。波顿低着头,火光映照在他身上忽明忽暗,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声嘶力竭,笑得狠厉毒辣:“好!好!好!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背叛我,竟是为一个女人……你小子有种!有种!!” 波顿猛然抬头,双眼如同恶狼般,放着森森寒光:“我……要你死――!”波顿咆哮一声,身体裹起一团深红斗气,直扑向西达伦…… ………… 第十六章 反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乌斯奇城中心广场,结束了晚间庆典,犹有余兴的市民陆续散去。城主温尔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连结束语都未发表,就由两名仆从架着回了官邸卧室。 漆黑的房间,阵阵yīn风从半掩的窗子打进,吹得窗扇吱呀作响,几开几合,将帐帘撩起老高,呼呼的往里灌着冷气。温尔体不遮被,直挺挺躺在宽大的床上,鼾声如雷。肥胖的肚皮顶起老高,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鲜红的礼服褶皱不堪,到处粘满了油腻的污渍,脚上还套着高筒袜子,低口鞋。很难想象,这些仆人竟这样对待他们的城主大人。 温尔吧嗒着嘴,一翻身,蓬软的大床立时凹下一块。背对他,在黑暗凝结的角落里,影影绰绰似有人在晃动。温尔毫无所觉,睡意正酣。人影如鬼魅般倏然间来到温尔身后。单手高高抬起,横抵在胸前,悄然半跪于地:“城主大人……鱼已上钩。不出您所料,贝恩入北城后,波顿派一千人封锁了各大交通要道,又派出两千军队戒严全城。此外,北城起火;南城有贝拉率领的禁卫军军团正在攻城,不过情形不容乐观,被波顿留守附近的戍卫军从后包抄,两面夹攻,已显败势!” “唔……”侧身的温尔,突然止了鼾声,缓缓睁开的小眼里放着jīng光。他一挺身坐起,哪还有本分醉意,淡淡扫了黑影一眼,肥肉堆积的脸上没了往rì的虚浮,有的是老辣与深沉:“噢?动作倒挺快!一个黄毛丫头不可能有这种手段,她的副官是谁?” 黑影顿了一瞬,道:“圣文森禁卫军二级骑士长阿姆斯!” 温尔眉头一绞,五官如水肿似的挤压在一起:“阿姆斯?又来一个麻烦的人物……”温尔吐了一口气,不说话了。黑暗里,寂静中透着丝丝压抑,只有帐帘翻搅下晃荡的风声。 多时,温尔沉沉一笑:“哼,来的好!暂时与他们合作也罢,先敲掉波顿,在与之计较!城中起火,比较起来省掉了我不少麻烦,也对我们更有利!吉达斯,现还有多少可调动兵力?” 黑影低头想了一会儿,谨慎地道:“除去散布在城市周边,落在波顿监视之中的二千护卫军,能迅速调集的大约一千兵力!” 温尔应了声,负手在屋里缓走两步:“一千?够用了。波顿不是监视我的护卫军吗?我就来个反监视!命各区军官长死命牵制波顿留在城中戒严的戍卫军,不得放一兵一卒回去增援!吉达斯,你领五百人前去接应南城的阿姆斯,破开南城门!记住‘看紧’贝拉・凯密斯!剩余的我亲自统带,会一会波顿!” 温尔话音刚落,吉达斯已激动地站了起来,劝阻道:“大人使不得!波顿虽派出三千戍卫军,但城中还有两千待命,您只带五百人未免……” “唉?无妨!”温尔一摆手止了吉达斯的话,冷笑道:“一群贪生怕死的草包,在加上一帮纪律散乱的新兵犊子,能有什么出息?能挡得住我的五百铁卫?哼!你以为我毫不加阻的由着波顿扩招新兵是为得什么?匪首终是匪首,给他一帮败类,烧杀抢掠还行,要论起带兵打仗、行兵布阵,他差得远了!何况,他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个个将傲兵骄,真交起手来,本城主一个回合就能挫掉他们的锐气!吉达斯,你记住!一经得手,无须恋战,引阿姆斯一众与我汇合,我要一鼓作气拔掉波顿这颗钉子!” 吉达斯见波顿如此说,情知再难变通,只得道:“是……” “另外鱼饵已经没用了,去之前把留在军中的几个细作秘密处决掉!”温尔眼中寒光闪烁,对吉达斯摆摆手道,“嗯……还不快去集合兵力?” 待吉达斯走后,温尔脸sè一沉,缓缓坐到了床上。多年谋划,一朝实现,几多变数,几多忧虑,温尔现在需要好好静一静,想一想,仔细斟酌一下今后的出路。 自十五年前,上任领主肖恩暴病而亡,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迪恩上台后,对忠于肖恩的贵族极力弹压。这些大臣,不是不明不白的意外身亡,就是遭了事被流放。可怜他这个肖恩一支的财政大臣,整rì惶惑不安,担惊受怕。一年的光景,依附肖恩的势力基本上被洗刷一空。温尔为免遭毒手,削爵弃官,抛妻舍子,自行请命驻守这偏远之地,才算避祸一时。可迪恩不放过他,三番两次找借口yù将他除去,因为温尔曾身居要职,在肖恩授意下,调查过不少关于他的秘密,也掌控了不少实证。迪恩害怕这些旧帐被翻出,终有一天会威胁到他的统治地位,所以一定要温尔死。 温尔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凭借地方领地不受zhōng yāng管制的机制体系,与迪恩周旋。迪恩奈何不得,两人一斗就是十几年。直至三年前一场动乱,匪首波顿侵扰物资运输重地,让迪恩逮到了机会。迪恩命奥格利斯拿了波顿,却未把他绞死,转而和他达成某种协议,制约温尔。 温尔身边多了颗随时要他命的长钉,rì子很不好过。既要时时提防迪恩,又要防止波顿算计。为此,温尔决定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好在此人野心极大,头脑虽jīng明,却傲得可以。剔除他不是很难,但温尔多留了心眼,没有急于下手,而是尽可能的加以利用。 温文知道,就算他除去一个波顿,还会二个,三个波顿出现在他面前,届时他将永无宁rì。因此,何不趁能控制这匹野狼的机会,让他为自己做事呢?温尔行事比以前更加谨慎,故意让波顿认为他昏聩无能,疲软无力,好让波顿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反监视波顿的一举一动。 但这还不够,波顿还手握兵权。一但哗变,温尔还是要承受不小的损失。因此,温尔暗中鼓动波顿广招兵马,而这招来的兵,都是由温尔‘经挑细选’出来的。不久,纪律严明的军队被波顿搅得乌烟瘴气,成了一窝匪。温尔心知目的达到,波顿这只狼的爪牙已被他拔的差不多,只坐等迪恩出后招了。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一个被他忽视已久的人物,也在一封封来自圣文森的情报中,跳入了他的眼中。他,就是贝恩。这个一直任他叔叔摆布的乖小孩,如今已出落的一表人才,越来越像他的父亲肖恩,不论是相貌还是才干。这让迪恩很是忌惮,在联想三年来他对波顿的不闻不问,以及奥格利斯被潜运关押到此的蹊跷。温尔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迪恩不仅要用波顿对付自己,更主要的灭除对象还有贝恩! 温尔为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震惊、心悸,可后续而来的却是无比的热血与兴奋!只要处理好与贝恩之间的关系,他甚至预见了未来崛起的绝佳机会!说到底,温尔很清楚波顿的目的,特别是贝恩到此,使他更加确信。波顿与迪恩不和,迪恩与温尔不和,而他温尔又与波顿不和,这看似错综繁杂的关系背后,统统围绕着一个人展开――贝恩! 他们都想从贝恩手上获取更多利益。不同的是,迪恩千方百计的想要除去贝恩,而温尔和波顿则是要利用贝恩。而今,贝恩落入波顿之手,波顿又在温尔的掌控中,这就相当于贝恩,落入了他温尔的口袋! 温尔激动的挺身而起。有了贝恩这个正统后裔的号召力,再加之多年来收集到――迪恩篡位的证据。相信扶植一位傀儡坐拥领主之位,已不远矣!到时,兵变一起,一呼百应!他温尔就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实际掌权者,背后的真正领主! ………… 第十七章 光明神使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乌斯奇北城,一场大火已蔓延了整座城池。狂风肆虐,天干地燥,火势越烧越旺。大片大片的城防建筑轰然倒塌,人力扑救,杯水车薪。在这剧变的火灾面前,任你如何不甘,也只得喟然自叹。 军粮库完了,驻军营没了,深井里的水早被士兵掏的干干净净。飞窜的火舌撩着了士兵的头发,引燃了全身甲胄,一个个抱头跺脚,满地打滚。你撞我,我搡你,哭爹喊娘,蒙登转向。受惊的战马燃着红的、蓝的火苗,冒着滚滚黑烟,‘胡噜儿’乱叫,横冲直撞,直闯进混乱的人群,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围攻贝恩等人的士兵散的、逃的不知去向。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贝恩持剑支身,半跪在地,垂着头,一动不动。他的血、敌人的血混浊浇了满身,隔着火光,像铸了一层红铜的雕像,惨烈而诡异。 盖尔文躺在贝恩不远处,发红眼,沉闷地喘着粗气。一声粗犷的低吼,盖尔文如同受伤的野兽,挣扎起身子,摇晃地走向贝恩,伸手把他扛到了肩上。贝恩微动,一只手轻且有力地抓住了盖尔文的肩膀,盖尔文晃了晃脑袋,寻了一处无火的墙根,将他安放好。 “我无大碍……只是……有些虚脱……”贝恩疲倦地张开笑容,禁在脸上的血皮片片脱落。盖尔文也是一咧嘴,紧挨贝恩靠下:“火很大,没有出路了,我们……要死在这里吗?” “是很大……大的有些过了火……”贝恩迷离地望着漫天狂舞的烈焰,眼中却透着冷漠,“奥格斯不会这般不知进退,哼……想要我命的人不少,极端至此的倒还少见!” 盖尔文一握拳头,狠声道:“我一定要扼死那个混蛋!我不会让你死的,即使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 贝恩轻笑,眼中暖意浓浓:“你我都不会死……苍鹰兄弟的血不会白流!我们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他们报仇!还记得幼时……奥格利斯大哥是怎样带我们走出火洞的吗?贴墙边走,顺着牢狱边缘向外绕,我们总能碰到大哥!” 盖尔文眼光骤亮:“噢!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大哥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儿,可能护送她走了!” 贝恩神情微动,拿剑支起身子,道“走吧,我们得尽快从这赶过去,顺带查找一下周围有没有幸存的同伴。火势不久就会蔓延到城垛上,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唔……”盖尔文闷应了声,两人相互搀扶着,沿城墙向熊熊火光中走去…… 烈火焚天,烧的黢黑的建筑围着一块不大的空地,已分辨不出何时何地。两条身裹深红光华的人影,飞闪腾移在火海间,激shè的剑气四散波及,打在边角的火丛里,暴开一团又一团火星。 奥格利斯蹲身为奥格斯简单包扎过重的伤势,待止了血,眼中隐隐的紧张,稍淡了几分。目光向交战的两人扫去一眼,便抱起奥格斯向一边的旮旯大踏步折去。 看似大火弥天,这里却意外安逸,红通的墙脚边,少女静静抱膝而坐,见奥格利斯走近,忙起身,绝美的脸上带着微微惊讶。奥格利斯面上难得有了笑纹,将奥格斯推给少女,虔诚地单膝着地,手伏于胸前:“伟大的光明女神!请暂时照料一下这个苦难的伤员。有您散发的神圣气息保护,无论受多重的伤,他都不会即死。吾好专心惩戒亵渎您的罪人!” 奥格利斯说罢,也不管少女听懂与否,转身进了火海。少女被奥格斯带的一歪,忙缓缓坠下身子,将他平放在地上,犹豫片刻,又解开身上的草席,吃力的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与盖尔文走散后,奥格利斯为护得少女周全,不得已退出战圈,想尽早脱身,安顿好少女,再来救盖尔文等人。西达伦一心扑在少女身上,自然跟了上来。三人辗转到一处隐秘之所,奥格利斯与西达伦正在为少女置身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无意中发现逃奔而来的奥格斯和紧咬不放的波顿。 两人均是一惊,又都各自打着算盘。制定好由西达伦保护少女,奥格利斯前去救人以及斩杀波顿。之后,奥格利斯现身,解救失败,反让波顿着了先手,用奥格斯威逼于他。西达伦见局面死水一潭,波顿的jīng神又聚焦在奥格利斯身上,自觉机不容失,便悄悄溜至波顿身后,准备致命一击。 谁知,偷袭不成,行踪暴露。为免使波顿对少女起疑,故做出一副与奥格利斯协同作战的姿态,甚至不惜受伤救下奥格斯。波顿果然被转移视线,怒气横心的他只想取西达伦的命。而这也是西达伦想要的,堂堂正正与波顿来场决绝之战…… 奥格利斯手提长剑,不急不缓地朝接战中心走去。他现在确认了一件事,一件可改变他一生所行道路之事。这个半生忠于肖恩的骑士,终于找到了命中归宿。早在神迹降临前,他就感到一股特殊的jīng神力,时常在脑中浮现。伴随而来的是无形且强大的力量,它神圣庄严,详和崇高,竟比‘圣光洗礼’下的光明之力还要纯净百倍! 奥格利斯无法确切把握以及使用这股力量。而在当时,他又集中心力收集迪恩夺权篡位的罪证,所以并没有多作考究,只把它当成实力有所突破的前兆。直至神迹降临,他的jīng神力一夜之间飞跃,那股力量稳定了,隐隐流动于斗气脉络间,实力大幅度提升之下,也受到了某种强烈感召。 奥格利斯动容了,迷茫了,恐惧了。他无法解释自身的变化,更无法随心所yù的对外求助,他所处的位置太危险,一朝不慎,便会牵累身边之人,他只得一压再压,但求知的渴望,如积蓄的流水,已蔓过了他这个深不见底的盛器。为此,他第一次违背了骑士准则,动用了手中的人脉,为自己谋求那一丝解脱,而他也如愿找到了答案。 这个一向对光明教会不屑一顾的骑士,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屈身与神职人员会晤。他,就是阿道夫梅弗…… 神迹不明消失后,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回归教皇领。路经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时,领主迪恩为表重视,亲派奥格利斯护送出境。奥格利斯顺理成章地跟随在阿道夫梅弗身边。可未等奥格利斯有所动作,阿道夫梅弗便主动找上了门,当这个一脸颓废的老人,重新焕发光彩的对他说:“你将是下一任光明神使”时,奥格利斯惊呆了。 在今后的几天里,阿道夫梅弗将行程一拖再拖,两人攀谈很是投机。阿道夫梅弗为奥格利斯指明了方向,并告之他将秘密派遣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或明或暗继续找寻神迹。他坚信女神和神兽一定还存在这个世界,因为那股神圣感召,在经由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时变得更加强烈了。 作实了心中疑惑,奥格利斯开始为自身肩负的使命作准备。他顺着阿道夫梅弗为他提供的线索,一路查找,暂将目标锁定在了临近圣文森的乌斯奇城。而就在这时,恰逢各国裁剪佣兵。奥格利斯深知迪恩不会放过这个除去他的机会,便由着迪恩耍诈,最大限度作出让步(拘押),好私下寻些机会,找寻让他能力觉醒的光明女神。 似冥冥之中注定,迪恩多年筹谋的目的地,竟与奥格利斯不谋而合。奥格利斯‘巧合’的来到了乌斯奇城地下牢狱,一方面追寻女神的足迹,一方面引诱波顿,套出迪恩背后的完全计划。 可乌斯奇城并不太平,这里又有新一轮的权利角逐,老谋深算的温尔,还有狂傲不羁的波顿,在这小小的一座边城里斗的热火朝天。这一系列,一系列边边条条链链的线索、关系,与迪恩纠缠起来。直到新年节,奥格利斯这个外 来者,也没能很好理顺。 奥格利斯觉得有必要静上一静,省思省思。可就在此时,令他千思万盼的女神竟出现在了地下牢狱!同天晚上,西达伦的到来令他了解了迪恩的一切目的。不明真相的西达伦误把女神当成了自然jīng灵,发誓效忠于她,并叛变了波顿。这使本yù将他斩杀的奥格利斯,暂留之一命,但也没有点破女神的身份。 不知为何,女神虽与他有强烈的jīng神共鸣,却没有实际的光明神力,而且听不懂大陆语。通过短暂接触,奥格利斯敏锐捕察到,女神并非虚弱到丧失了一切能力,而是被某种恶毒法阵禁锢了神识,无法动用力量。 奥格利斯心中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他必须保护好女神,这是他现阶段最重要的使命!为此,他甚至弃亲人、手下于不顾,也要先一步护送女神离开危殆险境。西达伦这个与他同样拥有骑士jīng神的军人,行事虽卑鄙,却还算可靠。将女神临时托付于他,奥格利斯要用最快捷的手段了结眼前的麻烦。 可奥格利斯万万想不到,就在他想一瞬解决掉波顿,救出奥格斯时,西达伦却从旁偷袭,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奥格利斯暗恨,恨他的愚蠢无知,更恨他对女神的亵渎! 不过,奥格利斯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西达伦的用意。他布了一个示弱的局给波顿,西达伦沉不住气,又不想暴露女神行踪,才会如此动作。既然他救下了奥格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真心与否,奥格利斯终是欠了西达伦一个人情。确认女神无碍后,奥格利斯也不想再去计较太多,毕竟接下来战斗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 第十八章 枝节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双方的战斗进入了尾声,西达伦身上伤口斑斑,行动迟缓。一样的格斗技,一次又一次正面碰撞,西达伦败退连连,捉襟见肘。反观波顿,气势如虹,狠辣无比。 终于,‘当!!’一声脆响,西达伦手中长剑骤然折断,半截剑身打旋儿掉进了火海,西达伦身子重重抛飞,砸下,弹起,又砸下,连擦带滚地滑到了奥格利斯脚边。 “吼――!”波顿咆哮着,直扑而来!奥格利斯近前横跨一步,快似闪电的持剑扫出半招。波顿接触的瞬间,前冲的架势戛然而止,相持一秒,闷哼,震飞。 “让开!”西达伦一抹嘴角的血迹,毫不领情的冲奥格利斯喝道,“这是我跟波顿之间的决斗,你的插手,只会让我蒙羞!” “我只是还掉欠你的人情……”奥格利斯面无表情,缓慢向前踏出,将西达伦完全遮到了背后,“身为骑士,就要恪守信义!你的卑劣手段,玷污了所行之路,我不希望再看到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不杀你,不代表会继续纵容你!去吧,回到她身边,赎回你的罪责!” 西达伦一怔,不觉羞愧,默默起身,颓然丢掉了手中断剑,迈着迟缓而沉重的步伐,朝少女走去。是了,他不在是恶匪,而是一名正大光明的骑士了…… “奥格利斯――!”波顿一捂胸前破开的伤口,面sè狰狞扭曲,“你这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两次三番被阻止,波顿对眼前的宿敌早已恨之入骨,他现在彻底怒了,狂暴了! “只会嘴上叫嚣的家伙,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好多次了……”奥格利斯一挽手中长剑,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让我……”踏!奥格利斯飞身跃起,全身蓝光冽冽! “告诉你……” 碰!蓝、红两股巨大斗气碰撞到一起。奥格利斯持剑下劈、神情冷傲;波顿横剑格挡,牙关紧咬。 “我们之间……” 滋――!奥格利斯凌空下压,剑身游走着狂暴蓝弧,冷冽的斗气将深红光华逼散,波顿齿缝溢出血丝,身形下矮,单膝碰地。 “……的差距!” 轰!!爆开的斗气如狂飙的蓝sè飓风,从交战中心,冲卷上天,又恣肆横扫,将大火扑灭,将房屋掀飞。 与此同时,“呀――!”一声少女的尖叫划破夜空,又一瞬隐没。 奥格利斯倨傲而立,身形不自觉挡在了某处。波顿持剑半跪在狼藉的断墙里,铠甲变形,全身焦黑,泛黄的头发燎了半拉,血顺着头皮淌了满脸,指尖也滴答着血迹。 “不可能!”波顿摇晃起身,冲奥格利斯怒吼道,“三年的时间,你这混蛋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强!怎么可能一招挫败于我!我们实力本该平等的!我背负奇耻大辱,rìrì苦练,夜夜苦修,竟比不上你这个穷奢极侈、纵yù成xìng的禁卫高官!” 波顿红了眼,一把扯掉破烂的铠甲,裹起一团深红斗气,横撞过来:“杀――!”当!奥格利斯冷漠的接下波顿的攻击,不等他后招跟上,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波顿受身,在地面砸出一片龟裂,毫无停顿的一弹而起,双手持剑又扑上来。奥格利斯错身一步,挑飞了他手上长剑,胳膊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臂膀一抡,嗖!波顿陀旋着如鸣镝的火矢,一头扎进了残垣断墙中! 轰!乱石穿空,奥格利斯势不饶人,连甩三道剑气呼啸着划了过去!轰!更为巨大的爆炸散开。波顿狼狈的从中窜出,一扬手,一排深红暗器快而隐秘的飞出。其后,身下不停,单手一招,长剑飞落在手,带起一团耀眼红光,如同巨大枪尖,与暗器成犄角发起突刺。 奥格利斯冷漠依旧,长剑飞绕于指尖,蓝光闪现,在身前扇面似的高速旋转,当当当!袭至的深红暗器尽数挡下、黏附,下一刻,奥格利斯身形陡转,迎上攻来的波顿,反手一撩,滋――!一道月牙剑气连带数把暗器后发先至的直冲波顿面门。 波顿瞳孔骤然紧缩,挥剑震散了月牙斗气,却被自己打出的暗器顶的飞退,胳膊、大腿多处中招,暗红的血液瞬间变成黑sè。波顿仰身重重砸在地上,长剑脱手,再也爬不起来。 “你完了,波顿……”奥格利斯走近,拿剑斜指着对方咽喉,沉声道。波顿恍若未觉,对着漆黑的夜空,凄厉狂笑,越发暗淡的眼仁里流露着最后的张狂。奥格利斯眉头轻皱,毫无征兆的一剑刺出! 噗!长剑如扎进了软绵的麻物,奥格利斯一楞,只觉眼前昏花,一个身披黑sè斗篷的人影蓦然出现,蹲身挡下了他的攻击。锋利的长剑深凹进来人宽大的袖袍里,插不进,也拔不出。一缕缕黑气沿剑身缭绕开,极度恶心的心血浮动涌上奥格利斯的心头,奥格利斯断然弃剑,后退半步,斗气脉络一片混乱! 碰!一股剧痛传来,奥格利斯鲜血狂喷,身体横飞了出去!‘哼!’一声略显不甘的冷哼,黑影袖袍一卷,拎起惊愕的波顿,脚下黑芒大盛,现出一圈巨大而旋转的暗魔符纹。 “混蛋!留下!”奥格利斯身在空中,已完全醒觉,这个气息是暗黑教会!那女神……奥格利斯额头冷汗直流,怒吼一声,旋落在地,全身亮起金、蓝两sè斗气,如飞掠的光影,眨眼冲到了黑影近前。一层稀薄的幽黑光幕却突兀竖在两人正中,轰!奥格利斯一头撞了上去,又裹着一团黑气瞬间弹飞!奥格利斯踉跄着地,黑气侵体,全身刹时蠕动溃烂,冒起腾腾白烟! “呃……啊――!”奥格利斯不堪重负地双膝跪地,颤抖地伸手去抓远处愈渐模糊的黑影,他似乎听到了少女惊恐的尖叫声。 黑影高傲的昂着头,身形淡的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猩红的双眼透着深深的鄙夷,最终在一缕吹散的凛风中消失。奥格利斯惨烈的嘶嚎一声,重重扑到了地上…… 片刻前 西达伦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的战局,突地发觉身旁少女娇躯轻颤,回身瞧时,少女面无血sè,贝齿紧阖,像是极力克制什么恐惧之事。西达伦霎时心沉谷底,将少女护到身后,打起十二分戒备。可未等他有所察觉,少女却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只是力道实在小,西达伦轻晃了下身,脚步未动。略带诧异地转身,寒芒闪现,一个扑空的黑影与他错身而过! 有刺客!好高明的隐匿术!西达伦惊怒交集,反手扭住那人胳膊,喀嚓一声,卸了他一只手臂,又夺其短刃,横插脖颈,一刀结果了他的xìng命。噗!血如泉涌,溅了西达伦一脸一身,也打在了少女华贵的裙摆上。 “呀――!”少女高分贝的尖叫声,刺穿了西达伦的耳膜,叫到一半,又一瞬安静下来,少女双手交叠地紧捂住嘴,浑身抖个不停,却倔强不肯发出丝毫声音。西达伦心cháo涌动,强烈的保护yù,让他的脸涨得通红,他顾不得冒犯,一把扯起少女的手,带着她飞速逃离。 没奔出几步,反应过来的少女不走了。她冲着他一再摇头,指了指倒地不起的奥格斯,又指指对外战斗的奥格利斯,好象在说要等他们。西达伦真有些焦急,他很想告诉少女,他跟他们不同路,只是互利关系,可要怎么给她解释?现在情况万分危机,哪还顾的了这许多! 西达伦决心已定,情急之下,不待少女比划完,一个公主抱将她掠在怀中,少女惊呼一声,仰面倒在了他身上。而他,却因少女太轻,用劲儿过猛,直挺栽了下去,碰!后脑钻心的疼,少女使劲儿挣开他,又红着脸踢了他一脚,快步往回跑。西达伦气急,这丫头怎么这么拧xìng!骨碌起身,两三步追上她,还没动手,一股沉凝的气息,令他的心猛得一悸…… 我拼命向前跑着,心下又急又恼。从劫狱到出狱,我便一直打量这一兵一囚。很明显他们路数不同,但都想让自己离开这个牢房。我隐隐觉察到某种潜在威胁,而现今首要做的,我必须逃离这里!一路上,我随他们杀出重围,奔波到此。火势的蔓延,让我纷纭的思绪沉淀下来,一丝若有似无的jīng神波动,翻撩着我的神经,我对它太熟悉了,那分明是与落羽一番大战,又抓我两次的怪物气息! 他怎会到此?那场巨变都没能要了他的命吗?难道自己一直没有摆脱他的追捕?如今落羽沉睡,我又有何倚仗与这怪物周旋?我不安地躲在墙角,努力思忖对策。力量……自己终究还是缺乏力量。不,是那六个黑球禁锢了我的神识,眼见自身无力挖掘,我本能的将注意放到了这一兵一囚身上。那个白净脸的士兵倒没什么,可与囚犯产生的jīng神共鸣让我心思活络起来。 有了怪物时刻对比,我敏锐察觉到一种可能,这个囚犯如芙妮亚姐所说,应是神在下界散布神力的传承者,也就是现世俗称的‘光明神使’。多亏了一月前的那次尝试,自己有对暗黑神力的认知,拿怪物与囚犯的气息作比较就可轻易得出结论,两者在xìng质、层次上明显是对立的。那么这就表明怪物是‘暗黑神使’。 自古正邪不两立,光明神使与暗黑神使是绝对的死敌,且不说自己搀脚进去,单凭这一点,囚犯与怪物就站在绝对对立的立场之上。自己这个外来者又得到了囚犯的庇护,他与怪物注定要交手。无法自保的我大可与之并肩作战!我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有我在囚犯身边,明显感觉到他的光明之力增强了不少。或许,他还没有真正觉醒吧,又或者,他是受自己影响觉醒的。这样一来,他肯定不是怪物的对手…… 打定主意,我越发觉得与囚犯相互扶持,才能共渡难关。可这些,我都不能跟那个士兵说,无法沟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跟囚犯关联不大,没必要搅入这场神与神使之间的纠纷中。可受了一次偷袭,觉出危险的他竟想将我强行带走,我知他是好意,可我怎么能害了他!这个傻瓜!岂不知我才是罪魁祸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我埋怨着他的好心坏行,踢在铁甲的脚隐隐作痛。就在这时,怪物的气息明显临近,又顷刻间消失。我莫明,略一停顿,继续跑。一段不远路的路,于我而言格外的长。等我气喘吁吁赶到空地,已经晚了,火势突兀减小、熄灭,囚犯全身流着黑血扑倒在血泊中,暗影重重的士兵遥遥呐喊着向这边涌来…… ………… 第十九章 入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贝拉与阿姆斯率七百jīng兵攻打南城门,虽打了戍卫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收效甚微。城上箭石如蝗,他们又缺乏攻城器具,临时拼凑起的撞木行到城下,就造成了不小伤亡。 无奈之下,阿姆斯分出二百jīng兵从小道饶至敌军后方,想凭借临山的地势之利突进城中,破开龟缩的敌军。而他则继续率部猛攻,吸引敌方兵力。 没想到,二百jīng兵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一支为数三百的奇兵不知从哪冒出,将其杀得大败。军官长带着一百多残部与阿姆斯汇合,奇兵尾随攻至。这时城门大开,几百戍卫军一齐涌上。上有滚石箭雨,下有敌军夹击。阿姆斯应对仓促,失利连连,只得引部败走。 刚退至官道附近,又见后方浓烟滚滚,半边天通红光亮,几十个黑头黑脸的士兵从路旁跑出,跌爬到阿姆斯身边,哭嚎道:“千车辎重没了!全没了!被一伙黑衣匪徒一把火全烧着了!” 阿姆斯大怒,补给断了还得了!当下命两名亲随乔装改扮,护送贝拉回圣文森。自己率其余人等,隐于路旁伏击。时过一刻,合股一处的敌军杀上。阿姆斯待敌军过至中路,猛然杀出,敌军大乱。敌军长官布莱昂掉头,yù反包围阿姆斯,阿姆斯纵骥掠过,骑枪突至,将其挑飞,布莱昂一声未吭,毙命气绝。 敌首被诛,敌军惶恐,败势颓显。阿姆斯乘胜追击,直逼到南城脚下。正待入城,一波五百左右的护卫军占领了城墙,阿姆斯惊异,准备接战,只听护卫军长官吉达斯道:“波顿造反,我奉城主温尔伯爵之命前来剿敌,顺带接应贝拉小姐,与阿姆斯将军入城。温尔伯爵正与波顿在北城交战,请速随我去增援。”吉达斯说罢,直寻觅贝拉踪影。 阿姆斯眼神微凝,知这其中必有道道,幸好将贝拉小姐护送回了圣文森,温尔这老狐狸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略有宽心的阿姆斯佯作沉吟,片刻道:“贝恩伯爵只身入城,恐怕已落入波顿之手,凶吉未卜,还望阁下领路。” 吉达斯久寻贝拉不见,阿姆斯又只字不提,便试探地问:“荣幸之至!贝拉小姐也在城中吗,怎么没见到她?” 阿姆斯心下冷笑,面上焦急万分,与吉达斯并辔而行道:“本我不yù开口,既然阁下问,我也不好隐瞒!开战中途,叛军猖獗,两面夹攻我军,混乱之中,不慎与贝拉小姐失散,但我见一人骑快马掠一女子前往城里,想必定是贝拉小姐!属下失职,但求阁下成全,速去北城!” 吉达斯连声说好,一甩马鞭,与阿姆斯同窜出去,身后跟着合兵一处的一千急行军…… 贝拉行往官道后,并没有回圣文森,她趁两名亲随不备将其击晕,换上一人铠甲,沿边路,绕过交战正激的两军,趁乱溜进了南城。按原先路线,轻车熟路的向北城奔去。沿途碰上了吉达斯率领的五百护卫军,迫得绕道而行。 可当她来到北城时,只见漫天火海,火光冲天,远离大火的城前堵着一排全副武装的军队,一有全身冒烟的士兵从城中跑出,上前就是一顿乱刀砍死。贝拉惊惧地躲在暗角,如今唯一的出口被这群来路不明的军队堵死,不管她心下有多焦虑,也只得静待其变了。 大约过了半时,一个矮胖的中年人,顶着一脑袋秃头,由一队亲兵护卫着大踏步走来。他搭手向四周望了望,便张舞着胳膊一通儿指点,过百的士兵立即下去,不一会儿,又都各自拎着一大块浸湿的棉瓤子赶了回来。士兵们将其裹在身上,猫腰一队队的往里进,那个胖长官,也扯过一个上好的湿棉被默头行了进去。 贝拉得出机会,找了处泥浆之地滚了滚,隐秘地跟进。城中火势正旺,满眼到处都是飞窜的火舌,一派火红世界。士兵靠墙往西走,贝拉靠墙往东走,两者慢慢岔开距离,因为贝拉大约记得,那张手抄图上,标住的牢房位置就在这边。 艰难的行了一段,映着火光,贝拉突然发现前方有两个相扶的血人儿在往这边赶。贝拉一惊,想隐蔽,可早就被对方发觉。其中一个半截铁塔似的血人儿怒吼一声,向她奔来。贝拉失措下摸不着弓箭,握着带鞘的剑,挑起一旁燃着的木桶甩了过去。 那血人儿勇猛异常,两三步趋到贝拉跟前,呼啸而至的巨斧将木桶劈爆,也落到了贝拉头上。碰!贝拉错步擦到了地上,巨斧正砸在她的脚边。借着狂乱的火光,贝拉总算看清来人相貌,又惊又喜地叫道:“盖尔文!” 盖尔文此时也看清楚了满身泥泞的贝拉,可又落下的巨斧收撤不回,眼前就要香消玉碎,贝恩从后猛得扑倒了盖尔文,巨斧堪堪落在贝拉的脸侧。贝拉吓得无声迸出了眼泪,好半晌才回过来神儿。 “盖尔文你要死了!”贝拉尖叫着对他又踢又踹,贝恩一把扯过贝拉。贝拉再也忍不住,‘哇’得一声,抱着贝恩痛苦起来:“哥!哥!好可怕!好可怕!我以为要死了,盖尔文要杀我……” 贝恩将她的头轻按在肩膀上,柔声安慰,冲盖尔文直打眼sè。盖尔文一拍脑袋,一脸歉疚,却支吾不知说什么好。好一阵,贝拉恢复了些,却是不理盖尔文。贝恩什么也不问,只握紧了贝拉的手,边走边道:“奥格利斯大哥应该无恙,我到时他已走出牢狱,当时混战又和盖尔文失散了,我想大哥已经出了城,他还护送……护送着一个女孩儿。其他先不计较,当务之急,我们须逃离火海与阿姆斯会合,到时再作打算!” 贝拉一吸鼻子,略带抽泣地道:“这样不妥,我和阿姆斯按哥所计划地去到南城,谁知那里戒严不放我们进去,我和阿姆斯商量了一番,准备攻城。本来进展缓慢,半路又杀出一支伏兵,我们寡不敌众,腹背受敌,败退下来。我们的军队大多是骑兵,追兵一时难以赶上,但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后来辎重被烧,断了我们打持久战的念头,阿姆斯怕我被人俘去,便命亲随小校护送我回圣文森。可我放心不下你们,打晕了他们赶来找你。沿途路过时,正逢阿姆斯与敌军交了上手。我不敢怠慢就趁乱进城了。半路碰上了护卫军,到北城时,又遇见一支不明来路的军队正在截杀出城的士兵,后来他们裹着湿绵瓤进了城,我也尾随而进,与他们反向而行,就碰到了你们……” 贝拉大体叙述了一番遭遇,贝恩听的心惊,波顿被自己绊在城里,以阿姆斯的才能断不会吃这么大的亏,戍卫军,护卫军,单这两支军队就所属不同,难道温尔也跟着反了?不,不对,温尔曾是父亲的心腹大臣,倍受迪恩压迫,即使有反意,也会拥立自己当个傀儡,针对迪恩下手。那这支急于进城的不明军队就有据可解了,定是温尔所为! 贝恩稳了丝心神,笑道:“不必担心,以阿姆斯的能耐,这帮小丑奈何不得他,没准儿他现在已经稳定了局势,我们只管放心出城罢!” 尽管如是说,贝恩不过是宽慰贝拉,一夜之间连惊带吓经历了诸多变故,对这个不大的少女而言,已经很残忍了。 三人默声向前走着,周围不断劈啪着火星,滚热的气浪,撩着熏烟,使人呼吸越发困难。临近城门时,突闻一阵喧嚷,但兵器碰撞声却不大,像是一群人在围攻几人。贝恩身子一颤,与贝拉,盖尔文对望一眼,心意相通的折进了火海中…… 没想到一场大火竟烧着了整座城,温尔率兵赶至城北,就目睹了眼前一幕,他很快镇定下来,根据眼线汇报,并没有类似波顿以及贝恩的人出入,那么他们一定还在城里。温尔打定注意,他活要见人,死要寻尸。此时,有不少士兵受不了滔天大火,丢盔弃甲的从城中涌出。温尔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歼敌的好机会,遂命乔装过的五百护卫军围城截杀。 过了几时,城中不再有密集的士兵出来,温尔情知火候已到,简单备置了一些防火用具,便进了城。尽管火势很大,温尔却并不担心有什么危险,他很不明白,为什么用砖石砌的一座座堡垒,会被大火焚烧的如此之烈,即使有物做引燃,也扩散不到整座城池,这其中必然有人捣鬼! 温尔一生什么大风大浪、大惊大险没经过?这点小把戏还吓不倒他,温尔胆很大,也很小,胆大,有保命卷轴护身;胆小,时时要堤防暗处敌人。如今,有不明势力在他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出没,温尔觉得他有必要胆大一回了。 沿墙根往西走,温尔首先要探察一下中军府的情况。一路行来,畅通无阻,士兵逃的逃,散的散,哪还有半分人影。中军府早已烧得不成样,可就在此时,站在高处眺望的温尔却在一片通红的火光中,隐隐看到一团圣洁的金光,仔细辨别好似一个纤细的人影。温尔一怔,是幻觉吗?温尔揉了揉眼,继续观瞧,金影依旧,还在快速的移动。温尔心头一震,早就听闻神迹不明失踪之说,难道这火是因它而起,神迹就潜藏在他管辖的城里么? 温尔霎时心头火热,扯粗嗓子叫嚣道:“全体开拨,向校军场移动!” ………… 第二十章 觉醒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走到囚犯近前,他一身血污,阵阵恶臭和着烟灰飘在空中,体表隐隐有黑光流转。脚步杂沓愈烈,甲胄摩擦的碰撞犹在耳端,我一时焦躁,不及细思怪物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只想着不能弃囚犯不顾,伸手拖起他。可囚犯身体异常沉重,我拼命拉拽,只在原地打转儿。 黑血侵到了手上,火辣的疼,我不觉松开,却不小心刮破了手指,一滴淡金的鲜血滴在甲胄,刹时金芒大盛,我退后半步,撇头用手遮住了眼。眯眼瞧时,囚犯如块火红的焦碳丢进水里,全身蒸腾起如雾的白烟。他知觉的痛叫出声,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周遭黑血迅速蒸发、消失,糜烂的血肉以清晰可辨的速度再生、愈合。 军队离我们越来越近,不少人惊呼出声。我知早被发觉,便镇定下来,冷漠视之,想着这次是被抓,还是被处死。火丛被净道的官兵用水泼灭了,满目的官兵嘈杂涌进,又静静顿住。一个个痴呆呆注视着我,更有甚者膛目结舌,口水满地。炸开锅的场面诡异安静下来,只听闻‘劈啪’的爆破声。 我有些恼,莫明的反感涌上心头。是否我软弱无力,让你们肆意可欺?是否这副美丽皮囊,让你们神魂颠倒?是否我搔首弄姿,撩拨的你们从者若流?我眼中透着深深的嘲讽,对这个世界的人类,好感降到了最低点,心也冰到极点。悲哀的家伙,于你们是,于我也是。 我缓缓蹲下身,轻触囚犯的手,黑气消失了,手是温热的。一点清淡的暖流入心底,是jīng神共鸣的慰藉,还是今后你我将走上同一条路…… 寂静的场面喧哗顿起,我冷漠的没有去看,在握上囚犯手的刹那,一股黑气缠上了我的胳膊,我无惊无惧,无喜无悲,任由它在臂上绕了两圈后,融入体内。头蓦然阵痛,我脸sè苍白地摇晃起身,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扶住了我。 我回头,不带丝毫情感地望向他。士兵身子剧颤,猛得缩回了手。眼中有不可置信,有疑惑,有不解。我冲他冷冷一笑,轻甩长发,抿嘴瞧着眼前越聚越多的官兵,一个军长服饰的胖子由一队亲兵拥着,不知何时立在了最前,他瞪大眼睛瞅着我,眼睛越来越红,有贪婪,有情yù,有野心。 我怒瞪着他,他反倒越发来劲,眼神痴狂,激动的浑身直抖。他一挥短粗的胳膊,梗脖子粗红脸的吼着什么。周围早就按耐不住的官兵,一哄而上。我怒气填膺,胸口剧烈起伏着,真以为我好欺么,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人乎!?我紧握浆果,心里疯狂呐喊着,来吧!来吧!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野兽!不堪yù望驱使的败类!我不会屈服你们的!永远不会! 正当我要拼个鱼死网破,士兵却猛然横我身前,长剑在手,左扫、右扫,两道深红斗气如扩散的水纹,速度却极快的将近前几人轰飞。众官兵一楞,再度重整旗鼓,将我和他围拢起来。 身正后,一个粗犷的大汉上前就要抓我,士兵如后脑长了眼般,蓦然后踢一脚,那人惨叫一声,离地拔起老高,一头撞进了包围圈,砸倒了一片人。官兵们一时退却,互瞧了一眼,怒吼着一齐冲了上来。士兵脚步急旋,成排攻来的长枪先后落了空,人被近身的士兵削瓜切菜般一一砍翻。 胖军官脸上横肉直颤,咆哮着指挥官兵层层堵截、围剿他。士兵闻听喊声,认准了胖军官,一路斩杀,挡者披靡!官兵在他面前成了不动人偶、屠戮对象,士兵身形如风如电,手中长剑卷起暴烈红光,接连闪烁,一排排士兵如劈开的浪涛,翻着个儿滚到一旁,枪断甲损,倒地人亡!眨眼,就有十数好手葬送在他的剑下。 胖军官脸有惧sè,由亲兵护卫着不住后退。士兵显然不打算给他再次逞风的机会,一记大范围横扫,震开官兵,纵身跃起,直扑胖军官。胖军官脸上却勾起yīn笑,待士兵回神儿已然晚了,一合不敌的官兵,突然奋起,散漫的阵型以乍舌速度整合,排成两列方阵,长枪探出,枪尖骤然亮气淡蓝sè斗气,上、中、下,接连三记突刺,使得竟是苍鹰禁卫军的得意招式‘三闪突’! 近如咫尺!士兵凌空不着力,护体斗气大盛,拼命护及要害,身上还是多处被洞穿。飞溅着鲜血,重重砸在地上。一排官兵跨着整齐步伐,尾随跟至,长枪再突,士兵狼狈滚开,后撤不继,早有围堵的官兵从死角放起了冷枪。噗!噗!噗!士兵后腿、臂膀、腰间各挨了几枪,嘴角溢出血丝,向前踉跄几步,正面长枪袭来,士兵牙关紧咬,猛得一侧、一前,尽数将枪杆夹在腋下,‘喀’得一声,膀间用力将其撅折。官兵惊惧后退,他如影跟上,几剑砍出,官兵皆死。又有一排官兵攻上,他奋力招架,身上血如泉涌,流了满地。 我怔怔看着他,眼中有了湿意,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他一个陌生人,竟为我以命相搏!我分辨不出是感动,是愧欠,是酸涩,还是其他什么滋味,我只觉一腔愤懑,不能让他死!绝不能!没有人注意到我,士兵倔强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的勇武,他的惨烈,令这些人胆寒。他们急于铲除士兵,他们在害怕…… 不知何时起,场中很静,士兵力竭了,气尽了,却还挣着不肯倒下。四周的官兵都默默退出,既不攻击,也不散开包围。任由士兵一次次用剑撑起身子,又一次次倒下。 我走到他身边,跪坐下,轻抚着他满是血迹的脸,带着哭腔,展颜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刚证明这个世界没有人值得我去同情,你却狠狠甩了我一记耳光。我是一个外来者,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过的好辛苦,我曾一个人躲在密林,偷偷憧憬着这个世界,我曾一个人躲在密林,默默描绘着这个世界,我也曾一个人躲在密林,想象着如何在这个世界与人沟通,交流,生活。为此我做了好多、好多、好多准备,谁知我第一天真正接触这个世界就入了狱……以前我很软弱,很无知,犯了很多不可原谅的过错,在一场天变中,数以万计的生命因我而死,我最忠实的伙伴因我陨落。我又傻、又笨,又蠢,我只想得到力量,却不想付出太多;我只想破除封印,却从不自己下苦功;我只想变得坚强,却总因为这副女儿身顾影自盼、自艾自怜;我也只想过的普通,却总被一件又一件莫明的事搅了进去,苦苦挣扎。而今,我终于明白自己欠缺的是什么,老天对我没有不公,它甚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我缺少的只是一颗心,一颗平凡下能承载孤独与歉疚的心。我要把软弱埋葬在这里,它将永远离我而去。我不是圣,不是神,只是一个人,所以……” 我泪光盈盈地笑着,“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呀……” 将士兵的头搬到腿上,我低头注视着他,眼泪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脸上,冲淡了血迹,混成红艳的血水淌下。他神态安详,嘴角挂着笑,眼神却越来越暗。我也抿嘴笑着,手指划过冰冷的剑刃,淡金的鲜血闪着荧荧微光,侵满了指肚。我扼着手腕,将鲜血抵在他的唇边,轻轻抹了下去。士兵全身骤然被淡金的光芒包围,伤口与囚犯一样,迅速愈合。 一声怪叫,只听一个心疼到骨子的粗吼亮了起来,我头未回,知道是那个胖军官的声音。嘈杂过后,杂沓顿起,官兵围拢的影子将我完全遮挡在黑暗。我眼神一凝,一股巨大的气浪夹杂着狂暴的暗黑神力,以我为中心横扫开。掺叫迭起,靠近我的士兵悉数震飞,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鲜血狂喷,一头撞进了冒烟的乱墙堆中。 “噢!啊!”稍远些的官兵阵阵惊呼,纷纷退却。胖军官霎时暴露在外,我缓缓起身,冷漠地扫向他。胖军官瞪圆了小眼儿,震惊不信不解地看着我,突地一个激灵,转身扒拉开人丛就往里钻。我鄙夷,轻勾手指,一股黑气缠上他的短腿儿,向后一拖,胖军官一个口啃泥趴在了地上。周围的士兵吓的抛兵弃甲、一哄而散。 偌大的空地,只剩了胖军官一人。他哼哧着在地上刨了半天,屁股掘起老高,却是没起来。一扭身,屁堆儿坐到地上,扯粗脖子冲我嚎着什么,一边还胡乱挥手。我走一步,他向后蹭一点,我再走,他再蹭,再走,再蹭。直至退到墙边,他一下抱住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嚎着。我刹时毛了,本能的使出暗黑神力将他掀飞。 胖军官肥胖的身体成‘大’字直贴在厚重的墙上,砸出蜘蛛状的龟裂,又软软滑到地上,连带身后细碎的石子儿,也跟着簌簌掉落。他侧头匍着身子直嗒呼,出气儿比进气儿多,看起来奄奄一息。我不忍,本提着一口气,想给他一点教训,问问他为何一见面就要抓我,我究竟和这里的人有何不同。可见他如此可怜,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既无法沟通,又何来问罪之说。暗下摇头,看来自己还是被这股有限的暗黑神力蒙蔽了心志,而且对它的掌控依然薄弱。究竟这股力量一次xìng爆发有多强,厚积薄发又会是怎样情形?对于二次接触暗黑神力的我,这些问题,还没有确切概念。 兵和囚已无大碍,虽昏迷过去,xìng命却是保住了。一次意外放血,倒让自己加深了身体印记,果如猜测般,自己不但能自我治愈,还能救治别人。我心下稍宽,这算是现今唯一能报答他们搭救的方式吧。 转身yù走,气息微弱的胖军官突然扣住了我的脚,我一跌,一股巨大的元素力量,从身下蔓延开,我失惊下,下意识调集全部暗黑神力抵挡,眼前一黑,又一红,轰!剧烈的震荡爆开,我只觉身体一痛,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 第二十一章 舍弃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贝恩等人一路行来,不断有慌张逃窜的官兵从旁掠过,却视他们若无物。贝恩诧异,就地按倒一个,喝问道:“如实讲!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官兵挣了两挣,被贝恩几乎拧断了胳膊,再不敢造次,颤声道:“有……有……魔女!是暗黑魔女!” “什么!?”几人同是一惊,暗黑教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尊为暗黑主神侍从的‘圣女’竟出现在乌斯奇!这怎么可能!? “胡诌些什么!要你如实讲没听到吗?再敢信口雌黄,当心你的小命!”贝恩猛得一拧,喀得一声,官兵一只胳膊已废,他疼得绞着眉,沉重地直喘粗气:“是……是真的,她如传闻般穿着暗纹魔裙,美得……美得不chéng rén样儿,会释放强大的黑魔法,头发……头发也是黑sè的。” 贝恩发愣地松了手,那人拱起身子,一骨碌爬起,耷拉着一条手臂,跌撞地跑个没影儿。 “哥……”贝拉小声叫道。 不等她发话,贝恩一拍膝盖直起身,面sè凝重:“不管如何,我们总要过去看看,若我猜测不错,她就是奥格利斯大哥护送的那个女孩儿……” 我痛苦地趴在地上,胖军官头破血流地匍在身侧,手还死死扣着我的脚踝。旁边散落着一个破烂的卷轴。暗黑神力尽了,我又恢复了原先的无力。我使劲儿挪动身子,刚移出一小段儿,他手一抻,我立时又滑回来。我气急,侧身,扭过脸来掰他的手。 他哈着粗气,大鼻子里吐着血泡,抬头yīn狠狠看了我一眼,另一只手也扒了上来。我紧抿着嘴,胡乱地又踢又踹。他忙用胳臂护头,隐于黑暗下的眼,冒着森森红光。我一悸,不觉放缓了动作,他低吼一声,手已趁机抓住了我另一只脚,一勾,一拽。 “呀!”我尖叫着仰面滑倒。胖军官死按住我的腿,撑着身体跟进一截,我霎时被他压到了身下,好沉,我动弹不得,心下没来由一阵恐慌,奋力打着他。他无视,抓住我一只手,张开嘴就往里送。 这、这家伙是要吃人吗!?我睁大眼,越缩越小的瞳孔里,他带血的牙齿越扩越大。“啊!”五指钻心的疼!我感到牙齿在指尖肆意蠕动、吸吮,似乎在噬我的血。我拼命抵住他的脑袋,抓挠撕扯,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却狗咬似的死活不松口,低低咆哮着,顺势要抓我另一手。我挥舞着胳膊打开他,在身边摸索到一块硬物,劈头砸下。 碰!一声闷哼,胖军官一翻白眼儿,伏在我腹部抽搐起来。我抽出血流不止的手,吃力地推开他,颤抖着退出老远。我、我杀人了?我亲手……亲手杀了他?我紧捂住嘴,脸sè蜡黄,胃里阵阵翻涌,不,是他,是他先要吃我的,我没错,没错,我只是自卫,他不是人,是怪物,吃人的怪物……我拼命安慰自己,几次起身,又瘫倒。 我虚脱地爬到墙角,狠咬着手指,眼泪无声淌了下来。他是恶人,是罪有应得,他是恶人……我胡乱抹着眼泪,擦干,又流出,再擦,再流。 “呀――!”我抱着头尖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恶人!为什么我杀了他会有负疚感,为什么我会有挥之不去的恐惧!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坏好怀好坏!为什么我觉得坚持的东西不复存在了!为什么我会那么失落自卑。为什么……” 我不懂,不明。有千千万万的人因我死了,都没有如此强烈的负疚,只因为他是我亲手杀死的吗?那刚才那些官兵的死又算什么?暗黑神力下的我才是真实本xìng吗?我是否过于理智,是否无所在乎,只是自诩高尚的灵魂,不放过我,在质问我,我是否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与言行背弃,与原则违背的叛逆者。 够了,我受够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jīng神折磨,倘若这是磨练,我接受它,从今后,我只为自己而活,为宇轩而活,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不能…… 喀!意识之海,六黑球中的一个,破碎了…… 我捂着脸哭泣着,腔调越来越怪,越来越怪。我突然止了哭,撤了手,挺起身子,没有彷徨,没有迷茫,坚定地一步一步朝囚犯和士兵走去。 “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不平凡的平凡人呀……”我轻拢着‘光明之心’,手指的伤顷刻复原,路经血肉模糊的胖军官时,他猛然睁开眼,又向我扑来。我被他撞得倒地,静静瞅着他:“软弱离我去了的……” 他一怔,压着没有反抗的我,似乎有些无措,我冷漠一笑,金光闪现,他凌空旋了两圈,重重磕到地上,这一次再也爬不起来了。我由一片金光拖起,轻甩发丝,姗姗而行。 这时,两男一女在熏烟重重下,向这边疾速奔来。我守在囚犯和士兵身边,取下一只袖臂轻为他们擦拭面上的血迹。几声轻呼,三人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下,留给我三道交叠的影子。我抬头,冲他们嫣然一笑。三人霎时如痴如呆,如醉如梦。 目光一一在他们面上扫过,我注视他们半晌,轻声道:“你们不是坏人,我感觉不到你们的恶意。” 三人中,半截铁塔似的壮汉,暮然间向我下跪,沉雷般吐着听不清的话。我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言不语。满脸污垢的女孩儿,慌乱的也跟着跪下,见身旁的血人儿还跟木头似的戳在那里,轻拽他的手,他如梦方醒,矮身伏在地上,竟比其他两人还要恭敬。 我默然,见他们眼角直往两人身上瞟,犹有关切。心中微动,让开近前,蹙向曾躲藏过的边角。那里还有个人需要我去救治,希望还来的及。行了一段,回身见三人还恭敬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摇摇头,直趋到伤者身边。他脸sè苍白,气若游丝,手指已开始冰凉,在晚一步,恐怕真要回天乏术了。 我集中神识,一滴鲜血渐从手指析出,轻打在他身上,他身子一震,眉头绞成一团,又舒展开。我知已无大碍,轻松了口气。回头再瞧时,三人将囚犯团团围住,士兵却晾在了一旁。 果然么……我心中升起一丝厌恶。轻步走来,三人忙看向我,目光烁烁,有敬畏,有不解。我冷漠的一指身后,便不在理会他们,俯身,手指轻点在士兵眉心,一缕金芒渗透。士兵面sè微动,片刻后,缓缓张开了眼。 褐sè的眼睛很纯净,像刚睡醒的婴孩,极力探求着这个世界,渐渐的瞳仁中映上了我的影子,我抿嘴冲他笑着,他一下挺起身,痴痴看着我,手脚都不知往哪放。我轻笑,指指他,又点点我,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小人儿,捣腿儿走着。他眼中惊喜异常,脸红地摸头傻笑,我不敢去看他,转身yù走,他忙替我引路。 没行几步,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们。血人儿偷瞄了我一眼,转头对士兵说些什么,士兵冷冷回了句,三人脸sè同是一变,又神情颓然。士兵不甚理会,冲我暖暖笑着,要我随他一起走。我却之不恭的走在前,他jīng神倍增的跟在后,两人缓缓向大门行去…… ………… 第二十二章 选择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城中的火大部分已熄灭,四周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熏烟和黑漆的建筑体。白茫茫,灰蒙蒙,行在当中,如同置身焦灼地狱,yīn森森,方位难寻。 士兵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见我踌躇,便引着我七拐八绕,穿过一片又一片烟丛,面前现出了高大的城门,我迷离地抬头望去,它像一个张舞着爪牙的怪物,在高温烘烤中,被扭曲的气流衬得一浮一闪。 冰冷的气息……是他,我心中一沉。这场火是他纵的,目的不是来抓我的吗?是冲囚犯这个光明神使来的?那为什么还要派人来刺杀我?难道是针对士兵?可他跟囚犯不同路呀……我略略思索,士兵在一旁有些按耐地静瞅着我。我微省,见他一脸污迹,熏得乌黑,在看自己,金光流转,珠光宝气,不觉赧然。冲他涩涩一笑,便举步离去。他快步跟上,却始终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刚出城门,远方隐隐穿来一阵低沉轰鸣,势大力沉,犹如千钧海啸翻腾,片息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夹道两旁的房屋剧烈震颤,无边的星点火光向这边涌来,马蹄如爆豆儿似的得得敲着固土,人喊马嘶之声,清晰入耳。 士兵脸sè骤变,将我护到身后,一指从旁小巷,示意赶快逃离。我冲他摇头,蹲在隐秘的墙角,则要他与我暂观一时,他无奈,只得点头,复又不安的看向我,指了指我的衣服。我脸一红,怪不得他这般拘谨,原来我一直维持着神力运行。想来是被这股神圣气息震慑到了吧。 忙隐去神力,周遭一下昏暗下来,我望着愈渐临近的千军万马。脑子却胡乱思及开,神力运作……刚才自己不就察觉了么,为何经他提点才想到这一层。难道自己潜意识里觉得不安全,那为何还大胆地探察这帮军队入城的目的?矛盾重重,我突然觉得在自己面前摆放着几条路,若真选其中一条走下去,便再无法回头了。 “你呀,看似老成,实则心xìng未定……”宇轩的话猛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间,我一颤,酸楚温馨一齐涌上心头,轻闭上眼,紧紧按住心口。傻瓜,原来你不光一时的宽慰,而是早就看透了我,你在那时就在为我担着心吗?现在是时候做出决断了,宇轩,如果是你,希望我选哪一条路…… 密麻的铁甲军漫天卷至,将宽道塞得无比臃肿。两个穿着各异的军官长犹其在马上,到城门前止住,抬头张望片刻,又细细计议一番,便领着一干随从缓缓行进城中。只在队末留下数百的军兵将城门戒严,按序沿门洞两侧依次排开。又在城边布了十数骑兵,在周围来回巡逻。 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城门一侧的败墙里,正是骑兵巡逻的范围。不敢耽搁,士兵拉着我悄悄从后绕出,向巷口挪去。我冲他眨眨眼,轻手比划着,且道自己不愿在这儿呆了。他愣神儿,不明白我这反反复复的到底要干什么。我轻笑,其实一些事情自己已确认。我只是考虑,按当下的局势,要不要呆在城中,或是逃难到密林。 看这支进城的军队,装束不同,自然所属不同,明显是两股势力合并到一处。在城外戒严,说明城中情况不明,他们留有后手。再加之城中本有的驻卫军,以及和士兵打斗过的官兵,在这座城中就有四股势力了。而这支后来的军队断不是为了救火,因为他们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防火器具。这样比较,城中必有动乱,我和一兵一囚的出逃绝吸引不了这么多军队的前来。那这四股势力当中,两两不合,三合一敌的可能xìng就非常大了。 兵变?我脑中突然冒出这个词汇。军队到来,以及自己出逃,恐怕完全是巧合。城中起火是怪物所纵,他又不是寻己而来……那怪物会不会与这其中某股势力有关联?这般推断,便全能理顺通了。不管这支交会的军队是反叛一方,还是固守一方。这座城如今经历一番动荡,必要全城戒严了。想出城何其难,他们也就顾不得抓自己了吧。 权衡利弊,我决定与士兵暂留诚中,等风头过后,再作打算。 在找到了奥格利斯和奥格斯,贝恩三人均松了口气。两人虽血迹斑斑,身上却无一丝伤口,血脉正常,只是昏迷不醒。三人商议,出城为首。于是,贝恩背起奥格斯,盖尔文背起奥格利斯,一行人直趋城门。 行在路上,贝恩心下五味杂陈。那个官兵所称的暗黑魔女,摇身一变,成了光明圣女。她倾国倾城,让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近如咫尺,却如隔千里;嫣然笑着,却冷漠疏离。那般高高在上,神圣庄严。他猜到她就是奥格利斯大哥护送的那个女孩儿,却猜不到女孩儿的身份。 是天使还是女神?官兵为何称她为魔女,他们就算再昏头,少女全身散发的圣光也不会认错吧?又何以慌乱到成群接队的逃跑?难道另有其人?他,迷惘了。他试着留住她,也算对昏迷的奥格利斯大哥有个交代。可士兵一句话,令他近乎绝望:“还在苦苦挣扎吗?女神已舍弃了你们!” 贝恩觉得一再坚持的信仰,从此有了不可磨灭的裂痕,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在梦中。不止他,盖尔文和贝拉也是,他们明显感受到女神的冷漠,那于虔诚信仰着光明神的他们而言,是最残酷的惩罚啊…… 可不管他们有多失意,有多沮丧,奥格利斯终是要救,他们终是要出城。他们把所有救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昏迷的奥格利斯身上,寄托在这个从一开始就跟随护送着女神的大哥身上。 一支高举火把的骑兵向这边疾驰而来。为首的军官长身披蓝甲,手持骑枪,膀大腰圆,威风凛凛。他一勒缰绳,战马长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停在了贝恩几人近前,早有数十骑兵从后窜出,擎着火把,吆喝着将几人团团围住。阿姆斯一探手中骑枪,声如洪钟的喝问:“什么人!速通名姓!怠者授首!” 贝恩早认清来人,心下放宽大半,他想笑却实在分不出力气,沉声道:“阿姆斯连我也不认识了?我是贝恩!贝恩・凯密斯!” 阿姆斯身子一震,就着火光瞧了半天,声音确实熟悉,只是这人实在惨了点,浑身凝成深紫血块,多处焦黑,真个黑中透紫,紫中透黑。只是一双眼睛沉稳深邃却是少有。阿姆斯正在犹豫,不经意瞥见一旁军人扮相的贝拉,吃惊之余,在无半分疑虑,当即滚鞍下马,行了个半跪的骑士礼:“阿姆斯恭迎少主,少主受惊!属下来迟,还望治罪!” 贝恩心头一动,阿姆斯突然称他为少主?这可是15年前,家父执政时才有的事,难道这个忠诚的骑士察觉了什么,还是在向我求证? “阿姆斯,往事已过,我现在是贝恩伯爵!”贝恩不动声sè地道,他不得不加个小心。 阿姆斯一怔,缓缓起身,没有在说什么。贝恩心下通明,知这位寡言的骑士心机很深,他这番沉默举措倒表明心无异志。可贝恩的含糊其词,搁到阿姆斯这儿,恐怕要以为他不受信任,被拒之门外了。贝恩笑了笑,解释道:“阿姆斯,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现下,先处理好眼前的麻烦。” 阿姆斯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命人接过昏迷的两人,又将贝恩三人安顿好。便将前后如何剿灭波顿军队,如何进入南城,如何与温尔派来接应的军队汇合,又如何与吉达斯分路展开全城搜捕,一一汇报给贝恩。其中着重讲述了对方对贝拉小姐的‘重视’。贝恩沉默,看来温尔心并不实,接应阿姆斯,自己又亲带人围剿波顿,无非是想将他和贝拉全拢在手,借正统名义发号施令罢了。想来阿姆斯正是从吉达斯这儿查出端倪的吧。 ‘哼……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贝恩心事沉重,可波顿在哪,温尔又在哪?破城的援军大抵就是那些官兵了,他们都是温尔乔装的部下么?这么说温尔也在其中,还是身为首领首先被女神割掉了?女神……一想起舍弃之事,贝恩无不焦躁,来回踱了两步,沉声道:“攻城!赶在温尔回兵之前,占领zhèng fǔ官邸!” ………… 第二十三章 束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933年12月31rì夜,乌斯奇北城失火,火势蔓延,扑救无效,边关重地燃成一片废墟。 同一时间,戍卫军戒严全城,各大交通要道被封锁。 午夜,乌斯奇南城发生暴动,圣文森禁卫军攻打南城门。 护卫军与戍卫军遥相对峙。 温尔麾下参军吉达斯率五百轻骑前来接应阿姆斯。 位于南城官道附近的慰问团,遭不明势力突袭,千车辎重尽数烧毁。 深夜,南城门破。阿姆斯与吉达斯合兵一处,直趋北城。 黎明,阿姆斯率jīng兵占领zhèng fǔ官邸。 吉达斯赶往救援,半路被不明势力截杀。 光明历934年1月1rì,护卫军以波顿谋反为由,对戍卫军发起攻击。 光明历934年1月4rì,戍卫军归降,反军首领波顿不明失踪,城主温尔不明失踪,贝恩兄妹不明失踪。 城中事务暂由阿姆斯代理。 光明历934年1月5rì,代城主阿姆斯贴出布告安民,称贼首波顿已诛,温尔城主率军讨伐波顿不幸身亡。贝恩伯爵与贝拉小姐,被波顿关押,解救失败,身亡。 当rì,乌斯奇城降半旗举哀。 一时间,新年节变成了哀悼rì。全城上下,人心惶惶,闭门不出。庆典活动草草收场。 光明历934年1月10rì,里得森公国蠢蠢yù动,以‘友好慰问’为由,派‘铁帽’将军狄克率五千铁骑,兵临乌斯奇城下。 同rì下午,阿姆斯勒令其马上返出境内,狄克态度强硬,双方交涉无果,约三rì后,在温特里运河之滨决战。 光明历934年1月13rì,阿姆斯不按常理出牌,利用地利优势,束堤憋水,乘高决之,水淹敌军,一举灭掉狄克五千骑兵。狄克仓皇败走,阿姆斯声威大振,在乌斯奇城中,声望水涨船高。 自此,阿姆斯一战成名,未损一兵一卒就将敌军大败的辉煌战绩,也为他赢得了‘鬼谋’称号,声名直逼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天才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 光明历934年1月15rì,领主迪恩颁来嘉奖,称其戍卫有功,从男爵一跃升任为伯爵,正式就任乌斯奇城城主之位、边关统领之职。失职一事,概不追究。命其追查余党,严惩不怠,为贝恩兄妹手刃仇敌。 于此同时,自然jīng灵出现在乌斯奇的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光明历934年1月18rì,大陆各国聚焦自治领。 以袄可兰斯帝国和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为首的各国纷纷派使臣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慰问’,宽慰领主迪恩节哀顺变,恭贺领主迪恩得此一员猛将。 里得森公国倍受排挤,地位一降再降。 处理完当天事务,阿姆斯从zhèng fǔ官邸出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了位于广场中心区的一所庄园别墅。这是原乌斯奇大小任职官员以及当地贵族为讨好他,特花重金购置。阿姆斯一经想起,便笑涌心头。前些rì还视他为‘dú cái者’‘霸占者’‘外来者’的当地权贵,如今服服帖帖,谦卑恭顺,事事逢迎,处处献媚,生怕一个不周,得罪了他这个新进的贵族伯爵,城主大人。 阿姆斯冷笑阵阵,他们巴结得欢,无非是因他手握重兵,可保他们利益不受侵害。同时,他又是个外来者,对当地根深枝错的复杂关系不甚了了,随便他们怎么糊弄欺诈,只要将他哄得舒舒服服,心满意得,也好暗中受他们驱使,为其牟利、服务。 马车在别墅前停住,阿姆斯弯腰下车,两排禁卫军甩着正步来到近前,一转身,列立两旁,个个jīng神抖擞,目不斜视。阿姆斯一整冠襟,面容冷峻,大踏步穿过人道。一个副官早在厅门前恭候多时,见他行来,敬了一礼,将门推开,待阿姆斯入内,副官冲禁卫军一挥手,自己也跟了进去,带上了门。 阿姆斯站在大厅没有动,仰头看着通向二楼的螺旋楼梯,背对副官冷漠的开口:“最近可有消息? 副官回道:“没有,整座城我们已严密彻查了三次,没有波顿的影子,也没有自然jīng灵的踪迹,相必均已不在城中。” “唔……”阿姆斯皱眉,“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波顿,另外派人多加看守军医院,没有我的准允,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是!城主大人!” “叫我将军!” “是!阿姆斯……将军!” 阿姆斯安排完,便兀自上了二楼,打开最靠里的一间,豪华的居室不大,一张极具艺术气息的矮脚茶几横在正当,周围零散摆放着几张皮质沙发、桌椅,临窗位置放有一束盆景,正对门里,一张大柜,隔着五彩的琉璃镜,塞满了高年份的名贵红酒。四男一女围坐在沙发前,不时伸手取食几上的茶点,一副不理世事,纵逸闲散的模样。 见阿姆斯进来,一身蓝sè宽大束袍的贝恩,上下打量一眼,笑道:“看看,我们的城主大人回来了!” 几人随即轻笑。贝拉一套粉红礼裙加身,配带粉红长手套的手轻托腮边儿,细瞅了一会儿,笑嘻嘻地道:“城主大人,我觉得你还是穿军装比较好看。” 阿姆斯黝黑的脸上顿显尴尬,将宽松的领主礼帽掼下,拘谨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黑sè剑士装扮的奥格利斯好笑地投过目光,见阿姆斯黑熊的身体,裹着黄sè开敞礼服,白sè高腰紧腿裤,屁股绷得滚圆,看起来甚是趣怪。便一拍大腿,仰面无声笑了两下。战士装束的盖尔文可不管这些,咧开大嘴,笑得整间屋子直颤。奥格斯紧了紧灰sè的剑士领口,冷漠的眼光再不敢往阿姆斯身上瞟。 奥格利斯见‘黑大个儿’有些下不来台,笑道:“都是一城之主了,这样扭捏怎么行,饱受千万目光,也要坦然自处嘛,拿出你的军人气度来,挺直了腰板,抬高了头,让他们好好瞧瞧你的风范!” 啪!阿姆斯当即抬头挺胸向奥格利斯行一军礼,口中道:“是!长官!”阿姆斯戎马半生,最佩服的就是这个顶头上司,除去过世的领主肖恩,阿姆斯最听的就是他的话。而今,他有这一切殊荣,也都是拜奥格利斯所赐。若不是经他提点,又怎会想出水淹三军的绝妙计策…… 褪去囚服的奥格利斯,捯饬了一番格外jīng神。古铜sè脸庞,刚毅不失柔和,蓝眸如电,透着饱历沧桑的抑郁,过眼短发,肆意披散,狂放而不羁,顺唇下弯直到腮侧的胡子,干净利索,浓密适宜。整体给人一种安全之下,又飘忽不定,捉磨不着的感觉,处处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奥格利斯摇摇头:“阿姆斯,你如今也是独挡一方的一城之主了,不必如此拘于俗礼,我早已不是什么禁卫军首席护卫长了,我现在的身份是苍鹰佣兵团团长,团长奥格利斯·波恩!” 众人一怔,又尽数释然。从波顿手中救下奥格利斯后,乌斯奇北城焚成了一片废墟,波顿失踪,温尔不明。兵变发起,全城戒严。两军不和,各怀鬼胎。整座城池即将陷入权利角逐的极度混乱,为防止事态扩散,贝恩当机立断,命阿姆斯占领了zhèng fǔ官邸,先控制中枢机构,再调停各处边幅。 奥格利斯随后醒转,简单向几人了解了一下当前局势,觉得不论禁卫军还是护卫军,两股势力火并后谁取胜,都会威胁到贝恩兄妹的安全,便建议贝恩趁城主与统领之位空缺时,将旁落的大权笼络在手,打压两股势力,暂且占稳脚跟,另图他谋。这时,众人接到吉达斯回兵救援的军情,奥格利斯并未多想,要过一匹快马,单人独骑去取他的首级。 奥格利斯走后,贝恩斟酌再三,作了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决定。他要借此机会假死,摆脱领主迪恩的束缚。这个24岁的青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寄希望于苟安的天真小孩儿了。领主迪恩,这个从他出生起就入住于家的外姓叔叔,是不会放过他这个合法继承人的。 15年前的事,有些已淡忘模糊,有些却一辈子刻苦铭心。他从小,家人给他灌输的便是掌权者的机谋权术,贵族奢靡的生活,光鲜的外表带给他的只有黑暗。他的童年是灰sè的,不管他情愿与否,接受与否,一大堆懂或不懂的东西都会钻进他的脑子,成天搅的他幼小的心灵不得安歇,为此他知晓了人心险恶,世事多艰,这本是好事,可伴随而来的还有尔虞我诈、云谲波诡的官场争斗。他拼了命的努力、努力、再努力去适应、去融入,可换来的却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与痛苦。 外人眼中,他是天才少主,地位显耀,倍受恩宠。可他志不在此,他只是一味的强撑自己去坚持,所以他的心是苦的。知子莫若父,领主肖恩又怎会不懂儿子的心意?可那时不懂事的他,是父亲眼中唯一的希望啊。眼看着父亲一天天消瘦下去,他还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抗拒,父亲,终于死心了。 9岁那年,父亲突然身染重病,一卧不起。父亲把他叫到床前,枯瘦的手摸着他的头,和蔼地问:“你愿意成为凯密斯家族的继承人吗?父亲要听实话。”他望着父亲眼中隐隐希冀,以为自己的抗拒终有了成效,强忍着酸楚道:“不愿意,我更喜欢像奥格斯和盖尔文那样,做个嫉恶如仇的游侠,不受束缚的自在飞翔。”父亲听完,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他颤抖着拉住贝恩的手,紧却无力,好半晌,才道:“那就……去吧,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论你走到哪,去做什么,贝恩,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凯密斯家族的一员,永远是父亲的骄傲。”父亲说完,当晚溘然长逝了。 他趴在父亲棺前,号啕大哭:“父亲呀,贝恩知道错了!父亲呀,你睁开眼在看贝恩一眼吧!父亲呀,贝恩没有你,该怎么活呀!”他,后悔了。那一刻,他以为是他的自私害死了父亲。 从此后,贝恩努力做着父亲眼中的乖小孩,努力学习着各种各样不喜欢的东西,可没有人在教他了。他的叔叔迪恩,对他放纵异常,由着他玩,任意的玩,不训斥,不打骂,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贝恩迷茫了,这不就是他要的生活吗?为何有种难言的寂寥与悲伤?他做着不喜欢的事,心里安逸,做着喜欢的事,心里却彷徨。他不懂,不明,周围的人都对他笑,他心里却只想哭。 就在他失措无助时,奥格利斯出现了。这个实力超群、为人正直的骑士,带他走入了崭新的世界。他忘记悲伤,忘记烦恼,尽情的跟着奥格利斯畅游翱翔。可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呐喊:“不是的,不是的!你还不能追逐眼前的生活,你还有事没有完成,你还有事!”为此,他多了一颗心,同一事物,比别人多看、多听、多想,闲暇时,翻出来,总要问上一句为什么。渐渐地,他了解了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关于他叔叔的蛛丝马迹。 贝恩开始惶恐,他想彻查个究竟,可又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宁可认为父亲的死是因他造成。那个声音越发强烈了,这一喊就是9年。那年他18岁,贝恩成年了。chéng rén礼上,迪恩亲自为他戴上‘王冠’,为他颂上祝福,可他深不见底的眼中,却藏着深深的隐忧和畏惧。贝恩终于相信了。他想继承父亲遗愿,扳倒迪恩。可迪恩政绩卓著,吏治煊赫,人们生活更上一节。自治领的人民拥戴他,百官拥戴他,贝恩自认上台后,不会比他做的更好,甚至还不及。 因此,贝恩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或许可以复辟成功,可遭殃的却是自治领繁荣的盛世和百万民众。他不愿再起波澜,说他软弱也好,惜民也罢,他就是不想再去招惹迪恩。只要他不进一步逼迫自己,两者相安,倒也自在。可贝恩不去理会迪恩,迪恩却不放过他,千方百计的要他死。他化解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下次,再次。他,已经受够了! 贝恩在心里暗下决心,只要迪恩能带领自治领民众攀上高峰,他不去计较。但若迪恩因为他致使民生下划,他贝恩就是拼了命也要夺回政权!他不会让一个心胸狭隘之辈继续占在他的位置,荼毒群众。当下,贝恩想做的就是尽快淡出迪恩的视线,不管他相信自己是真死还是假死,此消息一经公布,他便控制不了自己。到时的贝恩,便可一展鸿图了!可他失算了,他只考虑了自己,却忘了还有一个至亲之人,贝拉…… ………… 第二十四章 交代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贝恩兄妹惨糟杀害的消息已在安民布告上贴出。返回官邸的奥格利斯当即痛斥了贝恩一顿。他怪贝恩特立独行不假,却断送了他妹妹一生的幸福。难道要贝拉整天跟着他们一帮大男人东奔西走,东躲xī zàng吗?贝拉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她纯洁如白纸,极受迪恩宠爱,即使贝恩有事,贝拉也会在迪恩的关怀下安然度过一生。就因为贝恩一句‘不希望妹妹在迪恩眼下生活’,便将她搅入了这滩浑水,再难抽身。 迪恩是jiān雄,无时无刻不想铲除异已,宁可错杀不容放过。所以他上台后,就发动了一次‘大血洗’政变,将所属肖恩一系的贵族全部革除掉。贝恩这个初露锋芒的正统继承人,让迪恩感到不安,近些年动作频繁也在奥格利斯的意料中。他只顾得着眼迪恩,却低估了贝恩的决意。 奥格利斯想不到贝恩会如此大胆的作出决断。这种多年隐于压抑下爆发的情感是炽烈而强大的。贝恩极力想摆脱迪恩的束缚,为此甚至可以不顾一切。他是zì yóu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更加危险了。狡诈如迪恩,会猜不到贝恩的伎俩吗?多年谋划,会考虑不到这一手吗? 贝恩活着,迪恩或许还有顾及。可贝恩若‘死’了,便从根本上失去了继承权,随便迪恩如何摆弄,杀与留只需一言,再对他够不成任何威胁。不过,依迪恩狠辣多疑的个xìng,贝恩就算‘死’了,也要让他再‘死’一次。连带贝拉也会毫不留手的除去。 这个贝恩,本以为他经了事,成熟了,怎么还如此冲动,大体不识!奥格利斯觉得头疼无比,本来想暂且安顿了贝恩,撇清手头上的事,便去追随女神,如今却不得不多cāo一份心,多出一个尾巴不说,还要时时堤防不知何时将至的暗杀,弄得他心存犹豫,怕极了牵累到失去神力的女神,不敢贸然去寻她。 万幸,通过jīng神共鸣,奥格利斯感知到女神现今还在城中,有西达伦保护,暂时无碍,也就着力处理眼前成堆的麻烦。既然贝恩假死已成定局,索xìng就把这步棋下好。若以阿姆斯做后盾,得块封地,偏安一隅,应付起迪恩来要从简从易的多。因而,阿姆斯死赖在乌斯奇不走,奥格利斯颇费心机的策划了‘护卫军清剿叛军’事件,又凭借手头强大的军事力量,连吓带恐外加贿赂,一路打通关节,收买了当地大部分官员与贵族,连名上奏领主迪恩,称阿姆斯护城有功,深得民心,留其戍卫边关。 迪恩还在观望,一场敌军入侵,造就了天然契机。阿姆斯在奥格利斯的提点下一举打响名声,这下不光惟利是图的贵族,连深有怨言的市民也对其感恩戴德。迪恩下压不住,不得已做出表态,可这一封便是大手笔,让阿姆斯既坐城主,又担统领。他就这般放心阿姆斯,还是隐藏着更深的yīn谋?奥格利斯无不担心,不过未等他静思默谋,自然jīng灵的传说,便在全大陆掀起了轩然大波! 奥格利斯很清楚女神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自然jīng灵。他无法坐等手边的事有个结果,先是一场神迹之争已闹翻了天,现下又冒出个自然jīng灵传说,这下范围更小,各国来势更凶,失去光明神力的女神要如何应对?她知道现今的自己又处在风口浪尖了吗?单凭一个西达伦怎么护得了女神周全!奥格利斯心急如焚,他隐隐觉察到,迪恩此举,必定和女神有关。 既然迪恩的重心从贝恩落到了女神身上,贝恩短时内不会祸及己身。各国使节团访问自治领,明为慰问,实则奔女神而来。迪恩加封阿姆斯,恐怕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味,将各国视线锁定到乌斯奇,锁定到风头正劲的阿姆斯身上,且看己方如何调停,若处理得当,回击各国,免去危机固然好;若稍有差池,随便寻一名目,打着动荡国家安危之嫌,审批下来便是重罪。阿姆斯难辞其咎,削爵是小,下狱都有可能!这样便拔了贝恩的后盾,置他于孤绝之境。 将yù取之,必先予之。先封后贬,yù擒故纵。像极了迪恩一贯的作风。奥格利斯心沉下来,他暗惊迪恩狠辣,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做事不留余地,不择手段。为了除去贝恩不惜牺牲一座城池,牺牲数万民众,牺牲自治领最为重要的北大门! 事到如今,奥格利斯如坐针毡,他一刻也不愿也不能多呆下去。他要履行一个骑士应有的信条,完成领主肖恩临终所托,保护其子安危,拥立其子恪承大统。现在,这个觉醒的光明神使又多了一条铁则,守护光明女神! 大略处理清眼前事务,已过去半月有余。如今大体局势稳定,初入正规。只要阿姆斯谨慎处之,半年之内,无大利害。奥格利斯要借这段时rì,人为的开拓出一番新局面来。而今首要做的,便是远离是非旋涡,携贝恩兄妹,寻失落女神,遁出乌斯奇。今天,奥格利斯召集众人前来,并表明自己苍鹰佣兵团团长的身份,是要向阿姆斯辞行的。 阿姆斯拽过一张椅子正襟危坐,郑重道:“不管你是何身份,都是我的长官!没有你的教诲,就没有在下的今天,在下从追随你那天起,就决定效忠你和……少主!”阿姆斯说着,瞥了一眼淡笑的贝恩,又赶紧把目光收回,腰板挺的笔直。 奥格利斯表情蓦然严肃下来,沉声道:“阿姆斯,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效忠贝恩・凯密斯吗?不论前方荆棘丛生,不论前方枪林箭雨,置身危境而不弃,遭遇强敌而不馁,遵神圣骑士正道,视荣誉若生命,不骄不躁,无葸无畏,保主安危,舍身取义。你,都能做到吗?” 阿姆斯肃容起身,正对贝恩,半跪在地,单手伏于胸前,慨然道:“吾将恪尽职守,忠贞不渝!无怨无悔,至死方休!” 贝恩忙趋到他身前,yù俯身相托,见奥格利斯目光凌厉,心头一震。退后一步,默然抽出长剑搭在了阿姆斯肩头,庄重道:“吾接受汝之效忠,骑士!” 简单的一番骑士礼过后,众人重新归座。奥格利斯笑道:“阿姆斯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不拘小节的我要走这个形式?” 阿姆斯定定看着奥格利斯,点头道:“是!” 奥格利斯一仰身,轻叹道:“现下形势你也清楚。各国直逼乌斯奇,无非冲自然jīng灵而来,你这新任城主的压力不小。有些事我不便多说,并非不信任你,我既把这话摆出来,就是要你明白,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必起疑,这跟你乃至在坐的诸位都没有直接关联,何况时机尚未成熟,不宜抬到名面。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领主迪恩封你爵位,将这个烂摊子甩给你,显然也想搀脚进去。以我对他多年的了解,贝恩的脱身之计难以取信于他,这势必引起他的jǐng觉,你与他貌合神离,恐怕他是知道的。贝恩兄妹的安危,隐患犹存。故此,我不得不带着他们暂避一时。另外,自然jīng灵我是要寻的,先前要你派人探察,主要是挖掘波顿的下落。自然jīng灵不过顺应形势的敷衍一下罢了,你做的很好。心领神会,并未在她身上下多大功夫,不过以你的务实,多半以为是无稽之谈吧,哈哈……” 奥格利斯见众人脸sè愈加肃穆,难得调侃了一下,又道:“阿姆斯,很遗憾,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自然jīng灵是存在的,真实的存在!我、贝恩、贝拉、盖尔文都曾亲眼目睹过她的风仪,奉劝你不要抱着不以为然的心态去对待这件事。你为人谨慎,处事稳重,堪为大任,这里交给你,我很放心。但切记不可激进,保持低调,消极为主。至于各国作难,如何应对……我送你12字,‘不招不惹,若即若离,不偏不倚’切记,切记!” 奥格利斯一口气说完,静静瞅着若有所思的阿姆斯。不等阿姆斯答话,坐在一旁的贝拉早就兴奋的小脸儿通红,窃喜地说道:“奥格利斯大哥,你是要带我们一同去冒险吗?找女……自然jīng灵?” ………… 第二十五章 启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奥格利斯决定向阿姆斯辞行,jīng辟地剖析了当前局势,语重心长的指明要点,提醒阿姆斯要慎重而行。阿姆斯一时陷入沉思,贝拉浅浅一句话,令奥格利斯心中一暖一沉,只淡笑地摸摸她的头,没有言语。贝拉紧咬着唇,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可大哥……我们真的还能去寻她吗?她……她已经放弃了我们……” 众人怔住,在场除了奥格斯和阿姆斯,都是一脸落寞。奥格利斯见状大笑:“傻丫头,她若真舍弃我们,奥格斯和我的伤是谁救治的?你听她亲口说的吗?她不懂这个世界的语言……” 贝拉眼中一亮,又迅速暗淡,郁郁道:“是一个士兵装束的人亲口说的,她救醒了他,却没有救醒大哥。而在当时,我们也感到了她的冷漠,一副拒人千里、不谙世俗的超然之姿。” 奥格利斯默然半晌,轻叹:“这样也好,她初来乍到,即遭大变,再yù临世,又遭背叛。她本应受世人膜拜,却因自身特殊xìng,动了人类贪yù,一再被抓,倍受亵渎。于她而言,或许我们堕落的灵魂已无法救赎,或许她已心死。可她既带使命而来,断不可绝尘而去,须真正虔信之人护其左右。也许是士兵的虔诚无畏打动了她。相较起来,我有你们细心照料,却将他搁置不管。她对你们冷漠疏远,也不为怪。她要自保,单纯的心,经历迭连波折,也会穿上一层冰冷的伪装呵……” 奥格利斯毫不避讳,对知情的众人是,对迷惑的阿姆斯也是。他要阿姆斯明白,他是绝对信任他的。也是从侧面点拨一下阿姆斯,此自然jīng灵非彼自然jīng灵,继而引起他的足够重视。 其实,告之阿姆斯自然jīng灵就是女神也无妨。只怕到时,谨慎的阿姆斯即便刻意避嫌,也会下意识表现出绝对维护自然jīng灵之意。这与奥格利斯原先的初衷,以及阿姆斯自身安危都有很大出路。稍加提点,打消阿姆斯对自然jīng灵不存在的念头已够,他要用阿姆斯来迷惑迪恩和各国眼线。尽管阿姆斯会从他这番话中猜测到什么。但有时,猜测与当面告之,完全是两个概念。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放下,面sè舒缓。奥格利斯暗暗点头,提高了音量道:“现在,正是我们展现虔诚信仰的时刻,寻到她!追随她!并忠实的守护在她身边!” 众人激动地点点头,贝拉拳头握的紧紧,小脸绷着,大眼睛忽闪忽闪。贝恩在旁看着,不觉心酸。都怪他一时冲动,连累了小妹,虽然贝拉没有怪罪自己,还表示理解,宽慰的说愿意随他去冒险。可只有贝恩知道,这个一向活泼的小妹,是极为感xìng的。她会为一点小事而伤心好几天,也会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欣喜上好几天。这突来的变故,强加到她身上,一夜之间,天塌地陷,那个最疼她、护她的迪恩叔叔,转眼一变,成了要她命的嗜血恶魔!她又怎么接受的了!? 她要强,从不肯低头认错,也从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软弱的一面。可在无人的深夜,她会褪去伪装,变回那个单纯而无助的小女孩儿。她,是会哭的。贝拉眉眼间的憔悴犹在,贝恩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会帮她找个温暖的家,给她一生想要的幸福。而今,他们从新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光明还是黑暗,他不清楚,但他要小妹幸福,一定要幸福,他发誓…… 女神,这个仿若在梦中才会出现的词汇,如今成了真实存在。他们马上就要去追逐她,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恰如现在的小妹,贝恩这半月,第一见到她脸上毫无做作的笑。他的心,暖了。 阿姆斯沉吟着,一时消化的太多,想的也太多,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一时忧一时喜,奥格利斯笑瞅着他,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等阿姆斯回神儿,已是半小时后了,他尴尬的一拱耳朵,道:“长官,你是准备带少主暂离一时吗?” 奥格利斯笑道:“别太生分了,我们rì后还要多多倚仗你这个城主大人!我比你年长几岁,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可好?” 阿姆斯一掐大腿,竟有些不好意思。奥格利斯道:“是要走的,不瞒你说,今天我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向你辞行。起先,我也没跟大家提起,正好借此机会当面讲清。阿姆斯老弟,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臂系千钧,难免力有未逮。我特意举荐了一个人给你,不知你敢启用否?” 阿姆斯面sè一正:“长……大哥请讲!” 奥格利斯呵呵一笑,盯着阿姆斯一字一顿地道:“温尔……” 众人当场sè变,贝恩接过话头:“大哥,这未免有些草率,温尔其心不实,野心颇大。当初还想挟持我,自拥为王。如今一句假死将他挤下台,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们圈他在军医院疗养,已是很给情面。为何还要将他重新抬起呢?” 奥格利斯笑着,眼光直瞥阿姆斯,沉声道:“你也如此看吗?” 阿姆斯低头不语,好大一会儿,坐正了,规规矩矩地道:“温尔着实不好掌控。搜索北城时,士兵发现了气息奄奄的他,我向大哥请示时,你让我留他一命,并极力救治。我当时不懂,不过现在懂了。” 奥格利斯大笑:“嗯……不愧是位帅才,懂了就好!”又转头对贝恩说:“并不是将他重新抬起,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时势就势。当时他兵权在握,朝不保夕,自然要为自己留上一手。如今,没人在去追查他,他也没了权。是个见不得光的‘白人’,他还如何造次?莫要小看了他,他以前可是你父亲最为倚重的财务大臣,他的能力放到整个自治领都是首屈一指的。迪恩为何一直拖到现在都未轻易动他?那是因为他暗中握着自治领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又控着迪恩一手造反的罪证!这个人很不简单呐!留着他比损失掉要有价值的多,也能真正为你效力。我跟他打了十几年交道,对他的为人还算了解,他对你父亲还是比较忠诚的。” 贝恩不语,到了现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大哥一直都在为他做着打算,一直都想让他继任领主之位。 奥格利斯瞧出了贝恩的心思,起身饶到他身后,隔着沙发,轻拍他的肩膀道:“贝恩……你和我们终是不同路的。我们可以zì yóu追寻理念,而你,却必须继承父辈的遗志!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已错了一次,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贝恩身子轻颤,面容冷峻的从贝拉面上一掠而过,沉重地点点头。是的,她还有个妹妹…… 奥格利斯眼里闪过一丝欣慰,负着手,头高高昂起,似在追忆往事。阿姆斯道:“大哥,波顿呢,还要继续查找吗?” 奥格利斯负于背后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头,面上依旧平淡:“继续找,但要暗中查访,全城戒严的时间太长,是该缓一缓了,以免动乱民心。我会时刻与你保持联系……他背后牵扯一个足以动荡全大陆的势力,暗黑教会!” 众人一惊,奥格斯沉声道:“大哥,您就是被他们打伤的吗?” 奥格利斯点点头:“现在把这话挑在前头,权作提醒,自然jīng灵已被暗黑教会盯上!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凭心而论,我不希望你们以身犯险,追随她是条不归路,要作好相应的觉悟。最后,我再问一次,有谁要退出的吗?现在还来得及!” 奥格利斯目光严厉地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众人面容刚毅,坚定不移。奥格利斯心下轻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带着他们,究竟是对还是错…… “好,就这样吧!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当晚就动身!贝恩、阿姆斯随我去趟军医院!有些事……还是面议一下比较好!” ………… 第二十六章 现状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距乌斯奇北城不远有间酒吧。店主50来岁,为人圆滑,善于交际,老于世故。原是外籍商人,三年前拖家带口的来自治领做生意,不幸赶上波顿作乱,财物被洗劫一空,儿子也死了,老俩口侥幸逃脱,便心灰意冷的落居在了乌斯奇。同年,波顿被奥格利斯锁拿,劫去财物又讨回大半,有了资本,就在当地买了块地皮,开了这家酒吧,后边是间简易作坊,由女主人dú lì支撑,专门经营纺织。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方圆几里就守着这么一个卖酒水的店,所以常有戍卫军来这儿喝酒。店主豪爽大方,少不了免费招待这些兵油子。这一来二去,生意倒也红火。而今,戍卫军犯了事,全城戒严。在这敏感地段,生意可想而知。店主索xìng关了门,作坊倒是照常运作的。 这天,风清云淡,rì头懒洋洋挂在天上。店主科鲁靠在后院的躺椅上,蹋着眼,老神在在的晒太阳。旁边是他的老伴卡西,裹着一件破围裙,正忙着摆置一堆羊毛,时不时抹一把头上的汗。一个学徒装束的年轻小伙,扛着一大捆未经加工的羊毛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 小伙身材高挑偏瘦,面容清秀,脸皮白净,一双眼睛清亮有神,笑起来很腼腆,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正经八百的人儿。他将羊毛墩在卡西一边,笑道:“卡西大婶,还忙呐!怎么不让科鲁老爹帮下忙呢!我给你送羊毛来了,这是从埃布里那扒来的上等货,我亲瞧着他剪的!制成成品,准能卖个好价钱!” 卡西大婶一听,顿时仍了手头工作,笑得嘴都合不拢。卡西大婶并不大婶,也是半百花龄了。可她人老心不老,就爱听得人叫她‘嫩’点儿。她是喜欢极了这孩子,半月前才来家入住,话不多,人笃厚老实,肯掏力气干活。 “唉,别提了。除了忙着看他那宝贝破店,让这死老头干点活儿,比要他命还难!”卡西大婶絮叨着,脚下扫出一片空地来,就迫不及待的拆新到的羊毛。 科鲁挺起身子,连连摆手,将小伙往这边让:“西达伦啊,你看你,前天送的这老婆子还没忙活完,这会儿你又这么勤快的送来一批,这活儿都让我们做了,该有人嫉恨了不是?累了吧,快喝口水!” 科鲁眼眯成了一条缝儿,三年前若不是西达伦发善心,暗从波顿手上放了他,也不会有他的今天了。 西达伦腼腆一笑,身子错了半边,让出了身后的少女。老俩口霎时屏息凝神,直呆呆也让到一旁,虽然每天都见,可面对少女时的那份惊艳,却没有减弱半分。少女生的极美,粗布麻裙穿在她身上,也变得无比尊贵。倾世的绝美容颜,已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她的出现总能带给人详和安宁,如置身圣光洗礼,灵魂也得到升华。是女神吗……众人毫无疑问。 少女见几人痴痴盯着她,霞生双晕,一如既往的娇楚惹人怜。还是卡西大婶最先反应过来,狠推了科鲁一把,虔诚地道:“噢!赞美诸神!女……小姐,您回来了!” “卡西……大婶……”少女语气生涩,像是咿呀学语的孩童,有些跑调儿,却很甜,听起来舒服,也很可爱。 西达伦蹭蹭鼻尖儿,生怕累着她似的,将少女往里让。少女蹙眉扁嘴,连说带比划的表达什么。可没人听得懂,少女迸一个模凌两可的字儿,又拐到了别处,还会叽咕些奇怪的字眼儿。西达伦早已习惯,笑搬来一把椅子,就地搁下。少女顿时泄了气,默默坐了下来。 半月前,自我和士兵逃离城中,便一直寄居在这儿。这里离事出地点不远,却很少有官兵来搜查。起初,士兵敲这家门户,我还以为他要硬夺所宅院供我们避难。可当店主见到满脸血迹的士兵,未多说话就把我们让进屋时,我才发现,原来他们是相识的。 这是一家酒吧和作坊连成的小院,前窄后宽,不大不小,不好不坏,收拾的还算整洁。家中只有店主和女主人。同大多数人见到我的反应一样,待瞧清我的相貌,老俩口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待我特别好,当天晚上,不问缘由,无生戒备,又送吃又送喝,还安排最好的房间给我们住。 我心下稍安,脱去了一天疲惫,安心的睡了一觉。可谁知第二天醒来,却发生了一件令我郁闷至极的事。我的神力,消失了…… 非但如此,意识之海,五黑球错位,填补了原先破碎黑球的空缺,范围更小,更加紧密的环绕金核,连最基本的神力感知都无法应用,身上的神裙也不翼而飞。我羞愤异常,躲在麻布被子里,想哭却哭不出来。 直至晚间,众人才发觉我的异样。士兵急得在门边大声喊嚷,我没有应答,他破门而入。我尖叫着,丢了枕头将他砸了出去。再进来时,换成了女主人,她手里卷着一套灰裙,和白sè束带内衣,轻搁在床边,便笑着退出,将门带好,又把守在门边的士兵赶走。 我红着脸起身,将这见所未见的服饰往身上穿,可套弄了半天,这件小小的白sè束带,怎么也穿戴不上。我气恼的将它丢在床头。埋怨它的繁琐,蓦然想到以前穿女装时,也没这般麻烦,好象当时自己没穿……我紧咬着唇,羞得拿脸埋进被中,‘呜呜’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腔调。难怪那个死人总想轻薄于我,原来是我勾引……呜,丢死人了!! 过了些时,女主人走进,见我还裹在被子里。眼中虽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道不明的暖意。她轻拉起我,让我乖乖的不要乱动,拿了束带边示范边替我穿好。我出奇的没有反抗,羞耻之心莫明淡然了,我感到一种包容的温暖,慈祥如爷爷,却有别于爷爷。浓浓的,一点一滴渗入心底,想要细细体味时,它会茫然溜走,心放静时,它又会盈满心间。我哭了的,那就是母爱呀…… 以后的rì子,我和士兵便生活在了这个见方的小院。我开始跟士兵学习大陆语。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西达伦,店主叫科鲁,那个带给我母爱的女主人叫卡西。偶有上门盘查的官兵,科鲁老爹会塞些钱将他们打发走。为了避免身份泄露,我们装扮成学徒,帮着卡西大婶打点纺织的rì常事务。 说是帮忙,可他们从不让我干活,也从不过问我的来历。一天到晚把我侍侯的像个公主,真真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而他们谦卑的像个奴仆。还记得西达伦第一次见我进食时的惊诧,几乎下巴都要掉下来。我自认自己吃相还可以,虽不及大家名媛的庄重典雅,却也称得上细嚼慢咽。可见他的模样,我不敢确定了。不管我怎么想,自那后,伙食几乎一天一个花样儿,起居条件也越来越好。 光吃白食,不干活儿。我越发愧疚,总想着帮忙一二。他们却护的很紧,就像我要豪抢他们的财物,时时看住了,一个个紧张的要命。我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事儿,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吗?因而,我愈加倾向与他们沟通,告诉他们我的意图,也了解一下,他们为什么这般优待我。 可西达伦不是个好老师。白天,他要帮卡西大婶将加工好的羊毛去交易场所换些生活物资以及货币;然后,再用货币从商贩手中购买廉价羊毛,回来继续加工。这一忙活,就是一大长天。只在晚间才会闲暇下来。到这时,他才有丁点儿工夫教我认字、学语。即是这样,他也不好好教我,每当我很认真的向他求教时,他不是盯着我,大呆特呆;就是不敢看我,半吞半吐。 我实在受气,便提出跟他一道去交易所‘混经验’。哼,你不教我,我自己学还不成吗?置身真实情景中,仔细瞧你们的一言一行,细细揣度,想学不会都难!可西达伦却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让我跟去。我皱眉瞪眼鼓腮,外加耍小脾气,都没有用。西达伦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一见我有这样的苗头,便把头一低,肩膀一耷拉,一副准备挨克的模样,把我气的不行。 到后来,我静下心来才发觉,他无非是怕我行踪暴露,我也知晓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想了两天,我还是决定去外间看看。便寻了件宽大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在外,好在这种装束,在城中并不少见。西达伦略一踌躇,终是带我出去了。 每天,我跟着他,努力的学,拼命的学。可毕竟基础太差,只零星记住了几个词组,还是前言不搭后语。我试着把它们组合起来,急了还会穿插一些汉语,可这样一来,我自己都听不懂了,我依然无法与他们沟通,他们依然不让我劳作。不过,今天有件事让我颇为兴奋,戒严令终于取消,北城好似恢复了秩序,有不少商队不时来往进出。 我满心欢喜,这是否意味着兵变告一段落,没人再查找我了呢…… ………… 第二十七章 不速之客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坐在椅子上,垂目想着心事。今天回来的早,午后刚过,西达伦便把一天的工作忙完。不用出去,我及早脱了斗篷,搭在门前的绳梢上,眼角觑见他们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心下的不落忍,早已随着时间推移,消磨成了被动接受。似乎我本应雍容尊贵,受人照料理所应当。我抿抿嘴,既羞赧又矜持。心里不满地嘀咕,看来这个世界果真有问题,尊卑有别的观念比比皆是。就好比自己,真叫人当神明似的供奉起来了。 这可不是好现象。若真适应了这种生活,不劳而获是小,被动融入这个世界,予之同化才最可怕。以前我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世界,融入这个世界,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种‘神’的身份,迅速揭开‘永恒之源’的谜题,然后复活宇轩。可经历了一番变故,甚至只在最初,我就隐隐觉察到这条路走不通。 但我不愿承认,也禁受不住失败。我觉得那太沉重,会让软弱的我崩溃。所以,我固执的坚持,一味的走下去。我没有放弃神的身份,尽管我一再标榜自己不是圣、不是神,但内里却无根由的把自己当作了真正的神,固化了这种鸵鸟式的思想。 我高高在上,悲天悯人。步步行来,步步蹉跌。我饱偿了辛酸与苦果。直到有人为了毫不相干的我不顾一切的牺牲自己,我才幡然悔悟,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坚持错误的选择,走的越远,承受的苦难越多。不愿受伤的我,却一直人为的在为自己增添伤口。是隐于软弱下的懒惰吗?顺了心又如何?只贪图一时的痛快,却造就了今后的痛楚,我真傻,真傻。 我蹙着眉,心如针扎似的疼。我不是那种时时能够坚定自己的人,需要不时有人从旁提点,不断的反思、审视自己。可我唯一的依靠离我去了的。每每思及,总觉得迷茫无助。难道我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不,绝不。我使劲儿握着拳,浑身畜力。就是这种感觉,深深的内疚充满了无畏的干劲儿,可它能持续多久,会在初有成效时,就烟消云散吗?我,没有答案,但我此刻是坚定的,所以我害怕。 我是平凡人,在冲破了自尊心的束缚,我坦然接受了这一事实。可我还是有自持的,我很平凡,但我与众不同。我有‘光明之心’,有芙妮亚姐留给我的使命,有背负宇轩而活。这些坚持,才铸就了我高人一等的自尊心,才让我误以为自己是神,寻求那点儿伤惶下的安逸。它来自我的前世,不属于这个世界。 现在又有新一轮的抉择摆在我面前。从半月前认清自己,我作了一次选择。那时,我选得后者,心志坚定,冷静与果断。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坚持,坚持,再坚持,不得有丝毫懈怠。这对轻言放弃的我而言是很苦的。为了宇轩我愿意承载,但有些东西不经实践,我还是把握不准。是融入这个世界,还是以超然之姿而立?今天,我必须作出选择了。 记得在未经历磨难前,不谙世事的我就曾扬言要做一个游历在两界之间的洒脱行者。如今想来,不觉好笑。那时的自己看待问题何等单纯。融入这个世界说来容易,说难也难。想要真正了解它,就无可避免的接受这个世界的一些观念,会不自觉受到影响,行事方式也会努力趋向‘正常化’。我很平凡,一但失去了外来者的自持,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中普通的一粒尘埃,在万万生灵中脱颖而出何其困难,何况比自己优秀的人太多太多,凭这样的自己能解开‘永恒之源’的秘密吗?又如何拯救宇轩? 以超然之姿面对这个世界,可要怎么做呢?这个概念更模糊,只是冷漠的拒绝现世的一切么?到时固步自封的自己,只是自取灭亡罢了。我怕极了走错这一步,因为没有回头路。自己执拗的xìng格,不允许一选再选,那样既否定了自我坚持,更否定了自己。 我颓然叹息一声,不知今天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可它就是有了。我忧心忡忡,瞥见西达伦正往这边瞟,神情恍惚地与他对视。目光相碰,他眉毛一跳,微红脸低下头。我心里升起一丝异样,不敢过多寻思,专注地盯着卡西大婶利索的将羊毛捋顺、去杂。 ‘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匆匆过客。我生不在此,志不在此,又何必雁过留情?’脑中忽地闪念,我豁然开朗。抿嘴笑着,心里霎时轻松许多。既然那般清楚融入世界的弊端,还有什么可犹豫。尽管前方迷雾重重,随手拨开不是应有之举?人生不就是一个挑战接连着一个挑战吗?我舍弃了自己,全心为宇轩而活,本就已步入了极端之路呵…… “西达伦……”我用大陆语轻轻叫道,他猛得抬头,定定注视着我。我轻笑:“你……”我指指他,点点自己,最后比划着拔羊毛的动作,“告诉我……怎么劳作……”我说不完整,只得用汉语加手势,聊作宽慰了。 西达伦明白了我的意思,又想耍赖,我气鼓鼓瞪着他,眼中充满了坚定。他一呆,清亮的眸子加重了几分,默默点头。我嬉笑着凑过去,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教我。 我投入心思的学,不知过了多时,只觉脖子有些酸,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西达伦刹时jǐng觉起来,冲科鲁老爹打了个眼sè。便护着我回屋。科鲁老爹掸掸身上的杂毛,又抖抖衣襟,这才慢腾悠悠的走到门前,喑哑地喊:“谁呀……” 半晌,没有人应答,又传来两记扣门声。西达伦面sè凝重,握紧了手中长剑。我好奇的探头张望,本能觉得来人并非坏人。科鲁老爹气哼哼怨骂了一句,摸着鼻头转身yù走。门突然破开,西达伦紧张的将我拽到身后,挡住了我所有视线。脚步纷杂,争执顿起,科鲁老爹吼着,卡西大婶嚎着,却听不见来人声音。 我正觉奇怪,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挑帘,一只脚已迈进屋来。苍啷!西达伦骤然拔剑,剑锋直取来人咽喉。来人冷笑一声,一错身,手指竟滑过剑背,擦出滋滋的摩擦声,所过之处,深红斗气尽散。西达伦暴喝一声,飞起一脚,那人不躲不闪,速度极快的对轰一拳,西达伦弃剑,歪着身蹬蹬倒退两步,让出了身后的我。 来人玩味儿把玩着长剑,两指用力,‘当’得一声脆响,半截剑身打旋儿扎进了一旁的灰墙。一股熟悉的气息,我定了丝神,视线扫向来人。但由于阳光从高窄的窗子打进,正恍在眼前,我看的不甚真切,门前似乎还有几人。 这时,科鲁老爹叫嚷着从屋外挤进,手里拎着铁榔头,冲到来人面前直比划。卡西大婶也随后跟来,拿着一根短木棒,哆嗦地护住我。我心下感动,轻道自己没事。西达伦拐脚止了科鲁老爹,冲来人喝道:“是你……*%#$#……干什么!?” 来人不理会他,高大的身形向前两步,遮住了身后的阳光,正对我虔诚地俯身拜倒。所有人都呆住了,跟随他的几人也挨次匍匐到了第二排。我赧然,侧身让了半礼,又退后一步,细细打量他们,很熟悉,似在哪里见过。不是敌人,除了那起兵变,还有别处可选吗?是囚犯!我yù将他扶起,又顿住。可为什么没有强烈的jīng神共鸣?我踌躇间,囚犯开了口:“$#^*……人……$%……接受……” 我听的实在费力,求助的看向西达伦。但他好象误会了我的意思,沉着脸走过,沉着脸说,几人缓缓起身,除了囚犯,余下四人脸sè都很难看。囚犯淡笑着看向我,我报以微笑,有些埋怨的瞥向西达伦,歪头指耳,又摇摇头。西达伦尴尬,囚犯哈哈一笑,双手伏于胸前,躬身向我行了一礼,又对身后几人说了些什么。几人目光火热地盯向我。 我很认真的一一回应,约略认出他们是后赶来的三人和被自己救过的一人。我心下狐疑,他们是来找自己的么…… ………… 第二十八章 该来的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场面有些僵,科鲁老爹和卡西大婶敌意未消,西达伦举足无措,囚犯几人不闻不问,只目光热烈的注视着我。我想调停,却因无法沟通,多有不便。我向二老指划,且道这几人是来寻我,并无恶意。科鲁老爹面sè稍缓,望向西达伦。西达伦瞅一眼囚犯,又在我身上定格一秒,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科鲁老爹一脸恍然,皱纹褶在一起,堆起了职业xìng的笑,先把老伴打发走,接着连连请让,请囚犯几人归座,又是抹桌又是看茶,口舌生花地说着什么,显然是在打圆场。 囚犯只是礼节xìng应酬一下,便又将目光瞟向我。我一时犯难,当初他与西达伦一同救我于火海,我本打定主意要与他同止同行的。不料yīn差阳错,如今与西达伦走到一起。暗黑神使的出现令我心神大乱,那时自己情绪极不稳定,对外排斥,对外冷漠,西达伦拼死相救令我心存感激,囚犯有三人照料,昏迷的他却无人看护,我心中愤慨,便唤醒了他与我同行,也并未多想。 后来,痛定之后,我默默审思局势,发觉暗黑神使意不在己,多半是冲囚犯而来,自己误打误撞之下,不过是被牵连罢了,便有意避开祸端。而今他找上自己意yù何为?我与他视之,想从他如电的蓝眸中查出些许端倪,可那里如翻搅的浪滔,除了深邃,尽是深邃。 我暗叹,开门见山的指画:‘你,打算与我,同行吗?’他点头,我又指画,‘我,不懂。’他淡笑,一指我,又一点自己的心,好似在说,‘你,在我心里。’我脸腾得通红,‘你,不要脸!’他表情僵住,憋着一口笑,道‘你,误会了。’我脸更红,申辩道‘你的,解释。’他想了一会儿,一指我指天,一指他指地,又一指心作一礼,‘你,高高在上;我,居于平凡。我甘愿,俯首称臣。’ 我默然,久久与他对视,他淡笑,眼中透出真挚。半晌,我顾盼嫣然,轻点了下头,退出了屋子。科鲁老爹也跟出,轻将门带好。 室内略显昏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静默的交谈,都表示不理解。贝拉眨巴着大眼睛,饶有兴味,几yù开口,都被贝恩用眼神制止。奥格利斯回味良久,端起茶嚼了一口,轻笑道:“女神接受我们了。” 贝拉可寻着说话机会,抢道:“奥格利斯大哥,你跟她说什么呢?我怎么看不懂。” 奥格利斯道:“在求她的谅解。” 贝拉静思,抵着唇不说话。西达伦冷冷扫向表情各异的众人,目光最终打在奥格利斯身上,沉声道:“你应该清楚,女神不欢迎你们!现在谅解已求得,请就此离开这里!” “噢?”奥格利斯将茶盅放下,睨着西达伦道,“你自认为有能力保护她?” 西达伦脸一寒:“这用不着你管!” “我若偏要管呢!”奥格利斯语气冷冷,他很清楚,像西达伦这种人,不以硬压硬,打掉他的傲气,下边的谈话随时都有可能谈崩。 西达伦冷笑一声:“就凭你?身边带着两个累赘,你管得了自己吗!” 贝恩脸一沉:“朋友,话不要说的太满!” 西达伦看都不看他一眼,盯着奥格利斯道:“你若真为她着想,就不该来。” 奥格利斯眼中冷意凛凛,语气依旧温和:“看样子你做过不少调查。以前,不该来的人是你,你来了。现在该来的人是我,你却百般阻挠。我不杀你,是要你为女神服务,而今你的任务完成,莫不知足。你既知她的身份,就该明白,我和你的不同之处,守护她是我的使命。而你,不过是一个抱着不切实际妄想,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住口!”西达伦‘腾’得站起,咬牙道:“我是一名骑士,对女神效忠,仅此而已!我是不该来,不该从牢房中释放你,不该用你来坚守我的骑士之道!这样才不会被你这个卑鄙的无耻之徒利用!” 奥格利斯哂然:“呵呵……论卑鄙,我可不及你之万一,你救我无非是想带女神逃遁,让我吸引波顿的视线,不是吗?兵变起时,你暗中收服散兵游勇,勒令他们扮成暴民,在zhèng fǔ门前举众闹事,恫吓民众,反抗阿姆斯的统治,不是吗?打探贝恩兄妹下落,苟合外来势力,派遣杀手前来刺杀,不是吗?你以为我会威胁到女神的安全?你以为波顿死了便无人问津女神?你以为凭收来的几百散员,暗中行事,就能在这座城中呼风唤雨,为女神排除一切麻烦?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西达伦暗惊,冷汗滑过脸颊,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是一声不言语。奥格利斯一席话,几乎端了他全部老底!他又怎能不心惊,不胆颤! 奥格利斯冷笑:“可你低估了自然jīng灵传说!低估了各大国的势力!我能找到此,还会有更多人找到此!你固守一撮尔小地,便以为无所不能、万无一失?你了解外间局势吗?知道有多少外来势力混入城中了吗?知道波顿没有死,而是神秘失踪了吗?知道暗黑教会曾暗中搞鬼吗?知道这背后牵扯了多少关联吗?知道有多少不轨之徒,锁定了这所宅院吗?” 西达伦越听越心惊,喝道:“不必说了!要怎么做,且听你安排!我去召集所有兄弟,晚间荒北集合!” 奥格利斯收了嘴,倒有些突兀:“你,何以如此信任我?” 西达伦蓦然背转过身,微不可觉地抖着:“你……是光明神使,我饮过女神之血……亦算半个神使,我只想护得她周全!” 西达伦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奥格利斯昂头望向门外,静静出神。众人不觉将目光撇向奥格斯,奥格斯轻轻摇头,示意自己身上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众人不解,又将目光投向奥格利斯。 贝恩轻道:“大哥,西达伦可信任吗?我观此人傲xìng十足,城府极深,虽狠辣不及波顿,但狡诈更在其之上。他若耍花样儿,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奥格利斯微微一笑:“贝恩,你成长了。于我们而言,在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敌人,一种朋友,你选哪种?” 贝恩沉思,多时,轻笑:“亦敌亦友!” 奥格利斯大笑着出了屋,“走吧,恐怕我们伟大的女神已被老滑头拐跑了!” 出得屋来,我本打算寻处僻静之所,筹划一番今后且行之路,囚犯的造访,令我多了一重心思。简单的互视,他不在对我设防,眼中详尽流露出种种迫切的渴望与隐忧。我知终有一天,他会追随于我。因为我是‘女神’,他是神使,我建立了他的信仰,他将毫无保留的侍奉在我左右。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他效忠的仅仅是这具神的躯体,我有着凡人的思想,凡人的哀乐喜怒,我给不了他渴望的东西,我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没有身为神的觉悟,也不懂如何以神的姿态去面对他。相处rì久,他会不会心生困惑,会不会改变初衷?会不会……只把我当作达成yù望的工具? 若是那样,我是否现在就应把话挑明?我的疑虑,他的疑虑,究竟有没有契合点。他听完会不会直接胁迫于我?我到时又该怎么做…… 我不愿将手段施在身近的人身上,尽管现在的我能轻易想到种种。即是为了生存,我也不会利用他们。我不想让自己变得诡诈,变得无从理解。或许我会成熟,或许我会堪破人情世故,又或许我会无力改变现状,违心而活。但我不愿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会保留一份纯真,为宇轩,也为自己。 不可否认,我们现今面临着共同的敌人――暗黑神使。但我不会为此去寻求囚犯的庇护。我选择以超然之姿面临现世,所行的前方一片苍茫,正是开拓之时。我不清楚该怎样做,又能怎样做,自身能力受到限制,失去了神力的我,好没有安全感。 可无论怎样,我首要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既然囚犯前来寻我,与之同行也没什么。我还是要跟他讲清楚的,告诉他,我这个‘神’非他臆想中的‘神’,趁早绝了他的念想,以免rì后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于我是好是坏……我不敢确信,但我心下没有危机感,应该不会坏到哪儿去。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呵…… 正当我苦思冥想,科鲁老爹回屋转悠一圈,便带着卡西大婶匆匆向我走来。仔细辨别,两人身上还有不少细软之物。我迷糊地眨眨眼,卡西大婶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我纳闷,非要弄清缘由。科鲁老爹千托万请,连摆手在打眼sè,求爷爷告祖宗似的,心急火燎的催促我赶快走。 我顺他的眼光瞟去,也就懂了他的意思,心下不觉好笑。原来,他们还是信不过囚犯一行人,是因为西达伦么?科鲁老爹见我人不动,只抿嘴儿笑,急得直转圈。我实在拗不过他,便由他安置。 并没有预料的直出后门,而是带着我下了后院的地下室。里面很窄很黑,沿途零星堆着不少时鲜的菜。比起地窖,我觉得称其为隧道更加贴切。科鲁老爹掌着油灯在前走,卡西大婶护着我跟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行了大半时,隧道斜坡往上,正前方一块容纳两人宽的空地,壁上排有一人来高的爬梯,上方好似一块下扣的木门。科鲁老爹把油灯递给卡西大婶,自个儿先爬上去,然后打开木门,向我招手。 一道光束打了下来,我眯眼上瞧,隐隐有草香绕鼻,是野外么?我轻笑,刚扶住梯子,科鲁老爹拉住我的手轻轻一提,我便半截身子凌空悬了起来,我惊呼,科鲁老爹已将我拽了上去。我有些恼,知道自己体轻,也不用这般对我吧。科鲁老爹一门心思扑在潜逃上,无心留意我的表情。卡西大婶这时也爬了上来。老俩口同时松了口气。 一转身,正对上不远处的西达伦,他在笑,却笑的很勉强。因为在他的不远处,还有囚犯一行人…… ………… 第二十九章 密议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科鲁老爹冲着西达伦笑,冲着囚犯一行人笑,最后转过脸来冲着我笑。我佯装未觉,板着脸,睃视四周。荒草蔓生,入目萧索,几个茅草屋稀稀拉拉埋在杂草里,显然荒废久许。 囚犯一挺身,正容向我走来。我用大陆语,生涩地开口:“你的……名字……” 囚犯面含笑意:“奥格利斯,奥,格,利,斯……”他一字字念的很慢很清晰,又转而介绍身后几人,“贝恩,贝拉,奥格斯,盖尔文。” 我点头,默念,一一记在心里。想了想,指着自己道:“何雨馨……” 奥格利斯眼中划过一丝异样,西达伦走近,奥格利斯目光从我面上淡淡扫过,一伸手,示意西达伦借一步说话。西达伦先是抱歉的向我一笑,又对二老嘱咐两句,这才徐步跟上。科鲁老爹yù带我走,我摇头,静瞧他们折转到一旁草屋的背阳面,身形也完全隐去。 不大一会儿,那个叫贝拉的少女款步向我走来,面sè羞赧,神情局促。我浅笑着,心下却通通乱跳。从莅临现世,自己便一直与男xìng为伍,接连遭遇,也不容我细想xìng别之分。与宇轩生离,我越发觉得自己处在两xìng之间的怪异夹缝中,既体会不到‘女儿心,海底针’,也体会不到男xìng应有的反应与思想,只一味的保护自己,保护这具完美的女神之躯。 几乎所有见到我的人,都会生出这样或者那样的yù望,极度的羞耻之心,让我堪堪体会到一个女孩儿的苦楚。可那不是全部,只是这具躯体的本能反应。自己顶多算得上‘半路出家’,而眼前这个美丽少女,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儿,自己这样的‘半吊子’,能与她相处的来吗?我忐忑不安,所以,我以笑伪装,与她保持淡淡的距离。 贝拉在我面前两步处停住,交叠着手,垂头敛目,很是拘谨。我笑看着她,不发一言,双方陷入了沉默。科鲁老爹见状打起了哈哈,少女偷眼瞄我,我笑向她点头,她微怔,像是受到鼓舞,也回我甜甜一笑。我保持着矜持高贵的风仪,优雅转身,踩着优雅的步调姗姗而行。少女赶紧跟上,科鲁老爹与卡西大婶也是毕恭毕敬,小心的亦步亦趋。我心下苦恼,是不是拿捏的有些过了? 奥格利斯与西达伦彼此静视对方,半晌,不言一语。贝恩沉沉出了口气,道:“西达伦,这里是荒北么?” “……算是边界之一。”西达伦眼角余光掠向贝恩,笑靠在墙根,双手交握于胸前,“你不用拿话套我,我既然答应与你们一同保扶女神,就不会食言。比较起来,你们的所行所为,倒是让我颇为顾忌。” 西达伦前脚刚走,奥格利斯一行人后脚便跟了上来。这让西达伦很不爽,他虽与之合作,却还没有到赤诚相见的地步。自己与属下的会面地点以及联系方式,是断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透漏的。他要为自己留张进退裕如的底牌,这些人究竟打着几分实心,还有待他的考证。 奥格利斯略略一笑:“我们只是在意女神的行踪,毕竟那个老滑头很不老实,被他拐跑了女神,难免你不会变卦。” “哼!”西达伦鼻子嗤了一声,“大体利害我懂!孤掌难鸣,何况现下四面伏敌?你、我,都没有转寰的余地。多说无益,你是识穷天下的jīng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奥格利斯长身望天,嘴角噙了一丝笑,盯向西达伦:“我们自是不会干涉你的动作。但此刻会聚在此,你又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不妨开诚布公,谈谈你的计划如何?” 西达伦凝视奥格利斯良久,沉声道:“也好!不过我还没有构思成熟,倒想先听一听你的建设!” 奥格利斯一摆手:“当然,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出城!” “去哪?” “以北,里得森公国。” “我不认为边境关隘会放行!” “我们可以扮作采办货物的商人,自治领虽与里得森关系紧张,贸易上还是照常往来,只是盘查要严格些,交纳的关税多些。至于如何通检,这点上你无须担心,我自己办法!” “我需要知晓详细流程!” “嗯……”奥格利斯略一沉吟,道“乌斯奇城因火灾焚营,兵起干戈,致使经济盈亏,民生下划。为缓解财政危机,以自治领特以为傲的商业为手段,城主一方面降低入城关税,一方面派若干商队,赴迢远之地购置物资。作为临国的里得森自为其中之一。这之中不乏预见商机的大小商人,随官商一同前往。有些甚至计较长远打算,亲带女眷随行……” 奥格利斯一顿,寓有深意的瞥向西达伦,后半句话,绕在口中没有说出。西达伦一脸漠然,已完全读懂了奥格利斯的计划,不放心地钉了句:“之后呢,有何打算?” 奥格利斯微微点头,负手踱了两步,道:“目前如此安排,里得森公国因攻城事件,国际声誉降到低谷。各国视线聚焦自治领,很少有势力顾及到里得森,良机难寻,可利而用之。虽考虑到里得森方面会排斥自治领商队,但这也是其改善与自治领僵化关系,挽回国际声誉的最佳手段,相信不会过分刁难。我们可以轻易潜入,暂作歇脚之地。” 西达伦沉吟多时,道:“这远非长久之计,只怕这‘歇脚之地’还未站稳,新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你们绞尽脑汁,各国势力也非庸才,早晚会把视线锁定到离自治领最近的里得森身上。到时,失去势力保护,还不如待在乌斯奇!” 奥格利斯心下暗叹,到底是心思缜密的一代良才,非三言两语可欺瞒。便不在保留地道:“不错,这只是计划其一。待局势稍有稳定,我们会继续北上,去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那里相对mín zhǔ,国力强盛,各国触手也伸不到那么远,我们正好借此时机施展拳脚,培养所属已方的一支势力。” “如何做?”西达伦目光闪烁。 “佣兵……”奥格利斯沉言道,“以我苍鹰佣兵团为旗帜,扩招人力,逐渐形成半职业军人化的武装集团!” 西达伦眼中的热忱一闪即逝,冷笑道:“如意算盘虽好,但你别忘了,眼下各国正在打压佣兵!” 奥格利斯哈哈一笑:“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这是最好时机,不是吗?更何况……”奥格利斯身向前顷,一字一顿地道:“各国对佣兵的封杀,还会持续多久?” 西达伦身子轻震,冷哼道:“暂时也只得如此了!” “那么,你的计划?”奥格利斯笑道,“我已表明心迹,你多少也该有所表示吧!” “哼……”西达伦一挺身,长长伸展了下躯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初步赞同你们的计划,不过不用等官商到此,那太麻烦,时间也不允许。我熟识这段地理,有三条以上的路可不经关隘,直接进到里得森边境!” 众人一听,脸sè一紧一松。奥格利斯无声一笑,道:“如此甚好!那就烦你去召集人手,我们也去做下安排。” “晚间集合,就在此地!”西达伦默许,一转身,人已没入了荒草中。 ………… 第三十章 起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第二rì,我坐在床头梳洗。只听得屋外杂乱喧闹,忙趋到门边探看。一拨为数几十的士兵,蓝盔蓝甲,全副武装,影影憧憧挤满了院落。心跳霎时漏掉半拍,我脸sè发白,锁紧了门,脑子急速旋转开。 这伙士兵是哪股势力?装束明显与护卫军不同。而昨天从自己归来,便不见西达伦和奥格利斯等人的身影,难不成被士兵俘虏了去?可昨晚陪了自己大半夜的贝拉,面上没有丝毫担忧之sè,她是不知情,还是不晓得他们有计划在身?那科鲁老爹呢?贝拉她人现在又在哪里? 我有些头疼,怎么一觉转醒,自己落得个孤家寡人。过了一时,仍有士兵不断鱼贯而入,却不见来人搜寻院落。我狐疑,这时,人丛分开一条甬路,奥格利斯与西达伦并肩而行,身后跟着贝恩、贝拉、奥格斯、和盖尔文,他们当中除去右手边,一身宽大红裙的贝拉,一水儿的蓝甲披身,单手别着遮面头盔,不同于士兵,背上多了件大红披风,随着矫健的步伐,如波浪似的凛凛荡开。 我楞楞打开门,奥格利斯与西达伦两三步上前,肃容向我行了半跪的骑士礼。科鲁老爹和卡西大婶早在一旁侍侯,见我出来,卡西大婶手上捧着一件与贝拉着装一致的暖sè调粉红礼裙,将我让到里间,又替我脱身上衣物。我红着脸摇头,示意自己能穿。卡西大婶神sè黯然地退出了屋子。 要走了么?我轻轻褪去衣裙,胸中酸涩凄楚,想来这半月的讨扰,自己隐隐把这里当作了家。卡西大婶无微不至的关怀让自己不觉产生了依赖。那份暖暖的母爱是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体会到呀…… 我鼻子一酸,眼中带了几点朦胧,强忍住不让它掉下来,摊开礼裙细细打量。做工jīng细,布料名贵,半袖,偏厚,类似于中欧时期的冬裙。摸上去柔软舒滑,裙摆表面覆盖有一层白sè的冰鲛纱,使裙子整体多了一份雅致的飘逸。胸前交错着米黄sè薄丝,烘托出胸部曲线,往下绣有米黄sè花纹,领口、袖口、腰间、裙裾下摆做成层次感分明的褶皱蕾丝,婉约不失纯情。旁边放有一顶白sè镶边女帽、一对儿粉红长臂手套、一双jīng致女鞋,身下是一套高级的白sè束带内衣。 我摩挲着,一时有些发怔。似乎自己不会穿…… 感觉脸红的不能再红,我蜷着身子,紧咬着唇,禁不住哀怨连连,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身装束,怎么又来一套完全不同的内衣款式!这个世界的衣物都这么庞杂吗?莫明的排斥,让我一见到这类小巧的衣物便头大目眩,根本提不起实践的勇气。 时间在不安和焦虑中度过,门一开,屋内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我如蒙大赦,寻到救星般蓦然回首,可触目却是一个美丽少女,贝拉…… 我大脑当场死机,木呆呆看着她走近、俯身、轻手拉开我护在胸前的胳臂。我猛然惊醒,奋力打开她,缩至床尾,瞪圆了眼睛,惕厉地盯着她。她手僵在空中,似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又眨眨眼,好奇和不解地看向我,柔声说着什么。我无心听,也听不懂。只集中心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一指衣裙指我,比划着穿衣的动作,我摇头。她抿嘴,垂目想了一瞬,一指她指衣裙,又比划着穿衣的动作,我烧着了耳根,更是摇头。她泄气,静瞅着我,忽闪的大眼睛里似多了些浓浓的趣味。我一惊,跳下床想跑。她大惊小怪的咋呼一声,从后勾住我的腰,随手一带,将我按到了床上。 我惊恐地张大眼,拼命挣扎。可她看似纤细的胳膊,却如纲铁般牢固,任我如何用力,都挣不脱,她‘呵呵’怪笑两声,侧身骑到了我身上。我霎时慌了神,一股异样迅速传遍全身,羞耻下夹杂着丝丝暧昧。我呼吸急促,神智多了一层模糊,气力也渐小,尖嚷道:“贝、贝拉,放开我!你不能,我……呀!”胸口传来一阵酥麻,我到嘴边的话直接呛了回去,贝拉又是赞叹又是嫉妒,十指开始在我身上游走。 “快、快住手!呀!不、不要碰那里……” “贝拉,我生气了!呜……” “我、我知错了,我自己穿,你不要……” “贝拉!我以‘神’的名义谨告你,我……呀!住手!” 一小时后,我眼泪汪汪地出了屋子,贝拉讪讪跟在后,很乖的垂低头,直摆弄腰间的蕾丝。众人莫明,我使劲儿抿着嘴,愤愤迈着步子,全然不理会周身的人。下了台阶,列成方阵的士兵痴呆呆盯着我。我气得一跺脚,他们立时让出一条甬道,个个挺胸凹肚、jīng气饱满。 “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我愤然的心情刹时消散无踪,蓦然转身,见卡西大婶正捂着嘴,哭得伤心。我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摆,小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了她,委屈伤心难过凄苦不舍一下涌出,失声痛哭起来。她搂着我,直顺我的长发,一个劲儿地道:“不哭,不哭……” 好半晌,我心情舒缓下来,红着脸脱出她的怀抱,还微带抽泣。卡西大婶慈祥地看着我,眼中又洇出了湿气。她忙撇过头,从布裙的大口袋下取出一个红线娟织的布包递给我,老声说着什么。尽管我听不懂,我还是努力记着、听着。紧紧将布包拢在怀里,冲她一直笑,一直笑,拼命地点头、点头…… 卡西大婶愈加苍老,花白的发丝在风中蛛丝般飘荡,我又给了她一个拥抱。一声长嘶,马车停在门前。卡西大婶身子微抖,紧搂了我一下,便轻轻推开,冲我摆摆手,昏黄的眼中流淌着凄然的诀别。 我嫣然笑着向她点头,一步三不舍地回头看向她,直至上了马车,直至所有人都整装齐备,直至马车前行,直至我的视野被百余名骑兵遮住,直至再也看不到站立门前的二老,我收回了视线。轻轻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对儿jīng美的翡玉手镯…… 贝拉侧身坐在马背上,与贝恩共乘一骥。贝恩神情尴尬,贝拉心不在焉。她靠在贝恩怀里,小嘴儿抿着,眉头蹙着,似有很重的心事。昨天,奥格利斯让她去陪女神,她还很拘束。心下如狂敲的小鼓,‘咚咚’响个不停。也确如她所料,女神终是女神,她尊贵娴雅,高蹈出尘。近乎完美的风姿,倾世的容颜,一切都太过耀眼,让她不禁望而生畏。无限的自卑感涌入心底,她无法镇静自已,她,失意了。 从小到大,她生活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诚挚的赞美中。她倍受全大陆青年男子追捧,是无数男人仰望的梦中情人。几乎所有贵族都渴望娶她。不光是她背后代表的势力,还有她的容貌、才情,她是天之骄女,一代名媛。她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却也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 说她不在意,是因为周围没有人比她更美。只有她的姐姐安拉,能与之比肩。但那是她的亲人,待她最好的姐姐,她们不分彼此,一同长大,一同扬名。她为‘圣文森并蒂夜百合’之名而骄傲。说她在意,是因为攀比是女孩儿的天xìng。她太美,处的位置太高,她的家世,她的姿容,会让每一个见到她的女子都自行惭秽。她骄傲如百合,清纯如百合,是兄长的心头宝,是叔叔的掌上珠,是自治领名副其实的小公主、二小姐。 她从不盲目,但她相信眼见为实。她不认为自己最美,却也少有人比她更美。她的心一直是骄傲的,直至碰到那个堪称为‘神’的少女,她的骄傲轰然破碎了。第一次见到她,她圣光缭绕,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如梦似幻,她生不出丝毫攀比之心。 第二次相见,少女高贵依旧,她依然监守自持,未有半分逾越。可就在当天晚上,她的心迷茫了。少女的表现,与白天大相径庭。她盯着她出神时,少女会默默脸红;她试着与她沟通时,少女会神情慌乱;她刻意展露傲人身材时,少女会羞赧的不敢与她直视。 这种种表现,分明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难道亿万年的生命不足以让她泯灭单纯,变得成熟稳重吗?难道高高在上的女神会有小女儿家家的举动吗?难道一个女神在接受挑战时,不应还以颜sè吗? 贝拉感觉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尽管她一再告戒自己,她是女神,她本应美丽,本应受世人膜拜,任何无端的想法,都是对她的亵渎。可贝拉无法说服自己,直觉告诉她,对面只是一女孩儿,一个比她漂亮百倍、千倍的女孩儿!她的攀比之心在熊熊燃烧! 贝拉渴望在少女身上找到一点不足,哪有只有一点,她也会心满意得,她会在心里告诉自己:‘看!你比女神更优秀,即使是凡人的你,在这点上也比女神要完美!你,足以自傲了!’可她找不到,少女是那样完美,那样高贵。她不愿承认,她什么都没了,最疼爱她的叔叔一朝变成了噬血恶魔;显赫的贵族身份一夜消散;假死的她成了白人,有家归不得;贝恩大哥背负了重振家族的重任;安拉姐也与她永不相见……她过的好辛苦。现在,连她最以为荣的容貌也被人毫不留情的比了下去……她无法接受! 当少女换装迟迟不出,卡西大婶喃喃‘小姐定是不会穿的’。贝拉觉出这是一个好机会。便主动请缨去帮少女穿衣。卡西大婶犹豫半晌,终是点了头。贝拉兴冲冲走进,少女却如受到惊吓的猫咪,紧缩在床角,脊背紧绷,浑身畜力,睁得大大的眼睛满是jǐng惕。 贝拉心头涌出异样,攀比心淡去,迎头的是几分呵护,几分疼爱,几分温馨。在家族年纪最小的她,突然想要一个妹妹。可少女像是觉察了什么,转身想跑,贝拉哪能让她如愿,顽皮的天xìng,令她玩心顿起。从今后,她就是我的妹妹,姐姐欺负妹妹天经地义,而这个妹妹,好象很好欺负的样子…… 于是,贝拉一边在少女身上揩油,一边替她穿戴好了衣物。少女委屈兮兮的出了屋,贝拉这才意识到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女神。贝拉有些讪讪,不敢与少女同坐马车,就赖在了她老哥的马背上。 可她为何那般嬴弱呢?为何自己不自觉就忘记了她‘女神’的身份呢?贝拉想不通,搞不明,所以她正在思索…… ………… 第三十一章 疯狂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相交边境,连绵青山宛如一条yīn沉、翠郁的巨蟒,蜿蜒起伏,盘踞在苍茫的天地交接处,将由北向南、斜插入自治领边境的温特里运河一分为二。 奔腾喧嚣的温特里运河从里得森南下,流经山峦,分成数条支流,沿山脚改由自西向东流淌。间中最大的一支直穿‘巨蟒’腹部,经山麓形成一道不大的水瀑,往下地势缓和,地质松软,冲击成了湿地沼泽。行出百米,河流再次改道,沿经年累月冲刷而成的天然河床,汇集附近数条溪流,灌入乌斯奇北郭城外的温特里运河分支,流进了自治领境内。 在离沼泽不远处,生长着一片繁茂的果林。果林深处,地势拔高,群山伫立。一座正对果林的山体底部,交错的林荫下,掩映着一个两人来高的洞穴。洞壁光滑,显然经人工打磨。漆黑的洞口,静静戳在那里,犹如一个人,惊恐的张圆了口,透着一股yīn森森的忧郁格调。 洞外阳光灿烂,洞内yīn冷昏暗。一层稀薄的黑sè光幕,如水帘般流转在洞前;一个全身裹着灰布条,被缠成粽子似的人靠在洞边。波顿冷冷盯向洞外,yīn骘的眼中贮着戾气,下坠的嘴角不时搐动,脸上横肉直颤。 自‘黑斗篷’从奥格利斯手上抢出他,便将他仍到了这里。之后,不管不顾,径自离去了。中了毒的波顿,加之流血过多,一着地,就昏死过去。在睁眼时,人已被包扎,只是手法实在恶劣,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灰布条,几乎将他勒成了干尸,左手蹩着,右腿拧着,该包的伤口一样儿没包,不该扎的地方倒是缠了个结结实实。 波顿浑身奇疼无比,又奇痒无比,想动动不了,想抓够不着。粗红了脖子,瞪裂了眼,匍在地上一个劲儿直嚎。不大一会儿,一个深紫斗篷的小个儿一脸不耐地走进洞内,波顿刚要开口,那人照他脸上就是一脚,骂骂咧咧地丢下一大碗黑黢黢、黏乎乎,还带着一股怪味儿的东西,出去了。 波顿哪受过这等气,极度的耻辱让他破口大骂,没多久,那小个儿又进来,这回手里拎个块石头,走近了,劈头就糊在波顿脸上。波顿被砸得吐了口血水,外带两颗门牙,嘴肿成了腊肠儿,人没昏,却是哼哼唧唧吐不了字儿了。那小个儿干笑两声,转身yù走,看到碗里东西还在,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的嚎了一声,掰开波顿的嘴就往里灌。 波顿跟蛆似的在地上来回蠕动,被这粘稠又恶心的东西呛得直翻白眼儿,那小个儿却是不再看他一眼,一摇一摆、心满意足地出了洞。每天波顿就由着小个儿作践,他不吃饭,小个儿就掰嘴往里灌;他爆粗口,小个儿就拿石头糊他脸。过了几rì,波顿学乖了,老实了,不反抗,很顺从。正所谓‘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小个儿觉得无趣,经常人为的找些乐子,当然受苦的一样是波顿罢了。 波顿的rì子很不好过,提不起丝毫斗气,也没有丝毫力气,软绵的就如伶仃的醉汉。浑身又痒又疼,成天折磨得他死去活来。可他毕竟没死,他心志坚韧,隐忍韬晦。他要报复,报复那个成天把他当畜生来遛的小个儿,报复那个将他带到此,又一直没在露面的‘黑斗篷’。他一直有个疑惑,中了那即死的剧毒,为何还能活到现在。要知道,这毒虽是他配的,却连他自己都做不出解药来!更何况初次接触、不通毒症的他人! 渐渐地,波顿发觉了一件事,一件令他绝望的事。他的毒是解了,可一身修为也随之付诸东流!波顿惨淡地望向洞外,一如他现在的心情,有着深深的不甘与无力。他的报复,他的野心,全都湮灭了!他宁可当时就死在奥格利斯剑下,也不愿凭白受这份折辱,含愤而终! 波顿狠狠握紧拳头,仿佛看到了奥格利斯、西达伦、温尔、迪恩,等等等等,曾经的敌人,背叛他的人,如走马灯似的晃在眼前。他们大张着手,流露出疯狂的鄙夷,猖狂的大笑,大笑!波顿双眼一片血红!沉沉怒吼着,胡乱在眼前挥舞,可那些人非但没有消失,反而笑得更大声,更刺耳,围着他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波顿沉重的喘着粗气,跪到了地上,狠狠去扣自己的眼珠! “呃……啊啊啊……”噗!波顿自戳一目,张开嘴,将淋淋漓漓的眼珠,吞进了肚子,喀哧喀哧咀嚼着。闻声而来的小个儿,恰撞见扣睛一幕,吓得腿肚一抽,瘫在了地上。波顿狂笑着,朝他扑了过去,右眼血洞洞、yīn森森,还在汩汩直流鲜血! 碰!幽黑光幕将波顿弹飞,重重撞在身后的洞壁上,又软软滑下。波顿趴在地上直抽搐,一翻身,成大字躺着,凄厉的大嚎大笑,过了一会儿,笑声止了,波顿瞠着目,眼珠不在转动。那小个儿蠕着喉头,一点点蹭了进来,他扶着墙壁,直踢倒地的波顿,波顿一点反应全无。 小个儿暗吁了口气,靠墙瘫坐下,也笑起来。他晃悠着脑袋又凑到波顿跟前,正对他的头,在他的独眼前,手心晃晃,手背晃晃,拄着腰笑得一癫儿一癫儿。突然!波顿独眼圆睁,一把揪住了小个儿的斗篷领,将他拽趴在地。 “啊!”小个儿吓得真魂出了窍,还在叫唤,波顿双手双脚纽扣般绑住他的腰,张开血嘴,就咬住了他的颈动脉! “啊啊啊啊……”小个儿疼得青筋凸起,五官扭曲,拼命的挣扎!死命的挣扎!双手撩窜着,却够不着波顿的身体。他惨嚎着撑起身体,波顿形如水蛭地粘在他身上。小个儿无头转了个圈,狠朝一个方向撞去!碰!波顿身体狠冲在墙上,后脑磕出了血,他依旧不依不饶的吮着小个儿的血。那小个儿也豁出去,强烈的求生yù望,让他一下又一下疯狂撞着墙面。波顿独眼似要瞪出,吮得更加凶狠。 小个儿终于坚挺不住,哀号着跪到了地上,双手反搂住了波顿的腰。喀嚓!小个儿临死反扑,硬生勒断了波顿的腰骨,凄厉的嚎了一声,脑袋耷拉在波顿的肩头,气绝毙命。 扑通!波顿压着小个儿倒在了地上,低吼着,眼神暗淡,呼吸也渐渐弱下来。他惨烈地笑着,他做到了,终于做到了,临死拉了个垫背,终于把最近带给他耻辱的人,带走了…… 波顿扒着小个儿起身,又扑到了他身上。一翻身,用尽最后气力,将小个儿踢开,张着独目,混着血和泪,粗犷地吼着:“啊――!啊――!啊――!” 力尽了,气绝了,这次真的要死了。波顿缓缓阖上眼,在知觉尽失的刹那,看到了‘黑斗篷’的身影…… ………… 第三十二章 赐予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昏黑的洞穴,博格负手而立,高昂着头,目光深远的眺向洞外。贴边横陈着一个抽搐不已的小个儿尸首,脖子如冒泡的喷泉,滚淌着暗红的血浆,流了满地,直浸到博格脚边,沾粘了他宽大的斗篷角。 一丝轻微的响动从后传来,博格头未回,yīn沉地道:“醒了,又何必再装?我若要杀你,没必要再救你一次……” “哼……”一声极度虚弱的嗤笑,波顿吃力地挺身坐起,靠在最里的洞壁上,右眼歪斜的套了黑sè眼罩,全身新裹了一层灰sè绷带,手法如出一辙的烂,腰部似乎缠得很紧,有固定矫位的作用。 “为何要救我……”波顿哧喘了半晌问,嗓音暗哑得如同被人跺裂的老竹。 博格嘴角边挂起了嘲讽,身如铁铸铜浇,没有回身,也没有答话。 “为何不干掉奥格利斯……”波顿龇着满口血牙,面sè狰狞地问。 博格高傲依然。 “为何救我又废我,让我同条狗似的苟活!”波顿咆哮着,独眼血红,还要发话,博格倏然转身,形如鬼魅地掐住他的脖子,贴壁提起! “啊――畜生!他吗的回答我!”牵动了重创的腰骨,波顿嚎得撕心裂肺,却狠厉地质问博格。 “不错,是条血xìng的汉子……”博格猩红的眼中流有赞许,狞笑一声,“没人让你这条死狗苟延残喘,你大可了此余生,免得在世上丢人现眼!狼和狗只在一念之间,你自诩孤狼,凶狠毒辣,残暴专横,很得我之脾xìng。如今却如滩烂泥扶不上墙,我是否太过高估于你?只会逞凶耍狠,不懂趋利避害,惨烈的死有个屁用!你既懂隐忍,就该韬晦到底,这才是头狼该有的本xìng!一副狗入穷巷,慌不择人的乱咬!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这头蠢货!” 碰!博格一甩手,将波顿仍出老远,波顿下意识闷哼一声,以头碰地,却大瞪着独眼,紧咬着牙,全身如电击般毛骨张开,浑身直颤。 博格冷笑转身:“想改变自己吗?想得到力量吗?想一雪前耻吗?跟着来……” 波顿身子一震,爬起,又砸下,在地上喘了两息,独眼里透着强烈的希望与坚定,嘶吼一声,硬是挺直了腰板,一瘸一拐地跟着博格出了洞。 穿过葱郁的林间,向前行了一段,地势陡然低洼,如斜波似的滑下。密林消失,眼前是一片稀松的果林。大陆最珍贵的晶叶草,近乎暴殄天物的铺满了整个地界,穿过果林,直向四周延伸,延伸至翠山脚下,延伸进湿地沼泽。 波顿一时有些发怔,他木木望着前方,忘记了疼痛,满脸惊愕。这片果林,可是大陆消失百年之久的元素果啊。博格轻哼了声,一仰身,缓缓走了下去。波顿回神儿,正待跟进,正下方,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吸引了他。 此人背对波顿,侧卧在晶叶草丛,单手擎头。身边攒了一堆浆果,手里捏着一枚,不时往嘴边送。波顿看得不甚清楚,却越发心惊。自然jīng灵!他脑中闪过少女绝美的容颜,目光全部聚焦在眼前的男子身上,下意识往下滑着。 这个男子,定然是自然jīng灵无疑!元素果由于蕴涵巨大的元素之力,人类是无法取食的,否则,以人类血肉之躯,会承受不住强大的元素冲击,暴体而亡。只有同为元素体质的自然jīng灵才会以它为食,而且只吃元素果。何况,这个男子同那个jīng灵少女有着一样的xìng征,黑发。 无独有偶,元素果也是孤高的存在。这些珍稀植物,具有超高灵xìng。它们会排斥与攻击任何非自然jīng灵生物的接近!那后果将是可怕的,一个元素果蕴涵的元素之力全部爆发,相当与一个中级魔法师的全力一击。波顿现在忆起还心有余悸,亏得那个jīng灵少女控制力薄弱,似不懂门径的只爆发了其中一小部分力量,否则,单凭那次偷袭,足以将失神的他重创了。 博格趋到男子近前,也不言声儿,恭敬行了一礼,便退至一旁。波顿楞苛苛瞅着男子,口唇翁动,念头连闪。自然jīng灵……自己被抓是因为那个jīng灵少女么?小个儿折磨自己是因为自然jīng灵的愤世态度么?他们想从拿自己换回少女,还是想从自己这儿了解少女的行踪?以‘黑斗篷’的实力足以灭掉整个乌斯奇城,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这帮人到底有何目的? 正当波顿胡思乱想,男子懒散打了个哈歇,懒散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又张弓似的伸了懒腰,背对来人道:“呵呵……能力觉醒了吗?博格……” 男子声音极为磁xìng,语气玩味儿,乍听之下玩世不恭,细听之下又透着睥睨天下的狂放。波顿心中一凛,相较起来,他的狂,他的傲,在男子面前,简直挫得一塌糊涂。偏偏男子给人一种高深莫测、惟我独尊的感觉,狂得理所当然,傲得理所应当。他很想发怒,却怒不起来。 “没有完全觉醒,不过心志已算不错了,比起前两个要好上太多!”博格恭谨地答道,无意中盯了波顿一眼,波顿只觉心中一寒。 “噢?能得你夸赞,实属不易。相必此人定有不凡之处……”男子玩味儿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兴趣,一转身,正对波顿,上下打量。 波顿只觉一股滔天气势铺盖而来,无形的压迫将他笼罩,逃不脱,挣不断,心脏剧烈收缩,嗓子一甜,腿肚一软,就要下跪,他猛得一掐膝盖,摇晃着不肯匍下,全身劈劈啪啪,血顺着体表渗出,不一会儿成了新制成的木乃伊。 “唔……确实不错。”男子忽而一笑,菲薄的嘴角翘起。压力骤然消散,波顿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涔涔,独眼惊惧地瞄着男子。 男子一双狭长眼睛,饶有兴味地瞅着他;“你叫波顿?” “……是!”波顿提不起丝毫反抗,老实地答道。 “哈哈……”男子大笑,踱了两步,一点波顿,撇头对一旁的博格道:“呵,这匹桀骜的野狼,这么快就被孤驯服了,啊?呵呵……” 博格点头称是:“主上神威难挡,凡人自当臣服!” 孤?波顿心惊,喉头蠕动半晌,颤声道:“你是谁?自然jīng灵不会如此称呼自己……大陆也没有任何一支势力如此称呼自己。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男子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shè出了一团jīng光,不料一时口误,竟让这头狼寻了把柄,真是个心思周密的人才! “你很疑惑?”男子随手取了颗果子抛在手中,“我不是自然jīng灵,会是谁呢?” 波顿默然,这是他最大的疑惑。他盯着男子,男子很年轻,顶多二十几岁,身材颀长,矫健匀称,黑发黑瞳,脸皮白净,高颧骨上嵌着一双狭长凤目,那里深邃洞黑,犹如横无际涯的黑海,搅动着足以撕裂天地的漩涡。 “孤名安格艾尔,欢迎汝加入暗黑教会……”安格艾尔笑意融融,可看在波顿眼中如冰水灌顶,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他一下跌出老远,似乎眼前的人比恶魔更加可怕。 “噢,别这样,我的朋友!”安格艾尔一耸肩,颇有些无奈地道:“你注定是我暗黑教会的一员,我的神、使、大、人!” “什么!?”波顿脑子嗡得一下,懵了。 “嗯……一时难以讲清。”安格艾尔踱了两步,在波顿面前蹲下,手里依旧抛着浆果,一瞬,眼中有了笑意,“这样吧,我赐予你觉醒的力量如何?不过作为交换,你要绝对效忠于我……” 波顿还没明白过味儿,安格艾尔一只手已拍在了他的肩头,凤目骤然亮起,点漆的瞳仁里翻搅着黑芒,紧接着两股黑sè气流从手上析出,交错着将波顿纠绕,又散成丝丝缕缕。 “啊啊啊……”波顿全身蠕动膨胀,绷带迸裂,黑光流转。安格艾尔笑眯眯地撤了手,直起身子。波顿凌空漂浮,一道道黑气灌入七窍,波顿张大了口,嘴里‘咕噜咕噜’吞吐着黑气。片刻,所有黑芒窜入波顿体内,波顿如块石头,重重砸进了草丛。‘怦怦!’波顿胸腔猛得拔高,身体波浪似的上下浮动。‘怦怦!’又是一阵剧烈跳动,波顿骤然睁开独目,布满血丝的瞳孔已完全变成了黑sè。 “哈!”波顿一挺身坐起,伤势复员,胳臂血管暴粗,他蜷着拳,一握再握,一股股暗黑神力萦绕在双拳之上,周围的草地早已被毁得一片狼藉。他正在自得,猛然瞥见盯着他的安格艾尔,忙一个箭步单膝下跪,眼中充满了无比炽烈的疯狂:“暗黑神使,波顿!参见主上!” ………… 第三十三章 杀戮神使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神使,是诸神在下界散布神力的传承者。简而言之,是被传承之力选中,强加给凡人的神圣使命。神使的觉醒具有很大的局限xìng,再生xìng,和不确定xìng,由传承之力而定。 传承之力是指神依据下界法则,结合‘永恒之源’,创造出的一种,只适应现世,并代代相传的神力。这里的‘代代’比较广义,并非特定的血亲关系,而是针对下界所有人类而言。 和平时期,传承之力或是被回收,或是蛰伏在某一人类体内。拥有传承之力的人类又被称之为准神使。他们大多对自身状况一无所知,平rì里与普通人无异,也不会对个人生活造成任何影响。有些传承之力会蛰伏在准神使体内一辈子,有些则会随着准神使娶妻生子,传宗到下一代身上。所以,准神使有可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也有可能是呱呱落地的婴孩。 只有在‘神魔大战’临近,准神使才会在一到二个周期内觉醒。而这一个周期,代表的就是一百年。或许是神的疏忽,这点时间于神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对寿命有限的人类,近乎相隔了几代人的巨大时间差。这也造就了神使觉醒的局限xìng。有些准神使,即便在‘神魔大战’期间,也未必能够觉醒,或着完全觉醒。这是神使的共通点。 拿光明神使与暗黑神使作比较,两者在觉醒上表现出了本质区别。 光明神使的觉醒多与‘圣光感召’有关,它会在‘神魔大战’期间,遣送一批回收的传承之力散落大陆各处。这种光明传承之力不具有特定的记忆xìng,力量悬殊较大,因人而异。 何为‘圣光感召’?没有人能够确切定义它,它如‘神迹’般飘忽不定,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它的问世必在‘神魔大战’开端前。 暗黑神使的觉醒相较光明神使,要从简、从易的多。它们无一例外,全部蛰伏在准神使体内,是有形的物质存在――暗黑印记碎片。这使得暗黑传承之力具有很强的依附xìng,记忆xìng,能力稳定,传承者无须过多修炼,就可直接获取上任神使的全部力量与记忆,但发展空间较小。 不论是‘圣光感召’,还是‘暗黑印记碎片’,都是可再生的。它们寄存于神使的神识,高于神使的神识。倘若‘神魔大战’期间,双方神使死亡,在这一时期内,它们会再次遴选传承者,这点上和‘神圣守护’比较相象。当然,也可以人为掠夺。尤其是‘暗黑印记碎片’,‘圣光感召’有形无实不好掌控,‘暗黑印记碎片’却是有形有实的存在,只要夺取它,让它与你的神识融合,那么你就是下一任暗黑神使! 我是一名屠夫,在这个人吃人的黑暗时代,我找不到方向。为了生存,我只能杀,杀,杀!所有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都死了,他们死有余辜。我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然而这股力量没能给我带来福瑞,有的只是心生的敬畏和恐惧。在我的族人眼中,我是异类,是杀戮机器,是满足野心、达成yù望的工具。 我带领族人攻城掠地,占领了一座又一座城池,他们奉我为战神,却把我关在冰冷的地下室。我不反抗,并不是不懂反抗,因为这里有我深爱的女人,族长的女儿。为了她,我甘愿付出一切。 突然有一天,她要嫁人了。对象是与我族鼎立,另一个大部族的王子。她很幸福,我祝福她,可我的心碎了。我失去希望,整天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我变得凶狠、残暴,族人惧怕我,怨恨我。族长苟安现状,将我撵出了族群。作为嫁妆,她把我带了去。我尽心保护她,只保护她。眼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卿卿我我,同枕共眠。 事过境迁,转眼10年过去了。荼蘼花开,她美丽的姿容衰退,青chūn不复。可我还是爱着她,依然记得她昔rì的美丽。可那个男人,他的丈夫,却开始嫌弃她,打骂她,虐待她。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却换来了猪狗不如的冷遇,她镇rì哭得凄怆。我怒火燎胸,我要废了那个男人! 她察觉了,她哭着央告我,说他是她的幸福,不要我杀他,我忍了。第二年,男人令结新欢,带来了另一个权势旺族的女子。她被彻底的遗弃,打入了冷宫,我与她分开了。男人待我很好,让我做他的侍卫。我听得男人在笑,疯狂的笑,那肮脏的权力背后,她――我深爱的女人,成了男人完成统一霸业的牺牲品、垫脚石! 我杀了他和他的新欢。把男人的心脏挖出,割掉了他的头颅。我拎着它去见我心爱的女人,本以为她会高兴。她却惊痛地捶打着我,拔出我腰间长剑,插在了我的心脏上。伤口很浅,以我的实力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我要她跟我走。她惨然地对我说:“你还是杀了他,可他是我的丈夫,我要对他守贞。你爱我,我给不了你爱,我已是他的人,我歉疚。你为我付出了一切,我无法报答,我感激。但你杀了他,毁了我微茫的希望,我同样恨你。我愧欠你、感激你,同时又憎恨你,我拿剑插你的心脏,是为丈夫报仇,不杀你,是为还你的恩。我们两清了的,我不会跟你走,我要为我的族人负责,为我的父亲负责。我宁可将这泼天大祸嫁祸到你头上,也要护得两族周全。你根本就不懂爱,但你是爱我的。对不起,到最后,我还是负了你,告诉你一个藏在我心底已久的秘密,我爱你。” 她给了我一个吻,饮剑自刎了。那一刻,我明白了,她爱的人是我。她虚伪地逢迎男人,宁愿为部族牺牲自己,牺牲我和她的幸福。我发了疯,抱起她的尸首,将她装殓入水晶棺,负到了背后。我要她永远和我在一起,以前,我得到了她的心,得不到她的人。现在,她的心走了,我却可以留住她的人。 我是一名屠夫,在这个人吃人的黑暗时代,我找不到方向。为了生存,我只能杀,杀,杀!所有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都死了,他们死有余辜。我负着她,灭了男人的整个部族。灭了她父亲的整个部族。我,觉醒了。我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我找到了方向。我,是一个名被神选中的暗黑神使…… 我,要死了。好漫长的一百年,好漫长的挣扎,我可以在那个世界见到我心爱的女人么?她应该不希望见到我,毕竟我负着她杀了太多太多人,让她见了太多太多血。我是恶魔,哈哈,是恶魔……她一定这样想的吧。 水晶棺不需要了,我敲碎了它,抱着我心爱的女人辞世。我诅咒这个世界,诅咒得到这块‘暗黑印记碎片’的人,你们将永生被它奴役!你们将永生得不到幸福!然而,你们是强大的。水晶棺,琉璃血。你们将是天生拥有暗黑神器的暗黑神使…… 安格艾尔静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波顿,浓墨的瞳仁渐重,蒙上一层不容察觉的冷嘲。波顿匍在地上,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凝重,再到现今的疯狂,他在剧烈颤抖,冷汗滴滴拉拉,血的世界……杀,杀,杀!唯有杀!一个个人在他面前倒下,染红了地,染红了天,染红了所处空间,一个身负水晶棺的男子,站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上,凄厉的大嚎,声音响彻天际,撕裂天际。浓重的血腥,那是人的血…… “啊啊啊啊……”波顿双手狠掐着头颅,仰天凄厉的咆哮,他禁受不住吞噬,压抑的心要崩溃,他要发泄,狠狠的发泄,他选择大喊…… 血红的暗黑神力从波顿身上爆开,漫无边际的惨烈笼罩这片草地,血腥的风呼啸盘旋。连铁打不动的博格也不由动容,侧目而视。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任由暗黑神力,将他的衣角催得凛凛作响,手一抬,一道黑气打入了波顿眉心:“唔……醒来,波顿……” 还在惨嚎的波顿突然止了,他木然盯着安格艾尔,独眼一翻,跪砸在草地上。再醒来时,脸上少了一份狂野,多了一份冷傲。安格艾尔嘴边的笑淡去,语气少有的严肃:“有觉悟了么,杀戮之神使。” 波顿声未回,默默垂低了头。 “很好……”安格艾尔一转身,双手负到了背后,“去吧!去找你的水晶棺,琉璃血……” 波顿眼中红光流动,脚下现出一个血红的暗魔符纹,激荡过后,人已消失了踪迹。 “呵呵……”安格艾尔仰头望着一天绮丽,轻轻喃语:“很有意思不是吗……你愿意陪我玩上一场吗,以这个世界为赌注,呵,我美丽的小女神……” ………… 第三十四章 指派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博格静侍在安格艾尔身侧,恭谨的垂着头,心下暗暗惊惧。他现在越发觉得当初选择追随他,是一大善策。从安格艾尔初展露上位者的能力,直至现在,这个神秘男子每做一件事,都让他钦佩不已,同时也困惑不已。 这个神秘男子究竟是何身份?博格上至遁迹百年之久的暗黑教皇,下至暗黑十二使、大小神使统统过滤了一遍,也没有一个能与之对号。但毫无疑问,他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两个,甚至十个博格加起来都远不够对方看。这种实力即使暗黑十二使相较起来也是相差悬殊。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配拥有这种实力,那便是暗黑教皇! 可这怎么可能!博格脑子里一经冒出,便将这个荒诞的念头狠狠驱逐。且不论暗黑教皇与暗黑神使之间有特殊感应,单是相貌上绝对有天壤之别。博格在得到‘暗魔珠’时,曾有幸一睹教皇风采,那时的教皇何等威严,何等霸气,断不是眼前这个锋芒内敛的小子所能比拟。 每一代暗黑教皇的选出,都是教会中一大盛事。届时,上三阶统治者济济一堂,共承神恩,共瞻神训,他没有不知情的道理。即或退一百步说,暗黑教皇让位,也是要举行归位仪式的。博格绝不相信暗黑教皇会有遇袭的可能,神使与教皇之间特殊的感应能力,让博格轻易可研判出,教皇现在所处的大体位置。 博格忠于安格艾尔,更是忠于暗黑教皇的。他始终觉得安格艾尔与暗黑教皇之间关系匪浅,利害一致。在博格看来追随安格艾尔,顶多是从顶头上司古斯塔投身到安格艾尔门下,这在动态多变的暗黑教会中极为常见。何况,追随安格艾尔这样的后起之星,要比埋没在活了几百岁,干劲尽消的老古董手里有前途的多。 博格细算起跟随安格艾尔的rì子,短短数月内,跌宕起伏,生死转瞬,竟比他先前几十年的光景,还要热血、jīng彩!安格艾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经天纬地。他一方面追踪光明女神的足迹,一方面接连找出三个准暗黑神使的位置。前两个都已处于半觉醒状态,博格费尽心机,历尽千难万险,才在大陆众多势力的眼皮下,不着痕迹的将两人擒拿。 本来以为安格艾尔会借机收服两人为己用,拓展在暗黑教会中的势力。没想到他却特意封印了两人能力,上演了一场‘生死考验’。安格艾尔分将两人丢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派人用尽手段的折磨他们。意志薄弱的两人很快便服软苟活。安格艾尔毫不留手的将其斩杀,获得的‘暗黑印记碎片’竟在他股掌之间变得温顺异常。 博格无法镇静自律了,这绝不是一个神使所能达到的程度,这等神威足以媲美半个神祇!博格知道自己撞了个大彩,他不问安格艾尔的来历,也没必要、不敢问他的来历。他只有表现的愈加恭顺,尊称安格艾尔为主上。 而今天,安格艾尔又一次在他面前展现了超凡一面。杀戮之神使,这个男子手上竟握有杀戮之神使的‘暗黑印记碎片’,那可是堪可匹敌暗黑十二使的存在啊!他现在真有些嫉妒那个走了狗屎运的波顿。安格艾尔不动声sè的吸收了他原有的‘暗黑印记碎片’,却安放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印记给他。博格隐隐有些明白安格艾尔的用意了,他要的不仅是归附于他的暗黑神使,而是绝对效忠于他,牢牢困束其心的忠诚! 正当博格思绪万千,安格艾尔突兀开口了:“博格,我们的小女神近况如何?” 博格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恭声道:“回主上,正与光明神使奥格利斯一同北上!” “北上?呵呵……”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悠悠踱了两步,笑眯眯地道,“噢……不,这可不行,不能让我们美丽的小女神走掉呢!自然jīng灵的传说才刚起步,不是吗?呵呵……” 博格垂低了头,不知如何作答。只听安格艾尔又道:“博格,孤待你如何?” 博格不明,暗忖了片刻,谨慎地道:“堪比再生父母!” “哈哈……”安格艾尔大笑,一点博格,朗声道:“博格啊博格,像你这般死木鱼儿的脑袋,也会钻营些奉承话来!你不必恭维孤,刚才你是否心下怨孤为何将杀戮神使的印记给了波顿,而没有留给你这个有功之臣?” 博格一惊,‘扑通’一下单膝着地,骇然道:“不,属下绝不敢有此怨言!属下只是感叹波顿运气好,幸蒙主上抬爱……” “唔……博格你记住!”安格艾尔挥手打断了博格的话,幽幽道:“不是最强的便是最好的,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佳选择!你不必为此沮丧,波顿充其量不过是孤身边一小卒,而你,是孤委以重任的中坚,自是不会亏待于你!” 博格心里一松,震声道:“谢主上偏爱!属下定不负主上厚恩!” “嗯……这次还要辛苦你一趟。”安格艾尔悠然转身,笑眯眯地道,“替孤去探望一下小女神,记住,点到为止。唔……最好能引起她的足够重视!” 博格一怔,他真有些糊涂了,上次抓波顿时,安格艾尔下达的也是类似命令,既不对漂泊在外的女神下手,也不斩其手脚,干掉死敌的光明神使,还故意暴露行踪,意yù何为?博格觉得他绕进了一个理也理不清的怪局中,陷得越深,越是无法参透,也越是被牵着鼻子走。他厌恶这种感觉,却是再难抽身了。 安格艾尔见博格久不答话,知他心中所思所想,笑谓博格道:“有些事不宜心急,越往后越有意思,收起你的疑虑,好好享受现时可好?呵呵……孤自会让你看到非常有趣的事,非常有趣……”安格艾尔说罢,狭长的凤目冒出了一团jīng光。 博格自觉失态,忙回到:“是!”转身yù去。安格艾尔叫住他,笑嘱道:“先别急着动手,出了自治领境内最佳,让我们的小女神领略一下沿途风光嘛,呵呵……顺便带上波顿,他现在初受传承,力量还无法收控自如,有时间,你多提点着他点。事谐之后,孤有样东西给你,如果……孤赶在她之前得到的话,呵呵……” 博格一听,刹时激动不已,强压下内心翻腾,颤声应了一句,便传送出谷。安格艾尔淡笑依旧,语气却是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自然jīng灵,还不现身吗?你们到底要躲到何时呢……” ………… 第三十五章 队伍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乌斯奇北郊,一辆印有百合花纹的贵族马车,在百名佣骑兵的簇拥下,缓缓沿曲折山道迤俪而行。这支队伍自称乌斯奇新进子爵艾琳丝·贝蒂小姐的私人佣兵,奉城主阿姆斯之命,携通关文牒,前往里得森行商、购置珠宝。 奥格利斯行在队伍当前,犹骑在马上,遥望前方重山灰蒙,目光深邃悠远。两天前,他和西达伦荒北密议,确认了前行路线,也针对先前计划作了不少改动。 沿这条山路蜿蜒西走,到达温特里运河之滨,再经水路北上,折转几处码头向东,潜运至公国以南的河滨城市佩得罗,可轻松绕过里得森边境重重关卡。佩得罗城面积虽不大,商业却极为发达。那里有常年寄居行商的自治领商队,自己一行人打着行商的幌子,从此地登陆也算合情合理。 这样一来,奥格利斯想借官商混入里得森的主意便落了空。行程虽缓了近一倍,但也相对安全许多。既然无须接受盘查,奥格利斯索xìng换上了乌斯奇官商行头,招摇些也不为过。 阅历了大半辈,奥格利斯深知海关的势利嘴脸。你越是想不招不惹,行事低调的登船上岸,他们越是觉得你没后台,越是要刁难讹诈你。为此,奥格利斯从阿姆斯手里,直接讨了个‘子爵’头衔安在了女神身上。他和西达伦所带一行数百人,成了随行家奴。 这一打算,是奥格利斯与众人经过深思熟虑后敲定的结果。一来,女神终归要有个凡人身份。二来,也给自己一干人等一个合理身份。毕竟,乌斯奇官商之牌已打出,各国眼线早已重视有加。百名佣兵护送一个小型商队实属罕见,难免招人非议。 基于两点,既然左右是避不了嫌,何不借官商名头弹压外界之口?正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虽一样惹人关注,但有其他官商做掩护,明显会分散不少视线,总好过扣顶‘行踪可疑,焦点集中’的大帽,引人细究。 折过一个弯道,前方山路陡然变得崎岖,狭窄的路径被陡峭的山崖夹在当中,一眼望去,yīn森森,诡异异,如一幅嵌在天体当间的水墨画,清晰而不真实。当下正值傍晚,滚金红rì似被双手平托,卡在山崖上方。夕阳余晖为崖上葱茏绿树装点了一层橘红。落在夹道中,则成了庞硕的山体投影。野兽啸叫时起时落,回荡在山谷间,幽幽不绝。 奥格利斯脸一沉,挥手止了队伍前行。吩咐退后百米,择处宽敞地界,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准备晚间露宿。另派出探马去前探看,防止有山贼出没,恐遭伏击。 待一切安排妥当,奥格利斯一夹马肚,来到马车前。此时,少女已出来,正坐在马夫位置上,眨巴着大眼睛,顾盼生姿,好奇又兴奋地打量四周。奥格利斯暗下摇头,随着两天接触,他越发觉得少女行为怪异。究竟自己守护的这个女神是哪位神祇?奥格利斯一直茫茫然然,他在心里上翻下阅,左思右想了光明教会所有诸神录、诸神族谱,也没能核对出少女的身份。 她有告诉他名字的,可在奥格利斯听来,却是异常绕口,想来是语言不通所致。他让贝拉教少女语言,少女虽学的快,但经常会迸出些新鲜词汇,比如两个毫无关联的大陆语,硬是被少女撮合起来,细琢之下,还真有那么点意味;深究起来,却又不甚了了。真可谓‘言者云云,听者晕晕’,你不懂就是懂,懂了还是不懂,到底懂了没,还是没懂…… 奥格利斯不去计较,由着少女说,也全都死记在心,权当是‘神喻’了。可这还不是最怪异之处,少女的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一股纯真,和蔼亲切,几和凡人无异。但无异才是最大的怪异!从小便接受高等教育的他,深晓得事中蹊跷。《创世圣经·神祇》篇曾注:“神祇高高在上,运筹惟天;威严不可凛,尊仪不可犯;瀚如星云,渺若云烟;浩淼博大,神秘非凡……虔信之人,赎罪已身,皆当膜拜……” 除了那股神圣气息,神祇的神秘、伟岸、威仪,在少女身上几不能见。奥格利斯迷惘了。少女身上似乎有种难言的亲和力,使接触她的人总爱围着她转,你会特意留心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会随着她的悲伤而悲伤,随着她的快乐而快乐,你会不觉忘记她的身份,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种种、种种,都令奥格利斯困惑不已。如今贝拉在少女面前已熟不拘礼,亲昵地挽着少女的胳膊,还会时不时的欺负她一下。少女总是很弱气的接受,又会用行动表示不满及抗拒。贝拉浑不在意,该疼时疼,该闹时闹,两人亲密的就如亲姐妹…… 可敏锐的洞察力让奥格利斯觉出少女一直在顾及什么。她对所有人都很好,毫无吝惜神的恩泽,虽不同于自己想象中那般高耸入云,却也透着另一种层次上的疏远。就好比她站在你面前,你会全神盯着她,她一但消失,便在你的脑中、心中,不沾留一丝鲜活迹象。那种感觉很怪异、很怪异,似乎她只是你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你想深入了解她,却总有一道无形的气墙将你阻隔在外,她,与你的世界格格不入…… 少女见奥格利斯一直盯着她看,霞满云天,娇羞的冲他一笑。奥格利斯顿时回神,也尴尬的报以微笑,却是不敢再看少女,也顾不得本来目的,一拍马脖去查看驻扎情况了。 两天的时间,我从离别的失意中走出,开始真正为今后做着打算。或许贝拉才是最了解我的人。从那次对我强行换装后,她便待我如亲,视我如珍。虽然会时时欺负我两下,却是少女纯善的笑闹。她会细心照料我,处处护着我,事事让着我,那份细腻的体贴与关怀,让我孤寂的心多了一重慰藉,她是真正认同我,打心里把我当作妹妹了的。 我发觉与她相处并不难。抛开我‘假女儿’的心思不论,客观的看待她,在我愈渐成熟的眼中,少女实在单纯的紧。她不开心时会皱眉,开心时会嬉笑,忧愁与快乐毫无做作的写在脸上,丝毫不加掩饰内心的情思,这在我接触的形形sèsè、善自为谋的人中,应付起她来着实容易。 我不禁感叹,有时单纯也是一种快乐,在至亲的呵护下,他们会过得很幸福,你划一份安逸的天空给他们,即使这片天很小、很窄浅,他们也会无忧无虑,知足常乐。但这种人不适合生存,尤其在这个以力为尊的冷兵器时代,这里很真很残酷,容不下这份天真…… 或许,在经历了种种挫折,他们会变得成熟,但那是多年以后了。我也曾有过天真与单纯。可不幸的是,我没有资格享有那份呵护,为此还牵累了他。我强迫接受了生存法则,已不复当年的懵懂,回不去了的,这是成熟的代价,也是血的记忆。 我既心暖又心疼,凝视着不远处与佣兵耍闹成一团的贝拉,唇边绽开一丝会心的笑。她……应该会一直幸福下去吧,有疼爱她的哥哥,有实力高强的奥格利斯,还有一大堆佣兵兄弟。还有……还有一个让她随时可欺负的假妹子,呵呵…… 我抿嘴笑着,心下突然一悸,她跟自己搅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我脸sè有些苍白,一些思绪打翻在心底,乱麻成团,纠丝成缕,我寒意上涌,人也开始颤抖。贝拉笑如银铃,俏皮地转身向我看来,见我盯着她,轻盈地飘到我近前,扯起我的手,也不管我是否听懂,欣喜地道:“艾琳丝,我和@$^……晚间^*……篝火@%……一起,跳舞吧!” ………… 第三十六章 浅谈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青黛天幕,星汉灿烂。上有明月映中天,下有丘壑幽深远。 葱郁的林木爬满了幽谷边缘,马匹傍林而拴。在一块好似鱼肚的空地上,暗绿的行军帐环列扎置,一辆马车隐在当间,一堆堆篝火燃得正旺,吃罢晚餐的佣兵们,成群结伙的聚在一起,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哄笑阵阵。 我侧坐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帘子挑得老开,一堆篝火正对我,围坐一起的几男一女有说有笑,留给我几道欢愉的深影。 外头气氛热烈,也感染了我。我抿了一丝笑,轻手撕着烤肉,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贝拉忽地委身进了车,见我还在吃东西,小嘴儿一噘,与我并肩抱膝坐下。我无奈,绞了一方丝绦,拭手笑道:“我不会跳舞……” 贝拉扑哧一笑:“我教你呀,或许对你而言有些唐突,可我不在乎,我知你也不在乎。你那么单纯,又那么高贵,在你亿万年的生命里,有多少天使为你的美丽而舞,有多少信徒为你献上过祈祷之舞。你若得开天颜,总能窥得一二。但是呢,世间还有很多曼妙舞姿,你高高在上,未必就真的阅过、体会过。你看这里,山也秀丽,水也柔美,杂树成林,苍翠yù滴,久居神殿的你,不也对这深山幽谷的雅致调调,感叹不已吗?景致犹舞姿,我想你定会喜欢我们的舞蹈,我会为你奉上一支深红之舞,一支热烈奔放的zì yóu之舞。” 贝拉凝视着我,火光耀在她脸上,给她俏丽的姿容增添了一重神秘。她轻吁了口气,幽幽道:“我希望你也能一起跳哦,这样你才能体会到它的乐趣。” 我眨眨眼,除了前头那句‘我教你’,后面悉数不懂。见我不解,她似乎很得意,小嘴儿微抿着,小声儿嘀咕:“我就是喜欢在你听不懂的时候表明心迹,否则,你若懂了,我便没有那个勇气了。我是把你当作妹妹的。你是神,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我就想认你这个妹妹。贝拉说到做到,所以,贝拉暂时拥有你这个妹妹……” 我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这丫头最近越来越古怪了,经常会对着自己叽咕些奇怪字眼儿,像是吐露心声,可她明知我听不懂的,为什么还说的那般兴起呢。 贝拉咯咯笑着,一下拽起我往外走:“走吧,艾琳丝!我们去跳舞……” “哎?”我被她带的从垫上跃起,踉跄出了马车,“贝拉,不必了,我真不会……” 热闹的人群刹时安静下来,我讪讪顿了嘴,无措地任由贝拉带着一步步朝前走,即使隔着暗夜,我也能感受到人群里传来的一道又一道火热目光。 来到篝火前,贝拉环顾四周,见连奥格利斯都是一脸莫明,得意地翘起下巴。她撤了手,取一串铃环套在腕间,轻打着拍子,清脆的铃音,稀碎的拍手声,和着甜美的歌声在幽谷中远远飘荡开…… 拈一朵茶花插上头, 取一串铃儿挂手间。 我穿盛装把舞展, 宾客满坐笑开颜。 腰若柳枝面如花, 玉手飞旋妩媚现。 敢问女儿美不美, 为何只管盯人看? “嘿!嘿!嘿!”贝拉的歌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佣兵走近,他们和着贝拉的拍子,满脸兴奋地震声高呼,将我和她围在了中间。贝拉流波一转,边唱又边跳,舞姿轻盈若花仙子,奔放若流火,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演绎着别样的娇媚。 择一根丝绳扎发辫, 选一段红素系腰间。 我载热情把舞跳, 我放人儿在心坎。 忽而碧波水上舟, 忽而柳叶思缠绵。 莫嫌女儿声声慢, 女儿心中火如天。 “嘿!嘿!嘿!”佣兵们大笑着,手挽手,踩着踢踏似的节奏,开始围着我们转圈圈。这时我才注意到贝拉穿了一袭大红裙,娇艳若玫瑰。她飘旋到我身前,轻轻一带让我拽到正中,人群更为热烈,口中呼喊着我和贝拉的名字。踢踏的节奏步步加快。 来自远方的客人啊, 你不要停歇。 你可知这里有最好的美酒,最丰盛的食材。 来自远方的客人啊, 你赶快停歇, 且随我们一起歌唱,一起载舞。 来自远方的客人啊, 我不在挽留, 你的心中是否存有遗憾? 来自远方的客人啊, 我一再挽留, 你的心中可有女儿的笑颜? “嘿!嘿!嘿!”贝拉如只翩飞的蝴蝶,围着我转来绕去,我笑红了脸,心扉敞开,由她引导着,也跟着笨拙舞动。人群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山谷间,飘荡在星空夜。 奥格利斯不知何时脱出了人群,独自站在高处,望着少女欢乐的身姿,嘴边勾起一丝浅笑。不远处,西达伦站在另一处高地,同样凝视着少女,眼中满是暖意…… 夜,很静。跳了大半个晚上,贝拉半搂着我的胳臂,睡意正酣。我轻轻侧身,却是难以入眠。抽了手,又替贝拉掖好被子,便披了件斗篷,轻身出了马车。无人看管的篝火,燃着暗红火焰,不时劈啪地爆开一团火星。回响在山谷的冷风扑得火苗簌簌直抖,也灌入我的脖子,我有些畏冷的紧了紧斗篷,静静打量四周,佣兵大多已安歇,边围只有零星几个在巡逻放哨,仰头望天,一轮皎月端得圆。不知为何,莫明几丝伤感流入心底。 “最苦离人心……”我手抵在胸口,黯然吟着,“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宇轩……”胸口针扎似的疼,我傻傻地笑道:“看,这就坚持不下去了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一个温柔的男声飘近了我的耳中,我回头,见西达伦微笑着向我走来。我冲他苦涩一笑,并未答话。 “我也喜欢在无人搅扰的夜,静守着一轮月亮,一片天……”西达伦与我并肩而立,言着我听不懂的话,抬头盯着月亮,笑道,“特别在它圆的时候……我觉得那是月之女神的恩赐,是天下最纯洁、最美丽的事物,直至遇见你,我才发觉……” “兴许,月之女神和我们伟大的女神还是旧识……”另一男声插断了西达伦的话,我和他同时望去,奥格利斯含笑走近,“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西达伦哂然一笑,住了嘴。 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悠,我心下暗忖,这两人还真是寸步不离己身呐。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同样的话,不同人问出,我没有回奥格利斯,依旧不言语。奥格利斯仰望漫天繁星,轻道;“比起月亮的光辉,我更在意星子的含蓄。” “所以,你被月亮吸引,只是为了让星空更加闪耀!”西达伦冷冷道。 “星空永远比不上月亮的光华,相反,像是点缀,永远守护着月亮。”奥格利斯温和地说。 “哼……”西达伦被驳得无言,冷着鼻子嗤了声。 我看着两人,无奈地一抿嘴,总感觉他们之间火药味儿十足,一见面非要吵上几句似的。本来自己只想找个地方静上一静,现在被他们搅没了心情,这两人还视自己若空物的喋喋不休,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言语,我甚觉没趣,转身yù走,他们一瞬将目光投来,倒让我有些赧然。 我心中微动,凭自己这两rì的语言水平,又刻意问了贝拉一些词汇,应该能表达清楚吧。 “西达伦,奥格利斯……”我轻声道,两人立时静息凝听。 “我,是一个外来者。”我连说带比划,“并非你们想象中的神,我继承了神的力量,却是另一个世界极普通的一员,我背负着一个无法言说的使命来到这里。我与凡人无异,甚至不如凡人,我的神识被禁锢,自身难保,更给不了你们想要的东西。感谢你们多次救我于危难险境,请不要把我当神看待,我只是一个平凡人。” 我说完,有些忐忑的注视二人,暗中蓄力,将仅有的一点神力集中到‘光明之心’上,准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背叛与挟持。 两人愕然注视着我,静默半晌。西达伦神情激动,眼神多了一重希望,澄澈依旧;奥格利斯脸上流有恍然,下一瞬又恢复往rì的平静。他笑向我行了一礼,便折身离去。西达伦态度更见亲切,他颤着声音叫道“艾、艾琳丝,晚间风凉,快歇息吧……” 我默默点头,暗暗松了口气,又摇头,示意自己在待上一阵。西达伦没再劝阻,只是静陪在了一旁。我默然抬头,月,很圆…… 马车上,贝拉倚在车框,静瞅着前方与西达伦并排站立的少女,眼中噙满了泪花儿,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堵在心里的压抑消散了,很轻松,很轻松…… ………… 第三十七章 港口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七rì后,我们一行百人穿过崎岖的峡谷山道,来到了温特里运河之滨。这里有一座不大的港口,平滑的地皮向内延伸,三面临河,背靠幽谷,港外交通便利,横、纵两条大道交错而过。 交纳了关税,马车沿纵路缓缓驰进了码头。我隔窗外望,不时有码头工肩抗货物迎面走过,他们大多停住身形,好奇地打量我们。 两厢货物堆积如山,越往里道路越窄,寥寥几个船只抛锚停泊在出航地。满载货物的船只靠岸的倒有不少。 马车又向前行了一段便停下,西达伦挑开帘子,躬身相邀,我裹紧了斗篷,与贝拉一同下了马车。 润湿的风徐徐拂面,咸淡的水气萦绕鼻端,恍惚间,仿佛又曾回到江畔的柳堤。我轻印胸口,眼前多了几分模糊。 贝拉轻挽着我,兴奋地指指点点,全然不在意上百道目光或惊艳或火热的定格在她身上,似有意若无意的骄傲挺了挺胸。 我笑看着她,心下赞叹。她一向如此,从不遮掩,也从不刻意做作。爽直中带着丝丝自信,尽情地向身边人、向陌生人展现自身的美丽。 这才是女孩儿应有的表现吗?或许那份吸引异xìng的美丽,会让她满足虚荣。可对自己而言,却没有那份理直气壮,只是本能的排斥,只是排斥,说不上,也讲不明到底是为什么。 “艾琳丝,艾琳丝……”贝拉轻唤着我。 我蓦然回神儿,轻道:“怎么了,贝拉姐?” “啊,真是的!”贝拉不满地噘起嘴,“你最近怎么老喜欢发呆呢?我讲的话,你准没听进去!我们好不容易脱离山林野人的生活,而且马上可就坐船北上了,听闻这一带风景不错,沿途我们可以任情观赏,你兴奋吗、兴奋吗?”贝拉忽闪着大眼睛,欢喜如云雀,活泼地直摇晃我的胳膊,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 我笑而未语,回头眺望,碧波白浪,天水相接,晴空片云,宽广无垠。我沉郁的心神,也随着水远天阔,分外舒畅起来。贝拉见我只是抿嘴儿笑,顿了一瞬,也跟着笑起来,紧挨着我,默默眺向远方。 保护我们的佣兵很自觉让开一段距离,好让我们看的更真切。奥格利斯乘骑奔来,临近了翻下马背,将缰绳丢给身旁的随从,边走,边摘掉头盔,笑道:“这附近没有专载乘客的客船,来往商船虽有不少,最大也不过中型,看来只能委屈一下艾琳丝小姐了,择艘还算整洁的商船屈就一时,到了下一个港口,境况会好很多,那里物资多有流通,可以雇到私人船只。” 我微笑点点头:“一切悉听大哥安排。” 自前几rì坦诚相告,众人待我如一。恭敬中多出一丝随意,不会动不动就行礼跪拜,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真正趋向‘贵族与骑士’的正常化,虽仍旧谦卑有礼,但比起时刻把我供若神明的那时,这样更易相处的来。 没了后顾之忧,我仅留的一丝光明神力运作到‘光明之心’上,用它来储存外界的语言信息。这种方法很奏效,有‘光明之心’不间断的归纳与整理,我习得起来既方面又效率。 当然,这其中还包括我有一个好老师。那晚的与舞相交,让我和贝拉的感情深进许多,她不在对我兀自言语,待我越发的好。她教得上心,我学得用心。时至今rì,我已经能与众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也多少知晓了一点儿关于奥格利斯和西达伦的北行计划。 奥格利斯颔首,转身yù走。我忽地闪过一丝疑虑,叫住他道,“奥格利斯,那些马匹要如何安置?” 奥格利斯微怔,回道:“自是卖掉,换些川资了。无论商船、货船、客船,严禁携带马匹。此外,马匹作为军用物资,其数量与购置统归各国zhōng yāngzhèng fǔ管制,严禁个人贩卖,违者是重罪,是要被流放的。” 我不解:“那我们的马匹是从哪购得的?这附近有交易马匹的场所吗?” 奥格利斯笑道:“艾琳丝小姐,你是贵族,拥有购买一定数额的马匹权和招募骑士权。简而言之,我们是你的合法骑士,骑士,自当有相应马匹的。在袄可兰大陆,近乎每个港口以及重要公共场合,都设有买卖马匹的服务,正如海关,他们都是由当地zhèng fǔ设立的,你可以出示贵族身份购买或是贩卖,这种程序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适用的,也是通用的。” 奥格利斯详尽的为我作着讲解,我知他是在为我普及大陆知识,遂点头。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号角,又有船只即将靠岸了。我循声望去,一艘扬着层层白帆的商船,劈开白浪,正向这边驶来。船体装点着鲜亮的红蓝图纹,船头雕刻成一只翱翔的雄鹰,鹰头上悬挂的红底图徽,同样印有天蓝sè雄鹰标志,在浪滔中随波摇曳,熠熠闪光。 正当开口的奥格利斯突然脸一沉,冲贝拉打了个眼sè,贝拉会意,拉起我快步行向马车。我没多问,心下也猜到一二,像这样气派的船,肯定大有来头。上了车,贝拉将所有帘子统统放下,又将马车的门扇合好,这才坐下,微吁了口气。 我眨眨眼,轻道:“贝拉姐,那艘商船什么来历?” 贝拉抿嘴:“艾琳丝,那可不是什么商船,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的战舰!待会儿你不要出声,更不要走动,我们就老实待在这儿,等候奥格利斯大哥与对方交涉。真没想到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会有共和国的战舰入境。这里还是自治领地界,他们要干什么!武力威逼自治领吗?早知就不该草率冒进到码头的。我们的马车这般显眼,肯定早就引起他们的注意,就是想回避也来不及了,共和国海军一向霸道,倘若他们要强行盘查……” 贝拉甚是苦恼,垂目细思,又瞄到我,脸sè一白,一下紧搂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跑掉似的。 我心中一震,虽然一些新词儿还是头次听说,但大体意思算是懂了:“贝拉姐,那个共……和国很强大吗?他们寻这条隐秘的水路入境,是不是为了寻我?” 贝拉脸sè更白,手搂得更紧,咬着唇不说话,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面上并未带出忧sè,宽慰道:“贝拉姐,你安心吧。怎么说我也是自治领的贵族,他们一无凭,二无据,不会拿我怎么样。在这个敏感的地段、敏感的时间、敏感的问题上,我代表的就是自治领的权益,他们若动我,就是以整个自治领为敌,这会演化成……演化成……”我支吾了半晌也不知‘国际’该怎么说,索xìng道:“……两国问题。后果很严重,我想就算共和国再强大,也不敢明目寻衅,届时,轻启边端,干戈顿起,于他,于我们都没有好处,与自治领互利的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越到后,我说的越吃力,也不知自己用词上组合对了没,贝拉能不能听得懂。我凝神注视着她,她楞楞的没有反应,我暗叹一声,正要在说,她突然身向前倾,几乎压在我身上,声小且惊喜地道:“是真的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大力点点头。她长长松了口气,对我上瞧下瞧,嘻了一声:“艾琳丝,你真聪明!啊,对了,你是女神呢……” 我暗暗苦笑,聪明吗?恐怕现在是真有危险了。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构成,可自治领在自己印象里,是殖民地,有什么权利可言。从贝拉口中得知共和国是很强大的,他们既敢明目张胆的来,就不怕你这当地zhèng fǔ的管制,定留有后手,也一定打着什么主意。何况这里人疏地远,真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血,别说自治领,就是当地zhèng fǔ管得过来吗?又能怎样管? 自然jīng灵传说……到底是谁造的谣,又是谁加害的我…… ………… 第三十八章 莫可奈何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河晏天清,碧波似澄。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引以为豪的‘天鹰号’疾驰向港口,分开的水面翻卷着白sè浪花。 艾格伯利尔伫立在战舰甲板,凭栏远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他一身浅蓝sè军常服饰,肩上佩带着高级执政官徽衔,一头过眼银发潇洒的纷披开,水晶般的紫眸亮而深邃,目光明明投注前方,眼内却空无一物,只有一重又一重交织在一起的,浓墨的紫。 淡风轻扫,将艾格伯利尔额前刘海撩起,遮住了眼。他未去拂,嘴边的笑意渐渐扩大,蔓延到两侧,终于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呵呵……自然jīng灵……” 艾格伯利尔俯下身,双手交叠着压在船栏上,滤过的风,又将他的银发吹开。 “艾格伯利尔阁下,已经到达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境内港口,请作下一步指示!”亲随护卫长格雷戈里几步登上甲板,遥遥向艾格伯利尔行了一军礼,震声道。 艾格伯利尔头未回,语气淡淡:“收帆、抛锚,准备登岸。格雷戈里陪我说会儿话……” 格雷戈里忠厚的面上一丝不苟,按上司的要求安排完,这才迈着军步移到了艾格伯利尔身侧。 “呵呵……格雷戈里,这趟出行的感觉如何?”艾格伯利尔悠哉悠哉地眺望远方,笑问。 格雷戈里一怔,很快便恢复了严谨的表情,他早已习惯上司这时时摸不着头脑的问话:“回阁下,感觉并不是很好,我们未通行里得森公国边境,已耽误了许多天行程,您还一再要求绕远路,恐怕连远在大陆以东的袄可兰斯帝国,也要比我们先抵达圣文森了,这将对我们很不利……” “哈哈……”格雷戈里还要往下说,就听见上司爽朗的笑声,他赶忙住了嘴,开始寻思这里面的文章。 艾格伯利尔回过身,手点着格雷戈里,摇头笑道:“格雷戈里,你可真是严之慎谨、任劳任怨,共和国有你这等忠臣良将,元老院甚欣甚慰呐!死亡之森,我们置危殆,死脱生,回国不过一时,即遭各类白眼斥责,民众唾弃。你我职位重,年尚轻,本就招人嫉恨,暗受排挤,如今折损数千将士,落人口实,更是雪上加霜。元老院几yù罢我职务,若非摊上炙手可热的自然jīng灵,断不会打发你我来到这自治领的是非之地。共和国垂涎百年,都未曾敲开自治领的北大门,盛产的粮食全由里得森作中介流入自治领,两国关系,也随着共和国收服里得森,进一步恶化。反观远在大陆以东的袄可兰斯帝国,这几年,明里暗里不断对自治领示好,双方贸易往来愈加频繁。共和国一再被动,还对自治领施行高强压军事政策。我国海军名声,在自治领可不光鲜的很呐!帝国与我共和国本就不睦,皇帝爱德莱德雄韬伟略、志可比天,早晚要与共和国兵戎相见。到时,共和国拿什么来抵挡帝国铁骥?莫要说我共和国将士骁勇善战,找寻神迹时你也见到了,帝**无论装备、素质、财力、实力都远超我们一截!共和国唯一能和帝国匹敌的只有海军!记住,只有海军!” 艾格伯利尔表情严肃,单手拘于胸前,橐橐走了两步,又道:“帝**居于内陆,唯一临海地域还是载不得船的死海,海军一直是他们的薄弱环节,目前能与我们一较高下的只有临海的多尼亚王国,可现下的结果呢?共和国在多尼亚早已失了势,帝国一枝独大,若真拉拢了多尼亚,下一步就是培养海军势力了。但这还不够,帝国与共和国有天险山脉阻隔,帝国铁骥无法大举进到共和国内陆,只有远涉重洋,向西远绕,才能与共和国接壤。这势必要经过多尼亚,以及最大的一条水路线――温特里运河。因此,流经里得森与自治领的这条运河是关键。倘若再让帝国与自治领交好,打开通往共和国的水路,哼哼!不出十年,共和国必遭战火涂炭!这次帝国使节团来访自治领,一不为祝贺慰问,二不为渺冥虚幻的自然jīng灵,然,实奔这条水路而来!这与我共和国目光短浅的元老议员们下达的秘令颇为相似呵……” 格雷戈里听得心惊肉跳,脸sè发白地说:“那……那就更不能让帝国先我一步进到圣文森兴风作浪,为何阁下明知如此,还一再拖延行程……” “呵呵……放松,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一反刚才肃容,唇边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我们一路奔波也未必能赶在帝国前头,论在自治领内的眼线,与其相交互利的帝国,反到比我们这个‘临国’多得多,或许在我们决定动身之前,帝国使节团早已行在路上。何况,我们这段时rì往返奔波于各国之间,连新年节都未有过平息,正所谓过刚易折,也要择一良机,适时放松一下嘛,你看这一路的景致,多么宜人……” 良机?格雷戈里听后简直要哭出鼻涕来,这算哪门子良机,危机还差不多! “阁下,您一定有应对的办法,对吗!”格雷戈里急着直冒烟,脸是红一块白一块,“就不要在拿我寻开心了!” 艾格伯利尔仰面无声一笑,双手反勾,背靠船栏,幽幽道:“有什么办法呢?无非是好好游玩一番,便回国等着罢职免任吧,哈哈……”艾格伯利尔笑着,紫眸突然一闪,嘴角挂起一抹不屑,“若真能碰到自然jīng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格雷戈里默然了,既然上司这么说,那除了无奈,尽是无奈了,因为他的上司从不会跟他开两遍玩笑。格雷戈里搜索枯肠地想着对策,仍是一点头绪没有,眼看船将抵岸,不甘地问:“阁下,难道眼睁睁看着帝国在自治领作威作福,威胁我共和国利益而不管吗?” “管?”艾格伯利尔一翻身,冷笑:“如何管?帝国杀招一步紧跟一步,其中衔接点水不滴。你我这见缝插针的本事,也无用武之地了,哈!”艾格伯利尔一声自嘲,接着道:“不过也不必过分担忧,我料领主迪恩这个老滑头,不会轻易让帝国得逞,毕竟他已舍弃了最为重要的北大门做诱饵,再不会舍弃水路换得苟安,否则他辛苦赚来的自治领恐怕真要拱手让人了,呵呵……你我就瞧上一场好戏吧,这次的开幕,帝国依然是主角,姑且由帝国宰相布莱恩翻云覆雨,而我们……只是一个陪衬,一个随时‘抢镜’的陪衬!” 艾格伯利尔说罢,略略抬头,紫sè的眸子终于映上事物,一辆马车飘近了他的视野,他微怔,深邃的目光跳动几下,眼里刹时翻搅起如浪的紫sè漩涡。 “百合……”艾格伯利尔嘴角弯弯,“格雷戈里,听过‘圣文森并蒂夜百合’之名吗?” “嗯?啊……当然听过……”还在愁思的格雷戈里楞楞答道,他不明白上司怎么又拐到了这上面,“全大陆有名的两位才女名媛,不过听闻素有百合之一称呼的二小姐贝拉・凯密斯与下任领主继承人贝恩・凯密斯,在前些rì乌斯奇的一场暴动中不幸双双遇难,领主迪恩为此举国降半旗哀悼,誓要追查真凶……” 船已靠岸,水手已将宽大的跳板摆出。 格雷戈里侃侃而谈,正说的兴起,艾格伯利尔突然截断了他的话,颇为在意的一整仪表,问:“格雷戈里,我这身装束,还算干练吗?” 格雷戈里不明所以,默默打量艾格伯利尔半晌,见对方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讷讷道:“阁下,堪称我共和国之典范,军人之楷模……” 艾格伯利尔哈哈大笑,一拍格雷戈里,一只脚以登下了跳板:“格雷戈里,我们走,去会一会才名、艳名集一身的一代名媛,二小姐贝拉・凯密斯!” ………… 第三十九章 生意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车厢内弥开淡淡的紧迫。贝拉紧挨着我,俏脸凝愁。我虽心下憺憺,面上仍旧淡然,轻拢住她冰凉的指尖,冲她浅笑着摇摇头。她神sè舒缓许多,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开阖,反握住我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 巨大的轰鸣在这昏暗的空间荡开,我听得战舰滞重的靠岸声,水手不绝的叫喊声,多而凌乱的脚步纷沓声。贝拉身子一紧,轻颤了下,攥着我指尖的手明显力沉。 我思绪微动,向侧错了半位,就要掀帘。贝拉一下抻回我,险些叫出声来,眼中担忧害怕责备俱现。我抿了一丝笑,手语道:‘无妨,前有奥格利斯交涉,后有西达伦断后,共和国海军再蛮横,一时也过不来。就算再不济,动上武,骑兵的我们也可快速逃离,离船的海军便是纸老虎,腿儿短不说,战斗力也有限,能奈我何呢?’ 贝拉瞅着我比划,原有的一丝紧张不觉化作了笑颜,缓缓松了手,我俏皮的冲她眨眨眼,单手撑着暖垫,半倚着身,轻手将帘子掀开一条缝。一道光束打了进来,贝拉趋前又打在她身上,我眯眼观瞧,为数百人的军队从宽大的跳板上,整齐步了下来。 百人方阵排在码头,一身暗银铠甲并不显眼,却多出一份厚重的肃杀。不经世面的工人停了手头劳作,远远的躲开。海军也穿盔甲?我纳闷,正当寻思,贝拉轻呼出声:“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禁卫军!有大人物出现了!” 我忙集中jīng神,这时,禁卫军左右分开,一个身材修长,着浅蓝sè军服的男子,和一个肩宽背厚,随从扮相的男子一前一后,军步轻甩,潇洒踱出。 我眼光一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一头银发的军官长。他的到来仿佛有种魔力,嘈杂的人群霎时静止下来,以他为中心,向四周一点点辐shè开,码头工是,佣兵也是,他只是站着,未发一言,就已成了场中绝对的焦点。心没来由一悸,我感到莫明的危机,触电似的缩了手,车厢内又恢复了昏沉。 “艾琳丝?”兴致正浓的贝拉,忽觉帘落,回头瞧时,少女脸sè苍白,心中蓦然一紧,一下抓住了少女的手…… 艾格伯利尔淡笑着收回目光,紫眸中流出一丝惊奇。刚才那股感觉是什么?为何自己有种极力想探究的yù望?那种yù罢不能的冲动,极度渴望的接近,还有致命的吸引力,都深深诱惑着自己!即使前方是一团足以毁灭一切的烈火,自己也会如飞蛾般毫无犹豫、义无返顾的飞扑上去!一向严于律己的我,怎会有这种疯狂念头!艾格伯利尔静静回味着,良久,一动不动。 身旁的格雷戈里可不懂上司在想什么,他只觉得今天的上司着实怪异。先是一顿摸棱两可的危机论,让自己放宽心;又说要见一见已死了的二小姐贝拉·凯密斯,可前脚都迈上码头了,他又折了回来,进船舱jīng心整理仪容,再出来时,拿出阅兵的仪仗架势,让所带禁卫军整队登岸。 格雷戈里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谁说,一切从简,保持低调。这么一整,别说低调,高调都不为过。他很少见上司有违言之时,军令一出,绝无悔意,如今这般失态,究竟是什么让他一改再改呢? 格雷戈里很想提醒上司,他们还在列队的夹道中,哪有行一半停住不走的。可全场人的视线几乎全集中在上司身上,碍于情面,他又不能让上司威严尽失,下不来台,所以,艾格伯利尔不动,他也不动。 早在共和国战舰靠岸前,奥格利斯便收拢了佣兵,将马车团团围住。去附近探察的西达伦一回来,恰撞见这紧张一幕,与奥格利斯交谈几句,要过一匹快马,又折身去了后方。 奥格利斯远远看见艾格伯利尔下了船,也猜到了对方身份。当艾格伯利尔列出仪仗队时,奥格利斯心下一沉,知道对方已注意到已方,并冲已方而来,断无任何借口回避了。奥格利斯不作他想,一心盘算着脱身之计。谁知对方突然不走了,奥格利斯微凝着这个垂头静思的男子,知道此人很不好对付,遂全神戒备。 艾格伯利尔又发了好大一会儿呆,才悠悠抬头,淡笑的神情不曾改变,眼中却多了一份意趣。他潇洒地一撩额前刘海,步履轻快的来到奥格利斯近前,百名禁卫军重新列成方阵,在格雷戈里的指挥下,停在艾格伯利尔身后不远处。 “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荣幸访临贵国,初登宝地,地疏人生,望将军指点一二。”艾格伯利尔和善地说,眼中真诚友好。 随奥格利斯的一众佣兵,听闻来人名讳,不禁动容,下意识摸向腰间武器。奥格利斯表情淡淡,不愠不火地道:“我很抱歉,执政官阁下。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我们行商到此,正准备登船赶路,对这一带并不熟悉。” “噢?”艾格伯利尔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回身望了望,笑道:“将军阁下,恕在下冒昧,我观将军仪表非凡,气度超拔,绝非普通佣兵之流可比,将军麾下也均是些jīng悍之士。将军自称是行商,那么这位能驱使将军为其保驾护航者,也绝非一般商人……” 艾格伯利尔说着,目光毫无避讳的落在层围的马车上。奥格利斯眼神一凛,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动遮住了对方视线。艾格伯利尔悠然一笑:“在下素来喜交名士,知名的大商人与在下也有过几面之缘,商行之中,在下也算见多识广了,可如此jīng致的马车,如此美丽的商徽,在下还是头一次见到,敢问将军,你所护送商人尊名何许?” 奥格利斯见对方无时不往马车上引,心中冷笑,面上勾起一个弯度,语气透着小人得志的快意:“噢,多谢执政官阁下赞赏!高看之意,承不敢受。我们不过商中小贾,做些珠宝上的投机生意。游走往来,全凭一张面皮支撑门面,光鲜一点,才不至瞧人脸sè,才能处处走动开嘛。不曾想,倒让目含珠玑的执政官阁下看走了眼,我们也值得骄傲一回了!啊?哈哈……”奥格利斯说罢,环顾左右,随身的佣兵也跟着哄笑起来。 奥格利斯既巧妙化解了他出的题,又暗含讥讽,听在艾格伯利尔耳中,他清淡的笑容未减一分,也未多一分,只是眸子上的紫意加重几缕:“将军阁下好手段,莫不是将军坦城告之,在下还真要误以为是哪家的贵族小姐微服出游呢……”艾格伯利尔语气一顿,盯着那双丝毫没有变化的蓝眸,话锋一转,道:“阁下一行人是要去里得森行商吗?” 奥格利斯未作犹豫地点头,因为沿水路北上,只有进里得森一途:“是的,珠宝行当在里得森一向畅销,我们是攒足了力气去要捞上一笔的。” 艾格伯利尔仰面笑了笑:“嗯……阁下真是善抓商机,我从里得森来,确有不少缺口可钻。前些rì,一个商会老友还向我抱怨,zhèng fǔ的冒进之举,搅了他的生意,让我一路行来多帮他搜罗搜罗,若有珠宝业的商人,说合于他。没想到,这一登陆就碰到一位!你我真是有缘呐!呵呵……” 艾格伯利尔在笑,奥格利斯也在笑,两人互视着对方,笑得愈加灿烂。艾格伯利尔突然止了声,道:“将军阁下有没有兴趣承我一个情,与我的商人朋友多多往来呢……” 奥格利斯嘴边的笑意慢慢敛在一起:“那就却之不恭了,有生意赚当然是好事,我们正愁找不到合作伙伴呢……” “呵呵……”艾格伯利尔低头套弄着白手套,笑道:“如此最好,我这个商人朋友呢暂时会在佩得罗歇脚,想必你们的目的地也暂定在那儿吧,可以在当地多找找他。哎呀,一时疏忽,竟忘记带他的名帖了,不若,你在那儿先做上一阵生意,等我归来,带你们一同去找,可好?” 奥格利斯单手一摊:“没问题,执政官阁下的朋友,必定是大商人,能与我们这种小商贩合作,那真是天大的荣幸。” “呵呵,那就如此吧!”艾格伯利尔一抖衣襟,对身侧的格雷戈里道:“我们也耽误不少时间了,这就出发吧!” 格雷戈里敬了一礼,开始指挥人手从船上卸载军用物资以及慰问品。两盏茶的功夫,禁卫军已然装点停当。艾格伯利尔骑着临时备的高头大马与奥格利斯挥手告别,临经马车时,深看了一眼,唇边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奥格利斯远望着艾格伯利尔已远的背影,面容冷漠,贝恩从人群中挤出,不安的向马车瞟去一眼,轻道:“大哥,我们现下安全吗?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议?此人素来以诡诈著称,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奥格利斯轻叹:“不接受又能如何?他恐怕早就猜到了我们的意图,也知道马车里究竟是谁。他同样想利用你,不过却是互利关系,起码一段时间内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至于女神……我想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贝恩默然,与奥格利斯并肩远眺。‘嘟——嘟——’两声清响,众人回身,船,来了…… ………… 第四十章 失守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紧紧扼住左腕,身如冰铸寒侵,一阵又一阵的冰冷砭入肌骨,砭入心髓,我抖着,不停的抖。‘光明之心’在胸前轻颤,发出微弱的金光。 贝拉拿毯子将我裹住,一层一层,我还是感到冷,靠在车窗下如急雨筛落,牙齿迭迭打颤。贝拉张合着嘴,不发声响地淌下珠泪,她一把抱住我,脸sè越发苍白。 马蹄音渐渐远去,甲胄摩擦的嘈杂刺入耳膜,危机似乎远去了。我突然感到一松,剧烈一个寒噤,脱力地埋在贝拉怀里,浑身盈满了极限张弛后的舒适,懒懒地,一动也不愿动。 “艾琳丝,艾琳丝……”兴许是我是沉默,吓到了她,贝拉搂紧我,颤声叫的凄惶,“你怎样了……怎样了……” 我吃力地抬起头,半闭着一只眼,虚脱地说:“好暖活……” 贝拉破涕为笑,又抵着我的头哭得更凶:“你吓到我了,吓到我了!” 我缩在毯子里,眯眼忍受着贝拉的亲昵。我不明白她为何对我这般好,那份浓浓的关爱,让我既受用又困扰。 西达伦推开车门,一眼觑见贝拉抱着我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箭步冲进,吼到:“发生了什么事!?艾琳丝她……” 还未说完,贝拉立即凶巴巴嗔道:“出去!没事你一个大男人往马车里瞎钻什么!?” 一句回嘴,顶得西达伦愕然以对,他脸一白一青,硬是被贝拉踹了出去。贝拉回身,眼光瞥见我时又变得柔和,将我身上松散开的毯子细细掖好。我冲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了,恢复了些力气,我撩开车后帘,半边天尘土飞扬,那一队禁卫军已远远离去。 我轻吁口气,心下犹有余惊,贝拉脸现忧思,正yù开口,我抢了先:“我不知道……那个军官,嗯……我是说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子是谁?” 从没有过如此强烈而怪异的感觉,从军官一出现,我就有种撇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我很清楚那不是恐惧,相反还有一丝兴奋,但更多的是排斥,极力的排斥。‘光明之心’不断向我传递着危险信号,甚至不惜接连意识之海,刺激我的神经,加深这种条件反shè。仿佛有个声音,在我心中徘徊呐喊:“远离他!远离他!不要让他接近你!永远不要!” 我已不在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一些事一但发生,便总有些纷扰聚心,萦绕不开。我隐隐觉察到‘光明之心’在控制我的意识,这让我感到恐惧,是否我在一些事上完全不能做主?是否我要一味顺从‘光明之心’的安排?是否我稍有主见,就会受到今rì的连锁反应?那……现时的我,还是不是我?只是一个被‘光明之心’控制的傀儡,行尸走肉吗? 我心绪紊乱,只听贝拉开口:“那个军官名为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最年轻的高级执政官……” “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我兀自喃喃,刹时彻骨的冰冷淌遍全身,我不由一阵寒战,脸sè惨白。 “艾琳丝!”贝拉惊叫,慌乱地抱住我。我木然转头看向她,她在我眼中渐渐模糊、消失,我心内如冰封原野,如狂飙滔天,一寸一寸的冰冷从四肢蔓延向心脏,凝固、冻结,那里是一片不见天rì的飓风! 我才刚坚定了自己,找明了方向不是吗?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一次一次挣扎在现世的束缚,被动的接受种种。我渴望zì yóu,渴望主宰自身命运!我空有力量使不出,空有报复不能展,空有愿望达不到!我忍,我知道自己软弱,我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变的强大,会通过这双手,改变现状,实现愿望。 我始终坚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可现在我不是我了,那个救过我多次的‘光明之心’竟想要控制我,我感到冰冷的背叛,它不过是利用我来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至于其他,我的念想,我的初衷,我的愿望,它概不理会,甚至在我之所行与它预计有偏差时,还会横加干涉!就如现在这股窒息的寒意! 我惨然,我曾以为它和我是一体的,是我唯一所能依赖的外界事物。原来我只是一可悲可叹的实验体。摆脱了束缚又能怎样?zì yóu追逐理念又能如何?它强加给我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挣脱的樊笼!我连自身问题都解决不了,何言面对这个世界! 我真的能实现愿望吗?真的能救活宇轩吗?rì久之后,我会不会完全被它蚕食、掌控?还会不会记得自己是谁,宇轩是谁?会不会像芙妮亚姐那样,利用完之后,就被彻底的遗弃,形神俱灭! 芙妮亚,不……她或许只是一个被洗脑的可怜神祇,原来我突变最初的恐惧是正确的,芙妮亚也好,‘光明之心’也罢,他们都只在利用我……利用我…… 这就是现实,很真很残酷……残酷到让我彻底崩溃!我凄烈的大笑,用尽所有气力对抗胸前的‘光明之心’,一缕缕金光在我胸前绽开,贝拉瞬间被弹飞,重重撞在车窗,落地时,人已昏死过去。 马车迸裂了,神裙现,我被金光包绕,仰身飘在空中。所有人都惊惧地看着我。我大笑着,大笑着,看见同样金光包裹的奥格利斯,凄惨道:“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所崇敬的神祇!一个全身散发着神圣,内里却无比肮脏腐烂的躯体!什么神圣,什么使命,统统都是骗人的!这里只有yīn谋!只有黑暗!只有虚伪!只有利用!只有一个又一个被定义为‘正义’,实则自私无耻到极至的神的利益!你们只是神的玩物,而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抹除自我的工具!我不接受,不接受……我不会屈服的,永远不会!” 我大叫着伸手够拿胸前的‘光明之心’,更加炽烈的光芒散出,我头疼yù裂,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奥格利斯摇摇yù坠,不受控的光明之力,在他的斗气脉络间疯狂游走。将他催成重伤,将身边人掀飞。奥格利斯承受不住庞大压迫,重重跪到地上,犹如千金坠体,全身骨骼在一片劈啪声中,剧烈收拢在一起,身体蜷曲,越缩越小,眼看就要挤压成肉饼,突然一松。 奥格利斯如簧般弹回原状,他踉跄向前栽出几步,抬头只见少女凌空昏厥,正全身散着金sè粒子,缓缓下坠。他顾不得伤势,纵身将少女抱在怀中,喷一口鲜血,冲呆楞的众人吼道:“上船,速离此地!” 码头霎时大乱,码头工纷纷丢了货物,叫嚷着东奔西跑。一众佣兵回神,七手八脚忙活开,抛锚的商船一见码头异样,放开帆想走,奥格斯身形连闪,摸上船,一刀结果了船长,吓得水手们噤若寒蝉,还以为遇到了海盗。奥格利斯抱着少女跃上了甲板,其后又有半数佣兵登临。 剩余人手由西达伦指挥善后,贝恩好不容易从马车废墟中抢出昏迷的贝拉,就见西达伦在斩杀逃窜的工人和水手。他怒由心生,将贝拉交给盖尔文,嘱咐他先上船,自己两三步趋到西达伦跟前,抓住他的腕子吼道:“混蛋!休要滥杀无辜!” “滚开!”西达伦一把打掉贝恩的手,怒道:“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贵族老爷!你以为追杀你的杀手都是吃干饭的么!今天这事一旦传扬出去,死的就是我们!非常时期就要采取非常手段!封口绝杀!一个不留!” 贝恩如同浇了一盆冷水,直挺挺僵在原地。眼看着一个个人在他面前鲜血飞溅,颓然倒下,狂吼道:“够了!带他们一起走!” ………… 第四十一章 嫁祸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峡谷巍巍,郁郁苍苍。奔驰了几里路的急行军速度渐缓下来。艾格伯利尔跨马居前,浅含着一丝笑,凛凛山风,刀般刮在脸上,一头银发狂舞不止。 格雷戈里纵马上前,随身取出一件披风,眯眼往艾格伯利尔身上套,扯嗓喊道:“阁下,风势凄紧,行路多有不便,不若暂缓一程,就近取一隅,扎营露宿吧!” 艾格伯利尔未置可否,一指前方,对格雷戈里道:“除这条险道,可有其他路径通往乌斯奇?” 格雷戈里被问得一楞,他没来过,对这带不熟悉,正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随行官马上一礼,答道:“回执政官大人,属下早年行商时,常在这片活动,对这儿的地理还算了解。方圆百里,环山傍水,除此一条,别无他路!” “噢?”艾格伯利尔转脸细瞧,见是自己贴身护卫之一,素有‘活地理’之称的拜尔德。正如他说述,此人行商十余载,往返奔走在自治领和里得森之间,后来商运不济,赔了个底儿朝天,为了躲债,便遁到共和国入了伍。后来被艾格伯利尔发掘,为其漂白,就一直追随在了左右。 这次来访自治领,艾格伯利尔特将拜尔德带上,主要是看中了他在自治领从商多年,对当地状况的了解,不料,现下正派上了用场。 “呵呵……”艾格伯利尔唇边的笑意渐深,一摆手,格雷戈里会意,指挥着禁卫军在一处被风的地界安下阵脚。 时过晌午,rì头西斜。幽幽夹道中,山体一侧的投影蔓上了另一侧,数十的帐篷,完全隐没入黑暗。 艾格伯利尔潇洒地坐在一处矮石上,取一枯枝,随手拨弄着身旁刚架起的篝火,格雷戈里护佐在旁,脸绷得紧紧,不时jǐng惕地扫视四周。 “呵呵……格雷戈里,那辆马车很漂亮,不是吗?”艾格伯利尔突兀开了口。 格雷戈里沉默,依他多年经验,上司每迸出一句云山雾罩的话,后边总有一大堆jīng辟的言论在等着自己,而他在不清楚上司的意图时,也总会提些非常愚蠢的问题,这让他觉得自己很蠢,所以,每每这时,他都要极力思索上一阵,好让自己与上司之间不要相差太多。 好大一会儿,格雷戈里谨慎道:“阁下,是指贝拉・凯密斯吗?” 艾格伯利尔一顿,抬头,眼中流有赞许:“不错!格雷戈里你越发jīng干了!有时运数也缺之不可呵……” 格雷戈里闻得夸赞,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复又听到上司后半句,不解地问:“什么运数?难道阁下真是为了游玩才行这条水路的吗?” 艾格伯利尔无声一笑,将手上枯枝丢进火里,悠然道:“也不尽然,身为执政官,总要为共和国谋些利益嘛!” 一句话,让格雷戈里觉得自己又犯了糊涂,jīng明如上司,所行所想,无不从国家利益出发,极尽周详之能,何况共事多年,他很清楚上司不是那种信奉安乐主义的人。那么,从水路不显山不露水的偷渡到自治领,里面大有文章喽?所谓运数即运气,是指码头的那辆马车,那个贝拉・凯密斯小姐么?不是听闻她已经死了吗?上司又何以肯定…… 格雷戈里不禁瞥向上司,见对方正盯着自己,倒水儿似的吐道:“阁下,您如此肯定那辆马车里坐的便是贝拉・凯密斯吗?那群人虽可疑,可做珠宝行当的商人一向怕死,多雇些佣兵也是情理之中。而且自治领与里得森关系吃紧,他们从水路隐秘进到境内,既可少付关税,又可增加安全系数,也是说的过去的……” 话犹未完,艾格伯利尔神情古怪:“格雷戈里,给你安个‘老好人’的称谓一点都不为过,你若想驳斥我的观点,也不用刻意杜撰对方的掩护之举。你可知里得森哪来的珠宝畅销,其国力不昌,本就贫弱,除了国都有几位珠宝大亨,这偏远的小地方,尽是些以粮运为主的粗野小商。论可疑,这伙人实在可疑的很呐!一,谁不知里得森归附于我共和国,若真是行商小贩,在里得森做生意,打通关节是必要的。稍有眼识的人便可认出你我身份,你认为他们的顾主会放过这个巴结讨好我们的机会么?又何故躲在众人环绕的马车中不肯露面?二,各国裁剪佣兵,以共和国与帝国为首打压最凶,普通佣兵皆惧我共和国jīng锐之士。自治领境内,更传我军恃骄蛮横,若真是佣兵,早已退避三舍,又何故布防阵、拥马车,隐隐摆出战斗之姿?三,纵观这支队伍,虽有紧张,却并无惧意,而且军纪严明,军威整肃,比起佣兵,倒不如说是军队!四,一瞬审明局势,知已引起我军注意,交涉在所难免,贸然撤退,只会落我军以口实,索xìng监守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不给我军可趁之机。若非不想让我们与马车之人接触,何故如此小心?五,为首之人,气息内敛,暗藏韬晦。与之对答,话带机锋,游刃有余,对马车之人处处避及,处处维护,我几次明里暗里试探,都被他巧妙化去。若非此人不了解商业行情,倒真被他唬了去!你说,像这样一支藏头露尾、顾左兼右的商队,在如此偏僻、如此隐秘的码头,偷偷潜去里得森,还需另作他论吗?” 艾格伯利尔似笑非笑,盯着张口结舌的格雷戈里,又道:“小小一座乌斯奇,一夜之内,城主、统领俱亡,其后一个外来的禁卫军二级骑士长阿姆斯独揽大权,坐帅位,佣重兵,策兵变,拒外敌。区区不过半月,便将混乱的乌斯奇整治的井井有条,他一个外来者,对当地局势不甚了了,何有如此能耐?领主迪恩乃当世jiān雄,慧眼识人的本事断是有的,又何故看走眼,让一个人才白白浪费在骑士长的位子上!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阿姆斯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而贝恩兄妹,呵呵……” 艾格伯利尔紫眸jīng光一闪:“……不远迢递,不辞辛劳,星夜兼城奔赴乌斯奇,为的什么?你真道例行慰问么?不,是为一个人,一个声名赫赫,却被领主迪恩以‘减员佣兵’为由下狱的三流佣兵团长,奥格利斯……” 艾格伯利尔转身,不给格雷戈里细思机会,快速说:“兵变一起,贝恩兄妹亡,温尔、波顿亡,独独首席护卫长奥格利斯没有消息,他在哪?阿姆斯缄口未语,领主迪恩只字不提,双方洞若观火,却都默契的一至回避。哼,殊不知这一切疑点均系此人之身!自治领双方势力斗得火热,据线报通传,奥格利斯年前就被拘押到乌斯奇。只有他,能将当地局势分析的透透彻彻;只有他,能吸引初露头角的贝恩冒险救之;只有他,能上演一出火烧边城,假死脱遁的戏幕;也只有他,能血洗戍卫,雷霆夺权,水淹敌军!然而,这一切都为了保帅,一个高抬的阿姆斯吸引了各大国视线,再有迪恩因势加注,不惜舍弃北大门,更是如此。” 艾格伯利尔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想逃,一个由着逃,正合了双方心意。争端一减再减,缩至最后,便只剩暗杀一途了。如今迪恩顺风打牌,逼得奥格利斯别无他法,才会被迫逃离呵……” 风回峡谷,空空洞洞,犹如厉鬼凄嚎。格雷戈里不自觉打了寒战,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他不明白上司好端端说着贝拉,怎么就拐到了贝恩和奥格利斯身上,这前后两者又有何种关联呢?格雷戈里思路早就中断,乱麻连片,根本无从分析,只得结结巴巴道:“阁下,您说的虽有理。可这跟我们又有何关系呢?充其量不过是自治领内部争权夺势的矛盾,我们搀和进去,也未必能捞得好处。” “呵呵……”艾格伯利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反问:“格雷戈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马车里究竟是谁吗?奥格利斯既是幕后主使,乌斯奇这种种动作,只能表明,贝恩兄妹没有死,甚至温尔、波顿都有可能存活。不然,迪恩这老滑头会反将阿姆斯重抬、高抬么?奥格利斯等人承受压力过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而恰在此时,你我遇见一支如此怪异的商队,不是奥格利斯一行人,会是谁呢?自然jīng灵?呵呵……会是,谁呢……”艾格伯利尔说着,紫眸中多了一重迷离, 格雷戈里这才顿悟,若上司推断属真,那马车内必是贝拉无疑,兴许还有贝恩,奥格利斯等一批骨干,不过那个为首之人更像是奥格利斯。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白白错过了一个大好良机?领主迪恩一向与共和国冷眼相对,若控制了与他对立的另一支势力,共和国在自治领的境况绝对会好上不少。 格雷戈里终于明白,上司方才那番‘生意’完全另有所指。可为何不将他们拘禁起来?既然领主迪恩如此重视对方,拿来当人质,换取共和国利益岂不更好?又为何与之擦肩而过? 格雷戈里疑惑解除不少,却有更多疑惑纠缠心头,他越是接触上司的世界,越觉得那里变换莫测,也越发生出一种无力感,他深吸口气,正yù发问。一个探马飞快掠来,滚鞍下马急声道:“禀执政官,登岸港口失火,死伤十数人,其余失踪!从周围打斗痕迹看,疑是那支商队所为,现已逃逸现场,初步断定去往里得森附近码头,或是沿陆路遁入他境!” “噢?这么快?”艾格伯利尔难得有了一丝惊讶,负手踱了两步,含笑道:“无须理会……只怕‘屠戮码头’的罪名,我们是背定了!传令!冒风前行,即刻前往乌斯奇!” ………… 第四十二章 理念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艾格伯利尔一行人,顶着回响的山风,艰难行进在峡谷中。 格雷戈里终是忍不住疑惑,向艾格伯利尔求解道:“阁下,我们为何如此急着进乌斯奇?码头暴乱与我们何干?您既知那支商队是奥格利斯等人乔扮,为何不扣押他们,为我共和国换取利益呢?” 格雷戈里一口气说完,堵在心头的憋闷缓缓消沉下去。他不得不如此,上司思谋点太高,无法企及的他,会随着上司的言论,转移到事件的各个角度,那时又会产生更多新的疑惑,思维混乱是免不了的。他可不想再遭这份罪,严谨的他容不下半分马虎,特别在涉及到共和国的问题上。 可这次,他的上司却没有如常解答他的疑虑。艾格伯利尔紧裹了下斗篷,转头半开玩笑地说:“格雷戈里,难道这凛冽的山风,不足以堵上你的幽幽之口吗?有些事,存心则矣,全道出来,便没了意味。不要总想着从别人那汲取,培养自身逻辑,取他人之所长,补己之短,才是正途。我只能把你带到这一步,格雷戈里。你要多思、多想,凡事要有主见。一味追逐别人的脚步,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别人的东西再好,不适合你,也成不了你的。不要强迫自己,勉强受之,和用心而为,你要分清。这般下去,你只会越发自卑,缺乏自信。记住,你很优秀!一个问题从不同层面出发,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没有孰对孰错,只有谁的看法更符合当前利益。这才是你着重努力的目标,而不是把它看作一种攀比对象,或是强迫自己达到的jīng神高度。我留你在身边,是要你快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军,没有谁天生就比谁优秀,只有你懂不懂得,亦或想不想懂……” 艾格伯利尔别有寓意的点点脑子,笑着又道:“你若无法走出这个怪圈,永远只是个围在别人身后绕圈的小孩儿,永远也无法认清自己,永远的埋没自己。” 艾格伯利尔的话止了,可那在风中飘渺无迹的声音,却石破天惊的灌入格雷戈里耳中,久久不绝。他若有所思,一些东西在他身上悄然改变。 艾格伯利尔看在眼里,唇边笑意渐浓,他要的不仅是一个忠诚部下,还需一个得力臂膀。 其实,艾格伯利尔未正面回答格雷戈里的问题,还有更深一层原因,也并非三言两语就可道清。正所谓‘法不传六耳’,这关乎到共和国与自治领百年相交的政治问题,和一行人的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的机密,走漏不得半点风声,即或是自己人,绝对可信,也不能言。 艾格伯利尔这次行水路进到自治领,主要是针对乌斯奇而来。一方面,不至招摇过市,引起自治领各路眼线的jǐng觉;一方面,乌斯奇大大小小的事件,让他颇感兴趣。除去莫可奈何的水路争抢,艾格伯利尔希望在乌斯奇这一热点上着手,介入到自治领高层,人为制造些许优势。 与格雷戈里几席谈话,正表明了艾格伯利尔的意图。贝恩与领主迪恩关系rì益僵化,这在两个超级大国眼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自治领作为来往流通最频繁的商业城市,怎可能没有共和国以及帝国的眼线? 如今,贝恩一支随着乌斯奇事件被挤下台,虽然贝恩本没有什么势力,不足以引起两国重视,可在艾格伯利尔看来,这里面可挖掘的潜在利益,有很多很多。 领主迪恩一向视贝恩为心腹大患,早就yù除之后快。这点无须过多考究,难道让重权的迪恩,为至贝恩于死地,不惜放弃最为重要的北大门,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艾格伯利尔一向坚信自己的推断,一些在他看来很稀松平常的事,别人往往要考虑一天、甚至几天,是别人愚钝,还是他太过聪明?他从不计较,或着说早已习惯,习惯了别人惊艳的目光,习惯了别人口中称颂的天才。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得到什么。从不为那些虚荣而迷乱,也从不为自身取得了多了不起的成就而自骄。他只是在能力的极限领域内,追求更高、更刺激的挑战,以及享受整个过程,至于结果,那不重要。 权利、功名皆浮云,他不在乎,甚至抱以嗤笑。被名利束缚的心,便不在飞高,会在一道又一道枷锁下,漫漫下沉、腐烂,成为权利的奴役,在世俗中沦落、挣扎。人生在世,短短不过百年。活的jīng彩,活的出位,活的潇洒,活出自己,用一颗真正zì yóu的心去感悟这个世界,挑战这个世界,超脱这个世界,才是他追求的极致。 然而,这只局限于jīng神层面。艾格伯利尔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永远不满足,永远不停歇,也永远不能实现愿望。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法度,就会受到约束,若非完全脱俗的神,谁又能在这个世界,真正为己而活呢?艾格伯利尔拥有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理念,但他却可以穷尽一生,让自己无限接近这个理念。 就好比脚下有一条走不完的路,只有不断接近终点,却永远达不到终点。或许,他可以达到相对终点,因为这条路上,不仅有他一人,其余人不管情愿与否都会往这条路上走下去,那是整个时代的旋律,即使他拥有比别人更高深的理念,也只是让他多出一个自我前行的动力,仅此而已。 艾格伯利尔唯有一步一步往上爬,他鄙夷权利,却不得不借用权利。只有站得越高,看得才会越远。可高处不胜寒,记挂这个位子的人太多,有野心者太多,他们挤破头的往上钻,无时无刻不想把这个位子上的人推下万丈深渊。艾格伯利尔凭借无人能及的才华,谋得了这个位子,却坐的并不安稳。 他年轻权重,长老院迂腐短见的老头不服他;那些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仍居于二线的官员不服他;那些见风使舵、蝇营狗苟小人更是不服他。莫不是一向标榜mín zhǔ的元老院,还要顾及民众呼声,他这个天才执政官,早就被轰下台了。 找寻神迹的失利,让元老院的议员可逮到了弹劾他的机会。他以退为进,自请离职。元老院尚在犹豫,自然jīng灵传说,像捅露天似的砸盖了全大陆。这次元老院派他来访关系紧张的自治领,还指派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要借‘有损国家利益’的大帽缴他的权,并让支持他的群众无话可说。 艾格伯利尔早已吃的准准,他不屑,更不在乎。权利只是他追逐理念的一种手段,顶多算是捷径,失去与否,并不影响他的心绪。他很乐意尝试通过别的方式,挑战自我。而且,他还清楚的知道,即使他失了势,长老院也会二度启用他。因为,帝国皇帝的雄伟韬略,不是这帮只会耍权内斗的老匹夫所能抗衡的。 当然,该争取的,艾格伯利尔从来不会放过。他将矛头对准乌斯奇,就是要结交贝恩,结交奥格利斯,只要掌控了这股势力,哪怕只是明面掌控。也可大幅度改善共和国与自治领的冷战关系。那么,元老院便再无口实发落他了。 领主迪恩现在可谓完胜,他在乎贝恩,却不重视贝恩。在乎,是因他内里是唯一可威胁迪恩统治的正统继承人。不重视,是因他没有势力,无法与其相抗衡。可如果,让贝恩寻到靠山呢,或者说让贝恩与共和国合作呢?迪恩还能坐得住吗?答案当然是否,jiān雄比谁都在乎自己的权利与位置,他绝不容威胁存在。 这就需看艾格伯利尔的手段了,共和国、帝国与自治领关系错综复杂。领主迪恩在知晓贝恩与共和国合作后,迫于共和国的压力,很大程度上会作出让步。但也不能逼的太急,否则,难保迪恩不会利用帝国,来打击共和国与贝恩,到时,鱼死网破,对双方都没好处不说,还便宜了帝国。 因此,艾格伯利尔本意是故布疑阵,出其不意的突现在乌斯奇,只虚晃一枪便走。让迪恩抓不准他是否与贝恩等人会过面,有没有什么密谈。以此让迪恩投鼠忌器,改善共和国与自治领的关系。如果帝国在水路问题上在多加胁迫迪恩,那么效果将会更好。 艾格伯利尔几乎可以断定领主迪恩对待此事的手段,既不会让帝国得逞,也不会让共和国如愿。他会在两者之间相互周旋,让共和国与帝国的矛头互指对方,这样做,最有效的政策便是:恢复与共和国水路通商的渠道,同时与帝国商业往来更加密切,但不会提供水路使用权。这样一来,两国便在自治领地界上明争暗斗,领主迪恩好坐收渔利。但,这足够了。足够艾格伯利尔完成元老院交付的使命,也足够保住他的职位。 正当艾格伯利尔详细计划着此举的可行xìng时,好运悄然降临到他的头上,是的,纯属好运。没曾想初到自治领便遇见了奥格利斯,还有那个让他忍不住疯狂接近的少女,‘贝拉’…… ………… 第四十三章 蜕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冥冥之中,幸运女神似乎总在眷顾着艾格伯利尔。他算无遗策,以己之手,运筹帷幄,那是成就;意料之外的机遇,瞬息万变,能相机而动,因势利导,那是乐趣。他很乐得受之。 于是,他顺水推舟,卖给奥格利斯一个人情,暗示佩得罗有共和国势力,若对方处境艰难,可暂时寻求庇护。艾格伯利尔点到为止,他相信奥格利斯这般的jīng明人,完全能读懂他的意图。 艾格伯利尔未用武力扣押奥格利斯等人,是因为根本没必要。迪恩不会蠢到直接问他手中要人,继而落下把柄;他也不会傻到交出贝恩,舍弃这颗极有价值的棋子儿,这种事注定无法抬上名面,迪恩顶多沿袭老办法,派遣杀手,私下解决。 既如此,又何必浪费人力、心力,把奥格利斯等人绑在身上呢?何况,放任自流,既能博得对方好感,又可在自治领取得丰硕一笔,何乐不为?艾格伯利尔很聪明,所以,从来不会辛苦自己。 他并不担心届时会找不到奥格利斯等人。进到佩得罗,乃至整个里得森,都逃不出共和国的眼线。而且,他们想过的安稳,也只有与共和国合作一途。或许奥格利斯早就明了他的设计,但艾格伯利尔相信,权衡之后,奥格利斯仍旧会潜入里得森。毕竟‘近忧’与‘远患’之间,不难取舍。 为保无虞,艾格伯利尔派出探马,又亲问随从,从港口进往乌斯奇的路径。确认只有一条后,他断定奥格利斯等人定是坐船北上了,中途折返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 不过总有意外发生,兴许是不甘受制于人,艾格伯利尔还未完全放心到底,奥格利斯便狠狠回敬了他。火烧码头,屠戮员工,尽管这一带偏远,可动静儿一闹,势必会引起自治领jǐng觉。 艾格伯利尔乘水路来访,本不是什么特别隐秘之事,稍一调查,就可将此事与共和国联系起来,时间、地点均吻合,真是百口莫辨了。 艾格伯利尔突然很想笑,看来想优哉游哉进到圣文森是泡汤了。他必须‘配合’奥格利斯给他导演的杰作,因为这样一来,有心人不难察觉,纵火一案,还涉及到奥格利斯一行人的行踪,这其中包括领主迪恩…… 我幽幽醒来,已是三天后。只觉全身酥软,头沉如石。一股股阵痛,如弹瑟的弦,紧绷的神经,嗡乱下似要抻裂。没顶的绝望笼罩了我,躺在榻上,软绵的被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吃力地掀开,挣扎坐起,人一歪,便闷头栽了下去。 “啊!艾琳丝!”门开,熟悉的惊呼,我抬头,只见贝拉神sè慌乱的将碗放到几上,伸手将我扶至塌前、躺好,“你怎么下来了,快躺下,你现在还很虚弱……” 我听不懂,看到她手腕、脖子上裹的纱布,心中一疼:“对不起……” 贝拉眼圈微红,忙缩回手捂住脖子,强作笑颜:“没事儿,以前训练时经常磨破皮。比起那时,这点儿小伤不打紧,有特殊处理过的,不会落下疤痕。” 她轻声说着,眼中有委屈、有畏惧、有迷茫。我任由她盖好被子,拿勺剜着米粥,细细照料我进食。末了,我困意上涌,倦怠地阖上眼。她未发一言,轻身退了出去。 门,合了。她带走了室内唯一的光亮。我缓缓睁开眼,拢着胸前的‘光明之心’不放声的抽泣,何雨馨,你是个笨蛋,大笨蛋…… 第二rì,天气昏昏沉沉,甲板上时有人走动,发出极轻的声响。听不见喧哗,只有潺潺的水声和水鸟的鸣叫。想了一晚上,悲极了一晚上,我有些萎靡,脑子空了,心绪早已干涸。昏暗的船舱,一起一浮,越发让人憋闷。 我侧身下了榻,头有些晕,手扶边沿,尝试几许,终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摸索到门边,轻手拧开,一阵咸润的风迎面扑来,微带一丝凉意。我打了个寒噤,jīng神振奋许多。 河水深幽,天边泛起鱼肚白。几缕发丝晃在眼前,我随手拂去,倚在门框。大约是我手轻脚轻,又或者天还尚早,我的出现并没有惊动甲板上的人。几个水手来来回回,自顾忙着活计;西达伦和奥格利斯远远并立船头,一个扶剑,一个负手,背对着我似在聊些什么。 这份清净,让我几分恍惚,我望着前方,什么也看不见,难言的伤怀涔入心底,我自怜着,好累,想着就这么沉溺下去也好。门边吱呀一声响,惊动了我。我撇头,贝拉打着哈歇从一侧的门里步出。 四目相对,贝拉脸sè一白,猛向后退了两步,又怔怔瞅着我,挤出一个苍白的笑,讷讷道:“早啊,艾琳丝……嗯,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我没有答话,因为我听不懂,但她的恐惧,我看到了,感觉到了,那是对我的。尽管预料到结果,可真正直面,不免有些黯然,我抿着唇,心下满是凄楚:“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兀自言语。现在,我懂了的。原来,有些事,听不懂为好,你可以对着她,表达歉意,吐露心声,尽管她听不懂,但她就是那个对象,你终是对她说了的,起码心里也会好受些……没有了‘光明之心’辅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过人的学习能力,没有神圣的光明之力,也永远不会伤害到你了。对不起,我知道这没有用,你已经感到害怕,已经在心里产生芥蒂,对此,我无能为力。或许,你会觉得,神是未知的,危险的,即使那个神,嬴弱的不堪一击;即使那个神,是你的假妹子……” 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我很悲哀,连自己都搞不定。但我不会屈服,我不会再借助‘光明之心’了的。它将我的神识禁锢在这个世界,这是死的定xìng,它保护,同时支配我,我反抗不了,但我们签定的是平等契约,只要我不使用它,它就无权干涉我的生活。我要通过这双手,救活宇轩,通过这双手,摆脱束缚!我取摘不下它,也不能取下它,在这期间,我会一如芙妮亚姐,一点点受到蚕食,毕竟有所得必有所失,老天一向很公平,它让我拥有近乎不灭的形神,作为交换,我付出了永生被它奴役的代价。直至我完全被它吞噬,直至我不在是我,我也不会消亡。它会继续控制着我的皮囊,完成它认为该完成的使命,或许,到了那时我才能解脱,那是很遥远的事了……我的人生早就毁了,我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呵呵……” 我人笑着,眼泪却淌下来。贝拉察觉了我的反常,yù走近,又顿住,踌躇半晌,神sè颓然的定格在那,不再看我。 最后一丝希冀破碎,我笑得更开心,眼泪流得更急:“为了宇轩,我不能……哪怕在我神智未泯前,见他一面也好。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呵呵……” 我转身进了屋,门合,室内昏暗如心。最后一滴泪流干,我轻甩发丝,坐到梳妆台前,镜内,是一个冷漠坚定的女孩儿…… ………… 第四十四章 从零开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在拒绝了‘光明之心’,我完全跌回了凡人。不再有过人记忆,不再有超凡领悟。它收回了所有强加于我的光环,压抑内心许久的真实感触爆发,我会对现之所学时常健忘,思绪紊乱驳杂。半夜时,噩梦缠身,会不安的惊醒;独自一人时,会对未知的异界产生恐惧。 软弱如糖膏似的黏附着我。我甩不掉,挣不脱。这便是真实的我,一切都未曾改变,我始终是那个我,那个失去了所爱之人,变得彷徨无助的我。我感到安心,有了认知,真正觉得自己像人一样活着。 同是软弱,不同的是,我有了直面它的勇气。‘光明之心’给了我一个太高的起点,让我近乎站在人类的颠峰水准,却不给应有的力量。正是这份极大的落差,才使我一蹶不振。 我渐渐懂得一个道理,心之所向,必有力之承载。你的心有多大,你的人就能走多远。这并非盲目的自我认同。力取决于心,同时决定于心,力所能及,才是你心灵的高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经努力,达不到的境界,你便永远无法体会在此层面下的心境。 所以,我惟有不断向前,才能摆脱软弱。阅历越多,体会越多,自然心有丘壑,宁静致远。于我而言,我仅是一个窝在最底层的无知者,才刚起步。不惧怕、不退缩、不软弱,一切从零开始。 我舍弃了身为‘神’的最后一丝可能。神识被禁锢,‘光明之心’剥夺了我仅有的一点神力运作,我变得异常嬴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倒还罢了,我甚至连rì常起居都无法dú lì完成。 我成了一船人唯一的累赘。他们敬畏我,怜惜我,不厌其烦的尽心服侍我。我心内的悲哀无可名状,倘若抛开神祇的身份,抛开这副美丽皮囊,我算是什么?他们还会这般殷勤吗?还会这般恭顺吗?我开始厌恶,厌恶他们,更厌恶自己。 从最初,我便因自身来历、相貌,与这个世界的人或事纠缠不清,我厌烦了,抵触了,渴望斩断所有,远离他们,远离任何一个跟我有交集的人。我需要力量,自保的力量…… 晨曦时分,西达伦手扶船栏,望着一甲板忙碌的水手,心下微微叹息。已在运河上航行了近十天,中途辗转了三次码头,再经一个站点,就可乘船东进,直达佩得罗。 十天前的码头肃清事件,至今仍无法平息。这些水手便是当时的码头工、小商队,他们被强行绑到船上,被迫加入了苍鹰佣兵团。西达伦暗道麻烦,本来依他合计,杀人灭口完了事,这样既麻利,又可栽赃给共和国,一石二鸟。 可谁知刚清了没几人,就冒出个贝恩来阻挠。西达伦罢手,当然不是顾及贝恩,奥格利斯把善后的事交给他,不闻不理,摆明了让他做黑脸儿,他是悍匪出身,杀几个人平常之极,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妥。 不过细细思量,西达伦不由生出几分犹豫。他出此下策,主要是保护女神行踪不至暴露。若事后,女神追究起来呢?她那么善良,会不会怪罪自己?西达伦极力想把最完美的形象留给女神,他不愿看到女神无法接受的感伤,为此,他袖了手,由着贝恩将这些人带上船。 然而,贝恩的仁慈,却带来了无穷遗患。这些人非自愿加入,个个顾念家小,记挂亲人,哪能留的住?前三rì,不时有人趁夜间跳水逃脱,更有甚者仗自己会两下拳脚,yù暗杀西达伦等人,有一次竟摸到了女神的房间。 西达伦又惊又怒,一气之下,没头没脸斩杀了十余人,才算止住势头。可这样依然没完,他们都是旱鸭子,极少通得水xìng,这些人摸准了他们的秉xìng,开始明目张胆的往河里跳。 西达伦等人干瞪眼没法儿,后来贝拉转醒,张弓搭箭,让这些人吃了不少苦头,并承诺只是雇佣他们,到达目的即刻放行,这些人才又安分下来。如今行踪已然败露,再去计较也是枉然。西达伦不禁有些懊丧,当初若自己决绝一点,也就不会有现下这种里外不讨好的局面了。 西达伦下意识手扶剑柄,目光眺向正对的船舱。恰如约定好般,门开了,少女一袭紧身短打,发束丝带,腰间别着一把细窄短剑,盈盈走来。西达伦心中一热,忙趋前迎上,搔着头,腼腆道:“你来了……” 少女轻轻点头,并未答话,流眄似波,仿佛在问:“今天教什么?” 西达伦心头一跳,险些心神失守,干咳着掩饰,微红脸,不敢再看少女:“嗯……你先把昨天学的剑术演练一下,我帮你指正指正。” 少女闻言,默默抽出短剑,一缕寒光晃在西达伦眼前,少女有模有样的摆出一个极为特别的战斗姿势:微微侧身,双手持剑侧举,斜横在胸前。 西达伦暗凛,完全被夺去了心神,毫无疑问,少女的起手式是很完美的,攻防兼备,张弛有度,乍看之下,给人一种高手的错觉。可西达伦知道,少女仅仅是习了三天的初学者,只是她天生超强的模仿能力,足已以假乱真。 少女手中的剑很窄,宽约寸许,长约一尺二三,薄如柳叶儿,却并不锋利,白金丝缠绕的剑柄足有半尺长,少女纤纤玉指握在上面,显得很单薄、柔弱。这是西达伦特从前一港口为少女买的女式花剑,纯属装饰,质地轻巧,sè泽鲜亮,拿在手中轻若无物,再加上宝石点缀的剑鞘,很受贵族小姐的欢迎,也是平rì里,贵族小姐们聚在一起进行尚武娱乐、‘品茗论剑’的必备品。 少女专注的神情极美,亭亭若芝兰,西达伦不觉呆了呆。回想这三rì来与少女朝夕相处,一股难言的幸福在体内徜徉,他,热血沸腾。当时少女提出要随他习剑时,他只当玩笑。 ‘她可是高贵的神祇,怎能学习粗鄙的武技!’西达伦认为理由很充分,所以断然决绝。可少女丝毫不气馁,用近乎耍赖加撒娇的方式,让西达伦完全拜服。 少女不言也不语,他到哪儿,少女就跟到哪儿。只静静瞅着他,那娇柔楚楚,又透着几分渴盼的眼波,直酥得西达伦差点趴在地上。西达伦迷迷糊糊点了头,可之后,就后悔了。 他的剑很快,那是近八年的实战中,生死磨砺出的剑。所以他从来不遵守什么套路、规则,只求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解决掉对手。他的剑是杀人用的,根本不适合用来教导人。剑品即人品,他怕少女看出他内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xìng,更是不愿展露技艺。 可既答应了少女,就不能违约,更不能敷衍了事。他相信,少女虽然不懂剑理,却能看出他用不用心。西达伦只能矛盾又幸福的指点少女修行。 不知何时起,少女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再笑,不再对任何人讲话,可奇特的是,她的一个回眸,一个动作,便能让你读懂她想做什么。她开始疏远人,特别排斥奥格利斯的接近,但对他却是亲近有加,那份淡淡的依赖,让西达伦觉得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还记得少女在得到短剑时,那一瞬的欣喜。西达伦眼神变得很柔很柔…… ………… 第四十五章 认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在西达伦失神中,少女动了。手中短剑,或挥或砍,或拨或挑;纤腰细步,如风摆杨柳,如水上行舟,或旋或移,或闪或跃,动作流畅简练。 少女本就身轻,再配上快剑的灵活身法,更添一重轻盈,普通招式,由少女使出,自成一道景致。曦辉下,万千碎金倾洒在少女身上,一柄亮银短剑跳动在少女葱玉的指间,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那般迷离绚烂,耀目神移。 姿美,人更美。西达伦不由生出几分恍惚,少女哪里是在练剑,分明是在舞剑!可……西达伦暗暗苦笑,美是美,真正用于对敌,不过是些花架子,华而不实。 少女注定无法在剑之一道取得多大成就。且不论能否锻炼出斗气,单是那孱弱的体质,就根本不适合修炼武技。 剑,止了。少女认真的做了收尾剑式,面颊润红,娇喘微微。西达伦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少女,温柔地笑道:“练得很好,比昨天大有进步。” 少女明媚的眼波中荡起一丝欢喜,又瞬间清澹退静,娇唇微抿,略一歪头,专注地看向西达伦。 西达伦急忙掩饰内心的柔情,偏过头,眺望微湍的水面,柔声道:“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开始今天的练习。” 少女秀气的向前踩出半步,摇头,秋水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嗔。西达伦无奈,含笑解释道:“这次和前几次不同,极为耗体力的。所以,要适宜休息,以保练习时不会半途中断。” 少女释然,羞赧地抱着短剑,也望向水面。西达伦眼中尽是心疼,yù言,又止。一声微不可觉的轻叹,西达伦抚摸着剑柄,复又紧紧握住。 起初,西达伦教导少女习剑,只以为她是为了好玩,或是打发无聊时间。所以,尽管用心,却从不肯让少女吃苦。他随意筛选了一些适合女子修习的招式,授之于她,对于武技最基本也为最重要的基本功,只字未提。 即是如此,西达伦认为少女也会很快放弃,那些招式虽然清秀,但对娇滴滴的少女而言,还是颇有难度的。可三天接触下来,让西达伦完全改变了这一看法。 第一天,少女连拿剑都很吃力,随便舞两下,就要休息一阵。少女未曾放弃,支撑不住了,就歇息,稍一缓和,便又持起剑,继续练。手皮磨破了,就用白纱裹住。一个招式练不好,就不停的练,不停的练,直到熟练掌握为止。直到晚间,她甚至连走都走不动了,才肯罢休。 第二天,依旧。第三天,依旧。 少女那坚定又略带倔强的眼神深深震撼了西达伦。他开始真正把少女当作一名初学的武者来看待,而非单纯的仅是那个爱慕已久的女神。少女越是努力,西达伦便越惭愧,他觉得负了少女的决意,更看轻了她这个人。 几经权衡,西达伦决定指引少女入门。那么,首要练习基本功奠下基础,那将是很枯燥,很苦的。相较之下,西达伦更倾向少女学习魔法,元素果本就只有纯元素体质的人才能食用,何况是神的少女?虽不明少女为何执意学习武技,但以她得天独厚的条件,倘若修习魔法,必将事半功倍。 可魔法并非人人都能习得,需要极高天份是一方面。更为紧要的,魔法作为全大陆最强大的力量,其修习法门、法咒,均被各国牢牢把持。贵族有优先学习权,其次才是平民。 想要修习魔法,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进入各国设立的学院,按大陆惯例,学院每三年一度面向全国各个阶层招生,届时,通过考核即可。但学院教授的魔法只涉猎一些基本知识,多而繁杂。并不能真正有所建树。 毕业后,还需拜入名师门下jīng修,或是转入更为高等的学府深造,而不论上述哪种,都很看重个人造化与机遇。名师一向只收资质最佳的学生,高等学院也一般非庸才可介入。 久而久之,那些走头无路,顶着学徒、初级魔法师称号乱晃的人员,就自行组建了类似佣兵xìng质的魔法工会。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很多,不愿受各国约束的高级魔法师。魔法工会的水准也就越来越高。那里,也会培养一些魔法学徒。但,但凡有志向、有报复的魔法学徒,都以考入学院,或者拜入名师门下为准。 基于外界、内在种种原因,真正能出师、独当一面的魔法师,可谓少之又少,往往十成有希望成为魔法师的学徒修习,最后留之一二,就算魔法界的一大盛事,淘汰率之高,令人乍舌。魔法师稀有可见一斑。 各国zhèng fǔ为了鼓励魔法事业,以及更充分挖掘人才。凡是初级以上(包括初级)头衔的魔法师,均被授于荣誉贵族。中阶以上的魔法师更是拥有封地。所以,魔法师一般很富有。但这富有仅仅是在外行人看来。 修习魔法,见效慢,吸金多。魔法师每提升一阶,实力便会有质的飞跃,同样,每升一阶,所付出的心血,所融会的元素也与实力成正比。若非是在元素极为充裕的宝地,否则,单凭冥想,与游离元素沟通,实力提升的程度,真是少的可怜。因此,魔法师一般都会借助外力――魔晶。 魔晶蕴涵着极为丰富的元素之力,可供一个魔法师汲取、炼化许久。而魔晶数量稀少,全大陆只有光明教会一家出产,其价格自是不菲。动辄百金、千金,于魔法师而言是常事,真正花钱如流水。而那些jīng粹、可再生的高阶魔晶,更是千金难求。 初级魔法师所得的那点儿收入根本不够自身修炼用。中级魔法师勉强可以自足自给。到了高级以上,才算略微稳定,可前提是,你不对高阶魔法器物动心,但,可能吗? 魔法师的难有作为,少女本身的特殊xìng,以及现下的流离状况,让西达伦未做多想,便放弃了让少女修习魔法的打算。他没有时间、jīng力、金钱来让少女过的安逸。以少女绝美的姿容也不可能现身大庭广众之下,不被人注意。 西达伦隐隐觉出了少女跟他习剑的目的,神力被封,自身孱弱,毫无自保之力的她,在害怕。西达伦狠狠握紧剑柄,他只有尽最大可能的帮助她,守护她。她提任何要求,他都会同意的。 过了片刻,少女已然休息好。她轻绾秀发到胸前,将有些脱滑的白丝带解下,衔在嘴里。一头青丝如整段黑亮丝绸披散开,少女侧首垂目,略显凌乱的发丝半遮容颜,肌如凝脂,唇似丹朱,秋瞳剪水,远黛青山,无限清丽中竟是慵懒到极致的妩媚娇娆。 西达伦抬头,心神剧震,极度渴望吻上少女娇艳红唇的yù望,又一次在他体内疯狂游窜。他猛然背转身,呼吸紊乱。少女不经意间流露的魅态,险些让他把持不住。这是第几次了?西达伦狠狠鄙夷着自己。或许是因为熟悉,少女近rì来的神圣气息越发微弱,几不能闻。可那豆蔻年华下的处子幽香、青chūn气息,却越发浓郁。 当一个绝代佳人对你毫不设防时会怎样?西达伦总算体会到了,原始的本能,撩拨的他心痒难耐,苦不堪言。原来,与仰望的女神亲近,竟是这般滋味难熬!西达伦吸气,呼气,痛苦并快乐着。 少女依旧毫不避讳,或着根本未察觉。她拢顺了发丝,复又细细扎紧,撩到背后,抬眸瞥向西达伦。 西达伦身子一颤,回头挤出一个异常难看的笑容:“我……嗯,去下洗手间,昨晚伙食不好,可能吃坏了肚子……” 少女默默点头,目送着西达伦飞快离去,她并未惊讶,也未多思,因为每每这时,西达伦总有一些私人问题要解决…… ………… 第四十六章 空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西达伦再出现时,手里多出一柄未带鞘的jīng铁长剑,剑身足有三尺长,寒光森森,白刃青锋,那是一把能杀人的剑。他信步走到少女跟前,语气少有的严肃:“艾琳丝,我接下来所言,犹为重要,你要谨听、切记!剑之一道,博大jīng深。前三天修习,只为让你粗通剑理,考验心xìng。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若非耐苦之人,资质再好,也难有作为。必有坚韧毅力,rì积月累,方堪成大器。这是其一。” 西达伦话音一顿,又道:“其二,初学者,练剑易,修jīng难;进门易,入门难。需苦扎基本功,无任何捷径可言。再jīng妙的招式,没有扎实的基础功底,也不过是些花把式,对上真正高手时,仍旧不堪一击。如何练习基本功?第一阶段,需锻炼身体素质,强化身体机能。这就必要不间断对自身进行统一、系统化、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整个过程极为乏味单调,也最是艰苦苛刻。一经练习,便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直至肉身达到一定强度,能够提炼出斗气,方可中止,转而进入第二阶段,以斗气为主的基础训练。” 少女微仰着面,认真的聆听,却是似懂非懂。西达伦神情复杂着注视着少女,蠕动了下喉头,柔声道:“你……自身较为特殊,一些体能步骤可跳过,我们先从腕力开始,剑道基本技法笼统分为:击、刺、格、洗等,但这些基础技都需要一定腕力做支撑,我来做个示范,你且随我做……” 西达伦说着,走到几步开外,身正,手持jīng铁剑,正旋、反旋,随意挽了两个剑花,回头道:“这个基础技叫挽花,锻炼腕部力量简单实用。” 少女眼波中荡起一丝涟漪,翩然抽出短剑,与西达伦频率近乎一致的正反挽转,姿势很美,玉指银剑两相映,交辉成趣。 西达伦一瞬失神,摇头:“不,艾琳丝,你不能再用那柄剑了,要用这柄……”西达伦反手将jīng铁剑竖递给少女,“用这柄挽花。” 少女微怔,接过。不料,剑刚及手,身子一倾,三尺长的剑身下坠,剑尖已钉在了甲板上,少女失惊的微张小嘴儿,复又紧抿,双手抓住剑柄,用力,摇摇晃晃的将剑举了起来,双臂抖簌,俏脸酡红,显然很是吃力。 西达伦心头一紧,yù扶少女,她却倔强的往后小退半步,摇头,稳了一时,似乎适应了剑了重量,放下又提起,提起又放下,半晌后,双手抓着终于挽出了第一个剑花。 西达伦静静看着,默然。是的,她从很久开始,便不许别人碰身了。连同为女孩儿的贝拉尚且如此,何况他一个大男人? 西达伦心下唏嘘不已,凝视着少女,挽一剑花,便撑着剑,休息好大一会儿,复又接着练习,那坚定又略带倔强的神情,仿佛回到了三天前…… 风力渐渐高升,水鸟啼鸣悦耳,朝阳跃出了水平线,悬在半空中,欣欣然绽放着热情。甲板上的人开始增多,他们不约望着同一方向,天光水sè,白衣黑发,那里,有一个双手持剑的绝美少女。 “艾琳丝、西达伦,吃早餐了!”贝拉委身出了船舱,长声喊着,甜美的声音,随追逐的浪花,远远飘荡开,引人侧目。 西达伦冲贝拉微点了下头,对刚挽了一个剑花的少女,轻声道:“先吃些东西吧……” 少女眼眸一暗,将剑靠在一侧的船栏,步履蹒跚的向船舱走去。贝拉远远看着,揪心的疼,她急走两步趋到少女跟前,伸手相搀,少女却微不着迹的从她身旁一错而过。 贝拉僵立着,探出的手,还悬在空处,眼中有了湿意。她背对着少女,直到少女进了船舱,门轻掩住。刹那,贝拉双手紧捂住嘴,打转儿的泪珠如决口的洪水奔涌而出。 贝拉双肩剧烈抖着,泪眼迷朦,她不敢作声,怕舱内的人听见,更怕少女听见。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她改变了少女,还是少女彻底遗弃了她。 门,开了。橐橐的脚步声,让贝拉不由睁大泪眼,一动不动。 “唉……”一声长长叹息,贝恩宽大的手掌,稳稳落在了贝拉肩头。贝拉扭身,扑到贝恩怀里,闷声啜泣。 贝恩抚顺着她的秀发,不言不语。 “哥……”贝拉抬头,令人心碎的轻唤。 贝恩笑着,温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哥……”贝拉再次轻唤,委屈的泪,淌出。 贝恩复为她拭去,笑容下藏着淡淡酸涩:“她,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妹妹。她是女神,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使她失去神力,即使她柔弱无依,即使她婉婉有仪,她的心始终是孤高的。我们只能敬她,守护她,不能有半分逾越,违者,是对神的亵渎,将受到最残苛的惩罚。放弃吧,贝拉。难道你品尝的苦果还不够吗?” 贝拉摇头,拼命地摇头:“不,不是的!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明明……明明可以让她成为我的妹妹的。我拒绝了她,伤害了她,她的冷漠都是我造成的。那时我心里怕极了,我那般护着她,守着她,她却是非不分的炸伤我,若不是大哥及时把我从混乱的人流中抢出,我可能早就被践踏至死了。我好怕……我开始意识到,她是神,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神。我可能随时都会糊里糊涂的丢到xìng命!我小心翼翼的照料她,她醒来了,我却只有恐惧。当她一脸歉疚的对我说‘对不起’时,我好委屈,我只是个人,需要安慰,需要理解,可她不懂。我违心的对她说,我没事儿,我很好。内里,我多么渴望她能抱我一下,对我道声姐姐。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沉默着,屋里好黑,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闭上眼,我知道她没有睡,可我不敢再守着她,我出去了,听到她在屋里哭……” 贝拉哽咽着,手背胡乱蹭着眼睛:“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可我拗不过自己,我就是害怕。第二天,她终于对我讲话,却是用的神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她哭了,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我本应给她一个拥抱,好好安慰她,然而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我当时甚至在想,如果我接近了她,会不会如上次那般,被一股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神力震死、震飞。我钉在原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进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呜……” 贝拉泣不成声地捂住嘴,再也说不下去了。贝恩紧紧抱着她,脸上深深愧疚。他知道,假死一幕,贝拉并未完全从打击中走出。她接近少女,对少女非同一般的好,把所有爱、所有感情都倾注到她身上,只是会了填补受伤后的感情空缺,她把少女当作安拉了的。那个无话不谈的交心姐妹。她渴望着一个能够倾诉心声的闺蜜,这是贝恩这个大哥,永远也无法给予小妹的关爱。 可少女是神,高高在上,凡人无法企及的神。贝拉一厢情愿的天真,只会令双方陷入痛苦。正如眼下,少女的冷漠,贝拉的哭泣。贝恩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 在贝拉眼中,少女已经完全舍弃了她。她的世界从此多了一道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尽管周围有那么多人护她、疼她,可再没有一人能进入她的内心世界。从此她失去了方向,在那一片本应繁华锦簇的内心深处,至今一片灰白,孤零零只有一个人…… 贝恩眼神渐渐变得坚毅,他直扶住贝拉的肩膀,不容质疑地道:“我不会让你一直孤单下去。人都是自私的,我愿为你,冒犯天威!” 贝拉猛然抬头:“哥,你要做什么?” “找女神,让她认你这个姐姐!” ………… 第四十七章 独行者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一再、又一再的坚持,拼命的坚持,三天来,不曾有过一次懈怠。因为这样,我暂且忘记悲伤,因为这样,我暂且过得充实。 我体会到努力的艰辛,很苦、很累。我不只一次的想要放弃,可我终是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知道,有些事一但放弃,便再无法提起勇气直面。 那会使我更加自卑,在无限自责又无力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又有新的窘境摆在我面前,刺激我,或许那样,我才会生出不得不去面对的悲壮,才会如同被鞭笞般,抱着种种不甘和愤懑,上前行上一段,之后,在挣扎中初见成效,满足己心,苟安现状,便又懒惰的停泄,无限循环。 我讨厌那样的自己,那是我软弱xìng格下的劣根。我无法彻底拔除它,任我如何强大,如何通彻的了解自己,都无济于事。它会伴随我一生,在我任何一个可能松懈的瞬间,跳出来,轻易的毁掉我。 懒惰,是很可怕的。 我无从知晓,在这般冷漠的心境下,自己能坚持多久,又能走多远。但我会在还有自我认知时,一直坚持下去,一直走下去。我只是在强迫自己。然而,我坚信,终有一天我会适应这份心xìng。就好比现在,我渐渐喜欢上这种冰冷状态中,理xìng主导意识的感觉。 当坚持成为一种习惯,或许,我可以凭借潜意识的‘惯xìng’,让自己一直、一直的坚持。不知懒惰为何物,也无一刻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不担心高强度的jīng神压力,会让自己崩溃,这具躯体的jīng神承受能力,远在我的想象之外,她甚至可以不眠不休的一直思考,不停的思考,也不会觉得累。我明了,这毕竟是神的神识呵。可惜,她留给我的身体实在嬴弱,否则,我或许可以不用睡觉,就那么一直维持着紧绷的状态,永远,没有极限。 ‘禁受不住诱惑,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去做,只一味坚持眼前该做且不得不去做的事,便好了的……’我用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小口含进嘴里,细细咀嚼。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在意和抵触的事,应付起来竟如此简单。 “哥,你放手!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儿,你不用去找……”门外传来贝拉急切而略带沙哑的呼声。船舱里就餐的众人都停止了动作。 门,吱呀呀开了。我抬头,只见贝恩拽着贝拉气势汹汹的直奔我而来。隔桌的西达伦见这阵势,一挺身而起,沉着脸往我桌前一挡,正对贝恩,冷声道:“阁下有何见教?” 贝恩无视,绕开西达伦,离得老远,拉着安静下来的贝拉,向我行了半跪礼:“伟大的女神,请接受吾辈虔诚之礼。” 清净的船舱刹时变成了冷清,奥格利斯、奥格斯、盖尔文一齐起身,面sè肃容,西达伦冰着脸,冷眼瞧着这一幕。 我错身,让了半礼,并未接受,注视着贝恩,静静等待下文。 贝恩神sè稍暗,又一瞬恢复清明,坚定有力地道:“伟大的女神以真身莅临下界,光耀世人,恩泽广布四海。吾辈有幸得见天颜,侍奉左右,敢不虔敬以心,涕零膜拜,赤诚翊卫!女神屈尊降贵,诚待吾等,虚怀若谷,光风霁月。愚妹蒙心,不知感念其恩,竟得寸进尺,与您嬉闹,亵渎神威,甚以姐妹相称。如今,得尝苦果,实属应得。然,愚妹今已痛改前非,虔信不渝,吾辈斗胆有个不情之请……” 贝恩语调一顿,与我直视,眼中透着视死如归的慨然,我心中一震,他所言之语,虽大部分听不懂,不过我却隐隐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恳请伟大的女神宽恕愚妹罪责,并准允愚妹以您姐妹自称,但求成全!” 贝恩话音刚落,众人脸sè骤变,奥格利斯厉声喝道:“胡闹!贝恩,你发得什么疯!?” 贝恩未语,改为双腿跪拜,又成‘大’字贴在地上,以面杵地。贝拉瘫倒在地,哭成了泪人,她使劲儿拉拽贝恩。贝恩身大体沉,任贝拉如何用力,都匍匐不动。 奥格利斯止了声,众人回望,都紧张地看着我。我胸口阵阵空洞的刺痛,穿绕过桌椅,曲腿跪坐在贝恩面前,轻手捧起了他的脑袋。他怔怔凝视着我,瞳孔里是道不尽的自责与悔恨。 我张张嘴,痛咳一声,一丝金sè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溢出,我忍着嗓子的剧痛,喑哑道:“我不说话……是因为我要封口锁心,抗拒‘光明之心’的蚕食;我疏远你们,是因为jīng神感召,会调动我体内微弱的神力,与‘光明之心’产生共鸣;我不让你们近身,是不想你们总把我当弱者看待。照顾,会让人产生依赖,依赖,是会让人懒惰的。我不能……必须坚强起来,坚持下去。我是我,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不是悲天悯人的神,更不是你们想象中是神。我只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普通人。咳……嗓子好疼,很长时间,不会……说话的。与你们无关……”我转头,对着抽泣的贝拉,布了个甜甜地笑:“对不起,贝拉姐……无法求得你谅解……我不是,有意的……” 再无法言说,胸口如焚,看来前几天的心血压制,白费了…… 贝拉半撑着身子,单手紧捂住嘴,泪水从早已红肿的眼眶迸出,她一把抱住了我,很用力,拼命的叫道:“妹妹,妹妹,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对不起……” 我反抱住她,心内并没有太多感触。我当时,确实在怪你的。只是,并非怪你害怕我,而是责备你为何对我那般好。你可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想,也不能留下太多牵挂。我们注定无法交集的,我的人生已毁,不想再牵累你。是你的害怕坚定了我的冷漠,我最后一丝希冀散去。而今,你又把我视若珍宝,我该如何偿还?我不能离你太近,我是一个独行者,朋友于我而言是奢侈的存在,我很清楚的,很清楚的…… 翌rì,船抵达了码头。抛锚靠岸后,奥格利斯领着部分水手下了船,去附近的交易市场,填充潜运的必备物资。 我裹了件斗篷,在船上寻一处不起眼的角头,由西达伦指点,继续习剑。贝拉坐在不远处,双手托腮,望着我出神,旁边放置着木盆、热水、湿毛巾。我挽了一个剑花,明显感觉双手的腕力增强不少。虽然仍无法单手持剑,不过以现下的进步速度,相信不rì就可实现。 这副躯体很糟糕却也很好。糟糕到完全没有常人该有的力量、体力,轻得仿似没有重量;好在也没有常人的身体极限与疲惫,不论当天多苦、多累,一觉醒来,便又恢复充盈,不会留下一丝隐xìng疲劳。 自我愈合的能力还是保留了的。落羽是真心待我好,即便沉睡,也会下意识守护我。可凡事利弊同存,连这也不例外。 每天我都会承受被剑柄磨伤的痛苦。有治愈,双手自然不会生茧,肌肤依旧吹弹可破。所以,在超负荷的锻炼中,它就真的‘破’了。 我曾以为,只要不停的努力,不停的努力,就能获得力量。然而修习了几天,我才懂得并非如此。我太小看了武技,这是一门高深技艺。 原来,武技也是有基本功的。那些过人实力背后,是用无数汗水与枯燥乏味的单调练习堆砌而成。闷头傻练,不懂融会贯通,是庸者;投机取巧,不肯下苦功,是愚者,皆不可取。 不幸的是,我这两点俱占。为了与‘光明之心’对抗,我迫切渴求新的力量来取代它,早已心浮气躁。寻到了力量,又在自我坚持上打着圈圈,从未真正、深入的了解武技特点。 绷紧的神经,无法张弛自如,又如何分得出jīng力,思及其他?我陷入了另一重层面上的困境。或者说,那强迫自己坚持的重心,一开始就选错了点。在不懈坚持的心境下,还需一颗海纳百川、波澜不兴的心呵。 yù速则不达,静下心思,我发觉自己要走的路很长,很长。看来在自己展翅飞翔前,不得不与众人多呆上一阵子了…… ………… 第四十八章 撕杀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这是一座中型港口,停泊区、搬卸区、装载区、乘客区,以及交易区都有明显划分。奥格利斯一行人,沿边道长驱直入,很快便找到了交易市场。 青石铺路,蜿蜒向里。两侧臃肿挤满了各类小商小贩。木架子、高棚车、铺边席,高高矮矮,参差不齐;谷类、肉类、水果等各种物资摆在上面,应有尽有。 小贩们扯开嗓子卖力吆喝,不多的行人,三三两两围着一个个摊位,挑挑捡捡,不时对**耳,倒也还算热闹。 奥格利斯站在街边,略略扫视,不见有扎眼的人,便示意众人zì yóu活动,一小时后,原地集合。 众人陆续散去,奥格利斯信步走到一家卖蔬菜的摊位,掇起一大个儿番茄,见sè泽红润,凝水带珠,很是新鲜。正待开口,一个yīn沉的男声突兀抢了先:“老板,这血滴子如何称量?” 声音不大,却有种特殊的穿透力。闻之只觉胸堵气淤,很是憋闷。奥格利斯眼神一凝,头未回,缓缓放回了番茄。 小贩三十上下,个不高,大胖脸,一双黑豆眼,小而聚光,衬得一脸jīng明。他听了声儿先是一征,摸着脑袋左右瞧,却不见发声之人,奇怪嘀咕一句,一抬头,正对他凭空多出个‘黑斗篷’。 小贩吓得一咧嘴,瞅清是个人,心里暗骂晦气,胖脸却笑得亲切灿烂:“噢,客人您说笑了。这是番茄,可不是名贵的血滴子。我们这小买卖,可进不起那种高档货,您看这大个头儿也不相称不是?不过您别瞅这是番茄,味道可好着呢,一点也不比血滴子差,而且还便宜。我保证啊,您尝了准说好!怎样,客人?您要不要来点儿?” 黑斗篷未答话,与奥格利斯并排立着,随手捏了一个把玩。无形的压迫从黑斗篷身上散开,有些着急的小贩顿时住了嘴,心脏狂跳,额头泌出了汗珠,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腿肚发软,却是不敢移动分毫。那,是死亡的感觉…… 周围的行人早已远远避开,小贩哭丧着脸,求饶地瞅着黑斗篷,哆嗦的嘴唇成了酱紫。 “你为何这般不识货呢……”黑斗篷更加yīn沉,手中的番茄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干瘪、腐烂,一滩黑水顺着苍白的指缝滴答、滴答,“上好的血滴子犹在眼前,你却不肯把他卖给我……” “呵呵,朋友,你这是强人所难吧?”奥格利斯人在笑,眼中却越来越冷,“固然强买强卖,也要对方有货才行。如果朋友执意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指给你一处买家,不过要多付些价钱。” “说的也是,他确实没有货,也做不了主。”黑斗篷似乎很感兴趣,单手一翻,相邀的动作,“价钱不是问题,随便开,我有的是钱。” “呵呵……”奥格利斯侧身,转对黑斗篷道:“只怕你付不起呵……”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黑斗篷也转身,与奥格利斯仅隔一尺之遥。两股气息互锁对方,压力骤然递增。奥格利斯全身猎猎张扬,黑斗篷衣袍凛凛作响。夹在当间的小贩,五官扭曲,痛苦的张大嘴:“饶……饶……” 轰然一声巨响,摊铺炸裂,小贩打旋儿横撞在身后墙上。泥石纷飞,蓝、黑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奥格利斯脚粘地面,骤然回身,手中长剑如出海蛟龙,直刺进弥开的烟尘。一阵剧烈的兵器交接,奥格利斯倒飞而出,一旋身落地,向后擦出老远,身形尚未站稳,黑斗篷破开尘烟,从高空坠砸而下。 奥格利斯受身、后跃,反撩一剑,月芽斗气从剑身飞出,暂时震退了来人。来人稳稳着地,一身斗篷,破开七八条口子,索xìng扯了下来,露出内里紧身衣包裹的jīng壮肌肉。 “波顿?”奥格利斯语出惊疑,人早已飞身和扑过来。 回答他的是一声极度冷傲的嗤笑,波顿的剑,后发先至的直刺奥格利斯面门。奥格利斯挥剑格开,两柄长剑胶着地黏在一起,相互角力。 剑身嗡鸣,双方同时爆发斗气,一尺有余的蓝、黑两sè余锋,从剑尖探出,穿透斗气护甲,分在两人脸上划开一条血痕。 奥格利斯陡然变招,顺着波顿下压的剑式,拂水挽花,无坚不摧的斗气尺锋,堪堪擦着奥格利斯的头皮斩落,奥格利斯的长剑也擦着波顿的下颚飞出。 两人前后错身,又同时回旋长剑斩向对方。蓝、黑两sè斗气四散激shè,双方由正面硬撼,改为巧力比拼。 剑影飞闪,尘起沙落。双方都使得一手快剑,眨眼便互攻三十余记。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蓝、黑两sè斗气围绕两人形成剑刃风暴,将周围的摊位催得一塌糊涂。 街上的人群逃的逃、散的散,只有小贩们远远躲在街角旮旯,死命抱住钱箱,不时的心疼大叫,眼看着自己的摊位被波及的斗气掀翻绞烂,恨得牙根直痒,徘徊着不肯离去。 两人身上的伤口越添越多,一个神情冷漠,一个神情孤傲。双方互不相让,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似一招,拼足了气力,再一个又一个闪瞬间,彼此凶险万分的互换攻防。 奥格利斯剑若奔雷,出则雷霆万钧,威不可挡;收则迅疾如电,剑过留影。深蓝斗气中附带麻痹效果,中者不但行动迟缓,短时内也无法快速调集斗气。紧随而至的迅猛攻击,会迫得对手不得不硬接,轮番压制下,对手斗气不继,唯有败亡一途。 反观波顿剑似毒蛇,招招直奔要害,刁钻狠辣,yīn毒之极。配上绝快身法,一经得手,后续招式,连绵不绝。被剑势笼罩的对手,犹如全身要害尽数暴露,一招不慎,便会横死当场。浑黑斗气附带的腐蚀效果,能瓦解对手斗气,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奥格利斯与波顿在空中化出连片剑影,交击数次,落地时,身上同时添出几道伤口。奥格利斯的斗气效果对波顿无用,波顿的斗气效果同样近不了奥格利斯的身。 双方速度伯冲,谁也奈何不得谁。波顿凭借快剑的连绵打击,不给奥格利斯蓄力攻击的机会。奥格利斯凭借瞬间爆发力,稳稳压住波顿的剑势,让他无从施展连环杀招。 偏偏波顿好凶斗狠,为了制造机会,不惜拼着两败俱伤,也要逮到先手。奥格利斯明白他的意图,既不让他得逞,也不能示弱,被其步步紧逼。于是,奥格利斯守中含攻,双方逐渐演变成了对轰的肉搏战。 奔走的惊雷与浓烈的黑雾轰然碰撞在一起,瞬间冲撩起三长高的余波,奥格利斯与波顿互拼一记,又各自双双震开。 波顿重砸在地上,全身黑雾弥漫,他仰天怒吼一声,黑雾转成光柱,冲天而起:“哈!痛快!你这混蛋,就不问问我为何如此强了吗?” 波顿说着,身形贴地掠向奥格利斯。奥格利斯双手持剑,稳稳接住,两人在‘X’型的剑刃中互相逼视对方。 奥格利斯眼神冷漠,一脚踢开波顿,同时追加攻击:“与我何干……” “咕……畜生!”波顿以相同的方式接下奥格利斯的剑,睁大独眼咆哮道:“你这混蛋,无论何时都令人火大!” 双方分开,又一瞬聚合,交战到一处。 随奥格利斯来的一众人员,老远就听到这边的打斗之声,结伴而回的十几人,拨开人丛,正见奥格利斯与波顿接战一幕。随即抽出腰间兵刃,大喝着加入战团。 奥格利斯略一分神,被波顿一剑震飞了出去。十几名人员呼啸杀上。波顿狞笑,一闪身,从最前几人身侧穿过,刃断头飞,几具半截尸首软软倒了下去。 “啊!”后续几人同是一楞。波顿长剑已至。 “笨蛋,还不快走!”奥格利斯一记冲闪,架住波顿的攻击,冲身后几人喝道。 众人回神,灰头土脸地yù退出站圈。 波顿独眼红光一闪,身体骤然爆出一片澎湃的血红能量,奥格利斯吐血、抛飞。波顿不甚理会,拖着一条血红残影,扑入人群大杀特杀。 “哼!走?介入撕杀还想抽身?没那么容易!且把命留下吧!” ………… 第四十九章 无力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在我的请求下,西达伦将剑术基本技法及要领,悉数传授于我。我虽一时难以消化,却牢牢铭记在心。 这于我而言很重要。在异界,在我眼中,任何事物都充满了未知与新奇。就好比一个思想健全的婴孩,处事原则是前世所带来。对待这个世界的人或物,首要考虑的不是接受,而是如何接受。 我希望尽可能多的了解,了解周围一切,穷根究底,叩源推委。好填补内心深处的迷惘,好让那些不确定因素变得确定,好让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大体认知。 与其两眼一抹黑的接触剑道,被动接受西达伦教导,不如提前把握现阶段之所学,做到心中有数。而今,我大致通晓了剑术的基础构成,这将成为我今后很长一段时rì,努力的方向。 从西达伦复杂的眼神里,我读懂了许多,他的不忍,他的怜惜,还有他的矛盾。我知道自己不适合修习武技,但我别无他路,我必须坚持。 我不信自己会一直嬴弱不堪。我始终认为,自己柔弱无力是拜那六个黑球所赐。只要我破除了它,恢复神力运作,兴许就能压制‘光明之心’。 可眼下是不可能的,我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更谈不上破除封印,惟有不断强化自己,另辟蹊径的寻一条获取力量的法门。 将所有基础技演练一遍,我体力不支的半倚在临时搬来的座椅上,胸口起伏不定。贝拉端着木盆,姗姗走近。绞了一条热毛巾,撩开我的兜帽,轻手为我拭去汗水。 我赧然,伸手yù抓毛巾,她却猛缩回手,柔声责备道:“别动,看你累成这样,姐姐心疼。你只管坐着,我帮你梳洗敷面。好端端的,何故如此拼命呢?姐姐会保护你,永远会的……” 贝拉动作极轻、极柔,我不在坚持,温热的毛巾濡在脸上,淡淡的馨香在鼻端萦绕开。 我动了到鼻子,贝拉轻笑:“是薰衣草磨成的香粉,有安神醒脑,祛乏活血之功效,跟你的体香不相触的。我在水中浸了点儿,稍可为你解疲。” 暖暖的,无言的温馨。我抿着唇,不知如何表达。贝拉轻拢住我的指尖,恬静温婉,笑靥如花。西达伦默默退开一段距离,将空间留给我与贝拉。 甲板传来一阵纷杂。我侧望,贝恩指挥着一干水手,将一箱箱物资往船上运。见我正瞧他,便和奥格斯、盖尔文一同走了过来。 “伟大的女神!”贝恩仍然改不了旧腔调,“这是最后一批补给,权等奥格利斯大哥归来,我们即可前行。” 我默默点头,又抬头,rì头挂在中天,正午了。 贝拉直起身,问:“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应该差不多了。”贝恩笑说,眼中却藏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隐忧。他眼光在我面上一掠而过,对贝拉道,“这最后一段水路行程最是长,自然要多备些补给。贝拉,照顾好女……艾琳丝,我忙完手头的活儿,去接大哥一趟,他带的人手,未必能一次xìng把该买的东西,买全带回。” 贝恩转身,躯体一震,猛然回折抱住贝拉,贴甲板擦了出去。我只觉眼前一花,西达伦已将我掠在怀中,从另一侧斜窜出。 一个高大黑影,遮空蔽rì,从天而降。狂暴的暗黑神力骤然在我刚才所处的位置爆开。临近的众水手,如狂风扫落叶,疯狂地掀飞上天。甲板破裂,木屑纷飞,高耸的桅杆轰然炸断,嘎吱吱横砸而下,船体猛然倾斜,促不及防的水手翻个儿往下滚,磕得头破血流,‘扑通’‘扑通’地掉进水里。 西达伦一手抓着船栏,一手搂着我,半吊在倾斜的甲板上。一眼瞥见yù断不断的桅杆根端,冲我喝道:“抓紧我!” 我紧紧搂住他的腰,他抽出长剑,撩出一道弧形斗气,正打在桅杆与船身相连的底部。桅杆歪斜着滑了下去,一头扎进浅水里,粗重的杆身一磕一跳,拍起厚重的水花儿,遮没不见。不大的船身剧烈摇晃着翻正,打旋儿向前划出一段,又被抛的锚,抻了回来。 我被灌下来的水浇了一脸一身,呛得直咳嗽。西达伦扶起我,缓缓站直了身形,手提长剑,扫视四周。 码头大乱,甲板上的水手去了七七八八。贝恩护着贝拉,在我们不远处站定。奥格斯蹲在一侧的船拦,眼神冰冷,轻巧的像只猴子。盖尔文被冲了下去,身后船栏破裂,他坐在甲板上,直晃脑袋,显然撞得不轻。 一个体格魁梧的黑斗篷,负手立于船体正中,高昂着头,神情倨傲,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心头一悸,是他…… “混蛋!”西达伦挡在我身前,甩出一道斗气,轰向黑斗篷。黑斗篷身未动,尖啸的斗气一近他身,便自行弥散开。 奥格斯悄无声息地摸到黑斗篷背后,只黑光一闪,闷哼,摔了出去。 盖尔文怒吼一声,接然攻上,巨斧堪落到他头顶,一只惨白的手伸出,只用二指便夹住了森寒的斧刃。 盖尔文双抓斧柄与黑斗篷僵持,贝恩一闪身,剑身闪着噼啪电弧冲了过来。一抹蓝sè箭矢,从贝恩身侧穿过。贝拉手持雕弓,shè空的弦还在颤颤抖动。 贝恩凌空跃起,一剑劈下。黑斗篷瞬接箭矢,带着一尾黑芒,返给贝恩。贝恩偏头,旋身,箭矢悬着螺旋气劲,鸣镝shè入高空。一缕鲜血飞溅,贝恩脸上多出一道血痕。 还在角力的盖尔文,脸上渗出密集的汗珠,他干脆松了手,扎开双膀,直扑黑斗篷。黑斗篷猛然踢出一脚,盖尔文一个狗啃泥磕在了甲板上。 贝恩长剑刺出,黑斗篷一晃身,诡异的贴进贝恩怀里,贝恩怔,黑斗篷一记斧面,拍的贝恩吐血横飞。 三发箭矢,上、中、下激shè而出。奥格斯接连瞬闪,短刃直刺黑斗篷后心要害。黑斗篷袖袍一卷,将飞来箭矢尽数笼罩,斗气弥消,力道尽失的箭矢轻掉在甲板上。 黑斗篷骤然回身,一把扼住奥格斯左腕,向后一拽,一记膝撞顶了上去。奥格斯狂喷一口鲜血,身形弹起老高,又软软跪倒在甲板上。 黑斗篷揪着奥格斯的头发,将他提起,手中板斧一旋,斧刃对准奥格斯的脖颈挥了下去。 “奥格斯!”贝拉惨叫一声,飞出两箭,一箭荡开了巨斧的挥落,一箭划破了黑斗篷的袖袍。 黑斗篷嘴角抽搐,猩红的瞳孔里流出杀意。他随手将奥格斯甩开,转身朝脸sè苍白的贝拉走去。 趴在甲板上的盖尔文一把扣住了黑斗篷的脚踝,黑斗篷向前一跌,另一只脚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盖尔文粗犷咆哮,左胛骨被黑斗篷一脚踩碎,抓着脚踝的手无力、滑下。盖尔文双眼一片血红,全身肌肉开始膨大、鼓胀。他嘴里哈着缕缕血红斗气,身向前匍,粗壮的手臂再次掐住了黑斗篷的脚踝。 贝恩挣扎起身,舍剑纵跃,近乎挂到了黑斗篷身上,双手双脚紧锁住黑斗篷的身形,回头惨烈吼道:“走!带贝拉和艾琳丝快走!” 西达伦不容分说,拦腰抱起我,施展身法闪了出去,却是没有管一侧的贝拉。我拼命挣扎,他死搂着我不放。我回头,看到欣然微笑的贝拉,伸出手,无力的虚抓着,眼睁睁望着她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绝望的尖叫:“不!不――!” ………… 第五十章 重生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西达伦抱着我提足飞奔,手中长剑连闪,纵横交错的斗气将两厢捆积的货物砍翻,他从中一穿而过,身后货物纷砸下来,封锁了后方,也隔绝了我的视线。 向前奔出一段,西达伦折身,抬脚勾起一条横木,摆腿踢出,身形紧随其后,掠向船体临水一面。 横木旋移在空中,船栏上方空间骤然扭曲,一层幽黑光幕凭空闪现。横木撞上、弹飞,黑雾缭绕,轰然炸裂。 西达伦急急刹止,一条腿深凹进甲板里,身体堪顿在光幕前,冷汗顺着面颊淌下。我一下挣脱了他,却不料重心失衡,一头撞在了黑幕上。 “艾琳丝!”西达伦痛吼一声,伸手扑了个空。少女透过光幕,燃着一团黑雾掉进了水里。 层堵的后方爆开,博格裹着浓郁黑芒径直撞了过来。西达伦回身,咬牙切齿,长剑附起四尺深红,挥出连片剑影剿上博格。 博格不屑,身冲,直切入对方剑势,密集剑影一经近身,尽数粉碎、弥散,博格来势不减,单手直抓一米开外的西达伦。 深红剑影中骤然多出数把金剑,博格暗道不好,护体黑芒大盛。金剑从眼、喉、心、腹、下体等各处要害,一一轰向博格。 轰然巨响,博格向后跌出三米多远,西达伦长剑紧咬而至,直奔博格咽喉要害。博格隔空虚握,黑枪现,一瞬甩出。 西达伦不闪不避,微微侧身,任由黑枪偏心脏处透胸而过,长剑迅疾探出。博格又惊又怒,五指跳动着黑炎,硬生扭断剑身。西达伦左手前推,一柄实体金剑影正轰在博格眉心。 人分,西达伦重重砸进船舱;博格单手捂脸,向后擦出老远,黑血顺着指缝缓缓流出。 “咕……混蛋!”博格手背青筋凸起,猩红的瞳仁越缩越小,“卑贱如蝼蚁,只不过沾染了一丝神血,便如此嚣张!你以为本神使不敢杀你吗!?” 博格一甩手,额头伤势瞬间复员,黑血溅在甲板上,‘噗噗’冒起白烟。一步一步走向船舱,博格身上黑光一闪,船舱轰然解体、崩坍,本应在里的西达伦却是不见踪影。 博格楞,一道金sè剑影由西达伦催持,从博格脚下炸出。博格仰头,避其偏锋,怒眼圆睁,错身、抓头,狠狠将西达伦掼到了甲板上…… 憋闷的水中无法呼吸,我被缠绕的黑气拖着,远离浅水,直向下、向下…… 要……死了吗,这样,也好。 柳堤江畔,那个熟悉的身影,倔强地站起,浑身淌满鲜血,一步步向我走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抱住了我,给了我一个吻。宇轩,我的爱。那是我生命中,最刻苦铭心的痛。 幽静之森,落羽身受重创,无限眷恋与不舍的回望我一眼,它走了,去找怪物拼命,为我争取逃脱的时间。 火海蔓城,一个与我毫无相干的士兵,为了我奋不顾身,在群敌中,鲜血淋漓,挣扎着不肯倒下。 我在自责愧疚思念中度过每一天,我在软弱孤苦无望中游荡徘徊。 我奋起了,我强迫自己坚持,为宇轩而活,为自己而活。 那很苦,没有力量的我,在自卑迫切中一再想要放弃。 直至我发觉‘光明之心’在利用我,它有能力冲破神识封印,只因我不受摆布,故意借此消磨我的意志。 我不屈服、不接受,我封口锁心,不惜自毁身体对抗它。 我推倒一切,从新开始。在感悟与理xìng并存中,锻炼这具嬴弱无比的身体。 可我忘记了自身的特殊xìng,‘光明之心’不会给我时间,这个世界更不会给我时间。 他们总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原则,与自己搅在一起。正义一方,崇敬我,奉我为神明;邪恶一方,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想要抓我。 何为正义?何为邪恶?这种老掉牙的话题,自己在前世就懂了的。 原来,那个暗黑神使针对的是我。从幽静之森,到火海蔓城,再到船头激战,他一直针对的是我。 只是,以他的实力,捕获我易如反掌,为何一再失手?他既不抓我,也不让我过的安稳,又打得什么主意? 自然jīng灵……是他捣得鬼吗?神识封印,也是他吗?他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不,我不能死,不能任他摆布。任何人都不能控制我,不能! 我强忍着胸中胀痛,在愈渐深沉的水中,拼命往上游。黑气萦身,不时钻入我的眉心,我身体越来越轻,上浮的速度越来越快。 光明就一定代表着正义吗?倘若我不是我了,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在我的世界,从来,就没有正义! 意识之海,五黑球黑芒大盛,围拢金核飞速旋转,纠绕的黑气扩散开,那一片耀眼的金,眨眼变成了阔邃的黑。 金核悲鸣的发出颤栗,捆束金核的黑线越发粗蛮,一丝一缕,一层一层在金核上添增。 黑球如抽空般,顺着输送的黑线急遽缩小。金核不甘的爆出强光,却最终被黑线完全茧缚、吞噬。 五黑球化作五根单线,末端闪烁着黑点抽绕在了金核上。刺目的黑芒闪现,我头一痛一凉,短暂失神。 意识重新恢复,我裹起一团黑芒破水而出,全身黑光流转,jīng湿的斗篷,换成了黑底金纹的神裙。 意识之海成了黑金点缀的世界,黑球消逝,只余一个黑金交替的六面神核缓缓转动,一如金核大小,五黑一金。 寥落淡淡,怅然若失的感觉…… 它,于我身逝去;它,于我身重生。 我漠然伸手,额前虚抚,黑光现,一个白金遮眼假面覆在了脸上。裸露的背,生出三对巨大华丽的黑sè羽翼。 遥望着呆立甲板、震惊不已的暗黑神使。我意念一动,瞬息间,人已飘到了船体上空。 “已经……回不去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俯瞰着他,淡淡道:“你可知,这于我而言,无关紧要。我不在乎自己亦正亦邪,也不在乎,你把我归属到哪类阵营。只要有力量,只要能获得zì yóu,只要能复活宇轩,我什么,都愿意做。或许,我应感谢你,是你让我暂时压制了‘光明之心’。不过,我想你不会是为了助我。我是否从一个束缚,跳到了另一个束缚?以你的实力,不足以支配一切,只是……跑腿儿的么?” 我单手虚召,身前扭曲的空间,如水漾析出一把黑金纹路剑柄,缓缓抽出,通体浑黑的剑身,跳动着冰冷黑炎,剑脊上镌有华丽金sè神纹。 整柄神剑,窄而细长,薄如蝉翼,剑柄与剑身完美契合,不见护手,偏厚的剑柄以一个柔软凹弧延伸至剑身末端,剑尖亮起一点星芒。华贵不失古朴,流畅不失简约。 空间在阵阵激荡中弥合。我持剑轻甩,虚空脚下荡开一圈神力波动,水面下凹,船体剧烈晃动。 “创世・诸神之咏叹!”博格盯着少女手中的神剑,心神剧震,“你……” 少女羽翼一振,幻出连片残影,急速俯冲而下。博格大喝一声,祭出‘暗魔珠’,一重重暗黑光幕瞬间叠加千万次,将周遭空间悉数笼罩。少女下冲的身形,模糊、淡去。 博格架起‘轻身术’瞬间弹了出去,片刻不敢停留。他知道,一但被少女手中神剑轰中,哪怕只是黏染一丝气息,必将形神惧亡! 套上双重‘暗魔壁垒’,博格在高速移动中,不惜耗费本源,施展‘暗魔传送’。巨大的暗魔符纹,在他脚下荡开,体表泛起一层黑sè光晕。 少女坠如流星,手中长剑前探,能承受万钧之力的‘暗魔结界’,在黑炎跳动的神剑下砰然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黑镜,弥散在空中,少女丝毫未受阻碍,身形疾穿而过。 狂暴的神力波动从后袭来。博格身上的‘暗魔壁垒’现出白纹龟裂,他狂喷一口鲜血,吃力扭转过头,眼看少女在他瞳孔越放越大,绝望不甘地睁大眼。 这就是那个被自己肆意耍弄欺辱的光明女神吗?孱弱的她怎会突然如此强横?又怎会摇身一变成了暗黑女神!?还有她手上的创世神物,她究竟是谁?古老预言……游走于光耀与暗影之间的行者吗?可叹我博格竟看走了眼!主上,我终于明白你的用意了。哈!我博格也算死得其所!不冤,不冤! 博格高昂着头,平静地闭上眼,静待死亡来临。然而,神情冷漠的少女,蓦然现出慌乱之sè。 博格被自行运转的‘暗魔传送’传走,少女如哑火般,六翼嘭散,花作漫天晶莹的黑sè羽毛,洋洋洒洒飘落、消失。神剑没入体内,少女裹着一团黑芒,歪歪斜斜撞了下去…… ………… 第一章 女神之泪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乌斯奇北郭城外,孤绝之崖。 一个黑发黑袍男子,负手立于崖顶。罡风怒号,男子衣衫猎猎,他只闭合双目,似在安然享受。 忽而,左手无名指,银戒黑光流转。男子骤然开眼,又微微眯起:“噢,这可真是意外收获。我美丽的小女神,你竟如此通晓人意呵……” 男子语气淡淡,却难掩话中兴奋:“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一面呢,不过为你量身裁定的诸多厚礼无法送出,倒着实有些可惜……嗯?” 男子眼神蓦沉,复又低头轻笑:“呵呵……有趣,实在有趣!并不完全……我辛苦收集的诸神碎片,竟会少去一枚,心形吊坠,‘光明之心’吗……” 男子语气骤然变冷,狭长凤目亮起一团深邃黑芒,又搅动着缓缓隐去:“唔……看来不得不见上一面了呢,我美丽的小女神!” 教皇领,祈神殿。 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端坐殿内静修。突地身子一震,软软从坐椅上瘫滑下来,嘴唇哆嗦地匍匐在地,浑浊的老泪滚滚淌下。他跪爬到天使神像前,张开双臂,痛心疾首的高呼:“伟大的女神啊!您就这样被暗黑教会所奴役!吾之过,吾之过啊!光明教会,袄可兰大陆,完了,完了啊!” 阿道夫梅弗抱着脑袋,痛苦地滚到地上,号啕大哭。守护在外的光明骑士听闻动静,慌乱地涌入殿内…… 神域,审判神殿。 一股滔天热浪肆虐开,侍奉左右的众天使吓得跪了一地。泰格瑞尔六翼瞬间变得火红,霍得离座而起,五官因愤怒近乎挪位。 “芙妮亚,你堕落了吗……”泰格瑞尔狠狠握紧拳头,满眼的痛苦震惊与不能置信,“那么,让吾继承汝未谐之使命。‘光明之心’与‘永恒之源’绝不能落入卑贱的恶魔手里!” 殿外,四大天使长联袂而进…… 港口,交易市场。 波顿凝神眺望码头方向,脚下横七竖八陈着十几具死尸。奥格利斯全身覆盖一层金sè斗气,骤然发难。波顿下接,两人旋即战到一处。 血染的地界,不时闪现两人纠缠的身影。奥格利斯攻势愈渐凶猛,波顿连连退避,却是游刃有余。他将血红斗气维持在招架范围,内里则暗中蓄力,只待奥格利斯越发凌乱的剑式现出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高手对决,最忌心浮气躁。波顿不急,一点也不。既然有人主动把命送上,又有什么好急的呢。同时,他也晓得奥格利斯为什么急。 波顿爆开斗气,一剑震退了奥格利斯,嘿嘿一笑:“没用的!即使你现在赶去也已经晚了!” 奥格利斯默然,落地一瞬,再度攻上。方才传来的暗黑神力波动,令他分外心悸。他很清楚女神遇袭了。且不论少了他守护的女神能不能自行应付,即或他在场,也没把握应对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上次令他负伤的暗黑神使么?不,只怕更糟,那股力量更在暗黑神使之上!奥格利斯心焦如焚,却不能马上回奔救援。 他很了解波顿的脾xìng,他要走,波顿绝不会拦,但会一直尾随。到时情况只会更棘手。也不知这土匪头子躲藏了几天怎变得这般强,还成了暗黑神使。 一个波顿已缠得他施展不开手脚,何况,他越在乎谁,波顿便越要找谁的麻烦。不把他解决掉,断然不能离去。可心有旁骛的他,能击败旗鼓相当的波顿吗? 波顿连接奥格利斯三剑,长笑:“哈!不过如此,你就这点能耐吗,奥格利斯!你滚吧!老子今天高兴,可以饶你不死!” 奥格利斯心中一动,大怒,持剑扑上,剑势越发威猛,也越发凌乱:“手下败将,休得猖狂!” 波顿嘴角抽搐,转守为攻。两人以剑拼剑,金、红两sè斗气狂暴席卷开。奥格利斯势大力沉一击,直轰而下。波顿横剑硬接,震得小退半步,中门大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奥格利斯舍弃防守,全力飞刺,“你完了,波顿!” 波顿眼中yīn鸷顿起,单手一扬,三抹红光一闪即逝。奥格利斯应声,倒飞而出。波顿展开迅疾身法,旋风追至,长剑尚未刺出,奥格利斯空中受身,剑身爆起一丈金光,正抵波顿头顶,轰然下劈。 波顿瞳孔骤然紧缩,弃剑飞掷,全身迸出一道血红光柱。轰然巨震,奥格利斯左肋斜插波顿长剑,飞摔了出去。波顿头破血流,别腿嵌进凹陷的巨大深坑中,动弹不得。 波顿独目决眦,运力从巨坑中炸了出来。一步步朝爬起的奥格利斯走去:“你这混蛋,原来一直在算计我!”波顿暗怒,那三支淬毒梭镖,定被这混蛋用什么手法转移了出去。 “彼此彼此……”奥格利斯闷声抽掉肋下剑刃,胡乱裹了两裹,长剑遥指波顿,冷声道:“决胜负吧,就像三年前那样!” “正有此意!”波顿手一招,带着半截血迹的长剑已飞落在手,“奥格利斯,你是我波顿唯一敬佩的对手,今rì一战,你必亡!我会永远记住你!那个平生带给我第一次耻辱的男人!” 两人气势几何倍递增,金、红两sè斗气以两人为中心激烈碰撞,彼此交错着冲撩上天。周遭空间强烈扭曲,一分为二,地面嗡动,碎石残片纷纷飞扬卷起。 波顿大喝,拖出一条沟壑,如流星火陨,冲撞而来。奥格利斯同时飞进,体内斗气催动至极限。两股气劲疯狂交接,一刺一斩。 波顿背后陡然浮现一个虚无的水晶棺影,深红光华大盛,瞬间将金sè斗气剿的粉碎。奥格利斯长剑折断,全身爆开数条血柱,深红长剑穿透护体斗气直刺奥格利斯咽喉。 一道黑影骤然从高空砸下,介入交战中心。澎湃的暗黑神力爆发,奥格利斯身形暴退,波顿被来人直掐左膀,剑止,深红斗气弥散。 “走!”博格冷喝一声,一卷袖袍,与波顿在神力激荡中,不见踪影。奥格利斯拿断剑支起身子,狂喷几口鲜血,头一歪,昏死过去…… 我剧烈咳着爬出水面,白金假面化作星点弥散,身上也恢复本样。怎么好端端的神力就突然中断了呢? 审度神识,神力充盈,神核运作正常,我百思不得其解。眉心光晕散开,从头上至脚下律动几周,震脱了水元素,烘干衣裙。 全身刹时清爽,我缓缓套上兜帽:“于我身逝去,于我身重生……究竟是你们不幸,还是我不幸?但我早已有了觉悟,早已决定承载,我,绝不回头!我不允许自己再有软弱,不允许自己再有无力。若非我是外来者,凭这几份强大执念,或许,被同化的是我呵……然,你们现今只是我脑中残留的部分记忆,仅此而已!” 展开神力感知,船上还有几股微弱气息残存。不远处,一群密麻且弱小的气息在浮动,那是闻风而来的港口卫队。再往前,一片狼藉,明显的打斗痕迹,一个人倒在血泊中,干涸的光明之力,奥格利斯…… “终是要斩断所有,不辞而别,也好……”我举步登临甲板。一一将西达伦、贝恩、贝拉、奥格斯、盖尔文救治、安放好。 “你们没有死,都没有死……看来对方极为了解我,不愿斩我手脚,却肆意玩弄我。是jǐng告还是挑衅?”我细细检查每人伤势,下手之人极有分寸,只是重创他们,陷入深度昏迷,但短时内不会气绝身亡。唯有西达伦受伤颇重,处在濒死边缘。我知,那是为了保护我。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守在他身旁,双手维持着淡淡的金sè光幕将他笼罩,“若不是我下意识动用了‘女神之泪’,你也不会承当这股力量,平白无故受到牵累。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亏欠任何一人。” 一声轻吟,贝拉醒了。我转头,她本不该醒的,受了那般重的伤,本不该这个时候醒的,可她偏是醒了。 我对上她迷蒙的目光,平静、坦然。 “艾琳丝……”贝拉音sè沙哑,蠕动着唇,眼角,晕湿的痕,“你打败了恶人吗?你救了我们吗?你……要走了吗?” 原来,她一早就察觉了的。我点头,轻且缓。眼见贝拉噙满珠泪,展露笑颜:“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我的妹妹……” “我没有资格……”我撤去光幕,轻将她扶坐起,“我的人生已毁,注定与你们无法交集。” 贝拉咬着唇,抱住我,头枕在我怀里:“如果可以,请你给我一滴‘女神之泪’。” 我轻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般好?你不该为了一个仅见了一月左右的陌生人,便付出如此残酷的代价。即使是为了填补内心空虚……我不懂,需要一个理由。” “傻瓜,你总是这样吗?”贝拉伏在我怀里,轻笑,手抓的紧紧,“你又能听懂了,我们的语言。以前教你时,你也这样,任事寻根问底。女人都是感xìng的,我以前确实把你当作感情寄托,直至那次哭求,才知,你我的世界究竟相隔多远。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贝拉抬头,泪眼盈盈地瞅着我。我点头,确实很傻。 “呵呵……”贝拉紧抱着我,抿嘴笑着:“所以,你是我妹妹呀……” 我濡湿了眼:“所以,我不能害自己的姐姐。” “所以,你必须害自己的姐姐。”贝拉坚持。 “我会离去。” “我不拦着,但我会去寻你。” “我会去很远的地方,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我会一直找,一直找。” “……我要走了,你能苏醒,本就已承接了‘女神之泪’的。”黑光流转,六翼、神裙现,我深看了贝拉一眼,振翅离去,还有一个人需要救治…… 贝拉轻抚心口,迷离望着消逝天际的少女,低语轻喃:“愧疚吗……” ………… 第二章 法则之力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教皇领以东,一支千人队伍缓缓行在贫瘠的荒古山道。为首之人金盔金甲,大红披风,跨下白鬃绝风马,腰挂十字圣剑,十字圣盾。面如冠玉,俊逸出尘,相貌十分俊美。 位列千人之首,无丝毫粗野之相,仪容翩翩,平和内敛。虽形若女子,却不容人小觑。左右伴两人随行,一胖一矮,红袍披身。骑在马上,一个神情倨傲,一个隐含怒容。 自神迹遁迹,两个月来,这支光明骑士团一直徘徊在教皇领东部的高原地带。领头的俊美男子名为杰拉伯尔,声名赫赫,是光明教会五圣骑之一,现任光明骑士团驻内团长,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的得意关门弟子。 随从两人,均系大主教之职,一名阿法特,一名阿布来。 在光明教会,光明骑士主外,神职人员主内,两股势力在职位上并没有高低之分。骑士团长只听从红衣大主教以及教皇调遣,不受下位神职人员支配,也无权管辖与干涉内部事宜。 这次出征,杰拉伯尔受命教皇,率部寻找失落神迹。另委两个大主教随军而行,助杰拉伯尔一臂之力。 路,没有尽头。入目萧索荒芜,沙尘漫天。干裂的黄土坡地,一起一浮,灰茫蜿蜒,接天连地。恣肆的风狂啸,将天与地搅在一起,不辨方位,不辨风向,只有一团又团,聚合又弥散的黄烟。 阿布来实在难以忍受这恶劣至极的环境,眉头一皱再皱。他十几年jīng心保养的手,早已粗糙不堪,脸上被风沙刮出一道一道,嘴唇裂开,动一动,火辣钻心的疼。 他一夹马肚,向前纵出一段,追上杰拉伯尔,拧眉动怒道:“伟大的光明骑士团团长杰拉伯尔!请问,我们还要在这该死的地方呆上多久?教皇陛下,催令多次,命吾等尽快查找神迹下落!你多次违逆,抗旨不遵,游移徘徊,逡巡不前,究系何意!?” 阿布来sè厉内荏,他知道,他当然知道。教皇整治不了阿道夫梅弗,便拿他的弟子撒气。他和阿法特同属教皇一系,名义上是来相帮,实则是为监视。 教皇垂涎神迹已久。阿道夫梅弗比他更了解神迹状况,他怕阿道夫梅弗捷足先登,于是分散开他的得意弟子,先断其臂,再yù图之。 阿布来很清楚事情原委,他不指望杰拉伯尔真的去找神迹,为教皇提供线索。只跟他互相周旋即可。可不曾想,这挨千杀的小白脸竟在这寸毛不长、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瞎晃颠。 阿布来一想就来气,这些成天风吹rì晒的蛮子受得了,他这养尊处优的大主教可经不住这份折腾! “噢,不急。”杰拉伯尔语气淡淡,那轻描淡写的模样,让阿布来狠不得扑过去咬他两口,当然,前提是他打的过这个光明圣骑。 “这带有神迹活动的迹象,我们要逐一查找,逐次理顺,定不能有负教皇陛下重托!”杰拉伯尔笑点了下头,面白如月,眉清目秀,谦逊淡雅中一丝温润,竟比一般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阿布来嘴角一抽,气堵,更觉反胃,暗骂一句死媚子儿,闷头不说话了。阿法特赶了上来,身上肥肉一颤一颤,压得坐下那匹瘦马直喷黄气。他皮笑肉不笑:“杰拉伯尔阁下,您确定这一带有神迹出没吗?要知道,这是教皇领,神迹隐匿于此,教皇陛下会觉察不到吗?何劳团长阁下费心!我想,我们还是直奔他途吧!” 杰拉伯尔低首,似很认真的思索了一阵,严肃地点点头:“阿法特大主教言之有理,传令!加倍行军,天黑之前,赶往风峡岭!” 两人一听,气得差点吐血,那里是比这儿更临外境,但风更急,环境也更恶劣…… 一声啸叫划过天际,众人张望,一头黑sè雄鹰破开团状浓雾,敛翅,直陨而下。杰拉伯尔抬臂,雄鹰稳稳落在他的肩头,腿上绑着信筒。 这是光明教会驯化的鹰隼,专用于教众之间的通讯与联络。光明教会总部来消息了。 取下信筒,杰拉伯尔面无表情地拆开,略一浏览,揣到怀里,放飞雄鹰。 “阁下,是谁传的信儿,内容如何?”阿法特紧张地问。 杰拉伯尔并未答话,面容冷峻道:“传令!星夜兼程,前往凯密斯商业自治领!” 山麓,倒挂珠帘幕,潭烟袅朦胧。 我侧坐在草丛里,随手取一浆果,小口啃食。一rì间,我飞回了这里,外间世界太危险,我太容易受伤,所以,我选择回避。在我未大成前,我是不会再踏临外界了的。 找到这里很费力,我半rì到达,又寻了半rì,才摸清了方位。这里,有一个很大的迷幻法阵在运作,既是天然又是人为。有人在元素果自保的结界外围,施设了二重禁锢。 我用神力破坏了它,我知道,那个施展禁锢的人便是我要找的人。等了两天,不见有来人。我缓了一缓,潜心进入修行。直至现在,我才发觉,自身状况到底有多糟。 我融合了五个神祇的零星记忆,也觉醒了‘永恒之源’。我的神识、能力、智慧、见闻、阅历、魄力等等,各个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我融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接受了海量的知识信息,关于这片大陆,关于‘乌迪玛尔’,也关于神的世界。 一个词汇浮现在我的脑海间——法则之力。我无法用言语来确切定义它,或者说,诸神对这个概念都很模糊。他们只是理所当然的占有,并不会细究这股力量从何而来,又因何而生。 就像人类无法追溯自己是如何有了思想一样,那根本无从考究。硬要给它安个定义,笼统些,即宇宙本源的体现。这很博大,浩淼,涉及方方面面,物质、jīng神、领域、层次等等等等。 我只能凭借眼之所见,现之所有,更好的理解它。一个神祇,一般掌控着一到多个法则之力。他们无边的神力,会以本身持有的法则之力为体现,那是cāo纵万物的能力。因此,说神是万能的,并不为过。 比如,我目前已知的,芙妮亚姐的法则之力是‘生命’。她对抗‘永恒之源’千年不受蚕食如此;能冲破下界,依旧存活,并不单纯倚赖‘光明之心’如此;穿越时空,去到平衡位面,与我共存三年而神识不灭,亦是如此。 只是芙妮亚姐天生实力嬴弱,无法涅盘重生。否则,或许,她会和我一起来到异界。我继承了她部分神识,这使得我也具有‘生命’的法则之力。 再比如,落羽的法则之力是‘治愈’。神兽到了高阶会自行领悟,落羽虽在成长阶段,也可媲美半个普通神祇了。何况,它是光明主神亲赐芙妮亚姐的瑞兽,能力自然非凡。 落羽为我疗疾,不但对**,还可针对jīng神。我初临异界,神识、身体皆受重创,若非落羽治疗,我这会儿还躺在‘圣光结界’中无法动弹。 落羽陷入沉睡,与我的神识融合,我也算继承了它的部分法则之力,但只能处在休眠状态下使用,也仅限于**。 还有,那个耍弄我多次的暗黑神使。和我的状况差不多,他虽是‘乌迪玛尔’,也间接继承了‘暗黑印记碎片’,能使用部分神力。他的法则之力为‘符纹’,通过各种术法,提高自身能力、杀伤力、防御力。 我自身较为特殊,至今我都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神祇。我本身的法则之力为‘吞噬’与‘完美’。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能一再吸收暗黑神力,也明白落羽此‘暗黑神力’非彼‘暗黑神力’是指什么。 我‘吞噬’了它,转化为已用。我同时拥有‘生命’与‘治愈’的法则之力,想必也是如此。至于‘完美’我倒没觉出它有何用处,可能是促进自我锐意进取的一种心态,又或是明确判断标准。模仿能力强,也该归结于此。好似还有相貌。 如今,又多了五个诸神碎片,他们各持一种法则之力,分别为‘重力’、‘黑炎’、‘速度’、‘弱化’、‘jīng神’。 再加上觉醒的‘永恒之源’莫明出现的神剑、神裙、六翼等,还有个时刻蚕食我的‘光明之心’,着实令我头大。 我想这些法则之力并不在我的‘吞噬’范围内。否则,它们也不会合力封印我的神识了。非但如此,我还被这几个能力搅得苦不堪言。 落羽最后一次长时间为我治疗,已经彻底修复了我的神识。我能‘吞噬’暗黑神力便是最好证明。身体的疲劳,也会在几天之内根除,断不会嬴弱到现在。 我醒来时,六黑球已现,正是它们捣得鬼。我身轻是因为‘重力’,嬴弱是因为‘弱化’,步迟是因为‘速度’,这些个本来正加成的法则之力,倒了我这儿全成了负面影响,我真有些哭笑不得。 幸好还有个‘jīng神’支撑着我,可能一点碎片的它,无法改变我的神识吧。总之,我不眠不休,神经也不会觉得累,全是它的‘功劳’。 我rì夜不歇,花了三天时间,才将这些混乱的法则之力理顺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舍弃了‘光明之心’,又被这些融合的‘诸神碎片’带入了一个相对较高的起点。 但我知晓,修行才是正途。并是不多,便一定好。我能力有限,能jīng修的法则之力只有一二。何况,这些法则之力全部附加在‘诸神碎片’上,那是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成不了自己的。 它们顶多提供给我一条算不上捷径的捷径。只是让我体会,在这种法则之力下的力量,给我一个修行的方向、目标,让我且知今后的提升,该怎样做。 想要真正掌控这些力量,唯有修行一途。那是用无数汗水与坚持不懈的努力换来的…… ………… 第三章 自修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自我重生,便再没有睡过觉,一直不停的自修,不停的自修。睡眠于我而言,成了奢侈的存在。相信我无意间爆发的力量已引起了多方势力的jǐng觉,下界是,神域也是。 我没有时间慢慢成长。不rì,就会面临一场接一场的困境。我,是一个独行者。光明与黑暗同存我身,不属于任何势力,不被任何势力所容。我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弱小的实力,会让我万劫不复。再没有人信仰,再没有人敬奉,也再没有人拼死相护。我需时刻保持jǐng惕,时刻与自身抗争。摆在我面前的,永远是一重接一重的挑战,永远,没有停歇。 于我身逝去,于我身重生。我唯有一柄神剑,一只瑞兽,终rì相伴。为了确保修行无阻,我用觉醒的‘永恒之源’暂且压制了‘光明之心’。一如芙妮亚姐以自身为容器,只不过,芙妮亚姐用‘光明之心’对抗‘永恒之源’,而我则用‘永恒之源’弹压‘光明之心’。 在我的意念下,我看到了‘永恒之源’化形后的体态。一颗珠,一颗毁去三分之一的珠,通体散发着七彩神光。切口很平滑,像被人用刀斩断。它和‘光明之心’隐在我的意识之海,不停变换方位,彼此纠缠交错,互换能量,互相吞噬。 我并没有感到‘永恒之源’的蚕食,兴许是它造就了我的缘故。就如‘光明之心’造就了芙妮亚姐。‘永恒之源’与我的神识融合,它在角力‘光明之心’时,会抽取神识的力量。 因此,我的神识被压制的很惨。换言之,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全力以赴提供神力,使自己不受‘光明之心’蚕食。而随着rì后,我实力的逐渐提升,可供给‘永恒之源’的神力增多,便会慢慢摆脱这种尴尬现状。 到了那时,或许,我只需一小部分神力就能抑制‘光明之心’,但我很清楚,无论我变得多么强大,我依然无法取摘下它。‘光明之心’很狡猾,它与我签定是平等契约,无法单方面毁除,它会随我一生一世。只要我不消亡,便永远不会消失。 我力量弱时,它在保护我;等我力量强时,就换成保护它了。‘永恒之源’的吞噬终是一场空,因为,到了一定临界值,有我的保护,它就吞噬不能了,只能反过来被‘光明之心’吞噬,然后,如此反复。就像两个自家兄弟在玩过家家,小打小闹而已。 但有一点让我颇为欣慰,‘永恒之源’抽取的仅是六面神核中,金的一面。‘诸神碎片’与我融合再生,激活了‘永恒之源’,但‘永恒之源’造就的神核仅是金核。所以,它只能从金核中获取力量。 然而,六面神核只是外表渡了五面黑,内里还是金核。我的实力现在依旧弱的可怜,那五个‘诸神碎片’的神力,目前能为我所用者少之又少。我需要不停的自修,坚持不懈的努力,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觉醒了‘永恒之源’,我不再受下界法则束缚。我首先领悟了‘jīng神’法则,首选它,即是保证我rì后修炼不会产生惫态,不会中断。 其实,我并不清楚,一个神的jīng神程度究竟有多强。或许‘jīng神’仅是每个神祇必有的法则之力。只要神力充盈,便不会感觉到累。 可在我的记忆里,神祇自诞生,便处在全盛时期,根本没有修行领悟一说。他们从不考虑这类事,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愈加强大,直至承受不住自身力量,陷入‘永恒的沉睡’。 难道神祇都是自行成长的么?不,法则之力孕育了他们,他们的生命周期与宇宙同存。我则不同,我继承了芙妮亚姐的神识,又同时拥有‘永恒之源’。我是一个生命体过渡而来的‘神’。 我完全不受下界法则制约,即是超脱宇宙之外。也必然没有‘永恒的沉睡’之类的诟病。但,我是异类,我的成长被天地所不容。迎接我的只有毁灭,所以,我唯有不断强大。我,是在和这个位面作抗争。 领悟的那一瞬,我眼泪淌了下来。并不是超负荷的压力,令我感到害怕。我终于看到希望,复活宇轩希望。在那达到颠峰的尽头,我将领悟最终法则之力——‘创造’! 不停的自修,不停的自修,我已分不出是白天还是夜晚。我坐在草丛里,与自身神识沟通,凭借‘诸神碎片’对本身法则之力的了解,以及我现阶段所能达到的领悟高度,我很顺利的初窥门径,但也仅止于此。 一点碎片,带给我的记忆有限,更为重要的部分,全然没有记录。即或有,以我目前的领悟能力,也无法体会。达不到的境界,不懂即是不懂呵…… 我将初窥一角的‘重力’、‘黑炎’、‘速度’、‘弱化’、‘jīng神’五项法则之力细细体会一遍,权衡之后,终是下了决断。 就前期而言,‘重力’与‘黑炎’属攻击系,后三者为辅助系。以我的领悟能力只能同时修习其中两项。 ‘jīng神’在初阶法则下,即可保证自修状态无疲意,已足够。‘重力’与‘黑炎’,我取前者。‘速度’与‘弱化’同取前者。 ‘黑炎’凝聚杀伤力强,群攻范围较小,耗费神力多;‘重力’增幅大,杀伤力分散,群攻力强,耗费神力适中。面对众多敌人追杀时,自选‘重力’较为妥帖。 ‘速度’与‘弱化’更是如此,‘弱化’对比自身实力高出太多的对手,无大用处。‘速度’提升的是个人能力,打不过,我逃便是了。任你如何强,追不上我也白搭。 何况‘重力’与‘速度’一攻一辅,配合起来也很完美。轻身再加迅疾,速度更上一阶,真真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实力尚弱的我,只有不停的逃,不停的逃,在不断变强中,与之周旋。 将最后一口果子吞进嘴里,我轻阖上眼,开始自修。体表附着一层黑芒,缓缓律动。 意识之海,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无尽的黑sè漩涡在沉沉搅动,一缕缕黑气被扯进,六面神核中的两面,绽放着幽幽黑光,丝丝黑气正是从哪里发出。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久了,又似乎只有一瞬,我记得刚吃过果子的,又好象许久没有吃东西了。漩涡不再转动,如团死气的黑云,流窜着黑sè电弧。 它突然爆开,烟消云散,就如雨霁晴空。可那里是黑sè的,没有明媚的阳光,没有湛蓝的天空,只有一点一点亮起来的星子。 很美,璀璨如星空。 一圈神力冲击波,于我身扩散开。劲风骤起,发丝张扬。我睁开眸子,闪亮的黑芒渐渐析入眼底。 ‘重力’与‘速度’同时达到了初级中阶,感觉自身神力增强不少,身体似乎更轻了……这是附加效果吗,除不去? 风依旧很大,似乎,不会把我吹走。我不再多想。是时候,解心头之惑了…… ………… 第四章 完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扭曲的空间,析出一柄细长神剑。通体浑黑,金纹镌刻。我没有去握它,任它在我身前三米处凌空悬浮。 “唤你出来,实有不情之请。与你沟通,颇费神力,容我简短截说。”我翩然而立,凝视着它,淡淡道:“你从何而来?意在何许?使命何许?我的来历?‘永恒之源’与你何种关联?你有名字,你的前任主人是谁?” 神剑嗡动,剑尖朝下,虚转两圈,便又静止不动。 我轻笑:“你不知道?不,你知道。我可以肯定你的前任主人创造了你。你是剑灵,与主人心意相通,何故不知?看来你并非实心待我,何种目的,我不想再细究,你可知我只为己而活?你现在归属于我,我不会给你利用我的机会。我的世界,不容背叛!” 我虚手一招,yù收神剑。它嗡鸣着转得更急。我停了手,抿唇道:“真狡猾……扣顶大帽儿,我便会信你么?” 神剑缓缓转动。 我讶然:“你在等我?‘永恒之源’造就了你?预言碎片?” 我垂目,轻笑:“呵……真是讽刺,游走于光耀与暗影之间的行者……创世神定下的法则即是‘永恒之源’的秘密?”我摇头,“神域并没有提及还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创世神。” 神剑依旧转动,不疾不徐。 我漠然:“他创造了这个位面与我无关。我只是外来者,为何把我搅了进去……” 神剑止了。 “你不知道……”我将它握在手中,“我只为已而活……” 剑身嗡鸣,我轻震,手握剑柄渐紧:“宇轩……” 月,很圆。 每每这时,我总会想起你。 你曾说,要把我捧在手心、绑在身上,无论他乡异国,无论天涯海角,永永远远的陪着我;你曾说,用尽一生时间保护我、照顾我、呵护我,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的爱我;你曾说,为了我,你可以付出一切,永远永远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休戚相依……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每句话,都让我心碎。你做到了,但你却丢下我独自走了。我不原谅你,我要你回来,所以,我活着,你也必须活着。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我终于可以把话返给你:‘倘若这是命运,我愿为你与天抗争,若无法违背……’ “若无法违背……”我举起神剑,轻道:“我便用手中长剑破开命运枷锁!雨馨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是宇轩的人,永永远远!雨馨定要与你相见!” 我轻抚过剑身:“我讨厌你的名字,从今后你便叫望舒,睹物思人,望舒……” 望舒发出一阵清吟,我将它收回体内,闭目,陷入自修。 rì复一rì,多久了,我早已记不清,也无心去记。若没有人打扰,我便一直自修下去,直至,初有小成,有能力追寻‘预言碎片’为止。 ‘重力’与‘速度’初级中阶的法则之力,能力提升已很明显。我可以zì yóucāo纵周遭空间的重力,增幅或是锐减。近身几米范围内,甚至无须消耗神力,仅凭一个意念即可。 本身附带轻身效果,我若想,在平镜的水面行走亦毫无问题。 速度较以前更为迅疾,残影化为虚影,可接连片段闪烁。眼力大幅度提升,视野近乎360度无死角。可清晰辨别几公里外的事物。夜晚能视可见,与白昼无异。 事物入眼,动态静止化,观觉于微,纤毫毕现。可轻易捕捉事物每一个细微动作。吃果子时,我总会下意识观察晶叶草的生长过程。 神力大幅度提升,现在只需一半便可压制‘光明之心’。 我自修着,不停的自修。可神力上,‘重力’与‘速度’达到初级中阶的颠峰水准便停泄不前了。 我开始思考,我不认为自己这般快,便遇到了瓶颈。一定是哪里欠缺,导致尽做些无用功。 我陷入思考,不停的思考。很久后,我终于明白,原来,领悟不等于实际应用。我无法熟练掌握现阶段的能力,便无法进入下一阶段的修行。 看来,并不是傻傻的一味坚持,就能获取力量。还要多思、所想、磨砺实际应用的能力…… 我唤出望舒,在每个能力间变幻尝试,又将这些能力打乱、重组,从单一使用到多段使用,再从多段回到单一。最后尝试同时使用一到多个能力。 我将西达伦教我的剑式融合进能力中。从此,我的意识之海,多了一道随时舞剑的身影…… 我自修时,她在舞;吃果子时,她在舞;领悟法则之力时,她也在舞。白衣黑发,手持望舒,翩翩起舞…… 起初,我明白了眼高手低的道理。我对着纷扬下落的树叶,叶片的纹理脉络尽收眼底,它们下落的很慢,很慢。 我选中一个目标,自以为,很轻易就能刺中,并不伤及其他。可真正做时,望舒把所有树叶全剿毁了,连身后的树干都未放过。 我振翅高飞,闪烁在一片又一片云层间,用最快速度抵达对面,却因控制不住身形,一头撞进了云朵里。 我集中意念,针对一块卵石发号施令,让它一重再重,结果整个地段全部下凹,溪水畔从此多出一汪浅水潭。 噢,下一步是要控制。 一次次失败,一点点累积。我,学会了控制。控制自身神力输出,控制每一处细微细节,我做到了,做到了心中想做,念由心发,意有所指,全部,毫无差漏。 我并不满足,妙到毫巅的控制,让我越发想要弥补实战的缺憾。可这里只有我一人,我自身没有经历过战斗,更不知晓,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对手。 我把jīng神力放到了意识之海,那个翩然舞动的身影。 我意念虚拟化,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将她视为自己第一个对手。 很慌乱,我败得很惨。她是我,却不受我控制。她将所见所闻的招式,适合于我的,全部记录下来,自行修习。她有一个名字,叫‘完美’。 原来,你的能力是如此呵…… 我与她以剑拼剑,在意识之海,在现实世界。我永远也无法战胜她,她本就象征着完美,我只能,与她平手。 剑止,我与她双双坠落。 全身一片黑光闪耀,我知道,那是进阶的标志。‘重力’与‘速度’融会贯通,初级高阶了。 我侧坐在草丛里,随手取一浆果,小口啃食。 神力大幅度递增,只需一小部分便可压制‘光明之心’。 重力有效范围扩大,近身附带‘重力失衡’特效。处此空间者,全身重力紊乱,无法平衡己身,无法调集神力,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轻身无重。 速度二阶提升,片段闪烁能力加强;虚影持续时间加强。 新增‘虚实转化’特效,在虚影时间内,可zì yóu闪烁其一,无范围限制。 眼力二阶提升,视力更远,视野无死角。新增‘入木三分’特效,可预测对手下一步动作,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神力感知范围大幅度提升,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完美新增‘分心二用’特效,‘无限自修’特效,‘厚积薄发’特效。 神识不灭,自修不息。不影响正常事宜。jīng神集中,自修效果加倍。完美融会经验积累,随时修正‘剑舞’实力。 将最后一口果子吞入腹中,闭目,继续自修。我心内很平静,无喜无悲。努力了这么久,理应有所的回报,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何况我知道,只有自己达到初级高阶的颠峰水准,才能真正拥有这些能力,那将又是一番漫长而艰辛的努力。 只是,又要从头开始了。与‘剑舞’打斗了这般久,许多心得皆被她融入修正。实力更加‘完美’了…… ………… 第五章 瓶颈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在自修,同在想事。‘分心二用’很好用。从追忆与宇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开始,到初临异界的坎坷,再到自然jīng灵风波,最后,是重生的自己。 半年的光yīn,我走完了两个轮回。 我细细审度。总有那么一段时rì,我会变得不认识自己。那时,我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对面的我,孤自一人,唱独角戏。 她或悲痛,或欣悦,或抑郁,或凄切的向我诉说着种种遭际,我全然无法理解。那时的我,为何那般软弱?那时的我,为何那般愚昧?那时的我,为何那般无知? 我问她,她沉默。她说,她要走了,让我记得想她。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给不了她答案。 她笑着问我的名字。我告诉她,我叫何雨馨,但很多人管我叫艾琳丝。 她笑了,笑起来很美。她给了我一个拥抱,便走了。之后,再没有出现。 想事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越想越多,越多越想,永远,没有止境。 我在自修时,会想为什么要自修;与‘剑舞’拼剑时,会想为什么要与她打斗;吃果子时,会想为什么要吃果子。 永远没有答案,尽管,我只要一用心,就能记起。但那会打乱自修,效果减半。于是,为什么还要想呢,所以没有答案。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我会对水中的自己发呆,咋呼的指着她问,‘你是谁?’然后捧腹,很没品的大笑。我会盯着晶叶草发呆,它明明就在那里,一瞬的恍惚,我便觉得它很陌生,很陌生。 还有最离奇的,我会跳出自己的身体,看着那个闭目的大美女全身律动着黑芒,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围着她绕圈圈,她一睁眼,我便被吸进身体。而后,和她做着相同的动作,吃果子。 我无所事事,除了想,便是想。觉得好无聊。‘剑舞’不愧叫剑舞,她一直在舞,不停的舞。那样,不会觉得累吗?我决定去问她。而她,却不理我。 我很生气,冲她喊嚷。她也很生气,但她不会嚷我,她会动手揍我,每一次,都很用力。我躺在地上哭嚎。她扭头,继续舞剑去了。 我气不过,每次跑去和她理论,都会挨顿胖揍。我唤出望舒与她拼剑,她好象很高兴,可我每次都打不过她。 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赢了以后更是臭屁,小脸儿都快仰到天了。我不服,下定决心,一定要战胜她,一定要她好看,也一定要看她哭鼻子。 我一天天变强,她却越来越高兴。我好气,把每天想事的时间,都用在了与她拼剑上。我终于知晓了一个答案,这样不会累,心情还很愉悦,难怪她会笑。 我和她双双倒在地上,互指着对方哈哈大笑。我觉得,我不应该一天到晚想事,或许,我可以和剑舞一起舞剑…… 身上一阵黑光流转,‘重力’与‘速度’融会贯通,进入初级高阶颠峰水准了。 我缓缓睁开眼,吃果子。为什么要吃呢?我好象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她要我记得……是了,只是想吃,仅此而已。 神力大幅度提升,jīng纯度提升,杀伤力提升,爆发力提升。 新增‘凝聚杀伤’特效,迅速凝聚神力倍数化。 完美新增‘剑舞双修’特效。超越自我,越阶挑战开启。 神力感知大幅度提升。 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又要,继续修正了……我阖目,全身流转着淡淡黑芒。 月,很圆。 我记得前世,一轮圆月,代表一个月的终结。时间,过得好快。该来的始终要来。轻轻抬头,我看到一支千人队伍一直在‘迷幻法阵’外徘徊。 是‘乌迪玛尔’,你们若敢来,我绝不会客气!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心思与你们纠缠。 我手指抵在额头,‘光明之心’立现在胸前。‘凝聚杀伤’特效发动,数倍的神力瞬间涌入‘光明之心’中。 胸前一片晶莹的蓝光闪耀,一只婴儿拇指般大小的小白马,从‘光明之心’中跃出,凌空,体型迅速膨大。落地时,与普通战马大小无异,通体雪白,头生独角,很漂亮。 蓝光敛去,‘光明之心’没入心口。欢快一声长嘶,带着无限眷恋。 “落羽……”我轻唤,落羽甩动四蹄,欢喜的在原地蹦跳撒欢儿,一纵跃到我跟前,曲蹄匐进我怀里,红红的大舌头一个劲儿直舔我的脸。 我抱着它,左躲右闪,咯咯笑个不停。 玩闹了一阵,我躺在草丛里,搂着它的脖子,仰头望天:“落羽,我变成现在这样,你会嫌弃我吗?” 落羽刨刨前蹄,深蓝的大眼睛满是依赖,它歪过头,轻柔的舔拭我的脸颊。温热的……我搂地更紧,欣然笑着:“我懂的,我懂的……” 一切,都未曾改变。落羽还是落羽,我还是我。 我坐起身子,细心喂落羽吃着果子,柔声道:“落羽,当rì我被暗黑神使袭击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落羽顿时皮毛乱乍,它一骨碌起,曲蹄,头正对着我,深蓝的眸子隐着恐惧与不愤。我暗凛,静待它的回音。 落羽突兀变得茫然,打了个响鼻儿,便又匍进我怀里。 “不知道……”我面容冷下来,手下意识握紧,“是他做的手脚吗?我会传送到此,也是他的安排?我从一开始,就被他利用、算计了……” 那双手,那个转不过身的自己……我咬着唇,是他…… 我闭目,自修。落羽匍卧在旁,静静守着我。 不管你是谁,又有何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我不会在任人鱼肉了的,不会! 自修永远是这里的主旋律。高山流瀑,一人一兽。 我吃着果子,专注想着心事。我又开始想了,不得不想。我终于,遇到了瓶颈。‘重力’与‘速度’达到初级高阶水准,再无寸进。 我很清楚自己欠缺什么――实战经验。尽管我一再通过‘剑舞双修’突破自我。可那毕竟是我,再怎么努力,习来的经验,也仅是一些感悟与心得。 未经实战演练,不过一味在做基础练习。而今,对已身能力的提升,已是极限了。 落羽实力恢复七八,但还是受下界法则制约。我曾与它神交,发觉自身实力,就单纯神力而言,还要弱上几分。 这是一个好的定xìng,起码让我充分认知己身不足。我没有试图与落羽拼斗,不用想,我也知道结果。落羽不会真正伤害我,我也不会动全力攻击落羽。那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练习。 何况,最难超越的人始终是自己,我一再与己身打斗,已是走了捷径。 将剩余不多的果子,用斗篷裹好。我起身,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我们走,去见识一下外间的世界。这次真的是游历呵……” 长长一声嘶鸣,落羽抖索着鬃毛,支起四蹄。 “首先,和那群烦人的‘乌迪玛尔’打声招呼……”我语气淡淡。 突然,神力感知预jǐng,一股冰凉流遍全身。我一惊,与落羽片段闪烁出去,只在原地留下一条淡淡的虚影。 空间撕裂,一道黑影迅疾跃出,头戴假面,身披黑袍,单爪一瞬抓穿‘我’的头颅。来人‘噢’了声,似乎很惊讶。 ‘虚实转化’特效发动,我一闪与虚影重合,手中望舒全力刺出,‘重力失衡’‘入木三分’同时开启,‘凝聚杀伤’特效爆发。 “呵呵……很棒……”声音沙哑空洞,来人身形一旋,与我错身而过。‘重力失衡’无效,‘入木三人’无效?我轻震,‘虚实转化’再次发动,在虚影消失的刹那,闪烁到来人背后,黑炎加附,速度二阶提升,幻出实体剑影,瞬息轰出上百记攻击。 来人神力护甲陡然亮起,硬生被我轰飞。我接连片段闪烁,数百道虚影将他包绕进虚影大圆中,‘虚实转化’频频发动,无死角、无差别,悉数轰在来人各个角度。 神力护甲逐渐现出裂痕,我大喝一声,‘凝聚杀伤’特效全力施为,对准一点,连续轰出三剑,护甲崩散,周遭空间骤然扭曲。我一窒,片段闪出了攻击范围。空间法则…… ………… 第六章 没有回头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扭曲的空间,如褶皱的布条,被人从两侧一带,便恢复原样。我闪出的一瞬,蓄势待发的落羽拖起一道蓝sè尾翼,冲撞而上。 黑影单手虚拍,蓝、黑两sè神力飞溅,轻易接下了落羽的攻击。 那双手……我怒由心生,一闪身,望舒爆起三丈黑炎,凌空扑至。黑影信手一挥,震退了落羽。旋身,正对我的空间再度扭曲。 我不得不抽身飞退。黑影消失,又从我一侧的空间跃出。探手直抓我的脖颈。重力增幅发动,黑影身形一滞,望舒化出上百道实体剑影将他笼罩。 黑影模糊消逝,密集攻至的剑影悉数落空。我想也未想,回身反撩一剑。一阵剧烈震荡,二度现身的黑影,虚手握住了望舒剑身。 第一次正面碰撞,我才知觉黑影的可怕,那无穷尽的暗黑神力震得我手臂发麻,他根本未用全力,以现今的自己只有落败一途! 黑炎、‘凝聚杀伤’双重爆发,我与黑影骤分。速度二阶提升,接连闪烁,一息移到百米开外:“落羽,走!” 周遭空间骤然扭曲波动,我闷哼一声,人已被禁锢的无法动弹。 “要去,哪呢?呵呵……”黑影从水漾的空间中析出上半身,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 “混蛋!”极度的羞耻让我奋力挣扎,爆开的神力瞬间冲破禁锢,重力增幅,‘凝聚杀伤’叠加发动,一剑刺穿了他的脑袋。 黑影化作一团黑气散开。我只觉腰间一紧,被他揽到了怀里。 “别生气,我美丽的小女神……我只是,来看看你……” “别碰我!”我心神慌乱,尖叫着持剑回砍。他先一步扼住我的手腕。往上一提,我使不出半分力气。 “你混蛋!放手!”我下意识催动神力,却无丝毫回应,望舒嗡鸣两声,缩小,没入体内。我任由他搂着,旋转落向地面。 落羽愤怒长嘶着撞了过来。黑影手一挥,如出一辙的手法将落羽禁锢,空间裂开,又弥合,落羽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我不会给你,二次攻击我的机会,呵呵……” “落羽――呜……”黑影用手指抵住我的唇,胳臂越搂越紧,我被迫贴进他怀里,有些窒息。 “不行呢,这般心浮,实力越强,破绽越大。面对追杀,会死的……” 我心头一震,黑影微微垂首,俯在我耳边:“心xìng修为很重要,破绽,会死呵……” “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我镇静下来,怒道:“你究竟想利用我做什么!?” “害?呵呵……不,我只是在帮你,我美丽的小女神。”黑影空洞喑哑的声音,遮掩不住那份自得,“没有我,你寸步难行呵……” “我怎样要你管!”我使劲儿挣了两挣,他搂得更紧,我哧喘两下,愤声道:“藏头露尾的家伙,你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不会屈服你的!任何人都不能摆布我,不能!” “嗯……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终会和我踏上同一条路。我不过将这必然进程加快罢了。”黑影单手晃在我眼前,作演讲貌,“等你力量达到与我等同高度,你会很乐意与我联手,只是现在?呵呵……” 黑影语气一顿,空间闪现出一本黑底红纹古书,缓缓悬浮在我身前:“拿去,这里有你下阶段自修的方向,和一套密技。如果……承受不住压力,就来找我,用它……” 我怒气填膺,胸膛起伏急促:“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求你相助!更不会收你东西!我……” 黑影一错手臂,我一旋,一个趔趄,跌到了他怀里。我剧烈挣扎,他猛然拦腰上提,我迫得脚尖着地,两人紧密贴合在了一起。 羞愤yù死,我红了眼,‘呜呜’咆哮:“你混蛋!放手!我让你放手!” 黑影煞有介事,捏住我的下巴,微扬:“说的也是,你不肯收呢,更不会照我的话去做。那就许我人为做些什么,让你收下吧!唔……继续我们上次未完成的事……” 黑影脸上的假面,在黑光闪动中,少去下半边,露出了鼻、嘴,他凑近我,臂钳的更紧。 强烈的危机充斥神经,我惊惶睁大眼,拼命捶打他。他扳正我的头,霸道俯身、一吻…… 我眼前一黑,胸口阵阵绞痛,内心深处珍视的某些东西,砰然破碎了…… 半晌,我瘫在草地上,剧烈咳嗽,狠命擦着嘴,眼泪一股接一股疾涌而出。痛,很痛,从没有如此强烈到窒息的疼痛。而那个黑影却一直在笑! 我摇晃起身,对他胡乱抓挠,狠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他未动,神力受制的我,根本伤不了他。 他伸出手,摸上我的头。我用力打开,他抚着左手无名指的银戒,笑若清风:“按袄可兰大陆习俗,男方如果对女方行亲吻礼,女方就须嫁给男方。银戒,则是他们婚姻的见证。我一直带着呵……从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你的一切,由我来承担。同时,你也要陪我走完……你、我该走的路……” 我软软瘫滑下,缩成小小一团,将头深埋进黑暗:“我一定会……杀了你!” “呵呵……”黑影化作一团黑雾飘散,声音飘渺虚无:“得到你,是我的一半心愿。能死在你手上,也好……那柄剑,很强,善用……” 神力恢复,冰凉的触觉。落羽破开空间断层急急向我奔来。我漠然望着那本古书,黑光一闪,将它剿得粉碎。 纵然,只是一枚棋子,我也不愿做任人摆弄的扯线木偶。是你引我走上这条迷障之路。本已毁的我,重获新生。 我无悔,即使这条路,会令我粉身碎骨;即使,我会永生孤独;即使,我已无法回头…… 我终是有了选择的权利。我不允许自己再有软弱,再有无力。我不怨你,但我恨你,恨你夺走了我最珍视的东西。 这是代价,是最残酷的苛责。你懂的,所以用他来惩罚我。如果,当时神智模糊的我,没有对你喊出那句话,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你宁可让我去恨你,也要放自己到我心上。值得吗?同是倔强,我又岂会输给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宇轩…… 千米之外,尘土飞扬,一支千人队伍,向这边疾驰而来。 我处在山脚,并未离开迷幻法阵的范围:“我已无法回头,何必多此一举?” 落羽呜咽,用头轻蹭我,我淡笑:“落羽,你说,这些‘乌迪玛尔’会放我们离去吗?” 落羽深蓝的大眼睛流出一丝决意。 “好!做给他看!告诉他,我们的答案……” 黑光激荡,神裙、六翼现,我临面虚抓,白金遮眼假面覆在了脸上。速度二阶提升,我接连片段闪烁,几息间,已来到了军队上空。 “贪婪的味道……”俯身,我唤出望舒,急坠而下。还在行进的大队人马轰然炸开一团,漫天马仰人飞。 “敌袭――!敌袭――!” 重力增幅发动,回味儿过来的骑兵刚有动作,便连人带马趴在了地上。我卷起一片虚影从中掠过,身后爆开密集剑影,所斩之处,触者尽数毙命。 大队骑兵骤然亮起淡淡的黄sè斗气。或防御,或进攻。我无视,‘重力失横’发动,围拢于我的骑兵全部吐血横飞,被自身体内失控的狂暴斗气震裂内腑而亡。 “还有恐惧……”我折身,移向最前。那里有三人实力稍强,他们在指挥这些骑兵徒劳抵抗,他们……该死…… 矮个儿叫嚣的很厉害,他骑在马上手舞足蹈,仍比别人矮上半头。破锣嗓子犹为刺耳,好讨厌。我一闪,一剑将他挑飞,他瞪圆眼瞅着我,震惊不解不甘,临死不能瞑目。 侵体的神力,将他炸成粉碎,鲜血如雨四溅,我停下,沐浴在血幕中。骑兵们纷纷握紧手中兵刃,神情惊惧,围而不攻。 与矮个儿相临的胖子,惨嚎一声跌下马背。受惊的战马,高高抬起前蹄,落下。一个金盔金甲的男子一脚将战马撂翻。救下了胖子的xìng命。 为什么要救他?我歪着头,不解。男子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他身上没有贪婪,却救下了贪婪之人。 我一步步朝他走去,骑兵纷纷拽拉缓绳后退。胖子挣脱了男子的手,滚爬到人堆里,几个骑兵赶紧护住了他。男子被抛弃在了当间。 “可有后悔?”我轻轻启齿。 男子一楞,抽出长剑,正对我道:“不后悔,有些事必须去做……” “让开,我只杀那个胖子,与你无关……”我冷漠开口,尽管他的力量很微弱,我可以一瞬秒杀他,可我不愿那么做,我只杀该杀之人。 男子默然,却仍挡在眼前:“光明骑士团团长杰拉伯尔,恭觐挑战堕落女神!” “堕落?呵呵……”我轻笑,一闪出现在他背后,又一闪,隔人取了胖子xìng命,高声道:“你们没有贪婪,我不杀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宽容你们第二次……” 长长一声嘶鸣,落羽踏空而来。我敛神裙,收六翼,轻跃到落羽背上,蓝尾盈盈,落羽负着我,迤俪划向天际:“光明神使……” 杰拉伯尔默头立在原地,手紧紧握住剑柄,一些力量在他体内觉醒,一些牢不可破的信念,却在他心中动摇了…… 山麓,孤绝之崖。 安格艾尔取下面罩,望着几里外转瞬即逝的战斗,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呵呵……你懂了,你竟……真的懂了。可我没打算让你懂呢……”安格艾尔面上闪过一抹心疼,仰望苍云,眼中有冷意,“真是倔强,又何必……唔……你这该死的……混蛋……” ………… 第七章 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万米高空。 “奉审判大天使长泰格瑞尔之神喻,缉拿堕落女神芙妮亚・爱格妮丝!”为首的四翼能天使一挥天使长戟,身后百余二翼战天使尽数飞出,齐刷向我扑来,跟前护侍着两名二翼大天使,两名二翼权天使。 神域天使分三阶九等,每阶三等。 按实力强弱划分,上至下。 三阶为:圣阶;子阶;灵阶。 圣阶三等:均六翼。炽天使;智天使;座天使。 子阶三等:均四翼。主天使;德天使;能天使。 灵阶三等:均二翼。权天使;大天师;战天使。 五大天使长由主神钦定,赋予非凡力量,超脱三阶九等,地位超然,统领光明神域。 密集剑影倾洒漫天,悉数将一众战天使笼罩,入木三分特效开启,重力增幅、凝聚杀伤叠加发动。 我持剑飞进,十几名战天使一个照面,身滞,坠落,又被侵体神力剿得粉碎,白羽、金血爆开,化作能量,星星点点消逝。 我身形一闪,冲入敌群。一圈黑芒辐shè,重力失衡发动。再闪,旋移到别处。中者,几名战天使陨落,爆开。 反应不及我,速度不及我,无法捕捉到我的一众战天使成了活靶。我接连闪烁,凝聚杀伤、重力失衡、重力增幅频频发动,转瞬,又有二几十名战天使了帐。 尝到苦果的残余战天使,一瞬散开。间距十米有余,将我围拢zhōng yāng。长戟金芒闪耀,纵横交错的金sè光柱,从四面八方密麻激shè。 速度二阶提升,我幻出连片虚影,从容游移在纷飞的光柱间,单对单,斩杀十数战天使。 能天使率大天使、权天使,一齐扑上。我压力倍增,收割人头减缓,但他们速度依旧与我相差甚远。我不予理会,不停收剿战天使xìng命。 能天使大吼着追赶我的身影,却始终慢上两三线。他索xìng停住,指挥战天使向其身后靠拢。 战天使不顾我的截杀,迎面,夺路而走。聚集半百之数的战天使,天使长戟陡亮、聚集,一道浑粗的金sè光柱将我吞噬,但轰中的仅是我的虚影。 我旋到扎堆儿的战天使背后,黑炎、凝聚杀伤,重力增副三重爆发。半百之众难逃全灭厄运。 能天使震怒,持戟便刺。我错身与他互换一击。腹部多出一条三寸长的血口。重力失衡无效,入木三分无效,凝聚杀伤无法侵体…… 我一窒,一股炽热的光明神力流窜体内。大天使、权天使四面夹击。我隐忍不适,重力失衡发动。权天使一震,长戟当头斩落。大天使一阵恍惚,似在极力维持身形。 我一闪,取了两个大天使首级。再一闪,脱出权天使的攻击范围。吞噬发动,侵体光明神力,一息被我化解、吸收。 能天使再度攻上,我情知厉害,闪身权天使一侧,望舒爆起三丈黑炎,瞬息化出漫天剑影,两名权天使极力招架,身上多处受创,戟断,全身裹燎黑炎,坠落。 “为了正义!”能天使大喝,一圈神圣光晕骤亮,无比惨烈的向我扑来。片段闪烁,留给能天使一道真实虚影,我瞬移到他背后,催动十成神力,长剑迅疾递出。 光晕轰然破碎,却也阻隔了我的偷袭。察觉不妙的能天使,一瞬回身,长戟爆起金sè光华,劲风横扫。 虚实转化发动,我瞬间与虚影重叠,凝聚杀伤催至颠峰,长剑破空,刺入能天使神识。 长戟脱手,化作金粒弥散。能天使半吊在空中,双手无力垂下。他突然双瞳如电,死命抓住我,全身金光律动,滋滋鼓胀。 “自爆……”我面无表情,震开他,全力闪出。巨大的光明之力,如小恒星在高空爆开,饶是闪出千米之外的我,也无可避免遭受波及。 狂喷一口鲜血,光明神力侵体,神力运行超负荷、闭塞,神裙崩散,我神智模糊的急坠而下。 落羽长长嘶鸣,拖起一道蓝sè弧迹,稳稳将我接下。罡风凛冽,我负在落羽背上,长发猎猎张扬。 雪白独角飘出一星蓝芒打入我体内,落羽为我疏通、治愈。我闭目、自修。 黑光流转,‘重力’与‘速度’达到中级初阶。‘黑炎’与‘吞噬’达到初级中阶。‘完美’达到初级高阶。 神力大幅度提升,jīng纯度提升,杀伤力提升,爆发力提升。 神力凝聚初阶提升。 ‘凝聚杀伤’特效jīng纯度提升,杀伤力倍数提升,连续爆发初阶提升,神力回补初阶提升。 神力感知大幅度提升。 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重力有效果范围扩大,‘重力失衡’效果加强,范围扩大。 新增‘反重力’特效。瞬间抽空对手所处空间重力,无法防御,无法抵消。 轻身无重,御重而飞初阶提升。 速度高阶提升,片段闪烁晋升剪影闪烁,虚影具象化,持续时间无限,附带攻击效果,一击溃散。 ‘虚实转化’特效加强,与虚影重合,攻击叠加,一击溃散。 新增‘虚影分身’特效,与本体心意相通,神力消耗,巨。初阶可cāo纵,无人数上限,一击溃散。 眼力高阶提升,透视力初阶,可观对手法则之力、法则修为、神力容量。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入木三分’特效加强,可预测对手后续动作。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新增‘颠倒神魂’特效,与之对视,震慑神识,恍惚失守。附带‘魅惑’效果,心志不坚者,可为我所用。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黑炎凝聚力提升,爆发力提升,杀伤力提升,jīng纯度提升。 新增‘焚化’特效,无视对手神力护甲,强制骇断对手神力脉络。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吞噬加强,吸收转化加强,为已所用加强,提纯度初阶。 新增‘斗转星移’特效,瞬间吸收数倍于已的神力攻击,短时内返给对方,无法吸收,无法长时间存储。 完美‘分心二用’特效加强。分心他事,不影响自修进度。凝神,效果翻倍。 ‘无限自修’特效加强。神识不灭,自修不息。潜意识无限化,无需刻意为之,自修依然。 ‘厚积薄发’特效加强。美融会经验积累,新增领悟自创能力。 ‘剑舞双修’特效加强。‘双剑舞’驻存意识之海永久化。可短时召唤‘剑舞’助战,消耗神力,特巨。与本体心意相通,拥有自我意识,无须cāo控。初阶可cāo纵,限制人数,一。 神力达初阶临界值,登堂入室,可与剑灵沟通。 我屈腿坐在草地上,从包裹里取出两枚果子,递给落羽一颗,自已取一颗,小口啃食。 出法阵不过三rì,接连经历大小十数次战斗。实力一次比一次强,数量一次比一次多。我除了战,便是战。徘徊在法阵外围,根本走不远。 泰格瑞尔为了抓捕我,竟不惜持续动用‘圣光法阵’。千万年来,光明神域吸收天地jīng华才凝聚了那么点力量,几乎被他败去了十分之一。 那可是守护光明神域的结界法阵,虽说威力巨大,能通过它直抵下界,不受现世法则制约,却也未免太过胆大心急。 难道他不怕恶魔趁机来攻么?若真为抓我,又何必派些喽罗来送死?哦,是了,他不想让恶魔知晓我‘堕落’了,想神鬼不觉的派遣奇兵来制伏我。 或许,泰格瑞尔现正领着众天使与恶魔拼杀。可瞒得住么?‘光明之心’一波接一波向你输送我的信号。恶魔岂有不知? 你知道,所以你缠住恶魔,自己也难以抽身,这是我得以安逸的根本么?也许不久,你就会亲自降临。 仅仅是子阶六等的能天使,便险些逼我入绝境。我的力量真是嬴弱呵……但你也未必太小瞧人。 我会在你降临之前,找到封绝‘光明之心’的方法。能天使已是天使军团的中坚力量,想必,再有一次抓捕,就会告一段落。 恶魔不会被你欺唬太久的,你注定难有动作。而你和恶魔僵持的这段时rì,便是我进退取舍的关键。 万米高空再次撕裂,巨大的圣光法阵一闪即逝,几百道金点急遽俯冲而下。我漠然起身,抬头,来了…… 落羽呜咽着轻蹭我。神裙、六翼现,我唤出望舒,神力已恢复七八:“落羽,不许你出手。你知道的,这是属于我的战斗……” 我轻喃,瞬息闪到高空。反重力发动,大批大批的战天使瞬间掀飞,随之,剑影洋洒,毫不留情地掠走了他们的生命。 “四个能天使……圣光法则,免疫一切负面效果……” 我眼中流波一转,颠倒神魂发动,攻过来的过半战天使,冲势一滞,转向回攻自己人。刹时上百的天使军团混乱成粥。 剪影闪烁,我穿过交战群,神力感知锁定能天使,黑sè气罩一亮,反重力、焚化叠加发动。四个能天使一顿一跌,全身黑炎焚烧,骤然弹起。 飞闪,我瞬取其一;剑舞现,取其二;剪影闪烁、虚影分身,同时发动,分取三、四。 轰然巨震,四能天使纷纷陨落。我折身,与剑舞扑进交战群。黑炎星芒连闪,没入战天使心口,或打在身上,一个个裹起滚滚黑炎,折翼、陨落…… 落羽疾飞而来,我唤回剑舞,敛神裙,飘旋到落羽背上,扬长而去:“‘光明之心’……” ………… 第八章 情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飞掠在高空,一层淡淡光晕附着在我体表。我下意识抚着腕间一对儿翡玉镯,默默自修。 落羽速度骤减,四蹄燃着幽蓝焰火,踏空停下。我拍拍它的长鬃,落羽摆摆头,一个猛扎,迅疾向下滑落。 自落羽重生,便与我神识交集。无须口述传达,只需一个念想,落羽便能明及我心。 为了自保,我趁天使与恶魔腾不开手脚之际,急需一处隐蔽安定之所提升实力。 可我无法压制‘光明之心’与神域之间的联系。只要我还带着它,天使一众总能找到我。遂,在此之前,我必须解决这个棘手问题。 迷幻法阵的位置已然败露,何况那里还有个‘假面人’,断是不能去了的。不过这也给我提了醒。 ‘光明之心’与神域相隔一个禁锢的下界,纵然有联结,感应也很微弱。仅凭下界一个天然隔绝法阵就能中断两者,便是最好证明。 我思忖多时,决定折回乌斯奇,寻觅隐匿气息的法门。这样,天使短时内,应该找不上我的麻烦。 落羽缓缓落在一所宅院。冷月寂寂,入目萧疏破败,显然已荒废多时。 “物是人非,不在了的……”我喃喃,倒是我孟浪,科鲁老爹何等jīng明的人,奥格利斯大肆铺排的来接我,引人注目在所难免,想来是去避难了。 如此一来,仅有的一丝依赖也断掉。我坐到石阶上,轻抚着翡玉镯:“没有侥幸……” 次rì,我带着落羽去集市走动。这里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兴许能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走在土砖铺的小道,我和落羽回头率近乎百分百。虽是隐秘了气息,落羽头上的独角隐去,我也做了乔装。 我还好,可落羽天生独一无二的毛皮sè泽,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不用脑子想,也知这是一匹宝马良驹,再加之落羽背上,裹得层层严实是我。若不为人焦点那才稀奇。 我无视,在我神力感知范围内,已察觉了好几处异常的jīng神波动。他们,是各国的眼线。 看来自然jīng灵风波仍在持续,我对他们的jīng神印记做了标注,继续寻觅之旅。 一个流里流气、衣着华贵的男子突挡在我近前,后面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一看就不是好人。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堵越多,却又畏惧的保持着较远距离。我稳住落羽,静观其变。 男子笑睨着我,又将视线移到落羽身上,吊眼里流露出贪婪。他一腆胸脯,冲我喝道:“嗯?大胆!你知这是什么地方吗?还不给我下马!城主大人有严令,除护卫军外,一律不准城中骑马!哪来的刁民,竟敢无视律法!光天化rì、大摇大摆,违法乱纪!这将视为对伟大的城主大人之挑衅!你之行为,藐视态度,均已构成重罪!我――男爵赖塔莱!今rì就履行职责,将你缉拿审讯!来啊!扣马押人,带往地下牢狱!” 身后几个大汉轰应一声,狞笑着向我逼进。我不想挑起事端,息事宁人道:“不必如此,我随你走便是了。” 赖塔莱一怔,陶醉了一阵,吊眼里藏着极度的好奇与sèyù:“好好好,你肯合作便好。来,押这位小姐去大牢。啊,不!请这位小姐,去我的府邸做客。嘿嘿……我想小姐定是远道而来,不习当地风情吧?” 我随赖塔莱一道往城中心走,几个大汉吆五喝六的在前净道。被扒拉到一边儿的民众敢怒不敢言,又都可怜见的看着我。 我默默寻思,他应该有很多钱吧…… 好大的府邸,单是这栋别墅,就知这小子捞了不少油水。他将我让到客厅,命人把落羽带走,冲我笑道:“敢问小姐芳名?为何自顾紧裹?这里没有外人,如若小姐不嫌弃,请让在下一睹芳容……” 他说着凑近我,伸手就要扯我的斗篷。 “你很有钱吧?”我兀自道。 赖塔莱一楞,哈哈笑道:“不多,不多,你想要?让我看上了,都是你的!” 我懒得和他废话,流波一转,颠倒神魂发动。他‘咯’得一声,抽搐的一哆嗦,木呆呆瞅着我,先给自己掌了两十几个嘴巴,屁颠屁颠跑去内厅了。 我细细品着咖啡,点拨着细巧甜点。不大一会儿,赖塔莱又屁颠屁颠跑回来,怀了抱了一个沉甸甸的钱匣。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珍珠、宝石、玛瑙、翡翠一类的东西,五光十sè,熠熠闪光。我略扫一眼,径自收了,面无表情地道:“再去……” 赖塔莱屁股一撅,小溜儿跑走了。如此七八趟,客厅内堆满了金币、货券、贵重首饰、魔法符咒等,还有一大堆女子的亵衣。 我嘴角抽搐,赖塔莱立即点头哈腰、嬉皮赖脸地道:“我混蛋,我不是人,我变态,我是畜生……” 我抚着前额,将金币,珠宝等实物收走,其余焚毁。赖塔莱可怜巴巴瞅着我。我道:“趴那儿,没我的准允不许动。” 赖塔莱兴高采烈地应了声,一拱屁股‘卧’下。 轻唤出落羽,我将新得的东西收入异空间。这是我领悟初阶法则时,所获的能力,可凭神识拓开一席专属于己的空间领域,不大,却很实用,可用来储存一些死物。 在一群家奴目瞪口呆下,我出了府邸。钱,有了。接下来或许会好办些。 夜,静谧。一条人影屏息穿梭在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处破旧的巷口停下,一个相同装束的人出现,两人一同步入黑暗。 我,已跟踪了他几天。那群眼线里,顶属这支活动最频繁。不出所料,他除了定期与线人接头,还会通过当地黑市或是地下组织,获取情报。而这,正是我要寻的目标。 我现身,黑暗的尽头,是一个半地下的门,由一个肌肉爆蓬的大汉把守。见我走来,一怔。 “客人……”我冷声道,通过变声儿,我的嗓音听起来很低沉,中xìng。 大汉上下打量我,我不耐,随手丢给他一枚金币。大汉忙接住,放在牙上一咬,嘿笑了声,把门打开,冲我一甩头。 我踏步进入,门合,屋内三重折拐台阶通往地下。一盏油灯挂在墙上,很是昏暗。显然这道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屋外,冷清寂静,屋内,喧嚣阵阵。 我缓步下了台阶。不大的空地摆放着几张桌子,大约围拢着十来人。熏黄的墙面,各有几道暗门。 通过神力感知,我知晓,这仅是最底层的招待地儿,那暗门里可容纳百人的大室,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热闹的人群刹时寂静,他们一个个目无善意,一个中年汉子,开口问:“朋友,哪路?” “商人,大买卖……”我有样学样儿,随那个眼线说。 汉子与临近几人交换了一下眼sè,冲其中一人道:“带他进去,好生伺候!” “请!”那人嘴一歪,直勾打量我。 我随他进入一道暗门,正好与眼线相反。那里,有很多死尸,是个活人坑。要处理我么?把我,当成什么了? 行了一段,那人突然停下,手里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朋友,对不住了!” 一声巨响,暗门瞬间破裂,狂暴的暗黑神力涌出,将就近几人掀飞,又狠狠贴到墙上。 我徐徐步出,手里拎着半死不活的男子,冲吓呆的几人,冷声道:“我想,没必要试探我的端底,我说了,我是商人,大买卖!” 中年汉子直擦冷汗,偷瞄了我一眼,躬身道:“小人斗胆,不知是组织的人,还望恕罪。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我心中一动,随手仍了男子,将一大袋金币抛到中年汉子脚下,沉声道:“我要情报,大大小小,所有情报。着重关于自然jīng灵以及法阵。速办!三天后,我来取……” 我说罢,从人群中穿过,中年汉子一直盯着我,与我擦肩时,犹豫地收了钱袋,小声道:“我尽力……” ………… 第九章 愤怒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落居在一家普通驿馆。我边自修,边目光迷离地扫视着手中一大沓纸。这是前天获取的情报。 那帮人很狡猾,我再去时,他们已识破了我的身份。无奈,我只好与其交上了手。他们当中,有好几个‘组织’的人。 我悉数擒下,知晓所谓‘组织’便是匿迹多年的暗黑教会。这与我无关,我从这伙人的首领那里,缴来了这些情报。 暗箱深锁重重,又施设好几道禁锢,想来是绝对机密。我直接敲碎了它,里面,是这一沓纸。 上面各类情报应有尽有,关于各国眼线,当前形势,乌斯奇当地官员,各国慰问团动向,黑市消息,等等等等,经济、军事、政治,涉及方方面面。 看来自己无意中钓到一条大鱼,端了暗黑教会一个窝点。我兴味索然,漠然翻着。最底层,一张华贵羊皮纸上载的东西,引起了我的兴趣。 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十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展,将于圣文森商务会场举行。届时,富豪云集,富贾齐聚。各国政界要员,名门贵胄,也都纷纷来此一观。各类奇珍异宝,珍禽瑞兽均有拍卖。 这张羊皮纸上,详细清列出有可能出镜的宝物名单,并附带明晰说明。间中一条:隐者之石,项链;sè泽,翡翠绿。隐匿佩戴者气息,元素护体,自动聚集元素之力,可承受魔导士级别全力一击。 最后一条,醒目的朱笔批示:珍禽瑞兽,自然jīng灵。百年难得一遇,拥有梦幻般的力量,得其垂青者,可实现任何愿望。 黑炎将纸页燃尽,我缓缓抬头,目光迷离:“自然……jīng灵……” 圣文森商务会场位于圣文森商务中心最繁华地段,建筑风格融会全大陆最顶尖名筑造诣,气势恢弘,典雅疏阔。可同时容纳千人,占地万余平方米。 由商业自治领乃至北大陆,最大、最富有的顶级商会――凯密鲁斯,耗资千万黄金,倾力打造而成。 作为以商业起家的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每代领主与凯密鲁斯商会会长,都有着千丝万缕之关联。 凯密鲁斯商会始建于第一任领主凯密斯时期,凯密斯是商会最大的股东之一。历来领主都在商会拥有自己的股份。 这或多或少,会影响到领主的诞生。因为每一届领主选举,除去看个人能力,还以其在商会中持有的股份为最终定夺。 可以说,能胜任领主之位,必有凯密鲁斯商会在背后支持。 各任领主为进一步促进商业自治领的繁荣,规定每十年,在圣文森商务会场,举行一次大型拍卖展活动。 这一传统,被历代领主延续下来。如今已是举世闻名,堪称商业界一大盛事。 光明历934年5月3rì,万众瞩目的十年一度大型拍卖会展,于圣文森商务会场正式开幕。整个拍卖活动将持续三天。展览、拍卖均是大陆难得一见的名贵物品。 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高级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与袄可兰斯帝国宰相布莱恩应邀出席开幕仪式。 拍卖展览的珍品,一天提升一个档次,以最后一rì为最,到时将有传说中的自然jīng灵推向展台。 前两rì拍出的珍品少之又少,各大富豪、贵族都卯足了劲儿,等待最终展品的揭晓。 而今天,终于到来了…… 圣文森商务会场,人声鼎沸、座无虚席。这里聚集的都是有名望、身份的人。他们一掷千金,他们笑傲风云。 他们一人,代表的便是一方势力。聚集在这儿的千余人,近乎囊括了袄可兰大陆所有富甲天下的大人物。而那些在二层贵宾房的特邀嘉宾,则代表了一个国家的财力、势力。 二层看台。 艾格伯利尔着一身鲜亮的军礼服,缓缓踱出贵宾室,手扶栏杆眺望着镂空的琉璃顶出神。在他左手边正下方,是敞阔的拍卖展台。 “是你……”艾格伯利尔微不可觉的轻喃。 “阁下,拍卖马上开始了。您不回室内观看吗?”随行左右的格雷戈里,忍不住开口问。 贵宾室内设有传导魔法结晶,是一整块大屏幕,可将拍卖进程全程记录下来,进行同步播放。 座椅上有按扭,可供贵宾竞拍物品。因此,身在二层,无论哪个角度的贵宾房,都能清楚了解外在发生的一切,并且隐秘,不受打扰。 艾格伯利尔面带笑意:“格雷戈里,自然jīng灵,真能竞拍出去吗?” 格雷戈里微愣,正yù开口。艾格伯利尔悠然转身,拍着他的肩膀,笑向室内行去:“呵呵……就让我们观一场jīng彩表演吧!” 格雷戈里赶紧跟上。 拍卖会场很大,我侧坐在琉璃顶迷离自修,不知多少次的发出感叹。类似于古罗马角斗场的设计,中间下凹,四周高耸。大气中多出一份神韵的庄重,处处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华贵却并不浮夸。 那个男子又来看我了。他是第一个也仅有一个发现我的人。我很不明白,他为何会与我有种莫明联系。不属于jīng神共鸣,更像是一种斩不断的牵伴。 他总是渴望接近我,而我却本能的疏远他。他没有揭发我,每过一段时间,便出来看我一次,神情很温柔。 我会被他吸引,下意识望向他。然后回头,继续自修。他便笑着走了。 “古怪的家伙,我不应与这个世界的人有交集……”我喃喃,拍卖开始了…… 两天来,我一直在等,等隐者之石出现,等自然jīng灵出现。我耐xìng很好,认真听着主持人吐沫横飞的将一件件物品吹得天花乱坠,上天仅有,地下绝无。 认真看着一个个大老爷们心动而又犹豫的神情。我知道,他们也在等,同我一样,等那个自然jīng灵。 我对这个世界的魔法气息并不熟悉,辨别不出哪件是哪件。否则,我或许可以不用等,直接取走了事。 中场过后,我终于听到了隐者之石的名字。我没有动,还不适宜动。我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强取豪夺,远不比半路打劫来的划算,何况还有个替我受苦多rì的自然jīng灵。 可我没想到,隐者之石竟被那个男子花高价拍了去。他走出室内,举着项链冲我笑。很狡猾一人,他知道我注重什么。 我不理他,继续专注盯着身下的拍卖会场。午夜时分,拍卖进入尾声,也进入高cháo。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自然jīng灵。很美,胜雪的肌肤,嫩绿的发sè,长长一对尖耳,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晶叶草为衣,却少的可怜,几乎遮蔽不住丰满诱人的**。 她被关在一个jīng钢所制的囚笼,底儿上铺着一层红绸。遮盖囚笼的四面红布撤开。刹时,上百道魔法宫灯,在人为cāo纵下,全部打在了她身上。 她惊恐的紧紧遮住身体,缩在角落里,缩成小小一团。裸露的大片雪白肌肤,让围观的众人瞪直了眼,发出阵阵赞叹。 她害怕的东避西躲,可周围全是人,她移到哪儿,火辣的视线便跟到哪儿,闪亮的宫灯便照到哪儿。 无处可藏,无处可躲。身后宽大的魔法晶幕上,映着放大的她,映着那个惊惶无助的少女。 四周声浪一高再高,有不少人已迫不及待的开始竞拍。她终于承受不住jīng神折磨,抓着囚笼,尖叫着,拼命地摇,拼命地摇。 声浪没有静止,反倒愈演愈烈。一众人红了眼,喘着粗气,扯开嗓子叫嚣,高举着手中的牌子,报着一个又一个天文数字。 一股怒火在我体内熊熊燃烧。我破开琉璃顶,一坠猛砸而下,一脚踩死了那个疯狂的主持人。 场面瞬间卡壳儿,接着是高分贝的尖叫和粗犷的吼声,失控的人群,四散夺路、逃离,单是被践踏至死的,就不知有多少。 一群护卫,从看台两侧疾涌出。我爆开神力一瞬将他们掀飞。扯断囚笼,解下斗篷,轻柔地披在jīng灵少女身上。 她泪水凝眸,瑟瑟发抖地抬头看向我,有欣喜有委屈。她蓦地抱住我,带着哭腔叫道:“呜……公主!公主!你终于出现了!” ………… 第十章 精灵少女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放手……我不是你的公主。”我赧然,被她抱的有些不自在,却不愿挣开这个惊吓过度的jīng灵少女。 少女泪痕点点:“不,你是!” 很坚持……我随手将又添增的士兵打退,漠然道:“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少女很激动,张张小嘴儿,又蹙眉思索着措辞。 我索xìng挣开她,绾起鬓边发丝,虚指耳道:“你不觉得过于牵强吗?我没有jīng灵一族的xìng征。” 少女涨红了脸:“那……那你为什么会说jīng灵语?反正你就是,我是来寻你的!” 人数激增,在军官长喧嚷下,过百的士兵,层层将我和少女围堵。外围一个身着魔法长袍的老者,脸sèyīn沉,低声念动法咒。 “胆大贼子,公然抢夺展品,猖狂至极,无法无天!还不束手伏法!来人!与我拿下!” “回头说……”我身形一闪,带着少女现身老者身侧,一拳轰得他吐血抛飞。 真是愚蠢,难道我会容你肆意凝聚元素之力?魔法咏唱,在我的速度面前,本就是莫大破绽…… 阵阵惊呼,我不及众人反应,再一闪,与少女出现在二楼。男子站立门边,冲我温柔的笑。 “拿来……”我默默伸手。 男子目光兀自在我脸上打转:“在下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思慕小姐多时,很荣幸在此一刻一睹小姐真容。若能隐去遮眼假面,在下会更加心向往之……” “拿来……”我走进一步,寒着脸重复。 艾格伯利尔轻笑,手中多出一个jīng致锦盒,随意把玩:“小姐可知此物妙用?” 我yù抢,艾格伯利尔当即补充:“即使是身为‘神’的你……” 我微顿,艾格伯利尔紫眸jīng光一闪:“此物已认在下为主,除了在下别人断然无法使用。在下若死,此物也会随在下长眠于地。若小姐执意索要。呵呵……我很乐意借花献佛,讨美人欢心。不过,小姐当应允在下一个条件作为酬劳……” 步履杂沓,喧哗声近。大队的士兵正向二楼涌来。我冷声道:“你很讨厌……” “这是小姐疏远在下的原因吗?” “把东西给我。” “小姐无法使用呵……” “要你管!”我瞬闪,已将锦盒取在手上,冲震惊的艾格伯利尔道:“我不杀你,是看在你我有交集的份儿上,但不会有下次!你那些小伎俩,休得在我面前耍弄!” 我接连闪烁,携jīng灵少女离去。 艾格伯利尔怔怔望着瞬息消逝的少女,手上还残存着淡淡余香。他嘴角弯弯翘起,眼中盈满笑意:“呵呵……是你……” “执政官阁下,您有没有受伤?”负责守卫会场的军官长满头大汗跑来,左右巡睃:“阁下可有见到那贼子?” 艾格伯利尔笑而不语,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军官长道了声谢,便领着一干士兵,心急火燎地追了下去。 格雷戈里打开门,面sè惨白:“阁下……” “噢,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兴致高涨,转身,和煦地笑道:“后悔吗?我毁了你的前程。” 格雷戈里端端正正行了一军礼,肃容道:“不!在下有今天成就,全赖阁下提携。阁下收回,在下也无怨言。在下还相信,阁下是不会害我的!” “哈哈……”艾格伯利尔开怀大笑,“怀念校园生活吗?” 格雷戈里一楞,“阁下何意?” “唔,做我的伴当,我们或许要重温一下了。” 出了会场,落羽早在高空迎候多时,我翩飞到落羽背上,少女则靠在了我怀里。风,很烈。我阖目,陷入自修。 “公主……”少女反过来搂住我的腰,可怜兮兮地瞅着我。 “我不是你的公主……”我眼未睁,面目表情地道。 “那你为什么救我?”少女扬着下巴反问,“人类与自然jīng灵是仇敌,他们只会抓我。你不是人类,所以你救了我,你是我族的公主……” 原来,你刚才不说话,一直在思索这个无聊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什么古怪逻辑? 我漠然:“我救你,只为还你人情,待我把你送回,我们便两清了的。” “公主不要丢下我,我不回去!”少女神情慌乱,语气哀怨,“我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二哥知道,我就惨了……” 我未语,少女沉默,却固执地盯着我。 半晌,我睁开一只眼:“在看什么?” “看公主为何这么美!”少女嬉笑了声,浅绿的眸子满是艳羡与赞叹。 “…………”我闭目,自修。 又半晌。 “公主……” “叫我艾琳丝。” “艾琳丝公主……” “…………” “公主,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那么美,冰着一张脸多可惜。你笑起来一定很美很美。” “自修。” “什么是自修?” “自修……就是自修。” “公主,我们这是在哪? “圣文森” “要去哪?” “送你回家。” “公主和我一起吗?” “你一个人。” “我不回去,我……我迷路了。” “…………” “公主……” “闭嘴!” “可是……我饿了。” “…………”我目光迷离地取出一个浆果递给少女。 “呀!元素果!”少女欢喜接过,张开小嘴儿yù咬,又顿住,歪头冲我直笑:“我就说吧,你肯定是我jīng灵一族的公主,不然,怎会随身携带元素果呢?” 我懒得解释,继续自修。 “公主,我吃完了。” “…………” “我是说……我还饿。”少女咬着唇,俏脸绯红。 我木然将剩余的果子悉数塞给少女,少女忙道:“够了,够了!” “公主……” 我嘴角抽搐:“你为什么这么多话?” “我……我只是想问,我们还要骑这头驴子飞多久……” 落羽身子一歪,险些将少女甩下去。 “驴子……”我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你家在哪?” “公主不要赶我走!” “我只是随口一问。” “……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在哪?” “地下。” “哪里地下?” “我真的迷路了……” 我睁开眼,少女脸红地垂下头。 我微叹:“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吗?” “是呢!我从小就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可二哥从不许我出来……”少女立即变得兴奋,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我突然有些后悔。一股熟悉的jīng神波动由远极近,我心中一沉,神裙、六翼现,一瞬闪了出去:“落羽,照顾好她……” “呵呵……又见面了,我美丽的小女神……”空间撕裂,跃出一人。黑袍假面,依旧先前那副扮相。 “假面人,空间法则,神灵法则,jīng神法则,其余不详;修为不详,神力不详……” “我却不希望见到你……”我唤出望舒,闪瞬攻上,反重力发动,假面人闷哼一声,身形骤然弹起。凝聚杀伤、焚化双重爆发。他身影模糊,眨眼消失不见。 我闪身后退,神力感知全开,周遭空间陷入扭曲,在禁锢我的一瞬,接连剪影闪烁出去。 “呵呵……进步,很大……”假面人现出身形。 我凝神,虚实转化、虚影分身叠加发动,数道虚影手持望舒接连飞闪,一道道从假面人之身一穿而过。 假面人如起伏的水面,虚晃两晃,便又恢复平稳,空间映像…… “我只是找你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 “呵呵……真的吗?” “是你篡改了那个jīng灵少女的记忆?”我冷然道。 他不答,反问:“为何不习我给你的古书,那里有隐匿气息的法门。” “哼!”我冷斥,“你想利用我骗出自然jīng灵,而今目的达到了,为何还要让她跟着我?” “呵呵……真是倔强,我并没有控制她。她本就是为你准备。你的进步将整个进程加快,我自然要交托于你。” 我拳头紧握:“我虽和你走上同一条路,但不会与你同行。” “终点即同行,我很乐意在前方守望着你,呵呵……” 我默然。 “不要再使用神力,隐者之石承受不住,一经佩戴,自修便好。战斗技巧单一,战斗模式肤浅;控制力初级,只存于表象。速度一但受制,全然无用武之地,只得处于被动。你只在凭能力维系,起点太高呵……多学些武理、武技,‘乌迪玛尔’……” 假面人说罢,身形已然消逝。我默默收起望舒,转身向落羽飞去:“用不着……你来多嘴,我选的路,我自己会走。我终是相信,纵然前方只有一途可寻,不同的人,也会走出不同结果。同是倔强,我又岂会输给你……” ………… 第十一章 承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飘到落羽背上,少女脸sè苍白,像受了极重的打击。 “看到了?”我轻道。 少女点点头。 “以后这类情况还有很多……”我迷离自修。 少女咬着唇,手在抖,语气充满倔强:“我不怕,我会一直跟在公主身边。” “于我而言你是累赘,我没有能力、jīng力去照顾你。我们的圈子没有交集,我是一个独行者,与我在一起,你只会受到牵累。”我注目着她,决绝道。若做不到,就不要给对方留下希冀。 “所以这般久,公主都不问我的名字……”少女垂着头,抱得我很紧。我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展颜笑道:“你天真却并不笨。” “公主,我能自保的,也能照顾自己。”少女依旧坚持,她指着颈上的黑sè项圈,愤然道:“都是这个‘禁魔项圈’搞得鬼,我很厉害的,只是被它封住了魔力,才会任人宰割。” “你自己取摘不下吗?”我疑惑。 少女神sè黯然凄楚:“设有禁锢的,与jīng神力相连。稍有触碰,便会受到反噬,如万箭穿心、千蚁噬咬,那滋味……生不如死。” 嫩绿的发丝遮住了少女清瘦的脸庞,颗颗泪珠顺着腮颊滑落。 “我能体会……”下意识握紧拳,我情难自已,‘光明之心’…… 少女怔怔抬头,惊恐交集:“公主,我是不是永远便这样了,永远被它束缚,被它奴役,再没有zì yóu?二哥说,人类都是用这种方式捕捉我们,把我们当奴隶贩卖。呜……我好怕!若不是公主出现,我可能真的被卖掉了!人类想要吃我,那眼神,好可怕!好可怕!公主不要丢下我,我身上早已烙下耻辱的印记,无法接受生命洗礼,无法感受大地之灵。我会在郁郁寡欢中一天天衰老,直至死去。我不想看到二哥的心碎,族人的愤怒。我从小便听公主的传说长大。她高傲、美丽,实力超绝。是我们一代人向往憧憬的女神。而今,她出现了,我听闻公主在人类的世界被亵渎,我愤恨的想要教训人类,追寻公主的足迹。却因疏忽大意,中了人类jiān计,被他们抓了去。他们虐待我、折磨我、羞辱我,我不屈服,我相信终有一天公主会来救我的,她听得到我虔诚的召唤……” 少女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欣然笑着,很甜很幸福:“然后,在最后一刻,她出现了的……” 又一是个强颜欢笑的女孩儿……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心下唏嘘不已,我不会让你重蹈我的覆辙,我的人生在夹缝中求存,而你将重归旖旎的晴空。 “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的……”我喃喃,指尖触在了少女眉心。 “公主……” “集中jīng神,我的神识会引领你战胜困境。” “嗯!”少女再次淌下泪珠,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半天的路途,落羽负着我和少女重回迷幻法阵。禁魔项圈取下,少女张开双臂,迎着朝阳,大声尖叫。那,是重获zì yóu的新声。 我澹然笑着,眼神柔和。有欣慰,有感动,自己能改变的事不多,少女是其中之一,那承载的是一个人的命运,无法悖逆的命运…… “这段时rì,你便呆在这儿。这里食源充足,乖乖等族人来接你。”我将少女领至山麓,平静道。 少女一脸不高兴:“公主,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我现在禁锢已解,按二哥的说道,足有人类魔导师那么强,不会成为负赘的。而且,我深陷迷途,方位早已难寻……” “你这小妮子倒也古灵jīng怪……”我闭目自修,唇边不觉带上一丝笑意,“你能察觉那人可怕,自然能感应到一脉相承的族人。先前我还在寻思,为何一直感知不到你的气息,竟是禁魔项圈作的梗。如今,你回归zì yóu之身,岂有迷途之说?我不带你,并非怕你累赘,而是怕牵累你,轻则被人抓去,沦为奴隶;重则,灾厄临头,危及身家xìng命。你虽冰雪聪明,毕竟涉世未深,远斗不过狡诈的‘乌迪玛尔’,外间的世界你也算惊心动魄走了一遭,还不知收敛吗?” 一番话有抚慰、有规劝、有弹压,又有情有理,少女无从辩白,索xìng耍起娇来:“公主好坏,原来你一直在试探人家!我就要和你一起去,公主分析的如此清晰透彻,肯定处处谨慎,自保有余。我会很乖的,绝不拖公主后腿,一切听从公主安排,好不好?” 少女可怜楚楚地瞅着我,我只管闭目自修。又僵持了一阵,少女情知再难奏效,小嘴儿一噘,在一旁怄起了闷气。 我默默起身,少女也赶紧跟着起立,央求道:“公主……” 我无奈,取下一只翡玉镯递给少女:“这镯子跟了我许久,又经我刻意为之,多少沾染了些我的气息。你戴着它,到哪,我都能感应到你。等过了这段危机,你若还想出来,我便去接你,如何?” 少女立即欣喜地接过,大眼弯弯:“公主说的哦,一言为定!” “嗯……”我眺望着下落的夕阳,“驷马难追……” “什……什么……马?”少女迷糊,眨巴着大眼睛。 我轻笑,瞥了落羽一眼:“驴子。” 少女也笑:”嗯!驴子!” 落羽喷了个响鼻儿,又刨刨前蹄,很是不满。我抿嘴笑着,轻骑到落羽背上,冲少女挥手告别。 落羽四蹄轻甩,轻盈划上天际。少女在后追赶,双手捧在嘴边,大喊道:“公主!艾琳丝公主!艾琳丝姐姐!我叫碧莉丝塔芙!一定要记得我!一定要来找我哦!芙会一直等的!一直等的――!” 终是狠心不下,本没有交集的人,接触多了,便生了情。我给了贝拉一个承诺,如今,又给了你一个承诺。 我记得,所以,从今后,你们的命运便与我交织在了一起,与我踏上了同一条路。我不再逃避,你们的选择,由我来承当。 但我亏欠你们了的。可有后悔?两个……小傻瓜…… 从锦盒中取出隐者之石,珠玉串成的璎珞,下首坠着大块的翡翠绿,放在手心,在深湛的夜空下,绽放着幽幽绿光。 我略一踌躇,默默戴上。幽芒大盛,又一瞬隐没,与自身神识贴合。细细感受,犹如外在裹了一层厚实的棉被,‘光明之心’持续传输的信号一经体外,便被挡回。 我析出神力,隐者之石发出一阵轻颤,那是即将破裂的前兆。我抿嘴,那家伙人虽不怎么样,话倒还属真,看来以后都不得轻易动用神力了。 我边自修,边尝试着隐者之石所能承受的神力极限。结果,少得可怜。“又要……从新开始了……” 天蒙亮,我来到城中。在一家刚开业的衣店,添置了几件衣物。换上行者斗篷,我心内塌实不少。 兜帽下所笼罩的暗淡世界,才是我的归宿。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走进一家铁匠铺,我将一张绘好的图纸递给铺主,开门见山道:“按这副规格,制作一柄长剑。用上好jīng铁、最快时速打造。价钱不是问题,尽管开口。” 我进来时,铺主正在打铁,五十来岁,个不高,全身肌肉jīng壮,泛白的胡茬连腮,一头糟发,胡乱盖在脸上。 他听闻我的话,知是大主顾,忙弃了手头的活儿,用破围裙蹭两下手,小心郑重地接过。 取来一观,旋即皱眉,cāo起一副沉哑的嗓音,瞄着我道:“不知客人要制软剑还是硬剑?身长多少?柄长多少?什么厚度?什么尺寸?斤重多少?锋利还是粗钝?” 我脸一红,微微垂首。这铺主还算给我留了些面子,没有当面质疑我的破烂草图。 我只是依照望舒的外观,胡乱勾画一番,便拿来现丑。细想之下,自己还真对这些一窍不通。索xìng,我与剑灵沟通。 “望舒,剑锋四尺七寸,宽一寸三分,柄一尺,净重三万六千斤,集天地jīng华凝聚而成,薄如蝉翼,劈天断rì,万物禁绝……” 大约作了比较,我缓缓道:“硬剑,无护手,通体五尺七寸,柄一尺,宽一寸二三,刃若秋霜,吹毛断发……” 铺主嘴一咧,将草图复递给我,摇头叹道:“客人定不通常理,若以卢尺计,那般细长的剑身,根本承受不住打击。何况还力求薄利?我想客人不是为了粉饰。老小儿做不出,你另请高明吧!” 卢尺是这个世界的称呼,与尺等长。我将草图折好,放进袖口里,恳切道:“还望指点。” 铺主一笑,没有答话。我丢一小袋金币到桌上,重复道:“还望指点。” 铺主瞟了一眼,有些心动,但仍不买帐。我又丢出一小袋,铺主蠕着喉头,静瞅着我,颤音道:“客人何意?” 我轻笑,又丢出一大袋。铺主喘着粗气,将钱袋紧拢在怀里,生怕人抢走似的,左右一瞄,声音压得低低:“客人出手如此阔绰,足见诚意。老小儿便收下了,只是这行当规矩轻易破坏不得……” “你放心,我不会传扬出去。”我截断他的话,淡淡道,“我只是花钱买时间,仅此而已。” “啊,是是是……”铺主频频点头,干笑道:“客人铸剑要求太高,恐怕一般铁匠铺难以弥足。这大陆闻名遐迩又离自治领较近的,当属多尼亚王国首都珍贝拉的博利亚铁匠工会。那里材料一应齐全,匠师技艺超群,兴许能符合你的标准。你不妨去那一探。” 铺主笑得阳光灿烂。我无语,搞得这般神秘,到头来,还不是摆了我一道,那句缺乏常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真是个人jīng…… “多谢……”我转身便走。 “哎,客人留步!”铺主急急喊住我,似不落忍,补充道,“若是硬剑,最好用玄铁,只是全大陆出产有限,一向有价无市。客人若有能力,备上一些总是好的,相信那帮技师,会很乐意为你铸剑!” ………… 第十二章 大陆简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934年5月6rì晚,圣文森商务会场遇不明势力袭击,自然jīng灵遭掠。 会场爆发大规模践踏,受伤百余人,至死二十余人。 应邀出席拍卖会展,珍贝拉皇家学院副院长兼魔导师布莱兹,身受重创,全身多处严重xìng骨折,生命危在旦夕。 经官方确认,为恶之徒仅一人,女,拥有大陆罕见的黑发,身着黑底金纹裙,头配白金眼罩,实力十分强横,疑是大陆匿迹多年的暗黑魔女。 一时间,各大国矛头直指暗黑教会,着意调查背后之关联。 这一惊变,直接造成百万经济损失。 据不完全统计,凯密鲁斯商会事后赔付金额高达千万。 但更多连锁反应,令凯密鲁斯商会始料未及,各界人士纷纷对自治领的治安环境表示堪忧。 凯密鲁斯商会国际信誉大幅度下降,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国际声誉大幅度下降。 腾飞在空际,我双手捧着一本薄册,一面自修,一面迷离扫视。这是从行脚商人那购来的旅者手抄本。 很普遍,行者大约人手一份。上面约略记载了大陆国家简介、风土人情、名闻古迹、以及各国重要经济产地、行政中心等等。 开篇扉页附有一张袄可兰大陆粗略地图。这让我对这个世界的地理风貌大致有所了解。 纵观全局,袄可兰大陆并不大,顶多抵得上前世一个美洲面积,四面环海,分南北两个大陆。 以浩瀚大海从西北极寒之地流向东南热带高原地带,纵向贯穿北大陆的一条大海峡为界,北大陆又分为东、西两部。 大陆以东近乎是以西面积的三倍之多。其中,连接大陆以东的海峡地势陡峭,在冲击而成的三角洲地带,又分多条支流转成淡水湖流向北大陆内地。 间中最大一条名叫温特里的运河,流入北大陆以西的撒拉曼尔平原,支流众多,循环往复冲刷出了富饶的多水网地带。 然后形成较大的一条分支汇入西北天然运河中,继而北上注入大海。还有几条运河无论从长度还是流量面积,均无法与纳特里运河相比。 经由各国,一部分向西,流向多丘陵山地和森林的北方地带注入大海;一部分,流向北大陆zhōng yāng盆地,穿过断层的横断山脉,以及众多魔兽聚集的死亡森林向东注入黑海;最后一部分延东向南,通过众多沼泽丘陵,转入高原山地,最终由气候冷冽的拉丝加大峡谷,流入连接南北大陆的弗里克大海峡。 袄可达大陆以西地势陡峭高耸,只有一条运河流入,却形成众多分支。蜿蜿蜒蜒、分而聚之,斜向西南流入海域。 南大陆相较北大陆要小的可怜,甚至比北大陆以西的面积还要小上一倍。这里以北大陆地势完全相反,北连接处多山地高原,越往南地势越平缓。 由于天险堵塞,虽名义上归属袄可兰大陆,除了每年一度的大型贸易往来,其实联系并不多。 而南大陆向以民风彪汗著称,‘好战’往往是这里的代名词。与北大陆的相对安定的局面不同,这里常年处于诸侯割据、吏治混乱的战争状态。 在南大陆没有国家划分,以各大公名义营建堡垒,再在一个城邦之后辅‘堡’字命名,就相当于南大陆一个dú lì的组织甚或是国家。 袄可兰大陆的国家在分属上有很多类,依次为:帝国、共和国、王国、公国、自治领、以及城邦。 除去自治领,在自己印象里,这些国家称谓对应的实力没有多少变化。总以帝国、共和国综合国力最强,其次是dú lì的王国。 公国分两种,一类,依附帝国或是共和国而存,没有自身主权,半殖民地化。一类,由大公创立,拥有自身主权,但国际地位低微。 自治领较为特殊,要么地位极高,要么殖民化严重。最具代表xìng的当属盘踞大陆以西的教皇领,以及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它们促进着整个大陆的信仰与经济。 剩余的大多沦为帝国与共和国的附属国,完全丧失主权和领土完整,被两大国蚕食严重。 我细细翻阅,在后两页,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多尼亚王国,多矿,地处沿海,经贸繁盛,铸造业发达。综合国力仅次两大国之下,海战实力首屈一指,是全大陆最大的产矿国、武器甲胄运营地。 其几个大型采矿场,均分布在临近死亡之森的内陆,由几大权臣贵族牢牢把持。 以洛可托省,契可曼侯爵开采的金矿为最,是少量产出玄铁的矿点之一。我缓缓合上薄册,目光迷离:“落羽,你说……富可敌国的一代矿主有私藏品吗……” 洛可托省,位于多尼亚王国以北,多山地地带。城市入口就设在一处深幽的山坳,内里却是四通八达,一马平川。 这里居民大多富有,房屋修建的很豪华,一应玩物、小吃丰足。不过,他们并不太欢迎外来者。 一天一夜,落羽负着我,来到了洛可托。这里距乌斯奇不远不近,也就几千里路程。我们本该早到,却因手中地图饶了许多弯路。 看来,这抄绘版并不准,本想通些常识,不再受骗,不觉又挨次坑,我不禁抿嘴,若非自己异于常人,否则还真是寸步难行。 或许,要多考虑一下现世之事了。直接飞过盘查,落羽在一处无人处落角。 进到一家酒吧,我随意点了一杯冰水,预备探个究竟。不料我的特殊装扮引来当地几个地痞纠缠 “旅者?远方来?旅行么?”一个邋遢男子,斜眼坐到我对面,端起我近前的杯子,‘咕咚咕咚’饮了,一抹嘴,挑衅地看着我,身后几个小混混模样,大约是一体的,也起身向我走来。 “裹得这么严实,你男的女的?”见我不答话,邋遢男子盯着我的手,坏坏一笑:“这里大的很,你要玩的痛快,得导游相陪。不若这样,爷倒是很闲,就赏你个面子,陪你走走,如何?” 我头未抬,淡淡道:“老板,来杯冰水。” 男子被无视,顿时瞪眼拧脖子,狠得一拍桌子,身一向前,大手便抓了过来:“呦嗬!你这小妞……啊――!” 我一卷袖筒,反手将他的胳膊按到桌上,内里运劲儿,男子疼得直嚎,身后几人见老大被制,yù哄上。 我再加力,男子嚎得更惨,一摆手,叫道:“别……别动!他吗的给我滚远点,断……断了,快断了……” 倒还识趣,我微微一笑:“老板,两杯冰水钱算这位小哥的。” 老板楞,看我又看他,不知怎么好,我再加力,男子忙道:“算我的,算我的,哎呦!我说大小姐,小姑nǎinǎi,您老松手,松手……” 我端杯凑进唇边,轻抿了口,方才撤手。男子头杵着桌子,直哼唧。他忽地抬头,目露凶光:“吗的!兄弟们上!给爷绑了这妞!” 早就有后手的几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我袖袍一掀,分出一股气浪,几人应声抛旋,砸倒了一片桌椅。本还看热闹的客人,一哄而散,纷纷夺门而去。 “啊?”男子知我是硬茬,掉头就跑。我早已闪到他跟前,顺手拎住了他的脖领子,男子向前扒拉两下,怪叫着扭头回扑我。 我当头弹了他一记脑嘣儿,男子一翻白眼,晃晃悠悠向我怀里倒来,我侧身,任由他栽到地上,男子一抽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丢给老板一枚金币,算作补偿,回头笑道:“别装了,你戏演得还不错,我有话问你,若乖乖配合,我可以饶你不死……” 话犹未完,男子一骨碌爬起,很没骨气的半拱在地上:“姑nǎinǎi饶命,有什么话您尽管开口,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我略一思索,男子机灵的为我搬来一把坐椅,在一边哈着腰,赔笑。 我施然坐下,拖腮笑道:“你的名字?” “托玛夫。”男子赶紧道。 “侯爵府在哪?” “姑nǎinǎi是指……”托玛夫眼一眯,又jǐng觉的左右扫视,“啊,您请借一步说话……” ………… 第十三章 将计就计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但凡矿窑,特别是金矿,总不免遭人觊觎。因此,一般矿主都会在附近明里暗里散布一些眼线。 托玛夫便是这一类人。他是侯爵契可曼在当地招募的混混眼线之一,专门负责驱赶远道而来、打歪念的贪财之人。 我问他候爵府怎么走,他紧张的将我迎到后院,始初说得期艾,稍后像是下定决心,咬牙一一道出。 末了,为表忠诚,还加了矿厂位置,人员配置、哪哪有秘道可潜入,哪哪是储存库等等,叙述之详,犹如亲眼所见。 他一面将我夸上天,一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斥侯爵契可曼如何如何虐待他们,那叫一个凄惶,真真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一笑置之,赏了他一枚金币,便和衣离去。他依依不舍地送出我一段,让我一定替他讨回公道。 知晓了大体位置,我没有耽搁,唤出徘徊天际的落羽,直奔侯爵府邸。听这滑溜小子叨念半天,除了府邸位置,没一句是真。 我早就观出他眼底藏jiān,居心叵测。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过于卖弄。只为请君入瓮,却端了自己老底儿。 他只说了对上的一种状况,碰上软柿子便捏,若碰上硬茬,那些实力高强,但求一夜暴富的亡命之徒呢?他却只字未提。 我轻笑,或许在他眼里,我便是后者。所以,把我诓到预先埋伏的侯爵府才是他的真正意图。不用想,我也知这小子现在准是去通信儿了。 “如此……也好……”我阖目,自修。 暗夜笼罩了大地,流云疾速穿过,月,昏黄。隐没,又瞬现。一处孤悬崖顶,矗立着一座巍峨巨大的城堡。 我迷离俯瞰下首,深沉的古堡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真是一座森严壁垒……” 展开神力感知,我从落羽背上,急遽坠落。御重而飞特效开启,落脚的一瞬,身形虚浮于地。 倏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我缚得结实。几条人影从箭塔后闪出。 为首之人重铠披身,将手中网束抛给随从,手按长剑,在我面前缓走两步,遮面头盔下突地放出幽幽寒光,低沉猛喝混着金属的回音:“哼!胆子不小啊!?敢夜闯契可曼古堡!给我压下去!” 几个随从雷轰般应了声,一路推搡着我进到塔楼里。 “去哪?”我平静问。 随从一楞,当即给了我一脚:“少废话!” 我拳头握紧又松开,索xìng闭嘴,不再自讨苦吃。 沿螺旋石阶向下走了一时,塔底一面有一对镶着铁边儿的巨大木门。几人将我按到墙角,撤去大网,换上一副带链的并拢手镣,又要搜我的身。 我羞怒交加,尖叫道:“别碰我!” 几个随从怔怔,其中一人yín笑起来:“是个妞!” 其余几人兴奋的一舔舌头,一股脑儿扑向我。我正yù还击,一只铁手从后探出,将最近于我的随从拎起,小鸡子似的猛摔在地上。 那人惨叫一声,几个随从立即罢手,扭身。只见他们上司黑熊般戳在身后,几人吓得一激灵:“大……大人……” 为首之人一巴掌下去,抡得一人倒栽个跟头,连带头盔摔出老远:“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滚!” 几个随从忙连声诺诺,心惊胆颤的往楼上跑。两个倒霉蛋,哼唉着爬起,瞄到上司,又不敢作声,歪歪瘸瘸赶着走。 我漠然注视着为首之人,他忽地一拉面罩,露出一张饱历沧桑的脸,直勾盯着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森然道:“不管你是谁,有何目的,都给我老实点!在我古塔利的地盘,没有你咋呼的份!” 我嗤笑一声,并未答话。古塔利脸一沉,拽着我手镣的铁链,一脚把虚掩的大门踹开。 入目是一条空中长廊,飞阁辇道,直通主城堡。急行在当间,狂风如厉鬼啸叫,呼呼从阁间穿过。 “去哪?”我问。 古塔利狠瞟了我一眼,半晌道:“去见少主。” 我沉默,轻道:“你不算坏人。” 古塔利手一抖,走的更急。长廊尽头,有两个士兵在把守。见了古塔利恭敬一礼,便将门推开。一道光束从门里打出,伴带着温热的风。 堡内灯火辉煌,气派宏伟。花毯铺地,琉璃作顶,高窗柱廊,浮雕满饰。大吊水晶灯,一盏挨似一盏。 每行一段,便有几级台阶,九段过后,是大红毡毯铺制的内殿。通明的天窗透下一缕昏暗,在极亮的堡内,有种难言的神秘。 殿内,高阶之上,一个神情倨傲的男子坐在金交椅上。 男子长相尖刻,身披红金交织的华贵领主长袍,十指戴满了各sè宝石戒,单手擎头,左手夹着金杯轻晃,鸽血红的液体,打着浅浅漩涡。 身旁站立一灰衣男子,尽管细心捯饬了一番,仍掩不住内里的邋遢,此时,他正哈着腰,满脸谄笑,对座上的贵族说着什么。 男子不屑,一口饮尽杯中酒,身旁的侍女忙过来,将金杯接过,踮着脚尖,谨卑退了下去。 我缓缓抬头,托玛夫…… “托玛夫,在本爵面前,你小子越来越放肆了……”男子濡捻着一颗葡萄,随意丢进嘴里,“连面都没见过,就敢称是稀世美人儿,还说今晚会来袭击契可曼古堡?哼!美人儿本爵见多了,来打金矿主意的也有几个,就在本爵这儿扣着,若此来连先前都比不过,嘿……本爵就赏你个大的,可好?” 男子满脸戏谑,托玛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正不知如何作答,一眼瞥见由远及近的我,怪叫一声:“领主大人!她……她来了……” “嗯?”男子尖锐的目光扫了过来,我略低头,任由在前的古塔利拽着走。 “噢?还是古塔利将军情知我心。”男子眼光从我身上一掠而过,便移向古塔利,咧开一口白牙,语气虽热情,笑却有些牵强,“这么晚了,为本爵捉拿贼人么?” 古塔利面无苟sè,恭敬拜了军礼,震声道:“禀少主,夜有飞贼潜入古堡,已被我缴械锁拿,听候少主发落!” 男子略略点头,扶椅而起,在阶上站了一瞬,便笑着负手踱下,在我面前直晃:“将军忠心,本爵甚慰……” 男子说着,一把扯开我头上的兜帽,柔顺的发丝倾洒而下,透亮的光有些刺目,我侧头,微微眯起眼。 “噢……”刹时,殿内鸦雀无声。男子情不自己地发出轻叹,再没了先前那副从容,盯着我,眼神愈加火热。 陪行的托玛夫几乎痴傻,张大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古塔利面带惊异,下意识松了手链。 一股异样在我心头升起,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羞愤,我蓦然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要选这种方式打入堡内。 我有些恼,怒目视之。男子突然嘿笑起来,越笑越大,越笑越急,他一拍古塔利的肩膀,激动的浑身直抖:“好好好!真是太棒了!咳……嗯……把她带到本爵房间,现在就去……” 古塔利垂头领命,深看了我一眼,拖着我向一侧的便门行去。 男子回身,见托玛夫还痴在哪里,气得一脚将他蹬出老远:“卑贱的**!立刻、马上于本爵消失!” 托玛夫仰面倒在地上,一个激灵回神儿,哭丧着脸跪爬到跟前,抱住男子的大腿直蹭:“领主大人……” “休得碰本爵,你这下贱的蠢货!”男子厌恶的一脚踢开他,又左右巡视,掠下小拇指的戒指,摔在男子脸上:“拿去!立刻、马上于本爵消失!” 托玛夫一下转悲为喜,一手带上,口中连连称颂,退了下去。男子一揪脖领子,燥热难耐地嚷了起来:“来人!备水,侍候本爵沐浴!” ………… 第十四章 欲善其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房间很奢华,淡金粉饰的墙壁,华贵璀璨的水晶灯,纯金打造的大床,金纹铺盖,金漆椅柜,金绒地毯,到处亮堂堂、金灿灿,炫人耳目。 床头有一排金钩锁,古塔利将长链扣在了其中之一,便没头退出。门合,我挣挣铁链,又瞧瞧金锁,确认不使用神力下,很难脱身。索xìng坐到床头自修。 不多时,男子披一件浴衣开了门,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大咧坐到我身侧,从柜子取一只水晶杯,自斟饮了,又径自倒上,递给我,命令道:“喝了它!” “你是领主?”我接过,抬起眸子问。 男子一怔,仰面大笑,又痴迷地上下打量我:“现在不是,但将来会是!记住我的名字,领主契可曼独子契可诺,将来会成为你男人的人!” 我抿嘴,脸上不觉有些烧:“这么说你权利很大?” 契可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忽而抚掌赞道:“好好!本爵喜欢漂亮女人,更喜欢聪明的漂亮女人!我的小美人儿,你自投罗网前来,就为这个?” 他的话刺痛了我,一张yīn毒的面容与之重合,我莫名反感起来,强忍怒意,盯着他道:“你既知道,为何还容我接近?真以为一副手镣便能制住我?不怕我反将一军?” “嘿……”契可诺抚面抽笑起来,他一抬头,瞳仁里流露出无限张狂与自得,“美人儿,你这份冷傲下的敏锐嗅觉,真是太棒了!本爵就是欣赏你这点,真是……真太让人心动了!” 契可诺有些神经质的凑近我,手颤巍巍向我伸来,我本能抬臂挡开,一杯酒,全罩到他头上、脸上。 契可诺嘴角一抽,手握成拳,眯眼舔着脸上淋淋漓漓淌下的酒液,不住点头:“很好,很好!” 他突然发力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死按到床上,狰狞道:“为什么不喝!?” 水晶杯脱手,‘啪’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我失惊的微张嘴,心内怦怦乱跳,强压下几yù爆发神力的冲动,漠然直视着他,冷冷道:“可有玄铁?” 契可诺脸sè蓦然yīn沉下来:“你以为自己还能翻盘?仅道这儿只是一间卧室么?好好感受一下吧,我美丽的魔法师小姐,看看你那充盈的魔力现在还剩多少!” 契可诺说罢,大拇指金戒一亮,一圈透明波动覆盖了整间卧室,我有些窒息,微不可觉的蹙了下眉头。 单是这一下,却没逃过契可诺的眼睛,他松了手,享受的闭目,微仰起头:“这可是专为魔法师量身定做的禁魔法阵,进到这里还想跟本爵斗?哼,痴心妄想!或者本爵该称你天真的可爱,放心吧,以后本爵会好好疼爱你的……” 他说着,睁眼逼近我,火热的瞳孔里有强烈的占有yù、征服yù。我了解的已足够,对上他的眼睛,粲然一笑:“多谢……” 他微怔,颠倒神魂发动…… 解下手镣,我让契可诺画出玄铁所储地点的草图,详尽通晓了沿途机关、大体布防、把守状况、封印法阵,等等一些该注意的细节。 又取下库房钥匙,打出一道沉睡暗示,让契可诺休眠过去。在隐者之石下,我能持续输送的神力不多,只能费心力亲自走一遭了。 下界已聚集了不少来自神域的天使,泰格瑞尔并未死心,若非我及时隐匿气息,又将接踵遭遇一大堆麻烦。 好在天使存在下界的时间有限,在这段时rì内,断不能取下隐者之石了。我默默套好兜帽,拧开房门。 一道深影,一道孔武有力的深影伫立在门前,他骤然拔剑,爆亮的剑身直刺我的面门。 我不再隐藏实力,身形一矮,倏然旋到他身侧,顺手抹过他的腰际,轻身无重发动。深影闷哼一声,重心不稳,头脚倒置。 他反应极快的shè出长剑,我侧身虚抓,剑已握在手。近身回磕,剑柄正顶在深影心口,他受身,人撞进了房里。 “人在里……”我将剑掷还给他,身影闪烁消逝在走廊,“随你处置……” 古塔利将剑接住,伸手摸着心口凹陷的铠甲,面意渐冷。他走到沉睡的契可诺近前,略一踌躇,一剑结果了契可诺的命。 随后,又砍伤自己,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臂,惊惧的大吼:“来人!快来人!契可诺伯爵遇刺身亡!刺客逃之夭夭!封锁古堡,全城戒严,不得放一人离去……” 古堡刹时大乱…… 托玛夫正美美搂着一个jì女睡觉,突然,房门破开,一大队士兵杀气腾腾地鱼贯而入。 托玛夫当即吓傻,jì女缩躲在一角,抱着脑袋拼命尖叫。军官长上前揪起托玛夫摔在地上,大喝一声:“绑了!” 两个士兵呼啦一下涌了上来…… 古堡后花园,神秘地下室。 将最后一名守卫解决,我核对钥匙,推开厚重的铁门。璀璨夺目的光华刹那绽放,我不适地微眯起眼。 但见各sè极品宝石、珍玩、黄金、古物,一摞摞、一箱箱、一列列堆砌了整个地室。玲珑剔透,熠熠生辉;迷乱炫目,心荡神移。 真正的金山银海,我阖目,析出一道神力正打在结界阵眼。一圈涟漪过后,现出的透明光幕砰然碎裂、脱落。 我徐徐步入,未多看一眼,将这些奇珍异宝,悉数收入异空间。在拐折的房间最里,一堆散置的金属矿物吸引了我。 体块不大,却给我的感觉异常沉重。通体深黑,隐隐透出红光。我展开神力感知将其笼罩,意图解析它的构造。 谁知,红光一闪,散出的神力尽数被挡回。我不禁动容,将它们存入异空间,瞬身闪了出去:“玄铁……” 大群的铁甲士兵,将不大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见我上来,挺枪便刺。我迅疾如飞,一头扎进人群。 黑sè亮罩一闪,反重力发动,围攻过来的士兵瞬息弹起,鲜血狂喷的倒栽下去。隐者之石‘喀’得现出裂痕,我一惊,忙敛去神力。 长长一声嘶鸣,落羽飞天划落。我奋力一跃,腾身到落羽背上,挥手格开交错shè来的流矢,落羽瞬间加速,拖起一道蓝尾消失在天际…… 古塔利坐在金交椅上,左手吊着绷带,面若寒霜地瞅着趴在脚下,抖成筛糠的托玛夫,冷喝道:“我来问你,你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什么来历?在哪接头?在哪碰面?谁指使你来刺杀伯爵?据点在哪?属何方势力?统统给我如实招来!” 托玛夫一听,吓得面无血sè的一个劲儿磕头:“将军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和那个女人没有半分关系!伯爵大人真不是我害的啊……” “嗯!?还敢嘴硬!”古塔利冷笑两声,“领主大人应邀参加拍卖会展,古堡由其子契可诺伯爵接管,金矿正值空虚之时。你,和那个女人密谋钻营,串通一气,妄图侵吞领主大人财产,是不是?” “不!将军大人,我……” “哈!你倒真有骨气!”古塔利截断托玛夫的话,yīn狠道:“看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招了!来人!给我拖下去,严刑逼供!打到他招为止!” 一声轰应,上来两个亲兵,把托玛夫架了下去。托玛夫仓惶挣扎,凄惨的叫声,回响在殿内:“将军饶命,饶命啊!我真不知……呜!” 其中一亲兵抡起枪杆抽了托玛夫一嘴巴,只打的他吐血嘴肿,再也说不出话来。 古塔利长长喷出一口鼻息,爱怜地抚着椅把手,心满意得地闭上眼。‘大人,我做到了,从此,你我再无亏欠……’ ………… 第十五章 利其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934年5月9rì晚,多尼亚王国侯爵契可曼独子契可诺,在其古堡遇刺身亡,堡中财物被洗掠一空,刺客侥幸逃脱。 统领古塔利暂接监管之职,戒严全城,抓捕刺客同党托玛夫,严格审讯。 光明历934年5月10rì,托玛夫供认此事件由暗黑教会策划,刺客是匿迹大陆多年的暗黑魔女所为,托玛夫充当内应。 消息一经传出,多尼亚举国上下震动,袄可兰大陆诸国震动。 多尼亚国王培德对此重视有加,派财务大臣塞西温为钦差特使,赶赴洛可托,着力调查事件始末。 短短不到三rì,凯密斯商业自制领、多尼亚王国机枢要地接连遭遇暗黑魔女袭击。自神迹消逝以来,暗黑教会重现袄可兰大陆的消息,再度得到各大国重视。光明教会二次发起‘铲除邪教’号召,呼吁大陆诸国jīng诚团结,一致抗外。 珍贝拉郊外官道,车辆常来常往。葱郁的翠柏路起伏蜿蜒,直伸向重影叠叠的远方。 一旁的人行小道,一个约莫17、8岁的少女兴奋地蹦跳在路zhōng yāng。少女一袭旅者扮相,腰挂配饰短剑,火红剑鞘,灿金护柄。 一头火红长发纷披在脑后,柔顺光滑,末稍微卷。少女身材高挑,肌肤白腻晶莹,五官异常jīng致,大大的眼睛非常漂亮,睫毛密而长,自然卷曲。 火红的眸子,雾蒙蒙、闪烁烁。有着直透心底的清纯,还蕴涵着火一样的热情。少女全身律动着勃发的青chūn气息,使人不觉受到感染,娇艳若玫瑰。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年纪略大的少女,同样旅者扮相,腰别短剑,相貌清秀可人。她却无少女那般惬意,时刻盯着来往的路人,尤其对那些投目过来的行者,抱以敌视态度。 “雷娅!快看马车耶!这么小,一匹马拉的呢,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呢?啊!这些野花开的真艳,雷娅,你学过插花,这朵紫sè的叫什么……”少女兴致勃勃地蹲下身,不一会儿又被其他事物转移了视线,不停地大呼小叫,连连赞叹。一些显而易见、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了少女眼中的珍奇。 少女一把挽住蕾娅的胳膊,火红长发演漾开,大眼睛弯成一对月芽儿,唇畔两只浅浅酒窝,俏脸霞光生晕。 “珍绮妮莉丝公主……”雷娅脸sè隐忧,yù言,见少女微噘起的小嘴儿,立即改口:“珍妮丝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外间很危险的,您又不带扈从,万一……” “真是的!”少女不悦地打断蕾娅的话,“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别抱怨啦!” 少女说着明眸一闪,板着脸道:“何况,这次可是经父王首肯的,我们是去办正事,懂吗?” 雷娅一听更急,小声道:“公主,就是因为办正事,我们才不能轻易露面呢!国王陛下让您随塞西温大人一道去洛可托,您却撇开他,孤身犯险,轻车简从,您千金之躯,怎能受这份苦呢,我们还是去找塞西温大人吧,他现在一定很着急。” “让他着会儿急也好,整天绷着一张脸,就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少女突然抿嘴偷笑,想起塞西温那满头大汗的狼狈相,欢喜的一拍小手:“哈!一定很有趣!” “公主……”雷娅可怜巴巴瞅着少女,脸上满是央求之sè。不等她发话,少女舒了口气,正sè道:“逗你呢!我出来前给他留了信笺,他早派人暗中保护我了呢。还有,父王也准许我这么做的哦!” 少女伸出一根食指,笑得很甜,一点红光贮在蒙蒙眼底。雷娅微愣,垂头沉默了一瞬,仍不放心地道:“公主,既如此,我们也该带些扈从的,万一……” 见雷娅又要老生常谈,少女忙搂紧她的胳膊,轻轻摇晃:“好姐姐,你就放宽心吧。带上大堆扈从,和呆在车队有什么不同?你可是中级高阶魔剑士呢,有你在身边,谁能伤的了我?好姐姐,好姐姐,你就陪陪我嘛……” 少女直摇、直摇,雷娅面sè微红,忙抽了手,讪讪道:“那……那好吧。”少女嬉笑一声,拉起雷娅就向前跑去。 雷娅神情柔和,少女总是这样,一有事相求,便叫自己姐姐。少女贵如公主,却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好,她从不敢奢望,惟有将一生献给少女,尽心尽力的守护她,辅佐她。 同时,雷娅心中默默宽慰几分,少女虽贪玩,却机智明断。政见不输伟大的国王陛下,很可能是下一任储君。 少女在大事上,从来都具远见卓识的,这次微服出巡想必亦如此,这背后必有一番缜密周详的安排…… 我曲腿坐在草地上,注视着眼前一块玄铁,迷离自修。十天前,落羽和我便落居在这儿。 落羽很会找地方,这里临近洛可托,地处山坳,水源充沛,食源充足。稠密的林荫形成天然屏障,阻风挡雨,温凉适宜。 天晴时,会筛落点点光斑,风动,树动,影斑驳,颇有野趣。清净幽深,却无山野老林的yīn森空寂之感。 又一次回来,我不得不过上山林野人的生活。天使频出,以及隐者之石现出裂痕,使我不敢妄动半分神力。 实力遭到遏止,再加上先前两番大闹,有不少人注意到我的相貌,现在肯定弄的满城风雨,被通缉自是免不了。 本来对现世抱着不屑一顾态度的我,如今,也须慎重思考一下如何处世。只是这掠来的钱财,还有这金贵玄铁,定会暴露我的身份,不宜使用,却又不得不用,尤其是这神力不侵的玄铁。 望舒太显眼,放到神界,都是顶阶神器的存在,下界断然无法长期使用。因此,在躲避追杀的这段时rì,寻一把趁手的普通兵刃,就显得犹为重要。 而今,材料是有了,却无法托人锻造,真是伤脑筋。落羽衔着一根带果枝叶,慢跑而归。 我摸摸它的头,随意取了一枚,轻道:“落羽,从今后,你也不能展露力量了,天使扫荡愈加频繁,对你的气息又极为看重,我几次未让你参战,还是没能避免他们追踪到你。如今你我真是穷途末路呢。如此枯坐愁城,倒也可暂缓一时之危,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经融合的自修,实力提升有限。一来,我须融会武技原理,提升实战经验、技巧,实际应用能力。二来,我须找大师修补破损的隐者之石,或者换一件能隐匿气息的宝器。三来,我须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器。而这些……都要周转现世,我们现今又被通缉,遇上普通麻烦还好,若遇上棘手之人,以我目前受制的微末力量,难保行踪暴露。届时,泰格瑞尔不会给我二次翻身的机会,我们现下是进退维谷呵……” 落羽呜咽着,轻舔我的手,我轻笑:“你懂我的心意……确实,前两者我并不太在意,即便制约的厉害,你我速度还是很快的,打不过逃便是。只是武器不好说呢,我不会弃长就短,舍掉自身特点。普通长剑规格上与望舒有天壤之别,若真被‘剑舞’融了去,实力不但不会提升,反而会大幅度折损。那不适合自己,不属于我的。可在这节骨眼儿上,玄铁如何送的出?刚偷完,就大摇大摆的拿出去显摆,不是明摆告诉人家:‘瞧!这不就是那个偷玄铁的小贼吗?’这种蠢事,我可做不出。若待事件平息,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何况泰格瑞尔也不会给我那般久的时间。终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虽是行者,毕竟游移在现世的,没有力量前,摆出超然之姿,只会让自己碰一鼻子灰。懂是懂了,代价却不轻。” 我捻下一颗果子细细喂落羽吃了,它转过脸来匍到我怀里,雪白的马尾轻轻抽打着玄铁,深蓝的大眼睛一面映着迷离自修的我,一面映着深黑泛红的玄铁。 “有办法?”我诧异地问。 落羽抖抖长鬃,低低吟了声,我眼前一亮:“也对,或许行得通。先前我就觉得这玄铁有些奇怪,为何能阻隔我的神力感知,不意,竟自有灵xìng,交给剑魂再合适不过……” 我阖目,凝神与剑灵沟通,若只局限于意识之海的神力施展,不会影响到外界,也自不会有神力波动产生。 我放心的将收入异空间的玄铁交给剑灵统御,玄铁刹时变得温顺乖巧,红光越发晦暗。 意识之海,望舒现,通体燃烧着黑炎径直插入玄铁中,深红光华爆开,又一瞬隐没,玄铁悉数漂浮起来,被附着的黑炎一一煅烧。 一时,玄铁渐渐融化,又凝聚成剑型,望舒凌空悬浮,持续输送着黑炎。不知过了多久,很久没有品尝倦意的我,如抽空般萎靡不振。 意识之海,多出一柄剑,一柄与望舒并排悬浮,通体散发着深红光华的剑。我将意念作用到它身上。长剑轻吟,从我的身体析出,又安静的插在地上。一圈煞气波动从剑身荡开,周身草地如野火燎原迅速化为灰烬,向四周蔓延。我心中一沉,蓦地将其握在手中。长剑欢愉,向我传递着亲切与依赖。我面无表情,轻手抚过剑身,红光消散,罡煞之气敛去。默默观摩,它与望舒近乎无异,只是少了金纹镌刻,通体浑黑。 没想到无意之举,竟造就了一把神兵利器,它有剑魂的,是一柄魔剑…… ………… 第十六章 任务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算是托了剑灵的福……”我将长剑拿在手中把玩,淡淡道,“若非融入了剑灵意志,你只怕现今还是个只知自保的灵体,不过既有剑魂就应有个名字,落羽,该取什么好呢……” 落羽支棱起耳朵,静瞅着我。我轻笑:“既以玄铁为材,便取玄,经yīn极黑炎煅烧方成器,便取yīn,玄yīn,月也。暗合御月之道。” 我轻弹剑身,肃容道:“从今后你便叫玄yīn,魔剑玄yīn。” 剑身嗡鸣,似懂非懂。 我轻叹:“毕竟是揠苗助长而来,远没有相应的灵慧,不过也好,不致招惹麻烦。” 褪下衣物,我滑进泉中沐浴。泉水清澄如镜,倒映着那抹清丽的影子。我伸手去抚镜中人儿的脸庞,她刹时迷碎,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细流时急时缓,穿绕过我身,叮咚徜徉。我轻柔的闭上眼,安逸的享受这一刻。 不知何时,沐浴已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有时,我会静静欣赏水中人儿的美丽;有时,我渴望与你沟通,就如现在,你却一碰就会破碎。 你是我,又不是我。直至今时,我仍旧活在jīng神世界中,无从直面你,也没有那个必要。 我将你隐在黑暗下,你的美丽只有我一人懂得。当你重归光明时,那份美丽再不属于我。 我会被你摆布,下意识女xìng化,诸如羞怯、恼怒、温柔、矜持等等,我会着意你的仪容,你的形象。会变得畏首畏尾,慎独省身。 我知道自己是感xìng的,所以,我害怕见你。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我的那份坚持,也不应背负我的承载。你永远是美丽的,不应受到任何玷污。你是我为宇轩保留的最真实的自己。 可如今,我却不得不把你拽进这无尽漩涡。没有你的帮助,我仍旧孤掌难鸣。我缓缓睁开眼,起身,清凉的泉水没过腰际。 我脸红的直视着那个不胜娇羞的人儿。轻手抚过发丝,金光闪现,黑亮的青丝转瞬变成了圣洁的白金。 落羽仰头一声声长嘶,凄切婉转,眷恋哀愁。我穿戴好衣物,搂住它的脖子,柔声道:“怀恋吗?我现在是芙妮亚姐了……” 落羽回头轻轻蹭我。 三天后,我和落羽来到了一所佣兵工会。这里远离洛可托,一个名叫安布泽的小镇。整个工会不大,是一栋类似大礼堂的尖顶房屋。 门外搭着一个灰布敞棚,十几张方桌木椅,零散摆放,大多灰迹斑斑;一个醒目的标示牌靠正门左扎着,牌上歪扭书着三个大字‘任务栏’,下首却无任务可接,只有几枚发绣的图钉,以及残留的泛黄纸屑。 正对半掩的大门,是一套褐sè台桌,唯一一张整洁的桌椅。面上放着一沓纸,一个墨瓶,和一支羽毛笔。 镇上行人偶有往来,愈发显得这里清冷萧肃。我从落羽背上翻下,信步朝里走。据旅者手抄所述,佣兵工会是雇佣佣兵、发放任务之地。工会常有佣兵团驻扎,他们与工会相互依存,相互合作。 工会接待雇主,负责发放任务;佣兵团则在工会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工会收取一定数额的手续费、中介费,其余归属佣兵团。 此外,工会还管理佣兵团注册,佣兵团信誉,佣兵团等级、佣金赔付,评估任务等级,担当任务风险等等一些琐事。 当然,工会一般都拥有直隶佣兵团。一个佣兵工会的建立,必定牵扯到各方势力,其背后一定要有zhèng fǔ官员、达观显贵的支持,才能走动的开。 我游历在外,人地两生,须了解现世武技,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较为周妥。 不过,看来今次并不走运,各国裁剪佣兵的事儿,我也略有耳闻。想必这种小地方,无可能发布相关任务了。 我没抱多大希望,准备略转一圈便走。行至台桌前,一个人影突从门里闪出。我细看,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个不高,偏胖,穿一套灰sè长裙,模样清秀,手里捧着一支水杯。 “先生,您有何事?”女子瞄了我一眼,便拉椅坐下,一边归置着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若您是佣兵,这里暂无任务可接;若您是雇主,C级以下任务,我们能全权帮您处理。” C级?任务标准吗?我不甚清楚,索xìng直接道:“委托任务,收罗各种武技密本,越多越好。” 我话音刚落,女子惊异地抬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语气少有的谨慎:“先生,可否直通名讳?” 我微一踌躇,漠然道:“艾琳丝・贝蒂……” “哦,抱歉,是小姐……”女子更显惊异,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声道:“小姐,这个任务我们能接,却也不能接。我想您一定知道原由,但我还是想提醒您,武技对于佣兵来讲是吃饭的本钱,一般不会外传于人。当然,也不排除为了钱,卖出的可能。至于那些高等武技,均由各大宗家或是学院把持,很难窥得。您为我们提供的这个任务路径太少,我们不敢保证百分百完成,更不敢保证质量,即是如此,小姐也愿意继续发布吗?” 我沉默,心下权衡。没想到竟是这般现状,她虽用词委婉,我也清楚,此行没了着落,这种方法行不通。就算有人肯在高价下售出自身武技,但真正jīng髓必定保留了的,根本学不到什么。 我正在沉思,女子在一旁催促起来:“小姐,小姐,您想好了吗?” “噢,那便这般吧,发布这个任务。”学些基本也好,自己目前所缺的不正是武技的基本功么?路总得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哎,好!”女子很高兴,提笔yù挥,又犯了犹豫,她不好意思的冲我笑道:“小姐见谅,我们还是初次接到这样的任务,容我多思量思量。” 我点头,女子细眉绞了一阵,刷刷添了几笔,便恭谨的交付于我:“小姐,请您过目,看看可有问题?” 我取过纸张略略浏览,上面明文标注着几行小字。 任务等级:B 发放人:艾琳丝・贝蒂。 任务:收集各类武技密本,单本计帐,价格与雇主面议。 落款是安布泽佣兵工会。 担保人:柏莎。 我蹙眉,虽不清楚任务流程,不过这面议似乎太麻烦了些。女子好似看出我的不悦,忙道:“小姐,这个价格还要您来评议,我们只能做中介了。毕竟从没有转卖武技之类的事,我们也不好妄定标准。价格高了,您觉得亏,价格底了,又搜罗不到。不若,您给个底价,哪种类型按哪种规格来收……” 女子侃侃而言,我却一直在思考,武技真的有完本吗?那些基础技要如何融进纸页里,斗气那般玄奥的理念,又能用言语来表述么? “这样不行,改一改,招募武技老师,越多越好。”我随口道。 女子神情古怪:“那您还不如直接拜师学艺呢。” 我正有此意,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我心里琢磨着,嘴上却说:“博众家所长是我的本意,这样方便。” 女子默许,提笔顺畅地又写了一纸。我再阅,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女子笑说:“那请小姐留下订金。我们即刻为您办理业务手续。” “多少?”我问。 女子狡黠的一笑:“B级任务,最底订金2个金币,若事后任务失败,或是无法满足您的要求,而以失败告终。我们将从中抽取部分业务费。” 我无语,怪不得这么简单的任务,添上个B,还真是狡猾。我看向她,女子心虚地微垂下头。 我随意丢出一小袋金币,淡淡道:“这是订金,顺带帮我把把关,若实力低于你的,就不要让他来打搅我。” 女子身子轻震,抬头深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要多久?” “三天,三天内,您就可以见到第一个武技老师。”女子做着肯定。 “好……”我转身又顿住,轻道:“附近可有驿馆?” 女子一怔,咯咯笑起来:“小姐是远道而来吧?我们镇子小,有是有一家,不过在最那头,离这儿可远着呢。小姐若不嫌弃,就暂居本工会吧。这里有不少闲置的空房,都是上间,保准舒适。” 女子说着,瞄了一眼我身后的落羽,满是羡慕地又说:“还有敞阔的马棚,上等的饲料。而且您在这里也方便,我们也好随时联系上您,不让小姐空等、久等,一举多得呢。” 我望着她甜腻腻地笑,默默点头。女子赶紧热情往里招呼我,又去牵落羽,我道:“不必,落羽与我同行同住。” 女子略显失望,笑说:“听小姐的。” 我暗笑,主意打的倒是不错,吃准了我不熟悉这带,准备送我个大亏么。什么驿馆远,我路过时,明明附近就有一家。 这般说,无非是想留住我这个大雇主,为她许久未开张的生意拉个门面。也防止我去其他佣兵工会发布任务,给她制造竞争对手。 不过,我并没有考虑太多,被通缉的我,正想找个地方稳一下脚,如此一来,也算相互利用了…… ………… 第十七章 偷师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里得森河滨之城,佩得罗。 贝拉窝在房间,默默收拾东西。门开,贝恩径自杵在门外,凝神望着贝拉悉索的身影。rì影西斜,余晖倾洒,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贝拉头未抬,语气轻柔且坚定:“哥,莫要再劝阻我。如今我们有了栖身之所,再不必像从前那般东躲xī zàng,过流亡的rì子。是时候去践约了。哥曾为了摆脱束缚,重获新生,不惜放弃一切。贝拉是你的妹妹,体内同样流淌着zì yóu的血液。贝拉从不怨哥将我牵累,大哥的苦处贝拉懂得。贝拉也一直期望像哥那样破茧成蝶,追逐新的人生,新的理念。艾琳丝便是贝拉的依托。她是女神,同是我的妹妹,贝拉不甘于平凡,贝拉的心一直是骄傲的。只有她,只有艾琳丝能让我全心全意的去照顾,去呵护,同时又被她保护,安享神恩。那种感觉很微妙,淡淡的暖,一直暖到心底,暖到肺腑,暖入心髓,好充实,好安心,好幸福……贝拉知道,那是贝拉一直想要的生活。” 贝拉转身,轻印心口,对贝恩甜甜笑着,夕晖洒在她身上,一种慑人心魄的美:“贝拉其实一直很有野心,总是希望得到最好。而今,贝拉找到了的。还有比侍奉神,成为神的姐姐,得到神的真情更值得骄傲的事吗?大哥不必为此负疚,大哥有大哥的生活,贝拉有贝拉的理念,大哥为我做的已足够。贝拉成长了,羽丰了,要离开大哥的庇护,展翅高飞。贝拉已错失了一次机会,这次,定不会了……” 贝恩神情柔和,注视着贝拉,叹息一声,怅然道;“我知道,这次我不会拦你,我是来送别的。” “哥……”贝拉轻唤,喉咙干涩,泪濡湿了双眼。 贝恩走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去吧,去追逐你的人生,追逐女神的足迹,一路珍重!” “嗯……”贝拉使劲儿点点头。 奥格斯忽从门外走入,沉声道:“我随去,好好在这儿发展势力,你不必暗中跟着贝拉,保护左右。” 贝恩扭头,轻笑:“谁说我要跟着,正要去拜托你,你便主动来了。” 奥格斯哼笑了声,看向贝拉,语气轻柔:“我陪你,一路也有个照应。” 贝拉点头:“暗黑魔女如今传得沸沸扬扬,我想那一定是艾琳丝,我们先去洛可托探察一下,兴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三rì后,我如约等到了一位武技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招待我,又做担保人的女子,柏莎。 我无从怪罪,自接受了这个任务,我在屋内自修,便见她一直跑进跑出,忙东忙西,一刻也不得闲。 可武师一向高傲,爱面子,不愿也不屑,为了几个钱,跑腿儿来见我,根本请不动。 无奈,到了约期,事情一筹莫展。柏莎不想放弃大好赚钱的机会,只得亲自披挂上阵。 之后的情形显而易见,柏莎就以工会后院为地点,指导我修习武技。她擅长使斧,在我的要求下,先走了一趟,两柄手斧舞起来,寒光烁烁,攻防兼备。 虽有模有样,看起来虎虎生威,但我知晓,她顶多出了三分力。我不计较,询问她练斧的基本要领。 这方面,她倒毫无保留的告之了我,相较起来,与西达伦所授于我的基本功大同小异。基础技上有很大区别,毕竟剑与手斧,完全两种不同兵刃,一个注重格刺,一个注重挥砍。 柏莎很聪明,我不提,她便不说,最大化的保住她的武技。我抿嘴,跟这种人打交道最是累。 索xìng,我问她练斧心得,斗气如何形成,以及让她展露一招半式,作为这次教学的最后课程。 她知我不那么好唬,便欣然接受。讲起了对敌时的经验,关于斗气,却是含糊其辞的一带而过。说她是成心,多少还算屈了她。因为,看她那样子,好似真不知怎样用言语表述。 她向我展示了一招‘飞斧刃’的绝技,将手斧掷出,最后经一个弧形轨迹,又反旋回。威力不大,却很jīng妙。 我对这式很感兴趣,追问她原理。她说,需斗气御斧,少去一年半载无法练成。言外之意,你若想学,成,我可以教你,但你得在我这儿住下,同时另付学费。 我没有当面给她答复,只让她继续找寻武技老师,任务依然有效,订金加倍,她有些失望的退出。 我回味着刚才那一式,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有个疑虑。斗气如何产生?我究竟能否锻炼出斗气。 我决定尝试一番,既然要学武技,就先把神力暂搁一边,推倒重来。真正做到,倒去杯中水,静下心来细细体悟。 两rì后,我放弃了。据西达伦所述,斗气类似于身体极限状态下激发的力量,这就需平rì里多加练习基本功,磨练己身。强化身体机能,加大斗气量。 可我早已是神之躯,感受不到累,也不知自身极限在哪。体内为神力脉络,并非斗气脉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也与人类的身体状况完全不同。 我既要学武技,只能拿来做参考。神力即斗气,用武技的招数,以神的力量来战斗。这样听来或许很愚昧,拥有至高无上的神之力,竟要与凡人的方式来对战,可行么? 然而,我却知道,这恰是我目前欠缺的东西。在我的印象里,神全是以力硬撼,用力量压制对手,没什么技巧可言。 这可能与神本身强大有关,从不需考虑这些问题。但我不同,我没有神祇自行成长的本事,需要不停、不间断的自修才能达到与之等同的高度。 这就势必要融入更多战斗理念、感悟,以突破瓶颈。否则,所行之路会愈发窄细,直至完全封闭,等待我的只有灭亡一途。 明确了方向,一切都显得容易许多,我只须模拟武技招式便可。内里斗气运作,直接通过透视特效观摩。 只是现由隐者之石制约,我不能轻易施展神力,那些纯以斗气为攻击的武技招式暂时应用不上,只能交由剑舞去融会。 但这并不影响我修习武技,在意识之海与剑舞拼剑一样的。我只是一味克制神力,隐匿气息。神体还是神体,法则下的能力加成仍在。 力量、速度、柔韧度、爆发力等一些基本体能凡人远无法企及。轻身无重、入木三分、透视等一些被动特效犹存。 先前自己多少有些庸人自扰,无法jīng准控制神力输出显得盲目。其实,就算我真的碰上通缉我的人,也无大碍。毕竟我拥有神之躯,他们还伤不了我,只是会很麻烦。 过了两天,仍不见武师登门,我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等待。既然你不来,我便去寻你好了。反正,只要对方用过的招事,剑舞觉得有用,都会记录下来,再通过模拟修习。 于是,我很无赖的选择了一种激进又效率的方式,俗称‘踢馆’。柏莎首先倒了霉,她很聪明,却爱财。 我应许她,与我认真打一场,无论胜负,给她十枚金币,若胜了翻倍。她狐疑盯了我半晌,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同意了。 也许,她已猜到我的意图。在她看来,即使偷师,仅一次交手,顶多偷其形,而无其实。所以她很放心的让我‘偷’,然后我就真的‘偷’了。 与她交手,我故作不支,勉强与她招架的样子,她急于求胜,招式越用越多,也越发露了真本事。 最后,我败在她的双斧之下,她欢喜的收了钱,还说有这样的好事儿,以后多叫她,我笑而不语。 随后,我将任务改成查找各家武师地址,酬金一加再加。柏莎得了钱,很卖力。一天时间,就将附近四里八乡的有名武师,以及一些昔rì佣兵团好手的住处给了我。 我挨个察访,也不废话,习武之人大多脾气火暴,尤其是靠武技营生的中下层人士,更是如此。一番挑衅,外加金币赌约,大有上钩的人在。 遇上比柏莎本领低的,我毫无留情挫败,比她高的,一律强撑一段时间,落败。这样做,理由很简单,柏莎那丫头很鬼,被她察觉,难免心生芥蒂,于我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久而久之,我的名声便传开了,不过并不好听。什么‘狂傲的斗篷人’、‘多金的老妖婆’、‘无知的蠢货’、‘挨打的草包’、‘摇钱树’、‘送钱车’等等。 后来我才知道,柏莎的本事并不高,还不够中级战士级别,小小郁闷了下。柏莎怕我走远,认准了我是她的财主,索xìng在工会前搭建了一座擂台,靠人际关系大肆宣传:挑战各路豪杰,赢者金币十枚,平者五枚,输者不论,但应战者要交纳一枚银币作为报名费。 一时间,安布泽佣兵工会门前,人声鼎沸,强者云集。大多人围观看热闹,少部分人冲我的名声而来,想大捞一笔;还有一些人看不惯我的狂傲,想要给我一顿教训。总之,各种目的皆有,不一而足。 柏莎对待此事上比我还要上心。打扮的花枝招展,换了心爱的大红礼裙,充当着各事儿司仪,忙前忙后的张罗。 不过也难怪,一来,她赚肥了我的钱;二来,借此机会打响工会的名声;三来,打个擂台,又可供她美美捞上一笔。 一些先前就属安布泽佣兵工会的佣兵团回来了,清冷的工会不在冷清,陆续有新人加入工会,还有雇主前来委托任务,一切都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禁在心里暗叹,真是个有商业头脑的女子,不去行商真是可惜了。接下来几天,我都不得不扮演挨虐的主角。 应战者凛凛威风,斜斜藐视着我。我‘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台上,台下嘘声一片。我并不在意,我是我,声望、名利皆浮云,堪破尘世的我,又岂会为这种事在意? 而令我欣喜的是,这种方法很有效,几天来模拟的武技够多,足够自己融会一阵子了…… ………… 第十八章 雇主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擂台开设了几天,我便让柏莎撤了去。大约见我输得太惨,她有些过意不去,二话不说便照做,暗地里还为我挽回不少声誉,并承诺,三年内,我免费享有安布泽佣兵工会保护权。 事后,我一直寄居在这家愈渐热闹起来的工会,佣兵们对我很熟悉,亲切的称呼我为‘大小姐’,尽管我并没有同他们讲过一句话。 一些人总有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向我借钱。我一概予之,每天都要听上几遍奉承之语。 有些人,拿了钱便没了影;有些人,觉得良心受累,又把钱退了回。柏莎很气愤,说就没见过我这么傻的人,傻得让人无语,傻得让人心疼。 她苦口婆心的向我阐述钱得重要xìng,说赚钱多么多么辛苦,多么多么不易,即使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该如此挥霍浪费。 见我无动于衷,柏莎愤然:‘你的钱我替你管着,哪有你这么不会过rì子的人,以后谁敢娶你!实话告诉你,我也坑了你不少钱,但你这么傻,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之后,柏莎便和我熟稔起来,她自喻为第一个宰我钱的人,以后也只许我被她宰。我依旧清清淡淡,自顾忙着融会武技。 rì复一rì,我从未出过房间,落羽静静趴在我身侧。饭菜每天都有人定点送过来。众人知我不喜被打扰,路过时,都着意踮着小心,生怕惊动了我。 柏莎时常来看我,每一次都叽咕说着外面的见闻,我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柏莎也不气,到最后总要管我要上一大袋金币。 理由很充分,我觉得有必要给,柏莎也觉得我必须给。到后来,柏莎一进门,我便放上一袋金币。柏莎神情古怪地盯了我一阵,也不再絮叨,拿起钱就走。 我会时常忘记rì子,神识在无数个空间飘荡,但有样东西总能提醒我。噢,有人来过了,因为桌上的金币不见了,我会下意识放上一袋,继续自修。 一天,柏莎突然兴冲冲跑进来,一见我,便大呼小叫,拿着一张华贵的羊皮纸冲我直晃:“艾琳丝,来!签个字!只需签个字便好了!” 我迷离地握住笔,在她说指的地方,胡乱划了几下。柏莎看看纸,又看看我,看了又看。她突然一把抱住我,娇笑道:“哈!艾琳丝,你现在是我的人了知道吗?你被我卖了!成了我们安布泽佣兵工会的副会长,哈哈……” 笑得很没品,我木然转头看向她:“多少钱?” 她一怔,轻打了我一下:“什么钱不钱的?提钱多伤感情……” 未等她说完,我丢出三袋金币到桌上:“不够……还有……” 柏莎噘嘴收了,又道:“你这人真怪,先前那股jīng明劲儿去哪了,比试了几天,难不成被人打傻了?” 柏莎说着轻在我眼前晃晃,“不能呀,要不怎么还记得吃饭?”又把头瞄向落羽,眼睛贼亮,落羽立即支棱起耳朵,jǐng惕地瞅着柏莎。 柏莎开心地一咧嘴:“副会长,身为工会一员,外物是要充公的,呐,你看你,除了钱,就属这匹马还说的过去,不如……” “钱有……落羽不给……”我面无表情地道。 柏莎一窒,好半晌吐出一口气:“副会长,你就不想了解咱们工会的发展状况?” 我睁开一只眼,道:“我来时,你不过一光杆司令,再能发展撑死百人。流动佣兵团不算,花消与收入基本持平,用钱的地方很多,你又不安心居于这穷乡僻壤,下一步不是阔修工会,就是招募jīng干之士。” 柏莎一脸讶然:“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怎地这般jīng明!哎呀呀,真是失敬、失敬!” 我闭目,自修,房间陷入了沉默。 柏莎讪讪,又不甘心走,没话找话道:“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你的真容呢?成天裹在斗篷里,不觉得难受吗?” “最好不要看……”我漠然道。 柏莎来了兴趣:“为什么?” “你会自卑……” 柏莎顿了声儿,盯着我,咯咯笑起来:“你就那么自信?本小姐虽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儿,自信还有几分姿sè,说的这么玄乎,我偏要看一看……” 柏莎说着,伸手掀开了我的兜帽,笑声止了,人呆了,柏莎捂着嘴,转身就跑:“呜……” 我默默戴好:“叫你不要看……” 不大一会儿,柏莎又急冲冲折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套jīng致女装,一进门就剥我身上的斗篷,我云里雾里,伸手止了她:“你干什么?” 柏莎笑得甜腻腻,羡慕嫉妒恨地说:“当然是为我们美丽的副会长换身象样儿的着装了,然后……”柏莎眨眨眼,略显贪婪地瞅着我。 “然后?”我歪着头问。 “嗯!然后!”柏莎正而八经地点着头:“去替我的位子,给我前台招揽生意去!” 我嘴角一抽,摆脱纠缠。柏莎忽而反手制住我,嬉笑道:“怎么,还想反抗?就你那两下子,打的过我么?我们工会才刚起步,你身为副会长就要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多为工会做贡献嘛……” 柏莎边说,边七手八脚地除去我身上的斗篷:“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工会的金字招牌。放着这么一个倾城的大美人儿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柏莎得意洋洋,我默然,轻道:“松手,我自己会穿,你去门外等我。” “这才对嘛!”柏莎将大红礼裙摊开,在我身上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出门时,还顺手把我的斗篷牵去,举前晃晃,娇笑道:“以防万一,免得你心存侥幸!” 依旧正对门摆放着一套台桌,换的一成新,朱漆圆椅,大方华贵。灰布敞棚撤了,筑起了凉棚。 破桌椅凳被一水儿白的圆桌木椅替代。门面作了装修,鲜红的横幅直跨在大门顶,披开的线上挂着一串串彩灯,处处焕然一新。 门内门外挤满了人,陆陆续续有人进出。他们大多是粗犷的汉子,划拳行酒,喧嚷阵阵。几个服务生扮相的女子,手里端着劣质麦酒,穿梭在一桌又一桌之间。 柏莎坐在靠里的一张办公桌上,忙着登记任务,招待雇主,不时对一旁的副手指指划划,又满意地单手支起下巴,扫视热闹的工会。 我从异空间另取一件斗篷,径自下了楼。本来热火朝天的场面刹时寂静下来。一个个佣兵都好奇地抬头打量我,打量着我这个被他们称为‘大小姐’,又总见不到面的人。 柏莎回头,一见我,便气哼哼走了过来:“你从哪儿又拽了件斗篷出来的?啊!好轻……” 柏莎轻轻一带,我便‘飘’到了她怀里,她惊呼,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扒我的衣服,愤愤道:“快去,今天必须招揽一个雇主,要大雇主!” 我徐徐走到台桌前坐下,落羽随后跟来,匍卧在了我身侧。反正在哪都一样,都不影响自修,多了一重身份,也算多了一层有力的保护伞。 “喂!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人傻钱多的大小姐?”一缕馨香飘进我的鼻端,我抬头,是一个火红长发的少女,很美,尤其是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并没有联想到温婉娇柔,反而有种蓬迹勃发的朝气,热情如火,娇艳若玫瑰。 人傻钱多……我漠然注视着她,她好奇地端详着我,丝毫没有羞怯之态。 “没有……”我淡淡道。 少女一窒,yù往下说的话,顿时卡壳儿。她瘪嘴,又一下被吸引了注意,惊叫道:“哇!好漂亮的白马!” 少女说着,俯下身就去摸落羽。落羽支起耳朵,瞅了她一瞬,出奇的没有抗拒,任由少女欢喜地摸在了它头上。 “小姐危险!”一个年纪略大的女孩儿一下将少女拽回,jǐng惕地盯着我,又看看落羽。 “雷娅你干什么呢?”少女不满,“好端端的哪来的危险。” “不……”将少女护到身后,女孩儿语气骤然变冷,“这个人高深莫测,隐隐有一股煞气!连‘洞察之眼’都无法观测他的实力,必定大有来头!而且这匹马……” 雷娅断然抽出短剑,侧指着我:“……就算再通灵xìng,身为坐骑,也是要配马鞍的,否则主人会很不舒服,无法长时间骑行。而它却一身光洁,无缰无鞍,还有这晶莹的毛sè,更非人间凡品,普通马驹根本不可能有这般亮丽的毛皮,唯一的解释,它不坐骑,是魔兽!” 少女轻呼。留守棚里的佣兵见状,呼啦一下涌了上来,脸sè深沉。机灵一些的,赶紧跑去通告会长柏莎。 “朋友,哪路道上的?”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双手抱胸,冷冷道,“这是我们工会的大小姐,已经谢绝比试了,若你是来委托任务,我们欢迎,若是来找麻烦的,哼哼……” 汉子冷笑两声:“就让我们哥儿几个陪你玩玩,不过奉劝小姐一句,你年纪小小,又生得花容月貌的,兄弟要一个失手,在你脸上划上那么一道,你可别后悔!” 雷娅脸登时通红,咬牙道:“你们懂什么,这个人,这个人……”她突然找不到好的说辞,支吾起来,却引得一众佣兵怒容上前。 眼见事体闹大,少女突然从雷娅身后探出脑袋来,忽闪着大眼睛,对我道:“咦?你就是大小姐?难怪我说你,你不乐意,呵呵……” 少女娇笑起来,宛若银铃,一点紧张感全无。众人楞楞瞅着她,先前的火药味儿一下消散。 柏莎拨开人丛,沉着脸走进,一眼对上少女,微怔,莫名道:“请问,小姐有何贵干?本会应该和小姐没有过节。” “噢,没什么,有些小误会。”少女轻扫雷娅一眼,甜甜笑道:“我们是来委托任务的!” ………… 第十九章 护送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柏莎遣散众人,将少女迎进工会。雷娅狠瞪了我一眼,赶紧跟上。密谈一时,柏莎出来后,红光满面,眉梢眼角间透着我未曾见过的振奋与喜sè。 她挽起我的胳膊,亲切道:“副会长,你可真是幸运女神赐予我的瑰宝。一来,就撞上这么一位贵客!有任务啦,级别不高,只是简单的护送。不过,人家出手就是上百金,指名道姓要你护卫,你就受累跑一趟吧,我现在就去帮你预备东西!” 我狐疑,盯了她许久,冷着脸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把我卖了?百金虽多,还不足以填饱你的胃。” 柏莎一拍胸脯,笑得阳光灿烂:“我的副会长,我的好妹妹,你想哪去了,姐是那样的人吗?你想想看,只是简单的护送,一次净赚百金,多划算。何况是从驿道前往洛可托,沿途也就百里,危险xìng近乎于零。这等好事上哪儿去找,我真想替你去,可人家只要你呢。” 柏莎拉着我向里走,自顾饶舌。我心中暗凛,洛可托,那里现在可是是非之地呵。 一时三刻,在柏莎敦促下,我下了楼。少女早在门口等我,见我走来,转脸对柏莎笑道:“准备好了吗?” “当然,”柏莎瞄了我一眼,“小姐随时可以起程。” “好,那我们走吧!”少女优雅的一转身,小手背到身后,蹦跳间出了工会大门。雷娅形影不离的跟在后,对我少了明显的敌意,却多出一重戒备。 “我一个人?”我轻道。 “嗯,一个人。”柏莎将旅行包递给我,柔声道,“早去早回。” 还真被卖了,我默然接过。yù走,忽被柏莎叫住:“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淡淡道,“承蒙照料,不胜感激。” 柏莎别过头,声音哽涩:“去,说什么呢。你的钱我扣着不少,你若不回,我可毫不客气的全部花光,别指望我会给你留……” 我轻笑:“随你……”人已走出。 “我叫珍妮丝,这几rì要烦请你护送我一程,多多关照。”少女将嫩白的小手递到我面前。我不甚理会,翻到落羽背上,漠然道:“艾琳丝……” 珍妮丝顿时尴尬不已,悻悻袖了手,俏脸涨得通红。雷娅当即怒道:“大胆!怎么跟公……小姐说话呢!” “雷娅……”珍妮丝冲她摇摇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脸期许与崇拜,“好酷哦……” 落羽抖抖长鬃,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下一刻,如箭般窜了出去。 “哎,等等我!”珍妮丝忙在雷娅服侍下上了马,紧随其后。 柏莎倚在门边,望着快马消逝的三人,脸sè蓦然沉凝下来,她勾手唤过副手,沉声道:“派队人暗中跟随副会长,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茂林葱郁,绿草芳菲。我飞驰在宽道上,两侧宜人景致,急遽向后掠去。从出发到现在已行了大半rì,尽管落羽速度一降再降,身后两匹快马还是很吃力的远远调在后。 拍拍落羽的脖子,示意它停下,我翻下身,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果子,细细喂落羽吃。好大一会儿,珍妮丝和雷娅才赶至。 两人面颊已现汗迹,隐隐带着不适。显然没有如此快速的赶过行程。雷娅叫停了马,一手指着我,愤然道:“你、你怎么回事儿你!会不会当佣兵啊!把雇主撂在后,你自己倒跑的逍遥!还有你这一意孤行、傲慢无礼的态度!信不信我现在就解雇你,叫你白跑一趟不说,还要赔付我们订金!” “没人让你们受罪,是你们甘愿请我护卫,不喜欢就解雇,合情合理。赔多少,我现在就给你。”我淡淡道,又取出一个果子,喂给落羽。 “你……”雷娅气得脸sè由红转白,偏偏叫我堵了嘴,发作不得。她转头看向珍妮丝,有委屈,有不忿,“小姐……” “真是匹好马呢!”话犹未完,珍妮丝轻拭了下额头,赞叹道,“我们座下这两头青驹,虽不及千里驰骋的绝骥,却也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速度、耐力绝非寻常马匹可比,可和你这骏马比起来,相差何止一筹。噫!马吃果子?”少女一脸惊奇,扶鞍下了马,快走两步,雾蒙蒙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落羽:“真是神骏!它有名字吗……” 我微顿:“落羽……” “落羽……垂天之翼下凡尘……”珍妮丝轻轻叨念,明眸一闪,“好名字!”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喂落羽吃果子。珍妮丝微微一笑:“在此休息一程,稍后赶路。” “是,小姐!”雷娅甚是恭谨地应了声,将两头青驹拴在了一旁的树上。 喂完果子,我取出一张软席铺在地上,屈腿坐下。珍妮丝毫无拘束的凑了上来,在我身旁抱膝而坐。 “前面可有驿馆?”她好奇地侧目打量我,歪着头问。 “不知道……”我迷离望着前方,自修。 珍妮丝一脸诧异:“你对这带不熟悉吗?我还以为找了个好向导呢!” “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我语气冷淡,“后悔还来得及,我现在可以回去。” 珍妮丝脸sè一变,又恢复常态,甜甜笑着:“不若,去前探看,回头也好早做安排。” 我深看了她一眼,迷蒙的双眸,平静无波。 “钱,另付,不在护卫之列。”我翻身骑上落羽,瞬间飞离而去。 两rì,百里的行程,已行了大半。沿途地势陡高,窄窄的驿道夹在两座土山间,蜿蜒的斜坡向里。每隔一段,便有一个石门,提醒脚下的路程。 由于斜坡太陡,珍妮丝和雷娅的青驹,无法驮人前行,我也只好安步陪行。两天来的相处,我与这两位雇主的关系没有半分改善。 雷娅看不惯我那我行我素的脾xìng,对我待理不理,一副仇视模样。珍妮丝一如既往的热情如火,总以各种理由接近我,言辞间,有意无意往我身上上引。 我知这两人来历不凡,并对我怀有觊觎。我不点破,只是想看看她们做得什么文章。我讨厌麻烦,但不惧麻烦。 既然有人能找到我,那里本就不安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何况,我也没打算躲,融会了一个月的武技,正想找人练练手。 珍妮丝一直在说,不停的说,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她像一只久禁樊笼的金丝雀,对外在的一切都充满新奇。稀松平淡的事,在她嘴里谈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而我只能听,她说的我不敢兴趣,寡言少语的我也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因此,我选择沉默。 可她依旧说的兴起,有时我真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只顾自修,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仍旧围着我,兴奋地叽叽喳喳不停。 我想起了那个伴我一rì的jīng灵少女。睁开眼,细细感受,抛开那时刻针对我的言语,以及与年龄不符的老练jīng明,她不过是一个被束缚的可怜女孩儿,我隐隐猜到她的身份。 “艾琳丝,你看!又一个石门,这是第六个了。我仔细算过,每个石门间的间隔大约是一公里。即是说,我们已在这段山路行了六公里。这座山不大,相信再行一段,就该是下坡路了,到时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徒步跋涉。”珍妮丝冲我甜甜笑着,大眼睛眯成了月芽,很是乖巧。 我下意识摸摸她的头,她刹时俏脸绯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瞅着我。我略显尴尬地抽了手:“抱歉,你很像一个人。” 少女脸红着不说话,默默垂头走着,她忽地搂住我的胳膊,我一僵,没有挣脱,少女抿唇一笑,近乎半个身子吊在了我身上。 “她,是谁……”少女用肯定的语气轻问。 “一个挣开命运束缚的女孩儿。”我轻道。 少女身子轻颤,缓缓松了手,她咬着唇,不在说话。很安静,半天的时间,没有言一声。 傍晚,我在山顶附近找到一家驿馆。石砌的房屋很简陋,馆前傍路,馆后临潭,一道流瀑飞泻而下,一湾碧水向东流。 浓密的槐杨伸出不高的墙院,前院里弥漫着花草的芬芳。整座驿馆笼罩在一片盎然油绿中,无一生火之物。冷冷清清,孤孤寂寂,更加显得这里深幽僻静。 招呼两人一声,我举步走进,木门里钻出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一见有客人,忙上前迎接,热情的招待。又是安排茶食,又是布置房间,再来上几句贴心暖语,将我们几人服侍的周周到到。 一路徒步,珍妮丝和雷娅均显惫态,她们简单吃了些,便回房休息。我静坐在石凳上没有动,目光锐利地扫视中年人,他回身,和气的冲我一笑。 我阖目,自修。杀气的味道…… ………… 第二十章 刺杀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夜,很沉。黑云遮拢了暗月。狂风yīn森啸叫,吹的窗纸一掀一动,木门‘砰’得破开,风卷着败叶,疯狂灌入。几道亮白雳闪划过天际,巨大的轰雷仿若兜头炸开,震得石屋簌簌抖下碎屑。 少女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紧接着剧烈的打斗声飘荡开。 “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起身,从背后缓缓抽出玄yīn,一条黑影蓦然从房顶下扑,明晃的战刀,直取我的后心。 我侧身,一记手肘顶在那人心窝。他闷哼,滚到地上,动弹不得。 “说,何人指使……”我漠然注视着他,剑尖抵住他的喉咙。 那人yīn笑了声,我皱眉,一剑封喉:“故弄玄虚者死,你错过了唯一自救的机会……” 闪身,朝珍妮丝所处的二楼奔去。留守梯前的几个黑衣蒙面人,大喝一声扑上。我身形连闪,玄yīn迅疾探出,化作一道残影,从几人错开的夹缝中一穿而过。血光喷洒,几人全身多处要害中剑,软软倒地,毙命气绝。 房门轰然破开,门内把守两人惨叫横飞。我一脚踏进,几柄闪亮战刀迎面劈至。我对轰一剑,战刀齐齐折断,玄yīn骤然幻出无数剑影,将几人笼罩,一个照面,几人未吭一声,全身洞穿、抛飞。 昏暗的房内点着油灯,雷娅正与七、八人缠斗,身上频频挂彩;珍妮丝缩躲在墙角,双手抓着一把短剑,浑身抖似筛糠。 为首之人一见我来,分出两人围攻。我一剑灭了油灯,喝道:“全力防守!”雷娅一惊,爆开一层昏黄气浪,将身近几人震退。 灯熄的一瞬,我和身飞扑,黑光连闪,无从适应的几人瞬息折损。为首之人察觉不妙,胡乱挥出几道斗气,一头撞开窗户,远远逃遁。 雷娅浑身浴血,拿剑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珍妮丝尖叫着胡劈乱砍。我一把将她拽起:“是我!” “艾琳丝!”少女怔怔,一下紧抱住我,大哭起来。我摸摸她的头,转脸对雷娅道:“能走?” 雷娅点点头,刚直起身,一歪就要倒下。我忙用胳膊搀住她,一手一个搂在怀里,掠出了房屋。 落羽一蹄将身下之人踩死。后蹄一蹬,两人骨骼断裂抛飞。几个黑衣人一时心怯不敢上前。 我敛息闪到他们背后,几星寒芒没入其后颈,几人头一歪,气绝身亡。 “落羽,治疗,恢复和镇静!”我将昏死的雷娅平放到草地,搂着失神的珍妮丝,轻道:“不要怕……” 少女泪光盈盈地抬头看向我,我掀开兜帽,冲她温柔一笑。少女蓦然瞪大眼睛,火红的眸子逐渐有了焦距。 两星蓝芒从落羽独角飞出,分别没入少女和雷娅体内。一阵蓝光流转,雷娅全身伤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少女一瞬的恍惚,眸子里映上了戴好兜帽的我。 雷娅一声呻吟,幽幽转醒。她一下坐起,拿剑直指着我。见到少女神情一松,复又不可置信的检查消逝的伤口:“这……” “照顾好珍妮丝。”我将少女推给雷娅,“这里不宜久留,快走。” 雷娅忙将少女护得紧紧,四下张望,少女深望了我一眼,又垂头沉默。 “我们的马匹被杀掉了,这样走不远,还会被那帮人追上!”雷娅焦心如焚,瞥见落羽,神情犹豫。 “你们骑落羽先走。”我淡淡道。 雷娅一喜,又不放心地问:“那你呢?” “我追得上。”不在多言,我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摆摆长鬃,四蹄曲下。雷娅小心将少女扶上马背,回头道:“我留下来帮你!” 我神情古怪:“谁说我要留下?前方设有埋伏,按原路折返,那里虽有百人拦截,不过与我们前来策应的人交上了手,趁乱逃脱的几率很大。” 雷娅惊疑:“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逼问……”十几个黑衣人从林间窜出,我一闪取了两人首级,其余骇然,不敢前冲,将我团团围住。 雷娅银牙一咬,翻身上马,落羽从我身侧旋风刮过,顺带将两人撞飞,雷娅突然回身娇喝:“不要死!” 黑衣人大吼一声,再度攻上。我幻出连片残影,早已脱出战圈,飞向落羽掠去。 神力感知范围内,半山脚下,三股势力打得不可开交。一股,jīng神波动熟悉,是工会派来的小队;一股,暗含杀气,是刺杀之人;一股,jīng神波动超常坚韧,个个身怀绝技,想必是暗中保护少女的人…… 雷娅骑在马上,眼中隐隐带有湿意。几天来,她从没给过艾琳丝好脸sè,甚至恶毒的诅咒,躲在灰斗篷下的她一定很丑,丑得没脸见人。 当公主遇袭,又迟迟不见艾琳丝出现,雷娅绝望又愤恨,那个自私丑陋的女佣兵,定是丢下她们独自逃生了! 可在紧要关头,艾琳丝现身,打退了刺客,又救下了她的命,她不明自己一身伤是如何恢复,但除了清醒的艾琳丝,还作他选吗? 最后,面对窘境,艾琳丝又毅然放弃逃生的机会,将神骏让给了她和公主。雷娅心内翻腾,感动得一塌糊涂。 原来她竟是这般深明大意,她没有辱没佣兵之职,副会长之职,她是一个好佣兵!被那么多人围攻,即使实力再强,累也会累死的,艾琳丝此战有死无生! 艾琳丝,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雷娅以珍绮妮莉丝公主近身护卫长之名宣誓,一定找出真凶,替你报仇雪恨! 雷娅狠狠握紧拳头,擦干眼泪,忽觉身侧有什么东西在晃,撇头,只见一身灰斗篷的艾琳丝,保持着与她们相同的步调在移动。 “啊!”雷娅惨叫一声,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你、你是人是鬼……” “我说过,我追得上……”我瞥了雷娅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前方火光透亮,喊杀震天。人挤人,人挨人,撕斗成一片。不大的驿道被完全堵死。 陡坡上,居高临下的黑衣人占了绝对优势,策应我们的人马虽勇,奈何人数太少,一轮冲砍过后,便去二三,流下满道的死尸血迹,被迫退了下来。 珍妮丝脸sè刹时苍白如纸,雷娅赶忙遮住她的眼睛:“公主!不要看!” “保护好珍妮丝,我去前开路!”我飞身向下掠去,落羽轻甩四蹄停下,就那么陡直陡直地顿在道上,一丝儿未打滑。 一个黑衣人高立在斜坡之上,身边前呼后拥着三十余人,他扯开粗犷的嗓子,不停地指手画脚。 一众黑衣人排成并列方阵,或进攻,或防守,或后退,阵脚齐整,调度有方,这分明是一支乔装过后的军队。 擒贼擒王,我手持玄yīn,直取黑衣人首领。最外围几名黑衣人,齐齐挥出几道浅薄的红sè斗气。玄yīn一扫,轻易震散,我速度不减,一头扎进人堆。 一排战刀瞬间砍了上来。我身形一分为三,三道残影不分先后,朝三个方向飞奔。众黑衣人陡惊,攻击转瞬扑了空。 我一闪出现在薄弱的左翼,入木三分特效开启,轻身无重,御重而飞同时强化,轻飘飘刺出数剑,一式蜻蜓点水,玄yīn分出几点黑芒,掠过几人咽喉。几人根本不及招架,尽数鲜血喷溅,软软倒地。 暴露身形的黑衣首领,终是察觉危机。他骤然拔出长剑,泰山压顶般双手下劈。只可惜他在我眼中速度慢若静止,我一息消逝,下一刻,闪现在他近前,一剑刺出。 围绕黑衣首领的斗气护甲砰然破碎,一瞬的阻隔,他反应极快的歪头避开,玄yīn擦着他的脖颈飞出,连带削掉了一大块肉皮。 黑衣首领当即后跃开去,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半跪于地。我未做追击,一闪脱出交战范围。才有反应的众黑衣人远远在后追赶。 黑衣首领yīn毒地盯着我,刚一起身,突地双眼圆睁,面如黑檀,嘴里喷出一口黑气,直挺挺倒地身亡。 煞气侵体还想活?在魔剑玄yīn下触者即亡!我突进激战正酣的人群,融会贯通的武技频频出手,闪烁在一堆又一堆战群间,玄黑华光骤亮即逝,几条人影横死、抛飞。 失去首领的黑衣人士气大减,很快便被反攻的援军打的溃不成军,心下畏惧者比比皆是,纷纷四散逃亡。 我截杀了一阵,见局面稳定,便抽身而退。珍妮丝和雷娅怔怔瞅着我,眼里有震惊,有畏惧。 我默然,与落羽并排站立,一面自修,一面回放着刚才交战的一幕。看来武技融合的并不完美,自己大部分战斗还是凭借自身速度上的优势从心所yù。 那些招式,在自己眼中多少有些多余,明明可以一招致敌,却非要走个形式。而且各招之间间隙大,无法有效连贯,施展起来既生涩又别扭。 难道自己融会错了么?还是缺乏统一系统的武学理念?我细细审视,神力虽比以前充盈,可法则修为并未进步。 是歧途……我毅然放弃,难怪剑舞融合了一个月,还是无法达到完美。那些招式虽好,却并不符合己身特点,抑或说单一招式适合自己,而那些纷杂的斗气脉络运作,却取不得。 可舍弃了脉络运作的招式,仅仅有形无实,无法发挥其jīng髓。在自己的速度面前完全失去了意义,还是多余的存在。问题,似乎回到了原点。 将那些杂七杂八的脉络运作从剑舞神识剔除,我长长舒了口气。自己过于舍本逐末了,只顾技巧,而忽略了jīng纯单一的道理。 自己现阶段所须融会的非招式,而是招式背后,高明的斗气脉络运作,再结合自创,创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高等武技……”我抬头,目光迷离地眺望远方,“学院……” ………… 第二十一章 依赖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卑职护驾来迟,致使公主殿下徒添惊扰,敬请殿下降罪!”战斗结束,一个血迹斑斑的大汉单膝跪在珍妮丝面前,满脸愧疚。身后十数人一溜儿跪到二排,几个俘虏被麻绳紧捆,丢摔在地上。 珍妮丝犹骑在马上,脸sè虽苍白,已恢复镇静,她语气和缓,自有一股威严:“将军阁下不必自责,本宫安好。” 大汉再拜,一挺身站起,指着几个卧地不起的俘虏,震声道:“贼子猖獗,卑职抓了几个活口,听候公主殿下发落……” 语犹未毕,一个副官匆匆上前,对大汉耳语几句,大汉脸sè骤变,一脚踢开一个俘虏,俘虏滚了身,脸朝上仰躺在地,只是面sè黑紫,嘴角溢出血迹,显然气绝多时。 “服毒自尽!?”大汉颜sè几变,再次拜倒:“公主殿下……” “本宫累了,一切交由将军处理,跪安吧。”珍妮丝缓缓合上眼,疲倦地靠在雷娅怀里。 大汉领命下去,又是安排布防,又是忙于善后。一个黑瘦的佣兵从人群里钻出,左右打量一眼,径直向我走来:“副会长,会长担心你的安全,特命我等前来接应,没想到……你没事,真是万幸。这已不属于普通的护送任务,我们有十几个兄弟在此丧生了……” 佣兵咬着牙,悲痛万分:“这是欺诈,即使她贵为公主,我们也要向她讨个公道!” 我不免心生哀落,取出几袋金币塞到佣兵手里:“这些钱你拿去,分发给殉职者家属,再替他们找个好归宿,其余的补贴到工会。另外,代我向会长柏莎捎个信儿,就说,我要远行,一时三刻回不来。任务失败,你带着人这就回工会吧。” 佣兵略一犹豫,收了钱,向我点头,指挥残余几个佣兵,相互搀扶着往回走。 我漠然转身:“下马!” 雷娅一楞:“艾琳丝,你说什么?” “下马,”我淡淡重复,“任务我放弃,雇佣关系解除,现在你我形同陌路,本是路人。” 雷娅不忿,还想说什么。珍妮丝忽而开口:“雷娅,照她说的做。” 雷娅不甘地瞪了我一眼,翻下身,又将少女轻扶下来。 落羽摆摆长鬃,踱至我身前,轻轻蹭我。我摸摸它的头,转身yù走。 “等等!”珍妮丝叫住我,我回头,不解地看向她。 她微微一笑,略带苍白的脸很是jīng明:“我没同意让你走呢!” “你无权留住我。”我眼神微凝,“我救过你的命,你本就亏欠于我,何以再提要求?” “不,我并不欠你,”珍妮丝一反先前的天真,雍容华贵的公主威仪尽现,“你必须留下,我这是为你好。” “呵……”我轻笑,“我要走,没人能留的住我。” 珍妮丝有些恼:“我要留得人,还没有留不住的。” “你可以试试……”我刚有动作,珍妮丝突地搂住我的胳膊,我一僵,很快,原来她会武技,那么刚才…… 我目光锐利地扫向她,她神情一慌,抿嘴与我直视。 我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放手!” 珍妮丝不言语,搂得更紧。我一下挣脱了她,胸中激愤难平:“我真是蠢到无可救药,自作多情!” “不要走!”珍妮丝张开手,拦在了路zhōng yāng,瞳仁里矛盾不忍期盼渴望一一呈现,“我以多尼亚王国公主的名义,恳请你与我叙谈!” “公主!”一再克制的雷娅终于忍不住,拿剑抵住我的后心,眼里汪满了泪水,不知因悲因愤,“你这混蛋!践踏了公主的威仪仍嫌不够吗!?” 周围忙碌的护卫,呼啦一下将我围在当间。 我胸口剧烈起伏,强按下心头怒火,嗤笑道:“公主高论,艾琳丝洗耳恭听!” 珍妮丝神情一暗一松,命人散去,将我远远让到一旁,道:“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作为交换,你须为我多尼亚王国服务。” “这就是你留下我的目的?”我冷声道,“可惜我没兴趣,不需要你帮,更不会受制于你。” 珍妮丝幽幽轻叹,瞥向我,明眸一闪:“大陆各国通缉的暗黑魔女,为诸国所不容,为光明教会所不容。到处奔波流浪、东躲xī zàng,见不得光,洗不白身,这般rì子,过到何时才算是个头?明明正值芳华,丰姿绰约,貌美倾城,却只得裹在昏暗的斗篷下,惶惶度rì。没有人真正见过你,没有人传扬,没有人歌颂,你的绝sè,将随着一天天老去,埋没在无涯的荒野。只有你,只有你孤芳自赏,自怜自艾。你会不愤,你会不平,你会刻意展露自己的容貌,展露迷人的身姿。是的,你那般做了,可没有才名艳名的你,只会招蜂引蝶、头梢自领。男人们渴望占有你,女人们嫉恨你,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你面前作践,因为你没有身份,合理的身份。他们懂得,所以,他们毫无顾忌。正如你抢下自然jīng灵,躲难到洛可托,却招惹了当地领主之子契可诺,你恼怒杀了他,也暴露了自身行踪。” 暗黑魔女?我心中一凛,心思百转,又是他搞得鬼吗…… 见我动容,珍妮丝还以为她的话触动了我,接着道:“尽管你在暗黑教会身份高贵、地位崇高,但又如何?那不是人待的地儿,它赋予了你极大的权利,却剥夺了你身为女人的幸福。你将一切都奉献给了教会,待你芳华散去,无依无靠时,又有谁会去关心你?现在你是他们的圣女,可百年之后呢,你会是什么?不过是被他们遗弃的弃子,唾弃的老妖婆!你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快乐,永远生活在黑暗下,永远尝尽痛苦折磨!” 我漠然注视着她,心绪早已飘向了别处:“你很会讲话,很善于鼓动人。但于我而言没有半分关系,我是一个独行者,与你,乃至这个世界都没有交集,我的决定,不会因人而变。” 我本不应对她讲这些,本该潇洒的一走了之,可望着少女清澈的眼眸,不觉说了很多,那里,别有情绪。 珍妮丝微怔,缓缓垂下眼睑:“我以为马上就会成功的。” “某种意义上讲,你已经成功了。”我别过头,眺望乌云尽散的天际,“在我心底,记住了你。” 少女眼一下睁得大大,欣喜过后是失落:“不是没能留住你吗……” “你很胆大。”我轻笑,“明知我是魔女,还刻意接近,自寻死路么?” “我知你不会害我。”少女甜甜一笑,轻手挽住我的胳膊,我不觉挣了挣,未挣脱。 “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少女伸手将我的兜帽掀开,“被人称道的暗黑魔女是怎样的。这一年,多尼亚近乎全是你的传闻。自治领制下,乌斯奇北城失火有你,大闹圣文森商务会场有你,合伙谋杀洛可托领主之子有你。这前后不过几月,你就在多个地方掀起了轩然大波,而且迟迟不见暗黑教会动作。如今,你又落单,独自一人避祸。我便猜想,你是不是厌倦了以前的生活,想要脱离暗黑教会呢?” 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天真的想法,你竟会有。若是错了,你这千金之躯被我虏了去,多尼亚王国就此永无宁rì。” “才不是呢,我有做过调查!”少女得意的一笑,“你并没对多尼亚造成什么实质损失,相反,还帮助我们不少。嗯……不说这个,从和你第一次接触,我便觉得你是……好人。” 少女低着头,活泼下藏着忸怩:“洞察之眼可观一个人的武技修为,魔法修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可检测人心。这是我十六岁生rì时,阿道夫梅弗大主教赠于我的礼物。按能力分成两半,一半由雷娅佩带,一半我自己留着。” 少女一指胸前水滴状的蓝sè吊坠说:“蓝sè,代表纯洁。我捕捉了你的jīng神力,将它融入洞察之眼中,就是这般模样。” “所以,你一路试探,只为明确我的身份,假装不会武技,是为了验证你的猜测?”我问。 少女脸红:“试探不假,刺杀……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我习得不是武技,是魔法……” 我释然:“你留住我,是公心还是私心?” 少女脸更红,挽得紧紧:“都有。” “你虽像她,却不是她,我帮不了你的。”我盯了她半晌,轻道。 少女身子一颤,咬着唇道:“我没打算挣脱,只是在意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我觉得在你身边,可以放下所有负担,zì yóu自在的飞,那便足够了。这个国家需要我,我也会义不容辞的肩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你是魔女,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连布莱兹老师都被你打成重伤。而今你改过自新,既可为国效力,又……又能在我身边……我想留住你。” 我沉默,突然觉得很荒唐,自诩独行者的我,似乎每搅进一件事,都会与一些人有所交集。我已分不清楚,是否早已深陷世俗的泥潭,苦苦挣扎。一方面,离开这些人,寸步难行;一方面,我不愿被现世同化。矛盾重重的我幡然悔悟,原来,在纷乱的现世中,时刻保持自我,抵挡一个又一个可能毁灭的冲击,也是历练的一部分。 假面人……心灵修为是指这个么?所谓牵累,即是逃避…… 见我久不言语,少女神情慌乱,又一瞬充满坚定:“想得到的,我争取过,便不后悔,即使你要走,可以告诉我打算去哪吗?” 我收回思绪,定定看着她,轻道:“学院……” “学院?”少女眨眨眼,表情逐渐怪异起来,突然,她嘻笑出声,搂得我更紧:“哈!这可是你说的哦,那么你非和我在一起不可了!” ………… 第二十二章 重返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面无表情地挣开她,转身便走。 少女赶忙搂住我的胳膊,搂得紧紧:“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所以,放手。”我皱眉。 “不放,你留下来,我就放手,否则,我便一直拽着你。”少女倔强地看着我,耍赖地将我的胳臂埋到怀里。 “你可知后果?”我抿嘴。 “我不怕牵累!”少女自信满满。 “这不是牵累不牵累的问题,暗黑教会一旦来袭,你、我都得死!”我恐吓道。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少女笑得甜滋滋,大眼弯弯。 “你又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必要时,会舍弃所有?”我轻笑,直视着她。 少女笑得更甜:“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一定认为我不知道。” “…………”我默然,半晌,“你在博弈。” “人生本就是一盘赌局,只不过赌金是生命。我甘愿为今后的坦途压一次重注,赢,国运昌盛,海内升平;输,挣开枷锁,为已而活。” “你会死,只有一瞬的zì yóu。” “足够了的……”少女微微仰头,迷蒙的眸子更添一重迷离,幻如云水。 我蓦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再次面无表情地挣开她,少女没有阻拦。 她趋走两步,摸着落羽的头,笑道:“论学府当属珍贝拉皇家学院为最,就设在多尼亚王都,我父王还兼任校长职务呢!今年夏季虽招生,不过时节已过,你去了也会吃闭门羹。不若由我引见,直接入校,也可掩饰你的身份。” “此行还需多久?”我淡淡道。 “快则一月,慢则半载。有些事,不那么好处理。”少女思索一阵,轻道。 “太长,我没那般久的时间浪费。”我漠然道,下意识摩挲着隐者之石。 “如果你肯帮我,时间就很快啦!”少女抿嘴一笑,一抹红光轻析眼底。 “也好,互利互助。” 少女抵唇而笑:“你总是这般一板一眼、黑白分明吗?就不能欠人家一个人情?” 我也笑:“我记得好象与你不熟,我是一个独行者,本与你没有交集。”少女顿时噘嘴。 “你不想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吗?”少女揍进我,神秘兮兮地道。 “与我无关。”我澹然。 少女再噘嘴,索xìng拉着我,坐到软垫上:“你不听,我偏要说给你听。本宫着微服,行僻路,一为察访民计民生,了解多尼亚王国各领主领地的状况;二为收回洛可托金矿所有权而来……” 少女叽叽喳喳,我漠然道:“上马,你和雷娅。” “什么?” “既要夺矿权,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矿主死掉。”我起身,落羽优雅地踱了过来。 少女热情地搂住落羽的脖子,转头对我道:“没那么容易呢,矿主死,只会引起大乱,属下为夺权,相互殴斗,矿工裹金而逃,外人觊觎金矿,到时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你的事……”看着雷娅和少女一同骑上了落羽,一个饱历沧桑的脸划过我的脑海,我语气淡淡:“何况,我不会给他们造反的机会。” 不等少女答话,落羽如箭般飞掠出去,我展开身形,紧随其后。风呼呼刮过。 “啊!艾琳丝!”少女眯起眼,靠在雷娅怀里,非但没有害怕,还很兴奋,“落羽背上好舒服呢,又稳又快,难怪你从不套马鞍。按我们这般速度一天就能达到洛可托!” 我蹙眉:“慢……” “什么?”少女吃力地扭头、大叫。 “落羽,加速……” “呀――!”少女尖叫,落羽化作一道白光闪了出去…… 契可曼古堡 落霞缤纷,孤鸿哀野。从拍卖会展返回的契可曼负手立于飞阁辇道上,凛冽的风,吹得宽大的领主长袍飒飒舞动。 深深的褶皱布满了契可曼的脸颊,花白的发丝愈渐稀拉,浑浊的眼中无悲无喜,他骄傲地挺起未曾驼下的背,眺望着气态万千的天际,怔怔出神。 晚霞很美,淡淡的凄美。当最后一点红盘消逝,天一下变得很黑,失去了所有颜sè,昏暗,无边的昏暗。心,彻底冷了。一如,他现在的人生,风烛残年,老来丧子。 古塔利一身铠甲,手扶长剑向契可曼走来,风霜磨砺的脸上永远那么刚毅,他微微垂首,压低了声音:“领主大人,任务失败了,公主无恙,身边有一个十分高强佣兵在护佐。” 没有回音,只有一阵又一阵掠过又撕扯起来的风。 “据查何人?”契可曼头未回,声音充满威严的压迫。 “目前没有作实,不过据逃回的士兵描述,好象是安布泽镇一个刚兴起的佣兵组织!”古塔利秉实答道。 “杀,一个不留!”话,简洁有力。 古塔利领命,复又不放心道:“那公主这边……” “概不理会。” “是!”古塔利脸一沉,默头退出。 契可曼突然激动的一抓石栏,浑浊的老眼流露出最后的疯狂:“儿啊,我要洛可托为你殉葬!公主为你殉葬!整个多尼亚王国为你殉葬!所有人……都该死!” 夜,很深。将珍妮丝安顿好,我骑着落羽盘旋在契可曼古堡上空。落羽一个猛扎,轻车熟路的从箭塔落下。 把守的一小队士兵一楞,大吼一声,举枪便刺,玄yīn一闪,枪断,再一闪,几人横死。 出手较慢的几人,吓得腿一软,疯狂的逃窜开:“是、是暗黑魔女!暗黑魔女又回来了――!” “预jǐng!预jǐng――!”一个士兵奋力的冲到塔楼,推着粗木桩,撞起了jǐng钟,洪亮的钟声,在死寂的古堡炸开,只余两响,撞钟的士兵已软软倒地,现出身前的我。 我随手挽出一个剑花,冷漠地朝塔楼走去。一大队士兵涌了上来。叫嚣着将我包围。 “阻我者……死……”我幻出一片残影拂过士兵,一众士兵鲜血喷溅,瞪目气绝。 楼门破开,又有更多士兵冲上,他们不要命的发起冲击,只为能阻我片刻。 “又何必……白白浪费xìng命?我不为你们而来……”我不解,随手砍倒两个,歪着头问。 士兵惊惧地看着我,吼道:“卑鄙恶毒无耻的暗黑魔女!你猖狂不了多久了!光明终将战胜邪恶!神与我们同在!” “光明?呵呵……”我轻笑,兜帽被风吹开,一头发丝胡乱张扬,“什么是光明……” 我冲进人群,肆意虐杀:“你们等待的光明又在哪……” 一道血红斗气忽地飞闪而来,我一剑震碎,仰头,古塔利怒吼一声,凌空坠砸而下。 我反手一撩,玄yīn带着一抹黑光扫出,古塔利硬接,剑断、人飞。我一闪,与飞退的他面对面。 他惊惧的持断剑刺出。我回旋,长发如鞭抽在他脸上,一记重脚,古塔利狂砸在身后的石墙上。 墙面龟裂,古塔利失衡,摔掉在地。我拿剑直指的他的喉咙,漠然道:“叫你那帮愚蠢的手下停手,带我去见领主。” 古塔利抬头,深看着我,一抹嘴角的血迹,踉跄起身:“跟我来……” 重走飞阁辇道,只不过,这次,他是囚,我是那个压囚的人。 “你不该回来……”古塔利冷声道。 “如果这可以破坏他的计划,我很乐意这样做。”我淡淡道。 古塔利突然激动地回身:“为了置气,你竟拿自己的命儿戏吗!?你可知那位大人有多难!他一压再压,那帮人才没有找上你!你如此不识抬举,迟早要为自己的愚蠢行径付出代价!” “呵……”我嗤笑,“我选得路,自己会走。用不着别人来帮,更没有人可以摆布我!不能抵御冲击,就毁灭……如此而已!” 古塔利怒瞪着,猛然转身:“你会后悔的!你作了愚蠢的选择!” “用不着……你来多嘴……” 黑光一闪,两个看门护卫尽死。门,缓缓打开。在那九阶高阶之上。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端坐在金交椅上,身旁置放着一个水晶棺,里面装殓的是已死的契可诺。 契可曼双眼血红的盯着我,忽然起身,双手大张地咆哮:“儿啊!你看到了吗?杀你的凶手就在眼前!为父终于……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杀――!”金刀骤然出鞘,契可曼高举着,瘸拐地向我扑来。 “你杀了他……”我将这个可怜的老人拨到一旁,默默道。 “亵渎圣女者该死!”古塔利冷然道。 “我不记得有做你们的圣女。”我一脚将老人手中的战刀踢飞,连带人在地上滚了又滚。 “不,你已经是了……”古塔利咧嘴一笑,很得意,“没有人可以质疑你的地位……” “哼!”我脸一寒,“当初就该杀了你!” “你现在也可以,我的任务早已完成了。” “杀――!”老人怒吼着,又扑过来。我没有动,古塔利一挺身挡在我身前,将老人架住。 老人用尽浑身解数,在古塔利身上招呼。古塔利浑然未觉,俯到他耳边,小声道:“领主,告诉你一个秘密……契可诺伯爵,是我杀的……” 老人登时瞳孔紧缩,木然转头,古塔利扼住老人的脖颈,向上一提,‘喀’得一声,老人不甘地紧抓着他的甲胄,愤怒的张嘴,一口逆血喷了古塔利一脸,气绝身亡。 我冷眼看着,闭目,背转过身:“从今后,你便是一城之主,命人随我来,接公主……” ………… 第二十三章 不期而遇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934年6月18rì,洛可托统领古塔利发起兵变,领主契可曼乱毙于堡内,203位大小贵族全部被抓,拘押待勘。 光明历934年6月19rì,多尼亚王国公主珍绮妮莉丝・培德现身古堡,古塔利交权称臣。 同rì下午,洛可托官方zhèng fǔ贴布告安民,列举领主契可曼及其子十宗罪,以大逆不道,意图谋反,暗杀公主之大罪,即rì除贵族之名,族中子嗣遭驱逐流放,永为奴隶。 光明历934年6月21rì,经查实,有120位贵族参与篡逆,削去爵位,剥夺全部财产,罪贬于庶。 光明历934年6月24rì,钦差特使塞西温抵达洛可托,觐见公主,宣读国王谕旨:统领古塔利不畏jiān权,平叛有功,晋升候爵,一等世袭,继洛可托领主之位,即刻上任。 光明历934年6月26rì,经两天激烈谈判,洛可托金矿所有权归国王培德持有,交接仪式将于三天后举行。 光明历934年7月1rì,随行而来的珍贝拉皇家近卫军驻扎洛可托金矿,财务大臣塞西温暂主金矿事宜。 洛可托南郊 “雷娅,我这是在做梦吗?让父王头疼多年的契可曼就这样除掉了,短短十数rì,连带令各大国眼红不已的金矿一并收入囊中,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骑在落羽背上,珍绮妮莉丝靠在雷娅怀里,欢喜雀跃。 “是呢,”雷娅瞟向飞奔在一侧的我,笑说,“公主聪慧过人,英明天断,不愁整治不了那个契可曼。” 珍绮妮莉丝娇笑:“雷娅,连你也学会绕弯子了呢,不过她才不会气,你的小伎俩在她面前玩不转呢!” 雷娅撇嘴:“谁让她那么气人,孤高冷艳,如万年积雪,如千年寒冰,一点儿都亲近不得,饶是被她救了也生不起感激之心。” 珍绮妮莉丝甜甜笑着:“看!艾琳丝,有人在埋怨你呢。” 我默然望着前方,迷离自修。 “我们去哪?”珍绮妮莉丝早就摸透了我的脾气,也不气,笑问。 “安布泽……” “那个小镇?噢,是要作告别吗?” “不,如果柏莎够聪明,早已搬迁了。” 珍绮妮莉丝一怔:“古塔利不是你的下属吗?怎会对你的朋友下手。” “古塔利忠于契可曼,只是碍于另一个身份,不得不痛下杀手。契可曼临终的命令,他依旧会执行,我与他本无交集,互利而已。”我淡淡道。 珍绮妮莉丝脸sè一变:“如果可以,我想回洛可托一趟。” “不必担心,他欠我一个人情,而且,他的上司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我瞥了少女一眼,轻道。 珍绮妮莉丝轻舒口气;“我信你,艾琳丝,你是好人呢!一旦认准的朋友,都会顾及他们的安危。” “……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我只是不想亏欠任何人,仅此而已。或许,她正躲在某个角落嗔怪我,嗔怪我这个毁了她公会的人。” 珍绮妮莉丝神情一黯,喃喃道:“你可知现在就有个人对你嗔怪?暗黑教会的事,我也听闻过不少。以前你处处谨慎,时时提防,那是你的生存之道,你必须那样做。可如今你已经脱离了那般非人生活,结识了一帮真心相交的朋友,你却一本守旧的将他们拒之门外。你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又何必如此固执呢?对任何人都不能敞开心扉,将任何人都隔绝在外,你的心始终是孤寂的,那样不觉得苦吗?明明你可以过的更好,却非要走这条不归路。” 我目光迷离,幽幽道:“你不会懂的,那不属于我。我很早就懂得自己要走的路,我不为过得更好,只为变得更强。我为己而活,为一个人而活。于我而言,他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心早已容不下旁人。友情是情,但凡情都会让人迷醉。我不是那种严于律己的人,我会在不知不觉中转移视线,不知不觉中变得懈怠,长久的坚持会刹那间崩溃,我会……毁了我自己。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既然避不过,就不要与这个世界的人有所交集。我是一个独行者,直至我发觉,世俗之下,无人可以独傲。你、你们,所有与我有过交集的人,都记进了我心里。但记得,不代表我会去珍视。我会与等价的方式返回给你们,彼此互不相欠。” 珍绮妮莉丝沉默,哀怨道:“可你怎么知道,你的方式就一定合了那人心意?你的付出,对他人而言真的是等价的吗?” “这不重要……”我漠然道,“我以己心为准,但求问心无愧。” “我真羡慕那个人,他……是你……是你喜欢的人吗……” “是!”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 “刻骨铭心。”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少女突然变得很激动,“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正常一点,你却把你的世界观强加于我。”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能理解我。” 少女抿着唇:“我是能理解,你越这样,我便越好奇,愈加忍不住的想要接近你。从此,我的世界多出一片憧憬,一片阳光,很美却很无力,我充满不甘,充满怨愤,我可会像他一样,深印进你心里?” “不会。” “那以后呢?” “不会。” “那以后的以后呢?” “…………” “你不回答,便是会了!” “以后……谁又能说的准?或许在下一瞬,或许是几百年,我能坚持到何时,连我自己都没有答案,所以我回答不了你。” “你在犹豫。” “没有。” “我看的到的,你就是在犹豫。你在想,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那个老问你一些奇奇怪怪问题的丫头,到底和其他人有何不同?”少女笑得很灿烂,人在笑,嘴在笑,眼睛也在笑。 我选择沉默。 “你会记得我吗?”少女又问。 “会。” “记到心里了吗?”少女满怀希冀。 “没有。” 少女嘟起了小嘴儿:“何时会有?” “不知道……” 风呼呼刮过,落羽载着少女,载着雷娅飞驰在路上,我跟着,在一旁。 少女转头:“你会记得我吗?” “会。” “记到心里了吗?” “没有。” “何时会有?” “不知道……” 半晌,少女不甘地回头:“你会记得我吗?” “会。” “记到心里了吗?” ………… 再次来到工会,光鲜的门面不翼而飞,偌大的工会,大门紧锁,只是上面又贴了一重封条,周围一片惨淡。 “你走了的……很聪明。”我默默抬头,望着二层阳台,我曾住过的房间。 珍绮妮莉丝缓缓走过,与我并肩而立:“我可以发一道敕令,知会古塔利一声儿,让他撤消对安布泽佣兵工会的通缉。” “没用的,你发了,古塔利也会照作。我杀的人,是他的部下,他会悉数算到柏莎头上。”我淡淡道。 “你跟他是敌是友?”少女皱眉。 “敌人,一个不甘愿却不得不帮我的敌人。”我说罢,转身离去。 阳台一侧的窗户突然微颤,我轻震,一闪,上了阳台,玄yīn扫出,门破,一条人影骤然炸出,手中长剑刹时化出一片剑影将我笼罩,招招直奔要害,快、准、狠。 “西达伦……”我一剑震退了他,心中生起一丝愧疚。 “艾、艾琳丝?”向后踉跄几步,西达伦站定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欣喜若狂。本就略显清瘦的他,如今更是轻减,头发乱蓬,下巴生出了拉茬的胡子,看起来很颓废。 他丢了剑,双手抱头使劲儿晃了晃,见我还在,确认不是梦,快走两步,又惶恐的退回,看着自己一身邋遢扮相,张口yù解释,却只能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我……你……真的是你……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竟这般厉害了。不,你是女神,我……” “你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是为了我吗……”我柔声道,轻手拉开了兜帽。 西达伦怔怔瞅着我,突地眼圈一红,忙用两指捏住鼻梁,声音沙哑:“对不起,那次没能保护好你,你……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我望着他,一时生起很多感触:“值得吗……我不在是过去的我了,你不必再为了我,付出那么多不可能得到回报的付出。是我害了你,改变了你应有的命运。你该恨我,远离我,而不是再来找我。” 西达伦笑了,笑得很幸福,很天真,像个小孩儿:“我不求回报,也从不敢奢望,我只想每天看着你,守护你,已足够。” 风吹过,吹乱了我的发丝。我从新将兜帽戴好,抿嘴道:“只有你,只有你的这份情,我不知该如何偿还。我唯一亏欠的只有你……” “那就让我留在你身边,这样你就算偿还我了。” 我轻叹:“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艾琳丝!艾琳丝!”少女在楼下焦急的大叫,有紧张,有气愤,“你下来,快下来呀!” 我一闪,移到她旁边,西达伦也拾剑跃下。少女一把抱住我,充满敌意地盯着西达伦,质问道:“他是谁?就是你喜欢的‘他’吗!?” 我没好气在她头上轻敲一记:“不是。” 少女一下眯起眼睛,神情一松,又马上一紧,搂住我,再问:“他是谁?” 西达伦看着少女,眼里升起一丝异样,笑道:“在下是艾琳丝小姐的护卫,因事故失散多rì,一直在寻艾琳丝小姐。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让在下找到了……” “我不信!”西达伦话犹未毕,就被少女一口截断,“艾琳丝为什么他可以住进你心里,我就不可以……” “因为他是先例。”我面无表情地阻了少女的话,挣开她,转身便走。 “哎!艾琳丝!”少女忿忿一跺脚,小跑地追上我…… ………… 第二十四章 自我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自上次一战,我三rì后才醒来……”西达伦骑在临时备置的马上,侃侃而言。我负在落羽背上,珍绮妮莉丝和雷娅各乘一骥。 “……而后得知你打退了强敌,径自离去。我便和奥格利斯几人分道扬镳去寻你。我想你初临现世,人地两生,唯一的落脚之处,只有科鲁老爹那儿了。于是,我星夜兼程,赶回乌斯奇,希望在那找寻一些线索。不料,竟是晚了一步,科鲁老爹音信杳然,唯一的线点断了。那时,十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展在圣文森即将开幕,自然jīng灵将出现展台的小道消息在自治领传得沸沸扬扬。我惊惧异常,想你是不是又被抓了去。我急急忙忙往圣文森赶,半途又听说,自然jīng灵被暗黑魔女掠走。我正不知所措,暗黑魔女大闹契可曼古堡的消息,又旋踵而至,我一路闻风而来,就一直落脚在了这里。” 西达伦凝望着我,不胜感慨地道,“这里疑点重重,没想到一呆就是一个月,我带得川资花光,人算是被拘在了这儿,就学奥格利斯等人,cāo起了佣兵的行当,决定暂稳一时,看还会不会有关于暗黑魔女的情报。我饮过女神之血,与你有莫名联系,虽具体感知不到你的方位,但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有事。有了倚仗,我即是再心急,也强按下来,从长计议。前几rì,接到一单大生意,说是要私下灭掉一个佣兵工会,我从洛可托一路赶来,这里却是人去楼空了。我翻进里调查,不料yīn差阳错的遇见你……” 西达伦语气轻柔,唇边不觉带出了一丝笑意。珍绮妮莉丝突然失惊叫道:“呀!女神之血?女神……女神……” 少女单手捂嘴,一指我:“你是……你是……光明女神……” 不安惶恐惊疑担忧哀怨不解不信俱现在火红的眸子里,少女脸sè刷得一下惨白,身子一晃,就要栽下去。雷娅慌忙将少女扶住,一纵身,弃马与少女共乘一骥:“公主……公主……” “我是我,我叫艾琳丝……”我定定注视着少女,语调深沉。 “你骗我,你是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你却对我谎称暗黑魔女。”少女眼泪簌簌扑落,浑身在抖,抖得很急。 “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漠然道。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感情?难怪、难怪我会对你产生依赖,难怪我会觉得在你身边很zì yóu。”少女惨然,“你懂的,你都懂的。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小丑,你高高在上的俯瞰着我,我的用心,我的痴心,全成了你取乐的对象,凡人的情,很有趣吧?是否为你漫长的岁月增添了一抹暗淡的sè彩?你扮作我期许的模样,来体会这份情,可你本不在意的!你在笑,你一定在笑!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是神吗?你怎能这么残忍的对待你虔诚的信徒!?” 少女情绪有些失控,指着我大叫道:“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已经看不到前方。你走了,如果你走了,我会迷失的。你是神,你一定会走的,我美好的梦终会消散,而我依旧沉沦在不可回复的梦境,一直沉沦、沉沦……没有尽头,我的心永远得不到救赎了。你窃取了我最宝贵的情,我的一生,只能为你禁锢。呜……我以为我很聪明的,我能看透世上千千万万人的心,最后却输在了心上。神说,芸芸众生皆平等。你就是那个来惩罚我的神吗?” 世间,有种东西永远无法偿还,那便是情。 我缓缓阖上眼:“神,对下界来讲是一种信仰,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神的世界,你们又如何懂得?如果我是神,就不会干预这个世界,神的使命是引导。然,这个欣欣向荣的世界,早已不需要所谓的神去做些什么。反而,一直在通过下界不断索取。” “你就是神呀!”少女哭得很伤心。 “我是我,我叫艾琳丝……”我坚定的重复。 少女瞪大眼,楞楞瞅着我,西达伦与雷娅垂着头,若有所思。 少女忽而破涕为笑:“你会记得我吗?” “会。” “记到心里了吗?” “没有。” “何时会有?” “…………”我漠然,“或许,我不该讲那些话,让你一直悲情也好。” 少女嬉笑:“因为你是艾琳丝,对于欠下情的人,你终是狠不下心呢。” 我面无表情:“你又知道……” “我能看透人心嘛……” 出了小镇,路平坦起来。漫野的绿,偶有几点芳菲点缀,几分别致,几分惊艳。 几匹快马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小马驹,无拘无束地奔跑在无人的荒野。无须刻意挥鞭,马儿乍开四蹄,尽情纵横在宽阔的大道。 珍绮妮莉丝张开双臂,大声尖叫。一头火红长发翩飞舞动、如波如浪,闪耀在起伏绵延的绿sè汪洋中。 少女在笑,笑进人心里,笑在薰风中。远远飘荡开的是欢乐,是天地任驰骋的zì yóu。 那一刻,少女是那般美。沐浴在金sè阳光下,那个拥抱希望、纵情欢笑的女孩儿,深深定格在我的脑海,百年后,依旧清晰。 落羽不急不徐地奔在最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应该属于那些马儿。 我微微垂首,阳光在我眼前消逝,又打在那双白皙的手上,泛起晶莹的光泽。我摊开手掌,好陌生……每每这时,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黑暗才是我的归宿。 “艾琳丝,你开心吗!我好开心呀!”少女回头,冲我欢喜着叫道。 “啊!是花!花耶!快看,那朵紫sè的,哇!好漂亮。啊,那边还有!哇!好多!那朵一枝独秀的白sè好象你呢,艾琳丝!那么高贵纯洁,冷艳孤傲……” “啊!小兔子,好可爱!艾琳丝,你快看,快看!好多鹿,鹿群哎!” 紫霞飘上了天空,落rì的余晖,为青翠的大地披上了一层绯红外衣。 行了半天路程,少女依旧情绪高涨,兴奋地指指点点,直至临近小镇,才安分下来,半偎在雷娅怀里,打起了盹儿。 西达伦拉缓马速,向我身边靠拢过来,笑说:“我去前安排一下住处,你们先在此等我一下。” 我取出一袋金币递给他,轻道:“不必太奢华,以免招人耳目,舒适就好。” 西达伦犹豫了一瞬,接过,瞄了一眼少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打趣儿道:“一个公主,一个魔女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叫我这个以佣兵糊口的人,好生羡慕,好生惭愧!” “回头我让父王给你安个护卫长职务,你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少女眯着眼说。 西达伦哂然一笑:“多谢公主好意,我还是做我的佣兵比较好,这样还能天天见到艾琳丝。” “哼!”少女脸一红,扭头不去看他。 落脚在一家中档旅馆,我选了一间二楼居舍。推开扇窗,一天星子,一弯皎月,我默默眺望远方,迷离自修。 门开,西达伦踱进了屋:“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语气轻柔,一如从前。 “很久开始,我便没有再睡过了。”我喃喃。 西达伦沉默,走到近前,与我一同望向窗外:“你变了,变得坚强,变得理xìng,变得冷漠,让我感觉,我的保护是多余。” “本就是多余……”我淡然道,“那个软弱的我已经逝去了,她让我记得她,我记得,所以,我记得你。” 西达伦蠕了下喉头:“……如果没有她,你是否会变回至高无上的神,再没有凡人的感情?” “不会……我是我,我叫艾琳丝。”我缓缓抬头,“我只是一个人……” 西达伦激动的一抓窗边,手又渐渐松开,笑道,“正因如此,我少去了对你的尊敬,多了一份炽热的情。一些不敢开口的话,也能从容讲出。我知道你不会怪罪我,那种感觉很奇妙,我不在把你单纯的当作一个少女。而是……而是一个努力争取的目标。在你身边,我会觉得坦然,真挚。一切虚伪、浮夸,都无法立足已心。我更加渴望亲近你、拥有你,除去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儿女情思,还多出一重神圣的使命感……” 西达伦紧合着唇,似在回味,半晌,才小心翼翼,又坚定不移地道:“我……我可以追求你吗?” “那是你的zì yóu,我无权干涉,但我会选择拒绝……”我平静地道。 “哈哈……”西达伦突然大笑起来,眼神越发的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今天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向你表白,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你以为我会脸红,起码会回避你的问题。” “是……”西达伦敛了笑,神情专注地看着我。 我蓦地垂下头,转身就走。西达伦笑跟上我。我一指门边:“出去!” 西达伦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有话说。” “出去说。” 西达伦无奈,乖乖站到了门外,刚yù开口,我‘砰’得一下摔上门,紧咬着唇,脸红得不能再红。 门外传来两声干咳,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真有话说……” “…………”我闭目,只管自修。 “……前些rì,我在洛可托碰到贝拉和奥格斯,他们也是专程来寻你。那时我分身乏术,正缺人手,就指明让他们去沿海一带搜寻,并时有书信往来,不过,近rì并未收到信笺,寄出过几封,也音信皆无。我猜测,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心头轻震,缓缓睁开眼:“最后一次通讯地址是哪?”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屋外再次传来声音:“离这儿三百公里的南镇……” “等我,三rì后便回……”我一闪,人已掠出了窗外,落羽凌空飞起,我落到它背上,幻出一抹蓝光,划向天际。 “不,艾琳丝我和你……”房门破开,西达伦撞进屋,恰看到少女飞逝的一幕,不禁呆楞在原地…… ………… 第二十五章 双生花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南镇,位于多尼亚王国以西,地处沿海,渔业十分发达,是仅次于王都珍贝拉的第二大城市。 时过三刻,我来到城市上空,一路上,神力感知全开。有女神之泪,贝拉大体位置我已知晓,只是断断续续很微弱,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待深进城里,更是连最后一丝感应也遗失。 我索xìng放弃追踪,散布开jīng神力,将一片区域笼罩,地毯式搜索临近的异常。很明显这是一类禁绝法阵,手法并不高明。单从百里之外,联结犹存,便能明理一二。 初步推断,法阵范围应不大。一般而言,愈近阵眼,法阵愈强,如今感知混淆愈烈,说明我已置身阵中,至少接近阵眼。 如此一来,贝拉遇险犹不能免。会是谁?我脑子飞速急转开。贝拉虽xìng情率真,喜好报打不平,但寻常匪类,断不是其对手。何况,有jīng明沉静的奥格斯在身边,出不了大乱子。 唯一的忧患,暗黑教会……我不禁暗暗苦笑,这便来了?本以为他们会找上自己,不意连累了他人。 暗黑魔女,岂是嘴上一说?假面人着意拉我入伙,接连制造谣言蜚语,我不屑顾之的态度,更助长其势焰。 从古塔利言辞、表现中,我明了,假面人同属暗黑教会,但与教中诸多势力不睦,他的举措,想必已遭众反。 我这个暗黑魔女之名,在他的强安之下,倒成了打击他的契机。我从未惧过暗黑教会,尽管假面人似乎为我做了许多。 诸如前段时rì,我只面对天使一支势力,并不见恶魔出现。但那是为了掌控我,我不会遂他的意,纵然只是一枚棋子,我也不愿做任人摆弄的扯线木偶,他带我走上了这条路,而我选择独自走下去。 我这个多出的暗黑魔女,已经一再刺激暗黑教会,我折返古堡,又一次制造声势。假面人果然下压不住。 ‘双方激起的矛盾越烈越好,这样,他便无心顾及到我,我也好得片刻安宁。’我如是想,却忽略了一直执著找寻我的贝拉。 她定知晓我就是那个所谓的暗黑魔女,但不明就里的她,要寻我,最有效的途径便是找上暗黑教会。兴许,她是自投罗网。 这个傻丫头,太低估了暗黑教会的势力,寻根究底,终是我害了她……几点异常jīng悍的jīng神波动映入意识之海,我俯身飞坠,御重特效开启,一瞬卸去周身重力,缓缓飘在了地上。 繁华通明的街上人影憧憧,却很少喧嚣,一辆辆华贵马车停在路口街角,排出几条长龙,整条街道,豪宅栉比,别墅鳞次,一眼便认得出这是一段专供贵族踏临的高档地皮。 轻巧落在一角,似乎没有惊动什么人。看来这里并无禁夜规定,我默默朝眼前,也是最大的豪宅走去。 门外停靠的马车最多,人也最密集,他们个个衣着光鲜,神情倨傲。很自觉排成长队,依次递交拜帖进入。 门前,一个身着华贵礼服的中年男子热情接待宾客。两旁站立一对儿娇俏妩媚的双胞胎姐妹,大红的开岔礼裙很xìng感,几乎包绕不住修长的美腿。 撩人的站姿,秋波送情的媚眼,酥倒了不知多少前来捧场的贵族。这些道貌岸然的大老爷们,搂着身畔的女伴走进,还有意无意的在她们身上揩油。 两个少女一脸甜笑,不着痕迹的回避开,远远飘荡开的香气,连远在另一头的我,都能闻到。 我随意插进靠前的队中,顿时引得人群一阵喝骂。我充耳不闻,几个大汉上前来拽我,我眼神一凝,散开些微煞气,骇得几人蹬蹬倒退几步。 就近,本有几个抱怨的贵族脸一白,立即有多远避多远。我身前呼啦一下,空出一大片,后续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佯作无意的直往这儿瞟,好保持他们‘高贵’的风仪。 招待的中年男子脸一沉,凝神盯着我一步步走下台阶,眼中惊疑愈甚:“朋友孤身独往,长袍加身,想来不是捧场贵客,敢问到此作何?” “赤条来去,无牵无挂,他们去得,我自去得。”我冷笑一声,环顾四周。 男子皱眉,对我这模棱两可的话摸不透、吃不准,他悠悠踱了两步,皮笑肉不笑地道:“敢问朋友可有拜帖?” “好说……”我回身,随意朝近前一个胖子走去,胖子一慌,又碍于身边女伴,落不下脸来,梗脖子瞪眼瞅着我:“干……干什么!?” “拿来……”我伸出手,面无表情地道。 那胖子脸顿时憋成酱紫,五官像挤肿的水脬,吼道:“拿、拿什么拿,你知道本爵是谁吗!光天化rì,朗朗……” 我一闪到他跟前,揪脖领子提起,漠然道:“少废话!拿来!” 胖子那女伴尖叫一声跑开,人群又后退一大段,双胞胎姐妹蹙眉yù上前,被男子眼锋一扫,又隐忍垂低了头。他面容冷峻地盯着我,盯着这场闹剧。 胖子脸憋得紫上加紫,终是服了软,从怀里出一个烫金帖子递给我,又胡乱挥手,翻起了白眼,两条小短腿儿捣腾的越来越欢。 我取下拜帖,随手将他丢了出去,转身递给男子:“现在,可以进了么?” “当然……”男子语气冷淡,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我徐徐步入。行至门边,男子突打眼sè,双胞胎姐妹秀脚一踩,两股透明气浪凝成风刃,分袭我的脚踝。 我篷角一抖,分出一圈煞气,后发先至将风刃震碎,余势不消的扫向男子、双胞胎姐妹三人。 二女惊呼一声,脸sè煞白地倒腿几步,险些掉下台阶。男子身形晃了两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眼中凶光一闪即逝,震声一呼:“请!” 我冷哼,从容进了大门。 男子yīn狠地盯着灰斗篷远去,深吸口气,一转身,对涌上前的众贵族笑道:“抱歉,诸位,今rì客满,容改rì再会!” 说罢,丝毫不理一众贵族的情绪,和二女一前两后,进了大厅。门合,门外吵嚷声起。 厅内铺设,奢华至极。红金花样儿地毯,镂空天花吊顶,富贵纷呈水晶吊灯,金丝银线绣制的jīng美壁画,气势磅礴有,清新雅致有,格调鲜明,引人深省。 四面,红漆木架上摆放着百百千千根雪白蜡烛,将整间大厅照耀的亮如白昼,一个个大红席面的圆桌,放置在zhōng yāng红毯两侧,珍品佳肴,水果甜点,应有尽有。 红毯正中,一个金席圆桌冠于魁首,圆盘上摆放着香槟美酒,千层水晶杯直罗列两人多高,杯中盛放着晶莹的金黄液体。放眼一观,处处璀璨生辉,琳琅满目。 穿过一众圆桌后的高台,一支乐队正演绎着高雅的艺术舞曲。盛装出席的贵族们,以优雅的身姿,纵情欢跳。舞台下方,三三两两的贵族聚在一起,共举美酒,畅所yù谈,一切看起来都那般和谐美妙。 我的出现,引得不少贵族侧目。我压低兜帽,向神力感知的方向行。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雪白礼服的服务生,见到我先是一楞,嘴边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淡淡扫了他一眼:“带我去里层。” 服务生脸sè骤变。 “带他去!”说话的是刚才吃了暗亏的男子,他从我身后穿过,直转到与我脸脸相对,睛芒一刻不离我身,yīn森森、冷冰冰。双胞胎姐妹左右一立,成三角将我夹在当间。 中年男子一转身:“带路。” 服务生不敢怠慢,小声应是,将托盘放在一侧的桌上,利索的走在前。 “呵……”我轻笑,任由几人‘护送’着向舞台后绕去。 门开,穿过、拐过一条又一条长廊,大约复杂行了一刻,服务生推开一扇门,便匆匆退了下去。 我抬眼,一时不免震撼,门里深邃沉重,略待走近,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确切说,是一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地下城。 空中楼梯如飞绕长蛇,蜿蜒向下,在巨大的深坑前,细弱的不堪一握。却偏偏只有这一处能直通地底,整体设计透着宏伟壮丽,又惊之险之,堪称鬼斧神工,夺天造化。 行至最底,又去三刻。在一处门前,中年男子冷冷一笑:“进去!” 我绕过他,前走半步,猛一回身,拎住男子后领将他甩了进去,男子促不及防下,破门而入,只一瞬,惨叫迭起,门内,巨大的暗魔法阵陡亮,一道血红光柱将男子绞得粉碎。 双胞胎姐妹娇咤一声,短袖划出匕首,直刺向我。我身形一闪,夺刃,一手一个将二女打翻在地。二女同时受身,两柄森寒匕首已抵住了她们的喉咙:“别动!难得并蒂双生,心有灵犀,心思也比一般人通透,我知杀其一人,另一个也不会求全,所以,我不杀你们。带路,去暗黑神使那……” 二女身子轻震,互望一眼,默默起身,停止了反抗。我将匕首掷还给她们,淡淡道:“聪明……” 其中一个:“你是谁?” 另一个:“你不像坏人。” 其中一个:“找神使做什么?” 另一个:“你是传闻的暗黑圣女吗?” 二女同时转身,甜甜笑道:“我们正想寻你呢!” ………… 第二十六章 要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漠然注视着二女:“带路……” 二女轻笑,同往前走,却无一丝戒备,其中一个:“没错呢!” 另一个:“果然是!” 其中一个:“那我们不用呆在这儿了。” 另一个:“外面一定很好玩。” 我心思微动:“你们上司是谁?” 二女同时回头,一瞬犹豫,其中一个:“暗黑神使……” 另一个:“……博格。” 室内亮着灯,尽管很亮,却也昏暗,因为灯在桌上,座上有三人。 一人,身材高大,身披斗篷,双瞳血红;一人,身似铁塔,坐姿如站,浑身筋肉膨爆,紧身装束,背后一把一人高、半人宽的巨大双手剑,通体血红;一人,身长不足五尺,着宽袍,干黑皱瘪,骨瘦如柴,头上几根稀拉长毛儿,一双鼓突大眼,闪着幽光,看上去很是瘆人。 地毯粘稠的血红,墙面挂满yín秽壁画,灯罩内本不该闪烁的芯火,突地抖抖簌簌,将三人本就畸长的影子,摇曳得再度扭曲。 博格袖手抵在胸前,向后一倚,高傲地昂着头,血红的眸子在看,眼里分明未有映上事物:“人交出,此帐一笔勾销!” 干瘪男子‘嘿嘿’怪笑两声,尖锐的嗓音,犹如指划玻璃,闻之只觉难受至极:“我说博格,你小子也太狂傲!背叛古斯塔,投入安格艾尔门下,这笔帐,本神使还未找你算,你便上头上脸,越发放肆起来!胆敢公然挑衅古斯塔,怎么?仗背后有人为你撑腰,便不把我们老哥俩放在眼内?安格艾尔那小杂种,他算干什么的?不过古斯塔麾下一小小天使,如今翅膀硬了,敢叫板老爷子了,这线算是杠上了,古斯塔早晚要收拾他。你还舍弃一切,忠心耿耿地辅佐他?哼,你老兄高傲了一辈子,做起缩头乌龟来也真让人刮目相看呵。放着大好前程不去享受,跟个毛头小子瞎折腾,你脑子不是有病吧,啊?哈哈……” 干瘪男子yīn阳怪气地嘲笑一通儿,目光幽幽,直盯博格:“看在你我共事多年的份上,本神使奉劝一句,迷途知返,自行请罪,尚有一线生机,若在执迷不悟,哼哼!”干瘪男子目光一凝,杀机顿现,“只怕这门,你是有进无出!” 话音未落,‘碰’得一声,一只锅大的拳,将桌子砸得稀烂,打翻的罩灯,脂油洒了满地,轰得燎着了红毯,窜起一尺来高的火苗。 博格眉棱凸起,袍底一掀,火灭,室内陷入了昏暗。 “席尔维,管他个蠢货作甚!?跟他废话,不如直接干掉好!”形若铁塔的男子,一起身,足有两人高,巨剑已握在手,“那女人饮过女神之血,是献祭给古斯塔的采yīn圣品,凭他也配觍着脸来要人!?” 大汉暴躁的一喷鼻息,骤然发难,巨剑带着啸叫回砍博格。博格背靠于椅,轻描淡写地一抬手,身前扭曲的空间竖起一道带古纹的幽黑光幕,巨剑撞上,擦出一连串飞溅的星芒,却是破坏不得。 “神魔封印?”本yù出手的席尔维脸sè一变,冲大汉吼道,“赛门利,快退!” 大汉也觉出异样,身形急速避开。与此同时,光幕黑芒大盛,古纹幻出一只狰狞巨兽,前爪扒在幕边,血口紧咬而上。 赛门利怒吼一声,爆起深红光华,持剑下劈,巨兽头颅迸裂,化作一团黑雾,哀嚎着连同光幕一并消失。 赛门利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单是被巨兽一经碰触,神力护甲便毁去三分之一,这不是普通魔物,是专噬灵魂的上古魔兽,镇。 若被它咬上一口……赛门利额头青筋蹦起老高:“博格,受死!” 赛门利抡剑砍上,席尔维远远盯着博格,干枯的掌心,冒起幽幽冥火。博格信手招架,只是普通防御,黑sè光幕层出不穷,既不主动进攻,也不让赛门利近身。 狂暴的神力碰撞将房屋连片扫塌,博格与赛门利早已闪到空中,席尔维缓缓跟进,一直在寻找yīn博格的机会。 倏然一条血红身影介入交战中心,轰然巨响,双方各自分开,血红人影转身,扫视赛门利和席尔维一眼,狞笑一声:“内斗啊?好啊,来啊!” 语气张狂至极,看清来人的两人,心知其厉害,不敢妄动。席尔维强按下怒气,yīn恻恻怪笑:“杀戮神使?噢!你也来凑热闹吗?”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赛门利一纵身,再度扑上,却被波顿一脚踹回。 “有本事……再说一遍!”狠厉的独眼,爆起一团血光,波顿身形化虹,长剑骤然出鞘。 “怕你不成!?”空中,赛门利向后擦出一段,巨剑硬轰而上,比力量,那绝对是他的强项。 “哼……蠢货!”波顿中途陡然变招,眼看相交的两柄剑,瞬忽错位,波顿身形凭空消失,再闪现时,已绕到了赛门利身后,连片血红剑影将那具高大的身躯笼罩。 赛门利只觉神力护甲瞬间瓦解,待回身招架时,身上连绵挨了三十余记攻击,死亡的威胁令他一息爆开全部神力。 包裹赛门利的巨大红柱冲天而起,强如波顿,也不得不暂退一时。赛门利短暂力乏,全身鲜血淋漓,单膝跪在了空中。 “哼,就这点本事,还敢犬吠?”波顿不屑地冷笑,轻甩长剑,就要结果赛门利。 博格突然闪身而上,抬臂拦住波顿:“教皇陛下严令,禁止暗黑神使私自殴斗,违者以叛教罪论处。给些教训便罢,现在不宜挑起争端。” 波顿脸一沉,杀气内敛,长剑收入鞘中。他对曾有过提点之恩的博格,还是言听几分的,毕竟没有他,就没有现今的自己。 “人可有找到?”博格负手,冷冷盯着席尔维。席尔维笑笑,飞到赛门利身侧,探手助他逼出侵体的神力。 “哼,自然!不过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倒跟我有点私人恩怨。”波顿一拍手,十几个身披深紫斗篷的暗黑教众从黑暗中走出,前头两人架着伤势沉重的奥格斯,一人抱着昏迷的贝拉。 “恩怨暂且记下,毕竟他也是圣女要找的人。”博格淡淡道。 赛门利嘴里呵出一股红sè雾团,终将侵体神力全部逼出体外。以前只听闻杀戮神使神力如何歹毒刁钻,赛门利还嗤之以鼻,今rì切身体会,才明白其中真味。 若非席尔维肯出手相帮,单凭中招后的他,根本无法聚集神力进行有效抵御,那股血红神力在他体内疯狂游走乱窜,神力脉络被搅得一塌糊涂。晚上一步,甚至会直接致残。 赛门利身体耗费虚空,先用‘暗魔愈合’止了伤,缓缓飘落回地,摇晃着起身,对波顿下意识产生了一丝恐惧,他抬头,望着同样飘下的三人,紧盯着波顿,冷声道:“二位考虑清楚,明目抢夺祭品,无疑虎嘴拔须,你们主上扇了古斯塔的脸,这事绝不会就此善了!” “今rì,我们可以请二位离去,”席尔维枯节的手指咯咯作响,他咧开一口黄牙,腔调怪异:“但我们总得给古斯塔一个交代,二位既有意言和,就不能破了教会规矩,说吧,打的什么旗号?” “旗号?呵……”博格讥笑一声,“圣女要人,还需问过你们?张狂、愚昧!” 席尔维脸一下yīn沉下来,配上那副皮包骨,更加瘆人:“圣女?哈!可笑!我暗黑教会三百年一大劫,自上次圣女归位,就一直没有预言降下。你的主上从哪找了个替品出来,就敢冒充圣女?噢?我懂了,是那个被恶魔掠去的堕落女神?呵呵……她确有资格,只可惜不能活着走出暗黑神域了。你们一帮大大小小的使徒,成天守着她在凡尘留的种儿,甚至连伪善的光明神使也囊括在内,这就是你们对伟大的教皇陛下宣誓效忠吗!?打着圣女的幌子,秘行已事,我看安格艾尔另有图谋吧?” “主上通天神能,岂是汝等凡流可比?”博格猩红的眸子透着深深的鄙夷,“预言早已降下,主上先知先觉,帷幄于胸,所行之事,均授神允。否则,主上若有二心,教皇陛下焉有不知,焉能不罚?哼,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博格说罢,一甩袖袍,扬长而去。波顿擦过赛门利之身,陡然轻笑:“怕我吗……” 赛门利庞硕的身体一震,回神时,波顿早已离去,声音远远飘来:“留好xìng命,你的暗黑印记碎片迟早是我的……” ………… 第二十七章 默许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席尔维歪着嘴,慢悠悠踱上前,与发愣的赛门利站到一处。 一矮一高,一个体态不足五尺,一个身长一丈有余;一个骨瘦嶙峋,奇丑特丑,一个体形健硕,面露狞相。极大的视觉反差,让这两人看起来甚是怪趣。 “杀戮神使,非同一般,被他盯上,是你的不幸……”席尔维尖锐的嗓音直刺赛门利耳膜,“这段时期,实属非常,你最好减少外行。古斯塔一旦找上安格艾尔,将是一场暗黑十二使之间的争端,自上次……有百年了吧?哼,即使教皇陛下出面干预,造成的损失仍旧难以估量。暗黑十二使由伟大的暗黑神祇钦定,地位至高,本与暗黑之子同属一源。纵然犯下大错,也会从轻发落,断不至相煎同根,苦了的只是我们这些沾边儿的暗黑神使。我们死伤一两个,于教皇陛下而言,根本无所谓。暗黑印记碎片易传承,这在上三阶统治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我们心气高,投身十二使门下,不等于变相卖身。可在十二使眼中,却成了不从管教,不好掌控的异类。十二使麾下心腹众多,暗中盯上我们的岂在少数?安格艾尔凭一手大神灵术,挑战众多使徒门众,一跃晋升十二使之名,虽表面安分,但我观此人野心颇巨,不在教会大闹一番,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挑刺儿,我看八成冲你我而来,你我须慎之谨之呐!否则,‘落马’是小,小命儿能否保住,还是个问题!” 赛门利狠狠握紧拳头,声如洪钟:“你我奋斗至今,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难道一朝断送在安格艾尔这杂碎手中吗!?” 席尔维嘎嘎怪笑,目光幽幽:“年轻气盛,冲劲十足固然好,却是不经历练,不懂持稳,贪功冒进,好大喜功之辈!谁让这小子挑谁不好,非挑十二神使里,最jīng韬晦的古斯塔。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只需充充样子便好。” 赛门利忽而狞笑一声:“不错,你老兄眼光还是如此独到!” “哪里!”席尔维将鸡胸脯一挺,眼珠子直打转,“这样还不够,闹到这般地步,古斯塔那老东西也未必肯出手教训安格艾尔,我们还得添油加醋一番才行。” “那还不容易?”赛门利大嘴一咧,指着一身伤,说道:“杀戮神使历来是十二使之间的大忌,波顿这小子太狂,敢放话在我这儿,我去通告老头子,他的‘暗魔读心’还怕觉不出事态‘严重’么?” “甚妙!”席尔维笑得很yīn,“趁他尚未完全觉醒,你我合力干掉杀戮神使,他虽克制你,却正中本神使下怀,至于暗黑印记碎片……” 席尔维与赛门利对视一眼,两人会心而笑,均闭口不语。 一袭灰影骤然从黑暗中炸出,席尔维与赛门利同是一惊,饶是时刻保持jǐng惕的他们,如此近距离也没能觉察到来人气息,只能说明其实力,远在两人之上! “何人放肆!”赛门利跨前一步,巨剑裹起深红光华,迅猛劈下。一抹黑芒迎上巨剑,轰然巨震,赛门利纹丝未动,灰影连翻几翻跌了出去。 席尔维忽然止了赛门利的动作,目光幽幽盯着稳稳落地的灰影,细观之下,灰影出挑纤细,手持一把细长利刃,煞气成云状环绕身躯,却隐隐有一股沁人的馨香飘来。 “噢?”席尔维眼中幽幽绿光忽地跳动了下,“你就是,所谓的……圣女么?” 我冷漠地注视着不远处两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持剑的胳臂一阵发麻。先前让双胞胎姐妹带路没多时,就感知到几股jīng悍的jīng神力波动异常,继而爆发战斗,并隐约浮现了贝拉的气息。 我撇开二女,急速向这边奔来,中途,气息中断,两股jīng神力莫名消失,我情知那个施展封印的人,肯定就在这几人之列。待赶来,却只见一片废墟,和两个站在废墟中的暗黑神使。 “人在哪?交出来……”我冷冷道,玄yīn遥指两人。 那个干枯的小人儿一楞,冥火似的眼光突突直跳:“你不是已命人掠去了么……” 我心头轻震,巨汉手中巨剑当头罩落。我一闪,避开。催动神力,却隐而不发,只在内里运作。一来,顾及隐者之石的承受能力,二来,提升神体机能,使各项特效能力攀至颠峰。 ‘巨汉,力量法则;修为,初级中阶;神力,弱。’ 入木三分特效开启,我剪影闪烁到巨汉背后,玄yīn一瞬轰出上百道实体黑剑影,叮叮当当打在他的神力护甲上。 时机虽佳,玄yīn也非凡品,奈何无法释放神力,仅凭这月余来攒存的煞气,还不足破开巨汉的护体防御。 巨汉向前踉跄一栽,恼怒回砍,狂暴的神力将周围催得一塌糊涂,我一闪,脱出攻击范围。 一股yīn毒冥火,宛若利箭,直奔我后心袭来。我再闪,冥火穿透虚影,将一片废墟引燃。 小人儿略显惊讶地瞪着我,鼓突的眼珠越发的大。巨汉攻击又至,力量虽强,却奈我不得,在我高速的移动面前,巨汉只有挨打的份。 可受制的我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索xìng不作纠缠,飞绕过他,直袭小人儿。 ‘小人儿,亡灵法则;修为,初级中阶;神力,弱。’ 我一剑贯穿他,却感到空无一物。小人儿嘴大张,一股黑气直扑我的面门。我一瞬避开,玄yīn拂过,将他斩作几截。 小人儿如干瘪的气球,只剩一个脑袋掉在地上。一股黑气从小人儿脑里喷出。‘啪’得一声,恰似拍烂的西红柿,黑气四溢开,又缓缓聚拢,将破烂的布袍撑起。 小人儿不见,只余一团黑气,一双裹在兜帽下,闪烁幽幽绿光的眼。 “亡灵载体……”我面无表情的飞退开,煞气只怕只会成为他的滋补。小人儿一抬袖袍,四周燃烧的冥火骤然化成只只青sè巨兽,周围地面爬出一片又一片森白的骷髅兵。 巨汉怒吼着向我扑来,我心头一沉,一个防御无法破除,一个不惧物理攻击,还会招不死杂兵助战,这战斗没法儿打,我果断掉头,接连剪影闪烁消逝…… 掠走……看来贝拉已不在这儿了。这两人均有敌意,不是双胞胎姐妹口中助我的暗黑神使,那个博格,想必是刚才隐匿气息的二人之一。 展开神力感知,我朝二女方向闪去。两股jīng悍的jīng神力、贝拉的气息陡现,我一惊,速度递增…… “主上,圣女来了!”其中一个惊喜的叫道。 另一个:“我们这不算跟丢吧?” 我闪身在昏迷的贝拉一侧,伸手就要抢人。一道血红身影骤然拔剑直刺向我,我与他互拼一记,双双震开。 “哈!圣女?”血红敛去,现出一个粗矿的男子,狠厉的独眼饶有兴味地打量我。 似曾相识……我略略思忖,脸一沉:“波顿?” 与奥格利斯等人相处了那么久,我早已知晓抓我的人是谁。 波顿独眼红光一闪,又舔了下嘴唇:“这美妙的声线……不是自然jīng灵吗?噢!不不!伟大的堕落女神,嗯……也不对……”波顿撮着下巴,盯着我走来走去:“现在是圣女了……哈!真他吗讽刺,很讽刺不是吗!?” 波顿神经质般狂笑,用手扶面浑身抽搐起来,他弯下腰,笑得直打跌:“我应该感谢你,对对对,我应该感谢你,嘿!没有你,我的城就不会毁,我就得不到这股绝强力量。你可真是伟大的圣女,你的美貌深深让我着迷……” 波顿渐渐有些痴狂、语无伦次、自说自话。我蹙眉,二女可怜地瞅着他,其中一个:“独眼龙真可怜。” 另一个:“每次使用神力过多,都遭反噬。” 其中一个:“越发神经了。” 另一个:“他这样会不会疯掉?” 其中一个:“如果疯掉……” 另一个:“……博格大人又要辛苦了!” ‘波顿,血咒封禁;修为,初级高阶;神力,强。’ 我默然,瞥向那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博格,一双猩红瞳孔,身份昭然若揭,是他…… ‘博格,符咒法则,封禁法则;修为,符咒初级高阶,封禁初级中阶;神力,强。’ 难怪气息上会有天壤之别,竟多出一重法则,我冷漠盯着他。他缓缓走近,同样盯着我。 高大的身躯将我笼罩进黑暗,我仰头对上他的眼睛,他蓦然单手曲于胸前,单膝跪地:“暗黑神使,博格!恭谨拜见暗黑圣女!” “人交出,你可以走了。”我语气冷淡,“回去告诉他,我不会任他摆布,别妄图打我朋友的主意,否则,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博格起身,讥讽的表情浮在脸上,他一摆手:“谨遵圣喻!” 一众教徒轻手轻脚将贝拉和奥格斯摆放在地,又无声息的退入黑暗。博格转身,压着波顿离去。 我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如此便好…… 细细检查,贝拉只是昏迷,奥格斯伤虽重,却已无大碍,像是刚接受过救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我施加轻身无重,负起两人往外走。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二女去而复返,踩着同样的步调,款款行来。 其中一个:“圣女,博格大人让我们侍奉在您左右。” 另一个:“以后多多关照哦!” ………… 第二十八章 赌局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二女在笑,笑容很甜。微垂眼帘的双瞳,秋波流转,媚眼如丝,又分明透着未经世事的天真,仿佛天生拥有勾魂摄魄的风情。清纯与妩媚并存,交融的那般完美。 我漠然前走,二女忙跟随左右,伸手将贝拉和奥格斯扶过,又频频惊呼:‘好轻,仿似没有重量!’ 一路有二女照应,很顺利走出毫宅,我唤出落羽,将奥格斯负到马背,又揽过贝拉,落羽轻甩四蹄,一瞬加速划向天际。 “啊!圣女!”二女在后追赶。 其中一个沮丧:“好狡猾!” 另一个焦急:“等等我们呀!” 天蒙亮时,我赶回下榻的旅馆。一切如常,只是房内多出两个昏迷不省的人。 西达伦静守在门外,一经动静,没头闯入。见到我,一喜,瞥见床头两人,又一沉,默默退出。 “既进来,又何必再走。”我喃喃。 “你说过,让我站在门外。”西达伦半开玩笑道。 “她不会怪你,”我轻道,“我这个姐姐善解人意,知你为了救我,才将她舍弃,那本是最明智的选择。” 西达伦半倚在门框,仰面笑笑:“我只是觉得你会唤醒她,我在,不方便……” “她醒了的……” 一声嘤咛,贝拉缓缓睁开眼,清澈的眸子略显失神,她迷朦打量四周,猛然坐起,回头,正对上坐在床边的我,眼泪刹那涌出。 诸般情绪翻搅在发红的眼眶。她抿着唇,微微抖着,蓦然破颜一笑,擦去泪滴,又涌出,再擦,哽涩的颤音,断断续续:“你看我……看我……真没用,见到你该高兴呢,为什么……要哭呢,真是讨厌、讨厌……艾琳丝,姐姐终于找你了!呜……终于找到你了!” 贝拉紧紧抱住我,大声痛哭着宣泄。我头枕在她肩膀,淡淡的暖,冰凉的心境生出一股心酸:“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承诺,我记得。你这个妹子,很任xìng,以后要你多多管束着些呢。” “嗯、嗯……”贝拉窝在我怀里,拼命点着头。 “艾琳丝!”珍绮妮莉丝绕过西达伦挤进门里,一眼见到我和贝拉相拥,尚未绽开的笑颜刹时凝固。 她急走两步,示威似地紧挨着我坐下,又挽起我的胳膊,向我怀里挤了挤,促着鼻尖,质问道:“她又是谁!?” 察觉不善的贝拉抬头,目光相触,二女同是一怔。 “珍绮妮莉丝?”贝拉不确信的叫道。 “啊!贝拉!”珍绮妮莉丝失惊地捂住小嘴儿,“你不是已经……呸呸!你没事太好了,安拉姐听闻你的噩耗哭得昏天暗地,人一再憔悴。你……” 珍绮妮莉丝说着突然顿住嘴,轻瞄了我一眼,又看看贝拉,略显踌躇不安。贝拉的神情也逐渐怪异起来。 我起身:“你们聊……” “哎――”二女同时拽住我,一人一边,彼此互视,本来惊喜温馨的重逢冷却,一股敌意凛凛酝酿开。 抱胸于门前的西达伦,浑身不自在,摸着鼻子,灰溜溜退下。雷娅端着餐点正走来,被经过的西达伦一把拽住,硬是拖了下去。我索xìng闭目、自修。空气中噼里啪啦的满是火药味儿。 “你和艾琳丝怎么认识的呢?”珍绮妮莉丝眨巴着大眼睛,率先发问。 “嗯……”贝拉佯做思考,抿嘴笑说:“很久了吧,好象自然jīng灵风波起时,我们便在、一、起了呢!” 珍绮妮莉丝抱着我的胳膊明显一紧,拉着长音儿道:“噢――原来你是为了艾琳丝才上演一出假死之幕呀!安拉姐可是伤碎了心,贝恩是否安好?” 贝拉神情一黯,见珍绮妮莉丝得意的神情,心中不忿,气得干笑一声:“你呢,又是怎么和艾琳丝相识的?” “这个……”珍绮妮莉丝突然忸怩起来,低头摆弄着裙角,小女儿姿态顿显。贝拉下意识咬着唇,抱得我紧紧。 珍绮妮莉丝怯怯瞟了贝拉一眼,贝拉沉不住气yù张口,只见少女一脸幸福,甜甜道:“还不是我太任xìng,父王拗不过我,只好放我出来啦!我轻车简从,一路跋山涉水、经风洗雨,前往洛可托。途中遇见艾琳丝,我们情投意合,她便开始保护我。路途遥远,我们朝夕相处,终rì相伴,一起看风景,一起聊心事,一起欢笑,一起共舞,那些rì子过得好充实。直至,一天夜里,我遭遇刺杀。人好多、好凶,当时我都绝望了,眼前不停划过艾琳丝的影子,我大叫着她的名字,当我不支时,她,出现了!于千万刺客中,保护了我;于千万刺客中,杀出一条血路,助我脱险;于千万刺客中,我伏在她怀中,好安心,好安心。那一刻,我在想,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我们始终是在一起的……” 珍绮妮莉丝说罢,满面陶醉,又羞怯地看我一眼,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贝拉一脸被夺走心爱玩具的表情,又惊又痛,又悔又怒,想叫叫不出,想发泄也无从出口。 她搂着我的胳膊,一紧再紧,涨红了脸,叫道:“艾琳丝是我妹妹!是我的!” 珍绮妮莉丝一怔,毫不示弱地道:“那、那我认艾琳丝做姐姐,姐姐疼妹妹天经地义!” “你……”贝拉简直要抓狂。 我无奈睁开眼,又好气有好笑:“别争了,你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二女齐齐道,“我们……” “停!”我略显头疼的止了二位,对贝拉道:“你说不过她,那丫头善于揣度人心,你只会被她气。”又转头对珍绮妮莉丝道:“不要欺负贝拉,她是我姐姐。” “我知道她是成心气我……”贝拉低头小声儿道,“可她刚才说……” “不是真的。”我淡淡道,“她只是一个爱幻想的小女孩儿。” 贝拉神情一松,珍绮妮莉丝不依,噘嘴道:“怎么不真?你明明跟我相处了那么久,我说的都属实。” 我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在争什么?” 二女楞住,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似乎……没有什么好争的。 “呵呵……”良久,贝拉忍不住先笑起来,珍绮妮莉丝也跟着笑,两人抱着我,笑成了一团。 在旅馆逗留了两rì,奥格斯伤势恢复七八。正如我料想,贝拉意在寻我,果然找上了暗黑教会。 不过暗黑教会对我这个假圣女并不买帐,奥格斯被打成重伤,贝拉饮过女神之泪,被掠之后成了进贡的祭品。 之前有件事让我颇为在意,按这次行动的始末推断,假面人对我的一举一动似乎了若指掌。 不仅如此,从抢夺隐者之石,到闯古堡得玄铁,再到救贝拉。我好象一直没有摆脱过他。 他像一张无处不在的大网将我牢牢缚住,不论我走到哪,以何种方式获得力量,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我很讨厌那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可我知道,尽管不愿承认,我确是在他的庇护下才走到今rì。 我始终有种认知,自己所行之路,假面人也曾走过。他以先知者的姿态,着力将迷茫的我引向与他等同的轨迹。自我接受那一刻,注定被其牵引。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总给我一种淡淡的熟悉,很遥远,犹如久被遗忘的记忆,顷刻间翻出。一种想抓又抓不住的感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不会害我,但也不会单纯的助我。或许,对于这种带有强烈目的xìng的指引,使我内心深处感到惶恐。 那是对未知事物的本能反应,我无法触碰,无法理解,惟有深深的无力。我曾试着去解读,但我失败了;我用我的方式抗拒,也失败了。 我渴望摆脱他,所以,我表现的顺从,做他心目中应有的模样。直至他放松jǐng惕,我一击便可挣破。 我是在赌博,要么,我被他rì渐同化;要么,我在他的安排下走出截然不同的路。人生,本就是一盘赌局。 我将所有筹码压在自己身上,来上一场改变命运的豪赌。他,会懂的。相信也乐意与我赌上一场。如果他同意,届时,将摘掉假面…… 贝拉、西达伦、奥格斯的加入,让我原本想快速到达学院的计划搁浅。几人商议,临时购置了一辆马车。 我、贝拉、珍绮妮莉丝便坐到里,雷娅驾车,西达伦、奥格斯充当护卫。闲聊之余,我了解到,贝拉和珍绮妮莉丝早就相识。 同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同是大陆一代名媛,又同在一所学府就学,两女自然时常被人拿来相提并论。 正所谓惺惺相惜,美人识美人,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再加上贝拉的姐姐安拉,这三朵金娇走得最近。 听闻我要去学院,贝拉举双手赞成,本来对安拉之事,贝拉就心存愧疚,正好借此机会,舒缓一下安拉的心情。 贝拉在一天天的行程中,变得犹为迫切。但这仅表现在夜晚,众人熟睡时。她会一个人静坐在车边,眺望着月亮发呆。 时刻自修的我,便陪着她,无言,沉默。也许,本就无须多言。 两女除了时不时纠缠我,还特别喜欢落羽。也难怪,落羽亮丽的毛皮,美丽的外表,确实很讨女孩儿欢心。 马车很大,足够落羽匐在我身侧,于是,落羽便成了第一匹在马车上的马。除去我,从不让人近身的落羽,如今又多了两人,贝拉和珍绮妮莉丝。 渐渐地,我才明白落羽对亲近人的‘评判’标准,只有纯洁美丽的少女才会被它接纳,这着实令我哭笑不得。 半月后,我们的马车驰进了多尼亚王国国都珍贝拉。珍绮妮莉丝担任起向导,兴奋地为我们介绍王都的繁华。尽管她用的是政治术语,还有一些道听途说而来的事。 每个人都是一脸喜sè,不过这并不包括我。因为,在临时领事馆门前,我遇到一点小麻烦,一个我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那对双胞胎姐妹…… ………… 第二十九章 安置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依珍绮妮莉丝的意,本想直接载我们进珍贝拉王宫,被我和贝拉一致否决。我不想太过招摇,惹人注意;贝拉现今身份透明,不宜过多现身公共场合。 西达伦提议下榻旅馆,珍绮妮莉丝觉得不安全,权衡之下,取折中,将我们领到了专供外籍贵族歇脚的临时领事会馆。 名义上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子爵艾琳丝・贝蒂为据,身份凭证自有珍绮妮莉丝作周旋。 这里离珍贝拉王宫不远不近,一排白漆木栏,围绕起一片类似庄园的建筑群,一条石铺小路直通向里,周围是修剪齐整的绿花带,虽不大,布局却很新颖,层次感分明,给人一种清净雅致的感觉。 别墅前院几辆马车停放,看来已有人住。门外伫立两名守卫,直视的眼神略显散漫,不时瞟向一侧,一对容貌艳丽的姐妹花。 马车停在门口,珍绮妮莉丝不放心,非要亲自安排我和贝拉的住处。我随后下车,但见珍绮妮莉丝顿在原地,目光扫向翩然而来的二女。 这对姐妹花给我的印象很深,一别数rì的相遇,仍不免心生惊艳。少去那晚的花枝招展、风情万种,今昔二女一袭清纯装扮,白丝长裙遮住修长曼妙的曲线,淡妆轻扫,银坠耳饰,浅棕sè及肩长发柔顺披于脑后,耳鬓偏上,扎起一束不显眼的单马尾,二女一左一右,很俏皮,很可爱。只那双略带稚气的媚眼,依旧勾人心神。 “圣女。”二女并肩,齐齐拜下,动作整一,如出一辙,若非在外,还以为少女身侧竖立着一面深镜。 “叫我艾琳丝。”我漠然道,既然赌局已开,留二女身前使用也无妨。 “艾琳丝!”二女一下开朗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其中一个:“圣女名讳,压力好大。” 另一个:“我们不习惯。” 其中一个:“艾琳丝也不习惯。” 另一个:“我们猜得没错。” 珍绮妮莉丝‘咦’了声,挽起我的胳膊,兴致勃勃地打量二女,忍不住赞叹:“哇!双生花哎,说话好有趣!艾琳丝,她们是你朋友吗?” “啊!是你们!”贝拉脸sè一白,手捂住嘴,奥格斯将贝拉护到身后,yīn沉地脸上写满杀意,利刃已握在手。 “祭品呢!”二女齐齐道。 其中一个:“为保你周全,不受玷污……” 另一个:“……我们不得已出此下策。” 其中一个:“中下‘沉睡’是我们。” 另一个:“解开‘沉睡’也是我们。”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珍绮妮莉丝歪着头,明媚的眼波中读出一丝意味,“哎呀!你看我,有朋造访,只管堵在门口闲聊,怠慢之处,妄勿见怪!快请吧,请到里一叙!” 少女说着冲我和贝拉各瞟去一眼。贝拉会意,轻拽了下奥格斯的衣袍。奥格斯冷漠的收了武器。随众人一道走进别墅。 门外两个守卫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微微点点,又继续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室内,茶几旁,几人有坐有站。珍绮妮莉丝手托香腮,看看我,瞅瞅贝拉,最后将视线投注到对面,那对端坐的姐妹花身上。 二女甜甜笑着,不言不语。 “还不及询问两位名姓,怎么称呼呢?”珍绮妮莉丝回以甜笑,二女一怔,面sè微红地垂下头。 其中一个:“艾琳丝不问,我们便不能说。” 另一个:“这是规矩。” 珍绮妮莉丝娇笑:“你们说话总是一人一半吗?哈!真好玩!那我代艾琳丝问,总可以吧?” 二女抬起媚眼怯怯瞟向我。见我毫无反应,其中一个:“莉萨。” 另一个:“莉斯。” “你们为什么要找艾琳丝呢?”珍绮妮莉丝明眸一闪,继续问。 “大人有命,侍奉圣女。” “你们来自暗黑教会?” 二女略一犹豫:“……是。” “真够胆大,这里是王都,守备森严,不怕我抓你们吗?” “艾琳丝没事。” “我们就没事。” “那可不一定哦……”珍绮妮莉丝轻晃食指,坏坏道,“你们得罪了艾琳丝的姐姐贝拉,处罚一定要有的。” “是她自己撞上门。” “我们救了她,她不会怪罪我们。” “我不怪你们……”贝拉愧疚地看向奥格斯,又疑惑地瞥向我,“既然你们与艾琳丝相识,我们便是朋友。” 我心下微叹,贝拉成熟了,那个单纯的少女,已经成长。 “一言难尽,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们介入这个圈子。”我轻道,转头对珍绮妮莉丝说,“不要逗她们了,多久可入学?” 珍绮妮莉丝瘪瘪嘴:“人家兴致刚起呢。”随即正sè道,“入学可早可晚,我方才安排时,有过打听,副院长布莱兹重伤未愈,很多事全赖他主持,今年招生被迫推迟一月,我们正好赶上呢,三天后是海选rì。” 少女说罢,众人一脸明了地望着我,我默然,是那个被我打伤的老头儿么? “难怪这里会有这么多贵族出入。”贝拉郁郁道,“本以为可以清净清净,如此一来,怕是要吵闹不休了。” “所以我才请你们去宫廷住呀!”珍绮妮莉丝眨眨眼,“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个父母的天xìng。学院招生,三年一大盛事,多少贵族挤破了头,也要把子女往里送,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你这自治领的小公主,只怕又要‘观光考察’了吧?可别像上次,呆上一年半载就觉无聊,偷偷跑回去……” 少女弦外有音,贝拉听得懂,只是一朝尽散的失落令她面sè黯然:“什么小公主,我早不是领主迪恩的侄女了,自治领跟我再无瓜葛。” 珍绮妮莉丝歉然,拢住贝拉的手,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宽慰。贝拉深吸口气,略略收拾心情,展颜笑道:“我呀,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艾琳丝的姐姐!” “嗯!”珍绮妮莉丝点点头,也笑起来,“这比任何身份都金贵!” “我便做随从护卫,随艾琳丝一道入学吧!”西达伦挨着我坐下,笑说。 “要做护卫也轮不到你,”珍绮妮莉丝抿嘴,“玫瑰庄园禁止男士进入!” 西达伦笑容僵住,转头看向我。 “三天后参加会考,既到这一步,总要一个人走的。”我暗忖片刻道。 “不必呢,考核的事我做安排,可直接跳过那些繁琐步骤。”珍绮妮莉丝雾蒙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一瞬恢复平静。 “是要你做安排的,贝拉姐拜托你,我们其余自便。”我轻道,“毕竟贝拉姐曾呆过学院,相貌出众,不少人为之所迷,想掩饰也掩饰不了。你贵为一国公主,短短数rì平内乱、夺金矿,不出意外,早已成为各大国议论的焦点。微服到此,只会引起各国眼线的注意。安置我们一事,也会陆续被各国知晓。届时,贝拉姐的秘密肯定保不住。索xìng,就卖他们一个乖,借此为贝拉姐正名,风波自是少不了,不过总体来讲,利大于弊。” “如此甚好!”沉默不语的奥格斯冷不丁插话,从头至尾,他关心贝拉的安危大于一切,“如果珍绮妮莉丝公主肯相帮,贝拉将名正言顺,不用再过暗无天rì的生活,我也算对贝恩有个交代了。” 贝拉眼圈一红,声音哽咽:“你们……你们说什么呢……” 珍绮妮莉丝微微一笑,亲昵地抱住贝拉:“当然要帮!于私,贝拉是我的好姐妹;于公,又可加深两国关系,促进贸易往来。这等好事,你不说,我也要帮呢!可是……”少女话锋一转,转向我,眼中有坚持,“为什么要置身事外呢,艾琳丝?” “你的暗箱cāo作只怕没有那般严密。”我淡淡道,“学院并非你家开,你做的手脚,各国驻学院的高层都能轻易查出,到时,我们都会被盯上。我的身份一但拆穿,授人于柄,各国作弄起文章来,你的国家就有灭顶之灾。我不想牵累你,同时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少女似乎早就预料到结果,神情略显挣扎:“我不在乎,反正你已经跟我走到一起了,早就进入了各国的监视范围。我相信有能力维护这个国家,维护你。” “这样做有意义吗?”我反问,“谁会傻到人为给对手增添机会,损害自身利益?何况,我不在你的相助之列,各国都会把视线转移到贝拉姐身上,也好制造大陆舆论。眼线虽有,断不会很多,我们自可应付,一举两得。” “你不打算住玫瑰庄园吗?”少女咬着唇,哀怨道。 “我记得,我们只是互助互利。” “那贝拉和西达伦呢!你接受了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我?”少女绞着眉,手在抖,心也在抖。 “不一样……”我撇过头不去看她,语气冷淡。 “哪里不一样?”少女倔强地盯着我,步步质问,房间一时很静,众人对这急转的变化都有些愕然。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怕伤害少女,也怕自己判断失误。少女忽而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艾琳丝,你心里有我了呢!” ………… 第三十章 遇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孤绝之崖 风,凛凛肆虐。男子负手立于崖顶,一双狭长凤目眺望脚下锦绣山河,嘴角挂着清清冷冷的笑。 博格袖手躬身来到男子近前,头垂得很低,心下惟有深深的拜服和惶恐的虔敬。 他微微抬头,一时心cháo涌动。起程前,男子这般,归来时,男子依旧。仿佛一直在这儿站着、站着,永远留给他一道深不可测的深影。 “博格,你了解引导一个人的美妙吗?”男子缓缓开口,狂乱的风,遮掩不住那份伴带的嘲讽,不知对他人,还是自己。 博格略一沉吟:“主上,为我所用者,即是美妙!” “呵呵……”男子在笑,却听不出一丝笑意,“何为情?天地间真有斩不断的情吗?如果这份情本就建立在谎言之上,她,又当如何?” 博格不语,他无法回答。 “情,如镜花水月,惟有心,才是永恒呵……”男子喃喃,声音缥缈,“她,不懂的……” 男子倏然转身,黑sè假面已被取下,慢慢在手中变成糜粉,随风逝去:“真是倔强,终于直面了么?你懂得,又能懂多少?如此付出,值得吗……” 男子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瞳仁渐析成浅蓝,黑发转为灰褐。 “主上,古斯塔派人来讨要说法。”一时,博格轻道,本也为此来。 “噢?”男子提起一丝兴趣,“老东西竟会为此动作?呵呵……看来从旁撺掇的人不少,安逸太久了么?不经大变,便不会平静。” 男子语气淡淡,博格体内刹时热血澎湃,激动道:“是!紧遵圣喻!” 珍贝拉皇家学院,位于珍贝拉王都北城区,占地400公顷,建筑面积150万平方米。仅学员便有三万,各职讲师千余名,是全大陆最大、最豪华、设备最齐全、理念最先进的顶级大陆学府。 学院科目种类繁多,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礼仪、军事、武技、魔法等各个领域均有涉猎。据不完全统计大约百十多项,这一数目还在随着每届阔招学员,以及优秀技师的加入而不断刷新。 其中以魔法、武技为最,学员众多,近乎占了总体在校人员的过半之数,派系庞杂,统称为魔法部、武技部。 按传统划分,魔法可分为两大类:黑魔法与白魔法。学院以修习白魔法为主。白魔法,又称自然魔法,分风、火、水、雷四大主系;木、冰、土、金四小复系。 黑魔法,又称暗魔魔法,相传曾是‘种族大战’时期,暗魔族使用的魔法,由于反噬太过严重,以及其邪恶本质,现今鲜有人问津。 也有根据黑魔法演变而来的魔法体系,不过大多换汤不换药,如,腐蚀系、亡灵系、暗黑系等,均被各国禁止修习,这类魔法往往流通在暗黑教会的邪教徒之间。 此外,还有光、暗组成的神圣系,言灵演化而来的召唤系,失传已久的远古系,诸如空间、时间、生命、神秘、诅咒、jīng神、预言等等。 总之,实至今时,由于各国利益的介入,将罕见系种视为已有,尚未有魔法宗师为其统一归纳整理,魔法体系一直很混乱。 武技分类相较魔法要简单许多,按职业划分:战士系、剑士系、刺客系、盗贼系、弓箭系、骑士系等等。 其中武技部还有一类派系比较特殊,他们尊崇武技理念,同时辅以魔法进行战斗,这类武者统称为魔武双修。 不论魔法还是武技,每个派系都有明确的实力划分,除个别系外,都符大体趋势,笼统计,由低到高依次为:初级――中级――高级――大师――宗师――大宗师――本职业专属称位。 实力每级别又分初、中、高三阶段。最终,还有凌驾于这七大级别的顶级存在,传说中的亚圣级、圣级。 在袄可兰大陆上,除去人族伟大的缔造者凯瑞萨大帝达到圣级,十二勇士的亚圣级,几千前来,整个袄可兰历史,也就寥寥数位达到亚圣级的伟人。 而今,被人们喻为‘最接近魔法颠峰的人’――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便是其中之一。 光明历934年7月23rì,珍贝拉皇家学院面向全大陆招生。各处报名点摩肩擦踵、万头攒动,一时人满为患,将王都北城区大小干道塞得水泄不通。 维持秩序的护卫军一再吃紧,不得已,老国王培德又拨调三千禁卫军投入治安管理,才算勉强稳住局势。 武技部,剑士报名处。 我排着长队,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细细翻阅,这是珍绮妮莉丝昨天交给我,关于学院的一些基础信息。虽是基础,信息却也称得上海量,这所学院庞大的运作体系,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贝拉被珍绮妮莉丝巧妙安插进了学院;放宽心的奥格斯独自去了盗贼报名处;西达伦本就用剑,排队在我身后;至于那对姐妹花,莉萨和莉斯,则被我打发到了魔法报名处。 据资料显示,剑士考核分三项,力道、控制、技巧。最基本,也最考验真功夫。今天是第一项测试,力道。 露天校场,最前一座石筑擂台。由十名武技老师把关,台上分放十块巨石,旁边陈列着一个插满各类剑型的武器架。 十名老师剑技各有千秋,几乎囊括了所有剑系。诸如重剑系、大剑系,长剑系、双剑系,短剑系、轻剑系等等。 报名者可挑选趁手兵刃,施展全力轰击巨石。施加了‘土系・加重岩’的巨石,即使运用斗气,也不必担心损毁。各中章法,自有jīng于此道的老师考校评判。 我望着前面一如长蛇的队伍,估摸着轮到我也得后晌午,索xìng迷离自修,且随人群移动。 七月流火,烈rì当头,偏偏没有一点风。可怜暴晒在校场的千人,如置身蒸笼,个个汗流浃背、重衣浸湿。 报考剑士一类职业的,大多是些来碰运气的佣兵或闲散剑手,长幼皆有,但无一例外,一水儿的男子,空气中满是酸臭的汗味儿,熏得我频频蹙眉。 不大一会儿,耐不住炎热的大汉们开始脱衣,这一举动,引得众人纷纷效仿。一个个上身剥得jīng光,搞得我倒成了异类。 远远有几个女剑士红着脸,低头便走。一众爷们起哄大笑,还顺带揩油。西达伦尴尬地看着我,脸红中发紫、热汗淋淋,也不知热得,还是臊得。 他还套着皮甲,与我一道接受上百道或讥笑或异样的目光。摸进怀里,掏出一个皮包,胡乱在略干的地方蹭了蹭,递给我:“这里面装的是浸过熏香的绢帕,你……你要实在觉得难闻,就覆在鼻子上,兴许会好过些。” 我默默接过,毫不犹豫地取出粉帕盖在脸上。刹时,口哨吹得满地响,几百道火热戏谑的目光,同打在我身。 我又羞又恼,咬着唇,默不作声,懒得理你们! “哎,我说,还真是个妞哎!”一个与我相临队伍的人说。 “废话!你刚才没闻到吗?那么香,真他吗有女人味儿!”挨着他的人说。 “嘿!就是不知道长的咋样!要不你去看看?” “去你的!你咋不去呢!” “我?我哪有你老兄长得帅!?老子让你个泡妞的机会还不乐意,真没劲!” “去你吗的!少在这儿卖乖!你不就想借老子的手看看吗?有贼心没贼胆儿!” “哎!你看你这人!让我怎么说你!就你有种行吧?有种你去啊!” “我要去了怎么着吧?再怎么怂,老子也比你强!认识你十几年了,我还不了解你?” “嗬!不怎么着!你要真敢去,我就敢请你喝酒!”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 “那我可真去了啊?” “啊,去吧去吧!” “要上好的卖酒!” “行行行!罗嗦什么的!快去啊!” 大汉拧了拧脖子,晃膀子向我走来。西达伦气得浑身直颤,yù发作,被我轻手拦住。有神力运作,一身清凉的我,正想热热身呢! 大汉愈走愈近,周围的人口哨吹得更响,大汉像受得鼓励,咧开满口黄牙,伸手就抓向我。 我正相机而动,突地一只手,先我一步掐住大汉的左腕,很白皙的一只手,修长纤细,却很有力。 “不行呢,怎能这般卤莽的对待淑女呢?”充满磁xìng的男音飘来。大汉恶狠狠瞪着眼,抽手抽不回,向前也不能前,脸顿时憋成酱紫。 “小子!松手!”大汉咆哮一声,引得一众人围观。 “呵呵……”男子懒散的笑笑,手扎得更紧,“道歉!” 此言一出,哄闹的场面一瞬寂静下来,又一下嘘声顿起。我转身,但见男子一袭旅者黑袍,白净脸,高颧骨,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微翘的嘴角在笑,三分惫赖,三分不羁,三分洒脱。 我心头狂震,下意识握向玄yīn剑柄。男子自始至终都瞅着我,未看大汉一眼。见我回头,凤目微微睁开:“初次见面,美女!容在下自我介绍,安格艾尔・彼德……” ………… 第一章 录取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小子!找死!”大汉被无视,当众落不下脸来,恼羞成怒,臂膀一晃,空余的手摸向腰间大剑。 安格艾尔信手一封,扣住大汉的右腕,抽剑的手迫得停下。大汉两手被制,以一个古怪的拔剑姿势僵在原地,脸涨得血红,咬着牙似在拼命角力。 一个人高马大,神态窘逼;一个身材修长,意气自若。周围如炸开了锅,惟恐不乱的人群疯狂呐喊。 “打啊!打他啊!” “上啊!拔剑啊!” “你倒动啊!那么大块头,被个小白脸制住,丢不丢人!?” “哈!真是废物!你看那虚样儿!” “就这本事,还寻花问柳呢!” 话越说越难听,大汉怒吼一声:“小子!你敢不敢松手!?” 人群刹时嘘声一片。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看着我,从头至尾,视线未移分毫。 我盯着他,心越来越沉、越来越痛:“我以为会是博格,会是莉萨和莉斯,会是其他……我本淡泊的心早应可以直面,直至相见,我还是忍不住想杀了你!” 嘈杂之声无法入耳,我坠入黑暗,神识不住回响着只言片语。 “呵呵……你不懂,就如你认为我不会亲自到来。但是我来了,你,别无选择。”安格艾尔的声音飘进我的脑海。 “我不会屈服于你,任何人都不能摆布我,不能!”意识之海,我大叫,软软瘫在地上。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你的一切由我承载。你估算错了,赌局已经结束,你输了……” “不!不――还没有,一切还没有结束!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你不可以这么毁了我!我不会让你毁了我的!我一定可以摆脱你的束缚,一定可以不去恨你,一定可以变回从前的自己……” “真是倔强……一个人又怎会全心为另一个人而活?呵呵……如是那样,你已经毁了的。” “你凭什么否定我付出的一切!我选得路,我自己会走!我不屈服,不屈服,不屈服……” “情,如镜花水月,惟心永恒……” “我不听!我偏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痛苦千年的内心挣扎,对外在而言,只不过短短一瞬。 角力还在继续,呐喊声阵阵。我脸sè苍白,摇晃的身形险些倒下,西达伦忙扶住我,我轻手推开他。 “你是谁……”我颤着声问。 “安格艾尔・彼德,美丽的小姐!” 我点点头,脚步虚浮的朝前走,西达伦挡在我身前,替我拨开人丛。 “谢谢……”我头埋在黑暗,轻道。 “艾琳丝……”西达伦身子一颤,眼看着我向擂台走去。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武技老师,身如旋风向这边刮来,挡道的人群,全被扒拉到一边儿,他气势汹汹挤进内圈,冲大汉和安格艾尔怒喝道:“住手!反了吗!?这里是考场!要打给我滚出去!谁在捣乱,统统滚蛋!” 见考官发了彪,一众人哄然而散,又排起了长队。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声儿抱歉,悠悠向我踱来。 考官黑着脸经过我身侧微顿,一点我、西达论、安格艾尔,道:“你们几个,跟我来。”说罢,迈着矫健的步子,风风火火直奔擂台。 考官点名,众人即使计较插队,也不敢公然叫板。来到队伍最前,一名登记人员坐在单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个红漆钱箱。 他翻开表格,略扫了我一眼,淡淡道:“交纳报名费1金币。”随后又询问我姓名、年龄等相关内容。 时过一刻,一应手续办妥,西达伦率先登台,在架前挑起一把长剑,对准巨石电光石火间就是三剑,均砍在同一位置,犹如接力,细长的剑痕一次比一次深。 一众考官脸sè微凝,稍作商议,报令官高喊:“通过!” 我yù上,安格艾尔扶住我的肩膀:“呵呵,一会儿由你发泄……” “哼!”我脸一红,奋力打开他的手。 “何为准?”安格艾尔负手立于台上,孤傲不可一世。本应反感的一众考官,却个个低眉顺目,一脸心服之态。 “长剑最少三寸,大剑……” 话未完,安格艾尔手一招,长剑飞落在手。轻飘飘刺出,巨石如纸糊的般,剑身‘噗’得一声,整柄没入。台下霎时一片哗然,十余主考官目瞪口呆。 “通……通过!”报令官抹一把头上的汗,结结巴巴。 西达伦脸sè骤变:“这个人……很强!” 我默默走上台,纷纷议论之声搅得我愈加心烦,我不待考官示意,取一把大剑胡乱劈了下去。 轰然巨震,浓尘四起。大剑卷刃,巨石裂成两半。场面刹那寂静,成千上百道目光惊惧不已。 我跳下台便走,排队的人群,立时分开一条甬道,生怕招惹了我。 “哎呀哎呀!你不是把它当成了我?”安格艾尔笑嘻嘻凑上前,一脸后怕状,“你就那么恨我么?都老夫老妻了……” “闭嘴!离我远点!”我双手握拳,尖叫道。 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骤然一亮,一闪,拦腰搂住我,不及我挣扎,在我额头轻印一吻,又一瞬逃之夭夭。 “啊――”我泫然yù泣,无处发泄地胡乱挥舞着拳,“安格艾尔!我一定要杀了你――” 三rì后,第二项测试才陆续展开。学院的招生方式真是笨到可以。从不提前安排,一应报名、登记等事宜均在当天完成。所以,经常会闹出些乌龙事。 安格艾尔自那后,再没有出现。他得意的来,得意的走。将我所有坚持一瞬击溃。 我的心境产生裂痕,永远无法弥补。但我不会屈服,不到最后,我便仍有希望。 其实,我本不用再考,那天失控的表现,足够让我晋级。我之所以还出现在校场,是为了躲珍绮妮莉丝。 这小丫头,从最初单纯的依赖,渐渐对我生出男女之情。这让我很不明白,难道我的体态不是女子吗?小丫头为什么会喜欢我? 十七,花一般的年纪。对异xìng产生渴望与幻想很正常。但对同xìng……我一个头两个大。 小丫头很会磨人,一有时间就往我那儿跑。我会不自觉被她的热情吸引。经常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每每看到小丫头羞怯甜蜜的神情,我都充满深深的无力与负罪。一如西达伦,我不知如何面对小丫头的这份情,所以,我选择避及。 剑士对于‘控制’的考核很复杂,从妙至毫巅到大巧不工。有对武技应用的理解,有对眼力准度的测试,有对斗气jīng准的掌控,有对应战心理的考验,有对随机应变的检测…… 总之,五花八门、挖空心思、变法变样儿的对一众考生进行全方位、高强度的考核。也正因如此,海选过后虽只剩百人,考核进度仍进展缓慢。 磨蹭了近一天,才轮到我,众考官显然对我前几rì的表现印象很深刻,只简单评判了几项,就以‘达标,优秀’的规格通过。 紧张考校了三天,第二场下来,百余人刷去九成。经历生死磨砺的西达伦自然轻松通过。 我本以为第三项‘技巧’会更繁杂,不曾想竟只有简单的一条:考生对打或是选择挑战考官。 参加这场考核的只有十三人。西达伦不会对我出手,众人又都惧我,因此很自觉配成六组,两两对打。如此一来,就只剩我一人。 一个jīng通大剑的考官很不情愿地对上我。既怕打不过我丢人,又怕别人背地里叫他孬种,连个学生都怂。所以,他很大方的让我三招。 我很给他面子,第四招,才拿剑逼住了他的喉咙。考官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连连称赞,我拿了‘优’的成绩,算是成了珍贝拉皇家学院的准学员。 西达伦不愿让人见他的真本事,与对打的考生缠斗了三十多回合才将他落败。之后,待所有小组比试完,参加考核的十三人全部被学院录取。 我有些悔,原来,第二场考试,这些考生入学已基本内定。第三场只是确定学员今后的发展方向,以及众老师挑徒环节。 我得罪了一个考官,其他自然没人敢要我,谁会乐意教一个比他们更强的学生呢?不过,到后来我才知晓,他们也是学员,相对高年级。真正的武技老师都是宗师级别,面子大的很,根本请不动。 我如愿和西达伦加入了武技部,同属剑士系长剑目。一个学长,充当向导领众人去宿舍。 然而令我郁闷的是,整个剑士系,今届就我一个‘女’学员。不得已,我和其他几系的女学员,一并被安排到了临近的一栋魔法系宿舍楼。 比起寒酸简陋的男宿舍,这里简直可用天堂来形容。 优雅的环境设施,华贵的别墅式建筑楼层,以及单人套房的起居生活,让平民出身的一众女兴奋欢呼,可天价的住宿费,却令她们望而却步。一个个神情没落,又略带不甘的悻悻而归。 魔法于平民而言本就遥不可及,那是贵族的专利,自然也只有贵族才能享受这种极至的奢华…… ………… 第二章 丑女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整栋别墅十三层,最底层大厅不设居舍,布置的花团锦簇,富丽堂皇。专供学员聚会、开派对等余兴活动。 典雅唯美的楼梯,金柱玉身,奢华而高贵。或斜直,或回旋,或折摆,每至一层,层层不同。再配以各层之间的特sè装点,直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如何?几位学……妹,可有想好要不要住?”说话的男子,相貌普通,衣着不凡,离众女稍远,一副高人之姿,眼里隐透着深深的厌恶与鄙夷。 我冷眼旁观,男子见众人沉默,刻薄的嘴角翘起,摇头又叹气:“唉!这里可是最便宜的女生住宿楼呢!每月吃住花消也就几个金币外加点儿零头。不过我看几位学妹都是穷山沟野出来的,比贫民窟也好不到哪儿去。手头拮据,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如,听学长一言,你们呐,还是干脆去伙食房那挤挤吧,啊!咱们武技系呢,有几个年头没来女的了,这宿舍楼老当摆设就拆了。到那以后呢,多跟厨子、下手套套近乎,过几天就熟了,再在那讨份零工,就当交了房租,又不用自个儿掏腰包,多划算,你们说是不?学长我句句金石良言,为你们指条活路生计,rì后发达了,可记得图报啊!” 男子越说,嘴越歪,到最后,直撇到耳根,乜斜着眼,满脸讥笑。众女又羞又怒,满面通红地低下头,浑身直抖,却无法反驳。 谁让她们穷?谁让她们没有姿sè?谁让她们地位低下?这种境遇多了,麻木了,早就见怪不怪。 男子见没人言声儿,脸上不快,啧了一口,拧起了脖子:“走吧!还楞着干吗!?等我请你们吃饭啊?一个个肥得跟猪似的,一顿得吃多少?我可请不起!” 男子走两步,扭头盯着我,像看一件随意摆放的商品:“嘿!这个不错,身材挺出挑的嘛,干吗裹在斗篷里?是不是大麻脸,丑得没脸见人?嗯?真香,你还抹香水?哎呦!看不出来你还挺臭美的嘛,这么有钱?” “滚……”我轻轻启齿,众女楞,男子也楞。 “什么!什么!你叫我什么!?”男子立即鼓起了小眼儿,面目狰狞,“臭婊子,你他吗……” ‘碰’得一声巨响,男子撞破门,直跌出了楼外,在地上滚了又滚。我徐徐步出,男子灰头土脸地爬起,我随手丢出一袋金币砸在他脑袋上。 “啊!”男子惨叫一声,一个狗啃泥趴下,“你他吗……啊――” 我又丢一袋砸在他脑袋上,一袋、一袋、一袋、一袋…… 周围不明情由,看热闹、围观的学员越聚越多。男子爬起,又趴下,爬起,又趴下,直砸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翻着白眼瞥见一地金子,眼珠子突地瞪圆、瞪直。 “这是住宿费、学费,其余归你,算作医药钱……”我说罢,转身进了别墅,跟出来的众女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既解气又惊骇。 天南海北,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她们无须交谈,彼此早已凝到了一块儿,点点头,一溜儿随我而去。 场面很静,尽管人很多,依旧很静。他们大多平民出身,哪见过金子满地跑?男子小眼儿里逐渐露出贪婪与疯狂,他伸手摸上一枚。 ‘叮当’!极轻的一声响,人群刹时疯狂!呼啦一下围上来,疯抢狂抢。 “哎――哎――这是我的!我的――”男子歇斯底里地叫喊,拼命用身子压住金钱。 “去你吗的!”不知谁正对男子脑袋踢了一脚,男子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一众人七手八脚将他仍远。拢到一起的一堆金币,又使人群红了眼…… 楼外热闹,楼内也不清净。我进来时,楼层里已聚集了不少女学员。衣着富贵,全系贵族身份。看言行举止不像刚入住的学员,这是一栋高年级别的女生住宿楼。 她们一层层扎成几堆聚在一起,用宫扇掩着嘴,摆出一副大家闺秀、淑女名媛的风范,却不时交头接耳、品头论足。 一道道或讥笑,或轻蔑的目光透过绢扇直扫下来,打在我身上,打在众女身上。我浑然未觉,只管往上走,众女却越来越拘谨。 越上楼层,设施越豪华。到了七层时,众女承受不住压迫,开始退却。我头未回,冷冷道:“跟上!” 众女一楞,又低头随在后。一至十二层,大多住满了人。只有十三层寥寥可数,空房还很多。我冷漠的踏上楼道。只听闻阵阵惊呼。 一个身着学院服饰、年长的女子迎面走来,见到我以及身后几女,一脸惊诧:“新来的?” “是……”我道。 “噢,我叫卡萝,以后多多关照。”女子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我盯着她,没有动作。女子笑意淡了些,不着痕迹的落了手:“嗯,倒是我唐突,你教哪个系?身后可是你带来的学员?” “是,我住哪儿?”我面无表情地说。 “噢,最近刚收拾出一间新房,从这儿左拐,里三间,那里……”我不等女子说完,人已走出,几女赶紧跟上,绕过女子时,还一劲儿道:“老师,对不起!” 待我走远,女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真是个怪人,不过听闻要来的是副院长的孙女儿,一直很低调,没想到这么难相处……” 进到房间,众女一阵欢呼,豪华敞阔的客厅,花样红毯铺地,五彩琉璃作顶,下置一套名贵家具,巨大的落地窗前,薄纱轻掩,清晰可观学院一景。室内客厅、厨房、卧室、洗手间,一应齐全,奢华至难以想象。 众女大叫着,一发而不可收,后来渐渐变成嘶嚎,变成号哭。她们相互偎着跪到地上,直呆呆瞅着前方,不可置信的喃喃。 我看着,实在无法理解她们的行为。或许,贫穷积弱的她们,受尽人间苦楚、人情冷暖,只把这短暂入目的奢华,当作一场梦境,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无法企及的事物,一瞬拥有,任谁都会失态的吧…… 我默默坐到舒软的沙发自修。好大会儿,从激越中清醒的众女走过来,向我行了拜礼。 “不必如此,我不为你们,不平之事,我要管。”我淡淡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粗着声说,“我从小就向往贵族生活,哪怕看上一眼也会满足,今天总算圆了梦。你很厉害,我可以……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我叫多洛妮,大剑系学员。”女子说完一脸紧张。 “艾琳丝……”我轻道。 女子霎时激动不已,不等她开口,一个麻子女抢道:“我叫尼卡丽,弓箭系学员。” “唐娜,也是弓箭系学员。”黑皮肤女子接着说。 “我……我叫尔莎。”一个怯怯的娃娃音,却是一个很胖的女子,“斧锤系学员。” 我没有回话,房间陷入不安的沉默。 “我要走了,”多洛妮扭动着粗壮的身材,犹疑道,“我进校前,做过功课,一般宿舍的最高层都是老师的居所,我们是学员,不能坏了校规,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多洛妮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脸愧疚,“对不起!” “我也是……”几女羞愧地低下头,“我们不想惹麻烦。” 我心下暗叹一声,起身。众女齐唰唰看向我。 “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校楼附近不远,有一家餐厅,不少学员来往出入。绕过绿化带,我领着四女进门,随意挑了一处偏角落坐。 按西达伦说,武者食量一般都很大,那是维持身体能量的来源。我估摸着四女的体型,要了整整十人的饭量。 服务员还算体谅的一一送来,没有过多花哨,均是一些家常便饭,只是添了不少肉类。 四女显然饿了许久,饭没上齐,就狼吞虎咽起来,粗野的吃相,引得周身的人频频皱眉。 “靠!你瞧那四个肥婆!真他吗恶心!”饭后消食儿的学员,闲聊之余总算找到了新话题。一桌桌耍猴儿似的目光投了过来。 “是啊!见过丑得就没见过这么丑的!还这么能吃!” “你说同是女人,这几个咋就这么丑呢!” “屁话!当然是丑人自丑嘛,哈哈……” “哎!我瞧这个披灰斗篷的妞好象不错!你看那身材多正!” “去你的!正个屁!裹得那么严实你当真看的见?” “什么啊!你看是不是很瘦,很瘦对不对!?” “废话!挤在四个肥婆中间,我也显瘦!” “哄――”刹时人群哄笑阵阵。 听着周围毫不顾及的嘲笑之声,四女都自卑的停了手,尔莎眼角还溢出了泪花儿。 我蹙眉,对走来的服务员道:“结帐,其余打包带走。” ………… 第三章 麻烦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校园北,魔法系女生住宿公寓。 “呵呵……没有……”艾格伯利尔肆意徜徉在归属男xìng的禁区,浓墨的紫翻搅在眸中,怅然、自嘲,嘴角挂着淡若chūn风的笑。 修长矫健的身段,潇洒不羁的风仪,英挺俊美的外表,以及那头大陆罕有的过眼银发,深邃睿智的紫眸,对正值花季的怀chūn少女,有着绝对致命的杀伤力。 以至于他刚出现,就迷倒了所有邂逅的少女,一个个激动的俏脸绯红,意乱情迷,有些甚至不顾矜持,捧着脸,尖叫阵阵。 “呀!快看快看!帅哥哎!哇!好帅!帅死了!天呐!他看我了!看我了!呀――”一个贵族少女紧按着心口,幸福的简直要晕死过去。 “臭美什么!他看我呢!我等的白马王子终于出现了!”一个姿容明显好上不少的女子不屑打击道,冲着楼下‘误闯’的男子直抛媚眼儿。 “我、我要是能成为他的妻子,就是让我少活十年也愿意!” “去!真没出息!那样的男人注定是个风流种儿,你能绑的住?要是我,能跟他扯上关系就满足了,做他千万女人之一……” “你、你真不要脸!yín妇、荡妇!” “就你纯情行了吧?那叫一夜情,没成婚前,是女人选择的权利,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你一生能碰到几次?” 住宿楼早已沸腾,一层层窗子大开,挤满了唧唧喳喳的女子,或是三五成群的登上阳台,打扮的花枝招展。 姿sè差些的,羞怯自卑不已,躲在人后不住偷瞄路过的男子。尚有姿sè的或是作高傲不屑状,或是热情妩媚状,或是矜持淑女状,但无一例外,全将目光集中在男子身上。 一道道秋波递送,一道道挑逗暗示,一道道倾慕纯真……chūn心荡漾的少女们极尽自身之所能,将最优秀、最美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刹那旖旎香艳、千姿万态、风情无限。 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受到感染,本来高贵的女子也不顾仪表,跟着大嚷大叫,那经男子身边,离男子近如咫尺的少女,更是幸福的一头晕倒在地…… “阁下,我们还是走吧……”格雷戈里尴尬不已的走近男子,红着脸道,这已是第三次在住宿区发生的‘重大事故’了。 说实话,格雷戈里现在真有些羡慕他的上司,无论到哪儿都是焦点,过人的才华,出众的外表,受众多名士追捧,受众多美女青睐,前程似锦,功成名就,人生若此,复有何憾! 但他不明白上司为什么好端端放着执政官的位子不做,却在完成长老院交付的任务下,故意耗费国家巨资,拍下一条毫无价值的项链。 让长老院的老爷子们抓到弹劾他的把柄。而他,更是主动辞去执政官职务,不远万里来多尼亚‘重温’校园生活,这简直匪夷所思,荒谬至极! 哪有自毁前程,置自身于绝境的人!格雷戈里实在搞不通他这个上司想怎样。或许,名利对他来讲,都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吧! 那卓识远见、深不见底的胆识与智谋,深深令格雷戈里敬佩。他在这个男人身边,总能学到太多不懂又难能可贵的东西,那,是他的财富…… “呵呵,很热闹,是该走了。”艾格伯利尔对欢呼的众女一一抱以温和的微笑,霎时又有众多女女幸福的晕倒。他优雅的一转身,步履轻快的消失在林荫小道……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知道,我漫无目的的人生从新有了方向。我终于看到满足我人生理念的终点。 是的,很诱人。我可以不用在枯燥的现实做无谓的事,不用再像个小丑般在人世间杂耍,也不用违心的用那并不高明的手段玩弄着并不高明的世人。 那时的你,那般美丽惊艳,你骑着雪白的独角兽飞驰在天际,带来一天光明与详和。万物因你而绽放sè彩,红尘中只有你圣洁的身影。 你轻盈的划过天际,未有一丝留恋。稍纵即逝的美,留给我的却是永恒。我甚至来不及回味,那旋踵而来的灾难,将你踏过的足迹彻底摧毁。 我侥幸逃脱,你深印进我心里。你是至高无上的女神,但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女人。我可否有幸再次遇见你?我是自嘲的想,世间本也有太多不可能。 然而,你出现了。咫尺之遥,带给我的悸动是那般强烈。极度渴望的接近,yù罢不能的冲动,极力探究的yù望,翻撩着我的心,让我几乎无法控制。 是的,是你,你在召唤我。我曾以为你是贝拉,我不辞辗转周折的帮助奥格利斯一行人,只为留你片刻。 我很聪明,既可满足自身利益,又可毫无防碍的对你追求。我从容又镇静的cāo纵着一切,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人生总是这般美妙,不经意的一次回眸,即使隔着五彩琉璃,我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份热度。你来了,梦幻的来,梦幻到我心。 我或许只想远远守望着你,有那么一瞬已知足。我知道,把你强留在我身边,会毁了我自己。 我从不认为一个人会舍生忘我的将一切付出,但我对你竟是这个‘不认为’,飞蛾扑火呵…… 你抗拒我,我却对你越发执著。得不到的永远最美,我很乐意让这种无止境的追求,占据我的人生,它让我乐此不疲,我从未对一件事如此上心、开心。 我能感受你之所需,你要项链,我懂得,我将它的拍下来,如愿得到了片刻你的温存。 你将离去,我心挽留,学院便是你的去处。我看得到,猜得出,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要想看,就能看得到。 而今,我来了,你又在哪儿呢……艾格伯利尔嘴角上扬:“格雷戈里,学院哪里最乱?” 餐厅 “抱歉,小……姐,餐厅没有打包服务,要么你吃完再走,要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服务员满脸戏谑,身后一众学员哄笑得更厉害,我这时才看清,他不是什么服务生,只是一个临时打零工的学员。 “滚吧,快滚吧!免得碍眼!” “靠!吃了那么多,还没吃够么!还打包带走呢!” “哎呦!看来这几个肥婆新来的,难怪没见过,敢说打包,不怕被班克老爷子打断腿么!” 我再次颦眉,这就是小丫头吹嘘的什么最高档次的皇家学院?怎么学员素质这么差,跟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 尔莎后怕的扯扯我的袖袍,怯怯道:“我、我们吃饱了,走吧……” “哇!快看呐!娃娃音儿的肥婆啊!啊哈哈,真搞啊!这个好,这个好!”人越围越多,看热闹的,嘲笑的,起哄的,往里挤的乱成了一团糨糊。 我随手丢出一枚金币到桌上,起身便走。 “哎――哎――”服务员拦住我,吃准了我是新来的好欺负,便扯起了yín威,“干吗?干吗?这就想走?吃了就得收拾干净!你看你们几个把这一桌龚得跟猪窝似的,让我怎么收拾!” “就是,就是!”人群跟着起哄。 我语气淡淡:“让开……” “呦――”服务员拉着长音手抓过来,我一个擒拿手将他撂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一下人群炸开了。 “呦嗬!还动起手来了!老子陪你练练!”一个彪型大汉几下扒拉开人丛跳到内里,还没站稳,被我脚下一划拉,一个跟头栽了下去,随后不由分说,一脚将大汉的腿踩断。 餐厅内霎时静止,下一刻怒吼咆哮顿起:“兄弟们!干她!干这几个婊子!”呼啦一下,一大帮人全围了上来。 本着息事宁人的几女,早就按耐不住,不是因为地不熟,才一忍在忍,一让再让,这会子还真当她们是软柿子了呢! 能凭真本事考上学院,哪个本领能差到哪儿去!?何况,她们被男人羞辱惯了,早就想报复报复。 见这阵势,几女索xìng豁开了,多洛妮一把掀翻了椅子,粗胳膊顺手薅起一个干巴巴、小细扳儿,跟猴似的男子当大剑使唤,抡得那男的怪叫着和一群人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击砸倒了一大片。 尼卡丽和唐娜弓箭手出身,本没带弓,显得弱气许多,好在所处墙角,前有两女掩护,便cāo起一切可用的器物,凭眼力当暗器招呼。 尔莎打得最凶,善使斧锤的她,臂膀力气十足,打斗时一改积弱形象,招式凶狠,大开大合,抡起长条桌虎虎生威,众男子一时靠近不得。 我不想过多纠缠,招招直奔要害,上来一个,敲晕一个,上来两个,便打翻一双,一下子,脚下便躺了几条人。一众男见我不好对付,围上来的人更多。 我手上发力,离我最近的一人惨叫一声,横飞了出去,接连撞得七八人滚倒在地,密麻的人群散开缺口。 “走!”我大喝道,回头,却见几女早已被制伏,一个**上身的jīng壮男子坐在长桌上,脚踩着尔莎的头,冲我咧嘴直笑。 我暗道麻烦,围上来的人,又遮住了我的视线。忽闻一声巨响,正对门方向七、八个男子瞬间抛飞。 我心下一沉,一纵身,脚踩着一人的头,再次拔高身形,直扑刚才的男子。 “来得好!”男子同样借尔莎的头飞起,与我在空中互拼了一记。我本没有用力,不料男子的拳头很硬,我身形一歪,向后倒退出,男子一脸惊讶,也被震开。 “呵呵……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这么会儿工夫又打上架了……”充满惫赖的磁xìng声音,飘进了我的耳中。只觉腰间一紧,安格艾尔将我搂入怀中。 “放开我!”我又羞又怒,一记手肘回顶他的头。 “哎呀!”安格艾尔煞有介事的叫了声,头一歪,侧揽着我稳稳落地,我一时不好着力,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众人一愣神儿,又都围上,安格艾尔笑眯眯的未动,脚下突现一圈气浪,扫过之处,一众学员齐齐掀飞。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四女却是没事。 “呵呵……走……”安格艾尔随意扫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众人,不顾我挣扎,一闪,消失在原地…… ………… 第四章 银戒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安格艾尔搂着我,穿过餐厅,穿过绿化带,快速飞掠在一栋又一栋公寓之间。狂乱的风,吹开我的兜帽,吹乱我的发丝。安格艾尔唇角蕴笑,侧面如此熟悉、清晰。 是谁……我怔怔睁大眼,心下一阵酸楚。见我停止反抗,安格艾尔略显诧异的轻移浅蓝sè眸子。我猛然回神儿,发力拍在他胸口。 人分,我飘旋在楼顶,安格艾尔落在另一侧。 “呵呵……我以为,你记起了我?”安格艾尔负手,微望天际,狭长的凤目眯起,语气轻柔、质问。问我?还是问自己? 莫明的反感,我怒气填胸,一瞬唤出玄yīn,轻抚剑身,深红光华现,煞气疯狂涌出。 安格艾尔站着,在笑,笑意越发的浓。我和身飞扑,剪影闪烁发动,瞬息闪到他身侧,玄yīn幻出上百道深红剑影悉数笼罩其身。 那讨厌的笑一息撕裂、洞穿、绞碎,却没有鲜血喷溅,只是一条虚影。安格艾尔现身在我背后,搂住我的腰:“为何束手束脚不敢妄动神力?” 我挣开他回身反撩,安格艾尔左右错位,喷出一团黑雾,消失。 “为何隐匿气息,无法克制‘光明之心’?”黑雾化形,安格艾尔复将我搂进怀里。 我恼怒地砍掉他的手,挥舞着剑将他斩成数段。安格艾尔复合,依旧站在我面前,轻搂着我。 “为何法则之力达到颠峰,迟迟无法进阶?”安格艾尔在笑,笑意越发的浓。 我又一次剑落,他突然扼住我的手,玄yīn在他头顶悬浮,无力寸进,无力撤除。 “我在同你讲,你要认真听……”安格艾尔语气温柔,渐渐凑近我,我拼命挣扎,他霸道地扳正我的头,一如上次,俯身,一吻。 我眼前一黑,心内无比巨痛。咣当!玄yīn脱手掉落在地。唇分,我空洞呆滞地看着他,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抗。 “非要如此……才肯听么……”安格艾尔心疼地摩挲我的脸颊,“真是倔强……不接受又如何?你若真能走出与我不同的路,死在你手,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但你不能,坚持不代表心之所向,你只在强迫自己。何以如此固执?你真知道他想要什么么……不,你不知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呵……你竟为这样一个人,甘愿付出一切?痴心、痴情、虚妄,永远活在人为制造的梦境,不愿醒来。真傻,傻丫头……” “你是谁……”我沙哑地问,没有泪,泪早已干涸。 “你必须接受的我的帮助。”安格艾尔俯在我耳边,语气骤然变冷,“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我心神巨震,猛地推开他,他未动,我踉跄倒退,他扯住我的手腕,很用力,又将我拽进怀里。 “你是谁……”我不甘地问。 “你必须接受我的帮助!”安格艾尔态度强硬,毫无商榷余地。 我坚持:“你是谁……” 狭长的凤目骤然睁开,无尽漩涡的黑眸将我卷进,自尊、自信、坚持统统在一瞬间搅得粉碎。 我软软瘫在他怀里,如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被遗弃、遗忘。 “呜……”好冷,我蜷缩起身子抱着头,清晰的感觉一颗跳动的心在片片剥落,绝望、崩溃。 “啊――啊――”我拼命的叫,拼命的叫,全身力气一点点尽失,只有再也看不到的光明,只有那熟悉又无止境的黑暗…… “呵呵……顺从已心而活……”安格艾尔在笑,听不出一丝笑意,甚至还有淡淡地愤怒,“不错,顺从已心……而活……” 我猛然抬头,安格艾尔一把扯掉我颈上的隐者之石,一支银戒轻戴在我左手的无名指,又温柔一吻:“何雨馨小姐,从今天起,在下将以一位绅士的身份,正式追求你,你愿意接受吗?” 刹那,欣喜欢跃不信幸福惊异轻松委屈嗔怪诸多滋味一波接一波冲击着我的心。我紧紧捂住嘴,眸子剧烈抖动,眼泪不受控制狂涌而出:“是你……” 安格艾尔在笑,笑意越发的浓。 “你讨厌!”我一下抱紧他,大哭特哭起来,他搂着我,很紧、很紧。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叫着,拼命捶打他。 银戒黑芒大盛,意识之海,一股不明神力将跳动的‘光明之心’包绕,我眼一黑,脑子一痛,与‘光明之心’的联系强行中断。 制约‘光明之心’的神力回归‘永恒之源’,神力脉络瞬间清明,全身一阵黑光律动。 ‘吞噬’达到初级高阶,‘完美’达到中级初阶。 神力大幅度提升,jīng纯度提升,杀伤力提升,爆发力提升。 神力凝聚中阶提升。 ‘凝聚杀伤’特效强化,jīng纯度提升,杀伤力倍数提升,多段爆发初阶提升,连续爆发中阶提升,神力回补中阶提升。 神力感知大幅度提升。 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眼力高阶提升,透视力中阶,可观对手法则之力、法则修为、神力脉络、神力容量。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入木三分’特效强化,可预测对手后续动作,出招轨迹,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颠倒神魂’特效加强,‘魅惑’效果加强。 新增‘浮生若梦’特效,与之对视,遁入幻境,浮现心中至思,无法自拔。 吞噬加强,吸收转化加强,为已所用加强,提纯度中阶。 ‘斗转星移’特效强化,瞬间吸收数倍于已的神力攻击,中短时内返给对方,无法吸收,无法长时间存储。 新增‘噬魂’特效,强制吞噬对手神识、jīng元,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完美‘分心二用’特效强化。分心他事,不影响自修进度。凝神,效果翻倍,领悟力提升。 ‘无限自修’特效加强。 ‘厚积薄发’特效强化,完美融会经验积累,新增领悟自创能力,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剑舞双修’特效强化,‘双剑舞’驻存意识之海永久化。可短时召唤‘剑舞’助战,消耗神力,特巨。与本体心意相通,拥有自我意识,战斗意识,护主本能,无须cāo控。中阶可cāo纵,限制人数,一。 新增‘登峰造极’特效,短时内提升全体能力至颠峰水准;颠峰水准下,各项能力效果加倍。消耗神力,特巨,限制次数,一。半封印状态。 新增‘已臻化境’完美意境,初阶可开启。心问之处,无所不至,无所不破。胆识大幅度提升,力量大幅度提升,神识大幅度提升。 充盈的神力奔淌在神力脉络,意识之海,‘喀’得一声轻响,一面无形黑镜支离破碎。我眼神骤然冰冷:“浮生若梦……” 安格艾尔本yù吻下的唇刹那僵住,在笑,笑意渐淡:“哎呀哎呀!运气真背呢,你竟在这个时候进阶了……” 黑sè亮罩一闪,反重力发动,安格艾尔闷哼一声,身形拔地弹起。玄yīn轻颤,隔空消失,又一瞬插入安格艾尔的心脏。 安格艾尔化作一团黑雾飘散,我一闪,横移出千米开外,神识瞬息沉入已臻化境,登峰造极特效开启,入木三分特效发动,凝聚杀伤杀伤多段特效发动,黑炎、焚化、噬魂三重叠加轰出。 空间扭曲、撕裂,安格艾尔身形陡现,已被满天爆破的剑影吞噬。 “呃……”一个又一个虚迷的光影从安格艾尔身上扯出,一个照面,安格艾尔灵魂之力产生震荡,通体燃烧着黑炎直向下坠。 我一闪,正对安格艾尔神识,玄yīn破空刺出。周遭空间再度扭曲,我单手虚抓,吞噬发动,斗转星移发动。空间砰然破碎,安格艾尔狂喷一口鲜血,身形暴退而出。 “呵呵……很强……”安格艾尔一旋身,空间跳跃消失。我轻阖双目,神力感知开启。下一瞬,追上逃遁的安格艾尔,一片光影狂绞而上。 訇然巨震,安格艾尔抛旋炸出,狭长凤目里第一次流露出危机:“完美意境……不解除封印,很棘手……” 他身形调转,放弃空间跳跃,剪影闪烁消逝,我同以剪影闪烁追至。两人一逃一追,一藏一现,闪出学院,闪出珍贝拉,闪现在万米高空…… “哎呀,无处可逃了呢……”安格艾尔一耸肩,对着我笑眯眯地道。我只觉身形一滞,瞬间脱出完美意境,神力供给断层了…… 我一咬牙,转身就逃。 “呵呵呵呵……”安格艾尔得意地笑,不停地笑,再后紧咬着我不放。一逃一追,一藏一现…… 奔至学院上空,我猛然扭身拼死发动攻击。安格艾尔一剑被我刺穿头颅,他却浑若未觉的扑向我,一把将我搂入怀中,飘旋着,飘旋着,直往下落…… 轻轻触地,安格艾尔头一偏,头颅化成黑气,又一瞬复形,唇合,安格艾尔又一次吻住了我。 我瞪大眼睛,奋力打着他,他撬开我的唇,吻得更加激烈,手向下滑入我怀里,摸在…… “呜!”我眼里迸出泪花,狠命咬住他的舌头。一声惨哼,安格艾尔松了手,我一下跳开老远,脚下不稳,跌在地上。 “呵呵……”安格艾尔吐了一口血水,用手点点我,在笑,笑意越发的浓。一团黑浊的迷雾出现,安格艾尔渐渐隐去身形,“不要妄图摘下银戒,它代替了‘光明之心’的位置,你摘不下来的呵……我要离开一段时rì,好好照顾自己,我美丽的小女神……我亲爱的老婆……呵呵……” ………… 第五章 烦恼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摇晃起身,脸sè惨白。风,很急。发丝翩飞张扬,遮挡了视线,遮住了前方。 一滴晶莹的泪珠打在手上。我怔怔摊开手掌,柔软、白皙、陌生,一切如故。我一片茫然。我哭了?为什么要哭?我应该高兴才对。 我有了战胜他的可能,摆脱了‘光明之心’的束缚,可以从心所yù、毫无顾及的施展神力。从此这下界,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制约我,再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没有人,只有他…… 我缓缓戴好兜帽,银戒黑光流转,我轻轻抚摸,爱怜、心痛、决意:“‘暗黑之心’……你这混蛋,我被你毁了的,但我不会屈服。同是倔强,我又岂会输给你……” 一个年长女子登上楼顶,满面愁云。她深呼吸,不经意间瞥见我,惊讶之余,如释重负:“噢!你竟在此!多久了?我正找你呢!”语气虽温和,却透着不善与质问。 我认得,她叫卡箩,在公寓十三层见过的女老师。 “随我来,有个人要见你!”卡箩保持着稳重的姿态,淡扫了我一眼,便款款下了楼。 我随行,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我的居室。她淡然一笑:“好了,人在里,你和她聊吧,我不进去叨扰了。” 我不置可否地拧开门,入目,一位少女优雅地坐在大厅,端着一杯咖啡,慢品细啜。微垂的眼敛很xìng感,略薄的红唇不似尖刻,反有一股jīng明隐透。 少女容貌jīng致,紫发蓝瞳,身着深sè宫裙,初见无惊艳之感,越看越觉韵味,属于耐看一类的女子。 “听说,有位与我神似的朋友,提前入住这套居所,”少女头未抬,将杯放到几上,淡淡道:“坐。” 我随手合上门,坐到少女对面,迷离自修。厅内很静,半晌,无一丝响动,校内远远飘来的喧哗声,愈渐清晰。 “哼……”少女轻嘤了声,换了个xìng感的姿势,含笑仔细打量我,“你很自持……” “彼此彼此……”我冷漠道。 “这么说,你不打算交我这个朋友?”少女身向前倾,傲人的胸怀,若隐若现。 “客随主便。” “噢?谁是客,谁是主?”少女流波一转,脸上闪过一丝兴趣。 “先入为主。” 少女一征,咯咯笑起来:“呵呵……有意思,怎么个‘先入’法?” “打赢我,这里归你,输了,一人一半。”我语气冷淡。 少女再怔,蓝眸闪闪烁烁:“嗯……怎么算都是我得利,很自信么?本小姐从不与人立约,难得碰上你这么有意思的人,就接下了,但我不能让你吃亏。规矩重立:你输,要告之我名讳,拆开伪装斗篷,与我主仆相称;你赢,可继续留在这儿,赎回zì yóu之身,居室一人一半。” “自信的是你……”我漠然道,“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呵呵……”少女娇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与人打赌吗?因为,我从未输过!” “那是你的不幸……”我身形一闪,单手向她抓来。 毫无防备的少女瞳孔骤然紧缩,又一瞬轻笑,一圈昏黄光晕将少女笼罩在内。‘土系・断空垒!’ 手碰上光晕,毫无阻碍一穿而过,少女甚至不及反应,已被我扣住脖颈,按倒在沙发上。 “你输了……”我默默松开手,少女惊惧的眼里,漂上了泪花儿。 “不、不可能!”少女一下翻起身,脸sè苍白的叫道:“你怎么能一击破了我的瞬发高级魔法!那是爷爷亲手制作的魔法卷轴!” “外谦而内骄……”我瞥了她一眼,无甚理会,“你的低调源于家世的骄傲,注定难成大器。” 少女身子一颤,盯着我:“你是谁,来干什么的?故意盯上我,只为羞辱我一顿?” “所以,你便留我在身边观察?”我反问,嗤笑一声,“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 少女气得脸通红:“难道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以为,我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我转身,离去。 “等等!”先前还惊愕的少女,恢复了镇静,“你的名字。” 我微顿:“艾琳丝……” “布莱玛,”少女唇角微翘,“做个朋友,可好?” 出了公寓,见雷娅一身学院服饰,正在楼前徘徊,我兀自走过,她一把扯住我:“你果真在这儿!公主正寻你呢,快跟我走!” 又有人找……我任由雷娅拉着一路向北,穿过教学区,直向群楼林立的住宿区行去。 迎面相继走来两名男子,一个相貌英俊,气宇不凡;一个一脸忠厚,表情严谨。 几分亲切,几分排斥,我蓦然停住步子,抬眸望着那个同样停身的男子,银发紫瞳,是他,艾格伯利尔…… 他凝视着我,神情温柔;我直视着他,冷意澹澹。雷娅和另一男子很自觉闪到一旁。 “我来了,并且如愿等到了你……”艾格伯利尔嘴角上扬,视线瞟向我身后的路,渐成微笑。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如愿。”我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何方神圣,不要试图接近我,我不保证下一次相遇,还会留下你的xìng命!” 艾格伯利尔丝毫不以为意,在我身上寻觅半晌,微笑道:“隐者之石似乎不在小姐之身,难怪在下又能接受指引,与你心意相同。” 我脸一寒:“你不怕死吗?” 艾格伯利尔悠然一笑:“小姐不会杀我,只会躲着我。” 我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躲着你?” “小姐出言相胁已是犹豫,”艾格伯利尔坦然自若,“在下并无对小姐造成实质困扰,相反还极尽所能的帮助小姐达成心愿,而小姐却对在下莫明厌恶,一再恶语相向。在下很搞不通这是为什么。” 我脸一红,头垂低些:“油嘴滑舌!” “呵呵……在下句句发自肺腑,皆属实言。” 我不予为此争辩,略显烦躁的从旁经过,他轻道:“小姐心有郁结,也许在下能为你排忧解虑呵。” 我不屑抿嘴,与雷娅一并离去。 艾格伯利尔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目光幽幽,能让你如此烦恼,是人?还是神?你既排斥我,又为何对我不设防? 我是否已成了你诸多烦恼之一?以前那颗圣洁剔透的玲珑心,如今蕴涵着太多不该承载的负担,你一味的坚持,在坚持什么? 我猜不透,只能在远方默默守望着你,一如,现在。 学院很大,在林荫道上行了半rì,绕过一片绿幽的草坪地,拥挤的公寓楼层不见,绿水环绕,叠翠覆盖,红墙奇珍掩映着一座白sè庄园。 复古的建筑风格,幽雅迷幻。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步入大门,两侧百花争妍,犹以玫瑰为最,玫瑰又以火红为最,一簇簇、一丛丛,开得娇,开得艳,热烈奔放,不拘一格。 雷娅抢我几步上前,将前厅的门打开。近rì,见惯奢华铺设的我,不禁眼前一亮,依旧古风式装潢,神秘高雅,宁静古朴,浮躁的心一瞬安歇,极为平和。 室内点着熏香,花窗玻璃折shè出绚烂光华,檀木家具,室内陈列,一尘不染。 雷娅自去通告,我围绕桌椅,轻轻摩挲几角边缘。不大会儿,轻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珍绮妮莉丝掂着裙摆,近乎小跑下来,人未到,妙音先至,暗香袭人:“艾琳丝!你终于来了!” 少女欢喜地蹦跳下楼,双臂一搂,半吊在了我身上:“好几天不见,你过得可好?想了我没?父王许我半月时rì,我现在可以天天陪你了呢!走,我带你参观参观玫瑰庄园!” 少女拉着我上了二楼。一边登阶,还不时回头冲我嫣然一笑,温馨、甜蜜。经过一间房,少女很神秘的凑近我,眨巴着大眼睛道:“我预备了惊喜哦,你绝对猜不到!” ………… 第六章 委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何时来的?”我淡淡问。 少女顿时瘪嘴:“真是不解风情,每次都破坏气氛,人家jīng心准备了好久……” 我轻在她头上摸摸,少女脸一红,迷蒙的眸子水样柔情,双臂搂得紧紧,很乖的样子。 门开,一个身着大红礼裙的女子出来便给了我一个大大拥抱,言语间却透着埋怨:“好你个jīng明的小妮子!真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我不过占了你些小便宜,把你卖出去几天,你倒好,连本带利全返给了我!家底儿赔进去不说,还惹上了杀身之祸,害得我东躲xī zàng、颠沛流离,差点小命儿都玩完,哼哼!今天终于逮到人了,你说,该怎么赔偿我……” 言犹在耳,惹得少女一阵娇笑:“艾琳丝,你猜得没错呢,她果然絮絮叨叨的开始抱怨了!” 柏莎讪讪:“公主,想当初我就不该把人借给你,如果我不那么贪,不总想着一步登天,守着这座移动金山,稳扎稳打的发展上几年,没准儿,也不比你提的条件差。” “咦?你发现了呢!”少女眨眨眼,“你不早就想甩掉这块烫手山芋了吗?我来了不正好?” “谁叫她是暗黑魔女呢!”柏莎理直气壮,“装得像模像样的,你不知道,我那会儿子有多怕!啊,快进屋,怎么堵门这儿聊起来没完了呢!” 柏莎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伸手请让,少女嬉笑地拉着我进里。室内装修又恢复了极至的奢华,比之前所见,有过而无不及。 柏莎泡了两杯咖啡递给我和少女,落座叙谈:“艾琳丝早就察觉了吧?” 我‘嗯’了声,未置一语,‘分心二用’的强化,让我凝神自修的效果大幅度提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浪费时间,过多开口。 柏莎兴许早已习惯,也不在意,用勺轻搅杯底,笑说:“你还是如此,越发沉默了呢。当rì,你随公主走后,我就有搬迁的念头,只是未付诸实施,不过刺杀归来的佣兵,让我没了选择。我当时还在想,要不要直接去找你,呵呵……” 柏莎一撩发丝,刹那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我知道,我们是互助互利,即使真寻到你,你也不见得理我。我心灰意冷地解散了工会,一路南下,来到珍贝拉撞公主的木钟,没想到一撞一个响!” 少女嘻嘻一笑:“本宫一言九鼎嘛!” “是,公主重承诺,在多尼亚乃至全大陆都是有名的,所以我才敢冒风险的来投奔你。”柏莎轻笑,又好奇地打量我和少女:“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少女俏脸刹时绯红,甜意涌上心头,正yù长篇大论,我见话题刚开就歪了,无奈道:“公主许你一座工会?” 柏莎目光一闪:“不错,就在王都珍贝拉。不仅如此,还提供人力、物力、资金等各方面渠道,让我着力壮大实力,好成为隶属于公主,宫廷以外暗中可支配的力量之一。” 霎时,少女从天真的笑转成淡淡的微笑。 “你不是普通佣兵。”我瞥了少女一眼,缓缓开口,“小丫头既如此器重你,必有过人之处。隐藏实力其一,dú lì支撑工会其二,一流管理才能其三,只是你为何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安布泽?我想你到得时rì,不比我久上多少。” 柏莎一脸讶然:“这都被你发现了?不错,我从一个老会长手里接手了这家破败的工会,本意是想东山再起,不料就碰见了你。” “裁剪佣兵?”我问。 “……是。”柏莎一脸愤慨,咬牙道,“我原属于袄可兰斯帝国,一等佣兵工会‘战斧’之中的一员,只因会长不从帝**所提的无理要求,即遭镇压血洗,两rì内工会覆灭了。会长被拉去游街示众,极刑于广场。株连大小职衔佣兵七百余人,全都下了大狱!我侥幸逃脱,避难到了多尼亚……” “你的过去我不追究,”少女甜甜笑道,“你向帝国复仇需要力量,我可以提供给你,作为交换,你要暗中为我做事。” “当然,这本就是我们谈好的条件。”柏莎力持平静,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柏莎虽不是什么贵族名流,但战斧工会最讲信誉,我作得承诺,一定会遵守到底。” “我懂的,”少女略一垂目,换上一副明颜,偎在我怀里道,“好啦,不提这些,艾琳丝不敢兴趣呢!本指望你们好好叙旧一番,哪里道一个比一个jīng,这下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呢,呵呵……” 少女掩嘴轻笑,柏莎也笑。 我微一沉吟,道:“柏莎,你接不接任务?” “接,当然接。”柏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一脸的jīng明,“佣兵工会不接任务,哪来的生计?你要发布什么,价钱上我可以优惠一些。” “和你私下秘行之事不相冲,着意调查盯上贝拉的各国眼线,我要资料,越详尽越好。”我道。 柏莎神情古怪地看了少女一眼:“没问题,不过举手之劳。公主也曾安排类似的任务,所以我才会出现于此。只是你一代暗黑魔女,神通广大,你若有心,恐怕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吧?” “有些事,不是空有力量就能办到……”我漠然,“我没有太多心力花费在这方面,现在由着他们折腾,隐于暗处的未知敌人太多,我不会蠢到打草惊蛇,只待大鱼浮出水面,我会毫无迟疑的出手,以最简洁、有效的方式,一举灭之。” 柏莎沉默,半晌喃喃:“但愿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至少现在你我利害一致。”我淡然道。 “好啦,艾琳丝你安心吧,贝拉我会照顾好的。”少女甜甜一笑,在我怀里挤了挤,“必要时,我会请你帮忙的。” “不,”我轻道,“一件事,解决的方式有多种,不经己手cāo持,就会陷入被动。一旦被动,原本可能的事也变得不再可能。我宁可一力独断,应付争恐而来的麻烦,也不愿搅入一场接一场无法挣脱的漩涡。所行之路,注定我将独来独往,和你处事的方式不同的。”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少女垂下眼帘,赌气地坐直身子,“我一定可以帮到你,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即使相帮,我也不会承你的情。”我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管,不管!我就要绑住你!”少女撒娇地搂住我。 柏莎好奇又觉有趣地看着我和少女既亲近又扑朔迷离的关系,眼睛越眨越欢。 一串儿银铃的娇笑飘进屋,贝拉轻挽着一个美丽女子盈盈走来:“珍绮妮莉丝,你又在磨艾琳丝了,还不死心吗?” “哼!一定是你暗中使坏!”少女冲贝拉佯作鬼脸,嬉笑起来,挽住了女子另一只胳膊。 “你干吗?”贝拉一脸jǐng惕地盯着少女,“这个也是我的,不许你抢!” 女子抿唇而笑,如丽rìchūn光,明媚绚烂,涤人心神:“行啦,你们两个小冤家先别闹,有贵客临门,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女子声线很柔,淡淡的扣人心弦,听起来很舒服。我下意识回望,不觉被她吸引。 如果说,珍绮妮莉丝热情如火,娇艳若玫瑰;那么眼前这位女子,则是柔情似水,婉约若百合。 那份身在世俗,不谦骄,无尊卑的淡然之姿,让我羡慕、欣赏不已,另一种超凡的处世态度。 我眼前一亮,在我看来,女子的气质更胜过她的容貌,那是个人修养的境界,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迷人洒脱与知xìng美。 女子丽质天成,典雅庄重。美目流转间,丝丝莹莹的水气如雾如烟,望着她,似乎总会忘记时间,敛息凝神,心内平静,不愿发出一丝声响。 我在看女子,女子同样凝视着我,眼中越发惊疑。她轻张小嘴儿,皓齿微露,秋波流溢开的是一探究竟的快意。 正yù开口的少女和贝拉,见我和女子大眼瞪小眼儿的对视,颇觉趣味的来回扫视。 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看噢,瞧这两人多默契,未发一言,就已是朋友了呢。” 女子回过神,脸上飘起一抹红晕,贝拉笑道:“安拉姐,这位裹在斗篷里的大美女呢是艾琳丝,最近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妹妹。” 又对我道:“艾琳丝,这是我的姐姐安拉,最近也常跟你提起的,全大陆有名的才女。你们彼此心心相印,神交已‘久’,我就不多客套啦,要好好相处哦!” “我叫柏莎,是公主殿下派来保护贝拉小姐的佣兵,我……先出了。”柏莎很主动站起身,转向屋外,眉宇间不免有些自卑。毕竟是女人,屋里的女子生得一个比一个娇,她实在不愿在这儿多呆。 “你好,艾琳丝……”安拉浅笑嫣然,伸出白皙的小手。 我默然,将头扭向了别处。少女欢笑一声,牵住安拉的手,来回直荡:“噢,忘记提了,艾琳丝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呢,我们打招呼的方式她不习惯,想当初,我还尴尬了许久!” 安拉莞尔,随少女落座,轻捋裙摆,优雅地坐到沙发上…… ………… 第七章 余波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艾琳丝,学院安排住宿,你被分到哪了呢?”贝拉和珍绮妮莉丝互调了位置,亲昵地挽着我道:“听闻武技部近来不景气,有几个年头没进女学员了,公寓一改再改,你是不是被分到了杂牌区?那里鱼龙混杂,多是些拖关系、走后门进到学院的贵族,也有些甘为驱使,与之为伍的平民学员。总之素质低下,出入上大有不便。不若来玫瑰庄园吧,这里清净,我们还能时常见到你,不比和那些人挤在一起好呀?” “是呢!我正要提这事儿!”珍绮妮莉丝接过话茬,促着鼻尖道,“雷娅到时,艾琳丝已经在那儿了,好象还引起了不小的sāo动。” 贝拉轻呼,俏脸透出紧张:“不行,我做主,艾琳丝就住这儿了,哪也不许去!” 我心生暖意,轻道:“不必,我在那儿找了一处不错的地儿,比这里不遑多让。再者,我若住这儿,先头的布局也就白费了,得不偿失。” 二女显然不信,我补充道:“我住十三层。” “这么说我倒记起一件事。”柔和的声线飘来,安拉朱唇轻启,略略思索道:“副院长的孙女儿好象执意要搬到那住,艾琳丝若在那,不妨与她多多交流。” “布莱玛?”贝拉诧异地问。 “嗯……”安拉轻轻点头。 “已经是朋友了……”我道。 出得玫瑰庄园,我身形一闪,片刻出现在先前打斗过的餐厅。一群人堵在门口,不时有伤员从里抬出,还夹带着破桌烂椅。 我信步往里走,一人注意到我,回身大叫起来:“校纪,就是她,就是她带人在这里闹事的!” 一言既出,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扫向我。人群左右分开,一个身着蓝白学院服饰、jīng明干练的男子走出,身后随行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清瘦高挑,白皙俊美,微翘的嘴角很有魅力。他踱至我跟前,近乎多出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炯亮的眸子寒芒逼人:“你在这里闹事?” “进餐。”我淡淡道。 “所带几人?” “四。” “现在何处?” “在找。” “哈!”男子仰面轻笑一声,亮闪的眸子多出一重兴味,“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 “好!”男子很干脆的叫了声,豪气的一叉腰,来回踱了两步,睨着我道:“我给你时间找。” “恕不奉陪。”我转身便走。 “慢!”男子突然伸手,向我抓来,我身形虚晃,男子落了空,轻‘咦’了声,嘴角勾起,掰着手腕道:“好个丫头,身板挺活软的嘛……” 男子嘴上说着,骤然发难,这次换成了两手。我依旧虚晃,闪身避开,歪着头问:“何意?” “较量!”男子身形加快,踩着jīng妙的步法向我逼近。我冷眼观着,一时之间大有无路可退之势,若非双方速度有云泥之别,单以等同实力计,我未必能躲得开,只有硬接一途。 我抬手对上男子双爪,砰然一震,男子倒跌而回,我看着撕裂的袖袍,心头卷起异样,这便是下界的武技?仅凭这点实力就能幻化出如此繁多而有效的进攻手段,倘若融会进‘剑舞’…… “你在发什么呆!狂妄的丫头!”男子大喝一声,早已扑了过来,又是一记互拼,男子身形再退,袖袍上再添几道爪痕。 我有些恼,不等他落地,一闪追至,抬手拍向他胸口,男子反应倒也迅速,在我攻击已至的瞬间,抬臂架住中路空门。 一记闷哼,男子抛摔出十多米,一头扎进餐厅,我保持着出手的架势,整条左臂的袖子已全被卸了下来。人群呼啦一下退开老远。 “啊!格纳!”本在一旁看好戏的女子惊叫一声,一撕裙摆,泼辣的向腰间一掖,拔出细剑便向我刺来。 橙sè剑影飞闪,一击附带了斗气。我蹙眉,看起来挺华丽,只是手法实在糟糕,在同用剑系的我眼中,简直漏洞百出。 我轻易打掉她的剑,女子楞神儿,一摆腿扫向我。我先一步压住她的腿,女子脸红透,手一抖,一排长钉从袖口飞出,直shè我的眼睛。 “小小年纪怎么这般歹毒?”我随手接住,将女子打退,另一随行男子忙接住了她,看着钉上滴粘的紫sè液体,似乎还淬了毒。 “黛娜,别胡闹!”男子从餐厅里走出,嘴角挂着血迹却在笑,“这是什么路数,我博览武技千百,还从未见过这么直接的打法。” “你在笑我笨?”我转身,看向他。 “技不如人,岂敢!”男子豪爽一笑,正sè道:“有没有兴趣加入尚武部?我以四大队防卫队长的身份诚挚相邀。” 尚武部,隶属学院的武装力量之一,平时维护学院秩序,对外保护校生安全,应对外来挑战、麻烦。集管理、防卫、学院荣辱于一身,职权颇重,是学院jīng英的聚集地。 在珍贝拉皇家学院,几乎每个学员都以加入尚武部为当前目标。因为进到这里,就代表着一个人前程无忧,仕途似锦。 这是一条捷径,一片展示才能的圣地。他们为各大国关注,时刻接受各国抛来的橄榄枝,又有充分时间、经历去慎重的为已绸缪。 尚武部成员,无须考核,满三年即可毕业。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提前接触上流社会,一只脚已踏入富贵的门槛。 尚武部名为尚武,实则网罗全学院的jīng英为其作事,自成一派体系,俨然学院的校中校,这种趋势还在不断扩大。 除去高贵的魔法师,尚武部渐渐成了各国筛罗人才的不二之选。 一段资料浮现在我脑海,我盯着男子自信的笑容,冷漠道:“没兴趣……” 男子一怔,见我又要走,变颜喝道:“慢!” 我懒得理会,自顾向前,男子急走两步挡在我身前,冷笑一声:“我既发话,你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得罪了尚武部,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又是如此……我冷冷盯着他,冷不防拍出一掌:“还给你……” 男子还没明白过味儿已被我轰了出去,在地上连擦带滚:“我讨厌被人掌控,没有人能摆布我!” 人群非但没散,反而越围越多。我刚举步,一道蓝影一纵一跃间,直奔我而来,凌厉的拳劲,三米外就已凝成飓风。 我与来人对轰了一拳,来人蹬蹬倒退,大笑道:“好!上次你果然隐藏了实力!来来!与我痛快一战!” 男子战意高涨,一扯衣袍,露出了上身的jīng壮肌肉。我记起,是那个一息制伏四女的人。 我无意纠缠,一闪,脱出人群,再一闪,消逝了踪迹…… 男子兴奋的脸,变成了愤怒,他猛得一碰拳,飞散开的蓝sè斗气将地面催得崩裂。 趴在地上的格纳翻了个身,懒洋洋抬头注视着男子,朗笑一声:“我说西奥,难得你这‘彪野的飓风’,也有追不上人的时候。这就是你说的那妞?追了人家一天一夜,到头来当着你的面跑了,哈哈……” 西奥嘴角抽搐地走到格纳近前,一脚踩在他脸上,忍着怒气道:“闭嘴!你这头只会吠叫的犬牙!被揍得满地打滚儿,还有脸来嘲笑我!” 格纳一把打掉西奥的脚,弹身而起,掸着身上的灰尘,也不气:“我可只出了三分力,斗气还没用上呢,谁让你老兄一来就火力全开,把她吓跑了不是?” 西奥狠捶了格纳一拳:“难得碰到个象样的对手,不能放过。还有与她一道而来的男人……” “嗯,是不能放过,”格纳摸着下巴,透亮的眸子闪烁不停,“凭我多年的御女经验,这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啊!喂,你打我干吗?” 格纳摸着头上又鼓起的一个包,没好气地吼了句。西奥一脸丢人的模样:“不愧是犬系的禽兽,你脑子里就只有女人?给我上进点儿!我也不用天天在外找对手……” “混蛋,是苍狼!月下疾走的苍狼!”格纳顿时乍毛,转眼又赖笑起来,“那你和老大、二哥他们比去啊,没事冲我逞得什么凶?” 西奥一窒,握拳又松开:“你丢人不?” 格纳一挺腰扳,眼神瞬间冰冷下来,围观的人群刚才还喋喋不休的闹个不停,现下‘哗啦’全作鸟兽散。 “确定吗……”格纳表情严肃,沉声道,“那股强大的力量碰撞惊动了不少人吧?” “还在查……”西奥眺望远方,“不过肯定与她有关!” “我没探察出什么来。”格纳摇头。 “收起你的玩乐之心,学院高层马上就派人来了。”西奥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黛娜这时才敢走进,小声道:“格纳……” 男子yīn沉着脸转向她,黛娜惊惧地瞪大眼,却见格纳忽而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迷人的笑:“之前没跟你知会一声儿,是我不对。下次不要如此冲动了知道吗?你若受伤了,我怎么向候爵大人交代呢?我会心疼的……” 黛娜霎时脸红的垂下头,心里丝丝甜蜜。格纳看着,眼里的厌恶一瞬隐去:“呵呵……回去吧……” ………… 第八章 筹码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来到落脚的女生公寓,前天结识的四女、西达伦、奥格斯已在公寓大门前等我。前者,无处可住;后者,是来看我。 奥格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见我行来,微施一礼,便退到一旁的林荫路。西达伦笑着走近:“去哪儿了?我们正商议着如何进里寻你。” “堵在门口本就扎眼,你们故意的……”我语气淡淡,瞥向四女,“住十三层。” 四女又惊又喜又悲,多洛妮忸怩着粗大的身体,羞愧道:“我们不该再来找你,可得罪了那些人,食堂没人敢要我们。” “我们去向老师求助,学院太大,如今还有些科目正在考核,教导我们的老师基本没定下来,我们也不知道找谁。”尔莎怯怯道。 “那个被你打的学长,已经住进了医务室。”唐娜黑脸上泛着青,愤愤道,“我们去看他,想问问,住宿方面谁主事,可他一见我们,破口大骂,还扬言要报复,让我们小心着点儿。” “我们没办法,只好……只好来找你了。”尼卡丽说罢,四女同时低下了头。 我明白几女的想法,她们内里怪我,却不得不求助我。我一笑了之,只点头算作应承。四女有些尴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又不敢看我,踌躇地挤在一块儿。 西达伦见状,好笑道:“回头我帮你们问问,看谁主住宿的事宜。” 四女霎时激动,各异的眼中里闪动着希望,尔莎温情地看了西达伦一眼,忙将眸子移向别处,吞吐道:“谢……谢谢你……” 西达伦面部一僵:暗暗蠕了下喉头,打起了哈哈:“不谢、不谢……” 我走向奥格斯,后者双手交握胸前,背靠树站着,忽而挺直了身子,一脸恭敬的严肃。 “贝拉姐安好,已和安拉相认,现住玫瑰庄园。一切进展顺利,一月之内即有结果。”我言简意赅,直接道出了奥格斯最关心的问题。 奥格斯对我深鞠一躬,一隐身消失在浓密的树荫。 “痴情人……”我喃喃,一时颇有触动。 西达伦被几女缠住。我缓走两步,头也不回地道:“既来了,又何必藏匿?我不需要影子。” 身后空间纹样波动,莉萨和莉斯浮动间现出身形。二女施施然行了拜礼:“圣女,博格大人有令,要我们时刻追随您。” “现在你们保谁?”我冷冷反问。 二女互视一眼,恭谨道:“圣女。” “做贝拉的影子,不要让人察觉。” “是,谨遵圣喻!”二女眼神微凝,身形化作涟漪荡开,片刻趋于平静。rìsè迟暮,树影扶疏。风吹过,带来几分凉爽。我仰望着天边绯艳的晚霞,突然迷上了这份淡淡的凄美。 “奥格斯走了?”西达伦摆脱几女,脚步急轻地走来。故作张望后,微微一笑道,“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一起来。”我瞥见他身后一脸期许的几女,漠然道。 西达伦无奈,一耸肩,“……当然。” 影子很长,我和西达伦走在前,几女跟在后,一个影子的距离。零星路过的学员逐渐增多,大多疲态的催动步伐,不理周身的人,安静的走。 西达伦看看我,又看看我,分外小心地道:“你……好象在躲着我?” “没有……”我平静淡然,“事,因我而起,理应负责。” 西达伦回望四女,对我笑道:“你在证明什么吗?来学院不到三天,就打了两次架,以前的你断不会如此。” “人总要向前看,不能活在过去……”我迷离自修,“但不包括我。你知道身不由己的滋味吗?被人掌控,被人玩弄,任何事都不能作主,任何事都只能依赖他人,明明有心,也努力的做,最终还是无力挣开束缚。你会感觉自己像只小丑,不停的杂耍、杂耍,只为博观众一笑。他们笑了,在笑什么?在笑你的丑态,你的滑稽。而你只能如此,你那样做了,就等于出卖了自己。不做,就没有观众,没有人捧场,无论如何,你的定位只是一只小丑,做与不做没有本质区别。可如果,我从小丑升级为训兽师呢?我cāo纵的野兽,让观众惧怕。他们一次次的感叹、惊呼。注意到是野兽,是我的训兽技,不再是我本身。我虽仍站在被观众品头论足的舞台,但我本身不再是焦点,而是那些野兽…… ” 我缓缓摊开手掌,柔软、白皙、陌生,一切如故,“看,我还是那个我,却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扯线木偶了。” 西达伦怔怔听着,看着,不懂,心痛:“谁是野兽?我吗?我们吗?追随你的所有人吗?” “力量……”我缓缓握紧拳头,又摊开,“直至我训练的野兽可以咬人,直至马戏团的团长也惧怕我……” “束缚是什么?”西达伦不安地问,‘女神之泪’的相互感应,让他了解到我的心意,“让你蜕变的人吗?” “那是新生……”我落了手,隐于袖袍间,“我懂得一些事,又不愿懂得。选择错了又如何?如果我走下去,便有希望;放弃,便什么都没有了的。” “无论到哪,我都会保护你、支持你!”西达伦坚定地说,“即使,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甘愿做你的野兽!” “我笑故人痴……却不自知,故人于我。”我轻笑,“忘记今天所谈的一切,我只是想起了天边的晚霞。” 西达伦抬头,晚霞消逝了…… 路,很长。七拐十八绕之后,直至天黑,一行人才找到一家餐厅。简约的门面很整洁。内里暖sè调的装潢,温馨舒适。 昏黄的烛光,摆在雪白席面的餐桌,室内少许几桌人,吃相很文雅,没有前天那间的喧哗与俗气。 一个服务生礼貌的奉上食谱,西达伦随意点了几盘jīng致甜点,与我坐到一桌,四女挨着坐到另一桌。 上餐速度很快,不久,桌上摆了满满一席。西达伦拧开一瓶香摈,注入杯中,随后倒上一杯果汁递给我,笑道:“何其有幸,今时也能享受贵族生活。” “我享受不起这种奢华。”我抿了一口果汁,轻道。 西达伦一笑,全当戏言,犹豫一瞬,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吗?我感知你动用了神力。” “注意的人有多少?”我随口问。 “嗯……大约很多。”西达伦表情沉凝下来,一手据桌,“学院上空爆发的神力很明显,达到一定实力的学员都注意到了。” “嗯……”我应了声,顺吸管轻吮着果汁。 “不去管吗?”半晌,西达伦忍不住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用餐巾轻拭嘴角,淡然道,“既到此,我反倒不在意有多少人注意,在意的是,他们想怎样做。” 西达伦皱眉,陷入沉思。 “我懂了……”少时,西达伦轻笑,“于你而言,对方身份如何早已不在重要,也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你是神,人的种种权势在你眼中,显得那般幼稚可笑。” “只是应付的筹码多上一些,神不是万能的,而我,是一个独行者。” 西达伦脸sè骤变:“会不会有耳目窃听?” “我设了禁锢的……” 深夜,回到公寓时早已关门。我和四女正准备离去。 一阵悉悉索索,一个驼背的老太手提油灯,从看门所出来,边打开铁锁大门,边慢吞吞地道:“回来了?小姐特意为你留了门……” 说罢,觑见我身后还有几人,顿了一下,迟迟推开,不耐地叮嘱:“以后回来早些,别折腾我这老婆子了。” 我默然进里,四女随后跟上。穿过一层层楼梯,向上、向上,昏暗的空间,只闻踢踢踏踏的磨鞋声,沉重而远远的扩散开。 十三层,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的四女,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等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紫发少女穿着睡衣,抱胸立于门边,懒懒道。 “咦?你还带了朋友?”又显惊讶,少女借着灯光瞅向四女,一捂嘴:“好……”后半句话硬声噎了回去。 “请吧……”少女率先进屋,我坐到沙发上,身后站着拘谨的四女。 看着兴味浓厚的布莱玛,我淡淡道:“等我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好奇,你的身份。”布莱玛手指轻绕鬓边发丝,媚眼瞟向我。 “谁来找过我?”我接着问。 惊奇划过眼中,布莱玛抿嘴一笑:“你早就料到?还是早有准备?” “只是没想到你敢继续留我。” 布莱玛咯咯娇笑起来:“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不怕我挟持你?”我也笑。 “不怕是陷阱么?”布莱玛眸子一闪,逼进我,自信地说。 “我的卧室在哪?”我道。 布莱玛轻笑一声,起身:“随我来。” 我转对四女道:“你们去。” “你!”布莱玛扭身,愤愤瞪向我,又掩嘴轻笑:“噢?小妹妹,你是打算跟姐姐一起睡么?” ………… 第九章 协议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安置了四女,布莱玛坐回客厅,手一挥,一圈昏黄气浪弥散开,飞绕进室内各边各角,化作闪耀的尘埃,沉淀、落定。‘土系·落尘!’ “好了,省去无意义的试探,现在你我可以好好谈谈了。”布莱玛将鬓边发丝绕到耳后,妩媚妖娆,“不得不说,你很大胆,而且狂妄。心思jīng细缜密,行事诡诈多端,我不认为你是那种不懂隐忍的人。先是找上我,又去引诱尚武部。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伎俩,你认为行得通么?” 布莱玛唇角挂笑,言语咄咄相逼。 “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心头一动,不动声sè地问。 “呵呵……”布莱玛眉宇间伴带嘲讽,还有掌控全局的自信,“噢?你到现在还心存侥幸?瞧瞧,贝拉二小姐的出现,真是天大的新闻呢!你说,是吗?”布莱玛眼神一凝,目光锐利地扫向我。 我基本已了解大概,故作惶恐,又一瞬镇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很不诚实,你以为我会容忍你到什么地步?”布莱玛冷下脸来,“我们的小公主又在打什么主意?觉得她在学院的权利还不够大吗?迪恩一支倒台对她有什么好处?缓解国家内政?外交压力?哼,如狼似虎的各国,岂会因这点手段,就转移视线?金矿无论是帝国还是共和国,谁不想分一杯羹。奈何我们的小公眼疾手快,未等他们动作,便一朝独占。暗黑魔女?呵呵……笑话,真是笑话!亏小公主想得出来呢!如今,令大陆闻风丧胆的暗黑魔女就坐在我对面,与我促膝长谈……” 果然如此……我心下暗笑,手一摊,淡淡地无奈:“好吧,我承认。既然被你发觉,我也没什么好言说了,毕竟我们利益一致,不是吗?” “一致?”布莱玛冷笑一声,“所以就要牺牲我爷爷?你不过是只诱饵,用完就被抛弃的棋子,还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力?没错,各国高层控制的尚武部,一旦与爷爷对抗起来,必是两败俱伤。到时,公主就可坐收渔利,耍上些微手段,这所驰名百年的大陆顶级学府,就姓‘培德’了。但你别忘了,小公主意在转移各国压力,她利用贝拉搞垮迪恩,见效慢,不足以令各国收手,为此才杜撰出‘暗黑魔女’的名堂。光明教会早就想抓机会复辟,暗黑邪教一出,这名正言顺的借口算是落实了。哼,光明教会一旦介入,局势将变得扑朔迷离,立马倒向对多尼亚有利的方向。而你这个假暗黑魔女,恐怕就要成为真的了!我想到时我们的小公主,非但不会保你,反而第一个卖掉你。抓住暗黑魔女可是大功一件。多尼亚与光明教会搅在一起,双方各取所需。可怜可叹呐!你这机关算尽的聪明人,就要遭此大难,却不自知,呵呵……” 我颜sè几‘变’,狠狠握紧拳,复又颓然垂下:“可事已至此,我的身份各国都已知晓,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布莱玛见我‘服软’,微微一笑:“我可以保你……” “真的?”我充满希冀地抬起头。 布莱玛故意卖起了关子,优雅地靠在沙发上,单手托腮,笑意浓浓地注视着我。我脸sè一寒,起身便走:“告辞!” 布莱玛霎时失了稳重,娇喝道:“站住!你去哪儿!?” “哼!既无意相帮,何必张声造势?总之这烂摊子留下了,今rì事后与我再无瓜葛,我大可逍遥来去,隐遁深山,谅你们也寻不到我!” “你!”布莱玛脸气得煞白,断想不到我有此一手,她估计了我的‘形势’,却估错了我的力量。 “坐,”布莱玛终是放下架子,心平气和地说,“没错,我是阻止不了你,但你以后绝不会好过。只有与我合作,才能保你安全,同时,又可为你正身。” “说来听听。”我翩然坐下,语气也缓下来。 布莱玛叹了口气,略显哀怨地瞪了我一眼:“坦白说,我本想敲一敲你的傲气,结果被反将一军,你这么jīng明,难道一点儿都未察觉?” “……形势所迫。”我犹豫半晌,道,“其中周折,我想你没兴趣听。” 布莱玛不在意的笑笑:“这是你为自己留的后路?我若不找上你,事成之后,你便打算逃之夭夭?” “是,不过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我淡淡道。 “简单来说,要你为我做事。”布莱玛不在饶弯,直言道,“我的心没那么大,我只在乎爷爷倾尽心血管理的学院,在乎他老人家的安危。其余,我不管,就算整个多尼亚覆灭,学院也不会有事。你可懂我的意思?” “如何做?” “嗯……”布莱玛略略思索,直视着我,一字一郑重地道:“如之所愿,加入尚武部,想方设法化解双方矛盾。我可替你正身,不过要在你我协议达成之后。” “不够。”我冷漠道,“而且,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是第二个公主。” 布莱玛轻笑一声:“你的本事我了解。除了神之传承的神使,谁也耐你不得,自保不成问题。但你无名无姓的身份、多桩命案加身却极难漂白,我作此承诺,已是对你极大的让步。” “所以,我才更要弄个清楚。” “嗯,也好。”布莱玛斜偎在沙发上,歪着头,“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小师妹,现在。” “你不怕被各国盯上么?”我有些好奇。 “呵呵……”布莱玛不屑地笑道,“各国都想利用你在多尼亚掀起点儿风浪,着眼点是光明教会,是金矿,双方拼得是谁手快。公主自会保你,我cāo得什么心?你只管去做,能挡的我帮你挡掉,不能的,就要看你自身造化了。如何?”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我莞尔。 “上次,你也这么说。可是,你打击了我。” “那么,你要报复吗?”我歪着头问。 “把兜帽取下来,我要看看你的姿sè,再作决定。” “我其实不想那么做。” “但你没有选择。” “也对……”我缓缓掀开兜帽,布莱玛深蓝的瞳孔越缩越小,继而迷离,继而火热。 我怪异地瞅着她,她一扑将我按倒在沙发上。我突然有些慌:“你……你干什么?” 布莱玛怪笑两声,手轻捻我的耳垂:“你不知道……我是喜欢女人的吗?” 半边身子酥麻软绵,我惊瘆地挣开她,一下跳出老远。 布莱玛捂着嘴暧昧的娇笑出声:“哈!原来你怕这个!真是个纯情的小妹妹,呵呵……这口怨气总算是出了。” 我脸一红,背转过身,被耍了…… 三rì后,学院停止招生,总计5123人入校,成为本届在校生。当天下午,院长发表入学演讲,多尼亚国王培德出席开幕式。 副院长布莱兹旧伤未愈,只潦潦几句,以敬辞结束。之后,各年纪主任,领着本级学生,参观、熟悉今后的实习环境。 四女的住宿问题,于前天得到解决,她们被布莱玛安排到公寓三层,与一众魔法系学员挤在一起,住宿费全免,但要负责整栋楼的卫生。 四女欣然接受,我则继续留在十三层,与布莱玛共居一室。 由于我特殊的装扮与神秘,又经常和四女走得很近,还不断‘惹是生非’。很快,未等正式授课,我已成了学院今届学员中的名人。 与‘五朵金娇’对应,博得了‘五丑女’之一的美名。复与副院长孙女儿,素有‘皇家紫罗兰’之称的布莱玛同居,传出是布莱兹内定弟子的流言。 布莱玛的暗中授意,副院长的缄口沉默,使这名号传得飞快。本yù找我麻烦的贵族,被迫收敛,难得许了我几天清净。 此外,贝拉出现在珍贝拉皇家学院,五朵金娇齐聚,轰动了全大陆。被诩夭折的一代名媛,如今与多尼亚的小公主携手归来,这背后是否藏有天大的秘密? 关于贝拉的小道消息、八卦、新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领主迪恩亲派使者来接,却被公主珍绮妮莉丝以‘失忆’为由拒之门外。 迪恩之女安拉也修书一封,详尽道出贝拉现在的状况,称‘受惊吓过度,不宜长途跋涉,暂由她在学院妥善照顾’。 一时之间,驻学院高层人员,不少前来玫瑰庄园拜会,其目的不言而喻。 玫瑰庄园,二楼大厅。 舒软豪华的沙发上,‘失忆’的贝拉,可怜兮兮的受安拉照顾,偎在对方怀里,不停的扭来扭去,脸上似乎很辛苦,双肩抖个不停。 珍绮妮莉丝坐在对面,娇笑连连。雷娅守在一侧,也捂着嘴偷笑。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少女身边,闭目、自修。 “哈!真好玩!”少女欢喜地拍着小手,大眼睛眯成了一对儿月芽,“艾琳丝,亏你想得出来,这么无赖,呵呵呵……” “权宜之计,顺带照顾布莱玛的协议,只是要委屈贝拉姐了。”我淡淡道。 贝拉终于忍不住笑出来,连连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有你们陪着,我天天呆在屋里,也不觉得闷!” “好个布莱玛,打得主意倒是不错,难道我在她眼中就是坏胚子么?”少女笑了一阵,嘟起了嘴,“不过,我确有意让她帮忙呢,谁知她这么主动的往里跳。” 我睁开一只眼,看着少女道:“你确实是个坏胚子……” 少女顿时不依,搂得我紧紧,娇声道:“人家可是为了你呢!你不领情倒罢了,还来打趣人家!” 安拉理了下贝拉略显凌乱的发丝,柔柔道:“现今虽宽裕,但形势不容乐观。家父没那么好唬的,我言辞虽凄,顾及到我的感受,只能暂缓一时。他一定还会派人来探虚实的。你们动作要快些,以免露了马脚。” “嗯!”少女郑重地点点头,感慨道:“难为你了。” 安拉苦涩一笑:“不,没什么,家父……家父做错了很多,我能帮贝拉的仅止于此。只盼你得势后,不要危害自治领的利益。” “我以多尼亚公主的身份作出保证,此事绝不会发生。”少女语气严肃,眷恋的看了我一眼,“你们都不愿涉足政治,却在政坛纷纭中长大。和你们相交成了不可能,我也知道国家利益容不得个人私情。但我会努力调停,争取让多尼亚与自治领利益一致,这样,我们便是永远的‘朋友’了。” 安拉微笑点头,同看向我,柔声道:“艾琳丝也不会让我们彼此兵戎相见的。” ………… 第十章 环境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武技部处学院西北,东与魔法部相临,包揽后山。授业面积200余顷,学员上万,是学院最大的科系群体。今届武技部总有2556人入校,创历年新高。 对于新生,珍贝拉皇家学院的教学方式笼统分两项,理论与实战。导师不仅要求学员只凭蛮力拼杀,还要善用战术,窥破敌机。 武技部分三个年级:初级、中级、高级;满高级毕业。在这里没有考试之说,只有各年级晋升的标准。 学员自认达标,即可找相应导师考核。通过,晋级;失败,再接再厉。 为防学员侥幸泛滥,同时不至打消积极xìng。学院规定,一年,一个学员只可挑战两次。通过,设有奖励;失败,也有相应惩罚。 如此一来,便形成良好风气,优等生激励普通生,普通生带动差等生,尚武jīng神,蔚然成风。 这使得学院摆脱了以‘考’为主的教学理念,让学员自发激起干劲儿,时刻危机当头,不落于人,不受笑柄,就要奋发图强、刻苦不息。 百年传统,百年坚持。武技部已然有了一套专属学员的考核制度。犹以夏、冬为最。一个年中,一个年末,都是考核的旺季。 尽管学院并未专设考场,学员还是分几批逐一前来审核。后来武技部各系合力,索xìng在学员内部办起了报考事宜,再将名单递交各系导师,一应等项,全由学员自行处理。 久而久之,无组织到有组织的转变,让学院取消了赏罚制度,但仍旧不设专场,最大限度的调动学员的积极与热情。 学院的毕业记录年年刷新,如今已有两年即可毕业的武技天才诞生。他们大多认识到已身不足,多以实习身份,继续入住学院。 这些人地位上极高,导师欣赏,学员敬佩,加入尚武部便是高级干部,zì yóu之身俨然半个宗师。 正因如此,武技部初、中、高三年级的学员人数很不稳定,往往前天还是你的同窗好友,明rì,也许就成了你的学长、学姐。 这样的教学体系,注定要走‘大锅饭’的路线。因此,初年级的理论课,通常是以整个系而论的大课,不带有强制xìng。可以不听,可以不到场,但毕不毕业是你的事,导师只管讲,讲完便走。 到了中年级,便是有针对xìng的学术课。分化很细,jīng确到每个系至少二至三名大宗师级别的导师。 再至高年级更是jīng细,近乎单兵教练。导师们对高年级学员极为看重。一来,到了这一步,这些学员前程无量;二来,收为弟子、门生,传承技艺。 既可扬名立万、锦上添花,使自己脸面有光;又可为已谋条门路生计、政治仕途。正所谓‘生借师名,师助生威’,双方心知肚明,教、学都很上心。 武技部,晨练过后是理论课。初年级一天一堂,剩余是实战演练环节。各系都有演武场,由一名宗师,两名大师级别的导师带队。 内容不多,修习的是中、高等武技的基础法门,比外界武技jīng、优,于行家而言又是适合大众化的皮毛小技。 到了中、高年级才有机会接触一些真正的高等武技,各中jīng髓,只看导师愿不愿传授了。 武技部,初年级的演武场设在山脚,剑士系偏右,长剑目又在偏右的偏右。那里有一湾碧蓝小湖,一片繁茂的枫叶林。 晨曦第一缕阳光洒进室内,粉曼的薄纱透亮摇曳,留下一抹极轻的影子。落地窗畔,一桌朴素的早餐,两杯鲜牛nǎi,两只煎蛋,几片涂抹黄油的白面包,以及一盘水果沙拉。 我小口小口的进食,布莱玛一套棕sè富贵裙坐在对面,微垂的媚眼不时瞟向我。 “你进餐的姿势很好看。”布莱玛用雪白的餐巾轻抹嘴角,复又叠好放到桌上,“不似贵族的严谨高贵,却别有韵味雅致。嗯……” 布莱玛拄着下巴细细端详我:“硬要说的话,不是后天练就,而是先天秉xìng,那份浑然天成的美丽,总让我惊艳不已。” 我迷离自修,不否认、不反驳、不理会,对她时刻‘轻薄’的话语早已免疫。 布莱玛轻笑:“哎呀,一贯的冷漠呢。明明是那种清纯的大美人儿,却偏要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真是爱煞姐姐了!” 我自顾吃着,端起牛nǎi轻抿了口。布莱玛一掀帐帘,目光下眺,语气满是羡慕:“又来了,这位帅气的执政官还是个痴情浪子。” 十三层公寓下,艾格伯利尔一身天蓝sè笔挺军礼服,手捧着一大束火红玫瑰,潇洒地站在正对公寓的大门。 唇畔带笑,眼角蕴情;林风玉树,飒爽不羁。进出公寓的一众女女止了脚步,或远或近地望着他,既羡慕又倾心。门口涌出的女女越来越多,公寓窗子大开,展露出一个又一个明丽的娇颜。 几天了,她们总能在门口遇见这位超级大帅哥。时早时晚,手捧鲜花,凝视门扉。 神情很温柔,眼内清明,没有一丝杂sè,仿似那里只有他的情人,仿似眼前的众女根本不存在,让人一看就会心碎。 ‘他在等谁?哪个女人拥有这般魅力?这么幸福?又为何迟迟不来相见?如果,他等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这是大多数女女的心声。 附近风闻的女学员都好奇的来看他,一来,便不走了。被他的痴心打动,被他的气质所迷。 有些女女甚至不上早课,打扮的漂漂亮亮,专在公寓门前等他。只为能在他眼中,找到片刻的自己。 “不去见他吗……”布莱玛语气很柔,难得正经下来。 “这回在哪……”我淡淡问。 “公寓正门。”布莱玛抿嘴道。 我一闪,穿过客厅,从公寓后方急坠而下。 “哎――”布莱玛三两步趴到窗子前,蹙着眉头,不满的大叫起来:“喂!我说你,不打招呼就算了,不用每次都‘跳楼自杀’吧!” 呼啸的风打在脸上,兜帽掀开,发丝张扬。冷冽的凉意,心下却是平静的淡然。我徐徐飘落在地,一折身,直奔后山…… 艾格伯利尔笑意止了,眼内的温柔敛去。有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有意料之外的失落:“呵呵……你走了……” 艾格伯利尔轻手将花背到身后,转身,正见一个女子痴情地望着他,激动的满面cháo红,双手拢在胸前,越握越紧。 不需要,或者说,价值已逝去。艾格伯利尔走到女子身前,以大陆无可挑剔的绅士礼将手中花束献给少女:“送给你,美丽的小姐。” 女子刹时幸福地瞪大眼,红唇微张,呼吸越发急促、凌乱。终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艾格伯利尔将花束放到女子身旁,唇角勾勒起一丝笑意,越扩越大,熟悉、自信。你不见我,是不愿?还是不敢? 公寓离后山不远,苍翠的绿隐约入目,雄峻的青山气吞千古。难得在沿海地带,还有如此巍巍壮观的景致,后山多枫林,入秋一定很美。 自修中,我默默想着,一路向北,轻巧的落进演武场。因是理论课时段,没有人,很静。最初几次来,总有些不习惯。 因为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干土地、武器架,也没有高耸的围栏,和器用设施。只有一弯小湖,一片草地,和一带枫叶林。 这让我想起了初临异界的情景,那弯月牙泉,那片碧绿的芳草地,还有落羽…… 我轻轻褪去鞋子,一如从前般,踩着柔嫩的细草,屈腿坐到湖边,复又踢荡起水花。水很凉爽,晶莹的水珠飞溅起落下,落下又飞溅。我抑郁的心轻松许多,就当许自己半天假吧! 放开心神,再无一丝一毫戒备。我扯下斗篷,任由陌生又熟悉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意溶溶。我迷离地眺望滚金的红rì,恍惚间仿佛回到过去,那梦一般遥远而美好的过去。 一声长嘶,落羽从一旁的枫叶林窜出,匍进我怀里,险些将我撞倒。我咯咯笑着,紧搂住它的脖子:“落羽,落羽,你来了。是了,把你丢在玫瑰庄园那么多天,你想我了,想我了……” 落羽亲昵地蹭着我,红红的大舌头,舔在我脸上。我惊叫一声,笑嘻嘻的左右闪躲,撩起水花往落羽身上泼,它享受地眯起眼,喷了个鼻息,一抖鬃毛,又甩在我身上…… 玩闹了一阵,我用神力烘干全身,抱膝听着飒飒叶摆。落羽静趴在我身侧。 “不走了?”我转眼看向落羽,抿唇笑道:“走?不走?”落羽一下扑倒我,大舌头又舔上来。我没好气的轻打了它一下,咯咯笑着:“好啦,我知道了,别闹了,别闹了……” 一阵悉索,落羽猛然支棱起耳朵,我一闪,斗篷已披在身上,冷声喝问:“谁!?” 爽朗一声笑,一个男子,细挑高瘦的男子从一侧的林间走出:“抱歉,打扰美人雅兴,在下,是来寻你的……” ………… 第十一章 心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男子清瘦俊美,青发金瞳,皮肤很白,不似水嫩的白,而是接近苍白的白。眸子很亮,这使他看起来,虽单薄,却并不嬴弱。 “何事?”我淡淡问,我认得,是上次在餐厅门前大大出手的那位校纪。 “容在下自我介绍,美丽的小姐!”男子单手微曲,躬身一礼:“格纳·幕尼尔,现任尚武部护卫队,第四大队队长之职。很荣幸在此美妙的时刻,美妙的地点,遇见小姐!” 我冷漠的盯着他,他说话间,也在刻意留意我的举动,炯亮的眸子里,渐渐隐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挫败。 话音落,没了声响。芳草绿树,清风徐徐,双方一时陷入沉默。 “好吧!”兴许觉得尴尬,兴许是后来者,兴许他觉得挑起的话头应由自己接上。格纳解嘲一笑,微翘的嘴角更添几分魅力,“我只看到小姐侧面,并非有意冒犯,只望小姐考虑一下加入尚武部的事。” “理由。”我冷漠道。 “难道加入尚武部,不是每个学员梦寐以求的吗?”格纳嘴上说,目光却落到落羽身上,“嗯……你的马很棒。它有名字吗?” “落羽……” “为何不套马鞍呢?” “有了束缚便不在飞翔。” “呵……这马还会飞?” “是。” “能飞多高?” “飞出这里。” “……套上马鞍会让主人舒适不是吗?” “它不需要,舒服了主人,却苦了马。” “无鞍的马是野马,若不经敲打、不加提点,纵容其桀骜野xìng,等错过了驯化之龄,便成了脱缰之马。主人再想驯服,晚矣。纵然宝马良驹,也无千里之行,到头来苦了的是主人,是马。” “马本无主,自以为是的人,让马认了主。它们屈服在了马鞭、马鞍、马料之下。野xìng逝去的它们无法在自然生存,不被其他同伴所容,被驱逐、踢死。你懂那份愤恨吗?永远苟存主人,出卖脚力,换取草料。马是向往蓝天,向往绿地的生物。你束缚了它的心,它其实已经死了。你若真心与它相交,做个懂它的人,你们便是朋友,让它载你又何妨?哪里需要哪些笨重的枷锁,让自己舒服?yù望的人类总是考虑自己多过其他,这是本xìng,是生存原则。但马呵……它只是奴隶,不是朋友。” 格纳脸sè一变,冷声道:“但人类不会允许一匹脱缰的马,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悠闲自在的吃草。” “当然,马有马的界限,人有人的领地。越了界的马是蠢马,死不足惜;越了界的人是蠢人,死有余辜。究竟是人套住马,还是马将人踢死,这是明显的界点。”我淡然道。 格纳潇洒地一抚额前刘海,轻笑:“你认为马斗得过人吗?何况,是一匹落单的蠢马,掉进了人堆里?” 我也笑:“你怎么知道马就一匹?或者它是马王,或者,它已经有了主人。” 格纳脸sè再变:“那我要先和它的主人打声招呼,它吃了我牧场的草,我将它扣下来,它的主人也无话可说。” “有道理,”我摊开手,作出了请的姿势,“那么,你只管去好了。” 格纳突兀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惊动了林间的飞鸟,扑落落腾向天际。“好好好!有趣,实在有趣!”格纳一拍大腿,笑容骤然间歇下来,语气逼人,“如果,我说它的主人老早就同意了呢……” 我终于‘变’了颜sè,咬牙道:“你说什么?” 格纳嘿笑一声,脸上写满戏谑与得意:“马的‘两’个主人,都看出它不从管束,都想利用完便抛弃。诚如小姐之言,马需要找个懂它的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待它好的主人。你说是吗,美丽的小姐?” 我沉默不语,格纳走到我近前,俯身看着我:“有时,主人正缺一匹无鞍之马。因为要它做领头,带着牧场成百上千的马,驰骋奔腾。那丝野xìng,正是这些幼小就圈在栏笼里的马欠缺的。” 我冷哼:“前车可鉴,你有什么证据让我信服?” 见我把话挑明,格纳舒了口气,笑道:“好说,想要证据,就来尚武部,包你满意。” “口说无凭。” 格纳眼神一凝:“副院长是谁打伤的?” 一句话,让我没了转圜的余地,我身子轻‘颤’,心虚地问:“你……你知道些什么?” “呵呵……”格纳潇洒的一转身,冲我摆摆手,离去:“我在尚武部等你……” 我‘楞’在原地,久久未动。直至暗中另一股气息完全消失,我淡然曲坐,正对碧蓝的湖水自修。 看来哪里都不省心,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算计。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极度膨胀的权利yù;与各国之间的利益混搅在一起。一旦卷进,再无法挣脱。 任你是人,是神,是独行者。你可以用强大的力量摧毁一切,但绝无法剪除那贪婪的yù望,我站在超脱者的角度鄙夷人xìng,斥贬丑陋,也只是无力而徒劳的挣扎。 什么也无法改变,也无需改变,这是法则,人类的法则。弱肉强食,感怀唏嘘是懦者;盲目乐观是愚者;把握现在是智者。 三者,我皆不取。我介入了人类的纷争,踏入了这片浑浊的领域。有了敌人,有了朋友。我的世界,从此被划分在一个又一个圈中,交集的部分,或是情,或是共同利益,或是因利益不得不搅在一起的人。 属于我的圈会时常变动,转到哪里,我就与哪些人有了交集,它在扩大,不断的成长,始终在我圈里的人,便是我最亲的人。 可我迷茫了,尽管我不愿承认,我的圈在变,在转、在大,安格艾尔始终依附着我的轨迹,保持在最里,我永远无法割舍的中心。 他要我明白,他做的一切是对的,证明我跟他走在同一条路。所以,我被他毁了的。 他把我丢进世俗的圈子,用事实告诉我,什么是心xìng,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残酷。我懂得,我都懂得,又不愿懂得。 于我而言,生命是漫长的,无止境的。从‘永恒之源’选中我开始,我便脱离了人的轨迹。 我无法企求自己的人生活得jīng彩。何为人生,是指一个人的一生,因果循环,善始善终。 可我的生命是永恒,何来人生?我能通过这双眼,饱历世间万物,饱历沧桑巨变,可我不属于其中一员。我,是孤独的。 只有他,只有安格艾尔与我同样永生。我们注定是同类,哪怕我恨得要死,他和我同为新生神祇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或许还有更多,我们是被所谓的创世神选中的‘神’,来接管这个位面的‘神’。多么荒唐可笑、连想都不敢想象的事,它却实实在在的出现了,出现在你边,发生在你身上。 你甚至不知该哭,还是笑。你还拥有身为一个人的感情吗?百年,于我们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那无比熟悉的面孔,生动活泼的言行,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模糊,变得枯黄,逐渐遗忘,逐渐风干。 也许你会记得,却再也没有那份热忱了,它只是短短划过你脑海中的一段电波,一段你都不确定的电波。 当时的感觉是怎样的呢?好想拥有,渴望拥有,却……再也回不来了的。我感到恐惧,我宁可自己是个生老病死的人,也不要以人的思想,去揣度永恒生命体的境遇。 宇轩,我的爱,刻骨的铭记。我究竟能为你坚持到何时?我独守着我们的感情,然而那个混蛋却一次又一次践踏我最珍视的东西。 他有的是时间,而你却在一点点消逝,我拼命把你拢在手心,记进心里。但终有一天,你会离我远去。我会记得你,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份爱了。 这是永恒下的残忍,鲜活的心,在那一瞬老去,身活着,心却没有了。我懂得,我都懂得,却不愿懂得。 我在意识之海,在那个空间、时间停止的地方,模拟千年,你消失了,我只剩哭泣。 如果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又当怎么活,我到底该怎样守护我们的爱情?他是对的,情,如镜花水月,惟心永恒。 可我分不出情与心,也不敢去尝试。我怕在心里失去你的那一瞬,自己也会崩溃。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与他对抗。 他毁了我,把我带上一条没有感情的成神之路,我不接受,永远不接受。因此,我认定,与他反着走,便是希望。 我要在下界,以自己的方式印证我的足迹,证明我心里永远有你,也一定会让你复活。我现在不再是小丑了,而是一个训兽师。 用我手中的力量,开创属于我的未来。我要用另一种方式,验证什么是心,什么是情。或许懂得,就意味着放弃,而放弃,只为下一次的拥有…… ………… 第十二章 挑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蓝天、白云、青山、碧水。芳草畔,我独守着一弯小湖,默默自修。湖面如镜,倒映一天、一地、一景。那里有我、有落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风拂,叶落。荡进湖里,刹时微波涟漪,映中的我,层层叠叠,就那么飘远,飘远,只一瞬便扭曲、破碎了。 落叶打着旋儿,飘离而去。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荡漾在别处。迷离的我,又映现在湖中,依旧清晰。 我轻印心口,柔望水中倒影:“倘若,我本是心,你便是情么……” 不远处的哄闹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我起身站定,看着迎面走来的四十几人。之中,有西达伦在内的12名本届生,其余是未能达标的上几届学员。 为首,是位年过七旬的老者,发须暗红,身宽体大,着黑sè紧身短打,上身肌肉很健壮,腰间别一把火红剑鞘的长剑,剑柄很特别,是一个张口吞天的兽头。 身后,一左一右随行两人。三十上下年纪,神态倨傲,同老者服饰,一个敦实强健,一个脸长肤黑。 几天相处下来,我知老者是位大宗师级别的剑士,名阿奇尔。跟随左右的是其两个记名弟子,敦实相名阿诺,大长脸名阿瑟。 来到绿草铺盖的校场,学员很自觉排成四排。老者不喜多言,淡淡扫了我一眼:“入列。” 我习惯了老者发号施令的话,老者也习惯了我的独来独往,但这次,我没有动。老者一顿,转身,无视我开始教学。 阿瑟眼一瞪,大长脸更长,变成了驴脸,显了微怒:“没听见吗!入列!” “学生艾琳丝,恭谨挑战导师阿奇尔阁下。”我语气冷漠,袖袍一落,玄yīn已滑入手中。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议论之声,四下迭起。西达伦心领神会的看着我,轻轻点头。 阿奇尔没有应言,目光死死盯着我的剑,神情微动。阿瑟被冷落,本就晦气,见我如此,气血上涌。 “大言不惭!”不等老者发话,他急走两步,拔出了长剑:“好个狂妄的丫头!挑战老师先过我这关!让我来审核审核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长剑卷起炽热的火红斗气,连串爆破的斜劈下来,中途化为烈焰炸开,漫天席卷而至。 我一闪,直冲进阿瑟的剑势,毫无花哨的单手虚抓,扣其脖颈,连人带剑按翻在地。煞气侵体,阿瑟拼尽全身斗气抗衡,一时动弹不得。 场面霎时寂静下来,一众学员震惊骇然看着我,不能置信。 “你输了。”我面无表情的收回煞气,阿瑟侧滚在地上,捂着脖子,嘴角溢出血迹。 “魔剑……”阿奇尔像一团包在容器的火,面容虽笃定,内里却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老夫一生御敌无数,见过邪剑、心剑、人剑、天剑,惟独未曾遇过魔剑,实属老夫毕生遗憾。而今,不意在这风烛之年,有幸一睹真容,运也!命也!女娃,老夫观你修为尚浅,魔剑何人传承,老夫要亲自一会。” “你只认剑,不看人。你可知,它并完整?”我轻抚剑身,歪着头道,“创造它的人是我,它的主人也自是我。” 阿奇尔眉目间并无出奇,似早就料到般:“也罢,就让老夫这柄残破的‘天剑’,领教你这柄初现锋芒的‘魔剑’!” 庞大而沉凝的压迫扩散开,阿奇尔全身附着一层火红光晕,一圈气浪催得周遭绿草连根拔起。 阿诺将重伤的阿瑟架在肩头,冲呆楞的众人吼道:“所有学员立即离开校场,千米范围内不得进入一人!” 学员惊醒,又是惋惜,又是期待,展开身形,纷纷离去。西达伦深望了我一眼,走近阿诺:“我留下!” 阿诺上下打量西达伦:“哼,亏你隐藏的如此之深!” “我不会让你干预这场决斗,尽管你没有任何机会!”西达伦冷冷道。 阿诺嗤笑一声,三人同望场中。 阿奇尔平举长剑,浑厚中和的声音严谨庄重:“天剑,云火。” 我同以平举回应:“魔剑,玄yīn。” 一声巨大沉重的啸叫,阿奇尔骤然拔剑,红光一闪,卷起滔天热浪直扑向我。我有意与他过招,将力量保持在等同高度,展开jīng妙步法,一息闪出百米开外。 阿奇尔身后爆开一团烈火,瞬间横移追至,形如火柱的云火卷动天地般直轰而下:“苍狼步?你是‘月下苍狼’的弟子……” 玄yīn裹起一团深红光华硬拼一记。轰然巨震,我只觉臂膀一麻,玄yīn险些脱手,一闪,飞退。阿奇尔紧追不舍。 我旋身,玄yīn幻出百十道剑影回绞而上。阿奇尔再轰一剑,刚猛狂暴的斗气悉数将剑影震得粉碎,其后余势不减,兜头斩落。 我持剑格封,剑身相触,一团烈焰炸开,震得我狂砸进地面。阿奇尔自天而降,我一闪避及,大地迸裂,爆开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大坑。 冲天火光中,阿奇尔再度攻上,我只顾招架,心下惊疑不定。怎么回事?我明明调停的与他力量等同,却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那一击所轰出的力量也太恐怖了些…… 一波接一波,阿奇尔愈战愈勇,剑劲一次比一次狂暴,附带的烈焰,灼烧面积、杀伤力直线上升。 入木三分开启,我心头一震,破空刺出一剑,阿奇尔剑势戛然而止,斗气弥散,身形狂退百米。 四围被烈焰吞噬,风急,火燎。烧焦的树木劈啪中折断,狂舞的火焰,越腾越高,越燃越旺。火海肆虐,黑烟滚滚。 接连招架闪避,我早已不知打到了何处。阿奇尔一摸胸口洞穿的黑衣,伤口处淤起一道漆黑的剑痕。血已止,阿奇尔脸sè并不好看。 “这是什么剑路,连斗气运转都不会的菜鸟,怎会一招看穿老夫的破绽。”阿奇尔沉声喝问。 我闪现在他身边,诚挚道:“多谢指教,我已有所悟。” 阿奇尔盯着我,久久,长叹一声,收了剑:“是这样……后生可畏啊,可惜老夫残年突破凡境,已无力领悟天地奥妙法则,否则那一剑,未必不能挡下,唉……” 阿奇尔仿佛一下苍老几岁,沉重地说:“老夫本不是好胜之人,实在心有不甘!天资聪颖者不在少数,资质绝佳如你,老夫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你竟越过凡境,自行领悟天地法则,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奇尔语调激动,情绪有些失控。我默然不语,难道要我跟他说,我是‘神’?法则之力本就是我生来的力量? 我的沉默,换来老者苦笑,他拍拍我的肩膀,深受打击的蹒跚走过,末了,道出一句:“别再用这种方式偷师,天赋异禀,未成大器前,不要轻易展露。树敌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若想补益不足,就去皇家图书室,最上层收集的武学秘典,足够你融会一阵……” 我深施一礼,目送老人离去。西达伦几个闪身,出现在我面前,看一眼走向火海的老者,笑谓我道:“如此一来,一战即可成名了,也可名正言顺加入尚武部。” “有些多余……”我淡淡道,“这所学院是各国明争暗斗的缩影,其复杂程度不亚于国际纷乱的政治局势。之前,尚武部就派人来找过我。” 西达伦诧异:“那为何还要出手?” “做给某人看,”我轻道,“其实也没必要。” 西达伦皱眉:“尚武部与副院长一系谁更取信……” “只有利益而已,”我迷离的望着漫天火影,喃喃道,“正如我之所料。我的出现已盖过了贝拉姐的假死,各国对我这个‘暗黑魔女’很是上心,如今已成众矢之的。学院名面分属三方势力。尚武部由各国掌控,是锅大杂烩,其心不聚,势力虽强,易生变故;副院长一方,势力中庸,胜在地利,以学员养学员,毕业者大多为已所用,散布开的枝叶极广,各国均有,故尚武部不敢轻举妄动;小丫头一方明哲保身,既不介入双方争斗,也防止被拖下水。这三方势力本来已均衡,奈何我的出现,搅得全盘局乱。学院,看似作用不大,实则是个巨大的信息网,一旦掌控,各国机密要事也不在话下。各国搅尽脑汁,都想占为已有。我的身份大有文章可作,利用或者被利用都可导致一方势力迅速垮台。三方势力同时盯上我,谁先控制住我,谁就占了绝对先机。‘暗黑魔女’的名讳,恐怕早就在三方势力高层间传开了。副院长知道是我打伤了他,尚武部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除去小丫头心实诚,其余没一个安得好心。他们太自负,都认为孤单影只的我,已落入囊中,任其摆布。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西达伦略一思索,轻笑:“要通知公主一声吗?” “不,”我转身,步入火海,“她知道的……” ………… 第十三章 努力去喜欢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越阶挑战导师,我一战成名。没有人知晓结果,除了西达伦。事后阿奇尔辞去导师职务,归隐于市。其两名弟子留任学院,但均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打斗残存的大火,波及了千米范围,一席绿茵,一朝化为灰烬,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院方对此事极为关注,当即提我去问话。我加倍赔付了损失,并全权承担两个伤员的医药费用。 鉴于我态度良好,补救及时,悔改之心赤诚,院方只予jǐng告处分,并未开除学籍。 一时之间,各国抛出的邀请函如雪片般纷纷飞来,来访的贵族更是不计其数。 清晨,我如常般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吃着东西。布莱玛拿着校园报刊,边吃,边津津有味地品读。 “惊!五丑女之一,神秘斗篷人,艾琳丝・并蒂,竟是剑法大宗师!” “强强对决!本周热点,揭密丑女艾琳丝挑战导师全过程。” “丑女背后的辛酸苦辣,一代宗师如何养成。” “高调出镜!浅谈丑女艾琳丝勇博上位大野心。” “痴情浪子为谁故,孤守门扉空仰止。昔rì叱诧风云的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高级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频频现身3号女生公寓,手捧花束,身着正装,似在求偶,疑和丑女艾琳丝有关……” “丑女?美女?艾琳丝的身世之迷。”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丑女艾琳丝的浪荡风流史。近rì来,艾琳丝与尚武部三、四护卫大队长在内的多人均有暧昧,却对痴情的执政官不屑一顾……” 布莱玛将周刊往桌上一拍,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哈!艾琳丝真有你的,我让你引起尚武部注意,没想到你竟搞出这么大动静来!瞧瞧!这几期的校报都有你,张张头条。怎样?做名人的感觉如何?” 我不甚理会,自顾融会武技。布莱玛笑意转淡:“效犹过胜,带来的麻烦也不小,你准备拖到何时?尚武部一天三趟来,我这黑脸怕是唱不下去了。” “再推一次。”我淡淡道,“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 布莱玛优雅一笑:“我只是不想让尚武部觉得,我巴不得马上放人。” “这没有意义。” “确实,三方都在装傻子,就比一比谁装的像吧!”布莱玛不以为意。 “或许,你应该考虑再加些筹码……”我冷漠道。 布莱玛毫不意外,绕着鬓边发丝,瞟向我:“我知道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加重自身价值。你冰雪聪明,善自为谋,我不得不防备一手,免得被你卖掉,你说是吗?” 我轻哼:“牢sāo的话,我没兴趣听,我只关心自身安危处境,以及你出怎样的价码留住我。” 布莱玛冷下脸来,淡淡道:“我保你进学院高层。权利是个好东西,美妙如斯,淡寡的你也难逃它的诱惑。” “呵……”我轻笑,起身。 “去哪?” “尚武部……” 尚武部位于学院中心地带,设施豪华,条件优越,是一片占地面积极广的建筑群。 内里体系严谨,分工明确。分防卫科、技术部、和综合室,防卫科又有护卫队、巡检队、战斗大队,是学院的武装力量。 技术部,是各界人才统一的聚集所,其中分属详细,不一而足;综合室,则是各国学院高层委派进尚武的监督使,以及尚武部管理层成立的部门,地位最高,是学院与尚武部直接沟通的桥梁。 来到尚武部前楼,接待人员恭谨的将我请到会客大厅。不大会儿,第四护卫队大队长格纳,前来相迎,一见面,便热情招呼:“盼望许久,总算将你请来了,部长在办公楼等候多时,随我来。” 格纳说罢,躬身相邀,我道:“不必,关于我的任职安排,就由你来办理吧。加入尚武部,我只提两个要求。” 格纳一怔:“请讲!” 我语气淡淡:“一,武技部初年级长剑目的野外校场,包括被火焚烧的地段,全部归我,任何人未经我允许,不得踏入。二,皇家图书室要对我全面开放,授一定管理权限,可任意阅览任何一层的藏书。除此之外,再加一条,我不参与内部事务,无紧事、要事、大事,不要来打扰我。” 格纳蹙眉,沉吟良久道:“第一点好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承诺。只是后一条,不在我们管辖之列,有点难办。” “属何方管辖?”我问。 “既是皇家,自然归院长授权。” “记住你的承诺,办好了来通知我。”我折身,出了会客大厅…… 玫瑰庄园 珍绮妮莉丝与我同坐偏厅,雷娅守在门外;安拉陪贝拉在后园赏花,柏莎护佐。 “图书室?”少女亲昵地靠挨着我,微仰起俏脸在思考,“我可以授权给你,不过最高层的权限实际掌握在副院长布莱兹手里,听说,那里设有极强的魔法禁锢,基本没人进得去。” 我心中一动,少女看穿了我的心思:“硬闯虽可行,也有很多不利因素,难保布莱兹不会预先调换,何况,他知道是你行凶打伤了他,很可能有所防备。” “我刚卖给他孙女儿一个很大的破绽,”我轻道,“为了稳住我,他们也会将计就计。这点不成问题。” 少女咬唇:“我不会让光明教会提前到来的,更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我淡笑:“光明教会不来,你怎样化解各国压力?贝拉姐如何摆脱凶险?小小一个光明教会,还奈何不了我。” “你从一开始就决定把祸事往自己身上引了吗……”少女神情凄楚,“也许,我不该带你来,不该将你推到风口浪尖……” “与你无关,”我漠然道:“迟早我都要来学院,暗黑魔女一事如纸中火,包不住的,被各国利用是注定的事,有你帮助,我也能清闲一些。” “可这样的帮助是搀杂进利益的,你……你会不会怨我。”少女声音很小,小到害怕。 “你刚开始,不也是这般打算吗?” “我是真的在意你。” “在意不等与喜欢,更不等于利益共同化。我或许会帮助你,但不会帮助你的国家。” 少女垂头,语气轻柔:“我一定会喜欢上你,因为我知道,你虽不会因此喜欢上我,但会觉得亏欠了我,险要关头,你会挺身而出,保护我,保护这个国家。如果,我只是利用你,伪装的再好,你也会拂袖而去。我努力的,努力的把你记进心里,也不甘你忘却我,不去记我。我一遍又一遍问你,你总是回答没有。于是我便想,每天每天这样磨你,你潜意识里就有了我的影子,我自然而然便住进了你心里。我讨厌男人,他们虚伪、贪婪,权yù熏天,只会把我当成附属品,炫耀的资本,成就霸业的垫脚石。女人,永远不及男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们做的再好,也不被认同。相反,还会孤独终生。因为男人天生就容不得女人强,他们会觉得耻辱,总把‘还不如女人’挂在嘴边。我们只配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们,心里装着他们,为他们传宗接代、生儿育女。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愿把自己的心交给男人。男人的yù望总比女人更多、更强烈,他在心里装着你的同时,或许还有其他女人,又或者根本没有你,只是在敷衍。我的付出,永远得不到等同的回报。**上的欢愉,只在一时,过后,只剩唾弃。我无法悖逆大时代下的趋势,但我可以在心里层面超脱这份束缚,我渴望的zì yóu,不是简简单单的zì yóu,而是对抗天命的zì yóu。你一定认为我疯了,但我从小就懂人心,我的身份、地位、容貌、才情,注定得不到真爱,若没有,我宁可不要!” 少女抬起头,决然而坚定:“你是神,一定可以拯救我。我愿意把心交给你,尝试并努力去喜欢你!” 我心内悸动,定定注视她:“你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少女甜甜一笑,温情脉脉:“晚了的,珍绮妮莉丝现在心里只有你……” 我别过头:“总有一天你会遇见。” “即或有,身为皇室,也无法和他在一起的……”少女面上挂着淡淡哀愁,语调很轻松,“我还是觉得艾琳丝好。” “心吗……”我喃喃,“尽管如此牵强……” ………… 第十四章 阅览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辞别了珍绮妮莉丝,我马不停蹄的找上布莱玛。道明意图,少不了一番讨价还价,磨了一下午,布莱玛才点了头,但只许我三天期限。 现今的局势很微妙,副院长一方卯足了劲儿,力求稳住我,等待光明教会来和稀泥,以保全自己;同时,又不能让小丫头一方借机嫁祸。 各国所属尚武部,则极力拉拢,利用我牵制两方势力,打击副院长一系,施压小丫头一方,争取在光明教会搅进之前,榨取更多利益。 小丫头与我,着重点在迪恩一系的势力上。以我为突破点,将各国压力转向迪恩,为贝拉正名。 如此一来,我便成了三方势力的焦点,我的身份既公开又不能公开,背后牵扯的势力错综庞杂,三方都想控制我,却无法逼迫太紧。 我从中周旋,名面随小丫头一方,暗中接受副院长协议,又与尚武部挂钩。将三方势力拉向一场争夺‘我’的明争暗斗。 他们虽明知是算计,也只得被当前形势所迫。团体利益永远大于个人,在共同利益面前,个人只得归附团体。有时候,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并非善为,而是别无选择。 皇家图书室,与东区办公楼相临,是一栋三层的别墅。红漆尖顶,雪白面身,四周草坪环绕,一条小径夹杂当间。 柔线与层叠的建筑风格,简洁雅致。高尖顶上,一面红底金绣的多尼亚皇家旗帜迎风飘摆。 图书室外松内紧,门前两个全副武装的jīng兵把守,暗里星罗棋布着许多眼线。 有小丫头以及副院长授权,我将一块银闪闪的令牌有意无意举在手中,一路畅行。两个守卫细细盘查,恭敬地将令牌复递给我。 推开大门,没有想象中的昏暗,室内敞亮,布置的很华丽。几大列红褐书架摆列齐整,累累叠叠排满古旧的书籍。 粉饰的墙上几幅名人壁画,sè彩斑斓的天花板吊着水晶灯,花毡铺地,四周陈列着不少奇珍,只在靠近壁炉的最里,放置一张小桌,一个木椅,似乎并不欢迎太多人到来。 我随手翻阅,大约是些珍贵书籍与史诗文献,我兴趣缺缺的上了二楼,布局与一层差不多,书架很少,看起来略显单薄。 这里已出现不少武技密典,以及用古文绘制的魔法密本。我挑出密典快速浏览一遍,便放回原位,沿着螺旋楼梯,上到三层。 一道暗红的门竖在我跟前,明明咫尺,恍惚又觉很远,四周魔法元素充裕、粘稠,而且极不稳定,带有很强的攻击xìng。 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紧锣密鼓。各中运作jīng妙至极,真个是大象无形。不似禁锢,却比禁锢难缠百倍。 看来,创造这个结界的人已掌握了法则之力。元素本身,就代表着下界的一种法则。 创造之人,将元素法则具现化,使元素在这个促狭的空间纯以能量的形式运作,继而将游离元素变得规律,具有攻击xìng与防御xìng。 即是说,这是一个以纯元素为主的结界,依靠的不是jīng神力,而是下界的法则之力,此结界没有阵眼,也不存在弱点。 处在结界范围内,任你如何攻击,都不会奏效。它像一个永动之核,你抵消结界内多少元素,它便依照法则之力从周身空间瞬息补满。 就好比水往低处流,再锋利的刀斩下去,也只能断水,水自流。攻击与结界展现的形式本不在一个层次。 对付它,要么用更强的法则之力强行破坏,要么找到控制法门。好在对我而言并不难,结界表现的水平仅是初级中阶。 难怪布莱玛未加实际条件,便爽快应允,在她看来,没有法门,我是不可能进到三层的。 我纯以力量打出一道重力法则,结界剧烈晃动,如被光柱穿透的云雾,片刻消弭不见,无声无息。 门消失,又如倒影般浮现在我脚下。原来,我一直在往下走,进到别墅便踏进了结界范围,一个上下颠倒的世界。 地三层的室内很昏暗,不知从哪透出一道昏黄的光打在正中,那里孤零摆放着两个书架,大抵很久没人来,架上灰尘很厚,书却保存完整,尘土不沾。 我走到架前,取出一个黑sè孤本,腐朽的书架,只轻微触碰,便咯吱嘎呀的怪叫,上上下下喷出一团团呛人的黄尘。 我皱皱鼻尖,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扑散开的黄尘落在书上,又打旋儿的自行飘开。 风系的涤垢魔法,我哭笑不得,该说这里的主人是懒,还是聪明?我左右看看,脏得一塌糊涂,抿抿嘴,索xìng站着翻阅。 字体很古老,书页用去腐的兽皮缝制而成,切割的很齐整,丝绳穿定。没有书名,开篇便是我敢兴趣的东西。 《论武技起源与发展》、《斗气形成与斗气脉络》、《斗气运转法门》、《细数流派划分》等等。 我眼花缭乱,一个全新的武学理念,跃然纸上。短短几十页,带给我的震撼无以复加。 那些高深玄妙的武技理论,让我跃跃yù试,兴奋不已。我浑然忘我的埋头苦读,疯狂吸收着书中给养。 但除了先前那本黑皮书,我很快发现,书中涉及的专业词汇越来越多,我越发看不懂,热忱一点点消逝,最后只剩思考。 一个人的斗气脉络,只能承接一套武技,若非天纵全才,同时修习多种,只会自取其乱,多而不jīng。 只有充分发挥自身特长与优势的武技,才是适合自己的好武技。这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即是说,我只能在这众多书籍当中,挑选一到几本相似的书修习。 我默默在书架前徘徊,手指滑过一本又一本,心下惶惑不决,我讨厌作抉择,因为我不确定选了这本,会不会有更好的下一本。一直没有决断,心里好没底。 但是不选择,便永远没有答案。犹豫,即是逃避。我深吸口气,终要找个坚定自我的理由…… 细细思忖,我追求最有效的攻击手段,速度是保障,招式在自己面前没了意义,简单直接是我的特点风格。 这般比较,暗杀流、速度流似乎更适合自己。豁然开朗,我除去焦虑与不安,将搜索目标浓缩在一个很小的范围。 多时,我盯着眼前几本书,恍有所悟。固然面对自己在意的事物,容易患得患失,全然无法淡定,但只要把握好一个度,便不会失了本心。 这和自修一个道理,担心与踌躇完全多余,实力每阶提升,自有各阶段努力的标准。各阶段之间需注意的重点也不尽相同。 修炼一途,永远只有循环渐进,不可能一蹴而就。自然不存在好与不好之说,试问好的就一定适合自己么? 专业词汇出现多了,即使不懂,也能大约明白其意。书中记载的内容并不难,比起法则之力的领悟,这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很快我便吃透、吃准,记进脑子里,融会入剑舞中。但能理解,不代表想得到,书中jīng辟的言论,着实令我赞叹不已。 合上最后一本,现学的东西太多,我急需找个地方消化吸收。刚出门,就见格纳守在一旁小道,冲我直挥手。 我漠然走过:“何事?” “按你的要求,我已帮你办妥。”格纳将一个簇新的证件递给我,“这是院方转给你的校场代理权。另外,干部证、校纪服饰我已差人送到你所在的公寓,即rì起,你便是尚武部的一名高级干部了。” “所属何职?” 格纳淡淡一笑:“防卫科护卫队,第四大队副队长!” 我瞥了他一眼,举步便走。格纳伸臂拦住我,也不废话:“部长要见你。” “没兴趣……”我淡淡道。 格纳脸一沉:“你必须去,身为尚武部高级干部之一,就要听从部长调遣,何况,你还是我的副手,我也有权管你。” 我绕开他:“你在部长面前夸下什么海口与我无关。我说了,不干预尚武部内务。是你们邀请的我,去不去是我的zì yóu,大不了我现在就请辞。” 格纳微翘的嘴角在抽搐:“你最好不要太狂妄,别以为自抬了身价,我们便拿你没法。你人都加入了,不参与事务,说明不了什么。各国不会因此对你放宽心,更不会放松jǐng惕。哼,多了解一些事对你有好处,你真道各国被你耍得团团转?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又知晓多少?” “不多,但已足够。” “还嘴硬!”格纳炯亮的眸子似要喷出火,“只有我们是真心与你合作!你当光明教会是个什么东西!?受了贿,第一个灭掉的就是多尼亚!” 我心头一震,冷冷道:“在哪?光明教会派来的密使在哪儿?” “哈!”格纳冷笑一声,“这会想起来了?晚了!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盯着他,鄙夷地一抿嘴,再次绕穿而过。刚才还气势逼人的格纳,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忙追上我,赔笑道:“算我求你了,美女!你就跟我去见一见部长吧,我的皮都快被他扒下来了!” 我冷着脸:“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就你这这种说瞎话不打草稿的千面人。” 格纳坦然的一耸肩,脸不红心不跳:“你可真厉害,半真半假的话都能听出来。” “密使在哪?”我冷漠地问。 “你要先跟我去见部长。” “告辞……” “好,我说!”格纳没招儿的一拍额头,“光明教会驻多尼亚临时领事会馆……” “告辞……”我一闪,消**形。 “…………”格纳懵呆地木在原地,半晌,猛得一甩胳膊:“我靠!” ………… 第十五章 融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片刻,我来到校场。四周架起围栏,生机的绿,被一场大火摧残的只剩光突焦黑的树,灰烬淤积的地面,萧索破败,死气沉沉。 这里已是禁区,我轻扶树干,似乎还有当时的温度。那不是普通的火,由斗气衍生,经法则之力加持,足以焚烧万物。 我默默前走,趟出一条蜿蜒的小路。灰烬飘散开,附着了鞋子,粘在斗篷角。风起,沙沙啦啦,露出枯黄的草根与半残的败叶。 灰烬如漫天蝗虫纷扬而起,将我卷进污浊的世界,包绕、黏附,烈xìng的熏烟带着酸腐的霉味,充斥在风中。我用袖子轻掩口鼻,一点一点朝那弯小湖走去。 打斗的痕迹依稀可辨,草地飘满了余灰,湖水也不复清澈,黑污不堪。这里保存还算完好,我下意识不去破坏它,只因似曾相识。 析出几道神力,飞入林间,几处隐不易察的监视法阵瞬息破坏。我随意挥手,一道稀薄的幽黑光幕,以自身为中心辐散开,拂过之处,灰烬败叶尽数阻隔在外,飘旋着卷入空中。 直至将整片绿sè区域笼罩,光幕停歇,隐于无形。湖水清澄,芳草绿地,一派生机盎然。 余烬打在看不见的光幕,弹起,飞落,相互触碰着飘远、飘远,再没有一丝一毫可以侵犯那片幽绿。 黑与绿的世界从此不再交替,那些曾经是绿的黑,如今,只能与黑为伍了。欢快一声长嘶,落羽跃出林间,抖擞抖擞鬃毛,优雅的向我踱来。 我哭笑不得,楼住它的脖子,又轻打了它一下:“这么懒,非要等收拾完了才出来。” 落羽亲昵地蹭着我,伸出大舌头舔我的脸。我嘻笑着躲开,屈腿坐到湖边自修。 不去找光明教会所派的密使,是因为根本没必要。小丫头自会处理好,用不着我cāo心。之所以询问格纳,只是想寻个摆脱他的借口,仅此而已。 用不了多久,各国就会有所动作,按耐不住的光明教会已初露苗头。只待贝拉的事一了,我在下界便少去一份牵挂,届时,就可为已奔波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确立今后自修的方向,一直以来我都很困惑。随着不断领悟法则之力,我越发意识到已身不足。 首先,缺少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斗理念、战斗方式,实战经验近乎空白。 其次,没有高明的武技法门作主导,神力脉络应用有限,连同水准下的敌人都无法战胜,更不消说,以弱胜强。 最后,法则之力与神力脉络无法兼容,无法协调。根本就是混淆不清,一如上次追杀安格艾尔,明明体内神力充盈,神力供给却突然断层,无法维持法则之力。 战斗理念、战斗方式可通过实战培养,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短时内无法办到。 协调法则之力与神力脉络,需要一定的理论作基础,现阶段有力未逮。惟独武技法门是目前可行且必须掌握的技艺。 我下意识把神力脉络与斗气脉络归为一类。虽然两者差别很大,甚至可以说大相径庭。 神力脉络四通八达,化繁为简,只有几条粗大经络通达身体各处,政令一出,八方响应。 斗气脉络源于人体经脉,繁复庞杂,细微之处多有闭塞,斗气运作受阻、缓慢不说,存储量也有限。斗气的激发,往往需要一个特定循环。 因此,拓展斗气脉络,是每个武者的必修课。拓展的愈宽、愈广,武者体内可存储的斗气便越多、运转便越快,实力也就越强。 神力脉络可看成斗气脉络顶级进阶的体现,一些伤及经脉、威力巨大的禁招,在神力脉络面前,完全游刃有余。 我所在的起点,与现世的‘乌迪玛尔’相比,已达到了绝对差距。可以修习任意武技,而不必担心限制与反噬。 我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记忆里的神祇会毫无花哨的以力硬撼,并不是他们不懂,而是到了他们那个层次,任何技巧都失去了意义。 这些神祇本身代表着颠峰,每一次攻击,都是经过无数积累、沉淀、融会后轰出的完美一击。本没有破绽可寻。 既然双方都是如此,同在一个起点下,除了以力压制,还有什么直接有效的方式呢? 这是他们的强大,也同样是他们的弱点。世上不存在真正的完美,完美就意味着失去了进步的可能。 物极必反,没有进步,就是退步、就是毁灭。为此,新生神祇诞生了,是我,是安格艾尔。 我们于下界而言,是凡人无法企及的绝对差距;于诸神而言,又是相对起点。我们没有诸神的完美与强大,但有无限进步的可能,永远接近的完美。 颠峰不是终点,只是一块驻足的踏脚石,我们可以攀上它,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正因如此,还有会下块、下下块,永不止步。 我在他的引导下踏上了这条路,自‘永恒之源’选中我,便没有回头。今天所行之事,攸关生死。 我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成功融会出属于已的自修之道。否则,根基不稳,在不久的将来,挑战重重的将来,路会越发窄浅,无法抵御的冲击的我,只有毁灭一途。 图书室内翻阅的几本书,带给我的信息量有限,但足够我对现世的武技,有一个较为直观的了解,已起到借鉴作用。 我将这些玄奥的武技理论、斗气运转法门融入剑舞中,依据书中提到的禁术,在意识之海反复模拟演练。 很快,我便发觉,所谓禁术是指那些威力巨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武技招术。无外乎,瞬间激发潜能,爆发全部斗气;或者,以燃烧灵魂之力为媒介,触发攻击。 我暗下摇头,这并不适合我。世上怎会有最强的招式呢?与不同人对战,打法亦不同,对一个人适用的最强招,兴许下一个人就成了克制。禁术在我眼中便是这类杀招,因为我不会有副作用。 不过,瞬间潜能激发,以及斗气全面爆发给我了很大启示。我将这些法门稍作修改,威力不比原来,却也没有原版那种苛刻条件,变成随时随地都能从心所yù的运作法门。 完美融会入剑舞中,我刻意作了实验。让双剑舞其一,修习新拟法门;其二,保持原本状态。 结果等同力量下,剑舞二完全被压制,毫无还手之力。这般尝试下来,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 轻舒口气,心中不觉骄傲。随后,我将暗杀流、速度流的高端步法、绝技一一整合修正,变得更加适于已用,一并融入剑舞中。 又将前些天习得的苍狼步、阿奇尔的刚猛剑路一齐收纳。有趣的是,阿奇尔所走的路子,与爆破法门不谋而合,未费多大力,我便将改进的剑路整理出来。 阿奇尔斗气脉络的运转很特别,那种推进式的斗气运作,连贯下来,每一击附加的力量,无限循环,层层递升。若不打断,会一直提升下去,直至达到自身承受能力的极限。 我对这种攻击方式很感兴趣,倘若将它与出剑速度结合,又将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呢? rì子点滴间划过,我暂且搁置了对法则之力的领悟,全身心沉浸在武技融会中。 融会、修正单个武技易;将许许多多武技,毫无破绽的完美衔接起来难;在同一法门下,不失各武技的威力、特点,做到收发自如,得心应手,难上加难。 我,在借鉴武技;同时,也在自创武技,属于自己的武技。一次次融会失败,一次次不达标,我没有丝毫气馁懈怠。 我心境很好,不急不躁,一点也不。既然有事可做,努力的做,不停的做,为已而做,心很充实,又有什么好失意的呢? 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也会有许许多多意外发生,你能做的只是作好准备的被动接受,亦或未雨绸缪。调整好心态,坦然面对,笃定坚持,也许下一刻你就会度过难关。 情绪是情,情由心生,惟心永恒;心死,则人死;而情死,心还活着,人也活着。心有多大,情便有多烈。你若心下坚持,情又怎动摇的了呢…… ………… 第十六章 望舒魔剑诀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意识之海,我与剑舞一错而过,两柄剑同时洞穿对方留下的虚影,人分,虚影破碎。 一闪,我出现在剑舞上空。剑舞消逝,下一刻,身形陡现,长剑直逼我咽喉要害。再闪,我与剑舞一并消失;现身,我直指剑舞心口要害。 剪影闪烁连接发动,我与剑舞消失、闪现,不断变换方位,变换攻防,迅快交错在一起。两柄剑互指着对方闪瞬间出现的要害破绽,始终没有相交。 打斗多久了,我早已记不清。我只知道,进到这里,便一直和剑舞打斗、打斗…… 我甚至忘了打斗的意义,眼中只有一条淡漠的白影,一柄通体浑黑的长剑,和出现在她身上,一个又一个转瞬即逝的破绽。 我用同一柄剑,刺向那看似jīng准无误、一击必杀的要害,她却总能在至危关头,闪身避开,同时刺向我无法防御的破绽。 闪瞬之间,相差毫厘,我够不到她,她也伤不了我。我倔强的一遍遍尝试,也只能如此。 有些事,一旦坚持,就必须做下去。放弃,意味着从头开始;从头开始,就会迷茫,就会怯弱,留下一个借口,一丝侥幸,一个无法走出的心理yīn影,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破绽。 我的剑是用来刺穿敌人的剑,不是用来较量。我讨厌招式、规矩,明明破绽犹在眼前,为何还要费力拼剑? 快点,再快点,只要我的速度超过她,哪怕只有一点,我也能刺死她,而自己只是伤。 黑sè亮罩一闪,双方骤然弹起,又同时刺穿对方心脏,我与剑舞双双陨落,一并逝去,又一并重生。 我冷漠的持剑遥指着她,一闪,再度攻上,双方又一次缠斗在一起…… 叶,簌簌而落,飘零不绝。一道倩影,一匹白马。 西达伦第十九次站在这里,望着翠绿湖畔那道翩然舞动的身影,怔怔出神。十九天了,每天,西达伦都会来这儿看望少女,有时半天,有时一整天,但无论早晚,是何时段,少女始终在舞剑。 宽大的斗篷将少女婀娜的曲线紧紧包裹,一柄通体浑黑的细长利剑,绽放着绚烂光影。 少女舞剑的姿势很美,尽管碍事的斗篷将少女无暇的身段遮掩,也不能阻挡那份轻盈的美感。 少女的剑很快,快到无法用肉眼来辨别,只能在迷离交错的光影间,寻找一丝模糊的剑影。 同时,少女的剑又很慢,因为少女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跳舞,每个姿态都那么优雅迷人,自然写意。 恍惚的刹那,西达伦总能记起教导少女习剑的rì子。那时的她十分嬴弱,娇柔楚楚、神态专注,秋水的眼波,几分坚定、几分倔强。一如这般,也在舞剑。 那个一袭白衣、翩旋轻舞的少女,早已深印进西达伦心里。而今,她又一次在他面前展露舞姿,西达伦忆起从前,比现在更多。 人未变,物却非了。只是,她不需要休息么?西达伦静静等待,渴盼等待。等待少女如往昔般停下,回眸看他一眼。 然后,他会为少女递上温热的毛巾,凝视又不敢凝视着她,用夸赞的方式,表达对少女深沉无比的爱意。 这一等,就是二十几天。西达伦相信,少女终会回头,终会注意到他。然而,他又不愿少女回头,打破那份不可能实现的期盼。 少女隐于兜帽下的专注神情,一定很美,很美…… “我要走了,有些事不得不去处理。”西达伦轻对少女呢喃,虽然离的很远,但他相信,少女一定听得见,只要想听,就听得见,“我杀了阿奇尔的两个弟子,手法很隐秘,无实证可查,我不会让他们给你徒添烦扰。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一切均在布局当中。你的‘失踪’,加剧了三方势力的矛盾,光明教会蠢蠢yù动,即使各国极力阻挠,来访多尼亚的rì子也已正式敲定。只是尚武部尚未死心,经常去公寓找你,公主一方也象征xìng去过几次,布莱玛帮你挡了部分,疑心越来越重。暗中,三方势力不断打探你的下落,派出的人越发jīng明,虽至今没有端倪,难保这个‘迷幻法阵’不被发觉。我并不是担心你,我知道事态发展到如何,你都不会有事,呵……也怪我庸人自扰。” 西达伦微顿,接着说:“近rì来,光明教会驻多尼亚的外交使者,跳得很欢。诸国极力拉拢,想必从中捞了不少油水儿。不得不说公主的政治手段很高明,又镇又抚,又打又拉,将光明教会整治的服服帖帖,得到了最大支持。各国带来的压力一时缓解。前天,迪恩又派大使探望贝拉,比上次态度好上不少,显然有所顾及。嗯……时候不早,受公主相托,今rì我要处理掉那个光明教会的外交使者。使者一死,光明教会必将提前动作。届时,对多尼亚疯狂施压的迪恩,先机尽失,只得被迫作出让步。以公主的手段,联合贝拉,搞垮迪恩在学院的势力并不难。即便仅是表象,也够迪恩捎带一壶的了。惟利是图的各国,jīng如猢狲,会优先选择自治领下手。多尼亚可一并转嫁压力,迪恩内忧外患,再无翻身之rì,贝拉也就相对安全了。” 西达伦拳头握紧又松开,柔情的注视着少女,无言,转身,离去。 艾琳丝,这是我目前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认为我很傻,自此一去,凶险万分、九死一生……我不在乎,我已为你死过一次,这次是为我自己做得选择。 你曾说要做挣开束缚的训兽师,倘若我能活着回来,就让我做你的助力,你的力量,你的野兽。 倘若死去,你不必为此负疚。一如贝拉,你用另一种方式诠释自己亏欠的情。我不再奢求永远守护在你身边,你是神,注定要离去。我必须为你,为自己谢下这场帷幕…… 剑止,我与剑舞双双陨落。我拼尽一口气,拖死片刻,潜能激发开启,千万道剑影骤然化一,衔接成一柄无比巨大的气剑,当头斩落。 剑舞冷漠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惊讶,刚一重生的她,甚至不及招架,就被气剑吞噬,千万道剑光从剑舞身上迸发。剑舞持剑遥指着我,越发浅淡、迷离,幻作致密的光粒旋绕、飘散,这一次,没有重生。 黑光流转,‘黑炎’初级中阶修为固化,‘吞噬’初级高阶修为固化,‘完美’、‘速度’、‘重力’中级初阶修为固化。 神力脉络、法则之力相契合,契合度,初阶。 领悟‘登堂入室’境界,神力大幅度提升,jīng纯度提升,杀伤力提升,爆发力提升。 神力凝聚大幅度提升。 神力感知大幅度提升。 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领悟‘背水一战’剑意,置之生死,无往不前。杀伤力大幅度提升,爆发力大幅度提升。 新增‘潜能激发’特效,逆转乾坤,生死一线。激发自身潜能,受伤越重,威力越大。潜在能力,初阶,无特效加成。 完美融会爆破法门,‘凝聚杀伤’进阶‘凝聚连锁杀伤’特效,jīng纯度大幅度提升,杀伤力几何倍提升,多段爆发初阶提升,连续爆发中阶提升,链动爆发初阶提升,叠加爆发初阶提升,神力回补中阶提升。 自创‘望舒魔剑诀’,修为:凡之境;意境融合度,初阶;神力脉络融合度,初阶;法则之力融合度,初阶。 新增‘望舒’剑意,煞气护体,剑血无痕,一击必杀。理xìng大幅度提升,胆识大幅度提升,力量大幅度提升,战斗本能大幅度提升。 ‘剑舞双修’进阶‘望舒剑舞双修’特效,‘双剑舞’驻存意识之海永久化,‘望舒剑舞’永久驱使化,可短时召唤‘剑舞’助战,消耗神力,巨。与本体心意相通,拥有自我意识,战斗意识,护主本能,无须cāo控。中阶可cāo纵,限制人数,一。 新增‘如影随形’特效,望舒剑舞化影随形本体永久化,初始被动技,杀伤力加倍,爆发力加倍,凝聚力加倍,神力消耗加倍。限制人数,一。 魔剑‘玄yīn’进阶‘望舒子魔剑’,剑魂初阶提升,锋利度大幅度提升,煞气大幅度提升。 新增‘震慑’特效,强制骇死低于本身修为三阶以下心存杀意者,强制骇断低于‘子魔剑’煞气的任意兵刃,同阶效果减弱。 新增‘心魔’负面意境。驻存意识之海永久化,随修为进阶而进阶。心志不坚,心魔重生,魔障领域开启,初阶可挑战。 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大啸叫直冲云霄。‘迷幻发阵’瞬间破碎,我所在地面凹陷、崩塌,猩红的煞气狂扫开,将落羽掀飞,将方圆千米催得消失殆尽。 一股澎湃的黑sè光柱脱体而出,斗篷撕裂,神裙、六翼现。我双眼翻搅着黑紫漩涡,痛苦虚脱的伏跪在巨坑中。 “呜……不可以,不可以!还有事没……做……”我呜呜咆哮着,拼尽全力压制体内疯狂游走的神力,双眼渐渐恢复清明。 落羽惨嘶一声,幻出一道疾光飞来,我纵身负到它身上,留下满目创痍,消逝天际…… ………… 第十七章 议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神域,主神殿。五大天使长齐聚,正在进行一场最高议会。 巨大的星芒法阵显现在水磨金砖地上,祭在高空的神之法典,持续绽放着璀璨金芒。 “伟大的光明女神已彻底走向堕落!”泰格瑞尔站在法阵一角,俊美的脸上心痛、愤怒,“收起无意义的掩饰之举,‘光明之心’失去感召,‘暗黑之心’破迹重现。狡诈的恶魔不再进攻光明神域,而将贪婪的触手伸向下界,伸向堕落的光明女神!吾已审判天使之名,倡议即刻开启‘圣光法阵’,缉拿堕落女神芙妮亚・爱格妮丝,剿除残存下界的卑劣恶魔!” “吾以正义天使之名,附议!”布尔迪斯正对泰格瑞尔,双手持剑下拄,“‘暗黑之心’归暗黑主神米撒尔持有,诸神复苏在即,‘暗黑之心’重现下界,必是米撒尔之yīn谋!理应保留‘圣光法阵’能量,加紧布防光明神域。” “我们需要拯救伟大的光明女神,而不是缉拿,诸位!”爱莉克希亚垂低头,银sè发丝透出兜帽飘荡在胸前,无比虔诚地祈祷,“吾以希望天使之名,倡议清剿恶魔,带回堕落的光明女神。” “希望只会加深汝之罪责,爱莉克希亚!”泰格瑞尔驳斥道,六翼忽明忽暗,“我们已给予堕落女神足够的时间去忏悔,却将她推入无尽的黑暗!” “你无权对伟大的女神大加指责,泰格瑞尔!”爱莉克希亚语调高昂,“即便她已走向堕落!” “命运的齿轮,将指引我们作出正确选择。”西莱斯特高举着手中银芒大盛的命运之轮,声音飘渺、虚无,“伟大的光明女神即将进入未知的混沌,光明与黑暗共存,正义与邪恶交替,于混沌逝去,于混沌重生,命运的轨迹交接神域。” “显而易见,诸位!我们还不适宜动作。”谢里尔始终闭合的双目缓缓睁开,“‘光明之心’与‘暗黑之心’同存女神之身,巧合的是,三巨头争夺的‘永恒之源’也于同期消失在暗黑神域。失去依仗的恶魔,如今境况还不比天使。内战波及的巨大损失,致使恶魔内部空虚,无力对光明神域发起进攻,被迫采取守势。若此时举进,迎头予以痛击,一战即可告捷,神魔大战将以天使的胜利而提前告终。” “‘永恒之源’是关键,谢里尔!”泰格瑞尔态度强硬,“失去‘永恒之源’的天使,力量在不断减弱,诸神复苏亦需要‘永恒之源’做媒介,而这一切均在堕落的光明女神身上。缉拿堕落女神,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想你并没有读懂我的意思,泰格瑞尔。”谢里尔双sè的瞳孔亮而璀璨,“恶魔的力量也在逐渐衰退,不是吗?如果我们的小女神坠入堕落,又怎会同时承接‘光明’与‘暗黑’之心’?‘永恒之源’来自混沌的下界,我们的小女神得以保全神体,寻求力量,全赖于此。她只是舍弃嬴弱的自身,已重生的方式,换取力量。这并不是堕落,泰格瑞尔。‘永恒之源’本就是混沌的产物,包罗万象。正义与邪恶共存,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想要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就必须与下界同化,这是神之奴仆的你我无法办到的。而以‘永恒之源’为媒介诞生的小女神却是最佳人选。暗黑主神米撒尔同样意识到这一点,不同的是,伟大的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选择分裂神识创造;暗黑主神则依靠‘暗黑之心’直接在下界遴选继任者,这很符合他的xìng格。美妙的是,‘暗黑之心’与‘光明之心’同时选中了重生后的小女神,又同时在她体内中和,成为‘永恒之源’的滋补,加速了这一转化过程。我们应该感到庆幸,诸位!等我们的小女神归来之际,便是‘永恒之源’秘密开启之刻,这必将带给神域一场重大变革,我们尚能做且必须做的,即是极尽所能的为归来的小女神铺路,而不是呈现给她一个‘神魔大战’的神域。” “感谢智慧天使用jīng准确凿的语句,使艰涩的预言变得生动。”西莱斯特兜帽下旋转着深邃的混沌,“请不要怀疑谢里尔的智慧,命运之轮给予了肯定……” “这真让人难以置信!”爱莉克希亚肩在抖,“万恶的仆从竟在扭曲的认知下不断亵渎神的威仪!” “我们必须保护伟大的光明女神!”布尔迪斯激动的紧握剑柄,“不能让卑劣的恶魔有机可趁!” “芙妮亚……”泰格瑞尔缓缓抬起头,脸sè缓和许多,“寻找到‘替代者’的你,仍在履行自己的使命,既如此,我便唤醒你的神识!” “这恐怕很麻烦,泰格瑞尔。”谢里尔眼中隐现一丝担忧,“我们的小女神记得你,未必会顺从你。强行唤醒神识,打消掉‘替代者’的人格,只会让她产生抵触。” “不,‘永恒之源’的钥匙已开启,没必要继续逗留下界。我要带她回神域!”泰格瑞尔手一挥,行使了最高决策权,神之法典闭合,最高议会结束,“恶魔大军倾巢而出,只余暴君古扎维丁尔看管暗黑神域,这是下界的灾难,芙妮亚的浩劫,弱小的她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我要亲自去接她!” 泰格瑞尔说罢,化作致密的灿金粒子飘散,声音徐徐回荡开:“进攻暗黑神域之事,由谢里尔全权负责,布尔迪斯、西莱斯特从旁辅佐!爱莉克希亚随我同行,你的希望之光,是对芙妮亚最好的定位……” “命运没有带来启示,泰格瑞尔此行注定无果……”西莱斯特伸手抛开一团银光,洋洋洒洒消失在空中。 谢里尔缓缓阖上眼:“我们的使命即将完成,这是一场没有胜利的战争。” 布尔迪斯不无诧异:“智慧天使谢里尔,你用那双洞察万物的眼,看到了什么?” “一团光,一团曾包饶在金sè下的黑光……” 光明教会驻多尼亚临时领事会馆。 昏沉的黑夜,染起一片透亮的红光。豪宅内,火把高举,喊杀阵阵。 二楼通往偏厅的过道,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死尸。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迈着急促凌乱的步伐,源源不断涌向二楼,将整个宅邸围得水泄不通。 “杀!给我杀了他!杀了他――”一个身着睡衣、腆着肥肚儿的中年人受众骑士保护,又惊又惧又怒地嘶吼着,不断催搡身边人。 西达伦被围在狭小的屋内,守着反锁的门,不断左突右杀,鲜血染红了地毯,尸体越堆越高。 他早已成了血人儿,分不清杀了多少,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发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咆哮的胖子,本可破门而逃的他,却选择了死战。 一道血芽斗气划过,将冲在最前的几个光明骑士连人带盾劈成两半,一片飞闪的剑影绞上,震死身侧几人,西达伦拼尽全力,一点点向胖子靠近。 刚才还不迭叫嚣的胖子恐惧了,扒拉着人往后退,嚎得更加凄厉。一道弧形斗气擦着他的头皮飞出,胖子满脸血迹的一屁股瘫在地上,下体禁湿了一片。 西达伦惨笑一声,十数把兵刃洞穿他的身体。鲜血喷溅,西达伦持剑回扫,卷刃的剑附带所剩无已的斗气,划过几人咽喉,又有几柄利刃,不分先后的刺在了他身上。 那个血腥暴力的世界静止了,西达伦软软跪到地上,用剑支着身体,不肯倒下。没有疼痛,没有声音,眼前一片模糊,一片血红。 与少女过往的一幕幕划过脑海间,他突然发现,原来,对少女的眷念竟是这般深沉。 ‘如果,你不是神该多好,我可以背负你,却不用背负你的责任……’西达伦嘴唇嗡动,在笑,嘴角溢出血迹…… 胖子杀猪似的嘶嚎着,见场面静下来,咽了几声,小眼儿越瞪越大,先是庆幸,再是欣喜,又感后怕,最后,小眼儿里充满了yīn毒与愤恨。 “死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抽出一个骑士的十子剑,晃到西达伦跟前,一抹额头血迹,凶相毕露。 他绷着嘴,粗重的喘了两口气,一脚将西达伦踹倒,复又不解气的揪住西达伦的头发,狠啐了口:“吗的!起来啊!你不是要杀我吗!你不是彪悍吗!起来啊!杂碎!畜生!本特使还好端端的在这呢,你却连块臭狗屎都不配……” 胖子破口大骂,不停蹂躏西达伦的尸体,一众骑士不忍胖子丑态,丢人地撇过头。 房门骤然炸开,趾高气扬的胖子突然爆成一滩碎肉。众骑士惊骇拔剑,只觉剑身嗡鸣,齐齐折断,几人当场横死。 众人眼前一花,腥风刮过,只剩溅了满屋的熏臭肉浆,以及一地死尸,再不见刺客的尸体…… ………… 第十八章 自伤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sè昏黄,枫林摇曳,四周白惨惨的亮。溪流潺潺,一堆刚熄的篝火,泛起袅袅白烟,溪旁的大石上,平躺着一个血人。身侧,一袭灰影,一匹白马。 我用袖袍轻拭西达伦脸上的血迹,心中滚沸:“傻瓜……” 眼皮松动,西达伦睁开眸子,平静、清亮:“又一次,没有死……” “傻瓜……”指尖触过他的眉心,我挤出一丝笑,尽是苦涩。 西达伦笑坐起身子,抓住我的手,轻柔又很有力:“我知道你会来。” 我撇过头:“为了一份情,值得吗?你的痴心注定得不到回报,这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你是神,我只是一个人。”西达伦惨淡一笑,“在你漫长的生命里,做一颗盛绽的烟花已足够,那一瞬的璀璨,很美,不是吗?” “但不会恒久,”我抽回手,摊开手掌复递到他眼前,“过往一切,如飘渺云烟,无论曾经多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心总有冷却的时候。你用尽一生,换我脑中一段留影,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傻?何况,那个人对你的付出置若罔闻,你一味给予,空守着虚无的神圣使命,满怀着对异xìng的渴望,到头来往事成空,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当你青chūn不复,沥血沧桑之后,还有现在的激情吗?不,不会再有。你会后悔,你的一生,在虚幻中度过,绚烂而浮华,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你的心始终是苦的,直至死都无法释怀。我是我,又不是我,这双手连我自己都会陌生。看着它,追忆往昔,惟剩唏嘘……” “那你又为谁坚持到现在?”西达伦抱头,仰躺在血迹斑斑的大石,望着惨淡的星空,嘴角满是自嘲,“你明知很傻,为何还要坚持?” 我语调不自然:“我与你不同,我的生命是永恒……” “你就是我的永恒。”西达伦轻笑,“你在我眼中,就是你眼中的那个他,你都为此可以坚持千年、万年,我区区百年的生命,又有什么苦可言?况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圣人,那么悲情。我是有私心的,哪怕明知不可能,我也会努力争取,坚持总有没有尽头的尽头,对吗?我两次用xìng命相挟,让重责任的你,认为亏欠我,无法补偿我,这难道还不够吗?自今后,我可以安稳的做你的‘野兽’,你的力量,不必担心,你会像对待贝拉那般,安一个美好未来,便甩掉我。哪怕只是亏欠,你的心未变前,那里也有我,这便足够。我只是一个卑鄙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做到了,你却只能以这种软言细语劝我回头。让神如此无奈,身为人的我,足以自傲了。” 我背转过身:“世事无常,你若后悔,随时可以离开。” 西达伦暗松了口气:“很想见一见那天的晚霞……” “会有机会的。”我淡淡道,“你现在已‘死’,但通缉还在。去找公主,让她替你洗白身,顺带帮我捎句话,‘不必顾及,放开手脚去做’。” 西达伦一怔:“我是累赘?” 我抿嘴:“‘女神之泪’效果只有一次,若非你心有执念,早已身死。我强留你的jīng元在体内,**虽愈合,却没有完美协调,当属半个废人,短时内和人动不了手了。” 西达伦苦笑:“公主未必肯收留我。” “先去见贝拉姐,我预先知会过,莉萨和莉斯兴许帮得上忙。” “那对双胞胎姐妹?原来她们在那……”西达伦略略思索,轻笑,“呵……我懂了。这是在哪儿?” “学院后山。” “嗯……”西达伦急走,忽而顿住,背对我踌躇地问:“你去哪儿?” “流亡……”我一闪,消失了踪迹…… 千米之外,群山环绕。我随意挑选一处山腰,轰出一个洞,又在外围布了重重禁锢。倒在石洞中,体内游走的狂暴神力再也压制不住。眼前一黑,无比巨大的混沌漩涡撕扯着我的神识,卷入无尽的黑暗…… 血sè的世界,血sè的空间。 我垂头站在沟壑重重的大地,手持望舒,身侧悬浮着玄yīn。一条血影蓦然出现,通体燃烧着血红煞气,无面,只有一条条忽明忽暗的经脉血管勾勒尽全身,像是被活生生扒下了人皮。 “是你,望舒剑魔……”我一闪,率先发动攻击,凝聚连锁杀伤发动,万千血红剑影,层层叠叠推出,笼罩了四面八方。 剑魔所在脚下轰然解体、崩塌。一道sè泽浓郁的血红气剑,破空斩来,剑魔化剑,强行轰出一道缺口,密麻的剑影,顷刻间绞得粉碎。 “望舒剑意……”我漠然持剑轻扫,全身同样燃起澎湃的血红煞气,一闪,万千剑影,骤然化一,衔成巨大气剑,横空刺出。 訇然巨震,高空绽开耀眼的血红光华。吞噬发动,弥散的力量化作星星点点融入我和剑魔体内。黑光辐散,又同时施展重力压制。 双方身形一滞,本应错开的剑,负载着万钧之力,碰撞在一起。能量如恒星般狂扫开,黑sè亮罩一闪,反重力发动,我和剑魔双双弹起,同时施展剪影闪烁消逝。 剑魔旋顿,体表隐隐有一层光影浮动,我眼神一凝,瞬息抢攻。一道血红剑气,后发先至轰出。我一闪避及,剑气骤然二分,避无可避的轰在我身上。 我抛旋炸出,势子尚未稳住,剑魔攻击已至,万千剑影夹杂着淡sè光晕密密麻麻将我笼罩,一波接一拨,无止无休的连绵攻击。 望舒剑意敛去,我瞬间沉入‘已臻化境’完美意境,登峰造极特效开启,入木三分特效开启,吞噬、斗转星移叠加发动。万千黑sè剑影回绞上,扭曲撕裂的空间,持续绽放着黑、红两sè光华。 一道巨型黑剑轰出,剑魔剑势一时受阻,我一闪,脱出对战范围,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全身多处洞穿。 剪影闪烁接连发动,我将速度提升至极限,飞闪在漫无边际的血红世界,剑魔愤怒咆哮的追击,却始终无法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 短暂的接触,我已基本了解剑魔的实力,战斗水准与我不相上下,jīng通我所有习得能力的同时,又比我多出‘如影随形’特效。 换言之,进入这个魔障领域,我的能力受到极大限制。望舒魔剑决在融会紧要关头出现偏差,导致部分能力被封印。 法则之力修为比新生成的魔剑总决高出太多,水满则溢,魔剑总决狭小的容量,无法盛载法则之力下的庞大神力。 无法平衡两者的我,致使体内神力处在暴走边缘。好在我的承受能力无限,已激活的‘永恒之源’护主本能发动,魔剑总决被强行提升到与法则之力等同高度,继而出现了与‘完美’意境对等的‘心魔’意境。 简言之,望舒剑魔是法则之力与魔剑总决完美融会后诞生的产物,它的强,是我所不能预料。以至我所有被动技都对它无效,一些有条件的强制技只会被它反利用,硬拼,那是自寻死路! 但‘永恒之源’以这种形式帮我化解危机,实则反倒害了我。以我目前对自创总决的理解,根本无法掌控这股溢出的力量。 心魔意境的生成,让这股力量具现化,如剑舞般,有了意识。但它比我更强,不会听命于我,甚至想取而代之。 我不能输,也输不起,一旦落败,我的神识都会被剑魔主导,成为一个没有思想,只会战斗的疯子! 狂奔,不停的狂奔,在这个无限大的血sè世界,我早已不知逃了多久。剑魔始终在后追赶,不远不近,那双闪动幽幽红芒的眼,喷吐着愤怒,却连叫嚣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脱出意境,撤消护体神力,敛去神裙,将一丝一毫的力量全部灌注到速度上。神力早已干涸,许久未曾有过的疲惫来袭,我只觉全身无比酸痛,眼前一片模糊,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我不屈服、不接受、不气馁。法则修为相同,速度相同;实力不如你,力量不如你,我便不与你正面交锋,就比一比谁的耐力强,谁的意志坚。维持形体的剑魔在神力消耗上,绝对要比我多得多! 一声惨烈的啸叫,剑魔骤然停歇,全身能量微弱,大口大口吞噬着周遭空间的能量。机会!我猛然旋身,背水一战发动,通体爆开璀璨光华扑向剑魔。 剑魔暴躁的长啸一声,身形化剑,与攻来的我对轰而上。巨大的能量横空爆开,空间破碎,黑洞现,翻搅着恐怖的吸扯力,将一切吞噬,片刻,回归初始的混沌…… 现实世界,我惨哼一声,一股逆血夺腔而出。落羽独角探出,一抹蓝光包绕了我。我虚弱的冲它摇摇头:“没用的,伤及了本源,只能自形修复。” 落羽呜咽着,用头轻轻蹭我。我苦笑:“这是最好的结果,单对单,我根本打不过它,可它宁肯自爆,也不愿与我交涉,真是倔强……” 我仰躺在原地,阖目、自修,无法动弹的我,必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蜂拥的恶魔大军,即将来袭…… ………… 第十九章 光的颜色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在虚无的空间漫长等待,于亿万个光年吸收混沌的浩淼法则,于亿万个光年去雏化形。 混沌说,它很寂寞,没有绚烂的光彩,没有旖旎的景象,只有深邃无比又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虚无的空间,虚无的它。 于是,我化作了‘心’,填补那份虚无。 混沌苦恼的说:“我充实了,看到的还是黑暗。” 我纳闷不已:“你就是黑暗,难道这不是最美的sè彩吗?” 混沌说:“我做了一个梦,很美,那里有各sè的光在闪耀,璀璨、迷离,惟独没有黑暗。” 我好奇:“各sè的……光?是什么颜sè?” 混沌说:“除去你的颜sè。” 我很生气:“我就是你的颜sè,你讨厌我,就是讨厌你自己。” 混沌说:“我不讨厌你,但也不喜欢你,你知道,我面对黑暗够久了,我都看不到自己的全貌。” 我气恼的‘怦怦’跳了两下:“看到我,就看到了你的全貌!” 混沌问:“我是一颗心?” 我软下来:“也许……” “那就不是。”混沌果决地说。 “就是!”我大叫道,“你看,心是最完美的!” “那么,我是完美的吗?” “你不是,”我得意地说,“有了我,你才完美。” “哦……” 千年,万年。 “你怎么不说话?”我不甘寂寞地问。 “我在做心。”混沌说。 “我就是你的心呀。” “你不是,我的心不会和我说话。” 我闭了嘴。 万年,千年。 “你的心做好了吗?” “没有。” “因为我就是,所以,你早就做出来了。”我高兴地说。 “可是,我的心不会和我说话。” “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心,我就不说话。”我满怀希冀。 “可你不是。” “我就是!就是!”我大叫,很生气,很生气。 “……我做出来了。”混沌突然说。 “哦?是吗?在哪里,我要看。”我一下跳得很慢,无力地说。 “你见不到,只有我沉睡了,它才会出现。” “你骗人,明明我就是你的心。”我坚持。 “你会见到它的,它和你一样完美。” “完美只有一个,我是完美,它不是。” “它是不会说话的你。” 我沉默了。 混沌说:“我要沉睡了,带着不完美的东西,一起沉睡。” “什么时候醒来?”我不舍。 “也许会,也许不会。”混沌说,“我把心留下了,还有记忆的sè彩。” “那,我可以把它当作你吗?” “它是你,又不是你;是我,不是我。” “所以,我不喜欢它。”我耷拉着脑袋,不跳了,“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做你的心不好吗?” “你曾问我光的颜sè。” “我只是好奇。” “我只是想把它拿给你看。” 我又跳起来:“难怪你不愿我做你的心。” “你本就不是……” 混沌沉睡了,它的心出现了。如混沌所说,很美,全身绽放着圣洁的光,自诞生,便欢跳个不停。它有一个名字,叫光明。我果真不喜欢它。 “你是混沌的心?”我问。 “是!”它很活泼,语调清脆,透着欢喜。 “你为什么笑?”我有些恼。 “喜欢,所以笑。” “你可不可以不笑。混沌走了,我很伤感。”我耐着xìng子说。 “不可以,混沌说,我只能笑。有个叫‘暗黑’的家伙,总是闷着一张脸,它对着它早就厌倦了……” “你――去――死――吧――”不等它说完,我头一甩,将它拍飞,“我就是暗黑!” 光明打个旋儿,赖皮赖脸的又飘了回来:“嘻!果真是张闷瓜脸,脾气还很暴躁……” “你再说一遍!?”我乍着翅,‘怦怦’跳起来。 光明捂着头大叫:“不可以!不可以!混沌说,你不可以打我;又说,你一定会打我!” “是的,混沌说的没错!”我冲上去,拱得光明满天打旋儿,“直到你不笑为止!” 光明开始还呜呀怪叫,到后来越笑越欢:“呵呵呵呵……真好玩!” “啊――”我头一歪,栽了下去…… 从此,我的世界多出一片讨厌的光。光明无时无刻不在粘着我,不停的说,不停的说。讲述我未曾听过的光景,绽放我未曾见过的颜sè。 “啊――我受够了!”我拍开它,跳得很快:“混沌说,你不是不会说话吗!?为什么唧唧喳喳、唠唠叨叨、婆婆妈妈、前前后后、没完没了的碎碎念个不停!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光明嬉笑地贴过来:“因为混沌不让我说话,我闷呀。” “你个小不点儿才诞生多久,就闲闷了!”我又把它拍飞,炸毛道,“别在我耳根叨念行不行!?我最讨厌光了!” 光明很委屈,凑近一点儿,又凑近一点儿:“你在,我就在了呀,混沌不让我说……” 我楞住:“混沌说,你是它的梦。” “本来就是梦。”光明第一次蔫儿下来,“梦里,我就是你。” “是我,又不是我;是它,不是它……”我欢喜地跳了两下,“我不讨厌你了。” “你为什么讨厌我呢?”光明粘着我,很紧。 “混沌走了。” “那,你为什么又不讨厌我了呢?”光明追着问。 “混沌把它的心给我看了。” 光明歪着头,想了会儿:“可是,混沌走了。” “…………”我突然有种想扁它的冲动,“我又开始讨厌你了!” “嘻!这就对了!”光明跳得很欢,我头一甩,将它拍飞…… 头,隐隐作痛。我迷离地睁开眼。梦?是梦……好奇怪的梦。自修的我,为什么会睡着? 我扶着脑袋坐起,一身疲惫消失,本源很神奇的恢复七八,只是心魔意境仍在,暂时封闭。 “这是……”我缓缓蜷成拳,又松开,“不可修复的伤愈合了。” 我呵呵笑着,背靠洞壁,眼里淌下泪水:“连最后一个懦弱的理由也消失了……你这混蛋,给我‘暗黑之心’是为得这个吗?呵呵呵……” 我掩面蜷缩着,蜷成小小一团。落羽呜咽着轻轻蹭我。我蓦然抬头,那一瞬,异常坚定:“落羽,我们走!” 万米高空,乌云狂卷,轰雷阵阵。我手持玄yīn直指天际,伴随着滔天巨啸,一道魔剑气贯穿苍穹。刹时,天空搅动着漆黑漩涡,密密麻麻的黑点,遮空蔽rì般坠砸而下。 “恶魔……”我面无表情的仰天呢喃,一闪,留下一道虚影,出现在最前端的魔物间。 森白的骷髅兵举着骨刀,空洞的冲我咆哮。夹杂的噬食鬼踩着光亮的骨架,扎堆地猛扑向我。 震慑发动,煞气化作血雾幅散开,囊括千米范围,大批大批的骷髅兵、噬食鬼一接触,当场横死。天空飘荡的满是白闪闪的骨头、腐烂的碎肉,如雨幕般倾洒而下。 恶魔与天使对应,亦分三阶九等,每阶三等。体型不一,形态各异,相貌丑陋。 按实力强弱划分,上至下。 三阶为:魔阶;虚阶;魂阶。 魔阶三等:力量强横,统霸一方。上至下:大魔王;魔王;堕天使。 虚阶三等:中下层统治者,多以人形、半人形出现。上至下:魔女;收割者;魔巫。 魂阶三等:数目最多的群体,多以兽形出现。上至下:恶灵;奴役者;骷髅兵。 凌驾三阶九等之上,还有三魔神(恶魔领主),由暗黑主神钦定,赋予至高权利与力量,掌管暗黑神域。 剪影闪烁发动,我带着血红气场,接连闪现在下坠的恶魔大军中。通体燃烧赤红烈焰的三头魔犬,刚喷出戾火,即遭**,哀嚎着流星滚落。 食人鸟扑腾着掉毛的肉翅,极力拔高。血雾扫过,霎时凝固,石雕般急坠而下。 望舒剑意牢牢锁定千米范围,我不再突闪,幻作一道疾光,如张开的大网,直冲天际。一片片体态丑陋的恶魔接二连三从高空陨落。中途,又化作黑sè糜粉,星星点点消逝。 周遭突现许多无头骑士,长枪高挑,座下战马四蹄燃着地狱火,冲撞在血雾中,踏空奔突而至。 与此同时,一只只披头散发的厉鬼从空间夹缝跳出,围着我快速飞绕,不时探爪攻击,先一步纠缠而来。 我眼神一凝,法则之力提至初级高阶。一众恶灵燃着猩红煞气,滚个儿掉入云海…… ………… 第二十章 东西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越往上,恶魔大军越发密集,前冲的势子受阻,我大加神力输出,继续保持着一定速度,向上突进。 直至杂兵清除的差不多,仅凭震慑已很难造成进一步伤害。我一闪,虚实转化发动,瞬间与千米下空的虚影重叠。肃清落网低等恶魔的同时,负在落羽背上,快速恢复着消耗不多的神力。 一片身披黑sè巫袍的冥巫将我层层叠叠包围,还yīn险的在四周布下灰线重重的禁锢,意图困死我。 我眼未睁,看似无丝毫戒备的任其动作,心下早已打起十二分jīng神。依据‘暗黑之心’显示,这是首批通过‘暗影法阵’进到下界的恶魔。实力不强,兵种混杂,属炮灰级别的先锋部队。 但恶魔与天使不同,魂三阶的恶魔智力十分低下,即使有虚阶恶魔统领,还是很混乱,大战期间经常迷路,甚至互相残杀。 恶魔数量实在太多、太庞大了。低等恶魔尤为显著。他们不是神创造,而是类似于下界繁殖衍变而来,也会生老病死。 恶魔xìngyù极为旺盛,饱食之后,大多在无止境的交媾。一个成年雄xìng的低等恶魔,在繁殖期,一次xìng就可播下百十枚的种儿,生育周期又十分的短。而且恶魔生来就可下地,捕食,完全不需要哺育。 这就导致低等恶魔大规模泛滥,老死得还没有生得快。一些虚阶兽型恶魔往往以低等恶魔为食。即是这样,吃也吃不完。 低等恶魔之间亦会相互吞噬,吃掉对方内脏就可摄取对方力量,从而不断进阶、进阶……直至,进化到中等恶魔范畴,摆脱生老病死,有了严格的位阶观念,智力也大幅度提升。 简而言之,魂三阶恶魔就是虚阶恶魔的食物、宠物,进到下界不为乱才怪。 我必须先将它们聚而歼之。否则,一但大陆混乱起来,哪里都不可能再有安宁之所。还谈什么寻找预言碎片,平静的提升实力呢? 想不到,一点融会上的偏差,竟带来这么大的塌天之祸。恶魔领主不惜耗费全部‘暗影法阵’的力量,亦要将恶魔大军移往下界。恐怕不单单只为了‘暗黑之心’。 暗黑神域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或许,光明神域亦不能独善其身。那么天使大军也快来了?感受着死寂的‘光明之心’突然活跃起来,我心中一沉。 缓缓睁开眼,望着越围越多,却不发动攻击的虚阶恶魔,我蓦然有了新的打算。 “落羽,去外边等我。”我轻拍落羽的头,柔声道。 落羽会意,幻作一道蓝光,直撞进结界里,灰线重重的光幕如纸糊般破碎,除去临近的恶魔,没有一个阻拦落羽行动。很快落羽便摆脱攻击,成了天边一星蓝点。 我收回心神,片刻的僵持,高空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恶魔,多如蝗虫,将我围得密不透风,虚阶、魂阶恶魔都有。直至现在,我才发觉,清理低等恶魔实属徒劳。 庞大的恶魔大军,纯以数量取胜,跟本没有队形可言,也没必要。不过围而不攻,似乎并不符合恶魔的一贯作风。 姑且一观这反常之举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淡漠的手持玄yīn,凝神戒备。神力感知范围内,快速搜索着值得注重的目标,以拟订对应战术。 一般而论,单股的恶魔大军,其中必有充当指挥的高级恶魔。高级恶魔战死,立即由次一级恶魔补上空缺。 依次类推,直至全军覆灭,恶魔大军也不会退却。凶残的恶魔,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失败,只有不死不休的较量,残酷无情的杀戮,以及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所以,妄图擒捉或斩杀恶魔统领,以达到逼退恶魔大军的做法本不现实。我深知这一点,遇上了要么逃,要么把它们剿得干干净净。 漆黑的漩涡停止旋转,天空在剧烈的撕裂声中恢复原貌,由魔剑气吸引而来的第一批恶魔集结完毕,在‘暗影法阵’暂时影响下,踏空,如履平地。 粗大的闪电陡得从云缝窜出,直殛在恶魔身上,形如蝼蚁的恶魔,如抖掉的筛糠,纷纷滚落,撞在魔巫布置的结界上,一个个摔得粉碎。 上空陡现大片空白,继而又有更多恶魔咆哮着堵上,似乎那不是它们的身体;似乎死亡根本不足以令它们畏惧。 撼雷滚滚,豆大的雨滴倾盆盖落,一道道雳闪下显现的丑陋面孔,透过模糊的重重灰线,越发狰狞可怖。 倏然,周遭空间纹样波动,几十道灰影四面八方窜出,迅猛交错而过,我一闪,脱出合击范围;再一闪,出现在一息停顿的灰影间。 黑光辐散,重力失衡、焚化双重发动,十几道灰影滚燎着黑炎陨落身亡。剩余灰影齐齐消失,万千剑影漫天倾洒,刚一现身的灰影瞬息折损过半。 剑影止,残存灰影不断闪现、消失,围拢而来。其中数个,游移在外,一道血红光柱从胸口持续喷吐天际。 破烂的灰布包裹着黑气弥漫的身体,干枯的手上握着血红的死亡之镰,嵌在骷髅面具里那双隐动幽幽红光的眼,无一丝生气。 ‘收割者,虚阶五等恶魔,亡灵法则,隐遁法则,血咒法则;修为,初级高阶;神力,强。特殊技,灵魂收割。’ 入木三分开启,剪影闪烁发动,我保留最大化战力,以简洁有效的手段飞闪在一个又一个收割者之间,玄yīn频频探出,死亡之镰尚未挥动,它们的主人已被贯穿神识,迅速干瘪、陨落。 魔剑气横向贯穿最后两个收割者的身体,撞在血红光柱上。光柱剧烈摇晃,错位间将魔剑气震得粉碎。 “灵魂收割……”我一闪,闪现在召唤真身的收割者面前,玄yīn光华大盛,直插入它的胸腔。 一声悲怆的啸叫,收割者全身滚动着炽热黑光,轰然自爆。我先一步脱出,势子尚未稳住,三名灵魂收割者的巨镰已至。 噬魂发动,玄yīn绽起璀璨光华与三把巨镰触在一点。一个又一又迷离的光影从我和三个灵魂收割身上飞出,相持片刻,灵魂收割者的灵魂之力产生动荡,三道剑影飞闪,贯穿了它们的神识。 脚下虚空骤然剧震,我一闪,抬手析出一道剑影,轰开灰线重重的禁锢,下一刻,闪现在千米开外。 巨大的血红光束撕裂空间,将结界吞噬,将百千个魔巫吞噬,也将围堵我的恶魔吞噬。刹那之间,过万恶魔大军灰飞湮灭。 红光弥散,只留下一颗‘怦怦’跳动的滴血心脏,一具缓缓成型的女xìng躯体。我狠狠握紧拳头,心内久久不能平静。 ‘混蛋!这就是恶魔的战斗方式么……’落羽滑翔到我身侧,刨着前蹄,不停喷吐鼻息。 “不,我要战。”我摇头,“未遇到绝对差距前,我需知晓这群恶魔是为什么找上的我。” 落羽呜咽了声,不再坚持,独角析出一道‘恢复’,飘远。 我虚空一召,望舒闪瞬落入手中。玄yīn化形望舒子魔剑,凌空漂浮在我身侧。 千米之外,一圈红光律动,形如雕塑的躯体瞬间活现,心型的深红鳞片覆盖着暴露的女xìng躯体。灰褐皮肤,头生鞭束双角,双眼簇簇跳动着血红光焰,鳞爪上拖着一条粗大的血sè长鞭,单手叉腰,单脚前踮,正歪着头,懒洋洋地看着我。 ‘魔女,虚阶四等恶魔,亡灵法则,血祭法则,邪魅法则;修为,中级初阶;神力,极强;特殊技,魅魔、心蛊。’ 我单手轻甩,望舒魔剑气带着割裂虚空的震荡,一闪消逝,再一闪,出现在魔女近前。 血红鞭影刹那包绕了魔女,周遭不时有心型光影跳落,每一次凌空碎裂,均卸掉魔剑气一重力道。 剑气消弭,我与魔女错身而过。我胸口洞穿,魔女持鞭的左臂被斩断。我猛然旋身,望舒剑意发动,身形化剑,再次与魔女一错而过。 魔女全身迸开数把气剑,我大半边身子被鳞爪抓得血肉模糊。魔女惊叫着快速飞退,显然怕极了我这种以命博命的打法。 我心中冷笑,瞬间追至,望舒直抵魔女神识,魔女骤然委身,后脚撩起,锋利的高跟直踢向我。 剪影闪烁发动,我与魔女脸脸相对。魔女嘴一张,一段音波冲散开,我心神一震,望舒相差毫厘刺入魔女左眼。 魔女一爪抓穿我的心脏,我横切,擦着魔女的神识将它头颅割开。人分,望舒衔成一柄血红气剑兜头斩落。 魔女骤然三分,气剑落空。双眼绽放粉光,单手抚着胸口高声歌唱。一圈圈伴带粉红sè泽的音波方方面面将我笼罩。霎时,天旋地转。 我流波一转,颠倒神魂发动,魔女惨叫一声,捂着眼向后仰倒。黑光一闪,反重力发动,虚影分身发动,三魔女身形骤然弹起,又接连被手持望舒的虚影飞闪间贯穿神识。 魔女合一,全身如石纹般龟裂开,暴shè出血红光华。 “卑鄙的堕落女神!伟大的毁灭之王会将你碎尸万段,卑劣的灵魂永久放逐!”魔女跪在虚空,不甘的尖叫,“暗影重生的恶魔,一定……拿回……东西……啊――” 自爆的光辉波及了万米范围,我面无表情的飞退,被震得鲜血狂吐不止,子魔剑幻出无数剑影在我身边飞绕,尽情吸收着自爆后的能量,通体红光闪耀,忽明忽暗。 得缓一口气,**上的创伤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复如初。我不断下落、下落,落羽迅疾飞来,我负到它背上,任由雨水冲刷的发丝,苦难的贴在脸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东西吗……”我痴呓,“是你……” ………… 第二十一章 惩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深紫sè闪电如枯藤虬枝,如金蛇行空,持续闪耀在铅重的云层间。落羽四蹄燃着幽蓝焰火,穿梭在夜幕笼罩的天际。 一道道雳闪,横空炸开,狂暴的殛雷四散溅shè,波及了落羽,激起一片深蓝的能量护罩。 我迷离的仰望苍穹,透过云层看到的是散布在天外天,一重又一重,一个又一个,没有尽头的漆黑漩涡。 无数虚阶、魂阶恶魔从漩涡中坠下,又咆哮着聚集在一起,巨大的血红光束撕裂空间,将其吞噬。漩涡消散,一颗颗遒劲的心脏,在电闪雷鸣下,诡异地跳动、成型。 落羽jǐng觉的停滞在高空,皮毛乍起,似要放手一搏。 “落羽,不许你插手。”神裙、六翼现,我飞纵向最近的一个高等恶魔,“我的事,我自己承载,必须,做个了断……” 望舒幻出万千剑影纵横交错地破空刺出,打在渐chéng rén形的心脏,相互磕碰、粉碎。 一道浑黑光柱骤然飞shè,快至难以想象,亦超出了我的反shè神经。本能的一偏避及,光柱透胸而过,正打在神力脉络中枢。 “呜……”我咳出一口金sè血液,一时无法提及神力。神裙解体、六翼嘭散,全身摩擦出烈火,急速坠落。 心脏在同一时间化形,三对完美无暇的黑sè羽翼,黑金纠绕的神袍,黑sè长发,黑金瞳孔,惨白俊美的脸上闪现着极重的戾气。 ‘堕天使,魔阶三等恶魔;亡灵法则,神灵法则,暗影法则,其余不详;神力不详;修为不详。’ 我极力稳住身形,神力在一个转瞬间流遍全身。堕天使六翼一振,身后空间剧烈扭曲,下一瞬,闪现在我下方,狂暴的一拳将我轰飞。手一甩,纯以能量形成的堕落之枪,贯穿我的身体,复抛向高空。 吞噬发动,堕落之枪迅速消融。我双手推出漫天剑影,堕天使拖起连片残影闪避。一股透明的能量波动荡漾开,我体内神力骤然一滞,数支堕落之枪,同时贯穿我的身体。 神力飞速消耗,一波接一波的能量冲击着我的神识,堕天使体表覆盖着深黑能量向我撞来。 斗转星移发动,深sè漩涡闪现在我身前,堕天使攻过来的巨大能量,瞬间被抽取一空。 黑sè亮罩一闪,反重力发动,堕天使身形骤然弹起,下一刻,被自己释放的能量吞噬。 剪影闪烁消逝,我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还是头一遭。在堕天使面前,我根本无法施展魔剑诀,非但如此,有神灵法则制约,我融会的法则之力被强行打乱、拆开。 神力运转缓慢,两种以上法则根本无从兼顾。以至于我只得勉强施展一种法则之力与它抗衡。结果,我引以为豪的多重组合技,完全受到压制,除了逃,别无他途。 接连不断闪烁,我从高空奔至低空,飞移在连绵不绝的青山之间。堕天使凭借神灵法则模拟了我的速度,远远吊在身后,惨白的脸上隐隐透着激动。 前方密集的林间,突兀闪现一道光亮。我心神一震,施展全力飞驰。觉察不妙的堕天使瞬息发动攻击,一片片闪烁黑芒的堕落之枪从我身侧滑过,羽翼中枪,我连歪几歪,撞入林间。 堕天使紧随而下,我瞬间敛去神裙,黑光一闪,反重力发动。堕天使下扑的身形一窒,骤然拔地弹起。 安格艾尔负手立于林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冷漠的从他身旁一穿而过。安格艾尔信手一挥,空间撕裂,堕天使一击爆得粉碎。 “呵呵……留给你……”充满磁xìng的声音飘入耳中。我咬着唇,挣扎半晌,一闪,现身高空,再一闪,迅猛扑向逃跑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小人儿最先反应过来,一瞬施展亡灵载体,避过攻击。巨汉不及格挡,被我一剑封喉。 我旋身,小人儿凄厉的惨叫一声,推出一团巨大的青sè冥火,遮空蔽rì般向我砸来。 横向重力发动,小人儿没头撞进冥火,先一步向我飞来。一道浅淡剑气贯穿他的神识。 冥火熄灭,小人儿抽搐着越缩越小,片刻只剩一件飘落在地的破兜袍;一片浮在空中闪耀幽幽黑芒的‘暗黑印记碎片’。 安格艾尔悠悠踱来,俯身按在死不瞑目的巨汉额头,同样一片不规则的印记碎片,破开头颅飞出。 安格艾尔随手将它丢给我:“拿去,你或许有用。” 我没有接,任由两个碎片漂浮在眼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冷冷道,“召来恶魔对你有什么好处?” 安格艾尔走近我,伸手摸我的脸,我一把打开,气恼得退出老远。 “哎呀哎呀,真是恶人先告状。”安格艾尔低头嗅着手指,惫赖的睨着我,“你不按我铺得路走,出了差错,我很生气,很生气……” 我胸中淤堵,气哼哼地道:“生气最好,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我选的路,我自己会走,我……呜!” 安格艾尔一闪,掐住我的脖颈,黑眸里贮满了愤怒,语气逼人:“没有人会蠢到自寻死路!” 强烈的窒息充斥神经,我鄙夷地看着他:“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任你如何强,如何算计,也抵不过百万、千万的恶魔大军!” 安格艾尔突然大笑起来,俯身贴近我耳边:“至少,我可以让你后悔如此慢怠我……” 刹时,恐惧席卷身心,我剧烈挣扎,却发觉法则之力早已禁锢。安格艾尔冷笑一声,将我按倒在草地里。 “呀——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拼命扭动身体,惊恐地胡乱抓挠。安格艾尔无视,笑眯眯的去解我身上的斗篷。 我彻底慌了神,拼尽浑身气力阻挡他,尖叫着破口大骂:“住手!放开我!禽兽!畜生!下作!下流!” 安格艾尔依旧不停,我死死拽住斗篷,眼里漂满了泪花,见他的手又伸过来,猛然张口,狠命咬住。 安格艾尔眉头一皱:“松口。” 我呜呜咬得更紧。 安格艾尔无奈地叹口气,眼睁开了些:“松口。” 我奋力咬着,不放。 安格艾尔突然摸摸我的头,语调轻柔:“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一怔,安格艾尔趁机抽了手,没想到又要脱我的衣服。 “你!”我又羞又恼,却没了恐惧,“你这个骗子!” 安格艾尔双眼眯在一起,手按着我的腹部:“哎呀!伤在这里么?” “放手!”我尖叫一声,几经权衡,服软下来,“伤、伤不在那里,你放开我,解除禁锢,我、我就给你看……” 我咬着唇,脸红的不能再红。安格艾尔停下,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我躲避着他的目光,索xìng心一横,怒瞪向他。 “呵……”安格艾尔轻笑,拦腰抱起我,复又轻放到地上。我微喘了口气,感受着体内渐渐充盈的神力,身子一晃,骤然发难。 玄yīn绽开璀璨华光刺穿安格艾尔的‘身体’。黑sè亮罩一闪,反重力发动,安格艾尔身形陡现,闷哼、弹起。 ‘安格艾尔,空间法则,时间法则,神灵法则,jīng神法则,其余不详;神力不详;修为不详。’ 我一闪,瞬出千米,空间扭曲,安格艾尔现身,抓住了我持剑的手。 “为何不等我?”安格艾尔手上加力,隐有责备。 我右手急推,析出半截的望舒直刺安格艾尔面门。安格艾尔反手一扭,我身子一旋,双手被制,贴进他怀里。 我怒气上涌,又觉委屈,带着哭腔道:“你除了欺负我,还会做什么?” 安格艾尔搂着我,向下飘落:“呵呵……真是倔强,我本是要给你些惩罚的……” “要来便来,我怕你不成!”我挣不开,索xìng放弃,硬气的回道。 “不要再忤逆我,我是为你好……”安格艾尔闭起眼,头深埋进我的发丝。 “你若真为我好,就放了我!”我不甘的大叫,张嘴咬住了他的手,很用力,血顺着指尖缓缓流出,这一次,安格艾尔没有防御。 “晚了的,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会和我走同样的路。”安格艾尔满是心疼。 “不,是你毁了我。”我抿着唇,眼泪直打转儿,“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永恒之源’看中的是我这个载体,‘光明之心’也一样。在诸神眼中,我只是一个玩物,一个替代品。终有一天主神格会觉醒,我的努力,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为了逃避‘永恒的沉睡’,诸神以这种卑劣的方式获得新生,成为新生神祇。若不是魔剑诀融会成功,‘暗黑之心’与‘光明之心’的力量出现偏差,引来了恶魔大军,我至今还蒙在鼓里!还以为只要努力就有回报;还以为我强大了就可复活宇轩,呜……我真傻,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以前,我觉得被你强行带上没有感情的成神之路是最大的痛苦。后来,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心,我不再那么恨你。可是,我心有了,最后一点梦也破碎了。无论我怎么选择,都逃不出被掌控的命运。我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既明白这些苦痛,同为‘永恒之源’载体的你,为何还要让我明白这些?” “呵呵……我既把‘暗黑之心’给了你,自然摆脱了束缚。”安格艾尔带着我飘旋落地,“你说,你明白了心为何物。我可以帮你挣脱既定的命运,作为交换你要做我的女人,我想,这并不难。” 我狠狠握紧拳头,又松开:“你果真是个混蛋!” “呵呵……”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骤然睁开,霸道的将我板到正面,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字道:“不要心存侥幸,经历了时间、空间的洗礼,得到永恒生命的我们,还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空守的东西只剩过往的回忆,呵……我知道曾经的你是男人,但我要的是现在的你,也不仅仅局限于单纯的鱼水之欢,懂了吗?” 晴空霹雳,我脸sè刹时惨白,一直藏在心底最深的痕,被人无情揭开、践踏。我恐惧地挣开他,摇晃地跌在地上,瑟瑟抖着,大脑一片空白:“你……你……” 安格艾尔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提起,冷冷道:“忘记过去,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不——不——”我一下退出老远,抱着头,尖叫:“你凭什么若无其事的把别人最不愿记起的秘密摆在眼前!你凭什么一副高高在、惟我独尊的样子!你凭什么一遍又一遍践踏我的尊严!” “想知道吗?”安格艾尔拉起我,粗暴地扯去我的斗篷,“这,就是我的惩罚……” ………… 第二十二章 熟悉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许久未曾有过的绝望没顶而至,无法供给神力的我,在他面前成了**羔羊。我怔怔的、怔怔的瞪大眼,看着他的手在我身体各处不停抚过、摩挲,痛苦地闭上眼。 “为何不反抗!”安格艾尔语气冰冷、愤怒,将我拽进怀里,灰sè的斗篷飘舞着遮住了我的**。 我凄惨的冷笑一声:“你都不闲恶心,我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混蛋!”安格艾尔手一挥将我甩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大树,树干应声折断,我俯在地上,血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安格艾尔提起我:“为何不反抗!” 我嘴一张,喷了他一脸血。安格艾尔手一甩,又将我仍了出去。 “为何不反抗!”安格艾尔拎起我,额头青筋直跳,狭长的凤目有心痛、有悔意、有愤恨。 我张口,狠狠咬在他的肩头,他揪起我的头发,带着血迹疯狂地吻住了我的唇。 我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背,安格艾尔不顾一切的狂吻我,我腿下一软,两人翻滚到草地里。 安格艾尔浓墨的双瞳渐渐失去理智,他发红了眼,粗暴地将我按到身下,手伸进了我怀里。 “不――”我凄厉的大叫,带着无比绝望奋力将他推了出去。安格艾尔凌空翻了几翻,重重摔在地上。 仰望着愈渐清明的苍云,安格艾尔突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发悲凄,也越发开怀。 他翻身而起,将缩成一团的我强搂入怀里,抚着我的发丝道:“男人女人?” “男人!”我哭红了眼,恨恨瞪着他。 安格艾尔搂得更紧:“男人女人?” “男人!”我慌乱的挣扎。 “男人、女人?”安格艾尔似要将我融入体内,臂越扎越紧,勒得我腰间隐隐作痛。 “你这混蛋!”我带着哭腔,悲戚的吼道。 安格艾尔仰天长笑,松了手,我虚软地瘫在地上,不停的喘息。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安格艾尔负手,眺望远方,“你不该知晓那么多。” 我惨然一笑,怒容道:“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我生气……”安格艾尔转身,扶起我,“这次权且放过你,再有下次,呵呵……可不单是扒光衣服那么简单。” 我用力打掉他的手,气得浑身直抖。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由我来承载,你既捅破了天,我自难辞其咎,也怪我太小看你呵……” 强烈的厌恶几乎让我失去理智,我恨得牙根直痒,张口yù言,安格艾尔忽而抵住我的唇:“听我说完,亲爱的老婆。现今下界布满了缉捕你我的恶魔,结界支撑不了多久了。你本身即是完美容器,由‘永恒之源’造就,而非诸神选中。‘光明之心’并不是必须依赖的存在。我赋予你‘暗黑之心’本意是中和‘光明之心’产生的负面效应。可你融会出的魔剑诀却打破了这份平衡,新生总诀与法则之力无法完美契合。溢出的神力不受控制,导致‘暗黑之心’与‘光明之心’同时暴露,惹下了塌天大祸。呵呵……你太心急了。” 我撇过头:“我不会遂你的意。” “让我看看你的伤……”安格艾尔语气柔下来,摸着我的头,一股温热的神力流遍全身,“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但会惩罚你。” 我想抗拒,却本能的选择顺从。我默默垂着头,紧咬着唇,心下酸酸涩涩,既委屈又疑惑:“你是谁?像你这般堪破万物的人,不会轻易去喜欢一个人;更不会喜欢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又傻又笨,天真到无可就药的蠢人。” 安格艾尔手一抖,尽管幅度很小,我还是敏锐察觉了。 我抬眼目注着他,安格艾尔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呵……伤势痊愈了?这可真让我惊讶。” 我直视着他:“‘暗黑之心’是你给的,你不可能毫无所觉。” 安格艾尔笑意淡了几分,眸子缓缓睁开:“如此倔强……” “我不会受任何人摆布。” “即使是为你好?”安格艾尔笑意渐浓。 “是!”我坚定地说。 周遭空间骤然扭曲,天旋地变,无数盘旋虚空的高等恶魔闪现,四面八方飞速朝此聚集而来。 安格艾尔突地将我甩向就近的一个堕天使,冰冷的声音贯入耳中:“那就用行动告诉我你的决意……” 我心下一凝,身形化剑,一往无前的发起攻击。空间撕裂,安格艾尔后发先至,将堕天使丢入异空间。一闪,搂我入怀,再一闪,空间跳跃无踪。 风,急速刮过。我极不情愿地伏在安格艾尔怀里,神力被制的我,一时睁不开眼。 “你是故意的!”我大叫道,胡乱扭动身体。 “不是……”安格艾尔笑眯眯地拂了拂我的发丝,“没想到你真会傻到去拼命。唔……别动。” “放开我!”风,越刮越急。我头抵在他胸口,闷声喊道,身体扭动愈烈。 “呵呵呵……”安格艾尔开怀大笑,伸手在我屁股上狠捏了一把。 “呀――”我又羞又恼,张嘴咬住他的肩膀,咬在同一位置。 安格艾尔闷哼一声,一闪,摆脱几个拦路的高级恶魔,俯在我耳边,略带喘息:“你知道,女人咬男人的肩膀意味着什么吗……” 我紧咬着,不放。 “说明你要……” “闭嘴!”忽然醒觉,我尖叫一声,伸手堵住他的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格艾尔凤目里流露出浓烈笑意,张口含住我的手指,轻轻濡捻。 刹时,触电般的感觉,我猛然缩回手,心下‘怦怦’乱跳,没有自责,没有矛盾,只有强烈的熟悉,熟悉到甚至不用去想,不用刻意去记。 眼中蓦然有了湿意,我低低呢喃:“如果这是梦,请不要让我醒来……” 安格艾尔身子一颤,一股巨大的暗黑能量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安格艾尔极力护住我,身如断线的风筝,陀旋着向下坠落。 我有些晕,迷迷糊糊抱着他,殷红的鲜血滴在脸上,我怔怔抬头,安格艾尔嘴角挂血,正笑意浓浓地看着我。 “你是谁……”我搂得很紧,“为什么如此熟悉?你又对我施加‘浮生若梦’了吗……” “是……”安格艾尔指尖轻触我的额头,闪瞬出现的恶魔卷动着庞大无比的力量将我和他吞噬…… 头,很痛。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垛上,不远一汪清潭,安格艾尔正坐在潭边青石上烤鱼。 “醒来了?”安格艾尔头不回,伸手拨弄着燃烧正旺的篝火,两条肥得流油的大胖鱼,串在枝杈上不停搅动,清香四溢,“正好,鱼恰好能吃。” 我心下嗤笑,刚要说自己不饿,不用吃东西,忽觉胃里干瘪酸涨,极度的饥饿感,让我险些昏死过去。 “这……这……”肚子很没品的‘咕’了声,我羞红了脸。安格艾尔笑眯眯地在鱼上洒了些调料递过来,我jǐng惕地盯着他,半晌,肚子又咕了声,我使劲儿抿着嘴,撇过头。 安格艾尔索xìng抓起我的手,将鱼硬塞给我:“昏迷了五天,再不吃点东西,会死人的。” 我想仍掉,可满满的清香只往我鼻孔里钻,实在舍不得,我怒瞪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饿!” 安格艾尔无奈的一耸肩:“非常时期,非常应对,我只不过暂时把你的力量封印了而已。” “你!”我怒气上涌,然而看到他无辜的眼神,责备的话到嘴边儿,又反常地咽了下去,“你……你……” 我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安格艾尔一举手中的鱼,冲我眨眨眼:“早餐愉快。” 我狐疑地盯着他,见他要咬,大叫道:“等等!” 安格艾尔丢给我一询问的眼神,我一指他手中的鱼,脸红道:“我……我要吃那条。” “好的,我亲爱的老婆。”安格艾尔很干脆的将鱼递给我。 看着他大口大口吃我刚才那条,我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背转过身,张嘴便咬上了肥肥的大鱼…… ………… 第二十三章 折去的羽翼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枫林摇曳,潭水清湛。我抱膝坐在草垛上,安格艾尔长身立于身侧。 “给我一个理由。”半天红艳,离枝的叶,簌簌飘零,绚丽斑斓、芳华璀璨,将天与地渲染成无比娇艳的红。 “我不该给你太多zì yóu,你太倔强,也太脆弱,承受不起,也不该承当。”安格艾尔伸手拂去我凌乱的发丝,指尖滑过我的脸颊,“你不是那种时刻坚定自我的人,永远需要一个目标去追逐。放任你,实则是在害你。” 我咬着唇,心下滋味莫辨,半晌,幽幽道:“你会帮我实现愿望吗……” 安格艾尔手顿住,替过挡下片片枫叶:“我会保护你,但你珍视的东西……只能是我。” 我转身,留给他一道孤寂的背影,头深深埋进臂弯之中。安格艾尔笑坐到草垛上,蓬松的草垛刹时凹下一块,我身子一歪,收势不住,倒进他怀里。 安格艾尔从后搂住我的腰,深嗅着我的发丝:“不要堵气,忘记他,从现在只许记着我。” 我奋力挣开他,冷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去恨你的我,却生不出丝毫恨意。但你别得寸进尺,我心中有他,也只有他,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我的决意,不能!” 安格艾尔在笑,那一瞬闪过眼中的愤怒与无奈,清晰又分明无迹:“我知道,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你准备困缚我到何时?”我撇过头,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直到你喜欢上我为止。”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闪过一丝促狭。 “你!”我恼怒地瞪向他,安格艾尔哂然一笑:“只可惜居无定所,让你陪我流亡上一段时rì。” 我闷着头,不去说话。 安格艾尔直起身子:“不要想了,事情没你预计的那么简单。下界固有结界并非牢不可破。若干年前,天使与恶魔就已找寻到进入的方法。” 一句话,让我不得不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我抿抿嘴,静静注视着他。 安格艾尔淡然一笑:“只可惜,这种方法只适用于恶魔,天使即使有心,也不会真正去做。” “反召唤?”我轻问。 安格艾尔眼里有惊讶:“不错,看来你已经察觉了。与天使的圣光法则同归,高等恶魔拥有亡灵法则的天赋技,可cāo纵低阶恶魔。‘暗影结界’通往下界只是一种形式,相较而言,可看作用更强力量强行轰开下界固有结界。但这种方式有很大局限xìng,积蓄万年的力量,一朝散尽不说,固有结界弥合也非常迅速。故,能从暗黑神域莅临下界的恶魔少之又少。为此,高等恶魔在‘暗影法阵’的基础上,辅以‘血祭’为媒介。利用成千累万低阶恶魔的灵魂之力,填补法阵消耗的力量空缺,也可有效减缓固有结界的弥合。然而,临时拼凑的血祭治标不治本,高等恶魔想要保留真身进到下界,仍需耗费巨大的法阵能量,反倒是低阶恶魔成批进入消耗很小……” “所以,高等恶魔就派遣一批被cāo纵的恶魔大军进到下界反召唤?”我心内翻腾不已,“代价是它们的生命?” “是,”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点点头,“低阶恶魔多到难以计数,进入下界的这些充其量不过九牛一毛。而且,利用这种手段破开下界还有一个好处,同你我一样,被召唤的高阶恶魔不会受到下界法则制约,力量维持在全盛时期。” 我抿嘴道:“这里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暗黑神域?” “不会,”安格艾尔打消了我的顾虑,“这里毕竟是下界,外来的恶魔无法大行其道。否则,触犯了固有结界的底线,它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值得注意的一点,它们会找上你我,找上暗黑教会,作为幕后指使cāo纵一切。或者,寄生在‘乌迪玛尔’体内,真正为所yù为。” 我心下有气,横了他一眼:“那还不一样,多了一层皮,下界再也管束不了它们了。” “当然,依此类推,事情会发展到非常有趣的境地。”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缓慢睁开,“我想,一直追捕你的天使,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你说天使无法降临下界。”我不以为然。 “信奉光明教会的教徒不在少数,我亲爱的老婆。”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恶魔以寄生为主,那么侍奉光明的虔诚教徒,难道不能以贡献凡人之躯的方式,召唤高阶天使降临吗?” 我心中一震,默头陷入了沉思。 “呀――”安格艾尔突地打横抱起我,凉飕飕的风灌入斗篷,我禁不住打了寒噤,死拽住斗篷角,又羞又恼:“混蛋,放开我!” 安格艾尔趁机在我额头亲了一口,赖笑道:“乖老婆,你我虽四处漂泊,我总要把你照顾的周周到到。这荒郊野岭的太屈就,你也总不能一直光着,身上就披件斗篷吧?先去给你挑几件像样儿点的衣物……” “你……”我刚要发怒,安格艾尔倏然飞起,故意不施神力护体。风,呼啸刮过,发丝张扬,眼前模糊一片,我紧紧蜷在安格艾尔怀里,双手拼命抓着随时都有可能掀飞的斗篷。 “呵呵呵……”安格艾尔得意的大笑。我气怒冲心,带着哭腔大叫道:“安格艾尔!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呵呵呵……”安格艾尔依然在笑,笑声越发刺耳。我喘了口气,张大嘴,带着无比恨意,狠狠咬住他的胳膊。混蛋!让你笑!笑死你!! 血顺着臂膀流出,安格艾尔不笑了,疼得嘴角直抽,不施防御的他,这方面本也与我无异。 “自修……”安格艾尔嘴角一颠一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我狠命咬着,不松口。 “呃……”安格艾尔忍着疼,语调尽量保持和缓,“我只封印了你的神力,除了不算普通的普通人,你还可以自修……” 我无视,发红了眼,呜呜咬着。 安格艾尔倒抽了口凉气,猛地在我屁股上狠掐一把。 “呀――”我刹时松口,斗篷也一并刮了出去…… 离珍贝拉皇家学院不远,有一家高档服装店。安格艾尔气态轩昂的走在前,我亦步亦趋跟在后。 无论我怎么反抗,怎么报复,最后吃亏的总是我。我索xìng不理他,好在,我沉入自修,安格艾尔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一路沉默,就成了现今这种状况。 店铺很大,室内sè调偏暗,装潢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独到之处,也不让人觉得很死板,看来这里的主人比较保守。 整个室内分五个衣厅,以明显的白sè台阶为界。前三厅摆放着各sè华贵的女装成品,偏左厅是贵族男装,后厅柜台上陈列着sè彩斑斓的名贵布料,以及一些半成品。 店内客人三三两两,大多是结伴而来的贵族小姐,堵在一个个衣架前择择挑挑;还有一些贵族情侣,单身的很少。 安格艾尔和我的一身邋遢装束,自进门就成了焦点。打着花边结的女服务生,面上虽恭敬甜美,眼里时时刻刻透着鄙夷。 安格艾尔浑不在意,悠然踱在一个又一个女装衣架前,挑选着中意的长裙。服务生紧随在后,心疼地看着地板上一串脚印儿,又生怕跟丢了似的,被安格艾尔偷去东西。 几十道讥笑的目光频频扫来,让我无法淡定。我下意识紧了紧斗篷,坐在一旁的桌椅上,头垂得很低。因为我到现在还光着脚,斗篷破破烂烂,活像个街边乞讨的叫花子。 我咬着唇,在心里狠狠咒骂安格艾尔。我真后悔找上他,现在羊入虎口,说什么都晚了。 最可气的是,安格艾尔几乎封住了我全部力量。确切说,是把我打回了重生以前。一样的嬴弱不堪,一样的软弱无力,走几步就会累,身轻得仿似没有重量。 唯一不同的是我可以自修,可以不用睡觉。实力提升毫无阻碍,却无法使用。 大梦初醒,从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一息跌回还不如凡人的‘废’人,那滋味,好难受好难受…… 我恍有所觉,安格艾尔给了我一切,自然有能力将一切收回。连带我的坚持,我的付出也一并收缴。我暗恨,到底该怎样摆脱这个魔头,我今后的出路又在哪里…… “暂时穿这件吧,没有太好的。”安格艾尔将一件薄沙轻拭的白sè丝裙递到我眼前,还有一整套白sè内衣、手套、鞋子、面纱。 我冷冷盯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穿上它,我带你去个地方。”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习惯xìng眯在一起。 “回答我!” 安格艾尔凝视着我,嘴角渐渐勾起,打一响指,高声道:“服务员!带这位小姐去试衣。噢,顺便侍侯她洗个澡。” 刚才还藐睨的服务员,现在早已毕恭毕敬。她小跑过来,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我挣不脱,被她带的趔趄连连,回身愤怒的叫嚷:“安格艾尔,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没完!没完――” ………… 第二十四章 势力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服务员不顾我挣扎,强行将我带到后厅。穿过一扇门折门,不大的房间,几个身着白蓝服饰的女佣,正往浴桶里填充热水。 容纳两人的浴桶撒满了玫瑰花瓣,热气缭绕,熏香阵阵。服务员冲领头的女佣点点头,便退出,轻手带上了门。 我转身yù逃,可门却像成心与我作对一样,滞重而缓慢,任我如何用力都拧不开。 女佣上前,拦腰将我束牢,剩余几个三下五除二,将我的斗篷剥了去。 “呀――你们干什么!别碰我!”我拼命护及身体,强烈的羞辱,让我几近发狂。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肆意摆弄,而且还是几个女人。 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眼看斗篷被她们毫无留情的仍到湿粘的墙角,我一下力气尽失,手无力垂下。 大胖脸的女佣看着我,眼里满是妒火。狠在腰上掐了一把,指挥一干女佣将我仍进浴桶。 水花溅起老高,头磕在桶缘上,疼痛让我清醒几分,我受伤的蜷在桶里,想哭却哭不出来。 几个女佣拧干了毛巾为我拭着身子,大胖脸走过来,取了头梳,理顺我润湿的发丝,有意无意间,连拽带抻,弄得我头皮阵阵麻痛。 我忍无可忍,转头怒瞪向她。大胖脸手一抖,梳子摔落在地,煞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再不敢造次。 门开,安格艾尔走进,手一挥,女佣会意,低着头,恭谨的退了下去。 我抿着嘴,心下一时平静:“把力量还给我。” 安格艾尔踱至我身后,轻抚我的肩膀:“这,即是你。褪去力量的伪装,软弱到任人欺凌。” “那又如何?”我撇头,“我从没想过要回避。我只知道,力量让我强大,让我自信,让我坚持。” “呵……那只是被力量所奴役。”安格艾尔手移向我的发丝,“这样的心xìng注定走不远。” “你禁锢我,只为让我明白这个?”我冷漠地注视前方,“很抱歉,我老早就懂了。” “不,我只是让你明白,你能依靠的只有我。”安格艾尔将发丝放到鼻端轻嗅。 我满心的不愿意,咬着唇,恨声道:“我不会屈服于你,即使无法摆脱,也不会遂你的意!” “如此倔强……”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缓缓睁开,“这样做有何意义?本质上无任何改变。既然反抗不了,何不安然享受?” “享受?”我冷笑一声,“把力量还给我!” “还不是时候。”安格艾尔提起一旁的木桶,往浴桶里注了些热水,“等你完全融会望舒魔剑诀时,封印自会解开。” 我一下拳头握紧,激愤的心慢慢平和:“你就那么自信能躲过恶魔的追踪?” “为何要躲?”安格艾尔唇畔带笑,“碰上就杀,如此而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转身看向他,歪着头问。 安格艾尔却自顾盯着我的胸,我脸一红,忙缩入水中,狠狠撩了他一脸。 水珠顺着安格艾尔黏结的黑发直往下淌,他笑眯眯地扶正我,又将我按了回去:“别诱惑我,你知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种时候,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你!”我羞愤交加,堵了嘴,恨恨道,“别转移话题!” “帮你建立一支势力。”安格艾尔很干脆的回答了我。 我一怔,安格艾尔接着说:“你应该懂得,无论在哪,个人实力终究有限,蛮干、单干只会迎来无穷尽的麻烦,即使你有的是时间也应付不来,更谈不上专心提升实力。一旦有了归属于已的势力,这种状况就会发生根本xìng转变,只需一个政令,一个手段,一些旷rì持久、浩繁的重任,轻易就可实现;各种情报、资料,唾手可得。掌握一切生杀大权、生杀予夺,这是势力的好处,也是权利的魅力所在。你懂得什么是心,也能看透人心,下一步,则是要利用人心。” 我默然不语,困惑已久的疑虑,在安格艾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前,豁然通透。我蓦然想到大隐隐于朝。所谓独行者,本意不在独,而在行。 安格艾尔见我若有所悟,笑意渐浓:“若想摆脱束缚,就尽快提升实力、势力,陪我一起走接下来的路,我便给你zì yóu。” 我惊醒,厌恶的瞥了他一眼;“你这个骗子!” 安格艾尔呵呵一笑:“我不会骗你,从来只有答与不答,做与不做。顺带附加一句,我说到做到。” “哼!”我不屑一顾。 “就比如……”空间扭曲,衣裙落入安格艾尔手中,“帮你穿衣……” 我一惊,安格艾尔不及我反应,伸手将我搂入怀里,另只手连动间,扯过的浴巾,已缠上了我的身体。又一纵,将我扛到肩上。 “混蛋!放我下来!”我激恼地尖叫,胡乱蹬踹,用力锤打他的背。安格艾尔走到里间的软床坐下,手一旋,我尖叫着滑入他怀里。 他凑近我耳边,呼吸急促:“别动!你在乱喊乱叫,我就真的把持不住了……” 我毫不理会的奋力挣扎,忽觉身下有什么硬物顶得我股间发疼。我僵住,下一刻,全面爆发:“你混蛋!放开我!变态!流氓!” 我发疯似得抓挠他,安格艾尔猛然将我压到身下,红了眼,语气冰冷得吓人“别动!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 刹时,冷入骨髓,我一下呛住,怔怔看着他,缩成一团,浑身抖个不停。安格艾尔吸气再吸气,不敢看我的将衣物丢到一旁,道了句‘自己穿’,便没头出了房间。 我紧咬着唇,一阵阵后怕袭上心头,脸sè惨白。门外,一声野兽般的狂吼,接着房体剧烈震动了下,便没了声息…… 室内很静,死一般寂静。不是没有人,而是一个个,无论男女都如雕塑般杵在那里,只因对面多出一个少女。 柔美的白sè丝裙衬托出少女无可挑剔的曼妙身材。薄纱轻拭,束腰宽摆,越发显得少女轻盈、灵动。 纤纤玉臂上一对儿露指袖臂,xìng感之余,又赋予少女清涩的青chūn气息。只可惜白纱遮面,隐约间看不到少女真容。但那双堪称世上最美的眼睛,让人毫不怀疑少女究竟有多美。 欺霜压雪的肌肤,软若嫩柳的腰肢,白金发丝闪耀着朦胧光泽。一泓秋水寒星的双眸,几多明净,几多忧郁。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到让人害怕,让人难以接受。 那本不该世间所有的!一个人仅从外表怎么可以这么完美!如果说,美这一词可以定义许多事物,那么少女的美已达到了一种极限,那是极至的体现。 一如少女整体散发的气质,任何人都无法模仿,也模仿不来。 刚才还嘲笑少女的一众贵族女子,自卑羞惭地低下了头,她们真后悔为何不早点走,单是一接触,少女的出现便狠狠打击了她们的自信、自尊,那份美,已超出了她们的认知,生不出丝毫攀比之心,也本没有可比xìng。 安格艾尔一身黑sè贵族礼服,优雅的走来,轻在我手上印了一吻,眼中揉满深深的赞叹与温情。 我抿抿嘴,任由他揽着腰,姗姗出了服装店。安格艾尔随地呼哨一声,欢快一声长嘶,落羽从一侧的过道‘得得’踱了出来。 我搂着它的脖子,鼻子一酸,有委屈有不愤,轻打了它一下:“你为什么跟这混蛋在一起,我刚才被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落羽轻蹭我,眷恋的呜咽着。我赌气的撇过头,不理它。 安格艾尔轻将我抱到落羽背上侧坐下,柔声道:“我以为你会继续抗拒。” 我心下一慌,若无其事地道:“反正被你抱过亲过多次,我早已不在乎了……” 安格艾尔畅然一笑,与落羽一同,漫步向学院行去…… ………… 第二十五章 时间差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街上驻足观望的行人越聚越多,或失神,或火热,或惊艳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直直扫来。我侧坐在落羽背上,脸sè微红。 “去哪?”我问。 “学院。” “这就是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我抿嘴,不信。 安格艾尔手一摊,笑眯眯地道:“不想去看看奋斗几月的成果吗?” 我一怔:“如此大摇大摆,又要施展jīng神控制?” “指点迷津而已……”安格艾尔不置可否,“对待倔强的你,不施点强硬手段行不通,一如服装店,效果绝佳,不是吗?” 我羞得满面通红,冷哼一声,只听安格艾尔又道:“呵呵……这里,不必……” 我疑惑:“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通行证。” 折过一条繁华街道,我和安格艾尔来到恢弘气派的学院正门。没有如往常般学员的时进时出,盛世景象。全副武装的皇家禁卫军将学院大门严密封锁,最外设了围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时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带领几个亲兵从院门经过,一派肃杀紧逼之感。 安格艾尔在围栏前停下,军官领着一队亲兵正好巡逻到此,见到安格艾尔一楞,旋即高喝道:“大胆!哪来的乡野小贵,私闯禁地,不想活了吗!” 不等军官逞威,安格艾尔突地大喝一声,比军官的大嗓门还要高出几倍:“混帐!立刻、马上下马!” 军官一惊,座下的战马忽然拱蹄撒背,险些将他颠下去。身后亲兵呼啦一下围上来。 “住手!”军官急声断喝,翻下马背,摘掉的头盔下,透出一张古铜sè的中年脸庞。 安格艾尔负手睨着他,正眼也不瞧。军官情知此人大有来头,不敢怠慢,上前行了军礼,略带小心地道:“大人,请出示身份证件。” 安格艾尔二话不说,先给了军官一大嘴巴,接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银sè令牌,军官忍着怒气接过,一观脸sè骤变,恭敬的递回,冲身后兵士大吼道:“列队,恭迎!” 很顺利进到大门,我忍不住好奇:“你给他看了什么?” “尚武令。” 我满是不信:“这东西有这么大能耐?” “要看是哪种?”安格艾尔将令牌塞到我手里,“这是多尼亚皇室亲自颁发。” 我默然:“你要带我去尚武部?我不觉你在那儿也有势力。” “你不了解的事有很多,顶多为你打个好基础,那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安格艾尔说着,翻身骑上落羽,从我搂住我的腰。 我挣了两挣,安格艾尔手下愈紧,我心中一颤,停止了反抗。安格艾尔俯在我耳边,语气轻柔:“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咬着唇:“你要我加入尚武部?” “是合作……”安格艾尔下巴抵在我肩头,“尚武部所属一支,以平民为首的激进派,你若得到它的支持,许多事会好办很多。” 穿过前带花园,学员渐渐增多,安格艾尔与我共乘一骥,回头率几乎百分百。尽管学院风气开放,也不见有人如此大胆,光天化rì之下,熟视无睹的卿卿我我。 一道道各异目光,有震惊,有艳羡,有嫉妒,有鄙夷……我羞红了耳根,连死的心都有了。 安格艾尔不顾我再起的挣扎,反而更加亲昵地搂我入怀:“别动,有监视!” 我心中一凛,复又不甘的狠掐他的大腿,安格艾尔笑眯眯地无一丝反应,我愤愤撇过头,不去理他。 他顺势揽过我的头,让我枕在他肩上,旁人看来就像一对旁若无人,互诉蜜语的热恋情侣。 男子的阳刚气息,令我身子发软,我又气又恨,强压心神,思往别处:“与尚武部合作有何用?高阶恶魔漫天搜捕你我,恐怕势力没建成,还会殃及他人。” “恶魔领主未来之前,它们不敢插手下界。”安格艾尔往一侧动了动,让我靠的更舒服些,“这段时间差,足够你我做很多事。” 我惊异:“时间差?” “呵……”安格艾尔轻笑,“恶魔所谓反召唤,不过是在下界重塑肉身。单以xìng质而论,恶魔对**的依赖,远大于神识。与灵魂状态的天使相反,恶魔对**是极为看中的,那是恶魔力量的源泉。所以,一般恶魔的**十分强悍,可适应任何恶劣环境。你只知毁去神识就可令对手形神俱灭,却不知魔王以上级别的恶魔根本不存在这种限制。若不将它们的**一并湮灭,哪怕只剩一块碎肉,它们也可再生,要不了多久力量就会恢复如初。” 我顾不得羞愤,不解地问:“这么说,恶魔比天使要厉害的多?” “那倒未必,双方各有所长,很难真正意义上分较高下。”安格艾尔理了理我额前发丝,柔声道,“天使与恶魔各走极端,天使善修神识,恶魔jīng修肉身。高阶天使可粒子化形摆脱即死攻击;高阶恶魔亦可凭借强横**,硬撼任何毁灭xìng打击。恶魔胜在攻击、生存力,天使擅长闪避、持久战。不过以目前神域的形势而论,恶魔占据优势。三巨头实力比五大天使长强无可厚非,却也不多。” “你怎么那么了解神域?”我仰头看着他。 安格艾尔笑意浓浓的在我额头轻印一吻;“还不到你知晓的时候。” 我心中一痛,一下挣开他,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下意识总对他生不起一点抗拒之心,那种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恶魔**上的强,决定了反召唤的时间差,”安格艾尔从后抱住我,“愈是强横的恶魔,重塑肉身的时间越长。到了大魔王级别,还须辅以‘正反召唤’,反召唤而来的高阶恶魔持续输送能量供给法阵,加速大魔王、恶魔领主的下界重生。这也是漫天恶魔没能找上你我的一个主要原因。一来,需要集中召唤恶魔领主,二来,大批恶魔降临下界会触动固有结界自保。换言之,在恶魔领主未来之前,它们无法大规模行动。” 莫名的情绪翻搅在脑海,我早已无心去听,半晌,哀怨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即便你喜欢我,也要留一份空间,双方相互尊重、相互平等,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薄我?这样只会令我更加抗拒、厌恶!”我转头,直视着他,眼里噙满了泪花。 安格艾尔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珠,温和地说:“不这样,你心里不会有我。” “我只会更加恨你。”我推开他的手。 “爱恨本同源。”安格艾尔笑意渐深,“你心不变,终有一天,因恨生爱,会比单纯的爱,更加激烈。” 我恐惧的挣开他,脸sè惨白。行在林荫路的落羽突然停下,面前挡着两人,一个身材健硕,面容刚毅;一个清瘦高挑,白皙俊美。我认得,尚武部护卫队三、四大队队长西奥、格纳。 很显然,我这身装束,他们没能认识出我的身份。我稍敛心神,西奥楞神儿看了我一眼,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向安格艾尔。只格纳闪亮的金瞳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里有疑惑、有火热,还有除不去的戒备。 安格艾尔优雅的翻身下马,西奥惊咦了声:“噢?你是餐厅闹事的那个人?好身手,原来同属我尚武部!哪个系?” 言语虽热情,却透着质问,不用想,肯定是刚才令牌惹出的事。我多少明白了安格艾尔如此的用意。 安格艾尔没有理会,一拍落羽的脖子,笑眯眯地道:“呵呵……去……” 落羽甩甩长鬃,绕过两人继续朝住宿区方向走。我转头,回望安格艾尔。意识之海霎时回荡起磁xìng的声音:“给你三rì期限,搞定学院之事。这边,我来……” 我抿抿嘴,落羽转瞬加速,消失在林荫路…… ………… 第二十六章 计议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落羽东折西拐,飞奔出一段,暂时甩开暗藏的眼线,便放缓下来,轻车熟路的行向玫瑰庄园。 一路上,摆脱几个上前搭讪的学员,很顺利来到玫瑰庄园外围区。入目葱茏,只是周围多出几哨巡逻的皇家禁卫军。 我看看手中的尚武令,暗叹安格艾尔虑事周详。出示了证件,禁卫军没有刻意刁难,飞速进里通报。 不大会儿,西达伦一身戎装,在十几人簇拥下,大踏步走出二门。遥见我,不可遏止的激动。 他忙支开了身边的人,又吩咐严格保密,趋走两步,迎了过来,我冲他打个眼sè,示意不宜声张。西达伦点头,陪同我进到庄园。 “艾琳丝,你……”西达伦开门的瞬间略显犹豫。 我知他想问什么,心中莫名有气,抿嘴道:“暂时封印了神力,你感知不到我正常。” “嗯……”西达伦没有多问,把担忧隐进肚里。 室内分外冷清,复古风格的装潢此时显得很压抑。西达伦压低声儿道:“在二楼。” “被拘禁了?”我隐约猜到几分。 “是,公主与国王政见相左。”西达伦一针见血。 我心下快速盘算着形势,提起裙摆姗姗上了二楼。 大厅里,珍绮妮莉丝神情犹显憔悴,雷娅守在一旁。沙发对面,贝拉紧靠安拉坐着,几人似在议事。 我轻叩扉门,厅内微弱的声音立止,只听雷娅气恼的大叫:“西达伦,不是知会过你,没有紧事要事不要随便打扰吗?” “是我……”我语气淡淡。 门内一声惊呼,珍绮妮莉丝砰得打开门,眼里闪着泪花儿,扑到我怀里,委屈嗔怪兴奋喜悦的放声大哭:“艾琳丝!艾琳丝!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呜……” 我歉疚地摸摸她的头:“形势使然,我很抱歉中途打乱预定的计划……” ”不,你没事就好。”短短一时,珍绮妮莉丝迅速调整好心绪,冲我嫣然一笑,亲昵地拉着我入座,雷娅门外张望片刻,反锁上了门。 “艾琳丝……”贝拉持重地坐在沙发上,眼圈微红,几分惆怅,几度犹豫,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抿嘴一笑:“神,是不会抛弃她最忠诚的子民的。” 贝拉一抹眼角的泪,责备道:“你看我,还是这么爱瞎想。” 简单一番叙旧,我侧头取下面纱,看向安拉:“请帮我一个忙。” 安拉面容微怔,柔柔笑道;“请讲。” 我瞥一眼低头不语的珍绮妮莉丝,轻道:“促使自治领与多尼亚结盟。” 少女猛然抬头,眼睛瞪得大大:“艾琳丝,你怎么和父王想得一样?这样我们就必须交出贝拉。” 安拉一绕鬓边发丝,苦笑地对我点点头:“是的,家父着意在此。” 我思索片刻,对身旁的少女道:“你父王把你留在这儿,是为了等你想通。他知道,你念及国家长治久安,必会与他走同一步棋。” 少女神情挣扎,紧搂住我的胳膊:“没错,在过些时rì,我或许会改变主意,但现在不会,我是为了你。” 贝拉看看愁眉不展的众人,扑哧一声笑了:“哎,你们这是干吗?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不就是回自治领嘛,我也老早就想回家看看了,呵呵……” 贝拉笑着,却没能笑起来,几女视线集中在她身上,谁都知道贝拉此去,凶吉未卜。贝恩的事,在场的人都是知晓的。要么,迪恩将贝拉拘禁起来;要么,拿她引出躲藏的贝恩。 “不妨先来谈谈现今的形势。”我注目着安拉,失神的她冲我盈盈一笑,我暗叹,或许安拉才是这几人里,心最苦的一个。 少女略略思忖,娓娓道来:“光明教会外交特使的死,起到了预期效果。只是暗黑魔女提前制造的声势,不如人意。各国聚焦学院,多尼亚外交压力削除,迪恩一支并未受到打击,贝拉的事相对无任何进展。反观光明教会逮到机会对多尼亚施压,让父王萌生了与迪恩合作的想法。yù凭借自治领与光明教会的融洽关系,缓解两国之间的矛盾冲突……” 安拉接过话题:“家父爽快应允,但条件只有一个,接贝拉回国,亲自照料。这本是合情合理,多尼亚国王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 少女烦恼地蹙起眉头:“我生恐贝拉遭遇不测,一直以病重为由拖着。自治领三番五次前来要人,我们承受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 形势比我估计的要严重许多,我凝神思索,半晌,幽幽道:“自治领与多尼亚的政治国策我虽不了解。不过,两国同以经济著称,相信很多地方都可互通,有没有既能使两国合作,又可互利的经济利益?” 我虽说得含糊,少女还是听懂了:“有是有,我也做过多次尝试。可迪恩根本不予理会,只催促索要贝拉。” 如此固执?我只觉蹊跷,安拉与少女同向我颔首,表明她们也在思虑此事。我沉吟不语,瞥向已深下决意的贝拉,心中一动,转对少女道:“你向自治领提出交涉,许以利益时,迪恩可曾有过犹豫?” 少女凝眸:“有,都是隔一天才回绝。” 安拉也觉异样,只是脸sè不太好:“家父在决定一些难处理的大事上经常犹豫不决。” 我已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淡然道:“这件事交由我来处理,恐怕不单是国家之间的利益问题,背后牵扯的势力,想必没那么简单。” 少女急yù问个究竟:“还有什么能阻挠一国之君的决策?” 我看似无意间扫过安拉,后者神情局促,又转瞬恢复恬静。我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事出有因,在暗的我,这方面追查起来,比你们顺手。” “小心。”少女察觉了什么,却没有坚持,只轻声叮嘱。 贝拉自始至终都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这场为她谋划的计议,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心下却满是苦涩。 本以为,放弃了地位名利,只追求自己向往的生活,便会无拘无束,自在飞翔。不曾想,却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另一个身份,重新卷入利益的纷争。 yīn谋从来就没有远离过她,无论她到哪里,做了什么,在她面前摆放的永远只是懂与不懂。 “你们继续推委。”我拭好面纱,直起身,“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们。” “现在就走?这么急?”少女拽住我,满是不舍。贝拉神sè黯然。 “有些事需要确认。”我摸摸少女的头,不胜感慨。现在同聚一室,彼此交心,甚至可以毫无保留互诉心迹。也许多年以后,这屋里的人仍是朋友,却再没有那份信任与赤诚了。 “我陪你……”少女乖巧地挽着我,送出了屋子,“我们利益永远一致,对吗?” “或许,”我看着少女,看着少女身后的贝拉、安拉,“当不得不作出选择时,我希望你会站在我这一边。” 少女咬着唇,坚定地说:“我会的,一定会的……” 辞别了几女,西达伦同我漫步在石铺小路,娇艳的玫瑰留下一径芬芳。 “我和奥格斯被公主安插进了禁卫军,一明一暗,保护玫瑰庄园。”西达伦替我挡开伸出的玫瑰枝叶,语气柔和,“柏莎现调去珍贝拉北城区,开了一家佣兵工会,人数不多,但都是jīng英。由于我的事,公主已察觉了莉萨和莉斯的存在,她们仍旧寸步不离的保护贝拉。你这次回来,是要处理些事情吗?” 我明白西达伦的意,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与我同行,免去所谓的累赘。 “短时内不作考虑,我……在流亡。”我思忖再三,决定道出实情。 西达伦脸sè骤变:“流亡?封存神力的你?那必须由我保护……” “不,”我摇头,“我面对的是蜂拥而来的恶魔大军,我自有自保的手段,你在只是累赘。” 我的话无意间刺痛了西达伦的自尊,他一咬牙,坚持道:“不行,我不能置你于危殆而不顾!除去我,还有谁有资格保护你……” 话犹未完,空间扭曲,安格艾尔现身,一把将我扯入怀里,一闪无踪:“呵呵……我保护……” 西达伦震惊心痛地眼见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将少女掠走,醋意怒气一齐上涌,双眼刹时血红,狠狠握紧了拳头…… ………… 第二十七章 藏书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风,很急。安格艾尔抱着我,闪现在高空。 “去哪儿?”我大叫。 “取东西。” “过去还不到一天。”我抿嘴。 “呵呵……时间不充裕。” 我嘲讽道:“亏你机关算尽,结果还不是应起仓促?” “凡事总有例外,”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何况并不是一无所获。” 我不无惊疑:“与尚武部合作的事儿谈成了?” “五五开,有些事需要你处理。” 我敛目:“我对这支势力知之甚少,甚至连组织都是头次听说。他们有何目的,是何意图,我都不了解。你总要事先知会我一声。”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看着我:“大局观尚可,细枝细叶太不用心,非要我一口一口喂你吃么?” 我心中气急,转念一想,又有所思:“你是说尚武部的护卫队?” “不算太笨。”安格艾尔用披风裹住我,裹得紧紧。 沉默了好大会儿,我决定端一端底:“我有话问你。” “讲。” “你了解光明教会吗?”我旁敲侧击地说。 安格艾尔并不买帐,懒洋洋地道:“有话直说。” 我抿抿嘴:“我想知道迪恩背后的势力。” 安格艾尔笑意渐深:“给我一个必须答复的理由。” 我横了他一眼:“也罢,反正你连一天时间都不肯给我。” “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么?”安格艾尔畅快一笑,指尖滑过我的脸颊。 我脸一红,抿唇不语。安格艾尔直视着我,直至我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才笑眯眯地道:“‘女神之泪’是好东西,垂涎者不在少数,包括光明教会。” 一句话,让我jīng神一震,抬眼道:“只为这个?迪恩依靠的是光明教会?难怪小丫头非但没能扳倒他,还被反将一军。” “是傀儡。”安格艾尔不在饶圈儿,“‘女神之泪’素有软神器之称。诸多功效,恐怕连你这个持有者也只是半知半解。普通人得之,免死一次,寿命、运势大幅度提升;一定修为者得之,实力突飞猛进,脱胎换骨,圣级之前,不会再有瓶颈;修为有成者得之,超脱凡人之境,可直接领悟天地法则之力;若是像教皇那样有着专属称谓的强者得之,呵呵……可越阶问鼎圣级,不死不老,与下界法则抗衡,除你我之外,他便是袄可兰大陆无所不能的神。” 我颇为惊异,复又鄙视厌恶:“只为一己私yù,就要胁迫迪恩抓贝拉姐?光明教会不外如是,不过是一群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安格艾尔冷冷一笑:“当今的光明教皇充其量是个野心膨胀、自以为是的凡夫俗子,不值一提。倒是他座下的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有些门道,光明教会多半靠他主持,才没闹出乱子。他是这下界极少数能感知到你的人之一。” 我深记住这个名字,疑惑迎头:“光明教会如何得知贝拉姐拥有‘女神之泪’?是阿道夫梅弗么?” 安格艾尔赞许的看我一眼:“本是出自好意。奥格利斯曾与他密谈几rì,确立了自身使命。也就在那时,阿道夫梅弗不放心你,就在奥格利斯身上种下了‘神圣引导’,一方面督促奥格利斯不至异心叛你,一方面,监视你的动向。” 我心下愤愤:“难怪我那次心神失守后,对奥格利斯异常排斥,原来是他搞得鬼!” 安格艾尔轻笑:“论虔诚,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阿道夫梅弗更加虔信光明神祇。若不是觉察贝拉落入暗黑教会手中,他也不会铤而走险暴露‘女神之泪’的信息,从而引起光明教皇的重视。” 我突然发觉,越发幽幽谈下去,牵扯的陈年旧事愈多,心也越发不能平静,苦涩哀怨袭上心头,我深吸口气:“你这魔头,到底从多久开始便算计上我了……” “从第一眼见到你,”安格艾尔毫无避讳,眼中暖意浓浓,“那时你也如现在这般,这样抱着我。” 我一惊,猛然松开,安格艾尔大笑着将我搂得更紧。 我咬着唇,心里也辨不出是何滋味,幽怨道:“你必须对贝拉姐的事负责……” 安格艾尔笑意淡下来:“现在不宜找上光明教会。” “你不是让我建立自己的势力吗?”我不甘地质问,“我需要承接了‘女神之泪’的贝拉姐做臂膀。” 安格艾尔笑而不语。我心内焦急,语软下来:“你一定有办法,算……算我求你,你在暗黑教会如rì中天,摆平这件事,不过信手拈来。” “如rì中天?”安格艾尔自嘲地勾起嘴角,“若真那样,我也不必带着你到处流亡。 “还记得前几rì你杀的那两名暗黑神使吗?”安格艾尔话锋一转,“即是最好佐证。如今的暗黑教会内部比光明教会还要腐化,互相勾结,成朋结党。为了权利私yù,交相攻歼、自相残杀。暗黑教皇百余年不曾过问教中事务,更不对教会高层加以节制管束,以至这帮人越发肆无忌惮、肆意横行。偌大的暗黑教会外强中干,被他们闹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掏空得不成样子!哼,还未对外,自己人先窝里反起来了。” 我知这不是安格艾尔所说重点,便接话道:“以你的手段扩大势力易如反掌。你栖居暗黑教会,打得什么主意?” “呵……不要试图套我的话,我亲爱的老婆。”安格艾尔看穿了我想法,“无法察觉你我气息的恶魔,定会找上同源的暗黑教会,你认为暗黑教会中所属一派的我,会是什么遭际?” 我现在才明白安格艾尔为何大发感慨的作了那番铺垫,依他之言,暗黑教会反‘安’方的势力,巴不得利用恶魔除去安格艾尔呢! 所谓流亡,并不是针对恶魔,而是要面对擅长追踪、暂时齐心的暗黑教会。念及于此,我嗤笑:“说是为我建立势力,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自己?” 安格艾尔也笑:“你好象现在还未明白自己所处的立场,我亲爱的老婆!你要陪我走接下来的路,你的自然也是我的。” “哼!”我不予争辩,得理道,“既如此,就保下贝拉姐。” 安格艾尔手指在我脸上划过:“那要看你的表现是否让我满意。” 我阂目,凝神陷入自修…… 沉寂中,一股温热的神力,强带我脱出意识之海。我迷离睁开眼打量四周,一时不知自己人在何处、身在何方。 但见方圆百里,野草凄黄,杂树成林;飞鸟相与环绕,秋虫合鸣重荫。已从忆中的霞云漫天,转至现在的清晨微露,至少过去一夜的光景。 “这是哪儿?”我问。 安格艾尔轻将我放到草地:“储藏室。” 我刚yù再问,安格艾尔抬手析出一道神力,打在空处,周遭空间水帘样扭曲,凭空多出一个门状的黑洞,内里持续散发着黑芒。 我好奇的左观右观:“这是什么?” “横亘之门,连接平衡位面的稳定空间。”安格艾尔淡淡解释。 我摇摇头,专业术语自己听不懂:“有何作用?” “储存。”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 我抿嘴:“用的着这么麻烦吗?我们本身不就能制造储存空间?” “这是专为你准备。唔……把手给我,没有授权你进不去。”安格艾尔说话间拉起我的手,一只脚已踏了进去,外表看,像是一个人少去了半边儿。 我扑哧一声,掩嘴轻笑:“这就叫做有好的绝不用差的吗?你这样看起来挺滑稽的。” “不……”安格艾尔眼中的诧异转成释然,多出一份柔情,边带我进入,边道:“我用神灵法则模拟了你的境界修为,自创出各阶段适于你的修习法门,并用诸神笺记录下来,封存到了这里。这处横亘之门是其一,还有几扇被我封印在了别处,你知道,意识之海若同怀两种以上法门,自修时会产生偏差,误人误已……” 我望着玄黑四壁的室内,漂浮的一本本闪动深红光华的古书,心下一阵悸动,莫明的难言情绪涌出,我垂低头:“你……你自创了多少本?” 安格艾尔爱怜地摸摸我的头:“足够你追赶上我。” 我侧头避开,抿着唇,心cháo起伏。经历了自创过程的我清楚的知晓,这就相当于安格艾尔花费极长时间,耗费万千心力,完全舍弃自身,做一件对自己没有任何补益的事,而他为的人,只是我。 “谢谢……”我声如蚊蚋,“尽管我很讨厌你,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安格艾尔仰面无声笑了下,随意取了三本融入我的意识之海,霸气地道:“记住!你是我的女人!” ………… 第二十八章 境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任由安格艾尔牵着手,垂头不语。 安格艾尔理了理我额前发丝,语气轻柔:“在想如何拒绝我?” “在想如何速会成功。” 安格艾尔玩味儿的‘嗯’了声儿,嘴角上扬,“我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唇舌。” 我看着他,神情冷漠:“你说的对,既然反抗不了,就安然享受。现在的我没有资格与你叫板,强者拥有绝对支配权,弱者再恨、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若想不被欺负,就要努力自强。你既为我好,又处处引导我,我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就算你再不济,自创的东西,也比我这个接触法则之力不到一年的门外汉强百倍、千倍。何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算报了你对我的羞辱之仇。我只是不想任你摆布,在这条路上,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回头了的。” 安格艾尔一下将我搂入怀里,极轻的抚过我的脸颊:“你永远需要一个目标坚定自我,我很荣幸,能作那个目标。” “你会后悔……”我冷冷道,“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呵……你不会,你永远杀不了我。”安格艾尔指尖抵住我的唇,“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背影,却永远无法追赶上我。” “你改主意了。”我心痛。 “是,为了你,不能死。” “你必须死。”我盯着他,充满倔强,“这条路只能一个人走。” “是一双足迹,”安格艾尔突地抱起我,我失惊之下,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我在前,你在后。按照我的步伐走。” 我咬着唇:“你又为谁坚持到现在?” “为你……”安格艾尔抱着我出了横亘之门。 荒草地上倏然多出七道身影。为首之人光头黑袍,脸sè死一样惨白;身后六人身披深紫斗篷,两前四后站立,脸隐于兜帽下,看不清相貌。 “呵……嗅得挺快,”安格艾尔笑眯眯地将我放下,“看好,我亲爱的老婆,望舒魔剑诀完美融会后的实力……” 我自觉退后一段,安格艾尔手一召,玄yīn脱体,化形望舒子魔剑,落入他手中,又施一道禁锢将我保护起来。 我静静注视着那道修长的身影,一时百感交集。这个人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似曾相识,我读不懂,看不透。 接触越多,我便越发生不起抗拒之心,就像我无从得知,玄yīn在何时认他做了副主一般。 为首之人,白惨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他与安格艾尔错身互拼一记,落地时,手掉在地上,鲜血如注,依旧在笑。 安格艾尔也在笑,环视着将他围在当间的六人,语气淡淡,又分明透着睥睨天下的不可一世:“一起,来吧……” 刹时,深紫斗篷猎猎鼓动,庞大的暗黑神力从六人身上溢出,黑气弥散开,遮蔽了安格艾尔的身形。 巨大的魔啸充盈天际,斗篷撕裂,六个无一丝生气的人,死灰的身体剧烈蠕动,惊恐的张大嘴,凸起的双眼完全浸染成黑sè。 转瞬,六人在双重的嘶嚎声中暴成一滩碎肉,六颗滴血的心脏,眨息之间成型。 黑光律动,狂暴的暗黑神力横扫了整个地界,四魔女、二个六翼堕天使缓缓睁开了双眼。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看着,从头至尾,不攻击,也未防御。直至恶魔同时发动围攻,六道血红剑影附带淡淡的青sè光晕飞shè而出。 四魔女神识贯穿,当场横死。堕天使错愕间布施重防,剑影一分为二,接连撞在同一点上。浑厚的黑sè光幕现出裂痕,血红剑影消弭,青sè剑影一闪贯穿堕天使神识。 意识之海,回荡起安格艾尔的声线:“贪多不如专jīng。自创总诀是法则之力、神力脉络、实战经验,辅以理论基础,完美融会后诞生的产物,实为一体。法则之力反应在总诀,决定了攻击手段;多项法则之力,使得招式多样xìng,但修为高低不等,在融会上高迁低就,更易产生破绽……” 光头怒吼一声,裹起黑芒,如横冲的炮弹撞向安格艾尔。安格艾尔霸气的一拳将光头狂砸入地,又一脚踢飞。 “所谓神力脉络,承接的是神力运转、神力容量。神力即力量来源,供给法则之力,是领悟多项法则之力容量的总和。相较单项法则之力持有者,修习多项法则之力的人,最初阶段,要比单项持有者神力容量多上几倍,所需时间也比单项多出几倍。但到了中后期,单项与多项之间的神力差距,会不断缩小。随着领悟力的提升,多项法则之力反倒成了累赘……” 光头翻滚着跌向空中,轰然自爆。纷飞血幕下,一对儿巨大的黑sè骨翼舒展开,惨白的脸上,涂抹着浓重的黑sè眼影,头生牛型螺旋双角,血红双瞳,獠牙外翻,一身漆黑战铠,包裹着庞大厚重的魔躯,锋利的尖爪开合间,滋滋流动着暴戾的暗黑神力。 ‘魔王,魔阶二等恶魔;亡灵法则,神灵法则,暗影法则,力量法则,其余不详;神力不详;修为不详。’ 魔王骨翼一振,身前卷起一股恐怖的力量气场,雷霆万钧般俯坠而下。安格艾尔一闪,闪现在魔王背后,子魔剑激鸣,爆亮的剑身,无比迅快的刺出。 单是一剑,反应不及的魔王骨翼洞穿,周身力量失控,狂暴的暗黑神力在半空恒星般爆开,将周围一切催成了糜粉。 余波来袭,笼罩于我的幽黑光幕巍然不动,我依旧站原地,只是脚下一片狼籍。 “何为jīng纯?到了中高阶段的法则之力都有各自特点、运行法门,从基准技,上升到特殊技、被动技、强制技,个别强大的法则之力,还会应运而生意境。多项法则之力不再像以前那般融会贯通、如臂使指。轻则相互遏制、排斥,重则相互倾榨、反噬。多项法则之力衍生的神力混杂不jīng,想要进一步提升实力,保住修为,就要神力提纯,耗费多倍时间重新融会。反观单项法则之力持有者,同样需提纯,却是jīng益求jīng,无论质量、运转速度、杀伤力等,各个方面都是多项法则之力持有者远所不及……” 三道剑气飞闪,魔王甚至连提及法则之力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封住了神力脉络,双翼、手脚悉数斩断焚烧,哀嚎一声,堕向地面。 安格艾尔一闪,子魔剑贯穿魔王神识,一星黑炎飞出,燃着了魔王无法动弹、光突突的肢体,顷刻间,焚化的干干净净。 安格艾尔毫无兴致地转身,再未投去一眼,踱至我身边,手一挥,撤消禁锢,拦腰抱起我,迅疾闪向天际。 我听得入迷,疑窦丛生,忍不住问:“可我领悟的法则之力三项达到中级初阶,也未有不适。而且,神力都是自动提纯的,并不驳杂。” 安格艾尔宠溺地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语调轻柔:“我只说大多,你我同时怀有‘永恒之源’附带的‘吞噬’、‘完美’两项圣级法则之力,‘完美’会自动调整体内多项法则之力间的平衡,‘吞噬’则化解各项法则之力潜在出现的威胁。这也是为什么,你用等同的时间,领悟力在大幅度提升的状况下,各项法则修为仍然有高有低的根本原因所在。” 我更加迷惑:“那恶魔呢?天使呢?同时兼怀多种法则之力,不会出现混乱么?” 安格艾尔轻轻一笑:“呵,这话题可要扯远了。恶魔与天使的力量与‘永恒之源’有关,诸神在创造时,同时糅合了‘完美’与‘吞噬’调节自身的部分能力,使得它们自诞生便没有这类诟病。先代恶魔、天使都是单项法则之力,神力虽jīng纯,力量却很弱小。” 我还是疑惑:“既不同你我的状况,又不同恶魔、天使。那你说了这么多,究竟要表达什么?” “别着急,我亲爱的老婆。”安格艾尔替我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风,笑眯眯地道,“这是‘乌迪玛尔’达到亚圣级别后所面临的困境。而正多亏了这个困境,才使你我有了超越旧神祇的可能。” 我突然惊醒,伴带一丝兴奋:“自创总诀?” “是,”安格艾尔目光深邃,“如刚才所说,自创总诀是法则之力、神力脉络,完美融会后诞生的产物。它将原本不可能共融的力量,以令一种方式完美规划到一起,产生一种叫做修为‘境界’的法则大概念。” “登堂入室……” “不错。”安格艾尔接着道,“境界是对万千法则宏观角度的定义。它让原本不相安的法则之力各司其职,转变成境界特有的力量,是一种升华。‘乌迪玛尔’的力量形式以总诀或法门呈现,领悟到天地法则奥妙,就会自行融入其中,但修为过低,领悟力有限,注定难有作为。我们反其道行之,以法则之力为基准,自创总诀,暗合天地至理,以总诀下提升境界代替单纯的法则之力领悟,是新生神祇的一大趋势。” 我不免有些恍惚,傻傻地问:“这么说,以这种方式,诸神不用‘永恒之源’也能成为新神祇喽?” “不,”安格艾尔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诸神已将法则之力完美融会,本身即是完美,根本创不出有缺憾的总诀,所以才要借助混沌的‘永恒之源’重生。” 我默然,现今,满脑子里考虑的是要如何融会出完美的魔剑总诀。或许,只要修习总决诞生的意境,融会其中的各项法则之力都可同步提升。 “境界限制意境修为。”安格艾尔顿了一瞬,道,“不要心存侥幸,自修没有任何捷径可言。对你阐述了这么多,只是让你明白,你同时拥有了本不该拥有的多项法则之力,那么付出是必然的。只是以另一种大同的方式,寻一条可走的修习之路。但所耗时间、心力、jīng力却无任何改变。一旦新生魔剑总决融会成功,你所要努力的重点,在境界,在意境,在魔剑气、剑意、与各项法则之力的完美融合,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我蓦然顿悟,所谓总诀,不在只局限于法则之力与神力脉络之间的肤浅表面,而是晋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 第二十九章 进阶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万米高空,周遭空间陡现巨大裂痕,一众高等恶魔尚未反应,悉数被紊乱的时空乱流绞得粉碎。 我手持望舒,淡漠地盯着一群次级恶魔向我扑来,魔剑气飞闪,十二名收割者神识贯穿陨落,八名灵魂收割者阵亡,三名低阶魔女横死,十七名魔女负伤飞退。 四翼堕天使合手推出一片密集的能量黑球;魔女游移在外围齐齐歌唱,粉sè能量气场,笼罩了八荒**,一圈圈荡漾开,后发先至,干扰心神。 我轻弹剑身,颠倒神魂幻音成波,震碎了粉红气场,一闪穿过致密黑球,望舒子魔剑包裹着浓郁的血红sè泽,浮空高速旋转,接连贯穿七名魔女神识。 三道剑气激shè,周身三名堕天使闪避不及,一息焚化、陨落。我一闪消失,一团团狂暴的暗黑能量在刚才所处位置炸开。 黑sè亮罩一闪,我现身至密集的恶魔群,反重力发动,八名次级恶魔身形骤然弹起,剑气飞闪,转瞬横死当场。 剩余堕天使、魔女快速飞退开。望舒子魔剑凌空横旋,瞬间幻出数柄实体魔剑影,四面八方辐shè开,紧咬追至。 高空持续绽放着双sè的能量光华,我接连剪影闪烁,单对单,横飞的剑气不断收绞着恶魔的人头。 望舒衔成一柄巨大无比的血红气剑,将最后三名恶魔斩落,高空再次生成恐怖的漆黑漩涡,密密麻麻的高等恶魔,从天而降。 庞大的暗黑能量笼罩了千米方圆,遮天蔽rì般坠砸而下。安格艾尔闪至我身侧,单手高擎,一方黑sè能量气场旋转间瞬间扩大,囊括了更广空间。 下攻过来的能量一接触,迅速被收缴吸纳,滋滋流窜黑电的方形气场,转止间,一瞬立体化形,将众恶魔包拢、禁锢。远远看,就像一群被关在透明容器里的昆虫。 “空间法则・八锢方牢!”安格艾尔浓墨的瞳仁析出淡淡黑芒。 方牢底部的空间破裂又弥合,一个高阶六翼堕天使狼狈的滚掉下来。我一闪,横移出千米开外,望舒爆起璀璨光华破空刺出。 堕天使瞬间稳住身形,暗影长戟挥动,两柄神器轰然碰撞在一起。望舒子魔剑骤然激shè,堕天使头上亮罩一闪,子魔剑应声弹开。 暗影长戟带着万钧之力下压,空间震荡,我身如流星般狂坠而下。 ‘六翼堕天使,魔阶三等高阶恶魔;亡灵法则,暗影法则,神元法则,防御法则,其余不详;修为不详;神力不详。’ 堕天使卷起狂暴的能量气场,持戟俯冲而至。我瞬息敛神裙、收六翼,沉入完美意境,望舒剑意催至颠峰,与堕天使错身而过。 尖锐的摩擦撕裂耳膜,我全身一片焦黑,堕天使凌空激旋,神力护体外围的能量护罩残缺之处瞬间缝合。 如影随形特效开启,我体表附着一层淡淡光晕,剑影飞撩,甩出三道叠加的魔剑气,堕天使毫不顾忌的一飞冲天。 轰然巨震,能量护罩戛然而破,一只断手裹燎着黑炎掉入云海。堕天使横抛的身形被我一穿而过。 致密的黑sè粒子弥散又聚合,堕天使化形,抱元凝神,一个个巨大的能量护罩,一层接一层附着在了身上,空间激荡,波纹样的暗黑能量在堕天使脚下四散溢开。 速度不及我的堕天使很聪明的选择了固守,暗影长戟通体浑黑闪耀,八方聚集而来的能量节节攀升,看穿了我神力低微的弱点,堕天使准备凝聚全部力量,以力降十会,一击必杀。 剪影闪烁发动,我幻出漫天虚影将堕天使包围,层层能量护罩,在纵横交错的剑气下砰然破碎。 最后一层护膜脱落,堕天使全身黑芒大盛,空间扭曲,百千虚影瞬间震散,我狂喷一口鲜血,体内神力紊乱,正对堕天使现出真身。 摧毁万物的神力罡风将我锁定在绝对攻击范围,暗影长戟带着无比狂燥的啸叫,横空出世。 望舒剑舞双修发动,我身形一分为二。堕天使攻击的一瞬产生犹豫,毫厘之间,长戟擦着我的左臂贯穿剑舞神识。 高空暴起百丈璀璨光华,潜能激发特效开启,登峰造极特效开启,背水一战剑意催持下,我一闪,化身残影,下一刻,闪现在堕天使背后。 肆虐的罡风戛然而止,接连两道剑气雷鸣般撞在堕天使身上,一剑贯穿神识,一剑封死神力脉络。堕天使自爆未遂的身体轰得燎起黑炎,陨落身亡。 我保持着剑击的姿势,发丝张扬,眼前一黑,急急坠下高空,安格艾尔闪身将我接住,庞大的八锢方牢时空碎裂,千百高阶恶魔一息湮灭消亡。 黑光流转,‘吞噬’达到中级初阶;‘黑炎’达到中级初阶。‘完美’、‘速度’、‘重力’中级初阶修为永固。 神力脉络、法则之力完美契合。 完美融会望舒魔剑诀,修为:天之境;完美融合意境;完美融合神力脉络;完美融合法则之力。 ‘登堂入室’境界固化,‘完美’、‘吞噬’协调作用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完美融会‘完美’、‘吞噬’法则,抵消‘完美’、‘吞噬’协调作用,转为神力修为加成;‘登堂入室’境界永固。 神力超大幅度提升,jīng纯度大幅度提升,杀伤力大幅度提升,爆发力大幅度提升,神力容量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神力凝聚超大幅度提升,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神力感知超大幅度提升,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领悟力超大幅度提升,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完美融会一次绝对差距神力,进阶转化望舒魔剑气。 神力凝聚、jīng纯度、杀伤力、爆发力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完美融会一次绝对差距神力凝聚、jīng纯度、杀伤力、爆发力,进阶转化望舒魔剑气凝聚、jīng纯度、杀伤力、爆发力。 望舒魔剑气凝聚提升,jīng纯度提升,杀伤力提升、爆发力提升,神力大幅度下降。 ‘凝聚连锁杀伤’强化,jīng纯度大幅度提升,杀伤力几何倍提升,多段爆发中阶提升,连续爆发中阶提升,链动爆发中阶提升,叠加爆发中阶提升,神力回补中阶提升。 眼力超大幅度提升,第一次绝对差距形成。透视力进阶,可观对手法则之力、法则修为、意境修为、神力脉络、神力运转、神力容量。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入木三分’特效进阶,可预判对手前后出招轨迹、习惯,思维逻辑。 ‘颠倒神魂’特效强化,慑神效果加强,范围扩大;‘魅惑’效果加强,范围扩大。 ‘浮生若梦’特效强化,与之对视,窥测记忆,遁入幻境,浮现心中至思,无法自拔。 新增‘心领神会’特效,观之能学,闻之能言,惟妙惟肖,入木三分。领悟力大幅度提升,短时复制对手招式、能力。 吞噬强化,吸收转化强化,为已所用强化,提纯度中级初阶。 ‘斗转星移’特效进阶,瞬间吸收数倍于已的神力攻击,中短时内返给对方;附带转嫁攻击,转嫁能力:初阶;无法吸收,无法长时间存储。 ‘噬魂’特效强化,强制吞噬对手神识、jīng元、灵魂之力,攻击范围扩大,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新增‘饕餮’特效,强制攻击技,须弥无限,万物寂灭。瞬间抽空周遭范围内一切能量、法则之力,制造绝对真空地带。 新增‘惟我独尊’吞噬意境,天下万物,皆当臣服,惟我不灭,惟我永恒。持续抽取周遭能量弥补自身,无限回补自身所释放能量。攻击力大幅度提升,爆发力大幅度提升,战斗本能大幅度提升。 黑炎凝聚力超大幅度提升;爆发力超大幅度提升;杀伤力超大幅度提升;jīng纯度超大幅度提升;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焚化’进阶‘连锁焚化’特效,无视对手神力护甲,强制骇断、焚化对手所有神力脉络,同阶效果减弱。 ‘连锁焚化’进阶‘连锁噬魂焚化’特效,无视对手神力护甲,强制骇断、焚化对手所有神力脉络,强制焚烧对手神识、jīng元、灵魂之力,同阶效果减弱。 新增‘黑炎雾’气场特效,‘连锁噬魂焚化’黑炎以雾状形态附着全身周遭范围,持久度大幅度提升,攻击力大幅度提升,焚化、弥消对手攻击。 ‘黑炎’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完美融会‘黑炎’,进阶转化‘望舒魔炎’,凝聚力提升;爆发力提升;杀伤力提升;jīng纯度提升。 ‘黑炎雾’进阶转化‘望舒炎雾’,持久度提升,攻击力提升,焚化、弥消对手攻击、气场攻击。 ‘潜能激发’特效强化,逆转乾坤,生死一线。激发自身潜能,受伤越重,威力越大。潜在能力,初阶,濒死特效加成,攻击倍数化。 ‘望舒’剑意加强。 ‘背水一战’剑意加强。 ‘如影随形’特效加强。 ‘望舒剑舞双修’特效加强。 新增‘即死’望舒意境气场,强制骇断对手意境,骇死低于本身三阶修为者,同阶效果减弱。 ‘望舒子魔剑’进阶,剑魂中级初阶提升,锋利度超大幅度提升,煞气超大幅度提升,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煞气完美融入望舒意境气场。 ‘震慑’特效完美融入‘即死’望舒意境气场。 新增‘望舒子魔剑剑阵’,念由新生,意有所指,千剑万剑,皆握在手,初阶可cāo纵。 ‘心魔’意境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强制移除‘心魔’意境,修补神识中…… 心志不坚,心魔重生,‘心魔’意境死灰复燃,魔障领域开启,中阶可挑战。 伏在安格艾尔怀中,我甚至来不及喘口气,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混沌漩涡撕扯着我的神识,遁入无尽的黑暗…… ………… 第三十章 沉睡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魔障领域,数百道剑影带着浓郁的深红sè泽轰然碰撞在一起。我周身环绕着云状望舒炎雾,一闪与同等形态的望舒剑魔再次相交。 百千剑影骤然迸发,纵横交错间,高度凝聚的魔剑气凝而不散,互折成数截,余势不消的对轰在我和剑魔身上。 望舒炎雾深红光华大盛,密集零散的剑气如寒冰投火般,迅速消融。深红亮罩一闪,饕餮同时发动,周遭法则之力、能量瞬间抽取一空。 我身形一滞,望舒炎雾、护体神力瞬息弥散,身侧望舒子魔剑瞬分千百剑影,凌空高速旋转,一束束激鸣shè出。 几纵排下竖的子魔剑组成防御圆阵,将剑魔护在正中。剑与剑间隔之间,联结起深红的能量光幕。攻过来的百千子魔剑撞击其上,纷纷激弹而起。 剑魔双眼突闪红光,我体内神力一塞,再组攻势的子魔剑,骤然掉头,反攻于我。 反重力发动,黑sè亮罩一闪,攻至的百千子魔剑倏然弹起。我剪影闪烁消逝,下一刻,重夺剑阵cāo纵权。 阒无声息的几道魔剑气从我周身穿过,我极力避及。望舒剑意牢牢锁定我的气息,剑魔双手凝成一柄巨大无比的血红气剑兜头斩落。 我全力催动剑意,同以巨剑形态横接气剑,高空能量恒星般狂扫开,又无规则的融入我和剑魔体内,不断相交的两柄剑持续飞闪着血红剑气。 新生成的望舒魔剑总诀,屏弃了以多取胜的理念,剑气更集中,更强调速度应用。 虽然一次xìng可释放的剑气数量比以往少上太多,但每一束剑气凝聚产生的杀伤力、爆发力,犹胜过往百倍、千倍,凭借速度优势,单对单,绝对是对手的噩梦。 剑魔自上次吃了亏,便一直紧咬着我不放。望舒剑意强大的意境气场牢牢将我锁定在有效攻击范围。逃,意味着败亡,迫得我不得不与它硬拼。 好在我本身已完美融会了望舒总诀,剑魔生成是心xìng修为破绽导致,实力与我完全对等。 为了提高持续作战能力,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惟我独尊’吞噬意境。剑魔依旧拿我无法,我也奈何不了剑魔,久而久之,不断对打的双方又一次成了意志比拼。 领域无rì月,战,不停的战,十年、百年。双方从最初的彼此算计、战术诱导,到后来神识委顿,全凭神力支撑已身。 血sè的世界,血sè的空间,一次次全力施威,一次次险象迭生,血红剑气飞绞,眼中只有一次又一次消弭又绽开的剑影。 轰然巨响,我与剑魔双双震开,深红的能量混沌沌融入彼此体内,剑魔双眼早已暗淡无光,但它还在支撑,本能的持剑刺出,无任何技巧可言的剑气,一束束正面袭来。 我强忍住几近崩溃的神经,无力也不容去想的正面硬撼。再次抛飞,我哧喘地跪在高空,剑魔大口大口吞着空气,一丝一缕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汇聚而来。 我持剑抢攻,剑魔毫无畏惧的与我战到一处,失控的剑气如烟花炸开,波及了双方。我下坠、下坠,心下惟有苦笑,无论我坚持多久,突破几次极限,心xìng有无法弥补的破绽,最终落败的只能是我。 同样下坠的剑魔突然仰天长啸,双眼恢复生机,横撞过来,我心一横,终于下定了未曾下定的决心。 剑魔疲倦的眼中分明有了yīn谋得逞的快意,然而聚集神力的我,却无力中断,眼睁睁看着它手中的剑抵向我的神识。终究…… 我带着无比惨烈的气势同刺向它。血sè的空间突然扭曲,一条淡淡的黑影强行介入交战中心。 黑光冲天,剑魔带着不甘的尖叫飞退间化为糜粉。我怔怔望着他,望着进入我魔障领域的安格艾尔。 “你……”入目是一张黑气覆盖的脸,看不清面容,我一下顿住,安格艾尔飘渺的声线直打进我心底:“自爆,我教你自爆口诀……” 耀眼的璀璨光华从我全身迸发,血sè的世界瞬间崩塌,连同缓缓成型的剑魔、站立一旁的安格艾尔,一起泯灭、消亡…… 现实世界。 “咳……”金sè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溢出,我极度萎靡地睁开眼,模糊的安格艾尔正笑眯眯地瞅着我。 “看不到……”我张了张嘴,却只有如丝如缕的声线飘出。 安格艾尔抚在我额头,温热的神力流淌进神识,我jīng神振奋许多,一刹时的念想,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保持着张口的姿势,就那么定定看着他,努力的想,努力的忆,却什么都记不起,明明刚才有很充分的理由,为什么转眼就会忘记,转眼再也寻不到问出口的理由。 狂乱的风,啸叫。我脑子发晕,安格艾尔抹去我嘴角的血迹,语气轻柔:“只为证明给我看?” 我抿嘴,虚弱的开口:“只是不想被你小看。” 两天的时rì,我融会了望舒魔剑诀,封印自行解开。但缺乏实战经验的我,融会出的总决并不完美,迟迟未能进阶。 于是,我便向安格艾尔提出,以战养战,以求尽快完善己身。安格艾尔未置可否,每每我有危险时便出手搭救,但事后总要给我一些惩罚。 我又恨又怕,却无可奈何。在经历了大小三十七次战斗后,我终于超越极限,完美进阶。 安格艾尔眼中有后悔:“我不该太过放纵你。” 听了三十六次的话,见了三十六次的表情,我心中一颤,清楚的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要来便来,何必惺惺作态!”我咬着唇,嘴上硬气,心里却在抖。 安格艾尔不言一声儿地看着我,手从我的脸颊滑向脖颈、滑向锁骨,滑入怀里。我本能的挣扎,可太过虚弱的我,只一动浑身便散了架一样的疼。 安格艾尔轻抚在我胸口,笑眯眯地道:“今次罚你在我怀里睡上一觉。” 我神情一松,迷迷糊糊地合上眼,意识渐沉渐沉…… 高空撕裂,六芒星图案的圣光法阵急速旋转,无数金sè粒朝法阵zhōng yāng聚集,两道金sè光束自上而下,一息照耀在安格艾尔近前。 “呵呵……来了……”安格艾尔手一召,将沉睡的少女转至异空间。与此同时,金sè光束走出一男一女,两名六翼天使。 泰格瑞尔灿金的六翼瞬间火红,激动被愤怒取代:“卑劣的暗黑之子,交出伟大的光明女神!” 审判之刃雷鸣闪耀间落入泰格瑞尔手中,金炎冲天,六翼一振,直取安格艾尔神识。空间激荡,六面纯黑的时空壁垒,上下左右前后,六方聚集,转瞬将泰格瑞尔封死。 “空间法则・黑柩!”安格艾尔神情凝重,一闪攻向爱莉克希亚。黑柩刹那破裂,六面迸发金炎,将安格艾尔吞噬。 爱莉克希亚全身银芒大盛,嫉恨之鞭飞卷入金炎之中。轰然巨震,安格艾尔突现爱莉克希亚左侧,空间撕裂,一抓一甩,将她丢入异空间。 周遭空间瞬息禁锢,安格艾尔施展空间跳跃的身形猛然一泄。审判之刃贯穿安格艾尔神识,泰格瑞尔狂冲急进,顶着他横飞数千米。 安格艾尔一爪抓爆泰格瑞尔头颅,审判之刃金芒大盛,将安格艾尔绞得粉碎。黑、金两sè粒子同时化形,安格艾尔凌空急旋,一圈透明的能量波动覆盖周身千米范围。 时间凝固,泰格瑞尔前冲之势骤然静止,安格艾尔全身爆开炽烈黑光,一道道残影正对泰格瑞尔透胸而过。 透明的空间陡现巨大裂痕,犹如深镜般破碎。泰格瑞尔全身迸发无数道黑芒,审判之刃疾电般shè中无法回力的安格艾尔,双方同时自爆,又同时影象聚形。 狂暴的能量恣肆散开,安格艾尔与泰格瑞尔对轰一记,各自狂退千米。霎时,光耀的银芒笼罩了漆黑世界,刚稳身形的安格艾尔牙关紧咬,凝起自身力量抬臂上封,一道道银芒破开迷雾,漫天倾洒,将安格艾尔渺小的身躯遮没不见。 “通向光明的彼岸,绽放希望的曙光!”高空回荡着爱莉克希亚神圣的声音,银光愈演愈烈、愈演愈密,当最后一道银帘倾泻而下,万米高空,如雨过霁sè,除了铅重的银,再不见任何事物。 空间扭曲,安格艾尔狼狈的现出身形,泰格瑞尔却早已cāo纵金炎将他再次吞噬。 狂爆的能量如小恒星般狂扫开,爱莉克希亚全身裹着一团黑雾直直陨落,安格艾尔挣脱禁锢,大笑着闪烁消逝。 高空黑紫交错、电闪交加,巨大的漆黑漩涡沉沉翻搅,憎恶之王、毁灭之王,带着摧毁万物的恐怖威压莅临下界…… ………… 第一章 在逃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在虚无的空间漫长等待,于亿万个光年吸收混沌的浩淼法则,于亿万个光年去雏化形。 我自诞生,便光洁一身;自诞生,便旖旎美好。我用自身的光,装点周围的黑暗,可我看到的总是黑暗。我,独一无二。 我很寂寞,难道这混沌的世界,只有我一个吗?又有谁,会欣赏我的光?我努力的、努力的让自己绽放,驱逐了黑暗,看到了一个与我相近的影子。尽管它很黑,与黑暗一样的黑,我差点就错过了它! 我兴奋地上前,它看不到我,眼中只有混沌。它在讲话?同谁讲话?为什么我听不到?这个混沌的世界除了它,还有谁? 我郁闷地围着它转圈圈,它慢慢变成了一颗心,于是,我也变成了一颗心。 我不在寂寞,对面多了它,我便不停的说,不停的说,讲述我的故事,绽放我的颜sè,我想,黑暗的它,一定没有见过、听过。尽管它听不到、也见不到。 我很快乐,觉得这样便足够了。就像我不喜欢黑暗,黑暗的它也同样不喜欢我。我害怕孤独,害怕寂寞,有了它,我不寂寞,看到看不到我的它,我不孤独。 噫!多么有意思!它跳了,它也会高兴,也会生气。原来,它不只是整天闷着一张脸。我喜滋滋的独守着发现的秘密,一个只属于我的秘密。 “你是我的心?”混沌突然说话。 “啊――”混沌吓到了我。 “你怎么那么吵?”混沌很不满。 “天啊!你说话了!你说话了!你一定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大叫着,怦怦乱跳。 “或许,我不该跟你说话。” “不不!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好奇地说,“对面那个家伙就听不到、看不到。” “你是说暗黑?” “哦,它的名字叫暗黑?好讨厌的名字,我果真不喜欢它。” “它也不喜欢你。” “可是我看的到它,它却看不到我。” “它眼里只有我。” “是的,”我突然很生气,“它眼里只有混沌。” 混沌不说话了。 “你还在吗?”我问。 “你是我的心,不能同我说话。” “为什么呢?”我不解。 “我的心不会同我说话,就像我不说话,你感觉不到我一样。” 我思考了会儿:“那么,我可以不做你的心吗?这样你会不会同我说话?会不会欣赏我的颜sè?” “不会。” “哪个不会?” “哪个都不会。” “你是怎么和暗黑说话的呢?” “暗黑说做我的心。” “那好呀!让它来做你的心,我也是你的心,我就可以和它说话了。”我高兴地说。 “你是,它不是。它进不来,你也出不去。” “它会欣赏我的颜sè吗?” “它会生气。” “嘻!那一定很好玩!” “你是我的心,它不能打你,但一定会打你。” “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它曾问我光的颜sè。” “那么,你告诉它了吗?” “我把你的事,说给它听。” “所以,它生气了。” “是。” 我沉默了,没有再说话。很久、恒久…… 混沌说:“你想见它吗?” 我懒懒跳了两下:“我见得到,你想我见它吗?” “我要沉睡了,带着不完美的东西一起沉睡。” “我不寂寞、不孤独,你也不寂寞、不孤独,为什么要沉睡呢?” “它曾问我光的颜sè。” “我懂了,你想让它生气。” “不是我,是你。” 混沌沉睡了,我是它的梦,我出现了。出现在暗黑面前,它看到的我。很清晰,果然是张闷瓜脸,它不该打得打了我,也果然很好玩。 我代替混沌继续诉说光的颜sè,它总是很生气,很生气。我突然感到寂寞,是的,混沌走了,一如暗黑也很寂寞。我或许可以守着那份寂寞,让我和暗黑不在孤独…… 缓缓睁开眼,知觉也在一瞬恢复,湛蓝的天,醉人的花香,我坐起身子,瞥见安格艾尔正在岸边,支着篝火烤鱼。 体内混乱的神力脉络愈合七八,本源再次修复,心魔意境暂时封闭,我曲腿下了草垛,理顺着略显凌乱的发丝,走到篝火旁,默默添了一支柴。 “还没烤熟,比预计的要快。”安格艾尔翻了翻支架上的鱼,笑眯眯地说。 “又打算禁锢我?”我坐在青石上,抱膝眺望微湍的水面。 “不,只是怀念鱼的味道。”安格艾尔洒好调料,递给我一条,“也只有这时,还能体会一回做人的感觉。” 我剥开鱼鳞,撕下一丝肉放进口中咀嚼,抬起眸子:“没想到,像你这般的人,也会唏嘘过往。” 安格艾尔淡淡一笑:“触景生情,从你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 我脸sè一寒,冷冷道:“或许,你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魔障领域。” “魔剑总诀里有我移植的影象。”安格艾尔用手点点我,“我就料想你急于求成,忽略了心xìng修为,专门设了这道坎,助你渡过难关。” 我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可疑,却又找不出那里不对劲儿,便冷哼一声,不予计较。 神力感知范围内,陡现几股异常强大的气息,四面八方,迅速朝我和安格艾尔的歇脚地聚集而来。 安格艾尔一闪,将我抱入怀里,再一闪,瞬移至高空:“哎呀哎呀!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平静的生活没有了,呵呵……” 我挣了挣,安格艾尔搂得我更紧,我知没这混蛋速度快,索xìng凝神戒备:“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为什么恶魔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三天……” 我心下惊疑:“不可能,你不是说恶魔不会这么快动作吗?” 远处几个黑点儿眨眼放大,巨大的骨翼豁开云层,六魔王一纵排开,拦住我和安格艾尔的去路。 早已蓄势待发的我,抬手析出六道魔剑气,安格艾尔空间跳跃至魔王身后,夺路而逃:“别做徒劳之举……” “你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我揪住话题不放,大叫道。 “呵呵……只是让局势变得有趣。”安格艾尔依旧笑眯眯的模样,永远看不透在想什么,“光明教会……可以动了。” 我惊疑更甚,思索片刻,盯着他道:“我不认为你会为我改变初衷。” 安格艾尔不答反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亲爱的老婆?” “别总把我当傻瓜!”我气急,“你我既同路,总要表露点儿诚意!” “同路?”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说来话长……” 我抿嘴,扭身回望身后:“你准备逃到何时,这些恶魔从来是不死不休。” “聚堆而已。”安格艾尔蓦然止住,八方追来的恶魔密麻合股成了一片,“辅助我,若是伤着了,呵呵……惩罚。” 我气恼地挣开他,唤出望舒,缓缓将神力催至颠峰,预热一番,又控制在进退裕如的范围内。 “一名大魔王,三十二名魔王,百十名高阶六翼堕天使……”一瞬的观测,我发觉没有一个是我能轻易应对的角sè。 空间扭曲,安格艾尔率先发难,冲至最前的十余名堕天使一息折损。同样吸扯的空间力场突现在我和安格艾尔周身,一个个深黑漩涡正方向沉沉搅动。 安格艾尔手一勾,漩涡静止,又瞬息反方向旋转,强大的吸扯力改为排斥,黑压压围拢而来的恶魔,刹那翻滚出七成左右。 一道庞大的黑影,不退反进,滋滋激荡的漩涡在巨大的神力压迫下,不堪重负的炸开,安格艾尔眼中黑光流转,与来者对轰一记。 晶体碎裂之声,清晰入耳。黑影左臂报废,漫天撒着晶屑,抛飞而出。宛若青蓝琉璃作身,雄武魁壮的躯体倒挂尖刺,背后一对儿龙翼,青蓝sè鞭尾,头如双翅般乍开,蓝惨的脸上,隐隐呈现盛怒之sè。 ‘流晶大魔王,魔阶一等恶魔;亡灵法则,神灵法则,暗影法则,空间法则,力量法则;神灵意境,暗影意境,空间意境;其余不详;神力不详;修为不详。’ 安格艾尔毫无理会众恶魔围攻,手一挥,析出一道神力暂将大魔王禁锢。一圈透明能量扩散开,所有恶魔在那一瞬动作异常缓慢:“呵呵……清理垃圾……” 正愁找不到机会出手的我终于得以发挥,红sè亮罩一闪,饕餮发动,周遭能量、法则之力,以及众恶魔神力护甲强制弥散。 安格艾尔瞬息化影千百,一道道撞在眼睁睁看着却无法避及的恶魔身上,轰然巨震,百十名堕天使自爆而亡,魔王纷散的碎肉也被安格艾尔丢入了异空间。 眨眼,声势浩大的恶魔军团,就只剩了大魔王一人。狂怒的啸叫直震云天,大魔王一瞬挣开禁锢,却在下一刻,空间遁形逃脱。 “跑了?”我jīng神一松,一股巨痛顶上神识,身子一软便栽了下去。安格艾尔拦腰接住我,忙逼出了我体内难以计数的庞大能量,言语愠怒:“笨蛋!你个蠢女人!” ………… 第二章 等待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低沉天幕,yīn雨连绵,残风卷着败叶落下满地泥泞。风声、雨声、怒吼声、咆哮声、哀嚎声,混杂着响彻林间,纷扬的雨幕里还有不时喷溅的、黑sè的血水。 望舒子魔剑阵带着浓郁的血红sè泽,一束束激shè而出,所过之处,必带起一蓬蓬腥臭的黑血。 一众防御的低等恶魔,厚实的鳞片纷纷洞穿,哀鸣着重重倒下,又有更多恶魔不要命地践踏过它们的尸身,疯狂涌上。 我冷漠地立在当间,周身堆起的恶魔死尸足有一丈多高。千百道子魔剑结成圆阵,围着我缓缓律动,一有恶魔攻上,便主动shè杀。 雨,越下越大。飞溅的雨滴模糊了我的视野,我轻闭上眼,听着一个个恶魔撕心裂肺的惨嚎,感受着漫过脚踝的温热血水,胃里阵阵翻腾。 当最后一批恶魔倒下,堆积如山的尸身在大雨滂沱中轰然坍塌,将我掩埋,又被四散激shè的剑阵抛飞出百十米远。 我脸sè惨白地紧捂住嘴,望着那道一直靠在不远树边的黑sè身影,心内愤恨不已。 一个月前,自我从沉睡中苏醒,便不断遭受恶魔追杀。一波接一波,来之不断,杀之不绝。慢说提升实力,连一天安稳rì子都过不成。 为了摆脱窘迫的现状,我和安格艾尔刻意收敛气息,但效果不大,一些高等恶魔总能找到我们,到时免不了一场大战。好几次,我都身负重伤,安格艾尔带着我,应付起来,也越发吃力。 不经意间,我发觉,越是高空隐遁接近固有结界,越容易招来实力强横的恶魔。反倒是低空潜行,恶魔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会大幅度削减。 虽然仍旧成批来犯,但总体上已对我们够不成威胁,偶尔来上几个实力强大的,也被安格艾尔轻松摆平。 我本以为这样的rì子,会持续一段时rì。谁知安格艾尔一句话,将我推入了痛苦的深渊。 ‘子魔剑初成,单靠境界提升的煞气不足以完美成长,你若不想二次融会,就趁现在,人为做点什么’,于是…… “非要如此吗?提升煞气可以专门猎杀一些高等恶魔,这种低级杂兵杀到何时才算是个头?恶心死了!”我愤愤踢了他一脚,不止一次地抱怨。 “没有人会蠢到自寻死路。”安格艾尔不顾我挣扎,拦腰抱起我,一闪遁入深林,“何况,我们才是猎物……” “放开我!”我又羞又恼,“你是不是有病?干吗成天抱着我,我自己会走!” “这是对刚才那一脚的惩罚。”安格艾尔懒洋洋地道,还顺带在我腿上摸了一把。 我激恼的闭了嘴,多rì的相处,我早以摸透这混蛋的脾气,你越是跟他理论,他便越发来劲儿,沉默、不理他是最好的自保方法。 雨,一直在下。豆大的雨点筛得林间哗哗作响,漫野的绿,在厚重的雨幕中,只剩一个模糊轮廓,渺渺茫茫,朦朦胧胧,清晰而不真实。 雨水冲散了满身腥臭的黑血,我突然爱上了这没有尽头的雨滴,微显疼痛的打在身上,冰凉的触觉,使我分外安心。 安格艾尔负手站在雨幕中,微抬起头,神情很专注。每每这时,他总要发上一会儿呆,有时,会对着天空呢喃,我试图去听,却只有四个让我哭笑不得的字:‘你这……混蛋……’ “不去躲雨?”安格艾尔注意到我,嘴角微微上扬,视线从我的脸移向身体。 我使劲儿抖了抖打湿的斗篷,未生气,反自笑起来,歪着头,重复道:“不去躲雨?” 安格艾尔仰面大笑,也不顾干涩的雨水疯狂灌入嘴中,用手点点我:“古灵jīng怪!” “也只有这时,你还算正常。”我微眯起眼,望向铅重的天。 “你是指……这个么?”安格艾尔向右一移,又将我抱了起来。 我羞愤地打了他一下:“混蛋!放我下来!我不问就是了!” “呵呵……”安格艾尔俯下身,白净的脸挡住下落的雨滴,狭长的凤目里映出的是我慌乱的影子,“我可以给你一个询问的机会……” 我撇过头,轻喘了口气:“这种rì子,还要持续多久?依你的个xìng,不可能没有后手,也不会漫无目的的在这深山野林里游荡。” “不会太久,你看得到金sè的云吗?” 梵提冈,教皇领。 高耸巍峨的群山之上,座落着一片雄伟宏大的建筑群。纵横交错的神圣大道通向一座座祈神殿,两侧陈列着一排排形态各异的天使雕塑。 在那呈局网状辐散开的建筑中心,一座无比辉煌的宫殿傲然伫立在山巅顶峰,雪白大理石修筑的殿身,庄严神圣的圆顶尖塔。 殿外,金盔金甲的光明骑士昂首挺立,虔诚的教徒身着红白神袍,头戴纯白尖顶教帽,分几大纵排,神情激动地匍匐了一地。 殿内,浮雕辉映,琉璃纷呈,最里供奉着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的圣像。镂空的天花板上镌刻着天使勇战恶魔的飒爽英姿;平顶的天窗,透下一缕圣洁的金光。 教皇菩德弗十三世一身红底金线神袍,白发曲卷,面sè红润,头戴梯顶教皇金冠,庄严肃穆地端坐在红座金身的教皇椅上,手中的天使权杖持续绽放着金芒。 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虔敬的侍奉在教皇一侧,九阶玉阶之下,两排红衣主教神情庄重的列班侍立,再往下,水磨金砖地上匍匐着近百名净身沐浴、身着白袍的光明信徒。 当天窗打下的光束照耀在教皇座下,阿道夫梅弗心算了一下时间,恭敬的对教皇道:“教皇陛下,时令已毕,恭候神喻垂训。” 菩德弗十三世微微颔首,高举着天使权杖洪亮的宣读着神圣祝辞,大礼参拜的近百名信徒,不能自已的纷纷抬起头。 教皇座下的金光愈加强烈,笼罩了教皇,笼罩了身后的天使圣像。菩德弗十三世激越的张开双臂,高声急呼:“恭请伟大的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莅临下界!” 刹那,一缕缕金芒照耀在圣像之上,神圣、详和、安宁,仿佛灵魂也在那一刻得到洗涤、升华。 殿内所有人一同拜倒:“恭请伟大的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莅临下界!” 一道巨大的金sè光柱透过天空,笼罩了祈神殿。圣像在所有人期盼的注目中现出龟裂,金皮纷纷脱落,迸发出万道金芒。下一刻,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一身暗金神甲出现在众人眼前。 教皇老泪纵横地跪伏在布尔迪斯脚下,布尔迪斯手一挥,上百道金sè光柱照耀在一众信徒身上。 他们张开双臂,缓缓闭上眼,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渐渐模糊、渐渐消逝,又在强烈的金光中渐渐成型,他们如愿奉贤了自己的生命、灵魂,让天使与他们的肉身融为一体…… 幽深密林 恐怖的暗黑能量在我周身炸开,我不退反进,望舒炎雾硬生弥消了大部分攻击。我在付出些许轻伤的代价下,望舒暴起三丈剑锋,接连贯穿两名堕天使神识,顶着它们飞退。 环绕周身的子魔剑阵也在同一时四面八方激shè而出,应援的次等恶魔,一瞬毙命气绝。连锁噬魂焚化的强横特效,让堕天使根本不及反抗,一触即亡。 缓缓收回望舒,留下满地狼籍的恶魔死尸,我再无兴趣投上一眼,一闪,追上遥等我的安格艾尔。 “煞气差不多要满值了,子魔剑已经开始进阶沉睡……”我默默开口,突然一股熟悉又强大的气息波动令我心神一震,“布尔迪斯!?” “呵呵……总算来了……”安格艾尔笑眯眯地望着前方。 霎时,狂风大作,沉闷的天空翻搅起巨大的漆黑漩涡,一众高等恶魔由大魔王统领,带着恐怖的威压从高空坠砸而下。 “走!”安格艾尔一把扯我入怀,空间跳跃无踪。 与之同时,漆黑漩涡旁,出现一个六芒星图案的圣光法阵,百十名高阶六翼天使一瞬俯冲而下:“为了正义!为了伟大的光明女神!” 下坠的恶魔瞬间狂暴,仰天怒吼一声,与下冲而来的众天使战到一处…… ………… 第三章 不愿记起的心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霁雨天晴,一道绚丽的彩虹横亘在迷雾重重的林山之上。洗刷的叶滴淌着点点雨露,雨水顺着泥泞的山路,汇聚成溪,四散八叉的急急流逝。 我和安格艾尔一前一后飞掠在林间,身后似乎还能听见一阵又一阵惨烈的拼杀声。 “这就是你等得金sè的云?”我轻喃,心内久久不能平静。 “呵呵……是。”安格艾尔如此肯定。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好让我有些心理准备。”我咬着唇,面对现实,一时难以接受。 天使降临,意味着下界将完全转化成另一个‘神魔大战’的战场。不在顾及单方面追杀,也永远没有了平静。 我不在乎祸及的‘乌迪玛尔’,但打心里不愿对上天使与恶魔,我始终认为,它们离我很远,即使是这次遭遇恶魔的疯狂追捕,我也相信,只是一次不大不小的失误,忍一忍总会过去。可谁料,竟是这般结果。 一想到多如蝗虫的天使恶魔漫天涌来,我的心就直颤,凭我一个人,又怎对付的了那么多怪物!我才刚提升了些实力呀,才刚刚步入正轨不是吗…… “不要怕,一切有我……”安格艾尔似看穿了我的顾虑,温柔地搂我入怀,“呵……你的心太小,装不下的。” 我挣开他,默头停靠在一颗树后,倾落的水珠打湿我的眼睫,干干涩涩,顺着脸颊淌下,不知是本来的雨滴,还是我心酸下的泪。 “我是装不下,我……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去适应。”拭过眼角,我语调轻松,“别把我想的那般不堪,我只是压错了重心,压错了人。我以为……以为你是救命稻草。” 我撇头冲安格艾尔笑。 “噢?不是吗?”安格艾尔一耸肩,也在笑。 “不,你只是一个混蛋……”我凄苦地抿开唇,“我的一切行动、成长都在你的算计之内。你既帮我又毁我,给了我过人修为,却要夺走我的心。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心,却用它来束缚我。我知道,所以自责;我认知,所以坚持,我无力,所以无法自拔。你用行动、用事实、用残酷一遍遍暗示我,狠揪住我心xìng修为的破绽不放,不断把软弱放大、放大,我一旦完全依赖你,便再无法超脱,永远受你摆布。” 我眼睛红红地盯着他:“你究竟看中了我什么?如果只是这具身体……我给你就是了。很明显你不是那样的人。有什么理由,让你如此煞费苦心,也要让我沉沦?有什么目的,让你放弃一切,也要留我在身边?你本可以对我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甚至是夺舍我的力量来充实自己。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提什么爱,你这个只用心观万物的混蛋,连情都没有,何来爱的感受?” 我胸口剧烈起伏,一番话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心力。安格艾尔一直在笑,浓墨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只有死寂沉沉的黑。我委屈地瘫在地上,抱着头呜咽。 安格艾尔面无表情地拉起我,指尖滑过我的脸颊,却是冰冷。 “如此倔强……”安格艾尔语中有愤怒、有无奈、有心疼,“这样不好吗?为何要让自己记得这些苦痛?你只需按照我铺的路走便好了,我自会让你得到解脱,不要再问我,永远不要……” “你混蛋!凭什么决定我走的路!”我打开他的手,激动的大嚷,“我只想要一个理由!一个解释!我可以蒙蔽我的人,却蒙蔽不了我的心!你帮我一定有目的!你是谁?你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你到底是谁、是谁……” 我奋力捶打着他,安格艾尔动怒地匝紧我的腰,俯身,疯狂吻上我的唇:“我会让你后悔……” ………… 碧蓝的天,只有几片云在飘荡。从迷朦中醒来,我发觉自己伏在安格艾尔怀里,想推开他,却软绵无力。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畏冷地蜷成一团,虚弱地说。 安格艾尔用披风将我裹紧,停在一颗树旁:“呵呵……醒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怒瞪着他,依旧气弱。 “嘘――”安格艾尔忽而抵住我的唇,“你总是不听话……受了重伤,我很生气。” 我心中一沉,阵痛的脑中隐约记得恶魔与天使同时围攻我和安格艾尔。我咬着唇,安心的往他怀里靠了靠,已经不止一次有类似的状况发生。 先头的追杀中,恶魔曾屡次将我和安格艾尔逼入绝境,每次重伤,神识受损,我或多或少会失忆一段时rì,待伤势复员,记忆也就恢复,不用过多担心。 “这里是哪儿?”我努力搜寻着,问着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问题。 “死亡之森。”安格艾尔笑眯眯地揽我坐下,细心为我疗伤。 “来这儿做什么?”我狐疑。 “自然jīng灵。” 我吃了一惊,断连的记忆让我无从明白其中的周折。 “你或许应该向我陈述一下大体局势。”我盯着安格艾尔缓缓说。 “我很乐意,亲爱的老婆。”疗伤完毕,安格艾尔从后搂住我的腰,下巴顺势抵在我的肩膀,“嗯……从何说起呢?审判天使与希望天使曾莅临下界……“ “什么!?”我顾不得挣扎,脱口道:“泰格瑞尔?爱莉克希亚?他们……他们是来抓我的吗?” “某种意义上是,”安格艾尔嘴角缓慢勾起,“所以我将他们打发了回去。” 我静静听着没有插话,安格艾尔顿了一瞬,接着道:“魔界三巨头一直关注着下界动向,审判天使与希望天使在下界爆发的力量,迫使本打算防御‘外灾’的三巨头,动用了暗影法阵,直接传送到下界与之决战。当然,促成这场大战的根本原因,即是你我体内的‘永恒之源’不至旁落敌对的狭隘思想。呵……结果两败俱伤,战败的审判天使并未甘心,他带着濒死的希望天使回到光明神域,当即调集百万天使大军攻打暗黑神域,却被一股莫名力量阻挠,大败而归。激怒的审判天使又将矛头对准下界,留下希望天使与智慧天使看家,亲率正义天使、命运天使准备再与下界的憎恶之王、毁灭之王决一死战,顺带将你带回光明神域。” 我心事沉重,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只因一次失误,你我就要面对百万、千万的恶魔、天使大军?怎么会这样……我……我……下界也要卷入这场无止境的战争吗?” “不必过度忧虑,”安格艾尔依旧风清云淡,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那场大战已经惊动了下界固有结界,这里不是神域,天使与恶魔无法大规模交战,也不敢轻易介入现世,要知道,固有结界的存在是因‘乌迪玛尔’形成,天使与恶魔一旦严重影响了大陆秩序,那么等待它们的只有灭亡一途。何况,憎恶之王、毁灭之王,一战中受了极大损伤,没有暗黑神域那般充沛的法则之力,短时内想恢复实力,纯属妄想。审判天使也算有勇有谋,拼他一个主力废残,换得两个有生力量的天使长出现,恶魔无论是神域还是下界都已处于劣势。” 我心内稍稍平复了些:“你是指下界不会受到天使与恶魔的蚕食?那下界会不会知晓它们的存在?而后被天使亦或恶魔驱使,大规模搜捕你我?到时,你我就更加寸步难行,无立锥之地了。” 我忽然闭了嘴,似乎明白安格艾尔为什么要找自然jīng灵了。 “呵……当然会知晓,大陆诸国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天象异变?”安格艾尔唇角挂着淡淡地嘲讽,“至于谁被谁驱使?呵呵……你太高估天使恶魔了。” “怎么?”我横了他一眼,“在这个以力为尊的世界,弱者服从强者,有什么好说道的?” “不,”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都对‘乌迪玛尔’不屑一顾,更没兴趣介入大陆争斗。它们只会驱使下界信徒,也就是光明、暗黑教会的教徒,为之做事,目标只是你我。那么与光明教会脱节已久的诸国呢?‘神魔大战’开启,诸国纷立,战乱迭起,这是一个时势造英雄的时代,也是有野心的各国统一大陆的绝佳时机。只要利用巧妙、得当,孤傲的天使与恶魔同样可以为弱小的‘乌迪玛尔’所用。” “但天使恶魔一rì没有死绝,下界就不可能真正得到平静。”我沉思了一阵,抿嘴道,“‘乌迪玛尔’主动挑起战端,不会触动固有结界自保。如此一来,跟那些怪物比持久,‘乌迪玛尔’怎么耗得过?到时还不是天使恶魔的天下?” “所以要建一支势力,既不能让大陆战火丛生,还得将天使恶魔赶回老家。”安格艾尔顺着我的话,笑眯眯地道,“天使恶魔没有太多耐心,更等不起。一但双方实力恢复,在适宜的时机,适宜的地点,就会同时找上你我,务必一击缉拿。那时,也是你我决战的时刻。” “自然jīng灵?”我轻道,有了目标、有了方向,便不再迷茫、不再疑惑,心也随之坚定许多。 “呵呵……是。”安格艾尔说着,笑眯眯撤了披风,就去脱我的衣服。 “混蛋!你干什么!?”我使劲儿拽着斗篷,奋力打掉他的手。 安格艾尔凝视了我一会儿,懒懒地背转过身:“脱掉,乖僻的自然jīng灵以貌取人,你最好穿得漂亮一点,呵呵……” ………… 第四章 远古秘闻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天阔风微,详云逶迤。天边急速划过一尾蓝光,其后还有数道展开的垂天之翼。刚换上白sè丝裙的我神裙、六翼现,一闪,横移至空中,身影连动,接连几道魔剑气擦过落羽,眨眼逼向愈近的三名六翼座天使。 猝不及防的座天使纷纷闪躲,魔剑气攻上前骤然爆开,漫天纵横交错的血红剑影四散激shè,持续撞在不断闪耀的金sè光幕上。 落羽凌空急旋,四蹄燃着幽蓝焰火停在我身侧,身子拱起,愤怒地喷着鼻息,独角上的蓝光愈加闪亮。 我唤出望舒,六翼一振就要攻上,安格艾尔闪现,单手按住我的肩膀:“隐忍,现在的你斗不过它们……” “哼,不过是再添几道伤,我有把握十招内取它们神识。”我嘴上不服输的说,心里却很清楚,现在不宜挑起天使一方的战祸,它们如今对我这个‘女神’还是很尊敬的。 “不要再来寻我,我会亲自找泰格瑞尔谈判……”我决定许一张空头支票化解麻烦。 言犹未毕,空间扭曲,安格艾尔大笑间带我和落羽闪烁消逝。 千米之外,我郁闷地侧坐在落羽背上,瞪着步行的安格艾尔:“你干吗?我难得dú lì处理一件事……” “某种程度而论,天使比恶魔更难缠!”安格艾尔懒散的声音盖过了我的牢sāo,“这群被光明诸神洗脑的可怜虫,脑子根本不会转弯儿,它们会时刻跟着你,直到你改变心意为止。” 我抿抿嘴,若真多出几个跟屁虫儿,想想也够烦的,而且还会暴露行踪,泰格瑞尔可没那么好唬。 我取出翡玉镯戴在右腕上,不觉忆起了那个活泼的jīng灵少女,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熟悉的jīng神波动,向我传递着安心的气息,我会心一笑,纠正了此行的方向,一点疑惑跳上心头。 “我记得重生之后,泰格瑞尔曾派大批天使来下界抓我,而今怎么态度又变和缓了呢?” “这要感谢智慧天使谢里尔,我亲爱的老婆。”安格艾尔双眼微微眯起,对我这个问题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他或许是最了解你的人之一,也是你最忠实的支持者。” 我默头沉思,记忆中那个一身金银装饰神袍、终年闭目的男子浮现在脑海,“的确,当初芙妮亚姐莅临下界,也是在他的支持下得以实现的。” “但是,他无法阻止审判天使来抓你。”安格艾尔呵了声,语气又是让人讨厌的那种神秘,“有些事他知道却不能说,有些事他能说却只能引导。” 我蹙眉:“故弄玄虚不如不说,你明知我听不懂。” “嗯……很快你就会明白。” 正如安格艾尔所言,在他面前只有答与不答,做与不做。他不想我知道,任我如何询问都不会告诉我,相反,若想我知道,我不听,也会逼迫我听。 同时,他又是个孤傲间突显张扬的人,是我很讨厌的xìng格,总是时不时的卖关子,又总不把话说全,让人无从揣意,无从猜度,闷在心里难受。 我摸摸落羽的长鬃,落羽惬意地眯起眼,又回头轻舔我的手。我心下欢喜,一时话就多了起来:“天使为什么要抓落羽呢?” “不是抓,是找。从它身上找寻你的线索。” “不是有光明教会吗?”我疑惑地说。 “呵……天使与恶魔都很孤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下界力量。” “持续多久?”我兴致勃勃。 “不会太久。” 安格艾尔一半一半的话,让我顿时失了兴致,我缓缓沉入神识,阖目自修。安格艾尔却强行将我唤醒:“自然jīng灵,你多少要了解一点儿。” 我对此行并未抱多大希望:“获得一个种族的支持没那么容易,何况,他们仇视外来者,对任何非我族类多多少少都抱有敌意。” 安格艾尔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看来诸神碎片对自然jīng灵有所阐述。” “不,”我摇头,“是‘光明之心’传递的信息,芙妮亚姐早先陨落死亡之森,曾用它探测到自然jīng灵的踪迹。我那时神力低微,不足以破开封印,自然看不到。” “噢?”安格艾尔微微侧头,狭长的凤目闪过一丝兴趣,“联结了‘光明之心’?” 我沉默,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那两次的梦境。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追溯远祖,白jīng灵可算诸神在下界惟一的后裔。” 一句话,勾起了我的兴趣:“诸神不一直在向下界索取吗?又什么时候真正关注过下界?” “这要问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热衷于创造是件美妙的事,不是吗?”安格艾尔笑意下有嘲讽。 我心头突地一跳,莫明的希望涌出:“你既想说,就把话说明白点儿。” 安格艾尔语调幽幽:“远在上古时期,天地混沌,万物初开。整个世界只有两颗心,一颗名为‘光明’,一颗名为‘暗黑’,而后不断沉淀的混沌化为下界,‘光明’‘暗黑’升华,创造了神域。光明主神继承了‘光明之心’的创造,暗黑主神继承‘暗黑之心’的毁灭。是天地同时诞生的一对孪生生命体,具有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与无与伦比的高阶智慧。但双方互为死敌,同‘光明’与‘暗黑’之心一样,自诞生便相斗不停。为此又相继衍生了光明诸神与暗黑诸神,构成了现今的神界格局。之后的事,你应该有所了解,诸神为摆脱‘永恒的沉睡’的诟病,向下界索取了‘永恒之源’。但带来的负面效应,远远超出双方主神的估量。第三次‘永恒的沉睡’来临之际,光明主神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他一方面利用‘永恒之源’造就了纯净的小女神;一方面在下界创造出类似‘乌迪玛尔’的白jīng灵,由内而外观测,寻求破解‘永恒之源’的方法。不过,‘永恒的沉睡’并没有给他预留足够的时间,他的苦心经营最终以惨淡收场,余下了可怜的小女神,还有一群失去庇护的白jīng灵,随着历代演化变迁,白jīng灵已完全融入下界。它们虽谨记自己是神的后裔,却苦于得不到神恩。直至jīng灵王的一位公主,凭借修习下界的自然法则,成了半神之躯,完美融入白jīng灵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树,这种状况才得到缓解。而这位公主亦成了白jīng灵一族的jīng神领袖。而后,在种族大战时期,白jīng灵被兽族重创,危机关头,与生命之树融为一体的公主化身半神分身,击退了兽皇,保下了白jīng灵一族最后的一支血脉,也就是现今的自然jīng灵。并降下预言,若干年后,将有伟大的真神莅临下界,带领它们,再创白jīng灵一族的辉煌。” 我听得入胜,诸多疑惑也逐一解开,难怪小妮子管我叫公主,原来公主在她眼里就是‘神’…… “如果说,我们的生命是永恒,对下界任何生物都只能用心去看,那么自然jīng灵倒适合做我们永远的朋友。”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缓缓张开,有笑意,有怜悯,“他们由主神创造,除非被杀或心死,便是永生。” 我心中一暖,复又悲哀:“这对他们而言或许是种诅咒。” “所以同你一样,他们排斥外来者。”安格艾尔语气淡淡,“自保也是避免自伤,呵呵……” 我狠瞪了他一眼,抿嘴道:“他们死了呢,会去哪儿?灵魂得到升华吗?” “不,”安格艾尔肯定的否定,“灵魂会回归生命之树,之后化身无意识的小jīng灵,终rì环绕树身,经过漫长的周期,再孕育出新生的自然jīng灵。” “怎么孕育?”我好奇地眨眨眼。 安格艾尔不答,笑眯眯地瞄向我的腹部。 我脸一红,忙侧过身,啐道:“呸!不要脸!” ………… 第五章 聚、分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穿过一片密集的丛林,绕过一段荆棘地,前方不在郁郁葱葱、蓬勃生机,树木花草,萎谢枯黄,腐味熏天。目力所及,惨淡萧索,死气蔓荒,光突突的黑山弥漫着褐绿的瘴疠烟云,浓重而压抑。 我下意识紧按胸口,凛冽的风刮过,仿佛无数失落的灵魂在哀号。一年前,自己初临下界的情景宛然在目。还记得成千累万的人类大军;还记得遍山遍野的魔兽死尸;还记得那个深刺进自己心里的梦魇,暴君古扎维丁尔。 如今,被它肆虐过的地方,还残存着强烈的怨恨与恐惧,成为大陆上永远不可修复的痛。 我轻身下了落羽,伸手抚过一棵将死的树干,腥烈的腐酸滋滋侵蚀着我的手,指尖在疼痛中变得焦黑、糜烂,又在下一刻恢复以往的白嫩光洁。 “如果那时,你阻止了它,我或许会直接选择依赖你。”我袖了手,伤感地对安格艾尔说。 “遇见你之前,我尚未觉醒……”安格艾尔负手眺望远方,眸中难得有了丝怅然,“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坏的坏蛋?呵呵……” 在反问,反问谁?问我?还是自己?我直视着他,有太多的不解。 “好了,我亲爱的老婆!”安格艾尔一瞬敛去所有,留给我的只剩恍惚,“我们可不是来这里唏嘘感怀的。自然jīng灵,在这一带吗?” “你不知道?”我收拾好心情,歪着头问,“难得有你不知道的事。”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一耸肩:“知不知道在你,想不想知道在我。” 我抿嘴,细细感受一番,一指刚才抚过的树身:“在这一带,往前,气息波动很强烈,不过小妮子应该不会停在外围,有这儿被破坏的分界点,不如先从此处找起。” 安格艾尔观摩一阵,嘴角有了笑意:“是自然法则的迷幻法阵,等级很高,看来是生命之树施为。” “听小妮子说,在地下。”我补充一句,散布开神力感知,却什么也觉察不到,才知晓安格艾尔所谓的等级高,到底高到何种程度。 “怎么办?”我问。 “两种方案,”安格艾尔细瞅了我一会儿,笑眯眯地说,“一,破除迷幻法阵,逼自然jīng灵就范。二,毁掉这些正在受苦的树木,逼自然jīng灵就范。” “两者,有什么明显区别吗?”再次伸出手指,树干泌出的腐酸里隐隐流动的煞气让我暗暗心惊。 “自然jīng灵修得是自然法则,自然极为爱护树木,他们能和树灵沟通,是名副其实的‘自然’jīng灵。”安格艾尔走进,随意拍了拍树身,“瞧见这棵树了吗?实则是棵古树,寿命大约300年,受煞气影响,灵气损耗严重,若没有自然jīng灵一再施救,恐怕早已枯死。” 我横了安格艾尔一眼:“既如此,我便把它救下,煞气正好给子魔剑作滋补,用得着毁去吗……” 安格艾尔笑而不语,我伸出食指,抵在树干上,煞气凝成一缕缕黑气,缠绕上了细指。 倏然,一支似箭非箭的枝条附着浓郁的深绿sè泽,从弥漫的瘴气中shè出。安格艾尔先我一步扼在手中掐断。 片刻闪露的杀气,让子魔剑自动发起反击,从我体内脱出的刹那,化出一道红光激shè而出。杀气又在一瞬消弭,是完全的消弭,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飞至一半的子魔剑凌空嗡鸣一声,缓缓飘至我身侧,我忽而对这种隐匿气息的高明法门很感兴趣。 安格艾尔这才道:“示好,只会让自然jīng灵觉得别有所图。” “至少引他出来了,不是吗?”我学着安格艾尔的口气说了句,后者眼中笑意渐浓。 等了许久,未有动静,正当我要放弃,瘴气中又飞出几支‘箭’,无论速度、杀伤力,都比之前的偷袭强上许多。看来,对方对自己的箭技很有自信。 我身不动,子魔剑一闪,将数支箭斩断。shè出时,又遭遇相同状况。气息消失了,我却失去了耐xìng,展开神力感知,惊异的发觉周遭千千万万双敌视的眼睛,又分明没有气息波动。 脚下轰然炸开,我与安格艾尔闪烁消逝,一道模糊的绿影一击不中,迅速隐遁身形。我早已捕捉到他,重力增幅发动,绿影闷哼一声,重重趴在地上,露出一头嫩黄的短发,和一对长长的尖耳。 我款步上前,自然jīng灵身上不时释放着绿sè能量,似在极力挣扎,我抬手撤去他上身的禁锢,刚yù开口,却又找不到适宜的措辞,不禁赧然起来。 自然jīng灵可不管这些,还以为自己的抗拒奏了效,身子一挺,张开用藤条编织的弓就是一发。 枝条打在稀薄的幽黑光幕上失力坠地,自然jīng灵俊俏的脸上一怔,一惊,接着又一红,快速垂下头又抬起,一边还双手无措的直舞。 我扑哧一下轻笑出声,自然jīng灵一呆,淡绿的眸子注视着我,倾慕之情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 我一下羞红了脸,撤除重力,自然jīng灵依旧保持着趴姿,定定直视着我,我有些恼的背转过身,自然jīng灵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吞吐地说着jīng灵语:“噢!高贵圣洁的月之女神(熏丽梅尔,化身半神的白jīng灵一族公主)!感谢您伟大的指引,如此美丽纯洁的少女不可能是来犯之敌!” 我在心里暗道一声笨蛋,果然以貌取人,而且太单纯了些。安格艾尔笑眯眯地走过,还在激动中的自然jīng灵立即露出了深深的厌恶与敌意,张弓搭箭,摆出一副战斗姿态。 “别紧张,自然守护者。”安格艾尔熟练地说着jīng灵语,“遵照约定,我将jīng灵一族的公主妥善送回,请允许我觐见博学的jīng灵先知。” jīng灵先知,jīng灵一族的占卜祭祀,现为代族长。自上次‘神魔大战’jīng灵王战死,一直代为处理族中事务,是族内祥瑞丰收的象征。权利不大,只在和平时期出力。战争期间,会遴选善战的族人接替jīng灵王之位。 一听‘公主’二字,自然jīng灵敌意霎时全消,看看我,再看看我,yù言,复又左右摇摆起来。 我颇觉有趣,对这个单纯又心疑的大男孩儿很有好感。或许,他只是缺乏历练。 落羽喷了个响鼻儿,踱至我身侧,少年转脸的刹那,又是一声惊呼:“噢!高贵圣洁的月之女神!是独角兽!预言中的独角兽!您、您真是公主!” 少年身子微曲,向我行了最高的jīng灵礼,也不等我答话,便急煎煎跑个没影儿。我讪讪顿那里,一时尴尬不已。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呵呵……很顺利……” 不大会儿,褐绿的迷雾中走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暗里至少七八道影子飞速隐伏在了四周,又一瞬失去气息。 迷雾破开,是刚才那个少年和一个略显成熟的男xìngjīng灵。一股独特的气息,让我不觉将视线移到了男jīng灵身上。 男jīng灵生得异常俊美,白sè肤种,浅绿长发,浅绿眸子,身材高挑修长、矫健有形,一身晶叶草编制的jīng致战衣,左手藤弓,背负箭囊,腰间别一把流光闪动的匕首,疾步如飞,却有难言的优雅写意,处处充满爆发力的美感。而那股独特气息,正是腰间匕首传来。 男jīng灵先是注意到我,短暂失神过后,戒备消除大半,有激动,有疑惑,瞥见安格艾尔敌意顿起。 他向我行了jīng灵礼,转头质问安格艾尔,语气不善:“阁下要见先知?” 伴着说话,一股淡绿sè能量隐秘的冲撞向安格艾尔。安格艾尔长身而立,浓墨的眼中甚至根本没有对方的影子,惟我独尊的狂霸之气一闪即逝,男jīng灵脸sè煞白的蹬蹬倒退几步,险些站立不稳。 跟在一旁的jīng灵少年犹自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扶住男jīng灵的同时,言语关切地寻问何故。 男jīng灵摆手止了他的话,淡淡道了句‘随我来’便转身走进瘴气迷雾。我和安格艾尔拉开些许距离跟在后。 意识之海突然回荡起安格艾尔的声线:“假装受制于我,不要出手,呵呵……” 我纳闷儿,觑见他只顾望着前方,泰然自若地走着,思索了一阵,眉目渐清:“你要唱黑脸儿?” “你的势力,我不干预。我讨厌,那种地方。” 我又惊又喜,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魔头了。 “你当真?最好不要太张扬,现在下界到处都是缉捕你的恶魔。”我违心的作着善意提醒。 安格艾尔突然转过脸来,嘴角越扬越高,一副看穿我的模样:“呵呵……只是去办点事,很快就会来,不要想我。” 我冷哼地撇开头,脸却越来越红。 待至迷雾,四周绿惨惨一片,能视度不足一米,我佯装害怕的与安格艾尔错开步伐,一道修长的影子一闪,略带颤抖的拦腰搂住我飞退,空间刹那扭曲,涟漪样旋转,连同落羽在内一瞬进入另一个世界。 与此同时,八道身影同时攻上身处迷雾的安格艾尔。安格艾尔怒吼一声,与几人激战一处,但最终寡不敌众,打伤了三名自然jīng灵之后,狼狈逃遁…… ………… 第六章 迎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梦幻而迷绚。没有rì出的天空,锦绣的如同一块蓝绸,云卷云舒,绮丽多姿。古藤缠老树,幽幽冥冥;奇花瑞草,黛翠含青。 落叶与藤蔓交织的地界,参天古树拔地而起,遒劲的藤条垂了满地,迤迤俪俪留下一条幽径。 星星点点的光晕如万千jīng灵环绕树身翩飞舞动。清新的芬芳,传递着生生不已的生命气息。 我神情怔怔,痴醉的迷恋着这不同以往的瑰丽,一时如置身童话世界,心往神弛,目光迷离。 男jīng灵一直守在我身边,恭敬虔诚,又毫不掩饰内心的赞美与倾慕。仿似能理解我现下的心情,男jīng灵以一种天生的骄傲,慷慨大方的将周围一切尽情展现给我。 片刻,我从失神中清醒。男jīng灵微仰着下巴,还在欣赏那份属于jīng灵一族的美丽。 我轻轻启齿:“感谢你,忠诚的自然守护者。使我得以超脱魔掌,重回希望的故土。月之女神将谨记你的功绩与崇尚品行。” 安格艾尔故意释放暗黑气息,引起自然jīng灵敌视的目的暂且不论,如今的我已被神化,只得陪他唱上一出‘苦肉计’。 第一次‘神魔大战’期间,自然jīng灵惨遭灭族,暗黑教会是罪魁祸首之一,自然jīng灵早就对之恨之入骨,时至今时,暗黑教会也一直在打自然jīng灵的主意。 安格艾尔此次装扮成暗黑教徒‘挟持’我踏足jīng灵一族的领地。一来,极大程度上打消了自然jīng灵对我身份的顾虑;二来,激化jīng灵一族与暗黑教会之间的矛盾仇恨,为我即将以jīng灵一族为根基所建的势力铺路。 我虽暗省卑鄙,却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不论我情愿与否,是不是出自本心,既然踏出这一步,就证明我和安格艾尔同属一个圈子,没理由不去支持。 因为我深知,利用即是利用,不管是何理由,是何想法,利用就是利用,本身是为自己,也早已无情攫取了他人,又何必一副yù断不断、优柔寡决的妇人之仁? 自然jīng灵很真,容不得半分虚假。尽管只是短短一瞬的接触,也让我明白,这个种族必须用真的一面去对待,无须客套虚伪,无须虚情假意,或许你的仁慈,在他们眼中仅是一种背叛。 男jīng灵蓦然回神,郑重向我行了jīng灵礼,难表的激动与渴望只汇成了一句话:“高贵圣洁的月之女神,您忠诚的子民一直在等候您的到来!” 我保持着端庄的礼仪,微微颔首:“请原谅我迟迟无法应召而来,莅临下界耗尽了我全部力量,后被暗黑教会所挟,受尽羞辱,屈居魔头之下。” 脸不觉很红,我在心里默默为已汗颜,不过后半句话,确是我的新声。 男jīng灵不可遏止的愤懑:“残忍狡诈的暗黑教会必将品尝jīng灵一族愤怒的滋味!” 月之女神的力量来源于生命之树,我的话并没有引起对方怀疑。本以为自然jīng灵会先核对我的身份,却因我先入为主的一句话,省去了不少麻烦。 男jīng灵并不健谈,沉浸在喜悦中的他,激动过后,只余了手足无措的尴尬,直至跟随他的几个jīng灵一并回归,才找到重心。 看着三个受伤颇重的同伴,男jīng灵脸上犹显怒容,他用自然治愈魔法为之疗伤,愈合的伤口却在下一刻迸发,如同外围将死的树木,暴戾的煞气侵蚀着自然jīng灵纯净的元素之体。 我抿嘴,安格艾尔肯定是故意的,不过倒显周全,借机让我取信拉拢这几个自然jīng灵。 “或许,我可以帮上忙……”我走近躺在藤蔓上的伤员,轻柔地道。本来一愁莫展的众jīng灵重燃希望,自觉让开一条通路。 焦灼的伤口流动着狂暴的煞气,我不禁蹙眉,怎么下手这么重?不及细想,指尖一一触过伤口,隐现红光的煞气源源不绝地融入我体内,黑sè的血逐渐变为鲜艳的红。 落羽独角析出三道蓝光,三个受伤的jīng灵连身体带jīng神一并恢复,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先前还紧张不已的众jīng灵,刹时激动地将我围在中间,高喊着‘月之女神’欢呼雀跃。 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着,感受着那份单纯而热烈的崇拜,想想还是头一次。 仿佛连整个世界都受到感染,花花草草轻摆嫩躯,向我传递着喜悦与亲切,‘胡子’拖满地的古树‘哞呼、哞呼’叫了两声,树干上竟显露了形似人的大脸,尘土飞扬,就那么挺起庞大的躯体,以根代脚,挪动起来。 一棵如此,棵棵如此。幽深的小径霎时变成宽阔的大道。古树致敬般又‘哞呼、哞呼’叫了两声,害羞的用胡子遮住了‘脸’,立地扎根。 我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羞愧胜过欢喜。男jīng灵庄重的以jīng灵礼邀我前行。星点光晕化身sè彩斑斓的小jīng灵,欢快的唱着歌在前引路。 芳草蔓过脚踝,坚韧的草身足以承载我轻身的重量,它们却调皮地舒展枝叶紧贴着我,挠得我小腿一阵发痒。 越往前,古树越发高密,这些大家伙同以盛大礼节,左分右开,迎接我的到来。引路的小jīng灵越聚越多,隔三差五的古树上开始出现一个个俊美的自然jīng灵。 他们都被空灵的歌声吸引,纷纷探出头来,又激动地高呼着‘月之女神’,随在众jīng灵身后。 路在前进,队伍在不断壮大。美丽的女jīng灵舒缓清脆的歌喉咏唱起圣洁的jīng灵之歌,矫健的男jīng灵组成欢送的队伍,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我。 一群约莫十二三岁的小jīng灵穿过挡在前排的成年jīng灵,人手里各拿着束束鲜艳花环蹦跳到我跟前,踮起脚尖,努力得高高举起。 我配合地轻俯下身,小jīng灵们兴奋地在我头上戴了一个又一个,迎接的人群里爆发出阵阵欢呼。 我刚想抱起最后一个小女孩儿,一股巨痛顶向我的神识,接着眼前一黑,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 ‘呜!那股煞气,安格艾尔你……’迎接的人群霎时出现sāo动,男jīng灵紧张地接住了我,我模糊地睁开眼,但见男jīng灵盯着我的手怔怔出神,眼皮一松,失去了意识…… 幽幽醒来,我发觉自己处在一间不大的树屋,入目苍翠,身下是一张藤蔓编织的床,上面铺了厚厚的晶叶草席。床畔,树干很奇特的长成方桌模样,略微加工过的木盘里放着几枚元素果。 我虚脱地坐起身子,细细打量,不禁暗暗称奇。说是屋子,却全由树木的枝干与纠缠的藤蔓组成,并非砍伐重造,而是天然形成。 双手一时发软,我摇晃了下身子又乖乖躺下,神力封闭,神力感知消失,连同神力脉络也无法运转了。我怒气上涌,混蛋!安格艾尔真的把我禁锢了。 一想起那张笑眯眯的脸,我就恨得牙根直痒。心下莫明委屈,这算什么不干预,连力量都没有的我,能做什么? 我咬着唇,默默侧了个身。 “啊!公主!你醒来了!”一把熟悉的声线带着欣喜飘入我的耳中,我心中一暖,暂时放下不快,侧转过身,只见小妮子眼睛红红的猛扑过来。 “别……呀――”我慌乱制止,只觉全身骨散支离的痛,眼前一黑,再度昏死过去…… ………… 第七章 意料之外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呜……公主!你怎么了公主?是我不好,是不我好!你别吓我,你醒醒呀!”二次醒来,小妮子抹着眼泪正哭得伤心。 我虚弱地动了下身子,没好气地道:“我还没死呢……” “呀!公主醒了!你没事吧!”小妮子咋呼的大叫一声,丝毫没有意识到把我弄晕的正是她本人。 真是个冒失的小妮子,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 “这儿是你家?”我吃力地挺身,小妮子赶忙扶起我。 “嗯!二哥把公主带回的。”玉石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悦耳轻灵,两支翡玉镯在我和小妮子肢体相交的刹那,轻触到一起。 小妮子一怔,双手抵在胸前,美美地抚着腕间的镯子,骄傲地说:“公主送我的镯子,我一直戴在手上。我对族人说,在外寻见了月之女神,她美丽、自强,不久将回归奈尔兰(jīng灵一族的栖息地),带领我们走向辉煌。这支无暇的镯子是月之女神赐予我的证物,我,是月之女神的使者。” 我哭笑不得,难怪我昏迷了会在这儿;也难怪轻易就能取信自然jīng灵。原来多半是因为这支镯子。忽而想起欢迎仪式上那个腰挂匕首的男jīng灵,小妮子的二哥是指他么? “公主,吃颗果子吧,这种元素果对恢复体力很有效。”小妮子挑了个嫩绿的浆果递给我。我双手捧过,试咬了一小口,清凉入腹,全身疲惫与疼痛刹时消减许多。 果然有效,我甩开顾及,片刻把果子吃完。小妮子坐在藤‘椅’上,单手支着下巴,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 我头也不回:“我脸上有什么吗?” “公主吃果子的姿势真好看。” 一句话,闹了我个大脸红。我轻咳一声:“带我出去走走。” “公主不要紧了吗?”小妮子略显紧张。 “嗯,只是很久没吃东西。”我跳下藤床,恢复了些体力,也有心思思及他事。 “好!”小妮子大眼弯弯,不放心地扶着我走出屋子,“这段时rì,有我负责照顾公主呢!” 我不及答话,因为眼前的事物让我深深震撼,在渺若云端的雄伟山域上,高达百丈的千年古树构成了波澜壮阔的奇异景观。 置身其中是那般渺小。数不尽的天然屋舍构架在繁茂的枝杈中,粗壮的古藤编织成星罗棋布的步道,联结在棵棵相临的古树之间,半人大小的红褐落叶纷披散落其上。 宽达十几丈的树身盘旋着jīng致的藤条天梯,每至一段,便有一方木制的圆形平台,用于连同天然居舍及落脚,周围栽植着树中树,颜sè璀璨,奇幻各异。 有如嫩柳,通体晶莹闪耀的银sè丝绦;有如梧桐,叶尖如指,叶基如心,绽放橙红光华;有似对敛的天使羽翼,有似圣洁的天使之门,姿态万千,不一而足。 我满怀感恩的心,伸手触及身旁银柳,散漫无律的点点萤光刹那汇成一道银河,朝我飞速聚拢,护及周身旋舞轻绕,复又散作漫天银sè粒子,在我指尖徜徉。 “公主,月亮树喜欢你呢!”小妮子望着轻轻摆动的银枝,浅绿眸子析出点点银光,“它在赞美月之女神的光辉。” 我回身,任由点点银屑洒落满头发丝,抿唇笑道:“一束银柳明月影,为何这里不见rì落,只有月升?” 小妮子一下眼睛瞪得大大,小手捂住嘴,不醉自痴。眸子映入的是一个全身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女孩儿,美丽圣洁。 我脸sè微红地撇过头,小妮子单手扶于胸前微微曲身:“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 “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不远的步道迎面走来十几名自然jīng灵,行至平台,同以至上的jīng灵礼对我参拜。 我凝神,目光落到为首的男xìngjīng灵身上,银发靛瞳,仪容高贵,成熟睿智,气息沉稳。一身袍式晶叶草衣,怀抱祭祀古书,脖间悬挂一颗月亮石,面上虽只有24、5年纪,却给人一种博古通今、无所不晓的圣人感觉。 一字排开的众jīng灵男女各异,均着晶叶袍,配饰月亮石。只在最右侧那位,一身甲式晶叶战衣,腰别绿芒流转的jīng灵匕首,是我最初见到的那个俊美男jīng灵。 “赞美博学的先知!赞美十二jīng灵长老!”小妮子转身又对来人致以敬礼,快走两步,挽住了右侧男jīng灵的胳膊,亲昵地道:“二哥!” “胡闹,碧莉丝塔芙!在伟大的月之女神面前,要时刻保持虔敬!”男jīng灵抽了手,轻轻喝止,一脸倾慕崇敬地望向我。 “博学的先知,”我微微侧头颔首,以示敬意,“感谢你多年来带领jīng灵一族丰足、和平。” 简单一句问候语,我决定探一探这位代族长的口风,不过并没有起到效果,jīng灵先知又是一礼:“赞美!高贵圣洁的月之女神!” 一试无果,我站在月亮树下仰望星空圆月,索xìng开门见山:“博学的先知,可知我此行的目的?” jīng灵先知眼中的诧异一闪即逝,徐徐道:“聆听月之女神教诲。” 我不由泄气,真够狡猾的,或许他知道我是冒牌货,那为什么还要放我入内?转念一想,我微微一笑,姗姗步入屋舍。 jīng灵先知嘴角也挂上笑意,示意众jīng灵长老散去,随后步入,又将门带好,落座。 我坐在藤床,双手交握的覆在膝上,从容地问:“博学的先知可曾有过疑虑?” “不,伟大的月之女神!”jīng灵先知凝视着我,古书改抱为托,“生命之树不止一次向您的子民传达着月亮女神的气息,而您也一定会到来。” 这回轮到我诧异,我本以为他识破了我的身份,碍于我背后的不明势力,为了jīng灵一族的安全起见,假装迎合。我已抱定了这种想法,准备因势利导与jīng灵一族来场交易或合作。谁知,他一开口便封住了我的嘴。 我有些无措,想也许这是对方的试探之举,便主动道:“博学的先知,难道不曾置疑我的身份?” 我的话引得对方轻轻一笑,道出一则隐寓:“当战火蔓延了大陆,当黑暗笼罩了黎明,当战马的铁蹄踏响冻土,当无畏的生灵产生恐惧,当天使与恶魔敲响毁灭的jǐng钟,月之女神将从沉睡中苏醒,带来希望的曙光,波撒光明的火种,忠诚的子民将成为她有力的臂膀,受苦受难的生灵将以此而靠拢……” jīng灵先知顿住,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请不要怀疑您的使命,伟大的月之女神,您只是尚未觉醒。” 我蹙眉:“很明显,博学的先知,后半句并不是生命之树诞下的预言。” “是的,月之女神。”jīng灵先知站起身,单手扶于胸前,“这是生命之树的意志,jīng灵一族将辅佐您寻回失落的力量……” ………… 神域,一场大战刚刚结束。沟壑重重的大地上,布满了天使与恶魔的死尸。不少低等恶魔从漆黑的洞穴爬出,大口大口吞噬着还有温度的血肉。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弥漫的雾蔼中走出。附近的恶魔顿时停止觅食,龇起锋利的獠牙,发出阵阵jǐng告的啸叫。 男子充耳不闻,依旧不急不徐地走着,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周围预jǐng的恶魔越聚越多。终于,男子走入恶魔的绝对攻击范围。 密密麻麻的恶魔咆哮着蜂拥窜起将男子淹没。刹那,炽烈的黑芒从密集的间隙迸发,连同地上的累累尸骨,方圆千米内全部催成了粉齑。 雾蔼散去,空荡荡的地界下凹,只余安格艾尔一人,他抬起头,仰望远方渺渺冥冥、连绵起伏的雪山山脉,嘴角一丝嘲讽、一丝怨恨:“呵呵……我来了……” ………… 第八章 月之女神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生命之树,jīng灵一族赖以生存的源泉。相传是伟大的光明主神赐予jīng灵一族的瑰宝,承载着jīng灵一族无比神圣的荣耀与忠诚,象征着宁静、重生与成长,当外敌入侵,它又会展露野xìng、狂乱与挣扎的残酷一面。是jīng灵族人死后,灵魂问归的归宿,孕育新生的温床。 初次见到它,我仍不免深深震撼。如果说那些历经百年、千年的古树是生命的水滴,那么眼前这棵高耸入云的生命之树则是浩瀚无垠的大海。 它在我面前是一座山,因为我看不到它的宽度;它在我面前是一片海,因为我感受不完那生命的滔天碧浪。 我不知如何来形容它,它带给我的只有亲切。那一刻我哭了的,就像迷途的小孩儿找到自己的母亲,无比的幸福与安心。 ‘光明之心’徐徐跳动,持续向我传递着暖意。犹如接纳,我站在巨大的生命法阵中,不知是我融合了生命之树,还是生命之树包容了我。 我的心融化了。我看到万千jīng灵激动的向我参拜,听到他们高声诵读着我的名字,感受到那份无比赤诚的虔敬之心。 我突然害怕,一些太过美好的东西源源不断融入我的体内,而本应属于我的冰冷与坚持却在一点点流逝。 我无力的挣扎,柔和的金芒在我周身绽放,我被它包裹着飞升、飞升,进到一个未曾见过的世界。 那是一片光的世界,还有一颗涓涓跳动的心。 “这里是哪儿?谁在那里!”我大喊着,看到‘心’中走出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散发着朦胧白光的美丽jīng灵,柔曼的白纱轻掩完美的**,毫无瑕疵的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神秘高贵,优雅迷人。 她飘旋至我身前,盈盈拜倒,我刚yù发问,柔和的白光将我包绕,温暖中,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现实世界,我缓缓睁开眼,自己仍旧置身生命之树脚下,生命法阵已淡去,上万的jīng灵族人依旧保持着跪拜之姿。 广场鸦雀无声,我咬着唇,手紧抵在心口,悲喜交加。 “生命之树……‘光明之心’……月之女神……芙妮亚姐……熏丽梅尔……是这样,是这样……”我干涩的呢喃,泪簌簌而落,“不,怎么可以,我的努力,我的努力究竟是为什么?安格艾尔……你这……混蛋……” 神域,雪山之巅。 安格艾尔负手立于崖顶,许久,一动不动。风雪狂啸着席卷而来,经过他,又很神奇的自动绕开。 黑光流转,安格艾尔全身如进阶般亮起了黑sè光华,脸上隐现怒容,负于背后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头。 空间扭曲,一团凝chéng rén形的黑气,出现在安格艾尔面前。 “你来了……”安格艾尔语气从未有过的冰冷。 黑气沉沉跳动,形似手臂的一团缓缓前伸。 “嘁!拿去!”安格艾尔手一扬,一本深红古书飞落入黑气‘手’里。 安格艾尔转身,又顿住,回头冷冷道:“不要打她的主意!这是最初成果,用它换取三年时间!之后,这里一切,归你……” 黑气弥散又聚合,安格艾尔怒气更甚:“咕……你这混蛋!你要的东西,我会原封不动、元元本本的还给你!条件只有一个……”安格艾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要打她的主意!” 黑气快速聚成一团飘散,分明给人一种张狂的狞笑。 安格艾尔裹起一团黑芒,狂暴地撞向天际,所在地面轰然解体坍塌,庞大的雪崩轰隆隆覆盖了整个山体…… “呵呵呵……不要……怪我……” 奈尔兰,jīng灵一族栖息地。 位于奈尔兰正中心,座落着jīng灵一族唯一的月之女神殿,前傍生命之树,后临月亮泉。自预言诞下,这座宫殿就在修缮中,如今已有上千年历史。 华美的银白殿身,仿古的建筑风格,还融合了jīng灵一族情有独钟的尖叶式设计,这使她看起来那般典雅庄重、圣洁尊贵,处处彰显着千年沉淀下的文化底蕴,以及jīng灵一族的高超技艺、美学理念。 双尖叶顶供奉的月亮符纹,流光溢彩;月亮泉的圣水如天坠星河,银练飞泄,终rì涛涛不绝。 在那月亮石铺垫的银sè宫殿里,此刻终于迎来了她的主人,一个完璧无暇的绝美少女,千万jīng灵族人心中的月亮女神。 jīng致的叶形大床占据了半个寝宫,银星飘洒,薄纱轻拭。少女一袭白金神袍,头带月亮神冠,曲腿坐在大床上,柔顺的白金发丝扑散了一圈。 自从月亮女神入住月神殿,月亮符纹便持续绽放着银sè光华,奈尔兰也只剩了圆月的夜晚。 每个jīng灵族人心中都充满了骄傲与虔诚,他们激动地望着与生命之树并驾齐驱的月神殿,充实的感受到月神无限包容的庇护;感受到力量在一天天增强;也感受到月亮女神圣洁的心。 一月了,少女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目做祷告状,全身散发着朦胧的银sè光辉,只是她为何那般忧郁,那般让人心碎? 碧莉丝塔芙站在帘外,迷离地望着化身成神的少女,眼里淌下晶莹的泪珠。还记得少女初到时,陪她兴致勃勃的参观jīng灵屋舍;还记得,少女扳起脸时,躲在她怀里尽情撒娇;还记得,她们一起采果,一起划船,一起看风景,一起游月湖…… 而今,那个曾属于她的艾琳丝公主,再也回不来了…… 是谁,在远方呼唤…… 是谁,在我耳边呢喃…… 我是芙妮亚,还是艾琳丝…… 我用一颗迷茫的心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 我虔诚、恭谨,不敢有半分逾越,不敢有一丝懈怠。 我恐惧、软弱、无助、徘徊。我渴望立足于世,渴望平静的过活。 我用千年的生命,换取微弱的可能,终于来到下界,然而我身受重创,在‘光明之心’中沉睡。 我从沉睡中醒来,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力量,以及陌生的人。 我感受着这个神奇的世界,这里不但有浓郁的生命气息,还有父神遗留下的力量,是的,它是一棵树,与我同源的生命之树,我欣喜异常,那是我的希望。 我是神,是人,痛失了心中所爱,一面欣赏,一面流泪。 我用尽力量联结生命之树,‘永恒之源’不允许我那么做,它将我强行带入异空间,在那个时空乱流的地方,我不断飘远,飘远,没有尽头…… 我是人,是神,我重燃希望,那是我的希望。 我终于见到尽头,也是我的尽头,我依附在一个人类的意识之海,我的神识在慢慢削弱。 我为己而活,为他而活,我要闯荡这个世界。 我是芙妮亚。 我是艾琳丝。 现在,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月之女神…… “芙……你在哭泣吗……”轻罗帷幔,我垂目低喃细语。 “高贵圣洁的月之女神……”少女抽噎着俯身参拜。 “来……”我轻轻呼唤,少女低头坐到我身侧。 我眼中柔柔笑意:“美丽的月湖,在召唤我们。” 少女刹时欢喜地抬起头,见到我的神情,又垂下:“伟大的月之女神,如此包容您的子民。” “嗯……”我轻咛了声,流波一转,“我记得某个小妮子管我叫公主?” “公主!”少女激动地瞪大眸子,再展笑颜,一下拉起我,便向外跑去…… ………… 第九章 汇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湖,一只白玉般的叶形小船随波逐流。星河璀璨,月影摇曳。点点荧光,氤氲在银湖夜空之上,闪闪烁烁,明明灭灭,梦幻而迷离。 船儿摇摆,时急时缓,尖细的船身,划碎月的虚影,万千碎银荡开,荡起阵阵涟漪。 小妮子和我面对面坐着,我不言,她不语,任由小船浮浮沉沉地划向深处。我仰望星空,小妮子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再美的景,也总有看腻的时候;再完璧的人,也总会留有瑕痕。”我抿了一丝笑,看向小妮子,“有些事,始与终是一个漫长的体会过程;有些事,只能留下回忆。你心中的那个她,是完璧,还是回忆?” 小妮子垂下眼睑,神sè黯然:“是完璧也是回忆。” 我轻叹,笑意渐有无奈。我无从融入这个世界,也体会不到那份信仰。我不明白小妮子曾经如何看我,是单纯的崇拜还是盲目的崇敬?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在她眼中,是一个神,一个只能仰望的存在。 只因多了一层身份,我所做的一切都被赋予了神圣光环。和善亲切,被视作神的博爱;开口所需,被视作神的谕旨;独自谈心,被视作神的垂青。 从此,你不必顾及,不必疑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在这些信仰者心中,你是那么伟大,那么圣洁。你高高在上,你无所不能。他们会拼死守护你,不会有任何怨言,任何迟疑,永远么尊敬,那么虔诚。 你还是那个你,他们眼中的你,却不是那个你了,即使心未变。 心未变?我暗自苦笑,除非你真的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如果,再加上身呢? 接受了生命洗礼,我已脱胎换骨的改变。安格艾尔设下的禁锢消除了,连同‘诸神碎片’、‘暗黑之心’、望舒魔剑总诀一并消失,望舒沉睡,‘永恒之源’沉睡,取而代之的是芙妮亚姐的生命法则。 中级初阶,修为永固。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拼了命努力,到头来不过在为他人作嫁衣。安格艾尔那混蛋,在临走前,夺舍了属于我的一切。 ‘光明之心’与生命之树联结,消失的芙妮亚姐磐涅重生,神识与我交集融为一体,我成为一个神,正宗的光明女神。 我不必再怀着与天斗、与地斗的觉悟,背负独行者的命运,创世预言也随着‘永恒之源’的沉睡未留下一丝痕迹。 我轻松了,迷茫了,凌乱了,不知怎样面对安格艾尔,或许只是不愿承受。我独坐在月神殿,rìrì夜夜、心心念念想着今后的出路。 我真的摆脱替代品的命运了?真的可以追求那份渺茫的希望了?真的可以为已而活,为宇轩而活了? 不……太突然,太美好了。我真怕是场梦,梦醒过后,是更加苛刻的残酷。我不能松懈,不能侥幸,更不能妥协。 这种不明不白的嗟来之食,无论如何我都要弄个清楚,我不能活在他人编织的梦,我要找上安格艾尔。 安格艾尔……一想到他,我第一反应不是憎恨,而是熟悉。那种怪异的感觉,让我很不适。 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力不从心,那深邃睿智的双眼,睥睨天下的姿态,让我毫无怀疑,他有能力掌控一切,也掌控着一切。 他不会骗我,却从不让我知晓太多,我看不到,想不透,根本无从发问。被他一次次利用,一次次牵着走,除了无力尽是无力。 如今我和生命之树互依互存,终于有了一些与他抗衡的资本。jīng灵一族对我的身份毫无怀疑,并奉我为月之女神,并非缺乏戒备,轻信于人。 生命之树由光明主神创造,拥有极高的智慧,以及预知未来的能力。融合jīng灵公主,确立半神信仰的是它;搬移远古大陆至平衡空间的是它;降下预言的也是它。 生命之树不会允许jīng灵族以外的任何生物踏足这片领域,安格艾尔不是不进,而是进不去。我能进,本身就已确立了身份。 倘若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那我在其中扮演的是何角sè?他是否一定会找上我?我又当如何应付? 我又惊又怒,忽而记起找上jīng灵一族不过是他一手策划。他要利用我,利用自然jīng灵么…… 一只温热的手,将我从失神中拉回,我一怔,柔柔看着少女。小妮子咬着唇,神情很坚定:“不管你是月亮女神,还是艾琳丝公主,都是芙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定定注视着她,却无法说什么,神学思想下,扭曲的观念太多太多,我的话只会对她造成困扰。 少女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又矛盾的极力想松开,似乎怕我拒绝,又怕亵渎神威。 我抿嘴一笑:“月亮女神身边需要一个使者,向她传递jīng灵一族忠诚的信仰。”既然改变不了,就给她一个心安理得的身份。 小妮子终于发自内心的笑,她松了手,行着最高的jīng灵礼:“赞美!高贵圣洁的月之女神!碧莉丝塔芙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使者!” 我伸手接下点点荧光,神秘莞尔:“愿不愿陪我再去外界走一遭?” 月神殿,弦月厅。 白纱环绕的大厅,阳台摆放着四季不谢之花。月形白木桌旁,围坐着jīng灵先知,以及十二长老。 我端坐正首,凝神听着先知伊罗尔将jīng灵一族现今的状况详详细细,一一总结汇报,不禁暗皱眉头。 三rì前,我‘祈祷’完毕,伊罗尔便有意将jīng灵一族的重任交托于我,我辞了三次,伊罗尔率领众长老请了三次。 实在推脱不过,我只好暂且应下。今天是第一次召集众长老议事,伊罗尔捧着一沓比那本古书还要厚一倍的纸页朗朗而读,我听得认真却是兴趣缺缺。 内容千篇一律,大多是讲jīng灵一族对自然的热爱,生活面貌,以及历年举行的节rì祭典。 至于管理,只有简简单单几条:按时组织祭典;分配巡逻任务;教授幼年jīng灵知识、技艺;防止外界生物对周边森林的破坏;爱护树木、植被等一些零零散散的事。外交,根本没有。 我心下感叹,这还真是个奇怪又奇特的种族。看这座宫殿的设计,他们的工艺水平相当高超,却不忍向自然索取什么,一味过着自足自给、丰衣足食的原始生活。 就连抵御外敌的武器,也是藤条编制的弓、箭。这让我很费解,这里临山傍水,矿物十分丰富,铸几件兵器,还不是手到拈来? 我问伊罗尔,得到的答案却令我哭笑不得,打造兵器需生火,生火需木材,木材需伐木。除非战争时期,骄傲的自然jīng灵不会做这种违背宗旨的事。 讲讲停停述说了大半rì,正当我耐心尽失,伊罗尔将剩余纸页往桌上一放,道出的两件事让我颇为在意。 一是,奈尔兰外围,在死亡之森幻成普通树木,后被煞气侵蚀的大片古树。二是,冬至时,为月之女神举行的祭典。 按jīng灵一族的习俗,一年中有四场重要祭典,以四季为准,分别为:chūn分、夏至、秋分、冬至。 届时jīng灵族人将欢聚月神广场,歌颂chūn的新生,夏的富饶,秋的慷慨,最后回忆一年中的点点滴滴,虔诚的向月之女神祈福、祷告。 除此之外,夏天也成了jīng灵新人喜结连理的盛大婚宴。 在过几天就是冬至,忙碌的jīng灵族人老早便开始准备。我也明白一向天真无虑的小妮子,为何如此多愁善感了。 厅内一时很静,看样子伊罗尔并不准备再讲下去。我早已打定主意,轻道:“古树一事,我来解决。至于祭典,大家还按往rì来办,不过我可能会稍稍耽误一点儿时间……” ………… 第十章 准备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奈尔兰外围,位于死亡之森内圈,是连接现世与远古大陆之间的桥梁,生命之树主要施法地段,生长着大片幻化成普通树木的古树,如今被煞气侵蚀的不成样子。 我随小妮子的二哥洛塔丹来到这片地界,不禁触目惊心。融会了生命法则,我很清晰感受到古树痛苦的哀号。 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隐动红光的煞气如迷雾般纠缠着愈渐枯死的树干,死沉灰黯,戾气肆虐。 我脸sè苍白,以前水rǔ交融的煞气,而今带给我的只有阵阵反胃。翩飞到古树上空,我唤出子魔剑,它虽听命于我,却时刻低鸣排斥,那股浓烈暴躁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 我很清楚,失去望舒魔剑总诀,已无法驾御子魔剑,无奈之下,只得放弃用它来吸收煞气的打算。 落羽嘶鸣一声,移至我身侧,我摸摸它的头,一时倍感欣慰。自然法则作为生命法则的分支,修习自然法则的jīng灵一族奉我为月之女神并不为过。 ‘永恒之源’沉睡,没有了‘吞噬’,我已失去对光明与暗黑两种神力的兼容xìng,境界不变,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纯粹的光明神力,不搀杂任何‘永恒之源’的介质,与芙妮亚姐的神力xìng质相同,为天地诞生之初,‘光明之心’衍生的力量。 同时又融合了生命之树,这让我具备很大优势。我获得了与自然沟通的能力,任何动物、植物都可做我的眼睛,在下界,我的领域无限大,也无限小,与自然融为一体,只要我有心,没有人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芙妮亚姐的神识唤醒后,落羽与我更加契合。生命法则虽缺乏攻击手段,却是完美而强大的辅助法则,与落羽的‘治愈’天生绝配。 成为光明女神的我,屏弃了暗黑神力的‘残酷、冰冷’,多出光明神力的‘仁爱、详和’,也间接导致我的气质、心xìng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 回顾以往,极端的坚持令我迷茫;残酷的战斗令我心悸。如是现在,我更倾向于保全自己,而非以命博命。 一方面,我觉得自己退步,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是进步。心比以前更加强烈,我不总在考虑现实、考虑自己。感xìng大于理xìng,我充满希望、充满幻想,乐观的抱着不切实际的观念,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尽管,我一在提醒告戒自己,假设着一个个残酷毁灭的可能。我的心内始终占据着一片曙光。 我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安格艾尔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明白什么是心,却无法坚定那颗心,我被力量主导,时刻左右着心xìng。 可我不在乎,无论是‘光明之心’、‘暗黑之心’,亦或是‘永恒之源’它们带给我的力量即是工具,只要能达到目的,怎样都好。我只求结果,不问过程,哪怕我会毁了自己,失去心中挚爱,我早已不在是我…… 轻抚过剑身,子魔剑颤栗地向我传达着敬畏。我析出一道神力封印了剑灵,子魔剑红光流转间变为死寂的黑。我随意挽了个剑花,只将它视作玄yīn,一把锋利无比的普通配剑。 虽然总诀消失,导致根本上没有进步的可能。但境界还在,修为还在。一些由境界固化的基础能力,比如:速度、轻身等等,在失去诸神碎片后,被残缺的保留下来。 我依旧可以使用魔剑诀的招式,却没有法则特效、技能。我突然发觉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留下玄yīn,是对逝去的一种寄托,自保的一点慰籍。 或许,我可以尝试将玄yīn变成一把神剑,结合生命法则,自创另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神剑总诀。 平静的心荡起一丝激动,我下意识俯瞰,洛塔丹远远站在一棵古树前,正在安抚树灵。 我不觉尴尬,最近发呆愈加频繁了,总是不时走神儿。我收回玄yīn,羽袖轻舒,在高空翩旋舞动,耀眼的白金华光从我身上持续绽放,化作密集的光雨幕,润洒而下,笼罩了所有古树。‘生命・再生・千丝雨!’ 犹如绵绵细雨,光丝打在古树,驱散了浓黑的迷雾,庞大的生命气息,让枯萎的枝干转瞬发芽、生叶,恢复了以往的勃勃生机,四周枯死的干草也迅速生根,舒展开了嫩绿枝芽。 我飘落而下,看着自己的杰作,聆听着古树的赞美,成就感满满。洛塔丹激动的几步上前:“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受苦受难的古树终于摆脱了煞气侵扰!” 我柔柔笑语:“不必如此,古树周边要加强jǐng戒,还需施加一重迷幻法阵,苍翠的古树,与四周恶劣的环境太不相称,以免误入者不会生疑……” 月神殿,弦月厅。 前rì,洛塔丹巡逻时发现大量天使恶魔聚集在附近,已经交手多次。按理说天使或恶魔不可能这么快搜寻到此,唯一的解释,安格艾尔成心捣得鬼。 我情知不能在等,安格艾尔不惜暴露迷幻法阵的位置也要尽快找上我,肯定事出紧急,我虽反感,也要顾全大局。何况拖得久了,对谁都没好处。 于是,我当即召集众长老议事,商讨jīng灵一族如何涉世,在奈尔兰以外的地方建立一支势力。 可名为商讨,实际却是板上钉钉。以我‘神’的身份提出要求,他们根本不会拒绝,遵从预言的jīng灵族人始终相信,这是jīng灵一族复兴,再次走向辉煌的契机。 我本以为要花些许时间劝服众长老的口舌省了去。他们或许早就料到,这从jīng灵先知伊罗尔胸有成竹的话中就可看出,似乎还很期许。 “荣禀月之女神,我们目前可提供一支三千人的奇兵,千二百名魔导师,千八百名弓箭手。这是jīng灵一族长久以来的后备军,专门应对突发的战争状况以及外敌入侵。”伊罗尔说罢,骄傲的抬起头。 我暗暗乍舌,千二百名魔导师?恐怕全大陆最强盛的军事大国也组建不出这么强大的魔法军团,不论人数,单指魔法师的实力。这支奇兵放到哪儿都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 不过也难怪,元素之体的自然jīng灵,天生就可修习自然法则,强是理所当然。我很自觉得忽略了弓箭手,作为jīng灵一族的看家本领,难道还会弱吗? 快速在心里核对一番,我细细拟订了一个较为妥善的计划,忽而记起一件事,幽幽道:“我族勇士大体装备的武器如何?” 伊罗尔一怔,上次议会中,我曾提过这个问题,如今又搬出来,他没多想,依旧答道:“我们有坚韧的晶叶草战衣,魔导师以元素果为主,弓箭手以藤弓、木箭为主,近身战,另有橡木匕首、橡木杖。” 见我蹙眉不语,伊罗尔补充道:“由于您的回归,族人的力量在不断增强,体质大有改善,魔导师已有部分不用元素果辅助就可顺利施法。” “不,这样不行,单靠这种粗略武器,很难在大规模战争中取下优势。”我抬眸问,“洛塔丹腰间那把匕首的质材很特别,并不是普通林木,可否量产?” 众长老面面相觑,女长老莫莱尔为难道:“那是由生命之树掉落的枝叶雕刻而成,名为‘风之牙’,具有极强的魔力,整个jīng灵族只此一把,量产恐怕……” 莫莱尔垂低了头,动用生命之树,对她而言是一种亵渎。 难怪之前我对它会有特别的感觉,原来……我不由轻笑,生命之树与我融合,又有‘光明之心’主导。 可以说,我的力量既来自生命之树,又是它的主人。我比谁都了解它的力量,从它身上折点枝叶,小事一桩,不会有任何影响。 不过我不能这么直白的对他们讲,有些事也只能我来做。思虑至此,我抿唇笑道:“生命之树是父神留在下界的力量,本意是庇护自然jīng灵。它会慷慨的赋予我们所需之物。我会亲自与它沟通,这不是亵渎,是神对她忠实子民的回应。” 众长老刹时激动的单手扶于胸前,咏颂道:“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 “要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需多久集结完毕?”我轻问。 众长老商议了一阵,兼顾巡逻的科罗多道:“若是远行,大约三rì左右。” “嗯……”我凝神思索,半晌道,“尽快整理出名单交我过目,做好随时起程的准备;另外,把所需木材数量大体估算出来,一并交付于我。好!今天就议到这儿吧,散会!” ………… 第十一章 平衡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朗星稀,天地萧寒。走在腐叶堆积的山路,光突突的枝干碎挂着几片零散的枯叶。时光匆匆,转眼又是一年。 我恍惚地望着弥漫开的山岚瘴气,心中留下的仅有疲惫。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在我身后,拦腰拥我入怀,磁xìng懒散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呵呵……见惯了奇幻sè彩,还有心情欣赏这萧索景致么……” 我抿了一丝笑,轻转过身,柔柔注视着他:“去了哪里?” 安格艾尔脸上笑意渐淡:“不反抗?” “何必做无意之举?”我手抵在他胸前,“你又不会真正伤害我。” “噢?”安格艾尔嘴角勾起玩一抹味儿,俯下身,脸近得几乎跟我贴到一起。我心中一颤,仰头,依旧柔柔看着他。 “这样?”安格艾尔略显粗重的鼻息打在脸上,我身子发软,不自觉向下仰倒。安格艾尔笑眯眯的跟近,保持着等同势子,浓墨的眼中清晰的映着两个慌乱的我。 我不断后仰、后仰,安格艾尔手臂渐松,也随之俯身。草结脱落,发丝垂到地上,林风呼啸,又纷扬而起。我倔强地直视着他,脸却越来越红。 “呵……”安格艾尔胳臂猛得一紧,我失惊地跌进他怀里,温热的手抚过我的脸颊,抚去凌乱发丝。他动情地揽住我的后颈,歪头就要下吻。 我一惊,奋力推开他,惊惧地抚着心口,弯下腰喘息不停。安格艾尔蹬蹬倒退两步,眼里有愤怒有失望:“要做,为何不做到底?” “代价就是让你伤害我?”我直起身子,怒瞪着他,“你是对的又如何?力量于我而言只是一种工具,你既夺走了它,又何必再试探?” 安格艾尔深吸了口气,又恢复了笑眯眯地模样:“呵呵……你在怪我,这样不好吗?我很欣赏现在的你。”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垂低头,咬着唇,“你这次又不打算告诉我吗?” 安格艾尔仰面无声笑了下:“联结了‘光明之心’?” “明知顾问。”我气不过,“不然怎会被你如此欺负?” 安格艾尔笑意渐浓,他走近我,一边绾起我的长发,一边取出一根银sè丝带:“你心不变,换一种xìng格也好,残酷不适合你。” “你还是不放过我,”我堵得气闷,幽怨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摆脱命运?” 一时无言,只有野兽远远传来的啸叫,凄凉孤寂。 安格艾尔细心地替我扎好发丝,才温和地说:“你的命运我来背负,作为交换你要陪我走接下来的路……” 我笑得凄楚:“我有反抗的余地吗?” “所以,我喜欢现在的你。”安格艾尔捧起我的脸,狭长的凤目充满柔情,“你还欠我一个吻。” 认真的……我躲避着他的目光,心下莫明涌动。安格艾尔后退一步,负手仰望迷雾聚拢又飘散的夜空:“呵呵……自修,不要停,只修境界……” 我不解,柔柔望向他。安格艾尔轻手摩挲着我的脸颊,语气温柔:“她不是你,终会觉醒的。这是小女神原本的力量,只不过你的境界包容了她,才会让她、让你觉得是同一个人。有生命之树,她的力量会不断提升。一旦神识超过你,这具身体就会被她主导,而你,则会陷入沉睡……” 我脸sè惨白,原来我并没有摆脱命运,只不过将无力反抗的漫长等待,改为时刻对抗的挑战过程。但如此便好,起码还有争取的希望。 然而还没等我舒口气,我又意识到不可能:“‘永恒之源’沉睡了,我的神识再难提升。” “只修境界,”安格艾尔重复着刚才的话,眼中满是心疼,“她并没有完全觉醒,境界融合了她的神识,‘光明之心’同生命之树遏止了‘永恒之源’,你和她处在相对平衡,神识参半,一半代表她,代表生命法则;一半代表你,代表境界。你修得是境界、是神识,她修的是神识、是法则。” 我已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我的神识超过她会怎样?” “你和她都会消失,成为另外一个人。”安格艾尔语气骤然变冷,“变得和我一样。” 我心头一震,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呵呵……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毁了自己。”安格艾尔依旧平和,仿佛刚才只是幻觉,“只修境界,境界会自行调整你和她的神识。” 我垂着头,紧扼住自己的左腕,浑身直抖。不,不能这样,与其谨慎小心的担惊受怕,不如果断胆大的放手一博。 我咬着唇,眼神由迷茫变得坚定。安格艾尔知我心结已解,将话转到正题:“去找泰格瑞尔。” 我惊诧抬头,不假思索地道:“你要我自投罗网?” “呵呵……你是我的女人。”安格艾尔语调不由放缓,凝视着我,“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你要懂得保全自己。成为光明女神,泰格瑞尔不会怀疑你的身份,你在那儿很安全。如今大陆局势风起云涌,征战的号角已吹响。野心勃勃的光明教皇更借天使降临之机,化信仰该为实权,广收教徒,大肆扩张势力,yù挑起第三次‘神魔大战’。搅得大陆居民人心惶惶,各地暴动不断。你去压一压阵脚,打掉光明教皇的气焰,阻止这蠢货自寻死路。” 我沉默,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发觉疑点重重。 “你剥夺了我的力量,只为让我暂时解脱?”我狐疑地盯着他,“那自然jīng灵呢,谁来领导?你不是打算让我建立一支势力吗?这和你预先的计划并不符。” 安格艾尔在笑,我努力地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却什么也没有:“世事难料,我在意你胜过一切。” 我没有理会他肉麻的话,接着说:“你作了那么多准备,从‘诸神碎片’,到‘暗黑之心’,又教我融会法则之力,这股力量随时都可取走,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安格艾尔淡淡道:“小女神的力量仅止于此,你再提升实力,便超过她,平衡不来的……” “所以,你三番两次问我‘光明之心’是否从沉睡中醒来,是否与我有了联结?” “是。” “所以,你取走‘暗黑之心’只为让‘光明之心’连同生命之树压制‘永恒之源’,好制造平衡?” “是。” 我再次沉默,这未免太巧合了些,我隐隐觉得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般简单,可一时也询问不出什么,索xìng道:“泰格瑞尔我会去找,但也不会放弃自然jīng灵。恶魔既为‘暗黑之心’和‘永恒之源’而来,如今,这两样东西,被你拿的拿,沉睡的沉睡,恶魔势必将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天使也不会放过你。相较起来,我还可以获得天使一方的支持,势力还由我来建,就算……就算还你帮我挣脱命运的人情,从此你我互不相欠。” 我一口气说完,内里却心乱如麻,其实我很清楚,和安格艾尔的关系早已纠缠不清了。 “如此倔强……”安格艾尔眼中有愤怒有无奈,忽而嘴角勾起,“看来无论哪个你,都不让人省心……” 我抿嘴一笑:“那么,你要继续流亡吗?” 安格艾尔一怔,大笑起来。我正待开口,他一把将我扯进怀里:“呵……即便要走,也要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你……”我又羞又恼,真后悔一来便对他好颜好sè,我用力推他,他一下抓住我的手,抵在心上,“别动,感觉得到吗?” 我听他说的认真,不禁真去感受,谁知他俯身,温柔地吻上我的唇,‘嗡’得一下,我大脑一片空白,瞪大眼睛,迷离望着他。那醉人的熟悉…… 安格艾尔眼中笑意渐浓,抱得我愈紧,留恋的在我唇上摩挲着。无穷无尽的暖包裹了我,我呼吸越发急促,迷迷糊糊的去摸他的脸,触及的却是一团随风逝去的影子。 “呵呵……静观其变,去学院……尚武部……” 我刹那力气尽失,悲戚地捂住嘴,软软瘫在地上:“你究竟是谁……” ………… 第十二章 责任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回到月神殿,伊罗尔已在弦月厅等我。他将一本绣有银影花纹的月白纸册递交给我,便退至一旁,听候垂训。 我细细翻阅,神秘优雅的jīng灵文详细记载了jīng灵族人自出生至成长为一名合格成年jīng灵的个人履历,诸如,历练、chéng rén礼、擅长技艺等等,许多涉及了族内惯用术语,我不甚了了。 总计三千余人,大多墨迹已有些年头,也有刚用朱笔填改过的,总之,这是一本早就装订好的人员名册。 难怪如此效率,我心中暗叹。自然jīng灵对族人极为看重,永恒的生命让他们更加懂得珍惜身边人的重要。 他们感xìng、真挚,爱好和平,拥有共同信仰,共同理念,几乎没有隔阂,人人都能交心互往,团结一致,上下齐心,那份无条件的信任是任何一个族群都无法比拟的。 我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用心修改过的朱字上,发觉各长老之名也都登记在册,不禁问道:“伊罗尔,这几位长老也要参加战斗吗?” “是的,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伊罗尔对于我能察觉各长老的名字似乎很激动,“jīng灵一族没有阶级之分,我们都是您最忠实的子民。长老是族人共同遴选出的管理者,目的是更好的保护以及发展jīng灵一族,战斗时自然要冲到最前列。” 我颇感吃惊,复又有些惭愧。我从一开始就错看了jīng灵一族,在我眼中的世界,阶位观念早已深入人心。 来到这里,我从头至尾都在想着如何与长老、先知这些掌权者沟通交流,,在我看来,赢得了他们支持,就算掌控了jīng灵一族。而那些崇拜我的jīng灵族人,我却从未平等看待过他们。 阵阵羞惭冲击着我的心,或许漫长的岁月足以令他们看透一切,又或许自神创造之初直到现在,这些单纯的自然jīng灵从未有过改变。但无论是何,无疑是个奇迹、是个理想的国度。属于自然jīng灵,也只属于自然jīng灵。 我深看了先知一眼,轻柔道:“神不应高高在上,俯瞰她的子民;神不应以圣自居,疏远她的子民;神更不应一味索取,驱使她的子民。感谢你,博学的先知,从今后,我便是jīng灵一族的月之女神。” 这一刻,我才真正把自然jīng灵视作已出,背负了保护与发展jīng灵一族的重任。一刹时,伊罗尔深深拜倒,感激涕零:“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 门开,女长老莫莱尔姗姗走进,手里捧着一卷花纸,我伸手要过,边展开边问:“统计好了吗?” “是的,月之女神。”莫莱尔曲身行礼,“比较笼统,每个战士所需的武器规格不同,我们按中庸标准列下了清单,应该留有节余。” “嗯……”我轻应着,心算了下数据,是笔不小的数目,“不必心急,单是新武器的适用还要观察一段时间。这样,再列一份详细的清单出来。我先预支一部分,看看效果如何。” 将卷纸递出,莫莱尔虔敬地接过,又施一礼,轻步退出。我叫住了她,又看了眼伊罗尔,抿唇笑道:“月之女神回归奈尔兰,以后叫我艾琳丝。” 莫莱尔一下愣住,与伊罗尔正不知所措,小妮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开口便道:“公主,祭典马上要开始了……” 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妮子俏脸红红的看着呆楞的两人,忸怩起来。我轻笑出声:“走吧,让我们一起去参加祭典。” 晚间的祭典很热烈,月亮石铺制的月神广场,散发着朦胧光泽。鲜花装点,银树辉映,星点荧荧,五sè迷乱。 广场正中伫立着高耸的月之女神像。周身六个月池俯拜围拢,引动的月亮泉水,高高喷起,晶莹闪耀,璀璨迷离。 对应的月池前,临时搭建起六座木制平台。竹乐丝弦伴奏,台上的女jīng灵身着盛装,翩然跳起柔美的月神舞。 间密适宜的月亮树延广场六方辐散,宛如一朵盛开的月神花,耀得广场亮入白昼。 广场外围,年小的古树舒展开漂亮的枝叶,随着乐曲一仰一合,曲成桌状的枝干上盛放着各sè美味的浆果、玉露。上万的jīng灵族人聚在广场,随着台上载歌载舞。 由于我的缘故,本应肃穆祷告的冬至祭典,俨然成了夏至时的狂欢。我随小妮子几人来到广场时,已是人山人海。 族人们自行让开一条甬道,纷纷向我致以最高礼节,而后簇拥着我直向最近的平台走去。 随着几个族人将我请上月台,广场热烈的气氛推至颠峰。他们高声咏颂着我的名字,女jīng灵围着我,献上一支最美的jīng灵舞曲。 我深受感染,头上、身上套满了芬芳的花环,嬉笑着与她们手挽手舞到了一块。 不经意间的熟悉,仿佛又曾回到了共度的美好时光,那个一身红裙,翩然舞动的轻盈少女…… 皓月如盘,星空似斗。我倚在窗畔,轻手推开窗子。夜风徐徐,拂起柔曼白纱,也将我的发丝吹乱。 几个临近月神殿的族人也在赏月,隔着重重密枝,虔敬地向我行礼,我抚过发丝,柔柔抱以微笑。 自然jīng灵很真,因为真,所以敏感。当我放下身段,与他们平等相处时,他们感受地到。因此,我多了许多许多朋友。他们依旧崇敬我,奉我为神,却是可以触摸到的神。 我蓦然觉得,神也不过如此,为何要把自己抬到超凡的位置上,只因神拥有强大力量,又通过力量创造了这一切么? 是欣赏?还是为了那份虚荣?那么神注定孤寂。在以前,我根本不会考虑这些,为得只是自己。而今有了这份牵挂,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必须背负那份责任。 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来的匆忙,去的随意。根本不曾停下欣赏沿途的风景。我还抱着过客的心态,看待这个世界。 蓦然回首,我才发觉,自己一直努力的奋斗,剩下的惟有空虚。我给自己立下一个微茫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我舍弃所有,不断靠近、靠近。然而,我看不到前方。 本就苦于坚持的我,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甚至,在我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呐喊:‘不可能、不可能!即使你自诩为神,即使你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不可能救活宇轩!死人怎么会复生,又怎么会有原来的思想!你心中那个至爱的他,早就离你远去了!’ 我将它冰封雪藏,害怕去听它,它却倔强的跳出来,一遍遍在我脑中叫响。尤其我已接触了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力,更加确信,要完全复活一个人,根本是天方夜谭。 即便你创造了一模一样的他,也赋予不了他原本的思想。那是复制,是另一个崭新的生命,有些东西,一旦逝去,就在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而我又不甘心知道。我仍在坚持,坚持就有希望。可我一个人过的好苦,我的心越来越孤寂,越来越冰冷,我不想让安格艾尔走入我的世界,填补那份虚无。 曾经的我专注于力量,尝试在每个提升的过程中找寻自我坚持的立足点。我找到了,也做到了。可我一直在被力量左右,明白了心,力量被夺舍,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欺骗,我无法在利用力量坚定自我。 于是,安格艾尔出现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有那么一瞬,他或许真的可以让我迷醉。我顽强的抵挡,只是不甘心。 我觉得自己应该淡然一些,为什么老是跟自己过不去,老是想这些绕绕弯弯、错综复杂的东西,我很厌恶现在的自己。 当我放下所有,真正体会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时,我才发觉,原来换一种方式,换一个思考,竟有这样明净的体悟;一直努力,而得不到结果的事,竟是这般简单。 我是孤独的,幸运的是,在我最孤独时,有了一群朋友,一群崇拜我,敬我为神的朋友。 我或许可以用责任填补内心的虚无。坚持,有时不仅是一种主观感受,当有不得不去做且能做的理由及压力,也同样会促使坚持…… ………… 第十三章 规则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坚持……”我轻印心口,“你总是在意自己多过其他,有些事,真的能分清如何做么……” 一声轻叹,道不尽的苦诉。我收回思绪,仰望明月,只有一条淡淡的影子与我相伴。 殿外,落羽叼着一节绿光盈盈的枝条向我踱来,随后放到脚下,冲我轻轻呜咽几声。 我微感诧异,俯身细细观摩这根近两米长的枝条,轻柔地问:“你要我用它来作武器?” 落羽喷了个响鼻儿,又潇洒地摆摆长鬃。我抿嘴笑道:“真有那么神奇?木质材作成的剑,不是一碰就会碎……” 我析出一点儿神力打在灰褐的枝条,绿芒内敛,枝条缓缓漂浮在我眼前。流波一转,我持续输送神力,绚烂的白金光华包裹了粗糙的枝体,褐皮渐渐脱落,露出内里白洁的芯。 “这是……生命之树的根髓……”我心神一震,收起玩闹之意,全心沉入锻造中。虬髯的芯条在炽热的光明神力下解体,化作片片白玉旋转着融入我的眉心。 意识之海,零散的白玉聚拢,被源源不绝涌来的金芒包裹、煅烧,巨大的金球里,白玉剧烈碰撞、融化,爆开一团团弥漫的绿,又逐渐压缩、聚合。 领域无rì月,不知过了多时,炽烈的金芒变得温和,犹如褪sè沉淀,灿金的球转为透明羊水,孕育出一个内绿表金的核心。 核心宛若心脏般涓涓跳动,忽而金芒大盛,将羊水渲染成一块通透的黄曜石。核心在金芒中缓缓塑成剑形,破开羊水的刹那绽放出璀璨的绿金光华。 一声激鸣的啸叫,夹杂着庞大的光明神力,神剑脱体而出。趴在我身边、正惬意打盹的落羽瞬间被掀飞,狼狈地摔在地上,又乍毛的一骨碌滚起,冲着凌空漂浮的小东西,愤怒地直刨前蹄。 月白的剑身流转着翠绿光泽,殿内刹时充斥着浓郁的生命气息。我睁开眼,感受着剑体传来的亲切与依赖,不禁脸sè微红。 一如玄yīn,这是我用神力制造而成的一柄神剑,有别于魔剑,创造它,我并没有jīng力衰竭,反倒越发充盈。 魔剑xìng烈、刚猛;神剑温和、柔顺。有了前次铸剑经验,参照煅烧魔剑时的热火急煎,我选择了用光明神力缓慢濡养。 结果神剑大成,但我却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觉,尤其是那如孕育婴儿般的羊水,让我觉得它、它就如我的孩子。 呸呸!何雨馨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羞愤地拍拍脸,使劲儿将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望着它,越看越欢喜。 和望舒相仿的造型,通体盈白,规格上与玄yīn毫无二异,只在柄端多出一个残月式造型,剑柄一面镌刻月的yīn晴圆缺,一面镌刻栩栩如生的生命之树。 轻握在手,我只觉与神识完美融合,轻若鸿毛、如臂使指。这与玄yīn的锋芒毕露、重若千钧截然相反。 抚过剑身,碧雪无痕,有一种博爱、包容的圣者之风,我仰望清明的夜空,一时有感,抿唇笑道:“圆月良宵谁与共,盈身白玉独争香。既为月,宵,即是包容;碧,生命。从此你便叫碧宵,神剑碧宵。” 声声清越的激鸣在夜空中回荡,碧宵绽放着翠绿光华,盈满了整个宫殿。殿内的奇景,引得不少jīng灵族人出屋瞻看。我收回碧宵,但见依旧乍毛的落羽,扑哧一下,轻笑出声:“好啦!你怎么那么小气,它才刚诞生,控制不好力量,话说回来,这还是你带给我的呢。” 落羽支棱起耳朵,又瘪了下去,似乎勉为其难的接受,惹得我抱着它的脖子咯咯娇笑不停。我忽然顿住,柔柔道:“落羽,如果我和芙妮亚姐对立,你会帮谁?” 落羽呜了声,甩甩尾巴,便懒懒趴在地上,一副毫无理踩的模样。 我抿了丝笑,曲腿坐到床上:“或许,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有了碧宵,让我深刻体会以生命之树入武的意义,那将是一件旷rì持久的工程。背负了jīng灵一族,我多了一重谨慎、一层顾虑,原本的计划变得多有不通。 我考虑的事更多,更注重jīng灵一族的长久发展。安格艾尔所谓的静观其变,是指静待事态发展,别傻傻地争作出头鸟。 如今大陆局势扑朔迷离,任何一场军事行动,都有可能导致战争的全面爆发。这时多出一个未知势力,无疑处在风口浪尖,不被拍死,也躲不过连绵而来的滔天巨浪。 yù站稳脚跟,就要步步为营,不可急功近利。直至前几rì,我还自骄自大,总以自我为中心,考虑问题片面、简单。也总认为,下界除去天使恶魔,自己便是无敌,甚至可以凭借力量支手遮天,创建一支势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需一战,让世人知晓自然jīng灵的力量,知晓我的力量。世人就会惧怕我,乖乖让出于我发展的空间,等待我的前方将一片光明,畅通无阻。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荒谬至极。强大的力量让我盲目、自信。我甚至不用去想,带出jīng灵一族后,要如何管制。 因为我是他们心目中的月之女神,我的命令他们会毫不犹豫执行,仅是简单的将一切事务交由先知与一干长老处理便可,自己落得清净、逍遥自在。 我甚至还认为,即便仅凭自己一人,也可遏止大陆战祸发生。谁不服,我就打谁;谁挑起的战争,我就把谁灭掉。群龙无了首还能打起来吗? 这看似简单无错的道理,却错得离谱,大错而特错。群龙无首,当然会打起来,更会闹起来。届时,群雄并立,狼烟四起,内争外斗,沸反盈天!不搅他个天翻地覆,rì月sè变,便誓不罢休! 不但不会遏止,还会纵容。哪怕我投入jīng灵一族全部战力,也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战乱频生的局面。个人的力量,在战争面前永远那般弱小,即使你是主宰万物的神,你可以毁灭,却不能阻止。 所以才需要势力,足以阻止战争的势力。这是下界,无论你是人是神,都要遵从下界的游戏规则。 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悟通这一点,也多亏安格艾尔巧言点拨,尽管这家伙一开始就会阻止我。 因此,我决定在带出自然jīng灵之前,先了解大陆的大体局势。一支势力的成立,金钱、武力、人力、情报网、人脉关系、完善的管理体系、经济来源、外交政策、内部规划、根据地,外围防护等等等等,各各方面、各种渠道的事都要考虑清楚,缺一不可。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合适的落脚点,还不能引起各大国关注。这对现今敏感的各国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手段便是依附某个势力,等有了资本再另起炉灶。 可自然jīng灵大陆垂涎已久。过早现身,只怕会激起各大国合力抓捕,让人非常头疼,只有耐心等待合适的契机出现了。 我幽幽叹息,还是着手于眼前吧。既然安格艾尔指明了要我去学院找尚武部,相信那里一定有可获取的信息,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去一趟教皇领…… 自那晚后,族人与我亲近许多,天也有月落晴空。走在鲜花编织的空中回廊,不时有路过的族人热情的向我行礼,我柔柔抱以微笑,小妮子从后跑来,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膊,嬉笑道:“公主,我们去落月山吧,那里临海处有一片浅滩,很美,你还没去过呢!” 我摇了下头,笑说:“我恐怕没有往常那般清闲了,你知道伊罗尔将事务统丢给了我,许多事上都要我拿主意……” 未等我说完,小妮子嘟起小嘴儿,抱着我的胳膊直摇晃:“那些事从前都是他管的,你再丢给他嘛!反正也不差今天,公主就陪我去逛逛吧!” 小妮子说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好笑地摸摸她的头,转念一想,柔声道:“我带你去玩可好?有些地方,即使你在这儿生活了三百多年,也未必见识过。” 小妮子天xìng聪颖,又jīng怪贪玩,听我如是说,好奇心顿起,大叫一声:“啊!公主说真的!不许欺哄我,去哪里呀?” “诺!”我一指前方隐于迷雾叠叠中的生命之树,说,“去那里。” “生命之树?”小妮子既兴奋,又惶恐,踌躇着望着这条横嵌在天地间的空中回廊,才知晓我这是要去哪儿,“真的可以吗?生命之树可是我族圣地,一般族人不能轻易进入的。” 我抿嘴一笑:“怎么不可以,这条指令我已废除了,就是你们一直不与生命之树沟通,jīng灵一族的力量才逐渐削弱的,它要支撑这个空间,哪能照顾到散布在边边角角,离它那么远的族人?你们要多跟它亲近才是……” 话音未落,小妮子咋呼一声,拉起我就跑:“嘻!太好了,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 第十四章 制作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穿过回廊,来到生命之树枝冠叉开的地方,这里以树干为中枢,修筑着一座气派恢弘的月神分殿。 我和小妮子并不是首个到达,禁令废除,不少jīng灵族人齐聚在此,瞻仰生命之树的光辉,接受生命洗礼。 老早便在此等我的落羽,此时正陪七八个小jīng灵玩耍。一众族人见到我,刹时激动的行礼。 我微笑着回应一番,便领着小妮子踏上了由一个个jīng灵之门组成的回旋长梯,落羽甩甩长鬃也随后跟上。 一路行来,形态迥异的小jīng灵,拍动着发光的翅膀,在我周身翩绕轻舞。轻盈的尾翼带起绚烂致密的各sè光粒,眩人心神。 小妮子没了往rì的活泼,显得很拘谨,她牵着我的手在下滑,身子怯怯的往后退。 我知这些小jīng灵是自然jīng灵死后灵魂的化身,也明白小妮子的心情,反拉起她的手,温言宽慰:“jīng灵一族是神之后裔,拥有永生的生命以及不灭的灵魂,当jīng灵一族走向强盛,这些小jīng灵将于生命洗礼中再次重生。” 小妮子苍白的脸sè好看了些,仍旧郁郁:“可是,即使重生也再没有从前的记忆了,对吗?” 我微笑着,却不知如何作答。的确,jīng灵的重生是场轮回,只不过不在天地,而是圈禁到了生命之树。虽然生命印记仍在,重生的jīng灵或许还保留了生前的习惯,但没有记忆,只是另一场重塑生命印记的游戏。 这是jīng灵一族的悲哀,像是一种诅咒,他们不断带着过去的影子,回顾曾经熟悉且忘怀的东西,直至完全适应了这个新的世界、新的时代,将以往的生命印记覆盖、完善,他们又会变成另一个个体。 但无论怎样变,本质却不会变。就像一个人一年四季换上的衣服,他们只是在用漫长的生命扮演着各个时代下的角sè。 所以,他们能与下界融为一体,死亡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场玩笑,只不过换一个身份,一种思想,继续在下界挣扎,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珍惜眼前人。 推开华丽的羽门,落羽带着一身星芒率先踱了进去。生命之树根根巨大的枝干上下连结着整座宫殿。 镂空的月亮石平台薄而坚固,上面雕刻着片片叶形彩绘。犹如迷宫,平台以优美的弧度环绕着丛生的枝干,错杂迷踪的蜿蜒向里,看不到尽头。 我在一个犹如桃子的平台尖端停下,回身时,小妮子已调整好心情,正用心的欣赏周围的景致。我柔柔一笑:“芙,你擅长魔法还是弓箭?” 小妮子一怔,思索了好大会儿,才道:“都……还好吧,比起魔法,我还是偏向于弓箭。” 我轻‘嗯’了声儿,细细打量着小妮子的体型、特有动作习惯,又留心她的气息,脑海里迅速勾勒出最适合小妮子的弓箭造型,以及可驾驭的成长xìng力量。 相较暗黑神祇通过眼力可观对手修为、能力等,光明神祇更倾向于创造、完美,他们在艺术上的造诣令人叹为观止,真正意义的巧夺天工、浑然天成,可制作各类jīng美的神器、神袍,审美能力旷古绝伦, 只需一眼,就可观透最适合对方的东西、神力特点、修为方向、战斗套路等等,这种眼力又被称作‘真知之眼’,是一种包罗万象、宏观角度对事物的认知。 而暗黑神祇则恰恰相反,他们追求无所不通的至高境界,用一双洞察万物的眼睛,观物于微,从内在、微观角度完完全全了解一件事物,这种眼力又被称为‘洞察之眼’。 笼统区分,就是内在与外在的区别。我从暗黑神祇蜕变成光明神祇,两种眼力均有体会,双方各有所长,很难真正意义上分较高下。 不过有件事我可以很肯定。暗黑神力带给我的感觉是‘毁灭’,光明神力是‘创造’,这种极大的落差,就好比我从一个无恶不作的暴徒,一下变成了一个浪漫风雅的艺术家,那感受很怪异、很怪异。 轻抚过粗糙的树表,一点化身能量的生命之力摄入我的意识之海,我用极短的时间,便铸好了一把刻有月与落叶的雕弓和几十根花雕箭。 取柔韧的叶表纤维为弦,经过神力加持,完全可承受魔导师以上级别力量的全力一击而不断。 金光闪耀,我在小妮子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将弓取了出来。通体盈白的弓身闪动着幽幽绿芒;完美的流线形设计,融入了jīng灵一族崇拜的羽翼式造型,上下展开的飞翼上还用银丝坠了袖珍版的生命之树叶片,强大的魔法气息不断从弓身溢出,既华丽又实用,这是一柄拥有灵识的破魔弓。 “好漂亮!”小妮子一下捂住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上的弓,我微微一笑,一片落叶飘落在手,一阵悉悉索索,扎了一个简易的箭囊,绿光流转,几十根花雕箭闪现在箭囊里。 “送你给的礼物。”我抿嘴笑着,连弓并箭囊递出,小妮子忙珍而重之地接过,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 “公主!公主!公主……”小妮子淌下欢喜的泪,激动的大喊大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内心的情绪。 我柔柔在一旁看着,笑说:“不试试威力吗?” “啊!”小妮子蓦然醒神儿,那一瞬像换了一个人,挎箭囊、扭身回摆,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拉成满月的雕弓绿芒内敛,灵识与小妮子完美契合,花雕箭附着浓郁的翠绿sè泽,激烈鸣颤,又在下一刻阒无声息,没有一丝一毫的魔法与气劲波动。 “这……这是灵识!”小妮子怔怔撤了弓,浅绿的眸子满是兴奋,“二哥花了百年时rì才与风牙沟通,我竟然一下就可以了……“小妮子欢喜地抿着嘴偷笑,猛然回头:“公主!这……” 语无伦次,小妮子张着小嘴儿,却不知说什么好。我轻笑:“这是用生命之树制成的破魔弓,本身对树木没有伤害,可以放心大胆的试用,箭内蕴涵的生命之力会成为树木的滋补,即使被强大的破坏力折断枝干,也会再生发芽。” jīng灵一族热爱自然、爱护树木,他们从不轻易动用魔法,情非得已时,才会使用对林木危害最低的自然魔法,因此常常备用弓箭,杀伤jīng准,破坏力抵。 而今,我给小妮子的这把破魔弓,无论jīng准度还是破坏力都远在自然魔法之上,不由得她不担心,激动加矛盾,才致使一向伶牙俐齿的小妮子变得木讷期艾。 听我如是说,小妮子长长松了口气,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雕弓傻笑起来。我手指曲在唇边,不禁莞尔。 “让我想想,是不是还要配一把近战时的jīng灵匕首?”我抬眸,柔柔地问。 “啊!公主还要送我匕首?”小妮子一下兴奋,又冰雪聪明的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问,“难道公主要给每个族人都配上破魔武器吗?” 我赞许的点点头,微笑道:“芙,交给你个任务,召集我族勇士来月神分殿,我要给他们人手配一把趁手的武器。” 黑海,位于袄可兰大陆以东,西接袄可兰斯帝国,南临拉丝加大峡谷。气候恶劣,四周多沼泽丘陵,全大陆公认的面积最大,却是一片弱水海域。 大型船只入海即沉,根本无法航行,海水涨cháo时还会释放大量剧毒迷雾,因此几千年来,没有人试图涉足这片死亡海域。即使是人族最鼎盛时期的凯瑞萨时代,也只得望洋兴叹,被迫止了东征步伐。 黑海的神秘与诡谲,让人望而却步,但千百年来关于它的传闻却屡见不鲜。东圣帝国,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令人神往的国度,便充分印证了人们赋予黑海的丰富想象力。 这则传说,尤在袄可兰斯帝国盛行。这或许仅是国民为了彰显他们帝国的强大,而杜撰出的一个足可匹敌帝国,激励人们奋斗的目标而已。 但不可否认,这则传说已在袄可兰斯帝国传得神乎其神。不少国民甚至相信,有生之年,他们伟大的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将征服全大陆,然后带领他们,完成祖先遗留的宏愿,出征东圣帝国! 袄可兰斯的国民把这视作一种骄傲。黑海,这片离他们最近的海域,自然而然就被划分给了袄可兰斯帝国。 尽管,每到汛期,袄可兰斯就要品尝一次黑海无情的愤怒,但国民仍旧不厌其烦的筑沙修堤,以求征服这头不羁的野兽。 袄可兰斯帝国以东边界,高达千丈的悬崖峭壁下,漆黑的海水徐缓而泄重拍击着发黑的礁石。 巍峨幽深的峡谷仿佛要这将这天地劈成两半。一群衣衫褴褛的囚犯如蝼蚁般,正闷头搬着滩岸的碎石,不时有粗大的军鞭抽在他们身上。 几个全副武装的兵卒,提着军鞭到处游走,趾高气扬的喝骂着这些胆敢偷懒的罪人。 峡谷出口处,长年留守着一支帝国正规军。而这些囚犯大都是战败的战俘,以及一些犯了重刑的富人或贵族,死罪赦免,但要付出一生的代价,与黑海为伍,没rì没夜的在此劳动,偿还犯下的罪责。 而今,一位不速之客站在崖顶,正居高临下这俯瞰着这一幕,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菲薄的嘴角飞扬:“呵呵……东圣帝国?我忠诚的子民呵……你要……再次回归我的怀抱么……” ………… 第十五章 回归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奈尔兰,月神分殿。 以先知以及一干长老为首的三千jīng灵族人此时齐聚月神分殿,密麻的长队逶迤地排满了整个月亮石平台,他们激动地望着漂浮在生命之树上空的月亮女神,无比虔诚与崇敬。 三rì来,有太多族人拿到了月之女神亲制的武器。三rì来,伟大的月之女神便这般彻夜不休的悬浮在空中,持续绽放着淡淡地银sè光辉。 每当她睁开那双纯净的眼睛,便有一排jīng灵战士上前接受神之恩赐。他们手中会多出属于自己的武器,无论是弓箭、匕首,还是长杖,每个都拥有优美绝伦的造型,强大的魔法与生命气息,而且独一无二、绝无重样。 jīng灵族人简直爱煞了这些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武器。只是一次回眸,一个眼神,伟大的月之女神便能将他们心中渴望又无法表述的武器,生动的呈现在眼前。 你不必怀疑它的真实xìng、可用xìng,那绝对适合于你,那是神慷慨的赐予,伟大的神甚至比你更了解自己! 三rì了,我专注于武器制作,虽然昼夜不停、一刻未歇的赶制,也只完成了几百件,比预期效率低出好几倍。 我不得不放弃雷霆竣工的打算,耐心的、按部就班的来。我深知不能cāo之过急,自然jīng灵是我的族人,也是唯一族人。他们的特殊xìng注定不能与外界过多沟通,是一个完整而dú lì的群体。 然而,自然jīng灵作为我崛起势力的中坚力量,耗损即是耗损,无法通过外界弥补缺失。因此,尽可能提升每个自然jīng灵的能力、实力,就变得尤为重要。 正所谓‘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们信任我、奉我为神,我必须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现今形势瞬息万变,我无绝对把握将jīng灵一族妥善带出,先将内部处理好,再为立足奔波,也可增添一份信心,一丝安慰。 我很乐意用行动回报族人的信仰,神与人也可以互依互存。很快,我便发觉自己的力量在持续运作中非但没有消耗,反而越发充实。 ‘信仰之力’,一个古老的词汇跳入我的脑海,当我刻意审视时,这股力量便会具象化,我可以选择接受,或是拒绝。 不同于诸神索取‘永恒之源’下的浑浊,这股力量很纯净,不搀杂任何污秽杂质,直接就可吸收。我的力量在提升,技艺也在族人虔诚的期盼中变得愈加纯熟。 从最初只能同时供给三人的武器制作,到现今的十人,这个数量还在持续上涨。 每完成一批,我都会用神识与族人细细交流,通过真知之眼,我不但可以观测适于对方的武器,还间接观察了资质、潜力,继而挖掘了不少资质俱佳的人才。 尤其是小妮子的二哥洛塔丹,各方面潜力实属罕见,让我毫不怀疑,他就是身死转世的jīng灵王…… 在茫茫黑海之上,遥遥万里之外,有一片岛屿连成的大陆。犹如飓风来临的前兆,浮动的黑云聚拢在岛屿四周,流窜着绛紫闪电,内里却十分平静。 这里面积不大,只相当于半个袄可兰南大陆,有且只有一个国家,名多兰帝斯。也就是袄可兰大陆居民口中津津乐道的东圣帝国,它真的存在。 与袄可兰多种族不同,这片大陆生活的居民有一个显著特征——黑发黑瞳。他们信仰暗黑神祇,是暗黑教会的发源地。 世人只知暗黑教会,却不知与暗黑教会有着千丝万缕之关联的多兰帝斯。在这片只信仰暗黑神祇的大陆,暗黑教会的权利大至难以想象。它帮助多兰帝斯统一了全大陆,建立起屹立千百年不倒的众神殿,形成了以教会为首的高度集权制统治。 可以说多兰帝斯是一个庞大帝国,是一片大陆,同时又是暗黑教会总部。有意思的是,多兰帝斯至今还称为多兰帝斯,而非被暗黑教会所取代,只因暗黑主神赋予暗黑教皇的一项特殊权利。 暗黑教皇作为主神在下界选中的代言人,本身已至高无上,不应沾染任何俗物。因此,暗黑教皇不能做皇帝,却可以凭借‘暗黑印记’唤醒一个与他力量相仿的人代为管理国家。 这个人与教皇有着同样光辉的称号,被誉为下界的‘暗黑之子’,形似傀儡又不似傀儡,在这个强大的国家里,有两个主人。 暗黑教皇很清楚,单靠信仰不足以约束教会以外的人,尽管他们对暗黑神祇同样虔诚,想要完全掌控大陆,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做到信仰与管制兼收并蓄。 而最有效的手段便是建立一个rì不落帝国,为了服众,为了长远而巩固的发展,暗黑教皇必须让好战的大陆居民看到众心所向、天命所归的‘暗黑之子’出现。于是,一国两主,应运而生。 然,神选的‘暗黑之子’并非软弱无能,至少拥有‘暗黑印记’三分之一力量的多兰帝斯皇帝,除去教皇,便是绝对的至高至尊。为此帝国与暗黑教会的关系又很复杂。 教皇直接约束‘暗黑之子’,其治下十二使,必须效忠‘暗黑之子’,‘暗黑之子’可无条件介入暗黑教会,暗黑教会也可在帝国任职。 久而久之,这穿插来去,演化至今,暗黑教会统治阶层已和帝国皇室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一场意外变故,导致天使与恶魔同时莅临下界。天使选现世信仰根基的光明教会做临时栖居所,恶魔自然取暗黑教会。 众神殿,自建立之初就闲置的大片神庙,如今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多兰帝斯人民崇尚黑sè,他们认为那是唯一能够象征暗黑神祇的尊贵颜sè。 大量以黑sè调为主的神庙,就在这临近圣火山的孤峰绝崖之上伫立起来。由火山灰与黑曜石粉混合而成的筑材,坚固晶莹,厚重而神秘,有一种天神互通的神圣之感。 远远望去,就像一头盘踞在岛屿之上的古龙,气势磅礴,威严庄重,令人心生敬畏。 暗影之光,光耀百里。大批高等恶魔入住众神殿,终rì享受着暗黑子民的朝拜,贪婪地吞噬着信仰之力,以弥补在下界消耗所需。 安格艾尔在空间跳跃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主神殿广场,没有注意到他,来这里参拜的人太多,同样的黑sè教袍、黑发黑瞳。他们很自觉将安格艾尔当作了教会一员。 这里供奉着毁灭之王维古巴扎特,整座主神殿共分七大宫,正好对应其麾下的七个大魔王,维古巴扎特本人则养尊处优的移至神殿最深处的祈星宫,修养一场恶战后带来的巨大创伤,以及定期接受几大魔王的祭品。 安格艾尔嘴角缓缓勾起,在大魔王察觉到他之前,身形一闪消逝。 黑禁重重的祈星宫,只有一双闪动幽幽红光的巨眼,弥漫的黑气聚合离散间,似乎隐隐能看到毁灭之王残缺不全的庞大身躯。 那一场天使与恶魔之间的顶级大战,险些触动下界固有结界自保。较弱的天使一方败势已显,毁灭之王在疏忽大意下,硬生承受希望天使与审判天使拼死一击,虽然将希望天使打的神元尽散,它的魔神体也被审判天使轰掉了半拉。 之后,莫明一股力量牵扯着天使一方归位神域,毁灭之王落了个重伤不讨好的结果,憎恶之王放弃追回神域的打算,拖着它来到了暗黑教会。 重创的毁灭之王实力还不足全盛时期的三成,不得已进入半沉睡状态,通过信仰之力快速修补着缺失的魔神体。 只是如今力量才修复一半,一个不长眼的苍蝇,竟突兀打扰了它的休眠,毁灭之王很愤怒,是的非常愤怒,因为眼前这人有着不劳而获的‘暗黑印记’,与那个只知道侍奉憎恶之王的糟老头一样,有着污浊不堪的‘暗黑印记’。 “卑劣的暗黑之子!何以打搅孤沉睡……”充满威压的声音,震着大殿隆隆作响,愤怒归愤怒,毁灭之王需要这个人做傀儡,帮他榨取更多信仰之力。因此,以一种上位者的口吻,降下‘恩惠’。 不过,眼前这小子似乎并不买帐,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笑眯眯的眼睛,令毁灭之王有种直接想抹杀掉他的冲动。 “呵呵呵呵……维古巴扎特?你正在修复的最关键时刻么?”安格艾尔眼中笑意渐浓,“我似乎来的正是时候……” “咕……吼——”一瞬的接触,毁灭之王已明白来人是谁,吞噬天地的毁灭能量四溢,祈星殿瞬间崩塌。毁灭之王拖动着残破的身躯,无比锋利的巨爪已狂暴地拍了下来,“为什么!!” “呵呵……用你的死,换下界三年平静……” 一道巨大的黑sè光柱冲天而起,最低部,透明的能量波动横扫开,催得主神殿周围神庙大面积坍塌。 耀星殿,擎头闭目的憎恶之王,狂怒的一下站起,地面崩裂,狂暴的暗黑能量将侍奉在旁的暗黑教皇一击掀飞。 “咕……”憎恶之王魔爪大张,不断喷吐着魔息,魔瞳愈加血红,耀星殿在隆隆声中,终于承受不住巨大威压,轰鸣一声折断。 片片巨石纷扬落下,憎恶之王悲戚的仰天怒啸,无数高等恶魔纷纷回应。刹时,憎恶之王庞大的身躯一弹而起,密密麻麻的恶魔紧随在后,四面八方,疯狂的朝光柱中心涌去…… 帝星塔,正摆御宴的多兰帝斯皇帝安格瑞特·米撒尔,手一抖,黑金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一旁侍侯的安瑞儿公主忙屏退了歌舞,扶起险些滑下帝座的叔叔,关切的问:“陛下,您怎么了?” 安格瑞特脸sè惨白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似哭似笑:“他……回来了……” 少女刹时欣悦不已:“哥哥……” ………… 第十六章 临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亮泉畔,蓝天白云,嫩草芳菲。 轻风吹拂,极目远眺,田园小景,高低起伏、青黄参差、层层叠叠铺散远方,美不胜收。 我手持雕弓,正对殿门前悬挂的靶心跃跃yù试。小妮子翘着鼻尖儿,认真专注地以身示范,指正道:“公主,这样,手臂抬高些,肩要平行,视线要与箭头、靶子集中在一条线上……” 我细细聆听着,扣弦、开弓,嗖!花雕箭化出一道疾光,正中靶心。 “啊!公主好厉害!真的是第一次shè箭吗?”小妮子不无惊叹。 我收了弓,抿唇笑道:“没什么,只是取巧而已,知晓了具体步骤,又融会了你的百步穿杨绝技,想shè偏都难。” 半月下来,我初步完成了破魔武器的制作。先知伊罗尔提议进行一场实战演练,以加大对新武器的实用与掌控,好为即将到来的战争作准备。 我无异议,便将这事儿丢给伊罗尔和洛塔丹全权负责,由小妮子陪着出外散散心。 小妮子美滋滋地笑了声,谦虚道:“是公主天资好,一学就会。” 我莞尔,拉着她选了处草地,正对月亮泉坐下,落羽叼着一节缀满浆果的枝叶踱来,放至我身前,又摆摆长鬃,匍卧到了一旁。 “呀!是紫铃!落羽真会找呢!”小妮子兴奋地取下一枚,轻道了句古老的jīng灵语,张开小嘴儿,咬了上去,“午时刚过,肚子正好有些饿。” 我有些恍惚,想当初自己落难死亡之森时,吃得就是这种紫sè浆果,如今再次见到,不免心生亲切。 取一颗喂给落羽吃,我抚着它漂亮的毛皮,一时有感:“芙,jīng灵一族擅长丛林作战,那地势较为平坦的攻坚战呢,有没有应对策略?” 小妮子一征,想了会儿道:“我们爱好和平,除非敌人来犯,不会主动攻击,更不会发起战争。” 也就是说没有,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其实我很清楚,jīng灵一族这支奇兵用的好,可以所向披靡;用不好,即便遇上弱许多的敌人,也会一败涂地。 jīng灵一族的战力太受地形限制,在当今骑兵满天下的时代,徒步作战本就吃亏,没了树木的天然掩护,暴露的jīng灵族人战斗力大减。 试想一下,如果在地势平坦的地界拉开阵仗对垒,一方是全副武装的重骑兵,一方是轻装上阵的jīng灵族人。 只需一轮冲刺,jīng灵族的阵脚必将大乱。那远不是弓箭与魔法能抵挡的钢铁洪流,骑兵的冲刺速度以及杀伤力绝对大得惊人。 不,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让jīng灵族人适应各个地形作战,必须找到一个既能解决行动力迟缓,又可完美发挥jīng灵一族优势的方法。 也如骑兵那样骑上马,套上重盔重铠?我哭笑不得地暗下摇头,那不是舍本逐末,完全抹杀掉jīng灵一族的优势了么? 先不论jīng灵的体型不适合穿重甲,单是优良品种的战马也不易弄来,何况,没技术没钱,更谈不上花费多年时间正规训练。 jīng灵身手虽矫捷,但再快,也不敌专攻速度的战马,如何是好呢?见我忧心忡忡,小妮子不解地轻道:“公主,公主?” 我回神儿,柔柔一笑:“芙,jīng灵一族可有坐骑?” “坐骑?”小妮子眨眨眼,冰雪聪明的她很快明白我的意图,嬉笑道,“公主在为这个烦恼呀!大自然是我们的家,动物是我们的朋友,随便请一请就有一大群……” “是的,伟大的月之女神,芙说得不错。”话犹未完,伊罗尔的声音远远飘来,他优雅地走至我身前,微行了礼,道,“远在三千年前,jīng灵一族曾和人皇并肩作战,共同抵挡过恶魔大军的侵袭。当时,我们已学会和动物沟通,并说服训鹿为我们增添脚力,组织了一支善骑shè、机动xìng强的轻骑兵。这次实战演练也包括骑兵对阵环节,为此,我特向您来请示。” 我眼前一亮,到底是活了千年的人物,思虑上比我要周全的多,看来为了涉足外界,族人也是作足了准备。 我放宽了心,实事上,我完全是菜鸟级别。瞎cāo心还不够添乱的呢。经历了大风大浪,在我面前的这位先知,很清楚面对现世,jīng灵一族需要什么,回避什么,又该做什么。 思及至此,我温和地说:“嗯,族内的事,你多和洛塔丹商议,不必样样事无巨细,每隔一段时间向我汇报一次便可,我就不帮倒忙了。”我莞尔,又说,“外间的事,我多少比你要了解一些,就由我来办,我们两下努力,争取早rì复出。” 伊罗尔唇角微翘,对我的话并不意外,也明白其中含义,我有意拉出洛塔丹历练,已内定了这位转世的jīng灵王。 伊罗尔或许早就知道,这点单从他将‘风之牙’给了洛塔丹,就能说明一二。 “谨遵神谕,伟大的月之女神!”伊罗尔温文尔雅的行完礼节,不便打扰的离开。尽管我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份,族人除了对我比以前亲近,关系没有多大改善,某些时候甚至较以往更加尊敬。 只有小妮子大大咧咧,不拿我当‘外人’。见伊罗尔走远,她忍不住开口:“公主,你要去外界吗?这次一定要带上我。” 小妮子说罢,微仰起俏脸绷得很紧,我柔柔看着她,有歉然有无奈:“这次恐怕不行,我要事先去趟教皇领,中途可能会遭遇恶魔追杀,你在,我无法护得你周全。” 小妮子咬着唇,不再坚持,她虽爱玩爱闹,又有些任xìng,但在一些大事上,分得清孰轻孰重。 “公主何时回来?”小妮子神情很低落。 我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原谅我,芙,我……无法给你确切答案,也可能一时,也可能一年半载。我记得月湖的约定,倘若没有危险,我定会带上你,一起游历外界。” 我本以为她会缓和些,谁知小妮子瘪瘪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怎么可能没有危险呢?外面那么多敌人,公主一个人与凡人斗、与天使斗、与恶魔斗,时时刻刻都有危险,我看,我这外界是出不去了……” 听着这略显抱怨的话,我突然心情大好,咯咯笑道:“别指望偷偷跑出去跟踪我,我会让洛塔丹看好你的。” 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却是他老哥,可能是他一手带大的缘故,小时候调皮捣蛋没少挨训。 看着小妮子快要苦出水儿的小脸,我知自己猜对了大半,翻身骑上落羽,回身笑道:“好啦,我再许一诺,从教皇领归来,便来接你,如何?” “呀!公主认真的!不许骗我!”小妮子一下活泼起来,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既兴奋又期待,“嗯……不行,你要以月之女神的名义起誓!” 我抿抿嘴,刚举起手指,小妮子立即叫道:“我信了!我信了!” 月神殿寝宫,联结了生命之树,我可以随时随地传到死亡之森,不必刻意跑外围的出口。自然jīng灵崇尚自然,常以晶叶草为衣,但对自己的公主却从不吝惜。 入住月神殿的时rì,隔三差五,我总能收到族人赠送的礼物。大多是天蚕丝纺成的衣物、首饰、挂件等等。 起初我并不在意,着装方面一向是得过且过,从不过分讲究。直至我决定褪去神袍做jīng灵一族的公主。 只试了一件,只是一件,我便被吸引,无法自拔。并不是我有多喜爱这些薄纱轻盈的衣物,只因心xìng上的变化,我对待一些事物,总是刻意追求完美。 类似于强迫症。虽觉烦闷,却无法说服自己。不做,就会觉得无所事事,心下空空落落。 等好不容易达标了,又会完全忽略它的存在。就像一个不断追求更高水准的艺术家,对刚完成的颠峰之作,总是不屑一顾。 好在我有能力实现,通过真知之眼,我很清晰的就能辨别出最适合于己的着装,还曾向族里的达人请教编织技巧,为自己做完,为他人做,于是,一件件惊世骇俗的作品就此问世。 以至现在,该出发时,有大堆东西等着我去收拾。看着那些完美到极至的柔曼丝裙,我不由轻笑,或许,我只是稍稍在意一下外表,起码穿出去,不会让自己蒙羞。 随意挑了几件比较中意的款式放进包裹,想了想又把弓和箭囊一并带上。刚要传送,又觉不妥,既要隐于现世,就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招摇无忌了,要克制神力,伪装自己,向正常人看齐,那么…… 我瞄了一眼手中的碧宵,轻喃:“还需一个剑鞘……” ………… 第十七章 伤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用神力打出一道jīng灵族惯用的临行暗语,我和落羽便在巨大的生命法阵下传送到了死亡之森。 纯白的剑鞘镌满了优雅神秘的jīng灵古纹,隐有翠光流转。由于碧宵太长,我无法将它悬挂腰间,只得负到了背上。 白衣白马,背系青锋,真有一派侠骨柔情、快意恩仇的女侠风范。 发丝张扬,裙裾翩飞,我兴奋地骑着落羽穿梭在萧索的林间,一时豪情万丈,任意驰骋。 不过远远传来的打斗之音,却是大煞风景,让我一下从胸臆的唯美古风跌回了不伦不类的西方现世。 翻下落羽,我轻抚过近前的一棵树干,心志不高的树灵向我传递着恐惧与哀伤,它有太多朋友被折断,四周早已破坏的满目创痍。 “三、五、十四个……”我阖目,联结了‘自然之眼’,清晰地看到林木上空激战的天使与恶魔。六名四翼天使显然处于劣势,被八名新进的高等恶魔打压。 “落羽,走!”神裙现,我掠向高空,落羽紧随其后。展开生命意境,翠绿能量幅散开,我和落羽的身形快速透明、消逝,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双方激战正酣,又都将注意力集中对方身上,根本感知不到我的到来。我在一公里外驻足,心下紧张,这些恶魔实力与我相近,即使贸然加入战团也起不了决定xìng作用,何况,我不再像以前那般善战了。 唯一的方法……脑中灵光一闪,我张弓搭箭,一瞬锁定实力较弱的恶魔,贯注了颠峰神力的箭身,附起浓郁的金绿sè泽,激烈震荡。 我屏息凝神,拉成满月的弓骤然松弦,周遭空间剧烈扭曲,强大的能量催得我全身猎猎作响。 离矢在脱出生命法则范围的刹那,一闪,销声匿迹,再一闪,现身,贯穿恶魔神识。 炽烈的绿金光华千万道爆开,被轰中的恶魔在凄厉的惨嚎声中,千疮百孔,爆成了一团齑粉。 领头的恶魔瞬间狂暴,一爪捏爆一名四翼天使的脑袋,回身咆哮,可迎接它的却是连续不断飞来的箭矢。 几个恶魔仓促间被shè中,两个当场毙命,其余肢体中箭,坚硬的皮肤迅速融化,露出如岩浆般,被光明神力侵蚀的内体,也在一息间化为灰烬。 天使一方趁机发难,两个纠缠住就近的恶魔,三柄天使长戟同时贯穿领头恶魔的躯体。 愤怒的咆哮响彻云霄,巨大的骨尾横扫,将一名天使拍飞,凶悍的领头恶魔转身,巨爪连舞,血肉横飞,一个天使断作几截,另一个被撕成两半。 金sè的血液四散飘荡,领头恶魔全身裹起暴烈黑芒,硬生顶着密集箭矢向我撞来。 如此强悍?我暗暗心惊,难道刚才只是戏耍……巨大的暗黑能量擦体而过,催得我生疼,不及反应,恶魔巨爪已至。 碧宵骤然出鞘,绿金光华璀璨大盛,我和落羽成犄角之势,与攻来的恶魔对轰一记。 高空持续爆开一团云状冲击波,一击,我身负重伤,吐血抛飞;落羽腹下豁开一条一尺来长的伤口,金sè血液飞淌,看起来触目惊心。 生命再生与治愈,两道金芒交替的在我和落羽之间连纵,我负到落羽背上,堪堪避过恶魔再袭的攻击,一瞬加速,逶迤地划向远方。 短短一瞬的接触,我已了解,这头恶魔至少接近魔王级别的力量,断不是我能应付。好在历来神魔大战都是死磕硬碰,一方屠尽一方居多,恶魔天使普遍不注重速度。我和落羽这方面有着绝对优势,才可在双方实力悬殊之下,得已逃生。 一尾蓝光大幅度弧摆之后,轻盈的升翔天际,反应慢半拍的恶魔远远吊在身后,却在下一刻倍速递增,迅疾靠拢过来。 我一惊,是神灵法则,恶魔模拟了落羽的速度,又利用远超我和落羽的实力,强行加速。 “落羽,散!”金、蓝两道光焰交错散开,我和落羽,各取一方,全力飞驰。恶魔身形一顿,激怒的咆哮一声,折身横冲向我。我扭身搭弓,三发箭矢不分先后的激鸣shè出。 金光飞溅,箭矢撞在恶魔护体黑芒上抛旋弹飞,我转瞬介入胶着的战场,两道生命恢复打出,受伤颇重的两名四翼天使jīng神大振,几个对轰灭掉对手,身形一旋,陡亮的天使长戟迎上追至的恶魔。 轰然巨震,两名天使浑身裹燎着黑气陨落身亡。恶魔如炮弹般炸出,在我始料未及间,一爪拍了过来。 “呀――”我惨叫一声,背后承受重击,直挺挺撞向地面。恶魔带着恐怖的能量波动狂坠而下,我一闪避及,碧宵幻出千百剑影shè入弥漫的烟尘。 不等我回气,恶魔单手护着脑袋,一头撞出,抡圆的巨爪重重拍在我身上。我连擦带滚地撞穿了一片树林,吃力地从地上爬起。 恶魔重砸而下,一脚将我踢飞,又尾随着踩上我的心口,狠锤在地。地面龟裂,狂暴的冲击波催翻了一片树林,我深嵌进巨坑中动弹不得,无力地推打着胸前的魔脚。 “咕……”恶魔鼓噪着将我从地上拎起,巨爪几乎将我全身拢在一块,骨骼劈啪作响,疼得我险些昏死过去。 落羽惨嘶一声,化作疾光俯冲下来,锋利的独角顶得恶魔踉跄几步,爪一松,将我甩了出去。生命愈合发动,我全身金芒流转,一瞬恢复行动能力。 恶魔暴躁的怒吼一声,抓住攻来的落羽狠砸进地面。我和身飞扑,大约没料想我还有再战之力,恶魔错愕间,骨尾一甩将我扫飞,碧宵却在脱手的一瞬刺入它的魔瞳。 “嗷――”准备致命一击的恶魔刹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啸,失控的暗黑神力将我和落羽掀飞,恶魔捂着洞伤的左眼,暴走的在地上连摔带砸。 我狂咳一口鲜血,空中急稳住身形,冲飞来落羽尖叫道:“走――” 狂暴的能量在我和落羽身后炸开,大片大片树木哀鸣着倒下,碧宵化作星点绿芒融入我的体内。 万米之外,我施展生命意境,彻底杜绝了恶魔追踪才长长舒了口气。一场大战下来,我蓦然觉得可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不过想好好保全自己,却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生死压迫,混蛋!轻心果然有不得! “落羽,我们走,不用天使带路了,直接去教皇领。”我有些堵气地说完,便咬着唇不在发话。 ‘生命’作为顶级辅助法则,就这点好,无论受多重的伤,只要神力足够,都能在一瞬愈合,因此,看似接连重创的我,其实没受什么损害,只是jīng神有点萎靡。 正当我凝神思索接下来要如何做时,高空突然搅动起巨大的漆黑漩涡,我心头一震,几乎下意识喊了出来:“不可能!恶魔怎么还能察觉到我……” 密麻的黑点急坠而下,一个熟悉的jīng神波动让我明白了一切。我想躲,可安格艾尔早已冲下来,将我掠进了怀里,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好?” “你先管好自己吧!”我哭笑不得,回望漫天追至的高等恶魔,喊了句。 “呵呵……辅助我……”安格艾尔说罢,猛然撒了手,说仍就仍。我惊叫一声,在空中歪了几歪才稳住身形。 巨大的时空裂痕,一瞬将众多恶魔禁锢,安格艾尔全身黑光律动,犹如蚕蛹的裂缝附带着恐怖的吸力将恶魔黏附,一点点向内吸扯。 可恶魔数量实在太多,裂缝在灭掉一批后,如填满般再也吸扯不动,反倒现出纹样龟裂。 只一瞬,便有大批高等恶魔挣脱出来,只是仍受影响,不能近身。安格艾尔持续催持着神力一动不动,如活靶一般,漫天狂暴的暗黑神力将他吞噬。 落羽独角光华大盛,巨大的蓝光笼罩了安格艾尔,身体创伤飞速愈合,又在不断围攻中炸得血肉模糊。 我心中一沉,情知安格艾尔已燃烧了生命之力,我一瞬阖目,双手擎于胸前,做祈祷状。耀眼的白金光芒从我身上绽放,安格艾尔脚下陡现一个巨大的生命法阵,旋转间,充裕的生命之力源源不断注入他体内。‘生命・复苏・始转轮回!’ 安格艾尔双眼骤然迸发出万千黑芒,毫无顾及的燃烧生命,让时空裂痕的威力几何倍提升,苦于挣扎的恶魔再难抵御,在愤怒不甘的咆哮中,陆陆续续全部葬送异空间。 如此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空间弥合,残缺的恶魔躯体零散的掉下高空,又在中途被黑炎焚得干干净净。 我神情一松,过度的消耗让我神力供给不济,没头栽了下去。安格艾尔先一步接住我,轻柔地抚过我的脸颊:“呵呵……做的不错……”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我伏在他怀里,阵阵虚脱。 安格艾尔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你受了伤,我很生气……” “才没有,我只是……有些累……”我抗辩,看到他坚持的眼神,心中莫明委屈,“你又要惩罚我吗?” “送你去教皇领……”安格艾尔语气温柔,指尖轻触我的眉心,我意识一沉,昏睡过去。 安格艾尔温情地望着怀中沉睡的少女,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忽而颜sè一变,伸手捂嘴,金红的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溢出。 “带路……”安格艾尔缓缓抬头,语气yīn沉的可怕。独角兽长长嘶鸣一声,化作一抹蓝光,向刚才恶战的方向疾驰而去…… ………… 第十八章 交换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朦朦胧胧,我只觉置身黑白世界,那片森林很熟悉,眼前的庞然大物,让我极力排斥,我想退,明明意识很清晰,明明身体随着意念在动,视野里为何还是填满了它,它的暴怒、狂啸,在动,在向我靠近。 我恐惧地瞪大眼,怪物却在下一刻,如风干的记忆般,片片脱落。星移斗转,rì月变换,黑白的世界渐渐有了颜sè,勾勒出雪山、白云、丘陵、干草、绿林,天宽地广、幅员辽阔,那片大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地界,那个立身苍穹,无限渺小的自己…… “呃――”我抽噎一声,猛然睁开眼,剧烈的心跳,令我头晕目眩,昏昏噩噩,只是那片暖,令我分外安心。 “呵呵……醒了?”语气极轻极柔,我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脸上,下意抓紧他的胸膛,又无力松开。 “神是不会睡的,永远需要睁着眼睛,看清这个世界。”我埋头自语,“只有沉睡,意味着厌倦与死亡。” 安格艾尔轻柔的将我抱到落羽背上,自己负手在地上走。荒草漫膝、怪石嶙峋,落羽摇摆着长鬃,缓慢前趟,一时只闻悉悉沙沙声。 风过,铃儿串响,高低不平的山丘野草,此起彼伏,渺渺茫茫。侧有绿林叠翠,前瞻高山初雪,脚下黄波千层浪。 不由使人眼界极宽,身心极畅,却在陶冶过后,心下只落得个空空荡荡。我禁不住侧身,柔柔看向他。 安格艾尔唇角蕴笑:“你比以前更会粘人。” 我脸一红,轻啐:“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我左右观望,“……这里是哪?” “大陆以西,翻过这片高山,就是教皇领。” 我沉默,有太多疑惑纠绕心底,一时想理却理不出头绪。 “你……”我犹豫着,索xìng不管前因还是后果,“为什么要我找尚武部……”感觉问题很白痴,一句话未说完,我自己先顿了嘴。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看着我:“势力易成,情报难求。握不住形势,徒有势力,只会任人夺取,难得有此机遇,不取岂不可惜?” “情报?”我会意,尚武部聚焦各**、政于一体,小小一座学院,成了各国争夺人才、斗智斗勇的膏腴之地,不免会涉及国内时事,甚至机密,可以说是最快的一手情报来源。 尚武部作为学院jīng英聚集所,只要掌控了它,大陆局势也就愈渐明朗化,为了自然jīng灵复出,目前不正是自己欠缺的么。 可尚武部各国都在争,我一个门外汉,凭什么占一席之地呢? “仅凭手段,我不认为斗得过各国。”我坦言道,“控制尚武部谈何容易?” “控制?”安格艾尔眉宇间满是嘲讽,“不,是合作,我亲爱的老婆。没有人能控制尚武部,就像没有人能统一混乱的袄可兰大陆。” 我细细思索:“也是,小了说,尚武部是时政敏感地带;大了说,代表各国势力。没有一方能真正掌控,只有谁抓的权利大、玩弄的诡计多。情报越集中的地方,虚假情报也就越多,一个误判,就有可能断送一个国家……” 我蓦然想到安格艾尔曾提及的尚武部护卫队,思路一下打开:“风起于青萍之末……你要我跟平民阶层的护卫队合作吗?” 比起各国政事,站稳脚跟才务实。与平民过往甚密的护卫队,这方面绝对是强项,越不被重视的阶层,可发展空间越大,发展起来也越不起眼,这无疑很适合孕育一个新生势力。 安格艾尔对我的想法给予了肯定:“呵呵……不错。” 没着落的事,一下有了眉目的,我有些兴奋,可心念一转,又困惑不已:“尚武部是你去谈的,上次我问你,你只是含糊的一代而过。我明白尚武部那时重视我,是看中了‘魔女’的身份,yù凭借我巩固自身地位。可现今局势变了,天使恶魔搀脚进来,魔女事件早被抛诸脑后,你用什么条件跟他们谈判的?”我略带好奇的问,知这家伙虑事深远,与其一个人瞎猜,不如直问。 安格艾尔行至一片坡前停下,眺望着遥挂山顶的红rì,一股懒懒的乏味:“呵呵……尚武部,护卫队不属于任何势力,一直倍受排挤。战争初现端倪,自然成了各国瓜分的对象,不要小看这支势力,你的魔女身份,早被他们彻查的一清二楚。护卫队一系的首脑凌云壮志,心大的很呐,现阶段承受着内忧外患,无非是想安稳立足罢了。你和多尼亚的小公主、共和国的高级执政官、帝国最强佣兵工会的遗孤、商业自治领的大、小小姐、正统继承人,乃至自然jīng灵都有关联,他们是知道的。这背后可挖掘利用的利益实在太多。而你,我亲爱的老婆,就是促成这一切的关键所在。” 我一下怔住,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可能,我自莅临下界所做的事,几乎被挖去了80%以上,这得需要多大势力?除了眼前这家伙,谁会如此高度关注我?那我的身份,他们也知晓? 我抿嘴看向安格艾尔。不等我开口,后者一句话解除了我全部疑虑:“呵呵……尚武部,有暗黑教会的人。” “你故意透漏给他们的?”我迫切的问。 “是。” “那我的身份……” “未知,一个拥有强大力量、与自然jīng灵接触过的神秘人物。” “去!那就是自然jīng灵好不好!”我哭笑不得,“卖什么关子,把情报透得那么直接,谁推敲不出来?你不怕他们抓我?抓自然jīng灵?” “呵……我说过,他们的首脑心很大,未端你的底之前,未达目的之前,不会下手。” 我默然,这是一场互助互利、互相提防的合作,护卫队要利用我背后强大的人脉关系,稳站一隅,继而打自然jīng灵的主意,也避免被我吞掉;我要利用护卫队的情报网络,发展自己的势力,还要时刻提防身为‘基石’的护卫队反水。 不过,既要自立,这点风险必须担当。我自信满满的为自己打气,安格艾尔忽得将我抱起,我惊得险些叫出来,恼羞成怒:“你、你又发什么疯?” “呵呵……”安格艾尔俯身逼近,在我耳边哈着气,“你除了质问,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请你放尊重!”一刹时,我心下怦怦乱跳,慌不择言,“别以为我现在好欺负!” “女人……”安格艾尔抱着我的胳臂一紧,畅快的长笑一声,温柔地放我下来。 我咬着唇,又悔又怨,终究躲不过,愈加凌乱的心,还是被这家伙发觉了…… 安格艾尔拉起我的手,笑眯眯地将两枚‘暗黑印记碎片’放到我掌心:“拿着,有用……” 我认得,是我曾经杀死的那两个暗黑神使遗留下的东西,我抬起眸子,柔柔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用它……换取身边人的忠诚。” 我心中一颤,安格艾尔扶住我的肩膀,温言责备:“不要太过良善,单凭恩惠约束不了人心,你的势力不仅局限于自然jīng灵,永远不要轻心、不要侥幸、更不要逃避,既然选择这条路,就陪我走到底,还有……”安格艾尔取出一本金册孤本强行存入我的意识之海,“呵呵……新生成的碧宵总诀。” “你……”我脸sè发白,“你又偷窥我的记忆。” 安格艾尔轻抚过我的脸颊:“仅止一次,在我面前,你没有秘密可言。” 我奋力打开他的手,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点点我,转身yù走。 “等等!”我望着他,心里满不是滋味,“我不会欠你人情,更不会输给你,你毁我、救我、以前羞辱我、现在又对我好,只不过一切回到原点,这些小伎俩在我面前玩不转,别指望我会对你假以颜sè。” 安格艾尔面上看不出任何失望或自得,依旧在笑,我有些恼,析出玄yīn,丢给他:“用这柄魔剑换你的印记碎片及总诀,以前的事我不追究,我们扯平了,从今后也不会再欠你什么,你要记清楚。” 我认真地盯着他,重复的强调,安格艾尔把玩着玄yīn,嘴角的弧度越扩越大,“如此倔强……很好,我们扯平了。” “我不会输给你!”我紧钉了句,生怕他反悔。 “呵呵……”安格艾尔转身,潇洒的冲我摆摆手,“你已经输了……” 望着他随风逝去的身影,我心中一痛,你走进我的世界又如何?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仅止于此…… ………… 第十九章 手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遥遥山巅之上,雾隐重叠,苍茫灰蒙。天边一片绚烂金光,隐显出座下恢弘的神殿。 一条直达天厅、蜿蜒曲折的朝圣之路,一匹白马,一道丽影。 传说,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徒步走完朝圣之路,七天功德圆满,封神归位。 传说,光明信徒菩德弗拾级走完朝圣之路,受命于天,成就第一任光明教皇。 千百年来,这条古道早已荒废,杂草蔓生,腐迹斑斑。即使是被喻为‘半神’的第二任光明教皇,也没能走完这条古道。 久而久之,世人逐渐将它遗忘,虔敬的奉为天梯,也敬畏的不去看它。 如今,又有一位少女,重走这条古路。每行一步,便有少许的光融入少女体内;每登一级台阶,脚下的腐砖,便会变成晶莹的玉石。 行至中段,少女身上开始散发柔和的光,愈往上,光亮愈强,神殿上空的圣光也愈闪耀。 我不知为何要选这条路,只是本能的感觉到召唤,我攀上石阶,融入的光清晰向我诉说着布尔迪斯创教的艰辛,一幅幅一幕幕重现在我眼前,这是布尔迪斯遗留下的力量。 只是那股召唤并不是来自于它,而是脚下被解开封印的玉石。那是……与‘永恒之源’同源的力量。 澎湃的光明神力在我体内飞速流淌,沉睡的‘永恒之源’又有苏醒的迹象。这一次‘光明之心’很温和,似乎并不打算压制即将再现的‘永恒之源’。 我纳闷儿地想着,整条古道已走完。布尔迪斯的力量被我吸收,‘永恒之源’松动几下之后,陷入沉寂。 原来,你选在这里建立光明教会,是看中了此处蕴涵的巨大能量。 “信仰之力……”我轻印心口,“只是为何在得到时舍弃力量封印?你在顾及什么……” 高空,几百道金光迅疾赶来。眨眼,正义天使布尔迪斯、命运天使西莱斯特,率六翼众天使出现在我面前。 羽翼收敛,布尔迪斯与西莱斯特双手俯于胸前,虔诚致礼:“伟大的光明女神!您忠实的仆从在此恭迎!” 没有拘谨与约束,看着众多六翼天使,仿佛回到家中,心内自然放松,我略略扫视一周,却不见泰格瑞尔的身影,不由轻问:“审判天使在哪儿?” 布尔迪斯面有愧sè:“审判天使在与恶魔交锋中身受重创,已陷入沉睡。” 我心中一沉:“带我去见他。” 话音落定,几百道金光拔地而起,一瞬向神殿涌去…… 主神殿,光明教皇老态龙钟的大礼参拜,嘴里形式化的叨念着颂词,虽崇敬,却感受不到一丝虔诚之意。 在其身后,黑压压匍匐着一片光明教众,jīng神迥异,面貌不同。显然天使的长时驻留,已让他们少去最初的好奇与激动,本xìng复燃,变得yīn奉阳违。 我心中烦躁,耐心听完这些陈词滥调,细细打量颤巍巍站起的光明教皇。鹤发童颜的面孔透着宽和慈爱,红金教袍包裹的老迈身体,似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但就是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对神虔敬无比,又仁德宽厚的老人,内里却野心勃勃,一门心思想着权利,长生不死。贪图虚名、排斥异己,把好端端一个光明教会,搅得乌烟瘴气,成了世俗的奴隶。 真是大伪似真,大jiān似忠。再未投去一眼,我懒得理他,听候神训的一众光明教徒就干巴巴亮在那,一个个面上虔诚,私下却大眼瞪小眼的干憋着。 殿内鸦雀无声,不少双眼睛都在偷瞄我,我佯作好奇地四处打量,一双双眼睛变得火热继而迷乱,其中竟包括光明教皇…… 好一群败类,物以类聚,看来这些都是光明教皇扶植的爪牙!我有些恼,转身对布尔迪斯道:“省去这些无意义的形式,正义天使。沉睡的审判天使正需要我们。” 还沉浸在信仰之力的布尔迪斯微一俯首,伴着我向内殿走去。命运天使长长一声叹息,命运之轮在他手中化作银sè粒子消逝:“伟大的光明女神!纯净之躯,让您如此不屑一顾!” 祈神殿,一位红袍老者静守在高大的金门外,额头一簇金sè焰形印记,见到我只是略施一礼,那份从容与虔诚,让我很有好感。 我忽然记起一个人,柔声道:“你是阿道夫梅弗?” “赎罪之身阿道夫梅弗恭谨参拜伟大的光明女神!”老者的灵魂在战栗,“找寻神迹时,吾曾瞻仰过您的恩容,却百般阻怠,未能护您于危难,今无颜以见。”老者说完深深拜倒,涕泪交流。 简单一句话却惹得老人如此激动,泰格瑞尔微弱的神识已感知到我,我无心应付,草草道了句‘感谢你,虔诚的苦修者’,便推开殿门。 门合,金光闪耀的大堂,我一个人怔怔站在那里。 “芙妮亚……”一声厚重低吟,隐透疲惫。 我心中一痛,眼泪不受控的滴滴滑落。当年的审判天使何其威武霸气,如今,在那九级九阶之上,只余一道淡得近乎消失的影子。 “你受伤了,这么重还是头一次……”我踱至他身前,轻手抚过那团已成虚影的脸。 “伟大的女神不应留泪。”泰格瑞尔反手去拭我的眼角,泪珠打在他手上,滋闪间融入体内,虚影震荡,凝实了几分,“铲除恶魔是我的荣耀。” “只为找我?”我退后一步,避开他。 “揭开‘永恒之源’秘密的钥匙已开启,我要唤醒你的神识。”泰格瑞尔凝视着伸出的手掌,语调波动,“这是生命之力,芙妮亚。你已经觉醒了……” “审判天使永远不会正视自己犯下的过错。”我撇开头,“难道你不知晓这样会对下界会造成多大损害吗?” “你还是如此偏袒下界的‘乌迪玛尔’,芙妮亚!”泰格瑞尔依旧强势,“它已让伟大的女神沉睡一次,还不足以汲取教训吗?” “那是解开‘永恒之源’秘密的唯一途径,泰格瑞尔。”我柔柔道,“‘永恒之源’是下界产物,也只有在与它同源的下界,才能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即使‘永恒之源’的秘密犹在眼前,一旦我离开了下界,‘永恒之源’就会由运作转为吞噬,它会污染整个神域。我付出的努力,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泰格瑞尔,是你将战火引到下界,但天使或是恶魔不属于下界,你们感受的信仰之力,是稀释了几千万倍的‘永恒之源’的力量,它充满了污秽与杂质,长此以往下去,你们会和先代一样,退化乃至消亡……” 不,芙妮亚。”泰格瑞尔不以为然的打断了我的话,“天使的力量并没有减弱,比起光明神域,我们的力量得到了太多提升,而那些力量是如此纯净……”泰格瑞尔说着,缓缓抬起透明的手,一团金sè光球绽放着耀眼强光,可在我看来,那里充满了各sè不堪的yù望与贪婪,金芒遮掩的背后是一团浑浊之气。 “你那双污染的眼睛已看不到光明,泰格瑞尔。它在我眼中是一团混沌的黑。”我心情沉重,终于明白布尔迪斯为何要封印那股力量,尽管现在被夺去心志的他已记不得当初的事。 泰格瑞尔缓缓撤了手,神识在剧烈颤动:“我不应怀疑伟大的女神,但我需要一个可信服的佐证,芙妮亚!” “当然,你是父神唯一一个呕心沥血创造的天使长,也与我神识有所交集,我敬你若兄长,泰格瑞尔。”我柔柔拢起他的手,全身流动着白金华光,“现在,让我来唤醒你纯净的本源之力,让我来展示一下什么是的真正的光明神力……” 语毕,白金光华大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涌入泰格瑞尔体内,泰格瑞尔双瞳迸发出耀眼金光,躯体震颤间,一股股浑浊之气被逼出体外。 半晌,光华敛去,泰格瑞尔恢复实质的身体,流动着纯粹的光明神力。 “芙妮亚……”泰格瑞尔六翼一震,充斥着愤怒的滔天热浪将四围吞噬,“卑劣的‘乌迪玛尔’竟然蒙蔽了天使的双眼,让整个光明神域蒙羞!” “并不是那样,泰格瑞尔。下界本就不是天使该来的地方,天使承受不住‘永恒之源’的吞噬,你们要回去……”我脸sè苍白,虚弱地说完,一歪就要倒下。 泰格瑞尔接住了我:“芙妮亚,你为了拯救我,耗尽了神元之力。” 我摇摇头:“不必担心,融会了父神遗留下界的生命之树,我的力量取之不竭,也终于有进阶的可能,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的神识会觉醒,并且发觉你已误入歧途。” 泰格瑞尔沉默了一瞬:“天使已无法回到神域,下界固有结界封闭了所有进出的可能。” “怎么会……”我挣扎起身,沉入神识感受,果然,圣光法阵能量耗尽,断绝了与光明神域的沟通。 脑中飞快思索,我假设了种种可能,无法回到光明神域?按理说圣光法阵不可能消耗这么快,泰格瑞尔目标是我,不会蠢到连条后路都不留,一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不要再吸收信仰之力,也要不任由光明教皇肆意妄为。”新忧旧患揉在一起,我道出了今次来的目的,“我会找到天使回归神域的方法。” “失去‘永恒之源’,天使的力量在不断减弱,芙妮亚!”泰格瑞尔很矛盾,“我们无法抵挡恶魔的进攻。” “我……我会尽量拖住恶魔!”我一咬牙,定心应承下来,如果猜测不错,我这样做便不算冒险,“天使一直没有干预下界,但下界不能乱,你们的到来给了‘乌迪玛尔’动机,这个漏洞必须弥补。” 泰格瑞尔高傲却并不笨,或者说只是不屑:“卑劣的光明教皇不再是神的仆从,‘乌迪玛尔’心xìng本恶!芙妮亚,你改变了对‘乌迪玛尔’的认知。” “不要擅动光明教皇,泰格瑞尔。”我忙止了他,以他的个xìng一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下界的事远没有你想得那般简单,也不该天使涉足。这里毕竟是天使暂且落脚的地方,在下界,天使已无所依凭。”我语气一转,“遏止光明教皇以神的名义扩召势力,直至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前。”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泰格瑞尔算是默许,“我已无法赎去深重的罪责。” 事情进展还算顺利,我轻松了口气:“待我唤醒迷途的正义天使、命运天使,便离开这里继续我的旅程。” “我会守护在你左右,芙妮亚,嬴弱的你无法保全自己。” 我一惊,心中暗叫:‘有你在,我辛苦的一番说辞,还不得全部穿帮?’遂蹙眉申斥道:“不,泰格瑞尔,天使需要你领导,而我有我的使命!” ………… 第二十章 跟随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说服了泰格瑞尔,我没有过多耽搁,相继唤醒正义、命运两天使之后,便准备反程奈尔兰。 可我低估了泰格瑞尔的决意,确切说,是我傻乎乎的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本以为,只要展露了芙妮亚姐的力量,便可以神的名义约束天使一方。 谁知泰格瑞尔根本不买帐,他和芙妮亚姐太熟悉,关系也太特殊。光明主神取‘永恒之源’孕育了芙妮亚姐,又使之与泰格瑞尔神识交集,并赋予审判天使特殊权利,守护、照看芙妮亚姐。 可以说这两人亦仆亦主,亦兄亦妹。芙妮亚很看重泰格瑞尔,平等视之。泰格瑞尔秉承神谕,也敢犯颜极谏。 泰格瑞尔刚直不阿,暴躁易怒,同时又刚愎自负,独断专行。面对芙妮亚姐的安全隐忧,是坚决不会妥协。 唯一敲打他的方式便是召开最高议会,不过芙妮亚姐莅临下界前,给了泰格瑞尔二票的最高决策权,而且神之法典又握在他手里。 最最致命可气的是,最高议会必须五大天使长齐聚才能召开。还有最令人吐血无奈的,正义天使与命运天使已附议了泰格瑞尔的决策,即是说,即便召开最高议会,也会已通过告终。他们都认为嬴弱的我,理应受泰格瑞尔守护。 我一时百口莫辨,骑虎难下。我扮演的是芙妮亚姐,也是芙妮亚。从芙妮亚姐的角度考虑,这样固然好,可对另一半的我,却足已召来灭顶灾厄。 ‘永恒之源’的事暂且不论,倘若让泰格瑞尔知晓芙妮亚姐的神识尚未完全觉醒,这具身体的主导权目前还是我这个外来者,会怎样做?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存在这世上,百密总有一疏,何况是最了解芙妮亚姐的泰格瑞尔。 再者,我做的事也无从跟泰格瑞尔这个眼中只有光明神域的天使长解释,一定会穿帮的,而我,会死的很惨。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一走了之。可我前脚刚踏出教皇领,泰格瑞尔后脚就跟了上来。原因很简单,泰格瑞尔神识与芙妮亚姐有交集,我唤醒了泰格瑞尔体内最纯正的光明神力,那份共鸣,即使隔着完全隐匿气息的生命意境,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 我悔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几天相处下来,我发觉泰格瑞尔比我想象的好应付,几次言语试探,也没有过激反应。或许,回不去神域的他只是想保护现在的我,他眼中的芙妮亚。 我不忍欺骗,却只能以另一种方式表达我的歉意。我告诉他说,寻找‘永恒之源’的秘密,首先要唤醒‘永恒之源’,由于生命洗礼,‘永恒之源’受‘光明之心’与生命之树的双重压制陷入了沉睡,所以要回奈尔兰,一切问题的始端寻找方法。 又说,‘永恒之源’的秘密来源于信仰之力,信仰之力来源于‘乌迪玛尔’。天使恶魔的降临制造了大陆危机,漏洞必须由不受下界固有结界影响的我去弥补。我要在下界建立一支势力,阻止战祸发生,也好为寻求‘永恒之源’的秘密作长远打算。 这番漏洞百出的话,泰格瑞尔竟然真的信,我既感动又惭愧,那一瞬我在想,我为什么不能背负芙妮亚姐的命运?‘永恒之源’造就了我,我早晚要利用它的力量,解开它的秘密又何妨?两者本就不相冲。 于是,我心安理得,又于是,我约法三章。 “一,忘记自己天使长的身份,也忘记我的身份。不许讲神语,不许妄动神力,更不许大摇大摆的穿着拉风的神袍游走现世。”我骑在落羽背上,柔柔地伸出一根食指,“总之,要少说话,嗯……或者不说话。” 泰格瑞尔六翼一瞬变得火红:“芙妮亚,伟大的女神不应屈尊卑劣的‘乌迪玛尔’!必须彰显神的威仪!” “去!”我哭笑不得的轻啐,“身处下界就要遵从下界规则,缘是你太高傲,才让暗处的敌人有机可趁,封死了回神域的通道。犯了一次过错的你要好好汲取教训。你可知是‘乌迪玛尔’在支撑固有结界?若让他们知晓了你我的身份,你认为固有结界还容我们在下界任行无忌吗?” 看着六翼渐渐褪sè的泰格瑞尔,我抿嘴一笑:“其实我在下界很安全,有生命意境,没有恶魔能觉察到我的气息,你不用时刻看着我的。而且你在我身边,多有不变。” 这几天我早已摸透泰格瑞尔的脾气,他这个‘人’古板偏执,拧死理儿,跟他讲道理行不通,只得激将,拿大帽子压他,才能逼他乖乖就范。 我话一出口,泰格瑞尔受不了了:“我不会让嬴弱的你承受恶魔围攻的凶险,芙妮亚!” “如是那样,你必须按我的要求去做。”我逮到了话头,佯作挣扎与不忍,“神域与下界脱节已久,‘乌迪玛尔’早已扭曲了神的观念,他们的虔敬,于我们而言,也许是亵渎。但你不能用单纯而狭隘的思想看待他们。这里是下界,我们必须融入才能真正体会‘永恒之源’带来的秘密。或许你会忍受不了,或许你会愤怒,但请把你高贵的威严与荣耀暂搁一旁,泰格瑞尔,如果你确定要与我同行。” 泰格瑞尔全身忽明忽暗,似乎在作剧烈的思想斗争,半晌,语气充满深深的忏悔与愤怒:“伟大的女神不惜忍受亵渎,完成父神嘱托,身为神之仆从,自当为伟大的神分忧承受!但吾以审判天使之名宣誓,‘乌迪玛尔’必将为此付出惨痛而永恒的代价!” “感谢你的理解,泰格瑞尔。我想这并不是神希望看到的结果。”心中一松,总算让这个古板执拗的家伙做出让步,可我万万想不到,这个由神一手创造、受神论荼毒最深的天使长内心到底承载了多大怨愤,以至为以后,下界的人神大战,埋下了无可挽回的祸根…… 我侧眸看着泰格瑞尔,泰格瑞尔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扑哧一下展颜笑道:“你要学会我这种随和的说话语气,不要动不动就以命令的口吻展露你的威仪,即使你不愿与‘乌迪玛尔’沟通,也不要让人觉得你太过高傲。” 泰格瑞尔无声的沉默,已给了我答案,我暗叹一声:“随你吧,这对天使长的你来讲,确实很难。” 一时无言,泰格瑞尔还在为刚才的决定无比痛心。我隐约明白那份心情,天使的思想本就不健全,在他们眼中神就是全部,面对一个亵渎了神的群体,天使的第一反映就是消灭,而我却巧言如簧的让他与这样一个群体共处,这是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的命令,也几乎令他的世界崩溃。 我是否应坦言相告我的身份?如果是芙妮亚姐面对‘乌迪玛尔’,又会怎么做?可同为芙妮亚的我并没有排斥,证明我是正确的。 我狠下心,决定趁热打铁道出另两条章法,因为,突破了泰格瑞尔的心理防线,是最容易说服他的时刻。一旦冷却,一旦泰格瑞尔重新认定自己,就会变得无比坚韧与固执,那么届时,无论我再说什么,怎么做,泰格瑞尔都不会多加理会。 我清了清嗓子,引起泰格瑞尔注意,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也不管前言不搭后语,直接道:“二,身处下界,就要有相应的身份,芙妮亚一直敬你若兄长,从今后,你便是我大哥,要叫我艾琳丝。三,也是最重要一条,你要时刻克制自己,下界不是神域,‘乌迪玛尔’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随便干预。” 我说罢,泰格瑞尔仍旧不言声儿,我抿着唇,也许只有芙妮亚才有资格与他谈话:“我不应让你如此苦痛,泰格瑞尔。但‘永恒之源’的秘密必须揭晓,这是我的命运,即使我尊严尽失,即使我会因此而消亡……” “伟大的女神不必自责!”泰格瑞尔六翼一振,“我会守护你最后的尊严,芙妮亚!” 我缓缓收起伤感,抬头望着漫天尘沙,一些决定在我脑中盘踞,幽幽道:“我想我们要再回趟教皇领,泰格瑞尔。那里有与‘永恒之源’同源的力量,我们必须收回。” 天空凝结着大块黑云,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飘落而下,古道两旁的杂草,已覆上了厚厚一层。我一身白金神袍,轻踏玉阶,微阖双目,用脚下流转的力量,引导轻唤已沉睡的‘永恒之源’。 雪,越下越大。泰格瑞尔翩飞到上空,轻轻拍打着羽翼,不断变换方位,为我挡风御雪。 落羽的身形渐渐融入那片白茫茫的世界,我全身绽放着柔和的白金光华,孜孜不倦的与玉阶交流,沉睡的‘永恒之源’越发松动,却在到达一个界点后,不再变化,明明再多一点,只需一点,就可唤醒‘永恒之源’,可它确是不再变化了。 我无奈地睁开眼,默默下了玉阶:“总是欠缺了什么,‘光明之心’不再阻挠‘永恒之源’,生命之树在我的授意下,也很安分。只是它仍不愿醒。” “这股邪恶的力量不应存在这里,布尔迪斯当年的封印是对的,它将会重新夺去天使的神智。”泰格瑞尔说罢,手一挥,片片金光洋洒,古道又恢复了往昔的萧条与沉寂。 “我很好奇是谁修筑了这些,布尔迪斯来此前,它就已经存在了。”我柔柔道。 “这或许是‘永恒之源’的秘密之一。”泰格瑞尔转身定定注视着我,“很显然,它不足以唤醒沉睡的‘永恒之源’。” 我轻印心口:“我们需要见生命之树。” 泰格瑞尔眸子里迸发出幽幽金芒,片刻,恢复平静:“生命之树在遥远的古大陆,颇费脚程。” 我莞尔:“这对审判天使来讲,不算难事,对吗?” “是的,伟大的女神!”泰格瑞尔说着,拥起我,一闪消逝,“生命之树不会拒绝我……” “空间法则……” ………… 第二十一章 大陆会议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新年节刚过,珍贝拉还残存着浓浓的节rì氛围。彩带飘扬,鲜花簇锦,装点在城市每一个角落。褪去盛装的市民,可掬的笑容挂在脸上,彼此攀上街头愉快的交谈,互道祝福,互敬赞美,全无一丝紧张,全无星点忧虑。 只是人人谈论的话题都集中在大陆会议、以及只闻声而不见其影的天使与恶魔。 “哎,听说了吗?十年召开一次的大陆会议,提前了整整一年,全是因为天使降临的关系。”清晨,一个刚开业的旅店老板,一边料理着前门,一边道。 一侧的花店老板搬出一盆上好的水仙兰,抖抖手上的泥巴,附了声儿:“可不是呢!听说这会子朝圣的人海了去,都想一睹天使的神容。唉,人老啦,跑不动腿儿喽,不然也去拜敬一番,即使赎不了罪,沾沾神气也好啊。” 旅店老板却嗤起了鼻子:“这不靠谱儿,我侄子前天回来,还向我提起教皇领,他说,就神殿上空多出一片金光,耀出百里,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天使,哼哼,没见着。” 花店老板吃惊地吸了口气,活儿也不干了:“这不能吧?怎么说也看到金光了不是?看来天使也不是谁都能见的。” “不不不!”旅店老板老毛病一犯,又杠上了,他走两步揪住花店老板的衣袖,煞有介事地道:“我那侄子老实,最信光明神,打小就想脱俗入教,要不是家里缺壮丁留下了他,没准儿这会都当上主教了呢。半年前那场什么天变不是闹腾得挺厉害吗?一听说天使下凡了,可把我侄子兴奋的,结果什么也不顾了,抛妻舍子的变卖了家产,就带着攒了十几年的积蓄奔教皇领去了,你想这一路得多远?吃了个山穷水尽的,好不容易到了那儿吧,还得交虔敬费,之后要入忏默池洗净全身,还要进殿门祈祷,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这左一折腾,右一捣鼓的,我侄子都成赤条条了,也进不去神殿,那些光明教徒一见他没了钱,二话不说就给轰了出来,结果,唉……”旅店老板摇着头,长长叹息。 “那后来呢?”花店老板追着问。 “后来?后来入教不收,就一路乞讨着回来了呗!”旅店老板眉头一跳,“现在家也没了,妻子带孩子也跑了,正住我店里哭呢!” “哦,就是大前天,堵在你门前的那叫花子?”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旅店老板心里堵得慌,厌烦地挥了挥手,眯了会儿眼,又道,“你说这大陆会议是干啥的?地方一次一换,我活了五十多年都换四回了。这回在咱多尼亚,咱们得给老国王争争气,不能掉了咱多尼亚的脸。” 花店老板一听,来了兴头:“还能干啥?就是国王皇帝领主什么的聚在一起吃吃饭,跳跳舞,开个会,再捞上一笔贡钱,就走呗!” 旅店老板乐了:“那跟平rì里那些威风八面的贵族老爷不都一样?这有什么好开的?” 花店老板斜着眼想了会儿:“我看八成儿还是跟你说的天使有关。” 旅店老板又不乐意了:“刚才不说了嘛,哪有什么天使呢!哎?你说是不是咱皇家学院要举行对抗赛,这些王孙公子的闲不住来凑热闹的?” “哎!”花店老板一拍大腿,“要这么说还真是!” “嘿,是吧!”旅店老板最得意别人认同他的观点,忽而记起什么,羡慕地说:“你儿子就在那就读的吧?将来肯定有出息!” 花店老板刹那笑得嘴都合不拢,红光满面地直摆手:“哎,什么出不出息的,将来能过rì子,不愁个吃穿就成!” 一队巡逻的城防士兵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向这边行来,谈得火热的俩老小儿立即干咳一声儿,装作不认识似的,各自回店干活了…… 袄可兰斯帝国驻多尼亚总领事会馆。 年轻的帝国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一身戎装,坐在御案前,正在批阅奏章。高贵纯正的金发在额前荡起一丝刘海,俊美白皙的古典脸庞霸气威严,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睿智眼眸,包藏天机万物,怒吞rì月山川,使人不觉为之臣服,顶礼膜拜。 大厅的门滞缓打开,军机参谋手里捧着一个金匣子,锃亮的大头军勾皮靴踩上软绵华贵的地毯,步履其快,却未发出一丝声响。 他来到几步走下台的贴身护卫兼首席皇宫禁卫骑士长安德鲁斯近前,递了匣子,又低声耳语几句,便行了标准的帝**礼,大步流星地退出。 厅内很静,落针可闻。安德鲁斯黝黑粗犷的脸上隐隐有激动、有担忧。袄可兰斯以武治国,以霸为道,帝国人民军崇尚武力,视参军为荣。 几乎历代军政大臣都是立下赫赫战功,而后光荣退役的名将元勋,帝国贵族也是军事出身,或是世袭的军事世家,就连文官也多少有参军入伍的经历。 在帝国,重武轻文,将军的权利比一般贵族还要大,文官势微言轻,不得重用。爱德莱德上台后,这种趋势愈益明显。 这位年仅26岁的伟大皇帝,以身作则,严格按军章制度要求自己,除去重大祭祀庆典、百官朝贺,一律着军服理政。 上且如此,至下焉有怠慢?因此,尚武jīng神,蔚然成风。爱德莱德用另一种方式,让国民感受到生在帝国的荣誉与骄傲,军、政大权牢牢握在手中。袄可兰斯早已蜕变成一个激进锐取、拥有高度集权统治的军事帝国。 爱德莱德本人更是雄韬伟略、志吞乾坤,而今一个谋划近十年的计划,终于要在这一刻展开了。 安德鲁斯怀着无比激动的情绪,恭谨的将匣子进呈御览,末了轻道:“陛下,刚传来消息,里得森大公突发急症,救治无效而亡。” “唔……”爱德莱德眸子浓重深邃,拿起折子随意翻了翻,冷笑一声,仍到了案上:“理当如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死,真叫本皇又爱又恨!” 安德鲁斯一惊,脱口道:“陛下,难道有人比我们还抢先下手?” 爱德莱德淡扫了这位忠诚的护卫一眼:“通知莫提卡火速行动,不惜一切代价,雷霆夺取政权!哼,十年谋划,一朝败尽,有人在坏本皇大事!” “遵旨!”安德鲁斯轰应一声,掉头就走,爱德莱德叫住了他,脸上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和:“可有消息?” 安德鲁斯微顿,几yù劝谏,还是张口答道:“禀陛下,暂时……没有神圣守护的消息……” 自上次天变异象之后,已过去了两年。他心目中这位近乎天神的皇帝一直对见过一面的神圣守护念念不忘。以至到了纳后之期,甚至已敲定了人选,中途又赦令废止。 以前的皇帝专注政事,不尽女sè,经大臣多次联名上奏,以‘吾皇chūn秋鼎盛,但国不可一rì无宗嗣’为由,请求皇帝迎娶帝后,这才动了心思。 可探寻神迹归来,皇帝却疯狂迷恋上了不属于下界的神圣守护。为此,大肆动用人力全大陆查访她的足迹,还在琉净宫矗起她的雕塑,终rì凝望,寄情于斯。 那是皇帝亲手cāo办的雕塑,几乎每个细节都倾注了皇帝炽烈的热忱,他们的皇帝不但是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还是一位艺术家,旷古少有的才子。 大臣们再谏无果,干着急没法。如今皇帝已近三十,还没有完婚,先皇这般年纪时,早已有了子嗣,这可如何是好。 安德鲁斯还在没头想着心事,爱德莱德已负手踱至了他身旁:“安德鲁斯卿,人人称道本皇为‘神之子’,这‘神之子’果真有通天设地之能?” 安德鲁斯一听,便明白了皇帝的意,马上接口道:“陛下乃神选之子,必得上天眷顾,神之垂青!” 爱德莱德仰头笑笑,一挥手屏退了安德鲁斯。重新坐回椅上,爱德莱德又拿起那份奏折,嘴角的冷笑越扩越大:“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本皇料定你不会安分,今在学院,打的是这个主意么……” 天使恶魔的降临对现世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反倒是教皇领接连不断的大规模扩张动作,引得各国频频关注。 任谁都看的出光明教皇野心勃勃,压抑多年之后,yù凭借天变之机,再掀教会权利狂cháo。 单是天使感召力,引得信徒纷纷朝圣,光明教会就大捞特捞了一笔。有了充足资金,光明教会短时内已不需要各国接济。摆脱了制约,下一步自然是要报复、要掌权。 大陆信仰不可怕,却也可怕,当这股信仰达到疯狂的时候,就会转化成权利、势力,就会盲目听从‘代言人’的号召,所有胆敢阻挡信仰的力量,都会在这股庞大的势力面前土崩瓦解。 袄可兰斯这个曾经供给光明教会最大一支财力的国家,爱德莱德这个曾被光明教皇信誓旦旦誉为‘神之子’的皇帝,如今首当其冲的要承受光明教会的正面冲击。 为此,爱德莱德联合几国提倡召开大陆会议,并提前一年在多尼亚这个经济发达的中立国家举行,就是要结合全大陆力量,遏止光明教会疯长的势头。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谁都懂得,谁都不希望失势的光明教会重新把持大陆政局,没有主权,没有领土,一切听从光明教会差遣,那与亡国没什么两样。 所以这次会议,几乎没有任何反对声音,大陆诸国便达成一致协议。除了混乱的南大陆,大陆诸国的储君或国王均不约而同的亲自赶赴,可见对此事重视到了何种程度。 而在这关键时刻,里得森大公却突然暴病而亡,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帝国筹备多年的计划还能否实现? 年轻的皇帝已嗅到了yīn谋的味道,这让他既愤怒又兴奋,被他曾视为宿敌的一代天才执政官,又再次落入他的视野,渐渐展现在这片风云突变的政治舞台。爱德莱德明白,他的称霸之路,恐怕要提前在袄可兰大陆展开了…… ………… 第二十二章 邀请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珍贝拉皇家学院。 豪华的单人套房,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潇洒的托着一杯上了年份的名贵红酒,坐在沙发上慢品细酌。 格雷戈里一头闯进:“阁下,有消息了,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就在昨夜里得森大公暴病已死……” 话突然止了,刚才还兴冲冲的格雷戈里一见对方沉稳自若、优哉游哉的模样,立即觉得自己太过卤莽,或许在他眼里,这位曾经的上司已让他崇拜不已,时刻以他为榜样。尽管,愚钝的他,永远不可能像上司那般运筹帷幄、处变不惊。 “呵呵,辛苦你了,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将早已准备好的杯中注满红酒,笑若chūn风地道:“不来一杯吗?” 格雷戈里一正衣襟,严谨地坐到对面,满脑子填充着爆炸xìng消息,让他只抿了一口,便再次将话题引了出来:“阁下,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来到学院,格雷戈里才发觉艾格伯利尔并不单是为泡妞而来,虽然,追逐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姐,的确花去了他不少时间,但军国大事、大陆形势,艾格伯利尔依旧高度关注。 与贝恩、奥格利斯等人来往频繁。曾在里得森一手培养的共和国势力,也在这位上司主动下台后,发展更为迅猛。 格雷戈里越发相信,艾格伯利尔主动卸任,也许是长老院派给他的一项机密任务,为得是掩人耳目,甚至瞒过了他。 艾格伯利尔永远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眸中蕴涵着深邃的紫,银发在阳光映衬下散发着润亮光泽,这使他看起来,充满了迷人魅力与高贵气质。 “你要懂得欣赏,格雷戈里。”略显轻佻的语调,又给他增添几分不羁与风流,“虑事要周全,做事需谨慎,尤其是在对方察觉我们的情况下。” 格雷戈里云里雾里,不禁道:“阁下,什么察觉?我们只是做了猜测,并且去调查了一番。” 艾格伯利尔畅然大笑:“格雷戈里,难道你不想见一见我们敬爱的老师吗?” 格雷戈里更加迷糊,不等他开口,清脆的扣门声,带着特有的节奏,已在厅外敲响。格雷戈里话一噎,无奈地起身:“我去开门,阁下。” 艾格伯利尔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对着镜子开始整理自己并不凌乱的仪容。 “请问,艾格伯利尔阁下贵居在此吗?”来人30来岁,个不高,皮肤黝黑,双目炯炯有神,穿着大陆常见的旅者服饰,一见面,很客气,也很直接。 格雷戈里一怔,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一眼便辨认出对方军人的身份,他jǐng惕地盯了对方一会,不苟言笑的脸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阁下有事?” “噢,是这样。”军人干净利落地掏出一份拜贴递了过去,“我们老爷子想请艾格伯利尔阁下家中一叙。” “格雷戈里快请客人进屋落坐。”厅里传来艾格伯利尔忙碌的声音,他正在穿久违的共和**服。 “请!”格雷戈里打开门,将来人迎进,又奉上一杯茶,两人便东拉西扯的闲聊起来。不大会儿,艾格伯利尔一身笔挺军装走出,打量了对方一眼,微笑道:“不知曼斯蒙老师近来身体可否康健?” 一句话,让军人离坐而起,先是行了军礼,黑脸上挤出一口白牙:“久闻阁下大名,今rì一见,果然人中俊杰,军中翘楚。曼斯蒙元帅身子骨硬朗,就是时常叨念阁下,今rì特派属下前来接您,聊以叙旧。” “哪里,学生惶恐,怎敢劳烦老师大架来请!刚听闻老师代表共和国出使大陆会议,学生喜不自胜,但念无职无衔,不便打扰,不料竟惹老人挂念,惭愧、惭愧啊!敢问阁下尊名?” “不敢当,特里斯・罗特。” “噢,失敬!特里斯将军!” 艾格伯利尔和军人热情攀谈着,一同出了屋子,格雷戈里也赶紧跟了出去…… 曼斯蒙,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三军大元帅。曾在军校有过一次演讲,也就在那时,看中了艾格伯利尔的军事才华,其后留任身边多加培养,并举荐其进入元老院,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 可以说艾格伯利尔今天有此成就,多半是因曼斯蒙有识人之能,力排众议为其rì后大展宏图奠下了基础。曼斯蒙也是艾格伯利尔最为敬重与感念的人,没有之一。 马车缓缓停靠在共和国领事会馆前的官道上,艾格伯利尔俯身下了车,一改平rì淡然风度,变得少有的严谨与肃穆。 穿过大厅,穿过长廊,在一条小径前停下,对面是一栋圆顶白漆的小型别墅,特里斯单请艾格伯利尔通过,便带着格雷戈里悄然退下。 门,缓缓推开,厅内似乎没人。艾格伯利尔眉间含笑,折向后院的花园。严冬的珍贝拉其实并不冷,沿海让这里气候适宜,很多花草仍然茂盛,一个约莫七十岁的老人,身着便服,躺在摇椅上,静看花起花落。 “学生艾格伯利尔,惶恐前来看望,老师安好。”艾格伯利尔轻步走到老人身后,俯身一礼。 “哦,艾格伯利尔啊,你来了。”浑浊的声音充满威严,喑哑却很有力,尽管上了年纪,老人还是jīng气神十足,他挺起笔直的背,双手扶着膝盖感叹:“唉,有五年了吧,你我师生没见面了。” “是,确有五年了。”艾格伯利尔语气很恭敬,他转到老人身前,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嗯,”老人沉稳地点点头,越看艾格伯利尔是越爱,温和地笑说,“这身皮很配你,这才是我共和国铮铮铁骨的军人表率!” 艾格伯利尔陪着笑:“无职一身轻,学生如今已不再担任执政官了。” “这是什么话!”老人一听,翘起了胡子,拉着艾格伯利尔的手站起来,“元老院那帮老狐狸是不是又为难你了?这些个老东西,见我年纪大了,就合伙来诓我,共和国没了你们这一批新生力量,又得让我跑远腿儿。” 老人略显抱怨的话,听的艾格伯利尔心里暖,他知老人身子硬挺,也倔,不让人搀,也不让人扶,便任由老人拉着在园子里走:“老师,这次共和国邀您出山,看来对大陆会议很重视啊。” “你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曼斯蒙手上加劲儿,“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你干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今个儿你就当我的面捅露出来。” 老人还是那副急脾气,艾格伯利尔笑得很灿烂:“我哪儿敢呐!在您面前,我永远是个学不懂的小学生,还得要您这棵大树多多扶持才行。” “呵呵!”曼斯蒙哼了两声,他爱艾格伯利尔这股机灵劲儿,也喜欢这孩子在他面前变得真,“说得好听,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被那帮老东西算计了,心里不服,想从面上找回来?” 听老人问起,艾格伯利尔只得将话头转了回来:“要说一点儿没有,那是骗人的,但共和国不是他们的,我不会单凭怄气,就危害了共和国利益。” “嗯!这才有大将风度!”曼斯蒙松了劲儿,负手到背后,幽幽道:“但愿是我猜得错,你毕竟年轻,也有本事,有志向,但锋芒太锐,做事太绝。你看不起他们,我知道。可你要忍啊,忍他个三五年,十年八年,等我退役了,等时机成熟了,这共和国早晚都是你的。”曼斯蒙一顿,目光锐利的扫向艾格伯利尔,沉言道,“但你现在动作,只会惹恼帝国,惹起大陆战火,你要想清楚,趁现在还来得及。” 艾格伯利尔随着老人的话,脸上的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yīn冷与不屑,他向老人深鞠一躬,郑重道:“老师您放心,学生不会让共和国利益受损,也不会让战势真的烧起来,更没有心思争夺共和国执政权,但有些事,学生相信做得不错,也必须去做,但求老师成全!” 曼斯蒙盯着艾格伯利尔良久,忽而苍老了许多,长长叹息一声:“唉,我老了,管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飞吧!飞吧!愿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怎么做,就尽着做,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前头铺路!” 艾格伯利尔眼中的不忍一闪消逝:“怎能让老师担风受险,学生承受不起。” “哼!”曼斯蒙气哼哼拧起了脖子,“你都不管自己死活,我推你一把也没什么。记住,千难万难,不能损害共和国利益!” “老师教诲,学生谨记!”艾格伯利尔又是深施一躬。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老人抓起艾格伯利尔的胳膊,步子矫健的迈向屋子,“多年没见,咱们师生俩好好聊聊。讲讲你这些年执政的经历,我有些年头不过问政事了,心里痒……” 马车骨碌碌行在平滑的官道,艾格伯利尔掀起一角帘,随着滤过的街道、行人,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遇见你,我找到了人生理念,我舍弃一切,找寻你,追逐你,直至我来到你身边,我发觉我错了。 你是神,下界于你而言,不过惊鸿一瞥,你或许会留下温度,留下美丽,留下传说,但你终究会离去,就像离巢的燕,这里不是你的归宿。 我拿什么打动你,我的女神。你高贵圣洁,美丽善良,甚至不曾正式看我一眼,明明咫尺,带给我的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我手捧着花束,rìrì夜夜等你到来,你自那一去,便再也无归。然而,我知道,你还会回来,我的守望并没有结束。是的,只要你还存在这个世界,我的守望便没有结束。 我应该说,是我的直接,让你对我产生厌恶。我存在你的视野,却也淡出你的视野。我只把你当作了女人,但若是女神,你只在乎眼前看到的,以及所能施加于世人的恩惠么? 饶是那样,我的强迫,就有让你厌恶的理由。或许我应该被动的等待,等待你去发掘、去欣赏,而不是主动把自己呈现在你眼前。神永远那么高高在上,不允许他人亵渎。 那么你在这下界,想要什么?这一次我看不到。天使恶魔的降临,引动了大陆战争的趋势,蠢蠢yù动的下界,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如果不是,你会怎么做。我清晰、明了,很相信自我的直觉与判断。我会让你见证一场真正的大陆演变,见证那个守望者痴情忘我的表演。 我突然很期待这一幕,我想知道,如果这下界在你的注视下被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改变,你那双美丽的眼睛会看到什么…… 马车再次在学院门前停下,艾格伯利尔一脚踏出,还未站稳脚跟,西达伦手扶配剑踱了过来,腼腆的笑意下藏有冰冷的杀机:“艾格伯利尔阁下,公主殿下已等候你多时了!” ………… 第二十三章 碧宵神剑总诀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奈尔兰,jīng灵一族栖息地。 站在生命之树脚下,我仰望耸入云端的枝叶,默默为自己添上一笔沉重。 自归来,我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我的力量提升,只是一场残酷而真实的谎言,那个曾自诩坚持不懈的我,不过一直在吃老本。 我如重生的自然jīng灵,抹去了芙妮亚的记忆,轻车熟路的将自己的人生重新走了一遭。 蓦然回首,我用不同的力量跨度到了等同的境界,却也仅此而已,这具身体能够承载的容量有限,那是神的限定,芙妮亚姐生来就是残缺的。 我无法接受,难道融合了芙妮亚姐的神识,我也要背负这个诟病?不,我是新生神祇,不存在完美,力量也永远没有尽头。前提是,我能唤醒沉睡的‘永恒之源’。 只差一点点,只是一点点,无论我怎样努力都突破不了。我是全盛时期的芙妮亚,也正因这份全盛,带给了我毁灭xìng的灾难。 为了平衡,我不断自修境界,生命之树确实会增强芙妮亚姐的力量,那是外援,芙妮亚可cāo纵这股力量,但本身依旧嬴弱。 所谓平衡,不过是引导生命之树的力量,贯注到‘光明之心’中,以确保生命之树与芙妮亚姐的神识不会排斥另一半的我。 我本是‘永恒之源’造就,但我无法使用它的力量,我道不清这是为什么,就好象释放它需要某种媒介。 以前,安格艾尔用‘诸神碎片’覆盖了我的神识,从而激活了‘永恒之源’,表现出暗黑xìng质。 那时的我,利用这股力量修习‘诸神碎片’附带的法则之力是一种延伸。‘诸神碎片’只是打开了法则之力的途径,我以此为基石,用暗黑神力的形式,表现出了‘永恒之源’的力量。 这就好比悬崖上搭着唯一一根独木桥,你要从一边到达另一边,必须从独木经过。悬崖是‘永恒之源’,那根独木桥则是‘诸神碎片’。 现在桥断了,我去了悬崖那头,却回不去。因此,‘永恒之源’沉睡了,我被困在了这里。 芙妮亚姐本身的力量注定不能提升,通过生命之树提升的力量又会危害到我,我苦苦把持着境界上的修为,进退不得。 或许,我需要另一根独木桥,可这媒介上哪儿去找,‘永恒之源’本身的力量不行,光明之力有害,难道非要融合暗黑之力么,还要找安格艾尔? 可我已经输了,再依赖他,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不能去求他,我除了心没有等价的东西与他交换,说不定那混蛋早就料到我现在的窘境,正等我主动上门,投怀送抱。 我咬着唇,又恨又怨。眼前划过与他经历的种种,我越发觉得自己掉入了一场大到难以形容的骗局当中,无法抽身,无处躲藏,只能接受,被动接受。 转身,我悲愤无力的向月神殿行去,蓦地记起他曾送我的两样东西。我心中一动,那场交换……这家伙难道把所需的东西已给了我? 意识之海,我翻出那册金灿灿的孤本,yù融会,又畏缩的停滞不前。反正左右都是一刀,难道还会出现比现在更糟的局面么。我吸气再吸气,努力、不停的说服自己。 正当我犹豫不决,孤本如长了眼睛般,光华大盛,一头撞进我的神识。我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下一刻,全身金光流转,‘永恒之源’苏醒。 ‘吞噬’、‘完美’中级初阶修为永固;‘生命’中级初阶修为永固。 碧宵神剑总诀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意境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法则之力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神力脉络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完美融会碧宵神剑总诀,修为:天之境;完美融合意境;完美融合神力脉络;完美融合法则之力。 神力超大幅度提升,神力运转大幅度提升,速度大幅度提升,回避力大幅度提升,神力容量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神力重组超大幅度提升,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神力感知超大幅度提升,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领悟力超大幅度提升,一次绝对差距形成。 新增‘粒子化形’特效,瞬间神力重组,摆脱即死攻击。 神力重组、运转、速度、回避力与境界修为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完美融会一次绝对差距神力重组、运转、速度、回避力,进阶转化碧宵神剑气重组、运转、速度、回避力。 碧宵神剑气重组提升,运转提升,速度提升,回避力提升,神力大幅度提升。 新增‘碧宵’剑意,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感xìng大幅度提升,jīng准度大幅度提升,柔韧度大幅度提升,趋利本能大幅度提升,自保能力大幅度提升。 新增‘霓裳’身法,蹁跹来去,如缕随风。瞬间粒子化形,强制穿越任意狭小空间。 生命之树‘根髓破魔弓’进阶‘碧宵附神兵’,灵识初阶提升,穿透力大幅度提升,shè程大幅度提升。 新增‘螺旋气场’,穿透力倍数提升,攻击力倍数提升,爆发力倍数提升。特殊技,羽箭。 眼力超大幅度提升,‘真知之眼’一次绝对差距形成。可观对手境界、神力特点、修为方向、战斗套路,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新增‘浑然天成’特效,造化神秀,天衣无缝。审美力超大幅度提升,创造力超大幅度提升。 新增‘无所遁形’特效,直观对手弱点,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新增‘清音’特效,破出一切幻障、魅惑,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新增‘神圣’特效,免疫一切负面效果,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吞噬强化,吸收转化强化,为已所用强化,运转度中级初阶。 ‘斗转星移’特效质变,瞬间吸收数倍于已的神力攻击,中长时内返给对方;附带转嫁攻击,转嫁能力:初阶,无法吸收。 ‘噬魂’特效质变,强制吞噬对手神元、jīng元、生命之力、灵魂之力,攻击范围稳固,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饕餮’特效稳固。 ‘惟我独尊’吞噬意境质变,天下万物,皆当臣服,惟我不灭,惟我永恒。持续抽取周遭能量弥补自身,无限回补自身所释放能量。速度大幅度提升,回避力大幅度提升,趋利本能大幅度提升,自保能力大幅度提升。 完美‘分心二用’特效稳固。 ‘无限自修’特效稳固。 ‘厚积薄发’特效稳固。 ‘登峰造极’特效稳固。 残存望舒魔剑总诀与碧宵神剑总决相冲,相融中……相融中…… 轻身无重、剪影闪烁完美融入碧宵神剑总决,完美融入‘霓裳’身法。 ‘望舒剑舞双修’特效质变‘碧宵剑舞双修’特效,‘双剑舞’驻存意识之海永久化,‘碧宵剑舞’永久驱使化,可短时召唤‘剑舞’助战,消耗神力,巨。与本体心意相通,拥有自我意识,战斗意识,护主本能,无须cāo控。中阶可cāo纵,限制人数,一。 强制移除‘如影随形’特效。 强制移除‘心魔’负面意境。 神识修补中…… 新增‘剑舞粒子化形’特效,碧宵剑舞瞬间神力重组,摆脱即死攻击,附带全力一击,限制人数,一。 已臻化境’完美意境质变,初阶可开启。心问之处,无所不至,无所不破。jīng准度大幅度提升,回避力大幅度提升,神元大幅度提升。 生命恢复大幅度提升,承受能力大幅度提升,抗击打能力大幅度提升。 新增‘生命恢复’特效,神力持续转化生命愈合、神元、神体。 新增‘醍醐灌顶’特效,瞬间恢复生命之力,愈合神元、神体。消耗神力越大,效果越强。 新增‘生命再生’特效,神力持续转化生命再生、神元、神体。 新增‘生生不已’特效,瞬间再生生命之力、神元、神体。特殊技,千丝雨。 新增‘生命复苏’特效,神力持续转化神元、灵魂之力、生命之力。 新增‘海纳百川’特效,瞬间复苏神元、灵魂之力、生命之力。特殊技,始转轮回。 新增‘五气朝元’特效,瞬间恢复、再生、复苏神元、神体、灵魂之力、生命之力,视目标状况,择之而行。 新增‘涅磐重生’特效,伪,强制免死技,神力耗尽,神元未散,瞬间恢复全盛状态,修复神元、神体、灵魂之力、生命之力,限制次数,一。 新增‘生命抽取’特效,强制攻击技,持续抽取对手生命之力弥补自身,初阶可转化,附带抽取神元、神体、灵魂之力,不可吸收,不可转化。 新增‘波峰浪蕊’生命意境,强制被动技,消弭一切气息,持续恢复周遭范围内一切生物神元、神体、灵魂之力、生命之力,对手则为抽取。 初阶融会生命之树力量。 新增‘月舞’,大范围辅助技,制造月神空间,大幅度提升jīng灵一族各项能力,叠加生命法则,持续恢复jīng灵一族神元、神体、灵魂之力、生命之力。 新增‘月舞’身法,郁郁生辉,羽袖轻舒。持续递增月之女神力量,jīng灵一族力量,特殊技,月神之环。 神力奔淌,神识剧烈震荡,我全身白金光华愈加闪耀,躯体飘散成白金粒子,又在华光中重组,现身时,神裙被柔曼的薄纱长裙所替代,温婉娇柔,圣洁高贵,轻舞羽袖,淡淡的银sè光辉柔和地附着在我身上,安宁、详和,这是月神长裙,从这一刻起,我即是jīng灵一族真正的月之女神了…… 周围早已聚满了虔诚的jīng灵族人,泰格瑞尔化身灿金粒子出现在我身侧:“芙妮亚,你进阶了……” 感受着充盈的神力,我轻印心口,柔柔道,“‘永恒之源’已从沉睡中苏醒,我想我们要出发了,泰格瑞尔……” 言犹未毕,意识之海,我的神识一分为二,脑中忽然响起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艾琳丝妹妹……” ………… 第二十四章 不愤与张狂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珍贝拉皇家学院前门。 短短一瞬的对视,艾格伯利尔已明白了许多东西,他温和一笑,潇洒地上了停放在不远处、印有多尼亚皇室家徽的公主专用御车:“格雷戈里,回公寓等我。” 西达伦冷哼一声,劈手夺过马夫拿握的鞭子,一声清脆的鞭哨,马车一个大幅度急转,留下一旋儿起起落落的尘埃,扬长而去。 马车里,艾格伯利尔坐着,专注地想心事,想那个少女。 马车外,西达伦扬鞭纵意抽打,过分的做着自己的事,也在想心事,想那个少女。 他讨厌马车里的人,那个一再纠缠少女、比他还要无耻卑贱的男人。西达伦心很小,所有对少女抱有幻想的人,都在他的仇视范围内。 比如,那个见过两次面,拥有强大实力的黑衣男子;再比如,那个手段高明、工于心计的小公主。 西达伦就是这样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同样,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以及所能看到的人,对他们定下一个客观而真实的判断。 他没有资格评判别人,因为他比他们更卑鄙、更无耻,但那不重要。环境会改变一个人,有时你想做好人,却偏偏只能做坏人。 你痛心、自责,在过度伤害自己之后,变得恼怒,变得不愤,我为什么要做好人?既然这个社会、这个时代都要我做坏人,我为什么要做好人?有人坏,我便比他们更坏! 西达伦给自己下了定义,他是个坏蛋,彻头彻尾的坏蛋。他一直坚持结果最重要,即使那会践踏很多人的血,沾染很多肮脏的东西。 但最终光鲜的结果会掩盖这一切。他听到的欢呼远比唾骂多得多,这是现实。他很喜欢用最直接有效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没有比这更加畅快淋漓,那无数悲惨的哀号,在近乎病态的痴呓下,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没错,这是现实。他认得、尊崇。 他也曾向往过光明、正大,也曾有过理想,尤其是遇见少女,他梦想的骑士之魂复燃了,可在接连变故之后,西达伦又落回了从前的自己。 他大胆、奢望,想拥有少女。他从不否认对少女的一见钟情。他相信,少女的美,少女的身份,少女的纯洁,没有多少男人会经得起这种诱惑。 那个骨子里坏透的男人,就是想挑战权威,西达伦悲哀的想,曾经几何,他已失去了自我,变得暴躁、易怒。只因少女不在身边么,还是有人拆穿了他虚伪的面具? 珍绮妮莉丝,这个出身高贵,一见面就看透他的女人,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尤其还是个女人。同样,这样的女人也不会喜欢他。 少女把他和小公主联系在了一起,西达伦知道,终有一天,小公主会害他,就像他时刻准备着将小公主从少女身边驱走一样。 因为嫉妒?吃醋?不,只因为不愤,小公主伤害了他仅有的一点自尊,但小公主把他视为威胁。西达伦有时会想,女人怎么能和女人在一起,长相厮守?地老天荒?可能吗?为什么不可能? 西达伦大笑,大悲,大哭,这个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生! 极度的自私,西达伦认为坏人也可以很伟大,尽管没有多少人会欣赏,那本也不需要。 西达伦只想把它诠释给心目中的女神看,尽管这会中正小公主下怀,尽管事后,无论刺杀成功与否,小公主都会把他除去。 小公主很聪明,聪明到猜得事情经过的少女找不出一点怪罪她的理由。西达伦相信,少女还是很在乎他的。 当他九死一生,只余了半条命出现在少女面前,西达伦确信少女会留下他,但少女没有那么做,又要他回小公主那里。 少女在两人之间插入了莉萨和莉斯,那对双胞胎姐妹,权作提醒,提醒他,也提醒小公主。少女或许早就知道,也早就看透了他和小公主。 两人同时作出了让步,小公主不在针对西达伦,因为,暗中的双胞胎姐妹会阻止;西达伦也安心下来静养,在小公主安排下做事,因为,他现在很虚弱,少女保住了他,他已失去了资格。 西达伦如愿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小公主也懂得如何与少女相处。一场天变,少女再次出现,只身前来,交代一番,又匆匆离去。 自那后,形势急转而下,大陆会议的召开,让迪恩来到了多尼亚,安拉与贝拉搬进了领事馆,奥格斯与莉萨、莉斯也明、暗跟随保护。 西达伦就这么一直留在小公主左右当起了护卫,他一直在等少女出现,少女也应该出现了。 马车在玫瑰庄园停下,艾格伯利尔以从容优雅的姿态,无任何瑕疵,完美到极至的姿态下了车。 西达伦胸中再次添满怒火,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卑贱的人,却可以如此张狂不羁,尽情的戏耍与玩弄世人。 他明明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可怜虫,他太了解这样的人,越是表现华丽完美的人,越是让人找不出一丝弱点污痕的人,其实最可悲。 他们穿着厚厚的伪装,带着厚厚的面具,把自己包裹在那个漆黑狭小的空间,从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也从不愿任何人看到真实的自己。 世间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他们认真、耐心的扮演好自己的角sè,却在无人的黑夜,仰望沉寂的夜空,道不尽疲倦的感叹。 他们往往最自私,最在乎自己,他们以外在的评价时刻要求自己,内里却厌恶、排斥、鄙夷,他们目空一切,他们特立独行,他们才不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有可能,他们很乐意让这个世界在自己手上彻底消失。 西达伦收回思绪,因为眼前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服输的个xìng,让他挺直了腰板。完美下的丑陋,越是丑陋的东西,越向往美丽。 某种意义上,西达伦心里得到平衡,他昂首挺胸、阔步向前,在完成任务之后,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去。 “呵呵……”艾格伯利尔颇觉有趣的回味着刚才那一幕,随着公主的贴身护卫雷娅,攀着盘旋的楼梯来到二楼。 “执政官阁下请。”雷娅大方的作出请让,嘴角满是试探xìng的笑意,身为宫廷侍卫,何等谨慎机智,她当然不会说错话,更不会刻意逢迎一个男人。 艾格伯利尔淡雅闲适的风度,让雷娅什么也看不到,反而使她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无可否认他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门开,又合,雷娅自觉的带上门,守在门外把风。富丽堂皇的室内,珍绮妮莉丝一身华贵的公主长裙娴雅恬静地坐在沙发上,jīng致的俏颜,红妆初裹,螓首蛾眉,系金戴翠,一下从那个热情如火的情窦少女,转成秀雅端庄的千金公主。 艾格伯利尔含笑快走两步,在珍绮妮莉丝优雅起身的同时,已搭上了对方的手,无可挑剔的行吻手礼:“荣幸之至,美丽的公主殿下,感谢你诚挚的邀请。” “哪里,阁下百忙之中,肯赏薄面赴见,本宫甚幸。”珍绮妮莉丝唇畔绽笑,流波温婉,那一瞥,风情万种。 “不知公主召见在下,所谓何事?”分宾主落座,客套几句之后,艾格伯利尔开口问。 珍绮妮莉丝微微一笑:“阁下可否听闻里得森大公已过世?” “噢?这可真是不幸!”艾格伯利尔面有惊讶,“里得森大公仁政治国,惜民爱民,颇受人民爱戴,如今英年早逝,着实令人惋惜!但愿大公子秉承先父遗志,节哀理政,以慰民心。” “阁下虽隐于世,不忘大意民生,本宫钦佩。”珍绮妮莉丝娓娓道来,忽而话锋一转,“可据本宫所悉,里得森大公辞世前并未留下遗嘱。大公子虽仁德宽厚,但二、三公子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数,由谁继承大公之位,两方相持不下,本已派往多尼亚的使节团,也全数赶回奔丧,阁下如何看待此事呢?” 珍绮妮莉丝说罢,抬眼瞧着艾格伯利尔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对方淡然自若,惊讶中带着一点迷惑,事不关已地说:“噢,公主殿下实在高看在下了,这是里得森内部之事,在下即或有什么愚见,也纯属牢sāo,毕竟在下在职期间曾与里得森大公有过交情,不免挂怀。” 还在推委?小公主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个执政官果然狡猾。实际上,这次约见,双方心知肚明。 早在艾格伯利尔出现学院之际,便引起珍绮妮莉丝的高度关注。通过贝拉,珍绮妮莉丝知晓了贝恩等人潜伏在里得森,与共和国这位曾经的高级执政官甚有瓜葛。 之后双方来往频繁,多有沟通。珍绮妮莉丝相助贝拉脱困,自然也注意上了这条线。直至艾格伯利尔动作越来越大,隐有唆使贝恩之意,珍绮妮莉丝觉得有必要找艾格伯利尔端端底,也就在此时,这位执政官亲自登门造访。 两人谈得很投机,对于彼此渴望接近的两人来讲,当然会有这样的结果。艾格伯利尔想了解小公主到底从贝拉那儿挖掘了多少信息;珍绮妮莉丝也想从中获悉艾格伯利尔的目的。 两人并没有把话说开,谈得很隐晦,但都达到了预期目的。艾格伯利尔想凭借贝恩在里得森建立第三方势力,引起了珍绮妮莉丝的兴趣。 尤其是在这战火即将蔓延、各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谁能掌控更多资源,更快下手,就能取得决定xìng优势,何况,多尼亚综合国力并不弱,甚至敢和帝国、共和国一较长短。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毁灭还是崛起,全在今朝一谋。珍绮妮莉丝决定搀一脚进去,在里得森,这块富饶宝地上分一杯羹。 珍绮妮莉丝发觉她和艾格伯利尔很像,都拥有过人智慧,都能利用手中权利,使利益感情兼顾。明里,她可以帮助贝拉、贝恩;暗里,好处尽得。 里得森大公之死,说明艾格伯利尔已开始动作,她吃不准对方究竟怎样想,因此把他请来,主要是谈谈条件,于公于私,将这份章程摆上明面。 珍绮妮莉丝相信艾格伯利尔不会拒绝,因为她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他也并没有刻意掩饰,依旧在她的监控下,大摇大摆的行事,这是一种默许,还是另有深意? 珍绮妮莉丝决定把话摊开了说,时机不等人,真让里得森窝里斗起来了,多尼亚再行动恐怕已经晚了。 “阁下,为何要帮贝恩?”珍绮妮莉丝直言不讳,她和他都是聪明人,既然知晓了对方的目的,又有心合作,玩心计已没必要。 至于合作之后,谁占的利益多,怎样划分,那是以后的事了,因为,短时内没可能谈得清,也没有时间谈。双方都不愿摊露底牌,顶多艾格伯利尔为多尼亚开辟一条直接介入里得森的捷径。 艾格伯利尔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他看出小公主的急迫,而这份急迫正是他所需要的:“公主殿下,为何要帮贝拉?” 一句反问,双方心照不宣。珍绮妮莉丝甜甜一笑:“阁下若有空,可以常来本宫这儿喝茶。” “那是在下的荣幸,美丽的公主殿下!”艾格伯利尔起身,潇洒地行吻别礼。 珍绮妮莉丝凝眸、侧头:“雷娅,送客!” ………… 第二十五章 迷路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935年1月12rì,里得森大公保罗·凯迈斯因病逝世,遗嘱未公布。 光明历935年1月16rì,大公子小保利罗·凯迈斯宣布继任大公之位,遭到以二公子小保塔罗、三公子小保契罗为首的政党派系强烈反对。 光明历935年1月18rì,两派争斗愈演愈烈,大公子强行继位,引发兵变。 光明历935年1月19rì,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乌斯奇城北城区发生大规模暴动,城主兼统领阿姆斯遇刺,下落不明。 光明历935年1月21rì,大公子战败,二、三公子逼宫。 光明历935年1月23rì,二公子小罗塔罗·凯迈斯继任里得森大公之位,大公子遭驱逐流放。 里得森与多尼亚边境交界处。 漠漠长空,茫茫原野,粗砺的灰岩埋生在起伏不定的斜坡,稀拉的黄草堆里钻出不少嫩芽和翠绿青苔,一匹马,一行三人,在这空旷的野外,缓慢挪动,一错眼就已忽略。 高地上的风儿总是很喧嚣,佝偻的怪石在不大的催扯下,发出鬼一样惨厉的啸叫,那三道飘逸的身影,又不觉落入视野。 一男两女,惊为天人。男子一袭红袍,面容刚毅,俊美异常,一头火红长发随风舞动,像一团烈烈燃烧的火,有意无意守护着身侧白马上的少女,倾世的容颜已找不出任何词汇来描述,此时,她正和另一位俏丽的绿裙少女喁喁细语。 “公主,这里是哪儿?在我印象里,多尼亚很少有这么开阔的地界。”小妮子怯怯瞟了一眼泰格瑞尔,语声很小。 自然jīng灵虽是神之后裔,但对天使没什么好感,他们认为应该赢得天使尊重,天使却总对他们不屑一顾。 追溯缘由,天使高居神域至高天,自然jīng灵则身处污秽重重的下界。 天使将自然jīng灵视为‘堕落’,被神放逐,永不得回神域的失败品。因为他们力量太过弱小,又完全适应了下界,已不属于神界一员。 自然jīng灵视天使为‘无知、傲慢’,他们背负神圣使命来到下界,是伟大的光明主神亲自创造,地位崇高,不在天使之下,而且拥有无限力量的生命之树。 自然jīng灵将自己看作生命之树的种子,他们是统一的个体,由于分裂才导致孱弱。如果他们统回生命之树,自然jīng灵相信,他们即是主神分身。 天使与自然jīng灵各执一词,对神的信仰,让彼此毫无妥协,双方矛盾愈演愈烈。 永恒的沉睡,天使暂时接管了光明神域。而天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断光明神域与自然jīng灵的联系。 天使认为,残缺的自然jīng灵应该躲在肮脏的下界无尽忏悔,没有资格瞻仰神恩,于是自然jīng灵失去了神的庇护。 “也许,是另一条通往多尼亚的路。”我微眯起眼,眺望远方一重又一重天地毗连的灰影,柔柔道。 回归奈尔兰,我便发觉泰格瑞尔与自然jīng灵相处不来,除了我,这位高傲的天使长好象对谁都不理不踩。 他就像一座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一眼便让人心生畏惧,自动远离。其实泰格瑞尔也有柔情的一面,尽管只会极少的时间展露在我面前,也总是时时刻刻守护着我。 如果不是触犯到他,他倒不会主动惹麻烦。最好的方式就是忽略,把他当成空气。不过很少有人能做到,也很少有人能不经过他允许直近我身。 还记得小妮子见我归来,便热情的扑上去,结果被泰格瑞尔轰飞百十多米远。本就矛盾的双方,这下结怨更大,我索xìng深居生命之树不出,泰格瑞尔也少去了和自然jīng灵的接触。 直至我进阶,唤醒了沉睡的‘永恒之源’准备再踏征途,小妮子依旧倔强的跟了出来。她和泰格瑞尔的关系,也在我努力调停下缓和了些。 小妮子对这个不通情理的天使长心存惧意,不敢与我过分亲昵,泰格瑞尔则视若无睹,直接过滤了小妮子的存在。 我就这样,两边都不讨好,小妮子的委屈我感受的到,泰格瑞尔的不满令我无奈,我只能佯作不见。 我没有太多心思放到这上面,更多是为即将迎建的势力堪忧。我终于明白泰格瑞尔所谓‘守护我最后的尊严’是指什么,根本换汤不换药。 泰格瑞尔不许别人的对我亵渎,见我必须礼拜,语气必须恭谨,一旦被他认定是大不敬,不管是谁,都会死得很惨很惨。 拥有纯净光明神力的泰格瑞尔,又时刻有我身上的‘永恒之源’滋补,下界没人能战胜的了他,更阻止不了他。 我又悔又怨,连生气带赌气,却只能一个人瞎折腾。常言总道‘祸不单行,好事无双’,我是深有体会。 就拿眼前来说,我好象又迷路了。进阶之后,我完全转变成光明神祇,神力特征更加显著,法则之力更加契合,力量大幅度递增,也拥有了光明神祇特有的招牌能力。 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开始,‘涅盘重生’的效果,让芙妮亚姐神元复苏,却因法则修为不足,被融会的境界强行提升,出现了伪能力的尴尬境遇。 因为残缺的芙妮亚姐处在颠峰状态,境界应天而生,所以给了芙妮亚姐颠峰时期下,残缺的法则能力。 我现在的状况很特殊,神识一分为二,芙妮亚姐和我共享一个神体。‘光明之心’孕育了芙妮亚姐的重生,我由‘永恒之源’造就,形成对立。 力量上,我们共同拥有生命之树的力量,是双子月之女神,光明之力连接了‘永恒之源’,从而激发了‘永恒之源’,也就是我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由芙妮亚姐的‘光明之心’提供,我和芙妮亚姐的神识做引导。如果‘光明之心’沉睡,则芙妮亚姐沉睡,失去媒介的‘永恒之源’沉睡,我将又回到境界与残缺生命法则之力共生平衡的原点。 但进阶后不同的是,‘光明之心’与‘永恒之源’彼此不再压榨、吞噬,而是相交互换能量,致使我和芙妮亚姐的境界与法则之力完美揉搓在一起,不知该自修什么,又会不会出现一方高过一方,再次陷入沉睡的状况。 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彻底蜕变成光明神祇,感xìng大于理xìng,可能是我短时无法适应,总是时不时的走神儿,变得傻傻又呆呆,虽说多了一个芙妮亚姐,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两个超级路痴,还连带影响了与我们定下主仆契约的落羽。 以前我从不担心去哪儿,又该怎么去,理xìng的我,总能第一时间判断出正确路径以及返还路径。 如今,失去与‘女神之泪’持有者的感应,又如此缺乏方向感,我便带着一个问题‘保镖’,和同样与我路痴的自然jīng灵,凭感觉游荡在这茫茫野岭。 小妮子不再说话,落寞的从包裹里取出一枚果子啃起来,本来她准备了好多果子要与公主一起吃,后来她发觉,神是不需要食物的,这里就属她最累赘,也只有她还需要进食。 看着小妮子越发憔悴的脸庞,我不忍,析出一道月神光辉,照耀在她身上,向她传递着心痛、歉意、与博爱。小妮子眼圈一红,险些哭出声来,她抿着嘴,使劲儿冲我一笑,狠狠咬着果子,一边还说:“这是月亮泉畔的果子,有家乡的味道……” 我不敢去看她,把头垂得很低,我知道自己属于那种追求完美的人,心很细腻,容易善感,容易失意,我总是要求自己做得更好,不容任何芥蒂,也不愿在心里留下哪怕一丁点儿的不如意,却往往无意间伤害了他人。 星点的不顺,会让我消极,我在无法攻克它之前,便没有一丝干劲儿,认为连这都搞不定的我,再去做与它相关的事,又有什么好结果? 改变就要从根基开始,如果只是治标不治本,那么做,不如不做。因此,在无法消除泰格瑞尔与小妮子芥蒂之前,我觉得怎样做都属徒劳,无法根本改变什么,也无法郑重其事的对她表达自己的歉意。 心中烦躁,我下意识轻唤芙妮亚姐的神识,自苏醒,她便忙着融会‘永恒之源’附带着法则之力、境界、以及新生成的碧宵神剑总决。 这一切对她来讲都是那般稀奇,我曾对她道明自己的想法,我决定和她一起背负‘永恒之源’的命运,她是知道的,也赞同,沉睡的她本就与我心意相通,我所做所想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艾琳丝妹妹,法则之力受不同xìng质神力的影响,也会相应进行质变,有些中xìng能力,则两者皆适。”意识之海,芙妮亚姐柔柔向我述说着潜心钻研的成果,“依据你的神识印记,光明神力下,法则之力更倾向于回避与控制,暗黑神力下,一切法则之力都表现的极具攻击xìng。另外境界的玄奥,令神叹为观止,我们不应否定‘乌迪玛尔’夺天造化的智慧。境界顺应天地至理,暗合苍穹运系,是神界历史上一次重大的变革突破,我或许可以通过它,弥补自身缺憾,进阶到更高层次。” “是的,芙妮亚姐,我们把它称作新生神祇。不过,我不是因此打扰你的融合,有件事,我很矛盾。” “哦?是什么?我应该尊重你的意识,艾琳丝妹妹。偷窥你的神识印记,会令我深深自责。” “泰格瑞尔只想守护你,我亲爱的姐姐。如果可以,请他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这点我做不到,也许你有方法。” 沉默…… “我无法确切把握,泰格瑞尔并不受我的制约。我无权对他的行为大加干预,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可他的骄傲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无法理解神的世界,也不会用神的思想来衡量下界。他本不该来的,是我的愚蠢,造就了这番苦果。” “不,艾琳丝妹妹,如果这一切令你感到困苦,我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泰格瑞尔。” “需要什么?” “神之法典,那里记载了泰格瑞尔一切行为准则,如果你能得到它,并使它按你的意志改写,那么泰格瑞尔必将遵从。” “这是欺诈,我于心不忍,泰格瑞尔也会感到痛苦。” “是的,神的意志,总会伤害到他人。” “或许还有缓和一些的方法。” “那需要我做主体来引导他,时间会很长。” “我想可以接受。” “嗯,我知道你会同意的,艾琳丝妹妹。不过在这之前,你应该应付一下现世发生的事,我感知到一股百人的军队,正向这边快速集结。” 迷离的眼眸恢复清明,我了望前方半天滚滚,一队打着半旗的骑兵,正飞速向这边急驰而来…… ………… 第二十六章 交涉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枯黄的杂草被飞扬的铁蹄践踏的凌舞狂飞,一支身披暗绿斗篷、外套劣质鳞甲的骑士,手持矛刺,背挎硬弓,风尘仆仆地向这边奔来。 只露下颚的罩盔遮住了他们的面容,粘满沙砾的头发,在浓起的尘土里急噪地摆浮。为首之人,一身行头略好一些,鞭束的缨盔,涂染红料的jīng钢锁子甲,身侧一匹高头大马上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歪斜的铠甲看起来很累赘,无盔,干黄的头发下是一张隐透苍白倦怠的脸。 看来在这条类似道路的凹沟上,两方注定要相遇。我默默戴好面纱,祈祷着这群落魄的骑士不要自找麻烦。 蹄音急密,一匹匹战马从我们身旁快速掠过,忽闻一阵急促的马嘶,为首之人高举着手中矛刺,这支骑兵在经行我们大半后,一个急转,层层叠叠将我们围堵,绕上几圈之后,全方逼近,矛刺作投掷状,带血的矛头四面八方直指过来。 圈缩至五米范围,战马突然拱背撒蹄,抗拒着主人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肯前踏一步,刹时惹得骑兵阵脚一阵sāo动。 泰格瑞尔眸子里充斥着愤怒,上位者的气息持续释放着无比庞大的压迫力,这下别说战马,连带最前排的骑士身形晃了几晃险些一头栽下去。 他们忙指挥着战马惊惧后退,却听来身后怒吼的呵斥,紧接着矛刺粗壮的铁杆左右一分,sāo乱的骑士连人带马翻了出去,暂时清理的通道上,骑士长从容又镇定的手拉缰绳踱了进来。 不过他的逞威大约还不到一秒,战马哀鸣一声,前蹄一瘫,闷头将骑士长甩了下来。地面扑起一道长长的尘屑,趴在地上的骑士长狼狈地抬起头,下一刻,被一股狂暴的神力冲击波掀飞。 “泰格瑞尔……”我喊出口时,为时已晚。倒霉的骑士长一声未吭被催成了齑粉。大乱的骑士队伍,人喊马嘶,一半护住吓傻的少年,一半强忍着内心恐惧,发起了冲击。 我难以接受的闭上眼,喧乱的场面,在一阵风过之后,死寂下来。一半的骑士在强光幅照下灰飞烟灭,只有狼藉的地面,惨淡证明着他们曾在这世上留下的些许足迹。 一切太快、太突然,少年惨呼一声,一头栽了下去。一个骑士忙用矛刺撑住少年下落的身子,一挑,将他甩上马背,随后狂喊撤退,在恐怖的死亡压迫面前,这支丧胆的骑士队伍夭夭逃窜,舍弃了荣耀与尊严…… “亵渎神者,死不足惜!卑贱的‘乌迪玛尔’,你们的灵魂将永生得到放逐!”泰格瑞尔缓缓抬起手,炽烈的金芒绽放,那颗金球里禁锢的是刚死去骑士的灵魂。 “够了,泰格瑞尔。”一道圣光打出,击散了那团光球,神识置换的芙妮亚,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不忍与悲伤,“你的偏执与傲慢已玷污了天使长的身份,这些‘乌迪玛尔’并不知晓你我的真身,你却用亵渎的罪名对他们进行审判,私yù填满了你的心,泰格瑞尔。你的守护只是在无情宣泄自己的不满,我以神的名义,勒令你住手,没有我的准允,不得伤害下界除恶魔以外的任何生物。” 泰格瑞尔猛然回身:“不,芙妮亚。堕落的‘乌迪玛尔’天xìng如此,难道你忘了光明教会发生的一切吗?是你唤醒了我,我必须守护神的尊严!”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泰格瑞尔。”芙妮亚语气凄伤,“即使我敬你若兄长,即使我嬴弱到需要你守护,但神的意志不容改变,我们是在探索,不是在享受攫获的信仰。这个世界在衰退,在逐渐脱离神的认知,亵渎是建立在信仰之上。布尔迪斯传教前,下界对神的概念片面懵懂,‘乌迪玛尔’敬畏神的力量,但他们不是神所创造,我们必须客观直面他们对神的理解,宽容他们无意的亵渎。这是神的博爱,也是神在下界信仰之本。你应该懂得,神一直在向下界索取,‘永恒之源’是,信仰之力也是。我们现在身处混沌的下界,就像当年的布尔迪斯,是要重塑新的信仰,而非固守着神的伟大,容不下一丝无知与愚昧,你的所做所为,会令‘乌迪玛尔’产生恐惧,神最终会失去下界信仰。那是毁灭xìng的灾难,泰格瑞尔。沉睡的诸神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请端正你的态度,摆正你的姿态,我会证明给你看,但需要一些时间。” “芙妮亚……”泰格瑞尔仍旧无法理喻,但他不准备解释什么,小女神的话很重,逾越神的意志进行审判,已挑战了神的权威,泰格瑞尔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他垂下头,用卑微的姿态赎去自身罪责,沉默的忏悔。 远处传来的一阵躁动打破了凝重的僵持,泰格瑞尔回身,漫天黄尘滚滚,又有一支骑兵两翼包抄而来,将携少年奔逃的骑兵团团围住。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看来你已说服规劝了泰格瑞尔。” “不,艾琳丝妹妹。泰格瑞尔的偏执与生俱来,他并不好相与,这会加速天使与‘乌迪玛尔’之间的矛盾,他眼中只有神。” “就像苛刻的对待自然jīng灵?我想不通他要对赖与生存的‘乌迪玛尔’做什么。” “时间会见证一切,我选布尔迪斯下界传教而非泰格瑞尔,只因他代表审判,代表神的权威,这点上他是不会让步的。光明神域需要他,但下界不适合……” 我顺着泰格瑞尔的目光望去,大约三百的铁骥,一水儿排开圆阵,将落逃的骑兵圈在当间。 大红面儿的旗帜迎风飘摆,很像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的国旗,绣印的是一只银闪闪、振翅yù飞的苍鹰。 鲜亮的银盔银甲,在强烈的rì光下夺目耀眼,紫缎披风,jīng钢骑枪,座下战马四蹄几乎牢牢扎在地上,单凭这点就能看出这支骑兵的整肃与战斗力。 泰格瑞尔明显收敛了气息,如尊雕像般在我身边站定,高傲却不具威胁。我微微一笑,情知这位天使长从此安分守已,如果用的好,也许会是一大助力。 小妮子苍白的脸sè好转一些,敏感的她察觉了泰格瑞尔的变化。我冲她俏皮地眨眨眼,小妮子抿着唇,欣喜又委屈。她就知道伟大的月之女神一定不会冷落她,而且会教训胆敢冒犯jīng灵一族的‘恶人’。 “泰格瑞尔、芙,我们去前看看,也许能知道去多尼亚的路。”我将早有的想法道出来,更深层的却是想探究一下这两支骑兵的来路。 落羽很通心意的在不远一处斜坡上驻足,下方局势一览无余,对方也不易发觉我们。 与外圈整肃的骑兵相比,圈内的骑兵要紧张得多,他们组成防御阵形,将昏死的少年紧护在正中,如一只受惊的刺猬,紧紧蜷缩着身体。 “来自里得森的骑士!你们受到了谁的攻击!”一声粗犷的高喊,骑兵长催着座下棕马,上前交涉,“我们是苍鹰佣兵团,奉团长之命保护并接送大公子小保利罗・凯迈斯回国!” “我们早已被放逐,这个国家已不需要我们!”临时担起领队的骑兵,礼节xìng的驾着战马出列,“苍鹰佣兵团的骑兵,你们的团长是谁?” “贝恩・凯密斯!”战马焦灼的蹄子将干土踏得龟裂,骑兵长骑在马上转了一圈,沉声道,“这场战争没有结束,小保塔罗不过是个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袄可兰斯帝国,是他们挟持了年幼的二公子,毒害了可怜的大公,难道你们眼睁睁看着大权旁落,国家覆灭而不顾吗!大公之位本属于大公子,何况你们还有共和国支持,我们应该联手起来,推翻帝国的暴力统治!” 苍鹰佣兵团?大公?傀儡?帝国?共和国?战争?贝恩?我越听越心惊,难道战争打响,大陆局势混乱了么?怎么贝恩也搀脚进来,他的佣兵团发展如此迅猛,这明明是一支军队的配置。 不及我细想,里得森的骑兵群体激愤,单纯的他们很容易就相信了对方煽动xìng的话语。 “领主肖恩之子?他来里得森做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们!” “肖恩之子同样被迪恩放逐!我们要帮你们建立政权,同时借助你们的力量打回自治领!” 简单的利益关系,更容易取信粗野的骑兵,这种盟约在袄可兰大陆是极为常见的。领头的骑兵脸上压抑着激动,他掉转马头,望一眼仍旧不醒人事的大公子,几经犹豫,震声道:“我们接受肖恩之子的帮助!” “现在!告诉我是谁攻击了你们!”骑兵长威风凛凛的一勒马缰,急于在这群落难的骑士面前立下威信。 “那是恶魔!”领头的骑兵心有余悸,“他的力量强大无比,我们甚至来不及反抗,就有一半战友阵亡!” 恶魔?我好笑地看向泰格瑞尔,后者脸上罩着一层浓重的寒霜,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模样。 我一拍落羽的脖子,落羽会意,长长嘶鸣一声,引起了两方骑兵的注意。 “噢!老天!就是他们!”里得森的骑兵一瞬掉头,cāo纵着凌乱长嘶的战马,手中的矛刺高高挑起。 “在这儿等我。”对泰格瑞尔和小妮子轻道一声,落羽负着我一纵跃向高空,透耀的阳光下,绚烂光彩绽放,月神长裙现,我在骑兵们由恐惧到惊讶再到失神的注目下,全身散发着淡淡的银sè光辉,翩然落了下来…… ………… 第二十七章 抵达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紫墨渲染的夜,胶着的看不到前方,落羽负着我和小妮子高空疾驰,泰格瑞尔豁开巨大的垂天之翼,不急不徐的跟在侧。 月亮光辉破开重重云雾打在我身上,仿佛聚敛了天地唯一的光亮,且随我移动而移动。 四周柔和朦胧,月儿渐渐丰盈,泛起青边儿光晕。顽强的大片紫云,随飞移的银sè光柱如破开了膛,激烈翻搅着消散。深沉的夜似揭去了厚重的一层,那一下,天地漾动着银白的汪汪水光。 “月晕而风……”我流波一转,月神光辉笼罩了我和小妮子,耳畔响起裂帛的风声,小妮子好奇地荡着手,却感受不到一丝阻力。 白天的交谈令我疑虑,我不觉放缓脚程,一是,自己真会迷路,二来,考虑到泰格瑞尔会成阻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迟疑延宕之下,却是顾此失彼,耽误了时机。 从那番交涉中,我已猜到大概,之所以显露月神真身,不过是想尽快探个究竟,我没时间与他们磨牙。 好在那个传话的骑兵长知道的信息不多,也足够我了解现今的局势。里得森大公暴病而死,遗诏未立,群龙无首,三幼子成了内部党派纷争明立的牌位,权臣彼此争权不说,还有外来势力插脚。 苍鹰佣兵团,这个与我相伴之初不过百人的队伍,短短两年内,发展到如此规模,或许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借鉴。 如今大公子流亡,佣兵团敢有勇气来接,这背后的腰应该够粗。是所提到的共和国么?也只有它能与帝国抗衡。 我很肯定这准是奥格利斯的主意,那个心思缜密的光明神使总给我一种摸不透的感觉。 不出意外,贝恩应该会拥立大公子,打着这块金子招牌,暗中扩充自己的影响与势力,形成里得森公国内战的局面。 那么,大陆诸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把目光投向里得森,投向这打响的第一仗。 还有时间,我有些兴奋,以我跟贝恩和奥格利斯的熟识,如果与他们合作,自然jīng灵何愁没有立锥之地? 可一想到贝恩势力背后的共和国,想到那个脸皮厚得要死的执政官,我的心就瞬间冷却大半,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同时,他又与我有着莫名联系,我很排斥,实在不愿面对他。 仔细斟酌,我决定在没摸清共和国与苍鹰佣兵团的关系前,还是不要贸然找上为好,学院仍是此行的首要目的地。 “公主,这次方向不会错了吧?其实我们随便逛逛也好,为什么一定要去多尼亚呢?”一路上,小妮子话多起来,我对泰格瑞尔‘冷淡’的态度,以及明显对她的偏袒,让小妮子有种沉冤得雪的感觉,既硬气又解气,经过几次试探,她已学会了把泰格瑞尔当成空气。 “我们这次出来可不是为了玩。”我摸摸她的头,柔柔道,“万事开头难,把族人带到脱节已久的现世,不好好筹划一番怎么行?” 小妮子享受地向我怀里倚了倚,她很喜欢让我摸头,她说,那是一种特殊的暖,梦里才会有。具体是什么,我没问,她也没说。 “公主,那个傻傻的黑大个儿指的方向真的正确吗?他被你迷得魂都出窍了。”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搬弄着是非。 “去!”我哭笑不得的轻打了她一下,“就算有误,大致方位也错不了。所以才直飞。” “还是头一次这样俯瞰风景,啊,夜空一下变得好美呢!”小妮子话题转得很快,“公主,你看我现在好看吗?少去耳朵,总感觉怪怪的。” 我故意扳起脸:“你现在和我一样。” 小妮子眉开眼笑的在我怀里直蹭,或许,她想听的只是这句话。我宠溺地抱着她,无奈地抿嘴轻笑。 意识之海,忽而响起芙妮亚姐的声音:“艾琳丝妹妹,我在融会上出现了偏差,先天缺陷的我,无法修补自身残缺,境界只会一再强化我的能力,却无法突破。我的实力已达极限,接下来只能转交于你了。也许只有新生神祇才能适应境界的融会与提升,在你的带动下,我才有进阶的可能。” 本来这具身体的主导权是我,复苏的芙妮亚姐便主动把自修的重任揽下,平衡以及共同提升我们的实力。不过看来这种分工并不明智。 “嗯,完美法则让我的自修永不间断,这也本应由我来承载。” “你要谨慎,艾琳丝妹妹。没有我的支持,以后领悟的法则之力,不在轻车熟路,那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芙妮亚姐不放心的作着提醒。 我凝神,略一感受,果然,以前的突飞猛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浑浊的凝重,找不到任何自修的方向。 我不由苦笑,这老本吃的真彻底,原以为自己沉湎于法则之力,多少算是略有所成,现今一比才知晓,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 我默然,身受打击的同时,也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要重新认知自己,认知法则之力了。 “不必担忧,芙妮亚姐,一切有我。”草草结束了神识交流,我烦难的轻舒了口气。不料,被小妮子察觉,她扭身反抱住我,仰起脸问:“公主,怎么了?” 我抿了一丝笑:“清闲到此为止,我要开始自修了。” “公主,那次你走之后,我一个人等了好久二哥才来接我。我跟他们提起你,他们满是不信,不过镯子让他们乖乖闭了嘴,我也免去被二哥训话,嘻……打那儿起,我就一直把镯子珍藏在身上。”我全身散发着淡淡的银光,阖目自修,小妮子不甘寂寞地拉着我的手,好让我抱紧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公主,你知道吗,回归奈尔兰你就变了呢,变得和蔼亲切,高贵圣洁。你是我族的月之女神,也是待我最好最好的jīng灵公主。我说话,你也不会不理,总是柔柔听着,不插断,无烦厌,尽管到最后你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我能感觉到你在认真听、用心听,这样便足够了。” “公主,你自修时不在冷冰冰了呢,真美……芙要是有公主一半漂亮就好了。” “公主,感觉在你身边好zì yóu,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芙好喜欢你呀!” “公主,你就这样抱着我好不好,好暖的。” “嘻,公主吃颗果子吧,我准备了好多,就我们两个吃……” 小妮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越说越起劲儿,我无奈地睁开一只眼,但见一团紫乎乎的东西戳在眼前,我本能后仰,才看清是紫铃果。小妮子大眼弯弯,将果子擎着,几乎贴上我的鼻梁。 我又好气又好笑:“别闹,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成心捣乱,我要自修的。” “吃完果子嘛,芙想和公主一起吃。”小妮子满是希冀。 我无奈接过,咬了一小口,小妮子欢喜的从包裹里取出一枚,也咬了一小口。我不吃,她也不吃,就那么噘着小嘴儿,人jīng似的看着我。 我抿唇笑着轻敲她的头,一口气把果子吃完,小妮子心满意足的倚在我怀里,贴的很紧,短暂的平静,某个话匣子又打开了。 我突然有种撞墙的冲动,扳起了脸再度自修,任由小妮子说什么都不理会。 “公主、公主,我们到了,是珍贝拉,你曾说过像白珍珠一样的城市。”小妮子抱着我的胳臂直摇。感觉只一瞬的自修,天已透亮,我睁开眸子,云空下那个立体的白sè剪影映入我的眼帘。 “泰格瑞尔,我们需要选一处无人察觉的地方落脚。”我柔柔道。泰格瑞尔‘唔’了声,灿金的眸子亮起,下一刻,空间置换,一瞬出现在一座废弃的码头。 小妮子从落羽背上跳下,好奇的打量人族迥然的建筑风格,远处棱角分明的造型,以及现实的气息令她很不舒服,下意识与灵识沟通,翠光流转,雕弓浮动间,出现在她背上。 “别紧张,芙,现在没有人能察觉我们的身份,你是人类。”我拭好面纱,落羽摆摆长鬃,优雅地踱出码头。 小妮子和泰格瑞尔一前一后跟着,穿过一堆类似垃圾的烂箱破条,隐约可见一条方砖铺得小路,看样子有些年头,土sè调的路径凹凸不平,附着一层厚厚的尘垢,没有经行的痕迹。 展开神力感知,大半的城市构造,黑白立体的呈现在我脑中。后面是一片‘白’海,我们所处的位置约是珍贝拉西城区,全国经济最发达的渔业地段。 落羽不情愿的在地上踩出一连串儿蹄印,四周出现高矮不齐的简陋屋舍,用木片和长杆搭起的歪楼上,晾有不少鱼干,鱼腥味熏得漫天都是。 我轻掩口鼻,将小妮子拉上落羽,落羽一瞬加速。 沿路穿梭了一段,逐渐有了城市的模样,屋宇连绵、高楼群立,可能是天使恶魔的降临让大陆诸国感到紧张,尤其在这贫与富明显交接的西城外围,戒备森严,护卫军一队紧接一队,来往不绝,街道上不见有人影走动。 轻易避开几处巡逻,潜入西城的我突然有种做贼的感觉,我不禁感叹,都是神了,却要已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混迹现世,也难怪泰格瑞尔接受不了。 其实,我本可以利用尚武令轻易进到学院,不过那会惊动很多人,得不偿失。对我来讲,现今最主要的是隐秘,因此,来到这儿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重金租了一辆马车,载我们去珍贝拉皇家学院。 车内摇摆,落羽匍卧在我身侧,闭目养神。狭小的空间,泰格瑞尔下意识施展一重禁锢。看着那张冷峻高傲,又面无表情的脸,我抿唇笑道:“这是马车,在光明神域,可不曾有过的体验,你可以把这当作一种享受。” “伟大的女神不应沉沦现世!”泰格瑞尔并不领情,反而斥责道,“卑贱的‘乌迪玛尔’安于享受,这是贪婪与yù望的根本,芙妮亚!” “不,这只是‘乌迪玛尔’适应下界,以及更好生存的体现,就像诸神赐予了天使羽翼,让你们尽情展望蔚蓝的天空。”我无趣地道了句,便单手托腮地望向车外。 卷帘的一角,小妮子正兴致盎然的透过边缝窥探这个世界。我心里松泛了些,这或许是一种处世态度,害怕受伤,又好奇外边的世界,总是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在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域,只属于自己的安逸天地下,透过那道唯一的缝隙,认知所能接受的局限。 这会令你暂时满足,可满足之后呢,你会不会扩大那道缝隙,大胆的、忘乎所以的探索这个世界?直至再次受了伤,又紧紧的缩回,连最后一道缝隙都不留的彻底隐入黑暗。 从前的自己呵……我自嘲的想,忽而一阵熟悉的jīng神波动印入脑海,我心中一动,撤消禁锢,轻敲车框对马夫道:“停车……” ………… 第二十八章 尝试的认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马车停靠在顺左路口,往前一段是交叉的十字路,外区戒严似乎影响不到这里,人群熙熙攘攘,马车络绎不绝。 多尼亚人总喜欢把自己的街道建得方正笔直,充满了严谨与刚正,他们认为那代表着多尼亚人的jīng神,就像皇室家族的族训‘宁折不弯,宁死不屈,有债必还,有言必践’。 我施施然下了车,吩咐马夫在这儿稍等,便带着小妮子和泰格瑞尔徒步来到路口斜对的气派建筑前。 这是一座佣兵会所,与街道来往的热闹相比显得冷清许多,门外两个佣兵把守,扇形的石匾雕刻着一对儿交叉的战斧,后书顾名思义,也为‘战斧’。 我暗叹,即使没落,也不忘过去的荣耀,哪怕明知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通过‘真知之眼’我已渐渐接受这个世界的一些观念,神论与信仰,骑士与荣誉,家族与信条等等,还有一些在我看来非常愚蠢的盟约。 我怀着异样的情绪,解读这些我能理解、却绝对派不上用场的理念,想着如何用正确的方式来约束身边遵从它的人。 缘是一行三人太过出众,无论相貌还是气质,绝非凡人可比。这让我们赚足了行人的目光。 两个守卫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恍惚失神,压抑心中千百的牢sāo,又顶出胸腔,身为女人我或许应该感到骄傲,即使有面纱遮掩,也阻挡不了那份直透人心的魅力。 可那场突变始终是我心头的一根刺,它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化,反而刺入我的血肉,越刺越深,我固执、守旧,想得开,不代表能接受。 那个厌恶却不可遏止的想法,会时常跳出我的脑海,每当我正视自己,而非把自己当作扮演的角sè时。 这是感xìng最大的缺陷,让人犹豫,让人迷茫,却是一段时期必须经历的过程。我姗姗前行,尽量忽略周遭那股不寻常的氛围。 一楼大厅内几张圆桌挤满了闲散的佣兵,我懒得理那些呆滞眼神过后,吹得山响的口哨,寻着感应的方向往二楼走,一个女服务员拦了住我,她走到与我等同的高度,神情自卑,言语很客气:“小姐,请问您有何贵干?我们只在一厅办理业务,二楼是禁止通行的。” “她还是老样子……”我轻柔道,“我找柏莎。” 女服务员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我指的是他们会长,往上瞟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通禀一声儿,我微微一笑,继续前行,她沉默地跟着,没有拦阻。 小妮子对人类没什么好印象,可能是首次以这种状况示人,寒着一张俏脸,随后紧跟着我。泰格瑞尔更直接,索xìng遁入高空,只用神识锁定我,来个眼不见心为静。 本来我还担心他会克制不住‘乌迪玛尔’的冒犯,这下倒是省去不少唇舌,我步履轻快,在一扇不起眼的门前停下,女服务员再次怔住,我的动作,让她‘带我闲诳拖时间’的小算盘泡了汤。 门是反锁的,不等服务员开口,我轻轻一推,绷簧折断,门应声打开。 “谁!?”一阵急促的碰撞声,屋内传来惊怒的叫嚷。两个隐入宽大斗篷的人站起,连带掀翻了木椅,柏莎镇静地坐着,脸若冰霜。 “我很好奇,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儿密议什么?”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默默走进。 “艾琳……”柏莎瞳孔一缩,吐出一半的话硬生呛了回去,那一瞬我分明看到了震惊与深深的戒备。她冲两人打个眼sè,那两人二话不说,低头从我面前穿过。 我笑而不语,柏莎热情的迎了上来:“瞧瞧,是谁出现了!你这消失一年多的人,还会惦记我!” 柏莎说罢,上下打量我,流露出的不忿与自卑倒不是作假,她看了小妮子一眼,转身抱怨道:“来来,快坐!公主也真是的,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向我打声儿招呼呢!” 这明显试探的话,引得我付之一笑,既未承认也未否认。与小妮子落座后,我观摩着屋子,多了一丝兴趣:“你这屋子机关重重,怎么看都不像是招待客人用的。” 柏莎抚过身上那套浅棕长裙,将尴尬埋进笑意:“这是佣兵团的规矩,总免不了出些差错,人心不古,不得不防。” 言外有音,我取下面纱,抬起眸子柔柔道,“你不用话里话外套我,我只是恰巧路过,至于你在谈什么、怎么个谈法我没兴趣。” 见我挑明了话头,柏莎自在了些:“你我的交情,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来看望我。” “确有事请你帮忙。”我面含笑意,“如今你不缺资金,我在想用什么价码打动你。” “哦?”柏莎一脸jīng明,“谁会嫌钱多,只要你出的足够,我想我应该会心动。” 金钱与利益永远摆在第一位,在这个野蛮的时代,受神论、受掌权者的荼毒,感情变得一文不值,也只有少数无所事事、饱食终rì的人可以追求。尽管他们堕落、**、肮脏而丑陋,背负离经叛道的罪责,来抗拒命运的不公。我发觉无意中,总能体会落后文明下的烙印,也让我反感。 “金钱与交换你选哪个?”我没有顺她的话,反问了句。 柏莎怔住,接着脸sèyīn晴不定,她以为我被收买:“这么说,你为要挟我而来?” 确实不能只以恩惠笼络人心,在这个利益大于一切的社会,手段往往最适用:“那要看你这个‘遗孤’的名分值多少钱。” 柏莎颓然:“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比以前狡猾了太多,也变得喜怒不形于sè。” 我赧然,是指气质上的变化么,笑永远比冷更让人难以琢磨;“你放心,我只是开出一个合适的价码,钱我会照付的,只是不想被你宰了。”我莞尔,建立势力要花很多钱,很多钱,从现在开始要节俭慎行……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柏莎神情挣扎,看来遗孤对她的影响很大。 “我要现今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就这?柏莎不可思议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不由得看向小妮子,后者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根本不屑理会。 “关于哪方面?” “大陆诸国。” “嗯……”柏莎一瞬犹豫,她在研判我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到底能透漏多深给我而不影响她的利益,于是她把话引到了显而易见的里得森内乱,“天变异像,天使恶魔同临下界,让诸国紧张不安,大陆会议提前一年召开,多少与此有关,当然更多是遏止光明教皇无休止的扩张势力,以及他的野心。如今会议还在商定中,具体细节,我们无从知晓。不过从会议拖延至今而论,里得森三子夺嫡却又不得不提,表面上是里得森内部之争,内里各国插手的不在少数,当中尤以共和国与帝国为最。共和国长期辖制里得森,名义上是支持大公子的,可帝国也不好惹,他们早在十年前,就暗中向里得森伸出了手,这次保罗・凯迈斯暴病而死,暗中作祟的很可能是帝国,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由帝国支持的二、三公子,火速推翻了共和国扶持的大公子,建立了归属帝国的里得森傀儡政权。”谈至此,柏莎一摊手,“暂时就这么多,你知道我们是佣兵工会,大多道听途说而来,也不会过度关注政事,只要不碍于工会发展就好。” 说等于没说,只要有心,任谁都能推敲出这一层,不过新冒出的大陆会议,让我颇为好奇:“大陆会议?做什么的?” 柏莎疑虑大过惊诧,她不认为我是真不懂,在她的jǐng觉面前,我每说一句话,都想当然的被赋予了新的含义。细细思考了一阵,柏莎还是老办法应付:“大陆每十年召开一次,更多时候是一种形式,各国首脑聚在一起,彼此攻歼,都想从对方身上榨取更多利益。其结果就是不欢而散。近些年,大陆诸国也看清了这一事实,派往参加会议的人也就越发随便,不怎么当回事了。而今次召开是比较特殊的,据我所知,还是因为天变和教皇领的事。” 我轻应了声儿,知道再谈下去也得不出什么有用信息来,柏莎是打心里抗拒我,是因我在不适宜的时间不适宜的闯入么,恐怕是个人都会瞎想吧。我掏出一小袋金币,仍到桌上yù走。 柏莎哭笑不得地叫住了我:“就付这么点儿。” “一分钱一分货,不是看你薄面,我连这些都懒得给,你若不要就还给我。”我抿嘴笑说。 “要,谁说不要,有钱不赚,那是傻子。”柏莎一本正经的收下,问,“去哪儿。” “学院。” “噢,我也正好有事面见公主,我们一道吧。”柏莎说着,与我一同出了屋子。 行在去珍贝拉皇家学院的路上,柏莎很无赖地挤上我的马车,一边试探,一边和我闲聊,这让小妮子很讨厌,她用力挽起我的胳膊,将我一次次从谈话中拉出。柏莎甚觉有趣,便有意与小妮子搭讪,结果小妮子一句话把她气了个半死:“别跟我说话,又jiān又滑的丑八怪!” 学院已恢复平静,大敞的门直进直出。珍贝拉风气开放,广纳四海,一般不会阻拦参观学院的游客,当然,也没多少人愿意来这儿就是。 无处发泄的柏莎将一腔郁闷倾给了车夫,她一边指使着去玫瑰庄园的小径,还连讽刺带挖苦,可怜的马夫成了撒气筒,气得暴跳如雷,大黑着一张脸,还嘴不得。 马夫是气了,柏莎心里平衡,又舒畅起来,只是再不给小妮子好脸sè。小妮子小脸儿更是仰上了天,自然jīng灵以貌取人,他们对相貌‘丑陋’的人类一向没什么好感。 事了的马夫灰溜溜走了,我仰望眼前这栋别具匠心的庄园,一时几分亲切,几分感怀,那时自己不曾欣赏这里的景致,这里的人,以及好几份朦胧的感情。 “这里变化不大。”我柔柔道,“小丫头应该毕业了。” “不夸张的说,这里她家开,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柏莎半个主人模样,我总有种感觉,似乎眼前的情景让她找回了从前的自己,自信而优雅。 门前守卫撤去,只有几个暗哨隐伏在四周,我感应到三个熟悉的jīng神波动,一是小丫头和护卫雷娅,一个是西达伦。 柏莎快走两步,推开了门。西达伦一身禁卫装束,斜懒地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剑,手上端着酒杯,一个人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听闻声响却是头也不抬:“人在上,不方面见客,稍等。” 柏莎也不气,笑看了我一眼:“我等没关系,有个人,我想公主巴不得马上见到。” 西达伦赖笑一声,目光睨了过来,刹时酒杯坠地,全身抖幅片刻,三步并两步走到我面前,脸上表情急速变幻,最终定格在深深的思念上:“你……你回来了。” “来看看你,过得可好?”我避开他的目光,柔柔道。 西达伦热血上涌,仿佛全身有使不完的力量,那种久违熟悉,最初见到少女的感觉回来了。眼神蓦得很柔、很柔,西达伦依旧傻傻地道:“你回来了……” ………… 第二十九章 疲倦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是的,少女回来了。那个西达伦眼中曾经娇柔楚楚、需要人保护的少女回来了。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罪恶,西达伦为自己的作为感到不齿。少女每一分变化细致的落入他的眼中,他朝思暮念的少女就是这般,柔弱中带着一丝倔强。西达伦恍然惊觉,他的不愤、失落与疯狂,完全因少女而起,一些在意与被在意的东西在找寻中悄然抹去,出现在他面前的她,已不是心目中的她,他伤怀、祭奠、耽于幻想,无处宣泄,更加渴望引起少女的注意。 那是怎样一种沉沦,不,是极度的自私。西达伦站定了,深深凝眸,仿佛将过往一切融化在一个眼神,也将少女最后一次深印进心里。他强迫自己告别盲目的追求,因为此时的少女,还要他来守护。 不过重逢的温情没能持续多久,西达伦注意到少女身边多出一个陌生女孩儿,犹如一块天然璞玉,女孩儿生得极美,浅绿发丝,皮肤白腻莹亮,身段纤长而优雅,全身散发着一股清新气息,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很特别,秀雅灵动,充满了青chūn活力,却有别于妙龄少女的甜馨,确切说更接近大自然的生机勃发。 女孩儿似乎很不友好,紧张地挽起少女的胳臂,正充满敌意地盯着他。又一个?西达伦不觉扯动嘴角,他转头看向少女,进一步求证。少女神情柔和,没有如对小公主那般避嫌与淡淡疏远,有的是一种博爱的关怀。 西达伦觉得心里某处‘喀嚓’一声碎了,少女柔柔抬起眸子,他忙笑去掩饰,将伤口深深隐藏,以一种淡然姿态,漠不关心或者浑不在意的大度转身:“公主在二楼理事,不隐秘却也隐秘,我这护卫一直做到现在,总算是把你盼来了……”说着,很自然地往上走。 我跟着,西达伦短短一瞬的百转千回,没能逃过我的眼睛。误会也好,承接了女神之泪,我已在心xìng上间接影响到你,放弃一份永远得不到的情,你不必在苦自己,我也削去一重压力。 我眼看着西达伦越走越快,逃也似的上了二楼,只听雷娅的声音:“西达伦,谁来了?让他在下面侯着,公主现在正忙,不接见访客……” 话音未落,我已登上走廊,雷娅惊呼一声,一下拧开了房门:“公主!艾琳丝、艾琳丝来看您了!” “啊!”丁咣一通儿乱响,小丫头提着宽大的裙摆冲出了屋子,一见我,眼里漂起了泪花,风风火火扑了上来,可还没等到近前,小妮子一闪,扎开手挡在我面前,小丫头身形一滞,小妮子也委屈地扭过头。 “艾琳丝,她是谁?” “公主,她是谁?” 异口同声,我只觉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飘过,对两个少女的行为很不理解,本来准备的一番措辞也在一瞬全盘打乱。我抿着嘴在两少女无辜又可怜地注视下,进了屋子。 “艾琳丝!”“公主!”两个少女一左一右缠了上来,各自搂抱着我的胳膊,还充满敌意的互视对方,空气粘稠,噼里啪啦一阵焦灼的火药味儿。 小妮子无法说对面的家伙丑,因为她是极少数入了自然jīng灵眼的人,她不会说谎,却很讨厌她,因为她有一头与泰格瑞尔同样火红的长发,更主要的是,她本能的感觉到,她会抢她的公主。 珍绮妮莉丝也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的绿裙女孩儿,那份足以与她比肩姿容,让她有种危机感,而且,这个女孩儿的气质跟她很像,还有着她所没有的‘天然’,她很了解艾琳丝的脾xìng,那绝对不是好兆头。 落坐了沙发,屋里的人都很自觉的回避,兴趣浓厚的柏莎也被雷娅硬拖了出去。 “你们……”我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可话一出口,就将两股灼烫的视线引了过来,我一个头两个大,眼看一场针锋相对的舌战戏就要上演,我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抢先了话题:“现在局势如何?贝拉姐人呢?” 小丫头眨眨眼,转瞬对我目前了解的情况有了一个大体认知,先是瞟了小妮子一眼,略显买弄地说:“总体来说,局势对我们还算有力,你布置完走后,迪恩果然没有催促着要人,不过最近大陆会议召开,迪恩亲自来了,我没理由继续拖着,安拉几次试探之后,就带贝拉住进了领事馆,那里我派了人的,还有你暗中作的保护,她们应该很安全。” 小丫头说罢,挑衅地看向小妮子,谁知后者是个怪人,根本不理会。那份不屑不是假装,根本就没听进去,小丫头有些恼,她能看透千千万万人的心,却惟独观不透在坐的这位,这让她的危机感越发强烈。 小妮子见有人瞪她,也不甘示弱的反击,我没工夫理会,领事馆?看来有必要去一趟了。我寻摸着,刚要开口,却见两个少女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我哭笑不得,看来不把话说全说清了,这以后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乌龙事。 反正自然jīng灵早晚要示人,与小丫头这层关系断不掉。思及至此,我绽开月神光辉,柔和的银光将我和小妮子包绕,在小丫头吃惊注目下,我现出月神真身,小妮子亦恢复了原本相貌。 “公主……”小妮子兴奋地抱住我,她就知道我到最后一定会向着她。 我摸摸她的头,转对小丫头道:“我是jīng灵一族的月之女神,她是我的神使碧莉丝塔芙。我们来到现世,只为jīng灵一族的复兴而来。”又转对小妮子道,“这是‘人’族公主珍绮妮莉丝,你们要好好相处。” 小妮子乖巧地点点头,小丫头怔怔注视我半晌,扑哧一下笑出声来:“jīng灵?自然jīng灵?继天变之后,上演的又是什么戏法?” 我柔柔一笑:“你可以把这当作一种弥补,用jīng灵一族弥补天变对下界造成的损失。” 小丫头不笑了,眼神无一丝生气的灰暗:“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你是神我知道,可你……可你真正把光耀展现在我面前,我才晓得自己是多么渺小……” 小丫头簌簌抖着,眼泪颗颗滚落。我暗自叹息,突至的转变已打击到小丫头的自尊。我默默撤消神力,小丫头低声饮泣,却是倔强地看着我。 “月之女神是jīng灵一族的领袖,存在也只存在下界,我现在是以jīng灵公主的身份,与人族公主做等同的探讨与交流。”我用几乎欺骗的语句,来暗示我与她之间的平等。 小丫头自制能力很强,一时的失意,被展露的笑颜掩盖,哭红的眼眶与火红的眸子辉映,我仿佛透过它直视到小丫头心底,那里是一片努力盛开的芳艳,却在百年后,无情的枯萎凋零。 小丫头擦了擦眼睛,语调轻缓又略带哽咽地说:“你来之前,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与你美好相遇的种种,我着盛装、傅容颜,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你,用无可挑剔的完美言语,让你重新化归到我的圈子中。我知道,了却了贝拉之事,你一定不想再与我有什么瓜葛,你说你是独行者,我把心声表露给你,换来的只是你的逃避。而今,你作为jīng灵一族的公主坐在这里与我促膝长谈,我的担心成了多余,也明白你为何要我站在你这一边。你带领jīng灵一族立足现世,就要有势力做保障,我可以为你提供便利,你我的利益从这一刻起就紧密联系在一起了。” 我沉默:“我只是考虑到未来可能出现的状况,jīng灵一族是我觉醒后必须背负的责任。” 小丫头破涕为笑:“你变了,不在像以前那般冰冷,给我的感觉……嗯……柔柔的,很好欺负。” 我一窒,小丫头急转的话,令我很不适。 “你好,自然jīng灵碧莉丝塔芙,我们应该彼此重新认识一下对方。”借着缓和的气氛,小丫头伸出白嫩嫩的小手,递到小妮子面前。 “啊?哦……”紧张兮兮的小妮子一下柔下来,也伸出手,拈了一下对方的掌心又缩回来,学着小丫头的语气说,“你好,人族公主珍绮妮莉丝。” “呵呵……”小丫头掩嘴轻笑,看向我,“你来之前找过柏莎?她八成是怀疑你呢,所以特意带你到我这儿验证。” 小丫头的分析能力让我钦佩,我点头笑说:“恰巧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也情有可原。” 柏莎一直认为我是假冒的暗黑魔女,在她印象里,我更像是一个为了金钱随时异主的雇佣兵,充其量实力强大些,身份神秘些罢了。 “不,她做的事干系重大。”小丫头神秘地说,“是我的安排,与里得森内乱挂钩。” “噢?”我心念急转,联想柏莎的身份,选择xìng地道,“你要用她牵制帝国?” “哪有那么容易呢?”小丫头明了,柏莎遗孤的身份已被我知晓,“顶多筛定一个合适人选,她对帝国的仇根深蒂固,对付帝国上自然肯花力气。我用‘佣兵’身份将多尼亚的势力打入了里得森内部纷争。” 提及佣兵,我立即想到苍鹰佣兵团,遂问:“苍鹰佣兵团你了解吗,共和国暗中支持的大公子与他们扯上了关系。” 小丫头眼中惊异,思索一会儿,道:“苍鹰佣兵团是奥格利斯所建,现归肖恩之子管理,也就是贝拉的哥哥贝恩,你与他应该很熟悉。共和国支持大公子不假,不过共和国内部却是分立两派,以长老院为首的稳健派;以大元帅为首的激进派。大公子战败后,被驱逐出境。共和国稳健派认为应从内部瓦解帝国的强权统治,毕竟里得森从属共和国多年,各地势力上远不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帝国可比。激进派则认为应以牙还牙,从新扶植大公子,与帝国挟持的二、三公子开战,如此一来,根基不稳的帝国必定败北,里得森不但重新落入共和国囊中,其内部**和派也会连带着一并肃清,更有利于共和国长远发展。两派相持不下,所属激进派,在里得森的一个分支却悄然动作起来,这支势力不大,但潜力不容忽视,由落马的前任执政官艾格伯利尔掌管,他暗中联合了发展中的苍鹰佣兵团,并提供人力、物力,短时内在里得森建立起第三方势力。你所指大公子与佣兵团的关系,应该就是艾格伯利尔接管的共和国激进派的势力。我看准这是支潜力股,与艾格伯利尔谈妥,也派‘佣兵’加入了苍鹰佣兵团,以分取一些利益。” 小丫头近乎毫无保留的诉说着现今的局势以及她的作为,我明白她是想借助贝拉与我的关系,将自己再次与我联结在一块儿。这个倔强的女孩儿,也在追逐神的步伐,直至现在我都不能理解这份热忱来自哪里,仅仅是想摆脱命运的枷锁,亦或是她心里真的已经装满了我。 我柔柔看着她,小丫头笑得很灿烂。她轻搂住我的胳膊,偏头枕在我的肩膀。一丝混乱缠绕心头,我强自镇静,怒力思考着小丫头的那番话,苍鹰佣兵团背后主事是共和国,而且还是那个执政官,看来不能轻易合作。 想着想着,我突然发觉小丫头在我肩头睡熟,这个外表看起来风光无限,行事老练、面面俱到的女孩儿,到底承载了多大压力? 我轻柔地抽开手,析出一道神力,好让她安稳的睡上一觉。忽觉全身疲惫,起身与小妮子轻踱出屋子,对守在门外的雷娅道:“不要打扰她,让她安心睡一觉……” ………… 第三十章 无可避免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漫步在嫩绿的草坪地,我有意带小妮子散散心。西达伦不远不近的跟着我,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只是深情而专注的凝视着我的背影,他用行动履行守护我的责任,我从此又多出一个守护者。 泰格瑞尔一直隐遁高空,以他高傲的姿态,俯瞰身下的‘乌迪玛尔’,俯瞰这座海滨城市。 无法进取,闲暇下来的芙妮亚姐终于有事可做,她与泰格瑞尔神识相互呼应,安抚以及游说他认同我的观念,最大化减少我受到阻力的同时,也让我有更多空间思谋己事。 我心下感动,泰格瑞尔觉察不到另一半的我,芙妮亚姐要泰格瑞尔相信,她时刻都在回应着他的守护。 柔软的触觉,仿佛又曾回到奈尔兰,小妮子蹲身在一小片即将枯死的草地,玉指轻旋,几星绿芒洒落,枯草刹时恢复生机,叶身舒展,饱满的绿尤为鲜活。 小妮子欢喜地荡着小手,用jīng灵语与周身的小草交流,荧荧闪光不易察觉的融入她体内。 远处熟悉的波动,令我从短暂的安逸中惊醒,我长望,只见忧郁的绿地多出一抹天蓝,艾格伯利尔手捧花束,幽幽踱来,英俊的面庞从容而自信,唇角蕴笑,眉宇含情,一如从前公寓下那个遥等我的痴情男子。 他将花束递到我面前,眼中是欣赏、是赞叹:“献给你,圣洁的女神。” 我随手接过,心头涌出异样:“时隔多rì,我少去对你的反感。” 艾格伯利尔笑意下更多是一种渴望:“感谢伟大的女神还记得在下。” 我目测他去的方向:“让她休息一会儿。” 艾格伯利尔定格在我身上的目光一瞬闪向玫瑰庄园又收回:“不,在下只为你而来。”说完,华丽的转身,潇洒的离去。 我静默,小妮子抢过我手中的花束摆弄着:“芙讨厌他,讨厌他!” 手一扬,漫天凝露的鲜花在空中凌舞,七零八落地掉进草地,小妮子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臂:“公主,落羽呢?” “在上空,和泰格瑞尔一起。” “芙也讨厌他。” “你喜欢的人不多。” “嘻!芙最喜欢你了!” 我微笑着,不疾不徐地走。 “公主,我们去哪儿?” “尚武部。” “是前面前那座尖耸的塔状建筑吗?” “还要靠前很多,最高的那座。” “芙看得到,为什么人类那么渺小,却要把建筑修得那么高?” “因为他们自诩这个世界的主宰。” 我边自修边柔柔回答着小妮子稀奇古怪的问题。踏离玫瑰庄园的占地面积,空间明显促狭许多,耸起的建筑拘住了辽阔的视野,有青点的绿化,却扼杀掉宽广的心。 小妮子话渐少,更多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不时穿过的学员身上。她jǐng惕又机敏,敌视的态度令频频回首的男学员不敢轻易靠近。当然也有自恃英俊潇洒,有权有势的贵族子弟,不会放过这次绝好的艳遇。 “初次见面,小姐!”一个长相很深刻的男子挡在我和小妮子必经的过道,身后两个护卫装扮的随从,一左一右侍立,将不大的小路封死。 男子自认帅气地俯身,一手曲于胸前,一手缓向侧摊开,作出大陆常见的绅士礼节:“很高兴在此美妙的时刻遇见您,噢,请允许我歌颂您的美丽,小姐。您像冬阳的温熙,夏rì的盛赞,拂罗里山最壮观的初雪,南谷最甜美的柑橘。您是在下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儿,噢,不,您是在下心目中的女神!” 男子激动地喋喋不休,一头略暗棕发随着大脑壳晃得人心慌,明明一身灰sè魔法长袍,却偏要在外系一件大红sè斗篷,再加上那条坠挂的金链,这让他看起来很蠢。 “……噢,忘记自我介绍,我是袄可兰斯帝国,莫提卡・凯亚领主之子,未来广袤北埃之地的统治者、合法继承人莫不利・凯亚爵士!还是一位最有前途的中级魔法师!如您所见,小姐,我有着谦虚谨慎的品德,高尚的素养,我准小姐直呼我的名讳!” 自报显赫的家门,永远是俘获女孩儿芳心的最佳途径,在莫不利看来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金钱与权利的诱惑,她们安于享受,贪慕虚荣,而这些他都能给,因此,他张狂、自大,任意挥霍。 莫不利傲慢地仰起头,直勾勾盯着面前那个薄纱轻拭的少女,眼中有贪婪有**,少女简直、简直太美了!尽管看不到容颜,但那完美到极至的身材,动人的姿态,还有那股柔柔的圣洁气质,已令他全身躁动不安。 莫不利感觉下体在蠢蠢yù动,他恨不得马上将少女按在地上,撕碎她的衣服,抓住丰满的胸脯,狠狠压在她身上,痛快地发泄一番! 理智快速从他脑中抽走,他咽着干燥的喉咙,颤抖地伸手去抓少女的胸,一只碍事的手却突然扼住他的腕骨,疼痛令他清醒,可哪里还有少女的踪影,只余一个铠甲着身,双眼放着血红光芒的白净男子。 不知何时,他身后两个侍卫已口吐白沫的躺倒,少女银铃的欢笑从后清晰传来。莫不利慌了,尖利的叫嚣:“放手!你这个卑贱的侍奴!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要你全家统统下地狱……啊――” 杀猪的惨叫,惊得道旁林木上的鸟扑落落腾起,引得看热闹的学员纷纷围观。莫不利的左手腕以一个恐怖的弯度耷拉下来,西达伦一脚将他踹进花圃,冷哼一声离去。 不久,一条黑影从树上滑下,将翻起白眼的莫不利拎起。莫不利鬼哭似的呜咽喝骂:“没用的东西!蠢货!废物!怎么现在才出现!给我查、查那两个妞的来历!我要那个小子死!死――啊!混蛋!你轻点……” 尚武部看似很近,实则很远,自然jīng灵目力过人,不过小妮子显然不适应人类的国度,一时难以判断距离,以至我们行了半rì,遇了无数次麻烦,也还是看到影绰绰的搂层,只是轮廓大了些。 我不急,小妮子自然也不急,在这个不宜动手的陌生地方,有西达伦守护确实方便很多,小妮子也不再那么讨厌他。 学员忙忙碌碌,不少区域的校场里搭建起露天平台,安放座椅,归置周边,又是搬器具,又是扎彩带,有条不紊的大规模整顿,喧哗声里夹杂着朗朗清笑,也有叫骂不断的,吵吵闹闹,不亦乐乎。 小妮子好奇心起:“公主,这里好热闹呢,就像族人准备祭典,是不是要举行活动?” 我‘嗯’了声儿,觑见疾摆的横幅上隐约写着‘对抗赛’,定住了步子:“好象是学院的比赛。” “比赛?”小妮子看不懂大陆文,还是顺着我的方向观望许久,“我们也有,歌唱、舞蹈、箭术以及斗剑。” 我轻笑,来到人类的国度,小妮子总抱着对比的心态看待周围的事物:“当然不比我们,我们是交流,他们是相互屠戮。” 小妮子美滋滋的抿着嘴笑,又不满:“人类总是那么好斗……” 一句话未完,几个跟踪我和小妮子长时,无所事事的学员,又有上前的打算,小妮子忙拉起我,继续前行:“公主,人类总是这么难缠吗?明明那么丑,还自我感觉良好。” 我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佯作责备:“你要改口了,不能总‘人类’‘人类’的挂在嘴边,我们身份暂时不宜暴露,这里jīng明人可不在少数,我们要融入这个圈子。” 来到尚武部,这里更加忙乱,外围设了隔离区、扎起了护栏,护卫队、巡检队、战斗大队如检阅般夸张地排成几个方阵,少有几支护卫队散布在护拦外,穿插游走,负责jǐng戒。 好似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我停在红条拉起的隔离外区转身yù走,忽被经行的一支纯女子队伍拦住。 “鬼鬼祟祟,干什么的!”为首女子白蓝群装服饰,容貌姣好,宽额头,身材火爆,盘起的头发青中偏绿,灰眼yīn气很重,不单是她此时凌厉的眼神造就,那里贮满了极强的占有yù。 女子走近了,见到我和小妮子一怔,不自觉挺了挺傲人的胸部,眼中又盛满妒火,身后七、八名女子也是神情不愤,有不屑,有自卑。 从对方出现,小妮子便一眼也未投去,自然jīng灵的高傲此时显露无疑,尤其是对待同xìng,他们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我将目光落在为首的女子身上,这个人我隐隐认识,好象是跟在格纳身边,在餐厅门前遇上的那个泼辣女子黛娜,她给我的印象很不好,做事yīn险、狠毒。算起来,我和她也算是老‘冤家’了。 换了一身着装,黛娜并没有认出我,何况她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见我不答话,她似乎很生气,前踏一步,尖细的嗓音,引得周围的护卫纷纷侧目:“问你话呢!哑巴了!?” 说罢,抬臂就扇了过来。我站立未动,淡淡扫视着她。黛娜挥过来的手肘突然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扭曲,前臂上抬,‘啪’得一声,结结实实打在了自己脸上。 回避力一次绝对差距的形成,我自保能力大幅度提升,只要我愿意,下界没人能触碰到我。 场面一下很静,黛娜捂着红肿的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眸子剧烈抖动,她颤身后退,一边还指着我叫嚷:“这、这是什么诅咒?不、不,你是恶魔!是该死的巫女!来人、来人拿下她,快拿下她!”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管是信与不信,就觉出我的危险,立即有人从隔离区跃出,和就近的人围成一圈,比画着武器,却迟迟不敢进攻。 事已闹大,小妮子娇咤一声,就要唤出破魔弓,我摇头止了她,这时人群一分,一个高挑清瘦的男子,领着一队人满脸煞气地走了进来。 “格纳!”黛娜一下像找到了主心骨儿,扑过去泪眼朦胧的诉着苦。男子却不甚理会,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便将目光眺向场中。 四目相触,与我短短一瞬的对视,格纳二话不说,在黛娜惊诧的注视下,遣散了众人,压抑着激动走上前,不确信地叫道:“艾琳丝?” ………… 第三十一章 谈判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没有回答他,望着楼前空地扎堆的列列方阵,生起一丝询意:“这么大场面,哪位大人物驾临?”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耳畔,格纳淡金的眸子,一如既往的炯亮逼人:“不过是例行训话,对抗赛即将开幕,参观的都是各国首脑,三司部长总不能让学院失了体面。” 也一如既往的亦假亦真,我默默在心里补充句。不愿说便罢,我柔柔一笑,不理会对方短暂的失神,姗姗离去。 格纳紧走两步,一错身拦住了我,黛娜在一旁挂不住脸,回神儿的她劈头就来了句:“格纳,你干什么!她是巫女!快抓住她!” “不,她是魔女!”不理会脸sè变得极其难看的黛娜,格纳略显歉意的婉言相留,“下属多有冒犯,妄勿见怪。上次匆匆一别,已有半载,如若不嫌,借一步叙谈如何?” 我抿了一丝笑:“我在恐怕不方便。” “哪里,请!”格纳眼中也盈满了笑意,伸手相邀,“大哥早就恭候小姐多时了。” 我带着小妮子经过还僵在原地黛娜,随手将格纳曾给我的副队长徽衔递到她手上。后者身子一颤,呆滞的目光明显有了恨意。 格纳早已忽略了杂耍的她,高瘦的身形替我挑开碍事的红绸,我点头致谢,微俯身穿过。 紧握徽衔的手,骨节变得惨白,由于力道过猛,尖棱的徽锋一点点刺入肉中,黛娜却一无所觉。那本是她的位置,也是属于她的男人,结果这个巫女一出现,便夺走了她所有的幸福。不,我黛娜有仇必报!属于我的东西我会加倍讨回来,而我的敌人,会死的很惨很惨…… 格纳引着我从一侧的偏门进到尚武部,沿途巡逻的护卫队,纷纷行礼,献上敬语,却非队长,而呼大人。 “恕我冒昧,半前年,与你同行的男子是谁?”格纳亲自推开了那扇弧形门,似在意又不在意地说。 “一个朋友。”我道。 “我们是朋友吗?”格纳脸上笑意加重,褪下白手套,丢给了厅内迎来的仆从,攀着螺旋楼梯,继续引我往上走。 “暂时不是。” “噢?那将来呢?” 我看了他一眼,反问:“你的属下管你叫‘大人’?” “在帝国,军阶观念大于一切。”格纳眼中有自嘲,“而我是极少取得战功又同时兼顾骑士荣誉的贵族。” “听起来很厉害。”我不甚了了。 “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哈哈……”格纳大笑,我只是淡淡看着他。 “我们到了,小姐。”在约七层的走廊停下,这里布置要比其他楼层简约许多,只寥寥几道间隔极远的门贴在上白下红的墙上,sè调很单一。 “上次请你不出,我可是被大哥狠狠修理了一顿,如今你又肯来,作为补偿,小姐可否赏光,与在下共进晚餐?”格纳边打趣,边拧开其中一道门,室内透出黄澄澄的亮光,犹如进到大教堂内部,宽阔而神秘。 整间室内呈少见的弧形设计,后半边一排排并连的座位亦成弧形扩散,一次xìng可容纳百人之多,前半边是一个光突的讲台,二阶台下散落着很多堆满文案的议桌。 此时,偌大的室内只有一人,他坐在正对前窗,也是最显眼的地方,埋头处理着文件。单从第一印象看,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相貌平平,气质儒雅,手很光滑,不像沾染过武技,若不是全身隐秘散发着一股强大的jīng神力,还真容易误认为是哪个文职人员。 “大哥,你看谁来了!”格纳急走到桌前,斜长的影子从我脚下一直拖到他那里。 男子抬头,眼扫向小妮子的一瞬明显有情绪波动,瞄到我深深定格了一秒,起身、相迎,男子厚重的唇角打开一丝笑,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让人心身畅快的笑:“相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艾琳丝小姐,令弟唐突,莽撞之处,多多 海涵!自我介绍,鄙人德里萨,目前担任护卫队总队长,寒地简陋,小姐堪坐!” 伴着话语,一道jīng神探测打出,我早在同一时刻收敛了气息,留给他一个可接受的范围,jīng神力比小妮子略高,比他略低,反映到实力上,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德里萨眼睛很亮,犹如夜空下的明珠,发光发热,反馈沉淀下的污浊,青绿sè眸子,流溢出淡淡光彩,使人忍不住直视他的眼底,一探究竟。 我如他所愿,与之对视片刻,脸却是不受控的一红,确切说,他属于那种平凡下掩盖着深深魅力的男人。那份无时无刻散发的神秘,对一般女子来讲有不小的吸引力。而我,只是为对方的自我良好感到汗颜。 “请!”德里萨再度相邀,眼睛也跟着笑起来,他亲自为我搬下座椅,相隔一张桌子,小妮子和格钠各自站在我和他身侧,一副谈判的架势。 “不知小姐以何而来?”德里萨首先发问。 “合作。” “何种程度?” “那要看你知道多少。” “呵呵……小姐这话就显见外。如果我们对你不甚了解,也不会接下这桩生意。” “你把它当作生意?” “不是吗?公买公卖、你情我愿的交易,不是生意吗?” “会是很大一单。” “就是不知小姐肯出让多少。” “当然看你给多少价钱。” 德里萨大笑:“和小姐谈话真是爽快,不过有件事,我们还是首要确认一下为好。” 我微笑着点点头,这家伙很难对付,一番交谈我已处下风,看似文雅,却是锋芒毕露、咄咄相逼,一上来就将我带入他的节奏。我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之先前示弱,让我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德里萨一直留意着我的神情,对他那双jīng亮的眼睛很有自信,他觉得已经掌控了我,不过有丝隐忧埋得很深,那不是针对我,我只能想到安格艾尔。 一道月神光辉淡淡笼罩了小妮子,冰雪聪明的她在对方惊奇的注目下,轻撩鬓边发丝,一只白皙的长长尖耳落入两人视野,换来对方一个激动、一个淡笑。 “不知阁下可否满意?”我明知故问。 “小姐如此诚意,在下深感钦佩!”德里萨明显亲近许多,“我们自然要以薄礼回赠,格纳!” 一声过后,早已按耐的格纳,从紧锁的抽屉里取出一方不起眼的锦盒递给我。 我轻轻打开:“里面装有什么?” “一些对小姐有用的资料。”德里萨不在卖关子,由初步试探转到了初步合作上。 一进门,我能确认两件事,一,这个德里萨实力很强,在我接触的人中,下界少有与他比肩的jīng神力。二,小妮子的身份德里萨恐怕早就认得,前年小妮子为寻我被抓,当成展品丢进圣文森商务会场,一时引起了不小轰动。不少达官显贵都曾见过她,相必就包括这位护卫队的总队长。 基于这点,我没有对我们的身份过度保密,而双方合作也是建立在自然jīng灵基础上的。 我取出一叠资料细细观阅,不可否认,护卫队的信息网十分强大,上面罗列了多尼亚各个地区的简易资料,这些地方多山林,偏僻难行,除去个别有矿物的地点,一般当地的领主贵族很少光顾,很适合暂作jīng灵一族的落脚点。 看来对方准备很充分,也综合考虑到我的状况。而我知晓,这些资料是仅供参考的样本,一定还有更多、更优秀、也更有价值的地方等待着我。 “小姐觉得如何?”用时已去三刻,德里萨给了我充足的思考空间。 我抬起眸子:“阁下展露的诚意才令我钦佩,收集这些资料想必用去了不少时间,自然jīng灵从不受惠于人,阁下有何要求尽管开口。” “哪里,小打小闹,不值一提,倒让小姐见笑。”德里萨笑意下眼睛愈加闪亮,“这些事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对大陆匿迹已久的自然jīng灵谈不上了解,却是心弛神往。小姐可否预先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一听这话,我马上明白,看来对方拿捏不准我的身份,也无从估计我能给他们带来多少有利的价值。我略带羞涩,轻轻取下面纱。 德里萨笑意止了,jīng亮的眸子瞬息恍惚,清明不在,只留下如同黑夜的污秽,层层覆盖,散发出浑浊的光。格纳形同木偶,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我感觉自己像件任人赏玩的展品,从我道出身份起,这些人看待我的眼光就已不同。感同身受,小妮子脸冷下来,我心中也是不快,拭好面纱,语调没有刻意掩饰:“我是jīng灵一族的公主艾琳丝,阁下不必忧心我们的合作会有失公允。” “噢,我很抱歉无意间对您的冒犯。”德里萨听出我话中的挖苦,言辞上用了敬语,“您的美貌,在下平生仅见,也明白当初为何人皇要与自然jīng灵联姻,定下这传承千年至今的新年节。” “哼!”小妮子眼底透出鄙屑的神情,jīng灵族的历史代代相传,他们从不会遗忘先祖的事迹,也正因如此,才更加深了自然jīng灵对人类的仇视。若不是为了那个短命的王子,他们美丽的jīng灵公主黛米丽,也不会甘愿牺牲永恒的生命坠落成凡人;也不会和人族共抗恶魔大军,招来灭顶灾厄;也不会用‘jīng灵之泪’救活战死的王子,而自己永归生命之树再无法复苏。 jīng灵一族的没落,都是这些人类害的!小妮子越想越气,愤恨地盯着眼前两个人类,身子簌簌直抖。 我绽开柔和的月神光辉,轻轻安抚她。一些事总要继续下去:“我不希望阁下在提此事,另外,阁下可以为我们的身份保密吗?” “当然,公主殿下!”德里萨作着保证,jīng灵一族不说假话,那是天xìng使然,在他们眼中只有友人与敌人。德里萨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可之后的谈判,又回到了试探的原点,可能我的身份令对方挖掘到了更多可利用的利益,有意无意间,总往jīng灵一族身上引。我则倾向将尚武部难以立足的局面抬上议程。 德里萨经验老道,我自然说不过他,但我绝口不提自然jīng灵,也让他没捞到什么好处。就这样,双方再难有共同语言,谈判了一下午,只停留在最初的合作,再无进展。 眼见天sè将晚,德里萨热情挽留,提议无论如何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我以疲倦为由谢绝。 尚武部外,依旧一派紧张。小妮子心情低落,跟在我身侧垂头不语。我有意开导她,抿唇笑道:“看看,我的小话篓子,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公主,我们为什么要跟人类合作呢?他们曾经害过我们!”小妮子还是没忍住,将想法道了出来。 我轻叹一声:“因为主宰这个世界的是人类,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不能永远躲在遥远的古大陆安享和平,我们有主神赋予的使命,必须在下界立足,也无可避免的接触到人类。弱小的我们不能与他们敌对,只能选择合作。” “可是……”小妮子yù言又止。 “我知道……”我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族人。人类的贪婪最终会自食其果。” ………… 第三十二章 归处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尚武部,综合区。 位于12层的三司部长室,一身便装的帝国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端坐上首,冷峻的面容犹有余威,守在一侧的贴身护卫安德鲁斯也是寒着一张脸。 隔着办公桌,十步开外,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人战战兢兢的垂首而立,左脸肿成了半个猪头,个头不高,大宽背,肉膘却是横向长,一人站两人的位,顶着个地中海的大秃头,边缘的褐发夹带稀拉几根白毛。 他拿眼偷瞄这位伟大的皇帝,满肚子委屈憋在心里,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听说皇帝要驾临尚武部,他这个由帝国提调过来的高官那叫一通儿忙活。三天没合眼不说,还把尚武部里里外外统统整治了一遍,布置了一个周到。 他知皇帝不喜奢华,特意在广场外安排了别开生面的‘大阅兵’,以符皇帝口味,还幻想着,没准皇帝一高兴,赏他点儿什么。要知道,爱德莱德治国甚严,很少夸赞人,即使得不了东西,自己一番辛苦换上一个赞许,那也称得上殊荣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帝一见这阵势,非但没高兴,当即让安德鲁斯‘赏’了他一耳刮,然后晕头转向地被这头大黑熊提着就带来到了部长室。 他越想越气闷,越想越委屈,低头酝酿了会儿,下决心抬起时,皇帝已不在座位上了,负手在光洁的地板上橐橐走着。 这位忠于帝国的三司部长德卡尔身子一歪,差点儿就那么一头栽了下去。他太了解这位皇帝,或者说,帝国人民对他们敬爱的皇帝太过津津乐道,以至他的喜好、习惯,可谓举国皆知。 皇帝只有在处理重大疑难问题时才会来回走动,这是他在高度紧张下的思考习惯。德卡尔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一系列动作归结到了自己身上。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莫不是因为14年前那场政变我站错了位,随便寻个名目,这就要发落我了? 德卡尔脸越发的白,浑身抖似筛糠,可他又哪里知道这位皇帝现在的心思呢?本来因大陆会议不顺,爱德莱德烦闷之余,想来学院散散心,顺便亲眼一观尚武部内部状况,也没打算惊动人。 可这消息不知从哪就漏了出去,让德卡尔听了着信儿,他前脚刚踏入学院,德卡尔后脚就屁颠屁颠迎了上来,场面之隆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扮了装的帝国皇帝。 爱德莱德可真是气悔了,恨不得一刀诛了这个不长眼的蠢货。尚武部由于常年归帝国辖制,一直是各国重点围攻的对象,而这次会议尤为激烈,强势的爱德莱德也不得不作出让步。 如今,被德卡尔一搅和,更是落下口实,帝国在尚武部的利益恐怕不单是受损那么简单了。 爱德莱德沉闷的出了口气,一转身,但见德卡尔半边肿成猪头的脸,五官挤成了水脬,全身哆嗦着,滴滴答答淌着冷汗,求饶地看着他,吭吭唧唧。 爱德莱德一下气笑了,伸手将德卡尔招到近前,拿案纸敲打着他的脑袋,威严地问:“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德卡尔‘咚’得一声,头撞上了地板,心知大限已至,面如死灰:“禀陛下,不……不知道……” “笨死的!”爱德莱德厌恶地一脚将他踢开,走到通亮的落地窗前,俯瞰身下渺小的景,渺小的人。忽而一抹倩影落入他的视野,白衣金发,裙带飘绝。那一瞬,少女的影与爱德莱德思念的人儿重叠,待他回神,佳人已去,佳迹难杳。 “是她……”爱德莱德激动的手扶窗子,“本皇早该想到,身处现世怎能不作遮掩?你……一直就本皇眼下么?”激越间,爱德莱德猛然转身,“德卡尔,本皇给你一次机会,三rì之内,查找学院所有白金长发女子,交于本皇御览!” 暮sè昏暝,和小妮子在外逛了会儿,已到了晚餐时分。小妮子卡点儿很准,她习惯了自然jīng灵的作息时间,来到现世,改不了,也不想改。 拉着我在一棵古槐停下,便背倚着树干,取出了紫铃果:“公主,吃颗果子吧。” 我笑着接过,捋捋裙摆,靠挨她坐下,小妮子欣喜的头偏在我肩头:“公主,那个傻小子还跟着你呢,要不要给他一颗?” 我顺小妮子的目光眺去,不远处隐于树后的西达伦,正眼神柔和地望着这边,我抿了一丝笑:“他在等我们夜宿的地方。” “夜宿?”小妮子眨眨眼,回头看了看高大的古槐,又望了望前方,小手一指暗影幢幢的学院后山:“公主,我们去那儿吧,枫林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手指曲在唇边轻笑:“入乡随俗,难得来一趟现世,你不想体验一回人类的居舍吗?” “那个有很多玫瑰的白sè庄园吗?”小妮子一下紧张起来,她不喜欢人族的小公主。 “不,我们不应去打搅她,那里……”我站起身,神力感知开启,大致寻了个方位,“应该不会是热情的欢迎。” 等少女走远,西达伦从树丛跳出,深看了一眼影绰在黑夜的3号女生公寓,一闪身,再次隐入黑暗。 高耸的楼层亮着昏黄的灯,看守公寓大门的依旧是那个驼背老太,她坐在灰木条的板凳上,看着直进直出的学员,厚褶着脸上带着追忆的情怀,似在沉湎逝去的青chūn。 远远传来黑夜特有的喧哗,那种直敲心底的响亮,带有一丝顾及与害怕惊扰的声音。深沉的暗没能带给我和小妮子安宁,反倒是我周身散发地朦胧光晕,引得路经的女学员频频侧目。 我无奈地抿抿嘴,对于新接触的生命之树的力量我无法收控自如,尤其在月亮盈照的夜晚,这些调皮的小家伙总会依附在我身上,我的力量也会持续递增。 尽管老太年事高了,背也驼了,两眼却并不昏花,她隔老远就看到正走来的我和小妮子,扯开浑浊的嗓音,叫住了我俩。上下打量我片刻,眼神柔下来:“老婆子我没见过你这么俊的人儿,闺女,你找谁?” “我以前住这儿,只是那会儿你没认出我。” 老太陷入了很深的回忆,我带着小妮子姗姗进了公寓。 内里的奢华,让小妮子看了一眼便再无兴趣,沿着楼梯上行,每至一层,那一层的喧嚷必然消散,透过迷朦的光源,那一张张吃惊嫉妒的面孔注视着我和小妮子,且随我们向上、向上。 十三层,小妮子骄傲的仰起俏脸,那点小小的虚荣,是每个女人天生渴望而极少拥有的东西。 “到了。”我轻喃,看着一个个装饰差不多的门又犯了踌躇,许久不来,布莱玛的房间是哪个? 仿似回应,‘吱呀’一声轻响,里三侧的门打开,布莱玛一身大胆的敞口露背礼服,单手抚弄着额头。一头紫发随意披在肩上,再配以xìng感的锁骨,娇艳的红唇,一种极至的慵懒美。 只是她神情疲倦,踩着凌乱的碎步,正对我走来。忽而抬头,布莱玛僵住,其后猛退一步,戒备地盯着我,暗暗凝聚魔力:“呵……艾琳丝?你是杀我的?” 我心中微诧,随意错开她,走进屋子。 布莱玛颜sè几变,一直盯着少女的背影,几yù发难,最终还是忍住。因为,她身边还带了一个人,即使有救命护符,二对一,也绝无胜算。 布莱玛强作轻松的舒了口气,嘴角挂笑,也进了房间。 门合,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疑神疑鬼的布莱玛,轻笑出声:“学院并没有取消我的入学资格,我想,我仍是珍贝拉皇家学院的一员。” “哼!”布莱玛兀自冷笑,也不说话,望望我,又看看小妮子。 经上次的‘魔女事件’布莱玛才知道她被耍了,自诩聪明的她,一直被眼前这个少女玩弄在股掌间。虽然她也曾利用少女,也想抱爷爷负伤之仇,不过后来急转的形势,在谁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发生,一个魔女引发的三方平衡已不重要。 天变异象,诸国之间的矛盾由学院暗斗直接抬到了明面上,她和爷爷这支学院势力变得微乎其微,但同时也成了各国率先吞取的目标,选择谁、支持谁作靠山已是大势已去。 布莱玛本以为爷爷会依靠一气同根的多尼亚,与小公主在学院的势力合并,以保全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选择了最没前途、没权没势的尚武部护卫队――这支混迹民间的势力合作。而且,还让她与护卫队的二当家,共和国长老菲力斯最小的私生子菲伦联姻。 布莱玛简直要发疯,尽管对方仪表堂堂,不苟言笑,在学院也是出了名的实力超绝,但这又能代表什么?谁不知道私生子在家族中的地位,没有权力不说,连姓氏都无法继承。 她布莱玛怎么能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又怎甘愿为了利益,当一个政治的牺牲品?她是有野心、有报复的人,她的一生绝不该就此荒废! 布莱玛痛苦万分,但家族的意志不能违抗,她强颜欢笑的出席晚会,与菲伦逢场作戏,她看得出对方也不喜欢她,同样也是被逼无奈。 难道她的爷爷与共和国接触过了?不,护卫队太杂乱,有帝国、有共和国、还有多尼亚等多方势力交错的大群体,他们往往是一群郁不得志的青年贵族,以及生活窘困的贫民。 这些人家族里本就失意,爷爷不可能通过他们得到其背后家族的支持。何况这样一来,还得罪了早就伸出合作之手的多尼亚,得罪了小公主。 布莱玛知道艾琳丝是公主的人,她的王牌,她的杀手,如今在这个紧要的节骨眼儿上出现,是恼羞成怒,要报复了么? 布莱玛心头狂跳,看着这个美丽的刺客大摇大摆地进到她的宿舍,胸中压抑的悲哀无可名状。她这些年的奋斗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女人注定是件玩物,随意男人怎么喜好的甩来甩去,注定不能自己干一番大事吗? 她颓然坐着,挣扎的心一点点失去反抗,她冲少女一笑,反倒平静下来:“要来就快些,同为女人,你懂我的苦处,给我一个痛快吧!”布莱玛说罢,缓缓闭上眼,嘴角带着一抹解脱的笑,很美,淡淡地凄美。 不料,一阵银铃的娇笑惊得她睁开眼,绿裙少女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道:“咦?公主,这个人好有趣呢,呵呵……” ………… 第三十三章 委屈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纳闷地看着这个从一进门就神情挣扎,再到苦抑不平,最后竟槁木死灰、但求一死的少女。 我气闷,难道我的到来就一定要搀杂利益与yīn谋?是我太单纯,还是对方想得太多。 可能我附带的怜悯与不屑刺痛了对方,也可能莫名其妙的误会使她难以接受,布莱玛情绪失控:“你到底来做什么!?” “住宿。”我平和的回答,换来对方深深的沉默。 竖rì,小妮子眼圈红红的作着晨祷,柔软的大床对住惯了树屋的自然jīng灵是种折磨,她休息得很不好。 床的舒适源于拒绝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而自然jīng灵追求的安逸,却是与大自然的共容,两者大相径庭。 我在弧形的落地窗前站了一夜,布莱玛蜷腿抱膝的在沙发上陪了我一夜。我们一起见证了rì出,rì出前死寂的黑。 对于布莱玛而言,我仍是一个不可取信的危险人物,她从昨晚的激愤中走出,一夜未合眼,却是光彩照人。 “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清早,布莱玛说的第一句话。 “我觉得你应该准备早餐。” “哼,不怕我下毒?” “如果你觉得这有用的话。” 布莱玛笑着转身,进了卧室。小妮子祈祷完,扭动着酸胀的身子,蹙着眉头,取出果子慢慢啃:“芙讨厌这里。” 我析出一道月神光辉解除她的疲惫:“过会儿便走。” 门,轻轻扣响。换了一身长裙的布莱玛先我一步走到门前,略薄的嘴角满是嘲弄:“不需要回避?” “也许她找的是我。” 门外,是一个身着白蓝服饰的女子,尚武部护卫队典型装束。布莱玛脸sè一下yīn下来:“不是告诫过你,没事不要来打搅吗?” 女子透过她,撇头看向我:“我很抱歉布莱玛小姐,这次登门造访我来找的人不是你。” 布莱玛一怔,我也一怔。前者深看了我一眼,房门在极轻的响动中缓缓打开,女子略一犹豫,对我很客气:“艾琳丝小姐,总队长有请。” 我轻轻点头,随她出了屋子。 布莱玛望着这个来也莫明、去也匆匆的少女,心里如翻江倒海般涌动,她的思绪在沸腾,种种可能浮现在脑中,布莱玛愈加兴奋,也愈加肯定。 她隐隐猜到爷爷为什么要联合尚武部护卫队的势力了。倘若假设成立,通过这个艾琳丝,他们将与护卫队、公主两方势力均有挂钩。 只是一个小小的艾琳丝真有那么大价值么?这条线能产生多大影响?为何爷爷一直瞒着她,未透漏分毫?布莱玛心一沉,既然知晓,就有必要向爷爷问个清楚了…… 依旧是不痛不痒的题外话,‘洽谈’了一上午,无任何进展,我越发体会到德里萨的jīng明狡猾,也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他对自然jīng灵的热忱似乎远远超出护卫队的安危,那种温润言语下的咄咄相逼,令我很反感。 或许是我的示弱给了他讯号,他试图掌控我,用特有的jīng神力,一点点侵吞我的思想。我不知能跟这样的人合作多久,他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我甚至有种冲动,现在就灭掉他! 一个彻彻底底伪善的人,甚至比恣肆行恶更令人作呕。虚伪、狡诈、贪婪,什么民间势力,还以为他有多高尚,多么心系民愿。所谓心大,就只为了填饱自身私yù么?我愤愤地想,也不知怎么就记起安格艾尔那张笑眯眯、可恨的脸,德里萨在我心中的印象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黑暗的旧时代下,果然都是些奇葩、变态。我生气地踩着青石地,小妮子一迭连声才将我唤回现实:“公主、公主,你怎么啦?” “没……”我缓了一丝情绪,刚yù安抚小妮子几句,脑中产生强烈共鸣,紧接着远方持续亮起一片黑光。我一惊,忙带着小妮子在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下,道了句‘在这儿等我’,便一闪、消逝。 学院后山,安格艾尔负手立于光突的枫叶林,身侧一弯清潭,一堆红叶。我飘身落定,一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笑眯眯地走近我。我侧身,双手搭握,一张纯由银白光辉凝成的羽弓现,光箭在螺旋激鸣中带着恐怖的穿透力一瞬shè出。 咫尺之遥,羽箭攻至安格艾尔面门的刹那,他头一偏一正,羽箭贯穿虚影,催翻了一片枫叶林。 “呵呵……”安格艾尔谈笑风生,看似闲庭信步,身形几晃间,已到近前,我想躲,早被他掠入怀里,随后手一爪,伴着jīng神分裂的极度痛苦,硬生从我身上扯出一个同样的我。 “驯服好你的猎犬,我的小女神。”安格艾尔身形纹样浮动中,带着我空间跳跃无踪。 芙妮亚透明的身体逐渐凝实,不悦地望着安格艾尔消退的空间,低语喃喃:“神力的共融改变不了你我敌对的立场,我会约束泰格瑞尔,但为的不是你,暗黑之子……” 耳畔,风声呼啸,从晕眩中清醒,我只觉疾驰在高空,伏在一个很温暖的怀里。四周模糊,我早已失去方向,急速赶来的泰格瑞尔停在刚才的枫林便不在动作,下一刻,亦脱出我神力感知的范围。 “呵呵……醒了?”行速减缓,安格艾尔抱着我的胳膊紧了紧。我怒瞪着他,在察觉除了少去芙妮亚姐的神识,并无任何异样后,开始挣扎。 安格艾尔的胳臂又紧了些,我只觉莫明的委屈充斥心扉,用力捶打着他:“混蛋!” 猎猎的风吹荡,安格艾尔停下,任由我发泄,我打了一阵,心里舒畅了些,再度挣扎,安格艾尔抱着我,不放。我再挣,手臂再紧,愈挣,愈紧。 我急了,一道醍醐灌顶打在他头上,安格艾尔本就鼎盛的力量由于生命之力过度补充出现混乱。 “呃……”黑光流窜,安格艾尔猛然撒了手,我在空中急旋一圈,羽箭三连激shè而出。安格艾尔不退反进,三发箭矢打入他的躯体,如石入湖中,只荡起阵阵涟漪。 我一闪,剪影闪烁后退,安格艾尔几乎同时消失,空间撕裂,安格艾尔析出半截身子,从后搂出住我的腰:“呵呵……别闹。” 我怒气上顶,一瞬粒子化形消散,安格艾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我重塑的刹那,四周空间如深镜般封闭,霓裳身法发动,我化作一缕极快的白金光华从弥缝中堪堪穿过。 再度现身,安格艾尔早已大张着双臂在那儿等着我,我收势不及,一头扎进他怀里。 “混蛋!放开我!”我故技重施,醍醐灌顶、生生不已、海纳百川、五气朝元、外加粒子化形都施展了个遍,全都无效。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看着我,神情很温柔,我鼻子一酸,眼泪跟着下来。安格艾尔心疼地拭去我眼角的泪珠:“原谅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惊惧,原来我的委屈,全因为他不在?怎么可能,不,不是的!我心乱如麻,一下挣开他,恐惧的后退。 安格艾尔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语气自得:“呵呵,不要逃避,那样只会加快你的心意。” 我咬着唇,默头不语。安格艾尔飘至我身侧,抚着我的左手,抚着那枚银戒:“送你的东西,一直戴在手上。” 我颤抖地缩回,用力去拽无名指上的戒指,却是怎么也取摘不下。安格艾尔拥着我,缓缓飘落:“只有你的心不在抗拒,它才会脱落。” 落rì的余晖洒满幽谷,折shè出并不璀璨却温暖的橙光。安格艾尔和我坐在谷顶,他将双脚搁在岩下,让我半依在他怀里,枕靠在他肩头。 “还在怪我?”一丝怕,恍若无。 我抓住他的手,满是凄苦:“不要这样了好吗?放过我……” 安格艾尔反握住我的手,狭长的凤目缓缓睁开:“忘记他,从今后只许记着我。” 我脸sè惨白:“不,我不会忘记,要么我死,要么你抹去我的记忆。” “如此倔强……”安格艾尔有心疼、有愤恨,他笑起来,“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我信。” 那一瞬,夕辉洒在他身上,是怎样一种落寞。 我不去看他,双手抱膝,将头深埋进臂弯,蜷缩着,缩成小小一团。 安格艾尔轻手理顺我的发丝,一声叹息:“一切,有我……” ………… 第三十四章 夜语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落rì渐渐消沉,带着如血的暗红,翻滚入云海。 “你来,只为对我说这些?”我抬起头,惊慌胜过无畏。 安格艾尔摩挲我的脸颊:“事世难料,护卫队联纵了副院长为首的学院势力,你的价值被无限放大,合作变得毫无意义。” 副院长?那个被我打伤的老头?我暗惊,难怪布莱玛见到我会那般反常,不对,若是联纵,她应该很欢迎我才对,为什么…… “人越老越惜命。”仿佛看穿我的心思,安格艾尔嘴角挂着冷冷不屑,“德里萨许诺布莱兹将最初出现自治领的自然jīng灵转赠于他,永恒的生命是每个凡人的梦想。布莱兹掌管的紫罗兰家族,一脉单传,到了他这一代,儿子死于非命,膝下只有一个小女儿,从旁系家族过继而来的几个孙子又都不争气,布莱兹早对他们失去信心,反观他这个孙女儿布莱玛却是聪慧过人,奈何女生外向,也得不到家族重用,布莱兹对这个小孙女儿是又疼又防,一些关乎家族走向的大事,自然敷衍了事。” 一切明了,我只觉胸中一团火在烧,不觉握紧拳头,难怪迫在一时的谈判德里萨却表现的漠不上心,推推委委。那个明显的情绪波动,原来这jiān徒在打芙的主意,打自然jīng灵的主意! 安格艾尔拥我入怀:“别冲动,我亲爱的老婆。不过提前展现矛盾,隐伏的威胁一旦暴露,或许比暗处更加有利。他们还要依据你背后的势力立足,必要分给jīng灵一族足够多的甜头,赚取足够多的信任。待一切稳定,再yù图之。” 我使劲儿抿着唇,情绪随安格艾尔的话逐渐稳定。尽管我现在很想让这群贪婪的掠夺者尝尝jīng灵一族的怒火,但那绝非明智选择,无论如何,jīng灵一族前期还是要依仗这股势力打基础。 现世本就处处凶险,敌人多与少没区别。自私的他们断不会轻易把自然jīng灵的消息透漏出去,并且千方百计阻止分羹的势力,某种意义来讲,也算为jīng灵一族找了一层保护伞。 何况,我已有了防备,只是先入为主的一些事物顺序打乱,便让我手足无措,未免太过幼稚。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看着我,嘴角微微翘起,脸蓦然很红,我又羞又恼,挣开他,垂头敛目地扳起了脸。 安格艾尔畅然大笑,一个公主抱将我掠进怀里,飞向高空。我尖叫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死亡之森,那里很适合做jīng灵一族的根据地。”安格艾尔磁xìng的声线先我一步开口。 我心头一震,对呀!我一直在找护卫队谈条件,不正是为自然jīng灵栖息的地方发愁么?如果自行解决,护卫队还拿什么制约我,再提什么条件,我都有讨还的余地。 何雨馨,你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都想不到。我兀自抱怨,其实内里很清楚,饶是一来便在死亡之森建立根据地,必然暴露jīng灵一族隐匿千年的行踪,引得大批图谋不轨者趋之若鹜而来,到时jīng灵一族将永无宁rì。 先是受胁迫,让德里萨认为自然jīng灵不愿受人驱使不得已选死亡之森落脚,便起到了掩饰作用,也是因势利导的一种机变。 我乐滋滋想着,安格艾尔突然止住,低沉的嗓音重重敲击着我的心脏:“跟我走,做我的皇妃……”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狭长的凤目深邃无比,那里翻搅着无数巨大旋涡,而我像一只飘零的小船,任由滔天巨浪摧残着,卷入、卷入…… 心跳刹时漏掉半拍,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在冽冽风中,清晰地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 他俯身吻我,我呆呆望着他,直至看不清那张脸的轮廓,直至那份火热,在我唇上留下触觉。我猛然惊醒,奋力推开他,向下栽去。 白裙猎猎,发丝凌乱,袖带张扬,我大脑一片空白,记不起一丝一毫,眼中也映不出任何事物。 我感觉自己在不断下降,又像是在上升。因为我清晰的看到一个白裙少女在寒冷夜空中飘落,她离我越来越远,像一朵盛开的月泠花,凄美而妖艳。 “跟我走,一切有我。”安格艾尔心疼地抱住下坠的我,在我耳边重复,那一瞬我重归冰冷的躯体,“又何必……那太沉重,不该你来背负,交给我,一切有我。” “你反悔了吗?”一些东西在我脑中悄然破碎,我凄楚地抚摸他的脸,“我要陪你走这条路,再难我都会坚持,我不会在逃避的,‘永恒之源’选中了我,望舒我给不了你,玄yīn是它造就,或许有用……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 “不要在说这种话!”安格艾尔用力抱着我,撤消了神力和我在冷夜一同坠落,“现在还来得及,三年的时间,我会解决一切,把你的身与心都交给我,陪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一点伤害,我会整合下界所有力量对抗它,包括天使恶魔。” 安格艾尔旋身,背对漆黑的下方,我伏在他怀里,沉默的哭泣:“它是什么,你从不肯告诉我。你封锁了下界,封锁了神域所有进入下界的渠道,还不足以对抗它吗……” 安格艾尔温柔地吻去我眼角的泪:“全世界最大的谎言,一个钻法则之力空子的毁灭者,没有人可以战胜它,它的强大不是任何人所能想象。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失去诸神碎片庇护,它随时都有可能找上你。” “对不起,是我的无知害了你……” “傻瓜……” “我们一齐努力,你一定可以摆脱它,一定可以!” 安格艾尔眼中不忍:“……你不会记得今晚的事。” “你混蛋!”我恨恨咬着他的手,殷红的血,顺着指缝缓缓滴淌,滴淌进无尽的黑暗。 “如果可以,你我只是人类,该多好……”落地,神力在一息爆发,断树枯枝漫天,烟尘弥漫的巨大深坑中,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一个躺在他怀中昏迷的少女…… 幽谷崖顶,当黑暗最终远去,东升的rì绽放出希望的曙光,我无数次地抱膝,将头埋入臂弯之中。很难想象,我会和这家伙在这儿静坐了一晚,一起见证了rì出,rì出前死寂的黑。 前天我也这样,不同的地点,是另一个不熟悉的女子相陪。 “呵呵,等我归来,不要意气用事。”安格艾尔好整以暇的起身,顺带将我硬生抱起。 我挣不过,抿抿嘴:“你就那般肯定恶魔不会进攻天使,你封闭下界出口,究竟在盘算什么?” “信仰之力犹如毒品,它会让‘人’迷失,一旦发作……呵呵,恶魔即隐君子,而我是卖毒品的人。”安格艾尔一闪,飞掠在高空。 我隐隐明白,也暗放下心:“你控制了他们,要对付谁?” 安格艾尔笑而不语,我不满的催促一遍,安格艾尔懒懒道:“当你的忠犬乱咬人时。” 莫名其妙,我眨眨眼,忽觉被他抱得很不自在,一边挣扎一边道:“放我下来!” “别闹……”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缓缓睁开,“身为路痴,没有资格谈条件。” 我脸一红,又一下醒神儿:“我路痴关你什么事呀?放我下来,你指路我照样可以走……” “呵呵呵呵……”话未完,安格艾尔搂地我更紧,大笑间,一瞬加速…… ………… 第三十五章 一环又一环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枫林犹在眼前,安格艾尔抱着我点脚落地:“今天的谈话,不要让小女神知道……” 我愣愣瞅着他,安格艾尔蓦然在我额头亲了一口,带着讨厌的笑消失。 “混蛋!”我一下跌在地上,恼怒地使劲儿蹭着额头,莽草窸窣,芙妮亚姐出现在我面前。半透明的身体释放着强大生命力,所经之处,枯树生花、干草生根,洋溢着浓郁的绿。 我站起身,她冲我柔柔一笑,化作一缕金芒融入我的意识之海,片刻的恍惚,感觉脑中硬被填满一样堵塞,胀痛阵阵,却并不抗拒。 我忍着巨痛闭上眼,不适在一瞬消散,芙妮亚姐与泰格瑞尔争执的一幕幕出现在我脑海,我与安格艾尔的交谈,也被芙妮亚姐获悉,只是下意识保留了安格艾尔的目的。 “艾琳丝妹妹,看来你与暗黑之子达成了协议,使天使与恶魔短时避免正面接触。” “是的,芙妮亚姐。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为自然jīng灵立足现世打下基础,等大陆稳定,才能追逐‘永恒之源’的秘密。” “我感到某种召唤,很强烈,似乎源于你,又针对我。‘永恒之源’不断暗示我一些新的东西,我无法确切把握。我用‘真知之眼’审视它,看到的却是一团浑浊。” “……‘永恒之源’赋予了我新的使命,芙妮亚姐。就像‘光明之心’对你的督促,我要寻找遗失的‘预言碎片’,可能在下界,可能在神域,这是深度解剖‘永恒之源’的唯一途径,通过它们,我们或许可以了解‘永恒之源’的秘密。但首要一点,我们必须保证下界安定,腾出十分jīng力潜心钻研。” “我能感觉,我们的力量达不到‘永恒之源’的要求。” “无可否认,所以望舒依旧沉睡。” “暗黑之子的‘魔神分身’给了我启示,艾琳丝妹妹。‘吞噬’与‘完美’可以平衡‘光明’与‘暗黑’两种神力,并任意在两者之间转化。很难想象,两种神力的共融,竟能暂时模拟神的躯体,仅凭神识,即能保持原本的神力特xìng不变。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让我们暂时放开暗黑神力的话题,如果使光明神力与生命之树的力量共融而非融合,会有不会有类似的效果?” “这应该会是一个有趣的尝试。可是我找不出它的真正意义所在。” “我想是我拖累了你,艾琳丝妹妹,抛开‘光明之心’与我的神识束缚,你的力量或许会有质的提升。” “不,力量并非天生即来,法则之力的领悟没有捷径可言,投机取巧,只会贻误终生。” 神力感知范围内,小妮子正焦急的向这边奔来,我边走边尝试芙妮亚姐的理论,有‘吞噬’平衡,‘完美’调和,强行分离光明神力与生命之树的力量并不难,而后与一种陌生的方式使两种力量共融。 结果,金光流转,在芙妮姐刻意引导下,‘光明之心’与她的神识脱出体外,凝成了另一个我,尽管并不稳定,却是初有小成。 我看着‘自己’完全是另一个感受。 “或许,我了解‘魔神分身’的原理了。”我莞尔,瞥见手上的银戒怔怔出神。 另一个我抿唇笑道:“暗黑之子把它留给了你。” 分身回归,片刻的不适过后,一切正常,我和芙妮亚姐共同审查半晌,没有反噬,没有隐疾。 如此简单?如此简单!我抚着手上的银戒,喃喃:“你是故意的……” 屈腿坐在潭边,我用堆积的红叶编制了一对儿手环,小妮子委屈的从树后跳下,垂着头,赌气地坐在我身侧。 我抿了一丝笑,将其中一个枫叶环戴在她手上,自己也戴一个,举起手腕在她面前轻晃。 小妮子灵动的大眼睛忽闪一下,抬起头,又故意板起脸垂下,抿着小嘴儿,内里的欢喜早将那丁点儿的怨气抛到九霄云外。 我俯低身子盯着她,语气乖乖:“好啦,我道歉好不好?” 小妮子一下扑到我怀里:“公主,以后不要丢下芙,芙到哪儿都跟公主在一起。” 我险些被她撞倒,忙抱住她,单手支地:“嗯……这个不敢保证,不过,我去哪儿,一定先通知你一声儿。” “公主!”小妮子大叫一声,一拱身,坏坏地把我压倒在身下,亲昵地蹭着…… 笑闹了一阵,我拉起俏脸红红的小妮子,唤出木梳,轻柔地替她梳理蓬乱的头发,还择出几根草屑。小妮子出神地望着我,大眼睛里满是幸福。 “在看什么?”我退后一步,细细观摩,柔顺的发丝批在小妮子肩头,只是刘海稍有瑕疵,我又取出梳子,轻轻修饰。 一向jīng怪的小妮子此时竟忸怩起来,小脸更红,拿眼偷偷瞄我:“公主……喜欢芙吗?” 手不觉顿住,我轻轻点头:“喜欢。” 小妮子嘟起嘴:“芙指的不是那种喜欢。” 不远不近的喧哗突在林间响起,引得枫林飒飒摆动,小妮子jǐng觉地扫视四周。我拭好面纱,带着她从一侧穿过:“这里是武技部学员的晨练之地。” “公主,我们去哪儿?”小妮子望着身后惊起的林鸟以及大动的喧嚷,不快的蹙起眉头。 我早有计划:“去看看贝拉姐,然后和小丫头打声招呼,我们就回奈尔兰。” 小妮子对出现的陌生名字很敏感:“贝拉?她是谁?” “你会喜欢她的。” 走在林木环绕的小路,几条黑影突然从两侧的杂草丛中跳出来,我和小妮子早就发现了他们,只是没当回事。 为首的中年人一身黑衣,个高且敦实,肌肉鼓突,几乎没有的脖子上顶着一个同宽的脑袋,眼眶很深,胡子拉茬,看起来很颓废的样子。 身后几人家兵模样,也是黑衣,健壮的身形与中年人几分神似,不过比起他来要单薄许多。 “小姐,我家主人有请。”中年人也不废话,上前一步,看似礼貌的‘吼’道,明明很粗犷却非要学人家彬彬有礼,怎么看怎么别扭。 “没兴趣……”我yù绕形,身后又跳出几人,挡住了全部去路。 中年人一咧大嘴‘嘿’了声:“恐怕由不得你。”接着头一甩,身后走出一个僵硬的‘机器人’,冷脸上火热的一双眼睛,上前就要抓我。 不过他的手只伸到一半,一声娇喝,黛娜寒着一张脸,远远扶剑走来,随行的女子护卫队,‘唰唰’几声,动作其快的人手一个将黑衣人逼住,细长的剑身反着冷光,虚指着对方咽喉。 中年人脸黑下来,反转过身:“噢,是朗泰格候爵大人的千金黛娜小姐,敢问你拿剑逼我的人是何意?” 黛娜不屑地瞟了我一眼,抱胸走到中年人跟前,看也不看对方:“谁派你来的?葛礼?莫不利爵士?还是莫提卡领主?” 中年人忍着怒气刚要回,黛娜冷哼一声,语调刹时抬高八度:“尚武部要的人你也敢动?楞着什么?还不快滚!” 狰狞的脸上刹时青筋突起,中年壮汉拳头握得咯咯直响,嘴里发出瘆人的呵呵声:“好,我滚!小人会将黛娜小姐的话原封不动的回给我家主人,但愿小姐自求多福!走——” 中年壮汉怒吼一声,黑衣人来的快,去得也快,眨眼没入乱草不见踪影。黛娜逞够了威,在护卫队干净利落收剑的同时,尽量放缓了步调,歪着头轻蔑地盯着我,一晃一晃地走到我近前,又围着我和小妮子转了一圈,这才yīn阳怪气地开口:“请吧,艾琳丝……小~姐~” “啊!您就是艾琳丝小姐,兴会!兴会!”一个高呼的男声盖过了黛娜的冷言冷语。后者恼羞回头,但见一支深绿军旅装束的小队,从同一方向赶来。人数是护卫队的两倍之多。 领队之人座下红棕战马,面容削刻,气势凌厉,披着一件军大氅,戴白手套。 “吉苏……”黛娜皮笑肉不笑,眼见来人翻身下马,趾高气昂地一甩披风大踏军步过来,“怎么,战斗大队也对这位大名鼎鼎的魔女敢兴趣么?” 男子撇着嘴角冷冷一笑:“彼此彼此。”随后将目光眺向我,毫不掩饰的yù望惹得黛娜不屑的冷哼一声。 “噢,美丽的艾琳丝小姐!在下是战斗大队第一大队长吉苏·瓦米。奉命请小姐到尚武部高坐……” “让开!让开!你们反了吗!我有多尼亚公主御令,看你们谁敢拦我!”严厉的嗓音,引发了身后一阵sāo动,吉苏和黛娜同时回头,一身贴身护卫装束的雷娅,在西达伦左右夺路下,高举着闪闪发光的令牌,冷脸走了进来…… ………… 第三十六章 盟约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这是做什么?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两两三三的势力,没想到自己竟这般受‘欢迎’。 吉苏干紧的脸部肌肉隐隐抽动,冷眼瞅着雷娅径直走到我跟前:“艾琳丝小姐,公主有请。” 在一旁的西达伦眼神柔和的冲我微点了下头,我轻应了声yù行。 “艾琳丝小姐!”吉苏一抖披风,人已挡在了我身前,回头睨了眼忍怒的雷娅,单手拘于胸前,优雅地向我点头致礼,语气却很傲慢:“请少安毋躁,先别急着走嘛!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尚武部诚挚相邀在前,又有狐假虎威者无礼抢人在后,你若真跟着走了,未免不符礼数,尚武部也颜面无光。当然,在下十分仰慕小姐美貌,也深知小姐礼教得体,断不会拒绝我尚武部邀请,若小姐真有难处,心有顾虑,在下可派人全程护送小姐,免受外人sāo扰。” “吉苏!你不要太过分了!”话里挖苦挑衅之意明显,雷娅娇咤一声忍不住了。 “过分?哼!小小一个护卫也配跟我说话!若非看多尼亚公主的面,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能光鲜地站在我面么叫嚣么,‘玫瑰’护卫雷娅?” “你……”雷娅气得发抖,“好!敢问谁派你来?” 吉苏满脸不屑,不过瞥见雷娅手中紧握的令牌,高傲地抬起头:“三司部长德卡尔。” “哈!”涉及公主尊严、多尼亚尊严,话一出口,雷娅当即嘲笑出声:“这里是多尼亚!告诉你,吉苏!别说是三司部长,就是帝国皇帝亲临,我奉公主御令也照样敢闯!” “放肆!给我拿了!”吉苏怒斥的一挥手,几个战斗大队成员涌上前就要抓人。 与此同时,寒光一闪,西达伦剑抵吉苏咽喉,速度奇快,饶是以他大师级别的实力也没能看清西达伦是如何出手,而且两人还相隔近十米远。 “你敢动,我立刻叫你脑袋搬家。”冷冰冰的声线刺得吉苏机灵打个冷颤。场面静下来,上前的几人抓也不是、退也不是,都紧张地盯着他们的大队长。 吉苏蠕着喉头想说两句威胁的话,西达伦眼睛一眯,锋利的剑尖割破皮肤,滚烫的鲜血顺着脖颈淌下,他忙一抬手,几人憋屈地退了下去。 黛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在一旁插话道:“二位何必动武呢,不管是尚武部还是公主,都在同所学院就学,进到这里不分国界,归属一家,何必为了请人而伤了和气?不过既是邀请,去谁留谁,这要取决于艾琳丝小姐本人,不是吗?” 有了台阶,双方都不想把事体闹大,雷娅朝西达伦递眼sè,后者却不理会,他盯着吉苏,语气越发的冷:“再敢sè眯眯地看她,你这双眼睛我要定了!”说罢,收剑入鞘,激鸣的剑音,惊得吉苏下意识退后两步。 西达伦冷哼一声,深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向外走,众人无一敢阻。我望着他消瘦的背影,心里一暖,傻瓜,只为证明你的价值么? 小妮子观得兴致勃勃,丝毫不管是何场合:“咦?这傻小子好厉害呢,公主。” 本就关注我的众人,眼中刹时有了异sè,我无奈瞥了小妮子一眼,自然jīng灵很真,也很傲,眼中除了同族,很少接纳他人,也不屑与外族交流,因此常常口无遮拦,不过‘公主’一词,很可能提前暴露我们的身份,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而眼下的状况,无论我选谁都会开罪另两方势力,不过开罪又如何?我懒得想这些yīn谋调调,索xìng带着小妮子一闪、消逝…… 玫瑰庄园外围,我和小妮子刚出现,一条紫影也随之现身,布莱玛一身与发sè相同的紫罗兰长裙,长发盘卷,头戴礼帽,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她只身立在草坪里,路旁停放一辆jīng致马车,似在等我。 我不解地投去目光,布莱玛盈盈走到我近前:“有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可否借点时间,马车一谈?” 我想了一瞬,无可无不可,便随她上了马车,一声扬鞭,马车载着我和小妮子转弯沿路疾行。我掀帘目测方向是去公寓,笑问:“何事?” 布莱玛瞟向小妮子:“我很好奇你的身份。”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反问。 布莱玛脸sè沉下来:“我不是傻瓜,同样的话,不会上当两次。” 我抿了丝笑,不在说话。良久,布莱玛叹息一声:“现在满学院都在找你,你到底有何神通,连帝国皇dì dū注意上了你。” 看来对方还不知晓我的确切身份,或者已有了猜测。 “帝国皇帝?”我问,一半是好奇,一半真没料到。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布莱玛皱着眉头,又轻笑:“也是,我曾要害你,你防我、不信任我,也很正常。” “那件事我早就忘了。”我抬起眸子,已有打算,“既然你跟护卫队合作,一些事告诉你也无妨。” 布莱玛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淡看了我一眼:“如果是场私人合作,你敢兴趣吗?” 私人?联想紫罗兰家族的族规,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说来听听。” 布莱玛不忘讨价还价:“你我双方都应表示一些诚意。” “无所谓,眼见为实。”我看向小妮子,她对布莱玛并不讨厌,反倒是那次误会,给她的印象深刻。 小妮子微撩鬓边发丝,露出尖耳。布莱玛一下激动的握紧拳头,又压制着情绪,微微一笑:“现在,我知道的你价值到底大到何种程度了。” “如果你为利益,那我们的合作就此作罢。”那种看待玩物的眼神,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确认一些事。”布莱玛眼中一瞬的低落被我捕捉,“我曾向你提过,我只在乎学院的发展,爷爷许诺退休之后把这座学院交由我管理,你知道,学院现在很不稳定。” “而且,即便你爷爷真让你接他的班,这个位置能不能保住,还要各国高抬贵手才行。”我接过她的话。 布莱玛尴尬的笑笑:“所以要赢得足够的声望与地位。” “你要我支持你?” “是,作为交换,我会适当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给你。” “嗯……听起来不错,不过我已有情报来源,我不认为你的情报网比护卫队更广、更全面。” “当然。”布莱玛身向前倾,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但比他们更快、更准、也更真……” 我有些动心,布莱玛已察觉到护卫队的真正目的,相较道貌岸然的德里萨,我倒觉得眼前的布莱玛更可信些,尽管还摸不准对方安的什么意图。不过多一条线,多留备一手总是好的。 见我如此,布莱玛知我已有意,便加把力道:“我们不比护卫队,不比各国细心扶植的势力。战争时期,学院将变得一文不值,多少有志青年投身战火,在鲜血与荣耀中建功立业,成就不朽的篇章。而留身学院的不过是些懦夫、避难者,我们只能选择依附,依附强大的势力,等待和平时期的到来,或者重铸学院繁荣,亦或是被夷为平地。我很想放手赌一把,将学院未来放在守信重诺的自然jīng灵身上,相互扶持,共荣共辱。我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我希望利用手中势力在乱世开拓一片天,希望成为自然jīng灵在现世唯一的人类盟友,如果你愿意,我们接下来可以谈谈合作的具体细节。” 我定定看着布莱玛自信而坦诚的神情,抿唇笑道:“你很聪明,假话骗不过自然jīng灵的眼睛,虽然你说的仅是其中一部分。但我要提醒你,无论你说的多好,做得多用心,但只要做一件我们无法容忍的事,都将被视作背叛,届时便不是解除盟约那般简单,你要为失去自然jīng灵的信任付出血与火的代价。” 布莱玛眼神一凝,又低头轻笑:“如此盟约却是前所未闻,很广,约束力也很强,但自然jīng灵必须全力支持我重建学院。” “自然jīng灵一诺千金,”我言语郑重,“我以月之女神的名义宣誓。” 布莱玛似乎长长舒了口气,向我递出白皙的手掌:“我信!” 我避开:“那么谈谈你的具体要求。” 似早就料到,布莱玛自然垂手抚着膝盖:“时间紧迫,恕我直言,我想请你代表我,代表学院参加这次对抗赛。” 我诧异看向她,布莱玛一脸歉意。 我不知如何表达,她的提议打乱了我的计划:“听起来很无趣。” 布莱玛显然会错了意:“是的,不过你要小心,这次和往rì不同,将是各大国真正意义上的国力比拼。” ………… 第三十七章 决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对抗赛,珍贝拉皇家学院每年例行举行的赛事,时间或早或晚,原是为增进学员友谊,相互交流、促进、学习而设。 但随着时代变迁,光明教会落水,帝国与共和国的相继崛起及对峙,北大陆频繁的战事在相对平衡下,反而逐渐减少。各国得以休养生息,国力增强,也有心思着眼于不被重视的大陆学院。 这里满载着yīn谋与利益,来之不易的和平,让大陆诸国厌倦了残酷的战争,也有野心的国家yù挑起大陆战端,还有些则处于自保状态。 久而久之,除去外交,大陆学院亦成了各国争斗、彰显国力的另一个战场。而这其中,尤以对抗赛为最,这个一年一度例行举行的赛事,早已演变成大陆战争的缩影,规则一变再变,学员之间的争夺也愈加血腥。 据布莱玛所述,今次在大陆会议之后举行的对抗赛,恐怕是战争的前奏。各国将使尽浑身解数,一举奠定在大陆的地位。为侵略谁,依附谁,对抗谁有一个直观的了解和对比。 大陆诸国谁都不希望首把战火燃到自己头上,那绝对是灭顶之灾。即使强如帝国、共和国,也无法承受。为此,两国在大陆会议上均采取了怀柔政策,以极力拉拢更多支持者,壮大自身实力。 其实大陆诸国心如明镜,争来争去,不管战前谁得利,到尾声最终会落到帝国与共和国的对立上。站错位意味着灭亡,选择对代表苟且,也只能前期努力,提升自身价值,谋求个好结果。所以,这次大陆诸国在备战上都格外卖力。 这次举行的对抗赛,包括院长、副院长在内所有学院高层都默许了一件事,规则不限、年级不限、生死不限。主要包括军事部的军事演习;武技部的各系混战;以及魔法部的魔法对抗。其余,诸如歌咏、文艺、演讲等比赛,不过是饭后茶点,纯属放松休闲之用,而可悲的是,这恰是比赛的宗旨。 除此之外,对抗赛还有一项较大的改动,由于各国首脑到场,学员可自行‘挑选’为哪个国家而战,胜利则赢得首脑赏识,当即获‘国士’荣誉;失败,不但所属国家面上无光,学员甚至还会为此丢掉xìng命。 不过以上均是做给民众看,掩耳盗铃而已。这些参赛的学员本就是各大国jīng心培养出的战争筹码。 还有一些为自身荣辱而战的‘zì yóu’学员,他们不属于各国,代表自己,代表学院势力,诸如尚武部护卫队一支,副院长一支,院长一支等。 如今,这‘三股’zì yóu势力由于我的缘故奇妙撮合到一起,布莱玛为我安排的就是‘zì yóu’一系的学员,她要我纯代表副院长一支的势力而战,以体现学院价值,为她以后接管学院打下声威,让觊觎的各国不敢妄动侵吞。 马车在学院通行的柏油路上绕了几圈,最终回到玫瑰庄园外围,我心不在焉的和小妮子下了马车,布莱玛留给我一个灿烂的笑,轻快的消失。 我沉默地走着,小妮子知道我有心事,很乖巧地挽着我的胳膊随行。对抗赛……自己究竟要不要参加? 我虽没有明确表示,布莱玛显然已猜到我的身份,尚武部其他势力相邀,特别是小妮子那声‘公主’恐怕亦是纸里包不住火,最令我头疼的是又牵扯上了帝国皇帝。 这个跺一跺脚半个袄可兰大陆都会颤抖的人物,找我干什么?也想利用我么?以目前自身现状以及背后势力的支持,与他交恶没有半分好处,公然拒绝更是不妥。 真是两方作难,我苦恼的想,如果参赛,势必将自己暴露在别人的眼球之下,那太显眼了。可若是不参赛,将失去布莱玛这条线,学院易主是小,护卫队少去副院长支持,少去自然jīng灵支持,单凭小丫头貌合神离的调停,能不能保住护卫队这个情报来源都是难事。了解了德里萨为人,自然jīng灵不可能再和护卫队有交心之举。 又是两头受损,我抿着唇,权衡半晌,决定接受布莱玛的提议,情报网不能丢,否则自然jīng灵再想立足就难了,各国已然察觉,这时倘若后退,势必引起各国疯狂搜捕,我太了解自然jīng灵对人类的诱惑力,大陆战争会转变成针对jīng灵一族的战争。 暂时敲定,我心情缓和了些,至于皇帝邀请,权且看看他想要什么吧。进得玫瑰庄园大门,西达伦早在院前等我,一辆印有百合家徽的玉缎马车吸引了我的注意。 西达伦笑说:“贝拉来了,昨天你走后,接到公主的信儿就赶了过来,等了一整天。” 我心中一暖,步调加快,刚打开厅门,一道浅粉的丽影,带着缕缕馨香给了我一个大大拥抱,我不适的张着手,听到贝拉喜极而泣的声音:“艾琳丝,真的是你!你可回来了,怎么来了也不去找我,若不是珍绮妮莉丝,我还傻傻在领事馆闷着呢!” 我释然的反抱住她:“本来以为你在这儿的,有些事耽搁,正想去寻你。” “哼!”贝拉扶住我的肩膀,眼睛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佯作责备:“这才对嘛,成rì裹着斗篷多累人,就像回到了从前,我们一起经历的事,在幽谷、在商船,你……你还是我的妹妹,欢迎回来。”贝拉说着,又给了我一个大大拥抱。 “公主……”被晾在一旁的小妮子委屈的扯扯我的衣角,不等我答话,贝拉赞叹一声:“哇!这个漂亮的小妹妹是谁?”而后又一副明了的模样,一手拉一个,便拽着我的和妮子上了二楼。 本来还存有敌意的小妮子眉头渐渐舒展开,似乎被对方的纯真、热情所打动。 会客厅散发着阵阵温馨,小丫头在,安拉也在。一番介绍、简单叙旧过后,我没有过多闲聊,当着众人的面,将我如何与尚武部合作、布莱玛合作以及自然jīng灵立足的事统统讲了出来。 在场都是可信之人,我的好友,而今利益联在一起,我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安拉与小丫头陷入沉思,贝拉一脸惊奇与兴奋:“艾琳丝原来你是月之女神呀?那天我还在思量,我的小妹妹是什么神祇来着?” 我抿唇而笑,柔柔看了小妮子一眼,说着不算真实的真实:“发生了很多事,我也走了很长一段弯路,直至最近才觉醒,担负起了复兴jīng灵一族的责任。” “是呢……”贝拉轻声应着,似在追忆,忽而展颜笑道:“其实我这次来,不光是为看望你,大家都很想你,大哥托信说,他的部下执行任务时,在里得森边境遇见了女神,让我打探一下是不是有你的消息。如果是你所为,他们很希望能再次追随你。” 追随?我心念极转,只因我询问了那个部下一些事,还是……我看向小丫头,后者摇摇头,又点点头。看来小丫头已经派人去通知贝恩关于我的事了。不过贝恩给贝拉姐的信应在这之前,那么定是闻到了风声,关乎天使恶魔与我之间的关系。 我笑着点点头,言语郑重:“苍鹰佣兵团将成为jīng灵一族最亲密的盟友。” 贝拉嘴瘪下来,抱怨道:“忘记了,你现在是jīng灵一族的月之女神了。不比以前zì yóu,还对人类抱有敌视态度。” 我轻笑:“我的好姐姐,我很感激你们曾对我的照顾,正因如此我才要好好报答才行,苍鹰现在发展正需助力,我代表jīng灵一族许诺,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没有变,你还是我的姐姐呀。” “不,你变了。”贝拉垂下眼睑,又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膊,嬉笑道,“变得不在受人照顾,成为独当一面的女神了!” 安拉犹豫了一瞬,温柔道:“德里萨这个人背景很深,家父曾对他作过调查,却是越理越乱,你……女神还是小心些为好。” “安拉姐。”贝拉轻旋着身子,翩然坐到安拉身侧,轻抓住她的手宽慰:“不要拘谨,艾琳丝是女神不假,但你这样说,她反倒不习惯呢。” 我微笑地冲安拉点点头,她也柔柔回了我一笑,垂着头有些不敢确信地道:“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女神就在我身边。” “起初我也惊讶不安。”贝拉抿嘴笑看着我,“不过现在她在我眼中只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妹妹。” 我莞尔,小妮子却不怎么高兴,她不喜和生人说话,所以我与人交谈时总是很安静,但贝拉把我当成妹妹,小妮子难以接受,愤愤插了句:“公主是我们jīng灵一族伟大的月之女神,才不是你妹妹!” 贝拉一怔,咯咯娇笑起来:“艾琳丝,你的神使吃醋了呢!” 我暗叹口气,这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还好小丫头眨眨眼,替我结了围:“我也觉得有必要留意一下德里萨,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这个人城府极深,至于他是真合作,还是诈伪耍jiān……”小丫头狡黠的一笑,“我想很快就知道了。” ………… 第三十八章 各自为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尚武部七层,防卫科。 敞亮的室内,微凉的风吹得散开的帘时起时落。正对窗子,德里萨一身普通灰sè宽袍,十指交叉,依背而坐。荡起的帘总在离他少许距离悄然滑落,不多不少的距离。 桌上摆着一瓶未开封的红酒和几支酒杯,德里萨左手边,西奥如同一尊战神,按耐地斜靠在椅上,暗红的短发如刚针般竖起,酒杯握在他如钢凝铁骨的手掌里,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 与他对脸儿的菲伦却是不急不躁,板正的身形中规中矩,手自然垂在膝上,坐姿十分标准,一张总是严肃的面孔,一对淡漠的眼神,一眼,便知此人心xìng寡淡;二眼,不易亲近;三眼,又使人觉得守信,很有安全感。 三人无一说话,室内很静,只有不时喧闹的风,缓和着这里压抑的气氛。隔着木门,很少有人光顾的楼道里匆匆响起踩踏声,又急又密,三人同时抬头,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打开,格纳一脚踏进,随手关上,便迫不及待地道:“大哥二哥三哥,有消息了!” “噢?”背对惨淡的阳光,德里萨层深的轮廓,一双眼睛格外的亮,“来,先坐下慢慢说!” 格纳脆应了声儿,掇过椅子大大咧咧坐了:“大哥,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布莱玛果真找上了艾琳丝,两人在马车里密谈了很久,合作的事我看八成是定下了。” 德里萨思量着,微微一笑:“不要妄下定论,下一步棋才是关键。” “关键已握在手。”格纳笑呵呵地从怀里取出一卷纸递给德里萨,“这是多尼亚小公主拟订的对抗赛部分对战表,我只截取了有用的。” 德里萨忙展开了看,朱红的大字开幅便是‘武技部:长剑系学员艾琳丝对阵大剑系学员尼普斯。’ “好……”德里萨禁不住轻叫了声,又一瞬收敛,缓缓合上卷纸,嘴角含笑的将它交给菲伦,后者淡扫一眼,被西奥要过。 格纳略带得意地瞅着沉思的德里萨。 “这能说明什么?”西奥拧起眉头,随手将卷纸仍到桌上,“你敢保证jīng灵一族的公主改向支持布莱玛了么?” “这并不重要,西奥!”格纳微翘的嘴角勾起,“艾琳丝既然肯出赛,她代表的必然是‘zì yóu’一系的势力,代表我们,代表副院长,以及院长。只要胜出,护卫队就可牢牢立足学院。” “不,这很重要。”菲伦淡淡开口,一如他的人冷漠、了无生趣,“护卫队向来不被重视,如果jīng灵公主联合了院长一支的势力,布莱玛和我们都得跟着一并完蛋。”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格纳不服的抗辩,“jīng灵一族千年不涉足世事,势力同样式微,他们最需要的是情报,是落根处,要不然jīng灵公主也不会亲自来往奔波了,更不会选择威胁最小的我们。jīng灵要发展,我们要立足,两者可谓共患难……” “你不觉得奇怪吗?”话犹未完,西奥冷冷截了下来,“jīng灵一族连势力都未浮出水面,就联系上了情报网,以他们的高傲会屑于这么做?还是jīng灵公主亲自前来?何况,他们为什么要在天使恶魔同临现世时复出,来趟这滩浑水?从以往的情报看,艾琳丝这个jīng灵公主的身份疑点重重,随她而来的也仅是在自治领匆匆露过一面,而后被她救走的自然jīng灵。她一方与肖恩之子深交,又帮多尼亚的小公主夺下金矿,单论势力、交情,已足够支持她在现世打个好基础,为什么还要不辞辛苦来到学院联合我们?还要冒充暗黑魔女?大哥吃不准这些,才与自然jīng灵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免惹祸上身。目前我们够格攀谈的也只有副院长一支的势力了,通过艾琳丝联系上多尼亚的小公主以及与有着莫大关联的肖恩之子,甚至包括里得森内乱新加入的共和国执政官,就是要看看艾琳丝这个jīng灵公主玩得什么花样。我们势力太单,将炙手的自然jīng灵撇给意见分歧的布莱玛,而我们居于二线才是完全之策,如果艾琳丝联合的是多尼亚小公主,如果这一切都是小公主的安排,我们两方恐怕都讨不了好,被吞并是早晚的事。” 一番话,格纳无言以对,他瞥向德里萨,后者微叹一声:“的确,不过我们还没有达到让小公主如此看重的地步。护卫队早晚是要依附其他势力生存的,但在这之前,不能不去争取。我让jīng灵公主认为我不可信,认为我狡诈多端,也是情非得已。我们必要给自己留张底牌,先站稳脚跟,再图其他,小公主恐怕看得穿呐,如今这一招出得绝,格纳你中计了,她原意是试探。” “啊?什么?”格纳一听,火了,“我说大哥,这又是怎么回事?艾琳丝暂居玫瑰庄园不假,但我不认为她跟小公主能如此交心。” “女人……”德里萨轻笑,一锤定音道,“什么也不必说了,艾琳丝肯定支持了布莱玛,我们辛苦建立的势力暂时是保住了,但也永远失去了自然jīng灵的信任,唉……只能一点点弥补了,希望这有用。” 格纳扎着架子还想说两句,不过被德里萨瞥了一眼,又郁闷的憋了回去,,后者哈哈大笑,顿了一瞬,说:“放弃吧,你和她没有好结果,她不是普通人,你们之间相差太大。” 格纳笑了声,分不清是苦是乐,德里萨再度宽慰:“好好把握现在,你身边不是还有个黛娜嘛,人家可是对你倾慕已久了,啊?哈哈……” “哎,大哥莫要取笑我了。”格纳打了个哈哈,“哦对了,帝国皇帝传来的消息可着实惊人,昨晚,爱德莱德大发雷霆,当场怒斩了三司部长德卡尔,改由宰相布莱恩・凯斯临时兼顾。消息很隐秘,我动用了暗影才查到的。” 德里萨不无震惊:“为得什么?” “听说是要找一个白金长发的女人,”格纳嘴角翘起,“这个发系比帝国皇室纯正的金发还少见,于是锁定了艾琳丝。” “神迹归来,帝国皇帝一直在找人,不过是找神圣守护。”菲伦冷不丁来了句。 众人一怔。 “神圣守护……艾琳丝……”德里萨眸子愈加闪亮,兀自喃喃,止不住的激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天意么……” 男生公寓。 豪华的客厅里,刚拒绝共和国邀请的参赛名额,艾格伯利尔懒洋洋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已经很久没出去过,确切说是懒于应酬各种各样的交际。 辞去共和国执政官职务非但没有打消他的政治仕途,还为他博得了急流勇退的好名声。而长老院对他的排斥,以及个人才华,亦引起了各国极高的关注与赏识,并暗有远见的国家向他伸出了合作之手,意让这位抱负未施的天才,于本国效力。 壮志未酬,抱负未施?艾格伯利尔英俊的面容荡起自嘲的神情,他一下挺起身子,在屋里来回踱步。 格雷戈里从里间走出,手里还抓着一只灰胖的信鸽,“阁下,里得森方面传来的消息。” 艾格伯利尔伸手要过纸条,略一扫视,大笑一声坐到沙发上。 “阁下,上面说的什么?”格雷戈里将信鸽放进喂养的笼子,转头问。 “格雷戈里,想不想见一见传说中的自然jīng灵?”艾格伯利尔反问。 后者楞了好大一会儿,才讪讪道:“阁下,这跟里得森方面有关系吗?” “呵呵……”艾格伯利尔兴致高涨,“阔别已久,是该重逢了……” 格雷戈里马上想到艾格伯利尔曾写给贝恩的那封信,一时明了,“阁下,天使恶魔的降临,真跟自然jīng灵有关吗?” 艾格伯利尔眼中jīng光一闪:“当然,与贝恩共处多rì的‘自然jīng灵’是这场战争取胜的关键!” ………… 第三十九章 开幕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935年2月1rì,珍贝拉皇家学院对抗赛正式开幕,院长、副院长,以及包括多国在内的国家首脑均有出席,副院长布莱兹主持开幕仪式。 对抗赛采取混合制,多擂台多项目同时举行,上午是歌咏、演讲等一些休闲赛事,下午才是重头戏。魔法对抗与武技混战设立在学院正北的露天大校场,2号及3号区域。而军事部的军事演练则是全天侯,选在环境复杂的学院后山,以百人单位为准,不计时间、不论手段,直至对手认输或全员伤亡殆尽而终止。 整个露天大校场呈环形建造,气派宏伟,壮丽威武,是珍贝拉皇家学院最具标志xìng建筑之一。通体绿金sè,由最坚硬的花岗岩石柱支撑起的堡垒式塔楼共四层,中间下凹,可容纳近2万名观众同时观看比赛。 层层递阶的石柱极具美感,排密严谨、规格一至,隔远观,就像一座城堡上修筑的扇扇弧形石窗,充满了神秘。 最下层有八个连接外门的通道,密布的房间很多,是参赛学员暂时休憩的地方。下凹的校场被分割成了几块,2、3号区域相临,周围散布着各界冠军的石雕以及几个蓄水池和观赏xìng喷泉。 在二层,视野开阔的位置,沿护栏向外伸出一个方形平台,布置华丽,佣人、点品备置齐全,是专供各国首脑观赏的主席看台。评委和工作人员,一律在最底层待命。 对于万众瞩目的大陆最高学府对抗赛,并不是人人有幸目睹。学院仅有一千名额留给了在校生,其余观众多是慕名而来的名门旺族、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还有名声在外的各界名士。尤其是近些年,大陆诸国加大了对学院的控制,这种对外开方的趋势愈加明显,当然,观赛所需的入场费也一再高昂就是了。 时过正午,露天大校场内的气氛十分热烈,这里早在清晨就挤满了人,尽管位于其他看台的位置,相较于这些身份高贵的人士而言并不舒适,有些甚至只能委身站立,连个座儿都没有,但这不影响观众的积极xìng,相反还空前高涨。他们早就听闻了风声,都想看看这些大陆顶尖的jīng英相互撕杀的情景。 要知道,除了落后的南大陆,以及违法的地下竞技场,北大陆很少再有这么大规模的角斗向比赛,光是杀人见血、不死不休的战斗规则,就足以令这些终rì养尊处优的大佬们兴奋异常。因此,比赛还未开始,观众群里就随着一位位首脑的相继到场,爆发出阵阵欢呼。 礼仪、身份、面子,在这万人相聚的会场早已不重要,他们是同一类人,同样身份高贵,同样权势滔天,又有什么可比,什么可争?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校场――那些有着真才识学、身份卑贱、郁郁不得志的学员身上。 那是一种优越,将人杰踩在脚下的快感。他们为此疯狂、为此满足,那种生杀予夺、观看如畜生一样撕咬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参赛休息区,隔着昏暗的门,我静默的坐在床上,迎头的窗子映着攒动的密麻人头,乱烘烘的喧哗声,震得窗棂上的灰尘簌簌直落。 原来所有参赛选手里就我一人是女学员,我郁闷地想着,看着自己这身裙式的战斗装束,思绪不觉回到一天前。 “这是对战表。”小丫头将一份表格递给我,“我帮你安排了几场战斗,已经尽量避及了帝国、共和国的强队,还有zì yóu一系挑选的队员,半决赛前,应是一路畅行的。” 我细细翻阅,上面记载很详细,有对战学员的资料、所属国家势力,以及个人实力,均是大师以上级别,无一例外,男;另无一例外,平民。 我诧异:“怎么对战表上的学员无论帝国还是共和国,均是些平民参赛?贵族中有不少佼佼者,实力比他们只强不弱,却是见不到一人。” 小丫头垂下眼睑,似乎羞于提及:“这次不同以往,各国角逐进入白热化阶段,比赛没有公平可言,是一场暴力血腥的大屠杀,是残酷战争的缩影,胜利建立在鲜血之上,只有冠军才能生存,贵族自然不愿让驻院子女参与比赛而凭白丢了xìng命。这些诸国笼络的学员都是被舍弃的棋子。” 我紧握纸张,一面同情,一面淡然,只轻应了声,那是他们自选的命运。小丫头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你……真要参加吗?其实本不用冒险的。” “你我利益不同,只能成为盟友,不能同身与共。”我将纸张捋平、叠好,“让你时刻顾及我,作出让步,终究有限;我要发展jīng灵一族,局限于国家政局中,也会变得束手束脚。不管德里萨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必须取下自己的情报网,而你只能作为与自然jīng灵拥有共同利益的盟友从旁助我。” 小丫头咬着唇,神情挣扎:“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一定会……” 我柔柔一笑:“我知道。” 情,如镜花水月,惟心永恒。再矛盾,再有冲突的利益,于两个懂得‘心’的人而言,总能找到共处的方式。 “这次西达伦代表我参赛。”小丫头展开笑颜,刚才的失落早已找不到半点踪影,“由于学员代表各国出战,各国在筛选笼络学员的能力有强有弱,也导致各方势力的学员不均衡,所以这次对抗赛特别追加了组队模式、以及混战模式,单对单是预选赛,组队是正赛到半决赛。前两项人数相等,还是比较公平的,可到了半决赛、决赛……”小丫头一顿,“却是依据国家势力形成的学员混战,即是说,到时所属某国的所有学员组成一个阵营与他国比拼,将演变成国与国之间的对抗。‘zì yóu’一支的势力人本来就少,是三系合一的,你和西达伦到时会组成一队,带表学院与诸国较量。” 规则如何,结果对我而言不过是板上钉钉,我知道小丫头如是说,是西达伦主动请缨,还记得那次众人邀请,西达伦替我解围,他只想守护我,也证明有能力守护我。而这些放到小丫头眼中,则进一层为了掩盖我的实力,更多让西达伦出风头。承接了‘女神之泪’,刻苦修习的西达伦实力突飞猛进,再怎么弱,也足够完虐这些参赛学员了。 我抿了一丝笑:“你不代表多尼亚吗?” 小丫头调皮的眨眨眼:“父王是父王,我是我。” “公主,我也要参赛,助你一臂之力。”一直安静聆听的小妮子忽然兴奋的说。 我摸摸她的头,语气轻柔:“不行,破魔弓太显眼,在场的贵族又大多认识你,会出乱子的。” “噢……”小妮子嘴瘪下来,很委屈的样子。 “艾琳丝,你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小丫头看看我,看看小妮子,明眸流转,取出一个礼盒,“这是我专门为你定作的战衣,仿自战争女神索菲亚,嘻,只有你才配穿它,也只有你才能尽显它的威风。” 我哭笑不得:“你还嫌我不够显眼吗?” 战争女神……好遥远的名字,在遥远的梦境,自己曾隐约梦到过她…… 收回思绪,我轻唤芙妮亚姐的神识。 “艾琳丝妹妹……” “芙妮亚姐,请务必看管好泰格瑞尔,我要在下界进行战斗,不希望他来搅局。” “泰格瑞尔隐遁神形后,一直在尝试冲破下界固有结界。他化身虚无的光明能量,只用交集的神识与我呼应,并非一味监视,限制神的zì yóu,只要我还与他沟通,没有预知的危险,他是不会动容,打扰你在下界所作所为的。” 有了底,我心里放松下来。空间浮动,莉萨和莉斯俏生生出现在我面前,二女一袭黑衣,头梳马尾,躬身施了礼,怯怯道:“圣女,博格大人和杀戮神使前来侍奉您。” 我一怔一惊:“谁派他们来的?多久抵达?” 莉萨:“主上,暗黑之子安格艾尔。” 莉斯:“三rì后。” 我心思飞转,暗忖了一阵:“暂时不要让他们找上我,另外,你们保护好贝拉姐和芙,等学院之事了结,我们即刻带贝拉姐起程里得森。” 一声冗长的号角,比赛开始了…… ………… 第四十章 虐杀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伴着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声浪,露天大校场西北、东北两扇巨门在一阵恬噪的机括声中滞缓而沉重的开启。魔法与武技两部今rì出战的学员各以对战双方、对战顺序分成两队,在司仪的引领下走入校场。 声浪再度攀高,直至2、3号区域入定,扩音魔法在二层看台响起,场内热烈的气氛急遽下降,零零星星的嗡隆过后,场面安静下来,又似余响着刚才的回音。 相较魔法部学员统一的长袍加身,只按sè调、胸衔区分系别、实力,武技部学员穿戴的盔甲要花哨的多。有英武不凡,有朴实无华,有耐久实用,有中庸致和,也有些很简单,甚或是地摊货。 前者,大多是所属国家支持,赠于学员的护具;后者,归属zì yóu系,一切经济来源靠自己,又是平民,舍不得买也没钱买,亦有清高的、追求武技极限的,不愿让铠甲掩盖了自身锋芒与锐气。 单从盔甲的样式以及印有的国徽,很明显就能区分出这些学员为哪国效力,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西达伦。 今rì,武技部共比赛八场,魔法部五场。不知是否小丫头有意安排,西达伦居首,我则排最末。清一水儿的男子,个头高矮不齐。与我对阵的是大剑系学员尼普斯,大黑个,一身泛白的青铜战甲包裹得结结实实。 此时,本属于我的那个位置正空着,因为我还在休息区,后勤员很自觉忽略了我这个武技部唯一参赛的女选手,而我也不想让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件商品,被万人品头论足。 西达伦的对手是一个斧锤系学员,身材魁梧,露出如花岗岩般鼓突的肌肉,只穿了简单的护身铠附在四肢上,胸前斜披着一件兽皮,手里两把双刃板斧。 反观西达伦可要华丽太多,蓝缎武衣外,一身霸气的全套金甲,甲胄前一个狰狞狼头,披膊啸狼吟月,脚下吞天战靴,腰挂一把火红剑鞘长剑,柄成异兽,却是我曾见过的云火。再配以他高挑身形,清秀外表,往那儿稳稳一站,威风凛凛,自有一股气势流露,立即夺走了看台上大片少女的芳心。 我稍敛心神,看来那次挑战的事没完,阿奇尔珍视如命的天剑不可能转赠他人,唯一合理的解释,西达伦杀其两弟子的事败露,阿奇尔找上门,结果也丢了xìng命。 二层看台的演讲结束,魔法扩音消退的刹那,校场又响起了雷动的欢呼,双方队伍在擂台上各自见礼,便留下首次参赛的选手退出场外。 西达伦一直孤傲的站着,拿眼睨着略显紧张的大汉躬身向他行了战礼,以及大汉挺身,脸由惊诧到愤怒再到羞辱泛起的cháo红。 现场的主事司仪没有放过这个调动观众积极xìng的绝好机会,他一面介绍参赛选手,一面大肆渲染西达伦的挑衅行为,这一下全场哗然,还未开赛,浓烈的硝烟味弥漫,牢牢吸引了观众的眼球。 “杀了他!杀了这个嚣张的家伙!” 观众席上少女不顾一切的尖叫与观众不停挥舞双手的疯狂叫嚣点燃了全场。拿捏差不多的主事司仪,望向二层看台,在副院长点头示意下,单手高高举起:“比赛――” “吼――”不等宣布,大汉一板斧劈向毫无防备的西达伦,校场欢呼霎时热烈到了极点。 板斧带着惨白的斗气震得大地直颤,西达伦早在攻击下落的一瞬,脚下急旋、错身,一记手肘顶在大汉下颚。重达300公斤的大汉,歪着脑袋踉跄向一侧栽出几步,还未稳住身形,西达伦跟进一脚,正踹在他心口,大汉闷哼一声,凌空掀起一丈多高,重重砸在地上,左手的板斧也震得脱落。 校场响起一片嘘声,大汉晃着脑袋坐起,正对上懒懒走来的西达伦,怒气攻心,发红了眼的大汉,一滚身,手上飞旋的板斧直砍西达伦下盘。西达伦抬脚落地,‘碰’得一声,附着斗气的板斧竟硬生被他踩在脚下,大汉吃惊地抬起头,西达伦一脚,又将大汉踢飞。 飞扬的鲜血飘洒进暗褐的沙地,大汉仰面摔倒,脸上血肉模糊,挣扎着起身又栽下。西达伦嘴角挂着冷冷不屑,仰头看向场外,观众以更为热烈的呼声向他作出回应。 西达伦索xìng回身,大张着双手,主动迎上一再高cháo的声浪。那份霸气与藐睨,张狂与不羁,引得观众席上疯狂的呐喊与尖叫。 可怜同时举行的魔法对抗早已被遗忘在了角落,两个脸sè煞白的选手,各在擂台一角,举着法杖吟唱,半天憋不出一招来,好不容易出来一个,也是隔着老远对轰,绚丽而单调,一点激情也没有,最后体力不支,还要由专业人士评判胜负。魔法师生来即贵族,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瑰宝,因此,即使面对这样大型、特殊的对抗赛,也鲜有人丧命。 对于这些,骄奢yín逸的贵族早就厌倦了、疲劳了,他们要见血,真正的鲜血,真刀真枪砍出来,大声的嘶吼出来,才能满足他们的丑陋而真实的yù望。 大汉在尝试了三次后终于站了起来,毫无还手的打压,以及强烈的羞辱让他忘记了一个战士应有的尊严,他颤抖的从兽皮里摸出一把一尺来长的jīng钢匕首,怒吼一声,扑向了背对的西达伦。 观众呼声止了,西达伦猛然回身,一把扼断大汉腕骨,匕首脱手,西达伦顺势接住,寒光飞闪,yīn如毒蛇,一刀,一刀,一刀割在大汉暴露的躯体上,血花飞溅,疼痛令大汉拼死反击,却在他每挥一拳,每出一脚,每释放一次斗气,无法护及的部位便遭受一次毁灭xìng打击。 臂甲解体,腿甲崩裂,胸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长口,西达伦残忍的虐杀大汉每一个鲜活的部位,直至他全身淌遍红sè,直至他全身鲜血狂喷地倒在血泊,西达伦脸上、身上粘满了滚热鲜血,他低着头,拎着匕首,摇晃的向后退了一步。观众在下一个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高呼。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歇斯底里的疯狂,充斥着西达伦的耳膜,重重敲击着大汉神智不清的神经,他下意识爬起,全身的血再次喷溅,大汉无力地跪到西达伦面前,双手软软耷拉着,无神的眼白似在求告,给他一个痛快。 西达伦深吸一口气,饶到大汉背后,揪起头发,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观众呼喊更为激烈,他们全体起立,拼命下压着双手的大拇指,作出死亡的宣判。 西达伦在笑,嘴角挂着深深的讽刺,迅快的抽动一刀,大汉撕裂的脖颈,喷出一米来高的血花,剧烈抽搐着砸在地上,砸起一片血水,一地散沙。 全场沸腾,观众席上疯狂呐喊着西达伦的名字,他一指看台,透过斗气扩充的声音响彻全场:“献给你,我的公主珍绮妮莉丝!” 无数视线刹那投向看台,陪坐在老国王培德身边的珍绮妮莉丝不得已起身,回应着观众的热情,高贵端庄的姿态,艳绝一方的容貌更嬴得赞颂一片。 美女与英雄,永远人们称道与艳羡的话题。在这些丧心病狂的贵族眼中,小公主与西达伦无疑是美女与英雄,这场胜利载满了荣耀。可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一场弱肉强食的残酷杀虐。 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我有着人的思想,神的力量,作为一个外来者,审视旧时代下的规律。我鄙夷、不屑,却不得不投身其中,这是现实,在一个处处不逢迎的世界,做着世人认为离经叛道的事,直至有了势力,独树一帜,用我的jīng神感染追随我的人,然后引得旧势力不满,把我视作威胁而开战。 究竟是我的自私带动了这个世界,还是引来了更大灾祸?我恶毒的想着,本也没有答案。站得高看得远,我是否也该向那些伟人一样,抱着改变世界的观念,在这里混得风声水起,颠覆整个世界的规律? 哈!是谁给的你权利?又是谁给的你野心?我只求达到目的,他人死活与我何干!无论怎么做,为得只是自己,大与小与这个世界的刽子手没有区别,没有区别…… 那就来玩上一场吧,如你所愿,以这个世界为筹码。我回头,对仍旧侍立在旁的两姐妹道:“不为难你们了,既然他们已经到来,并混人了观众群中,就让他们好好大闹一番吧!” ………… 第四十一章 轰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二层看台。 爱德莱德沉默地坐在上首,威严的神情看不出喜忧,眼光余角却不时瞟向身侧一个空位,那本属于共和国大元帅曼斯蒙,这老家伙自大陆会议结束便一直托病不出,不参加任何交际,不接见任何外宾。 爱德莱德猜不透这老狐狸搞得什么名堂,心里莫明一阵烦躁。沉默也会传染,尤其是临近爱德莱德的诸国首脑。台下浴血拼杀,台上呼声震天,惟独二层看台死一般寂静,他们或垂目,或稳坐,或深沉,或严肃,目光时时留意身边,猜度各国首脑的心思,随着台下亮出的结果,在微妙的关系中时刻变换自身立场。 服务员来来进进已有八次,雪白餐桌上的点品换了又换,除了陪席的几个女眷,兴致浓厚的观看比赛,少时还会要上一杯甜酒,一些巧点,其余几乎未动。 有人赞叹,说,一国之君,身系国家荣辱,稳如泰山,处变不惊,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高深莫测之姿;也有人嗤笑,说,这些首脑亲自将前程锦绣的平民学员送上断头台,一个个铁石心肠,拿人当畜生看,他们用鲜血换来的表演,甚至不足以取悦诸国的国君。 可无论在场的人怎样想,二层看台很冰,只因受一个人感染,而这个人却全然沉酣于内心世界,对外界不闻不顾。 帝国无论做何事,均是一派霸道强势、jīng益求jīng的作风。备战上所挑选的学员之优异,连共和国也难以抗衡,胜出是毫无悬念的。 西达伦初战带来的惊艳倒是有些,也只在爱德莱德脑中徘徊了数秒便抹去,他对下面的比赛不敢兴趣,何况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这次大陆会议的召开于爱德莱德而言顺也不顺,虽然成功达到目的,不过两个疑点,却盘踞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曼斯蒙其人固执硬派,典型的军人风范,爱德莱德是深有体会的。料定由他代表的共和国在大陆会议上与帝国必有一番唇枪舌战,也作好了持久相持的准备。 可到了大陆会议中后期,曼斯蒙一反常态,不断对帝国作出让步。爱德莱德一再相逼,曼斯蒙索xìng全部附议了对方要求。这让爱德莱德分外诧异,也起了疑心。就在他想进一步试探时,曼斯蒙却称病不出,断了所有线索。 紧随着,里得森传来的消息,又敲中了爱德莱德的软肋。时机尚未成熟,里得森大公暴病而死,帝国jīng心策划十载,一朝败尽,气急败坏的爱德莱德快刀斩乱麻火速夺取了里得森政权,并放逐了大公子。 爱德莱德本以为这事告一段落,哪料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支佣兵势力,不但接回了大公子,还公然以他的名义,抗击帝国统治。共和国势力在里得森根深蒂固,这一举措,立即引起八方响应,不管是原共和国势力,还是所属里得森本土势力,一哄而上,一致将矛头指向了驻里得森根基并不稳定的帝国。 内战打得惨烈异常,帝国节节败退,如星火燎原之势,短短一周之内,竟有三分之一国土宣布dú lì,归属到了大公子旗下。如此一来,爱德莱德可算找到了源头,曼斯蒙此举必定与里得森内乱有关。 可据情报显示,共和国内部并不愿过早与帝国开战,这支佣兵势力的首领是被自治领放逐的肖恩之子,支持他的是常年在里得森的一股地下势力,又牵扯上了共和国前任高级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而他背后似乎还纠搓着更多谜团。 爱德莱德是越查越多,越理越乱,心里也越发恼火。他自登基以来,便拟定了战略大部署,为统一全大陆步步为营,这第一步,也是重中之重的一步起于里得森。然而还没等他开始行动,就有人抢先下手,迫得他仓促应对,倍受牵制,亦拖住了帝国扩张的步伐。 而另一方面,光明教皇没等各国弹压,便主动遏止了教会疯长的势力,与大陆诸国重归于好的同时,还恬不知耻的向帝国索要经费。这无疑给了大陆诸国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但大陆会议莫名其妙的失去意义,光明教会貌似还有意让战争发生在它眼皮底下。 爱德莱德又烦又闷又气又乱又憋屈又不解,众多烦忧搅得这为帝王坐卧不宁、寝食难安,本想在私人感情上找点儿慰藉,可蠢笨的德卡尔办事不利,又往火上浇了一把油。好么,爱德莱德是怎么怎么不痛快,一怒之下,腰斩了德卡尔。想想初来时的雄心壮志,如今只剩下一肚子火与无奈。 爱德莱德沉重的长出了口气,目光眺向场中,见了血又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心里更是烦闷,本yù走,一阵号角吹响,东北门里一抹丽影的走出,刹时令爱德莱德稳扎在坐椅上,激动地手扶椅把手…… 魔法对抗老早便已结束,两队学员无论胜负,均是惨白着一张脸退出场外,没有欢呼,没有喝彩,甚至在主事司仪汇报了结果后,也没有人理会。观众火热的目光始终聚焦在野蛮而原始的武技拼杀上,一次次鲜血飞溅,引得他们声嘶力竭的叫喊,疯狂的破口大骂。 伴着观众席上沙哑的嘶喊,比赛进入尾声,当最后一名参赛学员上场,观众腾出片刻工夫猛灌着水润喉,眼珠儿却是时刻不离场中,不过这次却换来他们苦等,因为那个一身青铜战铠的黑大个的对手迟迟未到场。 台上嘘声一片,主事司仪暖场的话,更是惹得观众愤怒叫骂,还仍起了东西。司仪急得满头大汗,派人找了一趟又一趟,却始终无果,正当他要宣布对手临阵脱逃,尼普斯自动胜出时,在观众一片惊呼声中,场中不时何时走来一位穿着异常华丽的女剑士。 白底金饰的战裙在夕阳披洒的余晖下折shè出绚烂的橘红,过膝的金sè长靴包裹着少女圆润修长的大腿,不堪一握的盈盈纤腰束着宽大的白金腰带,胸前贴粘着少许黄金甲片,呈上托状,古老银纹环绕,五sè宝石点缀,将少女完美的曲线烘托的淋漓尽致。胸前上半边无一遮拦,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流云肩甲,流云头饰,白金的臂甲紧附少女纤细的手臂,光洁的脖颈上系着金环,飘逸的半身裙摆金光点点柔顺而不失高雅。 少女一头白金发丝,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点绛朱唇,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梦幻迷离,所过之处,所有窥测到少女倾世容颜的人,无不屏息敛神,心跳仿似在那一刻停止,眼中只有少女曼妙的身姿,圣洁的气质,不敢确信又不愿醒来的深深迷醉。 “噢!赞美诸神!我看到了什么!到底该如何形容她的美丽!”彩霞聚集到校场上空,为少女凭添了一重朦胧。回过神儿的主事司仪,语无伦次的大喊大叫,扩音魔法使远在上层看不清少女容貌的观众多出一份遐想,一份渴望。 “噢!是女神吗!我毫不怀疑……”主事司仪还在叨念不休,台上一片sāo动。不少人伸长了脖子,瞪着眼张望场内,想一睹‘女神’风采。 “噢!天呐!我认得那身战甲!是战争女神!战争女神索菲亚!”不知谁喊了句,刹那引起人群里强烈的共鸣,他们炽烈的欢呼,忘我的呐喊着,眼里充满了火热与疯狂。 声浪铺天盖地,一升再升,爱德莱德情难自抑的缓缓起身,身后的诸国首脑也跟着起立。 少女朱唇轻启,柔柔的声线直透心底,即使隔着暴烈的喧嚣,那缕妙音也清晰入耳:“学员艾琳丝代表‘皇家紫罗兰’布莱玛荣辱一战……” 热烈的场面霎时止了,主事司仪抓准时机,单手高高举起,亢奋的吼道:“比赛――开始!” ………… 第四十二章 派对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寂静的场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今rì最后一战,我徐徐抽出碧宵,侧身遥指着尼普斯,准备迎战。 一秒、两秒、三秒……尼普斯双手拄着厚重的大剑,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直勾勾盯着我,自我出场就一直没动过。台上虚声一片,观众愤怒的叫骂,果点、器皿、菜叶纷纷丢入场中,我脸一红,有些恼地撇开头。 尼普斯总算是醒了神儿,木呆呆冲我直咧嘴,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后者身子一僵,又陷入失神。这回我可真生了气,抿嘴走到他跟前,碧宵抵住他的喉咙。 尼普斯再有动作已晚,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手中的大剑动了动又垂下,我索xìng挽了个剑花将大剑挑飞,激鸣的颤音清越澄彻,凌空的大剑断作两截,打旋儿斜插入一侧的沙地。我扭身,行向场外。 一场见血的拼杀竟已这种荒唐的方式告终,似乎不符规矩。主事司仪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灵机一动,大吼道:“剑断人输,胜者,艾琳丝!” 观众席上爆发出强烈的不满与抗议,副院长出面一再再压,成心闹事的贵族甚不领情,无奈之下,黄昏逝时,评委席又追加了一场比赛,‘尼普斯对阵西达伦’,那一战尼普斯死得很惨很惨,西达伦用更为残酷的手段虐杀了他,观众热烈的呼声经久不息,直至通亮的火把照耀全场,才意犹未尽的陆续散去。 结束了比赛,我匆匆返回休息室换了这身不自在的华丽装束,虽说是为了提高知明度,为自己正身,可这未免也太暴露了些,感觉脸红的不能再红,我真不知自己当时如何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小丫头这个馊点子。 早从贵宾台离席的贝拉和小妮子在这等我多时,见我一身长裙走出,化了装的小妮子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膊:“公主刚才好威风呢,全场都为你欢呼。” “是呢,”贝拉笑着附和,“这次亮相堪称完美,包准在场的人铭记一辈子。” 我暗暗苦笑,三人一同出了校场,校园内灯火辉煌,行在回公寓的小径,学员来往如梭,欢声笑语不断。对抗赛期间,学院一切活动随意,课程全免,宵禁解除,对那些未参赛的学员来说,反倒成了在学院最宽松的rì子。 他们大多往往通宵派对,热烈狂欢,将一年的紧张与压力统统发泄出来。这几年随着对抗赛不断利益化,够格观赛的学员越来越少,再加之学院明显放放纵的态度,更加重了这种趋势。 学院有活动,学员也自有娱乐。他们不余遗力的装点公寓、校区,俨然把这特殊的rì子当成了一场盛大庆典,甚有学员戏称‘对抗赛’即‘校园节’。 公寓区大都亮着灯,喧哗阵阵;也有学员独出心裁,在校区外办起了篝火晚会;还有临时搭建的平台,那里也在比赛,不过是由学员组织,自娱自乐。 烧烤的野味飘香四溢,几对情侣隐在不易察觉的暗处尽享鱼水之欢,或是坐在草坪、高地,手牵手、背倚背,仰望星空、互诉情语。 润凉的月光洋洒而下,调皮的小家伙又依附在我周身,朦朦胧胧为我披上了一层银sè外衣。我的特殊,在这热烈的氛围中似乎已不重要,学员们挖空心思都想在众人眼前展现最优秀的自己,他们只把我当成是魔法系学员玩得小把戏――‘照明术’,尽管那圣洁的颜sè不是任何人轻易就能模仿。 我和小妮子、贝拉一面观赏,一面随意的走,不觉误入了一场野外派对,扮作服务生的学员像模像样的将我们请进弧形的鲜花礼门,雪白的餐桌上摆放着各类jīng美食物、点品,小妮子来了兴致,拉着我和贝拉,像只翩飞的蝴蝶,穿绕在热闹的人丛中,直向最里盛放水果的一桌走去。 小妮子翘着兰花指,随意拈起一颗水灵灵的葡萄,放到眼前左观右观:“咦?很新鲜呢!有点像绿株,想必味道也不错吧?” 贝拉扑哧一笑,也取了一颗:“这呀,在我们的世界叫水晶葡萄,可以酿酒,可以单独食用,价格实惠,在上流社会普遍很受欢迎。” “哦……”小妮子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将葡萄含在嘴里,可刚一咀嚼,又立即吐了出来:“呸,好酸呀!难吃死了!” “不会啊……”贝拉剥去了皮,秀气地放进嘴里,“是有点酸,不过刚刚好,也属上品呢。” 我听闻,也柔柔取了一枚,小妮子大叫:“公主别吃!” 我笑着摇摇头,自然jīng灵味蕾很敏感,生于自然的他们味觉比人类放大百倍,因此,自然jīng灵吃的果子大多清涩无味,人类实难下咽;而人类食用的果子,对自然jīng灵来讲实在太过‘重口’了。 “好酸!”我心情大好,佯眯起眼,抚着胸口,吐出的却是葡萄皮,小妮子一边抱怨,一边嬉笑地搂住我的胳臂,因为我的反映证实了她的话,贝拉也笑,因为她看穿了我的小伎俩。 不一会儿,二女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形形sèsè的水果上,一边试尝,一边亲热的攀谈。我看着这对儿要好的‘姐妹’,心下感慨,前天还处处jǐng惕,两rì下来两人已是无所不谈的朋友了。 或许是贝拉的率真,让小妮子感到亲切,身为人类,那份仅有的姿容,也足已令自然jīng灵另眼相看,二女又善使弓箭,还有共同语言,众多因素揉在一起,才在二女之间建立起跨越种族的友谊吧。 我试着用权威的语句解读眼前自然发生的事,又觉可笑,玩闹了一阵,贝拉执意要跟我住一起,我禁不住软磨硬泡应承下来。小妮子自睡了一晚大床,心里便有了抵触,而离了住宿公寓又不方便,两头兼顾下,小妮子拉上不用睡觉的我当抱枕用,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安然入睡,也确如她所言,小妮子这两天醒来jīng神很振奋,而我却有些尴尬。 三人走走停停,穿过闹区,来到公寓时已是夜半时分,楼层里还亮着灯,内里的热闹并没有因时间过晚减少半分。老太不知去处,大开的寓门,正对的白漆木门轻掩,一束光亮透过缝隙打在石阶上,流过氤氲白气。 我诧异的推开,一厅遍布装饰,人满为患,彩带、鲜花、餐桌、美酒,映得人眼花缭乱。zhōng yāng红毯的空地,一对对身着盛装礼裙的男女贵族相拥着正在跳舞。布莱玛一身xìng感的大红裸肩礼裙站在台上,手里优雅的端着银皿酒杯,红艳的脸庞似不胜酒力,此时她正和一个面容严谨的男子侃侃而谈。 我的到来,引起少量人的关注,布莱玛敏锐地望向面纱轻掩的我,媚眼里荡起一星涟漪,她亲昵地俯在男子耳边呢喃几句,男子脸上挤出一丝笑,顺势抱住她,轻在鬓边一吻。 布莱玛含情脉脉的脱出男子怀抱,妩媚的将酒杯递给他,便提起宽大的裙摆,优雅的向我踱来。 “那场比赛很jīng彩。”布莱玛不由分说的给了我一个大大拥抱,退后一步,“你的美丽令天下所有女人自卑。”说罢,又向贝拉和小妮子打了声招呼。 我没有回话,扫视着人群遮挡住的路,布莱玛也不介意,仍旧笑说:“按理说,我们的关系不应该这么生分才对。我联谊了护卫队,在公寓举行了这场派对,你要不要参加?”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明天的对手是谁。”我半开玩笑的道了句,随布莱玛靠向一边冷清的阶梯。 “对手?”布莱玛咯咯娇笑,“决赛前,你可没有出赛的机会了哦。” 我不解地看向她,布莱玛神秘一笑:“有道是绝sè万人迷,你的倾世姿容远远超过自身附带的价值,不光是各国,但凡在场有些势力的贵族都在发了疯的找你,都想得到你。单这会儿工夫,我代你收到的邀请帖就堆了满满一箱,我开这场派队,多少有避难的嫌疑……” 见我神sè不悦,布莱玛马上改口:“不过你放心,你现在可是我的宝,我不会让徒受烦扰的,能挡得我都帮你挡掉,可有些……”布莱玛顿了一瞬,面有难sè,“还要你自己拿主意。” “艾琳丝小姐……”不等我答话,身后陡然响起一把声音,我回身,只见一个面透jīng明的男子傲然而立,“袄可兰斯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爱德莱德・凯瑞萨有请!” ………… 第四十三章 应邀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定身打量男子,个头中等偏低,约莫27、8年纪,蓝发靛瞳,面皮很白,相貌俊秀,只是微撇的嘴角,时刻高人一等的傲然姿态,使他整体形象大打折扣。 我沉静地看着他,对方像是接受检阅,又似刻意展现自己,高傲的偏头俯了下首,便又昂起下巴,目光里充满了轻狂与自得。 好一个自大的家伙,我心里莫明反感,用沉默的方式回敬他,亦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场面一时有些僵,布莱玛看着被晾在一旁、有些下不来太台的男子,出来打圆场:“噢,原来的帝国宰相之子索来恩子爵,皇帝陛下相邀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但今时已晚,陛下rì理万机,又劳心出席开幕仪式,一天下来多有困乏,不若明rì如何,我们自当登门求见……” “布莱玛小姐!”言犹未毕,索来恩脸yīn下来,“伟大的皇帝陛下有请艾琳丝小姐,现在!” 后两个字吐的很重,布莱玛隐于背后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头,她情知惹不起帝国,对方态度再恶劣也只得隐忍。布莱玛深看了我一眼,见我既不反对也不表态,暗咬牙道:“当然,我们只是为皇帝陛下着想,既然陛下如此心切,我们只好却之不恭了。” “噢,我很抱歉,布莱玛小姐。不是你们,是艾琳丝小姐!”索来恩轻蔑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嘴角挂着深深的嘲讽。 布莱玛脸sè一下很难看,又强自欢笑的微欠身子:“忽然有些不适,恕我无礼,先行告退……” 布莱玛走了,索来恩下巴仰得更高,语气傲慢:“请吧,艾琳丝小姐。” 躲了两天清净,从登上擂台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以后的麻烦绝对少不了,不过来的如此之快,还是最不愿面对的帝国,着实令我始料未及。 我转身嘱咐贝拉和小妮子几句,让她们暂时去找布莱玛并在这儿等我,便随索来恩出了公寓。 暗影里,一辆镶金边儿的黑sè马车停靠在岔道旁,几个随从看守,看样子对方有备而来,邀请我势在必得。 见到索来恩,一个随从小跑过来,行了军礼,而后利索的打开车门,放下木梯,我俯身探进,拣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外表不起眼的马车,内里却很豪华,暖sè调的软毯,顶棚吊着一盏澄黄的魔法宫灯,辐散的光线很柔和,仿佛置身一块透明的琥珀当中。 索来恩在正对我的软垫上落了座,一打响指,外面清脆的一声扬鞭,马车在摇摆中缓缓移动,后边几个随从徒步跟随。 马车内很静,索来恩用审视的眼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隔着两米的距离,眼里有欣赏有赞叹更有不屑与惋惜。我很清楚他在想什么,在这个神与人共存的野蛮时代,身份象征一切,一个人自出生,地位就已决定了他的命运。 看待一个人首先是他的家世、功绩,倘若没有这些,地位上就落人一等,处世上就矮人一头,任其如何优秀,如何出类拔萃,在那些贵族眼中,也只是个下贱的平民甚或是奴隶。 即使好不容易有所建树,挤身贵族之列,也同为其他贵族排斥,嘲笑,认定为粗蛮、狗屎运、不懂礼教,各种被瞧不起。因为这个时代的人都相信,命运是神赐予,生来即定。他们本是来下界受苦,以地位凭定前世为人的好与坏,而世人必须接受自身命运,接受神的安排,直至偿还完所有罪孽,才能重归美好的伊甸园。为此,人们虔诚的侍奉神,渴望神的救赎,以期脱离苦海。 隐藏身份的我在索来恩在看来就是所谓的平民,无身份无地位,他或许会为我的容貌心动,会生出占有yù,但在他根深蒂固的阶位观念下,我根本配不上他。如果我有如贝拉、安拉、小丫头等人的才名、艳名,有显赫的世家,哪怕我再丑陋、再招人厌,索来恩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对我和布莱玛傲慢无礼如斯。 名声、地位?呵……这或许才是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根源,我戏谑地迎上索来恩褒贬不一的目光,后者一怔,眸子里刹时贮满愤怒。可未等他发作,不在隐匿气息的我,散发出近乎于神的圣洁气质,狠狠戳中了索来恩骄傲的自尊,他失神继而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份由高高在上一下摔至底层,摔至粉身碎骨的极大落差,令他不能接受的浑身直颤。 马车在领事馆门前停下,我在索来恩沉默的引领下进入了这片禁地。昏亮的走廊,少去一份寂静,多出一份肃穆,站哨的帝国禁卫军宛若铁人,个个绷直了腰板,连眼都不眨一下。 行至大厅门前,内里透出一丝光亮,两个守卫拦住了索来恩的去路,他用极轻的声音交代几句,一个守卫侧头看了一眼,便将门推开。刺目的光从半方的门里打出,一瞬盈满身前走廊。我不觉眯起眼,踩进软绵的地毯,大厅内铺设极其奢华,一个男子背对我负手立于桌后,一个长相粗犷的贴身护卫持剑在旁。 我的到来早已引起他的jǐng觉,没等索来恩开口,护卫对男子稍作简述,男子手一挥,护卫大踏步穿过我,带着索来恩退了下去。 眼前这个一身戎装的男子是帝国皇帝爱德莱德?我纳闷的想着,伴着男子转身,一股威严的压迫向我袭来。修长的身形,极具古典美的白皙脸庞,一头纯正的金发,以及那双仿似要将我融化的火热眼眸。我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踱至我身前。 “从第一眼见到你,本皇就有一种感觉……”威严的声线带着别样柔情,男子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他专注凝视着我,迟迟未再开口。我只觉比刚才强烈百倍的压迫施拢在身上,那是一种与天争与地争的霸气,成年累月形成的帝王之威,强势而充满自信。它似乎要将我包容、吞噬。我则以一个独行者的姿态,翩然置身本应有的世界,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代,以人的思想,悲悯愚昧的世人;以神的力量,俯瞰丑陋的世人。 我柔柔看着他,爱德莱德强大的气势出现裂痕,在下一个瞬间彻底土崩瓦解,威严的脸上有了动容,之后是不可遏止的自卑。爱德莱德沉重地闭上眼,后退一步:“看来后半句话,本皇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很有趣的一个人,我流波一转,亲眼目睹了一个锋锐帝王顷刻间消逝掉所有锐气的心灰意懒。爱德莱德试图用他至尊的地位,执掌天下的权柄臣服于我,我以神的超然、人的平等回应了他。他无法从我身上感受半点优越,这让他觉得已经失去与我对话的资本。 我心下轻松,愿以为会是一场交涉,以此作了倒是省事:“陛下若无他事,容艾琳丝告退。” 快些放我走吧,计划里已无可避免的牵扯上了共和国,身为帝国皇帝你就不要瞎搅进来了,我可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我在心里默默叨念。 可能我的急切露了马脚,爱德莱德一下回神儿,帝王的威仪也在刹那附体,他看着我,朗朗一笑:“是本皇失了礼,来,随本皇同座!” 爱德莱德以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作出邀请,我又糊涂起来,难道刚才研判错了?不能呀。我恬然落座,爱德莱德在对面沙发上,许久,不置一言。我被他盯的脸一红再红,浑身不自在,也有些恼,抬起眸子不客气地问:“陛下何意?” 爱德莱德yù言又止,半晌才开口:“本皇一直在找一个人,你跟她很像,仿佛两年前骑独角兽掠过天际的神圣守护。” 我心中一颤,看到对方确信的眼神,才知方才被算计了。 “陛下不是已经知道……”我别过头,着意不去看他。 证实的喜悦化作爱德莱德撇开的唇角:“你可能还不认识本皇,本皇爱德莱德・凯瑞萨,袄可兰斯帝国第八位皇帝。” “陛下大名,艾琳丝早有耳闻。” “本皇派人查过你的履历,莅临现世,一路坎坷。你若有难处,本皇……”爱德莱德看到我诧异的神情,言语郑重,“……本皇可以倾尽全国之力帮你。” 我暗悔,绕来绕去,果然还是要利用我:“不劳陛下费心,有些事我自认可以解决。” 霎时,爱德莱德脸上柔和不见,他似乎很激动,沉沉喷吐鼻息,留给我一个笑:“本皇富有四海,雄兵百万,是千万子民称颂的好皇帝,是光明教会钦定的‘神之子’,难道这些还不足得到女神垂青吗?” 权利、地位,某种意义上讲,这个站在下界颠峰的男人,的确会令神刮目相看,如果我只是符合这个时代,你们心中所想的那个神。 我突然觉得和这样的人谈话很无趣,就好比两个观念完全不同的人,硬要撮合出共同话题来探讨。 “陛下政绩斐然,民心所向,必受神明眷顾。”我顺着他的话说,yù尽快结束这场交谈。 可我忘了自身身份,我的话在爱德莱德听来,更像一种暗示。他眼中重燃希望,振奋地注视着我:“本皇一直在等这一刻,本皇要留住你,留你在下界,一同分享本皇打下的绮丽山河!” ………… 第四十四章 证实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直至现在,我才明白爱德莱德请我来的用意,脸腾得一下通红,我险些昏死过去。天!这、这家伙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这下可麻烦了…… 我的反应,引得爱德莱德误会更深,他起身挨着我坐下,很自然抓起我的手,我扎毛得挣开他,退出老远:“陛下请自重!” 爱德莱德温和的笑意僵住,眼中有不解有愠怒,两次示爱,两次被拒,爱德莱德觉得自己帝王的尊严被少女践踏的一文不值,从来,他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他想发作,可看到少女因羞怯涨红的俏脸以及微抖的身体,心头窜起的火又莫明压了下去。 这就是神圣守护!比本皇还要高贵的存在!明明那般柔弱,明明需要呵护,却为何要拒绝本皇?普天之下,除了本皇还有谁有资格占有你那绝世的容颜!爱德莱德心中升起强烈的挑战yù,本皇的百万铁骥可以轻易踏碎任何敌人!征服任何一个国家!本皇体内流淌着人皇凯瑞萨的血脉,本皇要效仿先祖大陆一统!非但如此,本皇还要亲征黑海,灭暗黑教会、灭东圣帝国,建立起亘古未有的庞大帝国!本皇甚至可以感受,当有一天,本皇霸业达成,大陆臣服在本皇脚下之际,本皇会是怎样一番空寂与落寞! 然而本皇现在豪情壮志,本皇是征服者、掠夺者!渴望有人陪在本皇身边,一起见证本皇创下的丰功伟业!到时,本皇将不在是孤家寡人,本皇会带着她,游遍每一寸山河土地、草木山川! 可这下界,又有谁值得本皇如此用心?在本皇征服的大地上,又有谁能与本皇平起平坐?本皇要找的人不在这里。本皇被誉为‘神之子’,也只有神能让本皇放下尊威,心甘情愿去追逐。而她,如今就在本皇眼前!本皇要牢牢抓住这次机遇,征服她、占有她!只要她还在这下界,只要本皇留住她,她一定会被本皇的诚心所打动。 爱德莱德看着重归恬静的少女,那份娇柔楚楚的清丽,越发触及到他的心,直到内心深处。眼神蓦地很柔很柔,换了一种思绪,爱德莱德发觉,或许是他的直接吓到了少女,少女并不是他的子民,与他平等,甚至会令他产生自卑。这真是一种美妙而有趣的体验!爱德莱德觉得,只有这样,征服少女才充满了成就感。 “抱歉,乍见小姐,本皇情难自抑。”爱德莱德自信而优雅地坦诚了自己的无礼,他看到少女神情一松,又立即晕红的脸颊,忽然极度渴望目睹少女隐于面纱下的真容。 不过在这之前,他首先要消除少女对他的戒心,以及找到他们之间共同的语言,多年的御人之道,爱德莱德马上想到少女的软肋,据布莱恩交待,少女栖身学院多时,身边带着一只自然jīng灵,又与多尼亚的小公主、自治领的大、小小姐,布莱兹的孙女儿走得很近,似乎还牵扯了共和国的执政官,这些都可谓帝国的敌人,尤其少女代表学院出战对抗赛,他们之间的关系已不言而喻。 爱德莱德敏锐捕查到,天使恶魔的降临多少与少女有关,之前少女行踪一直空白,而自她莅临,下界就一直动荡不断。 过了一时,少女微敛着清澈双眸,没有说话迹象,爱德莱德微微一笑,决意小小试探一下:“本皇可以叫你艾琳丝吗?” 少女犹豫一瞬,将不情愿隐去,柔柔点了下头。她果真在顾及本皇!爱德莱德心里又闷又痛,他为少女不惜舍弃神的尊严融入现世而悲愤;也为少女混迹现世的惨淡,被他人利用,甚至要参加最低贱的对抗赛而心疼。她是本皇将来迎娶的帝后,怎能由着人来作践! 爱德莱德敲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留少女在身边,即使是用强,用威胁,他不希望少女涉险,更不能容忍单纯的少女受他人驱使。少女是何目的,在爱德莱德眼中不重要,强大如帝国足可满足少女在下界所有愿望。 “艾琳丝,本皇一直很在意你。你不要把本皇当外人,本皇身系亿兆黎民,却无人能懂本皇之心,本皇很希望能有金玉之友常伴左右。艾琳丝你愿意与本皇结下这段情谊吗,无论你要什么,本皇都答应你,都能做到。” 爱德莱德言语虽温柔,却是换汤不换药,我心下别扭,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喜怒无常、难以琢磨的人,从刚才谈话,我不确信他到底掌握了多少关于我的情报,只是本能觉得这个帝国皇帝带给我的危险程度不亚于艾格伯利尔,特别是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有种毛毛的感觉。 若非考虑到jīng灵一族的现状,我早对他敬而远之,只要不对我逼迫太急,我并不想撕破脸来与帝国闹僵。 “艾琳丝恐怕无福消受陛下好意,高处不胜寒,陛下命格极贵,将来自有良人相随。”我婉转拒绝,趁语未冷时封住他的嘴。 不料爱德莱德爽朗大笑:“你误会本皇之意了,艾琳丝。本皇对你一见钟情不假,但并非不懂风趣。你不必急着答复本皇,唔……本皇给你看样东西。” 耍得什么名堂?我眨眨眼,爱德莱德起身,冲我极有风度的一笑,从抽屉里取出一副画轴,复递给我:“本皇拙作,博佳人一笑。” 我捧在手里略显踌躇,爱德莱德笑着示意我打开,我礼貌回了一礼,抽掉金绳,徐徐展开的画卷是一副宏大的战争图。 兵山将海,剑戟如林,一个无比巨大的魔物张舞着爪牙,隐伏在鲜血与烈炎燃烧的天地间。黑云压顶、遮空蔽rì,死亡的yīn影笼罩了绝望的兵士,他们仰起头,望向天空那道唯一的曙光,一个身负白马的少女盈盈划向天际,泪水瞬着她绝美的脸庞流至腮边,宛若珍珠般颗颗滚落,少女死死抱着白马的脖子,眉宇间凝聚着数不尽的哀愁,又给人以抚慰与力量。整副画少女明明只占了极少篇幅,却仿佛倾注了作者所有心血,将少女每个动作、每个神态,描绘的惟妙惟肖,美韵传神。 我呆呆凝望着画中哭泣的少女,那个曾经软弱无助的我,仿似又回到了惊心动魄的那一天,我俯瞰身下千万生灵因我而灰飞湮灭,感受身后传来的死亡压迫,无数哀嚎刺激着我的神经,烈炎疯狂燃烧,将一切吞噬,将我吞噬,眼前的画面只剩窒息狂舞的灰烬,我手一抖,画卷打在裙摆,顺膝滑落。 爱德莱德目光幽幽,沉静地欣赏着我每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我心中恼怒,冷冷道:“陛下好手段。” “本皇只想知道一代女神何以沦落下界。” 爱德莱德不冷不热的话,令我更加愤怒,你以为我现在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爱哭鬼吗? “好,我给你看!”银光流转,月神长袍现,我在爱德莱德越睁越大的眼中,现出了月神真身。低垂的月光平行透过窗子打在我身上,柔和的银sè光辉盈满室内,与外界寂寥的黎明交相辉映。 爱德莱德蓦然起身,难掩着激动,一步步向我走来。怀着对过去的抗争与不忿,我在冲动之下做得事已感后悔,敛去神裙,我忙止住越靠越近的爱德莱德:“陛下!” “这才是女神,这才是本皇追求的女神……”爱德莱德柔情凝视着我,失神的兀自喃喃,“本皇永远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你的美,你就站在本皇面前,将你圣洁的姿容毫无保留的展现给本皇,只属于本皇一人。” “陛下,”我连声轻呼,才将爱德莱德唤醒,那最后一瞥竟像一个纯真孩童,他抚起我的手,轻轻一吻:“我的女神,本皇在此宣誓,定会让你的美在下界绽放应有的光彩!” ………… 第四十五章 利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珍贝拉皇家学院,dú lì公寓5号区。 “饭桶!废物!”莫不利扭曲着一张脸,左手缠满绷带吊在胸前,愤怒叫嚣,他身前一溜儿站着十几人,除去领头侍卫葛礼,均是灰头土脸、一身惨状,“居然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本爵养你们这帮蠢材干什么吃的!” 莫不利越骂火气越旺,一脚踢翻了身后的书桌,连带桌上的书籍、纸笔、墨水、花瓶丁零咣当摔了一地。他怪叫一声抽出装饰的短剑,咋呼的在众人眼前比画一通:“吗的!一群蠢货,你们还嫌本爵不够丢人吗!?” 葛礼一身黑sè装束,个头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里显得既瘦且矮,他冷眼瞧着莫不利假模假样的瞎折腾,嘴角轻蔑的扬起:“抱歉,爵士,我手下的人打不过她的护花使者西达伦,他干掉了阿奇尔,实力至少接近剑尊级别,他们能捡条命回来已是万幸,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向莫提卡领主求援,我想伟大的领主定不会让他儿子蒙羞而玷污家族荣耀。” 莫不利一听这话立即软了,可一见这帮蔫头货如从前般,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懒懒散散、爱答不理的样子,莫不利懦弱下的自尊受到严重伤害,他强扎起架子,哆嗦着一刀砍在就近一个大汉腿上,那人惨叫一声捂膝倒了下去,莫不利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至他两腿发软,口干舌燥,连腰都直不起时才罢手。 莫不利看着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大汉,看着鸦雀无声、已知收敛的手下,心里才好过了些,他对了半天口,将短剑插入鞘,蠕着喉头,走近几步与葛礼分毫不让的对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不准提我那该死的老爹!” 葛礼玩味儿的看着他,轻蔑依旧:“当然,莫不利爵士。” “西达伦你来对付,我一定要得到那个女人!”莫不利双眼燃烧着愤恨的怒火,“我要让老头子知道他唯一的儿子不是孬种!只要得到那个女人,得到自然jīng灵……” 背转过身,莫不利咧着嘴,不知是哭是笑,又一瞬表情凝固,凶狠地转过头:“还愣着干什么,立刻马上就去!” “噢――”葛礼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没理会莫不利的命令,自顾说,“刚有消息,艾琳丝被宰相之子索来恩接走,觐献给了陛下。” “什么――”莫不利怪吼一声,简直要抓狂,他抱着脑袋,激动在屋里来回直转,牙齿咯咯作响,“又是他,又是他!那个挨千刀的小白脸,先抢本爵头功,现在又跟本爵抢女人!” 葛礼在一旁无趣的待了会,见对方还是一副蹩脚样儿,懒懒道了句:“若无他事,我先走了。”说罢,领着一干手下鱼贯出了房门。 莫不利在后大吼:“混蛋!回来!给我回来!”可除了那个被他揍得很惨的大汉,扭脸儿丢给他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和一个嗤笑,根本没人听他的话。 “我¥%―*!”莫不利爆了一句粗口,人颓然坐到椅上,“混蛋!你们等着!瞧不起我的人,嘲笑我的人!终有一天,本爵要让他们统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嗯~阁下好志向……” 一把声音,惊得莫不利从椅上跳起:“谁!?” 漆黑的门洞,黛娜一身素sè便装,双手抱于胸前,缓步走来。 “侯爵之女黛娜?”莫不利张狂的神sè一瞬冷下来,皮笑肉不笑,“我当是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不过是路过看看你。”黛娜侧着身子,饶有兴趣的打量满地狼藉。 “哼!”莫不利神情局促,见对方轻视的态度又令他怒火中烧,厌烦的一挥手,“抱歉,夜已深,本爵要休息了,有事改rì在谈,葛礼,送客!” “噢,顺带一提,是葛礼将军将我迎进来的。”黛娜简直要笑出声,她优雅地踱了一步,想找处配得上她的地儿坐,可周围又脏又乱,不禁厌恶地皱起眉头。 “好,很好!”莫不利气得浑身直颤,他克制的长出口气,挤出一个没有半分诚意的笑,“居室简陋,本爵不好留客,黛娜小姐有话直说。” “呵呵……”黛娜保持着高雅的站姿,xìng感撩人的露出半截洁白的小腿,莫不利幽怨的视线立即被转移,小眼儿一眨不眨盯着不放,后者嘴角微翘,“我是来帮阁下的。” 莫不利一怔,仰面大笑,西瓜头配上大脑壳,下坠的头发像一条条摆动的大青虫,“帮我?本爵没听错吧,你会帮我,哈哈……”莫不利再笑,突然止声,逞起了凶,“谁不知道候爵朗泰格和领主莫提卡水火不容,你会真心帮我,哈!笑话!” “那是父辈之间的事,我和你好象没有过节,不是吗?”黛娜丝毫不以为意,“而且,我提的条件你一定不会拒绝。” 莫不利嘴角一抽,仰脸盯昏暗的门,任由黛娜靠近全无反应。 “怎么,你不感兴趣吗?”黛娜抬起纤纤玉臂抚上莫不利的胸膛,莫不利咽了下喉头,仍旧睨着前方,他压根就不相信这女人的话。 “你可真是冷漠呢,不过我喜欢,这才像个男人。”近乎挑逗的话语,黛娜已如蛇般攀上莫不利的肩膀,手指一点点前进,摸上脖颈,摸上胡茬浓密的下巴。莫不利呼吸急促,他猛得抓住那只手,黛娜娇笑一声,后退了半步,手也滑了下来。 “终于肯听我说话了么?”黛娜踩着黑sè的高跟,身形一旋,转到了莫不利左侧,后者猴急的跟了过来,又去抓她的手:“何意?” “想得到那个女人么?” 一句话,莫不利刚燃起的yù望又迅速萎了下去,他眯起眼,盯着面前这个jīng明的女人,装傻道:“哪个女人?” 黛娜眼里带着深深的讽刺:“那个不做一丝一毫,就能让男人疯狂的女人。” 莫不利jiān笑起来,他好sè,却不笨:“噢?这么说,你想利用我?” “啊……”黛娜看起来似乎很伤感,她抚着心口轻轻摇头,“怎么能是利用,多让人伤心,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 莫不利嘿了声:“黛娜小姐,你当我莫不利是傻子么?” 黛娜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没想到这笨蛋还有点脑子,她抬起头,勉强敷了一笑:“要说起来,是相互合作罢了。” “合作?我和你?呵呵……”莫不利端起了架子。 黛娜彻底拉下脸来:“没错,我和你。你帮我清除掉她,作为交换,我把她交给你任意处置。”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莫不利想了半天,才咂摸出滋味来,嘿,你可真行,什么都我做,感情还是利用我啊! “黛娜小姐,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合作了我又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也没兴趣,啊,真累啊,本爵要休息了,黛娜小姐,请回吧!” 莫不利言语还算客气,黛娜却在心里直翻白眼,暗骂一声笨蛋,呵呵道:“我可以支开西达伦,可以随时随地提供关于那个女人的最新情报,可以方便你在任意时间下手。” 如此一说,莫不利还真有些心动,不过他没那么好唬,也不想过早表态,所以仍旧拉着架子,一副不理睬的模样。黛娜真想给他一脚,只是这种冤大头不好找,只得先忍了。 “呵呵……”黛娜妩媚一笑,手搭着莫不利的肩膀,慢悠悠绕着圈,语调勾人,“你为何得不到家族重用?为何讨不了老爷子欢心?又为何成年只封了个爵士……”黛娜的话恰好抓到莫不利的痛脚,莫不利狠狠握着拳头,拱着鼻梁,眼里燃起强烈的不愤。 “……明明是领主唯一的儿子,却被放逐出自己的领地,打发到多尼亚这种鬼地方来就读,寄人篱下,被人嘲笑、讽刺、挖苦、当作笑柄,处处受气,处处看人脸sè,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混噩rì子。难道你不想改变自己吗?不想受人尊敬吗?不想获得老爷子认可,扬眉吐气,当上北埃之主吗?” “闭嘴――”莫不利疯狂的大吼出声,下一刻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剧烈喘息。 黛娜灰眼里亮起yīn毒的光芒:“与我合作,通过那个女人实现你所有愿望,将那些曾经诋毁、贬低、瞧不起你的人统统踩在脚下,羞辱他们、折磨他们,把失去的东西连本带利的一并讨回来!” 莫不利顺着黛娜的话,脑中幻想着那一天实现的情景,神经质般的傻笑,他突然转身紧盯地黛娜,颤音问:“你可以帮我?” “当然,你要相信我,”黛娜抚摸着对方激动的脸庞,信誓旦旦地说:“我本就是来帮你的……” ………… 第四十六章 神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一连数rì,我应邀在帝国驻多尼亚总领事馆里‘作客’,爱德莱德政治手段很高明,情知接触帝国在所难免,我有意缓和jīng灵一族与帝国不相容的关系,可经过几次交谈,非但没能如愿,还让他套去不少话。 一方面,爱德莱德直接取消了我的参赛资格,名面上断绝我与布莱玛、护卫队两方的联系;一方面,与院长一系势力修好,加强帝国与多尼亚两国外交,直接介入我和小丫头的合作中。再加之,我与爱德莱德成双出入公共场合,夹带流言蜚语,无论从团体利益还是个人,我都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有口难言。 经这一手,布莱玛和德里萨,不论信与否,都会对我心生jǐng惕,关系必将疏远。看似获利的小丫头,暗中支持的却是共和国,帝国从中搅局,多尼亚在共和国那头落得个脚踩两只船的名声,实则受损最重。 爱德莱德可谓一箭三雕,既桎梏了jīng灵一族,拉拢了多尼亚,还打压了共和国。最令我郁闷的是,爱德莱德这么做貌似只为留住我。他总是预留一丝希冀,透下一丝口风,让我以为稍作努力就可达到目的。可每当我如此做了,便会中他的套,引出更多难以收拾的问题来。 我本就不善政治,对上思虑缜密的爱德莱德,只得被他牵着走,到现在不知不觉已深陷其中,难以抽身。我又气又悔,真想不顾一切,一走了之。但理智告诉我不能,我身系jīng灵一族荣辱兴亡,自己安危是小,若真让战火在袄可兰大陆烧起来,不但‘乌迪玛尔’完蛋,天使恶魔完蛋,甚至下界、神域也跟着完蛋,到时位面在‘永恒之源’下重归混沌,上哪儿去找‘预言碎片’?我深感肩头担子之重,每行一步,都在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 我不禁想到安格艾尔,那个藐睨天下万物,一切尽握在手的男人,他在这个奇幻的世界,究竟扮演着何种角sè?以他的能力,似乎更加适合‘创世’重任,可偏偏天意弄人,竟在同一时期出现两位新生神祇,而且还选择了弱到不行的我。多rì苦闷愁怨聚在一起,我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在身边还有个掏空帝心、变法变样儿逗我开心的皇帝,尽管不愿承认,这个害了我一身心病出来的家伙,确实成了我这段rì子唯一的慰藉。我发觉他人其实不错,就是神权气息太重,总想拿至尊无上的权利与地位胁迫我臣服。抛开这些事俗的身份不论,他不过是个不懂感情的大男孩儿,同时又jīng明的一塌糊涂。天文地理,无所不晓;古往今来,无所不通。诸如,星象占卜,行兵布阵、奇闻轶事、灵异杂谈、演算、绘画、历法、神学、古学、jīng灵语、暗魔语、兽语等等等等,五花八门均有涉猎,又样样jīng通。上乘帝王权术,下御霸业之道,文治武功,旷绝古今,可谓千古一帝。 尤其爱德莱德在艺术方面的造诣很深,即使在我的‘真知之眼’下也有其独到之处。因此,我和爱德莱德有了共同语言,而他其他方面的才学也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随着不断了解这位帝王,我不觉感叹,或许正是这些才造就了他的与众不同,xìng格复杂多变,冲动易怒又冷静异常,极大的多重反差,却是异常协调与完美。 不是我主动开口,爱德莱德很少提及政事,多半时间都是我用沉默抗争,而他若无其事的陪在我身边侃侃言说。内容跳折很快,有时根本没有关联,讲一出是一出,却从不间断。每当我动了心思,他总能第一时间发觉,然后顺着那条线说下去,说我敢兴趣的话题,丝毫不吝惜、不藏私。 “本皇对神学阐述的‘至高天’一直存有疑虑,一说,擎于云端,浮于苍穹,万物皆为云所化形,宫殿恢弘,金铸天使之门隔绝虚空,内有伊甸园,众生归宿;外有天使守护,终年环绕相与。一说,天外之天,众神栖居之所,光耀恩泽之地。两者一为人,一为神,均对至高天有着详细描述,本皇却难以想象它的全貌。与下界寰宇相比,本皇觉得至高天实属虚幻飘渺,怪诞无稽。” 爱德莱德对神域情有独钟,为了详细了解,不惜放出轻狂贬低之语,激起我的谈xìng。在他看来,只有光怪陆离的神学才能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过度谈论世俗,会让他有种被神俯瞰的感觉,这从爱德莱德眼中流露的少许自卑,能够清楚的揣意出。 “大多是世人主观臆想,从创世圣经中粉饰而出。神域与下界相近,由无限广袤的群山组成,那里没有夜晚,紫sè的天空镶嵌着一盘硕大的紫rì,至高天终年飘雪,神殿群就座落在雪山之巅上。那里没有人类居住的伊甸园,它的主人是曾经的众神,如今是天使与恶魔。” 我首次回应了爱德莱德的话,下界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神去引导,神域与下界也根本没有直接关联,神在下界建立信仰不过为一己私yù,用强大的力量、光鲜的外表,欺骗诓哄世人,为此也承受了永恒至残的代价,导致众神即将陨落,继而出现了新生神祇。是时候让世人知晓一些神的世界,看看他们所崇拜的神,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神,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 爱德莱德此时的表情很jīng彩,他很乐意在这个话题上谈论下去:“本皇……本皇闻所未闻,神域竟是这般景象,恶魔也在其中?这与古学‘谬神论’极为相似。” 我柔柔看了他一眼:“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学说,可以评定神的权威,相传千年,追加以及修改之下早已面目全非,反倒是越古老的学说,越能体现其真实xìng与价值。” “如此看来本皇确实误入歧途。”爱德莱德温和一笑,“遇神说神,本皇何等愚昧,也算千古其闻了。” 我菀尔:“陛下不必如此,难得陛下有此雅兴,不惧神、畏神,直言不讳,勇气可嘉。” 爱德莱德爽朗大笑:“话出自你之口,这份讽刺挖苦之意,本皇坦然接下。本皇既信天命又不归天命所缚,本皇想知道‘神之子’之名,可否真能应验?” 我脸一红,这家伙怎么这么厚脸皮:“陛下,上下本无别,神不应约束世人,世人需要的信仰在下界。” 一句话,爱德莱德神情怔住,好大会儿,才长长吐出口气:“艾琳丝,本皇无法明白你的意思。” 太早了吗……我暗叹口气:“就如陛下待我一般。” 爱德莱德猛然直视着我:“如果可以,本皇宁愿信你之言!” “陛下误会了。”我敛目,“神的力量受世人崇拜,世人把无所不能的神当作jīng神信仰并不为过,但并非盲目顺从,过于依赖于神……” 我斟词酌句,尽量不用过激的言语解释,以免颠覆这位皇帝的世界观,结果越描越黑,不等我说完,爱德莱德高兴插断我的话:“本皇懂你的意思,艾琳丝。你在宽慰本皇,其实你是喜欢本皇的。” 我突然有种撞墙的冲动,这家伙太聪明,以至聪明过了头:“不,陛下,我……” 爱德莱德走近,拉起我的手。突然,贴身护卫安德鲁斯闯进,爱德莱德脸一沉,负手而立,随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威严与霸气。 “陛下,多尼亚公主珍绮妮莉丝·培德求见。”安德鲁斯话音未落,一团俏丽的红影,伴带着如火的热情与勃发的青chūn飘进了室内。 小丫头一袭大红的公主裙,鬓如云浪,娇媚艳丽,她冲我眨眨眼,对含笑的爱德莱德甜甜叫道:“皇帝哥哥!” ………… 第四十七章 要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寥寥清谈,在我和爱德莱德话赶话下,扭曲了本意,我正不知所措,小丫头巧合闯入,替我解了围。 爱德莱德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多年了,你还是头次这般称呼本皇,下次来时知会一声,本皇好提前准备。” 当年新皇登基,尚在冲龄,宰相布莱恩兼任摄政王,皇帝聪颖好学,胆识过人,曾带着布莱恩的小女儿朱蒂丝在珍贝拉皇家学院匿名求学,也就在那时,认识了多尼亚的小公主,三人志趣相投,秉xìng相合,就此结下了深厚友谊,以兄妹相称。爱德莱德居长,朱蒂丝次之,小公主排在最末。 时隔多年,爱德莱德和小公主私人感想一直很好,反倒是留在学院的朱蒂丝xìng情越发的冷,与小公主之间的关系行同陌路。如今,小丫头一声‘皇帝哥哥’,勾起了爱德莱德儿时的回忆,也表明接下来的谈话,只是单纯的个人往来,不搀杂任何国家利益。 小丫头嘻了声儿,俏皮的前走两步,由着爱德莱德行吻手礼,略带娇嗔地质问:“哼,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呢!那你为什么使坏,夺走我的艾琳丝,还让我跟共和国闹僵?” “一码归一码。”爱德莱德板起了脸,“就是本皇拿下了多尼亚,你也照样是本皇的妹妹。” 小丫头顿时不依,噘着小嘴儿,大嚷道:“坏死了!坏死了!皇帝哥哥越来越坏了!” 爱德莱德好笑地摸摸这个小妹的头:“说吧,你来找本皇为得什么,本皇不指望你真是来探望,分内的,本皇都答应你。” 小丫头抿抿嘴,瞄了一眼我,委屈道:“还能为谁,皇帝哥哥把艾琳丝强留了这么多天,只丢过来一句一切安好,让我怎么想呢,怎么也要亲自见上一面。” 爱德莱德哂然:“难道还有其他?” “哼,说不准!朱蒂丝对皇帝哥哥一往情深,她求见了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皇帝哥哥却跟艾琳丝在这儿打情骂俏。” 爱德莱德脸sè一下yīn下来,他歉然看了我一眼,轻斥道:“别瞎说,本皇要事缠身,刚刚得闲下来。” 小丫头坏坏一笑:“那皇帝哥哥的‘要事’可否借给小妹几天呢?” 爱德莱德沉默地瞅着小丫头,后者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怎么,舍不得呀?告诉你,非但如此,我还要请艾琳丝出赛呢!” 爱德莱德眼睛一眯:“理由?” 小丫头想了想:“皇嫂不可以吗?” 爱德莱德仰面大笑,柔情地看着坐在一旁,已经黑脸的我:“本皇不需要你相帮,也没有那个必要。” “是吗?”小丫头反问,“皇帝哥哥在感情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空白,强扭的瓜不甜,艾琳丝被强留在这儿,心里怎么会高兴?人家还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处理呢,你起码让人家活动zì yóu呀,反正已是我的皇嫂,又跑不了。” 爱德莱德不以为意的一笑,那两声‘皇嫂’叫得他心里分外舒坦,他扭头,见少女不胜娇羞的神情,心中一动,言语透出从未有过的温柔:“艾琳丝,真如珍绮妮莉丝所说,你在本皇身边很拘谨吗?” 少女抿着双唇,羞愤地撇开头,小公主不由分说,拉起少女便飞奔了出去,身后飘来活泼的声线:“皇帝哥哥,人我带走了,过两天再还给你……” 爱德莱德望着门外一前一后消失的两个少女,凝神片刻,起身笑着喃喃:“哼……是该处理一些事了……” 登上马车,贝拉在,小妮子也在。 “公主!”小妮子大叫着扑到我怀里,亲昵蹭了会儿,抬头时,又赌起气来,“芙等了好久的,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是不是那个笨蛋皇帝欺负公主,我去教训他!” 我知道小妮子闹得是气话,小丫头肯定都跟她讲明了,不过嘴里发发牢sāo,小妮子虽冒失,大事上却十分谨慎。我柔柔笑看着她,小妮子见我不上当,索xìng窝进我怀里,撒娇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小丫头冲芙扮了个鬼脸,贝拉在一旁轻笑,经了些事的她,比从前成熟太多:“我们都很担心你,虽说不会有事,理儿上过得去,可情分上也怎么也放不下这个心。” 我心里一暖:“嗯,我本想缓和jīng灵一族与帝国之间紧张的关系,可爱德莱德很狡猾,三言两语便牵制了我,结果越陷越深,不得不坐等你们来‘救’。”我莞尔,对刚才的谈话忧心重重。 “当然啦,艾琳丝你虽是女神,毕竟不善政事呢,皇帝哥哥也是我最欣赏的男人之一。”小丫头单手拖腮,颇有雅兴的透过车窗欣赏着街边小景。 “公主是最强的,才不会输给别人!”小妮子闷闷插了句,对小丫头‘胳膊肘向外拐’很生气。 小丫头咯咯一笑,看出我疑虑,道:“我说的是事实,皇帝哥哥虑事周详,擅鉴人心,鬼蜮小计在他面前玩不转,但素来帝王之心,猜忌过甚,皇帝哥哥也难逃定律,直言相告,反而更容易脱身。” “说了什么?”贝拉感兴趣地问。 “把我们先前的计议直接抖了出来。” 小丫头说的轻松,换来贝拉一声轻呼:“啊!那不是全穿帮了吗?帝国皇帝知道了还不得先拿学院开刀?” 贝拉的话,也是我的疑问,小丫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可如果不说,皇帝哥哥就不会对学院下手吗?艾琳丝代不代表学院参赛,结局都不会改变,顶多由吞并转为拉拢,共和国在大陆会议上已放弃了学院控制权,不让帝国接管还有谁呢?又怎么在虎视耽耽的诸国势力下保住学院?” 贝拉一怔,默默沉思。我明了,布莱玛的首要目的是保住学院,后图发展。而当前局势,学院只能依附帝国。我的参赛,加重了布莱玛当选下一任院长的筹码,就冲我和爱德莱德这层关系,布莱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对帝国来讲这点小事上可有可无,布莱玛那点势力根本入不了帝国法眼,选她当院长,明里,博得外界声誉,暗中,又是可扶植的傀儡。考虑到我和布莱玛之间的合作,爱德莱德还可以卖我一个人情。 小丫头这点看的很透,所以,当面告之,并暗示爱德莱德许我zì yóu,进一步讨我欢心,一举多得。我抬起眸子,柔柔问:“布莱玛在做什么?” “她?”小丫头放下卷帘,“通过你的影响,最近忙着和各国打交道、拉关系,我又把西达伦‘借’给了她,现在正chūn风得意呢。” 果然,我和小丫头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贝拉道:“说起西达伦,他如今真的很厉害呢。” 我抿了一丝笑,我虽在领事馆,消息并不闭塞,西达伦的战绩每天都有晨报大肆宣传,以一敌二,杀;以一敌三,杀;以一敌十,照杀。西达伦接连十战,十战全胜,而且毫发无损,无人能从出其左右,甚至不足以令他拔出腰间配剑。更令人轰动的是,半决赛,西达伦单枪匹马面对共和国十五人jīng英,依旧杀绝胜出,手段极其残忍,而他自己只是受到些微轻伤。 那一场大战一举奠定了西达伦的威名,被人称作‘金甲战神’、‘杀戮终结者’而疯狂崇拜。 一路闲聊之下,马车驰进了学院,我有意了解布莱玛的态度,便在女生公寓区下了车,和小丫头挥手告别。小妮子、贝拉这段rì子和布莱玛相处的不错。一行三人踏入三号公寓时,正对门,一个体胖的女学员在打扫公寓,我顿觉眼熟,不过正想心事,也就忽略了。 不料,经过门前,一个怯怯的声音叫出了我:“艾琳丝?” 我回身,一见那张上尖下圆的胖脸,和那独特的娃娃音便认出了她,不觉诧异:“尔莎?听布莱玛说你不是调去食堂那边工作了吗?” 尔莎胖脸上有一丝腼腆的羞意:“太……太好了,你还认得我。” 我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尔莎很是拘束的缩了缩身子,拄着扫把,忸怩道:“最近几天才回来的,我哥在外做生意赚了点钱,寄来一些给我,我在做些杂务,勉强能支付这儿的住宿。” 我一怔,轻应了声,见对方低着头似不敢看我,笑问:“只有你一人吗?尼卡丽他们呢?” 尔莎手一抖,嚅嗫半晌:“她们……她们还在食堂工作。” “哦……”我垂目想了一瞬,粲然一笑,“我现在也住这里,有空常来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啊……嗯……”尔莎激动地抬起头,又马上坠下,声如细蚊,“再见……” ………… 第四十八章 请贴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深夜,布莱玛拖着一身疲惫踱进屋子,见到沙发上静坐地我,一怔,接着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紧挨我坐下,又给了我一个大大拥抱:“欢迎回来,我的大美人儿!” 布莱玛一身酒气和明显出格的话,令我哭笑不得:“你喝了多少?别指望卖酒疯就能蒙混过去。” “嘿……”布莱玛干笑一声,浑浊的媚眼,此时哪有半分醉意,她坐直了身子,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醒酒茶:“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真正目的。” “……”布莱玛静默了一阵,手指转着茶杯,眉宇间尽透苦涩,“你还是发觉了。” “你想拿下护卫队?”我轻问。 “是。”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早就知晓我一旦出场必将引起他国注意,你借此结交各国,争来争去,到头来还不是这座学院?” “你可知一山不容二虎?”布莱玛反问,“小小一座学院,早已成了中立地,现今政局扑朔迷离,各国也许不在乎,你这般胸怀大志的人也看不上眼,可学院对我来说就是全部,没了它我什么都不是。我当然要争,不但要争,还要一口气夺过来。德里萨其人狡诈多端,善施诡计,我没有把握胜过他,只能趁现在大好形势将他踩在脚下。” 又是德里萨?怎么这么多人在意他?我在心里默默对德里萨的评价加重一笔。布莱玛与菲伦联姻,代表副院长与护卫队两股势力的联合与互换。从布莱玛的角度考虑明显吃亏,但从副院长布莱兹与德里萨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看,却是对等交易,被当作利益价码的布莱玛显然不甘心,她和自己的爷爷有了隔阂,内里为自己,表面上也为布莱兹讨价还价,隐藏的很深,这关系也够乱的。 我的沉默,使布莱玛不安,她试探的问:“你在怪我没同你讲明吗?我总要为自己留上一手,何况,这跟我们的合作并不冲突。” “不,”我摇头,“我倒希望你能顺利达成目的,这会让我减少很多麻烦。” 布莱玛放了心,上下打量我,脸上带出少许妒sè:“女人最大的武器是姿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征服全世界的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我可真要感谢你,西达伦得罪了共和国,我连续数天巴结不上的帝国,却因为你,主动找上了我,让我白白得了个大靠山。” 我早有预料,只是布莱玛当面道出来,令我很不舒服:“你最好不要太过依赖帝国,否则被算计了,连哭得地方都没有。” 布莱玛一直留意我的神sè,见我如此娇笑道:“是是,只要你在帝国皇帝那儿一rì得宠,我就一天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我起身,留给布莱玛一道深长的背影。 次rì,天刚蒙亮,帝国皇帝派使者送来舞会的邀请帖,以及一整套礼服。我轻手摩挲,仿月神长裙的白sè礼裙珠光宝气、华贵逼人,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小妮子和贝拉坐在床头,唧唧喳喳讨论裙子的好坏,布莱玛离的稍远些,手上拿着四张请贴怔怔出神。 “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过累赘,也太过浮夸。”小妮子蹙着鼻尖儿,对这身礼裙很不满意,自然jīng灵崇尚自然,天然的东西最好,过多的装饰只会令他们产生厌恶。 “不会啊,”贝拉有些爱不释手,兴致勃勃道,“这套礼服用最名贵的天蚕丝纺织而成,质地柔滑,飘逸灵动,做工十分讲究,装饰也恰倒好处,只萃取了少量晶粉融入面料中,尊贵不失高雅,很适合隆重场合穿着。” 小妮子不屑地抿抿嘴,挽起我的胳膊,骄傲地说:“这算什么,公主做的衣服比这好百倍、千倍,才不会穿这种劣质衣物呢!” 贝拉顿感兴趣,她知道小妮子从不说慌,好奇道:“咦?艾琳丝,你会做衣服呀?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呢,现在有带吗,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我无奈瞥了小妮子一眼,后者俏皮的向我吐了吐舌头,进到学院,为了保持低调,我并没有穿在奈尔兰制作的衣服,只按照人类的审美标准做了几套普通着装,供我和小妮子替换。 现在小妮子嘴快,说了出来,我不好藏私,微笑着点点头,银光流转,几套衣物出现在我手上。 “哇!”贝拉赞叹一声,一眼便被深深吸引,取过一件拿在手里细细观摩,激动的不能自持。一边沉思的布莱玛也闻声靠了过来。对于漂亮衣物。女人从来不会拒绝,穿上它,展现自身魅力,是一种满足与骄傲。 小妮子得意地仰着小脸:“哼哼,我说的不错吧!” “艾琳丝,这件我可以试穿一下吗?”贝拉手拿一套蓝sè长裙,在身上比比划划,惊喜地叫道。 我略一端详,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套裙装与贝拉姐的气质不符,等我稍作裁剪,就当送给贝拉姐的礼物吧,舞会前应该赶得上。” “啊,那太好了!”贝拉一下抱住我,闹了我个大脸红,“好妹妹,好妹妹!” 布莱玛手在滑离衣裙时,神sè略显黯然,相较这亲昵的三姐妹,她在这里只能算是个外人,试问,她又几时有过真正的朋友?布莱玛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失神地坐在一旁。 我观得真切,柔柔笑道:“不介意,送你一件如何?” 布莱玛一怔,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如此好意,岂有拒之的道理?不过你真要参加吗?在决赛前一天的晚上。” 话外有话,我心下通透,不出意外,最后决赛将是帝国与学院一系之争,特别是挫败了共和国,西达伦这只代表学院杀出的黑马已嬴得了帝国足够的重视。帝国在决赛前夕开办舞会,一是向各国暗喻帝国在这场战争中谁与争锋的地位,提前举行庆功宴;一是拉拢或除掉西达伦这个障碍。因为他的出现,已经逾越了对抗赛本身的规则,将国与国之争,引向了可笑的国与学院之争。 这次舞会不但邀请了我,邀请贝拉,还邀请了小妮子以及布莱玛。如此一来,用意很明显,布莱玛作为西达伦的‘上司’,出席舞会,就必须在归附或是抗衡帝国上明确表态,作出选择。 而捎带上没有身份的小妮子,是爱德莱德有意做给我看,铁了心要吃下自然jīng灵,也不排除,强迫我参加舞会的动机。我和布莱玛对此都没得选择。布莱玛询问我,只是确认一下我的心意,好为自己作打算。 我理了理鬓边发丝,柔柔道:“为什么不?你不是要通过我依附上帝国这棵大树吗?” 布莱玛尴尬的笑笑,踌躇半晌:“那么……你要放弃西达伦?” “嗯……”我神秘地眨眨眼,“你只管应下便是,其余我自有办法。” 男生公寓,单人住宿区。 简约的偏厅,铺着茸茸毯毡,一张方几、两杯热茶,一男一女对坐在舒软的沙发,相谈甚欢。 “这是爷爷赠予你的邀请帖,共和国方面由你全权代表,出席三rì后帝国举行的舞会。”少女温软的细语带着点点俏皮,一头浅紫发丝,宛若云梢留迹下的晴空,水亮的双瞳极美,像一是块晶莹剔透的紫水晶,边缘泛起朦胧光泽,一眼便使人身心舒畅,忘忧解扰。 少女全身散发的气质很独特,那是一种不经意间流露的惊艳,恬静优雅,素然出尘,总与人保持着淡淡距离,仿佛隔着一个看不见的世界,以自身唯美的姿态,不受外界侵扰,一枝孤芳。 艾格伯利尔和煦的笑容下透出些许无辜。少女抿唇轻笑:“爷爷说,你让共和国落了大脸,不能让你过的舒坦。” 艾格伯利尔摇头笑语:“老爷子这是偏宠我,最近老师身子骨可好?” “你当外界传闻属真?”少女娇嗔地瞥了艾格伯利尔一眼,“还是不愿收下这份厚礼?” “我现在是共和国的罪人,老师护及我,却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艾格伯利尔笑意渐深。 “知道就直说。”少女佯作生气,又抿嘴笑道,“本还想瞒瞒你的,爷爷已经恢复了你在共和国高级执政官的职位。” 艾格伯利尔叹息一声:“老师对我还是不放心呐!” 少女笑而不语,盈盈起身:“既然事情办完,我便告辞了,别忘了打扮的jīng神些,舞会你已被我征用,到时来接我。” 艾格伯利尔收起思绪,行了吻手礼,爽朗笑道:“当然,能和美丽的‘碧里丝幽兰’艾薇薰小姐共舞,是在下的荣幸!不过有人更适合替在下送小姐一程。” 艾薇薰神情一怔,俏脸绯红,艾格伯利尔紫眸里贮满了浓浓笑意,高喊道:“格雷戈里,代我送送艾薇薰小姐!” ………… 第四十九章 动作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935年2月15rì,珍贝拉皇家学院对抗赛半决赛进入尾声,西达伦对阵富劳威共和国所属的6名选手,所有人都相信,这将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一场血的盛宴,但并非人多一方,而是指战绩全胜的西达伦。 独坐在休息区,我透过窗子眺望沙场中英姿飒爽的西达伦,心情复杂。那个在我面前腼腆的大男孩如今展示了他狂野的一面,他平展开双手,孤傲的昂着头,接受场中万人欢呼与称颂,清亮的眼中蕴有不可一世的快意,久经压抑下爆发的是张狂,是不愤,他在享受,在发泄,仿佛要通过自身力量将全世界踩在脚下。 是什么让他如此怨念?我细细追思,却意外发现西达伦的改变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他的内心软弱而刚毅,是整个时代矛盾的集合,他在追逐一些东西,却被世间的无奈改变,本该磨灭的天真,却一味固执的守旧。或许是我的缘故,无限放大了这种矛盾,西达伦从此心中只有我的世界,看到了我与现世的格格不入,我是神,给他的感觉是人,所以,他的心凌乱了。 他追逐的东西,是我。我紧了紧拳头,悲悯中夹杂着惶恐的认同,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除了那个笑眯眯的讨厌家伙竟是你…… 冗长的号角再次吹响,也唤醒了我悠悠思绪,西达伦不等主事司仪宣布开赛,人已横跨十余米,介入了对手布的战阵中。事起仓促,谁也没想到一向孤傲的西达伦突然如此卑鄙,可怜还在发愣的一名选手当场被西达伦扭断了脖子,随手单甩,砸倒了就近二人。 校场震天的呼声,刺激了选手的血xìng,开赛前,他们已抱了必死的信念,现下更是发红了眼,在一个个生死转瞬间豁出一切迎上西达伦。 西达伦张狂的大笑,一脚将最前一人踹飞,落脚重踏,澎湃的斗气席卷着狂沙以自身为中心疯狂横扫开。围攻的几人刹时牙关紧咬,双手护住头部要害,拼力防守,可实力相差悬殊,几人在一阵劈啪作响中,先后吐血抛飞。 “不服吗……恐惧吗……”西达伦双眼噬血,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死亡压迫。缩躲在一角的主事司仪一下跳出来,兴奋的叫嚷:“来了,来了!杀戮终结者的虐杀盛宴开始了——” “轰——”观众席上上万名观众全体起立,下压着大拇指,疯狂呐喊:“杀!杀!杀!杀!” 西达伦一步一步走着,在场几人其实受伤并不重,心理防线却已全线崩溃,其中一人颤抖的从地上爬起,发出瘆人的怪啸,失去理智的撞向西达伦。一击,西达伦一爪抓穿对方心脏,甩了出去,其余几人不要命的一哄而上。 炽热的烈炎斗气呈旋涡状狂飙,云火骤然出鞘,观众只看到一股震撼的火龙卷将几人吞噬,接着惨叫迭起、血肉横飞,烟消云散时,几人全部倒毙气绝。西达伦全身血迹,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观众席在静熄的下一刻,全面沸盈。 与之同时,四层深楼无人察觉的一隅,两个身披深紫斗篷的高大身影隐于黑暗,一双猩红血瞳,冰冷地望着场中的西达伦。而一侧,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兴奋而抑制不住的颤抖:“呵呵……西达伦……杀!杀!西达伦……呵呵……” 双瞳轻移,一只大手揪住发音人的后领,空间浮动,两人闪瞬,消失。 如此一来,事已成定局了。我默默的想,几天来,在小丫头刻意安排下,西达伦对阵的全是共和国的附属国。结束了最后这场战斗,多尼亚与共和国的关系完全崩裂,再难有复合的机会。而暗中,小丫头依旧在与艾格伯利尔合作,派去里得森的佣兵并没有撤离。不过,最近听闻共和国重新起用了艾格伯利尔,这又让人不得不防。 唉,政治上的事也真够杂乱。这一重又重的关系,如同层层剥茧,必须慎而重之,哪方考虑不周,都有灭国危机。我突然对这些杂事很厌倦,想到jīng灵一族有朝一rì,也会面对这种窘境,心下更是抵触。如若我抛开一切,大干一场会是怎样?利用我的特殊,利用自然jīng灵的特殊,一个大胆的想法缓缓在我脑中酝酿,我既兴奋又担忧,最终将念头压了下去。 忽而门开,尔莎探着脑袋,做贼似的向屋里张望,看到我一惊,不自然的袖着手,从门后穿出:“艾……艾琳丝……你怎么在这儿?”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躲个清净,你呢,也要在这儿打扫吗?” “啊?哦……是的!”尔莎乜着眼不敢看我,“听说有女学员参加比赛,总务便让我来这儿干活,不曾想那个人是你……哦,不,我是说,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呵呵……” 笑容很牵强,我不在追问,准备离去,“嗯,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我正要走。” “艾琳丝!”尔莎忽然叫住我,我扭头,后者嚅嗫着,“晚上……晚上你有空吗,我、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我直视着她,尔莎心虚的垂下头,我暗叹一声,终究还是要来,本以为可以一直不远不近的做个朋友。 “恐怕不行,晚上我要参加舞会。”我轻声说。 尔莎咬着唇,像是下定决心:“请你务必要来,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讲,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拜托了!”说罢,深深鞠了一躬。 我看着她,柔柔一笑:“好,那么晚上见,你还住在三楼吗?” “哦,不,我现在替蒙纱老太看门。” 刚出休息区,便碰到找了我半天的贝拉和小妮子。 “艾琳丝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说没影就没影儿了呢。”贝拉不满的抱怨,小妮子却是笑嘻嘻地搂住我的胳膊。 “散散心,我讨厌人多的地方。”我漫不经心的说。 “是不想见帝国皇帝吧?”贝拉抿嘴笑道,又正sè起来,“他一早派人找了你三趟,是够讨厌的。” 我莞尔,穿过汹涌的人流,边走边问:“怎么最近不见奥格斯?” 贝拉脸上再难装下去,眼圈一红,极力抑制着哭声:“几天前,就没有奥格斯的消息了……” 我心中一沉:“怎么不跟我说?” 贝拉摇头,只是摇头。我心中清晰,贝拉在迪恩眼中如今只是一个用来要挟贝恩的人质,他很了解贝拉的脾xìng,对身边的朋友很珍视,只要禁锢其一,即使放纵贝拉不管,她也不会离去。奥格斯的失踪肯定与迪恩有关,看来各方都已开始动作了。我沉默的和贝拉靠在黝黑的道口。 “他被迪恩暗中抓了起来,现正关在领事馆庄园后的一个木屋里。”突兀一把男声,换了便装的西达伦不知何时已现身。 我一点不觉意外,抿了丝笑:“这身隐匿的本领是跟奥格斯学的吗?” 西达伦腼腆笑着:“哪儿能?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不对我仇视就算不错了。” “你知道奥格斯的下落?”贝拉一下来了jīng神,擦干眼泪追问。西达伦没有答话,而是看向我。 我抓住贝拉的手,柔声宽慰:“一言难尽,我只能向贝拉姐保证,今晚乃至明天,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果……” ………… 第五十章 等待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夜,昏黄,当落rì消逝,仅有的一丝月sè也被聚团的乌云遮笼。 这次对抗赛举行的时rì格外的长,以至让着装参加派对、狂欢的学员都有些意兴阑珊,3号公寓内亮起了柔和的灯,语声喧哗,却是抱怨的那种鼎沸。我款步走进看门所,尔莎早已在门前恭候多时。 “你……你来了,快请进。”声音透着胆怯,尔莎将我让进简陋的屋子。 我微笑点头:“要谈什么?” 后者不语,先是替我倒上一杯茶,而后局促地坐到椅子上:“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最近过得充裕,就有心思……想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我轻笑一声,抿了口茶:“那么,把我留在这里,就是你对我的感谢?” 尔莎脸sè‘刷’得一下惨白,开口辩白。我语声转冷:“说,谁派你来的!” “艾琳丝!”尔莎大叫一声,悲戚地跌下了椅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要害你的!他们抓了我的家人要挟我,我……我……你不会有事的,他们答应我不会伤害你的xìng命。” 良心的受谴,以及多rì紧绷的神经,让尔莎脆弱到一触就已崩溃,她抱着头,拼命摇晃,失魂落魄的喃喃。我暗叹口气:“说出是谁,我可以帮你。” 尔莎一下欣喜解脱地看向我,又万念俱灰的垂下头,眼里失神:“晚了……什么都晚了,茶里下了药,你为什么要喝它,为什么要喝它,为什么不提防……” 我瞥了一眼手上的茶杯,笑放到桌上,正yù言,狭小的门突被撞开,鱼贯涌入七、八号人。为首是个衣着光鲜的大脑壳,身后一溜儿彪形大汉。 “喝了?嘿嘿嘿……”大脑壳怪叫着,得意的扫视身后大汉,扎着手,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 “莫不利?”明显的特征,还有那副蠢样儿,给我的印象很深,我兴趣匮缺的抿抿嘴,还以为钓到一条大鱼,没想到竟是一个跳梁小丑。 莫不利小眼一乜,对上我的目光,似乎很恼,他一步上前,按上一旁的木桌,神经兮兮地逼近我:“咕……又是这个眼神,又是这个眼神!本爵会让你后悔!一定会后悔!嘿嘿……现在,你是本爵的了!”说着,莫不利颤抖着抓向我,我打开他的手,隐忍着没有发作。 莫不利倒退一步,脸上忽怒忽喜,他取出一个黑sè项圈套在手里来回比画:“嘿嘿,还有力气?闹吧,闹吧!本爵看你还能折腾到何时!知道这是什么吗?”莫不利恶心的舔了一下项圈:“有了它,你那引以为豪的魔力就会‘嘭’的一下消失,你就是本爵的宠物,嘿嘿嘿。放心吧,本爵会好好疼爱你的,你还要为本爵做很多事。” 禁魔项圈?我怒气上涌,这个毁了不知多少jīng灵族人的东西,如今还要用在我身上! “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饶你不死。”我下着最后通牒,却换来莫不利疯狂大笑,他怪叫一声,发情地扑向我。刹那,银sè光辉现,炽烈的银芒一闪即逝,莫不利身形狂撞向墙角的橱窗,生被砸落的木屑活埋,而他带来的手下,无一例外,全部震得脑颅出血,一瞬毙命。 尔莎睁大眸子,眼里急急淌着眼泪,盲扫着周围一切,一声轻咳,吓得她猛然转过身,靠近我,又尖叫地退出老大一截。我蹙眉,看着杂堆里吃力爬出的莫不利,心下惊疑,这家伙没死? 莫不利吐了口血水,双腿被砸断,他用胳膊肘支起上半身,恐惧的盯着我,颤巍巍在怀里摸来摸去,一张冒烟的魔法卷轴,被他仍了出来,又取出一个,低低念咒。我析出一道光束打在他手上,莫不利惨叫一声,血淋淋的断臂紧抓着发光的卷轴摔在地上。莫不利捂着鲜血如注的残肢,撕心裂肺的在地上翻滚、哀嚎。我沉着脸一步步走向他,一脚踩碎了禁魔项圈。 “不要——”尔莎忽然发疯地抱住我的腿,“求求你不要杀他,他抓了我的家人,你杀了他,我的家人也会死的!” 我冷漠地看了尔莎一眼,不甚理会,一道光束打出,莫不利的大脑壳如敲西瓜一样迸裂,红的、白的溅了满墙,鲜血留了一地。 “不——”尔莎凄厉的大叫,我挣开她,缓缓出了屋子,外间的热闹恰如其分的遮挡了屋里的一切,没有人知晓发生了什么,而发生的地点,正是他们狂欢的眼皮底下。 星夜,重云遮聚了弦月,留下漫天繁星,拈挂在深浅不一的蓝布上。西达伦一身黑衣,身形极快的纵跃在校园的林荫小路。路上行人很少,偶有途经也只是觉察到身边一道黑影急闪而过,只当作幻觉而无法捕捉。 林梢松动,西达伦轻巧如狸猫般,攀上最高的一棵松尖,大致确立了方位,身形一滑,便再次隐没在小径。 倏然,极轻的两道交错的十字斗气,在西达伦折拐的瞬间攻至。西达伦一惊,狼狈的侧滚避开,凌空偷袭的斗气将西达伦所在地皮割得迸裂,一丝暗红顺着西达伦的右臂淌出。 路旁窸窣,猛然炸出一条黑影,西达伦骤然拔剑,璀璨的剑身晃得来人不自觉眯起眼,西达伦后发先至,厉如长虹般一剑刺出。来人下滑后仰,两柄流动寒芒的短刃,向上格封攻来的长剑,火星四剑,长剑刺破刺客头皮,连带削掉一缕头发,蒙面黑布裂开一条口子。 西达伦的剑在向前递,刺客身形越发压底,几乎平贴着地面,滑入西达伦下腹,形如剪状交叠地两柄利刃左右一分,直切西达伦腿根。西达伦脚一踮地,手顺势将刺客的面罩扯了下来,一个前空翻,身形跃了出去,落地时,单脚急旋,如电般一剑刺出,刺客忙于招架,肩膀中剑,闷哼一声,身形一闪,隐入黑暗。西达伦冷哼一声,单手将面罩震得粉碎,也一头钻入黑暗…… 帝国驻多尼亚总领事会馆。 豪华的一厅布置的花团锦簇、亮丽纷呈,爱德莱德破天荒换了一身黑sè礼服,笔挺的身段,华贵的仪容,俊逸古典的脸庞,高贵纯正的金发,以及那股威严霸气又带着丝丝文雅的气质,无不吸引着在场女xìng的眼球。 有资格参加这次舞会的人,身份都极其高贵,他们要么是各国的首脑,要么是一国要员,陪同出席的还有亲带的女眷。她们当中大多未婚,也都知晓,这个执掌半个袄可兰大陆、最强大帝国的皇帝至今单身。 为此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妩媚动人,她们痴情而忘我的凝视着这个站在大陆顶端、充满了无穷魅力的男人,随着他的视线移动而移动,渴望他能投来一眼,渴望着他的垂青,在少女们看来,这就是一场筛选帝后的舞会! 她们紧张、兴奋,矜持令她们强压下荡漾的chūn心,一个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着他,天!他看过来了!那是怎样一副忧郁的眼神!少女们觉得心都要碎了。她们呼之yù出,她们屏息凝神,当那股视线与她们相触,她们幸福的简直要大喊出来:‘选我吧!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人了!’ 可是下一刻,少女们心目中完美的皇帝却带着失望的神情,无情的移开了他的视线,他在找谁?少女们不愤地在心里疯狂呐喊,却并没有放弃希望。‘皇帝一定还不了解我!只要、只要我向他展示最优秀的一面,就一定能得到他的宠幸!我的人生将摆脱苦难而腐朽的贵圈生活,从此登上颠峰!’ 抱着这种想法的是她、是她、以及她,越来越多的少女下定决心,她们焦急的等待着舞会的开始,焦急的盼着应酬在皇帝身边的那些臭男人赶快消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到舞会开始的时间,皇帝却迟迟不肯表态,他在等谁?少女们心中又一次委屈的抱怨,她们幽怨的望着皇帝,用自己的身躯遮住皇帝的视野,皇帝依旧面带微笑的找寻着、找寻着。 终于,门外一声声传递而来的响亮通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引得少女们嫉妒的频频回首。 “帝国宰相布莱恩携三女朱蒂丝公主出席舞会!” ………… 第五十一章 交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堂皇的大门,一身喜庆暗红礼服的布莱恩,在自己最宠爱小女儿挽手陪同下,神情庄重的走入大厅。皇帝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他不在折磨少女们的心,微笑着冲布莱恩点点头。 “陛下!”布莱恩俯身,致君臣礼,苍老的脸如风干的树皮褶皱层深,参参白发延伸鬓角,浑浊的老眼里隐透疲惫,又有年轻人锐意进取的锋芒。爱德莱德很喜欢他这一点,朝堂上,曾当众夸奖布莱恩宝刀未老,乃国之瑰宝。 “本皇不是告戒你要多休息嘛,你身子骨贫弱,这种私人宴会不来也罢,前几rì本皇让御医配得一味药已呈上,对你这种征候疗效显著,本皇赏于了你,不知你收到了没有,手下这帮愚奴有没有尽心……” 爱德莱德言语关切,饶是布莱恩再严谨也不禁动容,见皇帝百忙之中还惦记着他的病情,既激动又感慨,再俯一礼:“老毛病了,倒劳陛下费心。也就初chūn犯上几天,过些rì子就好了,陛下赠于臣的药,臣已收到,效果很好,心口不在像以前那么疼了。陛下把臣带来,臣却奉职无状,未能为陛下分忧,臣,深感惭愧!” “唉,是本皇疏忽了,只是本皇身边着实离不开你啊!”爱德莱德虚扶了一下这位年逾60的老人,“不必硬撑,身子乏了,随时可以离开。” “臣谢陛下宽容!只是小女实在吵着要来,臣被她痴缠的没法,也就厚着老脸不请自来了。” 爱德莱德爽朗大笑,看着俏脸已红透的朱蒂丝,温言责备:“都这么大了还爱胡闹,你想见本皇就直接来嘛,偌大的皇宫你都直进直出,怎么现在却忸怩起来了,看把你父亲折腾的!” 当年先皇病危,长子昏聩无能、懦弱不肖,临终前先皇托孤布莱恩,传位次子爱德莱德恪承大统。大皇子爱萨凯德比爱德莱德年长14岁,正值盛年,对老皇帝的遗命怨恨不服,以致在**煽动下,调集禁卫军,称兵宫闱。 乱军之中,布莱恩险之又险的将年幼的爱德莱德保下,而他的爱子却因假扮小皇帝转移视线,被活活砍成了肉泥。之后,布莱恩带着爱德莱德颠沛流离,辗转全国各处,秉承先皇遗诏,游说坐镇一方的藩王,于光明历914年8月23rì起事,与藩王朗泰格、莫提卡三方联合,共同讨伐逆子爱萨凯德,史称‘三方会晤’。 自此,袄可兰斯帝国波及最大、伤亡最重的内战打响了。历时两年,光明历916年chūn3月,布莱恩率大军攻破皇都圣克鲁斯,活捉了自杀未遂的伪帝爱萨凯德,其后一路肃清,铁腕扶持年幼的爱德莱德重登帝座。 同年5月,敌国来犯,重兵压境,这位忠心事主的顾命大臣又毅然决然的投奔到前线作战,年底,共和国大败,铩羽而归。皇太后感念布莱恩为帝国作出的杰出贡献,钦封布莱恩侯爵加一等功世袭罔替、护国大将军王、首席摄政王,又闻其不幸丧偶,令妹凯夕下嫁布莱恩,一年后,两人膝下再添一女,名朱蒂丝。 “皇帝哥哥……”少女羞怯不已,一头jīng心装饰的浅蓝发丝如海上浸透的冰山,晶莹澄澈。少女身着天蓝缎带礼裙,肌肤极白,琼鼻小巧而坚挺,一双细长的美目,冰灵灵、水灿灿,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孤芳自赏的傲,而此时,那里贮满了委屈。 爱德莱德微微一笑,自然知道少女在想什么、想说什么:“本皇这段时rì忙于政事,确实抽不出空来接待你,你在这儿多年,本皇心有亏欠,等对抗赛结束,你就随本皇回圣克鲁斯吧。” 爱德莱德言语随和,朱蒂丝心中一喜,多rì积存的怨念也随之消散。盈盈拜了一礼,不喜多言的她,用那双只对爱德莱德敞开的眼眸倾注了太多温存。可她很快发觉爱德莱德心不在焉,除去叮嘱她好好照顾老父之外,便再没对她说过一个字。朱蒂丝心底莫名有些失落,她强撑着陪在父亲身旁,交际的人越聚越多,包围了他们,亦遮住了朱蒂丝的视线,明明咫尺,她却看不到皇帝的身影了。 私下,不少贵族小姐幸灾乐祸,她们将脸隐在娟扇后,挑剔的目光扫来扫去,交头接耳、喁喁私语。对朱蒂丝高调出镜、低调收场,毫不吝惜毒舌之语,连讽带刺尤为明显。不过,她们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厅外一声高喊,又令少女们妒火中烧。 “高级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携大元帅孙女艾薇薰,代表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出席舞会!” 喊音未落,一身雪白戎装的艾格伯利尔和红sè叠浪裙装的艾薇薰,双双步入大厅。舞会热闹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多国首脑、要人虽在彼此攀谈,眼光余角却不时瞟向这位大起大落的执政官,而在场女xìng更多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清新亮丽的艾薇薰,因为接下来可能预示着这场舞会上她们又多出一个自叹弗如的劲敌。还有些青chūn萌动的贵族少女被潇洒帅气的执政官所迷,目标临时起了变化,不过随后也将嫉恨的目光投向了艾薇薰。 厅堂有意无意间静下来,艾格伯利尔得体从容的走近爱德莱德行外交礼:“陛下,大元帅曼斯蒙近来身体欠佳,特委在下全权代表共和国出席舞会,唐突之处,望陛下海涵。”艾格伯利尔唇角挂笑,泰然自若地迎上爱德莱德锐利的目光。 “哪里,来者是客。曼斯蒙历经共和国三代元老,德隆望重,本皇十分景仰,一直有望与之长谈,奈何事与愿违,大陆会议匆匆一别,曼斯蒙却一病不起,不无一大憾事,唉!今共和国在对抗赛一再失利,又闻曼斯蒙病势沉重,临时卸下担子信托于你,你可不要让他再度忧心,以至成了绝响,身葬异国。”爱德莱德话中有刺,暗讽共和国无能连小小学院一系势力都摆不平,也为试探,看曼斯蒙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艾格伯利尔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多谢陛下挂念,曼斯蒙大元帅一生劳苦功高,为国为民,现国家需要,断不会撒手而去。临行时,老人家还为不能亲自前来,敦敦嘱咐在下,一定要向陛下致歉,言,帝国兴于陛下之手,功在军事,陛下雄韬伟略,在位期间,平叛乱、扩疆土,举国安定,万民称颂,帝国之强,共和国万所不及。也预祝陛下在对抗赛最终夺得桂冠,让侥幸之人无话可说,不负今rì盛情相邀。” 艾格伯利尔言虽温顺,却是先捧后抑,还击帝国怕输不起,特在决赛前举宴拉拢学院一支的势力,若明rì添此败笔,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两人的话都很隐晦、客气,外人听来,不过是相互追捧,内里却各有各的算盘,他们都在等一个人,爱德莱德对明rì胜败根本不在乎,因为结果早已注定;艾格伯利尔则想通过那个人,让帝国拉不下脸来,造成一场全大陆xìng的大混战。 时过三刻,离舞会开始已晚了整整一小时,皇帝爱德莱德仍在等待,他沉得住气,各国来宾可有些受不了了,他们都看出皇帝的异样,纷纷猜度,也越发对厅外传来的通报声敏感。 爱德莱德威严的脸越来越冷,终于,在他忍不住派人去请时,四抹装束各异的倩影,姗姗来迟。 “多尼亚公主珍绮妮莉丝・培德,代表多尼亚国王培德出席舞会!” “凯密斯商业自制领迪恩之女安拉・凯密斯,代表领主迪恩出席舞会!” “凯密斯商业自制领迪恩侄女贝拉・凯密斯,应邀出席舞会!” “珍贝拉皇家学院副院长孙女布莱玛・紫罗兰,应邀出席舞会!” 伴着一道道响亮的通报,诸国来宾纷纷停止了谈话,一致望向厅外,惊艳的目光落在款款行来的四女。她们当中,四人有三人是名满大陆的一代名媛,另一个也在对抗赛即将落下帷幕时,声名鹊起。四女天香国sè,姿态曼妙,气质迥然,各占胜场,聚在一起,给人异常震撼强烈的感官冲击,顿时使厅内流光溢彩、蓬荜生辉。 直至现在,那些还曾抱有幻想的贵族少女们,脸上不可遏止的流露悲愤无力的神情,舞会前,她们满怀希冀,使尽浑身解数装扮自己,力求艳压群芳,获得彩头,得到帝国皇帝垂青。可现在,‘五朵金娇’齐聚,无论身材、气质、相貌,浓妆艳抹的她们在这五女面前都相差太多、太多。 姿容上好的,看着大好机会白白在眼前溜走,不甘地捂住嘴,暗暗哭泣。容貌平平的,倒落得个心理平衡,毕竟那种万里挑一的绝sè,不是光靠打扮就能弥补自身缺陷,追赶得上的,起码也不是她们身边的姐妹获此殊荣,索xìng权当看了热闹,还抽出心思在五女之间来回比较,看谁更胜一筹,更符皇帝口味。 这一举动感染了不少人,越来越多的贵族少女加入其中。她们或自卑或嫉妒的疏离了五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绢扇遮面,将恶毒的语句从一朵金娇转嫁到了五朵金娇上。她们同仇敌忾,用言语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与怨恨。一时之间,舞会的氛围变得异常‘和谐’………… ………… 第五十二章 余兴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爱德莱德脸上明显露出失望之sè,苦等了这么久,本以为少女会来,没想到又是空自欢喜。脑中映出少女绝美的容颜,爱德莱德又爱又恨,愤怒在心头点点升起,强烈的占有yù、征服yù熊熊燃烧。 爱德莱德笃定的神气悉数紊乱,一个个闪烁的念头,让他觉得以前对少女太过放纵,下一次,本皇见到她,一定把她强留在身边!一定! “咦?皇帝哥哥,你吃醋了呢!”一把略带戏谑的声音不大,却令爱德莱德心头一震,萦绕起的疯狂迅速退散,一瞬的失去理智,令爱德莱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他注意到少女一身艳红礼裙很别致,从头至尾找不出一丝做工痕迹,比起衣裙,更像是一件浑然雕琢的艺术品,将少女灵动勃发的气质烘托的恰倒好处,好似专为少女而生,平凡中质朴无华,一观之下,三分真实,三分天然,三分惊艳。 而且不光是他这个异国小妹珍绮妮莉丝,同行的三女礼裙样式虽不同,但不难看出均出自一人之手。爱德莱德眼前一亮,如此能人异士,倒是世间罕有,便随口道:“你的宫廷设计师堪称一绝,这般jīng巧的做工,本皇还是头次见到。” 谁知话音刚落,少女娇笑出声:“皇帝哥哥不知道呀?这是艾琳丝亲手做给我们姐妹的‘战衣’。皇帝哥哥不是刚才还在生人家的气吗?我便勉为其难的开口说说吧,艾琳丝收到的那套礼服逊sè太多,人家不满意,如今正忙着赶制新礼裙而延误了出席舞会的时间,皇帝哥哥可要负全责哦!” 少女佯作责备,爱德莱德听闻又惊又喜,一点的不痛快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草草接待了几女,幻想着少女着盛装,施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倾世姿容,便又jīng神振奋的凝望着紧阖的白sè厅门,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朱蒂丝苍白的脸颊,和怨念重深的眼神。 学院一角 流云深拂的夜空,大地忽明忽暗。两道黑影一隐一现,快速穿梭在学院幽深的小径。间距逐渐拉进,三道剑气不分先后轰向前逃的刺客,两柄利刃不知多少次的回身招架,清蓝的十字斩一息放大,在空中滞留片刻迎上攻来的剑气,余波狂扫,刺客借力,身形拔的更快。 西达伦嘴角微翘,玩腻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一道迅疾的金剑影穿透耀离的碎幕,正中刺客心口要害。一记闷哼,刺客如断线的风筝,抛飞十数米,重重砸进一旁的凉亭。 西达伦带着狂暴的斗气自天而降,‘轰’得一声,凉亭崩塌,刺客狂喷一口鲜血,形如炮弹般炸出。西达伦一闪,雷霆突刺险些贯穿刺客脑袋,他矮头缩身,利刃反向下压,径直撞进西达伦怀里。西达伦眼神一眯,一脚将刺客横踹出七八米远,再闪,云火翻卷着冲天热浪坠砸而下。 地面崩裂,刺客连翻带滚狠撞在身后的大树,西达伦信步走过,刺客猛然起身反扑,剑光飞闪,刺客全身多处洞穿,重摔在地上,又挣扎起来,扭身就逃。 “呵呵呵……”西达伦嗜血的狂笑刺激着刺客发疯的神经,他不疾不徐的跟在后,让刺客既不能战,也不及处理伤势,任由鲜血快速在体内流逝,感受着死亡一点点逼近。终于,刺客一头栽在血泊中,倒地不起。西达伦用剑划着地皮,缓缓踱出草丛。 “呀――”突然,一声惊悚的尖叫,一个误入的女学员抱着头,看着眼前的血人,吓得瘫软在地。西达伦一怔,没死透的刺客一滚身,勒住女学员的脖子硬生提起。 “放了我……”极度虚弱的声音,透着强烈的求生yù,刺客满面血迹,却是亲自毁容。西达伦面容冷下来,听着女学员微弱的呼救,寒光一闪,飞溅的殷红渲染了迷离的夜空,一截鲜血淋漓的手臂,一颗惶恐无助的头颅。刺客惨嚎一声,捂着断肢和无头女尸双双倒地。 鲜血从抽搐的脖颈狂喷而出,浇了刺客一脸,刺客大喊大叫的将女尸踢开,翻身蹭着向前爬。西达伦一脚踩在刺客后心,森寒的剑身敲着刺客的脑袋:“说,谁派你来的!” “哈哈哈哈……”刺客纵声狂笑,忽从腿上拔出匕首一划,西达伦皱眉避开。刺客一刀扎入心脏,了结了自身xìng命。西达伦自讨没趣的冷哼一声,就着月光,忽而瞥见那只断臂上印有一个古怪的图案,默默记进心里,其后身形一纵,在大片喧哗的人群向这边赶来时,消失了踪影…… 帝国驻多尼亚总领事馆 少女的出现没有令爱德莱德失望,对于审美有些疲劳的来宾而言,更是无法接受、无法形容的大大惊艳了一把。他们活络的思维当场死机,已分辨不出事物的美丑,少女极至的完美,甚至让他们恐惧。仿佛接受就意味着人生的湮灭,从此对人世间的美sè再提不起一丝兴趣,一切事物在他们眼前都变得丑陋无比、不堪入目。 那些讥讽不愤的贵族少女们哭泣了,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当少女完美的容颜与圣洁的气质合二为一时,少女在她们心中已然是无法企及的存在,很奇特的,她们竟主动将少女视为女神,有这种想法的包绝了在场大多数人。 朱蒂丝强压下内心的屈辱与妒火,跨前一步,恨恨挡在皇帝与少女之间,无畏的神情,自卑下极力维持的高傲,她必须战胜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的幸福、她的梦想,绝不能让这个女人无情的夺去! 我默默看着面前这个对我抱有强烈敌意的少女,既无奈又同情。早从小丫头那听闻了朱蒂丝的特征,今rì一见,果真是个冰山美人,冷艳而高贵,但比起小丫头和安拉,我总觉得她差了些许东西,只是一时难以表述。我暗自喟叹,你可知我无意抢你的皇帝哥哥,倘若可以,我躲他还来不及呢! 爱德莱德对朱蒂丝的做法很不满,他拍了一下少女的肩头,示意她退下,动情地凝视着我:“本皇没有白等,这次舞会本皇再追加一项余兴,本皇要先请一位小姐共舞一曲!” 一言既出,全场皆惊。北大陆贵族将舞蹈视作一项极其高雅的的艺术,论上层交际自然首先舞会。按袄可兰大陆习俗,舞会分私人舞会和正式舞会。私人舞会临时配有甜点、休息区,礼仪较少,到场来宾一般比较随意。 而正式舞会场面要隆重的多,依据惯例,舞会的男主人会先请一位女嘉宾跳上一支开场舞,舞会才算正式开始。相传至今,这种礼仪,实则另有深意。若舞会主人已婚,那么与他共舞的女嘉宾则被暗定为这场舞会的舞后,临终当选时,不论这位女嘉宾舞技如何,客人也会顾及主人面子,友谊投她一票。 倘若举办舞会的主人未婚,而他选的女嘉宾又是一位貌美的单身女xìng,则是在释放求偶信息。女嘉宾如果接受邀请,就相当于默许了男主示爱,在舞会终结时,主人会正式向她求婚,从此传为一段佳话。 爱德莱德一句余兴,将私人舞会抬到了正式舞会上,一时之间,揣意皇帝心思的诸国首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而那些明争暗斗的贵族少女们却有种难言的激动与幸福,但很快,她们又被更大的失落所替代,因为皇帝的话分明是种暗示,是对迟迟到场的‘女神’所说。 正当爱德莱德宣布舞会开始,伸手相邀少女之际,艾格伯利尔一声高喝,成了在场的中心人物:“陛下,此举恐有不妥!” 兴头正盛的爱德莱德被人制止,又见是死对头艾格伯利尔,顿时心头火起,脸一沉:“噢,执政官阁下有何不满?” 艾格伯利尔微笑着转头看了少女一眼,才道:“我想陛下误会在下的意思了,陛下当选帝后无可厚非。但这位小姐的惊为天人,呵呵……陛下何不当着列位嘉宾的面介绍一下呢?” 话看似合情合理,因为少女出现时,并没有通报名讳,其实,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少女是谁?关于自然jīng灵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经艾格伯利尔这一搅和,爱德莱德玩得这一手,让震惊的诸国首脑纷纷醒神儿。好啊!你还嫌帝国实力不够强大,这是要独吞自然jīng灵么,对他国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留,欺人太甚!嗯!不能让帝国yīn谋得逞! 刹时,诸国首脑频频对自家重臣打眼sè,吵嚷声顿起,那些支持共和国的来宾更是纷纷附和,有意将事情闹大、闹乱。爱德莱德脸sè铁青,眯眼盯着艾格伯利尔已动了杀机。 布莱恩瞧着场面越发失控,干咳一声,苍老有力的嗓音下压住哄乱的人群,会意道:“诸位来宾乃我帝国之客,客随主便,倘若连这点基本礼仪都不懂,在这里大放厥词,那么诸国无礼之举,将视作对我帝国之挑衅,亦辜负我帝国友好之意,我帝国自不多言,诸位请回吧!” 随着布莱恩霸道强势的话,守在门外的帝国护卫军呼啦一下涌进来,一个个杀气腾腾,弩上弦,剑出鞘,将在场的人团团围住。 场面霎时静下来,回,往哪儿回!这非命是要把在场的人全部留住!谁还敢说一个不字,何况今晚过后,帝国霸主的地位已定,这份威慑又有哪个国家敢冒风险去接? 看着刚才还神气十足的诸位首脑,都变得蔫头耷拉脑,又见柔柔敛目静思的少女,一股豪情与优越感在爱德莱德心底油然而生,他大度的一摆手,训斥道:“唉?布莱恩,不得无礼!原是本皇疏忽,诸公问及,也合乎情理!”又转对安德鲁斯下令:“还不速速退下!” 爱德莱德笑容可拘:“诸公不必拘谨,来!舞会继续!”说罢,牵起少女手,走向zhōng yāng舞池。台下,艾格伯利尔注视着爱德莱德潇洒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 第五十三章 营救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舒缓悠扬的音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徐徐响起,爱德莱德带着我穿过艳羡的人群,直向绣有金边儿花毯行去。沉浸在思考中的我下意识缩了缩手,爱德莱德看似温文尔雅,却是毫无商榷余地的将我带进了舞池。 小丫头在一旁心急火燎的向我递眼sè,我眨眨眼,理解不能。爱德莱德手上加力,引回我的视线,便含笑致意,微欠身彬彬有礼的说:“艾琳丝小姐,本皇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我虽不明白小丫头传递的具体含义,但本能觉察到一丝危险信号,歉意的推委:“陛下,我不会跳舞。” 爱德莱德一怔,笑搭起我的手:“无妨,来!本皇教你。”说罢,踩着优雅而高贵的开场舞步,另一只手顺势揽住我的腰:“对,就这样,顺着本皇的步调走,好,非常好,注意音律节点……” 我本是不大懂,又心存顾虑,眼看是推脱不过,索xìng静下心来,凭借这具身体天生超强的模仿能力,再加上‘真知之眼’,很快便得心应手。爱德莱德教得快,我学得更快,从简约单一的舞步至繁杂多变,只要爱德莱德讲得出,我便以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舞姿展现出来。爱德莱德越发惊讶,也越发兴奋。他将我视作经验丰富的老手,带着欣赏的目光与我洒脱共舞。舞曲随着我和爱德莱德不断变换的步伐愈加轻快,舞步也直线上升到最高难度。 场外,珍绮妮莉丝优雅谢绝了一个相邀的男士,望向舞池内翩然轻舞的少女。少女的舞姿很优美,每一个动作都jīng湛无比,可她在意的不是这些,少女根本不了解这支舞代表的意义,都怪她大意疏忽没能提前告之少女一声,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依她这位皇帝哥哥的脾气,舞会结束时一定会那么做的,这下要如何收场?珍绮妮莉丝心如火煎,面上仍带着笑意,一点也看不出。 轻松摆平两个守卫,一身黑衣的西达伦悄悄潜入自治领驻多尼亚领事馆,通过布莱玛提供的信息,轻车熟路的来到后园,园内很静,一座矮平的小木屋隐在扶疏的松林里,极难察觉。 西达伦轻身攀跃,不发声响的从树上扭断一个暗哨的脖子,便趴在松林里一动不动。直至夜莺叫了三声,班换了两轮,西达伦已大致摸清了木屋的守备状况。 看来迪恩很谨慎,临行前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加重了这里的守卫,只是这样一来,护卫迪恩的力量大大削减,倒是机会绝佳。西达伦在营救奥格斯和刺杀迪恩上来回比较,一时拿捏不定。 忽然,木屋里传来两声极轻的惨叫,西达伦目光霍得一跳,一道黑影从木屋的门缝摸出,一闪遁入杂丛。西达伦嘴角翘起,收敛了气息,远远调在黑影身后。 昏亮的灯,迪恩坐在桌案前,埋头写着回信,不过50年纪,头发已近斑白,削刻的脸清瘦多棱,条条皱纹如刀裁一般很深,这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上太多,只一双眼睛,透着jīng明与尖刻。 笔划在粗糙的兽皮纸上,发出焦灼的沙沙声,灯罩下的焰芯突突跳摆,一簇不规则的暗影映在墙上。啪!笔尖折断,下流的墨渍在灰纸上浸出好大一块。迪恩住笔,目光沉沉跳向门外。 一瞬,打斗声起,如龙的火把照得庭院半天通红。 “领主!”忠诚的护卫长破门而入,在呼喝叫喊声中,疾步架起迪恩,“贼人来袭,请领主速速回避!” “几人?”迪恩沉着的问话,令护卫长一楞,他撤开盔罩讷讷道:“一人。” 迪恩眼里闪过愠怒,一把推开护卫长,负手立在台阶之上,观察着院内近在眼前的战斗。护卫长见状,拔出长剑高喊:“保护领主!” 围拢刺客的护卫军立即减少大半将迪恩护了起来,谁知迪恩一脚将护卫长踹了个趔趄:“蠢材!你还嫌我位置不够暴露吗……” 话音未落,奥格斯不顾自身添的几道伤势,强行突出包围圈,直奔台阶上的迪恩:“狗东西!拿命来!” 台前十几名亲兵顿时上前招架,其余人护着迪恩向后退去。骤然,房门炸裂,一路跟踪而来的西达伦遮面杀出,一息砍到数人。迪恩跟前的阵脚大乱,护卫长怒吼一声,与西达伦战到一处。 西达伦刁毒的剑势陡然变得势大力沉,云火亮起盈动的深红光华,轰然下劈,‘轰’得一声,狂暴的冲击波掀飞五、六人,正面硬撼的护卫长当场骇得全身爆裂而亡。 迪恩镇静的面容终于sè变,他蹬蹬倒退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幸亏两个亲兵拖住他,二话不说,架起就逃。西达伦在后穷追猛砍,厚如城墙的士兵,在飞闪的剑影中,大片大片横死。眼看就要追上,数发流矢阻了西达伦的去路,馆内的拼杀惊动了外围守备,引得大批士兵前来救援。 西达伦随手拨开飞来的几发箭矢,觑见苦苦支撑的奥格斯,心知大势已去,暗哼了声,又折返回替奥格斯解了围,便带着重伤的他突围出去。 夜,越发低垂。西达伦东折西拐,没有急着出领事馆,而是负着奥格斯隐伏到了刚才观察的松林。这里很静,守卫都被刚才的打斗声吸引了过去,而西达伦逃的方向又与现在所处位置恰好相反,短时内,迪恩的大队士兵应该不会搜捕到这里。 过量的失血,奥格斯现下已有些神智不清。西达伦将他丢到草地上,扯下面襟,盯着这个满脸血迹的小个儿,漠然轻笑:“你要死了。” “哼……”奥格斯挺了挺身,又无力倒下,“为何要救我?” 西达伦嗤了声:“你的死有人会伤心,连自己都管不了,还妄想保护他人?没有力量只能任人作践,这就是真理。” 西达伦缓缓握拳,眼神越发的冷,奥格斯沉默,身下草地一片殷红:“不要告诉她,我最珍视的人……” 西达伦脸上嘲讽更甚:“想不想获得力量,来场交易。” 奥格斯挪动了下泛白的眼珠:“谁……” “恶魔!”西达伦语气冰冷,“从今后,你要发誓效忠伟大的女神!” “呵呵呵……”奥格斯嘴角牵动,发出悲戚的嘲笑。 西达伦一把揪起奥格斯,森然地注视对方:“记住!你欠我一条命!”说罢,掌中浮现出闪动幽幽黑芒的‘暗黑印记碎片’,按上了奥格斯的心口,黑sè光华大盛,奥格斯刹时发出悚然的嘶嚎,全身剧烈抽搐。 “不要自求解脱,倘若你死了,灵魂将永远受它禁锢,永远得不到安息……” 一曲终了,我和爱德莱德同时作了收尾式,掌声雷动,在场的人不管是真心赞美还是内有机杼,表面功夫十足,气氛十分热烈,仿佛刚才的‘鸿门宴’,不过是一个调剂心情的小小插曲。 我面红微喘,头有些晕,爱德莱德在我手背轻印一吻,爱怜的搀扶着我退出了舞池,我对他亲昵的动作很不适,yù挣,反而使他理所当然地搂得更紧:“想不到你在舞技上竟有如此天分。累了吧,今晚就在本皇这儿住下吧!” 我一惊,扎毛的挣开他,爱德莱德面挂笑意,似乎一点也不气。小丫头轻盈走近,挽起我的胳膊冲爱德莱德甜甜道:“皇帝哥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借用艾琳丝一会儿可好?” 爱德莱德心下愉悦,几乎没想便点了头。小丫头嬉笑一声,拉起我隐入人群。 大厅一角 “什么!?”我惨叫一声,又羞又怒,“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小丫头抿着唇只是笑,我转瞬冷静,心里仍旧‘扑通扑通’乱跳。 “其实嫁给皇帝哥哥也不错,他用情专一,以后一定待你很好、很好……”小丫头‘诚恳’的劝慰,我刚要发作,却看小丫头暗里冲我直眨眼,我马上意识到她说的是反话,又或者…… “哼!”背后一声冷斥,敌意明显,我回身,见朱蒂丝婷婷而立,冰着一张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朱蒂丝!”小丫头热情上前,后者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你还是这般冷漠,都这么多年了,还不肯原谅我吗?” 朱蒂丝眸光流转,眼角瞥了眼小丫头,便又将目光凝贮到我身上:“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勾引皇帝哥哥,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语气冰冷如万载玄冰,朱蒂丝说完,转身离去。 “她是真心喜欢皇帝。”我望着她单薄的身影,轻声喃喃。 “嗯……”小丫头轻应着,雾蒙蒙的大眼里满是惋惜。 我生起一丝兴趣:“听闻你们关系以前不错,这会儿……你和她是怎么闹僵的?” 小丫头敛了心神,甜甜一笑:“五年前,我做了一件必须做的事。朱蒂丝和皇帝哥哥不同,她分不清什么是心,什么是情,认为我如果还认皇帝这个哥哥,就不能做一点危害帝国利益的事,于是,我们从此绝交了。” 我沉默,小丫头忽儿紧张地说:“布莱玛刚刚表态支持帝国,实在不行,你就推拒吧,皇帝哥哥生气归生气,但不会真的怪罪你。” 我一怔,心头一下泛起苦水儿,静思了会儿,打定主意:“不,我不会给他机会的,反正过了明天,以后再不相见。” ………… 第五十四章 无法兑现的约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没那么容易呢,皇帝哥哥既然如此做了,就一定杜绝了你所有退路,你恐怕还没开口,话就已谈不下去了。”小丫头断了我的念想。 我气闷,从这些天对爱德莱德的了解,我深知其人处事有章法,做之前早已拟好了腹稿。若非心血来cháo,而是针对于我,按常理演算,还真不好脱身。 “原来在这儿呢,未来的袄可兰斯皇后陛下!”布莱玛步履款款的行来,还像模像样的微曲腿向我行了一礼。 我哭笑不得:“玩得什么把戏?” 布莱玛笑笑:“你明天真要代表我出赛?如今你金贵的很,皇帝可舍不得你。” 我明了,这关乎到她在帝国眼中的价值与地位:“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办到,也请你遵守我们的盟约。”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布莱玛放了心,回望一眼与朱蒂丝共舞的皇帝,笑说,“不过你最好早些回到皇帝身边,人言可畏,皇帝若对你生了二心,事情将变得复杂许多。” 自作聪明,还真以为我要依附帝国崛起?我暗笑,没有接布莱玛的话茬,后者浑不在意,在一位男士相邀下步入了舞池。 “随便走走?”我笑谓小丫头。 “好呀,难得两人独处。”小丫头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膊,沿着雕梁金柱下装载鲜花和蜡烛的边廊信步而行,彼此将忧虑隐于笑语。 “公主!”小妮子提着裙摆,美歪歪向我跑来,一头扎进我怀里,腻着不肯起。 我抿了一丝笑:“事情办妥了?” “没,”小妮子很干脆抬起头,拉着我向休息区跑,“贝拉担心奥格斯,做什么都提起兴致,安拉陪着的,也只能干着急……” “哎,别跑呀!很失礼的!”小丫头蹙眉跺脚,对于小妮子把我‘抢’走,很生气。 小妮子娇笑,带着我穿过花厅、穿过人群,毫无做作的纯真,活泼的如同花仙子,引得不少男士惊艳侧目。快速移动让我脱离了皇帝的视野,我一手抚着发丝,一手任由小妮子拽着,抑郁一扫而空。 偏厅,千根蜡烛亮着柔和的光,雪白的圆桌前,贝拉单手拄着头,愁眉不展,见我到来,一惊一喜,忙起身握住我的手:“艾琳丝,有奥格斯的消息了吗?” 我默然,与安拉、小妮子,以及随后赶来的小丫头一一落座:“消息有,西达伦已经去救了,相信很快就有回信。” 贝拉眼神黯淡下来,安拉坐在一旁,眼里凄楚,却强自笑着,柔声安慰:“一定没事的,家父只在留住你,没有伤害奥格斯……” “不,姐姐,你不必说了,其实最痛苦的人是你,我知道的。”贝拉善解人意的一笑,眼圈红红:“为什么好端端的一家人非要自相残杀?” 安拉垂头,暗将泪拭去:“错在家父,我……我无法求得你们原谅,只能尽全力帮助你们,减少他老人家犯下的过错。” 我心下唏嘘,世事纷扰,人人都有一套信奉的行为准则,当人与人所处的圈子利益产生冲突时,又有谁能明码标价的分清绝对的对与错? “你不随我们同行吗?”我插言。 安拉摇头:“我是领主迪恩之女,他再错也是我的父亲,我要守在他身边尽力阻止他,或着亲眼看着他走向灭亡。” 安拉的话很沉重,贝拉已哭出声,一种极力摆脱所有的念头充斥着我的心,我起身告辞:“你做的没错,不要心存遗憾,事情不到最后,总有转机。” 安拉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柔柔抱以微笑,向厅门走去。小妮子yù跟过来,被小丫头一把拉住:“让她静一会儿吧,你的公主在想心事。” 夜,漆黑,云朵像糨糊一样,粘得人心慌。我不断接受着他人理念,思来想去,究竟自己的行为准则是什么?愤怒时,我毫无顾及的大开杀戒;清醒时,又被这样那样的事物束手束脚,这样过活不是很辛苦?为何?我感到愤怒,为何我总要被外界驱使着一再改变,我的xìng格难道不能找一个确切的定xìng吗? 空有力量,空有力量……都是力量捣得鬼!如果没有它,我只是一个胆小鬼,懦弱无力,害怕受伤,害怕接受外界事物,总守着过去糟粕的现实,不肯做出一点点改变,却又被迫一点点改变。 不,这样下去不行,一味被动,我就不能主动去适应吗?不知何时,我已经不再想着复活宇轩,尽管他在我心中的思念没有减弱半分。我鄙夷、唾弃自己,但不再想就是不再想,明明理智不允许我这般无情,理智又让我这般无情,这种矛盾简直折磨的我要发疯。 我要掌控这股力量,找出真正的自己。我在心里大声的呐喊,一股冷气顺着脊梁骨窜上头顶,使我全身毛孔大张,我紧印心口,仿佛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前方的未知令我恐惧。 “夜冷风寒,这种时候,可不适合伊人赏月。”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艾格伯利尔悠悠踱来,与我并肩而立。 “你有何目的?”我懒得与他兜圈子。 “是指在下替小姐解围之事吗?” 我冷笑,对于他将我利用到一场政治投机中有莫名反感:“挑起大陆争端就是你要的结局?你千方百计将我拉扯进里得森内乱里打得什么主意?” 艾格伯利尔紫眸中无一丝惊异,他微一点头:“如果女神需要,在下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我脸一沉:“你懂什么?你又知道我需要什么?” “那么在这下界,又有什么值得女神去眷顾?”艾格伯利尔反问,那种不输于‘神’的平起平坐让我微感诧异,“天使恶魔的降临,带来了大陆纷争,你不惜投身俗事,也要积极遏止这场突变,倘若这是女神的意愿,我又为何不能作为女神的助力,推动这一切的发展?” 艾格伯利尔晶亮的紫眸,隔着灯火在黑夜闪闪发光,我怔怔瞅着他,半晌无置一言。 “你……很敏锐。”我仰头,月sè破开迷雾,打在我身上,清辉熠熠。 “那是在下的荣幸。”艾格伯利尔凝视着我,目光变得迷离。 “艾琳丝!”一把发怒的声音飘入我的耳中,爱德莱德几步跨到我跟前,霸道地揽住我的腰,贴得很紧。他盯向艾格伯利尔,仿佛在宣读所有权,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冷哼一声,取下披风罩在我肩头,语调转柔:“来,随本皇回厅。” 我默默拉着衣绳,错开爱他的手,爱德莱德不在坚持,只是用力扶了一下我的肩膀,便陪着我折回大厅。 “陛下,那支舞……”休息区,我坐在白金耀眼的沙发谨慎挑选着措辞,要表达什么,我知道,爱德莱德也知道,他果真没让我开口:“噢,你天赋异禀,初学就已掌握jīng髓,舞技之jīng湛,不在本皇之下。” 我气堵:“我要参加明天的决赛。” 爱德莱德一怔,我的话在他听来,更像是一种撒娇,他温情地拉起我的手,言语温柔:“本皇依你,本皇已经诏告过他们,不准伤你一丝一毫。” 我不自然地抽回手,极力忍着想扁他的冲动:“我是说,那支舞……” “你跳得很好。” 我咬着唇,真想大喊出来,一见爱德莱德蕴笑的眼神,便知上了他的当。 “本皇不会强迫你,也不会让你左右为难,”爱德莱德一句话让我放宽心,可下一句又让我提起心,“你……愿意随本皇回圣克鲁斯吗?” 我沉默的不作答,身边忽然多出一道丽影:“皇帝哥哥,我可以请你再跳支舞吗?” 爱德莱德眼中划过一丝不耐:“本皇累了,在这儿和艾琳丝说说话。” 朱蒂丝一捋裙摆,也优雅地坐了下来:“我可以加入吗?” 爱德莱德刚要开口,我抢了先:“当然,陛下刚才还提及你。” 朱蒂丝满是不信,挑衅地看着我,我则抿唇,抬起眸子回敬爱德莱德,后者已明白我的答案,无奈一笑。 气氛霎时有些微妙,一向沉默寡语的朱蒂丝主动开了尊口,怯怯讲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爱德莱德毫无温度的‘嗯、啊’回应,对我却是极有热情的攀谈,我垂头敛目,既不理会左侧要烤死人的灼烫,也不理会右侧能冻死的冰冷,一人缄默,两人受伤,直至舞会接近尾声,直至朱蒂丝委屈哭泣地捂着嘴跑开,我在‘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下,才轻松了几分。 “陛下,若无他事,艾琳丝想提前告离舞会。”我缓过一口气,极度的厌倦令我身心俱乏。 “不,你不能走,本皇……”爱德莱德一下抓住我的手,抓得很紧。我微疼的蹙起眉头:“陛下……” 爱德莱德如被蝎蛰般猛然松了手,眼中压抑着极强的占有yù与心痛:“抱歉,本皇……你真不随本皇回圣克鲁斯吗?” 我注视着他越发坚定的神情,无法回答,如果我说不,他一定会当众求婚,如果我答应,就相当于把自己卖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忽而想到安格艾尔,我脑中灵光一闪:“陛下,以三年为期,如果到时我还在下界,如果陛下仍对我有所挂念,我会尝试接受陛下的情谊……” ………… 第五十五章 大乱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舞会结束了,关于约定,jīng明的爱德莱德既没有接下也没有反驳,他说,如果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就更不能放我离去,他会让我见识到他的用心,也坚信一定会打动我,前提是我如果在他身边。于是,当天晚上,我还是被他强留下来。 他固执的认为‘神之子’理应受女神垂青,而忽略了神的力量。我告之他,我要离开这里易如反掌,他笑说我不会,因为我给了他期限三年,他要用这段时间留住我的心,让那对美丽的羽翼永远不会对他展开。自大的他,将整个下界都囊括在了其中。 深夜,一艘从珍贝拉港口驶出的客船,悄悄踏上了去里得森的航程。昏暗的船舱摇摇摆摆、起起伏伏,贝拉细心照料着昏迷的奥格斯,倦容上有深深的感怀与欣慰,她温柔地蘸湿毛巾轻揩奥格斯忽冷忽热的面颊,心中只道这样便好。 来来去去,浮浮沉沉,一年如十年。贝拉成熟了,稳重了,那个曾经满腔热忱追逐新生的女孩儿疲惫了,初来时见到少女的心情,如今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她梦想中与少女在一起的生活不一样,她不要每天担惊受怕,不要卷入政治的是非漩涡,不要在亲情与利益间苦苦纠搓。 蓦然回首,其实幻想中的那些美好离她很远,当美梦转醒,当天真淡去,当少女向她诠释了神的真谛,贝拉发觉,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家,轰轰烈烈的生活不适合她,平凡才是真。 有些事,只有实践了才知道对与错,好与坏,得与失,后悔与知足,那是人生宝贵的阅历、经验,是成长留下的足迹,贝拉现在的心境很淡泊,她很满足现状,也不在计较这一年来风风雨雨的迂回,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哥、大哥、盖尔文,我回来了! “小姐,前方有海关检查……”空间浮动,莉萨俏生生出现在舱内。 “……请小姐不要随意走动。”莉斯随后现身。 贝拉微笑点头:“多rì来辛苦你们了。” 莉萨、莉斯相视一笑,再度隐去身形。 光明历935年2月16rì,珍贝拉皇家学院对抗赛决赛打响。校场座无虚席、人声鼎沸。魔法部率先登台,颇具表现xìng质的比赛,让观众不满的频频喝倒彩,在一片嘘声中,草草收场。 中场休息区,门外临时增了两个帝国jīng英,对我严加看护。我坐在逼仄的小屋,手里展着半封未写完的信,心思很沉。这是昨晚西达伦潜入迪恩所在房间捎带的东西,上面隐晦表达出谢绝之意,至于对象是谁,不用猜我也知晓。我冷冷一笑,用神力将纸张震碎。 款款出了小屋,侍立的两护卫伸出臂膀左右一拦,咧着一口大黄牙:“请小姐回屋歇息,等比赛结束,我等自会放行。” “让开!”我冷漠地道。 两护卫嘿嘿一笑,充满yín秽地睨着我,丝毫未放在眼内。我转身,猛然两记手肘,两护卫立即干呕,睁大眼睛捂着肾,歪斜地倒了下了。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待会儿我要接触暗黑使徒,不要让泰格瑞尔插手。” “好的,艾琳丝妹妹,你突破了自我,无法逾越的瓶颈已打破,我感觉自身力量在提升。” “……只是尝试作决定,以前我错了,一个被力量左右的人,何来提升?” 校场,山呼海啸,我和西达伦并排而立,面对帝国二十名参赛选手。主事司仪滔滔不绝的讲述西达伦过人的战绩,末了,还加了对我的评价,戏称我是战争女神。我抬头望向二层看台,爱德莱德毫无掩饰的灼热视线刺得我心闷。别开头,西达伦笑看着我,一语双关:“没想到有幸与你并肩作战。” 我莞尔:“在你看来,追随一个毫无领导能力的家伙可好?” 西达伦哈哈大笑:“我不求安逸,你知道,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你在我眼里是jīng神象征,不分主仆。” 比赛开始了,西达伦霸气的挡在我身前,一剑刺穿一人头颅,我流波溢转,月神光辉笼罩了西达伦:“这是你这些天得到的结论?” 西达伦低吼一声,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充盈的生命力令他完全舍弃防守,不顾及自身全力进攻,刀剑砍在他身上,瘆人的伤口又瞬间愈合。西达伦左攻右搏,以命抵命的打法,令对手心寒,不过短短数秒,攻上来的几人,悉数折损。 主事司仪大叫:“噢,天呐!我看到了什么!这、这简直太神奇了,那道银sè光辉是什么,西达伦不断添增的伤势又瞬间复员了!战争女神啊,你究竟是谁!难道这真是神赐祝福!” 扩音魔法如飓风般席卷入观众席,沸腾的观众如拍打礁石的巨浪,一波接一波疯狂起立呐喊,响遏云天,仿佛要将着天也挤塌,地也崩裂。终于,最密集的人群裂开一条倾斜的大口,轰隆一声,如霹雷雳闪,yīn毒的火舌腾得滚燎起十几丈高,顺着豁开的缝隙,从一层直窜到三层,观众席大面积塌方,无数人翻滚着、哀号着,如下饺子般被烈焰吞噬,摔死的、踩死的,活活烧死的……伤亡不计其数。 碎砾四溅、巨石纷落,惊恐发慌的人群拼命挤向出口,人拥人,人踩人,践踏、吞噬、病态、尖叫,态势在不断扩大,如泛滥的洪流,一发而不可收。一片、一片、一片!那滚滚乱涌的花花绿绿,在烧焦的戾火下,散发着死亡的腐臭与快意。 无可遏止的大暴动,持续在校场上演,二层看台摇摇yù坠。不少各国首脑开始学着观众,滚着肥胖的身体跳下看台、跳到沙与血的战场。上百名身披深紫斗篷的人突从休息区狭小的窗子闯入,逢人便杀,遇人便砍,眨眼,一个个衣着光鲜的贵族,抽搐地倒在了血泊中。各国首脑们恐惧了,在亲随护佐下使劲拱着逆流往后退,但没有用,百名紫斗篷将乱撞的人群圈在一个大圈中,染血的刀刃,无情的贯穿他们的心脏,削掉他们的脑袋。 安德鲁斯一剑砍翻一个爬上二层看台的紫斗篷,如尊战神般护着爱德莱德退至相对安全的一角,回头吼道:“陛下,人群太杂,到处都是敌人,还请您速速离去!” 爱德莱德yīn沉着一张脸,没有接安德鲁斯的话,他目光焦灼的在赛场中来回扫视,找寻着少女的身影,一个又一个紫斗篷阻止他的视野,爱德莱德一巴掌甩在安德鲁斯脸上,怒斥道:“本皇命你立即下场找到艾琳丝,带回本皇面前!” “陛下——”安德鲁斯粗犷的悲鸣,他没有动,只守着爱德莱德,无论谁到跟前,一律杀无赦。 红云带着猩臭的血腥,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遮拢了校场,一道血红身影如柄利刃,带着无比狂暴的死亡压迫顺着高耸的四层建筑弧线俯冲而下,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沟壑森森。 “哈哈哈……西达伦!杀!杀——”波顿单手前抓,独眼里闪烁着嗜血的疯狂。西达伦一剑斩掉一人首级,刚一回身,正对攻来的波顿。猝不及防,‘嘭’得一声,人如炮弹,连擦带滚地横撞在十余米开外的护墙。波顿双脚重踏,拔起的身形,狠压向受身的西达伦。狂喷一口鲜血,西达伦就地一滚,避开的同时反撩一道剑气,月芽斗气撞上波顿的护体气劲尽数消弭。 “杀——”波顿一脚将不着力的西达伦踢起,前纵抓住西达伦的脑袋撞向石墙。轰!墙壁龟裂,波顿猖狂大笑,然而笑不过三,西达伦一手扼住扣面的腕骨,在对方独眼圆睁下硬生掰开。 “波顿——”西达伦怒吼一声,一脚将波顿踹飞,狂笑着一剑刺出,波顿在沙地上擦出几米稳住身形,空手接住长剑,西达伦嘴角勾起,下一刻云火爆起一股巨大的火柱将两人吞噬…… 高空,博格双手前擎支撑着庞大的结界,幽黑的光幕将整个校场包拢,前来支援的军队、学员被悉数阻隔在外。碧宵出鞘,一抹银光伴着巨大啸叫直冲云霄,影过,光幕破碎,博格被高空爆炸波及,向下急坠,我一闪,掠向空中,与之互拼一记。 “圣女。”博格接连在身前布下三重禁锢,碧宵前递,禁锢纸糊一般破开,博格身向后退,我紧咬不放。 “搞这么大动作,闹到何时?”我手一偏,剑背抽在博格脸上,博格闷哼一声,陀旋的身形靠近,伸手就来抓我,我凌空拔高,扯住他的手,双腿微蜷,猛蹬他的胸腔。博格再退,羽箭激鸣,尾随而至。 博格避无可避的硬生承受,如陨落的流星,撞向地面。我翩然落地,博格半跪在深坑中,一条手臂耷拉着宣布报废。 “闹到圣女满意为止……”博格歪斜着起身,一把扯掉残臂,暗魔再生发动,又迅速生出一截新的手臂。 我回身,隔着熊熊烈火正对上爱德莱德痴望而焦急的眼神。 “可以了……”我轻声呢喃,博格瞬间移至我身前,用斗篷裹住我,消失踪迹。 “走!”沉沉一声断喝,还在与西达伦缠斗的波顿,不甘的咆哮一声,震退对方,隐遁无形。西达伦大喝‘哪里逃’,一纵一闪,也相继消逝。 “艾琳丝——”爱德莱德痛叫一声,就要上前,轰隆!火苗窜上看台,爱德莱德身子一歪,滑了下去,安德鲁斯飞身,一把抱住皇帝,在看台倒塌的刹那,翻滚入了场中。与之同时,大批救援的部队冲破大门进到校场,百名紫斗篷寡不敌众,一息便被分割、包围,砍死在乱刀之下…… 光明历935年2月15rì晚,凯密斯商业自治领领主迪恩,在驻多尼亚领事馆遇袭,险些被刺。 光明历935年2月16rì早,袄可兰斯帝国领主莫提卡之子在珍贝拉皇家学院3号女生公寓前门死于非命,尸首被住校学员发现并确认。 同rì下午,学院露天大校场遭遇暗黑教会恐怖袭击,发生大规模火灾及暴动,死伤千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各国贵族,还包括8位国家元首,5死3伤。 光明历935年2月18rì,帝国皇帝爱德莱德震怒,悬赏千万缉拿作案魁首。 光明历935年2月23rì,诸国震怒,全大陆震怒,光明教会再度发起讨伐暗黑教会号召,得八方响应。 光明历935年3月15rì,暗黑邪教昭讨联军成立,包括帝国、共和国、多尼亚等多个国家在内的大陆诸国均有参与,第三次‘神魔大战’即将开启。 ………… 第一章 扎根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孤星岛,因形似陨落的流星而得名,地貌荒芜、广袤无垠,参半沙石的贫瘠红壤里到处可见大型的罂粟花,粉红雾气终rì弥漫着整座岛屿。这里很少有人居住,缘是罂粟释放的致命毒物足以将一切生物扼杀,它们贪婪而残忍,虎视耽耽的注视着胆敢闯入这片禁地的任何生灵。 安格艾尔信步飞驰在这片岛屿,身后远远调着一大波张牙舞爪的恶魔,每经一处,细秆上吊着如烟斗般的罂粟便喷出带有浓烈馨甜的粉红物质。安格艾尔笑意渐深,他止了身,将一朵足有两人头大小的黄sè骨朵摘了下来。刹时,那株罂粟发出尖利的悲鸣,十多米高的细秆如软鞭一样狂抽疯拍,掀起一片尘土飞扬。 一动百动,一惊百惊,受伤的罂粟释出的预jǐng信号牵动了周身花伴,这些罂粟一霎如活了般,伴着阵阵尖锐的啸叫,秆躯急摆,土壤里钻如无数深绿藤蔓,而后根根扎起,紫的、红的、白的、黄的、橙的朝天花骨似脑袋般弯着细秆在空中快速地四下摆动,花芯喷吐出恶心的黏液,一张张利齿大张,一副饥不可耐、择人而噬的样子。 “呵呵呵……”安格艾尔身形陡然拔高,大波丧失飞行能力的中、低等恶魔刚踏入这片领地,就被粗壮的藤条缠了个结结实实,又身陷泥沼、强挣不脱。花嘴如毒蛇吐信,扎煞的歪着头注视惊恐的恶魔半晌,其后对准脑袋一口吞了下去。 “嗷――”无数凄厉的怂叫,响彻上空。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亮起深邃的黑芒,下一刻,罂粟咕咕几声,敛触缩头,安顺下来,留下大片恶魔死尸,恢复了原本形态。 “呵……”安格艾尔看起来颇为高兴,笑眯眯的负手落地。一个死去的庞大恶魔骤然诈尸,魔瞳由红转黑,它仰天怒啸,身后大片恶魔纷纷死而复生,聚到一起,又一瞬匍匐下身,效忠臣服。 “呵呵……可以了……”安格艾尔转身,一闪,带着身后的恶魔仆从,化作极光掠向天际…… 自大闹校场之后,我便带着小妮子、西达伦以及博格一众来到了死亡之森,在这个不属于任何国度的zì yóu之地建立起了jīng灵一族第一支势力。回想这几月来的奔波劳苦,我不觉好笑,暗黑教会的出现,给了积极备战的大陆诸国一记响亮耳光,只区区百人便造成了震惊全大陆的危机,这对利令智昏的诸国来讲绝对是洗刷不掉的耻辱。 他们非但打不起来,还要时刻堤防来犯的暗黑大军。尤其露天校场的屠杀事件,直接导致多国贵族,乃至元首死伤,引发了世纪未有的国际大乱,对诸国、对袄可兰大陆都是不小的打击。 其实,暗黑教会大可静观大陆风云突变,从而坐收渔利。当然,这仅是从暗黑教会的角度出发考虑。通过博格我获悉,安格艾尔这个‘暗黑之子’掌控的教会力量主要集中在袄可兰大陆,有他相助,在大陆诸国偏向战争轨迹时,从中做些手脚并不难。这一切,不过是为jīng灵一族崛起而作的准备。 我早在离开珍贝拉的前一天就已拟好了计划,只是当时缺乏可用势力,心里没底便暂且搁置了,如今有暗黑教会相帮,我的信心又重燃起来。这些天我看清了事实,战争并非不能打响,而是要cāo控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任何势力的建立,想要稳固,总要经受鲜血洗礼,特别是在与全大陆为敌的状况下。 暗黑教会的搀脚,让我的思路更加明晰。首先,我要建立起jīng灵一族的根据地;其次,拉拢jīng灵一族的盟友;最后,三足鼎立。安格艾尔既成了‘暗黑之子’,证明他已掌控了暗黑教会绝大部分势力,也果如他所说,恶魔已逐渐被他蚕食、控制。 若真引暗黑大军攻打袄可兰大陆,那么混乱的诸国势必团结,一致抗外。由暗黑大军钳制诸国,到时便是jīng灵一族受到阻力最小,崛起的最佳时机。即便没有爆发‘神魔大战’,紧张的大陆诸国将目光转移到暗黑教会身上,jīng灵一族亦可稳固发展。安格艾尔曾许诺,恶魔不会主动进攻天使,如是一来,我全部的顾虑已放下。 我用半月时rì恢复了大地遗留下的创伤,在这片重新润物的土地上迁徙了上百棵古树,一千名族人以此为中心搭起了树屋,引来了月亮泉,种植起元素果。自然jīng灵本以自然为生,又去半月光景,jīng灵一族在现世的家园便已初具规模。而后,我在百里方圆,引动生命之树结界,非jīng灵一族人员,未经许可,一律无法踏入其中。 虽说是遁迹死亡之森不问世事,但有布莱玛、德里萨,隔三差五不断传来的情报,我的消息并不闭塞,相反还十分灵通。屠杀事件带来的恶xìng循环超估我的想象,大陆诸国为了彻底肃清潜伏的暗黑教会势力,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之原则,全国大肆搜捕,但凡不顺眼、稍有异样者立即投入大牢,或者就地正法、枭首示众。尤以多尼亚和帝国闹得最凶,光明教会也趁机铲除异己,烧死不少异教徒。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各国居民人心惶惶、闭门不出。生意没人做了,物资不流通了,贵族就会不满,贵族不满,就拿底下家奴撒气,家奴就敢仗着主子的权势搜刮民膏民脂,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还受人作践,就要闹事,这来来去去,不堪压迫的农民阶层,起义的大旗就竖了起来,各地贵族接连被杀,各地暴动接连不断。 打吧!闹吧!爆怒的zhèng fǔ高层又开启新一轮的血腥镇压,这一下篓子可捅大发了,混迹其中暗黑教众巴不得越乱越好,伺机煽动闹事者比比皆是。那些死了元首的国家更是直接抬到了内战上。内忧外患,本来还在抢救的3个元首只活了一个,病情还反反复复。 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逢旱季,庄稼颗粒无收,饥谨横行、饿殍遍野,大批流民东逃西窜,本就粮食紧缺的各国哪肯让这些饥民入关,城门一闭、高塔一束,冷眼看着衣衫褴褛的难民,白rì黑夜在荒野里游荡,哭天抢地、哀号森森,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难以计数。物价飞涨,米珠薪桂,风一吹,蚊叮一带,又引发了恐怖的瘟疫。总之,一句话,‘神魔大战’还没开战,诸国自家里先乱成了一锅粥。 非常时期,暗黑教会的损失亦不小,博格这个新晋‘暗魔十二使’之一、袄可兰大陆总负责人,留下必要人员,其余一律撤进死亡之森新建的秘密分部,与jīng灵一族栖息地隔山相望。讽刺的是,曾经逼得我险死还生的暗黑教会,如今成了效忠于我的力量,昔rì两个要死要活抓我的暗黑神使,成了我的奴仆。我虽对他们没好感,但如果只当纯工具来使用的话,倒不失为一种力量。 究其缘由,jīng灵一族与布莱玛、护卫队的合作并不牢靠,他们所缺的只是立足之地,而今大陆战争不可能爆发起来,以学院为根基的他们失去威胁,未必再需要jīng灵一族这块诱人的蛋糕,会不会反来一手还难说。再加之共和国的执政官艾格伯利尔暗里使绊,自然jīng灵早在各国高层传开,若在维持学院一支的情报网,早晚将战火引到jīng灵一族身上。 安格艾尔可能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故特派博格来策应我,相较隐蔽、齐全,暗黑教会在袄可兰大陆潜伏了几百年,情报方面比护卫队、布莱玛要完善的多。我之所以留下学院这条线,一方面,是要趁其断掉之前,利用它培养出专属于jīng灵一族的情报网;一方面,也可通它传递以及被传递jīng灵一族与大陆诸国的各种信息。 我可不会想当然的认为他们会放弃利用自然jīng灵的决好机会,一定会在各国与jīng灵一族之间周旋,靠倒卖情报着力发展自身势力,而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 第二章 首饰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漫步在月牙泉畔,那弯小湖依旧澄澈镜净。这里还是老样子,宁馨雅致,只少去满载芳菲,孕育我的花垛,以及那片远在天边,灰蒙苍茫的群山。在死亡之森内圈,这儿是为数不多的保存完好之地,那被暴君肆虐过而消失的群山,如今已成了jīng灵一族的栖居所。 没了往rì的曲径通幽,稀薄的一圈林木倔强的守护着最后的旖旎。好在这片锦绣的鲜花带沿湖边着实壮大不少,蔓踝的异草懒洋洋地伸展着枝条,两年了,只是颜sè深了些,个头却一点不高。 曲腿坐在湖畔,眼神蓦然很柔很柔,我伸手轻轻撩拨身前微漾的湖面,一丝渴盼与暖暖的满足,令我轻且缓的放松呼吸,不愿打破这份宁静。风穿过,将发丝吹散、吹乱,我抿唇笑着,轻手抚过,落羽摆摆长鬃,如从前般优雅地匍到我身侧。 我欢喜地摸摸它的头:“是梦……那时我不解世事,幻想而憧憬外间多彩绮丽的世界,我许愿带着你去闯荡,可未等我们实践,突如其来的灾厄便临头泼下,你为保护我,险些丢了xìng命,我一步一蹉跎,受尽苦难煎熬,被人逼着成长、自强……现在回想起来,反而是初来时的傻傻天真,才是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可能一生都不会再体会那种单纯的快乐。如今我把这里当作异世的家,它带给的也只有痛与血的回忆。我不该奢求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还妄想追逐平凡的人生,我……我只是感觉好累,还没有真正面对就已好累,好想找个依靠,好想多重慰藉,好想有一个安稳的家……”我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间簌簌滑落,声音哽涩,“啊咧?我这、这是怎么了,不是刚才还在高兴吗……” 落羽伸出红红的舌头,轻舔我的手,呜咽着。我展颜笑道:“总要找种方式发发心中的牢sāo,尽管这种方式很丢人。” 我拭去眼泪,拍拍脸起身。空间浮动,博格一瞬闪现在跟前,周身的草地极力排斥的成圆形辐散开,露出脚下柔软的松土和石砾。 “圣女。” “办妥了?”我问。 “这种流于市井之人多的是,心思滑溜,见利忘义,不用点东西,很难管束。”博格沉言,多天相处,我已多少了解了一些暗黑教会内的制度,下对上是绝对服从,他们虽然各个卑鄙,但最讨厌的就是叛徒。 “噢,什么东西?”我生起一丝兴趣。 博格从怀里摸出一个陶瓷小瓶:“我教圣水。” 我伸手要过,拧下黑木塞,一股刺鼻的腥臭直顶脑门:“味道……很奇特,用什么做的?” 博格一瞬沉默:“主味罂粟。” 鸦片?我眨眨眼,马上明白这东西的作用,塞好还给他,轻道:“这种东西慎用,我培养的是情报人员,别用教会那套东西,把这些人弄成了傻子、呆子,若是可造之才就直接带来见我。” 博格不以为意的咧嘴一笑:“圣女放心,属下自有把握。” 我轻应了声,翻上落羽的背:“外间情况如何?” “愈演愈烈。”话,简洁明了。 我蹙眉:“不行,不能由着底下那帮教徒闹了,想办法控制住局势,我不rì就要起程里得森,这里由你负责,有什么事就用信鸦联络,或者直接传送来找我。” 博格猩红的双瞳一眯:“何种程度?” 我微微一笑:“给点甜头,敲掉各国的顾虑。” “紧遵圣谕……”博格身形转淡,化作一团氤氲的黑雾,随风飘逝。 回到jīng灵一族栖息地,外围已不需要刻意施展迷幻法阵。见我到来,参天的战争古树‘哞呼、哞呼’叫着分列两旁,露出月白的羽翼之门和落叶与藤蔓交织的布道。族人把新建的家园命名为‘爱罗伦’,译为‘家’之意。我微笑地骑着落羽穿行而过,一群小jīng灵迎上前,围绕着我翩飞共舞。 这里很安全,死亡之森的瘴疠毒雾即是天然壁垒,外围还有族人rì夜看守,寻常之人想要不惊动自然jīng灵潜入爱罗伦根本不可能。即或真有敌人攻入,连通生命之树的爱罗伦也可瞬间发动禁咒自保,我设了保护结界,可直接传送方圆百里内的jīng灵族人回奈尔兰,最大程度减少jīng灵一族受到的损失。 对于身边时刻安放的定时炸弹暗黑教会,我直接以幻阵封杀了他们所有进入爱罗伦的入口,博格也对jīng灵一族的栖息地格外保密,知道的仅是暗黑教会驻袄可兰大陆分部的一些高层,与我几乎没有接触。 行过连接在十几米高处的藤桥,从古树巨大枝杈前走一段,是一个等高的土筑斜坡,上面零散了许多肥大的红叶,往下延伸着一片幽绿的草坪地,周身石泉相映,给养着战争古树分根诞下的幼崽。再往后是层层林木环绕的迷踪仙境。落羽撒开四蹄,纵情奔跑,迷踪仙境自动分开一条幽径,直趋向正在修建的jīng灵村落。 入口,几株蘑菇在绿荫下散发着荧荧蓝光,我极目远眺,树屋耸入云端,很是瑰丽。族人总喜欢在树屋外种植大量奇珍异草,按小妮子说道,它们都是自然jīng灵的朋友,理应一同分享最好的屋舍。 沿着古树上搭起的螺旋藤梯,落羽信步走上最外的一个树屋,我和小妮子、西达伦、洛塔丹以及随来的三位长老居住在此。这是jīng灵一族千百年来传承下的规矩,身为一族领袖必须时刻jǐng戒、保护族人不受外敌入侵及sāo扰。 登上一层,小妮子正忙着在树屋里添置‘家具’,她荡悠着小腿坐在半截藤床上,用古jīng灵语与树灵沟通,指挥它们将枝干弯曲成各种器具形状。不过小妮子平时调皮捣蛋在族内是出了名的,古树们和她玩得很开,特别我们居住的这株,几乎是和小妮子同龄长起来,正值爱玩爱闹的年纪。古树好奇心很强,又和小妮子无拘无束,头次当树屋,小妮子让它怎么做,它就偏要反着来,直气得小妮子哇哇怪叫,叉腰瞪眼鼓腮的一个劲儿训斥。 我咯咯笑着进了树屋,小妮子立时冲古树扮了个鬼脸,欢喜地扑到我怀里,告起了状:“公主,你看它笨死了!我们今晚又要睡干木板了。” 我笑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我看你和它玩得倒是挺欢。” 小妮子吐吐舌头:“是它老不听话!噢,刚才阿西娜长老来找公主,见公主不在,又匆匆去了。” 我一怔,心下已有眉目,抿唇笑问:“现在,她在哪儿?” 小妮子想了会儿:“应该在四层吧,奥德长老、翠西长老他们经常在那儿议事。” “走,我们上去看看。”我拉着小妮子出了树屋,沿着藤梯继续上行。 “公主,你让阿西娜办什么事儿呢,神神秘秘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找那些矿做什么吗,今天便让你见识见识。” “啊,好呀!” 上到四层,果然见到阿西娜,她坐在藤椅上和翠西研究着jīng灵村落的施设工程,却是不见奥德的身影。 “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两长老同时起身,曲身行礼。 我笑让两人入座:“奥德长老呢?” “他去前沿视察了,我们正对刚刚设计好的图纸做些改进。”翠西边说,边将图纸递了过来。我略略浏览、放下,转对阿西娜道,“有收获吗?” “是的,月之女神。”阿西娜微合双目,脸一向很认真,她从一旁的荆草包里取出三块矿物样品:铜、银、铝,随后放到桌上,“这是初步开采到的样品,据估测山丘深处会有更加珍贵的矿物出现。” 我看着三块地质极佳的矿物,心里欣喜,一指图纸上部分临山区域,柔柔道:“这、这、还有这,这三处留做矿点,进行开采作业,村落的建设要尽量避及这三个地方。” 两长老对视一眼,她们商讨半天的结果,被我一句话全盘否定了,翠西不解的说:“月之女神,可是可以,不过对这三处施工会让我们的村落拉长,御敌时不利于快速调动。” “嗯……”我敛目想了一瞬,“不要紧,把中间这个去掉就可以了。适时松散一些无妨,剩余这两点原先是山脉座落处,往下百米隐藏着极为丰富的矿物资源,我们要尽可能多的将之利用上。” 两长老点点头,我在小妮子好奇的注视下,掂起银块,又取出随手拈来的红叶,柔和的神力包裹了缓缓漂浮的银块,如熔炉般,银块化为闪亮的银水在神力里旋转流淌,经过去杂、重组,凝成银锭,继而化形,我濡捻红叶,萃取出少量花青素混杂的叶粉,飘入神力中吸附在了银锭上,转瞬,一个呈叶形、闪着橙红光泽的耳坠缓缓落在了我掌中。 “哇!”小妮子赞叹一声,惊奇地拿在手里把玩,“这个好漂亮呀!” 两位长老上前凑趣,取过一个观赏,不喜赘物的她们一时倒也有些动心。小妮子冰雪聪明:“咦?公主,原来你要用这些矿物制作首饰呀!” 我神秘的一笑:“会有很多人喜欢它,不是吗?” ………… 第三章 灾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在聊什么?”树屋外传来朗朗之音,西达伦带着腼腆的笑意与洛塔丹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二哥!”小妮子献宝似的拿着耳坠在歪歪的尖耳上直比划,“好看吗?” 洛塔丹板着脸,正眼也不瞧,向我行了礼,便转对小妮子训斥道:“胡闹!去了两趟现世,好得不学,怎么沾染了这些庸俗之气,快扔掉!” 小妮子霎时委屈的噘起小嘴儿,抗辩道:“什么嘛,是公主做的。” 一时,洛塔丹神情尴尬,西达伦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肩头,要过小妮子手上的耳坠,细观了会儿,无不赞叹:“浑然天成,饶是不懂珠宝的我,也看出这小东西价值不菲,打算卖多少?” 我略显责备的嗔了他一眼,西达伦笑摸着脑袋噤声不语。我抿了一丝笑,将耳坠一一收起:“闲暇时做些小玩意儿,当作礼物送朋友还是很不错的。这么早回来,你是不是又打算旷工?还带上洛塔丹,他要是被你带坏了,我可要生气的。” 我半开玩笑的说,早些时,西达伦人类的相貌和身份令自然jīng灵很抵触,特别是负责抵御外敌的巡逻队长洛塔丹,两人言语不和,大打了一场,之后,就很神奇的成了好友,兴许是不打不相识吧,自然jīng灵虽爱好和平,但也崇尚强者。我看两人相处的甚是投机,便让西达伦和洛塔丹一道担任起爱罗伦的临时守备。 西达伦军队出身,又曾是边防守卫,对巡逻布防,很有一套章程。他和同样经验丰富的洛塔丹交换了意见,倒有可取之处。两人成rì在爱罗伦周边交流心得,有时还会较量切磋,渐渐的jīng灵族人都接受了这个外表实诚的小伙儿,把他当作外族以来第一个客人。 自然jīng灵身体发育十分缓慢,一百岁幼龄,三百岁少年,五百岁才算正式成年。而自然jīng灵一般少年时就加入巡逻队进行历练,成年时会有严格的考核测试,通过即可接触大陆语,不在限制人身zì yóu。 小妮子的二哥自成年起就担任了大队长的职务,手下带得多是些崇拜他的少年少女,这次接下爱罗伦的守备也不例外。西达伦为方便沟通跟洛塔丹学起了jīng灵语,而他则教授未成年jīng灵一些大陆语。 西达伦听闻我的话,哈哈一笑:“我和洛塔丹在爱罗伦的守备上做了一些调整,不过具体还要等到村落规划完才能落实,如今内里修缮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就要定下边围,我们过来看看。” 洛塔丹一贯平稳的声线隐有激动:“纳亚耶说得不错,如果顺利推行,巡逻的效率将至少提高两倍以上,爱罗伦的防守将更加紧密。” ‘纳亚耶’jīng灵一族古语,译为‘丑叔叔’,自然jīng灵喜欢起外号表示友好之意,比如‘忘忧草碧莉丝塔芙’、‘极蓝木洛塔丹’、‘万事鸟伊罗尔’等,可轮到西达伦…… 我手指曲在唇边轻笑,西达伦眼里尽是无奈,的确,在这个人人都是帅哥美女的地儿,他清秀的长相只能算的上‘丑’。 多兰帝斯 一片片岛屿连接成的大陆,沉静的蹲踞在碧涛万钧之上。自毁灭之王陨落,半年的岁月,这里多出许许多多神庙。恶魔已无数次冲击下界的固有结界以求回到暗黑神域,结果只落得个形神俱亡的悲惨结局。 它们从最初的狂躁和恐惧转变成现在的安逸与满足,几千年的沧桑,恶魔内部势力早已固化、饱和。憎恶之王无法使毁灭之王麾下的七大魔王臣服,武力解决只会引发大规模洗牌战争,面对蓄势待发的天使,身处下界的恶魔消耗不起,因此,憎恶之王驱逐了七大魔王,将它们打发到大陆各处去镇守。 但憎恶之王很快发觉,失去‘永恒之源’,它的力量在不断减弱,信仰之力无法维持自身庞大所需,于是,它又将自己座下的六大魔王驱逐,独坐大陆zhōng yāng的耀星殿,安享力量之源。 然,如此一来已将原有的均衡势力打破。毁灭之王座下的七大魔王互不相服,为接连的领土问题发生过多次冲突,混乱之中,终于爆发了全面战争。旗鼓相当的各大魔王打的热火朝天、难解难分,大批丧失了飞行能力的中、低等恶魔投入到战争中,这下多兰帝斯的原住民可遭了殃。 魂阶三等恶魔智力低下,已捕食为生,不是神所创造,信仰之力对它们根本没用。早先举行血祭正反召唤时,已有不少魂阶恶魔坠入下界为乱,简单直接的吞噬人类可以让它们大幅度加快进化过程,一些以魂阶恶魔为食的虚阶恶魔尝到了甜头,专等魂阶恶魔吞噬了人类即将进化时,再捕食享用。 战争,让这原本不是秘密的秘密彻底公开。短短数月,多兰帝斯周边岛屿的城镇人口锐减七成左右。一封封十万火急的告急文书向雪片一样飞入了dì dū,大帝安格瑞特・米撒尔连同暗黑教皇恳求憎恶之王出手被拒,更加大了事态严重,以至一些岛屿成了死城、鬼域,愚蠢的下等恶魔也在饥饿、自相残杀、被捕食中自取灭亡。 大陆信仰之力本就不够用,如今更是紧俏,于是,刚刚稳定的七大魔王又掀起一场资源争夺战,这次打的更加惨烈,还捎带了憎恶之王麾下,本来安分守已的六大魔王。可怕的是,许多吞噬过魂阶恶魔的虚阶恶魔出现退化、掉阶现象,其后像瘟疫一样传染了中等恶魔,它们完全丧失理智,也变得择人而噬,不受辖制的到处流窜。闯入憎恶之王坐镇的dì dū,闯入天使镇守的袄可兰大陆。 这回,憎恶之王再不能作壁上观了。暴怒的它一招灭了一个岛屿,震住了所有大魔王,它们统一规划到憎恶之王麾下,憎恶之王按老规矩,以dì dū为中心,将多兰帝斯划成十三份,分给了众大魔王管辖,形成了现今,一帝十三王的格局。 十三王各司其职,仿效憎恶之王分散部众党羽,自己独享最大份的信仰之力,从而逐渐走上了人类国度的管理制度。上承下效,于是乎,大大小小的神庙应运而生。 然而,憎恶之王没有像十三王那样心安理得,它很清楚发生在恶魔身上的巨变,因为如此大规模、持久的战争都没能迎来下界固有结界自保,造就这一结果的原因无非两个:要么,它们爆发的力量不足以引动下界固有结界;要么,它们已不能再对下界构成威胁。但无论哪个,结局只会一糟再糟,憎恶之王心里越发不安,它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望向通往暗黑神域的‘暗影法阵’,回应它的仍旧是死寂沉沉的虚无…… 孤茫万里,幕天四垂。距近次恶魔内战已过去一月有余,索尔镇,一座神庙孤零零矗立在黄沙弥漫的飓风中。萧条、散发着腐臭的街上早已不见一个人影,不出意外,这里又是一个鬼镇。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踏上神庙的台阶,当夜幕降临,索尔镇空旷的钟声敲响,镇上的气氛刹时变得yīn森诡异,一群群在暗影之中晃动的幽魂厉鬼,披头散发的从迷雾中爬出。毛骨悚然的啸叫在夜空回荡。它们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突然发觉神庙前的血肉之躯,一双双的饥渴的眼睛放出幽幽绿光,它们露出利爪,一片片、扎堆的疯狂扑了过来。 “唔……”安格艾尔沉沉呼出口气,全身一瞬黑芒大盛,厉鬼尖啸着纷纷倒退摔倒,被炽烈的黑芒冲淡、分崩离析。片刻,这些被恶魔吞噬了肉身,不得安息的灵魂终于得到解脱,带着安详萦绕天际两周,飞逝而去。 “呵呵……十个,感觉……到了么……”安格艾尔仰望破开云雾的星空,带着璀璨的尾焰,掠向黑夜…… 爱罗伦 三rì来,我独守着一堆矿物、矿石,将前世加今生所有见过、接触过、能想象到的首饰样式、款式,统统运用神力加工了出来。看着这些珠光宝气、熠熠生辉的小东西,我不禁莞尔,虽大多只采取了萃取吸附等一些简单的做工手法,但论jīng美程度和价值,已远超现世首饰的工艺水准。 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我愉快的想。逐一将首饰存入异空间,小妮子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早已空无一物的草地,半晌,才‘啊’得大叫出声:“我的眼睛!闪死了!闪死了!” 我哭笑不得的轻打了她一下:“别闹,思维都被你打乱了。” 小妮子眼睛睁得更大:“公主还要做呀!” “我在想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我柔柔道,小妮子欢呼一声,一把抱住我,“又可以出去了!” 我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头:“不知谁道外面不好,抢着要回来,这会儿又惦记着出去。” 小妮子悻悻坐直身子,振振有辞的说:“因为在家反而跟公主相处的时rì最少……” 我摇头笑着起身,清闲的族人由一众长老领着前来送行。西达伦从人群里走出,拉了拉背上装满果子的晶叶包,打趣道:“这里风景不错,就是没肉吃。” 我又向族人叮嘱几句,和小妮子、西达伦退出一段轻唤。一瞬,泰格瑞尔粒子化形出现在我面前:“芙妮亚……” “送我去里得森,泰格瑞尔。‘女神之泪’标住了坐标,我想你应该感应的到。” 泰格瑞尔眸子霎时亮起深邃的金芒,下一刻,空间浮动,我和小妮子、西达伦,一同消失无踪…… ………… 第四章 收服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佩得罗,里得森水路边境的河滨城市,隔着北上的温特里运河,连通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水陆贸易来往频繁,商业十分发达。 有泰格瑞尔空间传送,我没有直接去找贝恩,先在这座归属于大公子小保利罗・凯迈斯的河滨城市落了脚,一艘艘运载物资的商船驰进港口,内战期间,里得森并没有封锁水陆贸易,而且关税似乎比平时要低。 想当年,奥格利斯带我北上避难时,目的地恰是在此,如今到来,我多少带有一丝亲切。听闻佩得罗珠宝生意畅销,可我在这个充满粮食、鱼类等大型囤积点儿的地方找了三天,也没见到一家珠宝店。 这分明就是一个后备的粮食中转站,我郁愤加堵气,突然觉得自己很傻,现在才知晓奥格利斯宣称来里得森珠宝行商不过是个幌子,也没料想他那么jīng明的一个人竟不通常识,害我白做了那么多首饰挂件。 用灰砖砌起的屋舍,看起来十分简陋,宽窄不一的街道伸出高矮不齐的骑楼,几盆不知多久没修剪过的花贲摆在不大的中心广场,廖疏的几人匆匆穿行,惊艳的冲我们投上一眼,便像躲瘟疫似的压低帽檐快速不见。 “这里人都什么毛病呢!”小妮子蹙着鼻尖,不满的嚷道。 “战争期间,像我们这般穿着光鲜的人,才不正常……”我抬头,在一座上了年头的楼层,可算找到一家卖珠宝的地儿。 推开折摆的门,屋里装潢同样破旧,红漆木的柜台上看不到陈列的象样点儿的首饰,一个约莫六十的老头,拄着胳膊肘,正窝在角落里打盹。我轻步上前,老头儿一下jǐng觉地拍桌挺起,看到我的一瞬呆怔住,不等他发问,我微笑着取出最初那副耳坠放到台前。老头儿顺着闪眼的光亮下移,一下哆嗦地抄起,眼珠子再也拔不出来。 “能出多少?”我柔柔问。 老头迫不及待地张了张嘴,又摇头叹息,将耳环还给我,惋惜道:“小姐这对耳坠确实上品,不过眼下嘛,国家乱腾,寻常市民家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谁还有闲情去买这种奢侈品……” 我抿抿嘴,不等它絮聒完,转身就走。 “哎,小姐留步!”老头儿这下可急了,从这个面纱轻掩的丫头一出现,他就知道来大主顾了,论长相、气质肯定大有来头,他正想如何讨好这个贵族小姐呢,谁知她竟是要卖东西。 老小儿一面嘲笑她来错了地儿,一面也好奇是什么。这一看不要紧,他是做了一辈子珠宝行当的人,虽没发过大财,但论珠宝的鉴别能力,自认有一手。即是如此,当那副耳坠入眼时,老小儿还是一阵心跳加速,这、这简直太完美了!他用最挑剔的目光也找不出一丝瑕疵。如此做工、如此成sè,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他竟辨别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 老小儿动心了,这可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就算倾上他所有家当也未必买得起,一看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老小儿觉得发大财的机会来了,又立马想到,没准儿她是哪个侯爵家偷跑出来的大小姐,这副耳坠甚至有可能是镇族之宝。如是一来,老小儿又不敢接了,可他又不甘心,本着商人的天xìng准备杀杀价,可少女根本不理他,说走就走。 老小儿怎肯错过到嘴的肥肉,于是:“啊,小姐,有话好说,不知您打算要价多少?” 我想了会儿,老实说,我对大陆货币的概念很模糊,若不是扩招外族势力急需一笔巨大的开支,我也不会对赚钱如此上心。 “一百金币。”我漫天要价,抱出一个我都脸红的数字。 谁知老小儿胡子一噘,喜上眉梢,他满口答应,生怕我反悔似的连忙付了帐,还问我类似这种品质的首饰还有没有、有多少,只要我拿的出,他都照单全收。我眨眨眼,貌似自己吃亏了? 出了店门,我抿唇笑着,举着沉甸甸的一大袋金币显摆地在西达伦眼前直晃。后者抢过,开口取出一枚,拿在手里掂量掂量,苦笑着摇摇头:“这种参银的渣货币充其量不过值二十枚凯密斯通用金币,你吃亏吃大发了!你等着,我去宰了那个jiān商,把耳坠连带那家店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并讨回来。” “去!”我愤愤夺回钱袋,将口扎好,便丢入了异空间,嗔道,“你属强盗的?吃点小亏不算什么,别惹事生非。” 西达伦无奈的一耸肩,看我的眼神蓦然很柔很柔。 多兰帝斯 峻洁巍峨的孤峰之上,流云雾蔼环绕着邪眼大魔王的主神殿。诸神总喜欢将自己的神殿建立在高不可及的悬崖峭壁上,以此彰显至尊无上的神威,俯瞰膜拜的芸芸众生。 安格艾尔沿着天梯一路走过,四周大大小小的神庙有大片恶魔在游荡,它们粗暴的将一个个衣衫零碎的人类女xìng按在地上,无止境的欢愉交媾,女子痛苦的尖叫与野兽亢奋的嘶吼在凛冽的环山上久经不绝。不堪入目的一幕持续刺激着像畜生一样圈在栅栏里的男xìng,他们神情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妻女终rì受恶魔强暴凌辱而无动于衷。每一次反抗,都召来饥饿的恶魔将他们活生生撕碎了吞进肚子,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用最恶毒的语句诅咒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恶魔。 最终,那些被强暴的人类女xìng带着强烈的屈辱与不甘离开了人世,而她们的腹部却已肉眼可辨的速度涨大,其后如气球般破裂,血水飞溅,一群畸形、丑陋、恶心的恶魔胚子支棱着不均衡的身子摔在地上,拿爪子扒拉着瘫烂的血肉,一点点将母体噬食。 “啊――啊――啊――”越来越多的人发了疯,他们撞破栅栏与恶魔拼命,却被残暴的恶魔三爪两爪带走了xìng命,撕扯着那些还才抽动的四肢,大口大口往嘴里喂。 安格艾尔信手一挥,庞大的力量将恶魔带神庙一并催成了齑粉。他呵呵笑着,没有怜悯,没有苦痛,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骤然,山体震裂,安格艾尔一再挑衅之举终于激怒了邪眼大魔王,它带着狂暴的能量从神殿炸出,黑气如一片片蠕动的蠹虫般包裹着庞大的魔神之躯,一对朝天角,四肢如蹄,背生尖刺,胸前正中嵌着一只无比巨大的邪眼,通体在暗红与亮红之间交替闪烁。 “愚昧的暗黑之子!你要为自己的挑衅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声如天裂,高空陡然卷起漆黑的巨大漩涡,一束束紫电狂殛而下,地动山摇,焦石纷飞,眨眼,将渺小的安格艾尔吞噬。无数恶魔受到波及,它们惊恐的匍匐在地上,发出‘呜呜’的臣服之音。 忽而一道惊鸿贯穿苍穹,肆虐的天威戛然而止,沉沉搅动的巨大漩涡泛起森森白光,越转越慢,震慑心鼓的隆隆之声让一众匍匐的恶魔惊恐逃窜。刹时,凝结不动的漩涡,如硕大的磨盘,带着流窜的闪电遮空蔽rì般倾塌而下,一头撞在松动的山体上。天坍地陷,海啸山崩,恒星般狂扫的冲击波,将整座岛屿连根拔起,如叶扁舟,被势如万钧的狂澜拍得翻着个儿沉入海底。岛上的所有生灵没有一个能够逃脱浩劫,悉数葬身于此。 万米高空,邪眼大魔王愤怒咆哮着,邪眼狂暴的一击,非但没能伤到安格艾尔,还被他反利用,以力打力,顷刻间毁掉了它辛苦建立起的魔都。由本命神元凝成的邪王之剑,一瞬握在了似爪似蹄的手上,邪眼大魔王催持起力量法则,一剑劈下。长达千米的剑身轻易划开银河,夜空流淌起奔雷,飘荡起雪花,罡风肆虐,星宿移位,一派末rì景象。 安格艾尔负手立于高空,巍然不动,空间法则将破开的苍穹补露,无数散发的庞大吸扯力的黑洞夹杂着时空乱流闪现在现出魔神真身的斜眼大魔王背后,邪王之剑下压至安格艾尔头顶时前进不能,斜眼大魔王不甘愤怒的咆哮,身体被牢牢黏附,动弹不得。 訇然巨震,空间破碎,斜眼大魔王拖着残缺的躯体掉入翻滚的云海,空间禁锢发动,邪眼大魔王身形一滞,安格艾尔化作星陨,一头撞入那具百丈高的魔神之躯。 意识之海,安格艾尔单手抓着半跪于虚空,邪眼大魔王的天灵,语气沉沉:“臣服还是死亡……” “吼……”邪眼大魔王咆哮着,声却越来越小。 “臣服、还是、死亡!”安格艾尔双瞳亮起璀璨的黑芒,邪眼大魔王清晰感受到形神逐渐走向毁灭的征候。那双簇簇跳动火焰的魔瞳熄灭了,在死亡的胁迫下,邪眼大魔王最终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呵呵呵……”手从头上滑下,安格艾尔缓缓收起力量,“你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一切,仅仅才刚开始……” ………… 第五章 登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一路上,西达伦细细向我讲述了关于货币的信息。在袄可兰大陆,货币大致分为两种,一种,通行全大陆的大陆货币;一种,只在本国流通的普通货币。不同国家,两种货币在汇率上浮动很大。 这对我来讲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没有哪个国家会愿意在拥有本国货币的基础上多花费一道工序铸造大陆货币,尤其是缺乏金银、落后的冷兵器时代。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可能与袄克兰大陆的历史背景息息相关。 早在三千年前,凯瑞萨大帝统治时代下,袄可兰大陆即是一个统一的帝国,如今世代更迭、沧桑巨变,袄可兰大陆分裂成了诸多国家,但这种归祖观念根深蒂固,于是,大陆货币出现了。 有意思的是,大陆货币作为全大陆货币的通行指标,也间接带动了大陆经济的整体水平,同时起到牵制均衡大陆诸国的作用。它将国与国之间复杂多变的汇率问题,直接以一个标准定xìng,改到国家内部问题,然而某国要改动本国货币的升贬值,还要经大陆诸国一致认可才行。总体来讲有利有弊。 若要细致区分,实在太过庞杂。笼统些,一个国家经济强盛,那么在有限的货币资源下,他所产出的货币值就要高于大陆货币;反之亦然。这就导致强国愈强,弱国愈弱的局面。好在还有专以商业为主的自治领从中调停,每年流通入各国的物资及货币,缓解了这种矛盾,不夸张的说,如今的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是整个袄可兰大陆的经济命脉,它直接cāo纵着各国汇率的升降。 也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人,特别是商人,总爱拿本国货币,与自治领通用货币作比较。而迪恩那封书信的内容……我再次提高jǐng惕,看来光明教会内部有能人,如此绝的方式、如此不顾惜大局,yīn毒卑鄙之程度比暗黑教会也不遑多让。 马车在出城时被守卫拦下,而今里得森内乱未息,所以盘查格外严格,平民必须有明确的身份证件以及当地zhèng fǔ颁发的牒文才能通行。这点让我颇觉好笑,倘若真为防止间谍入内,又何必大开水陆关卡?根据这几天德里萨以及暗黑教会双方发来的情报,混入这座城内的势力早已超过两位数,譬如:多尼亚、自治领、帝国、共和国、富劳威、修斯威、基里尔顿等等,凡是沾点边儿的国家都想来这儿分一杯羹。只是近几月来大陆动荡频繁,有些国家内部不稳,留驻里得森的势力也就名存实亡了。 西达伦将买来的马车停靠在一旁,自己下车跟当值的护卫打点了一下,便很顺利出了城门。我坐在摇晃的车厢内继续想我的心事。大公子如此放纵,这是要做什么?他背后明着管束的势力是贝恩,内里是共和国。如果对方是傻子,考虑不到水陆关卡的重要xìng,另当别论,但jīng明如艾格伯利尔可能么,那么,在打什么主意呢? 我掀开帘角,沿途破墙屋瓦、坑洼土路,入目一片废败。我不禁摇头,里得森实在太穷了点,跟百年前分化出的自治领走得完全是两个极端。小妮子摇摇我的胳膊:“公主,你怎么啦,打进了城就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眉头都没舒展开过呢!” 我抿了一丝笑,反问:“芙,你说贝恩真的会欢迎我们吗?” 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贝恩是谁?他欢迎或着不欢迎我们做什么呢?” 我咯咯轻笑:“对,就是这个理。” rì夜兼行的两天赶路,我们来到位于里得森西南的平原地带安库尔城,大公子临时设立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一打听,北部战线吃紧,贝恩亲代随从去正在交锋的帕克斯城进行防守作战。没有一丝耽搁,西达伦在周边买了一些还算象样儿的补给,便马不停蹄的扬鞭北上。 穿过吉耳代草原,几个大型的农场已荒废,大好丰美的水草地无人问津,途经的村落大多人烟疏落,没有一丝生气,村里的壮丁几乎全部被征召,参与到了主城的防守中,留下的老弱妇孺眼巴巴望着我们的马车轧过坎坷的黄土道,磕磕绊绊得沿着没有路的路前行,掀起一片飞扬的尘沙,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华贵的车身,让激愤的老村翁发疯的在后追赶,他们拄着歪曲的拐杖,佝偻着背,却颤巍巍地拣起地上的石子儿投向招摇过市的华盖。他们恨这些自私的贵族,战争来临了,家中赖与生存的家畜、农具,全都被凶恶的官兵牵走、带走,成了主城的存粮储备和武器。那些冠冕堂皇的贵族打着保卫家园的口号,将十五岁以上的男丁绑了去,却以浪费口粮为由让他们留在城外等死。 他们愤怒当然有愤怒的理由。孩子饿极了,不顾母亲拦阻,尾随着颠簸的车厢张口要吃。西达伦纵鞭,不小心抽到一个,村民可不让了,他们乱吼着拿起砖头瓦快将马车团团围住,惊了的马匹呼噜呼噜乱叫,连踢带踹,死得死,伤得伤。 一块石头正砸在发狂的马头,马匹惨嘶一声,曲蹄子摔了下去,套在一起的另三匹也跟着绊倒,将马车掀翻。我带着小妮子从车厢里飞了出来。西达伦又惊又怒,拔剑砍倒一片,但饥饿的村民已顾不上恐惧,车内滚出的大量食物,令他们发红眼的乱抢一通。 这就是战争,当权者为了取得胜利,才不会管老百姓的死活。我用神力包裹着小妮子、西达论快速在高空飞行。可我知道,这种状况比起瘟疫加内乱的他国还算好的。 “公主,这些人好可怜,我生不起他们的气。”小妮子咬着唇,望着下空已成丁点儿的村落。 我眯起眼远眺高耸的主城堡:“是围城,可能城中余粮不多,照这种事态看,已持续有些rì子了。” 西达伦冷笑一声:“常情而已,若让铁帽将军带兵攻进城来,这些人一样活不成。” 我诧异:“内战又不是侵略,怎会屠杀本国民众,动摇国本?” “帝国过处,寸草不生。如今二、三公子方面,掌权的是帝国,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段。”西达伦话带讥讽。 我沉默,抛起一道弧度,直直降落在城垛。把守的军兵神情萎靡的靠缩在破败的墙角,大多还带着伤,见到城头莫明多出三人,立即敲响jǐng钟,大喊大叫:“敌袭――敌袭――” 刹时,大批武装的兵士围了上来。箭塔里的弓兵,早将弓拉的满圆。一个士兵上前就要缴械捆人,被西达伦一脚踹了出去。为首的小军官铁青着脸叫嚷:“混蛋!哪儿来的……”话到一半又噎住,因为他注意到我,而在我眼中,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艾、艾琳丝……小姐?”小军官不确信的叫道,我对上他的视线,略带笑意的轻点了下头。小军官霎时面带喜sè,又有些无措:“啊!真的是您!我……我,您还认识我吗,早些跟随奥格利斯团长时……”小军官的话再度咽住,他一拍脑袋,又懊又悔:“瞧我……”又扯过一个随从吼道:“快!去通过贝恩将军!就说艾琳丝小姐来了!” 几里外,敌军大营在天苍野茫的平原上,如同一只巨大无比的公牛,横着身子蹲踞在天地交接处。我随小军官下了城堞,后者兴奋的滔滔不绝:“您可能不认识我,我追随奥格利斯团长五年了,那次您和奥格利斯团长坐船北上就有我,我在盖尔文大哥手下担任副手……” 我一直平静的听着,打量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堡,小妮子好奇地忽闪着大眼睛,这样粗犷的地儿,她还是头一次来,也分不出好坏,只觉有趣。西达伦嘴角一直撇着笑,无所谓的跟在我身后,轻蔑的眼底藏着蠢蠢yù动的热血。 这是一座复合式城堡,要塞外布了第一道防线,主要由外城墙和箭塔构成。穿过黝黑的门洞,要塞内部还算完整,没有像外城那样严重受损,有些地方残存着大量滚石砸落的痕迹,单从这些就能想象,攻城时的惨烈状况。 “艾琳丝!”刚至要塞吊桥,就见贝拉急急跑来,给了我一个大大拥抱,几月不见,她清瘦了许多,jīng神却比以前好。 一一向小妮子、西达伦打了招呼,贝拉热情地拉着我的手,登向一侧简陋的台阶,我佯作责备:“贝恩这个哥哥怎么当的,让贝拉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贝拉娇笑:“是我硬要跟来,安库尔的大房子我住不惯,这里都是老熟人,找人说说话也方便。” 我心中一动,这时,贝恩率众已在门前迎接。该来的都有来,奥格斯、奥格利斯、盖尔文,还有一干苍鹰骨干,最让我在意的是一个黝黑的大个儿,和一个身体滚圆的胖子,特别是后者,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他对上我的目光总是心虚的闪闪躲躲。 “艾琳丝!”贝恩疲倦的脸上笑若chūn风,一年多的时间,这个年轻的小伙越发成熟稳重了。他搭起我的手,行了吻手礼,没有多言,将我让进了cháo湿的房间。 贝恩略带歉意:“没想到你这会儿到来,这里环境简陋,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我扫视着这个早已准备好的房间,柔柔一笑:“打扰你们了吗?这里情形不容乐观,你们商议的结果如何?” 众人一怔,奥格利斯一打眼sè,贝恩忙笑着岔开话题…… ………… 第六章 攻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怎么会!多亏你,贝拉才脱险虎口,如今你归来,我们又可像从前那般虔敬的追随于你!”贝恩言语透有激动,他的话处于真心也非全意。 事实上,贝拉找到少女并发来消息时,贝恩在奥格利斯的协助下正忙于建立已身势力。当时金矿事件与魔女事件搅在一起,贝拉以失忆为由拖住了要人的迪恩。而后,天变异象,天使恶魔莅临现世,各国的注意力也全放在了这上面。相安无事的贝拉‘病情’好转,迪恩逮到机会,以‘弑君篡位,戕害胞妹’的头等大罪放逐了贝恩,并挟持贝拉当人质。 未等贝恩有所补救,迪恩又抢先一步,设计yù除去乌斯奇城主兼统领阿姆斯,好在阿姆斯先知先觉,听闻风声不对,立即带上十几名亲随小校,一路护送前任城主温尔遁出乌斯奇。中途与追赶的暴徒大打一场,负伤逃到了贝恩这里。 贝恩从假死一跃到台面,又少去阿姆斯这个后盾,顿时优势全无,迫于多方压力,他们不得已接受了共和国锲而不舍的合作请求,有了庇护,在加之温尔手上掌控的大量财力,苍鹰佣兵团的势力很快便发展起来。迪恩感到威胁,要求里得森大公保罗・凯迈斯即rì驱逐不肖子贝恩出境。早在乌斯奇侵略战中吃了一次亏,不愿因这点儿小事开罪自治领的大公保罗,决定卖这个人情给迪恩,以此缓和两国愈渐恶劣的关系。 共和国听到了信儿,将消息转给了贝恩,并承诺可以帮他解决眼前的窘境。贝恩等人没多想便答应下来,谁知,第二天大公保罗・凯迈斯暴病而亡的噩耗轰动了全国。贝恩这才发觉他们被共和国算计了,苍鹰佣兵团从此只能依附共和国而生,渐渐沦为共和国圈养的鹰,得谁啄谁。 逼宫一幕,让帝国潜伏多年的力量彻底暴露,而共和国则利用他这只羽翼渐丰的鹰牵制帝国。贝恩实在想不出共和国这么做有何意义,特别是负责这支势力、与他常有通讯的艾格伯利尔。但苍鹰佣兵团成了共和国走卒是不争的事实。贝恩无不想摆脱共和国的控制。 这次他带领苍鹰佣兵团全部力量亲征前线就是一个契机。贝拉的回归让他少去后顾之忧,也看到了希望。仅天使降临就令失势的光明教会再度崛起,如果换作是神,打着女神旗号的苍鹰佣兵团呢?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他们不为人,不为利益,是为zì yóu,为神而战! 贝恩的心本就是虔诚的,他觉得这是无任何风险的脱身方法,只要少女‘神’的身份公开。支持他的还有奥格利斯,这个从他父辈起就忠诚职守的护卫,眼里的救命大哥如今已是光明神使了。然而使贝恩最初有个想法的却是艾格伯利尔,那封来信清清楚楚地写道‘联合了自然jīng灵,内战有望在一年之内结束’。 贝恩不相信艾格伯利尔的鬼话,他对共和国这种‘好心’的出谋划策见识太多了。他很明白对方的意图,联合?哼!无非是想利用他和少女的关系,控制自然jīng灵罢了。因此,当贝拉捎回少女想与苍鹰佣兵团合作的信息时,贝恩心里很矛盾。他怕少女上了艾格伯利尔的当,又不知如何回绝。他望着少女,只能笑。这些问题,他不能说,他是领导者,隔墙有耳,他只希望少女还回到从前,即使依旧嬴弱,有‘神’是身份便已足够了…… 他在回避,我敏锐捕查到贝恩笑容下藏有的无奈与隐忧,我只是随口问问现状,就换来对方如此明显的排拒,难道与jīng灵一族合作不好吗?这不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么?我很想不通,不过初来乍到,我并不是很急,因为面对一场刻不容缓的战争,任何事都可以暂时放边儿。 我笑着观瞧这座处在yīn暗的小屋,雪白的床单与泛青的土砖形成强烈对比,狭小的空间没有窗,一把木椅,一张圆桌,在靠门的地方,还奢侈的摆了一个小型梳妆台,我不认为贝恩真的不欢迎我,对我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他们居住的环境条件到底有多差。 “不介意,带我随便走走可好?”我抿唇笑说。 贝恩面有难sè,他和一大群人挤在窄小的门洞,堵得严严实实,像是挨克的士兵:“这……外间太乱,太危险,随时有可能爆发战争,安全起见,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 连这也不准,我真有点生气了,怎么感觉被囚禁在这儿似的,我抿抿嘴,决意出屋时,一个探哨拉着长音儿,一溜儿小跑的闯了进来:“报――敌军调集二千兵力,开始攻城了!” 贝恩脸sè骤变,叮嘱贝拉照看我,便和奥格利斯一行人急匆匆向外行,滚圆的胖子做贼似的瞟了我一眼,朝反方向走了。我一惊,这家伙不是我第一次用石头砸死的那个人吗,当时他失心疯了,还要吃我。顿时,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只觉一阵庆幸,又想笑,还不解。我转对贝拉,后者出神的望着门外,脸上写满了担忧。 本yù发问的话咽了回去,我微微一笑,拉起贝拉和西达伦、小妮子同往外走:“贝拉姐,我们也去外城看看吧!” “啊,哦!不行!”贝拉好半天才反过神儿来,“那里很危险,你不能去。” 我眨眨眼:“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浑远无际的平原,一座遍体鳞伤的城池孤零零伫立在黄沙滚滚的大地上,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护城河浑浊的水面粼粼波荡,大地在急颤,战马在嘶鸣,机械沉重的隆隆声越发逼近。二千军兵绵延出近百米,横向排成十列方阵,簇拥着十几架巨型投石机与重型飞弩,杀气腾腾的向城池靠拢。 恣肆的尘土汪洋将前进的士兵卷入一团又一团炸开的黄雾里,隐隐约约的身形,一眼望不穿的密麻影子,带给守城的士兵无可名状的压迫,他们下意识握紧手上的武器,破陋的箭塔里呼呼灌着冷风,只剩三架还完好的投石机,向人们宣读着敌我实力的悬殊。死亡的yīn影笼罩着在场每一个人,即使贝恩亲自到来,也无法改善将士低迷的士气。 无尽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尽头,当三声号角吹响,那凝成蘑菇状的黄云止了,破败的城堡在黄土浇灌下现出颓废的真容,隔着几百米、隔着护城河,战场静得可怕,再没有一丝风掀起的涟漪,双方阵仗见得一清二楚。 我登上台时,乍见敌阵中一个骑白马的人在阵前来回巡跑,略带暗红的铠甲破旧却很威风,只是脑袋扁且小,形如大帽的铁盔扣在头上,远远看肩膀就只余了一顶帽子在马上飞舞,很是怪趣。想必这位就是里得森鼎鼎大名的‘铁帽’将军了吧?我喜感的想。 他跑了两遭,在阵前立定,一个高举大旗的骑兵从阵中出列,其后打马扬鞭冲到城下,回勒着马头,趾高气扬冲城上喊道:“通告!铁帽将军下达最后讨贼通牒,命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否则,待大军临城之rì,这里将夷为平地,片瓦不留!” 贝恩一听就火了,他眯眼瞧着铁帽狄克,也不答话,张手要过硬弓,拉成满月,对准城下的骑兵就是一发,‘啊’得一声惨叫,骑兵胸口中箭,一头载下马背。那头,铁帽狄克一举手中骑枪。带火的巨石和三米来长的巨弩箭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城头刹时浓烟滚滚,石砾激溅。 燃火的巨石怒号的飞过城堞,落入后片固定机械的城垛上,装上石弹的投掷机还未发shè,就在悲鸣中被火石砸断了横杠,连人带物掀飞,炸得血肉模糊、支零机散。推出一截的塔楼成了投石机主要攻击目标,一颗颗火石、一支支巨弩,有惊无险的从仅剩的两个塔楼穿过。 弓兵们使劲力气朝高空弧行shè出箭矢,奈何敌军所在地远远超出了弓箭的shè程范围,徒劳的挣扎迎来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城头可防御的器具几乎被毁得一塌糊涂,可怜那些坚守阵地的士兵,有的全身燃着了火焰,哀号着掉下城池;有的被巨弩贯穿,抛出十几米定在墙上;有的被砸得脑浆迸裂,有的受余**及,活生生被碎石掩埋。 “撤退――撤退――稳住!都稳住!找掩体,等待敌军下一轮近距离进攻!”贝恩窝火的吼叫着,避在城垛的墙根下,感受着墙体一阵阵轰鸣的颤栗。敌军火力越发凶猛,终于,仅余的两个箭塔也相继沦陷,十几名弓箭手夹杂在纷落的石块里,哀嚎着滚下城头摔成肉泥,无情的火石仍旧不间断的乱冲乱撞,几个聚在塔楼的弓兵,被弩矢穿成串儿的钉在一起,又被飞来的巨石砸中顶头,永远埋葬在塔房里。 骑在马上的狄克哈哈大笑,帝国派来的这东西实在太好用了!难怪帝国一直称雄大陆,这种jīng良武器,真叫人爱不释手!狄克拽着缰绳,不停指挥着投掷兵,调整打击的方位。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对手打的屁滚尿流,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快感了…… ………… 第七章 帮忙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很快,第一轮弹药用完了,狄克捋了捋帽檐,从怀里掏出单筒望远镜,拉长了眺望城头上的情景。一番狂轰烂炸,单薄的城堡被摧残的不成样子,整座城头凭空削去一截,残垣的城堞裂开十数道大口子,断壁的箭塔像烟囱一样冒着漆黑浓烟,处处尸横血流,狼藉遍地,不见一个守备军。 狄克冷冷一笑,帕克斯城堡的防御完蛋了。他没有下令进攻,而是摆手,在金鼓声中意气风发地带着部队凯旋退走。来也匆匆,去也莫明,城头上的将士长长舒了口气,贝恩等一众指挥官却高兴不起来。很明显,这是敌人总攻前的预兆,他们要趁黑夜,土填护城河,发起全面进攻。 早在战斗开启前,贝拉硬是将我拽下了城池,神力感知范围内,我默默领教了战争的残酷,也明白一个人在战争中是如何渺小无力。那样大规模的交战,个人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这让一直对神力抱有绝对信心的我产生了一丝动摇。 贝恩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到会议厅,也没有心思顾及我是否在场。他是最后一个到来的,手里拿着一卷干黄的兽皮,在长桌上摊开,上面粗糙画着作战的地形图。他将一盏油灯点燃,蹲在一角,就着昏暗的豆光,一手扶着桌案,一手虚悬的指尖在明显的战点上来回巡睃,却迟迟无法落下。 “诸位有何计策,我们还能不能守下这座城池。”声音很沙哑,贝恩面容憔悴。 众人沉默,好大会儿,那个给我印象很深的黑大个儿开了口:“城中防御设施匮乏,接连一月的不间断打击,我军士气已降到低谷,如此情形,硬守恐怕是守不住的。我们不若放弃第一道防线,收缩进要塞进行抵御,拖得一天是一天,等待共和国支援。” “我赞同阿姆斯的看法。”一个苍鹰骨干当即表态,“要塞墙高防固,护城河是深沟开凿的,狄克还想以石车sāo扰的手段拖跨我们行不通,除非他能排掉护城河所有的水,强行登城。不然,我们最少可以和他相持半月之数,只是城中余粮吃紧,加上城里平民的口粮,恐怕要不了几天就禁绝了。” “那就按老规矩,留下壮丁,非战斗人员一律逐出城内,我们在节衣缩食,应该能挺到共和国大军救援。”另一个体态偏胖的苍鹰骨干接口。 贝恩皱眉,他许久没说话,瞥向桌最里一个冷汗直流的富态中年人:“你看呢,拜尔德城主?” 后者吭吭哧哧,拿绢帕擦着脸,显然很怕贝恩:“当然、当然,一切依将军,我、我这就去办……” 贝恩叫住了他:“唉?先别急着走,我们在商讨一下看有没其他办法。” 贝恩说着环视众人,目光落在了一直微笑不语的奥格利斯身上,心中一动,诚恳的说:“大哥,你有什么高见不妨道出来听听。” 奥格利斯摇头,很干脆地道:“没有。” 贝恩一时有些尴尬,他挠挠头,思忖半晌,敲下决定:“好,就按阿姆斯说得办,巴德你带些人协助城主处理此事,记住动作要快,我们要赶在狄克攻城前,完成要塞防御!” 领了命,众人陆陆续续散去。贝恩、奥格斯、奥格利斯留在最后都没有走,我和小妮子、西达伦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看好戏,贝拉也在,不过只是陪我。眼见没有外人,贝恩不自觉瞟向我的位置,笑问奥格利斯:“大哥,有什么事不方便说,这会儿可以直言相告了吧?” 奥格利斯呵呵一笑,粘满胡子的唇角笑起来很有魅力:“共和国不会来支援,帕克斯城也必须守住。如果此城沦陷,这支搀杂了帝国jīng锐部队的大军就可长驱直入,一举捣毁临时zhèng fǔ,活捉大公子。共和国西线战线拉得太长,如今已被帝国拖住,分不出兵来照顾这里,多尼亚的佣兵部队倒是可以,只是数量太少,不足以抵挡帝国大军……” 奥格利斯边说,边走到地图前,取出墨笔一阵勾画,众人纷纷围上。 “据情报,这支骑兵已经穿到了帕克斯南城外围,狄克重点布防的是东、西、北三面,北后方还有讨伐军的南线主力,南面由于接近关口,一旦事有变故,他就会面临两面夹击的险境,所以这里布防比较薄弱,但两面策应很凶,意在拦截我军外援补给。如果我们分出一支部队与多尼亚佣兵商议好,里应外合对南面发起进攻,势必冲破这道屏障,还可以利用骑兵的机动xìng,趁狄克救援之际迂回至其后方,断掉他的粮草。这样,狄克的五千大军便不攻自破!” 贝恩听得激动,可一寻思又立即犯了踌躇:“大哥,这计策虽好,但实施起来却有相当大的难度。帕克斯城被围得铁桶一般,别说人,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谈不上联络多尼亚少数的骑兵,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现今到了哪里。” 奥格利斯微微一笑:“你不是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吗?” 贝恩一怔,继而眼前一亮,他兴奋地一捶桌子:“对,只要派人混入难民中就可以……”又沉思,“可派谁去?狄克狡诈多端,一定会将这些平民全部圈禁起来逐个检查,普通军兵根本担不起这项重任。” “我去。”一把沉沉的声音冷冰冰响起,众人抬头,奥格斯在黑夜越发捉摸不定的身形令人觉察不到一丝气息。自归来,奥格斯的脾xìng便越发冷淡,贝恩等人甚至不敢想象,怎么奥格斯就yīn差阳错的成了暗黑神使。这一结果,令众人都有些难以适应。但当他说这股力量来自女神时,众人又都释然了,因为少女亦正亦邪的力量,他们早就见识过,自追随于她,一切事物总变得不可思议。 “小心!”贝恩言语郑重,他不知道奥格斯如今强到何种程度,但对这个挚友有绝对的信心,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一簇小小的嫉妒之火在燃烧。 奥格斯沉稳的点点头,奥格利斯嘱咐他几句,众人便聚在一起商议起计划的具体细节。 “城主拜尔德不可信,狄克暗中早将他买通,堡内的情况,狄克可谓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我们大可不必过多布置疑阵,那根本没有用。另外,我们将计就计,由他带出‘余粮不足,疏散市民’的消息,狄克首先信了七分,剩下的就好办了……” 我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着,贝恩不避嫌的态度,已表明他有合作的意向,局势已了解的差不多,我觉得有必要做些什么以坚定对方的决心,于是起身,柔柔道:“我想我可以从中帮上少许的忙,虽然作用不大,但至少让你们的计划轻松几分。” 刹时,室内寂静无声,贝恩转过身,牵强的笑着又要说推委的话。我抿了丝笑,抢先一步:“嗯……你们说,如果狄克今晚独来我们大本营做客,结局会怎样?” 我叮嘱小妮子在这儿乖乖等我,便微笑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一瞬现出月神真身,带起绚烂的尾翼掠出屋子,轻盈地划向天际:“这将来自月之女神的处罚……” 夜,冷冷清清。帕克斯平原昼夜温差很大,即使进入夏季,起伏的干土地也起了浓雾,残败的树木上挂着雪霰,黄草上凝着晶霜。大好的月sè无法透过低矮的雾气,迷白中渗透暗红,惨惨淡淡一片。 几里外,讨伐军大营灯火通明,喧嚣阵阵。大队的士兵在营地外巡逻,一堆堆篝火燃得正旺,飘香的烤肉与劣质麦酒的味道夹杂着冷气在营地上空盘绕。三五成群的士兵懒散地束开头盔,革去甲袍,兵器胡乱丢在地上,抱团地挤在一起喝酒吃肉、猜拳行令,有喝高的已东倒西歪,耍起了酒疯。 帐外一片热闹,可中军帐内的铁帽狄克老脸却yīn沉的可怕。不为其他,按照他的打算,本应趁今夜一鼓作气攻下帕克斯城。可就在他向帝国派来的督察使请战时,恰撞见他和一个jì女上床。督察使觉得自己面子收损,劈头盖脸奚落了他一顿,便将他轰了出来,所请什么,一概不准。 狄克憋了一肚子气,却发作不得。因为这次带出的兵,十成有八成是帝国jīng锐,连武器装备粮草都是吃人家拿人家用人家的,他名义上是这次讨伐军的总指挥,实则处处受制,处处瞧人脸sè。他窝在床上,低口喝着闷酒,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咣’得一脚踢翻了桌案,狄克铁青着老脸站起来,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督察使,就他吗一个酒sè崽子!老子来打仗,不是来受你的窝囊气!吗的!老子不干了!不干了!” 狄克在屋里骂得正欢,他手下一副官吃醉了酒,摇摇晃晃闯进中军仗,打着酒咯傻笑道:“将、将军,敬你!这仗打的漂亮,兄弟们都服、服你。帝国那车、那武器真好的没话说,改天、改天咱们也能弄他娘的两件来多好……” 狄克正要发怒,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眯,脑瓜也跟着飞快转起圈来。对啊,弄他两件多好,半年的努力是时候了,没了武器我怕你个小崽子不成?他嘿嘿一笑,接过副官手里的酒一口喝干,拍着对方肩膀,豪爽地道:“好!说得好!今天叫兄弟们都他娘的痛快吃、痛快喝,明天我带你们再打一场大胜仗!” ………… 第八章 大闹敌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穿梭在银雾弥漫的夜空之上,远远传来的寒鸦啼哭,给这苍凉的平原凭添了几分悲怆。我追随着前方营地的阑珊灯火,渐闻喧哗的语声和混杂在空气中各种令人厌恶的味道。 展开神力感知,营地比我想象中要大,扎列有序的帐篷,对酒狂饮的士兵、巡逻的部队、站岗的哨塔、中军帐、兵器库、车陈地、粮仓,一副副鲜活的画面,从单一到整体,一瞬黑白立体的呈现在我脑海。 我有些纳闷,不是说要夜袭帕克斯城么,怎么看这群狂欢的士兵也没有一丝jǐng戒迹象,更谈不上整队进击。中军帐此时正空着,我不由蹙起眉头,想要在这一大片相差不多的jīng神力中揪出哪个是铁帽狄克,着实有些难办。我放弃神鬼不觉将狄克绑走的打算。神识锁定中军帐,隔着夜sè与迷雾的双重掩护耐心等待。 聊赖之余,一个类似跑马场的环形建筑引起我的兴趣。它位于散置帐篷的正中心,旁边还有一座拔地而起酒馆特别显眼。那里守卫森森,上层的大房里,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沉睡正酣。还真会享受,原来中军帐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本体匿在这里么?我不屑加鄙夷,身形瞬间闪了下去。坚固的木制顶棚在下一刻破开窟窿,我在碎屑纷飞中直落进屋子。 “谁!?”叮咣一阵乱响,男人惊怒的叫嚷与女人的尖叫响在一起,透过朦胧的月光,我夜视无阻地扫到男人一怔,男人见到盈满月神光辉的我也一怔。门外,杂沓的脚步和叫喊迫近,‘嘭’得一声,反锁的门被撞开,全副武装的守卫提着火把鱼贯闯进,在愣神几秒之后,迅速将我围起,没有上前,也没有进攻。 “嘿嘿……”男人从最初的呆滞转为傻笑,他一脚将瑟瑟发抖的女人踢开,挺起裸露的上身,两撇小胡子翘着,sè眯眯的小眼猥琐地盯着我,白裤衩鼓起老高。 找错人了?这家伙无论相貌、气质都与狄克相差甚远。我一面盘算,一面忍不住阵阵羞恼,冷冷问:“狄克在哪儿?” 男人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他扒拉开人丛,一边还丢魂似的喃喃:“真是、真是太美了,我的女神!难道你知道我要打胜仗,所以特来犒劳我么……” 我气笑了:“好,我就犒劳犒劳你!” 炽烈的神力横扫开,将屋里的人催得四仰八叉,我揪住男人的耳朵,在房屋坍塌的刹那,掠向天际。男人半吊在空中耳根出血,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嚎,他胡乱捣腾着手脚,很不老实。我正要开口jǐng告几句,男人突然抓住我的脚,而后顺竿上爬,三扒两扒,整个人抱住了我的大腿。 “呀!”我尖叫一声,炸毛的爆开一股神力将他掀飞,一阵无力使我无法保持平衡掉在了地上。男人翻个儿撞断了几米高的哨塔,滚到地上却是没死,他喷着鲜血,蠕着身子往前爬,嘴里痛苦的嘶吼:“来人!杀!给我杀了她!杀了这个装神弄鬼的魔女!” 早在房塌时就已动作的士兵飞快朝此聚集,两个士兵架起受创的男人拖向后方。一层层士兵围堵住我,举起长枪便刺。我使劲儿蹭着大腿,恼怒的瞪着男人消失的方向,那张头破血流的脸还抽搐着嘴角在笑。攻至的长枪被自动开启的神力护甲阻隔在外,士兵们惊恐的看着手上的武器被律动的银芒黏附、消融,下意识松了手。 霓裳身法发动,我一闪,化作一缕白金光华穿过人丛,闪瞬出现在男人面前。男人没出息的大叫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狂暴的神力在漆黑的夜空炸开,大片士兵惨叫着四散横飞。我找了一段麻绳将男人捆紧,又给他施了一道护命‘治愈’,随手抛向高空。落羽长长嘶鸣着从夜空迤俪划下,头一拱,将男人甩到背上,绚丽的蓝sè尾翼在低空急摆,如软鞭般,将一片帐篷扫得凌乱不堪,落羽四蹄微曲,一瞬加速成了天空一星蓝点。 既然事已暴露,索xìng闹他个天翻地覆,无论如何也要把狄克揪出来。按男人所在的奢华居所,此人肯定来头不小。我浮向空中,俯瞰身下乱成一团麻的军营,晃动的火把如漫山闪耀的荧火,嘶吼声、鼓声、鸣笛声、铁甲碰撞声,东砸西摔声,乱乱糟糟混成一片,白花花的帐篷间,挤满了被甲持兵的军士,狭小的空间不足以令他们摆开进攻方阵,军官们吼着指挥手下将一个个碍事的帐篷掀开,如退散的cháo水向后与我拉出好大一段距离。 士兵们抬着头,映耀银芒的眼中更多是一种敬畏。我缓缓抬起手,顿时引来下方一片机括之音,一排排硬弩对准我,最前端的士兵扎起龟字盾牌,锋利的枪尖探出,在通明的火把下闪着森森寒芒。这真是酒后遇袭击的军队么?我心下感叹,帝**素质果真名不虚传。 军官长高喊着下达最后通牒,勒令我马上离开,否则杀无赦,紧张压迫的气氛下,我能感到士兵的心在恐慌、犹豫,我用行动回复了他,月神光辉凝成巨大银球脱手而出,划着优美弧度落入了密集的军队中。刹时,膨胀的半圆形能量带着恐怖的爆炸力吞噬了过半士兵,一击,那些被能量扫中的士兵在离散的光影下,彻底泯灭消亡。 “放箭!放箭――”军官长惊惧的怒吼着,如雨的弩矢怒啸着接连撞在神力护甲,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我单腿曲起,张弓搭开的手上,周遭空间的银sè光粒飞快聚拢,高度凝聚的羽箭剧烈震颤,越发凝实。嗖!去如流星,羽箭带着恐怖的贯穿力在地面拖起一条近十米宽的沟壑,以超音波的速度一闪即逝。 画面仿若静止,士兵们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凌飞的身体,异处的肢首,慢了半拍的思维还不能思考究竟发生了何事。直至头颅坠地,抽搐的下半身定在地上,不断喷溅着猩红的鲜血,在意识消失的刹那,那个惟有血红的世界。 惨叫迭起,我眼底析出点点银光,沉静地看着增援部队源源不断的涌入血流成河的战场。护体银芒增强几分,我俯身冲进还在整顿的人群,四处横冲直撞,片片士兵怪叫着上下翻飞,帝**引以为傲的阵型还未摆开,就已全线崩溃。 帕克斯城 贝恩等一众指挥守在城头上,在夜幕沉沉中紧张的等待结果。风时而刮起又熄落,一股肃杀之气在城头上迅速弥漫开。突然,一抹蓝光在迷蒙的夜空中格外显眼,不等了望军士大叫着汇报,那抹蓝光直穿过众人,稳稳落在了城垛上,众人赶紧围了过来。 长长一声嘶鸣,独角兽前蹄高高抬起,愤怒而抗拒的喷着鼻息,围上的众人又登时立止,仰身不住后退。一个被捆成粽子的血人一头从马背上栽下,‘喀’得一声骨骼错位声令人心惊。 空间浮动,莉萨、莉斯先贝拉一步上前,莉萨扶起那个血人,莉斯嫩白的小手抚着马头似在与独角**流。 “圣女说,此人不是狄克……” “……但身份大有来头,应该是个不小的官。”二女一前一后说完,隐动消失,独角兽优雅的摆摆长鬃,通体亮起晶莹的蓝光,划向天际。 奥格利斯几步上前,摸摸来人鼻息,又扳正他的头仔细瞧了一阵,冷笑一声道:“确是个大人物,比狄克还值钱,帝国驻南路讨伐军督察使克拉伦。” 众人一阵激动,贝恩振奋地说:“好,如此一来,直接进攻敌人本部也不为过!克雷、科林、康奈你们各带一百苍鹰军士佯攻东、西、北门。大哥坐镇堡内,温尔你现在就去把疲软怕死的拜尔德给我绑起来!盖尔文、阿姆斯,随我带上五百jīng锐直取南城,策应奥格斯,与多尼亚支援的三百轻骑兵在奥革坡汇合!” 贝恩安排完动身要走,西达伦双手抱于胸前懒懒叫住了他:“等等,我也去。” 碧莉丝塔芙妩媚地打了个哈歇,一对长长的尖耳不知无意还是有意的伸出发丝簌簌抖动,漂亮的大眼睛闪着幽幽绿芒:“嘻嘻,公主说如果只是落羽回来,就让我去找她。” 贝恩笑着点头,一甩披风转身时不觉握紧拳头。 演武场,五百名整肃的苍鹰骑兵团散发着沉沉杀意。西达伦临时牵过一匹白马不前不后的杵在队伍前面,碧莉丝塔芙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头平原很少见的大型训鹿,骄傲的仰起小脸儿,坐在一侧。东、西、北三面的战斗已打响。伴着南门吊桥滞重而缓慢的砸落,为首的贝恩猛得抽出长剑,一马当先窜了出去:“杀――” 身后,五百名骑兵山呼海啸般跟着涌出。“喝!”战马高嘶着跃过封锁的围栏,贝恩俯身,一剑将最前端的一个枪兵挑飞几米,澎湃的湛蓝斗气四溢,贝恩旋舞着手中长剑,如阵狂飙的飓风,将一片步兵卷得东飞西散。 曾经几何,你我相较切磋,不分高低;曾经几何,你我并肩作战,生死御敌。你是我与命相交的兄弟。而今,你在我们共同追求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我远远望着你,望着那道斜长的身影望尘莫及。一年的相别,一年的相遇,再次见到你,你竟强至让我无发想象。万千军中你来去自如,孤绝之境对你形同虚设,我不解、怨怒,原谅我,兄弟。我竟对你生出妒忌之心,我们……我们本该平等的,为何我会落下这么多,我拼命的追赶,仍无法拉近一丝一毫的距离…… 贝恩怒吼着,冲势越发凶猛,越发迅急。他将众人远远吊在后,却被越来越多的敌军包围在了战阵当中…… ………… 第九章 混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帕克斯南城外,星火高耀,喊杀震天,一支为数五百的jīng锐骑兵势如破竹的涌出吊桥,长达几十米的围栏顷刻间被踏平。驻扎在此的几百讨伐军匆匆迎战,一个照面,阵势就被冲乱,狂掠而过的骑兵握持着两米来长的骑枪穿成串儿的将一个个步兵顶飞,混乱的讨伐军明显豁开一条锥子形的巨大缺口。 见这支骑兵来势凶猛,负责南城的军官长情知难以抵挡,果断下达了放行的命令,人仰马翻的讨伐军迅速向两翼扩散。眼看在贝恩带领下就要突出重围的骑兵,却在他的牵引下忽向讨伐军臃肿的左翼急拐。这下,大批左转的骑兵冲锋优势全无,尾大不掉的堵在讨伐军右翼和吊桥之间。 军官长又喜又怒,他一面调集右翼从后包抄骑兵,一面指挥左翼重新布防,一排排长枪将笨重的骑兵捅下马背,绊马索、流矢齐上阵,不堪重负的骑兵开始放弃阵型,在薄弱的右翼径直冲了出去。后方空虚,吊桥一时落入讨伐军手中。军官长哪肯放过这个入城的机会。留下少量左翼军与骑兵缠斗,指挥剩余军队直攻主城。 城里的人往外冲,城外的人想进去。城上的弓箭手与哨塔的弓箭手纷纷对shè,滚石加檑木阻击着踏上吊桥的讨伐军。被包围的骑兵反向往里攻,军官长留下一大队拦截,势要攻入中空的城中,双方伤亡越来越大,城头调度的奥格利斯一咬牙,果断下令关闭守城。厚重的吊桥在沉重的机括声中隆隆摆起,死尸加活人接连翻滚着掉入堡内。 哨塔上的火力越发凶猛,根根火箭划过夜幕落入城垛,cāo作吊桥的小校中箭,一声未吭的趴死在如轮的升降机关,刹时吊桥两侧粗大的铁链擦出一连串火星坠了下去。死去小校的脑袋被挤爆,硬生卡在了机关上。吊桥以一人高的高度抻在水面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军官长嘶哑着嗓音大喝一声爬,一波士兵蹦拽着桥面攀了上去。奥格利斯一剑将小校压进去半截的尸首震飞。暗用臂力,亲自cāo刀将吊桥艰难的升了起来。贝拉跨前一步,在密集的箭雨中沉着的拉开破魔弓,激鸣的雕翎箭附着浓郁的金绿sè泽骤然shè出。哨塔在下一瞬拦腰炸断,十几名火箭手惨叫着从平台上跌了下去。 湛蓝的斗气在一片兵戈铁甲中持续爆发,贝恩奋力冲杀,可他已找不到方向,四周到处都是敌人,到处是都是长枪,他只能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阻挡那一轮又一轮足以致命的瞬间。贝恩座下的战马已是浑身浴血,它极力支撑着不肯倒下,支撑着相伴多年的主人,用蹄蹬,用牙咬,尽量满足主人每拉动一次缰绳,所要转动的方向。 忽而,一根细长的套马杆圈住了它的脖子,战马奋力嘶鸣着抬起前蹄将那人甩了出去,可又有更多士兵拥上抓住长杆猛拽,战马力所不及,一猛子扎倒在地,贝恩身形一晃,长剑疏漏的半秒,一支流矢正中左肩,他忍着剧痛纵身扑入敌群,可怜那匹衷心护主的战马,被四面八方刺出的长枪捅成了马蜂窝。 贝恩翻滚着削掉一排士兵腿的同时险之又险的避开一轮攻击。就在他难以招架,一声雷轰般的嘶鸣响起,紧接着周身骤然亮起密密麻麻的血红剑影,围攻他的士兵,如被网格划中般,纵横交错的剑气将士兵们凌空拖起,鲜血飞溅惨叫连连,一息,中剑者尽数横死。 西达伦一手将呆楞的贝恩抄上马背,那双洞察秋毫的眼以及轻蔑的嘴角,令贝恩羞愤地垂下了头。战马在急驰,西达伦拔出云火将拦路的一众士兵烧成了焦碳,看着窝在怀里的贝恩,恶心的道:“我没有和男人亲热的癖好。” 贝恩愤怒地抬头,却被西达伦甩了出去,他反应极快的凌空翻了两翻,一脚将敌方的一个骑兵踹了下去,稳坐其上,与西达伦齐头并进。西达伦早将注意力转到其他,他眼尖的发现了对方主帅,回身冲近身战斗的碧莉丝塔芙喊去一声:“高傲的自然jīng灵啊,将你的怒火倾向左前方那个骑马的光头!” 碧莉丝塔芙娇咤一声,贴身舞动的破魔弓将一个士兵抽倒,转到后腰的破魔弓反手搭弦、俯身,一记藏弓望月,迅疾的箭影穿过淆乱的人丛,斜向上将军官长从马上攒飞,光亮得秃头如炸烂的西红柿,四溅的脑浆,映着明晃的火炬,在高底不就的半空格外显眼。 “敌首被诛,兄弟们,杀――”西达伦扩满斗气的嗓音如同闷雷般炸响,苍鹰骑兵团刹时jīng神大振,反观敌军士气萎靡,节节败退。与此同时,佯攻东、西、北三面的苍鹰部队已撤回,驻扎三面的讨伐军分出兵力迅速赶来支援。败势颓显的南城讨伐军片刻稳住阵势,贝恩急忙收拢战线,率领着残余的三百多骑兵遁入无边的黑夜…… 神力感知范围内,我快速搜索着各类大型的攻城器具,一架架投石机、巨弩、云梯、撞冲车、大盾牌、攻城塔,在强大的神力面前轻易被破坏。打斗了这般久,我早已对这支军队的状况有了一定了解。起初,我以为只要擒住或者杀掉他们的指挥官,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就会自动瓦解,于是,我那么做了,却发觉我错了。 我不得不赞叹帝**人铁派的作风,‘擒贼擒王’放在这支部队不适用。你杀掉一个,又会立即跳出一个代替指挥。直至把他们屠戮光,这支部队也不会退缩,这不禁让我想到恶魔的作派,真与它们出奇的像。不可否认,帝**悍不畏死的jīng神才铸就了他们的强大,让帝国纵横大陆百年无人能敌。 这也算是‘乌迪玛尔’逆境下锐取的进步么?即使将恶魔特有的长处运用到自己身上。我饶有兴趣的寻思,一大群士兵在前在后地追赶我,却只是徒劳的放箭干扰我毁坏器具的进度,尽管那没有一丝作用。既然擒王已失去意义,我就来间接瓦解你们的斗志吧,杀人诛心,人类毕竟是人类,不是冷血的畜生,当一身热血散去,你们面对强大而无可战胜的敌人,除了绝望还会剩下什么?我很乐意饶过我曾是人的话题,而探询我不知晓的答案。或许,那样带给我的启示,可以坚定一些我看不清的东西。 士兵们学乖了,每当那漫天银屑倾洒在攻城器具上时,他们不再无脑的前冲,不再作无谓的牺牲,因为那看似毫无杀伤力的亮光,却有着与外表绝不相衬的恐怖威力,一如夜空那个美惨了的少女,美丽而危险。每当大型的机械毁于一旦,少女停滞片刻的身形继续翩飞时,士兵们又再度肆无忌惮起来,他们奋力的在后追逐着少女清丽的身影,将长矛、弓箭、弩矢无情的丢向她,因为这时候少女不会对他们防备,更不会理会他们。 很多士兵忘记了这样做的意义,因为少女从很早开始就已不在杀人。她像一只翩飞的蝴蝶,专注地轻舞在一簇簇花丛中,将晶莹的花粉从一株传递到另一株,许多士兵仍在坚持,他们嘴里呼喝着,心里呐喊着,更多是一种被忽视的愤怒,又或许,仅仅是希望少女回头看上自己一眼。 铁帽狄克也在其中,他心疼的看着少女将他的‘宝贝’一齐连全部毁坏,气得哇哇大叫。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古怪的野丫头!?狄克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从随从手中夺过一个又一个弓弩对准少女接连发shè,却总被那层稀薄的银幕弹开、弹开。 难道老子半年的努力就这样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毁了?狄克额头青筋凸起,不甘不忿翻腾在他心里,一夹马肚就要冲上前找少女拼命。两个副官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地将他抱住,狄克怒吼着挣扎,又被更多劝拦的军官请了下去。 三十年前,那时的狄克还是个新兵娃子,他带这一身荣誉与热血为自己的国家效力,一个从天而降的滚石将他的脑袋硬生砸进了肚子。命大的他没有死,有钢盔保护,他只是头盖骨凹下一块,脖子短去一截,仅此而已,是的,仅此而已。那次诱敌战中,他是几百人里唯一活下的一个,也因祸得福,伤好之后,就当上一个小队的军官长。 自那时起,每每打仗,他都冲在最前,按他说,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战场上捡到的命,就要在战场上送回去,如果他的敌人有命取的话。于是,一个关于小个儿的传奇开始了。在与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多年交锋的战场上,从此多了一个头顶大帽的小个儿,他拼得最凶、打得最狠,会战术,善诡计,曾一度带兵打到自治领北大门,迫得自治领不得不放弃温特里运河上游的控制权,他声明远扬,威镇诸国,是里得森的英雄。 曾被人们戏称的‘铁帽’也成了他的名号,带着他的荣耀与战绩被世人传诵。直至他再次来到北大门,被人可耻的打败,他的威名同时成就了另一个军事天才阿姆斯。里得森内乱,重名的狄克仍旧咽不下那口气,当他得知阿姆斯投奔了大公子时,毅然决然地带着部下投诚二、三公子,他要再与阿姆斯较量,一雪前耻。 可他错了,二、三公子背后的帝国,看不起他,更不重用他,只分了他一个小小的偏将军,负责最易攻取的南战线。也就在这时,一个一提及就让他恨得牙根直痒的人出现了,帝国驻北路讨伐军督察使克拉伦…… ………… 第十章 失望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狄克无法释怀这一年来受到的憋屈与耻辱,在这个建功立业的年代,唯有鲜血与战争才能体现一个军人的价值,他从不考虑好人坏人这种肤浅的东西,在他看来那些都是狗屁,谁有力量谁就强,强者将弱者踩在脚下,不需要什么理由。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谈论公平与正义。世人向来只看结果、成就,谁管你不择手段的过程与回环曲折的过去? 他为国而战,为自身名誉而战,狄克为此感到骄傲。可他的骄傲却招来嫉恨与利用,克拉伦这个初来军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的督察使,将他所有荣耀无耻的归为已有。有功他不赏,有过必重罚,狄克任劳任怨的前线作战,他在后方大吃大喝,不懂瞎指挥,胡乱扯后腿。他要手下人必须服从他的命令,像狗一样服帖他,敢乍翅就给你小鞋儿穿,千方百计的整死你。 依狄克刚直火暴的脾气怎么受得了,所以他一碰头就跟这个上司杠上了。克拉伦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但凡小人理儿上,面子上,才最不容人看不起他。他视狄克为肉中刺、眼中钉,可他军事才能不如狄克,又不得不仰仗狄克。为此,他做了一件让狄克最感窝火的事,将其所有战绩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汇报文书上写自己如何如何英勇作战、奋不顾身,如何置绝境而不馁,处乱变而不惊,又如何在凶险、在千难万难之中取得胜利,其中峰回路转、荡气回肠,简直可以编成一部小说。 帝国颁来的表彰一次又一次,克拉伦在国内的爵位也越坐越大。这下他不但得罪了狄克,连本属他手下的将官也通通得罪了。克拉伦还浑然不觉、自鸣得意,他觉得已经把狄克吃得死死的了,只要这老匹夫一天在他帐下,他就一天别想翻身。克拉伦甚至幻想着,当他有一天作为英雄凯旋回国,老匹夫再无用处时,就重重治他的罪,让他与他的无礼傲慢统统下地狱去! 狄克不傻也不笨,一切瞧得清楚,他早看透了克拉伦的为人。吃了几次亏,狄克学聪明了,不在明目张胆的与克拉伦对着干,他低眉顺目的隐忍,暗中将那些对克拉伦不满的将官拉拢过来,拧成一股绳,只待时机成熟,就可用它勒段这混蛋的脖子。半年过去了,南战线局势胶着,克拉伦立功心切,在手下将官篡夺下,他逐渐放松了对狄克的戒心,将更多权利交予了他。 时机终于快要成熟,当南战线胜利在握,当克拉伦乱xìng后的训斥,让狄克认为不能在等了,他当即趁犒赏军兵之际,联络那些将官准备起事,可就在这大功告成的紧要关头,一个自天而降的丫头将他的计划全部捣毁。狄克又怎么不气怎么不急,而最让他揪心的还是这丫头毁什么不好,偏偏毁他最看重的武器!没了这些,他拿什么取得胜利,拿什么重振威名! 狄克怒吼着,膀子一晃,将马上几个军官甩了出去,其后摘下跨下骑枪,飞马纵了上去。他看到少女背对着他,全身闪耀着银芒一动不动。战马自动缓了下来,狄克的心也随之沉入低谷,摔得粉碎,他悲鸣一声,道不清是恨还是其他,颓然仍了骑枪,铁帽顺着扁小的脑袋滑到了脏乱的土地。 所有攻城器具,完蛋了……叫嚣的士兵停了下来,他们茫然四顾着遍地狼藉的营地,场面出奇的静,只有簇簇跳动的火把,和众人深重的喘息声。恨吗?怎么不恨?是少女将他们的营地毁成这样,还杀了许许多多战友。可要上前吗?报仇发泄吗?士兵们又都丧失了勇气,少女的强让人无力,他们拼死的搏杀换不出一点成效,那脆弱的自信在一点点消磨,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人是神?那个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少女,本身就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他们啊。 “女神……”一个士兵轻喃,引起众多士兵共鸣。有人开始丢掉武器,摘下头盔,颤抖而激动的手抚于胸前,缓缓半跪下身。越来越多的士兵效仿,沉重的武器摔在地上,发出颤栗的嗡鸣,甲胄哗啦的碰撞声有节奏的响起,一排又一排,一片又一片,层层圈圈的士兵半跪下来。狄克哆嗦着身子,嘴唇乌青,他依旧倔强的站着,尽管双腿已在发抖。 “你是谁――”狄克用尽浑身力气吼出一句,晃着身子退后一步,咬牙硬挺着即将歪下的身体。 原来,面对无法、更无力战胜的敌人,你们选择臣服。我收敛了月神气息,柔柔转身,心里莫明透出一丝失望,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所找的东西,不在你们身上。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支骑兵在浓雾翻腾的广阔平原上,迅速朝这边驰来。密集的马蹄敲响冻土,这支骑兵在临近营地时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他们迅速分成两支,一支举持着骑枪发起冲刺,一支从营地边缘绕过,带火的箭矢燃着了cháo湿的帐篷,发扑哧哧的声响,滚滚浓烟裹燎而起,熏得大片掠食的乌鸦盘踞在营地上空,久久不散。 惊魂的士兵反过神儿,从外围到内里排开阵型,匆匆忙忙防御。我瞬息闪身,飘到两军即将对垒的阵前。 “杀――……啊!?”百米开外,冲在最前的黑大个儿吼叫着猛然见到我,声儿顿时萎了下去,他急急吊摆马头,回头吼道:“停――停――” 一众骑兵不明所以,也随着黑大个儿改转马头,战马胡乱嘶鸣着,踩腾起一片尘土,终在我近前十米处堪堪停下。 “战争已结束,去把狄克绑来这就回去吧。”我默默道,黑大个儿毫无犹豫的翻下马背,随我从分开的人群甬道走入营地。 军营里,追赶了我一夜的士兵已完全丧失斗志,黑大个儿带来的两个小校上前将神智昏昏的狄克捆了个结实,可当他瞄到黑大个儿时,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粗嗓吼道:“阿姆斯!?”紧接着开始挣扎,两小校制他不住,被晃到了一边。 阿姆斯上前一步,一把将狄克提溜起,咧开一口大白牙:“好久不见,铁帽狄克。” 后者重哼一声,滑稽地蹬着两条小短腿儿,破口大骂:“混蛋!你个卑鄙无耻之徒,有种放老子下来!老子要和你决斗!” “吁――”出得营地,贝恩和一众军官刹住马匹前来迎接。贝恩肩膀负了伤,面容更显憔悴,好在jīng神看起来还不错。西达伦也在其中,我搜索半晌却不见小妮子的身影,我眨眨眼,按理说她应该会来,即使我叮嘱她时叫她一定不要来。 贝恩被人扶着下了马:“感谢你,伟大的女神,在你的帮助下,我们赢得了这场不易的战争。只是我应该早些来见你,奥格斯带兵烧着了粮仓,这会儿已经无法挽回了。”贝恩说着,回望远处冲天火光。 女神?这是你一直推委合作的目的么?原来你只想把我当牌位一样供起来,好达成扩招势力的目的。我柔柔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西达伦跳下马背,看了眼身后,笑对我说:“高傲的自然jīng灵正忙着洗去垢面,羞于见她的月之女神。” 我顺西达伦刚才的目光看去,只见座马间隙中,隐约见到小妮子的身影,一只灰皮白项的驯鹿个头不输马驹,它横着身子将小妮子挡在身后,一只嫩白的小手不时闪来闪去。我抿了丝笑,一个坏坏的念头跳出我的脑海,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西达伦噤声儿,也不顾贝恩一本正经的谈善后事宜,身子一旋出现在小妮子眼前。 “啊――”小妮子猝然尖叫,一下别腿坐在地上,形如芭蕉的大叶片抛起晶莹水珠,洒了一身,尖耳不停的颤动。 “公主!公主!”小妮子一边委屈的叫道,一边掩手遮面,“不要看!芙现在丑死了!丑死了!” 我俯低身子,咯咯笑着去拉她的手,没想到小妮子竟是假装,她得逞的娇笑一声,双手顺势将我推倒。仰到地面,我玩兴顿消,小妮子却不依不饶的把我压到身下瘙痒,我一面躲着她挠来的手,一面急急告饶:“好了!别闹了,我认输……呀!呵呵呵呵……别闹……呵呵呵……” 少女双双的欢笑,宛若悦耳的银铃,在偃息的战场远远飘荡开。贝恩神情尴尬,少女若有似无的疏远令他不安,她一定察觉到什么!贝恩发觉少女的敏锐远在他想象之上。 “贝恩将军,有空在这儿发呆,不如赶快处理降俘一事,顺便清理伤口。”西达伦戏谑的话令贝恩恼红了脸,他冷哼一声,对随从吩咐:“发捷报,命奥格利斯大哥劝降围城军,并派人来增援我们。另外立即卸去讨伐军的兵甲,押至中军帐前听候发落。升帐!我要就地审处铁帽狄克!” 一连串命令发出,苍鹰佣兵团迅速动作起来。贝恩脸sè越发的白,他强忍着隐隐作痛的左肩,若无其事地走向营地。 西达伦看似不在意的转身,与贝恩错身之际,用只有当事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想要力量吗?如果下定决心,随时可以来找我……” 贝恩身形明显一顿,又刹那逃也似的快速离去。西达伦嘴角笑意渐深,柔和的目光隔着东升的rì影,定格在那个连欢笑都带有忧愁的少女…… ………… 第十一章 妒火攻心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清晨,平原劲风四起,讨伐军营地火势蔓延,从后方粮仓一直烧到军兵大帐、辎重库、饲马棚,最后联结几里的军营全都笼罩在了冲天的熊熊烈火当中。苍鹰骑兵团与讨伐军也顾不得区分敌我,跌跌撞撞的闯出火海,个个盔歪甲斜、全身冒烟。 躲过一劫,贝恩强行缴对方为俘的决策,终是激恼了讨伐军。本来他们只是因少女强大而不可战胜丧失了斗志,并没有战败。论实力、战力、兵力,你小小的苍鹰骑兵团比得了么!如今你不但烧了我们的营地,还想来作践人,欺人太甚! 以军纪严明著称的帝**当即组成战阵,向混杂其中的苍鹰骑兵发起攻击,五千对五百,措手不及的贝恩大败,他还想找出少女稳住局势,可少女此时早已不知去向。无奈之下,贝恩狼狈的带着一百多名残兵败将,携铁帽狄克退往帕克斯。 好在围城军的劝降工作进展十分顺利,他们均是狄克率领的普通军队,整体素质比帝**差出好大一截,在加之奥格利斯善于辞令、手段高明,三言两语便策反了他们。贝恩带着残部返回时,北城门已大开,往后喊杀震天,一支黑忽忽的军队异常惨烈的向这边冲了过来。 待贝恩进了城,奥格利斯赶忙命人悬桥闭门,也不管那些守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围城军。讨伐军就地扎寨,对着不明所以的围城军军官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并勒令他们马上攻城。防守城池的军官也不甘示弱,挑拨地在城头高喊,帝**吃香喝辣,留你们在前线卖命,现在你们好不容易归顺了大公子,他们还要让你们攻城送死,你们干吗活讨这份罪受,甘愿当帝国的走狗?何况你们狄克将军还在我们城中‘作客’呢! 围城军左右摇摆,气糊涂了的帝**官长,手指城头,跳着脚的大骂,叫嚣着‘有种你下来’、‘摆开阵势真刀真枪干他一场’之类的话,城头军官哄笑阵阵,挖苦帝国‘狗急跳墙’、‘疯狗乱咬人’‘我就是不出来,你能奈我何’之类的嬉皮赖语。 奈我何?确实不能奈我何,昨晚那场突围战已耗尽了守城弹药;帝**更惨,除了手里的一杆枪,几面盾牌,连弓箭都没捎带出来;围城军各方面倒还有些剩余,只是也不多,而且他们没有攻城器具,连护城河这关都过不了,这是最致命的。于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干戈之争,以‘骂’战的方式展开了。一群士兵立在城头,与城下方成千上百的帝**互着鼻子大声唾骂,吐沫横飞、口水连连。 奥格利斯听闻了汇报,扶着几案哈哈大笑,他也真会气人,命手下亲兵吃饱了喝足了,穿得光鲜一点,就往城头一站,轮着班,不分昼夜的骂。帝**xìng子刚烈,这一来就不得不回嘴。可怜这些没了军饷的军人,饿得头昏眼花,又被火烧得眉毛胡子一把黑,风一吹,隔夜再一降温,第二天一早,那叫一个惨,一个个面黄肌瘦,嘶哑着嗓音骂不动了。 守城军人人嘴里啃着鸡腿喝着麦酒,酒足饭饱之后就冲你骂,闲难听就离远点,不然,对不起你就等着挨克吧!终于,围城军仅有的一点余粮也吃完了,帝**官一咬牙填河攻城,可刚搬运土沙至护城河半天,就有三成军兵累趴下,再也起不来。 我站在城头哭笑不得,贝恩这是玩什么呢?不是说好按计划进行吗?怎么就招惹这些帝**了呢,还被人堵在家门口指着鼻子骂。我摇摇头,不在理会城下惨状,转身踅向要塞。 审问厅,火把高束,侍卫环列,yīn暗cháo湿的土砖地,狄克身负脚镣手铐,神情倨傲的站在下首,贝恩带着奥格斯,和几个苍鹰骨干,面容冷峻的高居上座。气氛压迫而沉凝,‘啪!’贝恩一掌拍在桌上,将纸笔震起老高,厉声喝道:“叛贼狄克,你知罪否!?” 狄克不屑的歪吊着膀子,头撇向一边。贝恩冷笑一声,悠悠踱了过来:“你从军四十余年,当了三十多年将军,深受王室恩宠,大公信任你,将举国兵力交予你统辖,你倒好!堂堂铁帽子王,里得森曾经的英雄!为何在大公暴病而亡后,不保储君,背信弃义,投靠帝国,为虎作伥!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还是你早就有反叛之心!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即命令城外负隅顽抗的讨伐军投降,自己向大公子自缚请罪,我非但可以饶你不死,还照样让你做里得森的大将军,你看如何啊,铁帽狄克?” “哈哈哈……”狄克张狂大笑,他发狂地扑向贝恩,被身后两个小校抓住,动弹不得。贝恩淡然瞅着他,后者恶狠狠啐了口吐沫,吼道:“放你吗的屁!少他娘的跟老子来这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跟共和国干得那些勾当!你们害了大公,还挟持大公子自立为王,实话告诉你,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呸!什么狗东西也配跟老子说话!” 贝恩呵呵笑着,也不气,他好整以暇的理了理军服,逼视着狄克,语气冷下来:“别不识抬举,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你那五千大军如今弹尽粮绝,已饿死了近百人。我坚清壁野,方圆百里内无一粒粮可觅,即使我不用你这头顽驴,他们早晚也会全部饿死,或者接受我招降。”贝恩见对方脸sèyīn下来,冷冷一笑,“噢,对了,顺带提一句,你那什么督察使也在我手上,你若实在不愿意保命升官,我可以在他身上试试。” 贝恩不提还罢,一听‘督察使’三字,狄克心头的火‘噌’得一下窜了起来,要不是那小崽子,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的他怎会输得这么窝囊! “滚一边儿去吧,你个狐假虎威的东西!”狄克打心里瞧不起面前这个耀武扬威的小白脸,“小小一黄牙儒子,老子打仗那会儿你还窝在娘胎里吃nǎi呢!你他娘有什么好得意,要没那魔女扰我军营,你算干什么的。哈!靠那破拉八百的新兵犊子,也学人家收降俘虏,那场火怎么就没那你烧死,老子真悔啊!就算跟你死一块也值……” 狄克话未说完,贝恩一拳打掉他两颗门牙,狄克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的确,他什么都不是,若没有少女,没有奥格斯、奥格利斯,兴许今天被绑在这儿的就他自己。就连他擅长的军事,现今也一塌糊涂,接连几次指挥失误,伤亡惨重的佣兵团对他颇有怨言,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什么,但贝恩就是感觉的到,那质疑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他的神经,如果褪去这身皮,褪去肖恩之子的身份,他是什么?人人都比他强,他的兄弟、战友、大哥甚至小妹都出类拔萃,远远将他甩在后。 贝恩在心里惨笑,就连这条命还是别人在万千敌军中顺带搭救下的,那种羞辱他又怎会忘记!无限自卑、嫉妒、愤怒充斥着贝恩的心,他凌乱了,失控了,他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他、看不起他。 狄克狂笑着,一口血水喷了贝恩一脸,贝恩剧烈喘息着、颤抖着,一连几拳将狄克砸得血肉模糊、气息微弱。 “够了……”突然,一只手扼住他的腕骨,贝恩扭头,正对上奥格斯冷冰冰的脸,那一瞬,他竟有种冲动,马上拔剑杀了他!杀了这个在一起多年的兄弟! 贝恩惊惧地挣开奥格斯,阵阵后怕。他猛然背转过身不敢看奥格斯,周围一切都很模糊、天旋地转,贝恩步履蹒跚的走向高台,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带他下去,找个医生……救治……” 两个小校架着半死不活的狄克退走,贝恩刚坐椅上,只觉心跳一阵加速,接着脑袋嗡得一声,左肩伤口迸裂,眼一翻,昏死过去。 “将军!贝恩将军!”突如其来的变故,可吓坏了苍鹰的几个骨干,他们七手八脚的扶好贝恩,又是急急叫人,又是抹胸顺气,把众人忙了个团团转,奥格斯的手还僵在空中,他又痛又不能置信地看着贝恩,一转身,大踏步向屋外行去…… ………… 第十二章 相告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狭窄的小屋,阳光透过唯一的天窗打下一缕浑浊的光影。屋外,西达伦懒懒倚在砖墙旁,守着弧形的木门。屋内,小妮子荡悠着小腿儿坐在床头,与新结识的驯鹿交流。莉萨和莉斯侍立在我身侧,一人一句向我讲述外间最新发生的事,关于暗黑教会,关于大陆诸国,也有一些零碎的琐事。我认真聆听,不时询问一句,或者下达指示。发霉的青砖在勃发的正午散发着暖而刺鼻的味道,那是一种深深的腐朽,有着浓烈的时代烙印,会使人矛盾、不安和抵触,在同化与被同化之间无力挣扎。 一阵急促而清碎的脚步,打破了这份并不愿持久的宁静。小妮子抖动两下尖耳,对我道:“是安拉……” 话音未落,安拉直冲冲闯进屋子,带着哭腔拉起我的手,神sè凄伤:“大哥……大哥……艾琳丝,你快救救他,救救他呀!” 那份焦急的神情我已猜到一二,我二话不说起身,拉起贝拉就走,险些与刚进屋的西达伦撞个满怀。 “怎么了?”西达伦错身跟上我,随口问。 贝拉无助的看看我,看看西达伦,打旋儿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大哥箭伤迸发,医生说有毒,又感染了破伤风……” 我步子踩得更急,来到昏暗的堡内,帘子紧遮着,没有一点光透入,黑得如同坠入了夜晚,我不觉眯起眼,见到贝恩躺在雪白的被褥上,一双眸子失神而涣散,屋里只留下了亲近的几人,奥格斯、奥格利斯、盖尔文,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修道院的服饰,看样子是个光明牧师,此时,他正用圣水替贝恩肿成紫黑的伤口进行去污消毒。 我缓步上前,贝恩眸子稍稍动了下移向我,嘴角翕动想说什么,终究无言。我沉默的止了老者动作:“情况如何?” 满头大汗的老者这才注意到我来,怔了下,避嫌的道了句;“噢,你是将军的家属?请借一步……” “不必……”我打断了老者的话,伸手抚过贝恩的伤口,后者安详地看着我,只是笑,已无知觉。我蹙起眉头,老者叹息一声:“我……我备有罂粟酒,可以让将军去时无痛苦。” “出去,所有人。”我冷漠下达了命令,上位者的威严,令在场的人一阵战栗。不知所措的老人被奥格斯搀出了房间,贝拉想留,被小妮子劝了出去。奥格利斯向我深鞠一躬:“伟大的女神啊,请您务必保住他的xìng命!” 门合,室内彻底陷入黑暗,我轻手拉开布帘,金黄的光照耀着裸露的半身,贝恩轻度的呻吟出声,额头爬起如蚯蚓似的一条条青筋。 “我会救你,但你要想清楚……”伸手划过他的脸颊,溢散的生命之力令贝恩安静下来。 “女神……” “你知道zì yóu的可贵吗?即使是被我所束缚。”我抚上脓肿的伤口,手掌亮起盈白的光,丝丝润凉的白sè光粒渗入伤口,又析出一团团包裹着黑sè毒物的透明气泡,“所得必有所失,世间法则即是如此,在神的世界,任何事都是一种等价交换,你不是神,所以不存在公平,我如果救了你,你必须为我献上灵魂,永生永世追随于我。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加可怕的诅咒。你……要想清楚,真要接受我的治疗吗?” “女神……” 我不忍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生命再生发动,贝恩身上的箭伤转瞬愈合,健硕的胸膛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伤疤。眼神一下有了焦距,贝恩充满活力的挺身坐起,活动着肩膀,一切太突然、太快,又那么不可思议。 “这是神的力量!”贝恩激动地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实力的飞快提升,有感慨有惭愧,“终于,我也和他们一样……这是‘女神之泪’吗?” “本质相同,”我微笑着说,“你们是专属于我的神使,也只能效忠于我,等你们**消亡,灵魂就会归我所有,你的一生将终止于次,禁锢在我所能看到的世界,再有没主导权,你明白吗?” 贝恩不在意的笑笑:“玩偶吗?” “永生的灵体。如果你不介意让自己余下的人生,永远停留在别人的世界,却只能旁观,毫无存在感……” 我试着让贝恩体会那种空洞的虚无,却换来对方轻笑:“那有什么不好,神眼中的世界,很令人向往不是吗?” 我莞尔,觉得这个时代下人的思想简直不可理喻,不在过多纠缠这个话题,我转脸责备:“你打算做什么呢?既不与我合作,又想利用我。” 贝恩苦笑一声,踌躇良久,才将事情原委,所担心所顾虑以及打算、计划一一道了出来。我听后不禁沉思。 贝恩翻下床,扯掉绷带,披了件军衣一板一眼的系好纽扣,霎时恢复了那个稳重而严谨的小伙,奕奕的眼中有新生后的自信与迫切的追悔。他走至窗边,用力将灰sè的布帘甩开,透耀的光束里混杂着飞扬的尘屑,贝恩粗重的呼吸带得它们成团的抛飞开,他转头笑对我说:“苍鹰要发展,就不能受制于人,我越发觉得当初的打算是对的。只要追随你,在这个混乱的大陆,我们为女神而战,为zì yóu而壮大自己,建立一支不属于任何国家、任何组织的势力。我……我已不再去想当什么领主,迪恩也好、肖恩也罢,以前背负了太多沉重而违心的东西。小妹自回来发生了很大变化,那个喜欢在外闯荡的丫头成熟了,你知道她去寻你时曾对我说过什么吗?她说,她很有野心,没有比追随神、在神身边,做神的姐姐更值得骄傲的事。我为此祝福她,我怀着歉疚、自责的心把一切补救的机会寄托在复辟上,以至忘了我是谁。我从来就没那么出众,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具有领导力,努力成为众人的主心骨,我活在虚伪中,用心表演也只能表演好一个少主的角sè,直至我身边的朋友、亲人一个又一个与我渐行渐远,我发觉人世间的权利也不过如此,相反我对力量的渴望远胜于它,呵……很疯狂不是吗?我嫉妒、不愤,甚至、甚至丧心病狂到想杀掉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只因不想落后于人,我要强而自私,我……我很后悔……” 贝恩蠕着喉头,无法再说下去。我尝试去理解他的感受,那是久经压抑后,失控爆发的炽烈情感,并非本心,是发泄。我笑着岔开话题,安慰和责备的话只会令对方更加歉疚,又何必多此一举。 “苍鹰要发展不假,但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我伸出一根食指,柔柔道,“你必须记住,一,你追随于我,不等于苍鹰追随于我,我代表jīng灵一族,你代表苍鹰,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二,更不要打着我的旗号去扩张势力,如果你苍鹰不想就此夭折的话。” 沉浸自责的贝恩,好大会儿才寻思过神儿,不解的一笑:“噢,嗯……只是合作?我想苍鹰更希望神来领导。何况有女神庇护,苍鹰怎会夭折?” 我摇头:“我是jīng灵一族的月之女神,也只是jīng灵一族的月之女神,因为自然jīng灵是神所创造,他们生来即要追随于我。而你们不同,或许神的莅临使下界有了信仰,越发脱离自然,得已长久而稳定的发展,但你们必须走出自己的路,这是大势所趋,你们不是神的奴隶,而是下界的主人。” 贝恩似懂非懂,我暗叹口气,其实很多话不方便对他讲,也无从讲起,进一步探索‘永恒之源’,我只是隐隐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不脱离神的控制,就无法走上正规,预言碎片也不会真正浮现出来。 “至于夭折,”我继续往下说,“你们太过盲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苍鹰不过刚起步,和扎根千年的光明教会比不了。何况,你们与‘神’的名义大张旗鼓的扩张势力,信奉神的光明教会怎么受得了,难道堂堂光明教会还抵不过一小小佣兵团受女神垂青?光明教会不把苍鹰佣兵团列为异教徒,全大陆通缉才怪。这是其一。” 我看着神情愈加窘迫的贝恩,抿嘴笑说:“其二,你说要摆脱共和国控制,真是简简单单、一走了之,便一了百了么?不,多尼亚如今各方势力混杂,你的佣兵团里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国家的间谍,你发展的越快,混入的人就越多,只要你还在这片大陆,还在某个国家,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各国势力。而且,你知道共和国太多秘密,这一走,不但共和国放不过你,得罪了的帝国更不会放过你,两个超级大国若要置你于死地,你能逃到哪儿去,恐怕几条命都不够使。” 贝恩勃然变sè:“如此算来,苍鹰只能依附共和国,做它的走卒吗?” 我眨眨眼:“不妨倒着来考虑,如果完全归附共和国,那么势微的佣兵团有什么值得共和国去利用?” 贝恩低头游动着眼珠,紧张的思索:“自然jīng灵……” “嗯……”我单手托腮,“自然jīng灵落入共和国手中会怎样?” “快速结束里得森对乱,不,不对,那个古老预言,还有jīng灵一族强大的战力……为统一全大陆埋下的准备。” “那如果自然jīng灵与苍鹰只是合作,而非自然jīng灵吞下苍鹰,或着苍鹰吞下自然jīng灵,我是说,公平对等的合作。” “各国肯定有所顾虑,不会轻举妄动,苍鹰……苍鹰保下了。”贝恩激动地抓着窗沿。 “不,各国会更加注重苍鹰,待完全控制你,则会变成某个国家与自然jīng灵的合作。”我柔柔道。 贝恩颓然垂下了手:“那情况不是更糟吗?” 我嬉笑一声,不再卖关子:“所以,首要一步苍鹰要淡出各国视线,再与jīng灵一族合作。” 贝恩眼前一亮,只是换个顺序,结果将完全不同。苍鹰一旦不被各国关注,与jīng灵一族合作,就相当于多出jīng灵一族这个后台,问题就会引向自然jīng灵。可要如何淡出,问题引向自然jīng灵与各国注重苍鹰又有何区别呢? 贝恩疑惑的望向我,我恬然道:“各国不一直在打自然jīng灵的主意吗,你就当我不存在,只考虑苍鹰如何脱身就对了,这样苍鹰在被各国‘抛弃’后,作为普通的佣兵团,还愁没有立足之地吗?” 贝恩脸上有了笑容:“对,是我考虑太多了,蒙蔽了本意。嗯……如何脱身呢?” 我神秘一笑:“贝恩团长,你现在病情好转,不先向等在外面的大家报个平安吗?大家可都在焦急的等待结果。” 贝恩恍然的一拍脑袋:“啊,对对对!怎么……全给忘了!” ………… 第十三章 拟订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光明历935年6月7rì,帕克斯城外,讨伐军大本营遭遇复辟军偷袭,贝恩火烧连营百里,活捉帝国驻南线督察使克拉伦、总指挥铁帽狄克,以五百骑兵大破讨伐军五千大军,消息很快传开。 光明历935年6月8rì,讨伐军残余军队围困帕克斯,与复辟军隔城对峙。 光明历935年6月13rì,贝恩坚清壁野,讨伐军缺乏水源物资,不战自溃。 光明历935年6月14rì,大公子招降督察使克拉伦,一千余名讨伐军投降。 光明历935年6月15rì,复辟军四面城门大开发起全面进攻,尚在负隅顽抗的二千多名讨伐军全军覆没。 光明历935年6月16rì,共和国西战线展开总攻,帝**连连败退。 光明历935年6月23rì,帝国驻里得森大元帅莫提卡收缩防线,在弗伦斯堡布下重防,转攻为守。 光明历935年7月8rì,共和国率大军入境里得森,与大公子麾下复辟军会晤帕克斯。 光明历935年7月24rì,共和国与大公子成立复辟联军,辗转弗伦斯堡,高级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担任总指挥,贝恩担任复辟军方总指挥、复辟联军副指挥。 光明历935年7月26rì,贝恩旧伤复发,辞退所有职务,安心回临时zhèng fǔ安库尔城修养。 光明历935年8月1rì,贝恩病势沉重,大公子多次探望,双方三请三辞,贝恩决意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光明历935年8月4rì,讨伐军南线失利刺激了帝国,不甘失败的帝国派出六千大军增援莫提卡。 光明历935年8月18rì,光明教会蠢蠢yù动,暗中联合共和国被拒,恼羞成怒的光明教会打着‘共和国藐视神权’的大旗,命光明骑士团驻内团长杰拉伯尔,率一万二千光明大军乱入里得森。 与之同时,帝国、多尼亚、共和国等诸多国家相继挖掘出潜伏的暗黑教会据点,以雷霆之势将其连根拔起,结束动乱。富劳威、修斯威、基里尔顿等一些国家内乱平息,将jīng力投注到越发混乱的里得森。 光明历935年8月19rì,多尼亚作为共和国盟国参战。 光明历935年8月21rì,基里尔顿作为共和国所属盟国参战。 光明历935年8月26rì,富劳威作为帝国所属盟国参战,修斯威作为帝国所属盟国参战。 光明历935年9月3rì,光明教会宣布支持帝国,光明大军直捣共和国联军。 自此,战争愈演愈烈,从里得森内乱升级至多国混战。 安库尔城 广袤的平原用于开垦荒地,外围修筑起防御高墙,短短数月,这座平原之城的面积扩大了一倍有余,驻军增加,防事强化,新建的大公子zhōng yāngzhèng fǔ也在紧锣密鼓的修缮中。临近旧zhèng fǔ的长街尽头,座落着一处豪宅,这里住着红极一时的贝恩,曾经府邸门前的车水马龙已变成现在的门可罗雀,两个家奴守在冷冷清清的门庭,半掩的门里空旷的花园大院透出一股萧索。 内厅,贝恩坐在沙发上,jīng神极佳:“战争适时打起来了,关于自然jīng灵和女神的消息逐渐被人淡忘,苍鹰也淡出各国视线,我看时机成熟,是不是该考虑下一步动作了?” 贝恩的话,引起在场众人一致共鸣,他们微笑着看向我。我抿了一丝笑,无可无不可的说:“也好,不过据情报显示,共和国、帝国并没有放弃对苍鹰的关注,想要完全摆脱控制,还要思谋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自那rì贝恩被我所救,成了护卫我的神使,他便将心中的顾虑和盘托出,经众人商讨,奥格利斯提出,苍鹰想要扎根立足,与其在各国眼皮底下躲躲闪闪的搞暧昧,不如去一个各国够不到的地方重新发展,那就是混乱的南大陆,佣兵的天堂。袄可兰大陆70%以上佣兵聚集地,若能从那儿夺得一片天下,要比在北大陆有利的多。 众人均无异议,于是就此定了下来,制订计划,积极做着准备。之后,贝恩以退为进,辞去所有职务,预先摆脱了处在风口浪尖的风险,又在修养期间混吃混喝,表现的胸物大志,打消掉各国的疑心、顾及。而今初见成效,除去极少数了解苍鹰的势力或国家,大部分都已放弃了这个佣兵组织。而作为jīng灵一族的月之女神,我更倾向与这样的苍鹰合作。不搀杂任何国家利益,包含巨大潜力,如此建立起的势力才纯粹巩固。利于苍鹰、亦利于jīng灵一族崛起,更重要的是,如果初期阶段不打下一个好基础,即使凭借各种手段拉拢的同盟再多,到真正世界大战时,也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众人沉思,半晌,贝恩开口:“的确,不能cāo之过急,我想我们应该循环渐进,先遣一批苍鹰骨干去南大陆开条线,也好为以后大举迁徙打奠基。” 奥格斯冷冷丢出一句:“各国不容我们从长计议,特别是这几月来的反常之举,艾格伯利尔并非常人,难保他不会察觉什么,我们还是要尽快做打算。” 贝恩伤好之后,对守在外边的亲人道了平安,便当众向奥格斯致歉,道自己因嫉妒蒙心,丑态百出,望奥格斯能原谅他,奥格斯刚结下的心结当场就解了,还与贝恩对拳盟誓‘好兄弟,一辈子’。一场大变,两人关系较之前更加紧密。 贝恩听闻再度思索,我敛目想了一瞬,柔柔道:“不能让苍鹰骨干去南大陆探线,非但如此,这段时rì新加入以及原先在里得森招募的团员,一个都不能带,他们当中混杂的眼线太多,我们没有jīng力逐一排查,索xìng全部裁掉,只领那些老人去南大陆开拓。” 贝恩旋即苦笑一声:“那、那我们也太惨了点,如今老人只有十几个,这不相当于白手起家么?” 我明白贝恩心头的不甘,多年的心血说没就没,任谁都有牢sāo。可若这时狠不下心留了隐患,等将来坐大,就有数不尽的麻烦和危害。 “不能的。”我态度坚决的摇摇头,“无所谓白手起家,我们有财团,有物资,这就是最大保障,还怕筹不来人么?何况,这些慕名而来的团员,他们家在北大陆,在里得森,就算真信得过,他们愿不愿背井离乡,跟随你去南大陆还难说呢!“ 接触到苍鹰内部,我了解了很多信息,也知道苍鹰短短两年内发展如此迅猛绝非偶然或者共和国暗中支持所致,温尔――这个前任乌斯奇城主,与我颇有瓜葛的胖子,后台很硬。他与当今北大陆顶级商会会长里根・霍华德是姻亲关系,温尔的小女儿嫁给了里根的二公子,同时两人也是过命之交,温尔早年南大陆行商时曾救过里根的命,所以两人关系铁得没话说。后来温尔当上肖恩的财政大臣,也赖于里根提携。 自治领最看中经济,温尔本身在凯密鲁斯商会股份不多,但全力支持他的会长里根手里却握有30%的股份,比领主迪恩还多出5%,可以说里根掌控着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近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这也是苍鹰不缺财力物力的根本原因所在。眼下正值战争时期,迪恩最终没能顶住压力,被光明教会胁迫,用自治领浑厚的财力支撑着光明教会庞大的开销,也间接影响到凯密鲁斯商会,影响到里根。温尔现在能从里根那儿得到的资助金额也越来越少,为了缓解这种压力,我将自己制作的首饰推销给温尔,让他想法人为筹措些资金。 不料,温尔接过后大为惊奇,他吃惊的对我说,此物价值千金,如此数量,若交他处理,转卖掉的话,即能短时内,维持苍鹰高速发展的现状,而不至因人员扩招出现臃肿停滞的现象。如是一来,我放宽了心。这点儿小事对我而言不过信手拈来,找对了门路,我让温尔把能搜罗到的首饰款式、样式,甚至是一些闻名大陆的绝品,统统按标准规格画出草图,装订出来供过阅览。温尔额头上一直打结的疙瘩舒展开,对我是又敬又怕。 我将这种‘无本’的买卖暂定为目前最快积累资金的方案,先量产一批,作为苍鹰和自然jīng灵发展的资金储备,我很清楚这种方式无法长期供用,物以稀为贵,再好的东西,多了就会贬值,这是在简单不过的常识。 “女神的看法我赞同。”一直缄默的奥格利斯开了口,“有钱还怕招不来兵丁么,苍鹰佣兵团要求人品必须端正、忠诚,宁缺毋滥、jīng益求jīng。根一定要牢固,这样才能干大事。” 贝恩点点头,下定决心:“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派谁去南大陆牵线?温尔虽在南大陆行过商,但那毕竟是三十年前了,早已物是人非,何况,这里也离不开他。我去,肯定引起各国疑心,大哥必要在此协助我主持大局,奥格斯……”贝恩住了嘴,若裁掉那些新加入的苍鹰骨干,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合适。 “我去。”我笑嘻嘻地道,“既然建议是我提出,我就把这项重任全部包揽了吧!” 众人脸上明显露出轻松的表情,难道在这下界,还有神所不能吗?贝拉忙道:“我也去。” 贝恩有些不落忍:“怎能让女神为苍鹰而奔波,我们却舒舒服服的窝在家里坐享其成?” 我眨眨眼,俏皮道:“才不会便宜你们呢!我不在的这些rì子,帮我着重培养月影,我和布莱玛、德里萨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全力听从你的调度。” 这段时rì,博格来过一趟,一是遵嘱我的指示,舍掉一些据点和教众,让大陆战乱平息;一是,带来两个情报才干,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半大的小孩儿。我让他们加入刚具雏形的情报组织‘月影’,跟得里萨派来的专业人员进行磨练。两股新起之星要发展,苍鹰不缺资金,缺情报,jīng灵一族不缺情报,缺资金,两者搭配起来,完美而协调。 奥格利斯思忖半晌说:“这样吧,不若我派苍鹰几个老人跟你打打下手,顺便让奥格斯、盖尔文也跟去,他们本来就极少露面,各国也不会注意他们……” 话犹未完,我截断奥格利斯的话,幽幽道:“不,你们谁都不准去,我要的是效率,带着你们反倒拖后腿,而且,你们不能再像这般保持低调了。”众人一怔,我微微一笑,接着说:“共和国、帝国不是仍存戒心吗?索xìng做给他们看,你们要暗中招兵买马,明面不要声张,但内里动作越大越好。” 贝恩和奥格利斯眼睛刹时亮起来:“好!这条计策高明!让他们误以为我们野心俱增,待对方错误的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在出其不意的走掉! ………… 第十四章 探监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yīn暗的牢房,狄克一身囚服,蓬头垢面地靠坐在墙角,乱碴碴的胡子打起了卷,带有一股馊味儿,污血的脸上很平静,那里没有一般囚徒的绝望与死气,只是沉沉的,如野兽般凌厉的眼神。 几月了,他一直被关在这里,既没人审讯,也没人来过,一堆堆腐烂的牢房,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人。他甚至忘记了怎么说话,若不是每天总有一个脸若枯柴的‘哑巴’送上一顿不好不坏的饭菜,他会连时间也一并忘记。 他发泄过,咒骂过,疯狂过,他曾扶着牢栏抓狂的央求送饭的哑巴给他比画一下外面发生的事,或着只是没有黑暗的天气,哪怕多留一会儿听他说说话,或者抬起那快掉渣的眼睑多看他一眼也好。可哑巴从来不会理他,机械的放菜、倒酒,又机械的起身、走人,一如既往,每天如此。 无聊的狄克有时觉得他根本不是人,哪有人每天做相同的动作毫厘不差?哪有人抬108次脚来到牢房,再抬112次脚离开?哪有人在发霉的砖地上留下也只留下来与去两串脚印儿?狄克一个人大声哭,大声笑,这他娘的是谁在搞鬼!我到底死了没?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狄克拿头戳铁栏第十九下时,他冷静了,他知道这是有人在戏耍他,侮辱他,让他体会黑暗下那种窒息的绝望,那是比死还痛苦的惩罚,所以他冷静下来,来人要他疯,他就偏不让来人如意。他沉着的、冷静的思考,想他这一生、功绩、遗恨,想出去后,要做什么,怎么做,一天、一天、一天…… 一阵链锁触碰声,厚重的牢门打开,死寂的空间伴着光亮的打入多了一重活力,狄克眼皮动了下,今天送饭似乎比以往要早,因为,他才第一次想到那个曾爱过的女人,往常要三次,饭才会送来。 脚步很轻、很柔,远远飘来的还有一缕馨香,女人?狄克眼珠僵硬的上抬,一个美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少女婷婷立在牢门外。狄克想笑,却只发出沙哑的赫赫声。不,不是女人,是个毛还没长齐,刚开始思chūn的丫头,狄克戏谑的想,尽管少女散发的圣洁气质,让他不敢小觑。 “我一直在想,你要到何时才肯妥协。”少女的声音很柔很甜,怎么看都是一脸天真纯情,可她却说着与年龄绝不相符的话。 “要来,就让你背后的爷们来,我没兴趣和一个只会传话的丫头谈调调。”狄克轻蔑的话,使得少女俏脸绯红,她抿唇好大会儿,才愤愤道:“你凭什么看不起人,要知道,我是神,曾一人毁了你的军营。” “哼!”狄克老脸瞬间yīn下来,那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去他娘的神!管老子什么事!老子碍着你了,凭他娘坏老子好事?老子就是不服,等老子出去,第一个就干掉你!” 狄克愤怒的咆哮惹得少女咯咯娇笑,她欢喜的一拍小手,笑嘻嘻的说:“我果真没有看错,我要找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嗯……你可以不可以追随我,我们去干一番大事。” 少女俏皮又略带幼稚的话语,让狄克不觉牵动嘴角,他感觉自己很蠢,跟一个丫头较什么真,当即不耐烦的一挥:“去去去!一个毛丫头懂他娘的什么是大事,一边玩去!” 少女不急也不气,一道柔和的亮光飞出,牢锁应声脱落,少女双手扳开牢门,就那么毫无防备的走了进来。狄克猛然起身,脑中快速打着算盘,是先冲出去,还是就地解决了这个丫头在走。可他对上少女清澈的眼眸,两种念头却迅速消退了。 “我很欣赏你的个xìng,尤其敢藐视神权,话虽粗鄙,但不失为一条血xìng的汉子。”我柔柔道,看着狄克越发古怪的眼神,自尊心第一次受到打击,凭什么呀,难道撤去神的身份,我就那么让人瞧不起么?虽然在这个诸神统治的时代,难得出一个不受神论影响的人,但那种完全看待小孩儿的眼神,让我异常反感。是外表,如果我是一个长满白胡子的沧桑先知,这家伙早就屈从了,我愤愤回瞪他,后半句话也没有心情说出口。 “嘿……”狄克忽而咧嘴一笑,“丫头,恶作剧完了就赶紧出去,我知道你有奇特的力量,但我也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职业叫魔法师,如果被近了身,不管多强大都会有危险……”狄克抻了抻铐于两手间的铁链,恐吓道,“你说,我是先把你勒死,还是在你身上讨些便宜再勒死?” 还是不信?我脸一红,知他是故意气我,稳了一丝情绪,笑说:“不管你信与否,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我的提议,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狄克面冷下来:“丫头,趁现在赶紧走,我不保证下一刻会改变主意。”我保持着高贵的姿态,一瞬现出月神真身,狄克瞳孔骤缩,怒吼一声向我扑来,银光闪,狄克一头撞在石墙,身子软软滑了下去。 “这是神的力量,在你答应之前,我首要让你学会恐惧。”声音飘渺虚无,狄克吐了口血水,哈哈大笑起来,眼里贮满了癫狂。我暗叹一声,本以为,即便他xìng子再倔,几个月的囚禁,也足以磨平棱角。可我错了,有些人如果心不死,就不会有半分改变。 我用神力轰断他的手镣、脚镣,轻道:“你走吧,我会让贝恩安排你出安库尔城,至于投靠谁,随你。”我说罢,转身离去。 “等等!”狄克艰难的爬起身,叫住了我,“丫头,为什么找我?” “你有自己的信仰,这点难能可贵。”我头也不回,“jīng灵一族要崛起,需要他的盟友中多出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军,仅此而已。” 后方,一片沉寂,我缓缓踱出牢房。 促狭的小屋,西达伦正在收拾行装,小妮子跟驯鹿伙伴告别,见我行来,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膊:“公主,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南大陆呀!” “送你们回爱罗伦,我一个人去。”我打定主意。 “哎?”小妮子顿时不乐意了,摇晃着我的胳膊,可怜巴巴地道:“公主带我去,好不好,好不好?” 我板起了脸,苦口婆心的说:“不行的,南大陆山高路远,途险多舛,这次是去开拓,目的地不明确,而且预留的时间也不多,我要快速到达那里,少去泰格瑞尔传送,带着你,神力恐难以为济,再者,我可能会接连辗转很多地,有你在不方面,把你丢下我也不放心……” 眼见小妮子嘴扁下来,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你回爱罗伦可不能闲着,交给你个任务,帮我挑选一百名jīng灵战士,等我开了那边儿的传送,第一时间把你们接过来,可好?” “公主说话算话?”小妮子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我想了想,翘出小拇指,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我抿嘴笑着勾起她的小拇指:“嗯……这是神域兑换诺言的一种方式,只要拉个钩,就一定一定一定做到,否则就要接受神罚,即使是那个要丢下族人不管的坏蛋月之女神也不例外。” 小妮子闷闷的一张脸‘扑哧’一下笑魇如花:“一言为定!” “嗯,驷马难追!” 西达伦好笑的拿剑将包裹挑过肩头:“不用我留下来做个接应?也好第一时间通知苍鹰。” “有月影,你在这里意义不大,反到是爱罗伦的护防让我比较担心。”我敛目,“刚得来情报,光明教会意在指染自然jīng灵,曾几度派遣教众进往死亡之森,均被各国暗中排拒,多尼亚还封锁了西部关口,断了光明教会从里得森进入多尼亚再至死亡之森的陆路,不过水路还是开放的,依光明教皇的个xìng肯定会打水路的主意,此外,不知谁捅露了消息,自然jīng灵出现死亡之森,恐怕已不胫而走了,爱罗伦不rì就有一场大战。” 西达伦不屑冷笑:“一群神棍,就爱玩牛鬼蛇神的把戏!” 我轻唤泰格瑞尔,在空间传送的刹那,声音清晰飘入西达伦的耳朵:“得自然jīng灵实百愿,此话并非夸夸其谈。只要愚蠢的人类能够打动自然jīng灵,并使他们甘愿牺牲‘jīng灵之心’,与神对等的交换应得的力量……” ………… 第十五章 白精灵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里得森面积不大,版图形如巨虫,首都米泽尔,位于虫头咽喉位置,深近共和国南部疆域,如今那里帝国已派重兵镇守,是菲普利联邦与袄可兰斯两国主要交锋的北战线。 米泽尔宫 恢弘的大殿,一身亮绿戎装的莫提卡高座首辅大位,灰白的短发干净利落,深凹的眼窝突显得高挺的鼻梁特别大,除去脸上几道彰显年龄的深皱,发红的皮肤保养的很好。莫提卡动了动身子,双手压到一边的扶手,斜靠下来,微颤的头,一双老眼浑浊而疲倦,还有那长期居于高位,充满压迫xìng的威严。 几个宫廷大臣,在议案前忙得团团乱转。不时躬身上前,将一纸文案交给莫提卡阅览,后者jīng神欠佳的接过,多半是扫完丢下一句:‘看着办’或是‘这样就好’之类的话,便再无下文。 有些长眼sè的大臣知道这位不好惹的摄政王现在没心思处理政务,索xìng夹带着公文灰溜溜退了下去。殿内一时清净了许多,松泛下来的莫提卡打起了盹儿,年纪尚小的二、三公子却是无拘自在的在他脚边儿和宫女玩得正欢,一声儿大的嬉闹,惊得莫提卡猛然挺起,宫女吓得脸sè煞白,忙牵着二、三公子的小手哆嗦得退到一旁,生怕一个闪失触怒了这位摄政王而丢了xìng命。 莫提卡木然向声源方扫去一眼,威严地道:“出去。” 宫女如蒙大赦,仓促蹲了一礼,匆匆将二、三公子抱回了寝宫。莫提卡眼中蓦然流露出一股凄凉,那一刻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他颤抖的摸向胸前的口袋,在一堆挂满军功的徽衔下,取出一份菲薄的黄纸。这是珍贝拉皇家学院发来吊唁书,他的儿子,在露天广场事出的前一晚死于非命,院方承诺尽快找出凶手,可通过帝国方面的情报,莫提卡早已知道凶手是谁。 莫提卡将纸攥在手中,用力攥成褶皱的一团,小孩儿的嬉戏触动了他的心,他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凯亚家族的耻辱,莫不利从小聪颖好动,若不是六岁那年骑马摔坏了脑子,他何愁cāo这么大心。莫提卡虽对他早就放弃了希望,但他毕竟是凯亚家族的一员,被外人暗杀更是洗刷不掉的耻辱,为此他还折损了一员大将,莫提卡脸sè刹时变得狰狞,任你是何妨神圣,此仇非报不可! “葛瓦……”随着莫提卡沉沉低言,身后凭空浮现一条模糊的黑影,“继续煽动死亡之森周边国家的情绪,暗中放行光明教会进入死亡之森……” “那么,西达伦……”黑影冰冷的眼中透出深深的仇恨。 “暂时不去理会,若他跟自然jīng灵混到一起,随你处置。” 黑影无言,转瞬消失。 回到爱罗伦,我展开神力感知勘测,几月不见,死亡之森的状况比我预想中要严重的多,外围已聚集了不少中小型的佣兵团队,看样子均是奔自然jīng灵而来,还有光明教徒在暗中兜售圣水。我又惊又怒,又来这套,上次是针对我,这次是针对我的族人么,在内圈布下双重迷幻法阵,我当即返回奈尔兰。 既然消息泄露,我已下定决心武力解决,在月神殿召开会议的途中,两则消息让我满腔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先知伊罗尔和十二长老面sè激动,“在您的庇护下,我们得已重塑元素之身,生命之树诞下两枚jīng灵结晶,几月之后,就会成熟!我们……我们……”女长老激动的热泪盈眶,“千年了,我们终于又见到族人回归。” 重塑元素之身?那意味着自然jīng灵嬴弱的体质得到根本xìng改善,无论体力、jīng神力均大幅度提升,甚至……我喜得一下站起来:“何种程度?” 众长老相视一笑,尤莱亚款款出列,尖耳无意识抖动两下,眉心突然亮起柔和的蓝光,一只通体盈蓝的元素jīng灵钻了出来,华丽的蝶式羽翅舒展开。小家伙浮在空中,先是扯起蓝裙优雅的向我盈盈一礼,而后拖起一片绚烂的冰晶粉屑,欢快地围着尤莱亚绕了一圈,又调皮地抓着她的长发荡起了秋千。 “冰属xìng的元素jīng灵?”我欣喜地盯着这个小家伙,小家伙一分神,‘啾’得脆叫一声,手滑的掉了下去,尤莱亚忙接住她,小家伙趴到掌心里,大眼睛好奇地瞅着我,开合着翅膀不动了。我咯咯笑着,心情大好。 第三次‘永恒的沉睡’时期,天使断绝了jīng灵一族与神域的联系,那时白jīng灵的力量就已出现衰退,爱好和平的他们无意与外族争斗,便退居到了深山幽谷,过起了隐居生活。但白jīng灵很快发觉,失去神之庇护的他们,身体越发孱弱,jīng神力枯竭,以至无法驾御庞大的元素之力,与之签定共生契约的元素jīng灵也交来厄运。 元素jīng灵,由生命之树在下界孕育出的特殊灵体,本身没有攻击xìng,能在虚实之间转化,是光明主神为完美发挥白jīng灵力量而嫁接的桥梁。平时以空气中的游离元素为食,但像豆腐般,只能维持自身所需,食之无味,喜欢实体魔晶,食后转化为元素之力存储在体内,以供白jīng灵施法,亦会加速自身进化、成长。 这更像是一种传输,神的力量不能轻易展露下界,为此光明主神只赋予了白jīng灵强大的jīng神力,将神力拆开,以下界的力量结构序列重组,分给了元素jīng灵,也就是jīng灵一族现今修习的自然法则。又用共生契约的方式将两者巧妙联系在一起,避免白jīng灵因个体力量太过强大,出现破坏下界法则平衡的可能。换言之,白jīng灵与元素jīng灵密不可分,少去哪方也不完整。天使突兀断了神域的联结,生命之树枯萎,白jīng灵能力降至低谷,jīng神力无法支撑与元素jīng灵共享的元素之力,出现大范围法则之力失控现象,脆弱的元素jīng灵被催成了无意识的小jīng灵,白jīng灵也遭受了强烈的jīng神反噬,共生契约中断。 枯萎的生命之树无力修复这种现状,它开始传授jīng灵一族自然法则,以期代替元素jīng灵的地位。虽然jīng灵公主熏丽梅尔成功修成了半神之躯,但元气大伤的jīng灵一族并没有好转,顶多遏制了事态的严重。而恰在这时,兽族为抢夺魔兽与jīng灵一族起了争执,一场森林保卫战下来,白jīng灵惨遭灭族,生命之树发动最后一次力量将白jīng灵赖于生存的远古大陆迁徙进了异空间,之后便进入了漫长的沉睡期。 生命之树不在诞下孕育白jīng灵的jīng灵结晶,白jīng灵也慢慢蜕化成现今嬴弱的自然jīng灵。失去了信仰,族人又被大批残忍的杀害,自然jīng灵痛苦万分,他们尝试各种方法唤醒生命之树,唤醒族人,但都失败了。抱有一丝希冀的自然jīng灵尝试在外界找寻方法。直至百年后,人族定鼎袄可兰大陆,单纯的自然jīng灵与误入森林的人类坠入爱河,自此,半jīng灵诞生了。他们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jīng灵一族的高雅,人类的睿智,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同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长则千年,短则百年。 一位位jīng灵母亲、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爱人逐渐的衰老、死去,却无能为力。他们有的为爱情甘愿舍弃‘jīng灵之心’,与爱人共度一生;有的选择牺牲自己,用‘jīng灵之心’救活爱人,但无论怎样选择,终难善始善终。一段段可歌可泣的凄美爱情化作动人的诗篇,被袄可兰大陆的吟游诗人纵情演绎。自然jīng灵被人们熟知,看作‘祥瑞、美好’的象征,同时,也衍生出‘得自然jīng灵实百愿’的由来。 一场恶魔入侵的浩劫,自然jīng灵永远失去了美丽的黛米丽公主,心灰意懒的族人离开了破败的袄可兰大陆,回到奈尔兰修养生息。人类繁衍后代的方式刺激了族人,他们放下高傲,在生命之树前虔诚的祈祷,用月亮泉洗净身心,笨拙的做着不搀杂任何兽yù的神圣之事。千年后,当人类迎来第一次‘神魔大战’,壮大的自然jīng灵带着对人类的感怀之情,决意再次帮助昔rì的盟友共渡难关。 可这一次,自然jīng灵错了,他们万万想不到人类膨胀的yù望到底有多可怕,无论是盟友还是敌人,使尽各种手段将他们囚禁,只为获得jīng灵一族的力量。自然jīng灵愤怒了,彻底的心伤了,族人的血与泪滋润了土地,滋润了生命之树的根髓,第一株蕴涵元素之力的果树诞生了。自然jīng灵通过反复实践终于掌握了这股不输于元素jīng灵的力量。他们用它狠狠报复人类,然而势微的jīng灵一族面对以亿兆为单位的人类已经无力去做什么了。 缓缓收回遥远的思绪,喜悦过后,我心里平添了一抹浓重的哀伤。不会再让这种惨痛重现了,如今生命之树重新焕发活力,孕育出了新生的元素jīng灵、jīng灵结晶,自然jīng灵也重归辉煌的白jīng灵时代,jīng灵一族适时将要崛起了! ………… 第十六章 袭击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轻灵的挽歌在万千小jīng灵咏颂下,徐徐在月神殿飘扬开,先知和十二长老由喜悦化作哀伤,默默垂下头,缅怀逝去的族人。我蓦然惊醒,与生命之树联结的我,会间接影响族人的情绪,我不在是孤单一人,从此我也只能笑,为我的族人而笑,赋予他们新生与希望。 “让我们去看看新生的jīng灵宝宝。”我灿烂的抿开唇角,尽管那般不自然。 月神殿外,皎月孤悬,一根纤细的枝叶与双尖叶顶持平,透过月亮符纹绽放的银sè光辉,隐约可见宽大的心形叶片下缀着两颗茧状的果子,表皮光滑,闪烁着点点银星,勃发的生命气息从那里发出,涓涓跳动的心脏,在月亮泉清冽的涛声中那般清晰。那一刻,我情难自已,溶溶暖意流过心底。兴许是注意到我,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家伙如风铃般前后摆动几下,向我传递着浓浓的亲切与倚赖。 生命之树前聚集了不少族人,他们都很享受这种感觉,终rì守护在两个尚挂在树上的小家伙身边,还未降生他们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比起原始的生命传承,jīng灵们更希望自己是被生命之树孕育而生。 活泼的元素jīng灵也来凑热闹,他们喜欢唱歌、玩耍和恶作剧,生命的诞生令他们欣喜不已,恢复意识的元素jīng灵成群结队的从繁密的枝丛飞出,拍打着各异的羽翅、绚烂的漫天飞舞。有些忙着找成年jīng灵签定共生契约,有些坐在jīng灵的肩头,或者趴在jīng灵脑袋上与他们欢快交流。 眼前的一派详和,让我觉得这才是我渴望的家,美好而不真实。阿西娜从欢愉的人群走出,这位一向严谨的jīng灵长老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月之女神,由元素jīng灵指引,我们在奈尔兰和爱罗伦多处发现了魔晶矿,其中一条就在曾经挖掘出秘银的那条矿脉。” 我微怔住,魔晶矿,好古老的词汇,自三千年前种族大战时期,jīng灵一族没落后,就鲜有人能找到魔晶矿,即使是自然jīng灵自己。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只有以魔晶为食的元素jīng灵,才对这种神奇的天然矿物有所感应。魔晶矿的产生已无从考究,相传是远古诸神大战时,神力碰撞形成了袄可兰大陆,混沌沉积下的遗骸落入其中就有了魔晶矿。 有趣的是,这种矿物非常古怪,他处于活物与死物的界点,属xìng活泼,有一定自保意识,但没有思想。会时常搬家,平时以各种手段伪装自己,有时会在莹亮的晶皮附上一层粗糙的外膜扮作石头;有时深钻入地底呼呼大睡;有时流作液体,飘扬过海,闲暇之余捣毁几艘船只什么的,或者干脆黏附在某个深山沟壑、深海石礁上就不动了。 总之,全大陆都存在魔晶矿的足迹,但发现者少之又少,主要是人类研究了上千年,也没发现这种稀有矿物有什么特殊价值,既不能被魔法师冥想时吸收,也应用不到其他方面,还有那种到处乱跑的xìng格,令人非常头痛。久而久之,人类放弃了魔晶矿,只把它当作矿物的一种珍贵标本,供后人观赏。 可在古老的《jīng灵秘典》里,隐约标住着重要一条:魔晶矿喜溶洞,常大面积扎根,之后就会演化成类似于水晶丛的魔矿林,质地坚硬,极难损坏,并且不在变化。元素jīng灵一般食用的就是这类魔晶。可笑的是,光明教会为保住魔兽死后掉落后天魔晶的秘密,竟谎称自己找到了魔晶矿,真是愚蠢至极。 我知道阿西娜口中的魔晶矿是指固化后的那种,为了供给元素jīng灵,这条矿线必须开发出来。仔细斟酌片刻,我柔柔道:“魔晶矿源必要开采,尤其是与银矿重叠的那条,秘银在大陆比黄金还金贵,销售出去,亦可保证我们今后资金充裕,我会想办法尽快开通这条渠道。” 阿西娜点点头,便忙于准备去了。我轻舒口气,外在隐患又跳上心头,再次召集众长老议事,利瓦伊话语中压抑着复仇的怒火:“月之女神,我们应该给愚蠢的人类一个教训!告戒人类招惹jīng灵一族是何下场!” 我另有忧虑:“如今族人才和元素jīng灵结下共生契约,立即行动不要紧吗?需不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伊罗尔微笑道:“白jīng灵与元素jīng灵天生拥有超强的默契,就像肢体与大脑,共生契约可以第一时间让对方明白心中所想,不会有任何隔膜。” 如是一来,我放了心,一个鲜明的计划,跃然浮现在脑海中,看来速去南大陆一事,要变更一下了…… 月,孤惨惨的挂在天幕,没有一点星。死亡之森外圈,傍河处,一片人工开出的空地上,留有几支小型的佣兵团队。棵棵伐倒的树木被砍去枝冠充当生火做饭的木柴,光突的杆身临时垒起粗糙的外围防御。简陋的帐篷明显分几段扎下,进进出出大约50来人。大陆常见的军旅锅搁在架子上,滚沸着刚打来的野味,取暖的篝火旁围坐着一圈人,哄笑阵阵的扯着闲篇。 “这鬼天气真他吗冷!都到夏季了,昨儿还降了一场雨夹雪!”一大汉随手舀了一碗肉汤,就着硬绑绑的面包,边吃边发牢sāo。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另一个胡子都长脸上的大汉得意的‘嘿’了声,“还记得三年前那场神迹不?听说什么上古恶魔都出来了,一下就灭了几万各国联军,为此还闹得全大陆通缉佣兵……” “麦克,你小子又跑题了。”一个佣兵赶紧止了他的话匣,“说天气呢,你扯得那些谁不知道。” “打什么岔,往后听着!”大汉胡子直颤,恶狠狠瞪了佣兵一眼,又笑着说:“佣兵,啊……那什么来着……” “缉拿佣兵。” “噢,对对对,咳……后来天气就这样了。” “…………” “就这?”兴致勃勃的众人顿时塌下脸来。 “啊,你以为?”胡子大汉煞有介事。 “去你的!那你刚才废得什么话!”一人笑骂得踹了他一脚,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一群进里探察的佣兵这时返了回来,为首的人肩上还扛着一头野猪。 “穆德,怎么样啊!”营地里有人冲领头的高喊。 “干他娘的,甭提了,晦气,晦气!”将野猪往地上一摔,又狠狠踢了一脚,被呼作穆德的头人撸袖子解剖起野猪来。 “说说呗!是不是又迷路了!” 架不住人多起哄,穆德一匕首插在猪头,长哼了声:“什么狗屁内圈,我看这就是内圈!那群教会的小白脸说得倒好听,他们怎么不来?亏老子花了一银币买他的破指魔针,指得全他吗是死路,还让这头畜生弄伤我好几个兄弟。”穆德拔出匕首又狠插了一刀。 指魔针,袄可兰大陆一种指示方位的轮盘,有好有次,能够在一定范围内追踪具有魔力的目标,附带少许破幻作用。起初是专为刺客刺杀魔法师发明的简易工具,后来神魔大战时期被普遍应用,几经改进,对指示魔兽、自然jīng灵等一些灵xìng生物效果出奇的好。 “嗯?指魔针?呵……老兄,可以给我看看吗?”突兀,一条人影出现在穆德身前,把他吓了一跳。穆德不快的打量来人,是个男子,一双眼睛清亮有神,笑起来很腼腆。 “你哪位?我怎么没见过你?”穆德用挑剔的目光扫着男子,越看越觉可疑。 “我是战斧佣兵团的,负责侦察,结果迷了路,看这儿有火光就一路跟了过来。”男子一耸肩,“刚听你说指魔针,好象是个了不得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战斧?好象在哪儿听过……”穆德发蒙的想了会儿,甩破烂似的将轮盘丢给男子,爽快道,“你要?拿去好了!” 男子利索接过,摆楞了两下,呵呵笑起来:“老兄,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听说能指自然jīng灵,是真的吗?” 穆德头个笑起来,身后一群人也跟着笑:“屁!都是坑钱的便宜货,说什么距离很近了还会发光……” 男子低头,玩味儿的把玩着手上的轮盘,急摆的指针打起了旋儿,越发盈亮:“看,这不是发光了吗?” 穆德一楞,刹那寒光一闪,偌大的脑袋已飞起,抽搐的身子喷着鲜血,一秒后才倒了下去。 “啊!?自、自然jīng灵!自然jīng灵来了!”惊怒声在营地一角炸开,围拢男子的几人立即握紧武器抢攻,西达伦哪将这种货sè放在眼里,一片剑光扫出,几人瞬间抛飞横死。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雕翎箭从深幽的密林shè出,箭无虚发,中者尽数毙命。 营地早就乱成一团,十几个佣兵舍命扑向丛林,可还未近身,就被箭矢庞大的贯穿力带得抛了回去,佣兵扎成十几堆,背靠背地紧贴在一起,奋力挥舞着兵器拨挡不断飞来的箭矢,有远程攻击的佣兵团被保在最里,但极少有会‘鹰眼术’的高级弓箭手,在浓墨的黑夜只能凭感觉对着树丛盲shè。但这样只能稍稍减缓人员的死亡频率,护甲斗气在这些附带浓郁金绿sè泽的箭矢面前,如纸糊般一戳就破,甚至是战士得意的重甲防御,也能轻易打穿。 一面倒的伤亡在持续,毫无间隙,飞闪而过的箭矢,让人无从判断到底有多少自然jīng灵袭击了他们,佣兵们只知道每一次惨叫都代表着一条人命的终结,逼急了的佣兵,在几个团长齐齐怒吼下,开始急向一边靠拢,西达伦全身裹起炽烈的深红光华,蛮横地撞进艰难行进的佣兵群,卑鄙而yīn险的收缴着一个个人头。冲散了佣兵,防守阵势起了变化,最外围几堆散开组成大圆,将西达伦圈在里,数人齐上,誓要砍了他。 “纳亚耶!”一声充满奇妙韵律、纤细的古jīng灵语,西达伦大笑的爆开护体斗气,掀飞几人的同时,瞬间隐入林中不见。同一时间,致命的箭矢也止了。剩余二十多名佣兵同时感到一股沉沉的压迫在头顶聚集。 “不好!是自然魔法!快躲进树林!”一个佣兵团长吼叫着窜了出去,然而为时已晚,一股狂飙将他几百斤重的身体卷飞,紧接着天雷滚滚,十几道雳闪不分先后的狠狠狂殛而下,只一瞬,那些还在惊魂逃散的佣兵,在弥漫的硝烟过后,只余下几堆焦碳,吹洒在满目创痍的营地中…… ………… 第十七章 掌控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那一个圆月的夜晚,死亡之森外圈十余处佣兵团悉数灭尽了,有些佣兵到死都不知道是谁袭击了他们。现场只留下一堆尸骸,后被前来觅食的野兽撕得尸骨无存,暗中光明教会派人查过几次,也是有去无回。死亡之森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之地,但这并没有遏止人类贪婪的yù望,相反还引得大批冒险者趋之若骛,甚至比找寻神迹时更加狂热。 本来抱有不确信念头的各势力肯定了,若非自然jīng灵,三年前魔兽就已尽绝的死亡之森,还有什么能阻挡人类探索的步伐?在加上有心人撺掇,消息像飓风般席卷了整个袄可兰大陆,冒险者、佣兵团效仿当年找寻神迹时的举措,大规模聚集在死亡之森外围,自发结成捕猎队伍,还有不少实力高绝的魔法师、武技大宗师以及贵族的私人武装也加入进来。 忙于开战的各国,根本抽不出多余jīng力监管这些大陆闲散势力。越来越多有名望的人被自然jīng灵惊动,纷纷赶来。如果说,当年神迹是被各大国把持,那么今时的自然jīng灵就是为个人利益而战!谁不想拥有能实百愿的自然jīng灵?要知道,那可是一整个族群,比起各国疯狂争夺的单个儿神迹,比起那无可企及的神力,抓只自然jīng灵来享用更现实。 因此,越来越多的人为之心动,捕猎队伍越壮大,就越能吸引人,自然jīng灵的数量可谓十分稀少,即使他们如何强大,面对数以万计的人类,还愁抓不来几只么?以至到了中后期,但凡有些实力的人类,都想来碰碰运气。临近死亡之森各国的边陲小镇乃至城市都被挤得臃肿不堪,他们才不管你国家咋样,打没打仗,安不安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指望谁替那些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去卖命?早就有所怨言的低层人流,都想通过这次探险改变自身命运。 事态越发严重,俗话说,打仗打得是经济,商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哪有利可图就往哪儿钻,特别是一些应时xìng的大事件,绝对可以让他们大发一比横财,不少商人转将物资投向支付高昂费用的捕猎队,庞大的人群流通量,消耗上不亚于一支军队,这让刚平息内乱,物资本就紧俏的贫弱国家负担一重再重,再加上一些被雇佣到战场上佣兵因自然jīng灵临时反水不干,导致参战国经济、兵力双重折损,有些已动摇了国本。 可到了这时,各国想管也管不了了。战争是越打越凶,除去光明教会越来越开心,各国都拼红了眼,战争的仇恨迅速蔓延了北大陆诸国,即便各国高层为了利益,能休战、能言和,手下的将官、士兵也不会同意。所以,他们只得鱼死网破的拼杀到底。自然jīng灵?那在战争打响后,就已不在是重点的蝇头小利,改变不了大陆战争的局面。但它却令蒙蔽心志的无知民众发了疯的找寻,各国后方不稳,前方不济,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因为一旦停战,他们瞎折腾一番,讨不到任何便宜不说,大陆恐怕再无宁rì,到时还会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争,伤亡更大。 为此,野心大陆一统的帝国不会罢手,身为死对头的共和国自然只能奉陪到底。可综合国力比不上两国的参战国家有些受不了了,它们先后退出战争,短短几月下来,整个战场上就只剩帝国、共和国和光明教会三股势力。早在自然jīng灵出现,光明教会便一直袖手旁观,这会儿一枝独大又腆着脸要求两国复合。帝国和共和国当即糊了它一脸。好你个光明教会!就因为你找自然jīng灵挑的头,害得各国动乱不断,你还好意思充当和事老?去你的吧! 两国毫无理会的态度,激恼了利令智昏的光明教会,光明教皇觉得,必须用武力让诸国认识到谁才是大陆霸主,养jīng蓄锐的光明骑士团加入战争,一会儿跟共和国打,一会儿又跟帝国打,三方的指挥官:艾格伯利尔、莫提卡、杰拉伯尔都是狠角sè,实力旗鼓相当,斗得是天昏地暗。帝国胜在军力强盛,光明教会强在信仰,而兵力最少的共和国诡诈层出不穷。三方一时谁也讨不到便宜,战争进入胶着状态。 风高rì暖,秋叶飘零,我侧坐在月牙泉畔的芳草地,心情极佳。几月了,我又从奈尔兰增调五百族人布防至爱罗伦。人类组成的捕猎队仍在持续增加,不过暂时对我够不成威胁。老实说,我还是头一次利用手中力量,cāo控大陆局势走向,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就目前而言一切还算顺利。 从自然jīng灵的栖息地暴露,我情知有人在暗中捣鬼,jīng灵一族无可避免的要与人类接触,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于是,我便想怎样将劣势转化成优势,思来想去,我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将事情闹得人人皆知,闹大闹乱。如今北大陆一片混沌,战争打得正烈,我想各国应该不介意在自家后院烧上一把火。 只要自然jīng灵辟谣一经证实,肯定有不少人为利益而来,战争期间,最忌讳的就是后方出乱子,各国就一定要管,那么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及时遏止越发失控的捕猎大军;要么,加速结束这场闹剧。从各国角度出发,出于国内稳定的长远方面考虑,我更倾向前者。可各大国却没有那么做,只能说明有人希望看到现今这样的局面出现,明显是针对自然jīng灵,而我也能从中较清晰的研判出导演这场事件的幕后主使是谁。 目前,有能力调动大陆局势的只有菲普利联邦和袄可兰斯,这个两超级大国。我第一想到的是艾格伯利尔,因为起初在珍贝拉散布自然jīng灵消息的就是这家伙,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他没必要这么做,如果他真想通过贝恩接触到我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最合理了――帝国。 我不禁联想到半年前,西达伦在救奥格斯途中的那次遇袭,他说有个古怪的家伙偷袭了他,走得是刺客路子,为了隐藏身份不惜毁容,西达伦当时直接结果了他,无意中发现刺客断臂上印有一个黑sè双头狼标记,事后,据他推断,这种印记应该代表某种暗杀类组织。我那时忙于他事,并没有深究,现在想来,倒不失为一条线索,也许顺藤摸瓜就可知道是谁与我结下了仇。 不过我想,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仇人权势应该很大,可他低估了自然jīng灵的力量,闹得现今两头受制、无法收场。当然,这其中不排除光明教会暗中帮了我不少忙,有时,一些外在因素都可利用上,不管是敌是友。譬如,光明教会为了抓捕自然jīng灵时占据绝对优势,而拒绝发放更多圣水补给捕猎队,即使对方花大价钱购买。如是一来,死亡之森外围人虽多,但真正能进到内圈的实在有限。我很乐意看着他们傻乎乎的前来送死,反正死亡之森很大,兜圈儿也能把这些人兜晕。 起身,大大伸展了个懒腰,我负到落羽背上沿湖边慢踱。那就来玩一场吧,看是jīng灵一族拖垮诸国,还是诸国灭掉jīng灵一族。而且,战争的白热化,无论哪方,现在都没有jīng力注意小小的苍鹰佣兵团了吧?我抿了一丝笑,自信满满。 “公主!公主!”小妮子急冲冲跳跃在林间,人未至,兴奋的语声先飘了过来:“你快来呀!两只小家伙马上就要降生了!” 我心中一喜,落羽会意的一瞬加速,掠向天际的刹那,我顺手将小妮子拽上马背:“真的吗?不是说要到明天……” “嘻!”小妮子从后抱住我,“是呀是呀!可是两只小家伙等不及了!” 安库尔城,贝恩府邸。 偌大的偏厅,贝恩与奥格利斯等人正在紧张议事,里得森成了各国角逐的战场,自然jīng灵事件也在大陆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佣兵都去了死亡之森探险,贝恩提议,是不是苍鹰干脆去找少女汇合,彻底摆脱共和国控制。 众人正商议不定,一声聒噪,一只乌鸦落在了阳台。众人jīng神一振。奥格利斯几步上前,取下绑在乌鸦腿上的信筒,利落的拆开:“是信鸦,女神来消息了。” 贝恩忙问:“大哥,女神说什么?” 奥格利斯呵呵一笑,将纸条递给贝恩:“时机成熟,命我们立即出发,前往南大陆!” ………… 第十八章 降生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贝恩接过,月白纸条上,几行娟秀的大陆文字,字体歪歪的很可爱,能看出少女很真的在写。臆想着少女专注的神情,贝恩脸上不觉浮现一抹微笑。 ‘诸国纷争愈烈,余力尚不足调停内患,苍鹰适宜全身而退,但要堤防艾格伯利尔,必要时弃车保帅,月影留之,交莉萨莉斯接管,暂保不虞。’ 贝恩将纸条转给奥格斯,皱起眉头思索。几月前,少女临时变更了迁徙南大陆的计划,要他们假戏真作,在里得森用心培养苍鹰的势力。贝恩曾问原由,少女很神秘的一句‘静观待变’打发了他,之后,里得森翻覆的局势简直超乎他的想象,自然jīng灵更是掀起一股探险狂cháo。贝恩隐约明白少女的意图,但又不太确定,如今清晰,却有更多疑问跳上心头。 尤其是那句‘弃车保帅’,少女领导jīng灵一族期间,亲来过几趟里得森,闲暇之余,少女教他玩了一种很古怪的棋子儿,还说观棋局知兵法,其中有一招就叫‘弃车保帅’,贝恩当然明白它的意思,但这‘车’与‘帅’在他们缜密的计划当中该有谁来担当呢? “大哥,女神其辞含糊闪烁,我总感觉她yù说不说的似乎在隐瞒什么。”贝恩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疑虑。 奥格利斯朗声大笑,拍着贝恩的肩膀道:“不错,当前局势紧张,稍有差池,苍鹰必遭大难,女神未写明时间、地点,甚至连说道都用暗语,只为防止这种机密文件被人截了去,洞察我们的目的。” 贝恩苦笑:“上面明明挂着共和国执政官的大名,这能起什么效果?” 奥格利斯高深莫测的轻笑一声:“这正是女神的高明之处,‘艾格伯利尔’意有所指,看来女神是想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想必这种信鸦发出时不仅一只,我们要配合女神行动。” 寥寥几句话,竟有这么多道道?贝恩不无惊讶,短短一年时间,少女竟成长到这种地步!贝恩一时难以适应,在他印象里,少女还只是一个单纯而充满智慧的小女孩儿。 奈尔兰,月神殿。 万千族人齐聚生命之树,巨大的生命法阵持续在脚下运作,我站在其中,抬头望着正前方即将破茧的两个小家伙,焦虑而又渴盼的等待。手心不觉汪满汗水,那种勃勃新生的悸动牵连着我的心,每跳一下,都让我幸福无比,仿佛为了它我可以不顾一切,恨得不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事物都留给它,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好幸福,孤独的我有了依赖。我笑着,流泪。 多么神奇!我将亲眼见证生命的诞生!按族人阅历,jīng灵结晶,一般的孕育周期是三年,可这两个小家伙不到半年就已成熟了,它们是特殊的,我胡思乱想着,极力控制着有些发抖的身体。一声薄而清脆的根茎断裂,让所有族人激动地抬起了头。两个表皮呈现暗黄的茧状果实松动了下,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我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下落的果实,大脑一片空白。小妮子在一旁大叫:“公主!快接住她们呀!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我蓦地回神儿,柔和的神力如张散开的大网,拖着两个小家伙缓缓落在草地。‘喀!”暗黄的皮表一碰就碎,浅绿的液体流出,两只浑身粘粘的小家伙发抖地蜷在一起,白金、亮黑的发丝纷披在白嫩的肩头,不哭也不闹。我的心猛得一揪,几步趋前,颤抖的伸手,却又畏缩的迟疑下来。 意识之海,芙妮亚激动的语气无限温柔:“艾琳丝妹妹,她们是我们的孩子,生命之树传承我们的力量孕育了她们,她们是jīng灵一族未来的希望!” “孩子……”我再次濡湿双眼,金光流转,芙妮亚姐凝成‘魔神分身’,带着‘光明之心’从我体内分离而出。一手一个,我和芙妮亚姐小心翼翼的将她们抱在怀里,相视而笑。族人和元素jīng灵咏唱起迎接生命的新生之歌。接受了生命洗礼,我和芙妮亚姐用月亮泉水轻轻为她们洗净铅华。回到月神殿,寻块柔软的棉被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包裹好,我傻傻得看着她们jīng致的小脸儿,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 与人类的宝宝不同,jīng灵宝宝出生就有三岁大小,下地能走,身体十分轻盈,在树上时就已开始接触这个世界,早聪早慧,天生会说jīng灵语,除去半月的虚弱期,根本不需要人太多cāo心。小家伙粉嫩的尖耳轻颤,忽然睁开了眼,漆黑的双瞳,犹如黑夜闪耀的繁星,充满了对世界的探究。她盯着我,那似曾相识的璀璨,我眼泪扑扑簌簌的滑落:“宇轩……” 小家伙亲昵地蹭蹭我,脆生生的叫道:“艾琳丝。” “咦?”小妮子逗弄着芙妮亚姐怀里的小家伙,语气里透着困惑,“没有‘生命印记’……”说着又把头探向我怀里的那个,大呼小叫:“啊,这只也是!小家伙没有名字呢!公主也一下变成两个了!” 我眨眨眼,芙妮亚柔柔笑语:“让我们给她们取个名字吧。”两只小家伙立即期待的支棱起尖耳,不时的轻颤一下。 我一时感觉怀里小小的人儿千斤重,低头温柔地凝视着她,嚅忍半晌,将内心的挣扎全部隐去:“我……我起不好。” 芙妮亚想了想:“萝蒂、伊芙象征生命与新生,很适合她们为jīng灵一族带来的希望。” 我紧了紧怀中的小家伙,轻柔的喊了声:“伊芙。” “伊芙。”小家伙高兴的抖动尖耳,学着我的语气nǎi声nǎi气的说。莫名的喜悦涌入心底,我半哭半笑着抱着伊芙轻轻摇晃。萝蒂别过头,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芙妮亚,萝蒂是姐姐吗?” 不等芙妮亚答话,伊芙冰着一张小脸,一副小大人儿的模样:“伊芙会保护萝蒂的,我们在树上就说好的。” “可是,萝蒂想做姐姐。”小家伙苦恼仰起下巴,费力的将胳膊从严严实实的被子里抽出来,手指抵在唇边。 “萝蒂是妹妹。”小家伙半闭着一只眼,粉粉的尖耳抖啊抖。 “那伊芙叫萝蒂,萝蒂叫伊芙好不好?” “伊芙就是萝蒂,萝蒂就是伊芙。” “咦?萝蒂是伊芙?对哦,那姐姐是萝蒂还是伊芙呢?” “姐姐是伊芙,伊芙是萝蒂。” “哦,那萝蒂是姐姐喽?” “萝蒂是妹妹……” “呵呵呵呵……”听着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拌嘴,三人不约而同的轻笑出声。小妮子两眼直冒光,抱过伊芙使劲儿的蹭:“啊,受不了了,太可爱了,太可爱了!”伊芙半眯着眼,尖尖的小耳朵苦难的支棱起,求助的看着我。我忙将她抱了回来,护得紧紧,小妮子俏皮的吐吐舌头。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萝蒂、伊芙现在这么小,她们吃什么呢?” “啊!”小妮子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差点忘记了,小萝蒂、小伊芙等着哦!姐姐给你们拿吃的去!” 我暗下摇头,还是这么冒失。不大会儿,小妮子端着一盘呈青绿sè、拇指般扁小的水果折了回来。我取过一枚,温柔地放到伊芙嘴边,小家伙动着鼻尖嗅了嗅便张开小嘴儿啃了下去。小妮子喂给小萝蒂一颗,开心的说:“jīng灵宝宝没那么娇贵,捂在被子里反而不好,我帮她们缝了两件睡衣,穿上它就不冷了……”小妮子说着,取出两件翠绿sè的小裙装,下摆形似盛开的莲片,裙上做成层叠的百褶边,很jīng致。 “……然后,姐姐再带你们去圣地领悟‘jīng灵之心’,有了‘jīng灵之心’才是真真正正的自然jīng灵哦!嘻,不对,是白jīng灵!”小妮子老成的对两个小家伙说讲。 圣地,jīng灵一族唤醒族人潜质的仪式之地,位于月神殿左侧祭神坛,面积不大,是一个纯由月亮石组成的月神法阵,如今已闲置百年之久。 两个小家伙吃了几颗果子,犯起了困,替她们换上睡衣,放到叶形大床上,掖好被角,我带着小妮子便悄悄退了出去。芙妮亚姐重回意识之海,抄袭来的魔神分身并不完整,不能长时逗留在外,而且只能在我一定范围内活动。出了月神殿,很多族人守在外,关切地张望殿内的情况,我抿嘴笑说:“两个小家伙刚睡下,等晚些时在来看她们吧。” 族人陆续散去,小妮子摸摸背后的破魔弓,兴奋地问:“公主,我们是不是要行动了?那些愚蠢的人类越来越猖狂,有几个老头挺厉害的,竟能闯过迷幻法阵摸到内圈,这样下去恐怕会被他们发现爱罗伦的。” 深吸口气,我迷离的眺望远方,幽幽道:“是要行动了,不向各国打声招呼怎么行呢……” ………… 第十九章 力量认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影朦胧,夜风袭人。飞速跳跃在林间,我身后分是由西达伦与洛塔丹带领着两支jīng灵小队。与往和人类的交战中,我曾尝试认知这个世界的力量,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定论。 下界不同于神域,是一个混沌的物质世界,其蕴涵的力量甚至比神域还要强大,但这种强大仅仅是下界本身,而非是指下界生物,限制太多的‘乌迪玛尔’并不能很好的利用这股力量。‘永恒之源’就是一个典例,我用‘真知之眼’展望神域的过去与未来,拿它与下界作比较,追溯根源,因为下界的完整与包容使它超越了单以jīng神为基石的神域。 换言之,万物始于混沌,神域是从下界升华出的jīng神世界,形成时,就已达到极限。反观下界一直处于自我恢复状态,就好比湍急的河流注入一片低洼,经过沉积,浑浊的污水变得清亮,这时有人取出这些水放置在一个容器里,低洼仍旧会填满,但容器却有限。容器里的水就是神域,而湍急的河流是下界。那份清澈即‘jīng神’,沉积即‘物质’,两者结合的浑浊即‘混沌’。 我想我已揭开天使恶魔退化的秘密,亦从另一个角度认知了‘永恒之源’。清澈的水流入污泥就会变得浑浊,天使恶魔在向下界的‘乌迪玛尔’靠拢。不在流通的水是死水,放在容器里就有了极限,而湍急的河流是一种永动的循环,这种动力代表着‘永恒之源’。死水终有一天会坏死,于是,诸神妄想让永动的循环,在有限的容器里运作,阻止坏死的水,其结果当然不言而喻。想要永动,就必须打破容器回归湍急的河流,也必然沾染污泥,那么神域已不在是神域,而是另一个下界,迟早要被混沌同化。 我多少能体会一些光明主神的心情,盛极转衰、否极泰来,是万物必然经历的过程,即使拥有永恒生命的神也不例外。或许睿智的光明主神早就有所认知,他是想做抗争,还是安然接受万物的法则定律?我无从知晓,也没有答案。 展开神力感知,爱罗伦外围的丛林里隐隐散布着十几处强大的jīng神力,有流动也有静止,我知道那是人类的魔法师设下的某种联结法阵,他们很狡猾,几乎在每个经行的地方,一定范围内都布有这种特殊的jīng神结界,只要白jīng灵踏入其中,他们第一时间就能觉察,而且按这种趋势,要不了几天,爱罗伦周边的林地就会被他们踏遍、包围。 好一个守株待兔,我曾在爱罗伦外围布下内外两重迷幻法阵,一重,来自生命之树,一重引动的自然法则。这些人类实力非常了得,外重的迷幻法阵已被破除,这可能让他们意识到进入了jīng灵一族的领地,所以应付起来格外小心,用这种无赖的手段逐层推进。如此一来,白jīng灵可活动的范围将越来越小,我太了解人类的秉xìng,单纯的白jīng灵永远想不到人类有多狡诈,我甚至可以断定,他们一旦确认了爱罗伦的大致范围,就会埋下天罗地网,采取毁坏树木的方式,逼迫白jīng灵现身就范。 被动的等待只会迎来灭亡,月神真身现,我示意族人停下,正前方千米范围内,至少有三支超级团队在行动,人数虽不多,职业十分齐全,诸如法师、弓手、战士、骑士、盗贼、剑师、光明祭祀等等,实力异常强悍,从jīng神力判断最低的也有大宗师级水准,还有几个专属称位坐镇。这些人放到整个袄克兰大陆都是首屈一指的强大存在,聚在一起就是人类的豪华阵容。 我感觉颇为棘手,缘是先入为主,下界力量的表现形式对我来讲十分古怪,聚焦点就在法则之力上。神域的力量源只有暗黑与光明两种xìng质的神力,法则之力代表天地至理,本身没有强弱之分。作为攻击手段,天使恶魔生来就会。用神力施展出来的法则之力威力十分巨大,同种法则之力,由不同属xìng神力用出,攻击手段亦不相同。 而下界的力量源混淆驳杂,没有明确划分。法则之力隐于混沌当中,并不能清晰直观的呈现下界,正所谓多而不jīng,尽管‘乌迪玛尔’天赋异禀,但寿命实在有限,短短不过百年,光是心志成熟就耗去人生尽五分之一的光景,在加上自行摸索时出现的各种各样的误导与偏差,待拨开重重迷雾,领悟法则大道时,也该入土了。 因此,相较天使恶魔,‘乌迪玛尔’还多去在有限的时间内接触法则之力的一道坎,但‘乌迪玛尔’通过成长,利用混杂的力量源,自创总诀和法门,从而衍生出了境界——这一森罗万象的法则大概念。在理论上要比神域先进太多。可以说,‘乌迪玛尔’实力的提升其实是一个去杂和积累力量的过程,若不是寿命缘故,或许若干年后,天使恶魔在‘乌迪玛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就是新生神祇的起源,我自嘲的想,一个拥有无限寿命的‘乌迪玛尔’。 人类达到大宗师级别之后境界初有小成,开始接触法则之力,这时境界的优势就展现出来,由下界力量源施展出的法则之力普遍比同阶神域力量源施展出来的强,没有明显的属xìng特征、攻击手段繁多。 但令我不解的是,神力显然比斗气或者魔法高阶,为何融入法则之力后,威力反倒不如后者呢?我唯一探究出的合理解释是,这里是下界,神力作为外来力量,必受下界法则限制,本身就已大打折扣,而且我仔细观察那些领悟了法则之力的人类强者,发觉他们修习的法则之力与自身力量的契合度非常完美,天使恶魔这方面逊sè了不止一筹。 当然,这些问题对于拥有‘永恒之源’的我并不适用,但对光明主神创造的白jīng灵影响很大,论综合实力,jīng灵王也不过人类亚圣级水准,大多数jīng灵族人维持在宗师、或者魔导师级别,很难再一步jīng进。这是白jīng灵辉煌时期的整体水平,如今生命之树刚刚复苏,族人状态不佳,整体实力要偏低一些。人类千年来争斗不断,特别是刀口上过rì子的佣兵,多职业配合,磨练出的战斗技巧自成一系,甚为jīng湛,远不是追求安逸的jīng灵一族可以比拟,此消彼长,如果是大规模战争,jīng灵一族对上来势汹汹的人类肯定是要吃亏的。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族人被贪婪的人类抓去,所以我必须亲压阵脚。至于那些胆敢挑衅的人类,我并不想赶尽杀绝,毕竟在我计划的中后期,他们还有用武之地。 小妮子踩着纤弱的树枝几下跳至我身边,手扶着树干远眺:“公主,前方七百米处有六个敌人,我们要进攻吗?” 我转头看向她,小妮子抖了下尖耳,飒爽的从背上取下破魔弓,一只月白的元素jīng灵从她眉心钻了出来,犹如小细棱组成的透明羽翅,一对大一对小,小家伙祈祷的小身子蜷在一起,羽翅一振,周身刹时飘满了冰晶状能量,细叫一声,浮在小妮子肩头一侧,作好了战斗准备。 我心中一动,计上心头。月玄jīng灵,是专为不擅长魔法的族人签订共生契约的元素jīng灵。能力很多,大致分为辅助和附魔两系,前者作用到白jīng灵身上,诸如水系的治疗、风系的轻盈等;后者是对武器的加持,诸如火系的爆裂箭、冰系的凝冻矢等。这种区分主要是对幼年的月玄jīng灵而言,长大后,两者都会习得。 “暂时不动他们,”我抿了一丝笑,轻灵的飘落在一处人类所设的jīng神结界中,“我要聚而歼之……” ………… 第二十章 交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至中天,斗柄倒旋。一支为数六人的捕猎小队迅速向死亡之森深处聚拢,穿过一片草地,迎面奔来另一支队伍,双方同时停下。 “杰森,我的老朋友!”一个手持法杖,瘦小的白胡老者向对面打着招呼,“你也感觉到那股异同寻常的jīng神力了吗,我可以肯定那是一只非常强大的自然jīng灵!” “不,莫根,我是被一种体型很小的jīng灵吸引而来。”回话的是一个沧桑的老战士,一身霸气的铠甲紧裹着高大健硕的身体,左肩一个狰狞龙头,后负等身高的巨剑,留有小板寸的头在厚重的行头前看起来略小。 “体型很小?”白胡老者眼睛亮起来,即使隔着黑夜也挡不住那份炽热,“噢,那一定是元素jīng灵!听说千年前就已绝迹了,我运气真好!实验正缺一枚极品的元素晶核……嗯?等等,元素jīng灵?那么自然jīng灵肯定就在附近!这种没有攻击力的稀有灵体,不会离它的共生主太远。” “别在提你那该死的实验!”杰森脾气很躁,上前踱一步,发出沉闷声响的同时,少说也有近千斤的吨位使脚下的草地顿时凹下一块,“一场魔法事故,大半个曼塔小镇凭空消失,我侄子还为此丢了一只胳膊成了废人,噢,见鬼!我真该听朗泰格候爵的话,一剑劈了你!” “哈哈哈……”莫根翘着胡子笑得眼都眯缝到一起,“别介意,别介意!你侄子是我的助手,我不会亏待他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条淡淡的影子现身背后,yīn恻恻的声音听着很不舒服:“龙吼战士杰森、空间大魔导莫根,二位,好久不见。” 杰森猛然转身,鳞爪的手划出五道深红将淡影撕裂:“寻影者特洛依,以后再鬼祟的摸到我背后,我不介意把你拍成真正的影子!” “呵呵呵……有本事你可以试试。”撕碎的淡影飘成两团轻气消失,淡影正对杰森和莫根再次现身,只是淡的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若隐若现,未有一丝气息。 “噢?连暗影的创立者也出现了?呵……真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你也对自然jīng灵感兴趣。”莫根拄着手里的法杖,长胡子随着夜风飘荡在胸前。 “受人委托,承诺了某个小鬼。”特洛依似乎并不打算隐瞒,很干脆的说。 一阵沙沙的草木声,两支、三支的队伍齐碰首在这块不大的草地,带队的均是拥有专属称位的超级强者,身后跟着三至四名大宗师。场面一时很热闹,在场的人都是闻名大陆的强者,有相识,有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生了结交之心,乱烘烘的攀谈声,无一丝纪律可言,本来这些人也是因利益聚集到一起,邀请或者被邀请参加这次捕猎行动,自然谈不上什么约束力。 “唔……那位红袍老者是我们火系魔法师的领袖!陨星大魔导萨鲁曼!” “那个瘦瘦高高的老者是月下苍狼琼纳,听说他一直在追踪杀害火云剑阿奇尔的凶手,怎么跑这儿来了……” “莫根,老夫问你,自然jīng灵是不是被你用空间魔法转移了?”萨鲁曼全身散发着凌厉气势,火红蚕眉,火红须鬓,一头长发随风急舞,上前来无视另两位,张口就质问白胡老者。 “萨鲁曼,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卑鄙吗?”莫根气得一敲法杖,白胡子直颤,“我还要问你,有人踏入我的jīng神法阵,我追踪到此,你怎么也来了?”“看来有人故意引诱我们至此……”清瘦老者插言,锐利的眼神jǐng觉的扫视前方密林,“如此手段,对方不是自信心膨胀到暴的傻子,就是旷古绝有的强者。” “哼!”萨鲁曼丝毫不以为意,“你这头孤狼也想分一杯羹?” “蠢货!”琼纳冷冷瞥向隐忍怒容的萨鲁曼,“有命出去在计较个人得失。” “人?难道不是自然jīng灵?”杰森单手将等身高的巨剑举过头顶:“很好,我先打头阵,看看是谁在搞把戏!皇家守护・挽天剑罡!”杰森毫无征兆的说打就打,纯由金sè圣斗气凝成的剑刃风暴,成锥子形如同狂鞭乱舞,弹跳间豁开一条巨大沟壑,骇得周身围拢的人纷纷后退,轰得一声,断树齐飞,百米开外一览无余。 “呵呵呵……真是个野蛮的家伙。”特洛依yīn柔的声音尚飘在空中,人已不见踪影。 刹时,愤怒而尖细的叫声充斥在浓重的尘霾,一只只闪耀萤光的元素jīng灵纷纷拍打着翅膀,四散的飞向空中。 “哈!是元素jīng灵!”莫根激动的开口,身边的萨鲁曼早已化作一团烈火,负手撞了过去。 与之同时,林间突然响起轻灵悠扬的歌声,时光倒流,星河回转,四周景致迅速模糊,褪貌变sè,摧坏的树林,纵深的沟壑,眨眼修复。月儿从暮西回升至中天,弦月演成满月,血红淡淡,一道清冷的丽影缓缓从林梢飘出,映照在满月之上,霎时,整个空间盈满了朦胧的银sè光辉,神秘而诡谲。 在场的人同时停止动作,屏息的望向高空,倏然,二十几发破魔箭矢不分先后的八方袭来,几人闪避不及,中箭倒地。一瞬现身草丛的白jīng灵手持雕弓,全身披星洒月,脚下的月神光环时隐时现。 “大家小心,我们进入了一个古怪的空间!”莫根脸sè难看的大吼道,擅长空间魔法的他,一眼便辨认出这是某种古老的空间法咒,也对他限制最大。 不用莫提醒,众人也知道其中蕴涵的危机,但自持甚高的他们并不畏惧,据史献记载,自然jīng灵实力虽强也不过宗师级别,何况此行他们早已作足了准备。团队在此时变得毫无意义,打着如意算盘的众人,一个又一个舍弃散漫的阵型,扑向就近的白jīng灵各自为战,白jīng灵保持着严谨的战阵游走在丛林间还击,各sè激飞的斗气与各系魔法的对轰持续上演,双方数量相差不多,很快技高一筹的人类便占据上风。 他们有意将白jīng灵驱出丛林,驱向那块唯一的草地。当一个战法系大宗师暴开法咒,轰中的白jīng灵丧失行动能力时,人类的抓捕行动开始了。可下一刻,那些放松jǐng惕的人类便自食恶果,一片银辉过后,他们震惊地看着一只只伤重的白jīng灵瞬间恢复全盛状态,猛烈的攻势令已有不少消耗的人类狼狈闪躲。 形势急转而下,人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莫根腾出手脚,再次望向空中,那道嵌在月盘之上的柔美身影仿若天女,展袖飞舞。 “是她,那道月亮上的影子是阵眼!”莫根高举起法杖,‘嗖’得一下,身形凭空消失,下一瞬现身月影之上,近距离,他看清了少女的容貌,却无心欣赏那份极至的美丽,口中快速念诵低沉的法咒。事实上,少女依旧姿态曼妙的踏月轻舞,对他根本未曾理会。 一圈圈能量波动从杖顶的魔核发出,引动的周遭空间一阵起伏不定,待魔核完全滚动着水耀黑芒时,莫根一甩法杖,空间仿佛一面看不见的墙错位的向前推动。“空间魔法・固封纹膜!” 嗡得一声刺耳啸叫,气墙打在少女身上,只荡起一星涟漪。莫根尚不及反应,一片炽烈的银芒催得他吐血狂退。 “唔……”萨鲁曼随手挥出一片‘暴炎术’,狂暴的气浪让白jīng灵根本无法靠近,凌乱的破魔矢穿透炎墙,堪堪擦着他的身体交错飞过,划破的红袍令萨鲁曼不悦的皱起眉头,目光扫到下坠的莫根向这边砸来,萨鲁曼狞笑一声,喷出一股火浪拔起弹起,与莫根错身之际,伸手拍在他的后心。 “啊――”莫根凄厉惨叫着,全身‘腾’得滚燎起烈火撞向地面。巨大的爆炸在下方狂扫开,将一片人掀飞上天。 “哈哈哈……”萨鲁曼yīn险地大笑,落身的瞬间,一道迅疾金剑影碾碎‘炎魔护铠’,轻易贯穿他的心脏。 “呃……”萨鲁曼瞪圆眼睛,颤抖的摸着胸口的位置,殷红的鲜血汩汩直流,紧接着,下方飞shè的数支破魔矢,复将萨鲁曼气绝的身体攒飞…… ………… 第二十一章 团灭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老家伙!撑住!”不远处,杰森正与几名白jīng灵缠斗,一回身见莫根全身燃着火莫明坠了下去,怒吼着向这边冲来。 霸道刚猛的攻击以及那套能抵消八成以上魔法攻击的魔龙战铠,令白jīng灵一时奈他不得。但同样杰森拥有近乎完美防御的同时,过于负重的身体,行动力难免迟缓笨拙,对上身手矫健灵敏的白jīng灵,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现在杰森要退,白jīng灵想留也留不住。 “咳……死不了……”一层半透明的空间薄膜护着莫根,他吃力地依杖拄着摇摇yù坠的身体,全身大面积烧伤,惨不忍睹。萨鲁曼的偷袭令重创的他雪上加霜,好在紧要关头,体内封死的魔法回路重新运转,险之又险的免去被暴炎术活活炸死,施展空间传送逃生。 莫根咬紧牙关硬挺,摇曳的光幕不时抵挡着攻来的箭矢或魔法,颜sè越来越淡。几乎在他支撑不住时,摆脱纠缠的杰森赶了过来。压力顿时缓解,莫根抽空扫了一圈战场上苦苦支撑的众人,言语迫切:“这样下去我们都得葬身此地!快……攻击月影上的那个人,她是阵眼!” 杰森顺着莫根手指的方向望去,粗略估算了下:“不行,距离太远,我的绝技达不到那种高度,唔……老家伙,用你的空间传送助我一臂之力!” “好,我尽力!” 收缩的光幕刹时扩大几分将杰森包绕,杰森半蹲下身,双手向后托着巨剑暗暗蓄力,巨剑上镌刻的古朴纹路陡然亮起,狂暴的圣斗气迅速导入其中,由内而外绽起耀眼金芒,伴着沉沉低吼,杰森隐于头盔下的双目闪过一抹血红,前脚重踏,一圈无形的气浪如狂飙席卷开,大地隆隆直颤。 “现在――”杰森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曲起双腿,早就凝神准备的莫根倾注所有魔力至法杖前推,杰森倏然化作一道极光消逝,下一瞬,腾空飞跃的杰森出现在夜中之上,巨剑暴起一道璀璨华光狠狠下劈! “终章・葬龙灭却――” 绚烂的光影划破天幕,皎洁的夜空一阵奇异扭曲,月影揉碎,化成万千银屑飘落,空间解体,如褪去了一层外衣,露出鱼肚白的天际和破败的森林。那些无限复生的白jīng灵也随着星夜的落幕,散成银sè粒子蒸发。 与之同时,一截深红的剑尖从莫根胸口探出。狂喷一口血水,情知大限已至的莫根果决的选择自爆,轰然巨震,惊得场中人纷纷回首。西达伦一击受到重创,来不及隐去暴露的身形,连闪几闪纵入丛林。 “嗯?云火?”琼纳霎时双目yù眦,展开苍狼步追了上去,“混蛋!就是你这畜生害了阿奇尔吗?” 在场的众人一时大眼瞪小眼,他们震惊、愤懑,尤不能信。 “混蛋!到底是谁在戏耍我们!?”终于,人群里爆发出不堪受辱的咆哮,众人沉默。 “莫根……”杰森拉开盔罩,看着地上一滩不成形的碎肉,低头默哀,片刻,一转身,面目狰狞的撞进丛林。跟随他来的几个大宗师犹豫了一瞬跟上,最后一人多事的冲人群喊了句:“不想找自然jīng灵了吗?还是想单体留下来再受一次伏击?快些跟上,不要掉队!” 又有几人随他去了,但更多的人面对这种诡异的情景,在生命与利益之间权衡利弊之后,却是心灰意懒,打起了退堂鼓。 西达伦灵活的穿梭在密集的林间,身后远远吊着追来的琼纳,他试了几次,都没能甩开对方,反倒被他咬得越发紧。再往前就是爱罗伦外围区,西达伦不想让对方知晓jīng灵一族的大体位置,遂折身,向一侧的山涧疾奔。 双方距离一再拉近,遒劲的藤虬和出没的猛兽毒虫阻挡不住对方的步伐,只为一柄剑?哼!西达伦冷笑不已,既然你要,送给你好了!穿过一片树林,前方地带豁然开阔,晨曦倾洒在波澜壮阔的幽谷,山涧响起巨大的涛声。脚踩在崖顶瞬间,西达伦旋身,骤然出鞘的云火激shè而出,差几步落在后的琼纳几乎想也没想便握在了手里。西达伦大喝一声,和身飞扑。 一声狼啸震得林鸟飞起一片,带鞘的云火夹在西达伦右腋下,胸前被琼纳一爪洞穿,而他的左掌狠狠砸在了琼纳的天灵盖。 “吼――”七窍流血的琼纳松剑的手呈爪状卸了西达伦一条手臂,后者一脚踢碎了琼纳的胸骨。两人双双飞了出去,琼纳捂着胸腔摇晃起身,西达伦狂笑着一抖腋下云火,反手拔握剑柄再次扑来,嗖!这次甩出的是剑鞘,吃过亏的琼纳偏头避过,剑鞘划过他耳际时突然爆炸,数道高凝聚的金剑影先后没入琼纳周身各处要害,西达伦矮身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呜……”半跪在地上,西达伦全身喷溅着鲜血,狂咳不止,可未等他松口气,没死透的琼纳怒吼一声将他扑倒,两人翻滚扭结着一同跌下了悬崖…… 爱罗伦外围 我冷漠扫视着追踪到此的人类,默默抽出碧宵。虽说是为了试探,我只出了几分力施展‘月舞’,制造了月神空间,但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对方破除,而且还有八个不死心的人。无须交涉,众人将我团团围起,那个身高足有两米半的铁塔,抡圆了巨剑便狂砸下来。 “力量法则……”碧宵亮起柔和的绿光,巧妙的侧偏卸去巨剑的力道,强大的攻击落在我身侧,地面剧烈震颤了下,吹得长发凌乱狂舞。一剑,我迅疾刺向他的头颅,巨汉反应极快的偏头,还是慢半拍的被我戳飞了头盔。他惊骇的后跃,一摸脸上的血痕,恶狠狠的冲我喷吐一口白气。 我前脚轻踮,侧身作了个迎敌的剑式,感觉巨汉气息一瞬锁定了我,他双手举剑平握,身子陀旋着向我攻击来,高速旋转的剑身,引得周身气流凝成一股狂暴的飓风,范围越扩越大,混杂着不断飞闪的剑刃、激荡的斗气,将周身一切尽数绞得粉碎。攻至我面前时,已是避无可避、无坚不摧。 我运足了气力,碧宵亮起璀璨的绿金光华一剑劈下。轰隆!急卷的剑刃风暴戛然而止,一圈圈切割着地皮扩散开,掀飞一片树林。待硝烟散尽,巨汉别腿儿嵌在巨大的深坑中,从右肩至左腹一条深可及骨的伤口,鲜血、内脏流了满地。巨汉死死握着折了的巨剑,惨烈嘶吼着要起来,我持剑虚指他的咽喉,巨汉抬了抬头,无力的将巨剑甩向我。我头一偏,巨剑削掉我一缕头发,拦腰撞断了身后的一棵树。 “如此仇恨,同是生存,只有一方灭绝才肯罢休,老实说,我很厌倦这种俗套,在我眼里既好笑更可卑,我给过你们一次机会,你不该来找我……”剑尖轻易刺穿铁皮,割破巨汉的喉咙,我轻弹剑身,碧宵化作一抹金光融入体内。转身,离去。 巨汉嘴里不断翻涌着血泡,抽搐地伸手,似要把渐行渐远的我拢在手心、捏碎,最终眼神黯淡的重重砸下。剩余被打斗波及的人灰头土脸的从乱树堆里爬起,心有余悸地盯着我,丝毫生不起进攻的yù望。他们想逃,可早有数百的jīng灵族人出现,将他们层层围堵。 我转身,看着一个个明明恐惧的要死却强自镇定的家伙,心里满是鄙夷:“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霎时,数百箭矢齐发,打斗、惨叫之声迭起…… ………… 第二十二章 落幕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结束了战斗,我匆匆返回奈尔兰,相信这次伏击,对人类来讲是不小的打击,他们应该会安分一点儿。月神殿聚了不少族人,见我行来,纷纷让出一条甬道,小家伙已醒,由长老奥妮陪着,荡悠着嫩白的小脚坐在床头。 “月之女神。” “艾琳丝!”jīng致的小脸舒展开,两个小家伙跳下床,一左一右的抱住我的大腿。我温柔的抱起一个,手牵一个重坐回叶形大床。 “我不在时你们乖不乖?” “萝蒂很乖的,伊芙不乖,伊芙要去找你。”小家伙腻在我怀里告起了状。 伊芙冰着一张小脸儿,娇憨地爬上床,抖着尖耳很认真的说:“艾琳丝去了哪里?” “去打坏人,很坏很坏的人。”我眨眨眼。 “那……他们还会再来吗?” “暂时不会。” “下次带上伊芙,伊芙去帮艾琳丝打坏人。” 我咯咯笑着轻点她的鼻尖:“伊芙还小,要快快长大。” 萝蒂从我怀里探出小脑袋:“奥妮说,等我们有了‘jīng灵之心’就算长大了。” 我转头笑问:“圣地准备的怎么样了?” 奥妮剥了枚果子递给小家伙吃:“月亮石常年闲置有些失效,正在重新置换,我们还在其中植入了少许的魔晶粉加以催化,大约明rì月神法阵就可正常开启了。” “小伊芙~小萝蒂~姐姐来看你们了哦~~”正说着话,就听见小妮子甜腻腻的声音,接着一阵风刮过,伊芙已被抱在了怀里,使劲儿的蹭啊蹭。我向外巡睃,洛塔丹回来复命,却不见西达伦,不禁有些奇怪:“西达伦呢?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哦,”小妮子将伊芙揽坐腿上,不在意的说:“他说去帮公主,然后就走了,这会儿没准躲在哪个地方吃烤肉呢吧!这些天他老抱怨呢,说再吃果子就要吐了,真不知道肉食有什么好的,人类嘴头真挑剔……” 我蹙起眉头,西达伦可不是嘴谗的人,更不会不顾惜大局,事了不出现,一定出了什么事。意识之海,连接西达伦的‘女神之泪’气息很微弱,果然,我起身,小家伙敏感的抓住我的裙角:“艾琳丝又要出去吗?” “嗯,”我温柔地摸摸萝蒂的头,“很快就回来。” “怎么了,公主?”小妮子一时不解。 “没什么,我出去看看,西达伦可能遇到了麻烦。” 枝藤掩映的洞穴,强烈的阳光照shè在洞口,与深处的yīn暗形成鲜明对比,西达伦昏厥地斜靠在洞壁一动不动,胸口、断臂处的伤做了简单处理。洞zhōng yāng一堆刚燃起的篝火,一条几乎淡得看不见的影子恍恍惚惚地坐在石上,手中拨火的干柴棍,诡异的浮在半空,上下直动。 “……山涧的湍流,翻卷的浪花,还有突起的礁石,你知道,这些加起来,足以让任何一个从崖上失足的人摔死。把你救下,我费了不少力。”yīn柔的声音响在不大的洞穴,淡影自说自话,“啊,或许我应该收取些利息。”淡影偏头看向西达伦,后者垂着脑袋,一无反应。 淡影顿了一瞬接着说:“我很欣赏你的个xìng,果断、yīn毒、卑鄙,短短一夜,就有三个专属称位的超级强者栽在你手上。为什么要袭击人类?为什么要帮自然jīng灵,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吗?瞧瞧,这份强大的恢复能力,寻常人伤这么重,早已身死,而你却吊着一口气,怎么也死不了,所以,不要装傻,懂吗……”淡影说着,拿烧红的干柴对准西达伦胸前的伤戳了下去,霎时火星爆开,‘咝’得冒起焦味的白烟。 西达伦闷哼一声,冷冷抬起头:“噢?这是你救我的目的?” 淡影信手转动着干柴,通红的碳头一寸寸深进肉里,西达伦脸上冷汗涔涔,却是眉头不皱一下。 “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套我的话?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自然jīng灵的巢穴在哪儿?” “呵呵呵……”西达伦狂笑,“奉劝你,在我面前最好不要心存大意,否则我随时会要了你的脑袋!” “放心,我知道你死不了,尽管绷带上涂抹了致命蛙毒,也只能让你丧失行动能力而已。”淡影寥寥一句话,让西达伦再也笑不出来,“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尤其是一个死不了的人。你说,如果你身体某一部位像你的断臂一样搬了家……很有意思不是吗?” 淡影又取出一根通红的柴棍,指了指西达伦胯下:“现在,告诉我自然jīng灵的巢穴在哪儿!” 西达伦冰冷的盯着淡影,无声笑了下:“你找不到它的位置。” “呵……”淡影一声嘲笑,干柴猛得插入西达伦大腿。西达伦剧烈喘息几下,笑得越发猖狂:“你找不到它的位置……只有我可以。” “噢?或许我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你真有口述的那么重要,自然jīng灵会来找你的,对吗?” “你很聪明。”西达伦嘴角翘起。 “而你却很蠢!”淡影骤下杀手,一道光束后发先至的袭来,将他整条胳臂打飞。淡影一头撞在墙上,落地时,已完全隐去身形。 我漠然站在洞口,西达伦冲我一咧嘴角,疲倦的仰身靠倒。真知之眼下,一个贴壁移动的瘦小影子缓缓向我挪来。我假装不知的趋向西达伦,擦身之际,影子骤然发难,滚热的鲜血溅到洞壁,现形的影子吃力的半跪在地,另一只胳膊也宣布报废。 纵横交错的刀疤脸,一双翻白的眼,是个瞎子?我本以为他已放弃,就在我放松jǐng惕的瞬间,影子突然向后跃起,‘嘭’得一声,一团烟雾过后,洞穴内气息全无。 “隐遁法则……”无心理会,比起影子的去向,我更担心西达伦现在的状况,简单一番查看,西达伦伤重的简直超乎我的想象,内伤加外伤,新疾叠旧患,断去一只胳膊,还被人下了毒,他能撑到现在真可谓奇迹。 生命复苏发动,一道七彩神光笼罩了西达伦,转瞬,西达伦全身大小伤口愈合,缓缓睁开了眼:“呵呵,又被你救了一次。” 我神情复杂地盯着他残缺的断臂没有说话,西达伦浑不在意的抖了抖:“用它换超级强者一条命很值。” 我起身:“这段rì子,你好生待在爱罗伦,回头我让博格教你‘暗魔再生’,康复了再来找我。” 西达伦胡乱扯掉身上的绷带:“要去南大陆吗?” “嗯,等贝恩那边传来确切消息。” 弗伦斯堡,复辟军临时元帅府邸。 一场漂亮的诱歼战术,共和国大军在付出一千伤亡的代价下,夺得了这座咽喉要塞,艾格伯利尔意气风发地坐在偏厅,手上饶有兴趣的端详着一张月白纸条。这是三天前从shè杀的一只信鸦身上无意中获得的一纸机密。上面真真切切写着他的大名,手下人不敢怠慢,忙从安库尔火速递送过来。 艾格伯利尔珍重的濡捻着小小的纸条,英俊的面部轮廓变得极为柔和,他注意的不是纸条、不是他的名字、甚至不是内容本身,透过那几行歪歪的清秀字体,少女多rì不见的容颜清晰映入他的脑海。 起身倒酒,艾格伯利尔取过两只杯子,一只放在铺平的纸条前,自己端起一只,阳光透过阳台丝丝缕缕的投束而下。轻轻晃动,演漾的红酒在水晶杯底透耀着迷人的玫瑰红。艾格伯利尔优雅举杯,与另一杯对碰:“祝你好运,美丽的小女神!” 米泽尔宫 莫提卡倦意深重的将月白纸条紧攥在手里:“苍鹰……月影……哼,葛瓦!” 一条黑影迅速闪现在莫提卡背后。 “暗中封锁佩得罗水路,不得放任何一个苍鹰佣兵团的人离去!另外,在安库尔彻查一个叫‘月影’的组织。” “谨遵宪谕……” ………… 第二十三章 水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佩得罗晚间的码头很美,清亮的河水倒映着点点火光,来往船只络绎不绝,码头工装卸货物一直忙到深夜,长长的号角和着悠扬的鸣笛远远飘荡在夜空之上。 随着光明教会先后两次登陆以及里得森内战的全面升级,这座小小的河滨城市已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作为新组建的粮食基地,佩得罗的转变有着太多戏剧xìng成分。 随处可见的中小型粮仓库从码头一直延伸至街区,这当中有三分之一的储备来自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而它的主要供给对象,是在里得森占了半壁江山,打着神的旗号到处侵略的光明教会。 光明教皇想把佩得罗做为光明大军后方补给的中转站,但这里鱼龙混杂,早先的对外开放,使太多国家的势力投注进来,光明教皇这一举措,直接触动了大陆诸国的利益,没有人支持他,包括一直在背后提供教会物资的自治领。 光明教皇不甘心放弃眼前的利益,数次与各国谈判之后作出让步,签定:包括佩得罗以西港口,三分之一的面积由光明教会管辖。其余被各国瓜分,就有了现今的局面。 深夜,共和国监管区域,一艘载满物资、伪装成大型货船的战舰驶出了佩得罗港口。甲板下,摇晃的船舱里拥挤着大约200来名全副武装的苍鹰雇佣兵,一众苍鹰骨干也聚首于此,今晚,他们规划了半月之久的计划终于要付诸行动了。 再次确认了一遍行进路线,康奈遣散众人,提着油灯到甲板上散心,远方悠长的笛音和阑珊的星火令他有种置身梦中的恍惚。作为苍鹰的骨干之一,仅仅加入几月的他算不上最优秀,只因上次攻城战时的出sè表现,贝恩不但提升他为副团长,还将‘偷渡南大陆’这么重要的计划交由他全权负责,足见贝恩对他的看重与信任。 康奈心里十分激动,也充满了干劲儿,他一向中规中矩,做事小心谨慎,从没有体会过那种督统一方、人上人的快意,尽管他手下只有百人,放在外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些均是苍鹰的jīng锐,经他和兄弟之手筛选出的最可靠的团员,单这一点已令他非常满足了。 半年前,他还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平民,如今他是副团长了,将来说不定还能混个将军当当!康奈越想越美,将油灯蹲在脚边,手扶着围杆踌躇满志的极目远眺。遥遥河面上的星火阑珊已变得灯火辉煌,康奈看到一艘异常奢华的巨型军舰正向这边急速驶来。一面绣有剑与盾的烫金大旗在高束的火炬上空簌簌飘摆。 袄可兰斯帝国?康奈当场发懵,帝国海军怎么会出现在共和国管辖的附近水域?一股危机笼罩了他,未等他细究,军舰发出冗长而沉重的号角声。康奈彻底醒过神儿来,他知道那是帝国海军进攻的信号! “全员动作!快!御敌!御敌――”康奈发了疯的叫喊,他前冲几步,一把推开大副亲自掌舵,甲板上乱成了一锅粥,水手们慌乱的跑来跑去,苍鹰佣兵纷纷跃出船舱,扯拽帆绳,推进炮门,滚动着一颗颗实心铁球。 “快!收帆!举炮!装弹!” “灭掉多余的火把减少目标!” “正前方有敌人!” “回旋!回旋――炮口对准帝国海军!” 可无论他们有多积极、动作有多快,这时都已经晚了。200米、150米、100米……帝**舰黝黑的炮口对准正在掉身的货船,昏暗的夜空窜起一排急促的火舌。康奈只觉船体剧烈晃动了下,右舷已燃着了火,无数炮弹落入就近的河面炸起一丛丛水注,刮过的炮弹撞断船栏、撞破船身,扑面的火浪夹杂着飞溅的木屑将水手们掀飞,惨叫着跌入水中。面对帝国海军猛烈的火炮压制,不堪重负的战舰半边冒着黑烟,向一面倾斜。 短短一瞬的接触,一方有备而来,一方仓促应对,火力对比明显,双方高低立判,康奈奋力转着舵轮,他唯一可希冀的就是凭借船速的优势甩开帝国海军,然而,一排链炮钩断了桅杆,刚展开的船帆也在如雨的火箭下燃着了熊熊火焰。帝国战舰越来越近,康奈索xìng心一横,抽出腰间配剑怒吼:“准备迎敌!” 他想战,可帝国海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庞大的舰身一个折摆,朝着苍鹰战舰不太灵便的右弦开了过去,铁皮包裹的舰头以恐怖的速度拦腰撞在船身,受损过重的苍鹰战舰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巨大的冲击,当场断作两截,哀鸣的沉了下去。 落水的苍鹰佣兵不断挣扎,平rì威风的盔甲现在成了致命累赘,即便有人通得水xìng,也被那份沉重拖拽着坠入河底;还有机灵些的扒着残存的木片得保片刻安宁,随后就被扫荡的帝国海军持箭shè杀。 康奈不甘的咆哮,扑腾着中了三箭的身体游向战舰,抬头时正对上海军军官戏谑的眼神,下一瞬,一支火矢shè穿了他的脑袋…… 黎明,经过乔装,从陆路奔往多尼亚边境的贝恩一行人收到了共和国附近水域传来的噩耗。贝恩狠狠握紧拳头,心下沉重不已,为了安全脱身,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太高昂了些,花重金购置的三桅方帆战舰,半年心血培养的苍鹰血液,还有一直忠心追随于他的一批苍鹰骨干。这些……这些都只简简单单的一句‘弃车保帅’全部葬送了么! 贝恩心里有史以来第一次怨恨少女,女神啊!伟大的你为了达成目的,难道就不顾惜他人死活么!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为你的棋子,必要时,你会不会毫无犹豫的割舍掉!?贝恩痛心疾首,他回望一脸凝重的众人,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奥格利斯驱马上前,宽慰的拍了拍贝恩的肩膀:“振作起来,这是为大局着想,也为将来干一番大事必须作出的牺牲!” “大哥,我不明白。”贝恩灰重的脸隐于黑暗,“女神明明可以直接带我们去南大陆,即使……即使不用牺牲掉那批忠诚的苍鹰兄弟!” “忠诚?”奥格利斯yīn沉沉的冷笑一声,“或许,他们当中有些人真心效忠于你,但你别忘了我们那么缜密的计划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如果不是那些所谓的苍鹰骨干,如果不是我们倾巢出动,如果他们真是忠诚无二的追随你,那么水路航行的路线又怎会轻易被敌方获悉?又怎会拉着全团人的xìng命与他们陪葬?这是一场考验,贝恩!他们只是没能通过。” 贝恩震惊的抬起头又无力垂下,200多条人命,眨眼消失,还是死在他的预谋之下,这让一向奉行光明磊落的他仍旧无法接受。 奥格利斯看在眼里只得暗叹,一身正气的贝恩确实不是作首领的材料,或许安给他将军的职位比领主更加称职。 “你还太年轻,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奥格利斯呼出口气,爽朗的笑道:“现在,我们终于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不是吗?要尽快发消息给女神,莫提卡这只老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 ………… 第二十四章 登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奈尔兰,祭神坛。 一座圆形平台修筑在奇花异树之中,六根等身高的石柱间隔一致的竖立在边缘,整条石柱浮雕镌纹遍饰,顶端供奉着打磨圆润的月亮石。平台本身是一个大型的月神法阵,纯由盈白的月亮石拼凑而成。 曲角代表元素,弧线代表魔力,单线代表传输与供给,层层递阶的圆代表法阵回路,这些纠绕在一起,复杂而统一的绘制成原阵图。jīng灵古纹细致刻画在层层阵眼的中枢,主阵眼是两个交替的月亮图腾,对应石柱六方,是六个代表天地万物的古老标识。每两个对角标识的中间线上,还有进阶的九重符号。 我本以为如此郑重的仪式进行起来必定很繁琐,不曾想却是出乎意料的简单,两个小家伙往阵中一站,法阵就已自行开启了。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一rì一夜,期间不得有任何人打扰,否则会对接受仪式的小jīng灵造成不可估量的jīng神反噬。 我在法阵外施展了两重强力的保护结界仍不放心,和族人一起默默守在外。法阵内,柔和的萤光轻卷曼舞,渐一渐二的融入小家伙体内。伊芙和萝蒂享受的眯起眼,粉嫩的尖耳不时轻颤一下。夜尽天明,我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伊芙和萝蒂已从迷离中醒来,清澈的大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就像一块透耀的琥珀,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我忙撤去结界,一股强大而亲切的jīng神力瞬间与我联结,我只觉全身懒洋洋的如置身圣光洗礼。转瞬,世界万物在我眼中异常清晰。花草树木向我传递着友好与依赖,随着牵引,我的意识迅速飘远,脑海间浮现出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面:崇山峻岭、湖泊大川、山涧幽谷、缥缈烟霞。我无须刻意动用神力,一切那么自然,而自然皆为我心、皆为我眼。 那一刻,我许久未曾寸进的境界进阶了,前所未有的舒适笼罩了我,我不在被动享有jīng灵一族的崇拜,而是以一种博爱反馈族人的虔诚,这就是‘jīng灵之心’!我温柔的抱起萝蒂,牵着伊芙的小手接受族人激动的跪拜。真没想到,传承了我和芙妮亚姐力量的伊芙和萝蒂有了‘jīng灵之心’,会带给我如此变故。今rì起,我不再是jīng灵一族象征意义的月之女神,而是jīng灵一族土生土长的白jīng灵公主了。 小妮子满面欣喜的捂住嘴,一只手还颤抖的指着我:“公主、公主你的耳朵……” 我眨眨眼,尖耳下意识跳动两下:“如你所见,小伊芙、小萝蒂唤醒了我体内的‘jīng灵之心’,我现在是白jīng灵了。” 我笑嘻嘻的说,西达伦甩着一条空荡荡的袖子刚走进圣地,就看见跪了满地的jīng灵族人,纳闷地望向我,绽开一半的笑容当场僵住,滑稽的瞪圆眼睛。我抿嘴轻笑,收敛了月神真身,亦恢复了本来相貌。 西达伦手里拿着一封信笺随意把玩,待我走来,打趣的问:“刚才是什么,月之女神的完全体?” 蹲身在两个小家伙jīng致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便由族人将她们带下去照顾。 族人陆续散去,我起身道:“你可以把我看作刚觉醒的白jīng灵。贝恩来的消息?”我要过信笺,边走边拆开。 “是,”西达伦陪在侧,“不出所料,帝国驻里得森方面军统帅莫提卡是幕后主使,贝恩等人已脱身,按发出的时间来计,估计已到多尼亚西部驻防边境的关口了,要我派个人去打点下吗?” “嗯,不必麻烦,我预先知会过小丫头了,他们应该很顺利就能通行。”我展开纸页,略略扫去一眼,西达伦很会挑重点的一语道破玄机,贝恩稍显抱怨和试探的话,被他自动过滤了。 “什么时候动身?”西达伦看了我一眼,还是忍不住问,“那条影子还在爱罗伦周边徘徊,要不要我去作掉他?” “可能的话,多留他一会儿也无妨。”我蹙起眉头,“我让博格查德里萨身份时,发现他背后有个叫‘暗影’的组织,兼怀情报、暗杀于一身,还有个不得了的爷爷。” “寻影者特洛依?”西达伦冷冷一笑,“我明白了。” “我安排一下就出发。”我笑说,随后从空间储备里取出一本血sè密典,“这是‘暗魔再生’的密本,你拿去修习,‘女神之泪’有中和作用,即便是与光明对立的暗黑魔法也不相冲,以你的资质绰绰有余。” 还有一点我没说,魔法和武技到了接触法则之力的境界,其实已没有划分的必要,就好比光明与暗黑两种属xìng的神力,一旦转化成法则之力的力量源,只是一种表现形式。 此外,博格和西达伦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两者脾气又相抵,根本合不来,让他教西达伦,肯用心才怪,而且西达伦肯不肯自降身份虚心求教还是未知数。再加上一个和西达伦理也理不清的波顿,我觉得最简洁有效的方式就是要本秘籍,让西达伦自学。 后者也不矫情,很干脆的拿过,单手掰开看了两页,便揣进了怀里:“从没听说还有生肉长骨,这么逆天的魔法技,修炼这种东西,恐怕要付出不少代价吧?” 我点头:“减少寿元。” 西达伦仰面大笑:“这倒挺适合我,我最不缺的就是寿命。” “不要滥用,”我严肃的说,“寿元可不单指寿命,还包括一个人的神元、命理,有些我能帮你恢复,有些却是神也无法触碰到的。” 西达伦一耸肩,算作应答,可眼里别有情绪。 回到月神殿,我当即召开了一次会议,依据外间的种种状况,暂时拟好了一个详细的御敌方案,定下行程与归期,与族人挥手告别,又连哄带保证的安抚了两个小家伙一番,便踏上去南大陆的登程。 初出爱罗伦,我将捧在怀里的大陆地形图一整张的展开,铺了片大的一块草地。花了个把时间,总算在左下角的位置找到了南大陆,我随意比画了一下,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小。我所在的死亡之森,位于北大陆中心腹地偏右,与南大陆正好成一条斜线,这不是最远距离么?我收回地图,确认了大致方位,唤出落羽纵向高空。 惬意的看着眼前稍纵即逝的流云,身下幽幽葱郁却时刻撩拨着我的心弦,很古怪的,我竟渴望繁茂的丛林,尤其我确定了这个念头,那种感觉越发强烈。拍拍落羽的脖子,我俯身落了下去,落在林梢之上。那一瞬,仿佛又回到刚获得‘jīng灵之心’的奇妙感触,只须一个意念,身体本能的就已动了起来。飞速穿梭在林间,轻盈的身体越发敏捷,我甚至无须用眼去看,树木已将环境下的各种信息传递给我,哪里有岔枝,哪里有隐伏的猛兽,走哪条路径最安全,如何通行最迅疾,等等。 轻闭上眼,感受着微风迎面扑来的舒适,自己仿佛与自然化为一体。一份细小的嫩叶足已承载我的身体,每一次跳跃,前行的速度都会快上几分。我将身体完全交由本能主导,不自觉的畅笑出声。落羽欢快的长长嘶鸣,也奔入丛林。一人一兽,在宁静的大自然里纵情游梭,和着欢声笑语渐远渐远…… ………… 第二十五章 插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俗话说,永远不要得意忘形,自以为是。我郁闷地翻着那张叠成小块的大陆地形图,在随手抓了一个山贼问道之后,确信自己又迷路了。怎么自己就成路痴了呢,明明都已经掌控了光明神力,心xìng不在受其影响。我满腹哀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得失平衡?在森林,拥有‘jīng灵之心’的我永远不会迷路,可一出森林,面对繁华纷呈的大都市,鳞次栉比的屋宇,就莫明有些傻眼。 我站在一个分岔路径,仔细研判了很久以后,决定凭感觉的反方向前进,结果,路就走对了。穿过云层,我和落羽悄然降落在一个小镇,观笔直交错的街道,和棱角分明的建筑风格,应是来到了多尼亚,我暗自庆幸,自己的直觉可真是‘准’,还好没像上次那样离南大陆越走越远,直接去了北大陆以东的袄可兰斯帝国。 看来光有张地图还不够,必要添置些旅者必备品,比如指南针什么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称呼,有没有这种轻便的小玩意。怀着抑郁的心情,我踏进一家杂货铺,一股商品积压过久发出的霉味儿凝在鼻端挥之不散,透过前台留守的一个小厮,后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杂沓。 下意识翕动了下鼻子,睃视着周身收拾齐整的货架,和满目新旧不一的成品,我奇怪的眨眨眼,自己真成白jīng灵了,嗅觉、听觉如此灵敏,味蕾估计也有所变化,只是‘真知之眼’自行关闭,换成了jīng灵一族的夜瞳。 “小姐,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您要点什么?”小厮大约十三、四岁年纪,偷瞄了我一眼,便脸红地垂下头,说着流利的格式语。 “指南针。”我想也不想的说。 小厮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小姐,您说的‘指北针’吧?一种指示方位的魔导器。”小厮边说边比画了一下。 “哦……”指北针,不就换了下名字,本质相同的吧?我淡笑着示意他赶快销售给我。小厮眼神更加古怪,吞吐地说:“对不起小姐,我们店里没有那种高档货,您可以去前面的药剂店碰碰运气。” 听口气,好象是不得了的东西,我转身yù走,小厮叫住了我,他没有放弃将任何一件客人可能所需的商品推销出去:“小姐,您是要远足吗?我们这儿有最实惠的旅者包、旅者斗篷,还有最新绘制的大陆地图,价格公道、物美价廉……” 我抿嘴打断,尽管从那股霉味儿判断,小厮的话可信度不高:“地图来一份,其他免了。” “哎,小姐稍等!”小厮高兴的应了声,麻利地蹬着椅子伸手够拿柜顶上的卷轴,图未取下,抖抖簌簌的灰尘先落了下来,打了小厮一身,他却浑若未觉。半晌,小厮费力地抱着一大堆卷轴码到柜台上,脏兮兮的小脸冲我一笑,便趴在桌上,埋头一个个拆看。 我生了一丝兴趣,不急地坐到一旁的木椅上等。 “找到了!一银币!”不大会儿,小厮将一卷厚重的纸擦了又擦,颤手递给我。我付了钱刚接过,就听开的内门里一个凶象的大汉冲这边儿喊:“山姆,今天店里关门,给老子死过来!” “哎――”小厮长应着,错身极力踮起脚尖,似要把我挡住。 “嗯?”大汉还是发觉了,他缩进门里的半个身子又侧了出来,只见一抹丽影飘出了屋子,正楞神儿,喀嚓一声,山姆眼疾手快的关门上锁,转身冲着大汉嘿嘿直笑。 “滚进来!傻笑什么?”大汉怒瞪着眼,对着过来的山姆就是一脚,“敢偷懒,老子打断你的腿!” 站在店外,街上冷清的看不到一个人,从刚才小厮的刻意挽留至仓促赶人,这一系列反常举动,我嗅到了血腥的气味,但我不准备管这档子事,闲事莫理,本来也和自己无关。 拧开竹筒盖,我取出卷纸观瞧,顿时哭笑不得。这哪儿是什么地图,分明是一副油画,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儿恐惧地抱头跪在地上,身后是一团团看不清脸孔的黑影,右下角一个血淋淋的词组小而醒目‘救命’。我不觉抬眼看了一下紧闭的门面,刹那的jīng神集中,不管接不接受,一些不大的声响清晰的飘入耳中。 “快点!把这批货装上!娘的,这些盐巴压在这里够久了,现在风声消了,赶紧脱手,我可不想为了这块烫手山芋把命搭上!” “头儿,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劫下那支商队,现在好了,这么上等的海盐卖不出去,还被全国通缉,兄弟们活困在这里,想出去找点乐子都不行……” 啪!清脆的耳刮声。 “我他娘的哪知道那支商队是乔装过的官商,东西还是献给皇室的供品!唔……快点干活,这、这里全都拾掇干净了,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头儿,那个jiān商真敢收这东西?那价钱……” “你他娘的管这些干啥,能开销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劣狗,你别打岔!头儿,我就问问,你不说就算了,反正兄弟们都跟着你干!” “哼,老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放心,是原价,足够咱们兄弟几十年内不愁吃穿了,也不用在过这种死不光的rì子。干完这票儿,咱们就收山,老子带你们去南大陆发展去!” “南、南大陆?头儿,咱们去那干什么?这里不是挺好的么?” “笨死你得了,你不知道这里早晚要打仗?不走,还等着被征兵送命?” “那,我们到了南大陆还做劫道的?听说那儿的盗贼团海了去了。我们不好混……” “瞧你那点出息!咱们先当雇佣兵混进城,然后开家店做老板去!” “佣兵?嘿嘿,咱们也能当兵大爷?那得多威风。头儿,想好给咱团取什么名儿了吗?” “还用你说?就叫……嗯?我跟你小子废什么话!又想偷懒?吗的!快去干活!” “啊,是是是!” 南大陆?听闻这个敏感词汇,我不觉动了动‘耳朵’犹自思索,沉重的链条声稀里哗啦响了一通儿,接着里面又传来语声。 “头儿,全部装好了。这天也差不多了,你看,我们是不是……” “嗯,走!绕道去本格拉小镇!” “那这小子……” “杀了,难不成留着他通风报信?” “嘿嘿嘿……” 本格拉,那不是人类捕猎队的大本营之一么?我心中一动,一闪,消逝。后院,刀砍在小厮脖子上,却怎么也挥进不了,一层保着小厮的光晕黏附着大汉的刀和人,下一刻,被暴开的神力掀飞。 “啊!?”众人惊惧。我翩然落进院子,十几个人聚在一辆货车旁,还有人正往里藏掖着兵器。不等他们反映,又是一股神力爆开,十几人连带满箱货物冲得七零八落,当场气绝。 我冷漠的扫了眼身后坐在台阶上已吓傻的小厮,上前对吊在车上、半死不活的‘头儿’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说,劫得哪支商队。” 大汉翻白眼儿瞄了我一眼,动了动嘴角不说话。一把刀飞起,将他的手定在了车棚上。 “啊――”杀猪似的惨叫。 “同样的话,我不会问第二遍。”我缓缓说着,又有一把刀悬浮在我身侧。 大汉嗤喘了两口气,微弱的说:“伯……伯爵班杰明的盐商大队。” 班杰明?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讳:“jiān商是谁?” “不……不知道,啊――”刀插上了他的胳膊。 “我真不知道,不知道――”大汉疼得直晃脑袋,“他专收黑货,在这一带的**很有名。” “怎么联系他?” “吉瑞瓦药石店……” “嗯,你想我放过你吗?”该了解的都已知晓,从情绪波动看,确认不是撒谎无疑。 大汉哭丧着脸:“饶……饶……” 噗!一把刀突然捅在大汉后背,小厮闭眼大叫着连砍带刺,片刻将大汉剁成了肉泥。刀掉在地上,小厮脸sè惨白的一下跪倒在地,俯身大吐特吐。我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陌生的转身。 “姐姐,你看了那副画,对吗?”小厮强忍着不适站了起来。 我暗叹口气:“限你在三句之内说清自己的遭遇。” 小厮一怔,忙道:“我叫山姆,杂货店老板的儿子。后遭山贼入室洗劫,夺我家屋,父亲、母亲、弟弟、妹妹都死了,请姐姐收留我。” 好个机灵的小子,我默声不语。 “姐姐!”山姆顺竿上爬。 “……我不是你姐姐。” “姐姐,我们去哪儿。” “不要跟着我。” “姐姐,这个镇子人都逃难走光了。” “……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赖皮?” ………… 第二十六章 上路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夜晚篝火燃得正旺,我抱膝靠坐在一棵树前,对角,映着通红的火光山姆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赶快回去,向当地zhèng fǔ申报你的遭遇,再让他们收留你。”我指给少年一条明路。 少年并不领情,摸摸胳膊又揉揉肚子:“我出来时带了好多钱,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咕~~醒神儿的肚叫声,少年讪讪垂下头:“姐姐……姐姐不走寻常路,放着前面的城镇不去,绕了一大圈,专往森林里跑。” 我脸一红,抿嘴嗔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该死的又迷路了:“咳……饿了?拿去吃吧。”我板起脸丢给他一枚青果。 少年欢喜的接过,胡乱用袖子擦了擦,一个劲儿直往我身后瞄:“姐姐会变戏法?” “哪来的废话,不吃还给我。”莫明有些气。 少年忙用果子堵住嘴,兴许是咬了一口放了心:“姐姐不饿吗?” 不理他。 “姐姐一定是个大美女,不然也不必用丝纱遮面,免招麻烦。” “给我一个必须留下你的理由,否则现在就回去,或者同那伙山贼一样死在这里。”可惜他的小甜嘴对错了人,我冷着脸道。 少年吓得一缩脖,惊慌不定:“我……我对这带地段很熟悉,姐姐要去哪儿。” 少年的话戳中了我的闷处,我一下气势全无,抱膝埋首:“吉瑞瓦药石店在哪儿?” 少年眼皮跳了下:“姐、姐姐,我只对这一带的环境略熟悉……”少年进一步做着强调,尽管声儿越来越小。 我郁郁抬起头:“好吧,本格拉小镇在哪儿?” 可逮到表现机会,少年献宝似的说:“离这不远,沿西北走,穿过兰卡诺城镇就到了。” 我瞅着他,少年紧张地看着我。 “吃饱了吗?”我问。 “还……还没。” “够不够。” “够……不够。” 我扑哧轻笑,少年楞了一下也跟着傻笑。干咳一声,重新冷下脸来,又丢给他三个果子,没头没脑的问:“哪边儿。” 真亏少年听的懂:“西北。” 我盯着他,少年忙会意的伸手指了指,我瞧瞧自己身后一时有些尴尬,少年想笑又不敢,脸红红的,憋得很难过。我抿嘴撇下一条枯死的树枝,抻了抻还算结实,复递向少年:“抓紧它,用双手。” 少年忙将果子装入破口袋,依言照做,不解的问:“姐姐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飞冲天的一道极光。 “啊——”少年跑调的叫声飘荡在夜空,双手死死抓着树枝,身形像破布条似的在混乱的高空气流下甩来甩去。我头也不回,被施加了轻身术,少年逐渐适应,片刻,兴奋的大笑大叫:“啊哈哈,飞了、我飞起来了!姐姐你是女神吗,咦?你的耳朵!啊——” 少年手一松,掉了下去。我无奈的一抚额头,银空,一片流溢的星群划过,落羽长长嘶鸣一声,披洒着一身星辰优雅踱了出来,向低空一个大幅度急摆,稳稳接下少年。我缓缓飘至落羽身侧,沉默的自顾赶路,少年抱着落羽的脖子,一会儿看看我,看看落羽也沉默。 人动,月移,银河转。目力所极,在漆黑的墨sè下,远远灯火闪烁,行速渐缓下来,少年知趣的冲我喊道:“姐姐,在往前就是兰卡诺城了。” 我又一瞬加速,与落羽留下蓝、银两道尾翼,迅疾的划向天际。 犹落在一片丛林,落羽不耐的将少年甩下马背,化身盈蓝粒子融入星空。我面无表情的扶起趴在地上的少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会死的。” 语调很沉,可不时轻颤一下的尖耳出卖了我的真实想法,少年丝毫不怕:“姐姐是自然jīng灵吗?” “你为谁卖力?”我语冷下来,少年迷茫的看着我,反馈而来的情绪波动,不像是作假。 “算了。”我转身,向里走,少年赶紧跟上。 “姐姐,过了这片树林,前方就是本格拉了,那里聚了好多人,我和父亲发货时曾经来过。” “我知道,”停在一处空旷些的地儿,我席地画圈儿,“待在这儿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少年很乖的站了进去,什么也不问,也不说。我暗道一声聪明,在林间几个跳跃消**形。 死亡之森内圈,暗黑教会北大陆临时分部。 我郁闷的扫视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一想到自己走西闯东的大奔了三天,结果又绕了回来,脸上就有些烧。不过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牵制人类捕猎队的方法。为什么jīng灵一族一定要躲在死亡之森内圈被动挨打?为什么一直等到人类进入自家门口时才被迫反击? 脚刚踏进暗黑结界,博格就已察觉到我,现身时对我模样的转变没有半分诧异与动容,依旧恭敬行了礼:“圣女。” “在本格拉附近的城镇村落打探一下一个叫‘吉瑞瓦’的药石店。”我开门见山,“另外遣一批暗黑教徒,假扮售货商队混入人类的捕猎大军中,具体细节由你安排,随时听我调动。” 博格眼神冰冷:“这点无须圣女cāo劳,我早有准备,悉听圣女调遣。” “嗯,”我并不见怪,人类进入死亡之森,早晚会察觉到暗黑教会,博格会有动作也在情理之中,否则,他这个北大陆总负责人算是白当了。实际上,我并不怎么愿意动用暗黑教会的力量,可能是初来时的遭际,让我对这群病态狂很有抵触。 “关于南大陆你知道多少?”我随口问。 “很少,我们在南大陆没有势力。” 我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们会对南大陆不敢兴趣?” 博格沉沉一笑:“历来暗黑教皇都有明诏,不准涉足南大陆。” “……”这回我可真有些惊讶,本想着既然用了暗黑教会索xìng用到底,结果刚上来就碰钉子了,“不为难你了,我来时带得那个少年你可曾注意?” 博格点头。 “帮我多留意他,我总有感觉那小子不简单。” “领命。”博格应下,许久见我不发一言,就要隐去身形。 “等等,”我脸sè微红,“你……你有没有指北针?” 博格怔了下,从宽大的袖筒里摸索一阵,甩给我一个小巧物件,我满不在乎的丢入异空间:“你可以走了。” 待博格气息完全消失,我纵跃在林间,好奇的取出指北针来观摩,但见圆盘里是用魔晶石刻画的小型魔法阵,表面镀了一层盈绿液体,一根古朴指针,定格在某一方位对应的符号上。我哭笑不得,用得着这么复杂么,找块磁铁不就好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问题,难不成都要归结至jīng神领域范畴? 那钟表呢?好象真没听说用什么来表示,我忽然发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常识知之甚少。对时间更是淡漠,兴许是拥有了永恒生命、不再需要进食、睡觉,让自己根本不在考虑这些琐事了吧?可……莫明有丝恐慌,怎么觉得自己在向某种极端靠拢,会不会某一天逝去本xìng,成为另一个存在?那……太可怕了。 紧攥着指北针,我带着不安与不忿落在本格拉镇外的小树林,少年背倚树干睡得正香,蓦然听见灌丛里轻微的窸窣声,惊得一下坐起,见到是我又放心的长舒一口气,“姐姐……” “当地zhèng fǔ在哪儿?” “……往南走。” 我拉起少年的手,直掠向天际。 风声呼啸,半晌,少年忍不住问:“姐姐要赶我走?” “是。” 少年不说话了。 “可以了。”少年说,我回头看向他。 “我是说姐姐送到这儿就可以了,我会自己走。”少年神情没落,我缓缓飘落在一条弯曲的小路。 “再见……谢谢姐姐帮我除掉那些恶人。”少年做着告别,我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下一瞬踪迹全无。 世界巧合的事太多,但我不认为在这个紧要关头,恰巧就发生在我身边。何以迷路的我刚出现在城镇就遇见了一个必须搭救的小孩儿?既然镇里的人都逃光了,为何还有山贼居住,杂货店还开着门?小小一个少年,心志尚未成熟,就表现的老成大气,处处察言观sè,迎我心意。太聪明本身就是愚昧。我很想知道,是谁导演的这一出,目的又是什么,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我便接下这份礼,但不表示你可以在我身边为所yù为,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渐渐放亮的夜空,少年望着少女消逝的方向,棕眼刹时浸染成全黑,狂暴的气息不断从身上涌出,少年痛苦地趴在地上,浑身抽搐,指甲在地上划出十条细小的沟壑,少年怒啸一声,竟如野兽的嘶吼,下一息,又像什么都未发生似的趋于平静。少年茫然的从地上爬起,看着渗血的十指,沮丧的脸哭哭啼啼:“呜……姐姐……走了……” ………… 第二十七章 见闻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披上行者斗篷,背上一把长弓,腰间别一个行囊,我把自己装扮成游侠,这听起来多少有些讽刺。因为这个职业在大陆上近一个月才兴起,自然jīng灵的问世触动了吟游诗人的热情,他们极力美化并传颂自然jīng灵的美好与祥瑞,大陆在捕猎自然jīng灵的同时,也掀起了一股jīng灵风。 纤长的身姿,矫捷的身手,一对长长的尖耳,一把木制的雕弓,他们优雅高贵,高挑而俊美,他们是神之使者,自然之化身,zì yóu穿梭在宁馨的大森林。这是吟游诗人对自然jīng灵的描述,也是大陆居民饭后茶点之余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类为这种装束的自然jīng灵取名‘游侠’,尽管自然jīng灵从不会像力量形式繁杂的人类那样,对自己的族人进行职业划分。 或许是我有了‘jīng灵之心’,某种程度上,已经彻底与人类划清界限。离开森林,总缺乏一股安全感;来到人类的国度,会时刻保持jǐng觉。于是,当我想确切了解一下自然jīng灵的出现,究竟对人类社会造成多大影响时,就果决的选择了这种‘不欺售欺’的方式,自己扮作自己。 一路上,通过隐于兜帽下的尖耳,我听论最多的除了自然jīng灵,就是多尼亚小公主即将订婚这件事。总体来讲,平民对待自然jīng灵的态度友好大于敌视,好奇胜过yù望。我暗自喟叹,在黑暗的旧时代,掌权者才有资格享有学习的权利,平民知识水平低下,什么都不懂。教他什么,就是什么。对外界大事的认知,多半通过传唱,或是道听途说而来。 而袄可兰大陆普遍存在着一个有趣的风气,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民族jīng神,他们崇尚zì yóu。所以平民虽愚,但总有看清阶级本质的贵族反叛到平民阶层,善于利用这种‘愚’作武器,对抗当权者。很多时候两者都充满了矛盾。就好比对待自然jīng灵,平民更倾向与jīng灵一族友好共处,而当权者则想方设法的通过jīng灵一族获取利益,满足自身私yù。 我不知怎么就扯到了种族共融问题上,但我很清楚知晓一点,自然jīng灵和人类是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勉强撮合,只会伤人伤己,再次经历血的教训。我厌恶的将脑中生起的某种念头狠狠甩去,一时又充满了迷惘。这个时代终归属于人类。jīng灵一族何去何从?我用‘真知之眼’展望今昔,那里只有一团混沌,找不出答案,看不到未来。 从落羽背上翻下,我兀自走进一家糟糕的酒吧,破摆的门里传来阵阵喧闹,老板一眼瞄见我,冲一个衣着肮脏的服务员嘀咕几句,那人抖了抖袖子,脸上撇开的笑容跟他的行头一样非常愚蠢,他先我一步跨出门,热情的招呼:“你好,美丽的游侠小姐,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这种半开玩笑的称呼其实带有侮辱的xìng质,我拍拍落羽的脖子,随手丢给他一金币:“照顾好我的朋友,上最好的果子。” 服务员宝贝的接住,陪笑的连连点头,忙牵着落羽向后面搭建的马棚走。我推门而入,乱哄哄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紧接着口哨迭起。我有些恼,寻了处角落坐下。这种事经历多了,早已习惯,起初我还会出手教训一下,现在已经麻木了。无论哪个世界,男尊女卑的观念都或多或少会有一定程度的表现。尤其身处野蛮时代,女xìng的地位低下至难以想象。 在袄可兰大陆,除去拥有贵族头衔的妇女,市民、平民的女人根本没有人权可言,她们被认定为男人的附属品,繁衍后代的工具,必须从一而终,将自己全部jīng力放在服侍和讨好男人上。活动范围仅限于家和菜市场,以及各种手工作坊,没有任何娱乐。就算选择皈依宗教,保留贞洁之身侍奉光明神,表现的再优秀,能力再突出,也只能做到祭祀位置,不能独自主持教会活动,也不能参加大型会议。 种种限制下,一般女xìng很少在社会上走动,否则被视为不端不忠不贞,是不受律法保护的。特别像常年在外奔波,女佣兵这一类特殊群体,她们的地位只比奴隶好上一点点,经常被男人欺负,还投诉无门,所以除非任务时和自家佣兵团呆在一起,平时窝在佣兵工会打打杂、处理些接待工作,也不愿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市井之地。而那些抛头露面,在酒吧等娱乐场所出现的女服务员,她们通常还有一个兼职身份――jì女。 本来我还不太觉察什么,以前总是穿着xìng别不辨的灰斗篷,要么就是和有身份的贵族出入风雅场所,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可现在我一身游侠装束,身段暴露无疑,来这种清一水儿全是大老爷们的底层街市,自然成了众矢之的。那种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饥渴目光刺得我浑身不舒服。碰上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还好说,忍一番污言秽语便过去了;然若碰上那些地痞流氓、市井无赖,就免不了大打一场,不过你越是动真格就越会把事体闹大。 因为你是女人,至于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你挑战的是整个时代的权威。不但挑事儿的人容不下你,就连平民、酒吧老板、小商小贩,甚至是一些匆匆路过的妇女也会对你指指点点,人是越打越多,男人们愤怒咆哮着,蜂拥的涌向你,你触犯了他们的自尊、权利,在他们看来你就是不忠不贞的烂女人,男人就该将女人踩在脚下。 到头来,整条街的人都在打你,你只能忍气吞声,如过街老鼠一样溜之大吉。愚昧无知而丑陋,女权是什么?在当今社会下有这一说吗?大男子主义理所应当,不愤自卑不管用,这是现实,一己之力不可能改变。我见识了jīng灵一族的人人平等,在经历人类社会的种种压榨,就更不认为两个族群能够和平共处。 好在这里临近城镇,平民素质比偏远地区相对要高一些,众人只是对我调侃加调戏了一阵,就迅速将话头转到了几个热点问题上。要了一杯果汁,兜帽下,一双敏锐的尖耳如雷达般不时的轻颤、掉转方向,过滤以及捕捉着有用的信息。 “哎,听说了吗?最近三名拥有专属称位的超级强者网罗了一批大宗师,专门组成捕猎队潜入死亡之森,结果你猜怎么着,去时60几人,回来时只剩下不到一半,而且三个超级强者音讯皆无,估计是交代在自然jīng灵手上了。” “不能吧?自然jīng灵有那么厉害?” “我吧听说是五个超级强者带队。” “胡扯,死亡之森外聚集了那么多人,都几月过去了,还没听说有谁抓到哪只自然jīng灵,搞得我们这物价疯了似的长,再过几天,哼哼!我看我们连饭都吃不起了!” “老国王要嫁女儿啦!你们猜谁能获得咱们小公主垂青?” “不用问,肯定是班杰明伯爵!他封地大,资源富庶,还掌着铁、盐两大矿场,身份高贵,听说还一表人才,三十有五了,是个了不起的贵族,小公主嫁给他正合适。” “要我说是财政大臣塞西温伯爵的大儿子艾伯特骑士,他担任皇家禁卫军二等骑士长,近rì就要晋升一等骑士长了,前途无量,而且塞西温伯爵一直在撮合公主和他儿子的婚事,老国王也是比较中意的。” “你怎么知道老国王中意他呢,我看是军事大臣奥斯顿伯爵之子奥斯休契大将,在里得森的战役全是他指挥的,捞了不少好处,撤退时也没怎么吃亏。” “不不不,奥斯休契大将不是订婚了嘛,怎么可能是他。我看宰相亚尔弗列得的孙子不错……” “得了吧,那个小白脸,听说打仗当场就吓晕厥了。” “胡说么!那是劝谏国王不要轻启干戈无效,以死铭志来着。” “各国贵族也都盯着咱们小公主呢,你们说,会不会便宜了他国……”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只闻远远一声嘶鸣,我不悦的蹙起眉头,又有人打落羽的主意,刚起身,几个不长眼的混混终于跃跃yù试地走了过来,往前一挡,腰一叉,流里流气地睨着我:“唉?先别急着走嘛!” ………… 第二十八章 变化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懒得理会,端起杯子泼了说话的混混一身果汁。吧内霎时寂静一片,混混瞪大眼,拧着鼻子吼:“哎——吗的!你这臭婊……” 一脚,混混捂着下体哀嚎的滚到地上,其余几个想动手,被我轻易撂翻。吧里‘轰’得一声大乱,有人堵了门,有人瞎起哄,还有几个壮汉死死盯着这边站起身来,老板擦着器皿,撇着小嘴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权当什么也没看见。 “呦嗬!还是个泼辣货!老子喜欢!谁他吗也甭跟老子抢!老子先看看长啥样……”一个壮汉一脚踢翻了椅子,示威的冲人群吼了句,大咧咧向我走来。我抄起一旁的椅子电光石火间扣在大汉脑袋上,啪!椅子坏裂,一条腿打旋儿飞出老远,壮汉‘咯’了声,一翻白眼栽倒。 “吗的!兄弟们上!擒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婊子!”人群里吼了句,众人气势凶凶的围了上来,我冷冷摘下弓箭,众人又哗啦一下退了下去。他们都是市民,平rì里游手好闲,打打赌吹吹牛还行,真动刀子时都有些心怯,被女人伤着更是耻辱。 我拉开弦想要不要给他们点颜sè瞧瞧,忽觉得斗篷下摆一紧,宽松的兜帽被抻带下来。我一惊,尖耳一下竖起。 “自、自然jīng灵!”全场哗然。 未等众人反应,我飞身跃起,双脚踏着一人的脸纵上屋梁,底下一群人大喊大叫着随我一道跑,有人仍起了东西,或是拿长竿捅,yù将我从房梁上驱下来。这下老板可不干了,他顶着地中海的秃头,两条小短腿儿蹦达的挺欢,心疼的连叫带嚷,看着吧里桌椅条凳、杯盘瓶酒漫天飞,极力阻止,可他管不了,更没人理他。一大汉嫌他烦,拎小鸡子似的那么拧了一圈,一纵将他仍出了窗户。 终于,我转到房梁死角。身往前倾,一大群人呼啦一下挤上前,扎着手在下等;身往后,人群又如cháo水般退了下去。看着那些贪婪而炽热的目光,我又羞又恼,若不是怕事体闹大暴露了行踪,何苦受这份罪!不对,都怪自己太自信,也太依赖jīng灵触觉,现在不是已经暴露?尽管并非行踪,但人类社会算是没法再待了。 我裹起一团神力撞了下去。三四条人影从急摆的扇门里炸出。我夺路而走,三拐几拐跃上房屋,落羽将叠罗汉的两人踩在脚下,见我奔来,挣断锁绳冲出,我下落到落羽背上,酒吧里涌出一堆人,远远在后追赶。 “逮她!逮住她!逮那个骑白马的女人!她是自然jīng灵!”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追逐的行列,穿过菜市,狭小的过道蔬菜瓜果齐飞,一阵鸡飞狗跳。我实在不耐烦,落羽连踢带撞的顶飞十几人后,一声长嘶,遥遥遁入天际…… 拂掠在空际,我向下俯瞰,隔着不断穿过的流云,夹杂在绿sè当间的是一片臃肿、突兀、而不规则的建筑轮廓,给我的感觉一切都很陌生,我逃也似的离它远远,甚至永远不想回去。下意识抖动了下尖耳,处于jīng灵本能,我总能凭直觉在方圆百里内找到适宜栖息的树林。我郁闷地拨弄着从昨天开始就已不受控制的尖耳,强烈的酥麻感让我不敢在轻易触碰它。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很久我便发觉生命之树的力量不受控制,尤其到了夜晚,身体自然蒙上一层银sè光晕,现在突然获得‘jīng灵之心’这种状况变本加厉。起初我还能通过神力强行压制生命之树的力量,以至保持人形。可现在……生命之树的力量远大于光明神力,我察觉‘光明之心’也在支持它,而且这种趋势愈加明显,只能以jīng灵形态现身了。” “是的,艾琳丝妹妹。生命之树是父神留下的种子,或许,你的出现让它认为我们有进化的可能,正在逐渐改造我们的身体。” “你是说,我们处在进化阶段,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方法。” “可以这般理解,不过这个过程显然是有抵触的,生命之树并不能很好的协调‘永恒之源’的力量,以至让我们体内的神力产生明显分化,出现生命之树与光明神力对峙的局面。” “那么我能控制的光明神力应该来自‘永恒之源’,而生命之树联合了‘光明之心’试图改造‘永恒之源’。” “确切来说是融会。” “我想这并不现实,芙妮亚姐。你与‘永恒之源’做了千年斗争,险些被其侵蚀,多出生命之树这种同源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还应以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为首要选择。” “……生命之树尝试从你着手,艾琳丝妹妹。” “所以它诞生了萝蒂和伊芙,并用这种方式与我们联结,赋予我们‘jīng灵之心’?” “确是如此。” “这是光明主神的意志。” “父神从来没有放弃对‘永恒之源’的探索,即便他已沉睡。” “他的介入,带给我们不必要的烦恼。” “……我们力量的提升终归是好事。” “不,芙妮亚姐,力量并不是多而jīng,而是jīng而多。” “这又是一个有趣的结论。” “起码我们体内有股用不起的力量不是吗?” “生命之树的力量如臂使指。” “那仍是力量控制人,而非人控制力量。” “艾琳丝妹妹,你又把自己放到凡人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了,这是命运,伟大的父神赐予我们的命运,我们必须遵从。” “不,芙妮亚姐,我们是新生神祇,在接受命运前,必须先掌控生命之树的力量。” 结束了谈话,我从落羽背上跳下,轻巧的穿梭入林。‘jīng灵之心’的出现,让我的习xìng发生了很大转变,以前身处丛林的孤独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愿与植物亲近,感受着那份蓬勃的生机,我的心情也随之大好起来。在我眼中树木花草都是我的朋友,与之嬉戏,与之共舞,和它们在一起永远不会闷,更不会觉得烦。 坐在林稍,安享着森林带给我的宁静与舒适,旅途中积攒的抑郁与烦闷一扫而空,心理上的隐xìng疲惫也迅速消退,重新充满了活力与干劲儿。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jīng灵是向往森林的生物,现在我是深有体会。 暗黑教会办事非常效率,翌rì,我便收到博格发来的信鸦,这种通讯工具在大陆常见也不常见。信鸦是乌鸦的变异品种,通有灵xìng,可斗鹰隼,袄可兰大陆最聪明的鸟类之一,但驯化它们并不容易,因为反抗意识太过强烈,生xìng凶残,还有那总带来不详征兆的叫声,又被视为诅咒的化身。 驯主通常从幼雏时就开始培养,训练出来的信鸦智慧高,善避流矢、行速快,带有很强的攻击xìng,甚至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兵士,若方法不对也很难近它的身。因此,在重大战役中发送一些紧急事态、高危机密的文件,信鸦就成了不二之选。 还有一种驯服信鸦的方式比较霸道,强制签定召唤契约,将信鸦当成使魔来用,只是会抹掉其大部分心志,变得完全依恃本能行动,即便如此,信鸦还是不可多得的传输工具,一般对象多适于成年信鸦。博格打发来的这只就是使魔,也是隔着千山万水能找到我的主要原因。 取下纸条,我将信鸦放飞,关于检索吉瑞瓦药石店的事已有眉目,兽皮纸条上只有简洁的一串字母‘南大陆,阿鲁托克商会’。 又是南大陆,尖耳抖了抖,我掏出指北针对照了下方位,起身,轻盈的几个纵跃消失在林间。按原计划,我是要与贝恩等人汇合的,约定地点在多尼亚西南海路边境的里约港。依行程来计,他们到达那儿少说也得半月时rì,空出来的这段时间,我还有些私人问题要解决。如今,又添了诸多事要查,不能如此悠闲了。 被动承受可不是jīng灵一族的作风,既然有人要致jīng灵一族于死地,必须还以颜sè,不是吗? ………… 第二十九章 闪躲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天sè将晚,一座雪白的城市剪影映入眼帘。 “珍贝拉……”我紧了紧斗篷,从半空飘然落进郊外的一片树林。一辆拉有干草的驴车恰巧经过,我轻灵的翻身钻入草垛,大叔扬着长鞭,唱着通俗的山歌,一路上浑然未觉。 驴车在坑洼的土道颠簸了一阵,临近市里,路面明显好走许多。趴在干草里,透过点点草隙我看到渐次来往的行人,听到逐渐热闹起来的喧哗,两只尖耳焦虑的抖来抖去。老实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这么蹩脚的方式混入城里。只是本能的排斥人类的世界,想把自己隐蔽起来,于是念头划过脑海,本能主导身体,待反应过来时,已经那样做了。 赶车的大叔好象跟守城的卫兵很熟稔,热情攀谈了几句,还许下喝酒rì期,守卫连查也不查就放行了。我时刻注意着周遭动静,不过越往里深入人越多,始终没有机会脱身。直至天sè完全放黑,驴车穿过一条小巷,停在一处没有明显分界的庭院。院里散落着许多杂物,墙根有个锥型石堆,一边围有简劣的木栏,再往后栽植着几棵树。 一声咳嗽,驴车吱呀响了一下,重量一松,就闻到一股烟草味儿,依旧哼着小曲儿,一只粗糙的大手险之又险的在我眼前的草垛上拍了拍,脚步远去了。我又稍停片刻,敏捷地跳上身旁的大树,三纵两纵消失在夜幕。 一般中大型城市都有宵禁规定,所以夜晚街道十分凄清。借助灵敏的尖耳,轻易避开几处巡逻的卫兵向内城赶。我没有展开神力感知,几乎集中了所有神力对抗生命之树。好在蜕变成jīng灵形态,朦胧的银sè粒子会转成力量融入体内而非依附,这为我夜间潜行提供了不少便利。 城内绿化断断续续,但并不影响我的行进速度,转眼熟悉的尖塔标识,让我知晓已来到了珍贝拉皇家学院,说来惭愧,能找到这儿,我仅是凭直觉锁定了学院后山的枫叶林。 轻巧地翻过院墙,进到学院,没必要再躲躲藏藏,我把自己当作晚归的学员,直奔3号女生公寓。熟悉的jīng神波动,让我确信布莱玛依旧住在这里,不过这栋死过贵族的公寓楼竟然没被查封或者闲置,让我颇感意外。 十三层窗子紧闭,柔和的灯光晕染在丝滑的帘幔,我微微一笑,身形化作一缕金芒闪入室内。帘影晃动,布莱玛穿着睡裙正坐在桌前写东西,猛然见我出现,惊得一下站起:“艾、艾琳丝?” 我缓缓褪下兜帽,尖耳轻颤了下:“怎么知道是我?” 布莱玛轻笑一声,好奇地盯着我的耳朵:“除了你还有谁能不经通禀,不经大门,也不分昼夜的进到这里?” “查到了吗?”我敛目,尖耳也跟着弯弯曲起。 布莱玛晃了晃手中的信纸:“来得正好,我正要写回信给你。” “说说看。”我坐到一侧的椅子。 布莱玛妩媚的一撩发丝,也坐下:“袄可兰斯帝国三大权臣之一,候爵朗泰格之女黛娜,其实我完全可以想象她有理由这么做,兴许还有她父亲授意,候爵朗泰格与领主莫提卡是政治上的夙敌,黛娜怂恿其子莫不利对你不轨,多少有借刀杀人的意味在里头。” “听你的口气,是准备替黛娜开脱?” 布莱玛尴尬的笑笑:“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还不宜动她,一下开罪帝国两大权臣,可不是明智选择。” 我沉吟不语,布莱玛又道:“当然,你若有心,还有其他方法制服他们,皇帝一直挂念着你,为了你,这几rì连政务都不理了。” 我马上明白布莱玛的意,看来对方已经完全向帝国靠拢化了,这个情报源迟早要断掉,而护卫队有后台很硬的黛娜作梗,再加上归属护卫队总队长德里萨的‘暗影’组织,归属莫提卡的‘双头狼’组织。 抛出了那张纸条,莫提卡一定会对我培养的‘月影’下手,组织里大多是德里萨的人,如此一来,就会触动护卫队的利益,那么在最大化保全‘月影’下,就演变成‘双头狼’对‘暗影’,莫提卡对德里萨的内斗,德里萨和他的爷爷寻影者特洛依都不是吃素的角儿,够莫提卡喝上一壶的了,假若仍旧不敌,护卫队里还有个黛娜,如果她真心喜欢护卫队第四大队长格纳,就不会坐视不理,把她父亲朗泰格捎带上再好不过,我大可坐收渔利。 暂时不动黛娜也好,我敲定主意,对上布莱玛看待玩物的眼神,不悦地嗔了她一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有关阿鲁托克商会,你了解多少?”我毫不避讳,南大陆与北大陆来往闭塞,即使我不清楚布莱玛依附帝国后,选择与帝国哪股势力合作。但无论她向谁告密,帝国的势力也延伸不进混乱的南大陆,因此,我很放心的询问,也权当是最后一次与她合作吧。 布莱玛怔了好大会儿,对我突然转折的话题有些不适:“嗯……南大陆梅约内斯总商会中一个不起眼的分会,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梅约内斯商会原是凯密鲁斯商会在南大陆的分部,后因种种原因与自治领关系决裂,垄断了南大陆70%以上的经济市场。 “没,前几天恰好碰到有商人打着阿鲁托克的旗号在收购东西。”我不在意的说。 布莱玛媚眼闪烁,笑着岔开话题:“你真不考虑一下吗?我可向皇帝做了保证,有他庇护,jīng灵一族想在大陆立足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不屑地抿抿嘴:“你认为他会为了我与全大陆为敌?” 布莱玛眼中划过一丝惊奇,掩嘴轻笑:“这我不敢保证,不过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我的救命护符。” 我瞪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可有拿下护卫队?” 布莱玛一脸的不甘:“差一点。” 差一点就是吃了亏,我很了解布莱玛不服输且自以为是的个xìng,笑了下不在言语。布莱玛盯着我的尖耳,大有跃跃yù试的冲动:“这段非常时期,你大摇大摆的出来,不会只当面问我几个情报那么简单吧?” 到正题了,我反问:“你以为呢?” 布莱玛娇笑,看了我一会儿:“该是为小公主而来?” 我因势利导,抿了一丝笑,不言不语。 布莱玛如受了惊吓的鱼,眼越睁越大,忽儿兴奋地道:“传闻果真属真?你和公主……”布莱玛拖着长声儿,语调很暧昧。 “什么传闻?”我莫名眨眨眼,又瞬忽反应过来,脸一红,耳尖乱颤:“谁造的谣?” 布莱玛试着伸手,被我一把打掉,后者悻悻盯着我的耳朵,又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来。我心内苦笑,还能有谁?除了jīng明的小公主,谁会用这种方式将我迫出来…… 珍贝拉宫 我带着一丝矛盾飘入公主寝宫。夜sè昏暝,淡淡的馨香萦绕袅袅,轻罗帐幔,一殿蕴凉,我落脚无声,轻且柔的来到华贵的大床前,隔着朦胧薄纱,少女侧卧轻眠,发丝散乱,露出半截的手臂,紧紧握着拳,眉宇间孤锁清愁。我轻手拨开层层素罗,少女忽儿翻身,雾蒙蒙的大眼睛在暗淡的空间反shè着点漆光亮。两两相望,无言的委屈:“是梦吗?” 我轻颤缩手,少女半倚身抱住:“不要走……” 一丝一缕的心疼,我由少女半拽着坐到床头:“天快亮了。” “一会就好。”少女移了下身,伏进我怀里,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 我反抱住她:“要嫁人了。” 少女抬起头,充满希冀:“你不舍吗?” 我勉强敷了一笑:“惆怅是有的。” 少女失落地埋下头,半晌又仰起:“父王打算让位于我。他年事高了,很多事办起来力不从心,对里得森用兵更是一蹶不振。” 我犹豫了一瞬:“没必要以婚姻为筹码……为你挑选一位摄政王吧?” 少女一下开心起来:“你会记得我吗?” “会。” “记到心里了吗?” “嗯……”我郑重点头。 少女泪眼婆娑:“足够了。” 我认真看着她,心里也辨不出是何滋味,少女的作为,总让我不可思议,明明只有肤浅的接触,正常的往来,一切理由都显得那么苍白与单调。 “为什么要用我束缚自己的心?”我问,尽管我知道不成理的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呀!”少女抱着我的胳臂又紧了些,“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女人?” 男人……剜不去,抚不平的心病,我蓦然失意,尖耳无jīng打采的耷拉下来。少女兀自细语:“或许因为你是神,身上有股特别的气质,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我就是想接近,就是……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摸摸少女的头,我尽量让自己语调听起来很轻松:“这种告白语句,将来要说给自己喜欢的人听。” 少女盯了我一阵乖巧的点点头:“就当是梦里。” “就当是练习。”我安下心来。 少女微不可觉的咬了下唇,躺倒床上,缩躲进被子。我待了会儿,直到伺候梳洗的侍女清碎的步子出现在廊道,沉默中,我望去少女一眼,隐去身形。 珍绮妮莉丝猛然掀开被褥,空荡荡的殿内,飘荡的帘,少女凝眸窗外,一阵失神…… ………… 第三十章 轻涩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独坐树梢,观晨曦风露,阳跃云卷,纠绕心底的失落怎么也挥之不散。不懂不明,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更多时候是一种排斥。可荒唐的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一个女孩儿,珍绮妮莉丝。 曾说,为了zì yóu,你会尝试并努力去喜欢。那种言辞只是藉口,怎么可以……怎么就生了喜欢呢?何以心慌意乱,何雨馨你在想什么。我烦难的拂理发丝,与少女相处的朝朝幕幕幻现脑海,那个欢笑在原野,沐浴在金sè阳光拥抱希望的女孩儿,再次深深定格。 回首遥望,熹微下的白sè宫殿更像一座偌大的樊笼,我很清楚那种心意不是喜欢,或许是愧对,因为在意,所以愧对。一味躲避会让我停滞不前,我所走的路,不允许再有逃避。 起身,大大舒了个懒腰,林梢一阵微样晃动,我已消失在树林。对于俗事,我向来没什么耐心,确切说,我的特殊在现世行走起来多有不便,为此,我依旧选择最简洁的方式达成此行。 寝宫,珍绮妮莉丝神容憔悴的站在金框竖镜前,任由侍女服侍穿戴。我去而复返,心下坦荡自若。少女惊叫一声,也不顾系了一半的公主裙,三步并两步扑到近前:“艾琳丝,昨晚我还梦到你!伟大的神终于听到我的祷告,把你带至我身边!” 少女很巧妙的化解了昨夜的事,让我相信那只是南柯一梦。 “不怪我不请自来?”我抿了一丝笑,也假装不知。 少女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膊:“当然要罚你多留些时rì。” “我后天就走。” 少女不高兴地噘起小嘴儿,挥手摒退侍女:“本宫近来身体欠佳,这两rì谁都不见。另外用膳时添些时鲜果品。”又转对我抱怨:“就不能多待几天吗?” 我笑而不语,少女急急褪下繁琐的公主裙,只穿着真丝睡衣,光着小脚,施施然在我眼前转悠一圈,明眸笑颜,秀丝翩飞,又曾回到那个来去如风、热情如火的绮年少女。我淡笑着,几分恍惚。少女拉起我的手,欢呼一声扑到床上,我随她侧倚下身。少女撒娇的半吊住我的脖子,大大打了个哈歇:“陪我睡一会儿吧,昨晚太累了,没休息好。” 我轻柔的挣开,替少女盖好被褥,少女很乖的抓着被角,温情脉脉的注视着我。 “你睡,我在一边陪着。” 少女雾蒙蒙的眸子变得迷离,渐阖上眼,又惊恐地睁开,见我还在,复又安心下来,伸出被子的胳膊一点点蹭向我。我笑牵起她的手。少女脸颊漾起醉人的红晕,羞怯而执着的用指尖撬开我的指缝,五指相扣,少女柔情似水,抿嘴看向我,甜蜜、幸福。 心中荡起一丝涟漪,我避开她的目光,柔声责备:“快睡……” 少女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一觉醒来已至正午。 雪白的长条餐桌,少女和我对坐两边,穿梭往来的侍女端上丰盛美味的午餐,在我桌前摆放着各类甜果,凝珠带露,娇艳yù滴。少女优雅的用银制刀叉切分牛排,不时抬头,冲我展颜而笑。我随手拈起一粒葡萄放入口中,敏感的味蕾承受不住辛烈的酸甜,顿时半眯起眼,尖耳蜷起,这让时刻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少女偷笑不已。 午餐在无声而拘谨中度过,少女拉着我来到御花园,正值初冬,百花开尽,残红蹁跹,为整座园子凭添了几分萧瑟。 栖身凉亭,少女有些惋惜:“可惜时节稍晚,不然赏花也是一庄雅事。” 我陪着少女,少女扯动扯西的话很多,也嫌不住嘴,那份闲适让我满心的暖,我和她都极力回避某些敏感话题,只将好感施于对方,做亲密无间的好‘姐妹’。玩了一下午,少女有些累了,神情依旧高涨,一如一年前,那个初出樊笼的少女,眼前的人儿总能与过去重叠。 夜晚,在屋顶静看星起月升。少女裹着一件绒毯斜靠在我肩头。 “这样不要紧吗?我的出现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轻问。 少女摇头:“就是要做给他们看,就是要让他们知晓jīng灵一族的公主也会和人类友好共处。” “你会将多尼亚推入内忧外患的政局当中,那些图谋jīng灵一族、居心叵测的诸国不会轻易罢手,特别是帝国。” “嘻!多尼亚已成诸国瞩目的焦点,再多一条也无妨。多尼亚皇室从来没有女子掌权的先例,依照宪法,必须招婿,纳入皇室,我诞下的儿子才有资格继承王位。在此期间,我的丈夫就会晋升摄政王,实际掌控多尼亚王国。在那些贵胄勋戚眼里,我只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政治筹码……” 少女依赖的向我怀里偎了偎,“父王想让我做多尼亚第一任女王,可国内反对声音太多,握有实权的大臣不同意,与之休戚相关的贵族不同意,与诸国内外勾结、密行险jiān的大小官员更不同意,父王无奈,只得放出招婿榜,却并不积极对待,好让这几股势力鹬蚌相争,继而相机而动。” 我思虑一阵:“如是一来,各派势力浮出水面固然好,可无节制的相斗会动摇国本。” 少女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所以要拿jīng灵一族镇一镇他们,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所以放出谣言……”我顺着少女说道,可一想起内容,脸瞬间就红了。 少女闷头,伸手搂住我,憋闷的声音,从绒毯里传出:“国王可以有弄臣、男宠,公主为什么就不能找女伴,又不是……又不是一定要做那种事。” 我拍了下少女的头,不敢再听下去。少女缩着脑袋,鼓足勇气半仰起脸:“有好几个他国姐妹都支持我这么做,尽管她们在国内的名声不太好。” 我不自然的抿开唇角,悖逆的话,让我不能自持。少女羞涩的瞄了我一眼,两颗心几乎频率一致的在狂跳。 “艾琳丝……姐姐……”少女笨拙的缠上我的脖子,动情的说。我浑身一颤,耳尖通红。少女轻闭上眼,呼吸急促的凑近我,娇艳的唇,撩人的体香,更深愈近,我猛然惊醒,慌乱的推开少女。 “呀――”少女尖叫一声,侧仰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掉了下去。我飞身将少女拦腰抱下,落地时,双脚发软。少女俏脸绯红的窝在我怀里,大气都不敢喘。我同样心神不宁,一丝异样在心底萌发。 “天sè已晚,早些入寝吧……”我将少女放下,仰望星空明月,尖耳不安的抖动。 “嗯……”少女乖巧的轻应声,来拉我的手,我本能躲避,还是被少女抓个正着,几根细指纠缠在一起,少女咬唇,拽着傻傻的我进了寝殿。 次rì,天气出奇的好。少女幽幽醒来,正对上坐在床头一夜的我。 “姐姐……”少女惺忪的睡眼还未张开,先留给我一个甜美的笑容。一排侍女端着洗漱用具入殿,服侍少女时还不忘好奇的偷偷打量我。我已撤去一身斗篷,只用薄纱遮面,两只尖耳毫无掩饰的探出白金发丝。穿忙了一阵,一袭雪白千褶公主裙,让少女看起来高贵典雅。 “今天你可有的忙。”猜到一些事的我微笑说。 少女俏皮的眨眨眼:“再忙也不见,一直陪姐姐的。” 正说着话,一个侍女禀道:“公主,宫廷护卫雷娅求见。” “看,来了。”我咯咯笑道,少女嘟起小嘴儿:“太坏了,肯定是父王把雷娅姐姐派过来当jiān细的。” 我转身要回避,少女急急拉住我,雷娅进殿恰撞见这一幕,惊得呆了呆,躬身行礼:“公主,微职奉国王之命来保护您。” “快坐,在我这儿不必拘礼,”少女热情地拉着雷娅坐到椅上,“在外过的好吗?” 雷娅早知少女脾气,看了我一眼:“还好,就是不在公主身边觉得不习惯。” “我求父王把你再调回来。” “公主千万别……”雷娅yù言又止,“其实国王信任我,才放我在外留任的。” 少女也看向我:“嗯,先不说这些,父王让你来做什么?” 雷娅局促的夹紧双腿:“……料理公主的rì常起居和防卫安全。” “那么,我想国王的忧虑是多余的。”不等少女开口,我插言道,“帮我转告他,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明早就走。” 雷娅为难的神sè些许释然,敬畏的向我点了点头…… ………… 第三十一章 分化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自然jīng灵公然在人类社会露面,结果不言而喻。特别当初就与多尼亚小公主过往甚密的我,另有心怀叵测者夸大言辞,添油加醋者以讹传讹,jīng灵一族在诸国评估的分量相当危险的同时还伴有巨大利益,仅此一条,足已令诸国铤而走险。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朽烂,珍绮妮莉丝假借jīng灵一族制造声势,也同样担有被诸国群起而攻之的风险。在这种状况下,我误打误撞出现,深知就里的老国王起了忧心不无道理。 我本无意干涉多尼亚王国内政,不过既由‘假借’转为‘真借’,牵扯上了jīng灵一族,就必要留一份心。先前布莱玛一席话触动了我的心思,jīng灵一族立足现世单靠己身力量不行,在这个属于人类的时代,要立足,就要以人类牵制人类,苍鹰势力太单,缓慢的发展难以为继高调出镜的jīng灵一族。 战争让大陆诸国藤缠丝萝的关系明朗化,形成以国家为首的相对利益。再加之‘国王纳婿、自然jīng灵现身’双重重磅消息,这时的多尼亚里里外外都成了各国垂涎眼红、争相瓜分的对象。能获得多尼亚支持固然好,jīng灵一族狂浪孤舟,多尼亚王国内忧外患,两者联盟,互能解一时之危,但前提是珍绮妮莉丝继任这个国家的女王。 我在有条不紊发展jīng灵一族势力期间,还需助珍绮妮莉丝一臂之力。将合作的意向徐徐道出,少女又惊又喜,于是,一整天,我和少女便待在寝宫长谈,少女将国内主要发生冲突的势力一一罗列出来与我听。 “……如今多尼亚势力主要分四派,以伯爵班杰明为首的亲帝国派;以军事大臣奥斯顿为首的亲共和派;以财政大臣塞西温为首的贵族派;以宰相亚尔弗列得为首的愚忠派。” 少女缓了一瞬,道:“先说伯爵班杰明,他是皇帝哥哥正式理政时就在多尼亚扶植的势力,为人自负轻狂、xìng情暴戾,而又锱铢必较、嫉贤妒能,眼里容不下他人,喜作表面文章,私下有好几个情人,一直未娶正妻。背后有帝**阀支持,本是盐、铁两大矿主,很富有。实力在几大势力中出类拔萃。其人jīng明,但缺点与优点同样鲜明,很容易被人抓住死穴,不难对付。” “再观军事大臣奥斯顿,曾是父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将官,全国六成陆军兵力握于他手,好sè贪财,反覆难养,常常大悲大喜,急功近利。被共和国花重金收买,自认为掩饰的很好,怂恿父王出兵里得森的罪魁祸首之一。其子奥斯休契颇有军事天分,为人正直大度,已订婚。但受其父严词逼迫,无奈参与到夺婿之争,本人表现消极,运用高人一等的睿智周旋于父王与其父之间,在四大势力占中庸,对我们来讲亦敌亦友,目前态度不明。” “财政大臣塞西温,为人严谨,能力平平,自去年接管金矿后野心膨胀,联合国内大小贵族百余位,自结一党。其子艾伯特是皇家禁卫军二等骑士长,武力超群,但智商堪忧,一直忠于父王,也很讨父王喜欢,对我……嗯……对我有爱慕之心。” 少女侧眸看向我,见我没有特别反应,有些失望:“最后是宰相亚尔弗列得,为人固执迂腐、墨守成规,和一批zhōng yāng贵族死忠于父王,是真正为国家社稷着想的股肱之臣,能力突出,然年事已高,保守有余,魄力不足,本来可以成为父王手中的一支力量,但他却坚持主张纳婿传位那一套章程,因此受到父王冷落,其孙亚格罗继承了他的优点也发扬了他的缺点,xìng格懦弱,体虚多病,对待纳婿一事寸步不让,让父王yù采取怀柔政策拉拢的目的彻底泡汤。” 少女说完,叹了口气:“总之,国内势力分化严重,我们手中能掌控的力量仅仅是王都领地内的少部分而已,无力与各大势力抗衡,如果不从长远考虑,愚忠一派还可暂为所用,只是这些手无实权的名流只能制造社会舆论,而且一旦与这些老固执挂上钩,行为就会受到极大约束,一有他们认为不满的事,就拿宪法、道德来说教,你杀,失去人心;顺,自己受阻,两头不落好。目前,这几派势力都在针对父王抢一手先机,讨好的讨好、劝谏的劝谏,更有为己谋私者、yīn谋篡夺者,挑拨他们不难,关键是如何收场……” 少女眉宇间隐现烦愁,我想了想:“内无可用之资,外无增兵之源,是这样吗?” 少女瘪着嘴点点头:“珍贝拉本来就是经济重地,单是海关税收亦可支撑一笔庞大的军费开支,我们还是很富足的,紧要的是兵源、将领,实在捉襟见肘。” 我垂目暗忖,从少女当前透漏的信息,国内诸侯并起,争权刻不容缓,武力镇压势在必行,这方面jīng灵一族倒可供其调度,只是会否与自己先前预定的计划相冲?此次南大陆之行,一方面,协助苍鹰扎根,更主要是为jīng灵一族开拓一条分支。 爱罗伦目标太过显眼,列国豪强均系北大陆,只在外围布防就消耗掉大部分jīng力、人力,对于刚起步的jīng灵一族掣肘太多,长此以往,难有作为。迁渡压力较小的南大陆,明面以苍鹰涉水混乱诸城邦之政治,暗中支持苍鹰并稳居于幕后,jīng灵一族短时可稳定发展。 倘若插手多尼亚内务,势必拖住jīng灵一族在南大陆的进展,时间短促还好说,时间一长,种种弊端就会暴露出来,惟难补救。我不得不作慎重考虑,单凭少女这点信息,更不能武断下定论。 “兵源上jīng灵一族可暂解多尼亚燃眉之须,但只能作为骑兵出奇制胜,有太多变数存在,我们不能长期驻留在此。”我保守的说。 少女听罢很是高兴:“足够了,父王正在争取其他将军支持,此外,海军历来为多尼亚皇室把持,必要时,也可加入陆军作战。” “嗯,”我轻点了下头,“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不擅长,更不应去管,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我会在力所能及下尽量给予满足。” 少女摇头:“政局瞬息万变,预谋多了反而贻误判断,有jīng灵一族帮助,我们获胜的筹码已经大大增加了。” 我不在说什么,少女看着我,心有不甘:“姐姐,弄不好珍绮妮莉丝真要嫁人的。” 被少女反复提到,不知怎么,我语调有些不自在:“那……那很好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 一些拗口的语句,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懂,少女突然笑了,笑得很甜:“好呀,珍绮妮莉丝答应姐姐,一定会做到的。” 莫明眨眨眼,少女究竟明白了什么呢,显然少女不打算给我探究的机会,见我有询问迹象,立即转移了话题:“姐姐,今rì晚膳用些什么?” 转眼,月上枝梢,我倚在窗前瞩望繁星点点,少女温柔的从后抱住我,侧脸紧贴我的背,风入侵,一殿幽盈暗香满,两缕秀发丝缠纠绕,两颗涓涓少女心也紧密贴合。我突然反身,受到惊吓的少女迷离的注目着我。 强压下内心逐渐生起的怪异,却不忍拒绝少女的期盼,我倔强的凝视她,以前总是逃避,亦总是受伤,受够了,想改变。惟有直面,屏弃懦弱,惟有藐视,杜绝轻纵。 “你喜欢我……” “喜欢。” “为什么?” “因为喜欢。”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我有喜欢的人。” “我不在乎,我们懂心。” “情是毒药,会蒙蔽心,而不自知。” “所以姐姐离开我,必须离开我,不能让情蔓延我,残酷中寻求满足。” “我们……我们不能总以这种方式谈话。我曾尝试理解每一份抛向我的情。” “那姐姐那双美丽的眼睛看到什么?” “千面中的一面,越深入,越迷茫。” “推诚相见不好吗,那是灵魂的直视……姐姐总给我一种感觉,姐姐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做什么,姐姐都会原谅我。” “或许……”我紧抱了一下少女松开,烦闷的转身望月。少女依旧从后抱住我,心与发,肢体与灵魂,纠纠绕绕,缠缠绵绵。 “姐姐能和我一起睡觉吗?就像恋人那种。” “我不可以闭眼,要时刻看清这个世界,也许等我累了,才会困,才会希图睡觉。” 少女咬了下唇:“那姐姐躺在床上,我抱着就好。” 没理由拒绝:“好……” 少女欣喜地拉着我躺下,用同一张被子盖好,抱着,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少女心跳很快,体肤发烫,我大睁着双眼,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身子绷着,一动也不敢动…… ………… 第三十二章 起航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那一夜,少女睡得很沉,也很安稳。醒来时,少女困酣娇眼,透着一重挥抹不去的倦意。 “要走了……”少女抱紧我,如小猫般蜷缩在我怀里。 坐起身子,我半揽半抱的摸摸她的头,脚尖触地。少女偎在床头,被褥半掩着她曲向一侧的双腿,逶迤的层层拖远,歪斜的肩带,凌乱的发丝,楚楚的娇小身形,在宽大的羽绒床上,格外刺目。 殿内萦绕着淡淡的离绪,我挽起落帘,昏暗的天边一片血染云霞,少女沉默,我轻轻推开窗子。凉风彻骨,少女不禁打了个寒噤,我停滞片刻,无须道别,轻盈的跃出窗外。 “姐姐!艾琳丝姐姐!”少女声调凄烈,跳下床,光着脚几步冲到窗前,“除了姐姐,珍绮妮莉丝不会嫁给别人的!永远不会!” 停在树梢,我回望扒在窗扉的少女,凛风簌簌,少女秀美的火红长发如浪如舞,绽开的笑颜又与金灿阳光下的少女重叠。隔着一堵宫墙的距离,我轻抚吹散的发丝,冲少女抿唇而笑,下一刻,消逝在少女定格的眼帘。 有些事困惑无解,越是畏葸,越无法直面,倘若放开计较,少去执念,平静去看待,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人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较高的位置审视世事,总想着自己多么多么与众不同,正是这份天生即来的自傲,才导致失意、不愤、自卑等诸多负面情绪,人最难战胜的也是自己。 抛开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体,该发生的必然要发生,人生在世,随遇而安,不是世事宽容你,而是人去适应世事。 我郁闷的翻出种种领悟的大道理来压下心头的感触。从少女字正腔圆的表白开始,我便对她多了一层在意,明白了真女人与假女人的异同,明白了轻纵与闪躲的后果。我不愿深陷若即若离的暧昧,如果一个少女把心给了你,那就接受吧;如果你选择接受,那就负责吧。 对于一个顶着人伦道德,顶着神权君权,顶着腐朽黑暗的时代,依然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儿,你的拒绝才是对她最大的残忍。你已永远失去了心中至爱,又何必残忍的再去摧毁另一个把你视为至爱的少女? 我淡然、深沉,而又理xìng,尽管我不确信在这些情感下是否藏有更深层的矛盾。我只是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那个金sè阳光下的少女,似曾相识的触动已经模糊,扭曲了我一开始见到、想到的意绪。又或许少女早已跳出了触动的轮廓,真正定格在我心里。 来到里约港,不时看到多尼亚海军的战舰在附近海域巡逻,频频传来的号角带有不安的躁动和蓄势待发的战争硝烟。花重金包下一艘前往南大陆的客船,直至下午,贝恩一行人才风尘仆仆的奔赴践约。 奥格利斯、奥格斯、盖尔文,贝拉,都是熟面孔。一连十几天的疲于奔波,众人jīng神萎靡,困顿不堪。在供旅客歇脚的休息区,贝恩下了马,汗渍混着久不换洗的衣物发出一股酸涩的馊味儿,着实让我敏感的鼻子受罪了一把:“不负托望,我们如期赶来了。” 人多耳杂,不便多谈,我轻点了下头,示意几人随我来。穿过跳板上到一艘不起眼的中等客船。甲板上若干水手忙忙碌碌,船长留着一把苍黄的大胡子,当地人,50开外年纪,小眼睛,糟鼻头,一脸jīng明的跑上前迎接:“小姐,您的朋友到齐了吗?要不要这会儿开船?” 依旧点了下头,船长立即冲水手吼起来,掌舵、收锚、撤板、升帆,一阵忙活,船体掉转,驶离了里约港湾。 贵宾船舱,我轻手料理着几株花贲,不大会儿,洗去一身疲乏的众人,陆续从内室走了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众人顿时清爽jīng神许多。 我抿了一丝笑,坐到沙发,贝拉紧挨我入座,好奇地瞅着我的耳朵:“艾琳丝妹妹,你的耳朵……” 我眨眨眼,尖耳无意识的抖了抖:“我说过我是jīng灵一族的月之女神,耳朵很奇怪吗?” 贝拉叫了声,伸手就摸了上去:“好可爱啊,粉粉的,我可以摸一下吗?” 刹时,我全身一阵颤栗,体内力量飞速流逝。 “别……”我无力的推开贝拉,满面通红,“……别碰那里。” 贝拉讪然吐了吐舌头,仍然不死心的瞄向我的尖耳。奥格利斯干咳一声:“这次脱身,我们损失不小,几乎搭上了苍鹰半年来所有的心血,温尔中途与我们分开,由阿姆斯带着十几个苍鹰兄弟护送潜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为苍鹰筹募可持续发展的资金。”我很认真的聆听,奥格利斯稍顿一瞬,转了话题,“我们这次航行的目的地是哪儿?” “拉玛干沙漠。”我柔声道。 拉玛干沙漠,横亘在光突贫瘠的峡谷与北大陆海域的交接地,位于大陆桥以北,就近有补给站波佐利亚堡,是海外进入南大陆的必经之路。 波佐利亚堡面积不大,傍绿洲而建。常年有来自南北大陆的各sè商人驻留经商,物价高昂,特别是水源。此外,方圆百里,沙盗横行,也有大批佣兵受雇于此。城主亚尔维斯是商人出身,所以这座城市总以商业为主,本身特殊的地理位置与环境,也没有哪个南大陆领主自讨没趣儿的来攻打。 奥格利斯沉吟了一下,说:“我们可以暂时在波佐利亚堡落脚,简单的招募一个小型佣兵团,护送商队进入南大陆内陆地区。” 贝恩接口:“大哥,这个主意不错,可之后呢,我们要两眼一抹黑的在南大陆瞎闯荡吗?总要计议个长远去处。” 奥格利斯不答言,微笑地看向我。我取出大张的地图铺在桌上,指给众人看:“这里,南大陆北部壁垒乌迪莱斯堡。” 贝恩显然对这次南大陆之行作足了准备,提出质疑:“乌迪莱斯……南大陆实力最强的几个城邦之一,但听说那里严刑峻法,制度甚是苛刻。我们去那儿恐怕不易发展势力。”贝恩说着一指挨着乌迪莱斯堡边儿上的几个小城邦:“不若我们先从这一带着手,打下基础再向乌迪莱斯堡进军。” 奥格利斯随声附和:“嗯……这确是一条稳妥之计。” 我摇头,其实我选这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乌迪莱斯堡周边山秀岭峻、草木丰茂,很适合jīng灵一族选作栖息之地,二来…… 我幽幽道:“沿路行来,中途我听闻一个打着阿鲁托克商会旗号的商队,在死亡之森外围大肆收购黑货。通过调查,我发现其背后隐藏着一个很有趣的秘密,乌迪莱斯堡城主吉格尔似在谋划什么,还牵扯到了北大陆政局以及jīng灵一族的安危。我希望苍鹰发展的同时,也帮我查一查此事。” 话至此,奥格利斯已然会意,这是要让他们涉足乌迪莱斯堡的政治。贝恩皱眉思索了片刻,兀自喃喃:“阿鲁托克商会……好象是梅约内斯商会的一个分部……” “乌迪莱斯堡城主吉格尔是靠梅约内斯商会财团的支持才坐大坐稳的势力。”奥格斯冷不丁插言,贝恩与之对视:“问题就在这儿,我明白了。” 我不在多言,接下来众人围绕着进击乌迪莱斯堡拟定了一个较为简略的方案,一直持续到深夜,待所有问题都有了一定的眉目,我放宽心,收了地图,对众人道:“大致就这样吧,以后有补充的紧要内容就派信鸦联络我。” “联络?”贝拉不解的望向我,“艾琳丝妹妹,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南大陆吗?” “去是要去的。”我莞尔,“不过要先行一步,为你们做个照应。”我说着起身。 “现在就走?”刚见面就分离,贝拉有些不舍。我点点头,众人见状也都起身,随我出了船舱。 “路上小心。” “一路保重。” 我想了想,将一张尖细莹洁的叶片交给贝拉:“这是jīng灵一族的通讯笛,若有事吹响它,附近的jīng灵族人会第一时间赶去救援。” 贝拉珍重的收好,默默点了点头,我淡笑着与众人挥手告别,一闪,化作天边一道极影消失在夜幕…… ………… 第三十三章 沙盗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一弯残月独挂夜幕,海上狂澜相擎,迷雾惨淡,一派波云诡谲。 拖起一道白金尾翼,我在低空一掠而过,周身烟云滚团的疏散开。漫天雨雪霏霏,银星点点,扑簌飘落。宏雄而沉重的涛声,发出疯狂倾轧的咆哮。闷由心生,我冲破迷雾,与月相望,目断海天萧暗,天地一片混沌。 若按商船慢吞吞的航进速度,贝恩等人至少个把月才能登抵南大陆,又是一段不小的时间差,我几分庆幸的感叹。游走于世间夹缝中的自己,不必拘泥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规则,天南海北,瞬忽即到;神力所指,所向披靡。我用凌驾于世人的目光看待现世,但同时,不必拘泥也代表着这个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没有我的归宿。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独行者,可以穿梭任意时间、空间,却没有哪个世界能够完美接纳于他。一寸一寸的冷意,冰凝住我的心。我一瞬加速,模糊的世界,仿若静止,无数各sè粒子在闪耀,争先恐后的向后褪去,匆匆一瞥,竟不能留滞片刻。 茫茫翰海,寂寂孤月,飞驰的我,一时说不出的落寞,完全放开神力的宣泄,我渐渐喜欢上这种疾速的动态视觉,捕捉到的事物扭曲而变形,憋闷的海涛萦于耳畔也短促轻快起来。我想笑,声儿一发出便打在脸上,甚至有一丁麻酥的触觉。 加速度的世界一切都是变态,只有置身‘世’外的我最正常…… 悬浮在高空,我手抚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这一次,没有迷路。回身望一眼搁浅在海平线上的旭rì,冉冉翩落在风化严重的戈壁沙漠。 天空还飘着雪,一天银素纷纷扬扬,附在褶皱层深的沙浪,附在堆堆嶙峋的石岩,暗黄与雪白完美勾勒在一起,秀出一副波澜起伏的壮丽景象,那一刻,见惯了奇观异景的我,仍不免深深震撼。 心情舒畅了些,默默轻唤,落羽卷起璀璨星辰汇聚成形。我温柔地拍拍它的脖子,翻上了马背。落羽前蹄高高抬起,一声长嘶,身如离弦之箭,瞬间窜了出去。 穿过一带大小不一的乱石群,开阔的地段突然多出一丝生气,一片黄草枯树披上了银妆,在往前又突兀的只剩下低伏的沙浪。特殊的天气仅只于此,一半下雪,一半金黄,那感觉恍惚置身两个不同世界,又奇妙统合在一起。 落羽减缓了步调,优雅的踱至交界处,摆摆长鬃,又喷了个响鼻,前脚刚踏入,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整个身体一下躁动起来,少顷的适应,复有一股凉气透顶,体温迅速流逝,冷得令人心寒、绝望。我蹙起眉头,自行运转的神力将寒意驱逐,将我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触感也隔离。 取出指北针,对照地图大致寻了一方位,落羽撒开四蹄,纵意驰骋起来。这片沙漠着实大,行了半rì,依旧是无尽的黄沙漫漫,烈rì当头,从远方扭曲的气流可以轻易判断,这时大漠的温度高到何种程度。面对千篇一律的枯燥景致,我早已审美疲劳,索xìng闭目自修,从视力转入听力的刹那,尖耳轻颤,隐隐约约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阵阵打斗之声。 “血腥的味道……”我冷漠睁开眼,落羽当即改转方向,朝声源疾奔。 老远就见尘沙飞扬,一声声吆喝清晰入耳,我叫停落羽,凭借过人一等的夜瞳,轻易打穿迷障。 这,是一支沙盗,大约20来人,骑着双蜂骆驼,将一个过往的商队团团围起。这群人装扮很奇特,身着土黄大衫,头包布巾,脸缠绷带,手里一把明晃弧刀,腰间别着一环很粗的麻绳。若不是对方快速移动,和不时飞溅的鲜血,我很容易就将他们与大漠混作一体。沙盗座下的骆驼也很特别,个头只比马高出一点,行速奇快,想必这就是大陆有名的影驼了。 有沙盗,说明已进入了波佐利亚堡的领地范围。我手搭凉棚遥遥瞩望,果然,掠过打斗的人群,目力所及之处,隐有堡垒的黑sè轮廓。 过激的惨叫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沙盗熟练的将守在货物旁的商人和佣兵圈在一块儿。外围散着几具人和马的尸体,尽管单从人数来判,商队一方50多名佣兵有很大优势,但大多没有坐骑,仅余的十来匹马驹,也在影驼一声声嗥啸中,震慑的四蹄发软,乱嘶着不肯上前。 一阵示威挑衅过后,总有数个沙盗出其不意的突下杀手,攻击点必是佣兵团最薄弱的边翼或后方,伤亡在激增,佣兵手中的刀剑盾斧根本不能有效攻击机动力极强的沙盗,往往武器挥出一半,就被沙盗后发先制的夺走了xìng命。 转眼,又有十数佣兵倒下,心生怯意的佣兵,在死亡胁迫下不受团长控制,乱喊乱叫着四散冲杀、逃命,佣兵团大乱,露出护在最里的商人和杂役。沙盗看似散漫的包围圈实则外松内紧,他们似乎认定了这批货已是囊中之物,并不急着越货,留下几人看点,其余散开,朝那些逃跑的佣兵追去。 一个个徒跑的佣兵被后来居上的沙盗提刀削掉了脑袋,或是用绳索栓住脚踝,活活溜死在滚烫的沙地。坚守职位的团长在几个沙盗围攻下阵亡。几个沙盗不解气的鞭了一会儿尸,又对杂役胡乱屠杀了一阵。其中一个壮汉翻下影驼,拿弧刀架住最后一个伏膝跪地、打着哆嗦的胖商人脖子上。 他转对在场的沙盗笑骂了句,落刀时,胖商人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扬起一把黄沙,趁沙盗迷眼乱挥之际,抓起地上的长刀,扎了他一个透心凉。一切太突然,待其余沙盗反应过来,胖商人早已驾着那人的影驼逃之夭夭。几个沙盗咆哮着举起弧刀在后追赶,可那胖商人往哪儿逃不好,偏偏好巧不巧的向我这边逃来。 视野相触,我既看到沙盗,沙盗自然也网罗到了我。我郁闷的拭好面纱,一时走神儿的沉思,现在已是避无可避了。胖商人一眼瞄到我,赶得更是卖力,几个沙盗追得亦越发凶。双方你追我逐,间距一再拉近,冲在最前的沙盗抡了两圈绳索一纵,倏然套住胖商人粗短的脖子,惨叫一声,胖商人凌空抻起一丈多高,重重摔在沙地上。 人喊驼嗥,一场追逐下来,几人已来到我近前。 “救我!救我!我很有钱!救了我都给你!”胖商人双手紧扣着绳子,拼命倒腾的两条小短腿儿,脸憋得酱紫。 “咔!咔!”沙盗呼哨着敦促的讯号,cāo持影驼将我团团围住。 “哈!是女人!”标准的南大陆方言,一个沙盗把刀往腰上一别,伸手就来抓我。银光闪,一截手臂翻飞上天。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沙盗疼得双目yù裂,捂着鲜血如注的断臂一头栽了下去。刚有放松的沙盗瞬间脸一沉,拿刀背对着驼臀狠狠一拍,呼喝着砍了过来。三道银光飞出,先后贯穿了三名沙盗头颅,强大的冲撞力带着三具尸体激旋抛飞,收势不住的影驼在接近落羽一定范围时,突然哀鸣,口吐白沫的瘫软在地。 战斗开始快,结束更快,我兴趣缺缺再未投去一眼,那个断臂的沙盗还在地上滚得死去活来,胖商人三下两下挣开绳索,从死人手里夺了把刀,凶狠的扑了上来。那沙盗也够血xìng,一脚将胖商人蹬倒,刀也掉了,两人抱摔着滚倒沙地里,相互扭打。 “死吧,死吧!” 一幕,胖商人抖擞着肥硕的大脸,压沙盗在身下,掐脖狠掂。 “救……救命……” 一幕,沙盗把胖商人压到身下,单手扣掐他的脖子。 “啊――” 胖商人翻白眼儿冲我喊了两声无应,猛抓沙盗滋血的断臂,往死里戳,沙盗跑调惨叫,胖商人得缓口气,翻身又占上风。抄起一块石头呼啸地砸在沙盗脑袋上,直砸得对方头破血流,浑身抽搐,胖商人抹了一把虚汗,呼哧带喘的起身,又拣起散落不远处的弧刀,又插又捅,嘴里叫骂连连。 “啊哈,啊哈哈哈哈,咳咳咳……啊呼,啊呼……”半晌,胖商人仍了刀,一屁股坐到渗血的沙地里,喘起粗气。他扫了我一眼,咧开嘴笑,粘满血迹的脸透着诡异的狰狞。 “咔!咔!”又是两声呼啸,几个顺路的沙盗发现异常,立即放弃屠戮佣兵,开始朝这边儿聚集,空洞而尖锐的鸣镝有节奏的在大漠吹响,闲散四方的沙盗砍翻凌虐的佣兵,调头趋向一点。不大会儿,在我正前方,一片浓沙滚滚,二十几个沙盗排成一排,极有气势的横冲过来。 胖商人早已吓傻,他滚着肥圆的身体扒拉上影驼,又掉下来,急急摆着脑袋盲寻,最终将恶心的视线聚焦在我身上,连蹭带爬的靠近我:“救……救……” 落羽后蹄一撩,将胖商人踹飞,在我授意下,没有要他的命,只让他趴地上起不来而已。沙盗瞬息之间奔至,狂骥掠过,弧刀闪着寒芒划向我的脖颈。我微微侧首,闪瞬避开的同时,伸手拍在他胸口,沙盗夸张地窝着身子后飞而起,‘嘭’得一声,侵体神力爆开,满天血肉横飞,连带将就近几个沙盗掀下影驼。 一击震住在场所有人,沙盗故技重演的将我围在当间,吆喝着不敢贸然上前,我冷漠地抬手,四溢的神力cāo控着周身沙砾凭空悬浮,其后利如暗器般激shè而出,霎时惨叫迭起,激扬的沙尘,一众沙盗、影驼全身大面积洞穿,鲜血四溅的抛摔在地。 侥幸躲过一劫的沙盗惊惧异常,纷纷调头改向,拖着半残的身体,仓皇而逃…… ………… 第三十四章 同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没有追,默默在一人身上种下神力标识,跳下落羽,走向趴在地上正捣气儿的胖商人。有所察觉,胖商人抬起鲜血淋漓的脸,吐了口血水儿,拱着身子费力的向后挪:“饶……饶命……” 我不远不近站定了,回眼望穿乱车杂陈的货物和七横八竖的死尸,突然对他失了兴趣。刚要走,胖商人却嚎啕大哭起来:“没有了,没有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哭笑不得,前踩一步,胖商人一哆嗦,瞄了我一眼,假模假样的抹着泪儿,哭得更伤心。我抿抿嘴,走过来踢了他一脚,佯作好奇而又凶巴巴地问:“什么没了?” “就是……就是……东陇珠!”胖商人一边说,一边察言观sè,见我一脸不解,忙补充道,“此物价值连城、璀璨夺目,埋于万载玄冰,吸收天地rì月之jīng华淬炼而成,具有美容养颜、青chūn永驻之功效。携配于身则百毒不侵,通同入寝则改善体质、延年益寿。相传以之入味,浸于水中饮其露,可洗髓清脑,置换佳资,是旷古烁今的宝器……” 我微敛眼睑,有些‘心动’。胖商人见状,吐沫横飞,越说越邪乎,直吹得那宝物天上天下,绝无仅有,天花乱坠,没边没沿儿。 我打住他,直接问:“此物现遗在哪儿?” 胖商人一听,谄媚的嘴脸立刻哭丧起来:“可能……可能被沙盗抢走了。” 我冷冰冰瞥了他一眼,就要翻找,胖商人忙道:“肯定不在他们身上,要是有我早感应到了。” 觑到我不悦,胖商人畏缩的改了口:“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个同样材质的坠子,只是经过加工,丧失了部分功效,总体来讲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拿来!”我无赖的伸手。 胖商人一脸为难:“不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同时揣两件宝贝在身上呢。这样吧,你护送我进城,作为酬劳我就支付给你怎样?”胖商人语带诱惑,jīng明地眨着小眼睛。 “没有骗我?”我冰冷冷的威胁。 胖商人惶恐的连连摆手:“我怎么敢呐,游侠大姐!我说的都属真!我以神的名义宣誓!若有半句欺谎,污浊的灵魂将永世受到放逐!” 我颜sè和缓下来,权衡一下,说:“现在说出你的名字、身份、以及要去的目的地。” 胖商人喜形于sè,边道谢边道:“鄙人鲍里斯,是阿鲁托克商会会长,刚从北大陆归来,中途迷失在荒漠,要去波佐利亚堡行商的。” 这么巧?我心中一动,表面却厉声喝道:“我问你宝物在哪儿?” “呃、啊?”鲍里斯小眼儿闪烁,“在……就在波佐利亚堡,嘿……我在那儿有私人别墅,嘿嘿嘿……” 我听罢转身,鲍里斯陪着笑刚要坐起,就听到杀猪似的哼哼,刚才生死攸关还未发觉,这会儿他的肋骨早被那匹该死的马踢折了好几根。 “我、我动不了,哎呦,我的胸口……”鲍里斯疼扭了嘴,龇着牙,涔涔冷汗冲得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紫一道的。 我掏出博格曾给我的黑sè小瓶儿,扔给了他:“一天一粒。” 鲍里斯犹豫的攥在手里,过了会儿好似受不住断骨之痛,颤抖地拔开瓶塞,鼻子凑近又立即仍了黑瓶,呛着沙砾干呕起血水儿来。我颇有些同情的看向他,丢出一句:“不吃,就等着内出血而亡吧。” 鲍里斯眼珠泛白地抬头看我,半盲摸索到小瓶儿,一口灌了下去。 “呜――呜――”鲍里斯滚翻着身,双手掐住脖子,如条缺水的鱼,在沙地上来回蹦达。少时,直蹬蹬着双腿没了动静,又片刻,抽搐的咯了一声活灵活现地站了起来。 “没事了?啊哈哈……一点都不痛!”鲍里斯不可置信地摸着胸口凹下去的一块,赶紧捡瓶塞盖,宝贝的收进怀里:“这是什么药,这么神奇,啊,你还有没有,卖我……” 我冷冷盯着他,鲍里斯利马闭了嘴,忽又想起什么,骑上吓瘫的影驼,连抽带打的狂奔起来:“我的货物,我的货物……” 我好整以暇的翻身上了落羽在后不疾不徐的跟着。可惜你打错了算盘,这瓶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暂时激发人体潜能,催死罢了。 “还好、还好!”行出几百米,看着一箱不少的货物,鲍里斯虚惊一场,他一脚踢开一个趴在车上的杂役,咦了声,又补上一脚:“噢!该死!你竟然装死,快给我起来!见鬼!” 刚还紧闭双目、脸上花里胡哨的杂役一个激灵蹦起:“鲍里斯老爹,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沙盗袭击我们?为什么我们出示了总商会的标志还是被他们劫下了?这批货究竟装的什么……” “去去去!废话真多!”鲍里斯打断杂役的牢sāo,jǐng觉地朝后瞄瞄我:“咳……快,去把那帮贪生怕死的佣兵给我追回来,没他们我们怎么运货?” 天sè偏晚,杂役还真带回十几个佣兵和几匹马。大漠气温骤降,戈壁风起,沙飞石走,刮的人睁不开眼,众人七手八脚的推着沉重的货车靠在一处背风的岩层斜坡,沿途车辙的痕迹,遍地凌乱的死尸,转瞬就被掩埋。 用货车摆成防阵,众人围坐一块,升起篝火取暖,一团团大球状的干草噼里啪啦的滚来滚去。轻负落羽,我孤傲的立在突起的岩层上,夕阳西下,大漠无垠,那一片横冲乱撞的干草群,观起来坡为壮观。 “哈哈!真是好运!”鲍里斯抻着脖子观瞧,兴奋的吼道,“快!出去几个人把这些滚草收集起来,这回御火的燃料不发愁了。” ‘滚草’?我好笑的眨眨眼,真是闻如其名。几个佣兵不情愿地起身,猫腰移蹭到岩层外一点,守株待兔的等着滚草自送上门。鲍里斯又把肥脑袋探出一点,瞥见近在咫尺的落羽,心有余悸的往边儿上挪了挪,对我谄笑道:“游侠大姐果真非比常人,这么大的风竟凛然不动,咳……那就麻烦你在这儿站岗如何?呃――主要是防止沙盗再袭,这帮亡命之徒凶狠难缠,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我不应,反问:“这儿离波佐利亚堡还有多远?” 鲍里斯知我已同意,赔笑说:“不算太远,就是也不近,往前经流沙地带,我们是要绕行的。” 我不置可否,鲍里斯等了会儿,不声不响的缩了回去。 风,发出索魂似的yīn冷咆哮,将一切声响掩盖,漫天黄沙蒸腾而起,席卷入每一处罅隙,巨大的撕扯无法维系篝火的燃烧,众人死躲至岩层下,又刨出一条一米来深的半人坑,艰难的再次点燃篝火御寒。 我依旧遥遥伫望着昏天暗地的大漠,周围的混沌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但我仍然存有轻度洁癖,不愿体会风沙袭面的粗砺,因此,落羽自动开启了一层薄而透明的结界,阻隔着狂乱的风流。 感觉那股微弱的神力信号不在移动,我下意识抖了抖尖耳,默默盘算了一下沙盗的行速,行程起码超过百里,如此远距离的劫掠,绝对不是偶然,这支商队的出现也绝对和潜伏于死亡之森外围,梅约内斯商会的势力有关。 “是时候了……”我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四蹄微曲,一瞬掠向天际。 半晌,鲍里斯裹着厚厚一层棉衣顶着呼啸的风声,再度向岩层外探头张望,那个让他又惧又疑的女游侠消失了。莫不是被沙暴刮跑了?鲍里斯悻悻的想,又即刻否定了这种愚蠢的想法。不管她是谁,只要进了城就好办了。吗的,这群败类!为了一笔小财,竟敢背叛弗伦里斯会长,回头定让他们好看!鲍里斯恶狠狠的打定主意,凄冷的风令他一阵寒战,忙不迭缩回了头。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考虑怎么脱身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吧!弗伦里斯会长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让我亲自监管这次的货品。鲍里斯心里犯着嘀咕,咬了一口干巴巴的肉干没什么味道,胸口恐怖下凹的一块,总让他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呃,那个来头古怪的女人绝对是邪媚一流的货sè,她的药绝不能滥用,还是撑到城里赶快找个医生救治吧…… ………… 第三十五章 召唤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大漠上的夜空十分绚烂,放大了数倍的银河无限延伸,俯瞰黄云滚滚,尽收眼底;仰望繁星璀璨,渺渺无际。我极力舒展视野,鸿吞万物的包容迅速在心底升华,仿似茫茫天地,苍穹即我,我为苍穹。蓦然我处在一个极为玄妙的境界,衍生宇宙万物的法则之力纷纷具象化,始与终,盛转衰,协调与矛盾,对立与统一等等等等,轻易被我洞彻秋毫。 我讶然,又瞬间脱出境界。这……是什么?我留恋的体会,皓洁的指尖跳动着点点银屑。生命之树?不,是‘光明之心’,我窥测的是‘光明之心’视角下的宇宙片段。它在预示什么?我马上想到这小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带我进入它的世界。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光明之心’刚刚联结了我,带我走入它的世界,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 “……艾琳丝妹妹,我一直在沉睡。” “一直?” “从你进入这片沙漠开始。” “这里有异象吗?” “并非沙漠本身,‘光明之心’自行切断了与我的联系。” 我狐疑的结束谈话,尝试进入刚才的境界,却是无果。这接二连三做什么的?就不能安分点吗?我有些气,感受着体内力量突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又释然。沉寂已久的望舒开始松动了,我用‘真知之眼’查视固有结界,一丝细小的裂痕已然出现。 “是你……”咬了下唇,我眼神迅速冰冷下来,预留下界的时rì不多了…… 多尼亚,本格拉小镇外的树林 稍显空旷的地段,少年倚树而坐,洗净了一身尘垢,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粉妆玉琢,仿若在冰晶上刻凿成的雕塑,jīng致的让人无法直视。身旁散着几具深紫斗篷的死尸,骨骼扭曲、死状奇惨。少年拿树枝专注的在地上勾勾画画,一遍一遍,却总不满意的擦了又擦。 “姐姐……为什么抛弃米勒尔呢?”少年兀自喃喃,树枝勾勒出一个柔美的女xìng曲线,“明明是你把人家唤醒的,米勒尔不乖吗?米勒尔做的不够好吗?姐姐为什么要抛弃米勒尔呢?” 少年重复着,画至头部,犹疑的举着树枝:“啊,不对不对!让米勒尔想想,好好想想……是了,姐姐身上有很讨厌的东西,一定是它在作祟。姐姐为什么要借助外来力量呢?姐姐的力量连米勒尔都感到惧怕,呜呼~可惜姐姐不会用!”少年似苦恼似兴奋的拿树枝戳到了地上,又懊恼的大叫:“不对不对!又毁了!” 少年凭空虚抓,惊人的骨骼扭裂声响起,最边儿的紫斗篷双眼鼓突,恐惧地张大嘴,畸形的脖子整整多出一圈螺旋。少年擦擦地面,又开始勾画:“姐姐不认识米勒尔了,本来米勒尔只想开个小小玩笑的,姐姐却不认识米勒尔了。那帮坏家伙出现了呢,又要夺走姐姐,米勒尔不会让他的走卒好过的,可是姐姐却帮他们,不行不行,米勒尔一定把姐姐抢回来。呜呼~画好了!” 少年欢呼一声,仍了树枝,乱糟糟的地面,一个迷你版的少女素描像刻画的栩栩如生,尤其冷漠的神态入木三分。 “……要让姐姐注意到米勒尔,嗯……怎么办好呢?”少年托着腮帮,水灵的眸子穿透虚空,直打在固有结界那一丝裂痕上,“呜呼~有了有了!”少年似想到什么,一拍大腿站起身,又半蹲下,伸手招来树枝,在少女头上加了一对儿尖耳,“快来吧,快来吧,那一定很有趣,呵呵呵呵……”少年在笑,天真的笑容下,隐伏着深深的暴戾…… 东圣帝国,帝星塔 峭崖耸立,天地凄迷,安格艾尔负手立于千层高塔之上,怒号的冷风狂灌入空荡的大殿,掀起一阵狂飙。 “呵呵……你这……混蛋……”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缓缓睁开,笑意越发冷澹,“我就知道你不会守信。” “若非处心积虑……迫不得已么?是什么力量让你也畏惧如斯?呵,我懂了……”安格艾尔深邃的瞳孔折shè着积云流窜的电弧,嘴角笑意渐盛,“这可真让我惊讶,我亲爱的老婆,你又一次逾越我的认知,踏在未知的前方……”语声迷茫而心痛,他或许说了,因为安瑞儿确切听到了声音,又或者只是痴立太久产生了幻觉。 一如眼前这个捉摸不定的男子,他比黑暗更深沉,比烟云更缥缈,拢不住,摸不着。即使近隔咫尺,枯涸的背景也比虚浮的他更真实。 面前这个男子真的是她大哥吗?安瑞儿一遍遍扪问自己,那个三年前突然放弃皇位撇下她只身离去,那个对她无微不至、交心至深,那个让她深深依赖思慕的大哥在哪里,为什么三年的回归,他像换了一个人,除去音容笑貌,再没有半分过去的影子。 “哥哥……”安瑞儿孤守在冰冷的石柱旁,望着那个在急雨狂骤之中巍然不动的男子神情凄苦,一袭绿衣和着张扬发丝在风中零落。 安格艾尔蓦地转身惊蛰了少女,四目相交,少女惨白的脸腮滑下两行清泪。她看着安格艾尔绽开熟悉的微笑,从危险边缘一步步走来,只生了逃的冲动。 “又是这样,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乱跑,很危险呵……”安格艾尔很自然牵起少女的手。 安瑞儿木呆呆凝视他,知觉对方已从她的举动中察到了异样,心里更加怔忡。为什么害怕?她不甚明白,酸涩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哥哥……”安瑞儿紧捏了下那只温暖的手掌,无言的抽回,安格艾尔随手抄起御案旁的黑裘大衣替少女披好,转身离去。 “哥哥!”安瑞儿大叫了声,隐于袖衣下的手无措的揉在一起。安格艾尔顿住身形,潇洒的冲少女招招手:“来。” 少女羞赧的款款轻移,摇曳的绿裙,在这种鬼天气看起来分外单薄。 “在怪我。”安格艾尔摸摸少女的头,言语温和。 少女卷而密的睫毛扑闪了下,似在赌气,又似酝酿。 安格艾尔爽朗大笑,忽儿捏捏少女嫩滑的脸蛋又揉了揉,苍白的面颊霎时透现红润,是他,是大哥!还记得,每每她不高兴时,无解的大哥总拿这招来哄她,尽管手法笨的要死。 “呜……呜……”少女眯起眼当即回敬,冰凉的手指也揪上了安格艾尔本就咧开的唇角。僵持片刻,待少女眼中yīn霾尽散,安格艾尔举双手告降,少女又狠扯了下才罢休。 安格艾尔笑着点点少女:“先让你,下次准是我赢。” 少女开心的娇笑一声,挽起安格艾尔的胳膊姗姗而行:“哥哥变了。” “噢?”安格艾尔笑意渐深,“怎么个变法?” 少女鼓腮:“哼,整天神神秘秘!” 安格艾尔敲了一下少女的头:“就为这?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少女气得直跺脚,扮了个鬼脸道,“不知谁说,等我成年了,就带我去游历大陆,结果你自己跑出去玩,把我一人丢在这座破塔,回来还不对我讲讲外界的见闻,闷死了!” 安格艾尔盯了少女一会儿,无声一笑:“真想知道?” 少女狠瞪了他一眼。 “呵呵……我们的黑龙呢?” 少女诧异:“……在沉睡,叔叔无法驾御龙族的力量。” “唔……”安格艾尔双目骤然亮起深邃黑芒,庞大的能量四溢,地面塌陷,一道浑粗光束从塔尖析出,冲破积坠的铅云,如恒星般横扫开。 “呀!”猛烈的震荡使安瑞儿脚下不稳,跌撞地抱住身边的大哥。安格艾尔笑眯眯的揽小妹入怀,风云突变,巨大的龙啸威震寰宇,一只庞然大物蓦然钻出翻覆的云层,在高空螺旋一圈,敛翼俯冲,而后又扇动起蔽rì的龙翼盘旋在塔顶上空。 安瑞儿既震撼又激动,伏在这个强大的男人怀里,她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害怕。强忍着尖啸的罡风探出脑袋,安瑞儿大叫:“哥哥,是龙皇德古拉!” 话音未落,帝星塔剧烈晃动了下,粗壮的龙爪牢牢钳住尖顶,一只偌大无比的头颅下曲探了进来。宏伟的帝星塔对上龙皇如根细棍一样可怜。龙皇偏开脑袋,紫膜覆盖的眼睑层层剥开,急遽收缩的瞳孔带着摧压万物的恐怖威压,那里如今映shè着两个渺小的人影。 “哥哥……”少女似乎明白变化颇大的大哥要做什么,脸sè再次转白。 “呵呵……去!”安格艾尔平视着紫微宫,语调骤然变冷,“现在,安格瑞特的统治时代结束了!” 霎时,声声龙吟跌宕响起,上百条黑龙豁开云翳掠出,龙皇庞大的身躯凌空反旋儿一周,平展开龙翼,一头撞在对面恢弘的建筑群…… ………… 第三十六章 卑鄙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紫薇星皇殿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黑龙突袭dì dū,六星十二宫悉数沦陷,禁卫军全军覆没,我军……我军顶不住了!” 混乱的躁动在暗黑之子议政的主殿炸响,不用御前侍卫通禀,安格瑞特大帝也知晓发生了什么。他怔怔从帝椅上站起,望着殿外不断飞闪而过的巨大yīn影,一片片火海在他眼中燃烧、模糊,身子虚晃了下,脸sè蜡黄的直挺栽了下去。 “陛下!陛下!”百官惶恐,急急忙忙躬身上前,七手八脚的扶正安格瑞特。 “混帐!”亲王安洁利夫一把扯过报信的御前侍卫吼道,“顶不住也要顶,快去求救暗黑教皇!” “安洁利夫……”缓过一口气的安格瑞特轻唤自己的老兄弟。 “陛下,臣在此。”安洁利夫挤过人群,弯着腰,颤颠的握住安格瑞特的手。 “就这样吧……”安格瑞特心力交瘁的合拢双目,“你主持一下大局,命剩余军兵一律不准抵抗,这个帝位本也不是我的,既然安格艾尔回来了,我就把这个位子禅让给他吧。” 自安格艾尔回归,安格瑞特便预感自己帝位不保,他有过惊惶,有过手段,几度yù置安格艾尔于死地,体会了九无至尊的无上权威,谁还会想被贬回碌碌无为的亲王?何况,米撒尔皇室信奉能者居之,历来退位的皇dì dū不会有好下场,轻则幽禁,重则毒毙。 安格瑞特是真心怕,他还没过够皇帝的逍遥rì子,还有大把美人儿等着他去宠幸,dì dū的摘星台还在建造,珍禽瑞兽、稀奇古玩有太多还未收集。他的酒池肉林,他的夜夜笙歌,一切还未结束,还未结束! 安格瑞特心有不甘,他听从安洁利夫的建议,拒不交权,朝中但凡有支持安格艾尔者,无论是谁,统统格杀勿论。继而笼络大臣,排斥异己,重用亲信,把军政大权牢牢把持在手里。 直至无权无势的安格艾尔再也不能依恃身份兴风作浪,安格瑞特认为高枕无忧时,安洁利夫又让他除掉安格艾尔。安格瑞特犯了怜悯,不愿骨肉相煎,将此事交付安洁利夫一手cāo办。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听说安格艾尔莫明失踪了,安格瑞特还曾为此掉下眼泪,在他的认知里,孤立的安格艾尔必是遇了害,可之后奢靡的生活又让他完全忘却了那点忧郁。然而他错了,安格艾尔三rì前突然现身,那时他仍旧相信自己大权在握,落拓的安格艾尔对他够不成威胁。 转到今时,安格瑞特蓦然醒觉,他头头尾尾做的事,不过是在徒劳挣扎。堂而皇之的在朝堂上树形象,聚招大臣议事,更是昏聩到了家。多兰帝斯以龙族奠基,正是凭借黑龙的强大力量,才建立起屹立千年的东圣帝国。也正因如此,才被暗黑教皇选中,成为‘暗黑之子’。因为只有与龙族签定契约进阶的强横体魄,才能承受‘暗黑印记’的力量,即东圣帝国之主。 这些安格瑞特没有,他不过是个安图享乐的天潢贵胄,与世无争、不思进取的窝囊废,这等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可他偏偏就当上了帝国皇帝,这全拜安格艾尔所赐,而今他又像索要东西那般,将这份荣华加荣耀夺走了。 安格瑞特悲切而绝望,帝国大军?钢铁之师?哈!纵然十万、百万,面对纯以能量化身,不死不灭的黑龙灵(又名龙巫妖),一股龙息,也足以将一切焚烬!手上加力,安格瑞特将重担卸到他最信任的老兄弟身上,他畏惧直面,事到如今仍然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谁知安洁利夫听罢,没有如贤臣样痛哭涕零,而是过激的拧住安格瑞特的腕骨,脸上透出丝丝狰狞。‘这个脓包软蛋、烂泥扶不上墙的蠢东西!屁大点儿事就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安洁利夫在心里狠狠咒骂,‘要不是你以后还有用,我现在就废了你!’ 感觉出安格瑞特的疑惧,安洁利夫稍稍收敛了些,强压下内心的恼火和厌恶,泰然自若的说:“陛下放心,小小一个安格艾尔不成气候,我已派人去请暗黑教皇,丧心病狂的贼子乱臣猖狂不了多久了。” “真……真的?暗黑教皇真能制伏安格艾尔和强大的黑龙灵?” 安洁利夫心里直翻白眼,面上却恭恭敬敬:“是的,陛下安坐,稍后自见分晓。” 是的,稍后自见分晓。安洁利夫踌躇满志,多少年了,从他设计除去了先皇,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他用尽手段拉拢收买暗黑教会高层,花了多大代价,费了多心血,只为争夺帝位,三十年前,那场夺嫡之争胜利者本应是他,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现今,有个小子比他更狂妄,竟然公然挑衅暗黑教皇,安洁利夫连连冷笑,真是神明庇佑,什么神圣的暗黑之子,到头来还不是被我算计的死死,只要安格艾尔一死,挟安格瑞特邀买人心,杀安瑞儿,米撒尔皇室的血统就属我安洁利夫一支最纯正,试问,暗黑教皇遴选下一任‘暗黑之子’时,舍我其谁! 一阵巨大的声响惊扰了安洁利夫的思绪,他知道暗黑教会已经和安格艾尔对上了。意气风发的指挥布防,安洁利夫又说了一大通儿鼓舞士气的话,便昂首阔步的踏出了大殿,亏得事先布置齐全,一切均在预料当中,现在他有很多事要处理善后…… 紫薇宫,一派炼狱景象,数百头黑龙在上空盘旋往复,电闪雷鸣,yīn风怒号,一股股龙息顷刻间将建筑焚毁,熊熊燃烧的黑炎蔓延上骑楼、城墙、尖塔,所经之处,一触即燃,烧得残缺不全,滂沱大雨丝毫浇灭不了这些霸道的夺命之炎,反而趋得火势更旺。 投车巨弩完全成了摆设,龙翼拍动间掀起至少十级以上的飓风,轻而易举将攻至的箭石拍飞,更别说有能近身破坏坚硬的护体鳞片。无数帝国士兵,在黑龙一次又一次俯冲、吐息中丢了xìng命。坚固的堡垒被撞塌,小撮的城头被屠尽,有些黑龙干脆降在人群密集处胡乱践踏,一簇簇飞闪的龙息将惊恐逃窜的士兵瞬间烤成了齑粉,绵延山崖百里的紫薇宫,连串扫起一片又一片剧烈的爆炸。 紫薇星皇殿上方,暗黑教皇携暗黑十二使与安格艾尔隔空对峙。身后悬浮着黑龙皇,安瑞儿跪坐在龙背,担忧的遥望着远处孤零的身影。 “老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安格艾尔睨着百米开外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言语戏谑。 黑金镶边儿的斗篷穿在老者身上着实有些闲散,枯槁的脸sè,一双凸眼炯炯有神,左持教皇权杖,头带星辰宝冠,瘦削的身形反而有种谁与争锋的霸气威严,老者盯了安格艾尔一会儿,深沉而痛心的开了口:“安格艾尔,谅你一念之差,踏入凡魔,勒马回头,尚能自醒,否则休怪本皇灭魔诛首,永世将你放逐。” “呵呵呵呵……”安格艾尔大笑、狂笑,“凡魔?我敬爱的老师,你认为我只是凡魔?呵呵呵……” 暗黑教皇动了真怒:“弱小而卑微的牲畜!亵渎暗黑神祇者死不足惜!逆子安格艾尔恣肆猖獗,行法不端,暴虐乖戾,狂疾淤心!依仗神能朋结党援,残杀手足,夺舍神印,培植势力;更有忤逆篡位,武力夺权,动摇教基根本,种种大罪皆不可恕!今rì本皇便剥夺你‘暗黑之子’称号,废其‘暗黑印记’以示惩处!” 安格艾尔一瞬收敛神容,抬起的左手跳动着狂暴的暗黑神力:“老东西,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放弃吧,我无意取你xìng命,暗黑神祇?神魔大战?呵……那腐朽的一套早就过时了,这个丑陋的世界要变革,而我即是促进这一切的变革者……” “狂妄孽畜,现在仍执迷不悟!”暗黑教皇眼里闪过一缕黑芒,权杖直指天际,霎时天雷滚滚,庞大的时空之力锁定了安格艾尔,“就让你见识见识暗黑主神米撒尔的真正力量!附庸‘暗黑印记’的你永远别想战胜‘暗黑之子!” “呵呵呵……”安格艾尔面带怜悯的瞥了一眼曾经教导自己多年老者,“愚昧无知者是你,我的老师。我本……不想杀你的。” 安格艾尔说罢,略显哀悼的转身,凝聚力量的暗黑教皇刚有动作,身后排开的一众暗黑十二使骤然发难,一道道暗中积蓄的神力十二分打在毫无防备的暗黑教皇身上,异象终止,一截断臂紧抓着嗡鸣的权杖,滚翻掉入火海。 暗黑教皇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暗黑十二使之一耶鲁凶狠飞扑,一掌拍上暗黑教皇神识。‘嘭’得一声,暗黑教皇爆开神力将耶鲁轰飞,又有数个暗黑十二使齐上,拼尽全力往暗黑教皇周身各个要害处招呼。 嘶吼、咆哮,受创的暗黑教皇每还一击,必要同时承受数人疯狂反扑,狂暴的神力一波接一波涌来,十几头黑龙将惨烈的打斗圈在当间,阻挡着前来救援的暗黑神使,战斗足足持续了半rì才结束,十名暗黑十二使,七死三重伤,暗黑教皇奄奄一息。 安格艾尔缓缓飘落在凹陷的黑金地砖前,暗黑教皇失去生气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卑鄙的男子,充满了不甘与怨怒。凭借‘暗黑印记’的共鸣,他用尽最后一丝神力召唤憎恶之王,翕动的嘴唇还想在说什么。 安格艾尔半蹲下身,再次抬起的手,跳动着沉沉的暗黑神力:“该做的你都做了,再见,我敬爱的老师!” 倏然,手掌覆上暗黑教皇的天灵,狂暴的神力轻易将他的神识碾碎…… ………… 第三十七章 收服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暗黑教皇死了,死在他最得意的弟子手上。 临终前的话,暗黑教皇只说了一半,安格艾尔听懂了,神sè也更加鄙夷。 这个老头连死都不忘对他教唆,他要安格艾尔继任教皇之位,壮大暗黑教会,完成他未完成也无力完成的意愿。 安格艾尔当然鄙夷,不但鄙夷世俗的糟朽,更鄙夷这是所谓的神定下的规矩。 不过区区外来者,不过一味索取的贪婪生物,不过一群畏惧死亡的永恒生命体,不过比下界多了漫长阅历和强大力量,不过一帮生来即是完美的废物,抛开既定光环,他们有什么资格称为神?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神?他们真的是神吗?那创世神又作何解?预言碎片?光明之心?暗黑之心?永恒之源?现在又冒出个混沌势力来,呵……这是谁玩的无聊把戏? 下界敬畏神,因为神之至强,无所不能;信仰神,因为诸多美好附加于神,真正意义的神是不存在的,不过是下界弱小的‘乌迪玛尔’为了消灾祛难、祈福禳祸,盗用了‘神’的原形,主观杜撰出来而已。 双方都很明白,又都宁愿相信欺骗,因为‘神’可以约束道德,立宪立法,为少数统治者提供掌权便利,满足私人利益。‘神’就给予‘乌迪玛尔’这种便利,他们丢下无用的垃圾到下界,就被称为神迹,引得下界势力血腥争夺,仅仅是为了那丁点儿神力和活得更久。神用无本的投入换取高昂回报,同样‘乌迪玛尔’也可在下界享受神的待遇。神用沉睡规避死亡,‘乌迪玛尔’则更直观的表现着世间万物生老病死的规律。 一个善于欺骗,一个无所谓被骗,本也无可厚非。但总有人不愿意,特别这个人还拥有神的力量,最初的初衷早已淡忘,或许只是不甘受压榨,本能做出反抗的意气用事,或许懂得越多,就越容易引发变故。 曾经的他宏图大志,拥有推翻并改变世界的力量。于是,他那么做了,哪怕飞蛾扑火,也要拉下整个世界陪葬。他疯狂而无畏。如今,都不在重要,不去想了,还有一个人需要他,必须那么做,他谨记着目的便已足够。 安格艾尔将悬空的‘暗黑印记’捏在手心起身,炽烈的黑芒从指缝溢出,盈满了整个拳头,他笑眯眯的负手于身后,‘暗黑印记’忽闪两下融入体内。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来支配。安格艾尔仰望着紧闭而厚重的宫门,早有反水的暗黑教众攻入主殿,生擒了逃跑未遂的帝国皇帝安格瑞特。少时,一切布置妥当,重扉轻启,安格艾尔迈着粘血的步伐缓缓踏上天道。 大殿前,安格瑞特面如土灰的长跪不起,安格艾尔经身,和煦的扶将起来,转对侍立的两个教众道:“怎么能这么对我敬爱的叔叔呢?速速松绑,传旨御膳房,备置酒菜为安格瑞特‘亲王’压惊……” 话犹未完,安格瑞特扑通一下栽在地上,哆嗦的嘴唇犯了紫:“安格艾尔……不,皇帝陛下!伏乞开恩,伏乞开恩呐!求你念在我们叔侄一场的情份上,不要毒死我,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安格艾尔闻听,仰面大笑,亲自替安格瑞特松了绑,又抓起他的手趋向内殿,肆虐的黑龙早在暗黑教皇身陨的那一刻停止了攻击。 “切勿多疑,我怎会薄情负义的取你xìng命。这几年,你替我治理帝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安格艾尔温言安抚,身后跟着两大列纳降的帝国大臣。 刚进内殿落座,就听殿外一声通报,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拎着鼻青脸肿的亲王安洁利夫大步踏入,‘啪’得一下将其摔在殿口,对着安格艾尔大礼参拜:“奉陛下之命,捉拿叛党安洁利夫交令!” 将军声如洪钟,中气极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虚坐的安格瑞特惊的无措站起,安格艾尔赏完将军,硬拉着安格瑞特归座,只字不提如何处置安洁利夫。他不发话,众人谁敢开口。待仓促烹得食材端上来,安格艾尔笑眯眯的吩咐用膳,一众大臣心惊胆颤的cāo起器皿,僵而不动,眼光时时不离这位新皇,暗自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尽可能的阿谀逢迎。 安洁利夫跪趴在地上,听着大殿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望眼满目琳琅,斛筹交错,心里满不是滋味。早些年这些大臣也曾巴结讨好过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与他共同举事。可大难临头,全都树倒猢狲散,甚至临阵倒戈。他知道这帮见风就倒旗的大臣靠不住,但万万料不到暗黑教皇会败死在安格艾尔之手。安洁利夫恼怒羞惭,来来回回的失败,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输在哪里。他瞧不起个体力量,在他看来,一个人力量再强大也改变不了大势已去的局面,惟有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带他攀上顶峰。 他自诩聪明,也始终坚信这条真理。三十年的谋筹策划、苦心布局,胜负已成定数。他梦寐以求的登上帝座,号令群雄的宏愿就要实现,可偏偏就是失败了,而且败在他最蔑视的地方。 安洁利夫无法接受,他信奉的准则明明是对的,可为什么到他这儿却成了错!他明白了,也晚了,错就错在太自负,亦估错了对方实力,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手段都是徒劳,终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安洁利夫心底无法释怀,再次抬头,不知何时,大殿已是人去楼空,只有安格艾尔在他面前橐橐自踱,那抹笑意,令他无比耻辱。 “安洁利夫,你可有话与本皇说?”听这小子还没正式称帝就先改了称呼,安洁利夫更是不服,他冷冷一笑,撂下一句:“成王败寇,如此而已,杀剐枭首,悉听尊便!” 安格艾尔冷冷长笑:“说的好,说的有骨气,不过本皇无意取你项上首级,非但不杀,本皇还要启用你,重重的用你!” 看着对方诧异不屑的神情,安格艾尔随手松了他的绑绳:“本皇甚至可以满足你的野心,让你登基坐帝,让你统御四方,让你名正言顺成为东圣帝国之主,亿兆黎民膜拜的‘暗黑之子’……” 安格艾尔的话层层撩拨着安洁利夫的神经,他口干舌燥,心率加速,尽管压根不信,还是忍不住颤声问:“此话……属真……” 安格艾尔抬手析出的‘暗黑印记’让安洁利夫拗口的话彻底打住,他两眼发直,禁不住探手又如蝎蛰般猛然缩回。 “君无戏言。”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眯在一起,言语间充满了诱惑,“只要你肯为本皇做一件事。” “什么事……”安洁利夫努力保持清醒,尽管神智越发模糊。 “呵呵……半年内整肃帝国大军攻打袄可兰大陆。” 安洁利夫惊醒,瞪圆眼睛盯着安格艾尔。 安格艾尔嘴角翘起:“事成之后,本皇会以暗黑教皇的名义,委你做下一任‘暗黑之子’。” 一霎,大殿沉默,只有越发沉重的喘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暗黑教皇不能当皇帝,你要我做你的傀儡,哈哈哈……”安洁利夫疯狂大笑。 安格艾尔收回‘暗黑印记’,淡笑问:“那么,你的答复?” 安洁利夫突然止了声,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你以后不会对我多横加干涉,对吗?” “当然,你我同是为了伟大的东圣帝国嘛……” “呵呵呵……” “呵呵呵……” 大殿里,同时响起两股心怀鬼胎的yīn笑…… ………… 第三十八章 窝点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追踪的神力标识渐近终点,这里风势减弱。月光散漫,尘沙缭绕,隐约可见一座土城灰莽莽盘踞在戈壁的岩层堆里。一丛丛光亮从方口的土窗探出,又很柔和的笼罩在土城上空,没有方向。 这里应该就是沙盗的窝点了,我寻着喧哗的声源落在最外一处岩层。下首土城的筑造风格比我想象的要严谨许多。连片的房屋环环相扣,以三面围墙区分开,间中过道狭窄高耸、错综复杂,还有不少路障、死路,比起屋舍,更像一所迷宫。 若非极为熟悉地形的沙盗,换作寻常人等进入,恐怕都要困在里头吧。我不由望向中间砌成堡垒的主城。这个沙盗头头还有些门道,建筑造诣,堪称一绝。 展开神力感知,意念主要集中在主城上,一副清晰的黑白立体图刹时浮现脑海。这座跟阶梯金字塔类似的堡垒连属地下室共分五层,越往上体积越小,设施越奢华。最顶层是储藏室,内里锁着大量掠来的金银财物,三层住人,二层武器库,低层守卫,地下室一分为二,连通旋阶往下是地下牢狱,另一扇门里储存着大量食物和水源。 大概是安逸惯了,一二层守卫很松散,有些索xìng躲在墙根旮旯打瞌睡偷起懒来。三层守卫最重,一间明显有别于其他的大房里,一个男人和几个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脸蓦然很红,我又羞又恼,怎么自己老是碰到这种恶心的事! “混蛋!”撤消神力感知,我愤闷的在心里骂了句,骂完了,又无措的待在原地,傻傻的想,自己是不是该等他们完事儿了再进去,免得双方尴尬?呸呸呸!你……你真是变态,何雨馨,胡思乱量些什么,羞不羞,羞不羞!? 使劲儿拍拍脸,一队巡逻的沙盗刚好入了我的眼。哼!我一个猛扎掠了下去,骂骂咧咧的沙盗尚不明何事发生,已有三四人被狂暴的神力炸飞。 “啊!?兵条子来袭!兄弟们鸣镝,抄家伙!” 自作聪明的沙盗误判了我的身份,土城里霎时闹成一片,沙盗高举火把,手提弧刀,吆五喝六的涌出一波接一波。我一个后跃跳上岩层,数支流矢和标枪从我耳边呼啸刮过。我懒得理会,身形一纵,落在了就近一所房屋。 “那边!那边!”立即有眼尖的沙盗发现了我的行踪,又是一排流矢飞来,我连纵几纵,踩着土沙混凝的屋顶向主城方向赶。 事态越扩越大,落在后的人七拐八绕追赶不上。有些刚从屋舍钻出与我脸撞脸,端起标枪蹦达着往上扎,或是抡起拿手的绳索指望套住我,我无视,动作愈加敏捷。渐渐沙盗摸准了我的奔进路线,遛出影驼从土城外围两侧包抄而上,后方追赶的沙盗如cháo水般散去,又乱麻麻的聚在我必经的前方,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翻上屋顶,同时动作,将包围圈紧束、缩小。 我抬手析出连片剑影,一众靠近的沙盗闪避不及,当场透胸而过,倒毙气绝。前方憧憧人影转瞬稀少很多,我毫无费力的冲出包围,一大群沙盗呼喝着在我正后方聚拢,声势浩大的喊打喊杀。 如此一来,足已惊动那头sè狼了吧?落脚在主城前相对平坦的空地,我行速不快,早有守卫从半米来高的门坎跳出,背后也有沙盗追至。 堵成一堆的沙盗不由分说上前就要制伏我,我就地取材,施展‘飓风术’将围攻的众人掀飞,借着弥漫烟尘,还有不长眼的家伙闯了进来,我错身避开攻击,抓将其头按在地上。 碰!力道过猛,沙盗倒栽葱的埋近半拉身子,凹陷的巨坑一时让众沙盗怯了手。不过当中有人指挥,他们惶惶退开一段,接着密集的流矢、投标,夹杂着绳索全数往我身上招呼。我展开神力护甲,漠然盯着动乱的三层,一阵叮叮当当过后,攻击无一能进我身,嚣嚷之声逐渐沉默。 “巴拉汞!多拉哄!”一串儿奇怪的暗语,层堵的人群左右分开,一个脸上涂了红一道绿一道彩绘的剽悍男子走进,傍身是几个狂野裸露的女子。 我敛了神力,男子在我几步处站定,玩味儿的睨着我,傲慢的留给我一个编成小辫儿的胡子下巴。 场面很静,四周火把高束,有种窒息的压迫。 “#・¥%……”男子粗犷的语气轻蔑猥亵,浓眉下一双狠厉眼睛带有极强的占有yù。沙盗哄笑,我却不明所以。 说的什么鸟语,下界还有我听不懂的语言么,刚才的沙盗不是还在说大陆语?我蹙起眉头,男子无礼轻薄的态度令我很是不悦,刚yù出手给他点儿教训。男子身后一个女人愤怒的喊了句什么,一甩手中长鞭,在坑地上抽出一道粗大的长痕。 男子很开怀的大笑,往侧移了一步。女子光着脚,扭动身子近前与我对峙,瞄瞄自己傲人的双rǔ,又扫了眼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挑衅的哼了声,继而一垂长鞭,摆出战斗姿势。一众沙盗举着弧刀有节奏的助威高呼。 我不觉牵动嘴角,自尊心莫明受到伤害,混蛋!我可没工夫陪你们这帮蛮子玩!女子喝咤一声动了,我身下一旋,先一步夺鞭推人,一脚将女子踹出老远。女子狗啃泥的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男子似乎很满意,往场中一站,笑盯着我拍拍手,复大张双臂叨念鸟语,示意我向他攻击。这可是你自找的,一拳,我打在男子结实的肚皮,男子脸sè煞变,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可抬起头,却冲我在笑。 又是一拳,正打在男子脸上。男子连擦带滚的撞塌了身后土墙,耷拉的脑袋抬起仍在笑。我寒脸走近他,举拳便打,男子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摇头,勾手就来揽我,我炸毛的爆开一股神力将他轰飞,男子撞到土城又重摔在地上不笑了。他神智模糊,却挣扎着仍要起来。一圈沙盗乱吼着围上,我随手扫飞。 揪着男子斜挎的肩带提起,我冷冷问:“说,你和阿鲁托克商会什么关系,梅约内斯总商会又是何瓜葛,如实招来懂吗,否则……” 我垂下眼睑,凶巴巴的比划着拳头,话音未落,一股庞大神力自天而降,交错纠绕的两道金芒如殛雷狂落,瞬忽一闪,膨大的神力冲击波呈半圆形,自旋着疯狂横扫开。 我本能现出月神真身,展开生命结界自保以及护下周围沙盗。扩散的冲击波恰似挤压半边儿的气球,将生命结界外的地段悉数吞噬,所经之处,摧枯拉朽,万物湮灭殆尽。 整个世界充斥在炽烈的强光之中,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刺目的金芒才缓缓消退,方圆百里灰白晦暗,不见任何事物,除去我保下的残缺土城,至少七成以上的沙盗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泰格瑞尔……”不管吓傻惊呆的众沙盗,我不解地凝视眼前这个聚成实体的六翼天使长。 “芙妮亚!”泰格瑞尔火红六翼一振,沐浴在金光下的神容无比威严,“为何要护及蒙昧的‘乌迪玛尔’,一再亵渎神威者,没有资格接受神所宽容!” 我蹙眉:“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泰格瑞尔。有些事我必须依靠自身手段去做。你的出现再次带给我困惑,留下你的辩解,忠诚的天使长。” “固有结界现出裂痕,吾感知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冲撞下界,却无法与光明神域取得联系。未知的突变悄然降临,我们必须在这股力量到达前,战胜恶魔,结束圣战(神魔大战),这样才有可能重返光明神域!” 我讶然:“天使恶魔大规模冲突会触动固有结界自保。” “我们必须担此风险,芙妮亚!”泰格瑞尔语话不容质疑,“恶魔大军正在集结,不rì就会展开决战!天使失去光明神域的联结,已然处在劣势,我们必须早做准备,这场圣战天使必须胜利,芙妮亚,而你――伟大的女神,必将引领我们走向光明!” 我默然,泰格瑞尔寓意明显,妄求回神域,必要借助下界力量。神魔大战结束,神使回归的神力会短暂开启神域与下界的通道,亦是诸神降下神迹、遴选下一任光明或暗黑神使的绝佳时机。如今,天使恶魔同在下界,引发圣战,必然牵带上下界的神魔大战,天使与恶魔只有一方终结,神魔大战才会结束,通道才会开启。 只是安格艾尔为什么要封闭下界呢?连泰格瑞尔都察觉不明那股力量来源,难道不是恶魔里应外合攻打天使?那么,安格艾尔留这一手是要做什么呢?看来有必要向他问清楚了。 答复了泰格瑞尔,这位大天使长当即离开荒漠,前去教皇领主持天使一方的大局。我正沉思,忽闻反过神儿的一众沙盗匍匐的跪了满地,口中连连称颂。我哭笑不得,错身让了半礼:“说人话。” 一个女子膝行几步,再次拜倒:“女神庇佑!女神庇佑!” ………… 第三十九章 曼达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这下倒好办许多,本来依我预计,一来,端端这帮沙盗的底,看能不能打探一些有用信息;二来,为贝恩等人登抵南大陆铺路。早闻这一带沙匪作乱,纵然贝恩一行人实力非比寻常,摊上地头蛇,难免吃亏栽跟头。 倘若能收服这些异邦人,非但隐患消除,还能获得一支南大陆门路极广的本土势力,好处自不言说,况且机会就在眼前。 任由沙盗头头将我请上一座梯形平台,他撑着重伤的身子带领手下顶礼膜拜。平台四周点燃了火炬,有沙盗撤了脸上绷带,拉出架子,敲打皮鼓,弹奏弦乐,几个女人头插翎子,手足并舞的跳着古怪舞蹈,似在举行某种仪式。 我神情肃穆地瞅着他们瞎捣鼓,心里直觉有趣。少倾,曲毕声消。沙盗头头平举着一个粗糙的黄罐,一步一叩首地挪上台阶,先前几拳对他影响颇大,本来挺简单的步骤,做的异常迟缓,十来级的台阶花了几刻钟登上,脸sè透着非正常的红润,额头冷汗涔涔。 我趋步前踩,沙盗头头立即将黄罐高举过头顶,身子摇摇yù坠。做什么?我觑至罐底空空如也,不像是献给我的‘贡品’,难道是在求雨?我眨眨眼,了望大漠荒凉无际,夜空yīn霾重重,‘真知之眼’轻易望穿他们的渴求。 绿洲?身为沙漠之子,你们一直在追寻绿洲么?这也是你们扰乱波佐利亚堡的根由?仅凭从我这儿汲取的小罐‘圣水’就能制造绿洲?我直视黄罐,抬臂从沙盗头头手上取过,而后手一撒,啪!黄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随之碎的还有沙盗们的心,沙盗头头眼一翻闷头栽倒,底下一片痛心的抽气,我随手一道生命愈合打在沙盗头头身上,审视了一下水源地貌,瞬间发动‘波峰浪蕊’生命意境。所处空间如水汪漾动,奇异扭曲了下恢复常态,下一瞬,从奈尔兰带来的古树种子以及各种植被扎根于此,狂飙刮过,散乱的沙砾变成肥沃的浮土。 古树幼芽破土萌发,在生命意境持续滋润下,以惊人的速度迅快成长,五年、十年、十五年,转眼土城周围秀木林立,那一派葱葱郁郁的绿,在灰黄的大漠里端的鲜亮。 沙盗们从最初的惊愕至震惊再转为欢呼,仍了弧刀,撕开绷带,捧起地上润湿的泥土深深的嗅。一道雳闪划过,借用生命之树力量,引动的月亮泉水混杂雨滴,带着星星点点从银河直泻而下,原本经泰格瑞尔摧残过后,隐隐暴露的地下河气势磅礴的冲破地皮,滚滚蒸腾的将凹地注满。 猝不及防的一众沙盗被冲得翻个儿,却都大笑着在水里瞎扑腾,治愈的沙盗头头一骨碌滚身,跪张着双手,情不自已的沙哑嘶喊。植被、水源、地貌、气候都有了,应该可以称为绿洲了吧。我略显疲惫的微合眼睑,一次xìng输出这么庞大的神力多少有些不适。 事实上,如此大费周折过于偏激,我只是本能觉察这群沙盗不简单,确切说,与自己接触过的人或事都不简单。像是某种cāo纵,无根无据,总是有所感应。特别蜕变jīng灵之后,感官敏锐的我,这种感应越发强烈,有点类似初临异界时的迷茫,目标却更明确。 看着沙盗失态的表现,我满意而欣慰。收服这支势力,总要给点儿好处不是?而且必须是大恩大惠,让他们永不遗忘,这样才会心甘情愿替你卖命。这群人思想很简单,除去狡诈的人类,我对异族一向是抱有好感的。此外,我造绿洲,多多少少有发泄的意味。神魔大战带给我的压力太大,趁现在还没影响对整体局势的理xìng判断,排挤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没有过多时间耽搁,待‘狂欢’稍稍冷却,我叫来那个会大陆语的女人,仔仔细细询问了一番,大体明白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称自己为曼达人,百年前突然冒出的部族。 曼达人天生拥有耐旱体质,能适应沙漠严酷环境,生xìng凶残好斗、重诺守信,jīng于建筑,渴望绿洲,信奉大地之神,族群不大,加上眼前这支总约千余人。主群落生活在戈壁荒漠另一半,那里多流沙地带,有一片规模很可观的绿洲。一般大漠中出现的海市蜃楼和神秘居民即指他们。 近些年,随着曼达人rì益繁衍,有限的绿洲资源已无法满足rì常所需,便有族人外出寻觅合适的聚居所,可之后再也没回来。直至几年后,曼达人发现同胞被路经的商人抓进城里做了奴隶,就此点燃了族群间的仇恨,也点燃了曼达人的本xìng。 第一次劫掠,第一次搬回物资,第一次用手中物资交换武器、坐骑,曼达人自此化身沙盗,凭借强悍体魄,纵横大漠数十载,令无数商队头疼无比。曼达人称呼他们的头人为‘沙漠之鹰’,寓zì yóu翱翔之意。头人带领族内成年壮丁迁徙到商人必经之路,修了这座土城。 其他方面,曼达人原始而野蛮,譬如择偶,一个男人可以同时享有多个女人,实力越强可挑选的女人越多。对于曼达族的男人而言,女人就是财产、身份、以及地位的象征。没有所谓的婚礼、爱情,只有**yù望的碰撞,和最直接的生存观念。弱者依附强者,弱势的女人依附强势的男人就会感到安全和幸福。 当然,曼达人虽有种族歧视,但对待外族女人却是从不挑剔的。这或许是本部落女人形貌上比较剽悍,外族女人相较美型的缘故。这个向我讲述部族状况、会说大陆语的女人就曾是一名女佣兵,她被掠来没几rì就屈从了。据她说,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跟在头人身边,让她活得很有尊严,还能体会高人一等的感觉。 扯了一会儿闲篇,甚欢的相谈使女人渐次放开拘束,我试着推进话题,亦逐层揭开了心头困惑。 沙盗规模初具雏形,一本万利的吸金‘买卖’,让尝到甜头的曼达人重心一偏再偏,生活方式逐渐发生转变,最终走向以掠夺为主的游猎民族。他们洗劫商队,杀人越货,不胜其扰的商人暗中改换了几条商道,可不多久就被沙盗发觉,再次人财两空。 也曾有商人协会联合组织围剿过这些沙盗,甚至出动军队,但其结果均不了了之,庞大的经费开销和稀缺的水源成了众商家的致命软肋。离沙盗最近的波佐利亚堡经济利益受到严重损害,城主采取怀柔政策招募沙盗,诱其头人进城后剪除,从而引发了沙盗血腥屠城的惨剧。 之后,历代波佐利亚堡城主和曼达头人几乎都是仇人死敌,沙盗垂涎城市周边的绿洲,城主惟恐沙盗挡了他的滚滚财源,为此增筑防事,加大雇佣兵数量。沙盗始终没能攻进城,城主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默认了沙盗的猖獗。到了当代头人,这种矛盾降至最低。 一方面,商队有意讨好沙盗,作长期投资,换言之‘交钱放路’。特别梅约内斯总商会还和沙漠之鹰暗中勾搭上,指示沙盗专门劫杀其竞争对手的商队。一方面,现任波佐利亚堡城主亚尔维斯是个人物,他主动提出和解,面上仍敌对,里子却花重金收买沙盗为其卖力,这次袭击阿鲁托克分会商队就是授意于亚尔维斯。 那么鲍里斯所带商队千里遇袭,原因就很明朗了。不是听闻梅约内斯总商会占波佐利亚堡生意比重的很大支吗?对外族,沙盗见利忘义,想必jīng明如城主亚尔维斯不会不知晓这点,是什么让他不惜冒着得罪梅约内斯总商会的风险也要拿下鲍里斯? 是了,那批货物……装的什么呢?我兴味浓厚,还好自己预留了三分后路,不然,沙盗商人一起杀,可就白白错失了一个大好良机。刚得了沙盗这股力量,不好好用一下怎么行? 转过最初的兴奋,沙盗们开始彻夜重建家园。外边儿忙忙碌碌,无损的矮小沙屋内,我抬眼扫向左手边规规矩矩盘坐的沙漠之鹰,这家伙挨了几拳,又经我救治,样子很邋遢,胡子打缕儿,脸上大马花。 我问:“听得懂大陆语?” 男人赶紧点点头。 “会说?” “一点。” 我复看向女人,女人忙说:“我会尽力教他。” 我yù开口,转念一想,又坏坏的一笑,女人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害怕地垂下头。我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将吩咐他们的内容分几条记录好,折成星状,又打了个限时封印,佯作严肃的递给女人:“吾有神谕三则交托于你,三rì后,拆封阅览,依此行事。” 女人郑重接过,激动的抖着嘴唇,膜拜到底。我优雅起身,在男人和女人虔敬注目下,化作一缕金光消逝在黎明的天际…… ………… 第四十章 流沙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大漠的旭rì初升就很刺目,鲍里斯只觉眼前一片斑耀,很亮,亮的人无法继续安睡。他扭了下身子,极不情愿的睁开豆大的眼,一阵细风贯过耳鬓,鼻端萦绕着那种空旷的沙漠味道。入眼沙黄,高矮不一的连片沙包,和身后坚硬的岩石触觉终让他恍惚记起昨夜的经历。 鲍里斯有些惊讶自己迟钝的反应,他努力将埋了半截的手臂抽出沙地,胸口突然传来一股阵痛,其后如决堤洪涝,一发而不可收。一阵阵刺骨锥心的痛疯狂撕扯着鲍里斯脆弱的神经。他费力撕开衣襟,胸前恐怖的下凹似乎平了许多,甚至稍有凸起,被撑鼓的松散皮肉,泛着瘆人的黑紫sè淤血。 噢,天呐!我要死了!鲍里斯脑子嗡得一下,世界天旋地转。他拼命翻找口袋,冰凉的嘴唇不停哆嗦:“一天一粒,一天一粒……” 不大的呻吟,惊醒了蜷在一旁的杂役,他甩了甩粘满沙砾的头发,一眼瞅见眼圈发黑、眼窝深陷,形如死尸的鲍里斯吓得大叫。窝在马肚上取暖的众佣兵一挺身蹦起老高,还以为沙盗来袭。 “找……找……”鲍里斯趴在地上,死死扒拉住杂役的裤脚,眼皮上翻,嘴里吐着血沫。 杂役吓得哇呀怪叫,又踢又踹的瞎嚎:“鲍里斯老爹,我跟你无冤无仇,又不是我害的你,你死了别来找我啊,啊啊~~” 杂役一脚正蹬在鲍里斯肥大的老脸上,将他踹起个跟头,黑sè小瓶叮铃一声,跌出体外,正掉在鲍里斯不远处。鲍里斯僵直的眼仁有了生气,他蹭着身子够拿,有机灵的佣兵看出什么来,忙抱住鲍里斯的头,又拿过黑瓶取出一粒药丸倒给他吃。 鲍里斯倒地上抽搐了会儿,就很神奇的恢复了活力,死人相消失了,鲍里斯坐在沙地上哧喘两口,胆小的杂役早就缩成一团,没出息的紧贴岩根。鲍里斯先是走过给了他一脚,就冲众人心急火燎的吼起来:“快快快,整拾东西上路!饭不要吃了,饿一两顿死不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埋在黄沙下的货物总算刨了出来。一清点,七匹马冻死其三,水箱破裂两桶,鲍里斯心疼的直咧嘴,他倒不是为了这点损失害心病,主要这样一来,行程就要耽搁,而他现在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一咬牙,一发狠,鲍里斯小眼冒着jīng光:“给这几匹死马放血,灌满喝干的水箱,我们抄近路,直接过流沙带!” 侍侯几匹软脚马饮完水,杂役有些可惜地看着那些迅速干瘪的死马:“鲍里斯老爹,这些死马仍了多可惜,我们遛上一匹,今晚上烤马肉呗?” 鲍里斯鼻子差点没气歪,混蛋!到了城里,老子一定要解雇这小畜生!杂役被鲍里斯瞅得心里直发毛,见他突然笑了,也跟着干笑。 “好,我就让你吃个够!”鲍里斯恶狠狠吐了句。 商队在沙漠里艰难行进,运输的骆驼被沙盗洗劫,用几匹座马拉货实在有些牵强,几大箱货物相当够分量,不得不用上蹩脚的货车,尽管已经尽量减少车板体积,还是时不时有陷入沙地走不动的状况发生。 马匹乱喊乱嘶地狂踩沙地,鲍里斯等人灰头土脸的在后推,不时被刮过的黄风呛得满口沙。杂役屁颠屁颠的吊在队末,后背捆着四截粗壮的马腿,累得身形直打晃儿。 傍晚,商队磕磕绊绊,总算来到了流沙带,鲍里斯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得意一笑。还好自己够聪明,明明白白告诉那女人要绕道,鬼知道大晚上她干什么去,不过回来肯定找不到我了,啊哈哈。 一想到那个裹在斗篷下,一双眼睛媚得要死的女人,鲍里斯就浑身直打颤,那女人连沙暴都不惧,莫非是传说中的魔女?鲍里斯越想越觉可疑,不由连连祷告,望以后再也不要倒霉催的撞上这魔女,永不相见,永不相见。 稍事休息,众人啃了点儿干食,鲍里斯仰望沙漠璀璨的夜空,皎月四周很美的生出一圈浅浅的光晕。鲍里斯拍拍屁股站起,月晕而风,凭他多年的露宿经验,很轻易便判断出,今晚后半夜沙暴将再次来袭。 四周无遮无拦,寥阔无垠,若再来一次像昨晚那样大规模的沙尘天,躲是躲不掉的。鲍里斯秃顶的大脑瓜儿飞速转动,看来只有连夜入流沙带了,流沙下层是粘稠的地下水,只要够深入,再大的风也很难把这些沙子吹起多少,躲在相较安全的地方待上一晚,也比傻留在这儿等死强。 鲍里斯很佩服自己睿智的头脑,走路都来了jīng神。催促众人赶紧动身,鲍里斯边走边解释,享受着众人投来的钦佩目光,他飘飘然更添几分自得。不过很快,鲍里斯便再也牛掰不起来。移动的流沙和普通沙地在黑夜掩护下俱不能辨,鲍里斯一行人前脚踏入,后脚就有人陷进流沙坑落了难。 “救我!救我!”流沙像从地狱伸出的魔爪牢牢吸住佣兵下半身,佣兵惊恐的挣扎,身子不断下移,也越发沉重。他感到蠕动的沙流带着无可抵御的涛钧之力正狠狠挤压他的内脏,佣兵口腔窜出了血,套在身上的锁甲扭曲变形。 “别动!别动!噢!该死!”鲍里斯手扶货车,眼瞅着佣兵胸腔以下的部位被流沙吞噬,他的双臂仍在胡摆。 “叫你别动,你个蠢货!后仰,把胳膊抬起来!”佣兵似抓住救命稻草,依言照做,流沙漫过脖颈,恐惧的佣兵喷了口血水,扑腾的更急:“救我!救……呜……” 流沙掩面,佣兵整个身子平躺着嘬进沙坑,只余一双手狰狞的抓向夜空。 “噢!见鬼!这家伙没救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鲍里斯哼哼一句,就要赶路。几个发傻的佣兵顿时怒目相向:“你这个恶魔,他是我们的同伴,我们必须救他!” 鲍里斯嘴角抽搐,一耸肩讥嘲道:“噢?尊敬的佣兵先生,你要如何救你的同伴呢?” 刻不容缓,鲍里斯与佣兵起争执时,已有一人手扒车椽付诸行动,两手相握,那名佣兵天真的想把落难的同伴拉出来,结果用力不着,脚下一滑,一个狗啃泥反被抻了下去。 事态恶化,货车边缘松软的沙土亦跟着蠕动起来,流沙侵漫,货车嘎吱一声,半个车轱没入沙坑,马匹哀鸣,后蹄子跟着陷下,歪斜的车身一个翻个儿,两口笨重的大铁箱,一股脑儿的全都砸了进去,转瞬,连人带马外加车一并殉葬。 “啊!我的货,我的货——”鲍里斯几乎喊岔了声儿,他一把掐住就近佣兵的脖子摇,瞪眼珠子直吼:“混蛋!你们这群卑贱的佣兵!你赔,赔我的货!就是把你们几条贱命全卖了,也抵不了我一箱货值钱!” “去你吗的!”佣兵也火了,一脚将鲍里斯踹出老远,“为保你这趟货,老子他吗死了多少兄弟,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跺了你,掠货走人!?” 鲍里斯登时清醒过来,他不敢闹了,暗咬牙根起身,刚想上前说几句,缓和缓和气氛之类的话。杂役突然怂叫一声,屁滚尿流的向这边爬来。 “干什么的!?你个废物!”鲍里斯把全部怒火发泄到这个不长眼的小子身上。谁知那小子理也不理他,一边仍马腿减负重,一边喊:“来了!来了!流沙带朝这边滚过来了!” 众人微怔,地面一阵濡软的起伏,咕嘟一下大面积塌陷。 “啊~啊啊~~”站在最外的一个佣兵猝不及防,磕碰的跪到了沙坑,前蠕的流沙如浪似的涌起老高,瞬间将他掩埋。 “楞着什么,还不快跑!”打头的佣兵怒吼一声,抽刀砍断套马的车栓,绕道往回跑,几个佣兵纷纷效仿,留下货车,两两三三共乘一骥,策马狂奔。 “回来,回来!我的货!”鲍里斯歇斯底里的大吼,可xìng命攸关,谁还管他,一匹匹快马从他眼前疾速掠过,鲍里斯发狠的爬上货车,一个纵扑,200多公斤的大胖身子,将最后两名佣兵从马上撞飞,翻滚地摔到沙地。 大漠风起,发出尖利的啸叫遮天蔽月般席卷过来。已冲出流沙带,感到危机的几匹马抗命的前蹄高高抬起,嘶鸣着拒不上前。未等佣兵们有所动作,漆黑的沙龙卷横扫而过,霎时,人、马拔地而起,仿页纸片,翻卷着掀飞上天。 还在沙地上互掐的鲍里斯和两名佣兵,急急忙忙撤了手,你推我搡、连滚带爬的向前跑,风吹流沙,如打了浪头似的高高束起,择人而噬的在后穷追不舍。可怜那些无人看管的货物,一一沉入沙地。前方怪石突起,一名佣兵不慎绊了一脚,跄踉着前栽几步终是扑倒,还未起身,就被居上的流沙拍在了沙地。 鲍里斯和另一名佣兵也相继栽了跟头,佣兵利索的起身接着跑,鲍里斯却是折断了腿,他吃力的翻过身,空洞地盯着迎面涌来的滔滔‘巨浪’,内心充满了绝望。 倏然,远方一道蓝sè尾翼在昏暝的夜空格外醒目,鲍里斯刹那重燃希望,他从没现在这样感激这个人的出现!鲍里斯用尽吃nǎi的力振声高喊:“游侠大姐,游侠大姐!这里!救命——” ………… 第四十一章 时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黑云压顶,天地毗连,远远我便望见一股形似倒悬漏斗状的巨大云柱纵横肆虐在大漠,与天与地的庞大漩涡不断壮大,剧增的云层坠积往下,就像一截越缩越短,逐渐臃肿起来的胖腿,到头来黑云几乎贴着沙地起伏聚合,震耳yù聋的罡啸让我生出一丝末rì降临的错觉。我冰冷的趋向高空――那导致天灾发生的罪魁祸首,结界破裂,天变异像从这里开始么? 下方忽然传来微弱的呼救,我既感意外又不意外,鲍里斯?到底该说这胖家伙是霉运还是好运,为什么总在我办正事时出来捣乱,屡屡遇难却总是死不了…… 我一个猛子扎进沙龙卷内部,四周气温骤降,空气稀薄的中空地带飘着冰凌霜霰,被卷入风中便极有攻击xìng,真正的风霜刀剑。身下,随风蠕动的流沙如虫子般恶心的拱起一个又一个褶子。 我先一步冲破风沙,落在鲍里斯身前,单手前抬,一屏纯由神力凝成的半透明光幕倏然竖起,连串神纹从底部交错蔓延,光幕在延伸十几米后完美的曲线后折,以古朴的神力纹理为框架,迅速勾勒出半圆的神力护膜。 狂暴沙龙卷连带流沙一经撞上,迅速沿护膜边缘分离,又在尾未聚拢,翻搅的黑云越发躁动,当沙龙卷行至风眼,高空作祟的诡异力量似乎发现了我,降下一道雳闪,狠狠轰在护膜上。 我只觉神识剧烈震荡,喀!护膜现出纹样裂痕,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中,裂痕越扩越大,冷风灌入,掀开我的兜帽,一头发丝破开束带,狂舞张扬。我眯起眼,在光幕彻底迸裂前,扯住鲍里斯的后领飞掠出去,下一秒,停滞的飓风和流沙铺天盖地的将此淹没。 “救命!救命!”不远处,一个陷进流沙带被冲远了的佣兵,一边下沉,一边乱舞着双手惊惧叫喊。我贴沙飞俯,抓住佣兵的手猛得一带,喀嚓!清脆的骨骼断裂声,我诧异回头,手上拽着佣兵的上半截,内脏夹杂鲜血从撕裂的胸腔稀里哗啦往外流。 “呀――”我带着哭腔,炸毛的抖搂手将惨死的佣兵甩了下去,又羞又愧,恨恨望了高空一眼,加速飞行…… 脱出了天灾范围,我远眺沙龙卷朝另一方向恣肆,将鲍里斯仍在沙地。许久,不闻动静。又死一个?我失惊侧目,只见鲍里斯一脸痴呆相地盯着我,嘴角还流出哈喇,尖耳抖了下,我眸子下移,视线无阻,面纱不知何时遗失不见。 气恼的踢了鲍里斯一脚,后者捂着腿滚倒沙地,发出杀猪似的惨嚎,我脸红的再取一面拭好,带上兜帽,冷冷扫向他。鲍里斯顿时不叫了,苍白的脸sè冷汗直流。 “左腿折了?”我趋前一步,鲍里斯吓得退后一点,又赶紧点点头。 我左右巡睃一会儿,冲鲍里斯甜甜笑道:“想不想走路?” 鲍里斯再点头,又谨慎的盯着我:“你……你干什么?” 我变戏法的拿出两块木片,放到他眼前比划了下:“练习医术。” “哈?”憋了半天的鲍里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愣神儿,我抓住他粗肿的大腿一拉。“啊――”鲍里斯干嚎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取出草绳,胡乱夹住他的腿绑了两绑,我起身望向天际,一闪消逝。 展开神力感知,我在鲍里斯一行人遇难的地方,找到了那十几箱货物。运用神力将货物从淤沙中拖出,我逐一打开,除去一些必要补给和市场上常见的茶叶、粗盐、首饰、香料等一些杂货,剩余除了钱还是钱。 我纳闷儿的把玩着一枚成sè极好的金币,心下犹疑,难道自己猜测有误?凭我的眼力,不可能辨认不出这堆货物的好坏优劣,隐匿再深,也瞒不了我的‘真知之眼’,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属这些金币了。 钱可是好东西,我眉眼弯弯,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将这足有几万的金子悉数丢入异空间。既然问题不在货物上,那聚焦点就是鲍里斯本人了。我想了想,从货箱里撕下一片干布,包了几天的食物袱到背上,复将这些空壳儿处理妥帖,从外表看,找不出一丝人为翻查过的迹象。 满意的拍拍手,我凝视着正上空,固有结界现出的丝丝裂痕,眼神冷漠。那么,该你了…… 多兰帝斯,东圣帝国耀星殿 安格艾尔迈着从容而自信的步伐,踏上了这片位于山巅之上的众神庙。一年前,安格艾尔灭掉毁灭之王一度遭遇恶魔追杀,之后恶魔内乱,爆发了全面洗牌战争、资源争夺战,众大魔王斗的热火朝天,无暇顾及东躲xī zàng的安格艾尔,直至憎恶之王出手,形成一帝十三王的格局,活跃的安格艾尔再度落入恶魔视野。 执着于此,并不代表恶魔有多么忠诚于形神俱灭的毁灭之王,誓替上司复仇。恰恰相反,恶魔生xìng暴戾,屈从强者,一切为了生存,恶魔之间只有**裸的利用与算计,死了的毁灭之王,是牌位,是笑柄,甚至那些曾追随它的部下,也会很快忘记这个名字。 恶魔真正在意和垂涎的是安格艾尔随身携带的‘永恒之源’,这是信仰之力的源泉,是恶魔获得强大力量以及回归暗黑神域的保障。憎恶之王追杀安格艾尔,不仅因为它是最有实力获得‘永恒之源’的竞争者之一,还因安格艾尔打破了恶魔均衡的势力、削减了恶魔整体力量。这对原本便矮天使半头的恶魔而言,无疑雪上加霜。 半年的光景,安格艾尔收复散落大陆的中低等恶魔,一路碾压,先后统合曾经毁灭之王麾下七大魔王,渐渐与憎恶之王统辖势力分庭抗礼。做到这点自不容易,安格艾尔应用一种很高明的军事策略,逐一排解了憎恶之王以及众大魔王的jǐng觉与jǐng惕,即远交近攻。 恶魔虽寄居多兰帝斯大陆,却和帝国民众处在两个世界,他们贪婪而残暴,只知索取从不回应,经历灾变的的帝国民众从最初的崇敬,转为恐惧、厌恶、唾弃恶魔,但如此产生的信仰之力反而更容易被恶魔接纳。 安格艾尔早就看透了恶魔本质,憎恶之王闻如其名,憎恶所有事物包括自己。物已类聚,其座下大魔王也皆是些自私鬼。安格艾尔每掠下一处神庙,便将当地信仰之力,辗转万里交到它们手上,韬晦以术,臣服以姿。分得利益的众大魔王坐享其成,均不愿搀脚扩张的安格艾尔与其他魔王之间的事。 因为这就相当于,有人替它们干掉竞争对手,将稀缺资源送货上门,这等好事,等还等不到,为什么要阻止?屈服安格艾尔的大魔王愈加增多,憎恶之王不以为意。 一来,憎恶之王本身象征着诸神之下恶魔至强存在,继承了‘暗黑印记’,力量同源的安格艾尔实力不可能超越它,憎恶之王很清楚‘永恒之源’不是任何人所能掌控,再加上那份强大的侵蚀能力,将这种圣器绑在身上,反而会制约实力增长。只要憎恶之王有意,随时都能灭掉安格艾尔,抢夺‘永恒之源’。势力在双方对等时便没有用处,恶魔只会依附强者,安格艾尔收服的那些大魔王,届时反水干掉他,倒是很有可能。 二来,魔界向来强者为尊,憎恶之王多少有些乐见其成。非常时期,安格艾尔的做法,似乎正在向它展示一位同级别的魔神之崛起,正好让之取代毁灭之王的位置,这样不但‘永恒之源’重归恶魔之手,还弥补了目前紧缺的战力,对上天使着重保护的光明小女神,亦毫无劣势可言。 因此,憎恶之王极为放纵安格艾尔发展壮大,一应孝敬、供品照收不误。安格艾尔当然知晓憎恶之王那点伎俩,也算准了它会这么做。他夺皇权,杀暗黑教皇多半是为试探,如之所料,憎恶之王果真没有出现。固有结界突变,令按耐不住的憎恶之王终有动作,如是一来,他所等的时机成熟了…… ………… 第四十二章 条件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高空,我径直穿透磅礴苍茫的云海。不知飞升了多久,湛蓝天幕迅速在我眼中消退,只有无尽恢弘的白,流溢的浮云,而那道追逐的裂痕依旧遥遥无期,仿若只是镜像,与我保持着特定距离,不近不远。 眼神微凝,我已有些嫌厌这种恶作剧般的手段,身形一个小幅度停滞蓄力,超越极限的行速让我周遭连串响起剧烈的时空摩擦声,转瞬,气浪鼓噪的翻覆一阵,向外扩散,我带着残存的光耀尾翼冲破大气层。 压力顿减,五彩斑斓的光影颠覆xìng一变,化为苍白的混沌虚无,我悬浮在浩淼诡谲的星云空间,一时感觉自己如此微渺。天生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我既震撼又畏缩,下意识寻找裂痕,却发觉,它已移至我脚下。怎么回事?我排挤着周身致密的暗物质,着重留意裂痕,这一次下潜的无比缓慢。 刚穿回大气层,一股怪异的触感袭来,裂痕立即对调到我上方。这……我膛目,轻触大气层边缘一丝若有似无的力量,觉得自己与裂痕就像一根条形磁铁的两极,是一种绝对的物质对立,永远无法触碰到对方,而这股力量即是两极开始分化的界点。 “芙妮亚姐……”意识之海,我轻唤。 “…………” 无言的沉默向我宣告着她再次强制xìng陷入沉睡。 我无奈的放弃向芙妮亚姐求助的打算,嗯,让我想想,泰格瑞尔是如何接触到固有结界的呢……哦,是了,隐遁神形,化身无迹的光明能量。 那么,这样么…… ‘粒子化形’特效发动,我全身金芒大盛,自解成点点白金粒子的人形,又倏然如礼花般绚烂嘭散开,且随强烈的气流漫无目的的飘远。神识所视,整个世界逐一崩裂,剖析成一段段景象残片,其后杂乱无序的堆列在一起,最终揉搓挤压,连渣滓都不剩,‘嘭’得一下爆成无规则的各种光斑粒子,一层灰sè护膜大象无形的圈划着微观世界。 我正无所适从的惊叹,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大力吸扯着‘我’依附向那层护膜。 “呜……”我拼力反抗,再yù凝成神形,为时尚晚,我只知觉神识连续震荡,‘眼’前一黑,醒神时,已处在一片无sè的灰白世界。 “隔绝空间?”自聚神形,我漂浮在这个一切静止的须弥世界,缓缓抬手,异样白皙的肤sè,反而给我的感觉更真实。 “不,是固有结界外围。”略一审视,我有些兴奋,不管怎么说,自己终归是进到这里了,而那道不知扩大了多少倍的裂缝,正清晰出现在我面前,内里翻搅着狂暴的时空乱流,不时有漆黑的能量吞吐着‘火’舌,四溢流窜。 眼前的一幕让我不由打起十二分jǐng觉,泰格瑞尔应该无法进入到此,否则依他的个xìng,定不会是‘感知’而是直闯了。纵然是感知,这个裂缝反馈给我的力量也不止一股,而是三股,每一股都强大无比,其中一股还隐隐有丝熟悉,我知道,那是安格艾尔的力量。 唤出碧宵,我单脚前踮,侧身持于胸前,静观三股力量相互压榨角逐。似乎我的举动挑衅到了它们,先前偷袭过我的那股力量骤然发动攻击,形如蚕蛹的裂缝喷涌出澎湃的黑雾,‘咝’得一闪,一道雳闪已至近前。 我挥动碧宵,运足神力硬抗,轰然巨震,我捂着残缺不全的身子吐血狂退。呜……好强,只一接触便让我神元受损。粒子化形发动,直殛的雳闪轰中我的刹那,化身飘散的白金粒子摆脱即死一击。 再击不中,黑雾蓦然改变攻击方式,激鸣的雳闪一分二,二生三,三演千万,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如张立体的大网迅速蔓延,填充满整个空间。 复聚神形,一道‘醍醐灌顶’照在己身,我施展霓裳身法,险之又险的穿梭在不断变换的天罗地网,一道又一道雳闪在我周身擦过,我拖起连片残影,闪现、消失,消失、复又闪现,雳闪改变的频率越发增快,大片无差别的大网,八荒**围剿而上,我困在其中,横冲乱撞之际,早已不辨方位。 迅疾收拢的攻击范围,让我疲于应对。瞬忽,大网结成近乎实心的球体,真知之眼观测到的动态视野,找不出一丝闪避的可能,我心一横,‘惟我独尊’吞噬意境发动,‘登峰造极’特效开启,饕餮、斗转星移特效双重爆发。 身外,一圈黑sè轮廓伴带低沉嗡鸣,白惨惨的扩散,灰白世界再添灰暗,如透视般模糊不清,无止境的庞大能量随着轮廓持续辐散,疯狂灌入体内,神力脉络瞬间被撑爆,我强忍着爆体而亡的惨烈,周身衍生出无数片面星云,对准碾压而来的黑球,将吸收的能量悉数返还回去。 嗡――天地sè变,无匹的超声波将我耳膜震裂,我用最后能见的视觉,一闪,脱离波及范围。 “咳……”无力的俯在地上,淡‘白’的血液顺着唇角缓缓溢出,又作粒子蒸发。我内视着极度萎靡的自己,甚至无法施展一丝神力自救。忽然,地面剧烈震动、塌陷,我刚飞起一点就猛然趴到地上,不,不是趴,是被什么更快上升的东西抵消掉了飞行速度,我紧合着流血的双目,慌乱地摸索地面,一股狂暴的力量将我轰飞,重摔在地上,弹起又摔下,我连擦带滚出老远,神智模糊,连片无声的振幅和麻木的触觉让我知晓那是某事物即将自爆的前兆。 “黑球……”我不无讥诮的‘说’,自己最终还是没能逃掉…… 东圣帝国耀星殿 安格艾尔攀上崖峰,迎上崖上崖的千仞峭壁,步履天梯。 他行的很缓、很稳,每踏一步,都会在沉淀了上千年的黑曜石阶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而聚守两旁、凶神恶煞的高阶恶魔,立时会胆怯的怂嚎偃息,变得老实安分起来。 曲折的天梯,近乎垂直的附丽在云遮雾弥的山道,蜿蜿蜒蜒直通天际。安格艾尔笑眯眯的神情似乎从未改变,他用一天的时间,很神奇的走完了那条凡人几个月都无法跨越的天梯,耀星殿就座落在这手可摘星的山巅之上。 “让开,如果你拦我,会死的。”安格艾尔对守门的魔王如是说。 魔王犹豫了一下很听话的让开了,不但让开,还解除了耀星殿的暗魔结界。 “憎恶之王在里等你。”魔王解释了这么做的原由,顺从让它并不感到耻辱。 安格艾尔步入前殿,神纹环绕的黑金大门自动闭阖了。并排两列的三十六根黑曜石柱展现着难以言喻的美感,厅内很黑,一块竖立的巨大横壁上,新镌有憎恶之王威严的浮雕。亲眼目睹,帝国的雕刻师们穷尽毕生心血,带着敬畏与咒怨,将肖像刻画的相当完美。 以坐姿立意的憎恶之王,威凛狂霸,腰配八角六触的魔印之章,爪扶魔辇。单臂擎头,蟹形头颅自生暗魔双皇冠,布满魔纹的脸上,一双憎恶万物的魔瞳尤为传神。 安格艾尔凑近了,只在仰望,一丝细微的缝隙在浮雕底部裂开,一直延伸至憎恶之王踩踏的魔趾。 “呵……”安格艾尔丢下一句模凌两可的叹惋,折身踅向正殿。 内厅,憎恶之王一如浮雕般擎着头,懒懒坐于上首,身侧侍立着其麾下六大魔王。 “杀了他!”明如焰火的魔瞳开合,憎恶之王沉闷而厌恶的双重魔音,回响在大殿。 六大魔王同时飞扑,安格艾尔未动,身前空间骤然撕裂,迸绽而出的血红光华将大殿催得透耀通红,众大魔王瞬息滞留空中,周身流窜着血sè电弧,遭受禁锢。一本黑底红纹的jīng美古书从盈亮的时空裂缝水漾析出。 憎恶之王霎时利爪陷进石椅,死死盯住那本书,面上为之动容:“什么……怎么可能?《神之法典》怎会出现在卑微的‘乌迪玛尔’手上!” “你一直在怀疑古扎维丁尔(暴君)对吗,憎恶之王墨菲奥利斯托?”安格艾尔笑意渐深,随手一挥,《神之法典》横面竖起,几片不分空间、层次的血离光影交错扫过,轻易将面前的六大魔王切割成一堆肉块。肉块颤栗一阵,化身六道黑芒,扭曲纠缠着回归憎恶之王腰前的魔印之章,凝成六触。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这种愚蠢的手段,呵呵……哄小孩吗?”安格艾尔收回《神之法典》,颇有问候之意。 “呵呵呵……”憎恶之王yīn沉沉一笑,雄壮的魔躯站起,双臂张开,“欢迎来到魔都,我的朋友。” “谬承高抬,朋友不敢苟同。”安格艾尔玩味儿的抚着手上银戒,憎恶之王如电的魔瞳满带杀意的缓缓眯起。 “……不过,我们有共同敌人,战胜天使之前我们可以一直是朋友。”安格艾尔话锋一转,憎恶之王渐生起的暴戾消散无踪。 “噢,让我们来谈谈条件。”安格艾尔不等憎恶之王发话,又抢下话头,他负手于身后,幽幽道:“我提供‘永恒之源’和所有战力,作为交换,我要亲手扼杀光明女神……” ………… 第四十三章 固有结界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固有结界外围 静止的须弥世界崩坏了,扭曲的空间移位,让原本的裂痕更加巨大,百年、千年或许更久,不安的暴虐粒子稳定下来,再次沉淀成死气沉沉的黑白世界,而这次却少许的多出一丝生气,因为,正对的巨大裂口前,一团温润的光正在迷离闪耀。 尽管于无限大的世界,那片无限小的光亮实在不算什么,不过离近些观测,就会发现,那是一块非常漂亮的结晶,内里正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体,少女肤如凝脂,绝代芳华,一丝不挂的身子如婴儿般蜷缩着,娟娟跳动的心脏预示着沉睡千年的少女即将苏醒。 喀!结晶现出细密裂纹,其后碎成粉屑纷落,星星点点的飘逝在空间,少女由无形的力量拖着轻柔的掉在地上,柔顺的白‘金’发丝扑散成一圈,遮住了少女无暇的完美**。一声嘤咛,浓密的睫毛轻颤,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眸,清澈而迷茫。 “……”我曲腿而坐,低头凝视着粉嫩掌心,仿佛经历了漫长休眠,又似短短一瞬。尝试起身,身子仍有些虚弱,以至我脚步虚浮的刚站起,又跌回地上。 眼前,一面通天彻地、气象万千的深镜巍然伫立,仿若一副流动的沙画,灰白、深黑,以及如沉积了多年的旧相片泛起的那种土黄,三sè混杂在一起,拟似抽象的浪花、淤泥,沉沉蠕动,明灭交替。 大,十分巨大,无论横向还是纵向,我看不到它的边缘,确切说,我眼种映出的只有那具不成像的三股力量,恍惚间,我会怀疑这儿是否是黑白世界的终点或断层。 土黄的冷漠,深黑的敌意,还有灰白的亲切,是什么呢?我费了好大力才从回忆里拼凑出它的全貌。 “裂缝……”我呢喃而肯定的说,与我对等的深镜前霎时翻搅起浅浅的漩涡,一根形如鞭状的深黑能量体从漩涡中心钻出,一曲一弹,速度奇快的勾舞过来。 我本能避及,可嬴弱的身子不从指挥的滞在原地。漩涡两旁同时生出水漾波纹,析出的灰白和土黄两sè链条,在软鞭攻至我的刹那将其缠得结实,拖拽回深镜,漩涡滚沸两下,便消迹无形。 我心有余悸的手抚心口,尖耳乱颤,深黑能量似乎不死心,平滑的镜面鼓起一个又一个偌大的疙瘩,发出‘咕哧、咕哧’的恶心声响,却始终突破不了两股力量合力布下的护膜。 我向后挪了一点,移开发丝,屁股触感凉凉的似乎哪里不对,我眨眨眼,觑下探看,一秒,二秒,三秒…… “呀――”我惨叫一声,紧紧蜷着身子,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天呐!为什么自己会光着……呜!丢死人了! 调集神力,柔和的灰白粒子在周身聚拢,一点点依附在我身上,凝成一套散着幽微光芒的便捷衣裙,我稍稍舒了口气,虽然穿与不穿感觉上没什么不同,至少可以遮羞。 深黑能量越发狂躁,密集鼓起的疙瘩,就像蟾蜍的背。我jǐng惕盯了一阵,发觉无论深黑能量如何变化,或大或小、或聚或拢,或营或钻,都无法冲破那层胶膜,感受着体内迅速回补的神力,此消彼长,我放宽了心。 抱膝而坐,我歪着头,抿唇笑起来:“涅磐重生……没想到吧?你不惜耗费巨大能量也要置我于死地,换来的却是这般结果。是你引导我入这个空间的吧?为什么要杀我呢?你和这具躯体有仇吗?或者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夺舍?” 随着我连串发问,深黑能量逐渐安分,如身处黄稠液体中的细胞核,结成一个厚重而巨大无比的黑点。 “不说吗?看来不把你破掉,我是无法走出这个空间了……”笑意转淡,我冷漠起身,深黑能量沉沉跳动了下,开始撞击胶膜,一下、二下、三下……充满弹xìng的胶膜如胀开的皮肉,内里类似于毛细血管的灰sè管道隐伏隐现,其后根根断裂。 我飞身后跃,迅速唤出碧宵,凝神备战,兴许是因为神力正在恢复的缘故,我敏锐察觉到黑核貌似正在吸吮我的神力。 “……?”我果决的收碧宵敛神息,黑核果然萎了几分,撞击力道减弱,而那股实质xìng的压迫不减反增。我无视,戳着额头默默自忖。 “力量同源?不是光明神力,是……‘永恒之源’么?这么说‘永恒之源’不止为力量源,也可作为某种力量来使用?”半晌,我兴奋的一拍手,愈加暴躁的黑核让我更加证实了自身猜测。 “难怪趁我虚弱时你不攻击,缘是把我当成了补给源,壮大了,好继续破坏固有结界……”我手搭凉棚,眺望直裂向苍穹的大口子,感叹一声,“……都这么大了,嗯……” 蓦然顿了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酝酿。既然黑核的目的是吸收我的力量破坏固有结果,同理,力量同源的我有没可能吸收掉这股力量,修复固有结界? 不,我马上否认,理论上或许可行,但实践起来危险系数激增,尤其我用饕餮特效一次xìng吸收黑核力量时险些暴体而亡,这股力量自己掌控不了,更不能很好去利用,虽如是说,但也是自己探索‘永恒之源’迈出的关键xìng一步,不能放弃。怎么办好呢? 我敛目静思,无意中感知到,自身实力又莫名提升了一个档次,然境界、法则之力仍停留在先前层次未变。又是如此,我狐疑的轻唤芙妮亚姐,再次得到沉睡的无言回应,而沉睡的望舒苏醒了。 心中一动,我缓缓张开眸子,身前空间水漾波动,析出一把黑金纹路的剑柄,灰白空间刹时剧烈动荡,黑核明显畏缩,化成一道道黑气四溢流窜,转瞬踪影皆无。我徐徐抽出望舒,轻弹镌有华丽金纹的剑身,空间动荡更急,已如崩塌的建筑纷纷剥落,完好无损的裂缝褪去了一层模纸,渐渐现出原本的各种颜sè。 “独行者之刃,完美与吞噬,破除以及穿梭一切空间、时间、幻境的能力。猜测属真,这才是望舒真正的力量……”优雅的挽了一个剑花,我毫无花哨的一剑刺入裂缝。一层透明的光幕侵漫,裂缝中骤然现出一个漩涡状的深蓝传送门。 展开神力感知,我四下搜寻,却找不到那股同源力量隐匿到了何处。真够狡猾的,在心里闷闷嘀咕一句,我深吸口气,一闪穿入传送门…… 无数迷离的光影在周遭闪耀,很像自己原先在海上的那次疾飞,不过景致可要华丽太多,而且神识带有轻度晕眩。轻闭上眼,幻想传送是一团无形无迹的光,散漫的撒向天地间每一角落,无限延伸,直至肉眼难辨,而自己正跟随其中一条,向前又向上的方位前进。 啪!突然头一痛,我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身朝下钉在地上,天地一片混沌,迷惨惨的飘荡着各sè粒子,能视度不足千米。一瞬间的感官颠倒,让我极为不适的身子一歪便栽了下去。 “呀!”我揉着摔疼的屁股起身,又觉这里好熟悉,这……不就是彩版的固有结界外围么?内外颠倒?抖了下尖耳,不,镜象而已,那股同源力量复制了固有结界内部景象,透过裂缝投影出一片幻境空间。 饶有兴味的细细审量四周,一股不明的陌生能量倏然出现在我感知范围内。一瞬唤出望舒,我一头扎进漫天扑朔的粒子中。远远,一团酷似人形的金光如残影般极不稳定的滋滋闪现,我曲腿下落,与之隔着绚烂的光粒对峙。 “敌人?朋友?”将望舒袖到背后,我踩着舒缓的步调,笑睨着它。 “…………”金影滋闪着释放噪音,一无反应。 “嗯……”我旋了下身,继续,“守护者?看门人?” “…………”再无反应。 “那么,你杵在这里,是要拦我吗?”我定住步子,歪着头问。 金影忽然抬臂,外松内紧的我jǐng觉后跃,侧身持剑,摆出战斗之姿。金影又无力垂下手,我旋即轻笑,一抚剑身,望舒爆起三丈锋棱,盈溢的神力令周身浮泛的光斑,激旋成冶艳的环形光束冲天而起:“我才不会上当呢!” 月舞身法发动,我凌空疾舞,数道剑影叠加如一,衔成一柄巨大的白金剑影兜头斩落,忽儿一股奇特的力量来袭,神识一窒,秒厘之间失去的锁定能力,让我觉得硬生被人抽走了部分时间,剑势一顿一缓,劈下时,金影已嘭散成金sè颗粒融入空间。 我冷哼一声,一瞬粒子化形,从后尾追而上。淡金与白金两sè粒子不断碰触纠缠着飘向远方。少倾,金影承受不住追击,在高速移动中现身,我凝成神形下落,金影突兀转身,毫无阻碍的经我身一穿而过。 我恼怒的抚着胸口退后两步,匆忙内视,却无任何异样,正觉奇怪,一截纯由光粒构成的断剑斜插在了地上。我沉默的将它取在手中观摩,双手十字护柄,古老镌文,耀金的半截剑身铸有血槽,稍稍一动便会折shè出凛冽寒芒。 “这样……把它交给我好么?”我轻触伤痕累累的剑身,仿佛亲见了那场惨烈的人魔大战,“殇断王者之剑,人皇凯瑞萨……” ………… 第四十四章 商道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心里莫明有丝沉重,我将断剑负到身后,顿时失了探索的兴致。一场冒险,得失与共,裂缝因我而壮大,我也知晓了这股力量的本质,而且附带意外收获。 持望舒轻轻一甩,身前空间凭空多出一个漩涡状的幽蓝传送门,我前脚踏入,神情复杂的回望这个相对静止的须弥世界,三分讽刺,三分不屑:“会后悔的……将‘乌迪玛尔’的命运交托于我,会后悔的……” 时空在静止与流通间过渡,这一次回归的异常顺利,散离的光斑拼接成一道道光束,光速向后褪去,我被某种动能推着,钳制的身体无法动弹。睁大眼睛,我努力把握每一时刻的自己,前方一片刺目的亮光让我短暂停滞思维。 倏然,天际滚起一片闷雷奔远的声响,我在恢复感知的一刹那,寸缕未着的身体被一片金芒护及着已坠下高空万米。 “现世……”空间限制解除,一个大弧度回摆,我稳住身形,忙从储蓄空间取出一整套衣裙穿戴好,又披上游侠斗篷,俯冲进翻涌的云海。 再三思忖,先后两次力量提升,一是,来自‘光明之心’;一是,来自‘涅磐重生’。两者相较,本质上不过同属光明神力,可为何偏是它们促使望舒苏醒?裂缝之行已向我证明‘永恒之源’不需要媒介,即是完整而dú lì的力量。然而自己无法运用它,那么,光明神力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自身力量源是光明神力还是‘永恒之源’? 意识之海,感受着对立的‘光明之心’与‘永恒之源’,我蓦然顿悟,强制沉睡……呵!原来真如芙妮亚姐所说,是她制约了我的实力…… 烈rì当头,浩瀚的大漠,鲍里斯凄惨的拄着一根佝曲的干木条,遛着硬邦的左腿,一步一挪蹭的朝商道方向走。褴褛的衣衫和深陷的大黑眼窝,可以看出他这几rì过的很不好。 想想这几天来遭际的惊风险浪,鲍里斯就止不住的哀泣,尽管干涩的眼眶流不出一滴眼泪,他撑着瘦了整整三圈的身子坐在一块沙石上休息,透支的疲倦让他不在考虑屁股是否会被滚烫的沙砾灼伤的问题。 胸口又开始疼了,鲍里斯哆嗦着从破烂的怀兜里取出黑瓶,倒出一粒,就着干吐沫咽下。不得不说,能不吃不喝存活至今实属奇迹,这让鲍里斯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全赖这瓶神奇的药丸,他挺着没有倒下。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不能死在大漠,他的万贯家业,他的奢靡人生,还有大把金钱没有享受,还有许多许多美妙的前景等待他去挖掘。鲍里斯一遍又一遍给自己鼓劲儿,支撑他的仅仅是回到豪华的别墅美美饱餐一顿,以及做一个不会被胸口疼醒的美梦。 呼啸的热风刮过,嗑完药的鲍里斯又重燃活力,那从虚脱一下变得旺盛而亢奋的过程,让他恐惧的同时又极为享受,就像染上了某种烟瘾,鲍里斯愈发抵抗不了这种病态的嗜好。他拖着发黑的残腿起身,连续几rì的摧残,瘦削的干木条‘啪’的一声折断,鲍里斯一个狗啃泥摔在了沙地。 “……”他发红了眼抬起头,突然仍了‘拐杖’干嚎起来,绝望的嘶喊越发凄厉。鲍里斯翻了个身,疯狂大笑,胡乱抓着沙粒漫天扬洒,又抖索地蜷成一团,失神喃喃:“我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忽然一小撮yīn影遮住了鲍里斯目无焦距的小眼儿,他扭动僵硬的脖子望向空中,一道丽影带着绚烂的白金尾翼‘砰’得一声坠入沙地,扬起满天尘沙。鲍里斯瞪大的小眼儿直了。 看着鲍里斯缩躲的那副惨相,我又好气又好笑,将盛放食物的包裹取下来丢给他,又将注满的水壶放置他手边,鲍里斯干瞅了我一会儿,突然拿起水壶‘咚咚’猛灌一气,便急急忙忙解开包裹往嘴里撑塞干面包和腊肉。 “几天了?”我一捋篷摆,坐到沙石上,鲍里斯立时呛得直咳嗽,又灌了一气水,才缓过来,老实答道:“三……三天。” 三天?还不算晚,我快速寻思一番,看了他会儿:“吃饱了吗?” 鲍里斯犹豫地点点头。 “去哪儿?”我拍拍屁股起身。 “商道。” “带路。”我很干脆的说。 鲍里斯吭哧地挤着眼,一指粗肿的大腿:“走不了了。” 我嬉笑一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截木枝:“用它。” 后者无语的接过,试着拾掇未吃完的食物,见我不反对,便三下五除二包好绑到身上打了个结儿,又宝贝儿的揣起水壶,一瘸一拐的在前走。正前方,一声长嘶,莽莽沙漠,落羽朝气蓬发的奔腾而来。 在鲍里斯目瞪口呆外加艳羡的注视下,我潇洒的翻上马背,冲他甜甜一笑,落羽喷了个响鼻儿,甩甩长鬃,优雅的‘得得’踱起步来。鲍里斯一脸吃瘪的神情,刚提起的劲头无形蔫儿了下去。 次rì,一行两人来到了就近一条商道,说是商道,不过是沙地上重楔进两排间隔极远的粗木桩。鲍里斯倚在其中一根休息,我下了落羽,取一枚果子喂它吃。神力感知范围内,一支为数二十几人的小型商队向这边赶来。 “在这儿等。”我说。 鲍里斯松泛地蹲下身子,拿出水壶仰头喝干,嘴儿朝下抖了抖:“没水了。” 我又变戏法的取出一壶丢给他,鲍里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悻悻一笑。我懒得理会他那点儿鬼心思。暮sè时分,商队迤俪而来。打盹的鲍里斯登时jīng神抖擞的直起身子,拄着拐杖挡在路中间,摇手呐喊:“救命!救命!我们需要帮助!” 行在最首的是个经验老道的佣兵,老远,他摆手示意商队停顿休整,一催座下骆驼,只身上前来,浑厚的嗓音带有明显敌意:“遇难者,报上名来!” “鄙人阿鲁托克商会会长鲍里斯!”鲍里斯说着看了眼商道旁人马相立的我,“前几rì,我行商到此,不慎遭遇沙盗伏击,人货两失,幸得这位游侠大姐两次相救,才得已逃生,望你好心载我一程去波佐利亚堡,事后必有重谢!” “嗯?鲍里斯?”佣兵手拉缰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眼前这个骨骼略显‘惊奇’的家伙,喊了句,“你等着!”便调头折回了商队。 不大会儿,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跟着佣兵一并过来,他先在驼背上向下瞄,鲍里斯眼尖的认出了他,激动的干嚎一声:“韦勃老弟!是我啊,鲍里斯!韦勃老弟,你可要救救你这苦命的老哥哥啊~!” “啊?兄长?”被唤作韦勃的中年人大吃一惊,几乎是滚下了驼背,踉跄的扑过来,一把搀住鲍里斯脏污的胳膊,难以置信的磕巴:“兄长,真的是你,你怎么……” “别提了、别提了,一言难尽呐!哥哥我苦透了,苦透了!”鲍里斯老泪纵横,不堪回首的连连摆手。 “噢,快,哥哥且随我回车上歇息!”韦勃一眼瞧见憔悴的鲍里斯状况不佳,不在多问。 鲍里斯感动地拍拍他的手,转身看向我,干笑道:“游侠大姐倘若不嫌,一道随行可好?” 本准备先一步进城的我,一听这话,轻笑一声:“也好,反正进城也不急在一时。” 鲍里斯霎时咧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吗的!我真是嘴贱! 拉玛干沙漠,流沙初带 一群穿着沙漠伪装sè的不明人员,手持锹镐,已在此作业了一整天,一箱箱深埋在淤沙中的货物被刨出,随后众人齐心协力,将其一一摆放在遮脸的男子面前。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匍卧的骆驼上,随意将手上两块石砾捏碎,兴奋的指着一箱:“打开、打开它!” 一人上前摸索了一阵:“少主,是渡过铅的保险锁,硬打是打不开的。” “笨的!”男子不耐的一拍大腿,丢过一把漆黑匕首,“给我撬,用它给我撬开!” 那人应了声,麻利的将匕首插进盖缝,只轻轻一滑,保险锁便被齐整的切割成两半。男子立即跳下骆驼,面罩下一双星亮的眼睛随着打开的箱子越睁越大。可…… 预料中的珠光宝气没有出现,只有一堆灰不拉几的大块石头,沉甸甸的缀在箱底。 “石头!?”男子恼怒的来回走了两步,颤手指着其他几箱,“这儿,这些!都给我打开,快!” 忙活之后,逐一开箱仍是些石头,男子似哭似笑的攥紧拳头:“啊哈?亚尔维斯,你他吗耍我?” “少主,现在我们怎么办?”一个手下忍着怒气问。 “哼哼哼……”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连串轻蔑,“得罪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看亚尔维斯的生意是不想做了,那我们就来玩玩!维克,立即封锁几条商道,冒充沙盗劫杀所有商队。噢,对了,你们一定给我逮住一个人……” “谁啊,少主?” “鲍里斯。” “啊?他不是死了吗?那么大的沙暴还要不了他的命?” “笨的!你懂什么,我有感觉他死不了,我这个鲍里斯老爹命大的很呢!哼哼哼……就算要死,等他告诉我这批货藏到哪儿了再死也不迟,况且……我还要跟他算一算那四条马腿的帐!”男子猛然拉下面罩,爽利的笑容,露出的是一张杂役的脸…… ………… 第四十五章 引诱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因是听了鲍里斯的建议,骆驼脖上挂着胖肚油灯,商队行在商道星夜兼程。商人韦勃很会享受,离这儿不远有处叫鸣沙村的中转站,他从那儿卸货出来,特意租了一辆顶棚马车返城,以供消遣。 商队中有四个黑人是韦勃的奴隶,他们负责苦工和推车,卑贱的身份令他们只能徒步跟在车后,其余是单骑骆驼负责防卫的佣兵,从懒散的神态和熟练的布防可以判断,他们是长期混迹在这一带的兵油子。 排成一条直线行进的驼队,至中间,几个佣兵两左两右的簇拥着马车,很显臃肿。我骑着落羽吊在最末,尽管已尽量保持低调,可一身行头、身份,以及xìng别都勾起了佣兵的兴趣。 这群常年见不到女人的粗犷汉子,显然把我视作找乐子的对象,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的地位比那几个成天被鞭打的黑人奴隶好不到哪儿去。马车以后的队型也就跟着凌乱了。 “嘿,女人!你的nǎi子真大,如果你跟我睡觉,这枚银币就是你的了!”一个大胡子佣兵靠过来,张嘴便是污言秽语。 “滚……”我轻轻启齿。一众佣兵哄笑,大胡子狠瞪了我一眼,灰溜溜撤了出去。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rì子。要是遇上盗匪,男人一死百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女人嘛,他们会扒光你的衣服,拖到……嘿!你懂我的意思,那绝对生不如死。不若你跟我走吧,我当佣兵几年了,攒了些积蓄,城里有房子,还有两头母猪,你再给我生几个娃,保完这趟货我就洗手不干了,我们好好过rì子去……” “得了吧,文森,你还有房子?那不是替人家看守农场的草屋么?” “去去去!你个酒鬼别打岔!” “呦嗬!你还想让我揭你的老底是不?女人,你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这小子是个戒不掉的烂赌徒……” “喂!女人,你跟我吧,我在城里真有房子,也没那些个糟七糟八的脏毛病!” “女人!你看得上爷们就吱一声儿,爷们别的没有,就是有膀子力气,那活儿也很好,绝对能满足你,嘿嘿嘿……” “哎、哎――让开!让开!你们都别跟我争,这女人我要定了!咳,女人,我是佣兵团里最帅的……” “去他娘的小白脸儿,女人,你跟我,我是团里最能打的!” “跟我!我是最有钱的!” “跟我……”“跟我……” 兴许是我的沉默,激起了这群家伙的占有yù,就好似我是一件任人挑选的商品,他们将我围在当间,从单纯的调戏升级到夺‘人’风波。先是七嘴八舌的自说其话,后有脸红脖子粗的喋喋不休,互指着对方鼻子讥讽谩骂,以至互相揭短儿,相互拆台,最后竟有人滚到地上互掐起来。 “怎么了?”马车上犯困的韦勃忽然听到身后的喧嚷,动怒的回头。假寐的鲍里斯可算逮到机会,他煞有介事的扯住韦勃的袖子,偷瞄一眼被众佣兵纠缠住的女游侠,一阵卷着沙尘的yīn风吹得他脊背发凉。 韦勃凡事慢半拍,他抖了抖袖子才发觉刚才还打呼噜的鲍里斯突然醒了,吓一跳的同时,更觉愤怒:“兄长,这群畜生也把你吵醒了?你等着,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鲍里斯忙不迭地稳住他的身子,嘴里连连道;“哎――韦勃老弟,韦勃老弟,不急,不急。老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嗯?什么?什么事,兄长?还在为失的那批货心疼吗?没事,回头我让城主带兵给你追回来,沙盗最近猖狂过头了。”韦勃豪气的一摆手,宽慰道。 鲍里斯急的牙根直疼:“不是不是,别让你那小舅子为这档子事儿cāo心了,我是另有其言。” “噢?” 鲍里斯又觑了眼车后,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那个女游侠的真正身份吗?” “身份?”韦勃也回头望了望,“嗯……不就是个着装奇怪的女佣兵么?现在大陆上很流行这种装束,怎么?他不是跟兄长一道过来的吗,还救过你的命?” “不不!”鲍里斯干咳一声儿,神秘的向前凑了凑:“老弟,我要是说出来,你可得把持住喽。还有哈,替哥哥保密,这事儿可不能瞎嚷嚷,知道吗?” 鲍里斯的话勾得韦勃心里直痒痒,面上却不在意:“兄长哪里话,你尽管说,我守口如瓶,绝不对外开口。” “呃……”鲍里斯左右看看,韦勃会意,挥手将身边的黑人连带佣兵斥退,鲍里斯这才笑了一下,密声说:“这个女游侠是真正的游侠,她是自~然~jīng~灵……”鲍里斯故意一字一顿。 “噢……”韦勃不以为意的点头,少顷,待反应过来,几乎是喊出声儿:“什么!?她是……呜……” 鲍里斯一把捂住他的嘴,竖着脏兮兮的食指,一个劲儿的‘嘘~嘘~’。韦勃瞪眼憋气,傻愣愣的直磕下巴。鲍里斯手刚松开,韦勃便忍不住问:“兄长,这是真的?你……你怎么知道的?” 鲍里斯眼皮跳了下:“我亲眼所见,那还错得了?这女人简直美歪了!噢,这么说吧,去年你去圣文森商务会场是不是见到一只jīng灵?” “嗯,嗯!当时我还竞拍来着,可惜出了恐怖分子袭击……” “咳!比那只还要漂亮百倍、千倍!” 韦勃刹时直眼了,他幻想着突然发出一阵yín邪的傻笑,又咳嗽的掩饰,激动的直搓手:“那……那兄长,她怎么跟了你呢,该不会……” “噢,不不不!”鲍里斯见他上了钩,心里一喜,一脸凛然的连连摆手,“我哪有那福分?她救我两次,我干不出那种事来。” “那……”韦勃心动地紧抓住鲍里斯的胳臂,那神情那火热,就差没把要说的话写在脸上。 鲍里斯心下暗笑,他反握住韦勃的手,郑重的说:“老弟,这些年你待我不薄,生意上你照顾我,私下里卖了我多少人情?这些老哥哥我都看在眼里呢,咱们也有十几年交情了,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就一言,哥哥我不能亏待你,得好好报答你啊。” 话说的十分热乎,韦勃听了很受感动:“什么报答不报答,兄长这份心意我领了,可我……可我不能夺兄长所爱啊……” 后半句纯属矫情,鲍里斯鄙夷的想,拍着韦勃的手,坚持道:“不,兄弟,你不要这样说。今天,要不是遇上你,我指不定就死在大漠里了,女人哪有咱们兄弟的情谊重要?老弟你别推辞了,哥哥送你的这份人情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韦勃喜不自禁的咧开嘴,笑到一半,又假惺惺的说:“兄长对我实在太好了,回头我去北大陆也给兄长抓一个只jīng灵来享用。” 鲍里斯呵呵一笑,权当听了笑话。韦勃又说:“那兄长什么时候……” 到正题了,鲍里斯一抚少得可怜的头发,俯低身子,沉沉道:“老弟,你有没有禁魔项圈?” 韦勃一怔,又马上明白:“兄长,这只是野生的?那……” “没事!”鲍里斯胸有成竹的拍拍胸脯,“这只不怎么聪明,只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凡事横冲直撞,很少动脑子。只要我们把她诱到城里,你瞅准机会下手,一击就可擒住她!” 韦勃咧着嘴又开始幻想:“那兄长,要怎么做?” “这个简单。”鲍里斯将早就蓄谋好的计划一一道出,“首先,这事你知我知,不能到处张扬,即便是你最信任的小舅子也不能说。其次,我们把她诱进城,你先整顿好人手,且听我指令秘密行动,待会儿我把详细地址告诉你……” “……我谎称自己手上有东陇玉坠,等她真过来取,中了套儿,你就……”鲍里斯yīn恻恻比划了下,韦勃拍手称善。 鲍里斯一口气说完,喘息了会儿,便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就这么多,不过什么时候行动,用哪个计划,还要见机行事,你可要做好万全准备啊!” “兄长放心,老弟明白,明白的!”韦勃兴奋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鲍里斯困倦地打了个哈歇,他是真心累了:“好了,老弟你先别想了,安心休息吧。” 休息!他现在哪还有心思休息!韦勃扭身就要往回看,被鲍里斯一把按住:“老弟别冲动!她很敏感,最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看,你要忍住,忍耐住!” “哦哦!”韦勃立即绷紧身子,没多久还是忍不住想回头,届时,鲍里斯又会‘好心’的提醒他。 后方,一众佣兵闹得更烈,我犹骑着落羽,隐于兜帽下轻颤的尖耳,早将马车上的谈话,听得真真切切…… ………… 第四十六章 遇袭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商队在中途断了层,马车后一群佣兵杂乱无序的挤在一起,骆驼将沙地踩得糜烂,座上的佣兵吵吵嚷嚷,一手拽着缰绳,斗鸡似的你推我搡。我敛目从一帮起争执的大老爷们里脱出。落羽轻甩四蹄,写意的行在马车与混乱的佣兵之间。 往前,商队已停止,打头的佣兵一个漂亮回折,骆驼捣腾着大长腿,飞快向后奔来。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的瞎吵吵什么!?”骆驼在我身侧立定,佣兵倔挺着身子,满含怒气的话一出口,互欧的几人立时消停下来。我侧目,看来这名先前与鲍里斯对话的佣兵在团里威望很高,虽然穿着上与其他佣兵没什么两样,但其身份,至少也是这次护送任务的领队。 场面静默,领队驱着骆驼上前,来回转了两圈,见着佣兵脸上挂的血印子就来气,一声断喝:“全体!下来!” 一众佣兵耷拉着脑袋,消极下了骆驼。 “现在!我给你们十秒钟时间,告诉我这里、他吗的、发生了什么!” 一阵不均匀的呼气,只有不时刮过的风,越发显得沉闷。一个佣兵突然出列,一指我:“头儿,那女人是我的!” “放屁!是老子的!”立即有掐红眼的佣兵吼道。 “我的!”“爷们的!”场面‘哄’得一下再度失控。 “闭!嘴!”仿似闷雷炸响,一声震住了在场所有人,领队掉转着驼头,冷峻地扫了我一眼,“女人,跟我走!”一打缰绳,骆驼撒开蹄子狂奔起来,远远飘来一句:“商队,继续前进!” “噢!得了吧!”后方响起一片扫兴之声,“头又要吃独食儿了……” 难得躲个清净,我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超过慢颠儿的骆驼,神俊奔跑在寥旷的沙漠,顿时引得拉车的三匹矮脚马意乱长嘶。我的趋前,解脱了车上两人紧绷的神经,四道灼烫的视线打在我身上,一个贪婪,一个yīn毒。我阖目、自修,默默修正新增力量与法则之力间的完美融会。 初晨,大漠起了浓雾,沙地附着一层霜晶,泛起近乎深红的颜sè。踩在其上有种结实的触感,这让行惯了松软沙地的骆驼一时走的飞快,佣兵连驱了好几下,才使这些飙起劲儿的骆驼停下。 简单用火石燃着自带的干柴,众人围坐一起熬起了肉粥,韦勃嘴头很挑剔,即便在生存困窘的大漠也不忘奢侈的享用流食。一面被打湿一面又被烤干的柴薪劈啪的窜着蓝sè星火,一股黑烟搀入雪白的迷雾中,一人掀开锅盖,用木勺搅拌两下,舀起一点凑到嘴边尝鲜。 “尊敬的韦勃男爵,火候到了,肉粥可以吃了!”随着叫喊,一夜未合眼、jīng神依旧健旺的韦勃,一整衣襟从马车上下来,jīng心梳理的大背头在弥散的雾气下越发油亮。 我远远靠在商道旁的一截木桩,一手抚落羽柔顺的毛皮,细心的喂它吃果子。韦勃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屁颠屁颠向这边走来。 “早上好,美丽的游侠小姐,请问,我可以与你共进早餐吗?”韦勃自认潇洒的做了个了绅士礼节,不过那两碗粥和累赘的问候,让他看起来实在非常蠢。 我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不甚理会。韦勃尴尬的僵立了会儿,像是想到什么,将碗递了过来:“噢,连夜奔波,游侠小姐想必已感劳乏,请先喝碗肉汤暖暖身子,若不避嫌,与我共乘一辇,可好?” 取出一枚果子继续喂落羽吃,我不理不睬的态度,令韦勃有些恼羞成怒,他干笑一声,将碗放至我脚边:“小姐自便,我先请了。” 说罢,便很享受的胡噜起来,临了还现眼的舔了舔碗边。我感觉胃里直翻涌,韦勃唬着一张脸,没吃够似的紧盯着刚才那碗:“游侠小姐不吃吗?咳……沙漠食物金贵,小姐不用,那……那我也请了。” 言毕,就要端起,我不适的掩嘴,领着落羽退开。只闻说南大陆风气野蛮、顽固不化,却没想到素质低下至这般程度,连贵族都是一副恶心嘴脸、缺乏教养。 可能我的举动触及到韦勃的自尊,他丢了碗,脸憋得通红乃至酱紫。鲍里斯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扯了扯韦勃的胳膊,赔笑的靠近我:“还有两天行程就到波佐利亚堡了,到时游侠大姐一定请到家中一叙,好让我尽地主之谊,以报救命之恩。” 我抬起眸子:“两天?rì夜兼程?” “不不!”鲍里斯笑得脸上肥肉都堆到一起,“只按普通路程来计,没rì没夜赶路,商队吃不消的。” 我冷哼一句:“答应的事,你最好不要忘掉!” “当然,当然!”鲍里斯诚惶诚恐,“我一定早rì备好东陇玉坠,恭候游侠大姐来取。” 在一旁听得韦勃气哼哼挣开鲍里斯,转身就走,鲍里斯连连向我赔罪,匆忙追了上去。 “韦勃老弟?哎,韦勃老弟?你这是怎么了?”马车上,鲍里斯瞅着正在怄气的韦勃催问。 韦勃抽搐着腮帮,猛得一捶车缘,眼里透着凶狠:“吗的!那个贱人竟敢瞧不起我,给我等着!等落到我手里,我定会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鲍里斯乜斜着小眼儿想了会儿,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小声儿说:“唉?韦勃老弟,你看你至于吗?消消气,啊,自然jīng灵向来高傲,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她着了道,以你老弟的调教手段,rì后她还不是服服帖帖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嘛?咳,但现在还不能得罪她,这女人很有两下子,在这茫茫荒漠,要是遇上沙盗,你那些佣兵未必抵事,我们还得指望她进城呢!” “沙盗?哈!兄长你真是被沙盗吓破了胆!”气乱方寸的韦勃一时暴露了本xìng,懦弱下是狗仗人势的张狂,他立在车上大声喊道,“我韦勃在沙漠行商数载,还真没碰上过什么沙盗!就算真碰上,别说我手下这帮佣兵,就我一个也能把他们全部撂翻!”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蹄音密集敲响,吆喝呐喊之声四面八方不绝于耳。迷雾笼罩下的大漠,数百沙盗分成两股从商队斜后方黑压压包抄而上。 “啊!?”韦勃一个趔趄险些栽下马车。鲍里斯眼疾手快的抱住他,扯开嗓门大吼:“是沙盗,沙盗来袭了!快防御,保护雇主!” “噢……该死!”卸去武装的散漫佣兵根本来不及反应,领队手上的碗滚掉在沙地,眼睁睁看着一个沙盗高举弧刀向他砍来,木呆的一动不动。刀划脖颈,喷洒的鲜血、抛飞的头颅,然后,他就真的死了。 此起彼伏的惨叫持续响彻在沙漠上空,呼啸而过的沙盗将毫无还击之力的佣兵砍翻,血淋淋的人头挂在跨下,拖着无头的死尸在沙地上转圈,一堆堆篝火被趟过的影驼踢散,爆起的火星漫天飞扬,沙盗们烧杀抢掠,围着马车狰狞而快意的大笑。 车上,早已吓傻的鲍里斯和韦勃哆嗦着抱成一团,一个看似沙盗头头的人睨着他俩直笑,一甩头,走上两人将这对儿‘情深意切’的难兄难弟强行分开。四个黑人被留下,有人替他们砍断了手镣脚镣。 “你们zì yóu了,是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儿继续被奴役?”有人说。 黑人们互视一眼,接过那人递来的弧刀。 沙盗头头从怀里取出一副画,展开瞅瞅,又瞧瞧跪在身前的两人,略一对照,一指鲍里斯:“这人留下,那个宰了!” 一人将韦勃踩趴在地,举刀yù砍,韦勃刹时挣扎着嘶嚎:“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城主亚尔维斯的小舅子!你们留下我,亚尔维斯会给你们一比丰硕的赎金来换回我的!” “嗯?慢着!”沙盗头头一摆手止了那人,他跳下影驼,蹲身拿刀片敲着韦勃的头,“你说你是亚尔维斯那混蛋的小舅子?” “啊?是是是!” “啊~”沙盗头头提高了音调,点点头,“好,也把他留下。这次任务算是痛快完成了,兄弟们,走!先用用这混蛋的钱,我请你们喝酒……” 嘭!迷雾里连人带影骆飞出好几个重摔在沙地,沙盗头头登时转头,望着雾气中一人一兽的朦胧影子,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杀了他!” 几个沙盗呼喝着冲进迷雾,可下一瞬便步了他人后尘…… ………… 第四十七章 进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在一片微呼声中,我徐徐步入众人视野。这很没道理,他们会有这种反应仅仅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或许还是弱者。 “抓住她,要活的。”一人戏谑的说。 于是,那人身边冲出很多人,将我团团围起。影驼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穿梭往奔,激扬起的尘沙遮蔽了下积的落雾,为只有片染红晕的朝阳蒙上了一重yīn霾。影驼上的人发出极为兴奋的叫嚷,一张大网如朵凌舞绽开的花蕾从身后倏然降到我头上。 “缀满瑕疵了……”我惋惜地望向东方,无形的能量自动汇聚在我上空,展开的大网如浸漫水中,收缩的泛起褶皱,其后骤然炸裂,溅散的残骸将众人抽下了驼背。惊了的影驼声声嗥啸着极力避开我,掉头冲进扎堆的驼群。当边围几人被牵惊的影驼首当其冲的掀下沙地,混乱开始了。 瘫痪的驼群豁开数道口子,有座下不稳者一猛子扎下去被横冲乱撞的影驼践踏的不chéng rén形。惊惧的人群四下叫喊着全作鸟兽散,露出围堵的马车,和几个立身沙地的人。 两个持刀的刽子手,顷刻被冲过来的驼流淹没,跪在地上的鲍里斯滚身要逃,被仅存的男人撂倒,又一拳将韦勃打的吐血,垃圾似的甩到自己身后。鲍里斯刚爬起就被砸个正着,眼一翻晕了。 男人躲过一个正面撞来的影驼,一手仍了弧刀,从后腰抽出两柄利刃,下矮,身似陀螺的一旋,一侧的影驼被削断了蹄子,喷溅着鲜血斜摔在沙地,其后数只跟着绊倒滚成了一片。 老远,男人拿刃尖凶狠的一指我:“杀了那魔女!” “咔!咔!”早有整顿好的人冲我奔来,他们俯低身子,飞骥狂掠,锋利的弧刀准确无误地砍上我的身体,无形的能量再次显威,几人手臂奇异扭曲,弧刀仿佛自架到脖子上,噗咝!三尺热血抛洒沙场,几人抹颈以谢天下。 “啊!?”诡异的场面让随后赶来的一波人立即勒转缰绳,影驼急刹着蹄子擦到我跟前,后有收势不住的接连相撞,又将最前的影驼狂顶上来。我爆开一股神力,连带从旁绕开的人悉数轰飞。 男人恐惧了,嘴里打声呼哨,本来逃窜开的众人分出一小撮向我聚拢。将昏死的韦勃和鲍里斯打横儿驮到驼背,男人翻上影驼,隔着漫天黄沙,回头狠凝了我一眼,在几人护卫下,随大队人马一同撤走。 我一闪、消逝,再现时轻盈的落在男人座下的驼头上。男人惊骇,却反应奇快的挥刃抢攻,回避力一次绝对差距生效,男人攻击即到便被转嫁弹开,斗气亮光一闪,驼头应声滚落,失首的驼身前蹄磕后蹄,滋溅着血柱重重栽倒,男人前倾的头被我单手抓住,微薄的神力附在掌心爆开,‘嘭’得一声,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嚎,体无完肤的弧线飞了出去。 突发变故,就近几人红了眼,掉头就要跟我拼命。 “走――”男人倒趴在血泊中,昏厥前吼出一句。几人悲声长啸,一催影驼奔远:“魔女你等着!过几rì定取你首级……” 他的话没说完整,因为我析出一道光束贯穿了他的头颅。落在最后的几人逃跑了,带着无限恐惧的仓皇,我要他们相信,不杀仅仅是我仁慈之举,他们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从遍地的尸首中找到韦勃和鲍里斯,我走到吊着一口气的男人近前,他们不是沙盗,尽管表面上学着沙盗残忍嗜杀,骨子里却是鸡鸣狗盗的宵小之气。何况,我白纸黑字的告诫沙盗最近不要洗劫商队,我不认为他们有胆量违我的意。再退一万步说,沙盗刚被我收服几rì,断没理由认不出我是谁,更不会对我拔刀相向。 又冒出一股势力么?对象仍是鲍里斯,这家伙到底有多‘值钱’…… 释出一个水球打在男人头上,从反馈的一丝微弱的jīng神波动来判,应该是醒了。 “告诉我,谁派你来。”我说。 男人湿漉漉的抬头,血沙混杂的脸吃力冲我一笑:“白费力气,杀了我。” 我想了想:“也好。” 男人死了,我说话时他就死了。我又施了两个水球分别打在鲍里斯和韦勃头上,韦勃呛了口水,一挺身坐起,顾盼时看到我,神情呆滞。 我竖起一根食指:“一次。” “一、一次?”弄清楚什么状况的韦勃有些怕的向后挪了点。 “我救了你一次。”我说,瞥见泛起死人相的鲍里斯,又说,“他该吃药了。” 韦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从鲍里斯贴身衣兜里翻出黑瓶倒出一粒药丸,捏着鼻子喂他吃了。昨夜,鲍里斯没少对他讲这瓶药物有多神奇,还想当然的把这称作jīng灵一族的秘药,虽然味道有些猎奇。 片刻,鲍里斯抽噎一声醒了过来,一边咳,一边大口的喘气。待他看向我,我竖起三根手指:“三次。” 鲍里斯一怔,机灵道:“多谢游侠大姐三次相救,进城之后必有重谢!必有重谢!” 韦勃梗着脖子什么也不肯说,鲍里斯拉了他一下,才勉强敷了一敷:“啊,多谢游侠小姐相助。” “离城还有多远?”我望着近在‘眼’前的城头问。 鲍里斯不舍地盯着商道,狠下心说:“如果有坐骑,从商道疾奔,一rì就可到达,可不保证会不会再遇沙盗伏击,我们还是改走……” “走商道。”我截断鲍里斯的话。一声嘶鸣,落羽身后跟着三匹脱缰的矮脚马踱了过来。韦勃自然认得,伴带一丝窃喜:“我的马车……” “马车不要想了,速去波佐利亚堡。”我翻上落羽,不容商榷地道。鲍里斯和韦勃灰溜溜各自挑了一匹。四马三人留下满地狼藉,沿商道直趋波佐利亚堡…… 翌rì,当落rì余晖洒满城头,一行人终于结束了漫长多舛的沙漠之旅。习惯了大漠的空旷,偶然见到一座灰白孤城,颇有新鲜之感。 我举目眺望,整座城修的平整敦实,就像一块豆腐戳在蛋饼上。城墙高约六米,横长百米,间中一个四米高的弧形城门和一个极底的小偏门,城头设施简陋,重弩堆有不少,没有箭塔,没有旌旗,就连守城兵的穿戴也是五花八门,互不统一。 因是常年有商队经行,城门前有明显下凹的道路痕迹,沙砾颜sè偏深,一望便知很坚实。几只矮脚马大概是城里饲养大的,见到城垛,毛一乍,早在昨夜就没干劲儿的蹄子飞快捣起来,一溜儿小跑的直奔城下。 韦勃很没出息的长吁短叹,望着夕阳西下,满含热泪、情不自已,仿佛真经历了什么慷慨悲歌的生死轮回。鲍里斯倒是很沉默,他浮肿的小眼儿一直盯着yīn凉干爽的门洞发呆,连马要撞上城门了都不自知。 “我要为今rì的凯旋而归作一首诗!”韦勃说。 “哎哎!?城下的,干什么的!”守城兵的大嗓门扰了韦勃的雅兴,他不悦地抬起头,“吵什么吵,嗯?麦迪文呢?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城头兵被问的好大一愣,咧嘴笑道:“呦嗬!这话听着新鲜!你哪位啊?我凭什么认识你?哪来的破叫花子,你也这城里的?” “嗯?无礼!连我也不认识吗!?”韦勃一声断喝,滚身下了马,趾高气昂地抱胸跺脚,“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清楚了我是谁!” 城头兵还真听话的弯腰瞄了瞄:“你谁啊?” 韦勃那个气:“你给我猜,快猜!猜不出我就不告诉你!” 城头兵一顿笑骂:“哪来的神经病!” 韦勃正要发飙,鲍里斯抚着额头,一拍他的肩膀:“哎呀!韦勃老弟你跟个下贱的佣兵斗什么闷子呢!咱们现在还不够惨么!”又对上说:“快开城门!城主亚尔维斯的舅子爷归城了!” 这声儿还真管用,绕回去的城头兵又屁颠儿的转了回来:“舅子爷?” 这时韦勃取出那块金灿灿的城主令牌往前一亮,城头兵大叫,一缩身不见了。不大会儿,城门在一阵沉重的机括声中打开,摆出两列仪仗队,和一队穿着齐整的佣兵,韦勃一身掉着沙粒的邋遢装束,还不忘摆摆谱,仰起蓬头垢面,状貌滑稽的开了进去。 我百无聊赖的在后跟着,最前的士兵突然拦住了我:“混帐!你懂不懂规矩,下马,现在!” 我不想招惹是非,依言照做。谁知正要进城,士兵又拦下我:“你这傻妞儿还真是头次进城?谁让你从这走的?看到边上那个狗洞没?那才是你该走的地儿!婊子还想学人进城,啊哈哈……” 士兵左右环顾,轻蔑放肆的大笑,一众佣兵也跟着起哄。我只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憋得肿胀,一脚,我将士兵踹趴在地,周围佣兵脸sè骤变,呼啦一下纷纷亮出兵器。 “干什么!干什么!别动!别动!”鲍里斯一面迭声连叫,一面拐瘸着一条腿扒拉开人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滚一边儿去,瘸子,这里没你的事!”士兵从地上爬起,一把推开鲍里斯,恶狠狠吐了口浓痰。 眼看就要动手,鲍里斯贴着门洞捣了两口气,吼道:“住手!这位小姐是舅子爷请来的贵客!你们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在一旁看好戏的韦勃见把他捎带上,也不好独善其身,干咳一声,摆摆手:“没事、没事,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的,别跟她较真儿,在场的兄弟给我个面子,就这么散了吧,啊?散了吧!” 舅子爷发话,心里就算再不痛快也得收手,谁让你端得是人家的饭碗呢?士兵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既然舅子爷都发话了,我们当然要卖您个面子,不过您最好看紧点这小妞儿,要是她在城里乱跑,一不小心犯了法,我们可要秉公办理的!” 士兵说罢,带着几个佣兵扬长而去。韦勃假惺惺的凑上前来:“怎么样,游侠小姐,他们没伤到你吧,这群粗鄙货sè就是野蛮,你别介意……” 缓缓压下怒气,我无心听韦勃矫情,更懒得理他和鲍里斯合力导演的这出所谓‘老好人’的计划,一转身骑上落羽,沉凝的踏入南大陆这座沙漠之城…… ………… 第四十八章 预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波佐利亚堡,南大陆商业界一颗沙漠遗珠。在这里只有三种人,商人、佣兵,和奴隶,是地地道道的商业之都。没有正规的武装力量,稳固的政权以及扎实的民众基础,再加上贫瘠干旱的沙漠环境,让它在战火频生的南大陆,一举造就了‘百年无战事’的奇迹。 商人眼中只有利益,尤其当众多商人齐聚首,修建了这座城池。外人把它称作欺诈之都,商人把它视作售物天堂。在波佐利亚堡,商人信奉金钱至上的行为准则,一切都可视为交易,信誉、道义,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永远不要相信商人对你说的话,因为下一刻,他就有可能卖掉你。’这则俗语在当地流传极广,商人不以为耻的津津乐道,认为那是行商最简单也最不容易办到的事,每个商人都在追求。 种种劣根迅速在此滋生繁衍,又变得理所当然。不知何时起,财富的多寡成了衡量个人地位高贵或卑下的唯一标准。 我进城已有三天,通过一个叫做‘万事通’的商业组织,头头尾尾、彻彻底底了解了一番波佐利亚堡的状况。城池面积不大,整体呈歪斜的长方体,有主城、外城之分。主城兴建在绿洲之上,水源相较充足,条件优渥,是城主和大多商人居住的地方,外围用厚厚的砖墙隔绝开,就成了外城的内城墙。 鲍里斯是主城大商豪中为数不多的佼佼者,他有一栋很大的别墅座落在领主城堡附近。依照他的计划是要将我请到别墅,或者在别得什么地方为我单独购下一所豪宅,以消磨我的戒心。 在鲍里斯将我领到主城后,我就消失了。我对他们可笑的计划不感冒,花重金,我从一个即将赶赴迢远地区行商的商人手中限期买下一幢小型别墅。继续待在主城,主要是外城太过贫乏,满眼望去尽是木材与可用沙混凝建造的沙堡或沙屋,干燥的无一丝水气,更别提什么植物。 这里居住的大多是粗蛮的佣兵,还有部分服务于城堡的奴隶。蜕变成白jīng灵,我就特别喜爱水和植物,这种燥热的环境是我最讨厌的地方之一。因此,我买下这栋别墅的当天,就雇人把院内大大小小的沙雕拆去,开凿了一个方形蓄水池,又把盆景、花贲所有能网罗到的植物统统集进宅子,堆得满屋满院都是。 褪去鞋子,我光脚丫浸泡在清凉的水中,周有植物相伴,欢喜的眯起眼,尖耳不时轻颤。对于这个水比黄金贵的沙漠都市,这种做法无疑奢侈至极。可我不在乎,我将鲍里斯那批货的大半钱财散去,就是要等某些家伙自找上门。 应该快了吧?透过‘万事通’我探听到,城主亚尔维斯新养了一批来路不明的盗贼,最近一次伏击,伪装成沙盗来捉鲍里斯的肯定就是这一伙。可既然亚尔维斯要借沙盗之手除掉鲍里斯,为什么又派盗贼伪装成沙盗来绑他呢?这未免自相矛盾,互说不通。 不过,稍稍理顺一下不难发觉,以商人惟利是图的个xìng,能招来和收买的均是些‘金钱万能’的人,因为沙盗的不羁与反骨特征,jīng明的亚尔维斯肯定不放心将除去鲍里斯的事全权交给沙盗处理,必作两手或者三手的后续准备。 那么,突然冒出一支隐蔽极深的盗贼势力就说得通了。而且,依此判断,亚尔维斯是个很慎密的人,他与盗贼的合作应该仅止于此,敲定的酬劳想必就是鲍里斯手上的那批货了,不但能够销脏灭迹,还神鬼不觉。 于是我大胆设想,是不是我yīn差阳错的收了那批货,致使盗贼团伙与亚尔维斯之间关系决裂,要拿鲍里斯要挟报复于他?若果如此,按图索骥,探察鲍里斯、鲍里斯与亚尔维斯的恩怨、鲍里斯背后的梅约内斯总商会,以及与梅约内斯总商会相关联的乌迪莱斯堡内部,就提供了一条关键xìng线索。 我饶有兴味地踢淌着水花,幡然醒悟,一些拥有的、不在意的东西,当换了境遇,有时也会变得弥足珍贵,就好比这里的水源、植物。是否有一天,自己也会怀念在大陆经历的种种呢?我抿唇轻笑,人们怀念过往,或许只因现今的不如意,才美化了并不美好的过去。 一声聒噪,打断了我浅浅的思绪。信鸦?贝恩来消息了。我微笑着拍了拍身前,信鸦扑棱着翅膀,一起一落的跳到我身边,我从它腿儿上取下漆黑的信筒,拆开的指条,几排刚劲笔体。 ‘途遇海盗,船长亡、舰毁。浴血一战,收服海盗船三艘,纳降203人,请示可否留用,作苍鹰海上脚力?另附,已抵暗礁海域,传说有人鱼出没,绕行稳妥,行期延长至一月半。’ “……”我濡软着指条一时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贝恩莫不是把我当成苍鹰的领袖了?好与坏不会自行判断,干吗要处处征询我的意见呢?还有什么人鱼、暗礁海域,以前从未听过,地图上也没标识,就算有,那来往南北大陆的船只是怎么通行的,哪来绕行一说? 海盗……被忽悠了吧?我正想,意识之海,芙妮亚姐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 “艾琳丝妹妹,我想我们有必要亲去海上勘探。” “你苏醒了,芙妮亚姐。勘探什么,人鱼吗?我以为那只是渔民向往的传说。” “确切说,它真的存在。远古时期,可不止人类、兽人和暗魔三个种族,只是它们较为强大的占领了下界大部分区域。白jīng灵、龙族、矮人、人鱼都曾存在过,很多不为人知,是因为这些弱小的族群早就灭绝或退隐,更因人魔大战后史料损坏严重所致。” “……闻所未闻,这跟最近的天变异象有关吗?” “受其影响,百年前或许更久就已存在了。” “百年前?曼达人也是那时突然冒出的族群。是下界本身在变化吗?‘永恒之源’起到促进作用。” “主次颠倒了,艾琳丝妹妹。生命之树向我预示了下界趋向,这种变化主要迎合‘永恒之源’的回归。” “回归?早在百年前你就曾试图突破下界吗?并引发了这种变化。” “是命运,艾琳丝妹妹。我们一切行动都是按照命运的轨迹在进行。百年准备正好诠释了这点。” “……是创世神的安排。” “创世神?” “噢,嗯……主神所安排。可以向我具体阐述一下,下界变化的因循吗,芙妮亚姐?” “生命之树的预言飘渺而混沌,我无法通透其意。jīng灵一族因我们而觉醒,彰显森林的优雅与盎然;上古龙族带来天空的威慑与瑰丽;海上人鱼亦悠扬起空灵而动听的歌声。这似乎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下界某种力量因此蠢蠢yù动。” “那么,不久后,矮人也会出现,对吗?” “我想是这样的,艾琳丝妹妹。” “对我们而言是好是坏?” “这需要我们自行求证。” “……我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博格。” “很难想象,暗黑与光明竟会通力合作,尽管从宏观角度讲,带有暗黑xìng质的‘乌迪玛尔’,竟会崇拜光明女神。” “不是崇拜,抛开无意义的身份,有很多因素可以促使双方合作。” “那个孩子?” “不,与那无关,只是我一厢情愿,具体因由可能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 “神魔大战在下界无可避免,固有结界出现的神秘力量与下界变动,都将带来未知的突变。我们要赶在神魔大战前,探索并认知它们。特别那股神秘力量向我直观传递着一个信息,如果不是‘光明之心’尽可能保护我沉睡,我或许会被它直接扼杀。” “无论如何这种返祖现象未必是好事,我有预感,神魔大战不论天使抑或恶魔都不会有真正的赢家。” “这是‘永恒之源’带来的启示吗?” “不,只是我的直觉与猜测。” “……无法理解,无端的妄想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实质xìng补益。” “那这个呢?” “我……好象认得,殇断王者之剑,是人皇凯瑞萨的持有物,三千年前,我曾带领天使大军与他并肩作战,共同对抗恶魔的大举入侵。” “现在我把它交由你保管,我亲爱的姐姐。” “好的,艾琳丝妹妹,看来你已经接触到了固有结界中的神秘力量。” “某种意义来讲确是如此。三年千后的今天,‘乌迪玛尔’的命运再次重落在姐姐手中。” “……我懂了,而那个孩子是下界变动的根源吗?” “直觉,仅是直觉而已……” ………… 第四十九章 转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结束了谈话,心绪纷乱迷惘,我抱膝坐在池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手撩着水花。让我来理一理,这该死的下界又突然冒出了多少股势力。 从天使执念的纠缠,到恶魔贪婪的追捕,再有jīng灵一族传承,固有结界异变,龙族的崛起,人鱼的现身,外加一个底细尚不明确的神秘小鬼,或许还应添上野心勃勃的光明教会、各自为政的大陆诸国,以及虎视耽耽的暗黑大军。 我翻出自己关于jīng灵一族最初定下的发展方针,一时无力又可笑。脑海中蓦然浮现那张笑眯眯的脸,我愤愤将他甩成破碎的残片。什么三年,明明一年都不到,好吗?我无不哀怨的想,赌气的将头埋进臂弯之中,尖耳无jīng打采的曲蜷着。 如何是好?直至泰格瑞尔离我而去积极备战神魔大战,我仍然相信自己有力挽狂澜之能,有多尼亚支持,有貌离神合的暗黑教会,有强大的jīng灵一族,有掣肘诸国的捕猎队,有藐视且碾压下界一切,身为新生神祇的自己,种种制约应对得当,大陆战火就不可能真正烧起来。 ‘乌迪玛尔’不主动而愚蠢的挑起战端,天使恶魔大规模相争就会触发下界固有结界自保,届时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天使恶魔哪来的各回哪儿去,jīng灵一族在大陆占据一席之地,与大陆诸国、暗黑大军三足鼎立。自己一面与之周旋,一面安心去寻找创世神遗留下的‘预言碎片’。 只须三年,管他稳定还是混乱,只要初具鼎足雏形,诸国再yù发起战争,单是筹粮调兵,至少也要旷出数年之久。没了天使恶魔威胁,jīng灵一族打便是了。何况,几年的时间,jīng灵一族还不能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么? 可……固有结界不出一年就显了问题,自己不放心去探索,得到的结论令人心寒,这股神秘力量来势汹汹,至强如固有结界都抵御不了,更不惜拟化人形,将‘乌迪玛尔’未来的命运交托于尚且自保不能的自己。 如此岂不是宣判了‘乌迪玛尔’死刑?天使恶魔不再受固有结界桎梏,打残打伤无人管,即使自己真来个天下三分,下界又能独善其身多久?如今积蓄百年的下界正逐渐完成某种转变…… 嗯?等等,转变……难道下界另有自保手段?jīng灵、龙族、人鱼、再加之不出意外即将现身的矮人,这些远古种族的复苏,是否正在唤醒某种远古而强大的力量? 那个小鬼!我像在昏暗的空间目视到第一缕曙sè,其后整个世界涤荡混沌的迷茫,充溢出刺目光亮。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关于龙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迹可寻吗?” “在另外一片岛屿连成的大陆,我感知到邪恶的黑龙苏醒了,随之由于下界能量碰撞而沉积万年的远古大陆重新浮出现世,并与岛屿大陆、袄可兰大陆相互毗邻,孕育了第一批龙蛋,之后,栖居远古大陆的龙灵也相继复苏了。” “这、怎么会……如此大动作,天使、恶魔、乌迪玛尔都没有发觉吗?又是何时发生的?” “……远古大陆的出现并没有伴随巨大的能量波动,就像凭空现形一般,须臾之间便有了龙族的气息。天使无法察觉,不同于父神将宇宙宏观的概念全面灌输于我,新代天使源自‘永恒之源’,对‘永恒之源’诞生前的神史一直处于空白状态,导致了个体认知的局限xìng,反观恶魔亦是如此。或许‘乌迪玛尔’有所感应,大陆存在着不少关于龙族的传说。” “龙族在‘永恒之源’之前就存在了?” “是的,艾琳丝妹妹。” “……诚如芙妮亚姐所说,你我同为一体,即使我无法确切分辨这股气息,也应该有所感知才对,可事实上,我完全忽略了它的存在。” “我想这与你重生有关,艾琳丝妹妹。‘涅磐重生’是于所处现世,所有力量形式的集成、以及完美适应现世衍生的法则之力。你新生后感知不到它,说明本身已经熟悉了那股气息。” “那么,龙族应该在我沉睡时就已现身了。现在,涅磐重生后力量的提升,让我越发觉得那股神秘力量蓄谋已久,目的即让我适应下界,开发‘永恒之源’的力量……看来它很了解我。” “固有结界中的神秘力量?……艾琳丝妹妹,我无法共享你进入固有结界后的记忆。” “也许,它不希望你知道。” 脱出意识之海,我蓦然发觉,天使恶魔就像两个只知道互掐的傻子,一群人在边儿上围观看热闹,他俩还愈发来劲儿。现今,反倒是下界转变引起了我极大兴趣,它是要针对那股神秘力量还是天使恶魔?倘若两者皆有,不是省了自己不少麻烦么?不能急于干涉下界的转变,要稳而慎之。 迅速向贝恩写好回信儿,称赞他做的好,又交代一番沙盗的事,我放飞信鸦。目测天气还早,我扬洒着水壶,乐此不疲的浇灌每一株花草,与它们亲热的沟通交流。 门外便是商业区,准切讲,除去领主城堡区和几条交通主干道,整座主城都是商业区。不分居住地或是人行道,大抵图个方便,自家门前现摆现收,细窄交错的街道小巷,尽是些做生意的小商小贩,货物琳琅满积,人流来往穿梭,一到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就热闹非常。 我苦恼地捏捏自己异常灵敏的尖耳,正所谓清净、环境不可兼得。那些类似苍蝇嗡嗡的噪音自清早一出现,就会无间隔的一直持续到深夜。披上游侠斗篷,我径自出门,几个叫卖水果的商贩已摆到了家门口。 缘是三天前,货币概念模糊的我,想尝尝于绿洲种植出的水果味道有何不同,阔绰的花一金币随意拈了一枚。于是,品到甜头的小贩收了摊,一路尾随我到此。次rì,水果摊就堵在我家门口了,消息灵通的其他几家水果商,也竞相赶了过来。 “呦!游侠小姐早上好!天还蒙亮呢,您就起来了!早餐没吃呢吧!要不来点儿水果尝尝?这可是我冒霜露从果棚里刚摘下来的,绝对新鲜!”一个小贩热情招呼,将一颗紫灵灵的无花果递上前,一眼望去,凝珠带露,很不错的样子,其实我知道,那是经过特殊保鲜处理后的产物,早就采摘多时了。 漠然丢给他一枚金币,我从一堆绿紫不接的无花果里挑出一颗真正时鲜的。小贩欢天喜地收了钱,其余商贩都有些愤愤然,兴许他们发觉了我的早出晚归,一天两次经过门槛,也一天只买两次水果。谁先出声儿无论说的什么,我都会很给面子的在他的摊位上以一金币的价格挑上一枚最好的果子。 他们是在赌博,因为整条街售的全是rì用品,一旦把摊位支进来,促狭的巷口,不足以令他们再动窝儿,要么赚得钵满盆盈,要么一天无收,几个人支应两次赚钱的机会,怎么算都有吃亏的,但谁也不愿放弃,高风险伴带高回报,行商本来就是一场残酷的竞争。 我穿过拥挤的人流趋向巷外,敢在此地经商的商人都是很狡诈的。这群抠门儿的家伙谁也不愿多花一分钱,买一分不顺意的货。但是人总要吃饭、总要购置生活必须品,这些不同货点的消费者,摇身一变就有可能是哪条街的商人。看货、砍价都是行家里手,因此主顾双方常常为一件极小的商品闹得脸红脖子粗。 尽管主城看起来熙熙攘攘、繁华鼎盛,但每rì货物的成交量却少得可怜。而且由于这儿是一个dú lì的销售体系,商品的价格浮动十分巨大,全凭城主心情而论。jīng乖的商人们宁可每天跑到某个摊位磨嘴皮,也不会大量囤积生活物资,亦间接导致了主城这种假繁盛的表象。 连穿几条街,无视那些惊诧蔑视的目光,我来到一个冷清的巷口。巷道早已废弃多年,堆杂着烂门破椅。神力感知范围内,几个带有敌意的jīng神波动老远便锁定了我。我左右望望‘没’人,便打开一扇歪斜的门,俯身钻了进去。前行一段,巷口陡然变窄,巷的一侧人为修筑起一道沙墙,幽深的通道,只能容纳一人勉强通过,我继续里走,通道尽头是两条笔直的岔路,我对着厚厚的沙墙敲了敲,不大会儿,一个裹得跟木乃伊似的高瘦人影出现在右侧的岔道,而我记得上次是左侧。 “跟我来……”木乃伊声音很沙哑,一甩头,飘忽悠悠的走在前。我跟他绕过几条繁杂的巷路,在一处前凸而破败的沙屋前停下,木乃伊随后消失了,沙屋的门处在另一条巷,背对的裂纹墙上开着一口窗,木窗支开,一个同样用绷带包裹严实的脑袋探了出来。 “呵呵呵……今天要打探什么,贵客?”说话的人鼻音十分重,听起来很不舒服。 “关于鲍里斯……”我说着,取出一大袋金币递了过去…… ………… 第五十章 押解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抱歉,贵客。鲍里斯,波佐利亚堡风云人物……”绷带头睨着我没有接,沉沉一笑,“如此,价钱翻倍。” 我又取出一袋堆叠到掌心,金子碰撞的叮铃声,诱发出一种深度刺激,让绷带头佯装的矜持轻易粉碎,他盯着袋子,绑嘴的绷带因激动,随着呼出的热流一起一伏。 我袖了手,绷带头目自随移,直至视线落向我。 “现在,可以说了吗?”我随手抛出金子。 绷带头稳稳接住,喉咙里咕噜起连串笑声:“贵客爽快,当然,我们要价是偏低的。那么,说出你要打探的内容,我们会为你奉上最好的服务。” “我要知道鲍里斯最近的状况,记住是所有。”我学着对方的口吻伪装自己。 绷带头没有像上次那样翻查‘百宝箱’,胸有成竹的直接道:“呵呵呵……鲍里斯自回到‘亚维’别墅就再没有出来,他请过城主的私人药医,之后便一睡不起。两rì前,城主亚尔维斯派人探望过鲍里斯。前rì,其小舅子韦勃男爵先后两次造访,又匆匆离去。” “鲍里斯现在是睡是醒?” “深度昏迷,形若干尸,服了某种不该服的药物,濒死无生。” 我很诧异他会这样说,正寻思,绷带头蓦然前探窗口:“知道的就这么多,作为连rì来的光顾,馈赠你一句,收起你那该死的傲慢,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关注你比鲍里斯更多,有人花大价钱买你的zì yóu,祝你好运,愚蠢的女人!” 啪!木窗在下一刻卷着一蓬尘土闭合。直来直往的巷口两端突然涌出一堆全副武装的佣兵,呼喝着前前后后堵住我的去路,打头的正是前几天在城门口被我一脚撂趴下的士兵。 “呵……”士兵手扶配剑踱至我跟前,玩味儿的瞟了我一眼,撇开的嘴角吊着腻歪死人的不屑,“婊子,还记得我吗?爷我等好几天了,今儿个你总算栽在我手里!”语气有扬眉吐气的快意,有蒙受耻辱的宣泄,他梗起脖子,咂摸着牙花,忽拿剑鞘一戳我:“跪下,给爷舔脚。” 我漠然凝视着他,出奇的没有愤怒,更多是对这个世界的鄙夷与厌恶。腐朽而黑暗的旧时代,男尊女卑,奴役与被洗脑的奴役,即使你逞一时之快,又能改变什么? 士兵癫狂的笑了,他骤然踹过一脚,大吼道:“老子叫你跪下,没他吗听到吗……” ‘砰’得一声,士兵下脚时,人已面朝下栽了下去,狗啃泥趴在我脚边,头磕出了血。士兵哆嗦着红眼爬起身,我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是什么让他如此气怒,难道拜倒在女人脚下,于男人而言就是奇耻大辱吗?那凭什么要求女人必须给你下跪!非男非女的我又算什么! 士兵暴怒地拔出长剑,我狠狠握紧拳头,无形的上位者威压狂扫开。士兵霎时面容扭曲,恐惧的仍了剑,蹬蹬倒退几步。 我只觉一股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混蛋!”委屈不忿自卑挣扎无力躁动……百结淤心,我鼻子一涩,近乎带着哭腔喊出来。 胆怯的士兵转对佣兵大吼:“带走!把这婊子给我带走!带走!” 几个一脸莫明的佣兵上前就要绑我,我的冰冷令他们望而却步。 “我自己会走,带路。” 佣兵犹疑地看向士兵。 后者不耐地挥挥手“怎样都好,赶快让她在我面前消失!” 穿过盘错的巷口,行上畅通无阻的主干道,一路无言而沉默。佣兵没有凯旋而归的风发意气,押解也不像押解的样子。 内心稍稍平复,我蓦地很想笑,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骄傲的人,尊严不容一丝亵渎与践踏,即使面对外界,也永远把自身摆在首位,不分场合、不分轻重的沉溺于jīng神世界,一些逐渐淡忘的情绪,被某些场景触动,就会不可遏止的炽烈爆发。 这个世界总在挑战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我一遍遍更正,变得益发冷漠、洒脱,却仍要为糟糕的现实买单。没有真正的从心所yù,即便一度放弃为人,做神、做白jīng灵也好。封闭了感官的现世,只剩苦涩绵长的回忆,不断的重复,淡淡的痛也会越发腥烈,无时无刻的压抑,支撑自己的同时,也剥夺了太多快乐,毁尽了旖旎华年。 我或许应该走出沉重,瞩望外面的天,体验一回异界的多彩纷呈。一个声音告诫自己,你不一样,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孤独的,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悲情的主角,希冀并不存在的人看到你的事迹,然后把它流传下来,撰成史诗广为传诵。 你不在乎,又在乎的紧,自相矛盾,又觉得很伟大。其实不过是一个害怕受伤,又对外界无限向往的可怜虫。那个从前的自己,用力量伪装软弱,用行动掩盖无助,从来,就不曾改变。兴许自己那点儿痛彻心髓的遭际,在别人眼中跟本不算什么,年轻而天真。 嗯……自己这是怎么了,干嘛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态度自贬自鉴?我发觉随着年龄增长,看待事物的阅历加深了,xìng格正在逐渐定型,也许以后,很少会有这种深层次的自我剖析了吧? 可从一个心理上男女不辨的假妮子,稀里糊涂换成了**上的真女人,自己永远无法释怀,也注定没有明媚的‘人生’。宇轩,那个唯一不嫌弃自己,接纳自己,对自己敞开心扉的男人,是自己深深的倚赖。刚刚热烈飞扬起的情,也随着他的殇逝折了羽翼,跌落无尽的深渊。 自己是快乐的,至少曾经拥有天底下最大的幸福。那个宠自己、呵护自己、深爱自己的男人,点亮了自己生命中璀璨的光。我们许下海誓山盟,他却因为不离不弃舍我而去,所以我一定不原谅他,等待他,把自己一切一切交给他,为他而活。 如果这世上创世神真的存在,如果‘预言碎片’是他散落在这世上的佐证,自己拼上全部也要将它集齐,创世神会因此而复活,自己便有了希望。哪怕前方艰难险阻,荆棘丛生,亦不能阻挡自己唯一的信念。 为何将这种不懈的努力视作悲情呢,我平静的想。未来总是迷雾重重,不勇敢迈进,只在原地傻傻观望,永不可能找到出去的路。就像从前迷茫的自己,站在入口瞻出路,寻求答案的一劳永逸,结果眈于幻想,连自己都无法相信是否还有渴望的明天。 如今一路坎坷,行偏路也好,饶远路也罢,自己跌跌撞撞的总算被赶上了前进的路途,目标明确了,也开始接受现实了。自己不能再像这样一味被动的接受,该是时候好好了解一下外间的世界。固步自封难道不是诸神逐渐走向灭亡的最佳写照吗? 我带着一丝轻松,脱出深沉的jīng神世界,目光所触,现世由苍白的灰sè调一下转变成多姿的彩sè,鄙弃厌恶仍犹在,只是多了一份耐心,多了一份与之周旋的雅兴。 押解队伍移的很慢,士兵骑着骆驼漫行在最前,我周身一米前后的位置几个佣兵簇拥着我。一入主干道,绿洲的气息清新浓郁,不加修饰的道路呈现一种土沙参半的微黄,细小的颗粒稳固而坚硬。四周视野开阔、杂草繁茂,错落有致的植被环绕着几处浅水滩,因是走多了便踩出几条四米来宽的路径,迤俪蜿蜒的通向远方那个掩映在金树丛中,轮廓模糊的白sè城堡。 直拔的仙人掌,簇团的骆驼刺,衫叠的红柳,以及种种叫不上名儿的沙漠绿株,令我心情大好。这里没有烦人的商人驱货叫卖,因为自经过身后那堵爬满藤萝的高墙开始,就已进入了城主的领地范围。 或许是因为我的缘故,佣兵们保持着一定间隔,彼此沉默的走着。稍显密集的人影遮挡住葱郁的绿地,骆驼摇摆的步调发出沙沙的蹄音,偶尔会经受不住路旁丰美水草的诱惑,停下来啃上两口,士兵这时总会半转着身子,挥鞭喝骂,飘浮的眼神锁定的对象,不知是骆驼,还是我。 我兴致勃勃的享受着与植物的亲昵,士兵不死心的求证我见过太多,一旦主观认定了某种事物,人们总是不愿轻易改变,特别落差感极大时,就会产生抗拒愤怒的情绪,宁可全盘否定,也要千方百计证明自己是对的,事实上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士兵在波佐利亚堡很有地位,他们从低贱的佣兵群体中脱颖而出,成为百里挑一的jīng英,大多是有真章实料的能手或者某一佣兵团队的团长。波佐利亚堡虽因各种因由没有驻军,但有大量为其效力的佣兵集团。这些士兵名义上称是城主亚尔维斯的私人武装力量,可实际放到外界,哪一个都相当于独当一面的将军,手头掌握着大量游散的佣兵力量。 说白了换汤不换药,波佐利亚堡变相控有军队的一种手段。‘士兵’在城里是值得尊敬且握有实权的头衔,由城主分配,每人手上可供调遣的佣兵数量几十至上百不等。 大约午时将至,磨蹭的押解队走完了外围的主干道,一片灿金的胡杨林映入眼帘,高耸的城堡反因拉进距离,无法辨认全貌了…… ………… 第五十一章 试探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来到此,士兵下了骆驼,神情肃穆庄重。将缰绳丢给靠前一个佣兵,士兵擦擦额头血迹,一整衣襟,率先踱了进去。 脚下出现用平整石块铺设的路。路槽很深,路肩堆起大约半尺来高,整体成斜坡,曲折穿梭在胡杨林。内里空气cháo湿鲜润,刚一踏入,感觉全身毛孔愉悦的舒展开,我情不自已的深深吸吮,厚叶堆积的腐殖壤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心中压抑与疲惫如炽阳下的冰川积雪迅速消融,人也跟着畅快起来。 行了一段,前面路径陡然狭小,以佣兵大块儿的体型,两个已显臃肿,进到这里的人仿似换了模样,不论先前如何,现下都极为严肃,自动排成一条长队,步履一致的行跨齐整,没有半分逾越迹象。 夹在当间,我十分好奇,亚尔维斯还真是行度有方呀,将这群闲散佣兵调理的如此服帖,不过看他们那份颜sè,倒像是用花言巧语蛊惑人心,搞个人崇拜一类。士兵不时回头,显然对左顾右盼的我不放心。 很快穿过稠密的胡杨林,再度明朗的视野,呈现出城堡的大气。雪白的建筑群与栖身的植物相得益彰,一座石桥架在壕沟之上,桥下奔流着滔滔河水。石桥另一端,人工气息盖过天然,以城堡为主体,四周大面积架设石路,笔直的通道两旁栽植着罕见而美观的枣椰树。 士兵在桥前停下,面无表情的转向我,手里拿着一副轻便镣铐。 “戴上它!别让我作难!”士兵说,语气sè厉内荏。 我凝视了他一会儿,抬臂前伸。士兵抓腕的刹那一楞,打眼偷瞄我,我垂头敛目,障眼术作用下,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脸部yīn影。‘喀’得一声脆响,粗大的铁箍可有可无的锁上了我细弱的手腕,一垂手就会自行脱落。 士兵脸sè古怪而难看,他从驼背上又取下一副准备套我的脚,我不悦的退后一步,士兵冷脸瞅瞅我,蠕了下喉头,干脆缠上手镣的链条,拖着我走。 行过石桥,行过通道,进入铺满草坪的城堡腹地,四周多出不少与士兵同样装束的守卫,院落zhōng yāng一个大型的方形水塘。佣兵大半止了步,只有少数几个亲随跟着士兵步入类似别墅的城堡大门。 两个门卫拦住了士兵的去路,士兵一指我,俯耳对两人交代一番,其中一门卫审量我一阵,轻手把门推开。一股清凉扑面,室内装潢古朴,sè调偏深,大厅内几扇落地花窗清透敞亮,阳台摆放几株花贲,中间一个圆型雕塑平台,光滑的地板绣有黑黄簇团花纹,沿平台两侧往上是两道折拐楼梯,单从深廓的楼层和面积目侧,整座城堡至少有上百间房。 士兵押着我从右侧楼梯上行,至中层放缓了脚步,房间外的单边走廊,正对的华丽大门前空出一片弧形看台,上挂一盏水晶吊灯。 两个黑人女佣守在门侧,士兵走过,只听一人说:“对不起,兵长。主人正在进餐,不接见任何来客。” “让开!”士兵一脸厌恶,“这是城主大人指定要找的人!” 女佣吓得一缩脖儿,另一个很机敏地拧开门,还冲士兵‘妩媚’一笑,露出两排异常洁白的牙齿。 士兵傲慢的仰起下巴,拽着我走进。墙壁粉饰的很干净,两个美型的**雕塑嵌在门壁两侧,厅内铺着一层柔sè的毯毡,一张雪白的长条餐桌竖陈在向阳位置。白框的窗子大开,帘幔成伞状别在两边。 一个中年男子背窗而坐,紧挨男子的餐桌两侧各有一个女人,一个年逾三十,白净脸,眼角吊着深长的鱼尾纹;一个皮肤黑亮,身材火暴,穿着大红礼裙,正值妙龄。三人身后一排服务生扮相的黑人奴仆侍立,不时有黑人从里间走出,端着金盖拖盘盛放食物。 仅从礼仪看,确实配得上贵族的奢华,可吃相却不敢恭维,更叫人不忍直视。男人个头很小,坐在宽大的椅上比两个女人矮去半头,标准的‘地中海’头型,肥脸,胡茬浓密,食盘里满是淋了某种酱汁的大块瘦肉,男人用餐巾摸摸汗津津的脑袋,油腻的大手就那么抓着送进嘴里大快朵颐。 白面女人吃相斯文一些,也是用手抓;黑人女显得很做作,特别那张厚嘴唇放进食物后咀嚼的嘴,还一个劲儿冲男人直抛媚眼儿。我蓦然觉得胃里直翻腾,恶心的将头扭向一边。 男人打进门便瞧见了我,他狠咬了两口肉,抖手将剩余的仍进盘里,沉长的出了口气,扎煞着胳臂站起身来,有佣人赶紧端着金盆小步上前,男人将手放进盆里濡湿,一个女佣开始往男人手上抹一种类似于香皂的白sè胶状物质,又浸进水里洗净了,女佣替男人擦拭嘴角。 “人请来了?”男人屏退女佣,转对镜子整理仪容,扬起的声调带着高人一等的压迫。 “是的,城主大人。”士兵鞠身,很恭敬的样子。 男人就像一个扯线木偶,机楞一下掉过身子,变脸似的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无半分诚意的笑:“快,为这位小姐松去枷锁!” 这时,佣人开始撤桌上的午餐,俩女人拿餐巾擦擦嘴,一脸不快的起身,男人抚着黑人女的肩膀按她坐下:“我去客厅会见这位小姐,你们继续吃,甜心。” 黑人女娇笑着抓住男人的手,在男人俯过来的脸上狠啵儿了一口:“嗯哼~你真体贴,我的沙漠雄鹰!” 男人很是受用的直起身子,一手扶于胸前,一手展开,向我做出邀请姿势:“跟我来,到客厅。” 两个黑仆先一步把壁炉一侧的紫檀木门打开,士兵看了眼除去手镣的我,jǐng惕的也想跟进。男人经他时,潇洒的摇摇手指:“不不,你的任务完成了,忠诚的士兵!下去领你的奖赏,顺便在我的城堡里挑一个大屁股女奴带回去,噢,她们身材又肥又嫩,不少才刚被我开过苞,啊哈哈……去吧老兄,好好享受!” 士兵退下去了,门外一声惊呼,传来士兵和黑人女仆杂乱的对话。男人回头看看我,冷蔑的眼神像是赏待玩物,又有不明意味的激情。男人一笑,迈着又方又大的步子进了客厅。 这个小矮子就是亚尔维斯?真是人不可貌相,我饶有兴味的想,且随他亦步亦趋。不出预料,油尽灯枯的鲍里斯恐怕没几rì可活了。他自认完美无遗的计划泡汤,还捎带上缺根弦的韦勃一并卷了进来。 亚尔维斯巴不得鲍里斯马上就死,他这个笨蛋小舅子先后两次找上鲍里斯,肯定逃脱不了亚尔维斯的眼线。我被盯上,以致请到这里,只能说明亚尔维斯已从韦勃嘴里套出了我的身份,并了解了他和鲍里斯两人的计划。 这样大张旗鼓的抓我为的什么呢?商人利益至上,得知我身份的第一反映,想必就是如何利用我为自己牟取暴利吧?那么是合作,还是把我关起来做展览?我抬起眸子扫向亚尔维斯,内心倒不希望鲍里斯现在就挂掉,这条接近乌迪莱斯堡的线索一旦断了,又要花费多余心力重头做起。 “从第一眼见到小姐,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亚尔维斯说着,随手带上门,别腿儿坐到沙发,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黑瓶放到茶几上,“查这瓶东西的来历,可费了我不少jīng力啊。” 我优雅地坐到对面,对亚尔维斯的试探一无反应。亚尔维斯睨着我,眉头愈渐皱了起来,过会儿又笑努嘴撮着大拇哥上的钻戒:“你好象一点也不在意?” 我仍旧不语,亚尔维斯猛然一拍茶几,将杯盘震起老高。他放大了音量,言语威逼:“告诉我,你来南大陆做什么?自然jīng灵手上为什么会有暗黑教会的东西,还是丑陋的暗黑教徒伪装成自然jīng灵另有图谋!” 我心思一动,轻笑了声,亚尔维斯刹时眯起眼。 “哎呀,瞒不过了呢。”我语带柔媚,亚尔维斯眼神瞬即飘忽,又立刻恢复清明。 “你认为我来做什么呢?”我反问。 亚尔维斯褶着面皮,脸都缩成了‘囧’字:“你知道吗?我听到一些传闻,也了解自然jīng灵不少习xìng。听说自然jīng灵一旦离开了森林,就会焦虑、不安,方向感尽失。尤其厌恶干燥的环境,啊~”亚尔维斯恍然地打了个响指,用手点点我,“沙漠!于是,她几度救下某个可怜的商人为其引路,又不想身份泄露,喂商人毒药灭口,对吗?” 方向感尽失?我郁闷地抖抖尖耳,难怪我会变成路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是怎么得知的,身为白jīng灵的我都没有自觉。 全然无视亚尔维斯在暗黑教会和自然jīng灵之间试探我的身份,我已揣度出他的目的,反正结果相差不多。 一年多来,北大陆局势翻覆,暗黑教会、自然jīng灵相继成了北大陆诸国打压和捕猎的目标,以亚尔维斯商人的眼光来判,两族为了各自利益和发展,秉承‘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原则,极有可能相互合作。 那么不论暗黑教会还是自然jīng灵来南大陆路只有避难一途,而依亚尔维斯的口气,我敏锐捕捉到,他好象更倾向我为自然jīng灵的身份。毕竟,暗黑教会一向死不见光,没必要假扮处在危机中的自然jīng灵玩手段。不过商人最怕别人盯上他的钱财,基于这点,暗黑教会带给他的威胁更大,所以尽管猜到某种可能,也不敢轻易对我的身份妄下定论。 亚尔维斯刚开口试探时,我本想拿暗黑教徒的身份唬他一下的。可白jīng灵很真,真到这具身体总会不受控的下意识做些心理上的自然反映,我相信以亚尔维斯的jīng明,肯定捕察到了细微之处,瞒是瞒不住的。 “你很聪明,城主阁下。”我索xìng不再隐藏。 亚尔维斯得胜的呵呵一笑,重坐回沙发,忽而压低声音:“我想知道那批货的下落……” ………… 第五十二章 软禁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货?鲍里斯押送的那批?我敛目,自己之前猜测十之仈jiǔ属真,前两rì还闻说沙盗大规模洗劫过往商队,有攻打波佐利亚堡的势头。 沙盗不会来,因为沙盗已被我收服;沙盗又会来,因为此沙盗非彼沙盗,盗贼团伙蓄乱冒充而已。 我心下明了,亚尔维斯此问,多半为缓和与盗贼团伙之间激化的矛盾。盗贼大量劫掠商队,长久之下,外经济源势必枯竭;攻城谣言一起,堡内商人心思浮动,离城避难、囤积居奇者大有人在。到时就不是城主说句话就能了事的了,一个处理不慎,波佐利亚堡商业体系就会全线崩溃。 虽然沙盗攻城历来都有,也相信亚尔维斯有应对之策,但没有哪个城主肉疼的将事体闹大,何况还是亚尔维斯本人自找的麻烦。 只是,我不确定这家伙掌握了多少关于货物的情报,故作含糊的说:“城主此话何意?什么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亚尔维斯似笑非笑的张嘴舔着嘴唇,又颤颠了下头:“首先,游侠小姐,我必须声明一点,你是在我的城堡、我的城市、我的地盘!而我请你来,这里我说了算!所以,不要装傻懂吗?” 亚尔维斯起身,绕到我背后,俯在我耳畔轻道:“现在,我再问一次……鲍里斯手上那批货在哪儿?” 强忍着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我往边儿上挪了挪:“鲍里斯?嗯~我记得在沙漠遇上了流沙,当时沙暴肆虐,我只来得及救下他,至于那批货,我想……早就沉进淤沙不见了吧?” “可我听说有人找到了那批货,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全是石头。”亚尔维斯语调变冷。 我兴趣缺缺外加莫名其妙地歪了下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批货里装的什么我不知道,更没兴趣知道。” “呵呵……”亚尔维斯抚上我的肩膀,深嗅了嗅:“噢,我喜欢这股自然清新的体香。你还是处……” 我没忍住,条件反shè地抓住他的手反拧,亚尔维斯呻吟一声,短小的身子被抻拽的吊在沙发,他偷巧扯我的兜帽,我无奈,右掌前探将他推了出去。亚尔维斯朝一侧歪斜的踉跄几下,边揉着肩膀边笑:“很好,看来你还不清楚自身处境!” “我只想清楚城主阁下为何如此针对于我。”我冷冷道。 亚尔维斯退到一旁的柜台,取出酒瓶,自斟一杯饮了,这才慢吞吞重坐回沙发,手指一曲一弹,指尖戏法似的夹出一枚金币:“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旗下金币,成sè足佳,含金量超过九成,全大陆最具价值的货币之一,只是此种货币在南大陆,特别在波佐利亚堡市面上流通极少,拥有这种货币的商人大多远赴北大陆经商,近期返还的只有鲍里斯一家,而我手上的这枚金币是三天前突然出现在波佐利亚堡的,我顺藤摸瓜,顺带找到了你。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游侠小姐?” 亚尔维斯神情从容而倨傲,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得。我哭笑不得,自己还真是虑事欠妥呀,本来打算用这点儿金币引出盗贼,结果先招上了亚尔维斯这个难相与的是非之人。 无所谓承认抑或拒绝,这对我本身意义并不大。知晓了自然jīng灵的身份,亚尔维斯肯定会对我下手的,以他的谨慎,不会蠢到拿下我便算完,我背后的势力,或着说,与我‘合作’的暗黑教会、身边族人状况,这些他都要搞清楚,待有确切把握之后才会动手。在这之前,他会想方设法将我软禁在此。 如今亚尔维斯忙着解决失算而种下的麻烦,混淆一下他的视听也好。 我轻‘咦’了声儿,理所当然又带有疑惑的说:“那批货原来装的金币么?早知这样,我就应该管鲍里斯要些报酬才对。” 亚尔维斯好象明白了什么,脸sèyīn晴不定。我暗暗发笑,谨慎者必多疑,人们常说聪明反被聪明误,虑事越周详,疑虑就越多。鲍里斯自北大陆来,我也自北大陆来,他有北大陆货币,‘土生土长’的我自然更有,且不论我为何有那么多钱花消,单是这种可能xìng,已让亚尔维斯起了疑心。 我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模样,亚尔维斯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掩饰的笑了下,眯起的眼睛将烦忧隐去:“啊~这其中可能有些小小的误会,为表歉意,小姐就在鄙室住下吧,稍稍失陪一下,下午茶开始,我请小姐参观参观主城风光!” 亚尔维斯说罢便出了去,不大会儿,两个壮硕的黑人奴仆走进,一左一右守住门口,反锁上了门。 我颇有雅兴的打量室内,起身踱至敞开的窗子,堡下是一片秀美庄园,碧绿的草坪上摆了一张白漆木桌、几张木椅,远方胡林苍叠,湖水清湛,绚丽染红了半天边。我欢喜的倚在窗扉欣赏外边景致,唯一扫兴的要属身后两双时时不离我身、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 我抿抿嘴,不情愿的将刚展开的遐想拉回现实。南大陆的人都缺乏武力概念吗?以为凭两个筋肉大汉以及十几米的高度就能困住我?很想一走了之,又觉此举多有不妥,亚尔维斯匆匆离去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信我之言,将矛头指向盗贼,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盗贼事未办成却收了钱,还假借石头藉口勒索于他,那这盘棋可就有得下了,亚尔维斯必须尽快遏止盗贼猖獗,是谈判讲和,还是杀人灭口,全在他一念之间。 一种,将信将疑,舍点儿财安抚盗贼,倘若亚尔维斯心狠手辣,最终还是会落到是和是打的问题上。 通过接触,我略略所觉,亚尔维斯其人张扬外露,内藏心机,且城府极深。依此推断,亚尔维斯选择后者的可能xìng较大。而且他动作迫切的想要解决盗贼一事,确认我身份后,便只字不提自然jīng灵,显然玩得是yù擒故纵的把戏,他的目标重心应该偏向了我。 从刚才交谈中,我既然撇清了与鲍里斯、盗贼一伙的关系,以免对方起疑,就没可能在亚尔维斯身上套出一些事件的内幕。看来还得从偏门入手,鲍里斯不能死,沙盗一伙还是要找的,不过看情景,鲍里斯应该不清楚亚尔维斯要杀他,否则也不会愚钝到请亚尔维斯的私人医师为他诊病。 我幽幽思量,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流逝。 亚尔维斯很守时,下午茶刚至,便着盛装出现在我面前。笔挺合身的领主服衬得他五短身材修长不少,紫底儿黑纹的燕尾式上衣,只一个大金扣打在胸前,内套同样sè调的小短衫,下身是类似丝袜的白sè紧身裤,脚下是一双黑亮的短口高跟皮靴,没错是高跟,很长很厚的那种,这或许是他增高的秘诀。 “再次相见,愿我们共度美好的午后时光,游侠小姐!”亚尔维斯神采奕奕地微曲身子,优雅而高贵的向我递来右手。 依照南大陆习俗,无论男女,下位者必须向当地最高掌权者行吻手礼以示尊敬。若我接受,真恶心的去吻他的手,则表示已承认他是我的领主,而我是他的子民。 另外,未婚少女是不会轻易吻领主手的,因为那代表着将自己贞洁之身奉献给领主,做领主的女人或者私下的秘密情人。 我当然无视,冷冷站着,又羞又恼的将头撇了开去。其实我知道亚尔维斯这么做一为侥幸,二为试探。 他知道我知道的不仅如此,因为我通过名叫‘万事通’的组织查过波佐利亚堡的经济状况,查过鲍里斯,也查过他。而经过这多半rì的连串遭遇,我细细一品,才反过味儿来,‘万事通’是效力于亚尔维斯的,本也是他散布在城里的情报网。 兴许我的反应刺激到了他,亚尔维斯像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脸上透出羞辱过后的cháo红,他高昂起下巴,袖了手,语话讥讽:“当然,我还要向游侠小姐致歉,没时间为你准备好量身定做的漂亮礼裙,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穿的,对吗?” 礼裙?这家伙要带我参观哪儿?那种只有正式场合才会穿着的服装……我忽闪了下眼睛看向他:“噢?不知领主阁下此行要去何地?” “主城中心,我的私人角斗场!”亚尔维斯语气更加傲慢,“我慷慨的对外开放,让波佐利亚堡城民共同体验这份乐趣!” “那城主阁下每rì都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进帐。”我丝毫不给面子的调侃道。 “游侠小姐好逸兴,没想到退居山林的你会对钱财如此看重。”亚尔维斯还以颜sè。 “钱可是好东西,不是吗?”我轻笑。 亚尔维斯别有深意的也笑,他挎出半截胳膊示意我来挽:“游侠小姐何不随我一道观赏?” “盛情难却,”我礼貌点了下头,也明确回绝了他,“那城主阁下还等什么呢?” 亚尔维斯冷哼一声,那种看待玩物的眼神又出现了,他轻蔑地冲我一笑,转身出了屋子,我跟着,身后随从两个看守我的黑人大汉…… ………… 第五十三章 傲与傲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出了门,亚尔维斯没有从我进入城堡的入口返出,而是沿着城堡中层的单边儿走廊继续深入。 展开神力感知,整座城堡要比我想象中的大,也复杂许多,以结构而论,应该属复合型城堡一类,大致呈现折拐的‘G’字形,边角为圆润的弧形设计,回字形堡身与多角形尖塔,三位一体,兴建在绿洲偏左的坚固地基上,近郊垒起高高的土丘。 我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城堡‘G’字底端,靠近绿洲的右下角。亚尔维斯带着我穿过一扇大门,一改昏暗单调的sè彩,斑斓的光点透过镂空的花窗倾洒进过道,楼下是连通室外的中庭,中心一个修成喷泉的蓄水池,池旁石槽里植有两列绿化带。 前行了一段,开始有向下的楼梯,亚尔维斯在第二个梯口处停下,回望我时,眼中轻蔑更甚。我收回打量目光,轻轻摇头,以表示我对这种建筑风格的失望,后者如同浇了一盆冷水,毫不吝惜的从鼻子挤出不屑,噔噔下了楼梯。 一路从中庭至内庭,早有仆人在庭院等候多时,两辆纯黑的轿式马车一前一后停靠在路zhōng yāng,先前与亚尔维斯一同进餐的俩女人也在,中年女人一身雍容的蓝sè礼裙,黑人女礼裙款式未变,不同的是由桃红换成了鲜艳的大红。 她们见亚尔维斯走来,便一左一右上前,逐一向他行了吻手礼。亚尔维斯很绅士的为她们打开车门,后进的黑人女娇滴滴地扯住亚尔维斯的袖子:“亲爱的,你不同我们坐一辆马车吗?” “噢,我要招待客人,甜心!”亚尔维斯拍了下黑人女的手,将车门带上,转对我道:“请吧,游侠小姐。” 我不指望亚尔维斯真为我开门,却明了他有意使我难堪,因为面前的车门紧闭,也没有仆人摆上下马车时折叠的小木梯。 “城主阁下待客之道如此迥殊。” “游侠小姐谬赞,波佐利亚堡人一向热情好客。” 亚尔维斯铁了心,一点余地不留。我如他所愿趋近车门,打出一道禁锢到把手,又佯作吃力地拧了两下,无奈回头:“城主阁下可以帮我一把吗?把手太紧了,打不开。” 亚尔维斯目的已达到,一脸得意的曲了下身:“当然,为小姐服务是在下的荣幸!”说着,一面扶上把手,一面与我攀谈:“游侠小姐首次坐马车吗……”亚尔维斯表情凝固了,他显然已在用力,车把手却纹丝不动,他冲我干笑一下,滑稽的依在车门,又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换了只手继续拧。 神力禁锢的把手当然动不了,亚尔维斯咬牙发狠,晃得车门咣咣作响,额头泌出汗渍亦不抵事,我抿了丝笑,语气却很疑惑:“城主阁下,是把手出问题了吗?要不要找个家奴看看。” 一句话,我替他找了台阶,亚尔维斯火窜上了脑门,还要摆出一副潇洒的模样:“啊~我记起来了,堡内是有一辆马车,车门是打不开的,这帮蠢奴太不尽心,单挑了这辆出来怠慢宾客,回头我定要好好整饬他们!” 亚尔维斯一打响指,对侍立一旁的黑人管家道:“去!再从车棚里选一辆马车来。记住,要上好的!”后半句咬字很重,黑人管家低头瞄了我一眼,便拄拐杖退了下去。 “游侠小姐,不介意与我一道漫步如何?”亚尔维斯扔了紫皮手套,双手负到背后,傲慢的挺直胸膛。 “却之不恭。”我优雅颔首,亚尔维斯撇开带褶的嘴角,笑容很假的邀我随行。蓝空如洗,流云无羁,我和亚尔维斯信步在绿茵小道,仅剩的马车不远不近的吊在后,走走停停。 “游侠小姐漂洋过海,不远万里登抵南大陆,这其中故事想必十分曲折。”亚尔维斯闲聊之余不忘探我的底。 “还好,辛劳是有的,想来大漠数rì最是jīng彩,还和沙盗打了几架。” “噢?沙盗素来猖獗,剽悍凶狠,游侠小姐能活着逃出来,可见实力过人呐!” “运气,不过追杀我的沙盗都死了。” 亚尔维斯双眼一眯:“游侠小姐是何时遇上鲍里斯的?” 我流波一转,反问:“城主阁下好象对鲍里斯的事特别上心?” 亚尔维斯打个哈哈:“我不过是对游侠小姐的冒险经历感兴趣。” “很不巧的是,鲍里斯主动攀扯上了我,他许我东西,于是我救下了他,那次沙盗洗劫只留下了满箱停滞的货物,鲍里斯和一个杂役。” “杂役?”亚尔维斯眼珠浮动,“呵呵……我从不怀疑游侠小姐的实力,只是,一个杂役未免太好运了些。” “是的,他埋在货箱旁的死人堆里,侥幸躲过一劫。” 亚尔维斯语顿了一瞬,笑容加深:“听说游侠小姐有匹无鞍的白马,可称得上千里良驹啊,不知现在何处?可否让在下一睹风采?” 原来下午离开的那点儿时间,这家伙还去抄了我的家。我歪头想了想:“在我居住的别墅,如果城主阁下有意,可以去那儿找找。” 先拿话堵住你的嘴,看你怎么开口。亚尔维斯只是笑容更深几分,没什么异样。两声清脆的甩鞭,一辆半跑起来的马车停在了我和亚尔维斯跟前。 “噢,马车来了,游侠小姐请!”这次,亚尔维斯主动打开车门,我礼貌的道声谢谢,弯腰坐了进去。 门合,马车受到指示,飞驰出了城堡外城门。双人座很宽敞,我靠窗挤在一角,亚尔维斯严谨正坐,中间仍空出近两人宽的位子。我欣赏着窗外错动起来的连绵绿地,亚尔维斯自进车后便不在说话。 兴许是自己刚才一番话起了效果,亚尔维斯着意试探,我便因势利导引乱他的思路,找个不相干的小子诈他一下。其实我倒很希望亚尔维斯问鲍里斯许了我什么。 通过‘万事通’我打探到现世真的存在东陇珠,不过没鲍里斯絮叨的那么邪乎,它就在波佐利亚堡,城主亚尔维斯的收藏品里。顺着这条线没准儿能推敲出一些信息,可亚尔维斯关注的重点跟本不在这上面,难道那杂役真有什么双面身份?我好奇的想,后来才知道,还真被我歪打正着的碰对了。 马车驶出城堡,驰在坑洼的土路摇晃而颠簸。不得已,车夫减缓了行速,亚尔维斯偶尔会往我的方向歪一下,却是伴带厌恶的立即避开。我眼神越发冷漠,本打算在车上问的话,因出了小插曲了解完,本xìng便暴露了么? 人类和白jīng灵都很傲,彼此共融共处仅限于大战前后的空前团结时期。我心中生起一股冷意,还有愤懑无力的矛盾。 人类的傲来自永不满足的贪婪yù望,他们理所当然的把自己视作现世至高统治者,任何非我族类都可是征服猎杀的对象,这会造就他们无比快意的成就感、优越感,逐渐演化chéng rén类的一种生存习xìng,侵略。 白jīng灵的傲源自与生俱来的完美,出众的外表,强大的力量,以及永恒的生命,孤芳自赏乃至盲目否定外在一切。除非你能在白jīng灵自负的事物上得到认可,否则,他们不屑多看你一眼。但jīng灵一族爱好和平,不会主动挑起战端,更不会主动攻击其他族群。他们甘于宁静,镇rì与喜爱的植物相伴,并不愿过多接触外界。 在人类眼中,正是白jīng灵这种傲挑战了他们统治者的无上权威,那份骨子里带出来的不屑更令人类怒火中烧,难以接受。他们利用高超的智慧与狡诈,捕获白jīng灵做玩物、奴隶。白jīng灵在屈辱中封闭自我,变成无意识的人偶,宁可饿死也绝不屈从人类。 人类的征服yù无法得到满足,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不能驯化就灭杀。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人类没可能平等对待白jīng灵。放眼所见,在遍布人类足迹的袄可兰大陆,土生土长的人类看待稀少的白jīng灵,本就抱着新奇和非人的赏玩心态。 就好比现在马车内的情景,亚尔维斯可以接受我自然jīng灵的身份,可以接受我可能为他带来巨大经济效益的价值,但无法忍受我视之平等,甚至不理不睬的态度。他几度yù将我擒之后快,却被理xìng强行压制,归根结底,我在他心里,不过是件已到手的稀有商品,没资格与他平起平坐。 可能是我陷入深度思考时无意间展露的威压令亚尔维斯感到难受,他急于打破车厢里的沉默,不自然笑了一下开口了:“游侠小姐头次坐这种车还习惯吗?” 礼尚往来,我歪头看向他:“听闻城主阁下曾是商人,不知经营何种生意。” 亚尔维斯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又浮现那种蔑视的目光:“噢,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经营的生意在南大陆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愿闻其详。” 亚尔维斯盯着我,一字一顿:“贩、卖、奴、隶……” ………… 第五十四章 处决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奴隶制,兴起于种族大战时期,主要由战俘、殖民地原住民组成。后来人族定鼎,进入凯瑞萨时代,又陆续追加了死囚、负债者,作为袄可兰大陆一种古老的社会制度流传下来两千多年。 直至人类经历两次神魔大战洗礼,神学思想空前繁盛,相继出现‘异教徒说’、‘神之子说’,光明教会独揽大权,为稳固以及加大教会集权统治,继而衍生出‘人权学说’,打破了这种残酷无道的社会体系。 时代背景处在第二次神魔大战结束后二百年,距今一百多年前。当时正值光明教皇菩德弗十一世执政期,光明教会在他的统治下权利已达巅峰,然而菩德弗十一世并不满足现状,妄想一统袄可兰大陆,不分国界、不分种族,共同沐浴在光明神之恩泽之下。 虽然大陆诸国已向光明教会臣服,但奴隶主拥有大量作为私有财产的奴隶不受光明教会掌控,这让菩德弗十一世认定为不稳定且具有威胁的反抗因素。野心及yù望的极度膨胀推动了社会发展,光明教会充当发起者,废除奴隶制势在必行。 ‘人权学说’的颁布,得到了广大奴隶的积极响应,亦直接撼动了奴隶主的根本利益。于是,由两个超级大国带头,联合起来的大陆诸国一举推翻了光明教会统治。可光明教会庞大的道德影响力令‘人权学说’植入人心,奴隶的大规模暴动,让奴隶主不得不作出让步以维系其统治地位,从而走向了半奴隶、半封建的社会制度。 百年发展,随着‘人权学说’进一步完善,封建制逐渐取代奴隶制,奴隶平民化,有了土地和个人财产,调动起生产积极xìng,经济不在拘泥于小部分人手中,实现大幅度飞跃,尤其在‘人权学说’的发源地――北大陆兴盛起来。到如今,北大陆诸国已明令禁止贩卖奴隶,可在闭塞落后的南大陆,仍然保留着奴隶制,而且‘以堡割据’的现状令奴隶制的死灰复燃益发明显。 关于袄可兰大陆人类的发展史我多少了解一点儿,对亚尔维斯强调的事不感冒,也知晓北大陆诸国贪图廉价劳动力,私下里常常从南大陆购买奴隶,间接导致南大陆奴隶贩的增多与横行。 在南大陆贩卖奴隶合法是一致公认的。因为诸堡混战每年都会有大量战俘存在,狭小的地域以及紧张的战争环境,令各大城主没有充裕时间处置这些战俘。战胜方会向战败方索要大量战争赔付,并要求战败方按人头来计用金钱赎回被俘的士兵,倘若战败方拒绝,这些战俘就会贬成奴隶低价卖给奴隶贩,以换取战争所需的巨大经费开支。 “单‘奴隶’二字便是让人不舒服的字眼儿。”我蹙眉说。 “呵呵……这种经历对游侠小姐来讲并不少见,对吗?”亚尔维斯半讽半刺,“以你通古涉今的漫长生命而言。” 我沉默,深看了他一眼:“城主阁下打算让我见识一下‘奴隶’吗?” “噢,不不,确切说,是一场盛大表演。” 马车在枯黄的杂草地徐徐停下,一个佣人颠着难看的屁股从后跑来打开车门,搀扶着亚尔维斯下了马车,我随后跟下,入眼一个粗糙的椭圆形建筑,不是很高,用石头、木料,以及混凝土修建而成,整体呈厚重的灰土sè。 亚尔维斯略理仪容,带着家眷和几个长随,从正对黄土道敞开的券洞进入。一个斜披白肩带、身着灰蓝长袍的男人,领着几个赤膊着上身、露出一身jīng壮肌肉的角斗士在门前迎候多时,发白的鬓角和短刺儿银灰头发可以看出男人上了年纪,左腕一个双蛇银环表明男人是这家角斗场的管理者。 “欢迎您的到来,我的主人!”男人面sè红润,平展开双手弯下腰。 “都安排好了吗?”亚尔维斯速度不减,倨傲的径自从男人身旁穿过。 男人调了个头,欠着身子小跑跟上,角斗士jīng神抖擞的纷立两边,为亚尔维斯让出一条甬道:“是的,主人,包您满意!” “唔……如此最好。” 亚尔维斯走了,消失在长随和角斗士簇拥的人流中,却将俩女人和服侍她们的贴身女佣丢下。少时,一个用白缎子包头的女人睬着零碎的小细步迎上,朝俩女人深俯了一礼:“这边请,夫人。” 我郁闷的被分到了亚尔维斯的家眷中,在南大陆,出席正式场合,女人是不能随男人同行的,男人可以行敞亮气派的大道,女人只能走yīn暗寒酸的小门,但为了彰显男xìng的绅士风度,通常入场前,男人会先请女嘉宾入座,并为她拉开座椅。 一众女人沿观众席外围的弧行过道,绕远儿的行向贵宾看台,我极不情愿的吊在最末,在黑人女第九次投来挑衅目光时,终于忍不住恶心,将头撇开。角斗场座无虚席,语声喧哗。zhōng yāng是比赛场地,下凹很深,与观众席前沿有2米多的高差,座次成斜坡式幅散开,分四排,大约可容纳200来人。 远远我便望见从纵向过道直行的亚尔维斯出现在贵宾看台,观众的情绪明显高涨不少,有人站起身高嚷着开赛,还有女人开放扯开衣襟,摇晃着nǎi子向亚尔维斯频频示爱。 亚尔维斯面带微笑的冲观众挥手致意,待俩女人一一落座,亚尔维斯回身,收敛了笑容向我作出邀请:“游侠小姐,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座位,来,坐我身边!” 我敛目,在吵死人的哄闹声中,穿行在四排座椅之间,经倒数二排时,黑人女蓦然伸出大脚丫子,我无视,一脚踢了上去。粗大的嗓门发出短促的呻吟,接着被乱哄的吵闹盖过。黑人女整个儿拧了下,险些跌出座位,吃痛地捂着脚腕,身子缩了下去。 亚尔维斯从头至尾冷眼观瞧,见我走来,绅士的错开过道,绅士的请我入座。居二排的管理者很有眼力劲儿的一摆手,浑厚的号角声滚滚吹响,角斗场爆发出热烈呼声,对应看台的场地,通往地下预备室的铁栅门打开,两名收尸者一头一尾的带着五个铁镣穿成串儿的奴隶登场,热闹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行至场正中,两名露着大肥肚皮、头戴牛角盔的收尸者驱使五名高矮、年龄、xìng别互有不同的奴隶,横向排成一排,又踹腿窝,令其下跪。 角斗场传来一片愤怒的吁声,两名收尸者将手中沉重的大锤往沙地一蹲,取下短剑分在两只胳膊上拍了拍,冲亚尔维斯行礼宣誓:“将死之人向您致敬!为您献上最后荣誉,祝您康健、年轻!” 亚尔维斯高傲的昂起下巴,起身的同时下压双手:“诸位!我波佐利亚堡忠诚勇敢的城市公民!”洪亮的声音在偌大的角斗场颇具张力,观众席霎时清冷,一派聆听的寂静。 “……在比赛开始前,我必须站出来多说两句!接连数rì,这个矗立在沙漠中的伟大城市发生几件令人扼腕痛心的事!有的公民在家中被奴隶谋杀!有的奴隶偷拿主人钱财潜逃!有的与女主人通jiān!有的不服管教,忤逆犯上打伤主人!还有奴隶之间背着主人私通,怀上了贱种!现在,他们就跪在这神圣的赛场里,等待处决!” “杀了他们!杀了这群低贱的野种!”亚尔维斯话音刚落,观众席上纷纷叫骂,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个奴隶麻木的垂头跪立,女奴惊恐的张望引得人群更是愤怒。 亚尔维斯缓了口气:“你们是波佐利亚堡的合法公民!你们居住在南大陆最令人自豪的商业之都!你们当中有商人、佣兵,来到这里让你们活得有尊严、有地位!然而你们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你们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财产、安全、人权均得不到应有的保障!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些存了歹心的卑贱奴隶!就是因为沙盗十几年一次的扰袭,令他们跟着猖狂!但我必须谨告你们――我波佐利亚堡的子民,不必忧心!不必恐慌!有我一千守城佣兵在此,沙盗永远别想攻破波佐利亚堡的城墙!非但如此,英勇的佣兵还将随我去进剿沙盗!我已派人下达最后通牒,不出意外,外强中干的沙盗十rì之内必将溃逃,重还波佐利亚堡繁荣与清净!现在,我们要给沙盗一个jǐng告,从杀死这些反叛的奴隶开始!” 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说过后,亚尔维斯振臂一挥,在场观众全体起立,高举着双手,连片欢呼经久不息。坐回座位,亚尔维斯乜斜地扫了我一眼,对管理者打个眼sè。 号角再次吹响,观众席默契的一齐呐喊:“杀!杀!杀!杀!” 收尸者得到了号令,活动了下肩膀,抄起插在地上的短剑。 “啊~提个仅供参考的建议,这里场面过于血腥,游侠小姐还是不要直观为好。”亚尔维斯突然靠过身子对我说。 我冷冷盯着场中,头也不回:“谢谢……” 亚尔维斯轻蔑的动了下嘴角,也将目光投向场中。 处决上演了,最左的年老奴隶被收尸者一刀捅穿了心脏死的最痛快,最右的清瘦奴隶被削了脑袋,两个收尸者动作一致的放下短剑,抄起大锤,照着奴隶腿上狠砸下去,凄厉的叫喊搀杂着女奴发疯的尖叫,即使隔着兴奋嗜血的嘈杂,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这不算完,收尸者遛死猪似的将两个奴隶向后拖出一截。一个奴隶顺手抓起地上的短剑划伤了收尸者;另一个沙哑撕喊着,被收尸者强行掰开双腿,还顺带褪了破烂的裤子。 收尸者咆哮着抡锤将反抗他的奴隶砸个半死,又夺过剑,卸去奴隶四肢,划开肚皮掏内脏,当场处理起了尸体。另一个奴隶惨被收尸者活生生割了下体,喷溅的鲜血、触目惊心的残肢一片又一片染红了沙地。 女奴抱缩着脑袋,承受不住刺激的阵阵尖叫,最终还是轮到她了,她拼了命挣扎,挠抓撕扯,被收尸者一巴掌甩倒在地,另一个抡起大锤狠砸她鼓起的肚子,一下、二下、三下…… 女奴甚至连声叫都未发出,便大睁眼睛,口鼻窜血的没了声息。我眼里充斥的惟有扭曲病态的狂笑,氤氲不散的血sè…… “混蛋!”我怒不可遏的握紧拳头起身,气得浑身直抖。亚尔维斯好整以暇的拈了粒果瓣丢进嘴里,yīn狠道:“这就是奴隶背叛主人的下场!不管已是奴隶,还是即将成为奴隶的奴隶!” ………… 第五十五章 两难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以为我屏弃做人,在这个到处为人的社会便再没什么能触动我心;我以为我看透这个落后时代的本质,世态炎凉、剥削压榨怎样都好,那与我无关。当我面对足以冲击我人生观的最野蛮的奴隶制。那些惨无人道被虐杀的奴隶,褪去种族的外壳,在我眼中只有一条条鲜活生命的流血哀号,而摧残他们的同类,却丧心病狂的在笑,大笑。 我深切感受到奴隶渴望而追求的东西,zì yóu。仅是两字,在我心里引起强烈共鸣。我不会同情他们,那根本没有用;我也不会救他们,那非我能及。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亚尔维斯导演安排,目的是要震慑我,诛去我充满zì yóu的心。兴许我不出现,这些奴隶就不会死,或者死去时少些痛苦。 亚尔维斯向我展示了他的权利、力量,他无惧我个体实力的强大,因为他看的清并且遵循现下人吃人的世道。幸运的是他是掠夺者、奴隶主,他用手中的权势圈养了一批同他一样的人,蛊惑并笼络了他们的心,当这些人为利益拧在一起时,这股力量就是牢不可破的。 如果不是我有神的身份、独行者的身份,如果我只是一只白jīng灵,来到人类的国度,我在他们眼中就是奴隶。个体如何与群体相争?一个奴隶闯进奴隶主的地盘,还有得跑吗?不过亚尔维斯弄错了一点,这股权势是很大不错,但他选错了对象,如果扼杀掉他这个利益中心,再强大的权势也无用武之地。 在亚尔维斯威逼的目光中,我沉默地坐下,他抓起我的手拽到怀里,一面揉搓,一面语调缓而沉,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很聪明、很谨慎。我欣赏你的个xìng,但你不该挑衅我。你知道我带你来此的目的,也很明智的作出了正确选择。凭我的眼光,我确信你是一只自然jīng灵,呵呵……爱财的自然jīng灵。嗯~我很好奇,自然jīng灵我见过两只,你通晓常识,冷漠却并无一般jīng灵的高傲,这倒省得我去调教,打磨掉你的野xìng。你放心,我不会像对普通奴隶那样对待你,你很有价值,这点上无可非议。若你听话,放弃无谓抵抗,我会让你在这座沙漠之城过得比谁都好,有大把金币任你挥霍。若你假装听话,那就尽早把你的族人、朋友请来,我也会好好礼待他们!” 我恶寒地抽回手,亚尔维斯猛然钳住:“你总是让我yù罢不能!**够久了,首先,我要扯去你那身该死的斗篷!晚上,房间等我,我会与游侠小姐共度一个美好夜晚……” 大漠天黑得很晚,过了晚餐时分,依旧湛蓝的天,月痕浅浅孤悬一隅。而在波佐利亚堡郊外,一支驼队正迎着落rì余晖从商道直趋,速度很快,眨眼已至城下。清一水儿土黄sè大衫和缠嘴绷带,让负责了望的守城佣兵一眼辨认出这伙人沙盗的身份,以至相隔老远,便敲响了赤sè备战jǐng钟。 城头霎时忙碌无序,不消片刻,上好膛的十几架小型重弩探出了城堞。沙盗头头叫停骆队,无视城头佣兵一再jǐng告,驱影驼在城前示威的趟了个来回,懒懒仰起的头,露出的是一张很年轻的脸。 男子无绷带遮面,只戴顶大漠常见的防沙帽,松敞的黄土杉,贴着略显瘦弱的身子簌簌直摆。他轻蔑的冲城头佣兵笑笑,顺手就要摘挎在背上的硬弓。陷入深度紧张的守城兵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甩令旗,大喝:“放!” 沉闷的机括声嘎嘣嘣响起,城堞上一支支弩箭怒啸着斜攒下来,男子早在前一瞬作出反应,嘴里满不在乎的抱怨着,手下一刻没停。男子驭驼术很高明,几拉几拽,影驼挪蹭着前蹄,跳舞一样轻轻巧巧的避了开去,只留下一排七竖八歪的弩箭插在沙地,激起几蓬尘雾随风飘散。 城头上大呼小喝着又开始填充弩矢,男子这时已取下硬弓,抽出的细杆箭头部绑着一块兽皮,刚展了半弦,就听城楼上一阵sāo动,紧接着推出城堞的重弩又收了回去。男子饶有兴味的停了手,一个穿着象牙鼻环的黑人手扶城堞向下张望,与男子目光相交,不屑的勾了下嘴角,转身退走。 男子‘哈’了声,索xìng放下硬弓,cāo着影驼在原地转了一圈。不大会儿,城门洞开,黑人骑着高大的单蜂骆驼,在八名佣兵随从下出了城。离老远的沙盗也一齐跟上,护持到男子身后,两队人马隔着漫卷开的风沙夹道对峙。 黑人似乎并不愿多看男子一眼,他吊着下巴,本就大个儿的身子,负在更大个儿的骆驼上,比男子高出多半个身子。 “你是领头?”黑人说,厚重的声腔有些吐字不清。 “你是亚尔维斯的狗?”男子漂亮的一旋硬弓挎到背上。 黑人龇牙露出凶像,强忍着怒气哼道:“主人有话转送,限你十rì之内撤出波佐利亚堡郊区,并且不再袭击任何一支途经商队。你要的那批货主人会原封不动的交予你,三rì后到南城沙丘来取,有什么事,到时面议。” “谈判啊?好啊……”男子痛快答应,爽利的笑容绽开,说出的话却很刻薄,“不过我前前后后死了那么多兄弟,白在沙漠挨渴受冻这么多天,这笔费用,亚尔维斯总得报销吧?” 黑人咧开一口大白牙:“这点主人交代的清楚,自然不会少了你们一分,你要多少?” “不多,报酬再加一倍。” “你讹诈!?”黑人登时吼道,“别太狂妄了,小子!主人一支军队就能灭掉你们全部!” “噢,当然。”男子毫不在意,手在一侧的腰上轻拍,“就是不知道他几时派兵征剿。” 黑人一愣,男子身前蓦然窜出十几沙盗,转瞬将松懈的佣兵砍翻,又将黑人团团起。 “你干什么!?”黑人惊怒叫喊,守城官见下方动静不对,嘶嚷着关城门,组织城头进攻。一沙盗催影驼上前,张弓搭箭,‘嗖’得一声,正中守城官心窝,还在手足并舞的守城官突然卡壳儿,扶住城堞,身子晃了几晃便一头栽了下去,城头霎时一片混乱。 “跑……”趁此空挡,男子爱怜的扶着手上硬弓,睨着早已吓懵的黑人说。 沙盗左右分开,留下几具尸体,在一片箭雨弩矢中撤退,黑人木呆呆盯着男子。 “跑……”男子再言,这一次对准黑人抻动弓弦。黑人激灵回神儿,煞黑着一张脸狠抽骆驼掉头飞奔。密集的流矢划着优美弧度从城头齐刷刷洒落而下,百米距离,男子沉凝拉弓,直至箭头缠缚的兽皮触到弓身,拉成满月的硬弓骤然松弦,细杆箭磨出连片火星,尖利鸣镝地追咬上黑人,城门闭合的刹那,黑人应声跌下驼背。 “咔!咔!”男子一手拨挡流矢,影驼一个大弧度回摆,俯擦着沙地斜窜出去。 “至少,让我为你负上这一箭,兄弟……”一直懒散的男子突然咬牙切齿“游侠女人,我要你血债血偿!” 波佐利亚堡主城 角斗赛一结束,亚尔维斯便将我押回了城堡,他自认下午露得那一手效果很好,恩威并施吓到了我。我无声的服从,让他更加肆无忌惮,一入马车讽刺挖苦之语不断,当然,他还没傻到对我动手动脚。其实我很好奇他的自信从哪儿来,而我在他眼中的价值又是什么。 昏亮的室内,铺着驼皮连缀的地毯,一张搭有帘幔的软床摆在窗前,左侧是一个小型立柜,正对床尾靠墙放置着梳妆台。这是一间简单的卧室,只是如今多出了我,以及床头散放的一件很暴露的礼裙。 我对窗而坐,轻手摩挲着光滑的布料,一时不觉好笑,亚尔维斯怎么突然对自己的相貌有了兴趣?不对,以他的审美观,是个女奴,恐怕他都要沾沾荤腥。混蛋,还真把我当奴隶了!我有些恼,思绪在如何处置亚尔维斯的问题上徘徊不已。 “杀?不杀?”我起身推开窗子,渐起的风将一身抑郁扫空,我抖抖尖耳掀开兜帽。 倘若现在就干掉亚尔维斯,那么波佐利亚堡行势必然失控,自己在南大陆势单力薄,仅收服的沙盗一支势力,还是生xìng凶残、排斥异族的曼达人,让其接管这座城市不闹个乌烟瘴气才怪。 若不考虑沙盗,从城中扶植一个软蛋傀儡……脑中蓦地浮现出商人韦勃的软蛋模样,我没细想,就直接否定了。也不行,现在大陆局势如此紧张,自己根本没jīng力、更没时间去管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单是安顿族人都有些力不从心,更不消说在枝末再开新枝,想都不要想。 何况,还有慢吞吞的贝恩一行人,波佐利亚堡作为必经之路,还要为苍鹰cāo上一份心。 那么留下亚尔维斯,鲍里斯是活不成了,自己总不能马上救下鲍里斯,就把他踢回乌迪莱斯堡吧?那样太显眼了,也会引起亚尔维斯的注意。非但白忙活一场,线索中断不说,还打乱了全盘计划,着实心有不甘。 如何是好,快刀斩乱麻的放弃一切,重头开始吗?我无力的蜷着尖耳,正当进退两难之际,鬼祟的脚步声响,一阵细语交谈,卧室的门打开了…… ………… 第五十六章 决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我冷漠地盯着面前呆痴的男人,那是刚刚还划过我脑海的一张蠢脸。他哧喘两下,发情的躁动低吼,蓦然探爪子向我扑来。我敛目,轻踮脚尖错身,韦勃前冲的身子擦过我,闷头撞上软床。 “喔呵呵……不、不要害羞美人儿!”韦勃yín亵的笑声扭了调儿,撅屁股从床上滚下,脑袋正好套上了那件暴露礼裙。他猴急撕扯,却被极有张驰度的裙带卡住了粗短的脖子,胡摆的脑袋撞上立柜,‘咣’得一声,身子连歪几歪,重跌回床上。 我冷眼瞧着这只杂耍的小丑,韦勃撕烂女裙又扑过来,我错身再避。贴上墙的韦勃咯着碰出血的鼻子扭身,顺手将门反锁。 “不要动,就给我抱一下、一下……”韦勃双眼充血,显然jīng虫上脑,被yù望冲昏了理智。 我退后一步:“亚尔维斯呢?” “他?他来不了了!”韦勃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张手就搂。我绕到床后,韦勃扎着身子,堵住我的退路,“今晚陪我、陪我哈!” “在做什么?”自动过滤韦勃的疯言疯语,我在意的问。 “噢,该死的管那些干什么!反正是被兵长叫走了!”韦勃生怕我逃走的一点点蹭上来。 我更觉可疑,冲他冷冷道:“你知道是亚尔维斯请我到此的。” 韦勃神情一僵,刹时痿了,他抽动着脸上横肉,不住后退:“亚尔维斯…呵呵呵…亚尔维斯……” “对,就是他!”我刚yù开口,韦勃狠声抢先,“亏我如此信任这混蛋,竟然背弃我的忠诚,套我之言,还要抢我已到手的猎物……”韦勃眼珠四下浮动,趁着一股浑劲儿,暂将溢出的懦弱压下,“要不是我姐姐,我还蒙在鼓里,那混蛋,当着我姐姐的面搞其他女人,如今还要羞辱我!” “你姐姐?”联想那个一直不声不响的中年女人,我敏锐觉察到整个突发事件背后,或许牵连着十分有趣的东西。 “是的,我姐姐!”韦勃恶狠狠逼过来,迫得我靠上冰冷的墙壁。他单手叉住墙面,将我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俯视我的眼睛。我看出他的某种yù望在锐减,更多是渴望别人静听他的倾诉和宣泄。 “我希望你口中所指的猎物不是我。”我故意隐带一丝怒气。 自觉失口的韦勃笑了声,发愁地抓扯着头发坐到软床:“哼!你注定是奴隶,没有人进了这座城堡还有zì yóu之身!而你……”韦勃忧郁地抬头望向窗外,“现在本该躺在我的床上,等待我的爱抚。” “是你姐姐叫你来的?” “是!” “那么,你权利大吗?” “嘿嘿……”韦勃不怀好意的瞄向我,低迷的yù望迅速攀升,他站起身,手抚我的肩膀,“当然,这座城除了亚尔维斯,就属我和我姐姐权利最大……”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我扭断了那只咸猪手,韦勃滚到地上乱嚎,我又一脚将他踢晕。看来是时候做出决断了,我缓缓戴好兜帽,倘若猜测不错,亚尔维斯的权势恐怕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牢靠。 在这个黑暗的旧时代,大多数贵族家庭的延续均属政治婚姻,男女主人之间不存在真正感情,双方结合,不过使财产、利益共有化,更好服务于家族发展。 虽不清楚韦勃这位姐姐,亚尔维斯的正妻,是年老失宠还是家族牺牲品,从握有实权,以及对待我的问题出发,她和亚尔维斯常年积攒的矛盾应该不小。而且我与她见过两面,饶是敏锐的我也未觉察出她的异常,单是这份隐忍与心计,已叫人不寒而栗。 假如她真有和亚尔维斯抗衡的资本,哪怕只是明面,我不介意让波佐利亚堡换一个主人。我已厌倦以常人的角度看待、周旋这些世俗之事,自己不是那些玩弄权术的政客,也比不过他们,上天赐予了自己神力,如果弃之不用,那还要这份力量做什么? 试问,波佐利亚堡今后的安定与否和自己有关系吗?我只需直观了解想得知的信息即可,其他一概不作考虑。 深沉的打开房门,两个先前被韦勃支开的黑人大汉闻风赶来。无需多言,两道光束先后洞穿他们的脖颈,滚烫的鲜血横溅在雪白墙上,俩黑人死捂着滋血的脖子无声咕噜几下,倒毙气绝。 为虎作伥者皆该死,展开神力感知,在城堡中层一间特别隐秘的房间,我发现了亚尔维斯和几个兵长的气息,他手里拿着一块不规则的布状物体,气急败坏地拍在桌上,对几个兵长大发雷霆,又颓然坐到椅子,别着头思考。 我大致校对了下方位,自己处在城堡最高层,与亚尔维斯的房间成30°左右的斜角,相隔较远。我一点也不急,越是形势纷杂时,当事者保持一份沉稳的洒脱便越发难能可贵。 步履轻缓的走在明暗交替的走廊,就像穿行银环蛇的身体。城堡整体结构设计十分巧妙,对应每个楼层间都会有几口楼梯直通下层,间隔不远,即便发生火灾或是重大事故也能迅速而有序的撤离。而相对的,亚尔维斯在每个楼梯道口均设有守卫,以加大堡内武装力量,使自己更加安全。 我于城堡高层向亚尔维斯所在秘室平行前进,但凡梯口过道的守卫一律清杀,仆从全数打晕。鲜血染红了走廊,一息毙命的守卫堆叠在楼道里,我在最近亚尔维斯的上层停下,巡逻卫兵转过时恰撞见我悄无声息的屠杀守卫,愣神儿的刹那,卫兵吹响了胸前的木笛,也换来我一道贯穿头颅的光束。 下层大乱,整条走廊的守卫示jǐng声、呼喝声交杂在一起,几股合一的齐齐朝我脚下的楼梯涌来,杂沓的步伐震得整层过道直颤。神力感知范围内,声源隔绝极好的秘室里,亚尔维斯亦被惊动,他忙收起桌上的‘布’,扒拉开拦阻的兵长,拧开了门。 我漠然的一步步往下,道口仿佛撑裂般被守卫挤得异常臃肿,几个脾气火暴的守卫,从人墙里钻出,蹬蹬跨上几阶,挥剑便刺,我周身凭空出现的几道交错光束将他们穿定在墙上,死尸又顺着楼梯下滚到最前几个守卫脚下。 一众守卫哗啦一下后退,可顺楼梯挤成‘人’字形的人群,太多守卫不明所以,他们依旧向前拱,嘴里不停叫骂着‘孬种、上前’等字眼儿。楼道里退无可退的守卫硬头皮攻上。 我侧身抬臂,虚握的手中白金粒子飞速聚集,凝成一把上下两片羽翼对折的雕弓,四溢开的神力狂风扫落叶般将众守卫层层掀飞,我轻扣弓弦,一瞬成型的金箭覆盖起浓郁的金绿sè泽,身前气流呈反旋儿的漩涡,滋闪着庞大能量依附向箭矢,也将守卫投掷过来的武器悉数绞得粉碎。 下一瞬,仿若静止的空间,羽箭带着恐怖的贯穿力从上翻下跌的人群中一闪即逝,轰隆!城堡骤然爆开一个巨大缺口,一道浑粗光束冲破纷飞的碎石瓦砾、残破死尸,隐逝于昏沉的夜幕。而堡内呼啸着腥风的过道,触目血海、残肢。我徐徐下了楼梯,侧对倾洒进的大片月光,轻甩了甩凌乱的发丝。 “你、你这头恶魔!”不远处,掩埋在碎石堆里,被砸断双腿的亚尔维斯凄厉嚎叫,我咯咯轻笑,踩着优雅的步调踱向他。 “别过来!别过来!你这魔女!魔女!”亚尔维斯惨叫着抽出双腿,挪蹭着身子拼命的爬。我冷脸,一脚踩上他的腿。 “啊――”亚尔维斯疼得翻了个身,双手虚抓在膝盖,无处借力。 我俯身,随意从他怀里掏出那块‘布’,透过夜瞳我轻易辨认出这是一张兽皮,上面潦草的两排字体。 ‘报酬加倍,交出一个身着游侠斗篷的女人。’――塞乐斯 报酬?盗贼?我垂目思量,亚尔维斯发狠的打开我的脚,毫不放弃的向前爬,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恶魔!你是恶魔!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动手!你不应该动手的!你知道我是南大陆的屏障,杀了我,就断了你去南大陆立足的路!哈哈哈!我以为你很聪明,原来只是一个蠢女人!我死了,波佐利亚堡就会大乱、瓦解!没了补给源,你们谁也别想通过这片沙漠,谁也别想!” 我默默听着,不反对、不答腔,巨大的动静让堡内、堡外的佣兵一批又一批的涌入中层,亚尔维斯燃起的丁点儿希望,随着我如法炮制的几发羽箭过后,彻底消弭无踪。他时而大哭,时而大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只是想和你合作,开诚布公的合作!做南大陆与自然jīng灵合作的第一人!” 我笑嘻嘻地蹲下身:“那你告诉我为何要杀鲍里斯。” 癫狂的亚尔维斯顿时哑音,又一瞬大笑,恨恨道:“晚了,什么都晚了!况且,我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想知道,如此而已。”我轻描淡写的说,手指戳上他淤肿的膝盖。刹时,亚尔维斯毛骨悚然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堡内,一波又一波飘远…… ………… 第五十七章 取代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没用的!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亚尔维斯仰躺在地上咆哮,额头涔出的密集汗珠,在灰暗的走廊折shè着微弱晶亮,“我的腿没知觉了,没知觉了……” “魔女?呵呵呵……”我轻笑起身,“谁告诉你我是自然jīng灵?谁告诉你头上顶着两只尖耳就一定是自然jīng灵?嗯~我只是觉得有趣而已。”我流波一转,语带直透人心的娇媚,“听说过……暗黑圣女吗?” 轻撩鬓边发丝,飘绕而来的银辉粒子萦回在我耳畔,属于jīng灵一族的尖耳化作纷离的光点消逝。亚尔维斯刹时瞪大双眼,嘴唇哆嗦,翕动着鼻息不住吭哧。 “你知道,几百年的躲躲藏藏无聊死了!”我薄嗔带怨,踮起脚尖,双手俏皮的背到身后,“我讨厌黑暗,尤其在终rì见不得光、yīn冷cháo湿的环境,那里到处散发着死人的气味儿,很恶心,于是,我便跑出来,装扮成各式各样的人自娱自乐……” 亚尔维斯恐惧的望着我,身如筛糠似的急抖,我蓦然俯地身子,眉眼弯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天真的问:“呐!是不是很像自然jīng灵?我表演的不错吧?” 亚尔维斯崩溃的大叫一声,死命撑捣着身子向后蹭,我步步跟进,穷追不舍的问:“你知道我最大的兴趣是什么吗?嘻……就是折磨有骨气的人,你很有骨气哦,所以,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那样太无趣了……” 亚尔维斯脸透绝望,睁着空洞的眼睛,头重磕于地放弃了挣扎。我语调一缓:“不过,我最喜欢别人的小秘密,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亚尔维斯沙哑的笑:“我能活命?” “……不能,”我缓缓睁开眸子,严肃下来,“至少去时让你少些痛苦。” “呵呵呵……你问吧。” “为何杀鲍里斯?” “他该死,和弗伦里斯、吉格尔一样都该死!” “因为他是商人?” “因为他垄断了波佐利亚堡四分之一的经济。” 我脑子转的飞快:“那么,你怀疑鲍里斯背后有人指使,打波佐利亚堡的主意?” “呵呵,他以为隐蔽的很好,可我早就查清了他的底细!” “是梅约内斯总商会会长弗伦里斯授意,还是乌迪莱斯堡城主吉格尔?” “哼,有区别吗?乌迪莱斯堡利用梅约内斯总商会,每年从北大陆换取巨额交易,不显山露水的大量积累资金、扩充军备,首要盯上的自然是我这个组碍其运输的南大陆门户!可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波佐利亚堡历代基业,不能在我手上断送!” 如今,终于可解释鲍里斯押送的那批货为何全是金币了。波佐利亚堡以商业建都,大打经济牌,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兵不血刃的制衡波佐利亚堡,确实是非常高明的手段。 亚尔维斯要杀鲍里斯就值得推敲,可波佐利亚堡不辞辗转万里跑北大陆做赔本生意,图什么呢?积累资金、扩充军备……哦,是了,想必是要瞒过南大陆各堡城主耳目,发动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了吧? 如此算来,只是南大陆战事,波及再大,也影响不到北大陆,更影响不到jīng灵一族,是自己多心了?我心下狐疑,略略思索便暂且搁之,总归也要去乌迪莱斯堡走一趟,嗯~于是非之地的是非之人,但愿不要攀扯上自己才好。 “你是谁?自然jīng灵还是暗黑魔女?”亚尔维斯突然问,一脸的心有不甘。 我睨着他,笑意淡淡。 “是谁――”亚尔维斯几yù抓狂,我沉默地揪起他的后领,在地上拖出一道扭曲而长长的血迹,亚尔维斯抽搐的呜咽着,带着临死前最后的忏悔与恐惧。残破yīn森的过道,只有夹杂着秽土气息的血腥味儿,和鞋跟触地时清脆的踏踏声。 我一步步走向黑暗,掠过楼层疮痍的破洞,踏出连串小巧的血印,又被身后的躯体抹去,最终拐至通往上层卧室的楼梯。一路颠簸,亚尔维斯神智已经模糊,他胡乱哼哼着,鼻子里流出了血。 我随手将卧室的门拧开,韦勃肿起半边的猪头向一边别着,还在昏迷中。指尖聚起一个透明的水球,打在他脸上。韦勃哼唧了声,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我,‘啊’的怪叫,既恐惧又摆出一副无畏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很怂:“你、你敢打我,我……” “人我带来了。”我将亚尔维斯遛出来丢到地毯。 韦勃眼皮跳了下:“什、什么……啊!?亚尔维斯!”韦勃仔细擦擦眼确认没错,看着我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现在,你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了。”我说。 韦勃瞪圆了眼珠子。 “记住,服从于我。”我补充。 “发、发生了什么事?”韦勃拿折了的胳膊去拄地,疼得呲牙咧嘴,又摔在地上,“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甜甜笑道,“我只是把城堡内反对你当城主的人声屠了个干净。” 韦勃激灵打了个冷颤,半晌憋出一句:“都、都死了?我姐姐、姐姐也死了?” “嗯……”展开神力感知,正对窗外的城堡下方已聚集起大量佣兵,而在最前,十几个兵长簇拥着一个中年女人,旁边两个佣兵架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黑人女,“没有,我想你姐姐应该很支持你坐上领主的宝座。” 韦勃似哭似笑的唧了声:“她?她才不会支持我坐什么领主,城堡只需一个女主人便够了……” “那就让她也消失。”我不由分说,拎起韦勃直接从窗子跳下。 城堡上空持续响起一串儿异常凄厉的惨叫,引得火把高束的佣兵们齐齐抬头。碰!我毫无减速的直坠地面,激扬起的碎石将周遭几个佣兵扫飞,韦勃流哈喇子,很没出息地瘫在了地上。 一侧,中年女人一手拍打着弥漫的尘土,反应极快的一指我:“抓住她!” 未等佣兵动作,我一闪近到中年女人跟前,扭断了她的颈骨,单手将她甩了出去。中年女人凌空转了两圈,趴地上时,嘴角挂着粘血,瞪目气绝,宽大的裙摆拍在她脸上若隐若现,周身佣兵顿时惊惧的纷纷后退。 “现在,你们要换一个城主了。”我语调轻松,反应过来的佣兵大吼一声向我扑来。 这时,韦勃忽然变聪明,他一骨碌爬起,大喝一声:“慢!” 佣兵动手缓了缓,韦勃冲着一个兵长紧张的又道:“麦迪文,是我韦勃,我命令你马上让你的手下停止进攻,并且效忠于我!” 佣兵霎时止了步、收了刀,夹在当间,看看身前的韦勃,看看身后的麦迪文,等待进一步指示。 我好奇打量,口称麦迪文的兵长个头拔实,小眼儿,两腮塌陷,一圈儿绕腮的小胡子,长着一张忠jiān脸。他盯着韦勃看了会儿,大步跨前,一拄短剑,单膝下跪。层层包围住我和韦勃的佣兵,也跟着呼啦一下,一片又一片的跪倒,直排出了城堡内城门。 韦勃嘴角动了下,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松弛,就腿脚发软,人打晃儿的往下栽,我轻手拽住了他。麦迪文一杵短剑高喊:“城主――韦勃!” 几百人刹时振声齐呼:“韦勃!韦勃!韦勃!韦勃……”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韦勃哆嗦着身子,神经地望着满地臣服的佣兵频频摆首,又将视线锁定我,不能自持的傻笑。我退后一步,歪头,姗姗向他行了半礼:“城主、韦勃……” ………… 第五十八章 推动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一夜之间,波佐利亚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rì城主亚尔维斯,以及其圈养的一批奴隶贩系数遭捕,被新任城主韦勃送了上十字架。 为庆祝新领主登位,全城举行盛典,水源面对全民开放,物资随取;奴隶暂时不用劳作而享有人权。在未来三天里,全城公民将共同见证亚尔维斯等一干囚犯,上午的游街示众,下午与猛狮虎兽人的角斗。 荒唐的行令一经颁布,直接触怒了商人的利益,仅一rì便遭到强烈反对,大批商人咒骂着城主韦勃的名讳,整拾货物行囊,纷纷离城而去。不过很快,他们又灰溜溜跑了回来,因为外边儿正有支虎视耽耽的沙盗候着,出来一支洗一支,出来一对儿吃一双。 本来这是好事,也不至于因此动摇了波佐利亚堡的商业根基,偏偏城主韦勃为人度量狭小,斤斤计较起来便没完没了。哦,你走?走你的,我不拦着;再回来,嘿,对不起,不收!于是,返还的商队都堵在城门口了,他也不开门,眼瞅着城下的商人一个个哭爹喊娘的遭掠挨砍,韦勃在城头哈哈大笑。 两rì下来,堡内商人人人自危,尽着好的东西,拼命巴结讨好韦勃。不懂经商之道的韦勃,凭亲疏、喜好、心情,五花八门等等标准,将物资市价调得乱七八糟,简直要闹反了天。比如,一块最常见的干面包就要一银币。 一部分商人因此得了利,一部分商人就跟着倒了霉,罢行罢市者比比皆是,生意没人做了,闲散的佣兵遭到解雇,饭都吃不上,就开始闹事。韦勃仗着自己手头握有重兵,便血腥镇压,将那些现捉的佣兵也归到囚犯一列,打伤打残了丢进角斗场,供曲意逢迎他的人消遣。后来,索xìng封锁全城,只许商人进,不许任何人出,一味沉浸在暴力统治之下。 自那夜一番血洗,让韦勃做了城主,得闲的我动身去找鲍里斯,到那儿时却发觉他因服药太多,jīng髓枯竭致死。多少有些郁闷,之后,我便回到曾被亚尔维斯抄过的别墅,得亏我本着妥善原则观察了几天堡内的动向,然其结果让我深深汗颜。 真真是蠢人得了势,比jīng明人还要麻烦。才一周,韦勃就把敏感的波佐利亚堡弄了个一团糟。他垮台是迟早的事,不过自己没时间继续等待下去,趁局势还没失控,总要人为做些什么,来把助力推动一下。 行在森严重重的城主领地,因是堡内新换的一批守卫是知晓内幕的,我的到来并没有人敢拦阻。我只身找到韦勃时,恰撞见他在议室厅喝花酒,几个黑人女穿着暴露的围在他身边,左拥右抱的好不惬意。 韦勃见到我,当即从领主椅上滚身而起,又是撤宴,又是轰退几女,便屁颠屁颠迎了上来,几rì不见,他比以前油滑许多:“啊~游侠小姐深居简出,今rì怎么得空到我这儿来了?快!快请坐,请上座!” 我懒得与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道:“明rì正午时分,城门全开,你亲自前往相迎沙盗进城。” “噢,好好好……啊!?”韦勃不住点头应承,待反过味儿,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干笑一声,搓着手试探问:“那……那个,游侠小姐,我们好端端的干吗请沙、沙盗来呢,这不是自取其祸嘛!” 我嗔了他一眼:“你是真笨还是装糊涂?你知道城内有多少人反对你当领主吗?若不是惧你手上的佣兵力量,他们恐怕早就聚众闹起事来了,你是我扶植起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挤下去,倘若能收服沙盗,凭这份威望与势力,商人也就心服口服了,也没人敢反抗你了。” 韦勃闻听大喜:“啊,是是是…一切听游侠小姐安排!”说完,又不放心,“不过,游侠小姐……那沙盗真能、真能归顺于我吗?” 我抿了一丝笑:“放心,保准他们‘服服帖帖’。” “噢……”韦勃咂摸着嘴,安下心。 “亚尔维斯还活着吗?”我问。 韦勃伴带一丝不安:“活着。” “明天一并绑赴处刑场,召集所有奴隶、民众围观,有用。”说罢,我转身离去…… 月,清冷孤寂,星子藏在灰重的云层里不肯露头,今晚的大漠没有风。许久没体会那种一览无余的空旷辽阔,一时竟有恨天低而目不暇接的矛盾感受。我轻盈的飞驰在夜空,留恋又无所留恋的趋向远方那在火光隐现中的一座宿营地。 远远,我便听到阵阵畅意呼喝,一座用木标和滚草圈起的宿营地渐渐析入眼底,外围是傍滚草栖身的影驼,中层环形扎置着几列帐篷,最里是堆起老高的各sè货箱,中间一块空地,空地上燃着一架大型篝火,足有百人围在一起喝酒、摔角、嬉闹,间隔的帐篷间零星几处也有篝火。 我减低行速,缓缓飘到宿营地上空,一个大马金刀坐在堆积如山货箱上,唯一没有参与狂欢的男子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一手拿着烤熟的羊腿撕扯,一手握着酒袋猛灌一气,瞧着下方的热闹,十分开怀的大笑。 我有感觉,男子应是这伙盗贼的首领,指‘名’要找我的塞乐斯。我裹起淡淡的银芒俯坠。男子刚要喝酒就发觉不对,冲篝火旁的人群大吼:“散!”抓起身旁的双刃靠身擦了下来。 然而为时已晚,我径直撞向燃烧正旺的篝火,‘嘭’得一声,篝火如爆开的火红烟花,漫天飞洒,打旋儿的枝条带起炽烈飞扬的火星和簇簇火舌,将百人掀翻,四散溅落在帐篷,防沙砾而浸了油的帐篷瞬间便烧起来,火势冲天。惊了的影驼一片嗥啸冲撞。 男子几步滑下,大喝一声,映着熊熊火光,飞跃起的身形一记侧旋转,张开的双刃如风扇般急速闪了下横切向我,我随手拍在他攻击死角的肩膀,迫退男子,又将脚下猩红的余烬震散,露出滚烫而漆黑的沙地。 “你是塞乐斯?”我歪头问。 男子架着双刃挡掉灰烬,盯向我的双瞳带有强烈仇恨:“游侠女人!偿命――” 男子大吼着再度攻上。嗯,有什么话打完再说,这点正合我意。我收起玩闹之心,错步避开男子横扫过来的双刃,速度极快的抓向男子的脑袋。男子jǐng觉的后跃开,连错几下双刃,上横下竖,摆出一个攻防一体的招式。 “少主!”被大火困在圈里的一众盗贼朝男子聚拢,有些已和我交上了手。 “让开!”男子厉声道,蹭着身子,攻守兼顾的一步步移向我,“我要亲手解决她!给我兄弟维克抵命!” 围攻我的几个盗贼默默退了开去,我冲男子竖起一根食指,口中轻言:“一招……” “一招败我?”男子发红了眼,抖嗦着身子放肆大笑,“大言不惭!杀――”男子俯身,脚踏疾风步,带起连串魅影向我攻来。我侧身微曲,在男子挥刃划过的刹那,后发先至的一记直拳轰在男子脸上。 碰!我身前一股劲爆的拳劲气流狂扫开,男子扭曲的脸,仿似被拍的肥肉,起伏抖动,之后口鼻窜血的斜飞出去,又连擦带滚的撞上后聚的盗贼,被撞的盗贼重叠一起的顶到身后货物,身后货物剧烈晃动下坍塌,翻个儿掉入火海…… 我缓步走向货堆下昏厥一片的人群。好似听到脚步,一动不动的男子有了知觉,他吐了口血水,艰难的翻了个身坐起,又推开压在身下的一盗贼,下塌的鼻子淅沥哗啦的留着血,却仍用短刃支着沙地想要站起来。 “这拳不重,只当送一份见面礼。想要复仇随时可以来波佐利亚堡找我。”我一捋蓬摆,文静地蹲下身,平视着男子道:“我来是有句话要告诉你,明rì正午,波佐利亚堡城门将大开,举盛大仪式,欢迎你们进城。” “……你想干什么?”男子诧异地翻眼白扫向我冷冷问,只是浓重的鼻音减了几分气势,听起来很滑稽。 “嗯~”我抿唇笑道,“你们会收复城内那些可怜的奴隶,对吗?明rì处刑场,亚尔维斯。” “哼……”男子一怔,又不屑冷笑,“收复?我看是要我们去送死吧!” “不去,你们一样是死。”我指着愈燃愈旺的大火,幽幽道,“如今,你们所有补给付之一炬,退路断了,是在荒凉的大漠中渴死冻死饿死,还是追回影驼,进城放手一搏,全在于你。何况,我要杀你们现在就可动手。” 男子不说话了,他低低呼喘着,在货箱塌下第五堆时,冷不丁道:“你会在城中等我吗?” “不会。”我轻轻摇头,很实诚地道。 “呵……”男子似乎有被嘲弄的耻辱,和一股无畏的冲劲儿:“告诉我在哪儿可以找到你!” 我掀开兜帽,长长的尖耳抖了抖,粲然道:“南大陆,自然jīng灵。” 男子登时惊若木鸡,我抵唇轻笑,一闪,遁入天际,随后扩散开的一圈气浪将弥漫的大火扑灭…… ………… 第五十九章 进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月落时分,我坐在沙丘仰望天空,那片灰中透亮的迷朦,一如自己现下的心境,一种青黄不接的尴尬境遇。 人们常常期许月落后的rì出,却很少对rì出前的黎明抱有好感,做为陪衬,它存在的意义仅是让贪早的人们在期待中等待,这其中或许还有先于大部分人,而偷得时间的自得。 一丝清冷中,自己头脑沉沉的很清醒。神力感知范围内,盗贼一伙用鸣镝唤回失散的影驼。他们在大火熄灭过后的余烬中,翻刨着烧焦的草粒、烧死的影驼,就着灰烬吞咽,填充腹中饥饿,又将灰烬敷到烧伤的部位,用绷带匝紧。打头的男子一声令下,这些盗贼聚在一起,默默取下随身携带且仅剩的水壶,一口气喝干,一齐抛向空中,而后翻上影驼,随男子奔驰在茫茫大漠,奔驰向波佐利亚堡。 我收回感知,无意识欣赏着冉冉升起的rì出,蓦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如此明显的意图,如此不留余地的赶鸭子上架,亦如此威逼利诱,自己何时这么会算计人了?呵……不算计,难道还像从前那样被动承受?我鄙夷的想,生存本来就是残酷的,特别朝不保夕的自己,哪容得下成天幻想着美好,天真的做些白rì梦? 如果这个世界需要发展,自己就做圣人;如果这个世界需要变革,自己就做屠夫。不幸的是,自己没有选择的处在变革中心,于是,自己只能踏上一条鲜血之路,成就大我。 至于创世神为何把这么重要的一项使命交给自己,不,‘使命’这一字眼儿太闲适,称之为‘利用’才更贴切。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才不信什么命中注定的鬼话,只要他把我的宇轩还给我,无论变成什么样,做什么我都愿意。 “人吃人的时代……”我冷漠起身,拖起一道灿烂的白金尾翼,闪瞬消逝…… 波佐利亚堡 曾经繁华的商业区如今变得十分萧条,只有几个摊位零散的摆在破败的巷口,商人一脸的无jīng打采,比起叫卖更愿缩在一角打瞌睡。队列散漫的佣兵东张西望地穿走在大街小巷,他们的主要职责可不是什么巡逻,而是抓那些对城主韦勃不尊不敬的非议流言,之所以还像模像样的排着长队,主要韦勃要求那么做,因为他觉得佣兵只有整队出行才够气派、威武。 卖杂货的商人见佣兵开过来,急急忙忙收拾摊位,可还是晚了一步,现在的兵大爷可尊贵的很,一切人等的生杀大权均系他们之手,白吃白拿不算,看谁不顺眼一句‘诽谤城主’,就得下牢狱。两个佣兵走上前,对着商人就是一脚,骂骂咧咧的挑了几样东西走了。商人哭丧着脸爬起来,暗自抹泪儿的继续收摊。 我默默穿过巷口,行至摊位前,拿起一个城主韦勃的大头娃娃,丢给商人一金币。商人激动的痛哭流涕,抬头一见是我,刹时脸sè煞白的举钱奉还,我把玩着掌中笑得十分开怀的大头,不急不徐的走,商人早已忽略。先前跋扈的佣兵在我手上吃过几次亏,见我出现,自是有多远避多远。 绕过一个道口,我又来到那条废弃的小巷。亚尔维斯垮台后,他在城中散布的眼线基本瘫痪。之后,我略施手段,收服了那个名叫‘万事通’的情报组织。 这个组织内部并不复杂,均是亚尔维斯旗下人员经营,有些是他的家奴,有些是他收买的商人,这些人负责全城的经济指标,暗中cāo控物价浮动,一切以领主盈利为主。往下是面向全城展开的情报网,分内线、外线两部分,内线主要穿插在那些大商人中,可以是杂役、商人,或者会计之流;外线是指一些为其做事的佣兵或奴隶,主要防止动乱事件。 我从组织里调出过鲍里斯的资料,得知他在梅约内斯总商会地位中等,是会长弗伦里斯在南大陆北部诸堡主要负责人之一,鲍里斯的死应该会让弗伦里斯心疼上一阵。顺其延伸,令我比较在意的是乌迪莱斯堡,这位一面用经济蚕食其他诸堡,一面暗中扩充军备的城主吉格尔,看来在下很大一盘棋。 也不知自己在那儿立身是好是坏,我寻思。一个绷带头从歪斜的破门里钻出,猫腰恭谨的行至我跟前:“我的主人!” 依旧拐七拐八的绕来绕去,穿过层层复杂的巷子,我随绷带头转至一所坯裂的沙屋,里面只有一张桌和一个座椅,绷带头将桌子踢开,摸索着尘土覆盖的屋地,不大会儿扣出一块见方的石盖。打开来,往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下室,我轻飘飘落了下去。再穿几条隧道,终在一所密室前停下。 这里是一座庞大的地下基地,上方城市的各种资料汇集于此,人员忙碌的来来回回,管理的、传送的、归类的,文件在一个又一个石窗口传递奔波。我沿甬道进入正厅,一个胖胖的商人等我多时,名乔福斯。在我杀了几个骨干后,他是第一个追随于我的人,于是,我让他接管了这个组织的总负责人。 我将韦勃的大头娃娃交予他:“午时处刑场,煽动奴隶造反情绪。” 乔福斯什么也没说的接过,点点头。我又道:“事谐之后,你们不要在城里待了,愿意走的收拾好行装,等一个叫苍鹰的佣兵团到来,一道南下,不愿走的就留下,我不反对。” 乔福斯沉思了一阵:“城中物资我们是不是可以放开手脚收拢了?” “可以,但别被人过早发觉。” “嘿,这点您放心,我的主人。那城主韦勃……” “任你处置。” 乔福斯yīn沉地咧了下嘴角,大头娃娃在他手上‘啪’得一声捏碎。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之后城中情报,通过信鸦联络我……” 时过正午,烈rì暴晒。 波佐利亚堡中门大开,城前两列仪仗队威风凛凛的纵向排开,最前还有一排个头齐整的黑人女佣。城里扎满了鲜花和彩带,奢侈的用湿水泼洒过的清道,用两排护栏隔绝开。情绪明显不高涨、有头有脸的商人也被迫换上了盛装,挤在护栏后,迎接所谓的沙盗。 城主韦勃一身黑紫镶边儿领主礼服,神情肃穆地坐在城头,身后伫着一把偌大的遮阳伞。守城兵长麦迪文一脸不屑加不满的随从在韦勃身旁,交叠身前的手频频松握。 不多时,一支有点惨的人马从城闱外疾奔而至。麦迪文目光霍得一跳,手按配剑,俯在韦勃耳边道:“城主,现下机会绝好,我们可以趁此消灭这支祸患,那女人的胡言乱语不信也罢。” 又焦又虑的韦勃听这话,想也没想便甩给麦迪文一嘴巴:“混蛋!什么叫那女人,她可是…呃…反正听我的,谁也不准伤了这帮沙盗一根毫毛,给我好好款待!” 麦迪文捂脸退开,盯着韦勃却是目露凶光。眼瞧沙盗一伙进城,城内刹时礼炮齐鸣,佣兵们丢人的拿刀逼着商人高举彩带欢呼,胆怯而懦弱的声响可怜的嗡嗡起来,沙盗进城时,犹如英雄回归。 韦勃笑容可掬地站起身,大喊一声:“来人!” 可预料中的卫兵没有出现,韦勃有些诧异,笑容淡了几分继续喊:“来人!” 还是没人应答,他摆楞着脑袋,木呆呆回身,一柄短剑‘噗’得一下将他扎了个透心凉。 “你……”韦勃死死抓着麦迪文的胳膊,嘴里滚出的鲜血一股接一股。麦迪文yīn狠一笑,一脚将韦勃踹下城墙:“现在,你没用了!” 碰!韦勃头着地栽下,摔得脑浆迸裂。城下霎时响起一片惊悚的尖叫,女佣惊惶的乱逃乱窜。一兵长向城下瞄了眼,对麦迪文道:“头儿,这货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儿可惜,我还没戏耍够他呢!” “少废话!”麦迪文板着脸望向城内,一众沙盗四下分散开跑个没影儿。 “将军,我请命带一队兵,现在就去屠了这群天杀的沙盗!”又一兵长上前请令,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麦迪文却胸有成竹的一笑带过:“不急,先召集人手,待大部队集结完毕,一举灭了这群老鼠!”说罢,手一挥,喝道:“关城门!” “关城门~~~”一声声传递回荡在城市上空,仪仗队顿时仍了手中鼓乐,抽出短剑,齐刷刷涌进城里,城门在一阵沉重的机括声中缓缓闭合…… ………… 第六十章 撕杀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城前相迎的商人一见这阵势,马上便知即将有兵甲之乱。于是,急急冲冲跳上自家车仗返往内城,好将家中财物尽早安置妥当,应备不时之需。可马车刚从停校场拐进清道就被杀气森森的佣兵拦住。麦迪文一纸令下,城头商人一律拘押待勘,听候发落。 这些商人大多巴结奉承过韦勃,几rì来耀武扬威,祸乱堡内,是搞毁市价的罪魁祸首。佣兵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也恨得牙根直痒,今rì可逮到机会,哪里还会客气。将一众衣着光鲜的商人揪出马车,佣兵们跨着带铁钩的军靴,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将这帮商人揍得个个鼻青脸肿,哭天抢地,趴在地上哼唉不已。 有些不堪受辱的商人仗着今次所带随从奴隶不少,起了反抗。不过当兵长抓住了挑事的商人,审也不审的一刀给喀嚓了,这种小打小闹便瞬息止了。商人怕死,尤其越有钱越怕死,他们现在才意识到韦勃挂了,没了靠山的他们,或许真的会栽在这群低贱的佣兵手里。 麦迪文意气风发的站在城头,指挥调度手上过千的武装力量,城中二十几个兵长在韦勃荒yín无道的执政期间,早被他以各种手段买通。他要权要钱,凭借韬晦与野心,麦迪文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也终于在民怨沸腾时可以挺身而出,名正言顺的弄个城主当当。 当昏聩的韦勃说要迎接沙盗进城时,麦迪文自认时机已成熟,他要感谢那个女人,尽管他不知道这个头顶着‘自然jīng灵’名号的女人是何来历,目的又是什么,但这不防碍麦迪文对她反向利用。 这女人好象从不在意城中人的死活,杀伐果断、冷酷无情,那双隐于兜帽下充满yīn影的眼神了无生气,让人不敢与之直视。她的实力一直是个谜,完全无视佣兵和沙盗,并将两者耍得团团转。她很少说话,每说一句必切要害。最让麦迪文忌讳和感兴趣的是,这女人好象有某种预知能力,她说的事就一定会发生,无关联无任何征兆的出现,就比如他今天要一网打尽的沙盗。 麦迪文可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人为cāo控,如是那样,那女人也太可怕了,称之为神也不为过。他不能也不敢留下这个女人,他知道韦勃是女人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只有干掉女人,他才能真正掌控这座城市。 而这些,麦迪文一直在做,他使尽各种手段除去女人,明里派人挑衅,以城中律法的大帽武力扣押女人,然而所有前去捉拿女人的人无论多少,再没有回来,这让麦迪文感到恐惧,甚至生不起一丝亲自带队,面对女人的想法。 因此,他在手下高参的建议下,改用yīn招,暗中投毒,药死女人。可女人是个怪胎,在他连续几rì监视下,不吃不喝不睡,除了不定期莫名其妙的消失一阵,其余时间总是恬静地坐在院落花贲与水池环绕的白木椅上一动不动。有时,麦迪文会荒诞的怀疑女人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幽灵! 今早,据线报称那女人又一次消失了。时不我与,膨胀的权利yù让麦迪文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浪费大好时机再等下去。他动手了,韦勃傻兮兮的死在他的剑下。女人的神秘、女人的消失,以及女人那种无视生灵、玩弄万物于股掌间的作派,让现在的麦迪文越发觉得此举是多么英明与正确。 城垛上可拆卸的重弩被佣兵一一取下,三人抗一支的放置在预先准备好的弩架车上,跟随麦迪文而来的二百jīng锐佣兵大半时内,在外城入口布下针对影驼的绊‘驼’索,设好路障围栏,其后迅速集结完毕。麦迪文身后的旗手撤去沙漠之城的标志,像模像样的升起了印有‘赤蝎’的方形大纛旗。 麦迪文一脸yīn沉的下了城楼,一列佣兵将捆成粽子的商人一溜儿摆到楼梯下的一片空地。麦迪文手按配剑,在耷拉着脑袋的商人面前缓缓踱步,肃杀沉凝的气氛令胆小的商人吓尿了裤子。 麦迪文厌恶的沉沉一笑,转对侍列的佣兵高声喝道:“沙盗猖獗已久,弟兄们也该是时候见见血了!从今天起你们就叫赤蝎军!是波佐利亚堡真正的主人!引起为傲的公民!现在,就让我们斩断旧得过去,将这些啃噬波佐利亚堡的蛀虫,剥削和压榨佣兵的卑贱商人推上断头台,用他们肮脏的鲜血祭旗!” “哄――”上百佣兵霎时高举着手中兵刃亢奋呼喊,临时选定的刽子手从队列里走出,他们赤膊开上身,端着明晃的刀片,将告饶的商人踹倒,不由分说,狠狠一刀砍下,噗咝!一颗颗斗大的头颅滚落,猩红的鲜血喷溅起一丈多高,在场佣兵狠戾的血xìng点燃了…… 塞乐斯领着一众盗贼进城后,为防追捕,便各自分开,约定内城门前聚合。一路上,黄土沙屋却不见一个人影出没。他正觉奇怪,远远觑见有先到内城门的兄弟与守门佣兵拼杀。容不得多想,塞乐斯一催座下影驼,以声助威,吆喝着粗犷的声腔,一息介入混战的人群。 盗贼情知是塞乐斯赶来,有了主心骨,顿时jīng神大振,突骥挥砍更加势若无阻。反观毫无准备的守门佣兵,对上披了沙盗皮的盗贼本先惧了三分,在加之人数不多,又没有抵御外敌的重型器具,屠杀的形势一边儿倒。 此时关门已然来不及,锐气尽失的守门兵长有了弃门而逃的怯意,刚喊一声‘撤’,就被突奔过来的塞乐斯一刀削掉半拉脑袋,血浆激溅的抽搐倒地。赶来汇合的盗贼越聚越多,情势急转直下,一众盗贼,冲破四散溃逃的佣兵,践踏过兵长的尸身,朝那座笼罩在蒸笼热气中的城堡直奔而去。 外堡,护城河前,为数几百的佣兵层层排开,盔甲鲜明,剑戈如林,气势汹汹的驻扎在石桥一端,单等沙盗一伙自送上门。塞乐斯被迫在中途停下,这时后路突然喊杀震天,塞乐斯震惊回望,内城门外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支数百人的佣骑兵,掩杀而上。 塞乐斯一咬牙,刃尖一指桥对面开过来的佣步兵,大喝一声:“强行突围!”众盗贼纷纷亮出兵器,视死如归的仰天长啸三声,塞乐斯一驼当先,掠了出去。 一场惨烈的撕杀在城主领地上演。最前几排佣步兵手上持的是一种一边儿带有两面短棱刺的长戈,杆身足有三米来长。佣步兵压低长戈,逐层推进,见盗贼冲过来,便猛蹲下身,密集的戈林斜向上探出,影驼一经掠过,过快的速度反令它们无处闪躲,一个不慎扎穿了前肢,影驼磕绊下去又被刺穿头颅、身体。 巨大的惯xìng将最前几排佣兵顶得骨折,稀里哗啦仰倒一片,也将座上的盗贼掀下驼背。紧随着一批近身佣步兵跟上,抽出短刀一顿乱砍将盗贼剁成了肉泥。后有追兵,盗贼依旧不要命的往上冲,佣步兵只能维持一波的奇攻失去作用,与众盗贼真刀实枪的碰撞到一起。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不断倒下的累累死尸堆叠到杂草丛、沙地。几乎十打一的佣兵团团将盗贼围起,盗贼所能冲刺的范围愈加憋束,杂乱的长戈四方八角的刺出,影驼哀鸣着身中数戈惨死。凶狠的盗贼飞扑进人群,卷刃的短刀每次挥击都能划死划伤随处可见的佣兵。 佣兵们怒吼着,高束着盾牌将落驼的盗贼逼夹在一起,盾后抽动的短剑,一刀一刀刺入盗贼的身体,盗贼满腔血口喷溅,惨烈嘶吼地挥刃削掉一排脑袋,其后双双一同软倒身子倒下。酷烈阳光炙烤的绿洲,蒸腾起的热气充斥着浓烈的血腥,狼藉的杂草浸染了一片又一片猩烈的红…… 短短少半时的交锋,盗贼一伙大部分人深困佣兵群中抽身不得,待塞乐斯浑身浴血的冲出时,身边只剩十几人。再探身后,塞乐斯悲声长啸,义无返顾的冲进堡内。 一名骑快马的斥候蓦然从一侧胡杨林抄近路窜出,塞乐斯一催影驼追上,掠下斥候的同时,单臂硬生扣其脖颈提起。 “说!处刑场在哪儿!”塞乐斯双眼发红的咆哮。 斥候嘴角溢出了血,挣扎着一指斜前方,塞乐斯喀嚓一声了结了斥候的xìng命,单手甩进了一旁的杂石堆,影驼在缓捣两下腿儿后,瞬间加速…… ………… 第六十一章 争来争去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处刑场 一块用厚重围墙圈起的巨大沙地聚集了波佐利亚堡几乎所有的奴隶,和大半商人。围墙上站着几十个汗颊淋漓的佣兵守卫,沙地中心是一座平台,上面楔着四排用来处置刑犯的酷刑十字架,每排六个,如今在最前排的位置上高悬着昔rì叱咤风云的波佐利亚堡城主亚尔维斯。 他死气地垂着脑袋,邋遢带有馊味儿的乱发遮掩,看不清面容。绑在横杠上的双臂,两根粗钉穿钉在腕部。一身不知多少rì没洗的礼服沾染着大块血迹,皱皱巴巴,看不出本来颜sè。形销骨立的身形,下身却是异常肿粗,隔着残破的裤腿儿,甚至还能看到皮肉外翻的伤口处有恶心的白蛆在蠕动。 拥挤的人群,在烈rì炎炎之下,像一个偌大的蒸炉在持续升温,不少娇贵的商人中暑晕倒,佣兵湿布缠头,却是一副毫无理会的态度。人群益发sāo乱,迭起的抗议声使佣兵耳根都生了茧,可那道唯一进入处刑场的大门现在是上了锁的,而钥匙不在他们身上。 倏然,十几道人影跃出墙体,一瞬将背对他们的佣兵抹了脖子,剩余佣兵察觉,胆怯而怒吼着拔刀相迎,但不出几下就被这十个浑身是血的人撂倒,当最后一个佣兵脖子滋血地跌下围墙,人群发出一片片惊呼,sāo乱静止了。 十几个盗贼取代了佣兵守卫的位置,间隔稀拉的排成一排。塞乐斯站在四五米高的围墙,俯瞰身下,脚踩的墙体边缘不时有石屑簌簌抖落。 爽利的笑容再次绽开脸上,塞乐斯一个纵跃稳稳跳下,人群刹时恐惧的让开一小块空地。收了利刃,塞乐斯抬开流血的眼皮望向十字架上高挂的亚尔维斯,人群随他走动,自动分开一条甬道。 塞乐斯径自上了平台,人群的目光也跟到平台。鸦雀无声,一双双涣散的眸子,毫无焦距的打在塞乐斯散发着烤熟腥味儿的身体,麻木了,更多浓郁汗渍的腥臭掩盖了那让人疯狂的腥甜气息,塞乐斯撇开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带着探究的眼神,与那些奴隶近若痴呆的眼神触碰,心沉了下来。恐惧甚至都离这些奴隶远去,那些大叫并让他感到优越和不屑的人,是躲在墙根散发着热气的yīn影里的商人。 一丝愤怒在塞乐斯眼中划过,不压于他兄弟的死。一刀,塞乐斯毫无征候的斜斜砍断捆束亚尔维斯的十字架。粗杆嘎吱一下,带着亚尔维斯的身体从削尖的切口滑落,其后歪斜的插到铺满细沙的平台。塞乐斯扭身,揪起亚尔维斯的头发,眼眼相对的观瞧,那张几乎看不出人样的脸,动一动,就有血渣掉落,亚尔维斯有知觉的睁开眼睑,塞乐斯狠朝他唾弃一口。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女人!”塞乐斯攥紧拳头,仰天怒嚎。他环顾四周,仍旧是无所谓的麻木神情,令塞乐斯气而无力,他回身,一刀削掉亚尔维斯的脑袋,不抱任何希冀的大吼:“现在!你们zì yóu了!” 静若死人,无一人响应,无一人说话,塞乐斯半吊着身子,任由身侧无头死尸粘稠的鲜血毫无喷劲儿的浇在他背上,颤抖的丢了短刃。 忽然一个奴隶从人群里钻出来,将短刃拣起,木讷的问:“你杀了他,我们就zì yóu了吗?” 塞乐斯像盯傻子一样笑了声:“还你zì yóu。” 那奴隶沉思了会儿:“杀了他就有zì yóu?” 塞乐斯听闻,从背后抽出另一把短刃,留恋的摩挲:“不只他,杀了商人、佣兵……杀光所有压迫、欺辱、责打、轻贱、剥削、奴役你们的人,杀光所有不把你们当人看的人!就用这双手,手上这把刀!”塞乐斯说罢,一刀扎近死尸胸前,涌出的鲜血在阳光下晶晶闪亮。 “商人、佣兵…商人、佣兵…”奴隶不住喃喃,他拔出短刃忽而两柄交叉着举过头顶,张开大嗓门高吼:“杀光商人!佣兵!为了zì yóu――” “zì yóu!zì yóu!zì yóu……”人群很神奇的四面八方纷纷有人附和,声儿越来越大,波及越来越广,一众奴隶眼神炽热起来,一众商人退缩惊惧起来。处刑场渐次分成两部分,内框的奴隶,和外框的商人。 “zì yóu!呃……为了zì yóu~”一个明显不搭调的声音假兮兮的响起,有机灵的商人仍了帽子,扯烂衣襟,往大汗的脸上抹着沙土,也蹭身靠上去随人群呐喊。塞乐斯一把抓住奴隶高举的手臂,振奋的大喝:“杀――” 末尾的奴隶半癫狂的转身,往上靠的商人顿时激灵的僵立住,咧开比哭还难看的笑刚想说两句,就被狂涌的奴隶洪流淹没。 奴隶反了!暴动了! 商人们哀嚎着,绝望地抓着滚烫的围墙,又蹦又跳。以至被践踏、扑倒,活惨惨被奴隶咬断脖子,撕走大片大片鲜血淋漓的肥肉。 忽然密集的箭雨夹杂着弩矢漫天洒进处刑场,围墙上的盗贼甚至来不及预jǐng,瞬息被攒成筛子,内里不分奴隶还是商人,一片又一片的中箭倒地。在阵阵惨叫声中,处刑场的门被粗大的撞车撞开了,麦迪文整顿的佣兵jīng锐与内城围堵沙盗的佣兵汇合,一齐朝处刑场开拨而至。 无数商人从大门里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大呼救命。麦迪文慷慨的一挥手,让商人安然过度到军队这边儿,端坐马上眯眼觑瞧,门里密密麻麻一大片黑不拉几的人,声势浩大的冲过来倒把他吓了一跳,这、这不是满城的奴隶?一眼乍看起来,甚至比他的军队还多。 “快!放箭!shè击!”麦迪文嘴角抽搐的大吼,多如蝗虫的箭雨再次来袭,“吗的!可恶的沙盗!该死的奴隶!反了!反了!给我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光明历935年11月15rì,波佐利亚堡发生政变,男爵韦勃夺得领主之位,亚尔维斯变阶下囚,消息很快在南大陆诸堡传开。 光明历935年11月24rì,城主韦勃公开盛迎沙盗引发兵变,坠死于城头。原守城总兵长麦迪文独揽大权,对外宣称‘赤蝎军’。 同rì下午,奴隶暴动,麦迪文调集jīng兵镇压。 光明历935年11月27rì,麦迪文肃清城中反叛势力,捕获奴隶435人,收剿沙盗人头112人,沙盗‘头人’塞乐斯伏法。 光明历935年12月4rì,麦迪文坐拥重兵,继任波佐利亚堡领主之位。 光明历935年12月6rì,城主麦迪文颁发新令,佣兵晋升新贵,享有最高人权待遇,收缴商人全部财产,贬为奴隶,反对者处于绞刑。 光明历935年12月7rì晚,城中商人联合奴隶再次发生暴动,城主麦迪文调集重兵镇压。 光明历935年12月9rì,暴动失败,参与以及煽动暴动的23位商人悉数被捕,于处刑场绞刑处死。 至次,波佐利亚堡从名义上的商业城该为兵堡。 光明历935年12月13rì,临堡卢尔森准备充分,派1500大军携攻城器具压境,攻打波佐利亚堡。 光明历935年12月21rì,接连动乱下,疲软的波佐利亚堡赤蝎军无法抵御卢尔森堡军的强大攻势,城门破,麦迪文自杀于堡内,富饶的领主城堡也一把火化为灰烬。 光明历935年12月23rì,卢尔森堡军驻扎波佐利亚堡,代城主贾里德作废麦迪文一系列条令,剥夺佣兵大部分权益,恢复商人合法权益,但被麦迪文缴获的商品物资,一概不予返还。 光明历935年12月25rì,乌迪莱斯堡出兵2000,攻打卢尔森堡。 与之同时,在袄可兰南大陆诸堡掀起新一轮战事时,几艘海盗船悄悄登抵了南大陆海岸…… ………… 第六十二章 人鱼浅谈(上)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暮sè四合,如墨的云层积坠在波涛起伏的海面,天边吊着龙尾纹似的闪电,游摆不定,变换莫测,又印挂着惨白的余痕消褪;茫茫海平线泛起浓雾,昏昏暝暝,迷迷惨惨,豆大的雨滴,稀疏而无声的划落,激荡起大片水花,迷雾翻卷,天地难分,又是一场急至的骤雨降临了。 涨cháo的趋势,让我不得不拔高飞行空间,以免被擎起的浪头拍进海里。万钧的巨大涛声,以及萦绕鼻端的咸润气息,伴着这种不见天rì的鬼天气,却意外使人安心。算算rì子,贝恩一行人也该登陆了吧?手中蜷握的纸条已打湿,我展开,微合着眼睑,在电闪交织的暗夜,细细的再阅一遍,便用神力震碎。 果如自己估测,合合分分的波佐利亚堡最终稳定了。然,可悲可叹的事太多。商人,以经济制约管理,以利益邀买人心,可在乱世,刻薄寡恩的行商之道行不通政权体系,稍有外力接触就会崩溃;奴隶,空有一腔热忱,无严格的阶级体系,管理制度,起义失败了;佣兵,有严格的管理制度,阶位观念,却缺少大局观,天真而愚昧的妄图强行改变地位,亦被取而代之。 这一个个政权的建立,又因各种原因被推翻。前辙可鉴,后世之儆,亚尔维斯、韦勃、塞乐斯、麦迪文,那些短暂停留在自己视野中的人物,至少让我为你们的逝去缅怀一下。 暗叹口气,我收回心里那一丝莫明升起的沉重,连续海上飘零了一月又几天,我一直无法找到人鱼栖息的暗礁海域,‘涅磐重生’后,我对人鱼的感知近乎于零,芙妮亚姐好上一些,却受外界某种神秘力量影响,感应时断时续。 我们费了好大力才将范围缩小至这片海域,神力感知因向下勘测介质不同,急遽缩短至千米范围便出现盲点,反馈而来的信息依旧是单调的引cháoxìng海流,和各类昼伏夜出的海洋生物。隐隐突起的类似山体的礁石轮廓,让我十分确信往下才是主流生物活跃的空间,这是一带不常见的寒带深海区域。 意识之海,芙妮亚姐不知道多少次的突然冒出,打断了我的思绪。 “艾琳丝妹妹,我想我们已经进入人鱼的活动范围了。” “感应到人鱼的气息了吗?” “……反向思考,这带对我的神识影响非常大。” “是的,芙妮亚姐,你的声音飘渺而嘈杂。” “我必须尽快告诉你关于人鱼――这一孑遗物种的事迹,原指望与你一同冒险的。” “记忆无法共享吗?” “不能的,自你涅磐重生后,我们便处在相互平衡且对立的基础之上,就如神域与下界,依存而共生。” “……初步估量,海深在1500~2000米之间,虽不确定这就是暗礁海域,不过海洋资源十分丰富,珊瑚带一直是中低层生物的最爱。” “人鱼常随深海鱼群以及暖流走向,在温海地带和食源丰富的寒带海洋之间往返迁徙,因此不必过分拘泥于某一海域。” “那无疑,这一带极为适合人鱼栖息。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会碰到她们。”我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一如往常般在周身布了一重淡金sè的隔离结界,俯跃进海里。 一片白沫的浪花过后,我的世界霎时由混沌的灰蒙转变为极至的深绿,飘摆的浮力和滞阻的水压传来,我兴致极好的收敛了神力,几大股气泡连串摆动着升上海面。置身结界的我,也似包裹在一个大大的金sè透明气泡里,带着些许微亮,缓缓下潜。 “让我们先从人鱼最初的考究说起……”芙妮亚姐柔和的声线,就像一段干扰严重的电波,断断续续的传入我的脑海,“海洋是下界所有生物的发源地,追溯源头,人鱼同龙族一样,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高等智慧物种,比远古时期的白jīng灵还早过渡一个时代。依此来计,人鱼恐怕是下界最早一批出现的人形生物,这个族群经历了一个悠长而有趣的进化过程。按下界纪元法,大约2.5亿年,人鱼褪去原始的外壳进入文明时代,那时各种族的先祖已在沉淀后诞生的下界开始活跃,‘永恒的沉睡’也在同一时期即将来临。父神曾降下‘神圣守护’认知新生的下界,天启者拉贵尔花费8000年,带回了人鱼宝贵的资料。” “……8000年?这真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旅程。” “嗯~依赖‘永恒之源’获得永生的新代天使,当时无法使用‘光明之心’;仅凭对神的无限景仰,亦无法弥补思考缺陷的诟病……” 渐深的海域,水压愈重,海流滞重轰涛的声波鼓动着我的耳膜,无可抵御的自然之力将浑圆的‘气泡’挤压的奇形怪状。结界散溢的光线,褶皱的交叠在一起,犹如温暖的阳光般,折shè的碎而远,靠近珊瑚礁的喜阳生物被惊动,纷纷依附向我。大都用佝偻的触须或腹鳍轻轻触碰光源,又受惊吓的一哄散开。我抬头,几只如舞娘红裙翩卷、巴掌大小的红海兔尤为显眼。 “……值得一提的是,人鱼与白jīng灵在某些方面有很多共通之处,譬如,感受和运用自然法则,人鱼的力量源为星辰之力,月盈之夜,力量会无限期增长;同有过人姿容,甜美歌喉,爱好自然,仇视人类。一族为海洋守护者,一族为森林守护者。” “相较白jīng灵与事无争的闲逸情怀,人鱼拥有海纳百川的博爱,但同时,人鱼并不像白jīng灵那样希冀和平,强盛时期的人鱼分成几大国共同辖制着若干海域,他们是海洋霸主,对陆地生物无好感,有些国家甚至谋划着如何利用涨cháo使海洋淹没陆地,达chéng rén鱼一统下界的目的。这主要源于人鱼存在‘诱惑、虚荣、美丽、残忍、绝望’等诸多负面情绪,所以,她们的歌声大多充满了魅惑、凄美、空灵的sè彩情调。” “这方面,唯一能和人鱼一较长短的只有白jīng灵,如果说人鱼的歌声最能魅惑人心,那么白jīng灵的歌声最能洗涤人心。再加之,白jīng灵更胜一筹的容貌,这种‘天敌’关系,使得人鱼不会喜欢白jīng灵。除去远古时期,两族很少有过接触,人鱼同白jīng灵一样很真,他们更期望通过自身努力,压过白jīng灵。”下潜至深海1000米,海水整体呈现一种宏大的律动,基本上已无光亮,我一面饶有兴味的听芙妮亚姐讲述,一面沿珊瑚带继续深入。 “……人鱼文明的形成存在着偶然下的必然,嗯~社会形态……如果按你前世对古老氏族划分的理论观点,人鱼文明的发展程度与‘母系社会’相似。起初,人鱼未蜕变之前,在海洋中的地位并不高,处在食物链中层,她们受到各种大型食肉动物的威胁,比如,大白鲨、虎鲸这一类海洋霸王。那时的人鱼与海洋生物一样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生存,以及尽可能多的繁衍后代。然而,人鱼寿命漫长,相对其他生物而言,生育能力十分低下,卵生出的人鱼宝宝超过九成以上都是雌xìng,这亦直接影响了人鱼后期社会形态的构成。” “中期的人鱼开始领悟自然法则,智力大幅度飞跃,她们与海洋中最优雅的舞者――海豚,建立了深厚友谊。并尝试培育各类速生藻类植物、圈养鱼群,解决了原始温饱问题。到后期,人鱼的社会形态基本定型,发掘星辰之力,建造水下宫殿,以及利用星辰之力与极海鱼怪结合,培养出了海底魔兽深海夜叉,从而超越原始生物范畴,迈入文明社会。” “深海……夜叉?”我不禁顿住势子,疑惑的‘说’。 “嗯,一种很巨大的海洋魔兽,力量强横,魔抗体质,会使用部分高阶水系、雷系魔法,作为防卫力量,一直守护着人鱼宫。” 我稍聚心神,神力感知像声波一样幅散开,尽管所能反馈的范围实在惨不忍睹,不,与其说介质阻碍了我的勘测,倒不如说是那股神秘力量在作祟。夜瞳之下,满是无边带有晃动轮廓的黑,我索xìng合目,下到这里,已经基本上感觉不到重力了…… ………… 第六十三章 人鱼浅谈(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进入文明时期的人鱼发展迅猛,由于星辰之力间接改变了人鱼体质,人鱼宝宝开始出现‘单xìng―共生xìng双xìng―抉择xìng双xìng’的过渡转变。” “‘单xìng’人鱼宝宝曾在某一特定期间出生的全部为雌xìng或雄xìng。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孵生出以姣美女xìng外表为主,‘雌雄同体’的人鱼宝宝。就在人鱼为自身进化感到无解和恐惧时,首批无xìng别的人鱼宝宝诞生了,一如纯以能量现身的先代天使。不同的是,人鱼宝宝会在chéng rén仪式上根据自身意愿,自主选择成年后的xìng别,终生不变。” “选择xìng别……”我心头猛得一悸,一股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无端燃起,我感觉得到,自己在默默流泪。 “是的,缘是人鱼类同‘母系社会’,选择雌xìng,代表着发展族群、养育老幼、星相占卜等繁重任务,是时代大趋,一般人鱼宝宝都会继承母系血统,做一条雌xìng的美人鱼。而选择雄xìng,会得到人鱼的普遍尊重,地位上甚至比普通人鱼高出一点点。因为他们将舍弃美丽外表,担负起繁衍后代,以及保卫族群的重任,是人鱼一族的英雄。” “另一个无可忽视的因素,源于人鱼崇尚美丽,追求极至的完美。选择雄xìng意味着人鱼将披上层叠的鳞片与美丽无缘,尽管非战斗时,鳞片会隐于体内,雄xìng人鱼个个都是足以令异xìng倾心的美男子,但战斗下裸鳞的瑕疵,又足以令大多数人鱼望而却步。” “而人鱼社会形成的特殊xìng、偶然xìng,致使其中还保留着许多原始习xìng。例如,人鱼的‘博爱’体现在方方面面,她们把繁殖看成一项极为神圣的事,很少存在占有yù、嫉妒、隔阂、与矛盾,加之雄xìng数量稀少,通常一条人鱼有多个配偶伴侣,而且实行的是‘对偶婚’,相互结合很不稳定。以至后世发展起来的人族在研究‘上古人鱼’课题时,以其残忍的特征、‘无情’的交媾,误以为人鱼是没有灵魂的美丽生物。” 我沉默听着,全数交付直觉的前行,因刚刚的悸动,心智略显动摇。现下,我已分辨不清是在下潜抑或上升。 “……人鱼社会是另一种形式的和谐与平等,她们财产集体公有制,人鱼宝宝自出生便由族群共同抚育长大,投票选举历代人鱼女皇等等,虽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阶级之分,但人鱼确是有‘王族’一说,这源自代代相传的纯正血统进化之后的产物。任何人鱼都有可能是王族,或者王族后裔。普通人鱼的寿命大约在2500~3000年左右,王族人鱼在3500~5000年,甚至更久,与龙族相媲美。但与jīng灵宝宝经历的成年周期不同,人鱼的成长速度很快,大约20几年就会成年,相貌停留在16岁左右,直至老死亦不再变化。” 从反馈的信息来判,应该已接近海底,我扩大探索范围,横移出数千米,除去一些奇妙、长相怪异的海底生物,布满厌氧类藻类植物的砂地、和起伏的珊瑚群带,仍然没有人鱼的踪影。我一面失望,一面轻松几分,忽而闪念。 “芙妮亚姐,萝蒂、伊芙因我们而降生,她们也要经历几百年才会成年吗?” “……理论上是,我……不确信。” 芙妮亚姐的声线蓦然清晰起来,我诧异的同时,凭神力感知,趋向前方一片隐匿在海底山脉,更加深阔的海域。芙妮亚姐语调缓了一缓,继续‘说’。 “人鱼王族虽然并没有特权,但她们很受普通人鱼尊崇与追捧,服饰上也会有别于普通人鱼。这主要得益于人鱼文明史上又一重大突破,爱美的她们逐渐的已不在满足仅用漂亮鳞片遮掩**。她们以洁白的贝壳装饰自身,百年的反复实践,人鱼又从水草中萃取出植物油jīng华,配以大眼泡泡鱼吐出的具有极强韧xìng的泡膜,碾拉过后以密法融入闪闪发亮的鳞粉,制作出一种光滑而不吸水的织品,名为‘绡’。” “这种‘绡’的特制品,质地轻灵飘逸、sè彩绚烂,一经问世,便大受人鱼喜爱。她们研究各式各样的衣着穿戴,大多以xìng感、柔美为主。说到此,人鱼的外观需要一个直观描述,与艾琳丝妹妹前世接触的人鱼肖像稍有不同,人鱼上半身为柔媚的女xìng躯体,下半身为新月形鱼尾,尾鳍不是单调下凹的对称双片羽翼状,而是十分繁复华丽的多重尾鳍。” “人鱼离开海水,会衍变成双腿暂时代替鱼尾在大陆行走,但长期停留,会损害人鱼健康,缩短寿命。王族人鱼的鱼尾以银、金sè调为主,若以具体颜sè划分大致可归纳几十至上百种,例如,纯银、秘银、亮银、淡银等,不一而足,普通人鱼则为其他颜sè……” “不必担心我辨认不出人鱼,芙妮亚姐。其实,我对她们的好奇早随着漫长的寻觅过程淡化了。” “嗯~jīng灵一族走向兴盛即为暗示,你要了解人鱼的地方还有很多,我简述几个要点,供你参考斟酌,艾琳丝妹妹。全盛时期的人鱼,星辰之力达到巅峰,人鱼国度出现了‘沐巫’和‘祭祀’等职业。前者又名‘海语者’,是人鱼国度主要武装力量,她们能使用高超的水系魔法,驱策食人鱼群和海中各类食肉动物进攻敌人。祭祀主要运用星辰之力占卜星象,预测海流走向、寻找更为适合人鱼生存的迁徙之地,还能cāo控强大的海魔兽,深海夜叉。” “人鱼通晓百语,与海洋数以万计的物种均可交流,本族语是一种类吟唱语言,用动听的歌声在海中演绎信息,靠近时她们喉间骨振动会发出一种快速音频,如情人间的浅吟娇啼,‘光明之心’很早便收录了人鱼族的交流方式,用于海上沟通确是十分便利的……” 前方突然出现些微光亮,这让置身隔离结界中的我异常敏感,抖抖尖耳,我睁开眸子,在海底峡谷陡长的夹缝间,一丛丛高达十几米的巨型海藻森林充斥在四周,星星点点的幽蓝光点穿绕在犹如竹叶般密集而尖长的大叶片中间,随海流不断升华或下浮,诡谲而神秘,很美。 好大会儿,我才适应了海底庞大的水压,以一种相对静止的速度停滞在峡谷入口,结界散离的光线使身前的海藻呈现非常漂亮的嫩黄sè。面对如此奇异景观,我下意识展开神力感知,突然增大几千米的侦测范围,让我一时无从处理脑海中陡现的海量信息。只是隐约知觉有一个体型很庞硕、速度又奇快的生物迅速向我靠拢我来。 “艾琳丝妹妹,是深海夜叉~”芙妮亚姐平和的声线中,带有一丝仓促。 我不及回应,那个足有半拉山体高的庞然大物,迅快扭动着蛇身已进我千米范围。咝!一股超声波在深海疾速滚动,我只觉眼前紫光似飞走龙蛇般奔放的一闪,大片海藻拦腰崩断,又如慢镜头般卷浮着沉入海底,而自己被一股算不上冲击xìng的大力顶出几百米远,肿胀的气泡外围裹起一片滋闪的电弧,又狂燥的隐逝于海中。 我气闷,气泡以体形绝不相称的速度包着我,一下向上闪出百米高度。深海夜叉忽闪着漆黑的巨型轮廓,几个跨越奔至我跟前,蛇尾勾蜷住山体一角,足有百米长的漆黑杆戟抽在我方才落身的位置,海底一阵沉闷的轰隆声,以吨位来计的恐怖排水量狂向两侧排泄,卷起高大几十丈的海底沉积物,又将我顶出老远。 “讨厌!”我有些恼的堪堪稳住身形,芙妮亚姐的声音再度响起。 “深海夜叉生xìng狂暴,可作为人鱼的宠物,我们最好不要伤它,人鱼族团结一致,一旦认定的敌人是很难再有改变的,这点与jīng灵一族相象。” 如是说,我郁闷的放弃将它猎杀的打算,撤消结界,拖起一道绿金尾翼,迅速浮向海面。本来两族关系就紧张,倘若无意间再得罪了人鱼,自己这趟岂不白来了?非常时期,我可不想树敌太多,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不说,想要深入人鱼领地,探索其出现的具体原因是办不到了。 “我只想知道,它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袭击我。”感受着海水逐渐减弱的压力,我上浮的速度越发增快。 “原因为二,一种,我们无视jǐng告的进入人鱼一族的领地,遭到祭祀cāo纵的深海夜叉攻击;一种,人鱼已大规模迁徙,空留一座人鱼宫,深海夜叉在cháo期来临期间,会一直在附近巡逻,敏感的它们会攻击任何所能发觉的生物。” “……我就知道我们不会那般走运,看情景,应属第二种了。” 我尽量提升速度甩掉追捕而来的深海夜叉,可我想退,那头缺根筋的大家伙却不愿就此轻易的善罢甘休。我前脚跃出海面,后脚海上爆起一波巨大的海啸,深海夜叉尖锐鸣叫着露出丑陋而带有强大压迫的上半身,就着阑珊月光,我亦真真切切看清了它的面貌…… ………… 第六十四章 深海夜叉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一条突满尖刺的巨尾甩起,孤悬在海平线上的月像被撕裂般遮掩,只留出下弦盈亏的一角,其后狂砸下而掀起的巨大海啸将一切淹没。 我冷漠的飞身退开一段,深海夜叉摇晃着手中骨质的二股戟叉,丑陋的、形似西方古龙的蜥脸上,两排带有獠牙的利齿,连同两侧几根骨刺粘连的、半扇形鳃鳍一并乍开,伴着鼓穿耳膜的超声波尖啸,腥烈的恶臭扑面袭来。 我厌恶的一个折转绕到它背后,通体深绿斑斑的脊背上,延伸至头部的背鳍在月光照耀下明晃发亮,看起来十分瘆人。深海夜叉头顶成‘八’字儿的软骨触角动了动,骤然扫尾,激溅的庞大水浪先一步打湿了我的身子。 轻巧地踮在巨尾突起的棱刺上,巨尾折摆抽动,重重拍进海里,我在漫天水幕中飞跃而起,深海夜叉扑腾着海浪掉过身,粘稠的水元素以惊人的蕴涵量快速聚集。仅一瞬,深海夜叉周遭激旋起巨浪漩涡,口腔下颚吐信的舌头收缩,腔管里喷出一股高压水柱,头颅颔动,自下而上的扫向高空。 轰隆!漆黑的水柱堪擦着我一侧撩起,巨大的水瀑如并排爆开的礼树烟花,颇为壮观的炸开在高空。我一退再退,深海夜叉扭摆着身子穷追不舍。忽然平静的海面狂风大作,乌云蔽天。深海夜叉一举爪中股叉,再次发飙的乍翅,电光石火间,一道黑紫落雷在我经行的空间当头殛落。 我抬手析出一道弧行光幕抵消掉片片激蜷流窜的电花。与此同时,乌云下压聚拢于头顶,我一闪、消逝,迂回穿梭在道道狂殛而下的雳闪之间,身后海浪翻涌、电弧飞窜,一派列缺霹雳、沧海横流的末rì景象。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深海夜叉与人鱼是因某种契约而存在的关系吗?彼此之间是否有所感应?” “深海夜叉是人鱼培育的魔兽,确切归纳应属人鱼的宠物或仆从,不存在契约生成的条件,自然无法凭神识感应对方。人鱼向它们下达了留守人鱼宫的命令,以避免大规模迁徙途中突发状况,迫不得已归返时,碰上被其他生物破坏或是占领人鱼宫的状况发生。尽管,以人鱼一族的谨慎,这种可能xìng微乎其微,海流走向的不确定xìng,致使人鱼每次迁徙的地点均有不同,时间或长或短,在深海海底留下了大量人鱼宫旧址遗迹。” “那么,这个大家伙是善后的喽?过了cháo期是不是就去追随迁徙的大部队?” “是的,艾琳丝妹妹。我们可以用神识锁定它,一路尾随,找到人鱼迁徙的具体据点。” “嗯~或许,我们可以采取更为激进一些的方式。jīng灵一族同样需要安置,现在,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在此磨蹭了。”我蓦地旋身,左手一片金绿光芒闪现唤出碧宵,溢开的倒锥形气场,霸道的将几道纠撮成一股的雳闪震得消弭,“既然只是怪物,可驯服吗?” “可行xìng不大,深海夜叉智龄偏低,却对人鱼一族十分忠诚。” “那就打跑它,我很想知道……落荒而逃的深海夜叉在这茫茫大海会跑去哪儿……” 转瞬的滞留,夹杂在浊浪排空下的深海夜叉呼啸奔至,股叉卷带起强劲气流斜斜扫下,我挥剑相迎,‘喀嚓’一道雳闪划过,将天地映的森森惨白。绚烂的金绿光华持续闪过,刻画了某种术式的股叉发出尖利摩擦,分崩离析的断作几截,翻滚掉入海里,肆虐的天气逐渐放晴。 我一闪瞬移至深海夜叉幽绿的瞳孔前,一声尖啸,深海夜叉像驱苍蝇似的,挥舞着薄膜粘连的利爪频拍向我。我幽雅的飞绕在看似声势威猛实则很慢的巨爪之间,残存的白金粒子形成一道道轨迹‘捆束’住深海夜叉的两只前爪。我微微凝眸,纠结成团的轨迹訇然爆开。深海夜叉交错而过的前爪刹时皮开肉绽,淌着浆绿血液无力垂下,滴入海面,蒸腾起片片剧毒xìng白烟。 “艾琳丝妹妹,这会加深人鱼一族对我们的敌意。”意识之海,芙妮亚姐做着提醒,深海夜叉向后仰了仰头,聚起水元素,yù施展高压水柱。 “不妨事的,芙妮亚姐。这点伤,对这头强悍的大家伙来说,用不了半rì就能恢复。”我玩心顿起,用比深海夜叉快N倍的速度,纯以神力拟形化海水,聚成一个超大个儿的蓝sè拳头,而后掌摊开,绷起了无名指,做出一个弹脑绷儿的动作。 嘭!深海夜叉刚张开嘴,就被我一记脑绷儿崩了出去。水花飞溅,损坏的拳头重聚成形,飞出百米远的深海夜叉连擦带滚的掀起一片惊涛骇浪,重跌进海中。我极速飞驰,身后怪异的吊着一个大个儿拳头。深海夜叉发蒙的扑腾两下露出头来。 “喝呀!”我大叫一声,抡拳敲在它脑门。咕咚!深蓝的海面瓶盖儿似的下凹,鼓胀起万钧波涛横扫开。深海夜叉一个倒栽葱,蛇尾掘起老高的撩起一排浪花沉了下去。我正yù入海,十几道粗大水柱骤然激shè而出,将拳头戳散,将我顶起老高。深海夜叉‘嘭’得窜出海面,呲着锋利的巨齿獠牙追咬上我。 弥漫的水雾模糊了我的视野,鱼跃而起的深海夜叉一下将我吞个结实。我上顶下撑,强忍着腥臭,抵挡上下颚恐怖的咬合力。下摔在空中,深海夜叉胡乱摆头想将我颠晕,一喷鼻息,蛇信儿般分叉的舌头拦腰卷住我,猛得一嘬。扑通!落水时,正好将我含进嘴里。 不过未等白卷的浪花平息,深海夜叉又痛苦的钻出海面。紧合的嘴中迸发出炽烈金芒,深海夜叉哀鸣一声,甩垃圾似的将我吐了出来,还伴带一口老血,和一颗獠牙。 在空中划起一道弧度停滞,感觉脸烧得厉害,我使劲儿抿着唇,俯身下冲。深海夜叉如张炮台一样大张着嘴,喷出一股又一股短促而迅快的高压水柱持续横扫向空中高速移动的我。 我几个闪身突至其头顶,单手抵消掉一股水柱,一拳重轰在它头上。一圈斜面神力冲击波在两‘人’之间爆开。深海夜叉庞大的身躯前后剧烈摆浮,一边儿倒得狂栽下去。我运足神力,顺势扯住它的蛇尾,纵身飞起,半吊着硬拖出海面,又以自身为轴心,抡了几圈,将它重抛出去。 轰隆!远远,海面炸起一片巨大水瀑,我闪身跟上,深海夜叉重施故技的在海上掀起几道水柱,这回我可不会再给它机会,眸子亮起淡淡光晕,闪避力一次绝对差距生效,激旋的水柱刹时折拐,像一顶古老的尖顶皇冠,重击向海下的深海夜叉。 排开的海域,水柱拱着深海夜叉的躯体冲起老高,随后松松垮垮的消散。耀离的阳光暂时折shè出一条绚丽彩虹,失去海水的深海夜叉,滑稽的摆着小段蛇尾翻个儿落下。我化身一抹金光,一拳将它轰飞,深海夜叉挣扎的还要反击,我速度奇快的围着它,拳拳到肉的一顿胖揍,发怂的尖啸阵阵响起,深海夜叉上去又下来的身形再没有落进海里…… 一小时后 “哼哼……”我虚悬在海面,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深海夜叉凄惨的翻着浅浅的绿肚皮,自随一波又一波涌起的海浪漂浮,扁平的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喷着水花,它突然凄怆的啸叫,我好奇的靠上前,明显感觉到这大块头恐惧的情绪。 “呐,还要打吗?”我蹲下身,笑嘻嘻地戳着它巨大的‘额头’,用现学的人鱼语生疏的买弄,“恢复了体力,就跑吧~我会一直追着你,跑去人鱼宫,跑去搬救兵……” 大海沉闷过头的暗涌之声截断了我接下来轻灵的歌声。缓缓起身,我敏锐觉察到有某种巨大生物在向这边飞速聚拢。抖抖尖耳,我展目望去,那蓦然出现的、遮空蔽rì的巨大yīn影,那从海平面钻出的一只又一只、形貌各异的深海夜叉,让我的眼睛越睁越大。 “…………” 海风吹过,我扭身,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直掠天际,身后响起一片愤怒的尖啸和电闪雷鸣…… ………… 第六十五章 初遇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白昼的海域与夜晚大相径庭,浩淼博大,生生不已,永不知疲倦。 海天一sè的湛蓝,阳光耀shè进粼粼海面,映透出水漾晃动的亮光。密密麻麻的海蛰群,触手软肢伸缩鼓动,顶着伞状的圆盖大帽,随光线明灭交替的缓缓浮游;数量庞大的沙丁鱼群奇妙统合在一起,时而如鸟巢翻覆,时而呈漩涡席卷前行。 轻灵的海豚音,和着海鸟清脆的鸣叫响起,一场默契的合作狩猎开始了。 成群结队的海豚旋转俯跃在海上,将鱼群从深水处驱至浅水,其后用远超鱼群的速度层层游梭于外围。受惊吓鱼群膨胀又聚合,一条条海豚拖起道道流线行水翼,从底部穿进鱼群肆意取食。翻卷开的鱼群拼命上浮,早在空中盘旋往复的海鸟只只俯坠而下,如下潜的水雷扑通通扎进海里,不大会儿又钳着活蹦乱跳的鱼纷纷跃出海面。 茫茫大海之上,一片白浪浊空,豚起鸟落。大型而混乱的场面,吸引了更多猎手加入,最先赶至的海狗,闻腥而来的鲛鲨,还有体型庞大的座头鲸。随着座头鲸尖而阔的大嘴一口气吞了剩余的鱼群,喷水孔打出一道高高的水柱,狩猎结束了。除去海狗扭动着光溜的胖身子时时躲避鲛鲨带来的威胁,其余猎手相欢而散。 我隐伏在轻盈无状的流云间,沉默俯瞰着海中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意识之海,芙妮亚姐柔和的声线暖暖流入心底,好似不知什么叫尴尬,什么叫难为情。 “艾琳丝妹妹,深海夜叉大量现身,充分佐证了复苏的人鱼一族处在鼎盛时期,这为我们提供了一条有利线索。” “祸福相依……我还以为我的任xìng,凭添了不少麻烦。” “嗯~我们大可不必纠结这些没有实质xìng补益的问题,人鱼一族的强盛,让无忧的她们更有时间花在余兴上。我们可以以深海夜叉出没的海域为中心点,多留意附近的浅海礁岩,感xìng的人鱼会倾注所有新声,歌颂蔚蓝壮阔的大海。” “歌声吗?那么半径多少?” “大约2万里。” “那需要慎重选择方向了……” 我眼神微凝,在芙妮亚姐不断浅语中,身形下俯,弧形飞掠海面。可能我身上散发的自然气息引起长吻真海豚的好感与好奇,这种海洋行速最快的生物,凌空翻旋着优美舞姿跟在我身侧畅意遨游,我不由放缓行速,一只、两只……越来越多的海豚聚拢过来,我心情大好的咯咯笑着,也随海豚的起舞,拖起淡金尾翼玩起了花样。 倏然,芙妮亚姐的声线搀入了滋滋嘈杂,又是那种力量作祟,我知道这次自己选飞的方向正确了。用人鱼语向可爱的海豚们作了道别,我全力加速。 “艾琳丝妹妹,人鱼擅歌韵,也同样会被优美的歌声吸引,但人鱼排斥外族,若与之交涉无果,可以尝试……”蓦然,我只觉脑海一痛,思维停滞,一瞬回神儿时,芙妮亚姐未说完的话止了。 “芙妮亚姐?”我已猜到某种结果。 “……”意识之海的沉寂,让我更加确信芙妮亚姐强制陷入了沉睡。 身形顿了顿,我取出指北针,在这一望无际、方位不辨的大海,将有可能凭直觉已经跑偏的路线确认对照一番,中途又调整了几次方向,许久,一成不变的视野内遥遥出现了一座礁石堆叠的小型岛屿。 随海风飘来的微弱而断续的歌声,以及印入眼帘的那抹深绿,让我多天来积攒的抑郁统统消散,而后被莫大的喜悦占据身心。循声源疾飞,眼中的岛屿一点点放大,我适应了好大会儿方才有心情欣赏那份迟到的美丽。 愈近了我发觉,那些堆叠一起的礁石是视角上产生的错觉,它们前前后后,颇有间隔的潜伏于浅滩,与岛屿相连;浅黄的沙滩折shè着骄阳的温暖,往后是一带浓密的椰林。 我本能有种扑进椰林的冲动,却被理智所阻,空灵凄美的歌声是那般动听,无词的音律和声,全由心灵孕生,轻闭上眼,海浪迭起,涛声啸啸,随牵引脑中幻映出的遐想竟与现下真实壮丽的海洋之景完美重叠。 闻其声而知其人,缓缓睁开眸子,我带出几分敬意与期许望向浅滩。块块突起的礁石,大约十几只娇媚的人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她们微合睫毛舒卷的眼睑,白皙的身躯残忍的轻蜷在漆黑嶙峋的礁岩,不时摆动各sè闪闪发亮的鳞尾,手抚于胸前,摆出极为诱人的身姿,轻柔的展现歌喉。 我不觉敛息,不愿打破这份情景交融的美丽。清纯而略带稚嫩的脸庞,五官整体是一种大胆奔放又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美感组合,独特畸长的眼影演绎着异域风情。惹火的上身,用一种sè彩繁复的薄纱紧束,看似简单,实则很有讲究。半裸的胸,绡纱掩映、若隐若现,下滑的肩带半搭在xìng感的锁骨,露出大片雪白的肩颈,尤其那条布满细密鳞片的鱼尾,鱼鳞光滑细腻,无论形状还是线条均十分柔和。 不知怎么,面对那一条条半透明的多重尾鳍,我有种直观感受,它好比鸟的羽翼、植物的花蕾,是人鱼全身最美的部位。那种似片片展开的羽扇,又似孔雀翎子的极端华丽,我已找不出词汇来形容它的美丽。我震撼的微微张嘴,阳光下,绚烂的鱼尾稍一晃动便熠熠生辉。 我近距离观测人鱼,人鱼自然也发现了不速之客的我。她们止了歌声,相互发出一种尖锐的预jǐng信号,而后轻盈的跃进海里,扑溅起蓬蓬浅淡的浪花。我停在一处礁石,人鱼犹如狩猎的鲨鱼,游弋在我四围,一面潜在浅水底谨慎观察,一面分出几条遁入深海。 敌视态度惧显,一见这阵仗,我便知晓要与人鱼交流,必须先‘声’夺人。缓缓掀开兜帽,深呼吸,我完全放松心神,感受树木的欣欣向荣,海天一线,在浪声、风声玄妙交汇的刹那,歌声轻启。纤细而充满韵律的古jīng灵语传递着纯净与自然,洋洋洒洒飘荡开的音律婉转低回,沁人心扉,将万物引入一种幽雅飘渺的意境。 满怀感恩与憧憬,轻阖双眸,我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极美的幻景中。海风吹拂,cháo起cháo落,在那波澜壮阔的大海,有一座暗礁环绕的无人岛屿,岛屿之上有一片摇曳的椰林。它们蓬勃向上,展叶舒枝,趋迎海的博大,rì的瑰丽。我以全然不同的视野诠释着海洋以及海洋生物共荣的关系,不知不觉间褪去繁琐累赘,纯以月神形态现身。 浅滩的人鱼,在我歌声起时,就已停止动作,一个个面带惊讶的从海面钻出,静静聆听。预期效果达到,我在海浪击石的合鸣下收歇了歌声。人鱼稚气未脱的脸上有嫉妒、赞羡、不愤、好胜等诸多情绪。 “白jīng灵!”一条藻绿sè湿发小人鱼说。 “白jīng灵!”与她摸样极为相似的一条小人鱼附和。 “白jīng灵来海上做什么?”“白jīng灵真漂亮!”其他人鱼表现出极大兴趣,活泼的翻跃在海面,彼此交谈,童稚的嗓音十分好听。她们跳舞似的聚成一团,不一会儿,一条湖蓝sè小人鱼,漂亮的大眼睛带着某种敌意,像是推举出的代表,朝我游近一点。 “啊~”她舒展开美妙的歌喉,那是一个前兆,与我攀比歌声的前兆。 我微敛眸子,刚才别出机杼的引起她们注意,若纯以歌声而论,对音律不甚谙熟的我,是无法与真正爱好歌唱的人鱼相比拟的。 “我来,为两族友好关系而来。”我真如唱词般,用人鱼语表达着自身意愿。 “天呐!一只会说人鱼语的白jīng灵!”小人鱼们又炸开了锅,她们将攀比抛诸脑后,围着我游来游去。好奇的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距我几米之遥时,猛然扎进海里,高高昂起的尾鳍在阳光与海珠折shè下绚烂的闪闪发光。 “……”我突然发觉和她们交涉的意义不大,这或许只是一群人鱼宝宝。 正当我凝神思索,一声比刚才急切多倍的预jǐng远远传来。嬉闹的小人鱼刹时四散游开,其中一条还留恋的回望我一眼,一甩鱼尾遁迹无踪。 蓦然,一块偌大的乌云迅速聚集于我头上,先前的海晏天清一转,海风呼啸,云天四合。我平目远眺,翻涌起的海面突然钻出只只修长而略显瘦高的人鱼,他们大多被覆鳞甲,双耳形似缩小版的腮鳍,头上两根长长触须,脸也覆着密集的角质鳞片,只一双呈暗红发黄的双瞳寒意森森。 不用想,我也猜得出,这帮凶神恶煞还有些威武的家伙,是人鱼族中数量稀少且jīng英的雄xìng人鱼。他们手持浆白sè二股短叉,柄后连着一条类似鱼筋的长长鞭尾,在海上摆开某种大型战阵。每隔开几条参差的雄xìng人鱼,就有一条雌xìng人鱼夹在当间,她们穿着流线型,网孔状的紧身绡衣,散开的发丝奇异的漂浮周身。 不等我言语,最前排的人鱼一举股叉,咕唧唧的备战信号响起,战斗一触即发…… ………… 第六十六章 无果的交涉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形势并没有我想象中进展顺利,也不知那几条报信儿的小人鱼对这些深海守卫者说了什么,总之,我被完全当成了敌人,而且还是很有威胁的那种。 雌xìng人鱼浅浅低吟,双臂并拢的优雅上拖,我身前浅滩一阵沸腾,骤然卷起几道如软鞭般纵横交错的水柱,轻易将我脚下礁石碾碎。我冷漠的随手一挥,围绞而上的粗大水柱轰然解体,‘嘭’得一声,化作纷扬的水珠漫天溅落。我全身附着起淡淡银sè光晕,虚浮在海面。 “唧咕咕~~”雄xìng人鱼纷纷锯齿开合,鳞鳃乍起,最前呈‘∽’形排列的人鱼,身后倾而侧持股叉,作出一个蓄力前冲的姿势。一瞬,股叉盈亮,轰!人鱼形似炮弹,在海上滑翔起一道道长长沟壑,速度极快的先后冲刺向我。 羽袖轻舒,我施展月舞身法,在人鱼两两为一组的攻击机制下,体态轻盈的从容闪避,交叉而过的人鱼,风也似的在我身侧穿过,激起排排浪花。一击不中,人鱼前冲的势子横移出数十米远才止住。第二排人鱼以同样手段发起进攻,前排人鱼亦掉摆鳞尾转身,配合冲刺。 道道盈蓝极光四面八方的在我周身一闪即逝,突显出的雌xìng人鱼旋绕聚合,形态各异的水中起舞,像是某种大型肢体魔法,又似某种神秘仪式,一**诡异力量持续不断的从中散发,阳收云卷,湛蓝的天幕迅速yīn暗下来,布满了闪烁冷冽光辉的星辰。 波涛涌得越发猛烈,雄xìng人鱼踏着起伏的浪花,动作更快,冲速更疾。轮番几次冲刺过后,依旧连我衣角都未沾到的人鱼散乱的分布四周。他们一改攻击手段,围绕我穿插游走,越缩越小的包围圈,十几条人鱼突然静止,间隔均匀的将我圈在中心一齐蓄力,而我脚下的海面花样旋转着炸起数股水柱,封锁全部空间的同时,相互纠撮,拧麻花似的将我禁锢。 隔着收束窒息的水幕,我看到人鱼催动着锋利股叉,转瞬向我刺来,我轻合双目,收腿埋身,且随激荡的水压,祷告般曲蜷躯体。轰!而后舒展的身子迸发出万千炽烈金芒。狂暴的神力冲击波自身下一圈圈横扫开,瞬息冲破几条人鱼合力施展的高级水系禁术,引发的小型海啸翻涌起几米高的连绵浪头,将一众人鱼翻个儿拍飞,露出礁石和泥沙混杂的浅滩底部,又瞬间被催得恐怖下凹。 少顷,海啸余波与星斗假象一并消退,因我留了意,并没有人鱼受伤。除了少许的混乱,这群重聚起来的人鱼与先前看起来倒没什么两样。他们jǐng惕的将几条雌xìng人鱼护在最后,一声尖啸,几条雌xìng人鱼默头遁入海里,开始分批而有序的撤离。 好不容易才与人鱼有了真正接触,我自不会随意放他们离去。月舞发动,一层灰白的透明轮廓以我为中心幅散开,霎时方圆千米,rì落月升,时空回转,一切因打斗毁坏的地方,如抽取回放,眨眼恢复原貌。然而,吊挂在海平线上的皎月,无法增益人鱼的星辰之力,反而令他们慌乱而惊恐。队形垮掉了,一条条人鱼盲目游窜,不少围绕某一水域不停的兜圈儿而不自知。 实际上,进到这个由我一手制造的月神空间,已完全与外界隔离,剥夺了人鱼最倚重的外界感知,又失去大海引导,他们甚至连最简单的方位辨别都办不到。我缓缓升至月影,念由心生的柔曼舞姿,犹如向导,吸引了人鱼的注意。他们停止了无意义的探索,焦虑而团结的聚拢到一起。 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翩然飘落在一处礁石,我收敛了月神气息,好让时时处在战栗状态的人鱼好过一些。人鱼很齐整的一致望向我。 “为何攻击我?”我用人鱼语说。 人鱼悚然动容。 一个雄xìng人鱼说:“你懂我们的语言。” 另一个:“白jīng灵,为何闯入我们的领地?” “我寻找某种神秘力量而来,它吸引了我,而我带着jīng灵一族的和平友谊寻找到了你们。”虽有‘光明之心’关于人鱼语的收录,可短时的接触,不足以让我流畅而确切的使用这种类吟唱语言,以致言语中带有不能理顺的语病,幸运的是,人鱼听得懂大致意思。 “白jīng灵来海上做什么?” “白jīng灵袭击了我们的孩子,又攻击我们。” “白jīng灵返回你的陆地森林,我们没有热情款待你。” “白jīng灵和人族一直有往来。” “白jīng灵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我们不喜欢陆地上的种族。” ………… 人人平等的人鱼社会,太zì yóu其结果就是没有谁会干涉谁的言论,不存在阶级,也不存在先说后说之次。于是,众人鱼七嘴八舌,纷乱而热闹,这可苦了语句分析上本就慢半拍的自己。 “嗯~我需要你们选出一个代表与我对话。”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该找一条人鱼问话,而不是全体。 又是一阵议论,人鱼游动,一条身着多重紫sè调绡衣的雌xìng人鱼被推到最前,她有一头很美的海贝紫长发,面容较之前的人鱼宝宝成熟一些,微翘的嘴角看起来很高傲,也很难相与,上身出挑,整体有种难言的美感。 “我想,我应该换一种方式造访人鱼一族,这会少去很多误解和麻烦。”我尝试与她沟通。 “不必,人鱼一族不欢迎白jīng灵。”话刻薄尖利。 “不欢迎!”还有许多乱糟糟的附和。 “两族存在很多共通之处。” “人鱼是海洋、陆地、天空最美的种族。”她摆摆漂亮的尾鳍,很肯定、很自信的说。 我敛目,对方很在意,在意就好办了。 “拿你,或者你的姐妹和我做比较。”我抖抖尖耳,高傲的昂起下巴,故意摆出一副傲艳群芳的自信,那是属于jīng灵一族的骄傲。我自动忽略了自己,只把它想象成芙妮亚姐――由‘永恒之源’孕育出的最完美的姿容。 ‘海贝紫’用接近白jīng灵的审美目光,很仔细的盯了我一会儿,眼中有自卑:“我们有天底下最漂亮的尾鳍。” “那只属于人鱼一族,就如尖耳只属于jīng灵一族。” “我们有公主,有女皇。”她鼓足勇气,搬出了底牌。 “我是jīng灵一族的公主。” “jīng灵女皇比你还美丽吗?”眼中又有释然。 “jīng灵一族只有公主。” 海贝紫摆摆鱼尾,产生了一丝兴趣:“jīng灵一族由你领导吗?” “我们不同于人族的傲慢贪婪,jīng灵一族‘人人’平等,我是大家推举出的jīng灵一族的先驱。”我是不愿将人族拿来说事,不过谁让人鱼一族仇视你,就勉为其难的取来用一用吧。 “我们也是,人鱼一族人人平等。”海贝紫不甘落后的补充。 “我要见你们的女皇,看你所言是否属真。” “你袭击了我们的族人,jīng灵一族的公主。” “误解在前,我已经郑重明确的表明了态度,是你们不分缘由,率先向我发动攻击,而你的族人除了受到惊吓,并没有实质xìng伤害。” 海贝紫想了想:“你说谎了对吗?你的目的只是来找你想要的东西。” “这点我不否认,我背负着jīng灵一族的未来,它可以让jīng灵一族走向强盛。” “人鱼一族没有理由帮住你和你的族人。” “当然有,难道你们不想弄清楚沉睡了几千前是为何苏醒的吗?” 一众人鱼突然紧张起来。 海贝紫充满敌意:“原来你在打‘海洋之心’的主意,那人鱼一族只能与jīng灵一族敌对了。” “海洋……之心?”我脑子飞快转动,夜视无阻的夜瞳忽而瞥见海贝紫那一截翘出海面,银中透紫的鳞尾,“你是王族对吗?” 海贝紫并不答话,凝聚的淡蓝sè星辰之力受月神空间影响,瞬间被抽离。 “我没有恶意,并不知道你所说的‘海洋之心’。”我不抱任何希望的作着辩解,众人鱼怒目而视。 一时有些泄气,自己有意无意间好似总会把事情搞砸,老实说,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的接触,我对人鱼一族爱憎分明的态度还是十分有好感的。缓缓抬手,以为我要进攻的人鱼有了反应。月神空间下,无法维持战斗形态的雄xìng人鱼褪去了鳞甲,却仍然奋勇当先的将海贝紫护到身后,一副拼命的架势。 我冲他们浅浅一笑,尖耳无力蜷曲着,月神空间剧烈震荡、解体,整个世界如褪去了一层夜幕外衣,透shè出明媚的阳光,沁入温润的海风。纷落的残片抽象的被拉长,片片汇聚在我掌心,片刻,世界恢复原貌,我虚悬在海面,掌间是迷你版的、扁圆的、如蟋蟀笼般的月神空间。 “以神的名誉起誓,jīng灵一族不会对人鱼一族构成威胁。”我握拳,轻柔的捏碎月神空间,星星点点的深蓝随风飘散,隐逝于海上。对此行稍有厌倦的我,此时不愿再多说一句话,“你们走吧,即使你们认定我另有企图,现下也不是我的对手,如此而已。” 我说罢,飞向岛屿的椰林。很有自知之明的人鱼亦毫无恋战的遁入浅滩。 “jīng灵一族的公主!”海贝紫突然摆动着华丽的尾鳍回头,轻灵的歌声萦绕在我耳畔。我顿住身形,头未回的等待下文。 “jīng灵一族的尖耳也如人鱼一族尾鳍一样是特别的吗?” 我纳闷的眨眨眼,回身时,只看到一抹晶莹的浪花…… ………… 第六十七章 动身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拉玛干沙漠临海 一艘三桅帆船搁浅于海岸,油亮而褪sè的黑sè船身说明这艘船已有些年头,半展的船帆,一副随时起航的架势。没有旗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zhèng fǔ授权的私人船只;一种,是大海上臭名昭著的海盗船。 不过,在**头的沙漠地带,这艘船的出现本身就很奇怪。任何往返南大陆的航海老手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它会搁浅,仅仅是因为这艘船的船长估错了涨cháo与退cháo期间,大型船只可抛锚的地点。 风势凄紧,贝恩裹着御寒的棉衣大氅,倚横栏俯立船头,淡看黑金属sè泽的海浪冲击着深黄沙滩。往前是一片气候恶劣的戈壁,不少风化的石岩上还残留着雪的痕迹。他抚了抚几rì来无心打理的头发,正想如何穿越眼前的天然屏障,奥格利斯从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并身到一侧。 “最新很喜欢发呆。”奥格利斯说,语气轻松。 “总不免事有忧心。”贝恩笑中藏有烦难,语气一顿,转头看向奥格利斯,“有消息了吗?” “没有,暂时。” 预料之中的结果,贝恩蠕了下喉头,继续将目光投向远方,“你知道……我并不是担心女神,我只是,对我们此行感到迷茫。“ “当然没必要为女神担心。”奥格利斯留着稍显连腮的胡子,笑起来很有魅力,“这下界还有神所办不到的事吗?” 贝恩沉默了,他不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虽计虑周详,却总对自己的判断持两可态度,常常反复计较,保守有余,应变不足。尤其少女‘无端而善变’的处事方式,令他难以适应。 一月多的海上航行,少女先后两次传递信鸦知会过他,一说,会有沙盗配合其进城,一说,波佐利亚堡有商人随其同行。两则消息叙述的模棱两可,似乎少女在隐瞒什么,又似提点。无法知晓详情的贝恩等人,完全理顺不出其中周折。一味的遵从照做,只会加深疑虑和不安,感觉自己被排除在计划之外。 这些只是其一,贝恩出身高贵,骨子里仍有身为贵族的尊严,谦恭礼让不假,平易待人也真,但他无法忍受下等盗匪与之共事,而且还是臭名远扬的沙盗。贝恩觉得自己的自尊在被少女无情践踏,那种无法质疑而必须怀有敬意去追随少女的心时时刻刻都在受到冲击。 最让贝恩抵触和难以接受的是,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女神,举止言谈、惯常神态,完全和一个正值芳华的绮年少女无二,严重缺乏社会常识,亦全然没有命理的概念。或许在她眼中,下界只是一个以供游乐的场所,任何人的生死、命运不过一场游戏,一句戏言,而一切生杀予夺的权利,仅仅掌握在这个冰雪聪明、从心所yù且又有点儿任xìng的少女手里。 多么讽刺的一件事!贝恩一遍又一遍、畏缩而又鼓足勇气的重复,为什么神会是一个小女孩儿,为什么如此荒唐!他憧憬中的神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200多条人命,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只因少女一句话,说没就没……愤怒盈胸的贝恩蓦然惊醒,噢,不!她是女神!我已宣誓效忠于她,怎么会有这种忤逆的想法!贝恩深掐眼窝,潜在的抗拒意识,令他无比痛苦。 一旁,贝恩的迷茫,奥格利斯看在眼里,清清楚楚。对待这个正直又有些懦弱的年轻小子,他只得抱以无奈与叹息。世界太残酷,而他的世界又太过美好,这种矛盾的冲撞,最终结果只能是,放弃自我的幻想与坚持伪装自己,苦涩的笑着去适应世界。贝恩,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于少女,奥格利斯完全可以看成是一个逐渐成长起来的女神,正在推动和改变这个世界。 一声聒噪,黑炭的信鸦在天空盘旋一周,敛翅落到了贝恩肩头,又着力不稳的扑腾两下。贝恩顿时来了jīng神,一手取下信筒,便放飞信鸦。可未等拆看,贝恩稍有放松的神情又如凝了霜般透出凝重,因为那个被他寄出的信筒原封不动的返了回来。 “第三次了。”贝恩吐出一口浑浊的白气说。 登抵南大陆海岸以来,面对一无所知的连片戈壁,谨慎的贝恩就补给问题被迫裹足不前,他先后三次放出信鸦,向少女征询方略和前进路线,然而一向与少女通有联系的信鸦,却感应不到少女位置,在外徘徊几rì便径自飞了回来。少女迷一样的消失令贝恩对前方路途颇有猜忌,更加不敢妄启行程。 奥格利斯撇头看了他一眼,单手搭上了船栏:“女神方面不足为虑,也不是我们能够干预的。她为我们在波佐利亚堡奠下路基,而不指明具体方向,就是不希望我们太过依赖于她。苍鹰是苍鹰,女神是女神,我们可以做为助力帮助女神,却不可以把她拖累到苍鹰的发展,既然女神为我们扫清了前途障碍,我们总不能贪得无厌的只知张嘴索食,有些事还是要自行解决。” 奥格利斯敲了敲自己的脑子,对于像贝恩这种缺乏自信却有很有主见的人,光说是没有用的,必须要他自己悟出些道道来,因此,奥格利斯的话向来是点到即止,聪明的贝恩会顺着这条隐xìng指引快速走出迷惘。 贝恩单臂抱胸,一手拄下巴思索,眼睛逐渐恢复了年轻人应有的无限活力:“嗯……确实不能太过依赖女神,她…她…不属于下界。这艘船不能老搁浅在这儿,时间一久,就会引来义军(海上猎人,临海多国zhèng fǔ授可的、专以缉拿海盗为生的武装船只)缉捕。我想等下次涨cháo时就动身,抽出十几个身体素质好的海盗水手加入我们,唔~补给……” “补给的事交给我吧。”奥格利斯笑接过话头,“吉歌德还是肯出力办事的,我让他分出几条小舟,载奥格斯、盖尔文、贝拉去附近的港口打探当地状况,能请来向导更好,有了准心,接下来就好办了。” “好!”贝恩一捶掌面,眉宇飞扬,“还是大哥虑事周妥,先发展苍鹰,而后追随女神!” 人鱼栖息海域,无人岛屿。 漠漠长空,几片逶迤的详云飘荡。毫无征兆,一个凭空出现的少年趴在流动的云层间,透过丝丝缕缕的间隙,一脸倾慕的望向高空下方的岛屿,那个与人鱼浅浅交流的少女。毫无承载之力的云气,犹如弹xìng十足的软床,很神奇的托着少年纤细而异常美型的身体,随风向,渺渺袅袅的上下浮动。 一件束腰的高领斗篷披在少年身上,少年懒洋洋的双臂并贴在躯体两边儿,粉妆玉琢的小脸享受的微合着眼睑,唇角带着狡黠,不时满足的向下瞄去一眼,发出窃喜而清脆的笑声。 流云划动,渐渐远离了海水环绕的岛屿。刚才还沾沾自喜的少年顿时生出极重的戾气,如野兽般咆哮一声,耍小xìng子的用下巴撑前身撅屁股,像条小虫儿拱着身子前移。少年以绝不相称的速度挪蹭到另一块云彩,稍稍一止,逆流的风向又将少年吹了回来。少年再次动怒的扭曲了jīng致五官,却认死理儿的趋爬回去。 反反复复,不知少年是真的怒了,还是觉得好玩。一路从北大陆追逐少女至南大陆,从大海追至大漠,从大漠追至裂缝,又从裂缝回大漠,再回大海,少年一直跟着少女在兜圈儿,少女无法发觉少年,所以少年窃喜;少年看不到少女了,所以生气。 折腾了一阵,少年欢呼一声,再次下觑时,少女已然隐入了茂密的椰林不见踪影。少年老大不高兴的坐起身子,嘴里咕噜几句,下方凝成一块蓝宝石的海面突然搅动起巨大海啸淹没向岛屿,还顺带将几只在礁石上晒太阳的人鱼宝宝拍进海里。 挺拔的椰林在海浪摧残下不住摇摆,少女身姿柔曼的飘出岛屿,海水便退了。少年欠身坐在一缕云翳,来回荡着‘秋千’,欢喜的拍着小手。姐姐第13次展开神力感知了,少年喜滋滋的想,一见到少女蹙起眉头伴有责备的神情,少年就兴奋不已,似乎这种恶作剧怎么也玩不厌。 倏然,少年身前的空间如推开的砖墙,露出一道参差且棱角分明的时空裂缝。一只白皙的手半依在流窜着丝丝黑气的边缝,一个气势冷峻的男子从中踏了出来…… ………… 第六十八章 谈判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少年咧开的嘴角一僵,缓缓收歇。来人身着类似的束腰高领斗篷,这为他出挑的身材更添几分飘逸,略带棕sè的黑发不加修饰,中等长,堪遮入眉;一对斜长双眸流溢着水晶般高贵的紫,鼻梁挺括,面容凌厉而俊俏。 “你做的太过火了,米勒尔,跟我回去。”男子话沉而厉,语气不容商榷。 “不!姐姐是我的,我要引导姐姐获得‘海洋之心’!”少年厌恶的后跃一段,倔强而果决的回绝。 “为时尚早,‘预言之子’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股力量,这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男子显然没什么耐心,如蝙蝠羽翼般展开一边的斗篷,“收起你的闹剧,跟我回去。” “不!姐姐身边的坏人太多了,尤其那个伪装成姐姐模样的臭女人,我要让她沉睡、沉睡!”少年舞着拳头,神情激动的大叫。 男子冰冷的眸子内敛,折shè出一星紫光:“我的宽容不会再有下次,现在,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去。” “不……”少年话刚出口,男子‘咝’得一闪突进,全身噼啪着紫sè电弧,单手扼住少年的脖颈高高提起。少年蹬着腿儿,痛苦的挣扎两下,突然头一歪自行扭断脖子,纤细的身板如蒸腾起的连串气泡迅速膨胀鼓粗。少年双眼发红,嘴里溢出丝丝黑气,极为诡异的大笑一声,訇然自爆。 轰隆!弥漫开的暴戾黑气,席卷了整片天空。一道弧形光幕将冲向男子的迷障悉数排开,其后光幕陡亮起的魔纹回路,序列jīng妙的一转,崩落的瞬间,迸发出刺目紫芒,犹如黎明前的破晓之光冲散重重迷雾,整个空间的黑气转瞬归扫一空。 寒风猎猎,男子衣袍张扬,飘飞的短发下,额头印有的剑形‘混沌印记’忽隐忽现。男子保持先前姿势,曲爪成拳,指节握得咯咯作响,敛成剑的紫瞳透着深深的愤怒。 远方,遁逃的少年一脸自得:“臭米拉德!混蛋米拉德!我才不要回去,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没做呢!” 岛屿上空乌云聚合,流窜起大片紫sè闪电,正当我以为一场骤雨将至,天空却突然放晴。我眨眨眼,飘坐到海滩前一株打弯的椰树轻荡双腿,被海啸拍进海里的小人鱼郁闷的摆动尾鳍,一溜儿爬到细软的沙滩。看着她们细心的整理发辫,我没来由的抿嘴轻笑。 “乌拉!”小人鱼撇开稚嫩的嗓音,不满的叫了声。我忙半眯起眼,举手作投降状,内里却对高空产生的一丝异变留了心。 三天前,无果的交涉,人鱼对我生了敌意。我本打算放自己半天假,在椰林消除一下隐xìng疲劳,便回南大陆优先处理手头上紧要的事。毕竟我抱着速决与侥幸的心态来海上探索人鱼遗迹,面对迫在眉睫的族人迁徙问题,时间来讲本就不充裕。碰了钉子,也没什么好可惜,凡事分轻重缓急,如今下界局势刚展露出冰山一角,暂时也用不着过分关注人鱼一族。 不出意外,贝恩一行人应该开始穿越拉玛干沙漠了,也不知他们和沙盗相处的如何,自己潜意识里总有点儿不放心。形势大趋上,凭借‘真知之眼’,我自信还能掌控一二,但具体到细枝末节,严重缺乏社会阅历和人际关系的我就有些气短。 身为独行者,不得不承认,我在处理事件上过于偏激。有什么问题,运用万能的神力直接搞定,但我很快发觉这样不行。自己明明有意无意间回避正常解决问题的渠道,如果形成依赖,行事手段势必越发狭隘。而随着下界出现的微妙变化,我很担心,若真碰到连神力都无法解决的事,自己该怎么办?会不会自乱阵脚、一败涂地? 自己一向敏感,既然注意到了,就说明极可能存在隐患。何况现下需要理清的事太多太杂,从接下寻找‘预言碎片’的使命起,我便无可避免的将眼光投向整个世界,不单下界,还包括神域。种种奇幻陆离纷杂的神魔之事,种种庞杂丝萝藤缠的现世谋论,不断在脑中变换,快速的思维跳跃,令我有种急迫的无力感,更加无法镇静下来。 尤其我最没耐心对待的世俗之事,恰恰是最难解忧的,亦最不容易应对的繁难。可能我两世为人,接触最多的也是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各种丑陋的yù望,让接触到并且逃避于美好的我生出了极大的反感与厌恶。 然而下界聪明之人何止千万,我无视其规律的一通儿折腾,触动的势力不计其数,保持自身神秘还好,可自己的xìng格注定与低调无缘,小小一鲍里斯还知我是个只知蛮干不动脑子的傻女人,并设计了巧妙的计划捕捉于我。换作他人呢,那些真正拥有大智慧,cāo纵着大陆局势的风云人物,譬如艾格伯利尔,譬如爱德莱德。倘若他们针对于我,我在这下界首先就不会好过。 又是一大堆头疼的事,自己就不该深度剖析这些问题。不,只要静心下来解决,就会有成果,我需要时间,十年、二十年,或许更久。可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儿去,从成为新生神祇,我便一直处在颠沛流离的被动状态,目标一增再增,压力一大再大,饶是被频繁变更的节奏压得喘不过气。 回想这两年来,自己茫茫然都做了些什么?强制跟不成熟的自我斗,跟外界斗,自己一颗凡人的心本来就没那么大,却硬要装下整个世界。一个个目标,遥远而缥缈。到底该如何定位,才能有条不紊的履行职责,并且漂亮的终结这一切?几天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 机遇总是那么奇妙,或许等你意识到了,它已失去;又或许当你反思时,还能模糊的觑见它曾留下的痕迹。两rì后,我下大决心,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积极并且主动迎合那些令自己讨厌却总徘徊在脑中的事。 既然低调不起来,那就张扬、高调,力求在稳上下功夫。我有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处在叛逆期的小孩儿,一面,喜欢躲在yīn暗的角落窥测这个世界;一面,又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不甘寂寞的人在偷窥你们。 心境的转变让我更有心思花到被自己‘弃之角落’的人鱼。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事也由不得自己。且不说那频频将我从椰林中驱赶出的诡异海啸,人鱼没几时便去而复返。我无奈的作好战斗准备,结果,她们只是跑来和我谈判。我乐得接受用这种和平方式解决纠纷,却也知晓事情没那么简单,必有更深层的原因。果不其然,海贝紫作为谈判代表再次出现了。 “我向人鱼女皇汇报了你的事。立场上,人鱼一族不会视jīng灵一族为敌人。但也不希望与jīng灵一族有任何往来与瓜葛。”她说。 我自知言不符实,否则她大可不必专门找上已准备离去的我,但我无意拆穿她,顺着她的话问:“人鱼女皇说了什么?” 海贝紫回答的很完整,那种有模有样的谈判架势也被她一并抛却了。 “你不是我们的敌人,你的到来令‘海洋之心’有了特殊反应,我们一时无法分辨它的好坏,为了观察这股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力量,你必须留在这里,没有人鱼一族的允许,jīng灵一族的公主不可以离开。” 我没有直接答复她:“那么,前几股海啸也是人鱼一族为了jǐng告我而引发的?”当时,我确是如此怀疑,因为那些海啸发生的很有规律,每次在我入椰林约半刻至一刻之间就会涌来一波。 海贝紫很诧异,尾鳍的簌簌摆动,让我很轻易判断出,那种神情不是假装出来。 “我们以为,这是你吸引人鱼一族前来的手段。”她说,我哭笑不得。 “好吧,让我们暂时抛开这个谜团,要我合作没问题,但需要多久?我的目的被阻挠,并不希望在这座岛上长期与往的滞留下去。” “三天。”海贝紫笑起来清纯甜美,“三天之内我们还无法查弄清楚,会请你到人鱼宫作客。” “嗯~我可以理解为软禁吗?” 海贝紫带领族人跃进海里,扭过漂亮的发丝再次发问:“嗨,jīng灵一族的公主,jīng灵一族的尖耳也如人鱼一族的尾鳍一样是特别的吗?” 尖耳下意识轻颤了下,她看到了,带着一串儿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隐入大海。我以此为因由,继续在岛上待了三天,人鱼一族似乎对我的存在很放心,并没有作任何防范,人鱼宝宝依旧每天每天在岛屿四周的礁石上玩闹嬉戏,她们很自然的把我当成了岛屿的一部分,供她们谈论与玩耍的对象。 我与她们友好交流,互倾歌声,兀自打成了一片,期间经历了13次突发xìng海啸来袭…… ………… 第六十九章 乌迪玛尔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 浪花轻卷,犹如情人娇羞的心,温柔地冲刷海滩又留恋隐去,浪漫而暧昧。海鸟翔集,海水锦透的如块蓝sè琥珀,岛屿浅滩,小人鱼欢愉地摆着尾鳍,柔和的鳞片在直阳下闪闪发亮。 “正午了。”横坐弯折的椰干,我双手托腮眺望海面,沉静而忧郁。 “正午了!”小人鱼欢快地学着我的语气,尽管生涩毫无美感的大陆语,令她们不会花费时间去记忆和认知,如此仅是好奇,也是小人鱼最喜爱与我接触的方式之一。 “人鱼语是世上最美的语言~”这时,总有小人鱼在一边唱出奇妙的音律,一面自赏,一面陶醉。 “呐,你们准备如何欢迎我?”轻捋裙摆,我顺着倾斜的干身滑至沙滩,雪白的细沙带着暖暖的温度,浅埋我的脚踝。 “白jīng灵要去深海吗?”小人鱼并排趴在沙滩,眯眼享受着海水的沁凉,一波接一波涌上的浪花刚好漫上她们细嫩的腰肢。 “白jīng灵可以去深海吗?”其中一条活泼的摆摆鱼尾。 “白jīng灵如鸟儿自在飞翔。” “白jīng灵也能学鱼儿畅游大海。” 我轻笑,抬手轻遮刺目的阳光,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是神。” “神?”小人鱼眨眨眼,漂亮的一甩尾鳍滑入浅滩,又只露半个脑袋远远打量我。 “白jīng灵不是海神。”“白jīng灵怎么会是海神?”“你在说谎对吗?”“一定在说谎。” “海神……”我敛目,自嘲的想,“作为一种虚伪的符号,以各种奇怪名目出现,不觉得太多余吗?” 意识之海 “艾琳丝妹妹,人鱼一族信奉的海神只是一种力量象征,我们拒绝并且不予接受它入诸神谱。” 芙妮亚姐突然发话,又吓到了我。似乎我必须时刻保持谦和,稍有反叛的妄想就会招至惩罚。 “……芙妮亚姐?你苏醒了,我还以为……嗯,那股神秘力量消失了吗?” “是的,艾琳丝妹妹。” “正好,我正想了解什么是‘海洋之心’,虽说交涉无果,但至少弄清楚了人鱼一族的复苏与它有直接关联,天启者拉贵尔有关于这方面的收录吗?” “嗯~这要从很长一段时间前说起。当时处在太古末期,下界能量极不稳定,许多与‘永恒之源’同源且不聚形体的散逸能量游离于外界不受辖制。父神曾派神圣守护收集这些能量,不久暗黑诸神也加入行列。然而无节制的攫取,严重破坏了下界平衡,以致阻滞下界发展定律,爆发了史前第一次冲击,由‘同源永恒之源’引发的爆炸,一瞬之间,包括神祇在内,下界超过九成以上生物被灭绝,沉积下来的生物遗骸混入神祇之灵(神识),为下界人形生物的首批诞生奠定了基础,从而进入上古时期。” “之后下界在不断适应中衍生出一批新生生物,诸如龙族、人鱼、乌迪玛尔等拥有强大力量的智慧种族,它们天生对神祇抱有敌视态度;而另一方面,诸神争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信仰之力大幅度削减,令双方不约而同将矛头锁向‘同源永恒之源’。不注重下界演变规律的诸神重蹈覆辙,肆意索取散逸能量,以求在‘永恒的沉睡’来临之前力压对方,可接下来迎接诸神的却是下界愤怒的施罚。” “……神圣守护详细记录了下界生物从弱小至强大的发展史,特别以乌迪玛尔为首的高等智慧种族公然驱逐诸神,其个别力量甚至超越神祇,在争夺‘同源永恒之源’的众神之战中,数次斩杀并击退诸神。‘永恒的沉睡’愈渐迫近,诸神力量一弱再弱,进入休战期。但不受影响的下界,疯长的势头依旧在持续,诸神很快意识到,若任其发展下去,拥有无限潜力的下界生物,力量最终会超越神域。期间下界生物大洗牌,由上古时期进入远古时期,jīng灵一族开始活跃。” “……就在父神忙于为探索‘永恒之源’的秘密作准备时,暗黑主神米撒尔单方面承认乌迪玛尔的地位,并与之缔结和平盟约。不久,米撒尔邀请新晋‘神族’乌迪玛尔驻留神域,出发条件为诸神沉睡后接管暗黑神域。欣然应允的乌迪玛尔全族迁离下界,背信的暗黑主神却在同一时间,以‘永恒之源’为媒介,引发了史前第二次冲击。龙族灭绝、人鱼族灭绝,乌迪玛尔混沌的力量源遭到严重迫害,实力一落千丈。” “暗黑诸神用最后神力发动了针对乌迪玛尔的围剿战争,父神率光明诸神介入,一战,乌迪玛尔陷入沉睡,一族圣器‘创世·诸神之咏叹’永久xìng封印,暗黑主神米撒尔亦在战争中途神秘失踪。后续,乌迪玛尔的神祇之灵与神域分离,放逐回到下界,融入人鱼、龙族等众多遗骸当中积累沉淀,形成‘深蓝之心’(又名海洋之心)、‘熔火之焰’等诸多无意识的力量结晶后封存。” “之后第三次‘永恒的沉睡’降临,诸神沉睡,我接续父神的使命诞生,下界由远古末期进入近代期,繁衍出以乌迪玛尔为前身的智慧种族,诸如暗魔族、兽族、人族、矮人族等。实际上,‘乌迪玛尔’在神语中另有‘弑神者’之含义。光明诸神从未承认以及接纳乌迪玛尔的地位,且随之覆灭,成了卑微的存在,广泛应用于下界生物的称呼。” “……‘永恒之源’回归下界,继而引发变革的一种趋势,乌迪玛尔的混沌之力开始复苏,同一时期苏醒的人鱼一族有了信仰,误将‘深蓝之心’视作本族瑰宝,认定是海神的恩赐。或许这种现象可以看chéng rén鱼一族受到乌迪玛尔鼓惑和控制。始于下界的乌迪玛尔对神的执念很重,只有他们才有心思纠结于无实质意义的名号,无端追加诸神谱中并不存在的海神。” “还真是恶趣味……”信息量颇大,我一一理顺,大体了解到一些信息,“芙妮亚姐,我可以理解为你知晓那股神秘力量的源泉了吗?” “是的,艾琳丝妹妹,‘光明之心’已分析出前因后果。” 我玩味儿解读,自己潜意识不愿将有关创世神的信息透漏出来,那重谈不上防备的防备,很自然的就已遵从。我不觉这样有何不妥,在搞不清自身状况之前,留上一线,就多一份安全。 “芙妮亚姐,望舒是乌迪玛尔一族的圣器?” “嗯~我有幸直观它的全貌。” “如今它在我手上,那么我和乌迪玛尔又是何关系呢……” “艾琳丝妹妹的身世一直是迷。” “这不难推敲出来,单从乌迪玛尔的角度考虑。” “从‘永恒之源’的角度考虑。” “嗯~我会履行我们的诺言……使命,也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有些事反倒越发混淆不清了。” 领域无rì月,意识之海的幽幽清谈,对外界而言不过短短一瞬,小人鱼还在谈论我是‘神’的话题,我倒很希望去人鱼宫进一步求证某事。 “正午了。”我再次说。人鱼一族很守时,我记得三天前的正午,海贝紫曾找上我谈判。 “对呀,正午了。”小人鱼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海面起伏跌宕,海风拂了又拂,将我的发丝吹散,吹得起起落落。浅滩之下几条人鱼迅快游动过来,而后只只破水而出,三三排成两排。居首的海贝紫妩媚地看了我一眼,一抚额前湿漉漉的发丝,借助海浪推力优雅前行一段,与身后的人鱼拉开距离,尾鳍频率极快的轻轻摆动几下,鱼尾沉进忽隐忽现的沙底,静待我上前交涉。 两条小人鱼从后游上来,亲昵地围着她饶了个圈圈。 一条:“白jīng灵是神,她说谎了。” 为了压韵,演绎更加优美的歌声,小人鱼显然表错了意。 另一条用鱼尾拍了她一下,纠正:“白jīng灵说谎了,说她是神。” 海贝紫温柔地抱住一条,小人鱼高翘的鱼尾顿时很乖的落进水里,一霎,又挣脱怀抱,与另一条嬉笑地跃进海里跑开。 “结果?”我问。 海贝紫朦胧的双眸水漾涟漪:“你是神?” “不是海神。” “你需要人鱼的吻入海。” 我脸一红,尖耳轻颤了下:“不必施加人鱼的诅咒,我亦能zì yóu出入海底。” 海浪涌来,轻柔的漫过我的小腿打湿了裙摆,海贝紫轻笑一声,一摆尾鳍,速度奇快的绕到背后,伸手缠上我的腰。 海浪退去,露出海贝紫晶莹的鱼尾,她用脸侧贴上我蹭了下,cháo水再来时,松了手,转至我身前:“自然的气息,纯净之体无邪念。” 我好奇地眨眨眼:“肢体魔法的一种吗?” 海贝紫微微侧身,半展的双手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开场舞姿:“媚惑术。”接着身形一旋儿,掀起一抹浪花消逝,又远远出现在人鱼队列前:“jīng灵一族的公主,跟我来,欢迎做客人鱼一族。” 我以jīng灵礼节礼貌颔首,在周身布了一层淡淡的隔离结界,轻盈地跟了上去…… ………… 第七十章 圣依尔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随人鱼滑入浅滩,一段前行,平坦的地貌急遽发生变化。杂色卵石铺满了充斥光韵的水底,周围暗礁林立,嶙峋层叠,一如植被交错的根脉,十分密集的散布四周,延伸出宽窄不一、地形复杂的渠道,有些突棱细缝,仅供灵活的人鱼侧身才能穿行。 将结界一缩再缩,我本能的不去破坏周围的环境,习惯性保持着重心偏下,以站立虚浮的姿势缓缓前移。然而越发促狭的潜水空间令我逐渐有些狼狈,不谙游泳的我,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笨拙尝试,索性滑翔在海面,用神识锁定海贝紫,不至跟丢。 在海中感官异常敏锐的人鱼察觉到我的尴尬,海贝紫一卷尾鳍,回头冲我轻笑,而后不知存心戏弄,还是有意比拼,海贝紫双臂并拢身侧,完全舒卷开的华丽尾鳍,轻幅而迅疾的调整方向,身形连串几个旋绕,轻轻盈盈的穿过暗礁群游入浅海,眨眼不见踪迹。 我多少有些仓促,一猛子扎进去,咕咚一声,大片气泡于我周身鼓噪上浮。刚好涌来的竹荚鱼群受到惊吓,数量庞大的个体就像同一个生命体,猛得一抽,又迅速膨胀地卷向后方。神力感知范围内,海贝紫和其他几条人鱼的精神力迅速离我远去,间中似乎还夹杂着越聚越多的海洋生物伴其同游。 我颇有几分无奈的抿抿嘴,短暂的蓄力下沉,转瞬拖起一道被海底光线渲染成紫的尾痕俯身横冲,冲破聚成球形的鱼群,冲进水草稠密的珊瑚群带。隐在各异海洋生物中的人鱼背影渐次析入眼底,又在一排花班珊瑚鱼横移的片刻逝去踪影。往下,色彩冶艳的珊瑚礁、种类繁多的浅海鱼群时刻吸引着我眼球,单调的色泽一转,进入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 我不由放缓速度,下潜再下潜,贴着起伏的珊瑚带,在目不暇接的游动中,近距离欣赏海底那份无法言说的美景。几条小鱼儿好奇的凑上前来,偷懒的依附在我周身——散着萤光的薄幕上,絮絮摆动鱼尾,小嘴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又抖楞着脑袋避开。这群小家伙显然把我当成某种大型鱼类,想通过清理寄生虫的方式,搭载便车。我抿嘴轻笑,就那么挂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鱼游向深海。 海贝紫一直关注我的动向,我过淡的反应令她很是无趣的停止了遨游,跟几条人鱼一同遥等我跟进。我姗姗来迟的环视四周,这里光线转淡,海水深绿,没了珊瑚虫装饰,突露的珊瑚礁整体呈现出一种厚重的灰暗,丰富的海底生物也逐一减少。 “听我号令,并且紧随我,圣依尔不欢迎不遵规矩的外族人,你将受到攻击。”海贝紫表情严肃,水中喉间骨振动传递的声波是一种脆生而虚渺的音调,对于第一次确切听到的我来讲很奇妙也很有感觉。 “客随主便。”我无法以声腔模拟人鱼一族特有的水中交流,好在隔离结界是真空状态,我可以开口,通过光幕为媒介传唱人鱼一族的旋律。 海贝紫点点头,鱼尾一摆,流线形的身体已滑出十几米远。我裹着一个大大的气泡默默跟上,斜向下潜入。越深入,瞳孔放大的眼中,捕捉到的尽是黑暗,强迫性陷入的挤压状态和只有游动的水声,让人有种被吸附进未知漩涡的恐慌感受。 忽儿,下方出现一抹光亮,领路的几条人鱼犹如从漆黑漏斗口掉进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中般,极为轻快的消失在愈加扩散开的亮光中。我随后也不由自主的‘掉’了进去,却发现已达海底,那是一片散发着神秘光亮的、巨大的海藻森林。 又是这个?我条件反射的想到深海夜叉,还摆出了戒备。海贝紫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缓缓游入海藻,每经一处,阔而长的叶片便自动分开,一副恭迎的架势。我收敛了下心神,也随之享受了如此待遇。有点晕的穿饶一阵,远远,夜瞳中出现了一片山体轮廓,高大连绵难以辨清全貌。 意识之海 “艾琳丝妹妹,前方是人鱼一族圣地,移动堡垒圣依尔。”芙妮亚姐突然说。 “……圣依尔?活物,还是某种巨型的海洋怪兽?”我半开玩笑的猜测。 “是的,上古巨鳌伊泽瑞拉,人鱼一族圣兽,先代人鱼女皇圣依尔的共生契约者,没想到人鱼一族竟复苏到如此地步。” “先代?史前第一次冲击后人鱼族的鼎盛时期?那么人鱼女皇就是圣依尔了。” “嗯~下界状况不容乐观,混沌的‘乌迪玛尔’苏醒了。” “呵,姑且一信‘光明之心’的预测。”唇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我目测前方,不禁暗暗乍舌,“嗯……整片连体山脉都是圣依尔?如此庞大……” “作为人鱼族的圣地,圣依尔就如精灵族的生命之树一样重要,它联结着历代人鱼先祖的意志,是一个巨大的传承体系,人鱼死后灵魂的归宿。为防他族来犯,伊泽瑞拉用它庞大的身躯背负起整个人鱼族群,无规则的在海底时时游荡,并在若干千年后,与之融为一体。我能感受到圣依尔散发的混沌力量,那是‘乌迪玛尔’陨身神祇之灵后坠落的遗骸,无意识的能量结界‘深蓝之心’……” 游出海藻森林,海贝紫带我来到最靠前的一座山体前,几条人鱼左右分开,身前身后的护及我‘保驾护航’。漆黑的轮廓变得清晰,显现出深暗的礁石和生长其上的、富饶的藻类资源,一团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我脸上,我极力睁大眼,很难想象,这么原生态的山脉竟然是个活物。而且过会儿,我可能还会进到它体内…… 怎么有种寒寒的感觉,我可笑的甩开脑中无稽的念头。兴许是太大的缘故,我并没有感到它在移动,只有种沉沉的压迫。 “这边。”海贝紫在一面有着许多洞穴的岩壁面稍停了下,一错方向,开始从边缘一侧绕行。 “……人鱼一族追求完美,毫无瑕疵的圆是她们最爱的图形,也体现了人鱼一族的建筑风格。” “人鱼一族该不会都住在气泡里。”我很诧异,这种时候自己还能懒散的开出玩笑来,而芙妮亚姐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回答了我。 “确实如此,普通人鱼居住的是一种珊瑚礁装点的礁石小屋,它们大多趋于圆形,表皮包附着一层持久稳定的透明气泡,这种气泡由鳞粉特制而成,混入人鱼的唾液就会变得异常坚韧,在高压水中依然坚挺,不易变形。而人鱼一族最引以为傲的是她们花费数千年收集,又花费上千年修筑而成的人鱼宫,一座悉数由纯水晶打造的水下宫殿。” “水晶?”我顿时生了极大兴趣。 展开神力感知,一圈辐散开的黑白立体图呈现在脑海间。我第一反应是,大,很大。很小的一部分残片图象让我根本无从判断它的大体结构,只隐约从海贝紫游的方向推断,她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两座海底山脉夹峙的一道纵深沟壑,穿越沟壑就会进到一片别样天地。 那里有一堵巨大的弧形高墙,不,确切说我的感知能力有限,映像的画面仅仅是以自身为中心释放的圆形感知范围与外界相交的部分。单从高墙过于完美以及严谨的弧度研判,如果它首尾相连的话肯定是个圆。 内里果如芙妮亚姐描述,是呈辐辏状密集分散开的一个个带有气泡的圆形房屋。乍一看就像一排排禁锢在玻璃球中的黑白标本,很精致的样子。就那些礁石小屋而论,圆圆的屋子,圆圆的门,又如一个元宵除去一点儿,露出里面的糖芯。 不大会儿,海贝紫预料之中的引我进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来到高墙前,我勉强可以探索到内里的部分布局,低缓的地势以山体为基架渐渐升高。又出现一道缩小版的弧形高墙,里面布局与外围如出一辙,为了好分辨,我习惯性将它分为内区和外区。不过很快,我便发觉我错了。 海贝紫和几条人鱼在矗立的高墙前止身,还不足其身高十分之一的我们看起来十分渺小。 “圣依尔外围屏障,暗礁壁垒。”海贝紫高翘着鱼尾,骄傲的向我介绍。她取出脖间挂的精巧海贝,节奏很美的轻轻吹响,一圈圈声波带着星辰之力特有的蓝色光晕涟漪波动,扩散在我耳鬓,扩散向坚固的暗礁壁垒。 倏然,海底剧烈震荡,我面前的高墙犹如一道巨大的水闸门,带着上万吨位的排水量轰啸着打开。我本能的下潜身子,生根般扎进岩石壤里,呼啸而过的庞大流量将保护我的气泡挤压变形,人鱼们则很聪明的选择了上浮避开。 一刻钟后,水流势缓,搅动的深绿中现出了我的身形。我敛目,以前以为海贝紫身上那个海贝不过是件挂饰,现在我了解了它还是某个触发机关的道具,也明白自己为何那般执念的称海贝紫为‘海贝’紫了。 海贝紫摆着尾鳍向下俯游至我身侧,又水蒙蒙、直盯盯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夸赞的话语。我很给面子的垂下眼睑:“嗯~真是壮观呐!只是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从顶上游进去,还刻意走这道伟大的暗礁堡垒呢?” 海贝紫顽皮的笑容下藏有一丝狡黠,啾啾的振动声想必是在笑吧:“圣依尔本身是一个巨大结界,不从这里穿行,是永远进不到内部的。”说罢,海贝紫漂亮的一记甩尾,身形已然游远…… ………… 第七十一章 水晶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由于芙妮亚姐事先估计不足,所以先后两次对人鱼迁居的讲述出现偏差,这种不确定性因素令我莫明兴奋。或许一成不变的墨守成规于我而言太过乏陈,又或许下界不安的躁动带给我某种暗示,我益发觉察到自身表现的张狂和反叛气息,发自内心的抵触与反抗,对这个旧时代的人和事,规章与制度,一切一切。 进到暗礁壁垒,圣依尔外围布局一览无余,拥有透视能力、全方位扫描的神力感知反倒不如带有欺骗性质、无距离限制的肉眼来得直观。紧凑排布的礁石小屋,在神秘海底散发着淡淡荧光,无明显预留的通行过道,想来在海中生存的人鱼随时处在可上可下的立体空间里,本也不需要。 踏入本族领地,几条人鱼的警惕性反而削减许多,这种反常举动也让我确信海贝紫刚才一番话是打了折扣的。他们同海贝紫一道,沿愈渐高耸的地势直向二层壁垒曲线上游。我无所谓的跟在后,俯瞰下首,透过深邃海水,外围区犹如夜间游乐场缀满彩灯的部分转轮倒映水中,景致十分绚烂。 不少人鱼进进出出,在各层水位间畅游嬉戏,热闹和谐。礁石小屋表附的气泡就如禁在粥面的粘性薄膜,只不过人鱼极有弹性的穿过,薄膜又会很神奇的自行复原。 我下意识维持着神力感知,一面对脑海中勾勒出的无死角的黑白立体影象作趣味解读,一面与肉眼观察到的事物作相应对照。待接近二层壁垒,神力感知范围内,山体更高位置又出现小上一大圈的三层壁垒,而从山体内部勘测的地质信息来判,这是一座沉寂已久的活火山。 这一次我终于确定了圣依尔的大体结构布局。这种层层递阶的环形设计风格,仿似一个偌大的多层塔式蛋糕。绵延的海底山脉环绕着中央突起的海底火山,而圣依尔就傍火山兴建。 傍火山而建,还是可控制的火山。这般建造是为了有朝一日到无可挽回地步时,与敌人同归于尽么?我一时深受启迪,诚然,精灵一族并不算强,倘若可行,自己与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族群碰撞,是不是也该…… 我正胡思乱想,游至山腰的海贝紫突然下潜,向二层壁垒落去。我反应了一瞬沉默跟上,该不会又玩‘开闸放水’的把戏吧?本已注意到陌生来客造访的人鱼这时游了过来,远远甩动尾鳍,围观者甚多,也有一些在我周身绕来绕去。 “卑劣的人族!”“不对,有尖耳,是白精灵!”“咦?这就是白精灵!”“第一次见到白精灵!”“好漂亮的白精灵!”“一只可以潜入海底的白精灵!”“白精灵何时有能耐潜水了?”“白精灵怎么会有人鱼泡沫?”“白精灵没有接受人鱼之吻!”“我想触碰白精灵的肌肤!”“白精灵会为我的歌声迷醉!”“白精灵很危险!”“白精灵……” 乱糟糟的声源,以人鱼特有的声线在水中传荡开,远而持久不说,还不易分散,就像有限的空间穿插来去的线,密密麻麻,嘈杂无比。喜静的我顿时备感折磨,不觉蜷起敏感的尖耳,又无力瘪下来,紧贴着脑袋,眯眼簌簌抖嗦。 突兀的,清亮的海贝声再次聆吹,很好听。海贝紫颇为显摆的护到我身前,聒噪的场面里里外外消停,人鱼们高翘着漂亮的尾鳍,一溜儿一水儿地齐齐望向海贝紫。 “尊敬的海洋同胞,拿出你们的热情与慷慨,让我们欢迎远道而来的精灵一族公主做客深海!”海贝紫腔调从容平和,立时有爽快的人鱼族人纷纷响应,她们展开优美的水上舞蹈,众星捧月般将我簇拥在中心,夹杂在好奇当中的敌意淡了。我展开裙摆,偏头而微微曲身,这是精灵一族表达友好谦让的外交礼节。 海贝紫留下一串尾沫消失在众多人鱼中,有神力感知锁定,我知晓她和最初几条雄性人鱼待在一起,正在二层壁垒外围的礁石空地上鼓捣什么,四周边缘尽是些生长稠密的珊瑚虫和藻类植物,倒显得那块空地很特别。 我不急不徐的朝她游去,事实上,应付这些将我围起来的人鱼想快也快不了。暗自摇头,看似盛大礼节的背后是时时处处的戒备,到底是我多心,还是人鱼一族的待客之道本是如此。 倏然,浑厚的星辰之力在二层壁垒前的空地流淌,甜美的海螺声也在同一时刻奏响,人鱼们旋转的舞姿变幻,奇妙的交错穿梭,单臂高高抬起,两两人鱼用躯体合成一个拱形门阶,串在一起便组成了一条长长的人鱼甬道。甬道一头是我,那一头是面带微笑的海贝紫,身后则是一个散溢着盈蓝之光的大型魔法阵。 我回以微笑,每经一处门阶,人鱼便后仰柔软的腰肢,随之纤细的手臂如娇花吐蕊般舒展开,一阶联一阶,衔接的十分流畅完美,视觉上展现别样的壮观与美丽。我移至尽头,移向海贝紫,身前的魔法阵不由令我侧目。同样古老的双圆(内圆和外圆)式规格,不同于精灵法阵的方正严谨、包藏万物,人鱼法阵浑然一体、形拟夸张。 延中心阵眼扩散出的纹路粗细分明,像极了剥头去尾的主干鱼刺,而被‘鱼刺’分割的空间内布满了曲软的条纹,宽窄不一,形态迥异,形似海洋中藻蕨类植物,其宽大叶片在海底曼舞的姿态。供给、传输、法阵回路这些极为复杂的统合一致,从中心点看,无论任何角度都是对称。观阵知秉性,我大体了解了人鱼一族的理念,她们追求的是一种共融的和谐美。 “不介意站进来如何?接下来我们要进入崭新的旅程。”海贝紫在我观望时已在法阵中央,几条雄性人鱼分占几个阵角,胸口各类甲贝挂饰盈光闪烁,显然是在施法。我依循着站在海贝紫对面,脚下的法阵纹路在蓝辉熠熠中,显现出清晰而深刻的紫色线条。忽然,法阵耀目。 “闭眼……”海贝紫善意提醒。我只觉感官触觉一瞬被剥夺,思维惯性的迟滞片刻跟上,脑海中因神力感知勾勒出的画面也实现了毫无关联的转折跳跃,高墙壁垒从下弧度的圆一下转为上弧度的圆。 圣依尔另一面,我几乎下意识作出了准切判断,可壁垒对面又出现一座海底火山,以及横亘在两座火山之间的大桥,让我的思维霎时出现小小的混乱。难不成海底山脉围绕着双生火山,一边是人鱼栖息所,一边是人鱼引以为傲的水晶宫? 意识之海,芙妮亚姐突然发话。 “是的,艾琳丝妹妹。” 我对这种一惊一乍早已习惯,扩大神力感知,不光面前的桥变得如空间错位般,东拼西凑的不成形体,镶嵌在火山内腹的水晶宫更是分裂的一塌糊涂。嗯?怎么回事? “芙妮亚姐?” “觉察到了吗,艾琳丝妹妹。神力感知并非完美无缺,当遇见可折射光源、能量的水晶时,就会如眼前一样。” 我正在解惑中感叹,海贝紫和我一前一后踏上了宽阔的海中桥,没错,是踏。海贝紫摆动尾鳍,贴着打磨的十分平整的晶体桥面游动,其用料水晶色泽润亮、质地上乘,即使在光线稀薄的海底,依旧捕捉到细微之处闪闪发光。若不是这座桥实在太长太大,桥面铺设的水晶不可能整块开凿,又在海中呈现出五光十色,我还真要以为它们本是一体。 而相比精益求精的水晶桥面,礁石为拖的桥身,可就不值得让人鱼花费太多心力。或许越是美丽的事物,越需要有物衬托才能绽放它的价值,我对人鱼这种心态还是瞒理解的。石中壁嘛,敲开石头得珍宝,那也是份额外的乐趣。 “其实我很好奇,上古时期存活的人鱼,为什么会对现代人族那么排斥和反感?以她们高傲和孤芳自赏的个性,应该不会重视陆地上本就不相干的弱小种族。而且,我在交涉时,还相当然的认为人鱼仇视人族,两者本无交集,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嗯~事实上,人鱼确实很重视人族,也没有忘记精灵一族……我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太过震撼时,我总有些不愿承认亲眼所见的美好,也总会找点儿话题岔开我的心思,一面又更加在意和关注眼前的事。 “…………”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芙妮亚姐柔和的语声满带歉然和不解。 “我……不确信,关于人鱼一族仇视人族是我讲述于你的,艾琳丝妹妹。你只是潜移默化的接纳了我的言语,我不确信是否还存在这样的误差,有人在控制我……控制我……” 心骤然一悸,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无意间却翻出个大隐患来,难怪芙妮亚姐的声线频受干扰,严重了还会陷入沉睡。 “控制?控制……我懂了,我懂了的……”紧握拳头我忍不住轻声呢喃,每念一字,心便冷漠一分。 现实世界,我和海贝紫安静走完了那段水晶桥。海贝紫突然转身,背后是雄宏高峻的海底火山。她充满陶醉而无比自豪的双手交叠于胸口,闪亮的鱼尾骄傲的高高翘起:“欢迎来到世上最美、最伟大的宫殿!人鱼圣依尔水晶宫!” ………… 第七十一章 水晶桥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由于芙妮亚姐事先估计不足,所以先后两次对人鱼迁居的讲述出现偏差,这种不确定性因素令我莫明兴奋。或许一成不变的墨守成规于我而言太过乏陈,又或许下界不安的躁动带给我某种暗示,我益发觉察到自身表现的张狂和反叛气息,发自内心的抵触与反抗,对这个旧时代的人和事,规章与制度,一切一切。 进到暗礁壁垒,圣依尔外围布局一览无余,拥有透视能力、全方位扫描的神力感知反倒不如带有欺骗性质、无距离限制的肉眼来得直观。紧凑排布的礁石小屋,在神秘海底散发着淡淡荧光,无明显预留的通行过道,想来在海中生存的人鱼随时处在可上可下的立体空间里,本也不需要。 踏入本族领地,几条人鱼的警惕性反而削减许多,这种反常举动也让我确信海贝紫刚才一番话是打了折扣的。他们同海贝紫一道,沿愈渐高耸的地势直向二层壁垒曲线上游。我无所谓的跟在后,俯瞰下首,透过深邃海水,外围区犹如夜间游乐场缀满彩灯的部分转轮倒映水中,景致十分绚烂。 不少人鱼进进出出,在各层水位间畅游嬉戏,热闹和谐。礁石小屋表附的气泡就如禁在粥面的粘性薄膜,只不过人鱼极有弹性的穿过,薄膜又会很神奇的自行复原。 我下意识维持着神力感知,一面对脑海中勾勒出的无死角的黑白立体影象作趣味解读,一面与肉眼观察到的事物作相应对照。待接近二层壁垒,神力感知范围内,山体更高位置又出现小上一大圈的三层壁垒,而从山体内部勘测的地质信息来判,这是一座沉寂已久的活火山。 这一次我终于确定了圣依尔的大体结构布局。这种层层递阶的环形设计风格,仿似一个偌大的多层塔式蛋糕。绵延的海底山脉环绕着中央突起的海底火山,而圣依尔就傍火山兴建。 傍火山而建,还是可控制的火山。这般建造是为了有朝一日到无可挽回地步时,与敌人同归于尽么?我一时深受启迪,诚然,精灵一族并不算强,倘若可行,自己与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族群碰撞,是不是也该…… 我正胡思乱想,游至山腰的海贝紫突然下潜,向二层壁垒落去。我反应了一瞬沉默跟上,该不会又玩‘开闸放水’的把戏吧?本已注意到陌生来客造访的人鱼这时游了过来,远远甩动尾鳍,围观者甚多,也有一些在我周身绕来绕去。 “卑劣的人族!”“不对,有尖耳,是白精灵!”“咦?这就是白精灵!”“第一次见到白精灵!”“好漂亮的白精灵!”“一只可以潜入海底的白精灵!”“白精灵何时有能耐潜水了?”“白精灵怎么会有人鱼泡沫?”“白精灵没有接受人鱼之吻!”“我想触碰白精灵的肌肤!”“白精灵会为我的歌声迷醉!”“白精灵很危险!”“白精灵……” 乱糟糟的声源,以人鱼特有的声线在水中传荡开,远而持久不说,还不易分散,就像有限的空间穿插来去的线,密密麻麻,嘈杂无比。喜静的我顿时备感折磨,不觉蜷起敏感的尖耳,又无力瘪下来,紧贴着脑袋,眯眼簌簌抖嗦。 突兀的,清亮的海贝声再次聆吹,很好听。海贝紫颇为显摆的护到我身前,聒噪的场面里里外外消停,人鱼们高翘着漂亮的尾鳍,一溜儿一水儿地齐齐望向海贝紫。 “尊敬的海洋同胞,拿出你们的热情与慷慨,让我们欢迎远道而来的精灵一族公主做客深海!”海贝紫腔调从容平和,立时有爽快的人鱼族人纷纷响应,她们展开优美的水上舞蹈,众星捧月般将我簇拥在中心,夹杂在好奇当中的敌意淡了。我展开裙摆,偏头而微微曲身,这是精灵一族表达友好谦让的外交礼节。 海贝紫留下一串尾沫消失在众多人鱼中,有神力感知锁定,我知晓她和最初几条雄性人鱼待在一起,正在二层壁垒外围的礁石空地上鼓捣什么,四周边缘尽是些生长稠密的珊瑚虫和藻类植物,倒显得那块空地很特别。 我不急不徐的朝她游去,事实上,应付这些将我围起来的人鱼想快也快不了。暗自摇头,看似盛大礼节的背后是时时处处的戒备,到底是我多心,还是人鱼一族的待客之道本是如此。 倏然,浑厚的星辰之力在二层壁垒前的空地流淌,甜美的海螺声也在同一时刻奏响,人鱼们旋转的舞姿变幻,奇妙的交错穿梭,单臂高高抬起,两两人鱼用躯体合成一个拱形门阶,串在一起便组成了一条长长的人鱼甬道。甬道一头是我,那一头是面带微笑的海贝紫,身后则是一个散溢着盈蓝之光的大型魔法阵。 我回以微笑,每经一处门阶,人鱼便后仰柔软的腰肢,随之纤细的手臂如娇花吐蕊般舒展开,一阶联一阶,衔接的十分流畅完美,视觉上展现别样的壮观与美丽。我移至尽头,移向海贝紫,身前的魔法阵不由令我侧目。同样古老的双圆(内圆和外圆)式规格,不同于精灵法阵的方正严谨、包藏万物,人鱼法阵浑然一体、形拟夸张。 延中心阵眼扩散出的纹路粗细分明,像极了剥头去尾的主干鱼刺,而被‘鱼刺’分割的空间内布满了曲软的条纹,宽窄不一,形态迥异,形似海洋中藻蕨类植物,其宽大叶片在海底曼舞的姿态。供给、传输、法阵回路这些极为复杂的统合一致,从中心点看,无论任何角度都是对称。观阵知秉性,我大体了解了人鱼一族的理念,她们追求的是一种共融的和谐美。 “不介意站进来如何?接下来我们要进入崭新的旅程。”海贝紫在我观望时已在法阵中央,几条雄性人鱼分占几个阵角,胸口各类甲贝挂饰盈光闪烁,显然是在施法。我依循着站在海贝紫对面,脚下的法阵纹路在蓝辉熠熠中,显现出清晰而深刻的紫色线条。忽然,法阵耀目。 “闭眼……”海贝紫善意提醒。我只觉感官触觉一瞬被剥夺,思维惯性的迟滞片刻跟上,脑海中因神力感知勾勒出的画面也实现了毫无关联的转折跳跃,高墙壁垒从下弧度的圆一下转为上弧度的圆。 圣依尔另一面,我几乎下意识作出了准切判断,可壁垒对面又出现一座海底火山,以及横亘在两座火山之间的大桥,让我的思维霎时出现小小的混乱。难不成海底山脉围绕着双生火山,一边是人鱼栖息所,一边是人鱼引以为傲的水晶宫? 意识之海,芙妮亚姐突然发话。 “是的,艾琳丝妹妹。” 我对这种一惊一乍早已习惯,扩大神力感知,不光面前的桥变得如空间错位般,东拼西凑的不成形体,镶嵌在火山内腹的水晶宫更是分裂的一塌糊涂。嗯?怎么回事? “芙妮亚姐?” “觉察到了吗,艾琳丝妹妹。神力感知并非完美无缺,当遇见可折射光源、能量的水晶时,就会如眼前一样。” 我正在解惑中感叹,海贝紫和我一前一后踏上了宽阔的海中桥,没错,是踏。海贝紫摆动尾鳍,贴着打磨的十分平整的晶体桥面游动,其用料水晶色泽润亮、质地上乘,即使在光线稀薄的海底,依旧捕捉到细微之处闪闪发光。若不是这座桥实在太长太大,桥面铺设的水晶不可能整块开凿,又在海中呈现出五光十色,我还真要以为它们本是一体。 而相比精益求精的水晶桥面,礁石为拖的桥身,可就不值得让人鱼花费太多心力。或许越是美丽的事物,越需要有物衬托才能绽放它的价值,我对人鱼这种心态还是瞒理解的。石中壁嘛,敲开石头得珍宝,那也是份额外的乐趣。 “其实我很好奇,上古时期存活的人鱼,为什么会对现代人族那么排斥和反感?以她们高傲和孤芳自赏的个性,应该不会重视陆地上本就不相干的弱小种族。而且,我在交涉时,还相当然的认为人鱼仇视人族,两者本无交集,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嗯~事实上,人鱼确实很重视人族,也没有忘记精灵一族……我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太过震撼时,我总有些不愿承认亲眼所见的美好,也总会找点儿话题岔开我的心思,一面又更加在意和关注眼前的事。 “…………”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芙妮亚姐柔和的语声满带歉然和不解。 “我……不确信,关于人鱼一族仇视人族是我讲述于你的,艾琳丝妹妹。你只是潜移默化的接纳了我的言语,我不确信是否还存在这样的误差,有人在控制我……控制我……” 心骤然一悸,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无意间却翻出个大隐患来,难怪芙妮亚姐的声线频受干扰,严重了还会陷入沉睡。 “控制?控制……我懂了,我懂了的……”紧握拳头我忍不住轻声呢喃,每念一字,心便冷漠一分。 现实世界,我和海贝紫安静走完了那段水晶桥。海贝紫突然转身,背后是雄宏高峻的海底火山。她充满陶醉而无比自豪的双手交叠于胸口,闪亮的鱼尾骄傲的高高翘起:“欢迎来到世上最美、最伟大的宫殿!人鱼圣依尔水晶宫!” ………… 第七十二章 惊涛城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我沉静凝视她,心下违和而矛盾。或许太多惊世骇俗的奇景养刁了我的感官,又或许我完美主义者的素养天生即来。 一方面,我很期望海贝紫的话属真,以对得起她全身心投注的热情;一方面,我又持两可态度,生怕接下来见到的场景不能满足内心过于完美的憧憬,表现出一点点的失望,也会破坏眼下和谐的气氛。还莫名其妙的不忍,为她担着心。 海贝紫水蒙蒙的眸子影射着慷慨施舍,以及与人分享的骄傲,她更加骄傲的仰起下巴,近乎强加于人的强烈认同暴露无疑,如此自信?我敛目,突然发觉自己有够无聊的。 不过再与海贝紫目光相触时我又觉有趣,她就像一个做了某件不得了的事而等待夸赞和安抚的小孩儿,爽直纯真的紧。我蓦地对海贝紫的好感度激增,这就是人鱼带点儿小傲气的真。 “呀~”不觉发出赞叹,我直视她的眼睛,“仅是短暂接触这道并不起眼的扉门,我已在心中无数次描摹水晶宫奇幻的壮丽。” 海贝紫高兴地拍拍鱼尾:“相信我,水晶宫的美绝不会让你失望的,精灵一族的公主!”她转过身,吹响了万能的‘海贝’。 我们身前是一块有点儿遗迹味道的空地,折断的海底石柱杂乱的沉埋在礁石岩下,成排耸立的高大门拱均有不同程度的损毁。灰褐的山体表皮光突而无一丝生气,只一道分不清轮廓的暗门深凿在岩壁上,从表面符纹和凹槽生出的长长绿藻,可以判定这道门年代久远且久失维护。 我不禁纳闷,人鱼那么重视水晶宫,为何不将门庭好好打理一下?难道是用外在的颓废掩饰内部的奢华?意识之海,芙妮亚姐适宜作着解读。 “帕里耶之墙,人鱼一族圣地之门……我们即将进入人鱼一族真正的领地,艾琳丝妹妹。” “真正?” 海底沉而远的隆隆晃动,芙妮亚姐口中所述的‘帕里耶之墙’有了动静。海贝单以音符打出的音律似激活了某种神秘力量,依附墙体的海藻剥落了,凹槽如灯般随不同的音符逐一亮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如滴落的檐雨。 海贝紫加快了节奏,时而轻柔舒缓,时而密密匝匝,整张墙壁的凹槽正如演奏中的曲谱,音律过处,总会以醒目的光亮提醒歌者下一步经唱的环节,直至凹槽全部闪耀,墙体星芒大盛,清晰显露出刻画其上的、蝌蚪般的人鱼语,亦点亮了扉门周身华丽的术式纹路。 “圣依尔咏叹调,她想完全开启帕里耶之墙。” 我一时被眼前奇特景象吸引,由略带伤感的旋律牵引,浅离的光点源源不断从墙体析出,丝缕飘旋着升华起无数相对静止的星辰光晕,只一瞬便笼罩了我所在的空地,笼罩了更为广阔深邃的海域,那般璀璨迷离。 一曲终了,墙体光源剥离,终是黯淡。我犹如置身诡谲的星系群,星光渗透空间、时间,无视海水介质的浩淼运行,出现在我周匝愈渐消淡的隔离结界,穿饶过我和海贝紫的身体。我伸手,星星点点的光晕虚幻而真实的停落指尖,眼神蓦然柔和下来,我能想象的感动在那一刻烙印。 喀!细小轻微的裂痕,隔离结界化作晶亮的残片于我眼前崩落,而我仿佛进入一个星辰旋绕的奇特空间,并无窒息和海水挤压的感受,只周身多出一圈朦胧的白色边晕。 海贝紫虚滑尾鳍,很自然的双臂缠上我的腰,头抵头的与我迷离对望,如水的眸子散发着别样柔情:“吻……” 我有些反应不及的微微开合嘴唇,海贝紫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下,歪头深吻而下,唇合,温软的触觉令我双眼越睁越大。一霎,星辰空间以我和海贝紫为中心,球状拼合聚拢。我只觉一阵刺目亮光过后,白色视野里多出许多事物夸张的线条,而后白光淡去,充斥起多姿的色彩。 “惊涛城~我们已穿越帕里耶之墙,进到圣依尔内部了,艾琳丝妹妹。”芙妮亚姐一句话唤回了傻傻的我。四目相对,依旧近在咫尺的脸庞,依旧亲昵相拥的肢体,使弄清状况的我一阵尴尬,我羞红了耳尖,羞红了脸,逃也似的挣开,海贝紫轻笑一声,后仰的身形在海底优雅地打旋儿一周,点点微翘的性感唇角:“使用它,使用人鱼之吻,才能进入惊涛城。” 我并未过多沉浸于羞赧,因为撞入眼帘的海底景观完全占据了我的心神。浅蓝的月光犹如打碎融入海里,从斑斓的海面通陋下来,照亮了整片广阔海域,普遍流云状的大块岩石层和断壁天堑,沉默诉说着历史沉淀,充满了厚重的上古风韵,偶有几片海藻群扎堆在岩层缝隙,飘摆着长长的深色藻带,不时还能看到几条人鱼游过。 这片空旷荒芜的地界就是水晶宫?脑中生起古怪念头。一直注意我的海贝紫指了指一侧的方向,我顺势望去,一座巨型而模糊的山体影动在远方海域,在它上方竟然悬挂着一弯隐动在流云间的上弦月,很大,距离很近,我甚至可以观测到月面苍白唯美的细痕,景象甚是壮观诡异。 “呜呜(这是)……”我一张嘴,便咕咚咚灌了好大一口海水,神奇的是却能安然无恙的呼吸。 ‘嗯?呼吸?这不就相当于可以自由遨游大海?人鱼之吻的作用么?看来不止当作出入人鱼领地的凭证那么简单。’我马上明白这东西的用处,在周身重新布置了一重气泡状的隔离结界。 海贝紫绕上前拉我,却无法突破保护我的气泡,她有点扫兴的从后推了我一把:“惊涛城边围的荒泽古道,不要迟疑,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呐,人鱼宫这般大,很难想象你是如何快速知晓上面的动静,并且组织起人力对付我。”我没头没尾的问,太多疑惑萦聚心头,我觉得与其兀自瞎想,不如问一问来得干脆。 “秘密!”海贝紫动动鼻尖,回答的更干脆,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狡黠的一眨眼,曲摆的鱼尾瞬间加速,将我远远甩开。 “……”我抿抿嘴,人鱼还真是小心眼儿,那点事儿还没忘记。我催动神力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在深海中拖起一片晶莹的尾沫。噢,不对,从海下能见度来判,这是片浅海……浅海? 我正欲开口,海贝紫游动的身姿突然缓下来,我并到她身侧,往前,奇幻的场景又使我大大惊艳了一把。大片巨型的菌类植物生长在光线充足的海底,连绵组成了‘伞帽’森林。 足有十几米高的粗壮秆身,上面撑着花斑点儿的伞盖。菌伞下的细褶里,寄生着许多闪耀光点儿的透明孢子。它们绚烂点缀在海底森林每一角落,到处华光闪烁,柔柔袅袅,神秘而优雅。 我和海贝紫穿进森林,也随之批洒了一身‘星’,伞菌根部生长着类似扇贝的古怪硬状植物,沉积的沙地上冒出一簇簇成色很重的半透明水晶,大多以深紫、血红为主,很冶艳。还有很多生活在此的、现代难得一见的上古物种,诸如透明偏蓝的海参,发光的长嘴鱼、连体的水母等等。 “虚妄森林~”海贝紫充当着向导,尖尖的指甲弹开一粒孢子,对我讲,“别看这些发光的小东西很美,若不懂防范,它们足以致命哦~” 我闻言伸出气泡,立即引来一群孢子依附,轻轻抖手,我虚握进掌心一只,复将其余摇散,又缩回隔离结界。摊开手掌仔细观瞧,小东西闪烁很急的从指缝掉了下来,两对儿冰晶似的翅膀很漂亮,模样有点儿像水晶虫,可能无水的真空地带令它感到危险,小家伙萌萌吱了声,然后就如礼花般自爆了。 呃……我有点受打击,自蜕变成白精灵,还鲜有不喜欢与我亲近的自然生物。海贝紫在一边儿丝毫不加掩饰的轻笑,我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后者写意的在海底转悠一圈,游出森林,游向远方巨大的山脚,我继续跟上。 许久,在一路观赏,一路随行中,一行二人终于抵达圣依尔,人鱼一族引以为傲的水晶宫。当我真正见到它,才知道什么叫做奇幻的瑰丽。老实说,通过芙妮亚姐先前的描述,我已在脑海中勾画出它的大体面貌,我用来世加今生的建筑造诣想象它,仍然是一种单调而无力的灰白。 因为我只将它勾画成一座华丽到极至的宫殿,处处粉雕玉砌,处处金碧辉煌,配上独特的人鱼建筑风格,由水晶散发的绚丽光辉足以晃晕人的眼、人的心。我是这样理解和认知的,所以在亲眼目睹了那具有拓展性和宏大的视觉反差时,我既羞惭又震撼。 那是虚悬在海底山脉上方,座下由四块巨大的深红能量结晶凝成光束,持续供给的一座‘天空之城’。原来水晶不一定非得闪闪透明;原来水晶不一定如表面一样华丽浮夸;原来那弯弦月,是水晶宫的一部分,深海光线的来源。 我突然对无法使用神力感知来欣赏水晶宫的全貌感到惋惜,许多人鱼在坐落着水晶宫、一大一小两块类似于虚浮大陆的巨石岩上游进游出。海贝紫再一次展现了她强大的亲和力,我于这座城中城二次享受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落脚在小块相连的一座六根水晶柱拱绕的圆形平台…… ………… 第七十三章 禁制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平台敞阔,切实登上才发觉比预想中大许多,其所在位置要比主城偏低,与承载主城的巨石岩无任何相接相联之处,独立却极稳定的漂浮在一角,犹如守卫。而且我在侧前方和侧后方隐隐发现了平台的影子。可以想象,位于主城的其他方位,应该还有类似的小型悬浮岩。 待遣散众族人,海贝紫继续引领我前行。平台以大块礁石垫铺的皮表十分平整,石块间的契痕清晰可辨,间或还出现不少海洋生物的肖像化石。不知是月光加海水渲染,还是经过特殊加工处理,台面呈深蓝色调,水晶柱就这样间隔极远的环列中央,内里是一个由水晶粉刻画的、金纹走样的大型法阵。 我和海贝紫踏入阵中,保护我的隔离结界便如先次一样自行崩落了。我感到一股无可抵御的吸扯力拘住身体,肩头如坠了千斤重担,不动已疲敝不堪。而法阵散溢的蓝光收敛,一转析为暗淡的血红,我蹙眉挣扎。 “不要动……”海贝紫只来得及出口半句,或者说我只听见半句,红芒愈盛,脑海又短暂失去意识。醒神时,一团非常华丽的白色光影,如展翅的根根剪羽,层斜旋绕着我隐散。下一瞬,晶莹璀璨、缤纷夺目的光彩耀得人无法直视。我微敛眸子,抬手轻遮,心脏狠狠收缩了下,直面的勇气迅速流逝。 “……如果,你不想传送过来时,身体某一部位与本体分离。”海贝紫眼神坏坏的瞅着我,还是把话说完整,“进入惊涛城,行动将受限制,你会带着敬畏的心体会这里的神圣,并且感恩畅游大海的自由。” 摆摆鱼尾,海贝紫微曲身子,突然很好玩的前跳一点儿,我眨眨眼,带着好奇和疑问看向她,后者立即高翘尾鳍,骄傲的昂起下巴:“嗨,要走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发呆!” 发呆?的确,我环顾四周,不禁叹为观止,任何华丽辞藻面对眼前景象都变得无比苍白,无法描绘其万一。它太过壮丽多姿,太过恢弘磅礴。奇幻的元素一遍又一遍强调着它的存在,我在每时每刻都有不同的视觉冲击,用心观察反受淆乱。那就像一片片碎裂的镜子,每一片都印有一角景致,或是一面光影,它们杂乱无序的集在脑海,难以拼凑完整。我眼乱、心乱、神乱,然后脑子就开始痛了。 意识之海 “艾琳丝妹妹,不要使用神力感知,水晶折返的精神力进距离带有攻击性,会损害我们的神识。” 我惊醒,恍惚的视野出现海贝紫催促的神情,在放弃一些奢望后,我也能镇静自若的观察周围环境。海贝紫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她双手叉腰,离很近的仔细盯我的脸。我后踩一步避开她,心下默默盘算,看来确实受了很大影响,至少在水晶中展开神力感知的后遗症已表现在了脸上。 “我能理解你现下的心情。”海贝紫自豪的转身,“这是深海的奇迹之城!它的伟大外族有幸瞻观者甚少!” 我莞尔,海水浸泡的感觉不是很好,尤其我一身月神长裙,如今早已不复平日的柔曼飘逸,湿答答的紧缚在身上十分难受。再加之,过会儿即将面临的一场严峻交涉,不先讨回海中说话的途径怎么行?因此尽管我对这座古怪的惊涛城某些方面的限制已有定论,仍尝试施展隔离结界。 不出意外失败了,神力刚运行出体外,就被一股大力打散,附近盈蓝的海水阻力巨大,神奇的是若接触脚下的水晶砖,就不会受其影响,或者理解为通过水晶与惊涛城连为一体。换言之,在这里,人鱼游泳能力作废了,只能如陆地般贴‘地’走动,而这对我确是极好的。 远方潮汐阵阵,宏伟博大;近处就显得平静雅趣,只有泡沫叮咚徜徉的闲逸情怀。水中大陆,我颇有思意的甩开步子,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款款前移,海贝紫在我身边一跳一跳,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很可爱~我兴致勃勃的偏头再偏头,每当视线投过,她总会很骄傲的昂起下巴,时间一久,脸就红了。终于…… “别看我~别看我!我只是不想让水晶磨坏我漂亮的鳞片!”海贝紫拍拍鱼尾,大叫地作着解释,虽然我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我用手指着自己的唇笑而不‘语’,又抿嘴摇摇头。海贝紫愣神儿一秒后会意,蠕动两下唇角,嘴巴里突然吹出一个大大的彩色泡沫,越来越大,高过头,漫过身子,她双手拖着微眯眼还在吹,直到一人多高,鼓鼓的腮帮咀嚼两下,‘啵’得一声松了口。 “真正的‘人鱼泡沫’~”海贝紫歪着头,抱着偌大的彩色泡沫冲我笑,而后微翘着嘴角举起来,毫无征兆的,就那么砸向没有一丝准备的我。 软软的弹性触觉传来,我不知怎么就轻易进到泡沫里面,而内存的海水犹如破了底的瓶,从头上至脚下哗哗排了出去。一瞬的轻松,让适应了水压和浮力的我一个趔趄险些跌在地上,泡沫向前滚了下,在密度极大的海水中拼命上浮,又被底下的吸力牢牢禁住,律动几下之后迅速变形,如抽了气的真空装膜紧紧黏附向我,又分解似的先后融入体内。 我忙内视神体,检查了一番无任何不适,体表外一圈人形的彩色轮廓,好似在与海水作用,起到隔绝效果。如此神奇?知晓无害后,我很聪明的放弃探究它的原理,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无法用前世的观点解释的,较真的我还是不要浪费脑细胞为好。 “感谢人鱼一族的慷慨,得使我在海中也能与你们畅快交流。”我唱起了优美的旋律。 “地主之谊。”海贝紫同以歌声回道,“谅我疏忽在先。” 四周只有琳琅不凡的建筑,却不见人鱼的影子,孤独的行了一段,当踏上不知第多少扇人鱼之门时,我大致了解了惊涛城的建筑风格以及大体结构布局。 水晶宫色调鲜丽,整体以象征海洋的深蓝色调为主,局部布局犹如荡漾开的涟漪,一环套一环,层层扩散。然,每环风格均有不同,一如先前我所经过的地带,内环由六根水晶柱联结的法阵组成。次环是一堵高矮参差、错落有致的高墙。墙体由各类水晶粉末按一定比例混合后修筑而成,乍一看呈现不透明的浆白色,稍一凝视又觉色彩繁多、十分绚丽。 墙面刻有生动的人鱼图腾,貌似往后每面水晶墙壁上都在讲述一个故事,一段历史。有平淡的日常起居;有英勇的族群战斗;亦有盛大的祭祀活动。墙体下摆是规则的、用单一水晶为主的装饰性图案,从里至外逐一高级,到后则相反。 矮墙上植有珊瑚类的观赏盆景,高墙主雕塑,偶尔还会在墙根栽上一些大个儿的黄帽伞菌,和垂花样的大片叶海树。高墙连接次环,有四道人鱼之门。有意思的是,在比次环大一倍的中环,中环大一倍的外环,人鱼之门的数量也是依次递增,譬如,四道、八道、十六道、三十二道等等。 作为最具代表性之一的人鱼之门,它的造型是很华丽的。可以想象,以混合水晶含蓄斑斓的色调筑起的主体,再点缀上质朴的发晶、暖怡的粉晶、高贵的紫晶、忧郁的蓝晶,以及优雅的绿晶是一个什么概念。而且修饰手法绝伦逸群,直接打磨成晶粉层次鲜明的吸附其上,高雅梦幻而不突兀奢华。 人鱼之门的形象是双子人鱼双手共同奉托着一颗很特别的珠子。说它特别是因为珠子周围雾气缭绕,若隐若现的看不太真切。我虽不知晓这颗珠子的来历,但可以断定它不是‘深蓝之心’。 中环相对次环有了较大意义上的改动,主要出现了大型装饰建筑,特别墙体内夹层类似管道的设计独特新颖,通过透明的晶莹水晶壁可以清晰观测到夹层内水藻丰美、珊瑚成群,不时有各类鲜亮的鱼群游过,让我有种置身水族馆的错觉。其实我很纳闷,这些小东西为何能不受惊涛城吸力的影响。 于是,这个问题一直留到现在。直至再次穿越人鱼之门,环境面貌大变,环里多出许多水晶小屋,甚至零散的摊位,前方一座模糊的塔状轮廓。除此之外,我竟看到有鱼群当面在各个水位空间姗姗游动,好不惬意。蓦然醒觉,或许惊涛城的限制只针对人鱼自己抑或高级智慧物种有效。 这时,我已能频繁见到人鱼出没,她们摇摆鱼尾,用如蛇但比蛇优雅许多的姿态穿行在‘街道’,遇见海贝紫亲昵招呼,遇上我无丁点儿意外的表示友好与欢迎,显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高级’人鱼。 “嗯~~”停在一处摆着贝壳摊货的拐角,海贝紫一手搭上另一只胳臂,挺起傲人的双峰,性感的向上舒展身姿,又轻飘飘向我瞟来一眼,一指渐远的高塔,“我的任务终于快要完成了~进到内殿,就让我带你参观领略一下主城风光吧!” 内殿?我突然有些负气,行了这么久,原来只是在外殿徘徊。海贝紫看穿了我的心思,嬉笑一声,从后徐徐摆着尾鳍推我:“你若不想,我们现在就去见女皇陛下。” 用意很深,我返身看她,忽而一笑:“不,转转也好。水晶宫的一切真让我大开眼界。” 海贝紫抿着笑,眸子却不着痕迹的避开我的目光,她拿了一个茶花色海螺放到我手上,便蹦跳两下到拐口,回身时,笑得很灿烂:“送给你的礼物!” 抖抖尖耳,我把玩着海螺随后跟上。内城布局复杂,不在是单一的环套环式结构了,更像是一圈圈交汇的涟漪图,天然之美,很美。 “呐,可以向我讲讲人鱼之门吗?”我问。 “双鱼之星?”海贝紫流波一转,“那是我们的露米茜、露米娅……” ………… 第七十三章 禁制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平台敞阔,切实登上才发觉比预想中大许多,其所在位置要比主城偏低,与承载主城的巨石岩无任何相接相联之处,独立却极稳定的漂浮在一角,犹如守卫。而且我在侧前方和侧后方隐隐发现了平台的影子。可以想象,位于主城的其他方位,应该还有类似的小型悬浮岩。 待遣散众族人,海贝紫继续引领我前行。平台以大块礁石垫铺的皮表十分平整,石块间的契痕清晰可辨,间或还出现不少海洋生物的肖像化石。不知是月光加海水渲染,还是经过特殊加工处理,台面呈深蓝色调,水晶柱就这样间隔极远的环列中央,内里是一个由水晶粉刻画的、金纹走样的大型法阵。 我和海贝紫踏入阵中,保护我的隔离结界便如先次一样自行崩落了。我感到一股无可抵御的吸扯力拘住身体,肩头如坠了千斤重担,不动已疲敝不堪。而法阵散溢的蓝光收敛,一转析为暗淡的血红,我蹙眉挣扎。 “不要动……”海贝紫只来得及出口半句,或者说我只听见半句,红芒愈盛,脑海又短暂失去意识。醒神时,一团非常华丽的白色光影,如展翅的根根剪羽,层斜旋绕着我隐散。下一瞬,晶莹璀璨、缤纷夺目的光彩耀得人无法直视。我微敛眸子,抬手轻遮,心脏狠狠收缩了下,直面的勇气迅速流逝。 “……如果,你不想传送过来时,身体某一部位与本体分离。”海贝紫眼神坏坏的瞅着我,还是把话说完整,“进入惊涛城,行动将受限制,你会带着敬畏的心体会这里的神圣,并且感恩畅游大海的自由。” 摆摆鱼尾,海贝紫微曲身子,突然很好玩的前跳一点儿,我眨眨眼,带着好奇和疑问看向她,后者立即高翘尾鳍,骄傲的昂起下巴:“嗨,要走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发呆!” 发呆?的确,我环顾四周,不禁叹为观止,任何华丽辞藻面对眼前景象都变得无比苍白,无法描绘其万一。它太过壮丽多姿,太过恢弘磅礴。奇幻的元素一遍又一遍强调着它的存在,我在每时每刻都有不同的视觉冲击,用心观察反受淆乱。那就像一片片碎裂的镜子,每一片都印有一角景致,或是一面光影,它们杂乱无序的集在脑海,难以拼凑完整。我眼乱、心乱、神乱,然后脑子就开始痛了。 意识之海 “艾琳丝妹妹,不要使用神力感知,水晶折返的精神力进距离带有攻击性,会损害我们的神识。” 我惊醒,恍惚的视野出现海贝紫催促的神情,在放弃一些奢望后,我也能镇静自若的观察周围环境。海贝紫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她双手叉腰,离很近的仔细盯我的脸。我后踩一步避开她,心下默默盘算,看来确实受了很大影响,至少在水晶中展开神力感知的后遗症已表现在了脸上。 “我能理解你现下的心情。”海贝紫自豪的转身,“这是深海的奇迹之城!它的伟大外族有幸瞻观者甚少!” 我莞尔,海水浸泡的感觉不是很好,尤其我一身月神长裙,如今早已不复平日的柔曼飘逸,湿答答的紧缚在身上十分难受。再加之,过会儿即将面临的一场严峻交涉,不先讨回海中说话的途径怎么行?因此尽管我对这座古怪的惊涛城某些方面的限制已有定论,仍尝试施展隔离结界。 不出意外失败了,神力刚运行出体外,就被一股大力打散,附近盈蓝的海水阻力巨大,神奇的是若接触脚下的水晶砖,就不会受其影响,或者理解为通过水晶与惊涛城连为一体。换言之,在这里,人鱼游泳能力作废了,只能如陆地般贴‘地’走动,而这对我确是极好的。 远方潮汐阵阵,宏伟博大;近处就显得平静雅趣,只有泡沫叮咚徜徉的闲逸情怀。水中大陆,我颇有思意的甩开步子,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款款前移,海贝紫在我身边一跳一跳,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很可爱~我兴致勃勃的偏头再偏头,每当视线投过,她总会很骄傲的昂起下巴,时间一久,脸就红了。终于…… “别看我~别看我!我只是不想让水晶磨坏我漂亮的鳞片!”海贝紫拍拍鱼尾,大叫地作着解释,虽然我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我用手指着自己的唇笑而不‘语’,又抿嘴摇摇头。海贝紫愣神儿一秒后会意,蠕动两下唇角,嘴巴里突然吹出一个大大的彩色泡沫,越来越大,高过头,漫过身子,她双手拖着微眯眼还在吹,直到一人多高,鼓鼓的腮帮咀嚼两下,‘啵’得一声松了口。 “真正的‘人鱼泡沫’~”海贝紫歪着头,抱着偌大的彩色泡沫冲我笑,而后微翘着嘴角举起来,毫无征兆的,就那么砸向没有一丝准备的我。 软软的弹性触觉传来,我不知怎么就轻易进到泡沫里面,而内存的海水犹如破了底的瓶,从头上至脚下哗哗排了出去。一瞬的轻松,让适应了水压和浮力的我一个趔趄险些跌在地上,泡沫向前滚了下,在密度极大的海水中拼命上浮,又被底下的吸力牢牢禁住,律动几下之后迅速变形,如抽了气的真空装膜紧紧黏附向我,又分解似的先后融入体内。 我忙内视神体,检查了一番无任何不适,体表外一圈人形的彩色轮廓,好似在与海水作用,起到隔绝效果。如此神奇?知晓无害后,我很聪明的放弃探究它的原理,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无法用前世的观点解释的,较真的我还是不要浪费脑细胞为好。 “感谢人鱼一族的慷慨,得使我在海中也能与你们畅快交流。”我唱起了优美的旋律。 “地主之谊。”海贝紫同以歌声回道,“谅我疏忽在先。” 四周只有琳琅不凡的建筑,却不见人鱼的影子,孤独的行了一段,当踏上不知第多少扇人鱼之门时,我大致了解了惊涛城的建筑风格以及大体结构布局。 水晶宫色调鲜丽,整体以象征海洋的深蓝色调为主,局部布局犹如荡漾开的涟漪,一环套一环,层层扩散。然,每环风格均有不同,一如先前我所经过的地带,内环由六根水晶柱联结的法阵组成。次环是一堵高矮参差、错落有致的高墙。墙体由各类水晶粉末按一定比例混合后修筑而成,乍一看呈现不透明的浆白色,稍一凝视又觉色彩繁多、十分绚丽。 墙面刻有生动的人鱼图腾,貌似往后每面水晶墙壁上都在讲述一个故事,一段历史。有平淡的日常起居;有英勇的族群战斗;亦有盛大的祭祀活动。墙体下摆是规则的、用单一水晶为主的装饰性图案,从里至外逐一高级,到后则相反。 矮墙上植有珊瑚类的观赏盆景,高墙主雕塑,偶尔还会在墙根栽上一些大个儿的黄帽伞菌,和垂花样的大片叶海树。高墙连接次环,有四道人鱼之门。有意思的是,在比次环大一倍的中环,中环大一倍的外环,人鱼之门的数量也是依次递增,譬如,四道、八道、十六道、三十二道等等。 作为最具代表性之一的人鱼之门,它的造型是很华丽的。可以想象,以混合水晶含蓄斑斓的色调筑起的主体,再点缀上质朴的发晶、暖怡的粉晶、高贵的紫晶、忧郁的蓝晶,以及优雅的绿晶是一个什么概念。而且修饰手法绝伦逸群,直接打磨成晶粉层次鲜明的吸附其上,高雅梦幻而不突兀奢华。 人鱼之门的形象是双子人鱼双手共同奉托着一颗很特别的珠子。说它特别是因为珠子周围雾气缭绕,若隐若现的看不太真切。我虽不知晓这颗珠子的来历,但可以断定它不是‘深蓝之心’。 中环相对次环有了较大意义上的改动,主要出现了大型装饰建筑,特别墙体内夹层类似管道的设计独特新颖,通过透明的晶莹水晶壁可以清晰观测到夹层内水藻丰美、珊瑚成群,不时有各类鲜亮的鱼群游过,让我有种置身水族馆的错觉。其实我很纳闷,这些小东西为何能不受惊涛城吸力的影响。 于是,这个问题一直留到现在。直至再次穿越人鱼之门,环境面貌大变,环里多出许多水晶小屋,甚至零散的摊位,前方一座模糊的塔状轮廓。除此之外,我竟看到有鱼群当面在各个水位空间姗姗游动,好不惬意。蓦然醒觉,或许惊涛城的限制只针对人鱼自己抑或高级智慧物种有效。 这时,我已能频繁见到人鱼出没,她们摇摆鱼尾,用如蛇但比蛇优雅许多的姿态穿行在‘街道’,遇见海贝紫亲昵招呼,遇上我无丁点儿意外的表示友好与欢迎,显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高级’人鱼。 “嗯~~”停在一处摆着贝壳摊货的拐角,海贝紫一手搭上另一只胳臂,挺起傲人的双峰,性感的向上舒展身姿,又轻飘飘向我瞟来一眼,一指渐远的高塔,“我的任务终于快要完成了~进到内殿,就让我带你参观领略一下主城风光吧!” 内殿?我突然有些负气,行了这么久,原来只是在外殿徘徊。海贝紫看穿了我的心思,嬉笑一声,从后徐徐摆着尾鳍推我:“你若不想,我们现在就去见女皇陛下。” 用意很深,我返身看她,忽而一笑:“不,转转也好。水晶宫的一切真让我大开眼界。” 海贝紫抿着笑,眸子却不着痕迹的避开我的目光,她拿了一个茶花色海螺放到我手上,便蹦跳两下到拐口,回身时,笑得很灿烂:“送给你的礼物!” 抖抖尖耳,我把玩着海螺随后跟上。内城布局复杂,不在是单一的环套环式结构了,更像是一圈圈交汇的涟漪图,天然之美,很美。 “呐,可以向我讲讲人鱼之门吗?”我问。 “双鱼之星?”海贝紫流波一转,“那是我们的露米茜、露米娅……” ………… 第七十四章 隐现的威胁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露米茜、露米娅是好姐妹,她们一同降生,不分彼此~”海贝紫来了兴致,高兴的拍拍鱼尾,拉开长谈的架势,“露米茜是爱哭鬼,为无家可归的鱼儿流泪,为惊风险浪的大海流泪,为每一个逝去即将逝去的生命流泪。” “露米娅很优秀,露米娅爱笑,露米娅拥有人鱼一族最灿烂的笑容。露米茜哭的时候,露米娅总陪在她身边,为她拭泪,收集眼泪。露米娅说,有一天,露米茜会哭出金色的眼泪。露米茜不哭了,露米茜破颜笑道,哭出金色的眼泪就送给露米娅,于是,两人在月下起誓,露米茜要为露米娅而哭,露米娅要守护她的露米茜……” 海贝紫可爱的声线一转,顿住了。她翘着嘴角,尾鳍极小幅度轻摆,那神情很像是在酝酿,不一会儿,又烦难地看了我一眼。 “人鱼是海洋之子,金色眼泪是人鱼一族的瑰宝。”海贝紫想了想又补充,“人鱼是世上最美的生物!” 我知道她在科普,努力想把内心情感表达出来,确切分享给我,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我真的不了解人鱼一族。 意识之海,芙妮亚姐遇情说景,也给我做了一次科普。 “艾琳丝妹妹,人鱼姣美擅歌,坠泪成珠,死后化身泡沫融入大海,不留下一丝痕迹。在她们漫长的生命里,一生只会流下一次金色的眼泪,那是人鱼最宝贵的东西,奉为‘珠珀’。拥有珠珀的人鱼,无一例外会觉醒强大力量,在人鱼历史上起到重大推进作用。” “然而人鱼一族又是最不爱哭泣的种族,她们乐观、博爱,生活富足,生命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讴歌、赞美大海的壮丽与慷慨。同时,人鱼把死视作回归,大海孕育了人鱼,死后以纯净之身重归大海是归宿,是幸福,人鱼不会过度伤心。有些人鱼一生都不会流泪。” “……也正因如此,稀缺的‘人鱼之泪’引来他族觊觎。如果将人鱼搁置浅水,人鱼就会因失去自由而伤心,她们每日每夜流泪,坠落的泪晶成色混杂易碎,毫无价值,统称‘泣珠’。” 忽而一个念想划过脑海。 “芙妮亚姐,他族是指……” “是…嗯~我不确信……我应该知道的……” 到达下一扇人鱼之门,周围缭乱的景致,让事挂心头的我不在刻意去记它的结构。下意识举目人鱼之门,我细微发现,左侧的双子人鱼似乎是有泪腺痕的,右侧则是在笑,咧开的唇角很灿烂,非常富有感染力。 “……露米茜每天坐在礁石仰望夜空,因感动而流泪。她的歌声是那样优美,鱼群与她共鸣,海豚为她起舞。露米娅守在一旁,笑着用大大的贝壳盛放泪珠。”海贝紫像是一个话剧演员,一边声情并茂的讲述,一边活泼的舒展手臂,深深陶醉其中,“露米娅细心整理眼泪,发觉每当潮汐暗涌,月盈之夜时,露米茜掉下的眼泪就会特别的圆,露米娅将这些单独整理出来,串好绡丝,为露米茜做成项链。” “可是很快,人鱼一族面临人族侵略的威胁越来越大,露米茜、露米娅很少再有悠闲的日子,她们为保卫家园投身前线,与可恶的人族战斗,一场大战下来,海水血红,大海在哭泣。”海贝紫旋律加快,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人族?我目光霍得一跳,刚起的猜测瞬间就凌乱了。穿过人鱼之门,海贝紫旋着身子绕到我右手边,贴得近一些。 “露米娅作战很英勇,每次大战都冲在前。露米娅将胆怯的露米茜护到身后,护得远远。露米茜为族人伤亡痛心哭泣,露米娅变得沉默。一天,露米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说她不想要金色的眼泪了,也不要露米茜哭泣,永远不要哭。露米茜不解,露米娅坚持,姐妹俩生平第一次吵了架。露米茜哭着跑了出去,露米娅没有追。” 海贝紫露出了伤心的表情:“露米娅渐渐疏远露米茜,露米茜害怕的跟在露米娅身后,总是遭到呵斥。天分加努力,露米娅一天比一天优秀,加冕成人礼上,已是一名力量强大的沐巫了,很快便受到女皇陛下赏识,当上近身侍卫,成为新一代耀眼的新星。毫不起眼的露米茜隐在角落,远远看着她,默默祝福她,只是一身光彩的露米娅不在笑了,露米茜渴望那能带来温暖的笑容。” “露米茜依旧每天守在礁石旁,露米娅不在,露米茜伤心却不流泪。每当潮汐涌动,月儿盈满时,露米娅曾送给她的,用自己眼泪缀成的项链便会闪闪发光,引得露米茜流下眼泪。在某个孤独的圆月夜晚,露米茜再一次哭泣,哭出了海神带来的启示。她看到了,看到带给她金色眼泪的指引。” “……露米茜想给露米娅一个惊喜,孤身追逐着月影的方向游入浅海,近一些、更近一些就能揭晓答案,可是露米茜体内剧增的力量,招来人族强袭,露米茜被俘了。归来的露米娅见不到露米茜的身影,发了疯的寻找。之后,露米娅只身犯险救出了露米茜,却因伤重,回归了海神的怀抱,露米茜只来得及留住她最后一粒泡沫。” 海贝紫雾蒙蒙的眸子明晃了下,便滚落颗颗闪亮的珠子,滑过脸庞‘啪嗒啪嗒’掉在水晶地,又颗颗滚动着漂浮至身前。我好奇的拢来一滴人鱼之泪观摩,形状圆而不匀,质感有点像珍珠。 “露米茜和露米娅都知道哭出金色眼泪的方法……”海贝紫神容伤感,高翘的鱼尾落地,不动了,“露米娅先知道,与人族不断作战中就知道了。哭出金色眼泪,能力尚浅的露米茜承受不住巨大消耗就会死,露米娅不要露米茜死,但是露米茜就此哭下去一定会死。露米娅只能忍痛疏远她,守护着保护露米茜的约定。” “露米茜也知道,失去心中最爱就能哭出金色的眼泪,可那时露米娅已经不在了,露米茜遵照约定为露米娅带来了金色眼泪,将它献给女皇陛下,便抱着露米娅留下的最后一粒泡沫一起回归了海神的怀抱。女皇陛下通过反复研究实践,揭开了金色眼泪的秘密,那是人鱼一族自起源便伴随着的力量,星辰之力。” 海贝紫摊开手掌,盈蓝的星点在掌心衍生,随之飘荡开了:“之后的种族争斗中,我们渐渐掌握星辰之力,在女皇陛下带领下,人鱼一族强大了,终于不在受人欺负,这是我们的露米茜、露米娅带来的奇迹,值得人鱼一族永远崇敬与缅怀。” 海贝紫感性的袖了手,略显落寞地前跳一下,转身正对我,笑容浅浅:“再之后,我们与精灵一族联手战败了傲慢的人族,使之不敢越临海一步。” 又是人族,我更加迷糊,精灵一族何时与人鱼一族联合对付过人族?况且,通过海贝紫前前后后讲述,事件发生的时间段应处在人鱼发掘星辰之力前的上古时期,那时人族连影还见不着呢,保守估计,这时间差至少跨越了上万年,太离谱了。嗯?等等,该不会…… 我马上猜到一种可能。尽管心下紊乱,面上一点未表露出来,只优雅的微微侧头,以示谦逊。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精灵一族的史献资料里有关于人鱼一族与精灵一族并肩作战的记载吗?” “……有的,艾琳丝妹妹。” “噢?打击对象是谁?” “是…嗯~我…不确信……” 果然……我冷漠的握紧拳头。 一段往事,海贝紫抑郁的没了谈性,我疑虑重重自然不会主动开口,两人沉默了一阵,海贝紫也没心思带我在内城闲逛,选了条通往内殿的水晶回廊,一路蜿蜿蜒蜒向里走。 我暗觑了她一眼,后者形貌坦然,不像是故意玩心机来的试探。那么,人鱼一族如芙妮亚姐的状况一样,被抹杀与篡改记忆的可能性就非常之高了。 乌迪玛尔,我毫不犹疑的敲定了罪魁祸首。与人鱼一同发展起来的强大族群只有龙族和乌迪玛尔,相较两者,龙族性懒,若非触及到自身利益,跟本不可能发动战争,何况两族一个久居峡谷,一个栖身大海,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很明确的就可排除在外。 反观乌迪玛尔力强志远,当时又是力量最强的族群,上斗诸神,下掠资源,侵略性明显。附上人鱼口中竟出现从不曾信奉过的‘海神’,不是乌迪玛尔还有谁?只是为何要让人族背黑锅?按宗谱关系而论,人族兴许还是乌迪玛尔的直系后代。 后代?哦,是了,既是后代就该信奉自诩为神的乌迪玛尔,可人族乃至整个袄可兰大陆却偏偏信仰那些曾封印过他们的、来自神域的神祇,还真是莫大的讽刺,在乌迪玛尔眼里,人族就是叛徒吧?我颇为戏谑的想。 依此推敲,人鱼一族与精灵一族合作对抗乌迪玛尔的那次战争规模绝对小不了,肯定就是史前第二次冲击发生之前,下界由上古时期进入远古时期的洗牌战争。而后续发动的针对乌迪玛尔的围剿战争,光明主神的介入八成是为了保下白精灵这支在下界的血脉。 如此一来,事件的来龙去脉算是理顺通了。那乌迪玛尔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呃……我突然有种撞墙的冲动,自己还真是没事找事。我近乎盲目的逃避,一个头两个大。还以为这下界只有我在‘引导’,结果悻悻之中全是不幸。 还用问吗,乌迪玛尔复苏无非再欲统下界,复仇诸神。那上至神域,下抵下界,不论诸神、天使、恶魔,还是现世成千上万的种族,于乌迪玛尔而言,统统都是敌人。自己穷极思虑才规划好的大体方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还没实施就要破产?还是把乌迪玛尔那份也加进去,重新来场复杂到头疼的演算?简直、简直太乱了! 好吧,冷静、淡定。就算弄清楚了,把乌迪玛尔也加进来。前些日出现的神秘力量,是出自乌迪玛尔之手,还是令有其人,无从探究。 假设一切均是乌迪玛尔从中搞鬼,原指望用上古种族之势对抗神秘力量的念头就沦为笑柄。这些上古族群显然已被乌迪玛尔控制,自己这种幼稚的想法不是自打自脸么? 再假设神秘力量是除乌迪玛尔外,另一股尚不明确的势力,乌迪玛尔迟早要与之对上,可不管如何,自己与乌迪玛尔敌对的立场没有任何改变。而且我好象还拿着他们一族的圣器,乌迪玛尔要动手,第一个找上的很可能是自己,貌似从影响芙妮亚姐开始,他们已经在行动了。 我蓦然压力倍增,沉重的喘不过气,面对一个暗地里、能与诸神对抗的乌迪玛尔,自己拼上全力又有几分胜算?蚍蜉撼树,不用想,肯定没胜算。即便侥幸逃脱,神之后裔的精灵一族注定是保不住的。不、不可以。自己好不容易在异世有了寄托,绝不能任其毁掉! 该死的乌迪玛尔,我苦恼地揪揪头发,短时内计较千万,无一良策。频频动作,终是惹得海贝紫张望过来,我忙冲她一笑,做出打理发丝的模样。不过精明过人的海贝紫可没那么好骗,她凑着水灵的眸子上前盯我。 直到我扬在脸上的笑容从不自然转到僵硬,海贝紫旋即轻笑,她以为我看穿了她早先的目的。 “不必紧张,精灵一族的公主。我并非有意拖延时间,只是盛大礼节仍在准备,好客的人鱼一族不愿慢待贵客!” ………… 第七十五章 猜测与决断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欲盖弥彰,我敛目,若非意在迟延,大可不必煞费周章的开启多年未曾动用过的帕里耶之墙。现在,我有些清楚了。或许那时穿越的星辰幻境是初道鉴定与试探,虚妄森林也是。海贝紫态度的先后转变,是否表明现下的她已对我多出了一分信任呢? “当然,我很期待这次会面。”嘴上笑说,心下却不以为然。既是单方面邀请,对方又很重视,那么在如何接待我的问题上,人鱼高层怎可能不事先商拟出个结果来? 看来,于一些敏感话题,自己要谨小慎微,量力而为。碰上对方带有明确目的性的眼光,自己一句话,就有可能决定人鱼一族对待精灵一族的政治取向。如是,摸清对方意图就显得尤为重要。不过前提是这并非乌迪玛尔诱下的圈套。 水晶廊下鬓影相随,海贝紫在前,我在后。两厢景致很美,有像雪花一样明洁的树冠纷立,树影、晶辉相映成趣,鱼儿高高低低泊在周围,偶尔泡沫滴徜,浪漫闲适,雅致高格。 “圣依尔的月下桂影。”见我盯得入神,海贝紫伸手抚上一丛蔓来的细枝,自豪的作着解释。 ‘就如奈尔兰银丝如柳的月亮树~’我在心里默默补充,不知为何要作比较。远方,高耸的水晶宫遥遥在及。 心中一沉,我暗调神力,感觉除了施于体外受到一定限制,自己稍稍对抗,还是能够有效的发挥实力,至少自保不成问题。轻吁口气,心渐渐安稳下来,自己唯一可依恃的东西就只有神力了,只要有它在,自己就敢打敢拼。 只是…… 我仰望那座与月神殿有着绝妙相象之处的水晶宫,重重疑虑不断在心头放大。乌迪玛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毫无疑问,这群藏头露尾的家伙盯上我已有些时日了,细算起来,一切始端还要归结于固有结界现出裂痕。 这是问题的原点,那么围绕原点,自己首要理清那股神秘力量与乌迪玛尔之间的关系,以便作出正确决断。 芙妮亚姐曾说人鱼、龙族苏醒是在迎合‘永恒之源’的回归,生命之树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开始,下界某种力量因此蠢蠢欲动。这无疑是指乌迪玛尔。 而裂缝中的神秘力量好象与之并无直接关联,反倒是‘光明之心’带给自己某种启示,力量骤增,又与神秘力量苦战一场,‘涅磐重生’后,实力稳固,拥有了足以召唤望舒的力量。 我不会天真的以为‘光明之心’是在帮自己,至于那股神秘力量,与‘永恒之源’同源,多少隐含引导的意味。设想,乌迪玛尔即神秘力量,那么它有充分动机促使自己觉醒望舒——这一本族圣器再欲夺之。然其结果是,在我祭出望舒时,神秘力量落荒而逃。 种种迹象表明,乌迪玛尔、神秘力量是两个同时期现身的不同势力,可能均与‘永恒之源’有关。换言之,神秘力量出现,乌迪玛尔苏醒,焦点都在自己携带的‘永恒之源’上。 ‘永恒之源’……我突然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倒霉的家伙,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上上下下、各大势力聚焦的中心。哼~怀璧其罪,自莅临异界,自己便接连卷进一个又一个是非漩涡,身不由己的滋味经历得可还少?我一面抱怨,一面鄙夷。 如此发展下去,现世格局将越发微妙,在不危害自身前提下,得想办法让两股新起势力相互牵制。反正仇视外来者的乌迪玛尔,对上惧怕望舒的神秘力量,应该很乐意将其诛杀吧。 可纵观全局,自己现在就身处危殆,求援无门。我虑事欠妥而进到人鱼领地,无非两种可能。要么,人鱼一族完全受控于乌迪玛尔,这是一场鸿门宴;要么,人鱼女皇同样察觉到乌迪玛尔的存在,但对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不素之客持何种态度还很难说。 于我而言,比较倾向后者。因为既要下套,就不会画蛇添足的大加试探,引我起疑。当然,也不排除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更缜密的阴谋,那我就实在想不通自己小小一座天使的实力,如何让乌迪玛尔如此看重,若是针对‘永恒之源’、望舒,他们早该在影响芙妮亚姐时就已动手了。 这是博弈,事到如今,已无退路。我能做的只有静观待变,努力争取人鱼一族站我这边,就如万年前,两族携手抵御乌迪玛尔入侵。我蓦地对未来前景充满了信心,倘若成真,乌迪玛尔这支对自己最具威胁的势力,也未必不能制衡。 不知不觉,水晶长廊走至尽头,往前穿过六重人鱼之门,是一派极为开阔的圆形广场,中心一樽栩栩如生的人鱼雕塑,头饰珠缨,鱼尾高翘,手里捧着双柄胖肚流瓶,口斜下作倾泻状。 深暗的阴影笼罩着这里,一束朦胧光晕自上而下打在雕塑,为人鱼优雅的身姿凭添了几分神秘,整体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美感。我不禁抬眸望向光源,广场上方,一个比广场大至N圈的水晶底座震撼的撞入眼帘。 细观之下,它像是由六条盘复的人鱼拼组而成,如乍开的鳞鳍,尖刺参差,间中有四个对称的能量漩涡。内腹中空,充溢着庞大的深蓝能量,聚拢在内腹边围的弧线水晶柱呈花托样下突,底端镶嵌一颗巨大的能量结晶,形若宝石,清辉熠熠,光束正是从那儿照下。 此时,我已见不到惊涛城标志性的上弦月,只有宏大肃穆的海底建筑,和静谧的深海昏暗。 “欢迎来到水晶宫!”海贝紫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这儿?我了望前方还有段距离的高塔,甚为不解。海贝紫轻笑,指了指头顶:“在上方哦,那里是祭祀大殿。” 我承认有些晕,远处,双尖叶式造型的塔顶总给我一股很亲切的感觉。海贝紫顺我的目光看去,摆摆鱼尾:“那里是要去的,祭祀大殿见证了人鱼一族与精灵一族的友谊。” 我一怔,转瞬明白过来这里面的寓意,难怪与月神殿如此相象。 “带我参观吗?”我绾过肩头发丝,抿唇笑说。 “传送!”海贝紫澄澈的眸子透着诡谲,活泼的前跳一点,转过脸来冲我笑。 片刻,两人行过广场,行过一段水晶柱相拥的甬道,双双至祭祀大殿脚下。那是一段高耸的台阶,我和海贝紫拾级而上,华丽的大殿扉门前,一片蓝光闪烁,气泡蒸腾中蓦然出现两个被覆鳞甲的人鱼守卫,他们手持骨叉,形貌凶恶,其中一个摆着鱼尾上前,张口呵斥:“来者止步!” 海贝紫怯怯垂低头:“奉女皇陛下之命,带精灵一族公主去水晶宫会面。” 守卫闻言投来目光,我敛着眸子未理会,后者隐隐发出一声惊叹,语气软下来:“失礼!” 说罢,与另一守卫稍事交谈,便引着我和海贝紫从扉门一侧的过道绕行入偏殿,身上毫无光泽的靛蓝鳞甲也在走动中,成片成片收入体内,显露出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庞,和健美的流线形身材。 “就是这里,诚挚欢迎精灵公主作客人鱼一族!”在一间没有任何装饰的空旷大殿停下,守卫潇洒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微颔首回礼,心里默默汗颜。 海贝紫双手拢在胸前,略显花痴的紧盯守卫,脸颊红晕了。守卫经她身侧时稍一停顿,便带好门出去,后者一脸的倾慕与陶醉。 “我要择偶,一定会选他!”海贝紫没羞没臊的说。 “呐,这里空空如也,如何进水晶宫?”我脸红的掩饰,尽管我知晓,在人鱼社会,大谈择偶论调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海贝紫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骄傲的翘起鱼尾,示意我往前看:“是这样吗?瞧仔细噢~” 我聚敛心神,一瞬感觉到能量波动,眼前由虚幻至真实,浮现出一个竖立的、与水晶宫底座四漩涡相仿的漩涡之门。 “消失的惊涛之壁,只有心思玲珑剔透者才能一观。”海贝紫一手虚抚着白灿而稳定的漩涡表面,对我说,“终点了,精灵一族的公主。” 我深口气,暗暗调集神力,随她一同踏入漩涡。刺目的亮光再次模糊了视野,我只觉身体和所处空间错了下位,就有落地的实感。醒神时,身后是仰躺的漩涡之门,身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人鱼雕塑,它手捧流瓶,姿态高蹈,周身流光溢彩,琼云环绕,隐在皎月之上,身憧憧,影绰绰,只露部分上弦月。 原来,水晶宫状貌人鱼,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真乃海底奇观!我由衷的折服加赞佩,一时心潮起伏。 “终点了,只能到这里。”海贝紫又说,这一次对她自己说。 我不甚了了,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多问。 “马上会有侍卫来接你,我等到那时候。”海贝紫退后一点,又靠前一点,与我并肩等待,看看我,踌躇犹豫,“嗨,你不问吗?” “问什么?”我佯作糊涂,很惊讶于海贝紫的敏锐。 “……算了。”海贝紫无精打采的拍拍鱼尾,过会儿又道,“女皇陛下很久前,就不准王族留住水晶宫了。我还要感谢你,重来这里看看……” 海贝紫言语吞吐,比起庆幸,有很大担心的成分在里头。我心中一动,她为何对刚见面没几日的我说这些?人鱼多疑,不可能出于信任,那就是认定我跑不了了,才对我诉诉苦?又或者想误导我什么。 我微笑聆听,面上不动声色。海贝紫还要说,这时,两队鳞甲披身的侍卫从气派的水晶大道走了过来,便住了嘴。打头的除了个头大点儿,鳞甲颜色深点儿,在我看来相貌都一样。 他来到我跟前,一戳一人多高的骨叉,默头致礼:“欢迎贵客来访,女皇陛下在内殿恭候多时!请!” 我还礼,由一众侍卫簇拥着行向水晶宫,留下海贝紫孤零地杵在原地,她突然高声对我喊道:“嗨,我叫穆拉朵,精灵一族的公主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顿住脚步,侍卫也停住。 “穆拉朵!”我浅浅一笑,喊道。 “熏丽梅尔!”海贝紫兴奋地冲我挥挥手,跳入漩涡之门,一闪无踪。我玩味儿咀嚼着这个名字,一些猜测渐渐吻合。原来如此么,也好~就让我来会一会人鱼女皇,看她究竟是何意图…… ………… 第七十六章 相互的试探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从刚才一次正式交谈,侍卫便一直缄默不语。他们左右林立,保持着一定距离将我看护起来,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戒备胜过相迎。 我自顾想着心事,步调在斑斓琉璃的水晶大道越走越缓,晶中映出我足底相连的倒影,懒懒的神态,透着不问世俗的淡漠。 可怜那些大步流星惯了的人鱼侍卫,鱼尾摆动的频率越发促狭,阵型在一缓再缓之下散漫了,最后落得进退不适的狼狈地步。打头的几次欲催促,视线落向我,又颇有顾及的强自按耐。 远处律动的光线匀散在海中五光十色,不时有海底暖流从架空的水晶大道两旁喷薄而出,场面极为壮观。纷离的光线一霎便扭曲了,变成色彩繁丽的水雾不断在周身氤氲开,遮蔽了视野,仿佛置身于如梦如幻的仙境之中。 那一刻,我深受感触,此情此景,应该只属于女性的柔美,水晶桥上,谁的伊人盈盈步履,袅袅婷婷。我欣赏这具身体带来的视觉美感,同时又不去认同她。我如灵魂出窍,用带有批判性的眼光,注视着脚下的人儿。 这种美丽可遇不可求的,我可以羞涩不安以及大胆的说那是我,又不承认不接受乃至无可恭维的给予各种意义上的否定。因为在我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女性的美是不经意展现的清新,而不是刻意卖弄出来的风情。 不过有些场合并不适宜跳出来出风头,即使无心。就如当下不甚友好的迎送,自己有意无意让这些侍卫头疼,充满了浓浓的违和气氛,那完全是喧宾夺主的作派,讨不得好的。低调从事,内敛锋芒,不是很好嘛?我该说自己见异思迁呢,还是读懂了一些处世的道理? 嗯~我发觉自己思维跳折很快,脑中擦出火花,抑或突发奇想,有丁点儿关联,也能融入现实不佳的处境,还有最近似乎进入了一个怪圈,愈加爱走神儿了。 水晶大道平坦了一段之后有了上坡的趋势,我刻意着眼于脚下,晶莹的桥身下方是一个隐在森森沟壑中的深蓝漩涡,从裂开的巨大缺口研判,至少百米深。那些分不清是水晶还是岩层的峭壁上生长着发光的藻类植物。 它们通体巨型,挤在一起很茂盛的样子,暖流从沟壑间的罅隙溢出,滤过舒展的叶片,四周烟霞缭绕。可我总觉得,最底的深蓝漩涡,才是供给这一自然现象的永动能源。 我抿了一丝笑加快步伐,侍卫均露出不同程度的轻松表情。漫行了一阵,缤纷的色调反而因接近光源浅淡许多,大有拨云见‘月’的开朗。改下行的水晶大道犹如横亘在月影之上的月光虹,直延伸向人鱼腹部,尽头是一扇华丽至极的水晶门。 双鱼造型的扉门从对称的中线层层开启,递开一条璀璨而幽深的甬道。我随之踏进,在经最后一道门时,被迫停下。缘是人鱼内部空空洞洞,不昏暗,也无特别明亮之感,只一道七彩光束层层旋绕着自上而下,却是没有路的。 纳闷儿之余,侍卫领队倾身摊爪,向我作出邀请。我犹豫了一瞬跟他走在一片混沌之中。靠近些,我发现那些看似静止的光束,实则是由各色高速律动的粒子造成的假象。 ‘没有落脚点,应该是沿光束上游吧。’我仰望高不见顶的上方默默猜想。恰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侍卫领队刚一触碰那些光粒,螺旋的光束便如抽取的DNA残片飘散开。光粒拂过之处,梦幻般现出厅门、雕塑、殿柱、回旋大厅,以及部分恢弘的水晶内殿。我目不暇接的张望,侍卫已开始动了。 这种奇观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当光粒沉淀,重归轨迹,一切便恢复原貌。而我和侍卫所走地段,时时会有新的‘残缺’建筑出现,经行过后,又兀自消弭。那感觉十分奇妙,不单单只是错觉,若没有光粒联接,人鱼侍卫特殊的操纵手段,包裹在人鱼内部的水晶宫可能真的不会出现。那是存在于另一个层次空间的事物,联结现世,并使之具象化的就是那道光束。 在一个类似神庙的地点停下,重重高大的人鱼三石塔,通向32根水晶柱搭建的方形建筑。我估测大概已抵人鱼前胸位置。侍卫带我走进殿门,我回眸一眼,便和建筑一同消失在中空的人鱼体内。 越过神庙,算是来到正殿了。不在消失的建筑群向我诉说着这里应有的辉煌,难怪海贝紫一再标榜水晶宫的伟大,它在那里,只是静静盘踞在那儿,便包含了太多东西,那是仅用言语无法描绘与感受到的壮丽。 在这儿,我见到了许许多多人鱼侍卫,他们巡逻而过时,无声的点头致礼。我由领头引着穿过殿前深长的大道,穿过富丽堂皇的前殿,从一侧水晶柱隔开的小路行向正殿,又饶过正殿犹如朝圣的高耸阶梯来到后殿。 侍卫止步了,两条身着束胸绡衣、袖袂飘逸的人鱼侍女接替他们的职责,带我在精致的后殿穿穿绕绕,连拐几道水晶壁,在一座以粉晶为主色调的宫殿前滞了身。 我心里犯了嘀咕,不是说有盛大迎接么,怎么直把人带进后殿,‘老朋友’相聚?看这样式,貌似还是人鱼女皇的寝宫。 两侍女将我请入一间偏殿,便自行退下。我提起一丝闲情四下打量,灯笼型的室内摆设很少,大气隐含朴素,简约不乏优雅。 一挂水晶珠帘给偏殿分了界限。一半,两阶平台之上置着一张宽大的水晶椅;一半,散布着排成某个星斗状的水晶座墩。殿顶吊着一些挂饰,一边突起的石柱上养着蓄珠的贝壳,旁有珊瑚盆景,再配以暖暖的色调,给人的感觉很温馨。 我好整以暇地扶坐在一颗座墩上,内八字儿的撇着双腿。不大会儿,水晶帘那头的门里有影在闪烁。我起身,隔着闪耀的珠帘,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定格在我眼中。 她有一头珍珠样璀璨的银发,胜似高山初雪的洁白鱼鳞,和华丽到无以复加的七彩尾鳍。密集的帘幕晃晕了我的视线,阻挠着我将她描摹的更加完整。我只知道她很美,瑶珠串成的头饰上,一颗华光粲焕的黑珍珠垂在额间,略显狭长的眸子在翩摆的帘影间嫣然不动,那样柔情万种,风华楚楚,而又遮不住乾坤独断的魄力、与天造化的踔绝之能,当两者糅合在一起,便有不可阻挡的魅力,一眼望之,不免心旌摇曳。 想必这就是人鱼女皇圣依尔了。 目光交会,我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一丝惊讶,这是我预料到的,也将决定我在这场交涉中所处的立场,是大打威胁论,还是韬光养晦,以攻为守。 “我很抱歉,人鱼一族对‘精灵、公主’带来的无礼之举,这次会面希望和解其中误会,不致破坏两族历来融洽关系,友好长存。请入座~”圣依尔姿态娴雅地坐到水晶椅上,语气虽谦和,开口便带有很强的气场。 “人鱼女皇过谦,误会不曾有过,未能预先道明来意而造访,是我疏忽,失和之处情有可原。”我以对等立场回应她。 “嗯~”圣依尔斜靠起身子,单手拖腮,恬然性感的将鱼尾舒缓到座椅一侧,语调幽幽,“时过境迁,转眼万年有余了。遥想当初,人鱼一族和精灵一族结下了不解之缘,为了生存,我们并肩战斗,奠定了新纪元的开端。我记得当时精灵公主还是熏丽梅尔,如今……她可好?” 试探身份么?我敛目:“一言难尽,精灵一族栖居陆地,辗转万年起起落落,熏丽梅尔已化身半神之躯,永世庇护精灵一族。” 短暂接触,我便知晓以人鱼女皇的强势很难从这正面撼破,故放低姿态,引对方先出牌,弦外之音即是,精灵一族比之从前大有不如,我是来求援的。因为只有精灵一族遭遇重大危机时,精灵公主才会舍弃肉身,灵魂回归生命之树,以换取强大力量对敌。而从祭祀大殿的建筑风格不难判断,两族关系曾甚密一时,我想她懂得。 “噢~抱歉,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领袖,我的好友。我……会怀念她。”果然,圣依尔明眸中流露的真情一瞬隐去,笑问我,“那么,精灵公主百忙之中造访,意在何许?” 明知顾问,既然你族已认定我为‘深蓝之心’而来,还有改么?当然,我现在倒对它生了几分兴趣。心里这般想,面上是无法明说的,那会惹起人鱼敌视的情绪,冠于觊觎之名。 另一点,我必须弄清楚,人鱼、精灵两族关系究竟达到何种程度。按芙妮亚姐所述,人鱼是极为敌视正统神祇的,那么作为神之后裔的精灵一族难保不受牵罪。与白精灵携手作战是处于形势所迫,还是搀杂了其他因素,我一概无从断定。然思来想去,无非三种可能。 一,知晓精灵一族是神之后裔,为利益合作,战谐之后,对其敬而远之。二,不知晓,单纯为生存而战。三,模棱两可。 如今,芙妮亚姐受乌迪玛尔影响,有关人鱼一族的叙述,关键点都不太可靠,我需从圣依尔更多的话语中进行推敲,现下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于是,我旁敲侧击的将话题转了出去。 “其实,我在先前与贵族交涉中,听闻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流波一转,语声轻问,“贵族何时信奉了海神?” 圣依尔闪满审视与自信的目光霍得一跳,笑回:“人鱼一族总归要有信仰,就像贵族信奉光明神祇一样。” 没想到这么快便得到答案,对方是知晓精灵一族是神之后裔的,而且并不避讳,看来两族关系比我想象中要复杂。 而从对方明显敷衍的态度,亦让我断定,圣依尔已察觉到乌迪玛尔的存在,她的族人受到胁迫,承受的压力只会比我大。 这是一个机会,我进一步说:“的确,信仰是救赎的源泉,是灵魂的归宿。有信仰就会受到神之庇护、指引,而生命之树带给我某种预示,将我召唤至此。” 一句话,我隐寓‘深蓝之心’与精灵一族、人鱼一族都有关。不过圣依尔心理上的那道门可没那么好敲开,她不买帐,轻笑道:“我闻说,精灵公主自比神祇,也是生命之树带来的预示吗?” 言外之意,你若是神,在这和平时期,我们只能敌对了。 “半神传承者,当如是。”我偷巧的笑回,掌中一颗翠绿光球华光绽放,散溢开生命之树特有的力量,以明正身。 其实此言非虚,起初我融合生命之树时,寄身其中的精灵公主熏丽梅尔,传承于我月神的力量,之后,生命之树诞下萝蒂、伊芙,使我和芙妮亚姐双双有了生命印记,蜕变成白精灵,成了精灵一族名副其实的月之女神。 “那么生命之树带给精灵公主的预示是什么呢?”圣依尔精芒咄咄的眼神柔和下来,双方的相互试探已有结果,圣依尔应该初步解除了对我的防范。 我微合了下眼睑,复睁开,简洁而有力的道:“人族……” ………… 第七十七章 缔结同盟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阴郁的天,几道石破天惊的紫链划过,天地卷入了一片混沌当中。 血红的云层狰狞攀附着席卷天际,黑暗笼罩了海上万里,愈渐压低的天幕仿似要坠下来,凝成气旋,撕扯起吞食日月的巨大漩涡。 疯涨的潮汐迎上狂殛的轰雷,天空积攒的污秽犹如捅露般,翻滚的血云隆隆咆哮着倾泻而下,倾进苍莽的大海,末日降临了。 飓风恣肆,狂澜倾轧,海天不分的纠缠在一起。 下界,在颤抖。 滋闪红光的风穴就像一只魔之眼,冷酷无情地俯瞰着身下残破的芸芸众生、大千世界。 “百年大计,一朝尽毁……预言之子与人鱼女皇会面了。”蓦然,静止的风穴出现一道影子。 “何妨?”另道影子随之出现,“予其生,自能予其死。” “嗔念痴缠,误人误己。米勒尔必受严惩!”三道。 “你没能处理好此事呢,米拉德。”四道,“嗯~某人又迷路了吗?” “咕……用不着你来说教,拉茹尔!‘深蓝之心’待我处理时,已然抛弃人鱼,择定了下一任主人。” “呵呵,放任最好。”五道,“那孩子才刚诞生不久,不是吗?任性一些,心切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作为我们与预言之子沟通的媒介……这会牵引我们走向正确的命运。” “你有资格说这话吗,斐比娅~”‘四道’缓缓开眼,一双如血演漾的曦眸瞥向‘五道’,“监护小鬼不是你的责任吗?若非你放任自流,我们也不会处在提前暴露的尴尬窘境。” “……闭嘴!”第六道迟迟出现的影子,“引咎无益,弥救尚可。在米撒尔进一步动作前,乌迪玛尔不在干预下界之事。拉茹尔,米勒尔由你领回,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闹剧发生。” “咦?为什么是我?不该是……”惊讶的声线在后者威严的目光一扫之下止了,“好吧……魔女的身份要继续下去了呢。听说我们的预言之子很爱扮魔女?呵呵……” “我只在意那些愚蠢的天使恶魔,‘神魔大战’少了我们会无趣很多吧。” “哼,放心!狡诈的米撒尔按耐不住寂寞定会插上一脚的,他的半身也是……” 虚渺的交谈中,几道影子由清转淡,逐一隐去。 深海,移动堡垒圣依尔,惊涛城,水晶宫。 我静静注视着圣依尔,其神情较之前并无变化,依旧目含珠玑,唇畔蕴笑,镇静的让人摸不透在想什么。 “人族,现今大陆统治者,足迹遍布险要山川,涸旱荒漠,是适应性极强的种族,我们不陌生的。”圣依尔微微侧头,略加思索的说,“百年来,人族自以为是、好欲贪婪,屡屡侵扰大海,企妄征服。我族一再忍让,不曾想却适得其反,助长其势焰,人族变本加厉,打我族人主意,事至此,我族不乏诛之,加以警示。” 我气闷,圣依尔一句话回避了我要深入的话题,她对我戒心未除,我知晓,可如此不留余地的回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就那么抵触精灵一族么?不,我转念一想,又绕清了其中的弯弯道道。 五日前,在与人鱼海上交涉时曾提到‘海洋之心’因我的到来起了骚动,当时我就在疑虑海贝紫将这般机密情报直言不讳道出的目的。现在想来力求稳住我的可能性恐怕占了大多数。 可不论情报真伪,是否掺水,我之现身,必定与‘海洋之心’有关,也引了人鱼内部的恐慌。另有,人族涉足大海何止百年,再依据圣依尔方才讲述,较直观可判断出,人鱼百年前就存在了,这期间与人族、以及可能存有的乌迪玛尔积累的矛盾岂止一点点。 那么,人鱼一族不惜冒着被人潜入的风险将我请至人鱼宫,所面临的危机不说迫在眉睫,也到了兹事体大的严重地步…… 抬眼看向隔在重重帘幕后的圣依尔,对方急于求知的渴望在短暂沉默中不免显露,尽管只一瞬,终不能逃过我敏锐的夜瞳。 抖抖尖耳,我隐约审视到一些更为深层的东西,或许这场会谈仅是对方单方面考量,考量对象是我,权衡的是我的价值、族人的受益,而这些统统依凭于对我有所感应的‘海洋之心’。 可以说结果早已注定,无论如何,圣依尔都要带我去见一见‘海洋之心’的。不同的是,若我威胁大于价值,人鱼一族会将我诛杀或是囚禁,若价值胜过威胁,圣依尔才有心听我来此的意图。 如今,她摆出一副欲擒故纵的姿态,迫我先吐真言,是想在今后从会谈升级为交涉时,干系到本族利害要价高一些么?真是个头脑精明的政治家。如是,既没有深谈的必要,激一激她效果也许更好,本对我来说,关注的重点也不在此,无所谓的。 “的确,人族性贪,征服欲旺盛,本族后期势衰,不无拜其所赐。”先示弱,我继而话锋一转,“不过,人鱼女皇可闻得,在神界普遍称人族为‘乌迪玛尔’?这有赖于人族事隔千代的血脉传承,他们是乌迪玛尔正统子嗣后裔。” 圣依尔颜色瞬变,我明了,她果真是察觉了乌迪玛尔的存在,并暗中作了不少调查,也正因如此,她不知晓也想不通人族与乌迪玛尔竟是这种荒唐的亲疏关系。 我言语强势,不等她发话,抢一步紧逼:“恕我直言,人鱼一族在史前二次冲击时就已灭绝,贵族从沉睡中醒来,这其中……寓意颇多呐!” 圣依尔闲适的身子不知何时已归正,她目光跳转,凝视于我,语调深沉下来:“嗯~精灵一族确比鄙族过得滋润些,沦落万年一直未曾绝迹,然在当下水深火热的大陆中生存也实属不易。种族大战时期,人族先征兽族,后灭暗魔,精灵一族可谓硕果仅存,可钦可佩。” 我对圣依尔明显的连讽带挖苦付之一笑:“硕果仅存,非也!懒惰的龙族前不久也同贵族一样神秘苏醒了。” “……”圣依尔无言直视我,收起隐现的倨傲。半晌含笑道,“噢?精灵公主有话不妨直言。” “乌迪玛尔……”我简明扼要,直点主题,“事实上,我在寻找贵族途中多次受乌迪玛尔影响,潜意识会将人族视为敌对,仇恨加固。好在关键时刻,生命之树帮我清除了脑中幻现的迷障,得以保持清醒,发觉了异变源头,而后遵循生命之树指引,一路造访贵族。” 为了使圣依尔信服,有些事还是要亦真亦假的杜撰些色彩为佳。 圣依尔不置可否的轻笑,明眸流转:“精灵公主是指……异变源头在我这里?”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借故如是说,“这要取决于人鱼女皇如何决断,毕竟贵族今时繁荣鼎盛,力量之强完全不在全盛时期之下,诸多麻烦应付起来自是得心应手,迎刃而解。” 我本以为如此坦言,足以令圣依尔打消顾虑开口,哪知,对方忖思片刻,柔和的语调带起客套的热情:“精灵公主虑事多怪,我族复苏蒙荫于‘海洋之心’恩泽,受惠于海神庇护。精灵公主远道而来,一路劳乏,切莫怪我礼待不周,且请稍坐休息,宾宴已在殿厅摆下。” 末了,圣依尔身姿摇曳地越过珠帘来拉我的手。刚一接触,我和圣依尔均怔住了。我惊讶于对方芳艳绝伦的美丽,对方也是。 而且那一刻我明白,圣依尔起了与我合作之心。 一连三日,我在海贝紫陪同下将惊涛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参观了一番。从风铃峡谷至海龙湾;从荒泽古道至虚妄森林;再从月华岭至霜月回廊;一幕幕奇观异象,着实令我惊叹不已。 我表现出尽兴乃至玩物丧志,一多半是无奈,一少半是观测,可我几乎所有精力都用在对付一条人鱼上,那就是海贝紫。起因很简单,人鱼女皇圣依尔要召集众长老议事,期间怕我无聊,就让海贝紫陪我四处逛逛,领略一下海底风光。 不用想我也知道,圣依尔的会议主旨肯定是围绕着我的不期来访,和未能预料到的乌迪玛尔与人族关系的紧急处理展开,尽管后者从我口中讲出,于人鱼而言成了一种不确定的假设,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存在这种可能性就有防范的必要。我很知趣的规避了这个令双方都很尴尬的问题。于是…… 海贝紫自有了漫长的引路之实,再见我是不拘小节的。我发现她非常活泼,初见那时的稳重完全是装出来的,常常在我身边一面解说,一面欢快的绕圈圈,不是把我晃晕,就是把自己绕晕,然后如条死鱼似的沉入海底,过会儿又扑摆着华丽尾鳍浮上来,冲我格格的笑。 我很喜欢她这种无忧无虑的乐天派性格,爽直中带一点小傲气,就是话多了点儿,又口无遮拦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不过脑子,公共场合炫耀般粘我很近,问的问题又时常让我发窘。 即使这样,这妮子偏偏在要事上守口如瓶。我曾有意套她关于‘海洋之心’的话,她或是装傻充愣蒙混过关,或是用拟似连珠炮的语气将话题扯没了边儿,总之我没有一次得逞,还被她搞得头昏脑胀,思维紊乱。 海贝紫在群落中‘人’缘很好,许多人鱼都喜欢跟她嬉戏、唱歌、共舞。她说最擅长用肢体演笑话。譬如,截一段海藻插头上,然后两手平举,摆出一个‘十’字造型;譬如,仰脸上盖一片宽大的海树叶,从戳露的叶片里喷出一股小小的人鱼喷泉;再譬如,披头散发的原地不动,只晃上半身,然后猛得一指前方,一指我。 然后,所有的人鱼都笑了,捧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在海里上下翻滚。我也笑,不过是肌肉牵扯嘴角的抽搐。那感觉……好冷,果然不是同族人,‘人鱼的幽默’完全理解不能。 就这样闲闲散散度过了三天,这即是平日人鱼的生活写照,那般欢洽,那般充满温馨与向往,亦那般的不属于我。 三天,仅是三天,已是奢求的温暖,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我唏嘘,三天,于人鱼,于精灵都是眨眼即逝的,拥有悠长寿命的两族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我能想象推行民主政策的人鱼一族在毫无时间概念的情况下;在长老个个表态、争论不休,到最后莫衷一是,繁琐投票的冗长过程下;在人鱼女皇费力劝解,理论是非,考虑未来图景下,硬要挤对时间决定某件重大意义事件的紧迫,然而于现下瞬息万变的形势,已容不得我在等。 我正想用什么方法见见圣依尔,恰好这时,一人鱼侍卫向我传达:“女皇陛下有请精灵公主内殿一叙!” 我步履轻快的来到水晶大殿,高居水晶座上的圣依尔起身相迎。四目相对,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浅浅微笑。 “我来,为精灵一族的友好而来。”我先开口,“让我们先来谈谈绿树常青的合作友谊,还是让我见识一下人鱼一族奉若至宝的‘深蓝之心’?” 圣依尔牵起我的手,款款身姿,蓦回首嫣然一笑:“人鱼一族与精灵一族将再次缔结同盟,共抗外敌,鼎立相助。辉煌的历史即将重演……” ………… 第七十八章 军议(上)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光明历936年1月3日,一纸密文飞进里得森,飞进战争前沿弗伦斯堡。 战争从去年一月中旬打至现在已持续了近一年,这一年光景可谓政变迭起,多灾多难。 大陆局势纷杂变幻,多国政客各显其能。先有里得森大公保罗·凯迈斯暴毙而死,引发夺嫡政变;后有帝国、共和国强势介入。正统继承人大公子小保利罗·凯迈斯遭驱逐流放,幕后操纵者帝国另立新储、大权独揽,里得森政权名存实亡。 隐蓄待发的共和国后续还击,建立起名以大公子为首的里得森流亡政府,誓将内战进行到底。 适时,由帝国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发起的遏压光明教会势力疯长的大陆会议在多尼亚召开。而于此期间,珍贝拉皇家学院对抗赛上,一幕令世人震惊、惨绝人寰的暗黑教会屠杀事件,直接引燃了大陆战争的导火锁。 袄可兰大陆震怒,光明教会再度倡议讨伐暗黑教会,得诸国响应,暗黑邪教昭讨联军名誉成立。事后的惶恐,令诸国采取了‘惜宁错杀,毋宁放过’的铁血政策,力求最快根除隐患。 短短数月,肃清暗黑教会潜伏势力的势头迅速波及了整个北大陆,激起民变的同时也成功搜剿到暗黑教会各级各处的藏匿据点。然饥谨、瘟疫的蔓延,给各国经济带来了极为沉重的创伤。极欲摆脱天灾人祸赤字危机的诸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当前里得森胶着的内战。 一场以利益为中心的掠夺战争就此发动了,诸国的参战令里得森内乱升级为多国混战,野心勃勃的光明教会趁机乱入,更加重了事态发展。 与之同时,捕猎自然精灵的冒险在全大陆掀起新一轮狂潮,且随时间推移愈演愈烈。末期佣兵、散人、贵族势力、高绝魔法师、武技大宗师、名门望族的相继加入,使惟利是图的商人改将物资投向聚集在死亡之森外围的捕猎队。 肘腋生变,这让刚刚止息内患、本想大捞一笔战争横财的诸国慑如迎头棒喝。贫弱的国力衰竭殆尽,再无力维持战争的庞大开销而被迫退出战场。只有国本坚固的帝国、共和国打红了眼,仍在拼杀。光明教会也拉上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这个倒霉的冤大头,在战场上嚣张而活跃。 其后,硝烟弥漫、战火不靖的里得森本土成了三方斗志斗勇的军政舞台。除去暂属中立之地的河滨城市佩得罗,里得森偌大的疆土已被这两国一会基本瓜分。 但从袄可兰大陆庞大的版图来看,里得森形若内弯的巨虫,虫头深进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南部疆域,东与多尼亚王国毗邻,南与凯密斯商业自治领隔江相望,首都米泽尔,位于虫头偏下的喉结位置,尚属帝国势力范围。 值得一提的是,里得森所处地形非常有特点,以位于虫腹的弗伦斯堡为分际,以北是资源富庶的多盆地复合地带,以西是荒芜的高原地带,以南是肥沃的平原地带。 而弗伦斯堡本身蹲踞在高陡的坡地之上,背依群山,前傍湍河,易守难攻,金城汤池,前可北上取首都,后可南下征平原,侧又可以城堡为跳板攻打高地,历来是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地。征伐多时的三方势力亦依此划分了彼此的势力范围。 自共和国高级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施巧计占下弗伦斯堡后,包括沿途前据守要塞帕克斯城,今昔复辟军临时中央政府安库尔城,以及大小十数个城市的重要平原地带,均归共和国掌控与管辖。 弗伦斯堡以北所有机枢重地统归帝国所有,光明教会则割据了地域最广,约是里得森国土面积半数之多的荒凉高地,不过治下并不太平,以铁帽狄克为首的悍匪团伙日益发展壮大,凭借谙知地形之便,大有与光明教会分庭抗礼之势。 里得森,弗伦斯堡,最高指挥官府邸。 这封密函是深夜捎来的,扣着十万火急的密勿字样。当挑灯夜战的艾格伯利尔接到它时,一贯从容洒脱的气质变得益发浓郁了。这点,现晋升为首席参谋官、陪侍在一旁熬夜的格雷戈里深刻而清晰的感受得到。 “阁下,国务会发来的密令吗?”格雷戈里凑近一些,借着明晃的油灯,他好象扫到上面盖有军政处的印章。 艾格伯利尔一直蕴在唇角的笑意绽开,随之扩散到整个脸部,很柔和,亮而深邃的紫眸融隐于黑暗,眼睑因火光折射析出淡淡的幽影。他随手一转,潇洒的将轧硬的纸板递给面前这位一副焦虑模样的男子,另只手复伸进方盒,摸索出一封普通的白皮信。 “看看。”艾格伯利尔说,很久以前,他就在着手培养他参赞机杼了。格雷戈里讪讪低下头观摩纸板,同一时刻,艾格伯利尔细长的手指濡捻开用黑蜡油封的信皮,取出信纸,抖手展开。 “噢,这可真是该死的消息!曼斯蒙大元帅突然病危……”声,戛然止了。察觉失言的格雷戈里狠掐自己的脖子,纸板沉重的从手中滑到桌上,无意识的向后踉跄一步。 这……是机密,说出口就有被人探听的危险,格雷戈里猛然转身,推门跨出屋檐,台阶下两守卫昂首挺身的目视前方,幽暗的夜静得压抑,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格雷戈里不放心的左右瞧了半晌,悄悄把门合上退了回来。此时,他看到艾格伯利尔斜靠在椅上,优雅的蜷拳抵着下颔,一张总是云淡风清的脸笼罩在阴影里,平叠的信纸一角搭在桌沿外,朱红色的字体,倔强的强调着它的存在。 “阁下……”格雷戈里最是清楚老人对这位上司的意义,他现下真有些怕艾格伯利尔禁受不住打击,而在三方角逐的紧要关头乱了方寸,那对复辟军,乃至共和国无疑是毁灭性的灾难。他觉得必要说些什么,然话一出口,又发觉根本无从劝慰,顿时卡壳在了那里。 “格雷戈里,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艾格伯利尔平和的声线带有一丝丝玩世不恭的味道,又像是笑看天下的自娱,与平时无异。 格雷戈里心宽下来。 ‘他总是藏有无限心事,那里酝酿着诸多高明的想法,任何一个都令人望尘莫及。’目光不觉落在重叠的信纸上,格雷戈里有些意兴阑珊。 “阁下,我军局势相较帝国军、光明骑士团东征军是不明朗的。”格雷戈里大步来到铺着地图的方桌前,自带的风气不慎将信纸刮过。格雷戈里弯腰去捡,老人的亲笔字迹,令他的手一颤。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抬头迎上的是艾格伯利尔似笑非笑的神情。 “咳……”格雷戈里假装不适的干咳一声,双手颇有分量的捧着信纸,恭敬地奉还给艾格伯利尔,后者没有接,只淡淡道了句:“继续。” 格雷戈里拖着信纸,自觉放哪儿都不合适,索性状作无意的插到了军兜里。 俯身下来,格雷戈里指着大陆图上的‘巨虫’说:“帝国军和光明骑士团东征军两厢虽有我军以弗伦斯堡为要塞间隔,致使双方无法大规模接触,但据情报看,两方近期走的很近,而且自交战以来,两方重点打击对象一直是我军,不排除二者在此利害时期再缔联盟,一同进击,攻我们个措手不及。” 格雷戈里精神聚焦到地图上,唇绷成一条线,取出沙笔(一种可涂抹的军用质笔)一划,巨虫肥胖的身子被他左右一分而二,左边一部分很小,近乎完全被右边的包裹住。 格雷戈里又在线上点了一排小点儿,皱眉道:“这是东征军与我军攻防的据点。依杰拉伯尔(光明骑士团驻内团长,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的得意关门弟子,现任光明骑士团东征军临时统帅)稳扎稳打的作派,我设想,东征军同时进攻我军各个据点的可能性非常之高。我军投入到里得森战场的总兵力将近八千,从西线攻入里得森境内,便与大公子的二千复辟军会师于帕克斯城,那里驻有我军一千后援兵力,沿途大小城池配有守备,按防守战役标准,又将耗去五千兵力。这里穿插进没有多少战力的复辟军,我军保守估计可节约出1500左右的兵源。现如今粮草全凭佩得罗运济,非常时期以防光明教会发难,后勤部队需要增兵看守,分出一千兵力至后勤队,加上目前驻扎在弗伦斯堡的二千精锐部队,我军总数可调动的机动部队只有500。” 格雷戈里严肃的语气顿了顿,见上司立在自己身侧,单手抱于胸前,一手拄着下巴,饶有兴味的样子,一时受到鼓舞,声放大了些:“而东征军总兵力高达一万二,这个数目还在不断增长,无论对方如何分配兵力,我军都很吃亏,而我军重点防护的要塞有三处……” 格雷戈里取出沙笔又开始勾画:“一处,复辟军临时中央政府安库尔城;二处,防御哨塔,丢则进退失据的帕克斯城;三处……又是最难防守的要塞,弗伦斯堡。杰拉伯尔攻击我军,定取其一。这方面我军只能以逸待劳的布下重防,错失进攻的先机。可最棘手的还是帝国军。” 格雷戈里擦擦额头因紧张而泌出的汗珠:“帝国军投入战场的兵力已过万,若非我军北线本土防卫军牵制住莫提卡(帝国驻里得森大元帅)大部分兵力,现在南线(弗伦斯堡)的状况更加吃紧。假如帝国军和东征军和解阁下先前布下的离间计,一起攻打我军的话,我军将腹背受敌,不仅战线拉的太长,兵力上难以为继,甚至一战溃败,输掉这场战争都是有可能的。” 格雷戈里将憋闷在心中已久的想法说完,便静待上司的回应与决策。艾格伯利尔洋溢在嘴角上的笑看不出丁点不安,泰然自若的神气也让人无法揣度其心思,他忽而瞥了格雷戈里一眼,笑问:“依阁下之见,我军当如何破之?” 一霎,格雷戈里有激动,有诚恐,他涨红了脸,很长时间的一个抽气转折,而后像是下了大决心,挺直了腰板道:“出击,趁帝国军连日攻打弗伦斯堡的疲惫之势,我军主动出击!首战告捷,即可挫掉帝国军之锐气,使之不敢轻举妄动,再诱杰拉伯尔深入,分头痛击!” 格雷戈里自认绝妙,至少上乘的策略,却换来对方爽朗的大笑。格雷戈里条件反射的就要摸后脑而‘自省’,艾格伯利尔拍拍他的肩膀,取过沙笔往地图一隅,那个被帝国军封死、通往共和国本土的西战线一圈,幽幽道:“暗中收拢防线,七日后,我们攻打这里……” ………… 第七十九章 军议(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里得森,米泽尔宫,摄政王御殿。 今晚,同样彻夜不眠的还有帝国驻里得森大元帅莫提卡·凯亚。 一干帝国军高级将佐围绕在沙盘前指指画画、各抒己见,为即将展开的新一轮军事行动作激烈抗辩。模拟里得森全部疆域的地形沙盘很大,半身高的托凳支起用四片木板框起的复杂模型,近乎占了殿前大半位置。尤其腹地一带,军旗遍插,壁垒高束,是兵戈相交的频繁地段。 梁顶宫灯正悬,散黄的光线将沙盘旁聚众的身影拉得颀长,伴着一两个或轻微或激动的晃烁,重重叠叠的延伸向黯淡的角落。莫提卡一身便衣,不知厌了还是乏了,斜倚在王座上擎着头,远远看着阶下争论不休的众人,没有参与进来。 并不算明亮的灯光散漫到阶前怏怏即止,留下一道模糊不清的痕与台阶投来的阴影重合。更为深层的阴影则来自王座上那个一言不发的人。仔细看,他是开着眼的,黑暗中两抹银光溢过眼底,又分明仅是错觉。 快一年了。 深凹的眼窝微睁,莫提卡错动有些时候没有焦距而涣散了的眼仁,从短短的神游中清醒过来,而一瞬入耳的嘈杂,又使他倦怠的闭上了眼。 快一年了,莫提卡再次感叹,尽管反复去咀嚼,已让他忘了如此的意义。 自其子莫不利在学院死于非命,他的精神一直欠佳,一向顽健的身子骨也一天天违和愈下。再加之内与外席卷而来的双重压力,迫得这位已上年纪的老人险有不支。 莫提卡从不认为其子的死会给他带来多大的精神负担,愧疚也许有的。戎马一生的军旅生涯铸就了他刚毅果决的性格,很轻易,他就能抛开个人私情,投身到帝国大业中来,可现今恶化的局势,不由得他一分懈怠,也总是忆起莫不利那张愚蠢透顶的脸。 本来依莫提卡运筹帷幄的将帅之能足以从容应对这一切,然而帝国境内一场突如其来的内患搅乱了他所有安排。 缘是三月前,帝国以东边境黑海附近突然涌出大量暗黑生物,它们体型庞硕,凶残嗜血,习以人为食,吞噬后还会壮大自己。驻守在啸峰峡口的帝国边防军与之一接触,不过两日便全军覆没。 说来这群孽畜仿佛有某种目的般,执意绕过拘押重刑犯的啸峰峡口,而集体贯穿帝国南域——气候恶劣的拉丝加大峡谷,流窜入内陆为患。 这不禁使人联想到三千年前人类抗击恶魔入侵时惨烈的‘人魔大战’。作为凯瑞萨大帝后裔的袄可兰斯帝国备极重视,迅疾担以重任,转将国策调整为剿灭有可能死灰复燃的暗黑大军。然境内却是全面封锁消息,对外高度保密。 帝国重心偏转,军队调度有增无减,连续的双线用兵,对当下形势严峻的帝国来讲已有些分身乏术。财政拮据,军基不稳。最主要的是皇帝爱德莱德已无耐心纠缠于里得森战场,多次下诏催促,命早日了结与共和国不分轩轾的对峙,但这场战争必须胜利。 莫提卡苦衷难言自不待说,这个担子他也必须扛下,可最让他头疼淤心的却是个中理也理不清的诸多零碎问题。 众所周知,帝国深居大陆东南,在大陆以西的里得森作战,增援至少跋涉万里,沿途横跨多国边境,附庸国还好说,诸如遇上多尼亚这样的中立国,先不计粮草辎重的庞大消耗,单是通关关税便是一笔不斐的天文数字,更不消说多国混战后,国力积弱匮乏,急需休养生息,对金钱的渴求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帝国唯一一次增援是在暗黑生物事发前期,当时,莫提卡就在考虑如何降低帝国承受的经济负担,他下令伐去死亡之森周边林木(莫提卡统辖的北埃之地与死亡之森接壤),为帝国提供一条不经任何国家而直趋多尼亚与里得森相交边界的捷径,然而这一议案还未实施就胎死腹中,遭到诸国以及大批捉捕自然精灵捕猎队的强烈反对,阻力难以想象的巨大。 而且关于这件事,帝国高层一向是颇有微词的。归根结蒂,这要牵扯到莫提卡对待自然精灵以及捕猎队的放纵态度。 早期捕猎队的形成不过是一些利令智昏者的投机一搏,帝国完全可以明令禁止,将可能出现的隐患扼杀在摇篮里。可突来的丧子之痛,令几近痴狂的莫提卡不顾长远计较,假借他人之手,欲除去害死其子的自然精灵,非但不加遏止,还有意将事态扩大。 但莫提卡低估了自然精灵积蓄百年的力量,也未能看清人类贪婪欲望的本质。再之后失控的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莫提卡之失策,给帝国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亦授柄于其政治夙敌朗泰格候爵,遭到以他为首的贵族集团的疯狂弹压与攻奸。 虽事后,皇帝爱德莱德御笔朱批,以‘卿何以大意疏玩忽?’一句不痛不痒的训斥封了朗泰格一干贵族的幽幽之口,对他维护有加。可莫提卡除了心存敬畏,感念皇帝恩遇外,实则并不好过。 里得森以北地段的富庶资源,让他再次饮鸩止渴,撇开久远之计,大把大把的金钱外放,通过中立地区佩得罗,从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手中批量购入粮食,以维持帝国军自足自给的状态。同时,赦令征召当地民夫入伍,待遇从优。 然帝国军优越的高贵民族论调,完完全全掣肘了莫提卡的征兵大计,甚至不少高级将领联名奏请‘帝国军理应保持纯正血统,外籍军加入,只配做他们的奴隶’等等。 莫提卡是事事不顺,处处碰壁。就因为这些,外加帝国高层时时施压,共和国军赖死不出战,使他无法静下心来打持久战。虽不至自乱阵脚,也搞得现今局面死水微澜,相持不下。 莫提卡心事沉重的长吁口气,灼热的温度拂过撑在脸边的手,使他倍感窝火。这种境况究竟从何时开始的?莫提卡茫然而略带不解的睁开眼。 一个女人,眼光冷冽加重,他确信了。 若非那个女人蛊惑了帝国伟大的皇帝,他也不会如此欲断不断的无法动她,转从她经营的势力下手;若非从她的势力下手,他也不会招惹上煊赫一时的寻影者特洛依,致使见不得光的‘双头狼’与‘暗影’两大组织,暗中拼斗个两败俱伤;若非拼斗得两败俱伤,也不会牵连到与珍贝拉皇家学院护卫队(暗影组织实际掌权者)所联姻的紫罗兰家族;若非牵连到紫罗兰家族,那个现如今在皇帝身边成了当前红人的布莱玛·紫罗兰也不会红口白牙的告他一状,结果绕来绕去又把篓子捅到了皇帝那里。 而最令莫提卡恼火的是,那个依附‘暗影’而生、真正要打击对象的‘月影’组织,其首脑莉萨、莉斯,却在一月前犹如人间蒸发般神秘失踪。现在,莫提卡恍恍然才意识到,他似乎被那个自己一直瞧不起的女流之辈耍了…… 争论还在继续,莫提卡早已心浮气躁,没了议事的心思。他正待挥手屏退众人,一个配有二级军衔的参谋官,在守卫放行下,径直跨入大殿,紧攥的手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热闹的大殿也随他到来,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那军官表情很沉,对射来的种种注目丝毫不假颜色。他带着一股室外冷风直灌到莫提卡跟前,行了标准的帝国军礼,恭谨的将湿粘在手心的信筒呈上,小声儿道:“元帅,共和国中枢腹地传来的消息。” 阴暗中莫提卡面无表情的接过,挥手令其退下,便起身踱下台阶,拔去筒塞,磕倒出一卷纸条。扯开,上书只有寥寥一行字母。 ‘今昔共和国三军统帅曼斯蒙垂危弥留,以料后世。’ 莫提卡饱历沧桑之色的脸无明显变化,他转手递给身前将领,供其一一传阅。末了,一个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军官长笑一声,喜道:“好!真乃捷报也!共和国军既得此消息比我军尚早,艾格伯利尔此时必定心神大乱,元帅,现下官请一千军兵,趁夜攻打共和国军,必在天亮之前破城擒敌!” “不可!”当即有军将出来反对,“艾格伯利尔诡诈多端,我军贸然举动必中下怀,我看还是从长计议……” “屁!”又一军官抢过话头,粗蛮道,“计什么计?这等良机错过才是坐误机宜!我军攻打这么多天,龟缩的共和国军可敢应战?” “唉?共和国军目前消耗甚少,正因如此我军才不得不防!” 莫提卡看着又将起争执的众将,眼里生烦。不经意间瞥见一军官高高瘦瘦,目光锐利,在清一色平头齐身的将官中如鹤立鸡群,平平相貌却很出彩。而且,他只是站在一旁抿唇笑看,并无脸耳生赤的粗野举动,也不屑加入其中,显然成竹在胸。 莫提卡一瞬恍惚,这人非他座下,名盖亚斯·乌尤利斯。是帝国派遣援军时,宰相布莱恩特荐此人接替克拉伦(昔日帝国驻南线督察使,现归降复辟军)的位置。 后来,由于莫提卡麾下将官轻敌,中了艾格伯利尔诱敌之计,致使盖亚斯还在道任路上,弗伦斯堡就已丢失,没有给这位年轻人发光发热的机会。现今,莫提卡将他留在身边参赞军务,倒没有刻意去留意他。不过眼下…… “盖亚斯,说说你的想法。”莫提卡威严的声线一出口,喧哗的场面立止。 盖亚斯锐利的眸子稍稍敛了下,没有急于表态,只不卑不亢的道:“元帅,我是有想法,不过元帅不采纳,我自不便直言。” 噢?很有意思的年轻人。莫提卡审视的目光在盖亚斯身上转过,低沉的心提起了一丝兴趣。 “但说无妨。”莫提卡说。 盖亚斯腰腹一挺,仿似轻舒了口气,随即脸上绽开一个自信的笑容:“元帅,我出一招险着,自叫艾格伯利尔铩羽而归,可兵不血刃收回弗伦斯堡,乃至将里得森半壁疆域归入囊中。”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莫提卡心内重敲了下,透过盖亚斯,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狂,一样的傲,也一样的桀骜自信。 “年轻人,话不要承诺的太满。”莫提卡言辞虽厉,语气却很缓和。 “元帅,你若信不过,我可当场立下军令契约!”盖亚斯说它时,就如一件稀松平常的儿戏。 “呵呵!”莫提卡冷笑两声,坐到椅子上。 “元帅,钳制艾格伯利尔,可智取,不可强攻。”盖亚斯有些嬉皮的也拉过张椅子大大咧咧坐下,目光灼灼的道,“下官有二计,可保万无遗漏。” 霎时,满殿寂静。一众将官堆列在两旁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莫提卡浑浊的老眼却是愈加亮起来。 盖亚斯语声微有停顿,复说:“艾格伯利尔天纵奇才,作为共和国新一代英杰翘楚,他能在短时内爬到执政官的高位,多亏‘共和国支柱’曼斯蒙一手提携。然行高于人,众必非之,高位之上,免不了招人嫉恨。其狂放不羁,从不加辩护的个性也注定得罪了不少共和国权贵,当中不乏元老院当权者。我帝国渗透入共和国官层者不在少数,元帅只需调动好这股力量,顺水推舟,花重金收买几个位高权重且与艾格伯利尔不睦的长老,大肆制造反动舆论,共和国高层势必紧张。如今,曼斯蒙重病死期不远,失去支持,失去靠山,勒令其回国,收缴军权的可能性大大激增,艾格伯利尔这棵秀木必摧无疑!此一计。” 盖亚斯侃侃而言,可话音刚落,就有人忍怒气跳出来插嘴:“盖亚斯!如此卑劣行径,算什么帝国军人所为!” 帝国军崇尚荣誉,加之近几年袄可兰斯尚武成风,促使帝国军校培育出一大批年轻有为的将领的同时,也给他们灌输了铁血精神、真刀真枪浴血拼杀的军人理念。而在这群人中普遍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盲目自大、心骄气傲,眼中只有军功战绩,对一个将领真正必备的领导、指挥、作战才能,以及心机手段总是不屑一顾。 暗道一声笨蛋,盖亚斯脸都懒得转看对方一眼。自傲的军官挺身而出却闹了个大冷场,自觉受辱的他脸憋得涨红正欲发作,莫提卡冷眼一扫,后者一个惊震,忿忿不服的退了回去…… ………… 第八十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场面有些僵。 凛冬的夜,将特有的冷冽压抑与万籁死寂抛进殿内,尽管殿柱里侧的壁炉燃得正旺,室内闷熏熏的温暖如春,还是令疲倦的人们从心底感到一丝冰冷,迟迟诉说着夜深了,入睡安眠的懒意。 赞赏的神色浮现在莫提卡苍老的脸上,对这个其貌不扬但眼神却少有锐利的青年,他是越看越喜欢。 兴许孤老久了令莫提卡产生了错觉,他觉得面前这个青年无论言谈举止、处事作派,都与他分外相像,而且政见策略也出奇的相似。 久违的激情迅速填补内心深处的空缺,稍稍振作了下精神,莫提卡着意对青年考校一番,于是道:“想法不错年轻人。可你要知道,艾格伯利尔非寻常之辈,就算共和国后方施乱,依其过人手段与我军相持一年半载也不在话下。” “元帅何必张目他人志气,而灭我军威风?”盖亚斯浓密的蚕眉渐次竖起,复又冷冷一笑,“料他谋略再高,也纵不敌我之二计!元帅,如我方才所言,曼斯蒙死期不远,诸国于各个国家均有常驻眼线,即便共和国高层能够及时认清利害,想来个密不发丧也根本不现实,各国知晓只是早晚问题。这方面,我帝国即使不出手干预,想必艾格伯利尔也已料定他在国内处境并不安稳。他若处理此事必作两手准备,我则叫他不得不退。” 盖亚斯压低的眸子精光一闪,语声低沉:“兵家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拼得是经济,是储备。然纵观全局,里得森战争自开局,诸国便陷入了一个怪圈。” 手在沙盘不起眼的角落一划,笔挺而坐的盖亚斯一面目视着威严森森的莫提卡,略曲的两指准确的停顿在一个城市沙雕上空。待后者目光投束向沙盘,盖亚斯才转起身说道:“元帅且看。当今战场,三方争霸,割据一隅,以地势之利,都有了较为稳固的政权。然想要尽快打破这种僵局,则兵家必争要地不在弗伦斯堡,而在这座小小的河滨城市佩得罗。” 盖亚斯将三国军旗以及象征三国军队的军码,从西至东在佩得罗这个狭小地界依次蜿蜿蜒蜒的堆成三列,和着地貌对比,直观的讲述:“言之荒诞,这片弹丸之地竟是我军、共和国军、光明教会东征军共同征用且必要维持补给的粮仓库。我军不必细说,为减轻帝国负担,转从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手中高价购粮自足自给。可自治领的粮从哪儿来?它除了供给予取予求的光明教会,哪来的余力关照我军?答案很简单,粮源在共和国这里……” 盖亚斯说着,手指点了点中间,那堆象征共和国势力的红色军码:“共和国位居平原,铁矿资源贫乏,却是产粮大国。一年所产的粮食敞开来补给军队,还有相当可观的节余。常年来‘标粮进矿’是共和国扩充军备的重要基本国策之一。其粮畅销远行,遍布北大陆诸国。密切往来的大抵是共和国实施战略囤粮部署的附属国,当中就包括里得森。可里得森内乱动摇了这一现状,亦给共和国开辟了另一条生财之道。哼,精明的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预见,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参与这场战争不过是受光明教会裹胁,并非出于本愿,便通过种种渠道,暗中将粮廉价直销给自治领,以换取对方倚赖,缓和双方紧张关系的同时,又极力拉拢,为更久远的大陆争夺战作准备。艾格伯利尔目光长远的很呐,可不仅仅局限于这一场小小的内乱上!这一手亦不可谓不毒,既可分化光明教会与自治领的关系,又为自己备下一条可持续作战的财源,反观我帝国从自治领高价购粮,还要看对方脸色!” 盖亚斯语气颇为暗恨,恨自己空有一身才干,为何不早日投身到这场战争中来,白白让共和国又一次抢占了有利先机。 而这话听在莫提卡耳中,不禁为之动容。他郑重其事的打量对方一眼,见其眉目清朗,才思俊秀,站则岿然自凛,言则从容犀利,一派大将风范,心中赞许的点点头。 ‘看来这个年轻人心很大啊,着眼点比我只高不低,嗯,是个可造的俊才!我帝国英才辈出,将才济济矣!’ 与莫提卡快慰称心不同,他座下一干将官或讶然不屑,或怔忪暗妒,总之,对这个突然杀到、夺人眼球的‘外来人’,他们谁也没服。 盖亚斯一心扑在自己设下的局,倒是懒得理会周围人的眼光,兀自整理了下思路继续分析:“简而言之,元帅,我军要尽快取下这场战争,就要实际掌控佩得罗的治辖权,至少也要截断共和国无止休输送的粮源。就目前形势而论,我军已切断共和国本土西进路线,艾格伯利尔所需运粮均从水路南下,再转站至佩得罗。但元帅,您不觉得奇怪吗?这块地皮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先取条件,都应归属共和国所有,现今又为何成了各国共同治理的中立区域呢?以艾格伯利尔神鬼莫测之机,会事先考虑不到吗?” 不及众人深思,盖亚斯自问自答:“不,我该说这正是艾格伯利尔的高明之处,而且是早有预谋的。因为他知道,这个毫无据点的河滨小城,无法抵御外敌。光明教会真若重兵压境,单凭守恐怕是守不住的。于是,他索性放开限制,对各国势力入驻一概不加拦阻,等到光明教会起了霸占之心,立即就会触动各国利益,自有国家替他拒讨光明教会,而以共和国的国力,怎么也能在佩得罗捞上一块不错的位置,这是艾格伯利尔的求全之策,亦是最好保全佩得罗的方法。可惜的是,为了既得利益,我帝国必然要上当,也在那时,本与我帝国刚刚建立起同盟关系的光明教会,就地盘划分问题争执不休,最终落得不欢而散。现将这启事件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元帅,不夸张的讲,我帝国已中了艾格伯利尔的离间之计。” 末尾一句话,勾起了一段并不算久远但对莫提卡已有些模糊的往事。那时各国的战火刚刚燃到里得森,与光明教会结盟的帝国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收拾掉共和国。但阴差阳错,光明教会不甘补给线太长,执意霸占进入里得森唯一的登陆口佩得罗,并把它作为重点粮仓来修筑。 而这一举措,当时就相当于在帝国作战的大后方安置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反水的定时炸弹,对待反复无常的光明教会,帝国当然不同意,最临近势力共和国也不同意,各小国本就指这一块地盘还能闹腾闹腾,自然更不同意。于是,阻挠加声讨下来,光明教会被迫作出妥协。 各小国归附了帝国或是共和国,光明教会控制了佩得罗以西一带港口,那是共和国南下与自治领北上的必经之路。光明教会打的如意算盘连带帮帝国一并敲响了,因为共和国想要增兵运粮,除去本土的西进战线,就只能从佩得罗西港口进入。 于是,莫提卡宁肯一时战线失利,也要故纵共和国从西线攻入里得森境内,而后如口袋嘴般扎住西线,纳共和国个翁中捉鳖。这样,共和国就只能不断与光明教会交涉,并将大量金钱浪费在其所辖制的西港口上。 在之后的会谈较量中,共和国成功接管了佩得罗内陆大片区域,帝国军则除光明教会外取之最多,获得了佩得罗以东所有地段。而适时,莫提卡为弥补帝国援军长途跋涉的不便之利,分让出东部一小块给多尼亚,以换取帝国军自由出入其水、陆两域境内的权利。 然而这些表面看似对帝国完全有利的局面,背后却是成全了共和国么?莫提卡尚佳的精神蓦显恍惚,喟然长叹,他或许真的老了,虑事不周了…… “……元帅,我出的这一策,就是要在此处抢占先机!”盖亚斯铿锵有力的话,复将沉溺于心事的莫提卡引回了现实,只见他手扶盘框,压低身子,目光殷殷的注视着莫提卡,显然察觉了他的走神,“元帅?” “噢?噢——很好,你继续……”莫提卡抬了下眼皮,单手擎起了头,威严的声音隐透疲惫。 盖亚斯沉默了大约三秒中,暗哂了下,舔舔发干的嘴唇,说:“总而归之,我军要优先争得光明教会支持,封闭共和国运粮渠道,艾格伯利尔断了补给自然就会思退,那么,他只有两条路可选。这里、和……这里……” 盖亚斯一指沙盘中段紧临弗伦斯堡的共和国西进战线,又后跨一步,一指边角的佩得罗,结论不言而喻。 “而这二处,艾格伯利尔首选定是我军封锁的西线。因为南下共和国军战线拉的太长,不好调度,而且港口已经禁行。”盖亚斯将‘弗伦斯堡’中的一堆军码移放到‘西线’,清脆地拍拍手,“我军只需在西线加派守备,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即可。” 闭目静听的莫提卡乍觉此计可行,然细一咀嚼,又发觉这只是个初具雏形的大体方针,各中细节还有待商榷,再看盖亚斯一副‘就等你问’的模样,莫提卡心里真有些气笑了,好个臭小子,报复这么快就找上门儿了。 “具体步骤。”莫提卡一点不留情面的直切要害。 盖亚斯嘿嘿一笑,很高兴的样子:“光明教会迟迟不肯大举进攻势力相交的共和国,就是怕我军从后绕袭其大本营。我军要打消它这个顾虑,最省事的莫过于屈尊向光明教会示好……” 言犹未毕,乍着耳朵聆听的一干将官顿时难以接受的沸腾了。 “安静!无关人等再者插言,军法处置!”莫提卡厌烦的睁开眼,低沉的声线像头发怒而咆哮的老狮子。 殿内安静了。 盖亚斯说:“但不是单纯的示好,艾格伯利尔是一个善于投机的政治家、军事家,我说他有两手准备,是指他在最终结果没有敲定前,是不会放弃佩得罗这条逃生路线的。或许他会许以光明教会粮食、或许是钱,临行时拉拢光明教会一把,借以打击我帝国,作垂死挣扎。因此,我军应在此之前,先一步拉拢光明教会,不给其留任何寰转的余地!” “是指通贿?东征军统帅杰拉伯尔非贪财重利之人。”早已料到结局的莫提卡明知故问。 盖亚斯眨眨眼:“当然,杰拉伯尔本人天承异禀,既是光明神使,又有统帅之能,是很难得。不过据下官所知,真正控有东征军的并非杰拉伯尔,而是其仗下一帮打着‘督军’名义的红衣主教。杰拉伯尔不爱财,他们爱财;杰拉伯尔不重利,他们重利。元帅若能填饱这几人的胃口,就算天大的祸患摆在眼前,他们也会视而不见。” “然后?”莫提卡不急不徐的追问。 “承诺一同攻打弗伦斯堡,谁先取下归谁。”盖亚斯答,瞬即补充,“光明教会一向眼红这座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垒。” 莫提卡微合眼睑思忖半晌,缓缓吐出两字:“不够……” 这回轮到盖亚斯思索,他手滑过盘框静静踱步,忽而转身:“我帝国重型军舰在佩得罗一带无人能敌,元帅可以稍加动作,高调佯攻共和国唯一港湾,引起光明教会、乃至共和国的注意,让其误以为我军要强行攻占共和国粮仓。 与我军已有协议的光明教会势必紧张,认为机不可失而率先攻打弗伦斯堡,我军则迂回至两军交战前沿,待得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 霎时,莫提卡老眼中毫无掩饰的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哪还有刚才的疲惫,他起身,一语定乾坤:“委任,盖亚斯·乌尤利斯为帝国军南线总指挥,全权督导计划实施!” 盖亚斯精神振奋的挥袖致礼,震声道:“下官听命!” 里得森,弗伦斯堡,最高指挥官府邸。 “啊?进攻……西线?”沉浸在刚才战略中的格雷戈里,脑子一时难以转弯。 “呵呵……是。”艾格伯利尔睿智的眸子瞥向格雷戈里,话简短有力,似乎并不打算和盘托出。 “好吧……阁下一定有更好的安排!”格雷戈里一瞬的踌躇,释然,心下却苦笑不已。跟随这位上司最大的好处就是,当你身处绝境时,却最安全;而最大的悲哀则是,你在他身边,却永远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似乎看穿了老友的心思,艾格伯利尔挂在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点点格雷戈里的军大衣口袋,随性道:“要讲的话都在那封信里,好了,夜深了,今日的军事探讨就到这里,你…下去休息吧,明天着手安排。” “好的,阁下。”格雷戈里郁郁行了一礼,转身要走。艾格伯利尔又把他叫住:“噢,对了,进攻西线时要拼尽全力,狠狠的打。” “领命,阁下。” “要迅猛,要勇武。” “领命,阁下。” “要不遗余力,要出其不意。” “领命,阁下。” “…………” “请问阁下……我可以走了吗?” “噢,还有最后一条,只许败不许胜。” “领命……啊!?” 惯性的张嘴,格雷戈里思维一抽,险些咬到舌头。艾格伯利尔却不看他,笑眯眯地拉开窗子,任由冷风抽刮在脸上,砭入心髓:“呵呵,要写……两封信……” ………… 第八十一章 盟议(上)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深海,移动堡垒圣依尔,惊涛城,水晶宫。 相携走入后殿,圣依尔亲昵拥着我,一如故人。 越过迤俪多姿的月廊,行过鳞次栉比的星阁,停滞在群殿辐辏的一角。 粉晶修砌的殿前正中悬挂一面扇弧样展开的水晶牌匾。上面粉底金字的绣有一串精美的人鱼古文,昭示着这是人鱼女皇日常起居的寝宫。 在圣依尔邀我登临之前,就有侍女从里侧将人鱼之门缓缓打开,留出一条很别致的小径。人鱼造型的灯柱点缀在小径两旁,院前并排栽着三株‘月下桂影’。久违的沙石海礁在这满是梦幻的地方再次呈现眼底,或嶙峋迥异,或奇骨灵形,表皮被覆着繁茂的大簇水晶,和色彩冶艳的珊瑚。它们错落有致的布景于院落,堆得满满当当,只余那条幽深小径,穿过秀雅的庭院,蜿蜿蜒蜒直通向里。 我和圣依尔刚踏上小径,水晶灯柱立刻闪现出荧火般耀目的光点围拢周身飘旋舞动,在月光清澄的海底,那般璀璨纷离。 “我是不会奢望太多的,但人鱼宫有太多美丽值得我去赞美、倾记。”见圣依尔撇过头来,我由衷赞叹。近距离观察,此时的她是那样美。 褪去了正装的雍容华贵,圣依尔只着了件同我相仿的素色调月白绡衣,庄重的头饰被根银绡取代,齐帘覆额,绾丝成髻,一头宛若银瀑的秀发直垂腰际。丝丝明媚在绯艳的朱唇漾开,佳人笑凝于我,琼鼻秀挺,眉黛含情,颀长剪瞳神采流溢,巧盼嫣兮,那一瞥,惊鸿艳影,无叫人心往而神驰。 霎那,伴着那抹笑颜,我的世界暗淡了,唯有她光彩照人。另一种完美,这是我能想象到的、唯一贫乏的词汇来形容她的美丽。那双幽幽明眸仿似有某种魔力牢牢吸附着我的眼球,于我而言,那是天生而不可抗拒的丽质娇娆;是单纯的、不搀杂任何邪念的、对天下至美之物的赞美与欣赏。 她温情脉脉;她柔情回应。 时间就在两位佳人咫尺对望中悄然流逝。 在圣依尔看来,少女夺天造化的姿容带给了她极大震撼。每一次相见,面对少女都有不同的惊喜与感受。她从不加修饰,更不去刻意展现。可无论仙灵出尘的气质,还是丽色无俦的娇妍,那种直渗心扉的悸动,仿佛时刻都在发生改变。 圣依尔无法抓住她,也无法确切认知少女的全貌。有时,她像一片云,轻盈无状,霞光荏苒,纯净的一眼就能望穿;有时她又像一片星,气象万千,星河流转,诡谲的透显出无限神秘。 那是怎样一个人,怎样一种完美? 现在,于圣依尔大胆索求的目光中她有些明白了。那双幽瞳,那双秋水含星的幽瞳蕴藏了太多陌生而让人无法忽视的东西。圣依尔太渴望揭开裹在那里的层层面纱。少女柔柔的,对她不设防。 于是,她走进了,观得到,却读不懂。 一双眸子,一个世界。 “粗疏庭景,倒让精灵公主见笑。” 圣依尔自谦的一句话,惊醒了游神天外的我。 不安的抖簌尖耳,我脸上发烫,唐突之处令我稍有喑哑。欲开口,后者轻笑,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柔软的触觉传入指尖,传递安心。我随她在款款走动中来到小径的尽头。 那是一间相当朴素的人鱼小屋,比一般型号略大些,泡沫包裹的门前伸出一个三凳儿的水晶阶梯。圣依尔牵着我矮身进了屋,内里就如其外表陈设十分简单。圆圆的晶窗下停靠一张磨盘样石床,右侧一盏梳妆台,屋顶垂挂着一些壳类装饰。室正中和左侧各有一张作成叶片状的矮桌,后置水草编织的软垫,虽摆放自然,不过在这个已显臃肿的房间,这两张颇具精灵特色的矮桌,显然是临时加上去的。 要在这里会话么?心下咕哝,我心头蓦然升起一股异样,比起寝宫,这儿更像是一间闺房。 “请座。”正座前,圣依尔平平招呼一声,华丽的鱼尾轻轻一甩,优雅的顺滑到软垫一侧。我则微撇着腿,跪坐到了左侧的软垫。这时有侍女先后进来往我和圣依尔归座的矮桌上添置东西,我略扫一眼,一应全是果子。 “万载浮尘,恍如前夕,现回想起来,昔年旧事,宛然在目。如今却已沧海桑田,不复当年之景。”圣依尔自顾追忆,神容伤悴,待侍女竖持着水晶托盘退下,又冲我摊开柔荑般白皙的手掌,微笑着点头示礼,“久闻白精灵饮食挑剔,对食财苛责甚高,这是深海产的一种淡果,故人曾食,精灵公主不妨尝鲜一番。” 我浅笑回礼,依言好奇的取来一枚,见其果皮青中泛紫,类似紫铃果,便凑近鼻端,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刹时一股清凉入肺,味咸而多汁,不美味也不算难吃,用于填饱肚子,聊胜于无。 “怎样?”圣依尔曼妙的身姿前移,一副急于知晓结果的样子。 “作为深海之果,实属佳品。”将果子搁回原位,我不好意思直言,只得委婉表达意见。 圣依尔看向我的目光有些迷离,缓回着身子,语声极轻:“你……和她很像,连话都如出一辙。” 讪讪的不便应和,我又取过那枚果子轻咬入齿。我知道,圣依尔口中的‘她’是指熏丽梅尔,看得出她很念旧,至今仍对前任精灵公主依依不忘。爱屋及乌,这或许是她刚见面便待我如故人的直接原因。 “我很抱歉带给精灵公主不愉快的回忆,陈事重提,只会徒留伤感……”自觉失态的圣依尔作着自解,她是真的抚景伤情,还是寓有深意? “哪里,人鱼女皇如此看重两族情谊,着实令我感动。”嘴上回着,我心思却飘往别处。 虽说精灵一族与人鱼一族形式上已缔结同盟,但对我们共同的敌人——乌迪玛尔所带来的威胁,更多是主观臆测,并无实际依凭,甚至就连乌迪玛尔的数量、实力、首脑等诸多基本情报也一概不知,这要如何商讨对战计划和同盟议程? 脑中闪念,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在探索固有结界裂缝以及寻找人鱼途中,你曾多次陷入沉睡,由于神识隔绝,我并不能很好认知这一过程,我想了解这前者后者……我是指探索神秘力量和造访人鱼时可能遭遇的乌迪玛尔,你沉睡的根由相同吗?” “我……不确信,艾琳丝妹妹。这种问法很笼统,我无法准确定义及回答,但不同之处是有的。在进入裂缝之前,‘光明之心’直观向我传递着危险信息,出于自保而使我强制陷入沉睡;当你临海寻找生命之树指引的人鱼遗迹时,一股强大而未知的力量袭击了我。‘光明之心’对此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它直接摄入我的神识,骇我沉睡。虽然间隔很短,对神识造成的损害却是极大的。先前于你帮助,我融会贯通的法则大境界被这股力量震慑的直接脱轨,我无力重新融会,力量陷入低迷期。” 我一惊,亦确认了自身猜测。 “施展这股力量的定是乌迪玛尔无疑了,纵使我无从感知……他们果真盯上了我们。难怪进入人鱼领地,我越发感到无力,还以为惊涛城的禁制影响了我……这么严重的事,芙妮亚姐为何不早些向我透个底? “事实确是如此,艾琳丝妹妹。惊涛城的禁制与乌迪玛尔的力量大同小异,以至更为强大。当我察觉时已然受到压制,好在这股力量并不针对我,只是将我禁锢,虚弱的我只能被动等待你的沟通。” “……源头是哪儿?惊涛城芙妮亚姐还能谈笑自若,不是那里,是……人鱼宫么?” “是的,艾琳丝妹妹。” 现实世界闪瞬的光阴,让我刚泛起轻松的心瞬间凝重起来。 “精灵公主好象有难言之隐?”表里世界的切换让我本就模糊的时间概念更加模糊,兴许等久了,圣依尔一双洞察秋毫的美目盯着我,盯着我的……耳朵? 暗暗叫苦,我些许尴尬的扁了下耳尖。白精灵很真,真到只观双耳就能揣测其内在心思,这点就连一贯善匿心事的我也不能例外。显然圣依尔是知晓这点的,那之前的谈判……我有些恼,看来以后会话前,要先把这对‘出卖’我的尖耳给遮上了。 咦?等等,人鱼同样真,作为人鱼独一无二的华丽尾鳍,是否也会下意识彰显主人的心思呢?这点好象已从海贝紫那儿得到了验证。 我在应话前,将视线投向圣依尔绚人心神的七彩尾鳍。谁知这家伙明眸一闪,鱼尾一蜷,狡猾的将尾鳍缩进了矮桌后。呃……那一刻,我好象明白她为什么要选这样的会谈方式了。 “嗯~说来惭愧,我只在考虑如何对付隐在暗处的乌迪玛尔。”谈话继续,既如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圣依尔好象有所计较,卓世丽颜下章显从容:“实不相瞒,人鱼一族受控乌迪玛尔多时,我族仇视人族,信奉海神,却忘却了‘自由’的意义。嗯~同盟之好,贵在交心,精灵公主造访我族并带来希望,我族诚心望知乌迪玛尔予贵族之迫害,以作商订。” 后句话提醒了我,貌似我自来到人鱼领地,一直在自私的单方面索取,自始至终想得均是如何打探、认知、拉拢人鱼一族,而对本族窘迫的现状只字未提。人鱼对精灵一族的认知还停留在万年前,真亏我如此毫无诚意还能赢得与人鱼一族结盟,对方恐怕早就觉察到了吧? 现想来,圣依尔几次提及往事,不过是提醒我要开诚布公,正视并将两族存亡问题摆到对等位置。结果外交经验实有不足的我,还要对方明言点出,想想都觉得的汗颜。 感觉脸羞的不能再红,我一面补救而恳切,一面也不愿掉了精灵一族的尊严:“恕我疏忽,非我有意遮掩,实则族人当下所受威胁不系于此。现今大陆纷争并起,战火蔓延,各方生灵惨遭荼毒,与世无争的我族亦不能独善其身。就在前几月,人族大举侵扰我族栖身之所,迫使我族迁徙南陆。也是在此途中,我偶得生命之树指引造访贵族,期间险被乌迪玛尔遥控,才益发了解到个中危害。” 惊讶的神情浮现脸上又转瞬隐去,圣依尔妙目生波,遥遥注视着我。有‘尖耳效应’对方当然知晓我说的是真话,而我也清楚,人鱼一族的情况正好与精灵一族相反,她们全体被乌迪玛尔蒙蔽心志,惟独人鱼女皇省觉异常。而乌迪玛尔却是先从我身上下手,当然不排除他们已经开始着手于我的族人之嫌,还是要尽快处理清结盟事宜,回去确认下为好。 与圣依尔犹疑的眼线交汇,我极为肯定的轻轻点头,后者目光登时澄澈,可能圣依尔一直认为精灵一族不堪受乌迪玛尔迫害才来找人鱼一族求援,我好象也表达过类似的意图,而实际上,我是未雨绸缪。 “人族……我族对人族知之甚少。”圣依尔言辞虽镇静,我却听出了一丝无措。 难道这三日,她都在针对精灵一族这种现状商讨对策?一个古怪的念头冒了出来,我觉得有必要帮助人鱼一族认清现下利害,也敏锐捕捉到,或许人族,这个不管有意无意总是招惹敌对的自大种族,是上承乌迪玛尔,下接人鱼、精灵、龙族等远古种族的桥梁。 再者,人族既然被洗脑成替代乌迪玛尔的憎恶对象,那么按图索骥,也许能从人族身上影射出一些关于乌迪玛尔的隐秘…… ………… 第八十二章 盟议(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屋内气氛稍时有些微妙。 我隐约明白圣依尔举行这场会谈的目的了,虽不知她用何种手段说服人鱼长老与我这个诚意不足的精灵来客联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两族结盟的契机在于乌迪玛尔的势力已浮出台面,且对人鱼一族构成了重大威胁。 攸关族群存亡、兴衰走向,人鱼一族自不容怠慢。圣依尔许将目光投向我,看重的是我背后关于乌迪玛尔的情报,可事实上,我知道的不比她多多少。相反,人鱼百年来努力,了解乌迪玛尔只会比才接触一两天的我更深入。 于错误的时机,错误的估判形势,还希冀错了人,这是我和圣依尔之间一点小小的窘况。当然这种微事无伤大雅,不足以破坏两族缔盟的大势。而就此事上,我曾抛砖引玉,借人族之名妄从海贝紫身上获取些乌迪玛尔的信息。这个外疏而内秀的小妮子虽绝口不谈,但对人族却丝毫不掩仇恨之情。 我从中了解到人鱼孜孜不倦学习百年才迟迟通晓大陆语,纯净、易脱水的体质也让人鱼无法长期涉足内陆,只能在浅滩一带活动。对人族这个既神秘又恨之深切的敌人,人鱼的信息来源多半是通过拘捕海上作业船只进行逼供,或是潜伏在附近村落道听途说居多,闭塞而盲从。 而在人鱼社会普遍流行的、与人族相关的俗谚中不乏夸大之辞,亦多是些具有威胁调调的主观臆想,还有就是以讹传讹。 譬如,当我提及人族武力时,海贝紫会凝重的长吁口气(海水),然后绷着脸煞有介事的说:‘人族凶狠残忍,他们操纵着不亚于深海夜叉的大型猛兽(船)攻击我们,大呼小叫的捉拿我们!他们近了、更近了!无数长矛、大网掷向海里,猛兽怒啸着横撞过来,掀激起巨大海啸排向空中!我们惊恐的四散游开,但是我们中了圈套,我们有族人受伤了!然而我们又很快镇定,我们背负着对人族无比的憎恨还击!我们的海语者操控起食人鱼群、波涛水柱还击!我们胜了!我们成功战胜了那头浮游在海上的猛兽!弱点是下腹,它吐着泡沫永远沉进了海里。落水的人族失去了战斗力,我们将他们拖至深海溺死,让伟大的海神制裁他们……’ 海贝紫说至激动处手舞足蹈、声情并茂,我在一旁应着,心里默默汗颜。然依圣依尔的谨慎睿智,她对人族的认知应不会如此肤浅。 在我初临水晶宫时,海贝紫一句‘女皇陛下很久前,就不准王族留住水晶宫了’让我颇为在意。根据已知信息前后推断,海贝紫所谓的‘很久前’是指人鱼刚复苏那几年光景。 当时圣依尔便将王族驱出水晶宫,证明她已觉察异样;海贝紫百年惆怅,终未得果,说明圣依尔并没有将异变的细枝末节原原委委告之族人,而是选择韬光养晦,独自承担。 那暗中,圣依尔对人族究竟了解多少呢?她是通晓且说不知,故将话题引向人族?还是果真模棱两可,借故缓冲事先计较好又淆乱的商讨大计?可无论是何,这场会谈的主导权现今都落在我手里。 抖抖尖耳,我在心思通透的一瞬望向圣依尔,后者美目盈盈也在凝眸于我,似问‘意何许’?我微敛眸子,复秋泓一对,回之‘意在此。’ 媚波流转,圣依尔朱唇轻启的一刹,我抢先:“人族虽势大,但于当下紧迫局面而言微不足道,精灵一族自问尚有余力应对,人鱼女皇不必分心劳神于此,还是让我们磋商一下如何抵御乌迪玛尔吧。” 说这话时,我想我的尖耳一定在抖啊抖。 圣依尔闻之一怔,明媚的笑声便在小屋内荡开:“这点你和她不像,说话总爱绕弯子。”语中一顿,圣依尔瞥向我,亦嗔亦怨,“两族既已缔盟约,辅以星为盟、月起誓,神圣通达浩海(人鱼一族古老盟誓前缀),盟友举步维艰之际,我族岂能坐视不理,必当戮力同心、鼎立相助。只是我族久居深海,对大陆诸族认知难免有所落差,精灵公主不介意可请告之一二?” 莫明的感动,我眼神柔下来。人鱼一族就是这样,她们博爱、纯粹,拥有犹胜于精灵的戒心与猜忌,然而一旦通过重重严苛考验得到人鱼认同,她们便视你若同族,倾注所有热情,竭心尽力的帮助你。我或许应该收起对外界时时刻刻的伪装与戒备,这样人鱼一族……会成为我唯一可信赖的盟友。 并不孤独。 “人族……人族贪婪而多欲,那是弱小的人族衍续并生存必备的天性之一。”我抿嘴抑制着心潮泛起的丝丝温暖,一时痴呓,“人族精学习,擅创造,适应性极强,是下界最聪明的种族。寿命虽短,却几乎浓缩了所有已知种族的智慧结晶。” 我尽量将措辞压缩的言简意赅,力求让圣依尔尽快了解人族。因为前世为人而对人族太过熟悉,反倒有种无处可讲的忙乱,另外妄言一个种族,本身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一件事。 看看圣依尔,后者明眸幽幽,很认真的在听,我舒缓了下心神,续说:“无论人鱼、精灵、龙族、还是矮人、暗魔、兽人,亦或历史长河中出现过的其他种族,我们或多或少都依赖于与生俱来的天赋,适应性单一,真正后天所学之物甚少。反观人族平庸无奇,一生历世最短,但人族有比天赋更为强大的东西——天资,那来源于更深层面灵魂的深处,这让人族具有无穷无尽的潜力,陷入绝境时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引发。” “起初人族是没有尊严的,他们崇拜强者、依附强者、学习强者,造就了最原始的奴性。人族不断的效仿、学习、融会,将属于他族独特的优势,加以改进转变成自己的东西。当人族壮大,就会踩着过往的依附对象往上爬,这是人族的发展、人族的野心。当人族从壮大转为兴盛,不在为食物、水源、地盘而发愁,就会欺凌和侵占比他弱小的种族,这是人族的贪婪、人族的欲望。当人族由兴盛转为强盛,就会产生阶级、产生统治、产生尊卑,这是人族社会根性始然,人族的尊严、人族的优越。当强盛的人族最终超越其他种族,不再有天敌时,昔日的盟友就成了利益瓜分的敌人,他们争斗、撕杀,由统一走向分裂,再由分裂回归一统,分分合合,周而复始,这是人族的自私,人族的劣性。然而切莫因此小看人族,当他们预见危机,利害一致,尤其为生存而战时,就会爆发出令神都难以置信的力量,那时的人族就是无敌的。为什么会如此?纵观历史格局,兴盛也好,衰败也罢,人族吞噬他族,壮大已身,一直在生生不已的发展,从一个繁荣过度到另一个繁荣,人族本身即是下界的缩影,而我们不过是适时出现在下界某一历史阶段,无法随历史跨度的变迁而存活、繁盛一时的族群罢了。” 我用‘真知之眼’贯穿袄可兰大陆恢弘的历史典章,从宏观角度娓娓道来。忽儿想到珍绮妮莉丝,那个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纵情欢笑的女孩儿。矛盾就这样扎根在心里,我不知为何会想到她,或许她是我蜕变成白精灵后在人类国度唯一的留恋,又或许仅仅是那抹笑颜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渴盼的东西,总之我想到了她,而她代表人族? 我怪异的在心里、在两者之间划上等号,又嗤笑的否定。有意义吗?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我与人族敌对的立场,我是下意识躲避,还是惟恐不乱的在强压责任下勒出的伤口上来那么一下?自己都没有答案。 “如此算来,人族是人鱼、是精灵必须跨越的障碍~”圣依尔沉而媚的声线惊醒了缄默深思的我,只见她臂袖高抬,垂下的月白绡纱几乎遮去了半张容颜,齐整额帘下,一双颀长剪瞳如清辉熠熠的寒冰宝石,散发着强大气场和凛凛冷意。 我抬眸看了眼一下由阳春三月转为腊月严冬的圣依尔,顺势的猜测让我极想确认一些东西:“冒昧问之,贵族与人族可是百年世仇?” 我这样问还是有所保留的,虽说三日前的交涉,圣依尔针对人族的一番言论托词的比重较大,也不排除漫长的一个世纪,真与人族有什么水火不容的过节亦说不定。 涤透人心的眼波晃了下,长期身为女皇养就的威严渐渐敛去,圣依尔优雅的反腕抵起下颔,扫向我:“诚如方才所言,我族受控迹象与精灵公主相仿,我族确实……嗯~”语调上扬,圣依尔拖起一个长长的否定音,“乌迪玛尔确实向我族灌输了仇恨人族的种子,但深海、内陆相隔云泥,我族并不想率先招惹素无往来的人族,直至多年后,人族船只向深海靠拢,大肆捕捞鱼群,频频污秽大海,我族忍无可忍而反击,可人族实力……” “可人族实力弱小,事后也没有俟机报复。”流波一转,我替圣依尔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圣依尔浅笑吟吟,动人的神情分明在说‘正是’。 “好了,这正是问题所在。”果如猜测,我故意卖了个关子,表情严肃下来,彼此心如明镜的话也趁机说开,“人族今昔统驭南北大陆,已是下界之主。让我们就此观点更为深度的剖析一下。起先我就一直怀疑,乌迪玛尔使用‘深蓝之心’唤醒贵族其中定有隐情。我猜想,人族作为乌迪玛尔后裔,却信奉灭其族的正统神祇,这种‘反叛’是乌迪玛尔憎恨人族的源头。可依乌迪玛尔通天彻地之能惩罚人族轻而易举,为何煞费苦心的动辄贵族?回溯渊源,史前第二次冲击致使下界生物大灭绝,与乌迪玛尔相关联的‘深蓝之心’混入贵族遗骸一并沉睡,万年后又一并复苏,由此推断,乌迪玛尔除去‘深蓝之心’未必就能控制贵族。” 后一句,我盯着圣依尔的眼睛一字字说。兴许没料到一直旁敲侧击的我突然变得如此直接,圣依尔丽颜几变,最终定格在质疑上,轻笑开口:“依精灵公主之言,诸多疑点全系‘深蓝之心’?” “人鱼女皇应该不否定我的到来使沉寂的‘深蓝之心’起了变化,也让人鱼女皇对‘深蓝之心’有了更多了解,不是吗?”我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接着道,“这只是一种较为可能的假设。如果着眼于大局,乌迪玛尔辖制贵族对付人族,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乌迪玛尔尚未完全觉醒,力量不足以审判称霸大陆的人族;要么,乌迪玛尔的重心不在此,必须保留力量对付更为强大的敌人。而这两种可能,我更倾向后者。” “噢?此话怎讲?”圣依尔轻摆着不知何时探出矮桌的七彩尾鳍,显得很有兴致。 我沉默了下,不答反问:“近期固有结界现出裂缝,人鱼女皇可曾耳闻?”道出口时我已作好了解释的准备,因为我不确信对方是否能听懂,万年前的远古时期下界到底有没有固有结界。 出乎意料的圣依尔竟啄首回应:“我以为是人族……嗯~乌迪玛尔所为。可有异?”圣依尔一面摇头笑语,一面倦怠的抚了下额头。 我心中暗凛,这种口误两次三番出现在精明的圣依尔身上是不正常的。这座人鱼宫……眼角觑向门外,深切感受到这片雄宏而凄清的水下宫殿,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这是自己在有抗拒之后,忽然多出的一种外在感觉,希望不是主观意识里的心理作用。 “不,是另外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我抿着唇,很坚决的否决,“我能感受到,它与我的力量产生共鸣。” 为了增加信服感,某种意义来讲我是说了真话的,只是隐去了谁都不能提起的‘永恒之源’。 圣依尔华丽的尾鳍瞬间乍起又落下,看向我的目光登时有些复杂:“那股力量源自神族?” 原来人鱼称正统神祇为神族,差点忘记人鱼是敌视正统神祇的。 “不,不会的。”心里和嘴上双重否定,与‘永恒之源’同源的纯粹力量怎会源自神族?一瞬又落寞的曲蜷起尖耳,“精灵一族是被神抛弃的种族,很早就断绝了我们与神域的联系。” “哼!现今大闹下界的天使恶魔吗?”圣依尔恢复了威严的女皇声线。 这都知晓?我微觉惊诧,看来乌迪玛尔并没有过多干预人鱼一族,只抹除了关于自己的记忆,篡改了人族。 “就目前形势而论,天使恶魔势均力敌,正准备展开‘神魔大战’。”我尽量将势力划分的很清,以免人鱼搀脚进来,恶化本就岌岌可危的下界局势。 “这群神族的狗仆又来为患下界!”圣依尔偏头侧目,纤细的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握得惨白,似勾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转息又优雅从容如故,仿佛刚才那一闪的片段只是错觉。“如今这下界可没有它们想要的东西,力量有失无补,定叫它们有来无回,只怕不久后将有神族降临,嗯~如果可以,对上乌迪玛尔再好不过。” 是指‘同源永恒之源’么,那些原先散落在远古大陆的散溢能量。不过看情景,人鱼并不知晓诸神有‘永恒的沉睡’的诟病。 再次有感于人鱼一族对曾为神之后裔的精灵一族的信任,我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固有结界封闭了神域所有进入下界的通道,天使恶魔放任不管最好,倒是可以考虑让乌迪玛尔与那股神秘力量对撞……” 我道出了憋闷已久的真实想法,然圣依尔早有计较的眼神,让我的谈话无法继续下去。难道她还认定那股神秘力量就是神祇之力?并已开始筹谋?换位思考,如果我听到这样欲说不说、藏头露尾的话,兴许会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可我没法明言关于‘永恒之源’的事,有些甚至连我自己都理顺不清。 关键圣依尔并没有拆穿我的顾及,可能认为我担心有损同盟之好,才刻意回避精灵一族与‘神族’相关的事吧。如此……也好,我默默审时了下利害,发觉一直让这个误会延续下去影响不大,于一些敏感问题解决起来还十分便利,索性来个不加辩解。还有,无论如何都要观一观‘深蓝之心’的,我感觉诸多秘密就在那里,犹在眼前。 微敛着眸子入神思索,圣依尔摇曳的身姿已款款移来,她几分亲切的拉起我,仿佛观透我心思般轻声叮咛:“现在,让我们去看看乌迪玛尔遗留在人鱼宫的‘深蓝之心’……” ………… 第八十三章 崩坏的序幕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在我印象里,能够称之为‘心’的东西,大抵是些精美贵重的小巧物件。然而当我置身人鱼宫外围的水晶大道时,这种狭隘的认知完完全全颠覆了。 ‘深蓝之心’,那座将人鱼宫包裹在腹中、通身溢彩流光的巨型人鱼雕塑就是‘深蓝之心’。 “想必精灵公主对它已不陌生。”圣依尔秀指前舒,另持娟扇(人鱼王族身份的象征,绡制的一种观赏性折扇)半遮娇妍,长身玉立于我身侧风华一瞥。 “太过浮华会让观者产生梦幻过后的虚渺,只重表象的……”远远,我仰望那个高蹈出尘的仙姿轻喃。一个手捧琉瓶、鱼尾高翘的俊逸卓影映托在皎月之上,月梢有迷云拂动。 造访人鱼来几乎每天都见自不陌生,可海底怎会有如此真实的月、流动于深海的云?非要别人提点才会稍稍在意么?我应该早就察觉它的特殊才对。苛严甚高的我对此实在无可恭维,甚至有一点点嗔怪。 “百年来,作为‘海神’它一直庇护着人鱼一族……”顺我的目光瞻去,圣依尔轻打的娟扇垂下,一丝忧郁在眼眸深处洇化开。 犹疑忡心还是……自嘲?我敏感地撇过头。 圣依尔微合下的眼睑带走了身前那一片光明。复睁开,手中华美的娟扇翩然浮沉几圈跌落在水晶地:“这是人鱼一族复苏后的象征。当我和伊泽瑞拉(圣依尔的共生圣兽上古巨鳌)从万年沉睡中共育;当我诞下人鱼复兴的第一枚圣果;当我站在人鱼宫的恢弘大殿接受万千子民朝拜;当人鱼一族顷刹间跨越时空桎梏复辟以往的繁盛。我回首那以自身放大千百倍的姿态具象的‘深蓝之心’,它的力量令我畏惧。人鱼以亡者的身份重归这片肮脏的大陆,作为代价‘深蓝之心’永生剥夺了我们最宝贵的自由。我们在沉沦迷惘中徘徊挣扎,在仇恨苦度中迷失自我。我们被它牢牢束缚、奴役,无法挣脱。我一直相信那是属于人鱼一族未曾完结的使命,遵从它信奉它,直到使命消逝的那一刻再度高洁的安眠……” 璀璨的星辰之力从水晶大道下氤氲霞气的渊薮、从两厢磅礴喷吐的暖流中袅袅升华汇聚,而后旋绕向圣依尔,那头秀美银发纷扬而起:“可你的出现松动了人鱼命运的枷锁,让我看清了隐于混沌背后的本质。现在,我要唤醒这股禁忌的力量,打起精神精灵一族的公主!因为接下来将关乎人鱼一族的生死存亡!而我以人鱼女皇的名义郑重付托于你,我的盟友!” 在高亢凄美的低吟中圣依尔高举的双臂捧上无数星辰幻化成形的琉瓶侧身倾泻,通体盈芒大盛。霎时,白洁的鱼鳞犹如细小镜片被光束从一面渡向另一面般折射起畸长光影,扭曲在星辰大海遮没不见。 “等……”事出突然,反应慢上半拍的我甚至不及准备心口猛得一悸,出口的话硬生卡在喉咙里,然后眼前的世界伴随着强烈的心跳声开始剧烈晃动,视野边角还有类似摄象机取景时由于光线太过强烈导致的虹边滋闪。 怎么回事这股天塌地陷的感觉,我微展双臂委低身子,在一波接一波的震动中努力保持平衡。四下巡睃,圣依尔如凭空消失一般气息踪影皆无。水晶大道晃幅愈加剧烈,失控的海底暖流被底端深蓝漩涡吸附盘踞,能量中枢负载的庞大能量禁受不住侵扰倾轧,堵积在横亘的水晶大道下方越发暴躁,仿似雷雨碰撞下的云层流窜起一道道瘆人的巨大蓝弧。 终于,劈裂天地的闷啸持续炸响,臃肿的深蓝漩涡如恒星般狂扫了整片海域,圈圈弥散开的猛烈海啸将涟漪的人鱼建筑层层掀飞,无数人鱼惊叫着游跃深海,眨眼又被席卷而来的浊流吞噬。 辐辏于水晶宫下首的惊涛城顷刻间毁于一旦。 大片灰白泡沫夹杂着焦灼的火山灰狂暴的一淹而上,‘轰’得一声水晶大道拦腰崩断。人鱼宫底座的能量结晶翻转着最后光泽暴碎得四分五裂,外表呈巨型人鱼雕塑的‘深蓝之心’失去支柱,裹腹着人鱼宫摧枯拉朽的倾斜。背后月影砰然破碎,空洞的泪眼连同折臂掉落的巨大琉瓶流淌出腥烈的血痕,有生命般搅扯起血红黏膜网盖了逃生的所有人鱼。 一霎,血雾弥漫。无数被黏膜触碰到的人鱼爆体而亡,只余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带着震惊恐惧埋葬入海底。早在一连串连锁反应中左支右绌的我惊骇回身,正对上迎面砸下的人鱼雕塑,那张近隔咫尺、惨白而流有血泪的脸突然诡异一笑,一股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啸骤然摄入我的神识。我痛苦的抱头蹲身,从脚下喷涌出的炽烈岩浆一瞬将我淹没…… 混乱的世界,血艳的世界。 我,在哪儿…… 缓缓虚浮的神体,放逐的神体…… 惨叫、轰鸣乱糟糟的混入耳中,好烦躁…… 明明体内神力充盈,为何在那生死一线的关头却丁点儿也使不出…… 明明灾难犹在眼前,为何在我内心深处却一点也不紧张,像是旁观者在欣赏一场毫无干系的表演…… 为何?为何…… 不,那不是真的,虚假的,幻像,表象…… 只是现下真的有危机,感受到了…… 神力脉络好紊乱,好象有什么东西侵入了我的神识…… 噢,是了,那抹笑…… 得意忘形了,臭东西…… ‘深蓝之心’…… 我生气了…… ‘清音’特效发动,于我背后蓦然现出一个头闪光环的六翼天使虚影,虔诚交叠于胸前的双臂舒展开,圣天使微微抬首。 “啊~~”涤洁的音符囊括了‘真知之眼’认知下的所有空间、时间,附带光明之力的音波转瞬扩散到各个领域。猛烈的骚动如屋宇震落的尘屑,整个领域的光景亮闪闪的纷纷剥落。 “啊~~” 喀!这次现出裂痕。 “啊~~~” 嗡——清晰的破裂声之后,亮堂的领域只剩下一片越扩越大的黑洞以奇快的速度向我攀附而来。‘神圣’特效施加,上下两道光环于我身交替律过,化为金身的形体在光环消逝后一并褪去。 我冷漠的任由黑洞将我吸噬,周遭黑气逼袭,刹那被免疫一切负面效果的强光净化。我如掉入墨缸里的夜珠,激起一大叠波皱徐徐沉了进去。 意识之海 一面星辰斗柄,一面金辉碎耀。 奇观交接处一幕幕光影闪烁,激荡起大片对撞过后的能量。 具现成形,我迅速掠向交战源。当我穿越重重阻隔来到问题的根源,眼前便是这样一副场景。据守半壁的金辉领域再熟悉不过是‘光明之心’的力量,而那片凶攻的星辰领域则是戏耍我的敌人‘深蓝之心’,两者毗连处它的灵识在与芙妮亚姐交手。 意念随心,瞬息即至。‘螺旋气场’发动,我手持碧宵气贯长虹,带着无匹凌厉的气势硬生突入战圈,以我为首的锥字形银扇领域斜向楔入,与芙妮亚姐领域交汇的同时,悉数将接触到的星辰领域绞得粉碎。 意识之海霎时一分为三。 一剑斩出,拖起连片残影左突右跳的灵识一头撞上,利爪划过碧宵擦出连片消弭的能量,叽咕一声退开,我趁此空当向芙妮亚姐靠拢。 ‘深蓝之心灵识,混沌之力、星辰之力;境界不详;战斗方式不详;资质不详。’ “艾琳丝妹妹,‘光明之心’抑制住了‘深蓝之心’的力量,灵识现在很虚弱,但它在吞噬,需尽快……”芙妮亚姐半跪于虚空,前抬的胳臂另只手扼在腕上竭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光明结界,微弱的神识已达极限。 逼退的灵识留下一个四肢伏地、向后擦出半个身的残像,不等芙妮亚姐言尽凶悍的一爪复拍上来。一旁蓄势待发的我一记突刺横向闪过,在那只爪将结界光幕抓穿前斩了下来。 灵识愤怒嘶吼,再我突刺折回的二次攻击时灵敏的后跳躲开,断去的一臂如抖搂的破布条般瞬间再生,而那只留在光幕上的残肢则化成一团蓝气飘忽悠悠的融回了灵识体内。 “芙妮亚姐你着力恢复神识,这里我来应付。”微凝了下眸子,虽没了‘洞察之眼’(暗黑神力特有)观法则之力的能力,我也很清楚知晓灵识刚才的能力源自‘永恒之源’的吞噬法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一柱旋涡撕扯的烟雾凝成一个直立的、似人似兽的三米多高的怪物形态。空洞的双眼,三指儿的利爪,无风自摆的两只长长兽耳,还有那夸张分际的锯齿大嘴。一道道细细沟壑的表皮缓慢蠕动着某种颜质,硬要说的话是一种接近靛蓝的死气色调,那种蓝犹如吸去了所有活力而变得黯然无光、腐烂变质,活像一堆色素堆积的渣子,松松垮垮无一丝生气,极度令人厌恶。 滋——轰!几乎同时动作,我一手抵着剑身招架住灵识攻来的爪击,正面硬撼我才了解到这怪物力量有多么巨大,左臂锥心的剧痛直观向我反馈着握剑的手已骨折。 不能硬拼,施展‘生命恢复’愈合左臂,我手上加力。灵识眼一乜斜,三指爪不惧碧宵的锋利拢住后扯,另只爪直掏我的神识。我蓄力一脚踹出,一圈神力冲击波强行分开双方。一发羽箭在我飞退途中激射而出,同时也迎来对方三发锐利的指枪。 手指还可以伸长,那么身体其他部分应该也可以。我一闪避及,留给对方一个刺破的残影。可怪物心思好象并不在我身上,对洞穿的胸口置若罔闻,指枪不收反伸的钉在‘我’身后的结界光幕上,堪顿在芙妮亚姐神识前无法寸进分毫。 我反撩一剑齐齐斩断那些枯枝似的手指,突然感觉身体周遭一团光晕骤然膨大又缩合,与芙妮亚姐同调的神力脉络一刹混乱,一口逆血夺腔而出。灵识一闪掠过我撞向崩落的结界,一爪抓穿了芙妮亚姐的神识。 “混蛋!”我悲戚一声,发红了眼飞扑。 “嗷——”灵识大张着利爪仰头啸叫,散溢出无可抵御的巨力将我掀飞,粘满金色血液的兽臂上还挂着芙妮亚姐迅速流逝的神体。 忽儿,神元仅存的芙妮亚双手抓住灵识的兽臂,一阵劈啪作响将其从头颅中抽了出来,而后迅疾聚拢起的生命结晶轰飞灵识,将蜷成婴儿状的芙妮亚包裹其中。 先前无法动弹的灵识跌出去萎成了两米不甘地再度扑上。刚近结晶范围瞬间又被轰飞。灵识痛苦地跪伏在地上全身蓝烟蒸腾,仿佛下一刻就会湮灭。 涅磐重生,我焦急恢复着体内失控的神力又后怕的舒缓下心。还好不幸中的万幸,乌迪玛尔剔除了芙妮亚姐的法则大境界,不管退阶也好,晋升也罢。都会产生新一层次下的‘涅磐重生’,那是所处现世,所有力量形式的集成、以及完美适应现世衍生的法则之力,重塑新生期间近乎无敌。 只要我的境界融会还完美,那么与我签定平等契约的‘光明之心’以及其所庇护的芙妮亚姐就还在完美这条起跑线上,就没有性命之虞。 而眼下侵入我神识的怪物…… ‘无所遁形’特效开启,淡淡金芒析入眼底。我一闪幻出连片剑影剿向灵识随时在体内变动的致命弱点(神器没有神识只有神核),几乎同时恢复行动能力的灵识丢下一道残象,一折一跳以刁钻的角度攻击我的死角。 ‘碧宵’剑意催持,趋利本能大幅度提升下,我迅快与灵识互拼几记,发觉其力量大不如前,却又有上升的趋势。 怎么回事?双方各自弹开,我挺剑抢攻。刚才那团离奇光晕大体是灵识某种重创神力脉络的法则特效,瞬间扰乱我体内‘永恒之源’、‘光明之心’以及生命之树三者之间微妙的制衡关系,引发神力失控继而暴走。 投鼠忌器,这三者所对应的‘吞噬、完美’‘生命’以及生命之树本源的力量,须维持在一个临界点不宜过度消耗,以免被对方有机可趁。可受了‘光明之心’正面压制,本已虚弱不已的灵识现今仍旧久取不下,而且变得愈来愈强。 不,不行,就算拼得重创我也要弄清楚这怪物的能力。几番交战下来,灵识速度倍增,仅用神识已无法弥补锁定不住对方的缺陷,下意识展开神力感知,忽然杂乱无章的信息带着散发的神力狠狠刺入脑海,一记重磅嗡鸣在耳边连环炸开。是……水晶折射。 “呜!”失神的刹那,灵识破开我的防御一爪透胸而过。吞噬发动、‘粒子化形’发动,我一瞬吸收掉侵体的混沌之力,飘散成白金粒子,摆脱掉下一爪贯穿神识的攻击。 可刚聚成型,蓝影闪过,后背便结结实实挨了一爪,还在晕眩的脑子让我根本不及思考对策,本能后斩,左臂一痛,飞溅的金色血液连带紧握剑柄的断肢在虚空飘洒,扬了满脸。 ‘霓裳’身法发动,我化作一抹鸿光从爪指掠来的间隙遁走,一道‘醍醐灌顶’照在身上,随后那个讨厌的身影也于一道蓝光跟进。我的神技…… 灵识怒声长啸,捏抓着我的头凌空提起,‘嘭’!我再度粒子化形消散,现身过程中一只爪拍在心口,将我光速推向了后方的星辰领域,其后由灵识牵引的星辰,无差别大范围的轰然自爆…… 星河灿烂,当以表象运转的繁星解体时又是怎样一番奢华的光景呢?不,是一种理想的欺诈,因为那本不是原物的本质。 我想,我已摸清你的能力了,深蓝之心灵识。‘始转轮回’发动,我在不断爆碎的星屑中一遍又一遍修复着自身创伤,直到星辰之力耗尽,灵识气喘吁吁的现身在我面前。 “你也有这种人性化的表现吗?”我用还算充裕的神力唤出碧宵剑舞,金光流转,一个与我毫无二致的少女俏生生出现在身侧。攻过来的灵识身形一滞。 ‘饕餮’特效发动,深邃虚空内弥散的法则之力、能量瞬间噬取一空,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白。我和剑舞一闪,同时贯穿灵识的灵核。‘嘭!’灵识化身渣蓝粒子迅疾飘远。 我没有追,语声幽幽:“你的法则之力是吞噬,只有吞噬。不仅能显而易见的吞噬能量,还能短暂借用吞噬对象的法则能力。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起初你破坏我和芙妮亚姐同调的神力脉络,是通过手指将先前吞噬掉芙妮亚姐的力量在她聚精会神回复时出其不意的返还,以制造力量失控的混乱。方才你与我对战时愈来愈强我就开始怀疑了,你迫不及待的使用我的神技,让我更加确认了这点。只是有些地方我还不太清楚,这是混沌之力下‘吞噬’的表现形式么?那这种吞噬是次数限制还是能量消耗?呐,不若让我们做个实验吧,我抽取了意识空间所有力量,相信很快就会明了,而且我好象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与‘吞噬’对等的‘完美’,你无法吞噬,对吗?” 我眉眼弯弯的随手虚招,逃遁的灵识立刻现身在我面前。剑舞一闪再次贯穿灵识灵核,只是这次又被它以同样手段逃脱了。 抿抿嘴,我蹙起眉头:“差点忘记了呢,这儿是我的意识之海,无限大亦无限小,全凭自身意志决定。你接二连三的发起猛攻是不想我有余力思及这些吧?不过再怎么说,在这个意识空间里我即是主宰,存在的一切都是我的力量源。而你的容身所……仅是那个现今被‘光明之心’压制的很惨的‘深蓝之心’。你是乌迪玛尔苏醒后遗留下的产物吧,一个躯壳,单是这点就能断定你没有多少力量。那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呢?百年在人鱼那儿积蓄的力量一朝耗费在我身上,好象我还很不受欢迎的被搁浅在了幻象空间。目标是芙妮亚姐么?察觉到我体内存在正统神祇便引诱我来,以打响向诸神复仇的第一战?既如此为什么还要单独分出我来呢?是怕没把握么,那你干吗来呀?若另有隐情,那也未免太小看人了呀!” 怎么分析似乎总有些不尽人意,我索性全部认可又全盘否定,将这些疑问暂时的深深埋进心里。再召灵识,这一次它没能躲得过,力量终是耗尽了。我凝视着手上比以前小N倍的人鱼雕塑,如今它玲珑剔透,纤尘不染,真可称得上是‘深蓝之心’了。 在自家意识之海大闹了这么久,又重伤了芙妮亚姐,想必自己现在的状况会很糟吧。 领域无日月。 现实世界 圣依尔刚唤醒‘深蓝之心’的力量,就被少女爆发的一股强大神力掀飞,而后少女睁着空洞的双眸随迸裂的水晶大道一并跌落了海底深渊…… ………… 第八十四章 贪婪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里得森以东高原地带人烟荒芜、寇匪流窜,终年干旱严冷的气候致使草木缺乏、壤质贫瘠,虽占里得森国土面积半数之多,却极少有人问津。而以里得森积弱的国力还不足以开发这块荒凉的地皮。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光突突的山脊坡地和绵延起伏的乱石冈。仅有的一座城亦是拱山建造,如嵌进山体般筑在半腰处。周围散散落落分布着一些挡风御寒的笃实矮屋,人口不超千人。 这座城叫皮耶尔,可算里得森东区最大的行政机构。以深进东区腹地的皮耶尔城纵向拉抻,沿途对应平原地区的十几个重要城市分设有用土石围起来的简陋哨塔。这主要是以防悍匪来犯,便宜第一时间出兵围剿,因此常年留有驻军。 光明骑士团东征军来后,直接霸占了行政中心皮耶尔,作为已方的临时大本营。十几处哨塔也一律收管过来,利用其连通平原城市的官道扎下大军,与共和国军遥相对峙。 光明历936年1月6日后夜至晨时,两封分别来自弗伦斯堡、米泽尔的密函连同一辆装载人丁的车驾先后送入了皮耶尔城。 密函是绕过留守在战争前沿的东征军统帅杰拉伯尔递出的,车驾则更为隐秘的经里得森与多尼亚相交边境辗转多途进入东区直辖境内。它们都有一个共同对象,光明教会此次东征军督军红衣主教弗多罗。 皮耶尔行政中心。 环形石阶尽头是选修在高地的议政大厅入口。一个由双石柱撑起的殿檐长长探出敞阔的山道,正殿是整个缩进山体里的,檐下有两名圣殿骑士守卫。 透过绿金雕花的大门,习惯了促狭紧束的地形,室内可谓别有洞天。大殿依地势扩充的方方正正,八根需两人合围的粗大根柱并排伫立于殿中两侧。地面装潢得很整洁,大门往左通向后殿,根柱夹峙的中道铺有红毯,最里高阶之上架着一把黑铁王座。 殿内石壁燃有油灯,高处还很奢侈的点着熏香。然而尽管如此,空旷的大殿却因长年不入光线,散发着很重的霉气。 此时天气尚早,一轮恍恍红日将灰白的曙光投束进大殿门槛,稀薄的温暖便使连夜未合眼的圣殿骑士懒懒有了睡意。 一场突来的私人拜谒惊扰了弗多罗的好梦,以致他草草作完祷告,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来到了议政厅。 绷着脸,一身大红教袍的弗多罗斜倚在铁王座上,手里攥着两封未署名的信函。伸直了臂,将其中一封放在离眼很远的位置观瞧,弗多罗突突的眉棱拧起了疙瘩。他扶了扶高筒的教帽,正中圆心里的红十字扁成一个对折的歪斜角度。 长吁口气,弗多罗又拆开另一封。斑白的双鬓、深凹的腮边,在配上温和的五官、悯世的慈祥,使他看起来那般道貌岸然德高望重。不过微腆的大肚腩和滋润的真显过分的皮肤稍稍破坏了这一形象。 然后,弗多罗鼓起的眉棱越锁越重,两封信在掌中轮番拆看,轮番比较,跟着撅起了嘴。 随意叫过一个侍卫,弗多罗慈父一般开了口:“去,请拉瓦贡主教、梅里芬森主教、伊德利主教前来议政厅议事。” 不大会儿,三个身着教袍、衣冠楚楚的主教联袂走入大殿,而后一左两右在台阶下站定了。摒退无关侍卫,弗多罗威眼扫视下首,沉咳一声,意味深长的说:“列位主教啊,我们有麻烦了。” 语毕,从铁王座下来将两封信函交给梅里芬森传阅。后者生得高高瘦瘦,头又小又长,偏偏还是个兜兜齿儿,很长很宽的那种,开口像赶话似的嘴里漏风,平日里就算不讲话或是沉着脸,也给人一种贱笑的感觉。 梅里芬森这儿正看着,拉瓦贡凑着发福的身子上来抽了另一封。正对他们的伊德利老远瞧着,尽管表露出很高的兴致,仍是垂目握手于身前,拱着发红的大鼻头儿,保持贯有的高傲与矜持。 “噢!这可真是……”拉瓦贡瞪大眼珠子,展着信函的手开始抖索。这是来自帝国的私密外交文书。上书言辞和和气气、诚诚恳恳,恭维客套自不能少,休戚利害好处多多。特别尾末那一长串‘以友之谊、馈之以礼’的天文数字…… 拉瓦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艰难的吞咽一口吐沫,拉瓦贡感觉头有些晕晕的。他转脸盯向‘贱笑’的梅里芬森,后者同样隐隐激动。快速交换了信函,拉瓦贡过目之下,愈显耷拉的眼皮再没抬起来,反观梅里芬森一时情难自抑的嚎(嘴漏风)出声。 背着手来回踱步的弗多罗看了伊德利一眼,从那二人手上拿过信函甩给他。伊德利这才垂下倨傲的头,撇着嘴赏眼一观,可之后反应比先前两位还大。 “诸位主教都已过目,那么说说看法吧。”不多时,弗多罗转回了阶上,自认洒脱的掸掸教袍,垂手坐到铁王座。 霎时,殿内鸦默雀静。左等右等没人开口,心浮气躁的拉瓦贡可不管那么多,一挺肥硕的肚皮,气息洪亮的说:“呃……现下帝国、共和国相持对垒,两军有难而求我神教相助,局势很明显,谁对我们有利我们帮谁嘛!” 弗多罗闻之微微一笑:“噢?那依拉瓦贡主教高见,我们应该帮谁?” “这个嘛……”拉瓦贡急噪却并不傻,他很清楚弗多罗的用意,这老狐狸狡猾狡猾滴。作为东征军名义上的督军,光明教皇指派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严密监视杰拉伯尔的一举一动,严防他有忤逆不轨之心。 是以,除去杰拉伯尔亲自带出的3000光明骑士团正规教众,这一万二千光明大军实则至少有3/4掌控在督军手里。在细分一点儿,这支东征军掌控在弗多罗督军手里,作为副督军的拉瓦贡三人,职责仅限从旁协助,一字之差,惜在军队中是最没有实权的。 简言之,东征军出了什么差错弗多罗要一体承担责任。所以在拉瓦贡看来弗多罗一直想要他们三人跟他站同一条线,大事小事一起商定,拿出个结果,再写好册子规规矩矩的向光明教皇呈报。 往好了说那叫团结一致、群策群力,可同期入教又同是旧友,能爬到今天这个位子,谁不了解谁呢?背地里那些不光彩的事海了去了。光明教皇眼不瞎耳不聋的能不知道?现在光明教会根基固了、底气足了,红衣主教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放,然一出差错就以‘亵渎光明神’的罪行烧死在火刑架上。 拉瓦贡惶惶而清醒,光明教皇这是要肃清他们这帮腐化堕落的蛀虫了。因为由衰入盛的光明教会已不在需要这种牵强的手段隐忍和积累可怜的财力,光明教皇期望的教会独裁统治在这个战火丛生的大陆即将实现。 实打实讲,有时拉瓦贡挺钦佩光明教皇的。为了权利和向全大陆撒播信仰狂热如斯,不惜自毁羽翼、破旧立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向是拉瓦贡欣赏而做不来的信条准则。他呢也还想多活几年,仍旧抱有那种幸免于难的侥幸心理不想破罐子破摔,陪弗多罗瞎搞胡搞的东窗事发。 然而他终究低估了伸手即来的金钱诱惑。俗话说积重难返,多年养就的恶习岂是一朝就能改进的。尤其见到那一串足够买下一座城池的帝国金币,他仍就口干舌躁、两眼发直。为此头脑一热,什么都不顾就站出来说话了。 后悔吗现在?拉瓦贡不清楚,可他就是不愿遂了弗多罗的意,说出在场众人都已心知独明的话。而且如果弗多罗人前采纳了他的提议,人后又拿来大作文章,光明教会现今稳胜的局面一旦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拉瓦贡环顾了下众人投来的目光重复说:“呃……这个嘛,我们要谨慎商计,依我之见呢,我们不要过早下定论。帝国、共和国均提出要我神教施以援手,一个许钱,一个许粮,时机也不尽相同。共和国嘛,声称提供我教后援补给,要我东征军北上取帝国军重兵把守的里得森与多尼亚边境交界地。呃……考虑到执政官艾格伯利尔为人诡诈、不守信誉,不敢保证他趁我军调兵中虚之际大举进犯,况且与早有准备的帝国军正面冲突,怎么看都是有风险的。帝国嘛,同时进攻弗伦斯堡,谁先取下就归谁,对我东征军来讲风险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该防帝国的我们继续防,杰拉伯尔不就守在弗伦斯堡西地嘛,命他瞅准时机,一举取下就是了。” 拉瓦贡阐述着自觉精辟的独到见解,完时还不忘偷瞄一眼在座的弗多罗。 后者一听就明白了,噢,这是跟我玩心眼儿呢!暗骂一声蠢货,弗多罗一根毛都没长的腮帮已有抽搐的迹象,这是他要发作的前兆。 ‘要不是这事儿干系重大、眼线太杂,我不好一己独吞,会找上你们?蠢货、废物、不识抬举!’心里狠狠咒怨着,可转念一想,他又不气了。 弗多罗比在场任何一位看得都要长远,在他认知里,这次光明教会以‘神’的名义发起东征是必胜战役。尽管还有帝国、共和国尚在负隅顽抗,但有光明教会无竭境的增援,踏平小小的里得森只是早晚问题。 弗多罗最自负和依恃的是他高人一等的洞察力。跟眼前这三位相比,他对光明教会内部一些事的了解,比他们多出不止一筹。自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亲自下达不许光明教会扩张的神谕后,没多久天使便集体在祈神殿闭关冥想恢复神力,以备即将在下界展开的‘神魔大战’。 光明教皇对此是无法违背的,但又不甘心百年精心谋划的准备就此夭折,便变着法儿的将扩招来的信徒大批量输送到前线,借以发动战争。这就是此次光明教会东征的真正原因。 驻扎在这儿的光明大军都是消耗品、称霸大陆的牺牲品。且随着光明教会影响力日渐增大,派往这里的增援只会越来越多。因此,光明教皇需要一个无坚不摧的利器来做他的统帅,还需要一个手腕过硬的督军来帮他牢牢握住这把有可能自损的双刃剑。 光明教皇肃清内部的事弗多罗知晓,但他不想放弃多年摸爬滚打换来的地位和权利,吃透政局的他给自己寻了一条出路。就在红衣主教人人自危时,弗多罗自告奋勇的来当这个外人看起来费力不讨好的督军,为得就是向光明教皇证明自己的能力,求下一块免死金牌。 当光明教皇最终点头,弗多罗知道他的命至少保下一半了,只要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只要取得胜利,那么无论以后他多贪婪多腐化,只要不触动教皇底线,他就能在教会中永永远远滋润的活下去。 这是庸人和俊杰的区别。庸人贪那叫腐,留着既费粮又祸害他人,自然除之而后快。可在这动乱的年代,俊杰就是枭雄、奸雄,屈居人下,贪即是安分收己,即是没有野心。用人之际,光明教皇对这样的人反而是最放心的。 弗多罗自诩俊杰,倘若这次战争,他所领导的光明大军完胜的话。 退一万步说,即便失败了,光明教会没了他的容身之所,他也先知先觉的提前做好了卷钱跑路的准备。里外算,弗多罗都不吃亏。 拖不拖他们下水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大捞特捞的终归是我,随便寻个名目,战争或胜或败,这三个曾经的旧友都会从他眼前消失,这也是他为什么执意当督军而将‘恩惠’留给三个副督军的原因,就让这几个愚蠢的‘聪明人’自生自灭吧! 当下,弗多罗心情极好的交叠着手佯装思索,蓦然想到清晨时,莫提卡很够意思的用车驾给他装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信徒’,一时**冲心,真有些迫不及待回府邸的冲动。 “听拉瓦贡主教之意,颇为偏向帝国嘛!”弗多罗学着对方的语气哂笑一声。拉瓦贡笑得没心没肺,一副‘这是你自己猜的我可没说’的无赖表情,丝毫没听出话中的嘲讽之意。 “哼……”鼻孔里嗤出一股浊气,弗多罗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时梅里芬森出来附和:“确实啊,拉瓦贡主教一席话高瞻远瞩,使人茅塞顿开。愚以为比起共和国,援助帝国我东征军获益更大、更多!” 梅里芬森一张漏风嘴,说话时还非要拽上几句,在加上那张时时贱笑的脸,真是滑稽又可笑。 众人暗暗点头,其实私下里,这几位主教对投机取巧的艾格伯利尔很是看不顺眼。 伊德利耸耸糟糕的大鼻头儿,一向与对面两位唱反调的他,对待这件利益共同的事情上还是不能例外。于是乎,他撇撇歪嘴,高吊了一嗓子:“唉?话不能这么说,我看共和国也不错嘛!你们也要学着从长远处着眼,帝国、共和国,和我东征军谁也奈何不得对方,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是要打持久战滴!打仗打的是什么?是粮食。我军人口多啊,吃粮是一大问题。共和国要送我们粮,我看很好嘛!而帝国许我们什么呢?是国币。帝国离这儿可不近呦,这种遥遥无期的口头承诺才划不来吧!” 去你的吧!装什么装!?见对方阴阳怪气的还一副说教口吻,场中人几乎同时在心里破口大骂,尤其对方那耸动的大红鼻头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梅里芬森干嚎了声,前兜的嘴,气得歪到了一边:“你……你……”连续几个‘你’,急得跺脚掰嘴,才从合不上的牙缝里蹦出一句粗口:“你懂个屁!你知道什么啊你!” 接着在众目睽睽下急煎煎转了一圈:“曼…曼斯蒙病逝,那宵小之辈(艾格伯利尔)没了靠山,还有几天蹦达?噢,他许了你诺就能当真,我看他最靠不住,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指望他给你运粮,去……去你的吧!” 毫不留情面的话顶回来,爱面子的伊德利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拱着更加鲜艳的鼻头儿叫起来:“他倒了靠山又怎样?他还是执政官,是共和国驻里得森的一方统帅!你倒是跟我说说他怎么就靠不住了?说啊!你说啊!” 梅里芬森也急了:“就…就靠不住!长老院一纸公文下来,就削了他的权……” “够了!吵什么吵!?”一直静听的弗多罗忍无可忍了,“你们是无赖吗!?是暴徒吗!?别忘了神圣红衣主教的身份!真是太丢人了!神啊,宽恕这群因愤怒而变得无知粗鄙的渣滓吧!” 双手扶于胸前,弗多罗作了一个忏悔的姿势。气语过后,见着冷静下来的众人,弗多罗觉得有必要展现一下他的军事才能了。他既不想错过万能的金币、投怀送抱的美人,也不想放弃白白得来的粮食。 故作深沉的合下眼皮,又精光闪闪的睁开,弗多罗深沉的说道:“首先,我接下来要作的决定只有你知、我知、在场的人知,不许声张、更不准走漏半点风声,特别是那个杰拉伯尔,一点都不能让他知道,你们听明白了吗!” 均无异议的点头,半年前不就是嫌他碍事,众人才合计将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狐媚子’支到前线的么? “好!”弗多罗左右巡视一遍,再次确定无人监听后,窃声说:“唔……我想是不是帝国、共和国这两边都答应,先收了好处,然后我们给他们约定好时间,待两方出军,狭路相逢、短兵交接之时,我们一面直取共和国位于平原的十几处据点,一面进攻帝国已防守薄弱的交界地,从下至上给帝国、共和国来个反包围……” 弗多罗说罢,手一圈一握,目露凶光:“这样我们既没有违背协议,也算同时‘帮’了他们嘛……” ………… 第八十五章 红与白皮信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穿过荒草萋萋的原野丘陵,在那人迹罕至的巍巍雪山之后是一道斜贯入里得森南北边境的内陆河分水岭。一处隐蔽的山坳,依草结营,连环扎出几里的石寨。寨角设有垛楼,一众披挂破兽皮套、棉絮外翻的邋遢大汉负责了望,很正规的样子。 作为悍匪最后的据点老巢,这座石寨几乎是一月前连夜拔起来的。匪首狄克,也就是当年那个驰骋里得森疆场、赫赫有名的铁帽将军。自战败被俘锒铛入狱,后被自称‘神’的神秘少女秘密释放,隐姓埋名的狄克来到这片盗匪云集之地。 半月时间,狄克收降了雄霸一隅的悍匪头子,而后在数次火并中逐一将其他几大剪匪势力纳入麾下。稍加整顿,聚合了数百之众的狄克大手一挥,出人意料的找起了光明教会的麻烦。 一场百里奔袭,数百骠骑横跨东境腹地一路西进,杀岗哨越辎重就地补给,险些攻入东征军大本营皮耶尔。激恼的光明教会当即放弃对共和国的多线用兵,转将精力放在清剿后方作乱的悍匪集团。 狄克凭借地形之利且战且退,非但少无折损,还使光明教会吃亏连连。直到光明教会气急败坏的派出大军围剿,狄克一干人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东境,任由光明教会如何掘地三尺,也难杳其踪。 此一役,‘铁帽狄克’再次声名大震。 本来,在这个变动不拘的年代,混迹东境的要么是犯了事的罪人、绑匪、山贼;要么是不愿替帝国、共和国卖命而又走投无路的血性汉子。这会儿碰上狄克这样敢于挑战权威又有真章实能的悍匪将军,也为了躲避光明教会疯狗一般的搜捕,不少机灵闲散的小势力报着‘抱大腿傍大树’的想法前来投奔,也有一些有志之士慕名来投。狄克亦是来者不拒。 总之,短短个把月,狄克麾下可战人员已过千人,规模快赶上一个小型野战军团了。人数的激增,再无法像以前那样保持高机动性打游击战。狄克索性在这处不易察觉的山坳扎下根,审时度势,等待下一场更为猛烈的袭击来临。 阴霾深重的天,雪花零碎纷扬。 形似碉堡的塔楼之上,一个站岗的大汉揽抱着一人来高的长戟,擤一把鼻涕,又赶紧将手缩进毛茸茸的暖袖里,爽着脖儿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一个头戴皮帽的中年汉子走上来,背对的他丝毫未察觉。 中年汉子在后站了会儿,大花胡子上也粘上了雪花。他不耐烦地踹了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一脚,问:“有动静吗?” “哎呦!头儿,您啥时候来的!”大汉一个扎煞回身,立即谄笑起一张脸点头哈腰,改不了的一身匪气。一声长鸣,惹得他回头望了望天,旋即说,“这大冷天的能有啥?畜生还都他吗钻窝里不出来呢……” “别废话!”中年汉子挥手打断他。 大汉‘嘿’了声儿,指着天空那团盘旋的黑影说:“要说吧,也就那头黑鹰在咱头上直晃悠。” “嗯?多久了?” “也就……半个来天儿吧!” “那你他吗的怎么不早点儿汇报!”中年汉子眼一瞪,又是一脚。 大汉委屈的往后蹭了点儿,声越说越小:“多大点儿事儿啊?我哪儿知道……” “你看那鹰踝上是不是抓着一封信?”中年汉子眼尖的看到点儿什么,一把将大汉夹到腋下。 大汉憋气的挣扎两下,也费力地仰起脑袋眯眼瞧起来:“没……没看见啊。” “唉——你个蠢货!”一记暴栗敲头上,中年汉子松开他,又补上一脚,“去,给我拿弓箭来。” “哎哎,是头儿!”大汉踩雪咯吱响的下了塔楼,又咯吱响的抱弓跑上来。中年汉子伸手要过,拉展了小满月,对准高空‘嗖’得一声,黑鹰受惊吓的嘶鸣一声,一支穿堂箭钉起爪下的红皮纸,划着优美弧度跌进茫茫雪景里。黑鹰扑棱着掉毛的羽翼掠向天际。 “唉好!真好!头儿的箭法还是这么神!”大汉立即咋呼的拍起巴掌交口称赞。 “少他吗的拍马屁!还不快去!” “呃?去……去哪儿?” “去把信拣回来,你个蠢货!” “…………” 昏暗的石室很简陋,一张塞满干草的矮炕,一个可供取暖的壁炉,和一方土砌的桌椅。炕头铺着兽皮毡,上躺一个假寐的小个儿。他以臂做枕,双手交叠覆于脑后,一顶大帽儿盖在脸上,几乎遮去了整个头,厚实的军大衣裹在他身上略显几分臃肿。 外间风雪连天,呜呜的啸叫持续抽打着坚实的墙壁,木窗也被掀得阵阵开合。这样的鬼天气,能躲在室内御寒,且听着近在咫尺又屡侵不到自己的风声,是件很值得庆幸的事。小个儿舒舒服服的翘起二郎腿儿,门却在他有些意兴时被人推开了。 中年汉子捎带着一封被箭攒过的红皮信兴冲冲闯了进来。室内一亮,露出天地雪白的一角,冷冽的寒流便顺着吱呀不停的门袭进燥热的屋内,卷到壁炉,干柴猎猎的火毕毕剥剥摇晃起来,不时爆出几点火星。 “艾布特,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是谁,狄克迟缓的动了动,一掼帽子挺身坐起,嗓音透出觉醒过后的喑哑。 这位大汉是狄克收服的第一个悍匪头子,两人可谓不打不相识。从单打独斗到多人混战,双方真刀实枪的很经了几个阵仗。狄克费了老大劲儿才把他打服了,之后两人一见如故,都被对方豪爽重信义的个性所折服。艾布特愿意跟着狄克一起干,很快便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嗨,狄克!这有封刚从外面得来的无名信你瞧瞧!”艾布特将红皮一巴掌拍在土桌上,又退到门口抖搂身上散落的雪。 狄克挠挠扁小的头,将几只喝剩的木酒筒和誊抄的一卷地图扒拉到一边儿,顺手用二指夹起那封信,正反面翻了翻,打个哈歇问:“你看过了?” “我也得认识字儿,你拆开来读给我听!”艾布特催促着,狄克瞅了他一眼,边走到门边儿,边从信封里磕倒出一张折叠的硬皮纸来,左上角和中央明显两个大洞,边围还残余着结成冰晶的水渍。 “怎么有两个窟窿,你用箭戳的?”狄克倚在门框,大概已猜到这封信的来历。 “鹰爪儿上勾的。”艾布特挑着浓眉斜乜上来,刚展开的信纸立即投来一片阴影。 “闪开点儿!”狄克也跟着侧身,快速浏览一遍,尽管有些地方字迹已被穿烂、洇湿,但不防碍他通晓大意。 “写的啥?”艾布特问。 狄克冷着一张脸,将信纸装回红皮揉了又搓,顺风丢进壁炉燃着了,这才说:“离开这冰窖子,你我兄弟集结人马痛快的打他一仗!” 艾布特一听来了精神:“噢?什么时候,听你这口气是要干票儿大的?” “这个……”狄克望着身前那令人失神的皑皑飘雪,银装素裹的世界带走了他的回忆。 三月前,狄克只身一人来到这片不毛之地,一个自称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的私人武装集团找上他,并带来了两车补给、一大队共和国亲兵,和几十号曾经忠贞于他的老部下。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白给,艾格伯利尔开出的条件很直接,要他尽可能的扩充自身力量,扰乱光明骑士团东征军的后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而狄克来到这儿本意也是东山再起。所以他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这点儿宝贵的人力物力,但对艾格伯利尔所施的其他救助坚辞不受。 狄克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艾格伯利尔这种耍心机跟逗嘴皮子一样轻佻的人。可光明磊落的他一向重信守诺、有恩必还。自觉欠了艾格伯利尔一个人情,狄克在得势后,首要做的便是履行承诺,帮助艾格伯利尔免除了东征军的一场军事打击。 偿还了人情,待有了定所,根基打下了,狄克复将那些负责监视自己和沟通艾格伯利尔的一众共和国亲兵,以及连同倒共/和派、曾追随过自己的老人秘密处决。这样一来,算是断了与艾格伯利尔的最后一点关系。 可今天收到这封信,让狄克意识到事情远非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信是艾格伯利尔寄来的,开篇即点明合作之意,称‘与君内外夹击,我军牵制,而君破敌于城前,擒敌首于中军,所缴物资悉数归君,是以共享战果’。往下便是细枝根梢,有对当前局势的具体分析,有对上书所言的详尽解释,其中貌似还牵扯进一个很精密的计划。 狄克在心里计较着,尽管不爽被人利用,却无法断言拒绝。实际上,就算艾格伯利尔不来这封诚意昭昭的信,狄克不日也将动作。 一来,手下一帮游手好闲的土匪哪是那么好带的。虽有各方头子节制,一个不慎起了口角摩擦,就会相互斗殴,惹是生非。毕竟不是行伍出身的正规军,这样的杂牌军拼凑起来,没个一二年的训练,除了保命时能还发挥出一点战斗力,碰上敌军大部队就是一盘组织不起来的散沙,不堪一击。 只有不停的掠夺见血,让这群匪徒时刻保持血性,才有与东征军一战的可能,才不致战争未开始便因过度懒散而自取灭亡。 二来,在这冰天雪地里可没有足够千人过冬的物资。月前劫掠的那点儿补给现今将尽。摆在狄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不是战死就饿死。狄克当然要选尚有一线生机的作战,这时即便明知是陷阱,他也会往里跳。 ‘艾格伯利尔正是看准了我这点才敢在信上妄言妄语的吧?罢了……’模糊的视野重归清晰,狄克在心里长长惜叹。他不是优柔寡决的人,何况信中所提之计连他也有几分心动。只是不能完全按这个步骤执行,必须留心堤防,谁知道艾格伯利尔这小子的心是不是黑的。 “……再等等,再等几天。”好大会儿,狄克才回复了艾布特的问话,“等我们粮食吃差不多了,等我们把马喂饱喂足了。把能吃的、能用的都带上,我们这一走就不回这里了,再他娘的上演一场百里奔袭的好戏!” 里得森,弗伦斯堡,最高指挥官府邸。 夜深了,忙碌了一天,心力交瘁的格雷戈里拖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休息。本以为只要身一粘床立马就能倒头大睡,可脑中划过艾格伯利尔笑眯眯的嘱托,格雷戈里便困意全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暗叹口气,格雷戈里有些艰难的坐起身子,从贴身口袋摸出一封褶皱不堪的白皮信。乍一看这就像血书样的朱字,格雷戈里不知过目了多少遍。每一次都忍不住的惋惜,为艾格伯利尔也为自己。 信是老人家执笔亲书,字字泣泪,句句情切。都是一些朴实的家常话,老人希望辞世前能有艾格伯利尔伴在左右,盼望他早日归来以慰思念。 格雷戈里知道,老人这是在保全艾格伯利尔,代价即是卸掉他在里得森方面的军权。 并且格雷戈里还知道,以元老院之鼠目寸光,疾贤妒能,艾格伯利尔一旦交权,便再无复出之日,连带身为艾党‘死党’的他前途也一片黑暗。 明明只是想为国效力,为何总是接二连三的卷入腐败的政治旋涡抽身不得呢?格雷戈里惆怅地仰起脸,酸涨的后颈和沉重的眼皮使他困意上涌,张开双臂成‘大’字,不加控制的重摔在床上,柔软的床垫下凹又小幅度弹起。 格雷戈里睁着越发明亮的眼睛,心底的事越想越多。 就在前天,那位值得全体共和国人民瞻仰敬爱的老人去世了。 同天下午,元老院发来问罪书,勒令艾格伯利尔准备回国以及交接事宜,共和国驻里得森方面军统帅将由长老菲力斯担任。 而在国内使者到来之前,艾格伯利尔就很‘巧’的重病了,并将里得森方面军的大小事项一律交给他来统筹管理。 累,那可真是累啊!从清晨到深夜格雷戈里便片刻不歇的一直在忙碌,连饭都顾不得吃上两口,才两天下来,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有时他真想问问上司你为何总能那么消闲,不但看不出一点儿忙劳之态,还有时间找他聊天。 有时他看到艾格伯利尔那深度苍白的脸,会怀疑他真的是在装病吗? 艾格伯利尔对他说要撤退,赶在共和国大败前全体撤退。不但军队不能留,连带大公子、各级官员,还有什么珠宝首饰、辎重货币,但凡有价值的东西能搬运的一概不留的统统带走。 他这个上司从一开始就没在乎过元老院的命令的,准确说是无视。 对此,格雷戈里也是铁了心。他宁愿相信上司的判断,也不屑与元老院张口闭口满是谎言的所谓律法为伍。 可撤退,往哪儿退?西线被帝国严密封锁,港口又是光明教会的地盘。他们能容忍共和国军大张旗鼓的撤走吗?而且艾格伯利尔给他下达的一系列古怪命令,更令他摸不着头脑。 在过一日,共和国的奇袭部队就要进攻西线,在此役期间,第一批装载好的金银珠宝会同大公子等复辟政府的重要官员,将从光明教会管辖的港口陆续撤离。 这样满载满员的军舰吃水深度,难道仅一句‘回国运粮’的托词就能解决海关检查的问题吗? 何况一直在附近水域虎视耽耽着我共和国水军的帝国军舰呢? 还有帝国西线的进攻为何不能取胜呢,那分明就是我共和国军唯一可归国的捷径啊…… 一只胳膊分不清是苦恼还是期待的搭在了眼上,黑暗的黑暗中,格雷戈里想着思索着不解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第八十六章 弥漫的硝烟(上)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东南高地与里得森西部边境接壤,入境关隘是一处夹峙在大山间的谷口。 方圆百里荒丘戈壁,杂草蔓生,因长年风啸入谷沙砾侵袭,靠近谷口一带的山石风化极为严重。 常常可见到在某一区某一地有着大量耸起的天然石笋。它们畸形扭曲、嶙峋惊悚,如凝固的风,如冻结的云,森森伫立在这片空旷的戈壁之上。劲风吹过时沙飞石走,发出厉鬼嚎哭般空洞的回响。因此被当地居民畏忌的称之为‘鬼谷’、‘哭谷’。 这里是蛛蝎蜂虿繁衍的乐园,每一块看似松软的皮壤,每一口遮风蔽沙的洞穴都有可能藏有致命的毒物。而在某些深不见光的洞窟里,还成群寄居着吸人脑髓的食肉蝙蝠。 多国混战后,鬼谷便一直作为里得森战场之西线延存至今。帝国军统帅莫提卡拼得一时战线失利,一手请君入瓮将共和国军诓进内陆。而后迅速收拢防线矛头一转直指共和国进军的西线,一举占下这块地势紧要,易守难攻之地。并在鬼谷与就近城市格柏图之间筑了一座石堡留军看守,以便西线有什么突发事变好守望相助。 现今共和国占领了战略要地弗伦斯堡,次一级的格柏图就成了帝国与共和国军对阵前沿。盖亚斯·乌尤利斯一经接任督察使之职,便在此城和西线布下重防,同时将连日进攻弗伦斯堡帝国军佯作疲态的调回城中严阵以待。 光明历936年1月10日夜,一支为数千人的共和国精锐之师悄悄从弗伦斯堡城南绕出,人衔眉马勒口,迂回至尚在帝国辖制下的西线发动奇袭,却不料被枕戈待旦的帝国军碰个正着。 两军短兵相接,格雷戈里一面分出三百骑兵阻截敌方有可能从石堡派出的增援,一面指挥大部队依凭骑兵奔突之优、顺风之便,与帝国守军保持中长距离兜旋着齐齐发放火矢。然而等他亲临阵前,借着月朗星稀的夜色一观,才知道自己下达的命令是多么愚蠢。 印象中那片扎在谷口前的荆棘木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道纵深丈余、宽约七八米的巨大壕沟。壕沟对面用土石修起一块高地,边围楔着一排栅栏。上面留守的人不多,黑黢黢的巨型硬弩一架连一架的卡在栏口,身后影绰绰还有几架投石机。 划破夜空的火矢鸣着尖锐的镝音漫天飞向高地,一阵叮叮当当作响,早有帝国守军组成龟甲式的防御阵型。质量极佳的盾完美顶住了首波攻击,帝国军官在疯狂嘶吼声中发起反攻,力道劲挺的弩矢在‘嘎嘣嘣’的机括拉抻下撺射而出,稍后还有翻滚的巨头狂砸而下。 格雷戈里苦笑一声,这种居高临下的阵地战,没有重武器开路、云梯为辅,可要怎么打?又能怎么打?纵使再来人数多一倍,精兵再精,也得全部交代在里头! “撤!全体撤退!”格雷戈里高吼着,冲刺中的骑兵纷纷吊转马头疾驰狂奔,根根漆黑粗大的弩矢带着催压神经的死亡啸叫在骑兵身侧擦过,将身前身后的战友撺下马背,撺得穿肠肚烂、人仰马翻。他们拼命压低身形,留下遍地残破死尸,拐冲向一侧的谷坡。 可在那儿等待共和国军的却是早在下首埋伏好的帝国军。无数帝国军从洞穴、从坡下掩杀上来,封死了共和国军的退路。格雷戈里牙一咬,挑起骑枪:“杀!为了共和国——” 两军登时混战一处。 而另一方被派去阻截帝国援军的三百骑兵在中途就已察觉不对。机警的副官想起临行前艾格伯利尔对他说‘火光一起,你就即刻带人策应格雷戈里’的话,当下果决的率领三百轻骑原路返回。 待副官赶到时,时机可谓千钧一发。格雷戈里所带骑兵已被帝国军层层围困,眼见突围无望。突来一支生力军扰乱了帝国军后方。格雷戈里趁着混乱与副官合兵一处,一口气冲出重围,稍时又遇上艾格伯利尔前来接应的第二支部队,安然归返弗伦斯堡。 作为一场奇袭,或者称双方互为试探性的战役,这场仗攻的快,退的也快。 光明历936年1月11日晨,帝国督察使盖亚斯借艾格伯利尔调度以及布置兵力出现纰漏之际,集结2000兵力攻打弗伦斯堡。 可盖亚斯的大军还在开拔路上,杰拉伯尔率领的2000东征骑士团已兵临弗伦斯堡城下。 缘是几日前,共和国所属的十几处大小守城城头旌旗遍插,隐隐给人一种增兵的迹象。这让一直关注共和国军动向的杰拉伯尔起了疑。后来一出‘夜袭西线’的戏码上演,杰拉伯尔马上就明白了艾格伯利尔的意图。噢,这是‘增兵减灶’反过来唱呢! 以共和国军吃紧的兵力部署,一座弗伦斯堡的守备兵源断不足以匀出如此规模的奇袭部队,艾格伯利尔定是秘从他城抽调兵员支撑前线,那么共和国军后方守城势必空虚。 杰拉伯尔一时不好判断到底哪座守城是艾格伯利尔的软肋,但时不我与,机不可失,索性发下军令,命东征军对应的十几处据点同时起兵进攻,自己亦留下1000兵力看家,亲自带队攻打弗伦斯堡,不给艾格伯利尔任何喘息之机。 不过这事儿放到盖亚斯眼里又多了一层含义,这会儿他手拉单筒了望镜,凝视着一里外‘白袍红十字’的圣殿骑士心里一个劲儿的腹诽。 光明教会现下倒挺积极啊,原以为一点儿亏都吃不得的东征军会消极怠工,全赖我帝国牵着鼻子才肯走上那么一点儿。这样一来倒省得我出底牌。也罢,就让你杰拉伯尔先会一会艾格伯利尔好了,这座城可没那么好取,等你们打乏打累了我在上前收得好处便是。 于是,盖亚斯就地扎住势子相机而动。 正准备攻城的杰拉伯尔也注意到了盖亚斯,英气勃勃的眉头挑了起来。怎么,你帝国想占我骑士团的便宜,岂能让你如愿?杰拉伯尔举起一半的令旗落下,转将部队也退出一里静观待变。 盖亚斯等着等着气笑了,这算什么?马后炮吗?哼,愚人之聪!你不攻那我来攻,我帝国的坚车利弩可不是你那软趴趴的攻城车所能比拟的。 有了贿赂之实,怎么说也还算‘联军’关系,盖亚斯并不担心拔了爪牙的老虎还有什么威胁。即便杰拉伯尔不帮忙,也不会多加阻挠的,顶多就是破城时,乘乱与他抢一抢入城权。就算杰拉伯尔得逞,没了城门的弗伦斯堡能挡得住半日即到的帝国大军?怎么算,盖亚斯均有恃无恐,取下弗伦斯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他错了,杰拉伯尔压根就不知道他的那位督军弗多罗早已和帝国勾搭成奸,更没打算就这样让出攻占弗伦斯堡的先机。他很清楚,帝国军这一搀和,这场攻城战恐怕是打不成了。 此时除掉犯了重大军事失误的艾格伯利尔并不难,关键在于除去共和国之后的战场该如何分属。就此帝国与东征军是优劣参半的,帝国军胜在集中,大军可以毫无顾及的南下,层层推进、长驱直入。 倘若这会儿在帝国眼皮底下占领弗伦斯堡,还没等东征军修复战后遗留下的防事,帝国大军就已攻过来了。凭杰拉伯尔所带的3000人,在这种没有防御设施的城中作战,跟困兽犹斗没什么区别。 虽然战线冗长、无法有效增援是东征军的一大劣势,但同样也可是优势。因为它贴近共和国军后方,只要能攻下里得森西境沿途十几个守城中的任意一座,同样战线冗长的共和国军将阵脚大乱,东征军依此城横向切入,就可分割包围孤立无援的共和国军,完好无损的弗伦斯堡反倒城了拒帝国军的鸿沟天堑。 所以,杰拉伯尔这会儿已将希望寄托在十几处据点的总攻上了。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尽全力阻止盖亚斯占下弗伦斯堡,为以后接管这座城、这处要地打奠基。 盖亚斯的帝国军在动,杰拉伯尔的骑士团平调跟着也在动。 这下盖亚斯可真有些不痛快了,派出侦骑探看情况,结果不慎被杰拉伯尔捉住,以异教徒的名义活钉在一字架(两手平直绑钉在横木上)上,留条活命回来还捎来一言警告。警告盖亚斯不要在往前进,否则将视作是对光明教会的挑衅,圣殿骑士将毫无留情的消灭眼前的敌人。 盖亚斯哪儿将这样的恫吓放在眼里,于是,帝国军依旧按步前行;然后,东征骑士团就真的发起了进攻。 一场大战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城门前展开了,从早打到晚,反让共和国在城楼上瞧了热闹。 回到中军,盖亚斯是越想越气,这杰拉伯尔脑子坏掉了,发的什么疯?不,或许恰恰相反,这么看来,光明教会倒是有两把刷子嘛,莫不是窥测到我帝国要坐收渔利不成?不行,我得写封信探探口风。 与盖亚斯的晦气相比,杰拉伯尔现在只能用憋屈来形容。他满心期许的回到大帐静侯佳音,可左等右等不见捷报传来,便派出斥候探听消息。然这一探不要紧,可把他给气坏了。 原来他发出的兵符令箭在第一站就被人扣下。那司祭(东征军据点最高指挥官)颐指气使的说‘这玩意儿在我这儿不管用,我归弗多罗督军监管,要我办事,行,拿督军的宪谕来!’ 杰拉伯尔急惨惨大叫一声:“愚利小人,坏我大事!”一展卷轴挥笔起稿,一面质问弗多罗为何削我军权,政令不统一,何以统御三军,何以成大事;一面理清大局出言相劝,让弗多罗赶快出兵攻打十几处守城,兴许艾格伯利尔一时无力调度还来得及。 光明历936年1月12日凌晨,两封信分别从格柏图和杰拉伯尔的大帐,飞向了东征军大本营皮耶尔。 同时,佩得罗,光明教会直辖区港口。 修成阁楼的休息室里亮着粗糙的油灯。红衣主教、副督军伊德利冷着一张脸坐在檀木椅上,身旁垂首站着几个教徒装扮的女佣人。 因为那一通儿倾向共和国的言论,在弗多罗决定收下艾格伯利尔递来的‘孝敬’后,他就自然被派到这里来监管共和国军的运粮船只。 现在伊德利肠子都悔青了,好端端的我干吗自讨没趣儿的跟那两个笨蛋斗嘴呢?现在好了,被指派这种谁都不愿来的破差事还无法还嘴。这鬼地方要啥没啥,哪有物资充裕的皮耶尔过得舒坦,悔啊,真悔啊!今天还他吗不许睡个晚觉,听说共和国首批运粮船要出港?混蛋,害得我这么辛苦,可不能让你们便便宜宜的过去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伊德利咬牙切齿的想,越想脸越青糟鼻头越红。吓得身旁的女佣人一个个退得老远,省得这位身份尊贵却阴里阴气儿的红衣主教拿她们撒气、找不自在。 这时,一个码头小厮‘噔噔噔’得上了楼,推开门来怯怯的喊:“主……主教大人,您说的那帮共和……”挠头想了会儿,忘词了,吭哧了一声,说“……那帮家伙来了,正在楼下候着呢!” “什么什么?来了!?”伊德利眉毛一拧,挺着个红鼻头‘蹭’身站起来,立即挥舞着手叫嚷:“不见不见不见!让他们多喝会儿西北风,给我吹醒喽!吹干净喽!” “噢……”小厮摸着脑袋,莫明所以地扶好门要关上。 伊德利脑筋一转,嗯?我要是不见,那不白等了么?旋即喊住小厮:“哎——回来,你、你把他们领头的给我叫上来。” “哎!”小厮清脆的答应一声,合上门小跑的下了楼。 少时,一个身着黑绵服商人扮相的中年人和一个手捧礼盒的随从由小厮引着走进屋。伊德利靠在椅上,嘴歪着眼瞥着,倨傲的睬也不睬。 中年人个不高,却是站如桑松十分英挺,见他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声未开礼单先呈:“共和国三世军商后裔汉纳谨献薄礼,区区诚意,略表寸心。” 中年人嗓音洪亮,伊德利只听‘薄礼’二字,当即就把头转了过来。汉纳识趣的走上前,亲自把礼单双手奉上。伊德利一把捂在手里,冲女佣们挥挥手,待门重新合好,才干咳一声,一边翻阅礼单,一边装摸作样的问:“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言犹未完,伊德利越瞪越大的眼珠子直了。噢,赞美诸神!这、这是多么不斐的数字,多么丰盛的礼品! 蠕了蠕喉咙,伊德利心跳加快、眼球发凸,舌头也打起了卷:“这些、这些,呃……都是给我的,我……我一个人的?”伊德利脑门见了汗,说的还没有手往怀里比划的快。 “当然!红衣主教大人!”汉纳手扶于胸前,温文尔雅的弯腰致礼,隐于眼中的鄙夷更甚,“而且还不止这些!”打了个响指,随从貌似有些费力的抱着礼盒走上前来。 汉纳在伊德利贪婪的注视下徐徐把礼盒拆开,从里捧出一个一尺来宽的黑木匣子。伊德利一怔:“这是……” 汉纳微微一笑,‘喀’一声打开匣盖,霎时,昏暗的屋内被一道金光劈斩开。伊德利低低惊叫了声,痴迷的离开座椅,前伸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神志也模糊起来。终于,他碰到了。那匣子装的不作他物,正是用红绸遮盖的满满一匣子大陆最昂贵的金条! “啊~啊哈哈……”伊德利哆嗦的抄起两根紧攥在手里,近乎痴狂的笑着。 汉纳心里冷笑连连,面上仍是一脸恭敬的开口了:“深夜叨扰,实属冒昧,为了区区运粮的小事,我们也不敢随意扰您大驾。主教大人您看……是不是给我们开一张自由出入港口的通关文凭;另外,帝国军方面,还要烦请您通多多照拂一下,等我们事情办完,再来‘好好’酬谢您的恩情!” 伊德利哪能不明白,脸笑得比什么都灿烂,什么不悦不快的全都烟消云散了:“啊!好说!好说!” 将金条原数搁回,伊德利也不闲沉的劈手夺过匣子紧紧抱住喽,这才有心思打量眼前的人。瞧对方这身量这气质也算是个人物。伊德利心里又犯起了嘀咕,他不傻,你共和国说的好听,谁知道你这军舰一航还回不回?许我的粮没着落不行,必要载在我光明教会自家的军舰上才放得了心,最好是一次性就把粮给我运全运回喽! 念及此,伊德利阴恻恻一笑,将和弗多罗等人合议的对策搬了出来:“啊……好是好啊,就怕你共和国军舰太少,这么些粮少说也要几个来回,徒添烦赘不是?噢——这样吧,要不我派几艘战舰随你们一道出航可好啊?这样里里外外都省了大家不少麻烦嘛!” 汉纳眼底刹时划过一抹冷光,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有圣教为我共和国军保驾护航自是极好的,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 第八十七章 弥漫的硝烟(中)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深夜,两艘伪装成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漕运船只的共和国军舰,由八艘光明教会战舰护送驶离了佩得罗西区港口。在附近水域巡戈的帝国军舰第一时间发觉,双方稍起冲突,帝国海军因无切实正当理由、无权干涉光明教会运输补给而最终选择放行。 消息很快传到帝国驻里得森南线督察使盖亚斯耳中,连带皮耶尔督军弗多罗的一封私人回信一并送进了格柏图。盖亚斯拆开信笺来一看就火了。 什么什么你东征军要我暂且休战,等待你弗多罗统筹下令举兵攻打弗伦斯堡?做你的美梦去吧!你当你弗多罗是个什么西皮?也配来指挥我?我帝国非要指靠你才能取胜么! 哼,光明教会这是有异心啊。如今这大好形势,我放着弗伦斯堡不攻更待何时! 盖亚斯一拍帅案就要下令,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花费了那么多金钱物力,何其良苦才营造出现今这番局面,虽与预计有偏差,但眼下还不宜和弗多罗撕破脸皮。嗯,得稳住他。至少要让弗多罗管束住碍事的杰拉伯尔,别让他给我再添乱才好。 一方面,盖亚斯修书一封,言:对弗多罗之‘高深论见’表示理解,帝国军可以配合贵军行动,但不希望再有前两日弗伦斯堡城下那样的乌龙事件发生,杰拉伯尔之无礼行径必须给予帝国合理解释;另敦促东征军封锁港口,断去共和国运粮渠道,不留艾格伯利尔任何逃窜、可乘之机,确保两军计划顺利实施。 一方面,盖亚斯颁下禁严令,命帝国海军昼夜盘查佩得罗周边水域,包括光明教会战舰、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商船、以及来往的各类大小船只在内一律不准出航亦不准入港,强行在外圈封死佩得罗水路。盖亚斯不相信贪得无厌的弗多罗,此次是决了心要至艾格伯利尔于死地! 而离格柏图只余着几十里之遥的光明骑士团中军大帐,杰拉伯尔几乎同时收到了弗多罗的来信。信中将这位忠心耿耿的统帅痛批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夹杂在不堪入目的字里行间尽是些奚落讽刺之语,且一再强调他作为红衣主教、作为教皇钦命三军督军的权威。 称‘你一个小小驻外团长竟敢对侍奉教皇的本主教发号施令,这是忤逆犯上!本主教一言一行均代表教皇,代表陛下钧谕!怎么,你敢不从?本主教现在就治你个藐视神权之罪!你只管听令于本主教,其余不用多管,更别动什么歪心思。’ 而后笔锋一拽,反而倒打一耙‘为什么和帝国交兵?谁让你主动出击的?你的军事典籍白学了?不知道贸然进攻会给我教带来多大损失?什么时机大好,什么政令不一统,你懂什么?共和国就那么好取的?放任不管,由帝国、共和国拼个鱼死网破不是很好?没事儿你往里蹦达个什么劲儿!掰开你那猪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要把你派到前线三方对峙,难道我还比不过见识短浅的你?蠢货,不枉长了一张女人脸,你连脑子都腐化了?好了,本主教心累了,这次权且放过你,给我记好了,以后没有我的手谕不准妄动一兵一卒,帝国军方面本主教试着沟通沟通,不出意外这次兵戈之争就这么过去了,帝国怪罪不到你头上,让他们跟共和国军继续死磕吧!谨记着点儿小子,要学会审时大局,别任事都让我来替你摆平……’ 弗多罗对杰拉伯尔所拟军事陈条、所提进兵建议,不懂装懂瞎点一通儿,贬得一文不值。杰拉伯尔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他怔在原地良久,凄惨的大笑,信纸攥在手里,攥褶攥烂,攥得掌心出血。 一张张丑恶的嘴脸透过一菲薄纸表露无疑。 居心?用意?事到如今,杰拉伯尔什么都懂了、明白了,心痛欲绝!失望透顶! 这就是我忠贞不渝的光明教会?这就是大陆唯一的神圣净土?这就是……我所祈望的救赎吗? 女神啊,你舍弃光明堕入黑暗,是否早就看透了腐朽的本质。 那为你而战的天使呢?拳拳赤诚的光明信徒呢? 我们该如何正视自己,正视这份虚伪的虔诚…… 孤鸿哀野,残阳如血。 一如那天…… 杰拉伯尔忆起少女,忆起那个陨身黑暗犹有圣洁而无丝毫邪念的光明女神。 “可有后悔?”“堕落?呵呵……”“你们没有贪婪,我不杀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宽容你们第二次……” 少女刻忌公允的话语,少女夕晖下凄美纤长的身影,一幕一幕在脑中闪现、定格。 那次碰面,杰拉伯尔积蓄了二十几年的热忱顷刻间化为乌有,那时他的信仰便开始破碎了。杰拉伯尔想起昨昔因迷惘而觉醒的神圣使命,今朝又因希望而支离破碎的信仰。 它们像破烂的纸片纷纷扬扬坠落,蔓过脚踝,又被凄迷的风刮走,缠绕向内心深处的、落日余晖下的少女。等漫天都是白花花的纸片、纷纷扰扰的纸片,霞光色彩重了,涂染上赴夜的焦黑,更接近血的颜色。杰拉伯尔不久才看到遍地被少女神罚的死尸,那是他们的血,交融着不分彼此。 杰拉伯尔执意专注少女,消敛的霞光为她披上了橙黄的红妆,又好似淡淡的血的颜色。 鲜血、枯枝、荒野。 正对落日,少女微仰着头,一种震撼人心的妖异。杰拉伯尔蓦然觉得那很美,多不出的美。 此时,他也在仰望落日,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少女的决意,像是背负着某种不可抗拒的使命,那使命竟连神都无法承受而显出落寞的身影。 如果可以,我是否还能见到那位女神?杰拉伯尔心情复杂的收回目光,不知为何会对仅见过一次面的少女记挂于心,或许因为她是真实的、映现在自己眼帘中的神,又或许是她给了自己这身力量。 强压下内心的躁动,杰拉伯尔不会因个人私情而影响集体,影响局势判断。可他殚精竭虑用尽人事演算的结局只有一个,不禁望洋而兴叹:“光明教会东征的步伐……终将止息于此……” 光明历936年1月17日,盖亚斯重整大军攻打弗伦斯堡。杰拉伯尔率光明骑士团兵退三舍,回避之意明显。听着风信的弗多罗不恼反喜,为自己一纸激将使帝国、共和国殴斗一处而沾沾自得;也为能将一贯桀骜的杰拉伯尔驯得服服帖帖而十分满意。 弗多罗觉得里得森扑朔的局势已在掌控之中,不但个人捞得身腴体硕,而且就战局来讲也即将大获全胜。这叫什么?这就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什么莫提卡、盖亚斯,什么艾格伯利尔也不过如此嘛,牛刀小试便让双方鹬蚌相争,而我光明教会坐收渔利,看来我的军事天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弗多罗越发自得,掠过这场战争的胜利,他好象看到了自己美好的前景。雄心远大的光明教皇会认可他;说三道四的同僚会乖乖闭嘴。挫败了帝国、共和国,光明教皇还会表彰他,晋封他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红衣大主教,之后,一身光鲜的他被委以重任,以里得森为跳板,平多尼亚、灭共和国,一路高唱凯歌征战南北。直到袄可兰大陆统归笼罩在光明教会的信仰之下,他的丰功伟绩将被编入史诗供后世代代传唱!弗多罗越想越美,越想越激动,一时如坐云端,竟有些飘飘然起来了。 然而他的美梦并没能持续多久。 光明历936年1月22日,帝国越界封港导致佩得罗港口作业近乎瘫痪,许多返航船只被堵在港外,有些激进的还遭到帝国海军武力镇压,特别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新进的一批补给也被帝国海军蛮横扣下。光明教会利益受损,这下可不干了,要求帝国军舰立即撤离光明教会领港区,并返还所有补给。 谁料帝国海军态度出奇的强硬,根本不理这茬。伊德利呢刚将战舰派去共和国运粮,留守的两艘小型战舰断断难敌强大的帝国海军。硬打不行,伊德利只好忍气吞声要以对方理论,有盖亚斯严令在身的帝国海军才不吃这一套呢,伊德利自讨没趣儿不说,还颜面扫地。 自此,帝国与光明教会稍有转和的关系再度僵化,矛盾积怨近一步加重。 而另一方帝国与共和国对阵前沿,杰拉伯尔无条件撤军,使得没了后顾之忧的盖亚斯不断往格柏图增兵遣将,大有一鼓作气拿下弗伦斯堡之势。这是盖亚斯蓄谋已久的计划之一,本应作为落幕的决战,却因艾格伯利尔调度失误提前到来。 盖亚斯知道定是策乱共和国后方的计策已见成效,艾格伯利尔这是逼急了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盖亚斯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绝佳的时机。如今共和国军冗长的战线前臃而后松,盖亚斯只需连续不停的进攻,那么艾格伯利尔集中过了头的主力部队就只能被拖在这儿难以回防。 同样为防时时钻空子的光明教会,艾格伯利尔亦不能轻易增兵打破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可以说从艾格伯利尔决定撤退而不得不摆脱帝国、光明教会开始就已陷入了两难境地。 当然,这须要盖亚斯制造共和国同时面对帝国、光明教会的形势。而眼下倒省去让光明教会进攻西境腹地的麻烦。因为这般做的结果也是要营造出今天这样的局面。东征军只需跟平时一样驻扎关防,给艾格伯利尔足够压力便好,只要杰拉伯尔别来捣乱。 于是,帝国、共和国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在变换莫测的局势下转瞬成了军前对垒、一较高下的决胜局。胜,一战即可沉重打击共和国健旺的势气军风,为帝国进军共和国本土打下奠基。至于败,盖亚斯是根本不去设想的。 这场战争注定是共和国的败北战役。不论结果如何,共和国都会从里得森战场退出,关键在于怎么退,是让艾格伯利尔丢盔卸甲的大败而归,还是让他漂漂亮亮的无损撤离,这是盖亚斯计较的问题。为此,他甚至不惜提早开罪光明教会,也要取下艾格伯利尔的项上人头。 盖亚斯很早就察觉了,这样的人倘若心不死,无论跌倒几次都会活力充沛的爬起来,留他在世将来必成帝国之大患,这点恰与他伟大的帝国皇帝爱德莱德不谋而合。而这次盖亚斯可要动真格了,接连几日的远程轰炸,正对弗伦斯堡已显破败的防御高墙,他要土填护城河,强行登城。 光明历936年2月3日,短暂胶着的战局出现转机,遭受帝国军猛烈攻击的弗伦斯堡防事摧毁殆尽,北大城门岌岌可危。 光明历936年2月4日晚,佩得罗港口附近隐有光明教会战舰驶来并集结。 光明历936年2月5日,盖亚斯调集5000大军下令总攻弗伦斯堡。 同日晚,艾格伯利尔故伎重演,分出一支部队袭击西线,同时双线用兵,西境沿途十座城池守军先一步攻打事先毫无准备的光明教会。 接到情报的盖亚斯冷笑连连,情知艾格伯利尔穷途末路,准备败逃了。如今佩得罗被我帝国严密封锁,艾格伯利尔要逃只有西线一途,遂佯作疏忽放任共和国军突围,以此将其诱入圈套,不至遁走后方。 光明历936年2月6日,弗伦斯堡城门破,帝国大军涌入城中歼灭所剩无已的共和国军。并未发现艾格伯利尔身影的盖亚斯当即留下2000军马看守,率部奔赴还在交战的西线…… ………… 第八十八章 弥漫的硝烟(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西线,鬼谷。 风吹不进的荒谷口,鲜血铺染了灰褐的地皮。死尸像随处可见的砾石堆集在一起,留下满目断剑折戟歪歪斜斜插在地上。高抛的巨石砸落进正在冲锋的人群,悚然发出甲胄褶叠、肢体压扁的入肉声,‘啪唧唧’的飞溅起大片碎骨残骸。巨石不住翻滚,密麻的人群就像犁开的草皮,翻出一道道带血的黑土。 刺耳的鼓点混杂在喊杀声中敲得震天响,刺激着士兵仍然不要命的往上冲,冲进投石车射程无法够及的禁区,密集的弩矢漫天洒下来将士兵穿钉在地上。没死透的士兵狂吐着鲜血,无力抓握着胸前的异物,浑身抽搐不停,转眼又被后继涌来的战友遗忘。 而在这些敢死的士兵身后,几架远小于帝国守军的投石车派上了用场,它们停滞在大军后方毫无准头的对着高地一通儿乱射,也算换来高地之上几架弩车的报废。火力掩护的士兵夹带云梯不知多少次的冲进谷口,等待他们的是死守在高地外的帝国军。 整整一夜,双方统帅驱使着自己的士兵在这段不足百米的狭隘地段进行搏杀,投入兵力已过千。以至伤亡人数太多积满了谷道而不得不停下来清扫战场。死去的士兵就这样被抛弃在离这儿不远的坡地下,成了堆尸的乱葬岗,帝国军则更直接的仍进了身后难平的壕沟。 帝国守军急,因为西线一旦失守将纵虎归山,到时帝国执掌的北境必要面临来自共和国境内增援的几万大军!而且哀兵必胜,绝境求生的共和国军凶猛顽强的攻势已让帝国军疲于应对。 共和国军同样急,因为孤注一掷的调集几乎所有守城兵力攻打西线,不出意外弗伦斯堡早已沦陷。攻了一夜仍取不下,再拖下去等盖亚斯援军杀到,共和国军将腹背受敌,真就成瓮中之鳖了。 尤其负责这次西进计划的复辟军指挥使克拉伦心里更急,他向艾格伯利尔夸下海口,言:杀出一条血路助国军从西线撤离。这关乎到他的前途和命运。 说来克拉伦一介败军之将在西境混得还算风生水起。当日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魔女一顿折辱,克拉伦稀里糊涂的就被绑到了帕克斯城。仿佛受上天眷顾,也不用药物治疗,本以生命垂危的他身体却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没几日便生龙活虎。 赚足眼球之余,复辟军总指挥贝恩将他遣送至安库尔城听候大公子发落。当时复辟军正与帝国南线大军对垒,虽占优势但被千人围城情形亦不容乐观。为保活命,克拉伦主动提出归降大公子,并将功补过愿意招降曾隶属于己的帝国将官为大公子效力。 大公子思言称善,克拉伦返回帕克斯城果真就招降了一千军兵助贝恩一战大捷。事后,为维持农需作业,在贝恩提议下,大公子将原征召入伍的复辟军解甲归田,而将收服的前帝国军分得分、规划得规划,整编成复辟军,归入帕克斯城常备兵力。而那位‘卖主求荣’的克拉伦则完全被人遗忘在了角落,大公子只象征性的分给他一个‘监军’的虚衔,手下寥寥不过百众。 克拉伦当然不甘心,他承认自己卑鄙,为自己过的好,不惜玩阴招耍内诡,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努力的爬。但那又怎样?如今这世道不就是人吃人么?我有此能力,我自豪,我问心无愧!我才不会像那些追逐荣耀的傻子凭真章凭实学的兢兢业业努力,到头来抵不过人家一个家世,一纸关系,一句上头有人。凭他娘的我辛苦几年学到手的才能,一朝被一个只知道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取代?凭他娘的我就要看人脸色任由无能之辈作践?凭他娘的我就得老老实实看着别人大鱼大肉逍遥快活,而我就只能干贫如洗? 都说神在庇佑这个世界,可我那么虔诚的信仰你,你为什么还要让这世间有这么多不公的存在?这他娘就是你想要的是吧?那么我也来奉陪到底,我要做坏人!人人唾弃、无比自私的坏人!我逢迎!我谄媚!我耍尽一切手段往上爬!努力的爬!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踩着别人的痛苦往上爬!爬的更高!更远!这就是我克拉伦的信条!生存之道! 然而克拉伦知道,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降将,背弃忠诚、荣耀,被任何人鄙夷,任何人都瞧不起。他只能隐忍等待,等待再展头角的时机。 很快,克拉伦便逮到了机会。 复辟军每月都要例行在校武场演兵,以军校高材生身份毕业的克拉伦用帝国那一套章程严格操练手下的一百来人,等到演兵时节,这帮人已是以一当十的精兵了,校武场上自然大放异彩,深得大公子赏识。之后,克拉伦被任命将校,辅佐将军操演军队。 克拉伦一手钻营的本事终得用武之地,在军营里职位越坐越大。贝恩下台后,更是平步青云。大公子喜欢他,不光因少不更事,不辨好坏。克拉伦总能找对点子取悦大公子,几月下来,两人关系已是甚密了。可克拉伦并不为此感到满足,他晓得有今天这样的地位,来得快失得也快,因为大公子说话不顶事,真正幕后操纵者是共和国,是艾格伯利尔。能巴结上他才算高枕无忧。 为此,克拉伦费尽了心机,又是送礼又是疏关系,可他那套在国军那里吃不开。原因很简单,艾格伯利尔一进里得森便接管了除安库尔、帕克斯以外的所有城市的军权。这就相当于将大公子牢牢圈在国军腹地。别说克拉伦有心巴结,就算他再有本事,好话也传不到远在前线作战的艾格伯利尔耳中。 另外,在军事大会晤中克拉伦是见过艾格伯利尔的。对这个人克拉伦有着天生的畏惧,他不清楚为什么,艾格伯利尔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总是给人一种笑眯眯的感觉,亲切和蔼很好说话的样子。而在笑容背后却藏有太多意味和秘密,让人根本摸不着、猜不透。用高深莫测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每每想起那抹笑容,克拉伦总有些不寒而栗,特别对方有意无意扫向他的眼神,尽管只一瞥,却令克拉伦至今难以忘怀。 时间荏苒,转眼共和国的催征令下达进安库尔城,难得有了顾及而变得老实起来的克拉伦,自觉充当使者护卫保送他去弗伦斯堡。出于此,一来,前几日来自前线的一封加急公文以‘熟知西线地形’为由,点名指姓要求克拉伦军前效力;二来,克拉伦本人也觉着这是改变自身命运的大好时机。正好可以在艾格伯利尔帐下做事,是人都有弱点,时间久了,还怕找不出他的嗜好么? 于是,克拉伦按规格点齐了1200名复辟军,踏上了前往弗伦斯堡的登程。这些军士一多半是曾追随于他的前帝国军,个个军中精锐。克拉伦是卯足了劲儿要在艾格伯利尔面前显露一把,而艾格伯利尔的对阵敌手,现今的帝国驻南线督察使盖亚斯跟他还是旧识。 克拉伦对他谈不上了解,但对这位同窗的‘光辉事迹’多少略有耳闻。缘为同在一所军校求学,盖亚斯是出了名的不服管教的问题儿,自高自大,目空一切。见谁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眼皮耷拉着就没睁开过,因不满教官辅导,当众使教官难堪而被开除学籍。 克拉伦知道投诚了大公子,莫提卡那头老狮子放不过他,可也不能是个人都能接替他原先的位子吧?对此,克拉伦严重的嗤之以鼻,哼!想我堂堂高校毕业,各项成绩均是优异的高材生,竟要与一个半途辍学的废物对垒,赢了也胜之不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过谁让你盖亚斯倒霉催得碰上谁不好,偏偏即将碰上我呢?这是注定我克拉伦要大显神威啊!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的拿你当垫脚石,在共和国这边儿继续我的发展大计吧! 克拉伦心已傲的来到中军,偏听说艾格伯利尔病了还很重。现在一切军政大权均落在格雷戈里手中。此人他认得,艾格伯利尔座下一把手,最得其倚重和信任的人。克拉伦聪明的没有急于表现自己,因为他很清楚求人不如让人来求已,无事时你献殷勤,热脸贴冷屁股那叫贱;有事时你伸出援手拉上一把那叫雪中送炭! 果不其然,不熟悉盖亚斯出牌套路的格雷戈里一出兵便栽了跟头,回来跟艾格伯利尔政见不合还闹上了情绪。这时候,克拉伦才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两人也果如遇见救星般对他礼敬有加。克拉伦那个得意,豪言一放,便自告奋勇的来攻西线。 可他哪儿知道,这一切都是艾格伯利尔算计好的。几天准备的克拉伦前脚刚走,后脚格雷戈里便弃城而退,且艾格伯利尔早在前几日便悄悄潜离弗伦斯堡,这会儿已到安库尔城,指挥陆续撤来的大军攻打光明教会东征军大本营皮耶尔了。 毫不知情的克拉伦现下还做着美梦。一面心急火燎的驱赶着复辟军抵死进攻,一面企盼着格雷戈里像上次那样搬救兵过来接应。可这回等待他的却是…… 时过晌午,盖亚斯所带3000帝国精锐急急杀到。犹骑在马上,盖亚斯一眼便望见敌阵之中背对他的克拉伦,因为那他那身雪白的军礼服在众多绿皮兵中格外扎眼。 盖亚斯精神一振,嘿!好你个艾格伯利尔,常闻你以俊美著称,惜其表,恨不能涂脂抹粉彰显媚态,今一见名不虚传呐!哈哈,真是宁死也不倒架! 盖亚斯冷笑三声,一摘胁下骑枪震声高喝:“全军听令!活擒敌之将帅者赏千金!封男爵!” “喝!”盖亚斯一夹战马,率先纵了上去。身后士兵如翻涌的洪流摧枯拉朽的掩杀上来,山崩地裂的喊杀声回荡在山谷经久不绝。 反观复辟军这边,一见来者不是己方援军早就吓傻了,本来久攻无果,克拉伦手下的将官就萌生了退意,眼下更是军心大乱。乱糟糟的人群中不是谁喊了句:“兄弟们,再打下去我们都得死,谁他娘的还替共和国卖命,都散了逃命去吧!” 哄—— 一石激起千层浪,簇拥在克拉伦周围的亲兵,一个个跑得跑逃得逃全作鸟兽散。而后扩散至骑兵、盾兵、枪兵、鼓乐队,还有外层的最怕死的里得森民兵。短短几个呼吸,复辟军整齐的战阵如晒皮的沙盘哗啦一下崩散了,士兵们丢盔弃甲四下乱窜。 “回来!都给我回来!死守!死守——”克拉伦凸红了眼,喊岔声儿,拼命挥舞着手中的令旗也没人理。正回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杆骑枪扫过狠抽在他身上,便如断线的风筝直挺挺飞了出去。 “吁——”盖亚斯兴奋的拉拽缰绳,枣红的战马踏至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克拉伦身前高高抬起前蹄又暴躁的落下,嘶鸣着踩扬起一片尘土。 盖亚斯翻身下马,一把打掉头盔提溜起浑身是血的人,笑还没来得在脸上完全绽开,又即刻僵住,最后转至恼羞。 “克拉伦!?不——”狠狠将血人摔在地上,精神有些失控的盖亚斯踉跄了下,内心有什么东西像被人抽走了一样,自尊心被人狠狠的践踏,践踏的粉碎。 不,不可能!盖亚斯心里惊涛骇浪,艾格伯利尔不在这里?那他在哪儿?港口被我封锁了,他不可能逃脱得了,只能从西线,我设计好的西线。依他的性格不可能做苟且的逃遁,难道事情还有我未预料到的转机?难道这场较量是我输了?怎么……可能……哈!怎么可能…… 盖亚斯讪笑地捂住脸,周身近乎屠杀的战场,在他眼中仿似都慢下来。一切嘈杂离他远去,模糊了视野,混淆不清…… 同时,东境,皮耶尔外城北防区。 杰拉伯尔率领的光明骑士团一经受到共和国军攻击,便毫无恋战的撤走,直向皮耶尔城赶来。不过眼见筑凿在半壁之上、浓烟滚滚的皮耶尔行政中心遥遥在望,却被挡在此的一支共和国军队给拦截住。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传闻重病、多日未曾露面的艾格伯利尔。 此时两军排开阵势,相隔的阵前艾格伯利尔意气风发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正向沉默的杰拉伯尔打招呼:“杰拉伯尔阁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噢?艾格伯利尔阁下可要拦我去路!”杰拉伯尔英眉高挑,一带缰绳,白鬃绝风马在阵前来回趟了两趟,那股子威风真有锐不可挡之气。 “非也!”艾格伯利尔依旧笑眯眯的一副云淡风清的表情,“英雄相惜,在下只是打声招呼,顺带好言相劝一句!” 杰拉伯尔凌厉的眸子敛了下,高声回呼:“愿闻其详!” “呵呵……”艾格伯利尔回身望了望烟熏雾缭的皮耶尔,玩味儿的说:“阁下以为现今的皮耶尔还有救吗?尚有我共和国精锐在此!” 杰拉伯尔冷冷一笑:“擒于阁下倒是不难!” 艾格伯利尔笑意更盛:“阁下不妨将视野放到整个战局,阁下只道我只进攻你和皮耶尔了吗?不然!贵军多个据点均受我共和国军袭击,在下很中意皮耶尔,不若就让给我,阁下看可好?” 这话听着倒是新鲜!杰拉伯尔被艾格伯利尔一顿不伦不类的赖皮话气笑了,可他仔细一琢磨又笑不出来。还真是‘相劝’,倘若艾格伯利尔所言非虚,我纵然能将他擒下,那么耽搁的这会儿时间,东征军的战线也跟着完蛋了。可就这么走,万一中计,岂不是两头缺失,大本营没了照样不好过。 杰拉伯尔还在犹豫,艾格伯利尔却没有给他更多考虑时间:“阁下执意要打,我军也只有奉陪,不过奉劝阁下一句,阁下一无可增之援,二无度日之粮,我军且战且退也能撑到援军到来!” 此话更绝,可谓直切杰拉伯尔急行军的要害。的确,自从弗多罗将他打发到前线,军中供粮都是从后方直线运输,现吃现送无一点儿节余,现在皮耶尔即将沦陷,没有粮的光明骑士团虽勇但又有几分战力可言。艾格伯利尔这是逼我走啊? 杰拉伯尔望着失守的皮耶尔,内心陷入了短暂的挣扎,就算他们是东征军督军,但救援三个教会败类真得值得么?何况女神还当着他的面定斩不饶。 眼神一瞬坚定,杰拉伯尔再无废话掉转人马当即撤离:“多谢阁下提醒,日后必当加倍奉还!” 当务之急,需集结散乱的东征军势力重整旗鼓,不论艾格伯利尔所言是否属真,为了一座皮耶尔而舍弃东征军的有生力量,都是不明智的选择。杰拉伯尔在心里替自己作着辩解,渐行渐远,心里越发安心。 然而,当他来到就近的东征军据点才发现着了艾格伯利尔的道,据点遭受攻击不假,但远非前线与他接触过的真正的共和国军,而是一些穿着共和国军服的、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老弱病残有,当地民夫有,甚至还有一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杰拉伯尔苦笑一声,这时才想起来艾格伯利尔兵力都集中在西线,哪来那么多兵来攻打东征军呢?不用想也知道其他据点的情况。嗯?不对,艾格伯利尔出现在皮耶尔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西线,帝国军迟早要攻来,这么判断,他是要撤离了?不是西线,是佩得罗港口么?看来,艾格伯利尔有增援并非在骗我,他是要集合所有兵力攻佩得罗走水路么?那我光明教会的战舰,现在就是赶过去也已经迟了吧? 哼!好个艾格伯利尔,将我和盖亚斯一并算计了! ………… 第八十九章 硝烟再起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烽火狼烟的皮耶尔沦陷了。 直到艾格伯利尔举兵来犯,黄粱美梦依旧的弗多罗才姗姗悔悟,慌忙调集戍卫军拒敌。可他哪儿是艾格伯利尔的对手,不多时两个东征军团3400人悉数被共和国军清剿。 与之同时,一度潜踪匿迹的狄克梦魇般突然现身弗多罗疏于防守的后方,负责后勤补给的副督军拉瓦贡、梅里芬森当场遭擒,狄克手起一刀结果了这两位红衣主教的性命,上千盗匪涌入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火光迎风狂舞,烧得人心撕裂,烧得天地红透!鲜血在残垣断壁间飞溅,盗匪手举着长刀,肩抗着女人肆意狂笑。一个个光明教徒浑身发抖的跪在废墟里被盗匪睥睨的踩在脚下。寒光一闪,斗大的头颅滚落,痉挛的无头尸喷起一丈多高的血雾,在人们声嘶力竭的叫喊下重重摔在地上,摔出一大滩汩汩直流的血河…… 狄克带着一哨人冷颜冷面的穿过练狱般的过场直趋弗多罗所在府邸。可除了抄出数不尽的珠宝珍玩和一些吓尿裤子的仆从,并未发现这老匹夫的身影。狄克颇有些晦气的来到驻在半山腰处的皮耶尔行政厅。艾格伯利尔却早已打发了杰拉伯尔先一步占下此地,手上还拘着乔装变貌潜逃未遂的弗多罗。 “遵照盟约一应财物归你,皮耶尔也暂由将军代理,至于弗多罗呵呵……”艾格伯利尔潇洒的一挥手,两个孔武的共和国军官夹小鸡子似的将一个蓬头垢面的难民提溜上来掷在地上:“……任君处置。” 艾格伯利尔说完,便率共和国军徐徐退出皮耶尔。 狄克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心里是十二分的通透。哼,艾格伯利尔说的好听,他一走,我就成了众矢之的。光明教会首当其冲不会善罢甘休,帝国也会拿他泄愤。但那又如何?我狄克要的就是这种驰骋沙场的快意,只要有了地盘有了根据地,有钱有力招兵买马,我就能打下一片疆土来!代即为替,抱歉,嘿,这块宝地我只要占下就不还了。 狄克霜冻的脸带出一丝狰狞,他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刺目的火光从下弯的后背析透出来,那抹亮反而使其他地方更添几分深重的阴暗。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有钱、有钱!都给你!放过我,放过我……啊?”斜爬在地上装死的弗多罗受不住这份压抑,一骨碌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复撕开破烂的衣襟露出里面灿金的宝衣和一大袋细软,双手捧递给面前魔鬼脸孔的狄克,摆楞着脑袋一脸恳求的摇尾乞怜。 “呸!”狄克一把拧住弗多罗的脖领子提起,朝他脸上恶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咆哮起来,“你他娘的当老子跟你一样是头贪财的阉猪吗!滚你娘的!别在老子跟前丢人现眼!” 随手一甩,弗多罗一个跟头软泥似的磕在地上,鼓囊的包裹抛向空中,翻掉出锃亮的金条、闪闪发光的金币。“啊?”弗多罗一声*就爬去钩拿。狄克一脚踩在他手上,后者疼得哭嚎:“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答应你!别杀我啊……啊——” 狄克不解气的用力碾了两碾又蹲下身,眼眯起:“老子问你,你手下现在还有多少人听令于你?嗯?想活命就给老子讲实话!” “啊?啊…啊……”一时反应过来,弗多罗仿佛看到希望忙不迭的挥着胳膊比画,“都…都听,不不,大部分、大部分都听我调遣……” “好!”狄克一挺身站起,又踢狗似的将弗多罗蹬得翻身,“召集你那些教众,让他们服从老子明白吗?不然……” “明白!明白……”弗多罗被狄克冰冷的威胁瘆得一机灵,躬身子爬起唯唯诺诺应着,眼睛却不时瞄向满地散落的黄金。 佩得罗,西港。 从皮耶尔城出来,艾格伯利尔南下的速度很快。因大公子、复辟军各级重要官员、连带执政期间聚敛的财富早在1月上旬通过光明教会押送的两艘共和国战舰悄悄转移,再加上事先作好的安排,艾格伯利尔撤退起来几乎没什么顾虑。 各城各省的共和国军随着艾格伯利尔的精锐之师到来如顺流而下的川溪纷纷汇聚一处,轻行囊减负重一夜一日急行三百余里,越过已被掏空的帕克斯城、安库尔城,直奔护卫在平原边围的河滨城市佩得罗。格雷戈里则带领曾攻打杰拉伯尔的500骑兵断后。 艾格伯利尔料定杰拉伯尔遇袭必会不战而退,他给格雷戈里谋的计策只有一个字:烧。也甭管到哪儿就一字,烧!于是,格雷戈里从前线退下来,举凡经行之地骑楼要塞、屯粮要所均备上大量柴薪,帝国抑或东征军的追兵一到就烧。 二月正值天干物燥时季,连同边城欠收的良田,大火就这样连绵烧起来。格雷戈里还很损的填了水道,城内水源缺乏,偌大的城池不烧个精光就不算完。盖亚斯、杰拉伯尔先后被堵在城外进退不得,恨得牙根儿直痒,好狠的心!好绝的手段!艾格伯利尔这是要彻底毁掉里得森的经济! 光明历936年2月8日晚,共和国六千大军抵达佩得罗,一举端掉港口以东帝国管辖区。利令智昏的伊德利还以为艾格伯利尔是来帮他的,当即下令派出余下的两艘小型战舰,要与游戈在西港附近水域的帝国海军一决雌雄。 这么做,当然不是他疯了。几日前,伊德利就收到港外发来的密函,称光明教会的八艘重型战舰会同十几艘共和国军舰载粮而归,已在12海里处集结并作好了战斗准备。只待共和国援军赶到就里应外合灭掉嚣张跋扈的帝国海军。 光明历936年2月9日晨,光明教会战舰主动挑衅帝国海军被击沉。察觉事态不对的帝国海军转攻西港,战乱中西港失守,伊德利裹金而逃遇害。 光明历936年2月10日,共和国军对尚未占稳脚跟的帝国海军发动猛攻,经半日血战杀退帝国海军复夺西港。 同日午时,八艘满载燃烧瓶的光明教会重型战舰如无人驾驶般疯狂驰进佩得罗,与前来阻截的帝国海军轰然发生对撞双双同归于尽。据目击者称幽绿的冥火冲天翻滚在江面一直燃烧到深夜才怏怏止息。 光明历936年2月11日,格雷戈里率部与艾格伯利尔汇合。共和国大军乘坐前来接应的十几艘军舰陆续撤离佩得罗西港。 自此,旷日持久的里得森战场且随共和国退出告一段落。此一役,共和国军非但没有元气大损,反而带回大量金钱物资足以弥补战后的经济创伤。而以帝国、共和国折损的人员兵丁相比,共和国军队的损失小到几乎何以忽略不计,这在战争史上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光明历936年3月3日,帝国收复里得森西境,与整合残部的杰拉伯尔,吸收了闲散光明教众而壮大起来的铁帽狄克三足鼎立。 光明历936年3月14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由于债务问题引发北大陆经济危机,光明教会补给切断,杰拉伯尔被迫撤出里得森战场。 光明历936年4月8日,帝国驻里得森统帅莫提卡与铁帽狄克多次交涉无果爆发战争。但里得森极度匮乏的资源很快便令双方握手言和。 光明历936年5月上旬,二公子小保塔罗·凯迈斯继任里得森大公之位,首席摄政王莫提卡被誉为里得森国父,小保塔罗以大公名义晋封铁帽狄克为东境之主(有别于藩王,按袄可大陆国家划分制度,里得森公国等级充其量也不过一个藩王的领土)。 光明历936年5月15日,铁帽狄克接受加封,混乱的里得森政权建立,形式上终归一统。而对于那位身在异国,复辟无望的大公子,凯迈斯家族的宿命,终究摆脱不了被放逐的命运。 正当里得森百废待兴、休养生息之际,在北大陆彼端的死亡之森,一场因贪婪而人为制造的硝烟正在逐渐升温。捕猎队,这个直接导致经济危机的群体,其所造成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和恶性循环远远超估各方势力预计。 或许是有人蓄意而为,又或许是袄可兰封建以及神权制度冲撞下必然产生的周期性问题。总之,战前战后大陆经济的不安定因素和种种弊端在当下物资紧俏的节骨眼上败露无疑。 细究根源,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发家于货币,从第二次‘神魔大战’战后挽救大陆经济危机开始就一直操纵着各国货币汇率的升降。相较大陆货币而言,凯密斯出产的货币成色上乘、价值高、汇率稳定,而且百年信誉保证口碑极好。发展至今,但凡大型外贸交易,鲜有不使用凯密斯贷券兑付款项的。 这也促使凯密斯商业银行越坐越大。各国商人不惜周折将本国货币兑换成大陆货币,再由大陆货币转成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货币存入银行。商人们会获得由凯密斯商行开出的一张贷金凭证,外贸交易时,商人只需将有效凭证兑付给卖方,对方便可持手上凭证从凯密斯商行兑得现金,便捷安全又易存储,很受惜金如命的商界人士欢迎。 且在商业界流传着这样一则俗语‘国币稳不稳?风险大,收益小。大陆货币稳不稳?比不了凯密斯的贷金券。’由此可见,凯密斯货币在商人心中的地位。 然而凯密斯商行的准备金并非外界想象中那么充裕。尤其近些年迪恩上台后凯密鲁斯商会(凯密斯最大商会,自治领商业核心)由稳健守业改为激进创业,大批资金外放垄断市场经济,基金流动幅度大,难以应对较大范围的贷券偿还问题。 本来商会这么做虽有风险,但获利同样巨大。岂料恰逢天灾人祸、战火频生,自治领又适时摊上光明教会这个无底洞。动乱年代生意不周,诸多盈利收不回,商会资金越发拮据周转不开。物价疯涨,物资短缺,不入眼的捕猎队像一股青萍之风,吹开了凯密鲁斯商会的肘腋之患。 当凯密斯商行第一次无法兑及商人现金而打了欠条,更多的商人逐渐意识到,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这座屹立商业界顶端百年的传奇之都也可能在大陆战争中坍塌葬送时,一封封催债券便落到了凯密斯商行头上。商人们挤破了头涌向圣文森(自治领首都)的大门,成天堵在商行门前追要财产。 原本就已吃紧的自治领赤字财政哪堪重负,没几日多家商行相继宣布破产倒闭,许多商行股东被讨债讨得倾家荡产跳楼自杀。北大陆稳定的经济体系一下子紊乱成了一锅粥。 虽然事后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以国债的形式向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借了一笔巨额款项并偿还了部分商人的债券,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愈加扩大的经济危机。仍有许多商人赔得血本无归,各国经济均有一定程度上的滞后。凯密斯商行信誉一落千丈,似乎又对自治领本身利益没什么影响。 不过千苦万苦最终苦的也只能是那些处在底层的广大民众。物价一调停,普通民众连干面包都吃不上了,夹在统治者当间不上不下的贵族也不好过。为了缓解这种财政压力,他们便将目光投向希望渺茫的自然精灵身上,指盼着能猎上一两只贩卖掉好换取原始的金钱积累。 是以,捕猎自然精灵的冒险在消极了两月之后又空前高涨起来。这一次,人们虽然仍旧无法捕捉自然精灵的踪迹,但精细的人都注意到自然精灵酷爱自然这一事实。于是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大规模毁林伐木,逼着自然精灵现身就范。 这招果真灵验,守望在深林中监察人类的白精灵对这种野蛮举动无比愤怒,忍无可忍的派出夜哨剿灭了这群不知死活的人类。可是,非但没能遏止住势头,还使得更多人类加入其中。宁静的森林一天近一天遭受破坏,白精灵与人类交手的次数亦越加频繁。 直至人类足够了解白精灵的习性、出没规律,设计在一次焚林时埋下圈套。愤懑淤心的白精灵无可避免的遭到伏击,上百族人被围堵在外的几千人类所擒,戴上耻辱的禁魔项圈掠进了人类的地盘。没等白精灵重整部族营救,领教了白精灵厉害的捕猎队仿佛事先早有默契般,不日便散个干净,遣奔东西。 悲愤的白精灵报仇无门,仰望着圆月伤心恸哭了一晚上。其后,失去月之女神音讯的精灵一族推举洛塔丹为精灵王,分出十数支精灵小队凭族人微弱的感应,追击猎杀那些掠走他们同胞的卑劣人类…… ………… 第九十章 至死方休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多尼亚以北边陲依山傍林,地势低洼。除当地小镇本格拉尚有几户人家过着与世隔绝、自足自给的生活,外人是极少有雅兴来这里寻幽探胜的。 而且由于本格拉毗邻死亡之森这块是非地,多尼亚政府不愿介入帝国、共和国双雄之争(就死亡之森归属问题)转而态度消极,只象征性的在临城兰卡诺驻下守备不多的戍卫军明哲保身。多年后,若不是多尼亚版图上还有一个本格拉的标识,这片弹丸小地几乎被从政者遗忘。 有趣的是,以前无人亦无能涉足的死亡之森,随着近两年神迹、自然精灵的相继现身,让它一跃成为了全大陆焦点。出于种种目的,各界人士纷纷云集而来,平凡又宁静的本格拉小镇也因此为人熟知,变得热闹非凡。 三年来,趋之若骛者比比皆是,本格拉从不缺常客,人来人往,去留多多,小镇规模一扩再扩,如今已堪比一个中型城镇了。不过这种为利而聚众的繁盛表象没能长久,一场捕猎自然精灵的千人大战过后,收获颇丰的冒险者们并不像上次找寻神迹那样存有侥幸的徘徊逗留,转眼本格拉人走茶凉,寂寞如昔。 而就在冒险者退离当天,让多尼亚政府已经在考虑是否该纳入边关要地的本格拉,最终招来了杀身之祸。焚林而猎最初就是从捕猎队大本营之一的本格拉开始的,白精灵报复的怒火首当其冲烧到这里,空空落落的城镇一日便被夷为平地。 受任于兰卡诺城的边防戍卫将军坦斯原本就因中央政府下达的‘不准介入自然精灵争端’的通文眼红不已,眼下可算逮到机会,于是调集200戍卫军前往死亡之森‘镇压’。 一战,亡。 再战,兰卡诺城覆灭。 千百难民流离失所,奔走逃亡。愤怒的白精灵一度越过群山攻入多尼亚重兵看守的金矿产地洛可托省,吓白脸的塞西温搬出小公主珍绮妮莉丝的名讳(盟约之实)才使白精灵稍稍退敛。 与此之际,以本格拉为中心辐散开的各国地界上同时出现白精灵活动的足迹。 袄可兰斯以西帝国边境 黄昏时分,雨色稍霁。 连绵苍茫的灰山升起淡蓝色的山岚,暴雨浇灌的路面泥泞难走。明亮的水洼积满深长的土道,倒映出路两旁葱茏的树木和裁成剪影的一角天空。这些水洼连起来,天与地就像被分摊在了许多破碎的镜片里四分五裂的希望有人将它拼凑完整。 忽而明晃的水面漾起细小波纹,映中的天地也随之散碎了。远远只闻蹄声隆隆,一支拖溅泥浆的佣兵队伍犹如从地平面上钻出,突然就出现在洼路上。而后显出黑压压的人头,人头座下喷吐白气的累马,和累马之后簇拥在当间的一辆顶盖马车。 这群人急势汹汹的狂奔而来,散亮的水洼顷刹间被铃上了大堆叠乱的马蹄印,激起的烂泥甩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催得杂丛一阵摇晃;狼藉的路面随后有马车疾驰轧过,车身便在踩烂的稀泥里歪歪斜斜的左颠右晃,留下一长串扭曲的车辙印,惊险的越滚越远。 “停——”兴许是照顾到马车而不能快速行路,赶在最前像是团长的大胡子一摆手,粗犷的声线飘在空中越飘越远。 队伍缓缓停下了,皮甲加烂布裹身的一众佣兵均是一脸惫态的翻身下马,也不管雨后湿漉漉的地面,背靠大树坐下,喘上两口便拿出干粮无声咀嚼,看的出这支佣兵素质十分整肃。 将马栓好,在离人群稍远一点儿的地方,大胡子找了块石头坐下,刚将一只靴积漏的水倒掉,一声长嘶就见派出去探路的哨子越过人群从后方跑来,伤很重的样子,单捂着胳膊鲜血浸透了半个身子:“团……团长,那帮精灵又追上来了……” 一句话未完,哨子身形摇晃两下,一头栽下马背,生死不明,背上还插着一支雕翎箭。 “该死!”大胡子慌忙套上靴子站起,惊恐未定的脸上急怒交加。 多日前的那一战,他无法忘记,也不可能忘记得了。那么多人围堵自然精灵,要不是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那场混战人类绝无胜算。自然精灵实在太强悍了,仅仅十数只就让最先交手的人群吃尽了苦头。上百人类围在内圈,抱着活捉生擒的心态与自然精灵周旋。无树掩护的自然精灵暴露在孤悬的黑土坡上背依背结成战阵。人类游走在外疯狂发起攻击,可每次叫嚣的冲上滚下来的都会变成沉默的死尸。 自然精灵无路可退,挤成团的人类同样无处躲闪,激射的箭矢每每攒出必将夺走大片人类的性命,大地冰封,天降火陨,血流冲刷的坚硬地面化成滚滚啸动的泥石流,无所不在的暴风刃也会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撕裂人的躯体。就是那样,人类品尝了什么叫恐惧。 那匪夷所思的施法速度,威力强劲的破魔箭矢,粘即伤,触即亡!人类团队依仗的魔法师在自然精灵面前近乎成了纸糊、成了摆设。鲜血渲染了布满年轮树根的黑土地,倒在坡下的尸骸越积越多。人类写满贪婪的脸上就像当众被狠掴了一耳光,那种感觉使人类恼羞、愤怒。什么活捉生擒,什么自享贩钱,统统滚一边儿去吧!到后来,杀红眼的人类几乎是存着必死的觉悟在跟自然精灵战斗的。 渐而渐之,自然精灵的增援到了,人类的增援也到了。照旧是相差悬殊的数量对比,自然精灵杀进重围与同伴汇合后再没能出来。继之后,动静越闹越大,自然精灵增援了三次,人类却足足增援了五次。有人在外围布下了隔绝法阵才断了自然精灵的后续。 千人对百众,内圈疲了乏了的人类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来,立即有后来者上前询问情报,面对强敌,这些人倒没有藏掖,很大方的将已知信息共享,相互汲取经验。也有些血气方刚的冒险者只知道无脑上前上前,但很快就吃了大亏。 人类凭人数之优将自然精灵堆堆分割,人类被打怕了…… 从没有如此完美的配合,从没有如此精诚的团结。人类高喊着口号哗啦一下往上涌,自然精灵身边漂浮的小精灵翅膀一亮,又哗啦一下往下退。人类知道那是自然精灵要施展绝杀的前奏。车轮战、迂回战、贴身肉搏,以命换命,人类施尽浑身解数都用在对付眼前的自然精灵身上。 终于,一只只自然精灵体力不支的倒下了,撑到最后的人类也灯枯油尽。有意识的自然精灵选择了自尽,化作纷扬的光粒回归森林、回归自然,晕撅的自然精灵被人类哄抢瓜分,死去的自然精灵无踪无迹不值钱,活着的自然精灵被人类当成了招财宝摇钱树。 一直在外观战的‘大胡子’很幸运的撞见了一个挟自然精灵重伤逃遁的大宗师。大胡子带人将他团团围起来,玩阴着弄死了这位。本以为掠下了自然精灵,神鬼不觉的装进马车万事大吉,从此之后便可过上富足的日子。哪知回镇邪乎的赶上商人大规模撤走,刚出森林范围又遭遇自然精灵追杀。 得亏他的佣兵团实力还算雄厚,抵死硬拼的赔上大半兄弟的命大才得以逃脱生天,大胡子气得想骂娘,没日没夜狂跑了三天,这会儿刚落脚,怎又听到自然精灵追来的骇人消息! “快,把奇姆拖带上,我们即刻赶路!吗的!冲出这片山地,我就不信这帮精灵崽子还能追!”大胡子果决的下达了命令,有几人七手八脚的将哨子扶起,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勒紧裤带将人绑在身上。一众人利索的翻身上马,这时马车偏陷进泥淖里拔不出来。套车的三匹马嘶鸣着原地倒腾,几人踩着烂泥吃力的用膀子顶住车轮往上推。 “团长,不行!马车走不了了,车椽子也坏了!”一个佣兵扯开破锣嗓子情急的大喊。 “我们……我们放弃这只吧,不然一会儿自然精灵追上来我们都得死……”也有人说着泄气话。 “走!”大胡子一面指挥着整装待发的佣兵跑路,一面三步并两步返到车前,恼火的一脚将刚才发话的佣兵踹趴在泥潭里,“滚蛋!你个废物!放弃她那老子死去那一半兄弟的帐怎么算!” 飞纵的马影在大胡子身旁纷闪而过,那佣兵大叫了声,连滚带爬的跨上身旁的马,快马一鞭跟着人群跑了。大胡子暗骂了声孬种,一把拽断铁锁的木门,又扯开破布帘子,装满草垛的车厢里躺着一只被反绑起来的白精灵。 残余寸缕的晶叶草衣遮掩不住丰满的胴体和修长的大腿,粘满血污脸上附带出一股残忍的美丽。见有光亮透来,白精灵不哭也不闹,只尖耳动了动,微仰的雪白脖颈和微合眼睑不屑一顾的神情透着天生的高傲。那是大胡子最受不了的表情之一,明明是阶下囚,却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吗的!拽什么拽!?”咒怨加肝火,大胡子粗暴的将白精灵夹到腋下,咆哮道,“等老子脱险了,第一个先上了你!” 说罢,狠对着白精灵胸前捏了下,白精灵吃痛的呜了声,开始挣扎。大胡子冷笑着翻上马背,前脚刚走,一只火矢冷不防从林后攒出,‘轰’得一声,剧烈的爆炸将车体残片连带马匹泥浆翻燎上天,惊出一身冷汗的大胡子抽马屁抽出血的玩儿命狂奔,一侧树林里几声轻微响动,几道矫健的身影不逊马匹的快速奔走跳跃在林间。 追与逃距离一再拉近,渐次尾随、渐次赶超、渐次平行,生命受到威胁的大胡子求生本能发挥到极限,一路从尾末冲到队伍前端,白精灵一时追他不上,正好遇上折拐,几只白精灵身形第一次跃出树林,身在空中,形如满月的破魔弓已然拉动。小小的元素精灵羽翼舒展全身光芒盈盛,一声娇咤,附着起自然法则之力的雕翎箭斜攒进臃乱的佣兵群。 一刹,溅射的威力致使一片佣兵连人带马掀飞,重摔向四面八方滚腾起一片泥浆。而白精灵灵活的身段早在佣兵回弓反击前几下登壁跳跃复落进另一侧树林。 临近峡谷出口,佣兵伤亡越发增多,这一次佣兵团没能幸免于难,不多时,干净利落不剩一人,日暮途穷的大胡子身后远吊着渐渐追来的白精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歇斯底里的叫喊:“混蛋!有必要这么做吗?我不过抓你们一只,你们却屠了我整个佣兵团!别在逼我!你们再追!大不了老子拼个鱼死网破,与这**同归于尽!” 大胡子手腕一抖,双手掐起女精灵的脖子将其整个身子吊在马外故意做给身后的几只看。这招果有作用,追击的白精灵速度骤降下来。大胡子一颠一晃的冲进谷口,前方等待他的是人类的国度,幸福而美好的前程。 那一瞬,当完全放黑的塞外出现久违的灯火亮光,死里逃生的大胡子真的想笑,他饱含着热泪任由放大的马蹄音在即将走出的风穴内踏踏作响,近了!更近了!出口在即!出口在即!可是…… 一道人影突兀的挡在了谷口前,飞驰的马匹以不可能停滞的速度撞了上去,一声狂笑,受惊吓的马匹高高抬起的前蹄被人影向上擎起的手掌稳稳接住。‘碰’!叶石铺垫的地面龟裂,人影向后擦出一段距离无恙,暗运气力,五指成爪的握蹄一甩,战马重重磕摔在一边的洞壁。 大胡子闷声惨叫,捂着掉了门牙的血嘴,头晕眼花的爬起身。人影却不时何时已将白精灵救下,横抱在怀里又轻柔的放到地上。 “人……类……”漆黑中,大胡子眼虽不视,但来人给他的感觉绝不是浑身散发着高贵气质的自然精灵,“为什么!?” “呵呵……”回答他的是连片飞闪而来的血红剑影,大胡子反映极快的避及,全身仍多处中剑,翻身滚到一旁儿鲜血喷溅,狂咳不止。 “呵呵呵……痛苦吗……”仍旧是那令人心悸的狂笑,大胡子放大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清了,一个面容清秀,笑容腼腆的男子。不,一定是幻象!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反常!那家伙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嗜血的红芒!大胡子挪动着身子,大哭大笑的保留着对生存的执著。 寒光闪,大胡子动作猛得僵了僵,伸出够爬的左臂突然连根削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暗红的血液在沉寂的了一秒之后,从森白骨骼间隙滋滋喷出,喷起老高。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大胡子凄厉的嚎叫,按着创口死去活来的翻滚。 西达伦兴致缺缺的‘嘁’了声,这是他见过的最没品的反应之一,如今他手上可沾了不少捕猎队高手的血。崖前一战,西达伦失了左臂、失了云火。自那之后,西达伦战斗时便有了一个习惯,对于自己的猎物,每每都要砍下一只左臂权作‘留念’,有骨气者或许可以令他网开一面。 缘是修习了《暗魔再生》密本,受其影响,性情上西达伦变得多少有些嗜血,失去的左臂也在前几日再生出来了,只是白白净净的胳膊犹如刚出生般未经过任何锻炼,还需假以时日才能发挥应有的战斗力。 随手析出一道剑气,西达伦了结了大胡子的生命。他爱怜地抚着腰间配剑,每当这时总能驱逐内心深藏的戾气,那是一柄用生命之树根髓铸造的长剑,同少女使用的神兵一样,只是样式不同,剑宽刃利,做工精湛,更适合男子来用。 几只追击的白精灵赶来了,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受难的同伴扶起,颈上紧束的黑色禁魔项圈又使女精灵痛苦地瘫坐在地。 “纳亚耶(西达伦,古精灵语译为‘丑叔叔’)……我感受不到大地之灵了。”女精灵紧绷的精神终于软垮下来,眼泪顺着面颊在黑暗中扑扑簌簌滑落,“‘精灵之心’在离我远去……” “可恶的人类!”“混帐!”“卑鄙的混蛋!” 几个同伴痛心的悲鸣,愤怒地捶打着墙壁。 西达伦缓步上前,蹲身抚摸着女精灵的头,温柔的声线予以抚慰予以安心:“不必焦虑,月之女神将拯救危殆的精灵一族,你将在月神光辉下冲破束缚,重获自由。等待月之女神回归,到时人类对精灵一族犯下的种种罪行必当加倍奉还……” 西达伦起身走到谷口,望着升起的明月默默祈祷:艾琳丝,音讯皆无的你今在何方?我无力化解这种根深蒂固的种族仇恨,精灵一族需要你呵…… 而离峡谷不远的十几处地段均有上演追逐的一幕,不过各有成败,那些挟持白精灵私逃的人类很快便发现只要将手上精灵敲晕,或是远离有林木的地方,那些追杀他们的噩梦就会逐渐消散。是以,尽管白精灵锲而不舍的营救同伴,仍然有超过半数的白精灵被人类遣往大陆各处无力追击…… ………… 第九十一章 苏醒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不知从何时起,袄可兰大陆南岸彼端每当雾蔼凄迷月色昏暝,滔滔啸浪总会送来来自遥远海上的歌声。那歌声空灵异域斟梦如幻,带有极重的幽怨之气,飘进人耳中,便成了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犹如情人低喃细语鸳梦温存,丝丝撩拨着人心深处脆弱的心弦。 很多人为之迷醉已到了疯狂的地步,他们抛妻舍子驾帆远航,循声寻踪觅迹。有人拦下他们,随之招来焦躁暴戾的愤怒,转又扬起幸福的笑脸,可那笑脸背后掩盖不住病态的痴狂:“啊~我听到了海的召唤,那里有我的真爱!” 他们出发了,之后再无人还。 年长者说那是凶兆,大海即将发怒的凶兆。我们捕捞了太多的鱼,大海要惩罚我们。妇女们说我们是被抛弃的寡妇,我们的男人发疯一样去海上找女人,那里只有干巴巴的臭鱼。 壮丁离去,居住在海岸线上的老人妇孺不再出海捕鱼了,小孩儿有时会说‘妈妈,我听到了海上的歌声’。女人总是一脸惊恐地拍着孩子的脑袋大声斥责,她知道儿子长大了,开始想女人了。于是带着他远离海岸,远远的远离。 雾迷的天气一直持续着,以海为生的渔民对海的敬畏一天更甚一天。人们请来了光明祭司,企望神来拨开云雾指点迷津。祭司到的第二天听到了歌声,他向当地的渔夫要了一条船也消失了。 人们恐惧了、彻底的神慌了。越来越多的人背井离乡,又有越来越多的人闻风而来。大陆上讨生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袄可兰北大陆地位低下的原始渔民。无奈之下,这些人重操旧业,只不过这次是以数十年的航海经验充当向导,供那些从者若流的冒险者们纵横这片海域。 多日后,归来船只寥寥无几。他们大多船上只有女人,且无一例外在歌声响起时迷失了心志、迷失了方向。他们看到船在迷雾中漂泊,在激流的漩涡中心打旋儿,在舵倾帆折中沉没,在狂风暴雨中大笑…… 那,是一场噩梦。 归来的人都很沉默,直到有人憔悴的开口:“我看到人鱼了,她们上身是冷艳凄美的女人,下半身是闪闪发亮的鱼尾,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尾鳍,它在黑暗中仍旧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们出水芙蓉、未着寸缕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她们在向我们招手……” “……男人们失了疯,大叫着褪去衣物跳进海里,人鱼拥抱他们,将他们的头埋进丰满的胸脯拖进海里,男人们在幸福中窒息,至死都在微笑。那很可怕,我们亲眼看着身边的男人一个个奔向死亡却无能为力!她们实在太美了,连身为女人的我都会心动!” 美人鱼,是的美人鱼…… 继内陆自然精灵现身之后,沿海地区又爆发了风靡全大陆的人鱼传说。 浅海,移动堡垒圣依尔,惊涛城,水晶宫。 几月前,当人鱼女皇圣依尔释放了‘深蓝之心’的力量,巨大的人鱼雕塑便不复昔日之辉煌。不在有海中月桂中影,不在有流染月色氤氲霞气。惊涛城变成了深海死寂的颜色。 人鱼从桎梏中清醒,从枷锁中脱出。她们愤怒的捣毁了半个惊涛城之最的海神灵域,伊泽瑞拉(上古巨鳌)拖动庞大的身躯卸重般将它和人鱼雕塑一并遗弃在深海海底。游戈的深海夜叉回归了,这些庞然大物拱卫在伊泽瑞拉四周,护送它游至浅海。 沉寂了百年之久的人鱼一族终于再次接手海洋。 而今在日光蕴亮的水晶宫殿深处,一厢朴素的圆顶人鱼小屋里躺着一位沉眠已久的少女。 柔顺的白金发丝随盈蓝的海水律动极具张力的扬散在水晶床上,少女秀目轻阖,丹唇玉面,虽是睡颜却难掩浑然天成的仙姿卓荦。一身月白绡衣紧缚着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艳丽红袖也在海中飘逸起舞。少女并不像昏睡中的人儿那样腹部有轻微起伏,只不时颤动一下的长长眼睫昭示着少女在无法呼吸的海中仍然幸存。 一条偏紫的银鳞人鱼守在圆圆的水晶大床前,她一会儿双手拖腮直盯盯看着少女,一会儿眨巴着大眼睛又像在打什么歪主意,鱼尾翘起、落下、落下、又翘起,还会欢快的拍动两下。微翘的薄薄唇角和机敏的眼神,让这条美人鱼看起来很好动、很活泼的样子。 她轻轻朝床上的人儿低吟一声,见无反映,立即紧绷起天真诡谲的眼睛,嫩白的小手捉弄似的缠上少女飘荡的发丝。她一直很羡慕这头好发的,总想着偷偷拽上一根留念,可每次都不成功,少女的发丝柔滑却很结实,用小力拽不断,大力又怕弄疼了少女。人鱼很纠结,于是一遍遍尝试,百怠不厌。 这时许久未曾启过的小屋门打开了,伴着受惊吓的尖啸,人鱼如电击似的一下竖起鱼尾,老半晌才蔫下来,目不斜视的凝着前方,只待来人身姿款款的移到近前,方转身露出甜甜的微笑:“女皇陛下!” “可有转醒的迹象?”圣依尔语声温润,一望便知结果,可还是说着重复了多次的话,狭长美目中流转着点点落寞。 “没有呢!”穆拉朵(海贝紫)颇有些没心没肺的说着,“精灵一族的公主很能睡呢,她说从不睡觉,可她现在是睡了,原来睡觉好美呢,我只有捧着心爱的尾巴才能安心入睡……” 穆拉朵一边唧唧喳喳,活泼的向侧挪了点儿,好让圣依尔与她并排到大床前近视少女。圣依尔没有接话头,手轻搭在少女胸前,一团朦胧光晕从少女膨隆的胸口处溢散开缓缓笼罩了全身,又点点析析融入少女体内。 圣依尔专注的动作让穆拉朵住了嘴巴,她一眨不眨的瞪大眼睛、顺起鱼尾、屏住‘呼吸’,整个过程一直在暗暗较力。这种紧张她有过几次体会了,因为事务浩繁的女皇陛下每隔一段时间总要抽空探望一下少女。说来少女体质十分怪异,应该说清醒时还是正常的,可沉睡后不单是象征精灵一族的尖耳不见了,连带那身梦幻的月白长裙、护及在体内的人鱼泡沫也统统消除。 穆拉朵只闻说少女随女皇去见了‘海蓝之心’,水晶大道因为一场突发意外被少女爆发的神力拦腰炸断,女皇连遭牵罪的受到重创。然后,置身巨大人鱼雕塑腹中的水晶宫就在所有人鱼惊骇注目下硬生吐了出来,没错是吐。 人鱼雕塑发出干呕的沉闷啸声,就像耗损了十二分能量般七窍流血的张开大嘴将人鱼宫吐了出来。那夸张的颚骨开合,拉成长条的、丑恶而扭曲的嘴脸,让人鱼再也不愿承认那就是她们伟大的人鱼女皇圣依尔的圣像了。在之后,从‘天’而降的水晶宫压垮了宏伟的惊涛城,好在人鱼的部族大都集中在外,造成的伤亡数字尚可接受,只是有段时间惊涛城必须重建了。 人鱼重获自由,认识到所谓海神即是他们恨之深切的乌迪玛尔,新生憎恨的人类亦是乌迪玛尔亘古以来的后裔。新仇旧怨加在一起,人鱼怒了,拒不打算宽恕人类的罪责。人鱼蒙受奇耻大辱的拆掉海神祭坛、毁掉并不存在的海神雕像。人鱼要为乌迪玛尔犯下的累累罪行发动战争! 让凶猛的海啸淹没贪婪卑鄙的人类!让玩弄人鱼一族的乌迪玛尔受到最严酷苛责的制裁!人鱼一族重归海上、重整旗鼓,为此人鱼需要力量,大海的力量;大海中所有生物部族的力量。而人鱼首要瞄准的目标则是赖居沿海,百年来不断亵渎海洋的人类;以及那些拜金主义赶着来送死的人类。 人鱼自信满满的拉开一张复仇编织的巨网等待人类自投上门,却也在狩猎中渐渐听闻少女领导的精灵一族——人鱼万年结下的友谊同盟正在遭受人类伏击……人鱼,更加愤怒了。 一向乐天无忧的穆拉朵本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这种氛围下揣度如此沉重的话题,然而她想到了,所以沉默。沉默,所以惊叹。 穆拉朵从未见过女皇陛下对谁有过如此紧张,宁肯不顾惜自身伤势,也要安顿好少女。当满身鲜血的女皇陛下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出现在惊涛城与水晶宫对撞的废墟中时,所有人鱼都惊呆了。 女皇陛下只是跪坐在海底哭泣,拼命耗及神元维持着少女无法呼吸而生命垂危的神体。污浊而苍白的脸上混杂着冰艳艳的血水,女皇陛下凄美的身影完全隐匿进了百年不曾有过的黑暗。 “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直至少女体内激起一丝神力自行运转,女皇陛下便和少女双双倒在了血泊里,水冲不尽。 那一幕如此如此的震撼,以至穆拉朵至今回想起来那句心碎的低喃仍然萦绕在耳畔,那一切仍还记忆忧心、宛然在目。 那之后很多天了吧,多少天呢?穆拉朵看看少女、看看依旧在为少女治疗的女皇陛下努力思索。因为少女很注重时间呐,她若醒来看到自己一定会问及的,可我不擅长计时间呐,该怎么回答好呢…… 穆拉朵很苦恼。 意识之海 好黑……又是这种无边的黑暗。 这里……是哪…… 明明没有声音,那种直透心底的厚重压迫,仿佛要将我撕碎一般疯狂鼓噪着…… 我感受到不愿面对的一切一切都向我涌来,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哼,又回到这里了吗…… 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混蛋,我现在什么都不愿想啊…… 如果我的人生能一直处在这个孤独的黑暗世界该多好…… 自暴自弃的沉沦有时也不错呵…… 至少让我现在找回片刻寸许的安心…… 可我不能,不能…… 我不愿时时面对总是失败延宕的自己,甚至不愿对自己敞开心扉…… 熬到现在我已经忘记了所谓坚持是怎样一种情绪…… 百般不顺,千般阻挠。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从开始就自以为是的苦情蹦达,权作他人笑柄。 那种坚持,那种连我都渐渐感觉不真实的坚持真的能成真吗…… 我给了自己一个努力奋斗的动力,同时也欺骗了自己…… 你这混蛋,当初为什么要走进我的心,害我如此想你,骗子,大骗子你回来呀! 呜……你快回来呀!我好想你,好想再见到你,再一次触碰你的指尖,划上永不分离的誓言。 可我付上所有一切的觉悟仍然触摸不到你的衣角,我在这个世界眼中仍然是一个天真执拗的小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唐令人发笑。 我不在乎的,不在乎的……可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跪天跪地的哭泣换来的只是更加伤心的自己。 越认知这个世界的力量,我就越发觉得无助。 我并不是真心寻求力量,所以我只能借,可那样换不回真实的你。 我给自己定下终点,但终点太高,高得让人不敢仰视。 那里连接着我们破碎的记忆残片,在高处不胜寒里慢慢消融。 那是有破碎的希望,幻想的虹…… 一场美好的梦。 殇心未艾,却已空逝。 呜!混蛋!我不要做一具没有灵魂的永生躯壳! 我不甘心,不放弃,不妥协,不屈服…… 绝不屈服,不屈服,不屈服…… 现实世界 昏迷数月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这让偷摸到少女跟前的穆拉朵再次尖啸,鱼尾又跟着炸毛似的竖起来了。 “呜……”病怏怏**着,刚回神儿的我思维停滞,只觉得好吵,耳膜快要震裂。痛苦的眯起眼,瞳孔映着两只亮晶晶、忽闪闪的珠子,犹如经过嘻哈镜似的一松一瘪,‘倏’得一下消失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尖锐的振动声依旧持续,我觉得那应该是惊讶的声音,只是太嘈杂了。 “耳朵,你的耳朵!长出来了呐!”某‘人’兴奋的声音又传来,这回我看清了,一只离我很近的漂亮人鱼晃摆着胳膊急急指着我,一面还喋喋不休。 ……海贝紫?我抚着已有些发疼的头,冲她无力的挥挥手,后者立即捂住了嘴巴。刚欲说话,一口咸淡的海水灌入口中,呛得我吐出大口泡沫险些背过气去。差点忘了这是在海里,我自哂着改用内腑呼吸,脑中极短内估测出了几种可能的信息。 一,现今的人鱼宫可能已经毁了。 二,我还活着,并且吸收了‘深蓝之心’的灵识,那么它便没可能继续摆布人鱼一族,人鱼应该重获自由了。 三,从目前海水的采光度,应该不是让我极其敏感的月光,这里不是深海,人鱼已经搬家了。 四,那么大面积的人鱼宫坍塌,倘若那是进入幻境之前,人鱼的死伤将不计其数,人鱼一族现在元气应该大损了吧? 还有,我现在在哪儿,沉睡多久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跳上心头,我的沉睡将直接导致与生命之树失去联系,族人会不会忧虑,会不会出事?心念极动,正当我要展开隔离结界,隐含在体内的七彩人鱼泡沫却先一步附着在了我周身。 “……”下意识抖抖尖耳,这是……混沌下‘吞噬’法则的力量,我吸收了‘深蓝之心’灵识还有这种功效么?然而……我审视了一下体内的神力脉络及状况,心里只能用五味杂陈来形容。 一个字,乱。在我体内这是寄居了多少种力量?本就属于我的光明神力,联结的生命之树的力量,以及作为力量源的‘永恒之源’,如今又多了到处侵占、把我体内神力平衡搅得一团糟的混沌之力、微弱但极为精纯的星辰之力。 芙妮亚姐涅磐沉睡,我融会完美的法则大境界也因混沌力量的介入完全紊乱,而且那时所受的创伤并没有好转,反而间接恶化了。我蜷蜷掌心,那种久违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果然,借来的力量一但出差错,便会沦为这样的下场,凭我自己无法抑制。 抿开的笑容中尽带苦涩,他一定知道的,一定在等我。我想见……那个人了。 “我昏迷了多久?”我拖着满身疲惫从床上坐起,环抱双膝抵住下巴。 海贝紫像是早有对策,熟练的手指点在唇角,菲薄嘴唇翘起一个性感的弧度。 “一天?一月?还是一年呢?”海贝紫轻拍着鱼尾说的很绕口,尽管那个字眼在人鱼语里并不饶口。 我歪头看着她,她也眨合着水蒙蒙的眸子回望我,那一瞬我突然有种撞墙的无力感。想起了,人鱼都没有什么时间感念,问她等于白问。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怨念的腹诽着。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能让海贝紫如此搪塞,那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决计短不了。 “带我去见人鱼女皇!”跳下床,我稳了好大一会儿才站稳,一开口情急心切。 海贝紫神气活现的自上而下游了一圈,带起的水花在屋内组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圆环,复散开。 “女皇陛下刚来看望过你,快些脚程应该能赶上。还有……”海贝紫手一带轻巧的推开门,回头冲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你,精灵一族的公主!” ………… 第九十二章 细处的微妙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我缄默了。 诚如自由,我应该懂得它的可贵。它像云翳,丝丝缕缕穿绕在人心每一分罅隙,飘忽不定捉摸无迹。 我们习以为常的拥有,放逸时从不去计较它的存在,一旦失去,认定失去。心灵的荒野便起了风,将云翳吹散,只留下星火燎原的炽烈,灼得人心伤,灼得人心痛。 那种恐惧是在自由遗痕下蔓延的,你会顺着它的轨迹回忆先前的美好而对比现今的苦涩。所谓时势造‘人’权,人们舍生忘死的追逐自由,说到底亦是在时代大趋下更好的过活。 我不太确定这种自我认同的价值观对待这个世界的生物有几分相似,因为我短暂逗留的原先世界的某种思想远要比当世先进,可在我心里一直很矛盾纠结的。 于我而言,获得力量意味着失去自由。一个人抗争是奋起,是反抗;一个种族抗争是战争,是变革。我不愿成为这场变革风暴的穴心、先驱、受害者,于人鱼是,于白精灵也是。 这是一件悲伤的事,一句谢谢换不回万千人鱼的性命,我承受不起,羞于接受。 浅栖的海底摇曳着碧澄的水影,时刻啸动的浪滔有一种深邃的博大。 在我和海贝紫头顶的光线很柔和,犹如通漏阳光的云层,搅碎了散落进远古深长的沟壑。这曾是我见过的场景荒泽古道,只不过而今多出许许多多人鱼小屋傍生在沟壑两端的岩壁上,阴影深重的海沟里是一段触目惊心的断壁颓垣,杂乱的石柱和破损的建筑残骸重叠堆重叠的被丢弃在这里,长长的没有尽头。 我能辨别出那是惊涛城特有的色调,它已经毁坏严重到让巧于工事的人鱼放弃修茸而选择遗弃…… 一朝梦醒,沧桑巨变。 我见证过它的繁荣,可转眼又在我面前垮成了萧索破败的遗迹,不觉在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悲凉。 海贝紫和我一前一后游着,越游越缓,越游越沉默。一小撮鱼群不惧生的从两人拉远的间隙穿过。我稍稍靠进了她,习惯性去拢发丝才发觉己身上不知何时着了一袭紧束感的绡衣,只是多条羽带状的‘裙裾’下不时闪露到根部的大腿,让我的脸瞬间就红了。 “呐~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说,轻轻的屏绝气息说。 “什么事?什么事呢?”海贝紫几乎闷瘪的身体一下挺了起来,精神又疑惑的点着唇角。 “…………”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也眨合着水蒙蒙的眸子回望我。 “嗯~人鱼、精灵、人族。”我莫名戳着额头,觉得有必要把话讲得直白些。 “啊!”海贝紫一脸恍然,鱼尾‘倏’得一下翘起,俏皮的语气也跟着变得尖锐,“人鱼要向人族宣战!” 一句话让我吃了一惊,不等我发问,海贝紫围着我迅快游动一圈,一手抚于胸前,愤然舒展开前臂。 “卑劣的乌迪玛尔剥夺了人鱼的自由!” “卑劣的乌迪玛尔践踏了人鱼的尊严!” “卑劣的乌迪玛尔触怒了人鱼的底线!” “我们受辱蒙羞!我们愤懑激昂!” “万年前人鱼劈风斩浪英勇抵御乌迪玛尔入侵!我们有30万同胞为了自由回归大海的怀抱!” “万年后的今天,我们集结战线重整旗鼓!” “拉起锋利的戟叉!吹响战争的号角!” “为自由而战!为生存而战!为圣依尔而战!” “撕碎乌迪玛尔虚妄的野心!撕碎他们!” “将乌迪玛尔再次驱逐出这片神圣的海域!”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默默望着激动到不能自己的海贝紫,心下感伤牵渡向另一重无底的沉重。不要这样好吗?下界已经够乱的了,人鱼就不要搀脚进来了。 “人族,当今大陆霸者,若非蓄意招惹,我们还是不要与他们敌对为好。”我作着最后的努力,尽管通过生命之树反馈的信息,我隐约知晓某些事情已不可能更改。 基于某些因素,自己还是倾向完成预先规划好的发展方针的。 ‘神魔大战’开战在即,下界能不能自保全赖此一役。而且沉睡过后,我潜意识十分确信乌迪玛尔与当日固有结界中接触到的神秘物质是两种不同且对立的力量,乌迪玛尔从遗骸中复苏,于‘永恒之源’有关,于那股神秘力量有关。 甚至,我还会有乌迪玛尔复生是为了对抗神秘力量的想法,而‘神魔大战’作为陪衬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也会成为‘不可预料之血’的导火锁。 那么留任乌迪玛尔牵制神秘力量就成了最为重要的一环。我很清楚人鱼一族这时发动针对人族战争的目的是要逼迫隐在暗处的乌迪玛尔现身。 可本就牵罪人族的乌迪玛尔会在乎吗?人鱼一族这样做是否正中乌迪玛尔下怀?还有乌迪玛尔对天使恶魔是敌是友?对神之后裔的白精灵是敌是友?以前自己认定乌迪玛尔与己敌对的关系真就那么简单吗?神秘力量又与‘永恒之源’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千丝万缕…… 我蓦然发觉自己所处的立场很微妙,与任何势力都有瓜葛,又全然不归属于任何势力。该占哪一方,支持哪一方都不合适。 前方一片迷惘,我找不到立足的方向。 这种如履薄冰举步维艰的局面折磨的我快要发疯了。 “人族,乌迪玛尔消亡之延续;人族,有罪!”话,斩钉截铁碎金裂玉。 海贝紫紧握着拳头转过脸来,俏颜因愤怒染上了一丝野性。 我无心在做过多交谈与辩解,双方有些矛盾的话便在无言中浅尝辄止了。 意兴阑珊的穿过荒泽古道,穿过虚妄森林,我在惊涛城绵延的废墟中看到了破败不堪的水晶宫,它轮廓灰重的歪沉在孤寂的海底,少去半拉的残缺裂痕孤郁着凋零之美,身后一座保存完好的双叶型尖塔倔强的强调着它的存在,与深海遗迹融为一体,与坠落的水晶宫融为一体。 这里人鱼急遽增多,她们驱赶着低等的海魔兽搬石卸运进进出出的清理废墟,不时有深海夜叉庞大的身形拖动起澎湃的水浪巡戈而过。 我知晓这种似人形而貌丑的物种,起初是人鱼利用星辰之力与极海鱼怪培育出的产物。而后历经世代繁衍渐渐脱离家畜范畴,成为依附人鱼的深海部族之一。但智力低下,仍需要人鱼施舍才能生存,是人鱼社会底层的奴隶、苦力。 海贝紫脸上愁挂着不拭的伤悴,义愤难抒:“乌迪玛尔犯下的这笔血债,人鱼一族一定要讨回来!” 我多少能体会她的心情,也很想生性使然,高兴时大声笑,伤心时大声哭;金戈铁马,快意恩仇。可理性告诉我不能,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个中因循制衡着我放不开手脚,要以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越过重重拱卫的三石塔,通往水晶宫正殿的神庙已洗换门庭,没有了飞扬胡哨的海神符文,晶柱上简洁镌刻着一串精美的人鱼古语,仔细观摩竟有我的名字。 ‘谨献:不拆同盟精灵公主艾琳丝。’ 往后墙上是我与人鱼女皇圣依尔携手共进的彩色浮雕。 把守的人鱼护卫见到我恭敬肃穆的深施厚礼,我微侧身,外从容而内生疚的让了半礼,随海贝紫畅通无阻的游进内殿。 少时,当我和海贝紫来到人鱼一族议事的大厅时,圣依尔已经召集了众长老在议事。她慵倦的曲蜷着七彩尾鳍委坐在主持大椅上,娟扇半遮玉面,稍敛着颀长的剪瞳静息聆听。 我哭笑不得地听着一众人鱼长老聊靠在圆环的水晶桌前,激烈争辩如何在月盈之夜利用涨潮的潮汐,从沿海至内陆一次性淹没袄可兰大陆,淹没人类的国度。 大厅因我的到来飘簌起晶莹的气泡,圣依尔一双美目不可置信地徐徐睁开,流溢出惊喜斐然的神采,她翩然起身,嘈杂尖锐的振音止了。我在不明所以下眼见圣依尔展开双臂,带着令整个世界都为之暗淡的光泽划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如此激动,以至于一向娴雅雍容的圣依尔全身都在轻幅的抖动。 我僵立了,好半晌才从木讷中清醒,绷直了身子,扎着手,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人鱼与精灵均以优雅著称,精乐舞,擅礼歌,但在外交礼仪中却是极少有肢体交汇的。我傻傻的在脑中过了一遍繁文缛节,也没能明白圣依尔到底要表达什么,只感觉到一种被交托信任的感动,我动了动唇角,那……那就抱吧。 我抱住了圣依尔,后者恰在这时松手了。呃…… 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耳朵也是。 “感谢精灵公主聆听我之告慰从沉睡中醒来,否则即便人鱼重获新生也将失去畅游大海的优雅。”圣依尔弘波流转,轻打着娟扇,恢复了以往的雅量高致。 众长老早早停止了攀谈,严肃的起立,躬身向我行致谢礼。 我分不清那一刻是激越是感动,总之这种场面让泪腺发达的我隐隐有想哭的冲动。我俯低身回礼,尖耳抖簌,连话都带有颤音:“人鱼一族宽宏博爱是我生平仅见,我对人鱼一族造成的损失深表歉疚,愿两族永结盟好,友谊长存。” 一刹,在场人鱼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失落。 圣依尔淡雅风清的牵起我的手,在人鱼注目下两人亲昵的同坐一椅。 “愿两族永结盟好,友谊长存。”圣依尔重复着我的话,明眸婉转,“我们正在商讨如何对付眼前的敌人,人族。精灵公主不妨且听一下。” “人鱼要发动针对人族的战争?”暂将局促搁置一边儿,我轻问。 圣依尔看了眼侍立一旁的海贝紫,后者眯起眼露出一个极富感染力的灿烂笑容。 “待定,人族状况我们不甚了解,贵族深居内陆,想必这方面比人鱼充裕。”圣依尔转将话题改向我,一众人鱼长老也齐齐看过来满怀期许。 “嗯……”一瞬间我思虑了许多,“我想先听听贵族目前对待人族的策略。” “蓄时待变,就像贵族抵御贪婪的人族那般。”圣依尔轻打的娟扇垂下,一双美目勾人心魄的直视着我。 尖耳不觉抖了下,联结了生命之树,族内窘境我是大体知晓一些的,看情形圣依尔已有所觉。 “其实此次来,我是要向人鱼女皇辞行的,族内出了一些状况需要我去处理。”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掩盖内心的焦虑,可急摆的尖耳出卖了我。 “如此,人鱼更不能坐视不理。”圣依尔极有魄力的起身,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贵族之患起于人族,我们从卑劣的人族那里探听来一些信息,如今人族也如对待贵族那样,于人鱼做着同样的事。这是挑衅,赌上人鱼所有荣誉与尊严,也要让人族、让乌迪玛尔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 如此决绝,看样子圣依尔是不打算继续隐忍了。我深度剖析了下当前局势,决定支持人鱼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 人类探索冒险归根结底是好奇心在作怪,只要使其受挫,让其知难而退,随时间推移积极会慢慢转化为消极。人鱼栖居海洋,自古以来便使人类敬畏远离,且当世航海技术并不发达,不像精灵有森林这样致命的弱点。 如果两族统一战线,忽略掉乌迪玛尔,人族与人鱼、与精灵相较的这段对峙期也足以令‘神魔大战’不受阻的进行了。只是下界真能独善其身吗?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第九十三章 拙劣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大串晶莹的泡沫呼啸着来,淹没了大厅内议事的人鱼,又呼啸着走。 浮泡水中的视野随着升华的气泡浑浊了,一条条鲜活的生物在泡沫上留下臃肿怪趣的映象,转又涤荡起多姿的彩色。厅内叮咚徜徉依旧,大海的啸浪还是一阵接一阵的涌来,仿佛永不停歇。 直觉告诉我,圣依尔接下来的所言所行将与我有关。 我抬眼看向她,将难抑的焦虑深深的埋进心底:“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乌迪玛尔,作为同盟,精灵一族有不可推卸乃至义不容辞的责任。精灵一族将参与这场战争,与人鱼一族团结一心精诚与共,并肩战至最后,战至一兵一卒亦不退缩!” “这将是我们最后的战役,精灵公主!”圣依尔神情激昂的拉起我,两只掌握族人命运的手在人鱼见证下交叠在一起,那一握重若千钧,“我能感觉到敌人的强大,它如汪洋一般深邃,如天空一般无垠,我们激溅起的不过是小片浪花,闪现的不过是掠影惊鸿,但这足以撼破命运的枷锁!” “为了自由!为了新生与希望!” 那一刻,圣依尔用言行向人鱼宣读了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其实当时我并不太了解这种宣言背后的意义,直到后来,在我消逝的那段日子里,人鱼一族的出现对危亡的精灵一族来讲是多么的至关重要。 稍适的时段,我正式向圣依尔辞行。心思通透的她没有过多挽留我,同样心中有数的我也没有刻意询问她精灵一族现下的状况。圣依尔以一场人族的狩猎为我饯行,我只得感叹这支人族的不同寻常。因为他们远涉重洋屡经艰险还能准确找到人鱼的栖息点,着实令我很意外。 “万年前,当精灵公主熏丽梅尔初次造访人鱼一族,我曾许下回访日期,奈何世事无常离散少聚,至今仍不偿夙愿。”圣依尔说,言语透着一股沧桑。 我同她迎着阳光大把大把洒在水中的光影游向浅海,身后是成梯纵队散开的百十条人鱼。 “精灵一族欢迎之至,当然不比万年前的繁盛,人鱼女皇妄勿嫌怪。”我抿唇笑说。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圣依尔瞥向我,复仰望蓝盈如玉的海面美目迷离。低诉的语声很轻,轻到我一恍神儿就会错过。 精灵有王,有公主。公主是族人精神的象征,平时都是王在打理族内事务,所以公主很清闲。人鱼有公主,同样也有女皇,不同的是,女皇是族内最高权利持有者,担负着发展和保卫人鱼一族的重任,不得随意抽身,我从那一抹回眸中读到了圣依尔眼中的渴望与无奈。 “嗯~不若让穆拉朵代我拜访精灵一族可好?”正当我回味那句话的深意,圣依尔突然放大了声儿,笑意很狡黠。这让一直竖起耳朵偷听我和圣依尔谈话的海贝紫失惊的叫起来,有兴奋不安,有躁动惊瑟。 “…………”我沉默了三秒,转脸看向捧咬着自己尾巴,不停转圈儿的海贝紫,“……好,这将是一场盛大的邀请。” 由绛绿转为澄蓝的海面遥遥在望,我明显感觉到随浪漂泊的晃动,它有着无限动力,置身其中,心存抗拒的你会被它牵引无力挣脱,那种循序渐进生生不已的力量可以轻易拍碎任何一块无附丽的礁石。 人鱼摆幅着尾鳍随无规则的海涛时刻改动方向维系平衡,对于她们来讲这是天性。我憋足了一口气,带着大朵的浪花一举冲破海面跃了上来。 那一瞬繁赘罄尽,没有了小心应付的浮力、无处不在的晃动,无比轻松的我感觉自己在飞,实际上我确实在飞。从我展露头角,呼吸第一口新鲜空气开始,体内压抑的神力便活跃起来了。我漂浮在海上,人鱼纷纷探出头来上下浮沉。 相较眼前的风轻日朗、海晏天清不同,约一海里之外,一派浊浪排空、列缺霹雳之景象。我用过人的目力可以清晰看到一艘折了秆的三桅大帆歪斜着卷进汹涌的漩涡,掌舵的大副拼命倒着舵把,船身险之又险的在漩心边缘打旋儿。 訇鸣的雳闪划破黑锅顶的天幕直殛大帆,又是一声巨响,燃着火的半截桅杆夹带着惨叫的船丁翻个儿炸起老高又扑腾腾掉进海里,一晃而过的光亮闪露出一张张或惊恐或盛怒的脸孔。 尖锐的战歌在惊风险涛下响彻寰宇,数十条人鱼时潜时浮的围绕在大帆周身游走盘桓,船上的人们发疯一样叫喊着挤在船尾船头,将手中的矛刺狠狠戳向高高跃起的人鱼,但晃颠的船身使他们难以着力,而且往往矛未到就被人鱼口中激射的水柱先一步洞穿了身体。 丹红的鲜血抛洒进漆黑的海水,人鱼拖着没死透的船员如下饺子似的跌进海里,消失在漩涡中。忽然一头长达百米的座头鲸横空出世直接将扭垮的大帆顶飞,巨大的海啸在座头鲸深长的嗥啸中横扫开,漩涡崩散。座头鲸二段翻起的巨尾将大帆凌空拍断! 人族,完蛋了…… 我下意识展开神力感知,远方一片残骸中竟隐隐有股熟悉微弱的气息。 圣依尔一怔,我一惊。 “不好!”我大叫着化作一道流光掠向交战前沿,高耸起的海啸余波将不及改向的我拍个正着,我双臂架在头前硬生撞了过去,未停顿又有接连数道收束的雳闪续劈而下,我匆忙调集神力抵御,却只觉眼前一黑,背后钻心的疼,然后便连擦带滚的跌进海里。 呜……混蛋,神力竟然这个时候出现断层了。 缓过一口气,我不顾自身伤势从急遽下沉的海中破面而出。触目所及,血染的海面上,人鱼正在收缴依附木板残片苟生的人族的性命。她们或是亲自上阵将尚在挣扎的人类抱摔进海里溺死;或是操纵食人鱼群攻击落水的人群。 这些红眼尖牙的家伙慢腾腾的循成柱状掩了过去,人类痛苦的**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嚎,我亲眼看着两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变得扭曲、口鼻里咕哝出鲜血,扒在木板的上身完好,浸在海里的下身却在一片红雾过后变成了白惨惨的骨骼。 “停手!停手呀——”我奋力地抓起两人丢甩向一边儿的安全地带,个人的呼声在两族仇恨的战争里显得那般渺小。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巡视,于左不远处的一叶小舟上两个如出一辙的少女背靠背吃力抵挡着人鱼的攻击。其中一个受了重伤,血透重襟摇摇欲坠,另一个稍好一些,菲薄的能量护罩在二女支撑下不断闪现,人鱼喷射的水柱撞击其上散落成片片水花。 我知道她们是人鱼活捉逼供的对象,且不容再等了。 脚下蓄力,我在下凹海面上一个俯冲撞破护罩将两女一左一右的掠进怀里,又曲线飞升。 “精灵一族的公主!”转身来,惊骇的人鱼一见是我停手了。 “圣女……”已无余力挣扎的两女神情一松双双昏迷。 我俯瞰着脚下一面倒的屠杀心下暗悔,目光如电的仰望长空,应得召唤的落羽长长嘶鸣一声,脚踩着幽蓝焰火踏空疾奔,更为盈盛的蓝光充斥在雪白的独角,旋转着汇凝起八方聚集的能量,而后嘭散开,化作纷离的星屑囊括了整片战场。 这是一个大型治愈技,所有接触者,身上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战场沉默了。 “精灵一族的公主!你或许应该向我的族人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圣依尔适时出现,她以绝对优雅的姿态从上百人鱼护卫的甬道穿行而过,微侧眸笑凝于我。 那抹笑意……她定是猜测到了什么,做给族人看的么…… 我将二女负载在落羽背上,缓缓下落。环顾四周无奈道:“这是误会,他们……算是我的盟友。” 一石激起千层浪,齐水儿看向我的人鱼又齐水儿惊叫起来,炸锅了…… “白精灵和人族是盟友!” “人鱼和白精灵是盟友!” “天呐!我不要和人族是盟友!” “人族有罪!人族是乌迪玛尔的后裔!” “人鱼和人族势不两立!” “精灵公主拯救了我们!” “白精灵又和人族联盟!” “我们与白精灵是敌对还是盟友?!” “白精灵万年式微!” “为了生存,难道白精灵舍弃尊严与人族同流合污了吗?!” 话,越说越偏激。我正待解释…… “安静!”圣依尔充满威严的声线一出,场面顿时寂静下来,也及时遏止了即将蔓延的危险势头。她看向我隐有嗔怪之意。我眨眨眼,咦?难道自己做错了么…… “精灵一族与人鱼一族永结同盟,情坚不拆,不容非议!”圣依尔施然转身,人鱼们头一偏,齐齐看向她,“人族部族庞杂,泥沙俱下,想必精灵公主收纳的这支人族非比一般吧?” 有了坡当然要下,我对回望过来的圣依尔点点头,扩了音道:“不错,这支人族许早便与偏入左道的人族分道扬镳了,他们摒弃卑劣、贪婪、侵略,与人鱼、与精灵同为拥有和平共生的理念,他们视乌迪玛尔为耻,以众生平等为信仰,是人鱼、精灵两族可信赖的朋友,他们是正统人族,脱离乌迪玛尔的新生人类——曼达人!” 我脸红的说着连我自己都汗颜的话,人鱼真挚的脸上尽显恍然,她们信了…… 我既羞且愧,又对这种明摆着演戏的拙劣手段有点想笑,身旁的圣依尔还一本正经的点着头,我突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了,那种怪异的滋味犹如猫爪儿一样勾挠在心里,心慌、意乱、神迷。 我觉得失去了一些东西,有些不配站在这里大放厥词,于是我逃了,带着人鱼信任和祝福的目光,带着苦难的两女,带着蜕成人形的海贝紫落荒逃向袄可兰大陆的南海岸…… ………… 第九十四章 滞留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南大陆,拉玛干沙漠与波佐利亚堡中转站鸣沙村。 就在北大陆列土纷争之际,南大陆也不太平。 半年前一场政变,波佐利亚堡过于频繁的易主让临城卢尔森堡钻了空子伺机来攻,短短不过个把月便霸堡称权。而另一方早有图谋的‘北方之壁’乌迪莱斯堡也不甘寂寞的乘势攻打卢尔森堡。 这场战争发动的太突然,打得也太凶了。周备欠妥的卢尔森堡一经阵仗即遭败北,人手的严重不足使卢尔森陷入了调军御敌前线还是稳军绥靖后方的两难境地。 迫不得已之下,波佐利亚堡方面军代城主贾里德向城主(卢尔森堡)洛可汗提交咨文并得其首肯,欲不顾长远民计民生,将波佐利亚堡只作为卢尔森堡的外援补给站提供军备物资。 本来贾里德占城称主那会儿对‘前任城主麦迪文从商人手中收缴的商品一概不予返还’这件事做的就不地道,如今政策一出更令城中商人怨声载道。 贾里德在短暂恢复商人合法权益之后也开始实施前前任城主韦勃‘只放商人进,不准商人出’的荒唐政令。而有些商人世代经商早在波佐利亚堡扎了根,一时难找安身立命之所,更惧大漠里横行为患的沙盗,遂只得窝在城里屈就。 贾里德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一个玩儿命剥削;一个死命守财。双方矛盾愈演愈烈,已上升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贾里德要商人有偿捐献物资以备军需,商人便找各种理由推委搪塞;贾里德要商人购买凭证以换取自由出入城中的权利,商人们便集体罢工搅乱城中脆皮的经济体系。 一些大商人甚至花高价私底下雇聘佣兵,指使他们背地里造反,又不把事情闹大。贾里德不胜其烦的一遍又一遍调停镇压,外面还有猖獗的沙盗祸害。 贾里德简直恨透这帮蛮子了,干旱严酷的沙漠之路成了运输队的致命弱点,通常他辛苦‘征集’来的一批辎重载出,到卢尔森时能运去三成就不错了。 贾里德不知派兵围剿过多少次,可每次不是在浩瀚的大漠迷路,就是被沙盗耍得团团转铩羽而归。历经挫折之后,贾里德终于意识到他的强制手段在这里推行不开。于是,便适当放松对商人的压榨,允许他们互通往来,允许他们拥有私人武装和护卫佣兵团,但出城入城需交‘门票’,而且超过规定规模的商队必须按人头交纳私有税等等。 于这样,商人自认为抗争起了效果,也就不那么抗拒了。来往商队逐渐增多,城内经济有序起来,城外也不单只有运输队这一支军用商贾了,大有恢复波佐利亚堡以往繁盛面貌的趋势。而这正是贾里德希望看到的结果,因为难以根治的问题,贾里德指望这些无知商人以期吸引沙盗的注意力。 然而这种变化没能瞒过乌迪莱斯堡的眼线。怎么?你卢尔森堡要跟我拼经济玩持久战可不行!打得就是你,波佐利亚堡也必须是我的! 于是贾里德前手刚出,后手乌迪莱斯堡便趁了空挡,在前往卢尔森堡的商队中混入了乌迪莱斯堡的刺客,多天后,卢尔森城主洛可汗险些被刺的消息惊了南大陆,震怒的洛可汗封锁了外界所有进入卢尔森堡的渠道,波佐利亚堡也陷入清查奸细的血雨腥风之中。 可怜贝恩一行人刚登抵南大陆便卷入了这场风波。由于少女事先的安排,贝恩一行人抄近路行了没几日便碰上前来接应的沙盗。他们自称曼达人,头人‘沙漠之鹰’自诩被大地之母(大地之神)选中的使者。不过这个‘使者’在贝恩眼中却不是只好‘鸟’,缘是这个留有一撮小胡子的剽形大汉说话时眼神一直色眯眯的往后瞟,明显是对他的宝贝妹妹贝拉有意思。 众人怀着各异的心思来到堪称奇迹的大漠绿洲,简略一番交谈,众人得知所谓的大地之母是指少女,这片相较一座中型城市也不逊色的绿洲即是少女的恩赐。 众人还得知少女临行前对曼达人下达了三则神谕。一是找到并接应贝恩等人落脚;二是波佐利亚堡一有大的动静便乘机扰袭;三是全力协助并保护贝恩等人达成目的。 一时与少女共事过一段时日的众人心里都生出了颇多感慨,一年的时间,少女竟成熟稳重如斯,只有最为了解少女的奥格利斯知晓,与其称少女神机秒算巧安排,倒不如说是少女即兴发挥外带一点儿恶作剧来的贴切。而在这里,贝恩等人显然被曼达人奉若上宾。 依照曼达人的热情,夜晚惯例是要点燃锅火,跳上一支古怪的舞蹈以示欢迎的。间中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没有礼仪观念的曼达人可没有文明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一向直来直去。头人看上了贝拉,对她的美貌垂涎不已,便趁着酒劲儿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这可惹恼了贝恩,早在这次南大陆之行里他就憋了一肚子窝囊气正愁没地儿发,剽悍的曼达人脾气也冲,稍有口角摩擦,两方当即如仇人般大打出手。 贝恩等人均非泛泛之辈,五人中有四人是神使,另一个也生得虎背熊腰、孔武生风,虽以寡博众丝毫不落下风,奥格利斯更是以卓绝无双的剑技,一手压下混乱局面,一手抬起谈判的大旗。 察觉有失的双方终是缓和下来,但已僵化的关系使贝恩等人无法继续呆在这里,他们星夜兼程趋往波佐利亚堡,并成功与少女留在堡内的商人兼情报组织接上了头。 恰在这时正赶上代城主贾里德颁布戒严令(只允进不准出),贝恩等人困在城中难有作为,而少女至今尚无音信也让贝恩等人暂缓了行程,决定在这块是非之地观望上一阵再图计议。 可这一等就是几个月…… 几月来,贝恩等人的耐心早就消磨光了,奥格利斯设计让沙盗洗劫运输队打破现今一成不变的僵局,头人很够意思的回应了他,在曼达人看来一码归一码,个人私怨不应牵扯进神谕里,那是亵渎,对大地之母的大不敬。 贝恩可真有些搞不懂了,或许这些蛮子根本不在乎他们看起来很严重的事?没心没肺?还是自己肚量太过狭小? 总之,贾里德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贝恩等人扮作乔福斯(组织首领)的私人佣兵护卫,满载着波佐利亚堡3/4的商业精华出城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商队还在半路就听闻卢尔森堡出了事,惊弓之鸟的洛可汗封了城门,沿途有各种苛刻至极的盘查。乔福斯行的是黑商,任由贝恩等人如何劝说,他也不去跟狮子大开口的门卫打交道,他太了解南大陆的风气了,门卫背后是永填不饱的无底洞。 这下别说是人称‘北方之壁’的乌迪莱斯堡——众人此行的目的地去不成,连次一级的卢尔森堡也过不去了。贝恩等人只好原路返回,可波佐利亚堡同样城门紧闭。几经蹉跎,贝恩等人于大漠转了一圈儿牵牵强强的在风沙侵袭的鸣沙村占住脚,焦躁的等待局势出现转机…… 袄可兰大陆南海岸,风雪戈壁。 风中,细碎的不成样子的雪散乱飞舞着,如铁石一样深黑的海水往岸边持续拍送着白沫。寥旷的地界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积雪覆盖的沙丘。 沙浪逶迤的海岸线上,一块背风向的赭红色的巨大岩石。石下一堆残摆的篝火,和三个围坐取暖的沉默的旅人。 风,呼呼的刮着,就像厉鬼哭嚎。 一个身披灰褐斗篷的人儿轻叹起身,无惧风雪的倚在岩石旁,精致的黑皮长臂手套抚过冰冷的石棱,起伏的兜帽下飘荡出一缕极为罕见的白金发丝。 她眺望海面,朝一边长长飞扬的下摆和猎猎鼓噪的斗篷,使人儿看起来孤单而影只。 两天了……我望着逐渐泛起浓雾的海面无奈地抿抿嘴。 起先我就料想这次出行不会那么顺利,却没想到刚至海岸就‘搁了浅’。这要归功于海贝紫。这个欢快跳脱的家伙根本不会用双脚来走路。 看看天气,暗淡的红日难得的在铅云下露了头。当光线懒懒的爬上海岸,当我身前的岩石比以往更加猩红…… ‘快了吧,快出来了吧?’我在心里默默的想。 不大会儿海面打朵的浪花里送来一只衣着光鲜的人鱼,那身雪白的束胸绡衣搭配上鲜亮的大缎紫色臂袖和飘逸的束带在青蒙蒙的落日余晖下格外亮丽。 她跃跃而略显笨拙的游向海岸,褪却的潮汐暴露出闪闪发亮的银紫鱼尾。 “今天也要格外的努力呀~”我鼓励的说。 海贝紫立即高翘起下巴,晶莹的鱼鳞和繁丽的尾鳍在沙滩上如初雪消融般逐渐透明,几个呼吸间那条漂亮的鱼尾变成了如鱼卵般的薄膜物质,而后稀释、破裂,慢慢的‘孵’出两条并拢修长的大白腿。 海贝紫手一撑,绷着小脸儿如鱼尾似的跪在海滩上,上半身高高挺起。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她转身面朝大海。 然后萌萌的平展开双手,别扭得站直身子,一阵潮汐涌来,海贝紫高出一截的身子直打晃儿,她迈左腿,身子跟着左转,犹豫着缩回来;迈右腿,身子跟着右转,又犹豫着缩回来。 试了两下,海贝紫忽闪着大眼睛不动了,忽而两腿并拢‘啾’得前跳一点儿,再跳一点儿。潮汐拍来,失了平衡的海贝紫无措的挥着双手就那么直挺挺的脸先着地狠跌了一跤。 “呀~~~~呜……”惊惶的叫声飘荡在海上,又戛然即止。 远远观望的我心里猛得一跳。 一定……很痛吧…… 一秒,二秒,三秒…… 海贝紫突然‘哇’的大哭起来,一窜身,边变身鱼尾游向浅海边哭。 “讨厌的陆地!讨厌的人族!讨厌他们!撕碎他们!溺死他们!唵唵唵唵唵唵唵……” 凄惨的哭声惊了浅睡的二女,她们从岩石后转出来,我哭笑不得的前追一段,双手捧在嘴边儿大喊:“喂!不许逃!你这样我们要何时进到内陆呀?!” 哭声稍歇,海贝紫泪眼婆娑的回看我一眼,游得更急:“为什么非要往南大陆跑?为什么不直接去奈尔兰(精灵一族的栖息地)?为什么非要学人族说话?学人族走路?” “……我要为族人预留一条后路,这里必须事先打点一下。” “沙漠里有树吗?” “有绿洲,还有曼达人。” “有鱼吃吗?” “很多,很美味的鱼,我烤给你吃~” “…………” “…………”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她转身面朝大海。 “不去!唵唵唵唵唵唵唵……” “…………” ………… 第九十五章 落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安格艾尔一行人,走走停停,已在死亡之森外圈徘徊了数天。一路上,死尸、魔兽不断,经了数次战斗后,特别是近几rì的险象环生,让贝恩等人历练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患难与共的众人更是结下了换命之交,就连安格艾尔也成了队伍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一向沉默寡言的奥格斯负责起侦察重任,持重沉稳的贝恩担任团队的主心骨,大块头的盖尔文做了开路先锋,聪敏伶俐的贝拉则成了至关时的后援,至于安格艾尔这个素来神秘的家伙,近乎全能,情报、阅历、生存能力无一不jīng,众人正是因为他,每每危机关头才能安然脱身。这也使得稍有隔阂的众人排除了戒心,真正把他视为战友。 这天,安格艾尔等人如往常般,朝密林深处潜行,沿着山间小溪行了一段,前方豁然开朗。幽谷中,稠密的杂林被百年老树所替代,错节盘根,虬枝藤缠。气候骤然变暖,湿润的空气飘满了各种菌类的腐臭味儿。厚厚积叶覆盖下的土地呈现红褐sè,墨绿的苔藓爬满了背yīn的树干,树荫下还密密麻麻生满了各sè艳丽的蘑菇,仔细辨别,林间的杂草腐叶还隐隐在飘摆流动。 “诸位,我们就在这一带宿营吧!直至与各国大军接头为止!”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单手抵在额上,望着多rì不见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安格艾尔,这里到哪儿了?”贝拉好奇地问。这些天,众人早就习惯他莫名的发话。因为,这个神秘的家伙,每做一件事,每提一个要求,都有着极强的目的xìng。 “好,今晚我们就沿河边露宿!盖尔文负责扎帐篷,奥格斯去侦察,贝拉生火、准备食具,我和安格艾尔去打些野味儿!”贝恩也不问原由,当即指挥到。他现在对安格艾尔是绝对信任,何况就算有疑虑,安格艾尔过会儿也会自行讲个明白。其实,就连贝恩自己还未察觉,这位年轻的英俊小伙,现今已初露统领天赋。 “唔……”盖尔文闷应了声,就去准备了。贝拉和奥格斯都没有动,他们和贝恩一样,还需弄清楚这次又为的什么。 “噢,先别忙着准备,诸位!当然扎营现在就可cāo办!”果然,安格艾尔见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又摆出了那副神秘而深奥的笑容,“想必诸位都已发觉这里的地貌发生了显著变化,没错!以这片参天古树为分界,在往前行就是死亡之森内圈,那里不会再有瘴气,景致也十分宜人。但相对的,会有更大的挑战在等待着我们,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我想还是老实待在这儿比较好!” “安格艾尔,你是说内圈的魔兽比我们前天杀的那头啸风狼更厉害吗?”贝拉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显然有些不信。 “美丽的小姐,那只是头三级魔兽,要知道越往里深入,魔兽等级越高,实力自然也就越强横!”安格艾尔无奈的一耸肩,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这个自信心膨胀的小美女,“内圈的魔兽大多群居,晚间会成群出没觅食。白天我们或许可以讨些便宜,可到了晚上那里就会成为冒险者的坟墓!即使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秘技用尽,也只能勉强与一头四级魔兽相抗衡!更不消说是一群,一群!”安格艾尔多少有些恐吓的意味,森森的张开手比划了一下,吓得贝拉花容失sè。 “那……那我们在这儿就安全吗?”贝拉颤声问,两下瞄着不以为意的老哥和奥格斯,忽又察觉不对劲儿。 “这里相对死亡之森外圈更加安全。”安格艾尔敛去了油嘴滑舌,正sè道,“一般不会有魔兽踏入这片地界,魔兽的世界与人类大同小异,不过以力量体现下的‘制度’更加森严罢了。低阶魔兽处于畏惧而不敢来,高阶魔兽则需要这段明显的隔绝彰显自身的权威。所谓分界,正是这个含义。不过,并不排除会有低阶魔兽误入这片领地,至于下场……通常会很凄惨,它们会被巡逻的高级魔兽分食,鲜血淋满林间,以此来jǐng告那些来犯的魔兽。” “我想没必要再去侦察了!”沉默半晌,奥格斯冷冷道,“既然这片可保无碍,我们还是多在周围设些机关陷阱来得更有价值!” “我同意奥格斯的观点。”贝恩首个表态,沉思片刻,又说,“可我不明白这样做有何意义,魔兽是靠气味辨别猎物的,既然这里有高级魔兽巡逻,我们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又有何安全可言?” 众人听罢,都把目光瞟向了安格艾尔。 “你很敏锐,贝恩阁下!”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谈的话题,还记得那些魔晶吗?” “阁下是说,那些有着各种元素属xìng、形如石子儿的晶核?”贝恩微微一怔,脱口道。 “我曾说过的,它会派上用场!”安格艾尔潇洒的一甩额前刘海,变戏法儿似的手里多出一个浆绿sè小瓶,“如实说,身为光明教徒,我并不赞同教会中部分与伟大的神无关的条律!袄可兰大陆的居民对魔兽的认知是片面的、模糊的,就拿这次神迹探寻的大部分冒险者来说,他们甚至连魔兽与暗黑魔兽都无法区分!这当中光明教会确是出了不少力的!若不是我们极力封锁有关魔兽的知识,或许若干年前,这片死亡之森早已不是什么禁区,而将成为冒险者趋之若骛的圣地!说不定袄可兰大陆还会诞生一种新兴职业,诸位!” 安格艾尔笑眯眯说着,将小瓶上的木塞拧开,一股刺鼻的腥味儿从那晃动的液体中钻了出来。贝拉赶紧捏住小鼻子,不快的蹙起眉头,对安格艾尔先前一番云山雾罩的话,也不及追究,嗔道:“这小瓶里装的什么?好恶心气味!”贝拉一向整洁,最受不了那些脏黏异样的东西。 “哦,美丽的小姐,我不得不说,在未来的几天内,我们都将与它为伍!”安格艾尔依旧笑眯眯的,说着还向贝拉递了递手中的小瓶。贝拉刹时毛了,一下跳出老远,跳着脚道:“安格艾尔,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比划这玩意儿,信不信本小姐拿箭shè你!” “安格艾尔,这瓶药水会让我们躲过那些高级魔兽的巡逻吗?”奥格斯敏锐的捕捉到安格艾尔话中的意味。 安格艾尔无趣的一耸肩,又将木塞摁上,这才道:“噢,是的!这瓶用魔晶制成的药水会很好的隐匿我们自身的气息!不瞒各位,集魔兽力量、jīng华于一身的魔晶可是好东西!袄可兰大陆上量产的魔晶石,有一多半都来自于这些魔兽!” 贝拉惊呼出声:“魔晶石不都是光明教会从地下挖掘的天然矿物吗?怎么……” 话犹未完,安格艾尔嗤笑一声,道:“光明教会虽失了势,某些权利依然牢牢笼络在手,美丽的小姐!别忘了,我也是光明教会的一员!噢,抱歉,话题扯得有些远了,让我们继续刚才的‘魔晶’!魔兽对魔晶的气味很敏感,而且魔兽与自身魔晶之间气味儿迥异,巡逻的高级魔兽很大程度上都是凭这点断定是否有新的闯入者出现!” “所以安格艾尔阁下在光明教会才倍受排挤,被派到了这偏远之地?”奥格斯意有所指地道。安格艾尔只是不在意的笑笑,没有言语。贝恩见气氛有些尴尬,打圆场道:“安格艾尔,你是要我们把这些药水涂抹在身上,来混淆巡逻魔兽的嗅觉?” “聪明!正是如此!”安格艾尔单手曲在身前,做了个绅士礼节,还不忘瞄了贝拉一眼。贝拉俏脸刹时苦出了水儿:“哥,安格艾尔,我……我可以不抹这东西吗?兴许,还有其他什么方法……”贝拉说着,声儿越来越小。 “当然可以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看着贝拉重燃希望的眼神,又坏坏的补充了句,“如果您想成为这些高级魔兽的晚餐的话!” “哼!抹就抹!谁怕谁呀!”贝拉银牙一咬,一把夺过安格艾尔手上的小瓶,颤抖着去拔木塞,可看到安格艾尔笑眯眯的模样,又气恼地把小瓶丢给了安格艾尔,扭头跑开了。 安格艾尔看着贝拉摆动的倩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对刚要说话的贝恩道:“或许,贝恩阁下会劝服美丽的贝拉小姐。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把这次的谈话内容,原原本本的讲给盖尔文阁下听,我们忠实的朋友也许不在乎,可我们不应忽略他的存在!” 光明教会驻多尼亚王都珍贝拉临时领事馆 夜,很深。阿道夫梅弗坐在宽椅上神情凝重。这些rì,他不停地往返奔走于珍贝拉与兰卡诺临时领事馆之间。可恨的是,各国使节团摆明了让光明教会下不来台,就在圣水发放给冒险者的当天,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各国代表,几乎同时撤离了兰卡诺当地zhèng fǔ,只留下光明教会以及各国的一些二线外交大臣,苦苦支撑着这里的门面。 被牵制了的阿道夫梅弗一天到晚忙得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况且他的行事重点也并非在各大国身上,近几rì,每天都有来自死亡之森的加急信笺送往这里。冒险者的巨大伤亡令他始料未及,仅仅是到达死亡之森外圈,就折损了近1/4的人力!折算过来,那就是几千人!这等庞大的伤亡数字,不禁令阿道夫梅弗怀疑这背后必然隐存着一个巨大的yīn谋! 是各大国?还是那些实权在握的在野势力?亦或是某些有野心的公国、自治领?不……阿道夫梅弗在心里摇摇头,他们私下即便有抢夺神迹的动机,也断不会做这种有弊无利、损人不利己之事。毫无疑问,无论哪方势力,都希望这些冒险者能为己所用,而不是成为阻碍他们计划的绊脚石!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阿道夫梅弗额头渗出冷汗,他现在真有些坐不住了。本来,依他的谋虑是想往后等上几rì,再开始行动的。一来,与各国继续周旋,看能否均衡一下压力,继而敲开某一大国的门,寻求帮助。二来,让更多源源不断涌入死亡之森的各国冒险者,成为光明教会的助力。这也可增加与各国谈判的筹码。而如今,各大国还在观望,光明教会尚未行动便失利连连。若不及时采取措施,弄不好在这个巨大的yīn谋下,再来多少冒险者,也得全员交代在这里! 阿道夫梅弗霍得起身,又缓缓坐下,双手紧紧扶着椅把手,闭目沉思。他意识到cāo纵这场yīn谋的幕后黑手,定是经过深思熟虑、jīng心谋划的。贸然行动,只会误中jiān计。趁现在光明教会还置身事外,还掌握着一丝主动权,阿道夫梅弗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需应对的策略。 良久,仿佛一尊苍老雕像的阿道夫梅弗缓缓睁开眼,取过一张羊皮纸,文不加点、奋笔疾书,停当了,用纸边自带金线扎紧,装进一个簇新的红朱筒,打上特急文印,这才疲惫的靠在座椅上,肃声喊道:“阿尔杰!” ‘吱呀’,房门立时打开,身着灿金骑士铠甲的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披着一件鲜红的斗篷,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恭敬的向阿道夫梅弗行了个光明礼,快速走至近前,沉声道:“听候红衣大主教差遣!” “嗯……”阿道夫梅弗沉吟一声,快速道,“照会各国外交使节团主事大臣,以‘重大议事’为名,明天在此召开紧急国际会议!并派人把这封特急公文连夜送往教皇领。不,你安排完就亲自去一趟吧,别人我不放心!” 阿尔杰一怔,知是紧急事态,也不多问,拿起桌案上的公文,郑重道:“定不辱命!”说罢,披风一甩,大踏步退出了房间。 门,轻轻带上。阿道夫梅弗隔窗仰望着满天繁星,长长叹息一声:“唉……但愿还来得及罢……” ………… 第九十六章 计较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进到内部我才了然这座土城的别有玄机之处。 依旧是入眼土堡连环、夹道深长,与印象中曼达人迷宫式的建筑风格一般无二。而那所谓的城墙却是旧日环壁岩层依势改建而成,其内表厚窄不一,凹凸不平,依稀残存着被泰格瑞尔曾经摧坏过的痕迹。 我现在随众人所经的位置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几排木桩扎在正中,沙盗人手一个的握着明晃弯刀或劈或砍,进行御敌练习。不时有操演骑术的沙盗驾驭着影骆从木桩两侧成群结队冲出,再沿内壁奔折跳跃,一线儿的扬起大片尘沙。那些棱刺分明的凸起成了规避最好的天然阻障,看样子这里还是一个设在城门后的校武场。 我刚才用神识粗略扫过的,越过这带粗糙的建筑群,往后就是绿洲了。那里有一片面积相当可观的林木围着一口碧蓝的淡水湖泊。 领头的这时自然跑上前去为我开路。他背对我心急火燎地挥着手,嘴里训斥的呼喝着。听闻动静的沙盗一回首,顿时大呼小叫的原地跪倒,冲我所在方向连连叩拜。 不多时,从土堡内密密麻麻的涌出了一大帮男女老幼,他们愣愣呆立着,用好奇敬畏的目光打量我,然后人丛里不知谁喊了句什么,这群人几乎是旋风一般成半圆之势合围上来。 我不得不住了步子,人潮就如层层递荡开来的波浪全体拜倒。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海贝紫颇有些不适的向我身侧靠了靠,双手紧张地抓着我的胳膊。 我心中不觉一凝,因为夹杂在众口不齐的话音中我隐约听到‘大地之母、女神’等字眼儿,怎么……这么熟悉呢,还有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大地……大地之母……海神……哦,这样呐!哼~我抿了抿唇角,以前听着倒没什么,如今去了趟深海,我对乌迪玛尔可不像以前那般一无所知了。 依此算来,这批自称曼达人的族落也是乌迪玛尔唤醒的了?搞得什么名堂,仅凭这一小撮人能有何作为?再度展开神力感知,我用神识笼罩着偌大的土城前前后后仔细睃巡了数遍,却并未发觉任何异样之处,心下不禁狐疑起来。 我可不认为这股势力会便宜了自己,即便能为己所用,我也要掂量一下是不是与己身有着千丝万缕之关联的乌迪玛尔从中下的套。难不成这批可怜的家伙是乌迪玛尔复出之际的练手之作?还是指望以这批人做引子,待大陆一统之后代替原有的人族? 我恶意的想着,忽醒觉当下地皮不过是自己开辟出的绿洲,若真有问题也该是曼达人栖息了百年之久的老巢才对。如此…… 轻抚发丝,我微仰头的思量。可能我严肃的神情令海贝紫觉出了一丝疏远,她松了手,低眉垂目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我淡扫了她一眼,浅浅轻语:“抬起头来,不要辱了人鱼一族的骄傲。” 海贝紫愣怔地看过来,眸中张惶之色一瞬褪去大半,她握紧拳头,略带盲从的挺直身板,一眨不眨的盯视前方。我暗自点头又摇头,也不知这样单纯的海贝紫跟在自己身边是好是坏,但愿我不要把她教导成一个工于心计的家伙才好。 收敛下心神,我抬目望向人群前端,也就是沙漠之鹰所待的位置,他和其他人一样以头杵地,左右靠后的地儿各余着一个女人。 我走近了些,阴影正好笼到他身前,头人犹犹豫豫的动了下脑袋,偷瞄向我。 “让他们散了吧,你跟我来,还有身旁这两个女人。”我随手一指,便转身带着海贝紫和二女朝一侧的沙屋走去。 寂静的只有黄风掩过的广场闻着几声轻碎的沙沙细步,跪拜的人群惶恐的分开了一条甬路,恭送我离去,紧随其后的还有一高两矮三道身影。 随意找了个高脚木墩坐下,二女自觉的站到我身后,海贝紫则好奇的四下打量,似乎淡忘了刚才的窘事。 “大地之母!”不等我开口,头人一进来领着两个女人再次拜倒,听口音有些含糊,是我熟知的大陆语。 抿抿嘴,我敛目斜瞟来人:“我问你,贝恩现在何处?” 头人身形一僵,脸色霎时惨白十分难看,左侧女人见机抢了半步,唯唯诺诺答道:“禀女神,贝恩……贝恩等人现在……鸣沙村。” 鸣沙村?我目光闪了闪,一时觉得这名字挺熟悉的就是印象浅薄,便问:“怎么没和你们待一起,他们去乌迪莱斯堡了吗?” 女人更加支吾:“不,他们…他们……” 咦?觉出异常,我蹙眉打断她:“从头说,你们和贝恩一行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慌忙摆着脑袋,焦虑的偷瞅头人,见其大气不敢喘一口的伏在地上,便硬着头皮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她说得十分详尽,包括近段时间南大陆发生的一些大小事件,以及贝恩等人初到时如何发生的争执,如何和解,如何分道扬镳,又如何与对方取得联系加以协助等等的一连串遭际。 我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狠白了这只大尾巴狼一眼,低头思忖。没想到这么点时日南大陆也大乱了,想来贝恩应该与乔福斯联系上了吧,不然仅凭他们几人在环境恶劣的大漠长驻不了多久的。只是这个颇有几分眼力见儿的胖商人打得什么主意呢? 我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才见过我几次面的家伙会死心塌地的替我卖命,虽说有一点震慑在里头,对方也一定藏掖有什么猫腻。否则他怎会轻易舍弃波佐利亚堡呼风唤雨的权利,反而随贝恩等人受苦呢? 又是一桩居心叵测,我冷漠的在心里过滤了一遍,能让商人铤而走险的莫过于利益,具体到我身上只有让其大发横财的自然精灵了吧?哼…… 屋内冷凝的沉默,让头人加两个女人像等待裁决般身子越俯越低,我轻笑了下,柔和的神力将三人托起,心思早在先前转了几转:“这事儿不怨你们,我要在这里住段日子,沙堡后的绿洲命人不要再休整了,回头我自有安排。噢,对了,将鸣沙村的住址大致绘画出来,我要用。” 夜色悄然降临到大漠中,头人效率很快,一顿饭的工夫半张绘在兽皮上的地形图送到了我手上。我略扫了眼收下,有些迫不及待的带着二女和海贝紫去往绿洲,葱郁的树木顿时令我心情大好,海贝紫也欢呼雀跃的脱光了身子跳进湖泊里游耍起来。 一声声畅快的铃笑从湖心传来,破水而出的海贝紫手抓着一条还在蹦达的大鱼丢到岸上,翘着嘴角要我烤给她吃。我嬉笑地支了烤架就势在细软的沙地上垫了披风委身坐下,二女忙前忙后的并捡枯枝生火。我串好鱼,一面在迸起火星的枯枝上方轻轻翻转,一面从空间储蓄里取出不知何时存放在身上的作料匀称洒遍。诱人的鱼香渐渐飘荡在夜空,海贝紫拍打着尾巴趴在岸边馋心大起的等待,一会又心急的在水里转圈催促。 “你若等不及就唱歌吧,我想听人鱼的歌声。”我笑着说。 于是,耀目的星空下又飘荡起了动听的歌声,那歌声空灵凄美,带着丝丝幽怨,又像是控诉离别的愁绪,迷离的荧光从湖心升起又漫天扬洒而下,点点如离人泪。 “喏,好了。”我将喷儿香的大鱼递给她,海贝紫仰泳在湖面上张大嘴巴咬食,二女无拘束的坐在篝火前浅笑耳语。我撕下一条鱼肉放进口中咀嚼,轻抚着被风吹散的发丝忧郁不语。 夜,深了。我从小闹一番的沙地前轻轻起身朝一侧的树林走去,留下身后全裹在睡袋里相拥而眠的二女和吃饱喝足后钻进湖心深处的海贝紫。 一波接一波风涌的涛声远去又片刻在林间浮升。我阖目,心如直水的潜进入定状态,连带无时无刻的自修也一并停止了。半晌之后,我面现古怪之色的脱出与生命之树的沟通,难怪局势已到无法善了的地步,洛塔丹(精灵王)仍迟迟不肯率领族人与人族撕破脸皮,原来…… 我有些头痛地戳着额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呐…… 鸣沙村坐落在一块四面尽是沙丘的凹地之上,面积不大,仅在相隔的两座丘陵之间有一处可供出入的路径。村中大多是窗孔奇小的高耸堡垒式建筑,因水源极度缺乏,环境险恶,村中人丁寥寥无已,多半已经荒废了,因此常常可以见到破败不堪的古堡沙墙无人修缮,连绵的堆弃在村中某一角落。 而前身是商人的亚尔维斯上台后,为确保波佐利亚堡经济稳定和可持续发展,不惜耗费大量财力着意开发此地段,把鸣沙村改造成一个可供行脚商人歇脚的中转站保留下来。 村内最伟大的功绩就要属那口深井水了,它在干旱的大漠里救活了一村人,养育了一帮颇具潜力的商人小队,如今虽然波佐利亚堡遭了事,相对较为宽松自由的鸣沙村依然没受到什么大的波及,甚至更有一些不愿远行的商队纷纷来此避难,一天拔行的驼队数量有增无减,一时倒让这个冷清的小村热闹非常。 在村子中心,一处砌得十分平整的高台就是商家统一交易出货的地点了。这里现今被一支新到不久的商队垄断下来,会长是一个名叫乔福斯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据说此人来自波佐利亚堡曾经最大的商业组织,城中大乱之后被迫逃难至此,但有心东山再起,手上财力雄厚的令人乍舌,护卫佣兵也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狠角色。 这让原本很有些愤愤不平之意的原东道主和打歪心思的商人们不敢轻易触其眉头,也就默许了这头狼虎的介入。 而今天商人们如往常一样竞价、交易、装货,满载的驼队驶出村落向附近驻扎在大漠里的落难佣兵或旅人兜售物品,一行着装普通的四位不速之客却悄悄进到了村里…… ………… 第九十七章 转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村落比我想象中要大上不少,也空旷不少。 早早便有商人在离村很近的位子扎了摊儿,摆上一种叫驼菱的角质果实。这是大漠里常见的解暑果,南大陆专署特产。剥开糙厚的果皮就会流出乳白色液体,汁少,谈不上好食甚至又青又涩,但在水源紧缺的大漠里足以令人们奉若佳品了。 日头升到半天腰,大漠才算真正暖过来。这一时段人还是挺多的,犹为冷僻的我自然不会钻这唯一的门洞凑什么热闹。 我领着二女和海贝紫在离村口与商贩不远不近的地儿站住脚,冷眼观瞧着进进出出的路人。 由于几人均为女性,即便裹着性别难辨的斗篷,体态仍属于那种女儿家的高挑纤细,外加一匹英武神骏的白马,马上端坐悠然的海贝紫,还是引得不少人频频侧顾。 也有些转摊儿的闲人三五聚堆儿的凑在一起胡吹海聊,不时投来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缩着脖子揣着手,很投入的接过话茬大笑。那种放肆的大声嚷嚷令我很不舒服。 好在尚有二女略施手段的在周身布了一个常人难以觉察的精神立场,间中融入了一点暗系的震慑魔法,单是站在那儿外表看来冷若冰霜,宣喻着生人勿近的姿态,倒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趋前搭讪。 可没过一会儿,我不禁微皱眉头,不觉抖簌两下尖耳。因为包含在众多望过来的各异目光中,明显搀杂进几束心怀不轨的精神波动。仿若实质的**目光闪烁不定的在我和二女、海贝紫之间打转儿,最终落在了落羽身上。 贪婪的味道……我冷漠的朝其所在方向望了望,只见几个佣兵扮相的汉子围在一处背对我的摊位前随意挑拣着什么。小贩舞着双手吐沫星子乱飞,一脸的讨好之色。为首那人掌中把玩着一只驼菱,佯作不经意地瞟来一眼,招手冲凑前的小贩附耳几句。 小贩一脸茫然的转头与我眼光相触,又回过脸去冲汉子连连摆手。汉子干笑一声,摸出一枚铜币丢给小贩,便领着一干人朝村外走去了。 我一怔之下稍稍提起了些许兴趣,一直留意周身动静,并时刻保持警惕的海贝紫和二女显然也发觉了这伙人的异常举动。前者看看我,再看看我,见我不假动容的颜色,便也有样学样的耷拉下眼皮一副无所谓、不理不睬的样子。 二女略一对视,莉萨语声带出一丝清冷:“圣女,刚才有人觊觎这里,怕是贪上了什么东西欲以图谋,用不用我去调查一番,翻一翻这些人的底细?” 莉斯:“给他们一些教训,否则真当我们是外来人好欺负。” 薄嗔带怒的抱怨让我颇感意外的侧目视之,看来二女以前在这方面吃过亏呐。 “不必理会,这种小角色碰上了就诛之,碰不上难道我们还去自找麻烦不成?不会在这儿久待的,半天时日足够了。”我不疾不徐的说道。 神力感知范围内,与我神识牵着一缕从属关联的贝恩等人也感应到我的存在,正摆脱手上俗务直向这边赶来。 “是,圣女所言极是。”二女恭谨应了句,不作声了。 “不过,即使战乱避难,这个村的人口数量未免也太多了些。”我抬首望着到现在仍川流不息的人流幽幽自语。敏锐的感官一扫之下,四周乱糟糟的声源不管我愿听与否,一股脑儿的全涌入了耳膜。稍自斟酌了下,我选中了一个刚有人加入的扯皮圈子,心神一经集中,那里的谈话立刻清晰可闻。 “哎哎,我说这在村口杵了大半天的四个家伙什么来历啊?你瞧那匹白毛马,啧啧……一见就不是凡品!”刚到之人似乎和这帮家伙很熟稔,一挤进人堆就冲聊得正欢的其他几人问上了。 “哼,来路?能有什么来路?无非是冲那莫须有的大漠古宝来的。这样的人几月来见得还少么?”其中一人嗤了一鼻子,满脸的不以为意。 “唉?话不能这么说,这古宝有没有你咋知道呢!万一真有呢,说不定咱们啊也能捞点儿油水。”聊天时总有人唱反调。 “有啥有?!也不知道哪个混蛋造得谣,说咱村有百年不遇的古宝。我都把家里头那一亩三分地儿挖空了毛也没见到。”一听这话,本就不满的家伙更来劲儿了,嘴一撇酸溜溜的说道。 “你没见到那是你,何着这古宝就得归你才算数?”那人一拧鼻子也扛上了。 “我什么时候说非得我得着了,你看看啊,这古宝的风言少说也有个把月了吧?你那大扇耳叨听谁挖出来了?哼,你这人呐说话就爱走板!” “你他吗才爱走板呢……” 古宝?我心中一动收回神念。 不及细想,矮窄的村口风风火火涌出五人。四男一女,男人一色银甲披身,内衬大红衣衫端得鲜亮无比,镌刻有古朴绢花的左胸前佩带一个蓝灿灿的雄鹰徽章,作展翅欲飞状。女的娇俏艳丽,肌肤赛雪,着一段等身红裙,一头茶发束成马尾,少去几分娇柔婉约,凭添几分飒爽英气。 几人一出现,方还堵塞在门口的人潮即刻散去大半,特别附近的佣兵都露出了忌惮的神情。 “艾琳丝!”一个又惊又喜的悦耳声音从少女口中发出。少女掂着裙摆,整个人化作一只翩飞的火红蝴蝶向我扑来。 我被少女过于热情的反应吓了一跳,本能的想退,却克制的立在原地,任由少女几步移来,任由少女拢住我的手。 海贝紫却是受惊不小,鼓囊的斗篷里‘啾’得一下差点儿就要现出真身把少女当作来犯的敌人,二女忙左右稳住她,落羽喷了个响鼻儿,兀自抬蹄退后两步。 “你……你没事太好了!”少女仔仔细细打量着我,虽有障眼术加持,少女看不清我隐于兜帽下的容貌,但情至深处,还是令这位多愁善感的女孩儿音色哽咽起来。而少女身后缓走上来的四人也都扬起了欣慰会心的笑意。 “贝拉姐,这里好多人看着呐!”我扫眼四周,这群脸上愕然的家伙大有围观看热闹的趋势。 “哎~你看我…看我……”贝拉忙乱地抹抹眼角滑下的泪,拉着我转身就往里扎,嘴里还泼辣的喊着:“快让开,你们这帮臭男人!” “遵命,大小姐!”贝恩一摸鼻子,难得开了次玩笑。 我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村,一直来到堪称交易所的中心广场,围绕看台耸立着一座新建成没多久的崭新土堡。一个身穿黑西服的中年胖子垂手侍立在门口,那人就是乔福斯了。挺着个大肚腩,几月不见,他好象又发福了。 “主人!”老远的,乔福斯一躬身冲我谦卑的施了一礼。 我看着他漠然的不发一语,活跃的场面一下寂静下来。好大会儿,乔福斯抖了下,持平的身子不安的抬高一点儿偷眼看向我。 我抿唇一笑:“你先去忙吧,晚上再来拜见,我有事跟你商量。” “那……仆人就先告退了……”额头已见汗迹的乔福斯忙答道,如蒙大赦般欠了下身子便急匆匆退了下去。 贝拉在旁‘咦’了声,打趣儿道:“多日不见,艾琳丝妹妹好象比以前更加威严了,越发像女……”随即想到什么,一掩口吃吃笑起来。 “我?有吗?”眨眨眼,我刚才只是想看清楚乔福斯的为人。 “有呢有呢,若不是知根知底,就你刚才那股子压迫,在你面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了。”贝拉仍是一副轻快的口吻,只是脸有些发白。 我不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土堡内部是南大陆常见的转梯式结构,贝拉带着我上了三楼,在一处留有小孔窗的屋前停下了。布满灰尘的光线十分暗淡,打开门,一股混着砖泥的酸腐味涌了出来,内里布置很符环境的甚为简陋,只有一张床,一桌椅,倒是多出一架不相称的梳妆台显得很是出挑惹眼。 如今伴着众人的鱼贯而入这间小屋里挤满了来访之客,有与我久别重逢的贝恩、贝拉、奥格斯、奥格利斯、盖尔文,还有追随我前来的二女、海贝紫。一时间,整间屋子的空气仿似凝滞,淤堵憋闷的紧。 目光在一个个变化无二的面孔上掠过,我拉开兜帽,在众人注目下站起身,单手抚在窗孔前俯瞰着下首热闹的村人。或许拥有了神的力量可以大幅度减缓衰老,至死都保留着壮年时的皮囊,这对凡人来讲无过于莫大的殊荣…… 可将精灵一族视作己出,对已有些排外观念的我来说,你们完全没有充分理由追随于我,难道仅是一句虚伪的为了神明的空话套话就能钳住你们一生?那样又是否太不公平。 破开这些虚幻回归现实,当一切信仰颠覆,所谓的价值观也不复存在,你们是否还能站在我面前,用敬畏和崇敬的眼神瞻仰一个和你们差不多的平凡之躯? 就像贝恩的埋怨,奥格利斯的玩味,我总能从中读出一青点儿的寓意,又实在令人恼火。凡人、神,除了力量又有什么区别呵…… 我心起波澜的缓缓收起思绪,半晌复回头笑吟吟的道:“看来,你们在这里混迹的还不错嘛。” “不错?”贝恩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自嘲的哂笑一声,“哪敢谈混得怎样?光是这带恶劣的环境勉强还能立身保命。苍鹰……更是在渡海之后就裹足不前了,反而先前为争一桩生意与人数次火并又减员不少,唉……招人难哪!” 我微微一笑,没有理会贝恩满腹的牢骚。他对我有成见无可厚非,毕竟抛开神的身份,我确实没有什么大的恩惠施于过他,反倒是为了达成目的,一已之见的差遣他们跑东跑西,为此还搭上了刚发展起来的苍鹰。 越是责任心强的人越重现实,经历了一番波折,这个嫡子不在一心想着复辟基业,卸了这重担子,苍鹰成了贝恩寄情的归宿。 一方面受大陆信仰荼毒,正派的贝恩要忠于神;一方面是他的心血,被神当作工具的苍鹰,可这位大男孩儿心理一直向往自由的,并不甘心受制于神。 种种矛盾淤积在心,沉稳却疏于心机的贝恩又怎能不变得乖谬起来了呢? “老哥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言过其实了。”贝拉不满的从旁插嘴,“明明上次招募的一批新人里,有几个我看着就很不错,是你要求太高了。” “你懂什么,我们招收团员品行排在首位,宁缺毋滥!”贝恩烦躁的挥了挥手。 有些失望的暗下摇头,我想要了解的可不是这些。这种欲抗争又不去争取的作派令我实在难以恭维。还是精明的奥格利斯笑了笑,一语点中了正题:“好了,这事留到以后在说。我们遵照吩咐去过波佐利亚堡,可途中出了点儿意外……” 奥格利斯当即将这几月来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叙说了一遍,我不动声色的听着,与我已知的内容大体上相同,看来那个女人没敢轻慢我,若只论消息的灵通性,沙盗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这让心事重重的我稍稍宽心了些。 当说到那日酗酒后的乌龙事,贝拉脸色潮红一脸的羞恼之意。 我再度歉然的作下保证:“安啦,贝拉姐,回头我去教训一下那个蛮子,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贝拉善解人意的抿嘴儿一笑,没有言语。 奥格利斯稍顿了下说完,便单臂压着桌子,颇有几分等待垂训的架势。我想了想,觉着无论从精灵一族的角度还是从个人角度考虑都没有道理继续拘着苍鹰不放。 以前自己拿不下决心,天真的想要面面俱到,却是顾虑缠身,难得寸进。 而今大可不必管这些俗事了,贝恩等人跟我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将他们安顿好,再替其铺一条平坦的路也算两清了。至于那所谓的神使关系,又与自己何干?我不是神,今天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所走的路,是那个男人替我铺好的路,我看清了,必须找到那个男人。 念及此,我扫过面貌迥然的各人如实相告:“以后,我不会再要求你们做任何事,北大陆回不去了,你们……还是要走一趟乌迪莱斯堡的。那里仍是精灵一族现世的栖息之所,若我将大陆战端挑起来,此地恰是最安全的,你们就在那儿自行发展吧。” ………… 第九十八章 恶人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话音在屋内转了几转,有些沉闷。 我不清楚这些打小便被灌输了神学思想的仆从、贵族,在面对所谓的真神时是怎样一种感受。他们回避我似人的那一面,而虔敬着神的身份,又妄想以人的交际与我周旋相处。 我说完这句话,屋内就了无声息了。他们屏住呼吸,惊诧、欣喜、挣扎、失落、冷漠、惶恐、不愤、不甘、矛盾,一一浮现在脸上,表情犹带丝丝痛楚,显然把己身当做被神驱使完后随手抛弃的弃子了。 哦,原来他们心目中的神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 奥格利斯嘴角总是玩味的笑意僵窒了。我对上他的目光,那里很复杂。他见证了一个神的成长,事实证明这个所谓的神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与想象。我学着他,嘴角挂起了玩味儿的笑意。 “嗯~就这样吧!”我自语着,突然有种甩开累赘的畅快感。 贝拉张了张口,神色黯然的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贝恩仍不死心,他几多踌躇,一张英俊的脸孔红白交替、喜忧参半。举手投足间患得患失、忙乱纠措,又是一副坐卧不宁、欲说不说的温吞相。 我不由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人还真是矫情,明明不愿受神驱使,表面上还要恭顺于神,力求尽善尽美。 “对了,最近大漠古宝一事闹得挺烈,怎么没听你们提及过呐?”我自不会给他开这个口,将我再拉扯进这个头疼而无聊的问题上。 我倒背过双手靠在窗边,佯作无事的抿唇笑问。 拘谨不少的众人均露出了意外而恍然的神色。我随他们沉默着,有时人与人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简单,只需把话稍摊开来,就不用在继续热情的装潢下去,亲疏远近立见分明。 贝恩犹豫了一会儿,尽着小心说:“南大陆住民背祖弃德,蛮荒不化,古来就不受神明眷顾。这次误把神迹再现视作古宝出世也是如此。”他看向我,又极快的避开,“我们……我们自问还是能感应到你的到来的。” 咦?什么意思。难不成大漠古宝是我造成的?我荒诞的想着。 “神迹呀,前些日不是艾琳丝妹妹展现的吗?我们清楚的感应到你的气息,心里安心了不少……”贝拉依旧熟不拘礼的说。 贝恩脸色骤变的喝止,这位女孩儿强作的笑颜一下散碎开来,眼圈一红,捂着嘴扭过了头。 我的气息……我无法坐视无睹了,沉甸下来的心向我宣示着危险的临近。难怪无论沙盗还是贝恩一众都对此事绝口不提,原来他们自作聪明的认为那抹神迹是我幻化出的。可两者精明如斯,怎会凭一点儿异象就武断的认定是我呢? 也许真是我无意中触动了天象,也不对,从流言判断古宝问世的时间大约是距今两月前后,那时的我正处在沉睡,时差上完全不符。 定是有人假扮了我,可目的是什么呢?又会是谁?看情景,在我休眠期间冒牌货既没有找上贝恩,也没有寻觅沙盗,安分的如同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难道只为了引出我?诸神沉睡,除了那个男人和乌迪玛尔我实在想不出谁能模仿且有能力模仿我的气息。而那个男人若想找我绝不会如此拖拉。 乌迪玛尔……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阴沉了下来,侍侯两旁的二女察觉不妥,代我向屋内众人下达了逐客令。贝拉仍不愿走的,贝恩默然拉起她,一点一点的蹭向门口。 奥格利斯怅然起身,回头只问了我一句话:“伟大的神,你打算如何让我们入住乌迪莱斯堡?” 我注视他良久,抿嘴儿一笑:“如果阻碍你们前进的大门消失了呢?” 奥格利斯目光闪了闪,俯了一礼转身退出。 “艾琳丝……”少女回眸中噙满了泪花。 我暗叹一声,终究于心不忍:“贝拉姐,你……留下来吧,我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今晚的月特别亮,即使浮云流拂也遮不住析透出的点点银光。 当贝拉从土堡走出时,脸上愁云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时喜时忧的欣慰之色。早早守立门前的乔福斯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陪着笑脸上前,想从这个女人口中套出一点儿关于少女单独找他谈话的口信儿。她只是冷漠的斜瞅了他一眼,便毫不理会的径直离去了。 乔福斯一张胖脸阴情不定,他瞧不起佣兵,却不得不对眼前之人高看一眼。不光是她,还有同她一道来的贝恩等人。虽然这几人时常我行我素,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时还会颐指气使的要求他做这做那,但乔福斯都能忍。 他爱财更惜命,知道这几人本事通天,这在混乱的大漠里可是横行的一大依仗。乔福斯自认整个佣兵界也鲜有人能与其比肩,何况这几人还和少女关系非浅,因此讨好、拉拢住这几人才是上上之策。 惆怅满怀的乔福斯又想到了少女,那个全身都披挂着神秘色彩的女人。他见过这个女人,却没亲眼见过这个女人的容貌。只是从声音判断她很年轻,刚过绮年的样子。 但乔福斯同样也知晓这个女人并非她想象中那样纯情简单,通过遍布波佐利亚堡的情报网,乔福斯很轻易就从侍奉韦勃的两个妓女身上探听到了此女的来历。 自然精灵,这个光是想想就令他心跳加剧的词汇赫然跃现在脑中。从那时起乔福斯就在打她的注意了,然而少女具现出的力量令他生畏,他是少数几个明了少女是如何以一己之力颠覆了整个波佐利亚堡政权的人之一。 对于这样的人,他没有把握降服,于是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他选择跟随少女。这是权宜之计,屈膝一个女人并没有让他觉得多么耻辱,相反的把这视作欲成大事前必经的苛责环节。他一向以枭雄自居的,尽管没有几人认同他。 乔福斯将这些念头深深的埋在心里,尽心演绎着一个仆从应尽的职分。少女对外在一切表现的漠不上心,甚至没有对他有过丁点儿的堤防。这让乔福斯心里稍安,他早就听闻了精灵的高傲,乔福斯认为这恰是精灵一族走向灭亡的根本原因,它们完全不懂人心莫测呵。 靴子有节奏的敲打着石阶,乔福斯听着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心下忐忑不已。有时他觉得就此一直追随少女也好,有人庇护,又可以放开手脚无所顾及的扩张自身势力。但也仅仅是这样想而已,一有恰当时机,他还是会毫无犹豫的对少女出手的,因为甘冒奇险的背后伴随着巨大利益,抓到一只自然精灵,起码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余年的光景。 门在一声古旧的吱呀声中打开了,沉寂的黑暗没有点灯,乔福斯探头向里张望一眼,震着嗓子喊道:“仆人乔福斯深夜拜见,主人安好!”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回音,少半晌才传来一抹清幽的女声:“进来吧。” 乔福斯忙放低了身段,凸着小肚走了进来,又把门合好。 一道清丽的人影站在窗前,背对他,乔福斯只觉得的那道身影很美,说不出的风姿绰约。如果不是他老到两眼昏花,那么这个站在他面前,背对他的女人身体一定在发光的,那种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的感觉直透心扉,让他生出一股极力想目睹真容的强烈念想。 甚至因为她,大漠里总是昏黄的月也在那一刻变得格外明亮。 错觉?错觉。乔福斯狠咬了下舌尖恢复过来。快速的左右扫视一遍,余光过处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白天见到的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好看女人;和马上时无忧无虑,下马时走路怪异、很是依赖的粘着少女不放的斗篷女人都不在了。 “你追随我,图得什么呢……”少女再次开口了,人儿嫣然转身,明眸流盼间直视乔福斯。 乔福斯只觉脑子嗡得一下,刚清醒几分的意识再次迷醉了。 噢,天呐!这、这是自然精灵!我甚至为了她,甘愿忘记呼吸! 屋子很静,呼声急促,落针可闻。 “…………” 面对这个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的胖子脸有些烧,我微敛眸子,一丝恼怒盘在心头。 “看够了吗?”我冷冷问。 乔福斯哼哼一声,接着失态的大叫,诚恐万分的垂下了头:“主人息怒,仆人无意冒犯……” “好了,我时间不多,无谓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讥讽道:“你叫我主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乔福斯胖脸抽动一下,好象在极力消化我话中的意思:“仆人……仆人不明。主人这是何意啊?” “何意?嗯……”我抚了下发丝,抬眼反问:“你真打算追随一只白精灵吗?还是一直图谋我,打我的主意?” 乔福斯一怔,一脸惊惧的连连摆手:“仆人不敢,仆人怎么敢打主人的主意呢,就是在借老奴十个胆也不敢去想啊!” 我轻笑一声:“你不用如此,你忠心与否我心里清楚。只是我要告诉你,从有人类抓捕我的族人开始,白精灵与人族就不可能再有共容之日。你虽自称是我的仆人,但也是个外族人,我接不接受你的效忠还在两可之间,哼,这就要看你的立场了。” 乔福斯面色一变,当即机灵的俯首称道:“唯主人马首是瞻!” 通过夜瞳我清晰的看到乔福斯隐在黑暗下的一双眼珠儿滴溜乱转,不知在算计什么。 “嗯……”不置可否的应了声儿,我靠在窗前,单手一翻,光华闪动间,一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白色珠丸浮现在掌心:“不妨再告诉你一点,我既是白精灵,也是暗黑教会的圣女。你知道我圣教对待仆从的方法吗?其实你是否异心我本不在意的,只要服下这个,我就不担心你会背叛。” 我笑嘻嘻的将手掌向前摊了摊:“这叫锁魂珠,又叫洗魄丸,顾名思义,服食他的人灵魂将会受到禁制,一旦心生背叛之念,既遭精神反噬,轻者神智尽丧,重者一命呜呼。这期间的滋味……呵呵呵……” 我故意笑得荡人心魄,乔福斯脸色蓦然变得很难看,能说会道的舌头一下打起卷儿来:“主……主人……” “你应该感谢我。”毫不理睬乔福斯的央求之色,我单手拖着珠丸视若珍宝,“这是圣教高层才有资格享用的珍品,只要不是心怀不轨之徒,它不但能清神益脑,还可促使自身暗黑魔力更加精纯神妙。对增助实力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哎呦喂……”乔福斯脸都要苦出水儿来,他似哭似笑的干嚎几下,哭丧着不迭的捶胸顿足,“主人!我的好主人啊!仆人只是一介凡夫,怎么能堪此重宝?老奴对主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老奴可对……呃……可对神明发誓,对主人绝无二心啊!这种东西还是免了吧,留给更需要它的人服用……” “怎么,你不愿意?”我脸色一沉冷声下来:“告诉你,今天你非服不可!我既摊牌开来,就不会留一个隐患在身边,更不会放任一个知我根底的外族人离去。哼,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服下此粒药丸,忠心辅佐于我,我可保你前程无忧,富甲一方,称雄整片大漠乃至挤身南大陆富豪前十之列也不是什么难事。二,向沙漠中流放罪人那样,给你一口水袋,丢至一处人迹罕至之地,你若一月仍不死,就可自由了。我大可不再过问你的去留。怎么样呐,你自己选吧!” 我凶巴巴的说完,便半闭着一只眼静待回音,一对儿尖耳抖啊抖。 乔福斯这会儿已经面如死灰,他哆嗦着嘴唇,咬牙再咬牙,半晌终于发狠道:“好,我服!仆人……仆人就把此生交托给主人了!” 说罢,快走几步,将我手中的药丸一把抓起,捏着鼻子仍进了口中,又趴在地上不住的干呕。 我有些排拒的蹭蹭手,嘴上却是说:“好,这样才对嘛。你是聪明人,很多话就不用我明说了。不管你以前打得什么算盘,今后只要诚心归顺于我,我自不会亏待你。先前的事我也概不追究。放心吧,平日里我不会约束你的任何行为,只一条你要记好,全力辅佐并支持贝恩,作为苍鹰扩冲势力背后的财源支柱就可以了。嗯,就这样吧,你……下去吧,好自为之。” “是,那仆人先告退了……” 我漠然望着乔福斯被打断了脊梁骨而愈显苍老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口。 门合,屋内除了清冷的月光,再次回归到压抑的黑暗。我神情一松,仿佛抽干了浑身气力似的蜷缩在地上,缩得小小。 月光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影子抱膝靠在墙角一动不动,只有一星苦涩的泪珠顺着散乱的发丝碎裂在地上晕染开来。 “再也……回不去了的……” ………… 第九十九章 追逐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煌煌明月,寂寥的夜空下一对影一双人。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一段半塌不就的饲棚。棚前一匹马,马侧一道优雅修长的单影。银光流转的沙地上还有几个昏死过去的汉子,背贴背,歪歪斜斜的捆挤在一起。 “晚上会有客人光顾,你们代我去问候一下,你们都去。我不是嗜杀之徒,但若对方实在不知好歹就杀掉吧,你们应该不希望手上沾染无谓的鲜血。”少女如是说。 于是,当二女拉着不情愿的穆拉朵从楼上下来时,就听到村内划给落羽休憩的一处僻静饲棚里传来几声惨叫,然后一只雪白蹄子踏在叠成一打儿的汉子身上。这匹神气活现的白马伸颈仰首,勾勒着前蹄独对明月,隐有一飞冲天之势。 穆拉朵长啸一声,落羽便抖抖长鬃向她踱去。二女颇费了一番手脚将这几人吃力的捆扎起来,又嫌恶的丢弃在冰冷的沙地。 一时都沉默了。 二女不说话,因为无话可说,面对从前的敌人现今主上的新宠——这条骄傲的人鱼,她们自然语话无多。穆拉朵不说话,因为她答应了少女人前不说话。 人鱼素来信守承诺,对曾说过的话很看重。少女不要她辱了人鱼一族的骄傲,她记着,所以越发沉默和孤高,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眼前,这些指使她们前来的罪魁祸首,却在她们来时靠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这样气氛就很尴尬了。于此呢,二女觉得没必要来,穆拉朵也觉得没有必要来。 但少女将她们支出来总有目的,聪慧的二女如是想着。穆拉朵则孤傲的认为,少女不会弃她不顾,定会在她最需要她时施施然的出现,然后再用滑嫩的手抚摸她的头,穆拉朵很爱那种感觉,暖暖的很舒服,就像刚从卵中孵化时的幸福。 人鱼从来都是幸福的,不用服用那些缩短寿命的药丸,每次少女如长辈一般摸着她的头灌注生命力,穆拉朵都会感动的流泪,那是向生命的致礼。穆拉朵把坠泪凝成的珠子用绡丝串成串,偷偷的藏好。在未集成一条项链前,她不准备拿出的。 嗯!作为送给少女的礼物!穆拉朵翘着嘴角有些得意着想着,下意识伸进口袋,指尖轻轻触过这些圆润光滑的珠子,有丝凉意,散发着淡而纯粹的生命气息。 穆拉朵一下警觉的打量四周,生怕别人发现了她的小秘密。因为珠子正在发光呐,月亮出来时就开始发光了,粗糙的斗篷遮掩不住这份光华,穆拉朵噘起小嘴儿很苦恼。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偌大的土堡人去楼空,少女早在乔福斯出堡时,就阒无声息的消失了。 “今晚的风很喧嚣呐……”飞掠在高空,我迷离的俯瞰身下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的沙暴肆意蹂躏的大漠轻声感叹。 因是一个念想的转变,而今的我就像重生了一样,那么那么的不可思议。在我眼中脑中多出许多许多以前设想而畏缩且厌恶去做的事。我承当了这份责任,就籍此洗头换面的重生了。 我细细品位着这种转变,我应该早已习惯了眼前的风景,却还像个初涉贵地的旅人一样忍不住的发出感叹。我虽仍是个过客,却有时间停下来观赏路边的景色,这大概就是过往和现时的不同之处吧。 “新生?”我用不确定的口吻确定着一件事,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丝讥诮。 “只是变相的妥协与屈服罢……”风声大起来的,我连自己的话音也听不到了。 我在这团翻滚而来的黄雾中前进着,找不到方向。很久很久之后,下方出现了行人踩过的痕迹,黄沙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换上更深的土质轮廓,接着开始出现田地、屋舍、生气的蒿草,和紧闭的、火把通明的高大城门。 是这里了,卢尔森堡。那座不明智的对波佐利亚堡发起进攻,又不明智的选择封城以求自保的城市。展开神力感知俯身而下,我打算以最简洁有效的方式结束这座不明智城市的统治。 正当我用神识扫遍了方圆数里认定目标,一个潜伏一隅、气息古怪的黑影却先我一步遁入城中。速度之快,穿墙越物如履平地。咦?我心中暗凛,略一思量就察觉这不是闲暇之余我问及二女在里得森惨淡经营时,二女无意中提到过的影魔么? 当时我颇感好奇就多问了些,知晓这种东西绝非善类,真身属上古魔物一脉,如今早已消亡不存现世。现下这点儿影象不过是暗黑大魔导借助祭品精血召唤出的、只服从祭主的一缕精魄罢了。实力虽称不上过强,却是十分难缠。 本身无形无体,除祭祀神光(圣光)外不惧任何物理、精神、魔法类攻击,又可任意化形聚身、隐踪匿迹,实在是暗杀首选。然由于现世法则缘故,不可能让祭主滞留这缕虚空精魄太久,故而影魔存有一个挥抹不去的致命缺陷,使用次数受限制,一旦魔力消耗殆尽,就会无声无息的从世间蒸发掉,无法补魔,无法再生,可以说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仅这些也就罢了,但召唤这种魔物至少需要祭主提供一名高阶魔法师作为活祭品,而这位魔法师的下场通常是被吸**血而亡。这和培养一位高阶魔法师所花费的精力、财力比起来完全是舍本逐末。 因此,这种秘法一经创出,即便在暗黑教会最鼎盛时期,也没有几人会干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倒是作为暗黑教会惩处叛教高级成员的一种酷刑流传下来,在下界第一次神魔大战中屡建奇功,让光明教会吃了不小的苦头。 后来暗黑教会战败,这种魔物也被当作重点涤清对象灭得七七八八。如今残存于世的也就寥寥数只,被打了封禁丢在暗黑教会大本营多兰帝斯大陆(东圣帝国)。 二女主修的影身术属暗魔系隐匿类的上乘魔法之一,恰也适合操纵影魔。这次出来,博格竟不惜血本的捎带了一只送给二女防身及护卫之用,看得出他对我的重视程度。 但是眼下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只影魔来,还是在混乱的南大陆?博格不是说暗黑教会历来有祖训不插足南大陆的吗? 我心下狐疑,这种古怪的气息我才刚感应过没多久自信不会认错,而且这东西一经拆封没法再次封禁的,断不是几百前大战遗留下的战利品,若是被有心人搜罗得到,且了解开封之法,也应该与暗黑教会有些渊源才对。 难道是暗黑教会百年前另起的分支,在暗黑教会式微后脱离了主部掌控自成一脉?如此推断,也不枉博格有此一说了。 这样想着,我神念一动,锁定住了影魔,身形在一晃之间,敛神屏息,拟形成一道浅浅的月光直向下方坠去…… 两日后,当少女匆匆留下一封娟秀的笔体不辞而别,鸣沙村迎来一个惊天消息:铜墙铁壁的卢尔森堡被乌迪莱斯堡城主吉格尔亲率大军一举攻破。城主洛可汗横征暴敛,倒行逆施,已于昨日被诛,头颅高悬在卢尔森堡的城头前警示三天,威慑尚在顽抗的波佐利亚堡代城主贾里德。 于之同时,一道道新政令从战后余劫的卢尔森堡发出,经过一定数量的盘查过往商客均可通行,税率不高反低,不足平日五成。 这个人情卖的乖,也卖的巧,不出几日,以商业为支柱的波佐利亚堡人心溃散,北大门不攻自破。 而奥格利斯在接到此消息时,只惆怅的长叹一句:“伟大的女神,逼她如此做的竟是自诩虔敬的我们……” 南大陆诸堡又迎来了一次新臣旧主的更迭变换。但没有多少人知晓这一连串事件背后真正的真相,除了少数亲临其境,如今正处在回往绿洲路上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 当迷雾翻卷,刷新了新一轮的云收雨歇。在南大陆远离乌迪莱斯堡的另一端,一黑一红两道光虹先后飞闪过天际。 这样的追逐已断断续续持续了个月有余,每当黑虹停下来想要休息,红虹就会疾速靠拢过来,黑虹畏惧的一阵抖嗦,架起更快的速度朝远方遁去了。 但奇怪的是它总是远远围着南大陆某一点绕圈子,盘桓往复,不肯离去。 “臭拉茹尔!混蛋拉茹尔!我不回去!不回去!”黑虹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大叫,这已是例行喊话了。 “呵呵呵……”回答他的总是咯咯的娇笑,只闻其声便觉妩媚动听至极,让人不免心笙荡漾,牵魂勾魄不能自已。 “咕……”可这只会换来黑虹中的人影更加愤怒而已,“你到底还要跟着我多久!?” “哦呀?臭小鬼,说话注意礼貌。若不是那个人的命令,本尊会自惹晦气?哼,早就揪住你狠打屁股了~”语声似嗔似怨,依然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咕……混蛋!!”黑虹中爆发出冲天的怒气,身影一闪遁速又添几分。 “呵呵呵……”红虹仍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显得游刃有余。 突然黑虹一滞,发疯的大喊大叫也止了。 “嗯?”红虹轻咦了声,一双如血演漾的曦眸具现在雾气中弘波流转,似乎有些意外。 “呐……我们讲和好不好,米勒尔不打算玩下去了,米勒尔听姐姐的话。”黑虹向后蹭了点儿,气馁又懊恼的说。 终归还是个孩子,闹够了也就消停了。红虹轻笑了声,挥手撤消了红雾,显出一张艳丽无俦的惊世容颜,那一瞬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暗淡了。 “好了小鬼跟我回去吧。”拉茹尔羽袖轻拂,优雅的一侧身,瞥着同样现形的米勒尔似笑非笑的说。 米勒尔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乖巧的点点头,身子一倾就滑到了拉茹尔身前。 拉茹尔妩媚的一抿嘴儿还想在说什么,米勒尔却诡异一笑,嘴一咧,一缕黑气点燃了周身空间,瘦小的身躯迅速膨大变形,轰得一声,解体自爆。 一刹方圆百里的高空黑气席卷,爆裂弥漫,也被卷入了这场恣肆的能量漩涡中。 “咳咳……”正处爆炸中心拉茹尔一面呛咳着挥袖挡掉余波,一面有些狼狈的整理仪容,烟熏的脸上满是惊恼之意。 神识全开,拉茹尔猛然回身。正对的前方飘来米勒尔得意畅快的大笑声:“哈哈哈……臭拉茹尔!混蛋拉茹尔!冒充姐姐气息的老女人!这回知道本小爷的厉害了吧!哈哈哈……” 黑虹远去,没入天边一星尘点消匿不见。拉茹尔却僵在原地,葱玉的指节因愤怒握得惨白。 “老……女人……”拉茹尔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搐,一股无名业火于心底熊熊燃烧。 “臭小鬼!别让本尊逮到你!!”一声羞恼至极的尖叫震得高空嗡嗡作响。 下一瞬,拉茹尔身形一闪也化作天边一星尘点不见了形迹…… ………… 第一百章 史前大陆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距多兰帝斯大陆万里开外的某片荒岛边缘,一条体型庞硕的怪鱼扑腾着浪花四下奔逃,在其后不远,一个男子轻飘飘浮身虚空,优哉游哉紧随不舍。 怪鱼很怪,吊三角的身子,蓝尾畸长,扁平鱼头上生出两根肉乎乎的触角。端头两颗猩红瘤子,远些看颇像一对儿打摆的灯笼。 驱策它的男子则一身东圣帝国贵族惯有的装束,黑袍革履,金纹束带。一张脸白皙俊挺,凤目狭长,眸含珠玑,菲薄的唇角勾起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男子长身负立,神气内敛,却偏偏难遮自身不可一世的傲,睥睨天下的狂。 怪鱼速度很快,一个起落便飞也似的在海面滑翔出十几米;男子速度更快,近乎瞬移般一闪即到怪鱼跟前。怪鱼叽鸣一声,身子再度一展距离又拉开了。 一人一鱼便在海上分分合合、伸伸缩缩的追逐个不停。怪鱼见久摆不脱,一回首,错着森森锯齿反咬男子。男子指一弹,怪鱼腹部下凹,身如破线的风筝砸进海里。 激溅起的浪花骄阳下晶莹莹的闪亮,怪鱼咕嘟嘟的浮出海面,晃晃脑袋,又咔咔错了两下牙齿,一甩尾继续逃了。 一日,两日。 怪鱼死活徘徊在附近海域像是守护什么东西。男子笑眯眯的如影随行,不急不噪。 三日,四日。 怪鱼已无先前那股子精气,鱼目黯淡,锯齿开合,病怏怏的仍在跑,仍在逃。 五日,六日。 怪鱼一阵哀鸣,不知多少次的潜进海里,又不知多少次的被一道水柱无情的顶上高空。怪鱼凌空翻了几翻,佝偻起身子摔进海里没了动静。 少顷,浮浮沉沉的海面上漂起怪鱼白花花的肚皮,生机全无。男子身形微顿,随即发出畅快的大笑。五指连动间一道道粗大的水柱听从男子调遣的将怪鱼拖向半空,而后一股接一股的冲在怪鱼身上,冲得怪鱼上下翻飞。 半日,假死的怪鱼终于不堪重负,触角瘤子猩红大放,冶艳欲滴的血色包覆了全身,怪鱼无处借力的身形登时如插翅般凌空一个盘旋,拖起一道血红残影没入荒岛一角凭空消匿不见。 “呵呵……在这里。”男子丝毫不觉意外的手一扬,大蓬紫光脱袖而出,密密麻麻轰在怪鱼消失的空挡。刹时,空间波动骤起,四周怡人景致一阵模糊皱叠,如镜中花,水中月纷纷扭曲脱落。 轰隆!剧烈的空间风暴撕裂开一道巨大豁口,男子眼一眯,全身黑光上下律动,化作一道惊芒合身敛入…… 荒岛还是原先的荒岛,只不过荒岛毗连处多出一片恢弘无际的大陆。 安格艾尔凌虚静止,面无表情的俯瞰着身下彰显远古气息的旧址遗迹。 狂暴的混沌能量充斥了整个空间,灰沉的天际不断有雳闪划过。入目罡风肆虐,江河倒悬;群山巍巍,古木林立。大地滚沸一般蒸腾起绿森森的沼气,连片惊雷将天地映得惨白,轰鸣之声大作,振聋发聩,不绝于耳。安格艾尔身形拔低一些,一线的边际烛影冲天,惊震寰宇的动荡一波接一波涌来,那是火山在咆哮。 如此景象,本不适合现世物种生存的。安格艾尔脸上笑意重现,年前这片大陆无征无兆的现形令他座下那头黑龙躁动不已,东圣帝国备战之余曾先后数次派遣战舰远航寻查终不得果,为此还惊动了暗黑十二使硕果仅存的几位,但经查探也是一样头绪茫茫。 而安格艾尔这位新近教皇,东圣帝国实际掌权者的暗黑之子却在夺位大战后神秘失踪。 对外,信徒只知这位神力通玄的大人物遵照暗黑之神(憎恶之王)神谕夺取教皇之位,坐镇星宫,筹备发动‘神魔大战’事宜。实际上帝国高层均都忧心忡忡,谁也不知道这位圣子去了哪里,他只在临行前留下了一个必须遵从的计划,一个耗尽帝国百年沧桑、自杀性的计划。 安格艾尔自然知晓东圣帝国发生的一切,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某人的分身一直留在星宫默默操控一切,大概也不会有谁比他更加清楚当前的局势。 如之所料,恶魔根本不关心下界之事,它们窝在众神庙贪婪吸食着所谓的信仰之力,一心只想力挫千年来的夙敌。安格艾尔玩味儿的笑容添了几分嘲弄,这段空白时段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比如:寻找东西;找到东西;在用这个东西破禁虚空,来到这片神奇的史前大陆。 这是少女带来的启示,或者说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那个混蛋按耐不住而要破开固有结界亲临恐怕亦是如此。安格艾尔濡捻着手上精致而残缺的物件,宽大的袖筒遮掩了外在,只有一团紫蒙蒙的光晕若隐若现。 既然该来的提前到来,那么时间早一些、晚一些已经不重要了。安格艾尔不会让那个混蛋如愿,同样也不会让少女真成了一具悲哀的傀儡。神识放开,神念于四下扫了扫,安格艾尔身形一转,朝准某个方向疾速掠去…… 出现在安格艾尔面前的是一座山,一座比穷极所有想象还要巨大万分的山。 安格艾尔沿着山坳向上全速飞驰了数日仍不见尽头,一重接一重的雾气在他眼中放大、身处、消失,又有更多更广更寒的雾气蔓卷开,安格艾尔在其后的地段看到了冰晶、白雪,然后是风雪连天、雷电交加的异象。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停身不动数时,就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当中。 洞穴一通到底,除了纯粹的大,并无其他奇特之处,但那纷立两旁、夹道拱卫的几十头巨龙任谁见到都会为之动容。 安格艾尔一直眯缝的眼睛睁开了。 这群极具压迫的庞然大物敛着翅,一致偏着狰狞的头颅鸟瞰脚下渺小的人,在洞穴里端,一头通体火红的巨龙趴伏在地墩之上,正剥开鳞目上的紫膜冷冰冰的望着他。 安格艾尔从容的掸掸黑袍,一呼一吸间,几个闪动横跨千余米到了红龙近前,直到这时,安格艾尔才明了这头红龙到底有多么巨大,以至于他纵向飞了半刻钟才堪堪与之持平。 “外来者……”深沉厚重的古龙语仿佛令天地都在震颤,红龙挪动了下爪子,洞穴开始摇晃了,“你擅闯龙族圣山是来替德古拉请罪么?” “请罪?呵呵呵呵……”空中传开男子狂意的大笑,音虽小却令在场龙族听得真真切切。安格艾尔神容一收,不答反问,“黑龙皇的遗骸在哪儿?” “龙皇?哼……”红龙不屑的声音中隐现愠怒,“一个为求永生,不惜舍弃肉身,灵魂出卖给米撒尔的堕落者也配当龙皇?至于遗骸,呵呵呵……” 沉闷的啸声震得洞壁一阵摇晃,巨大的石块纷纷滚落:“怎么,已是永生的他还需要这具残破的遗冢吗?啊,我知道、知道,蜕化成龙巫妖的滋味不好受吧,嘿嘿嘿……小辈,若要取就让他带领被诅咒的黑龙一族亲自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他,永远……” “噢,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提议。”安格艾尔一耸肩,眼中精光连闪,“不过我来此令有他图,遗骸嘛只是顺手之为罢了。难得你们还有心思固守这片史前大陆,对沉睡了万年之久的躯体突然复苏就没感到什么意外和不妥吗?” “小辈,注意你的口吻,不是在谁面前都任由你放肆!”红龙蝠翅一扇,巨大的威压伴着滔天热浪铺天盖地卷来。安格艾尔身形微一晃动,便又安然无恙。 ”哼……龙族现在情形怎么样当着你这现任龙皇的面自然无须我过多赘述。我也不和你兜圈子,龙族早在史前第二次冲击时就已泯灭,出现在这里的、你们——不过是与乌迪玛尔残存的神祇之灵融会后诞生的污秽。龙族?呵呵……五十步笑百步罢。” 安格艾尔无不讥讽道,单手翻转,掌心窜燎起炽烈的黑炎,“现在,乌迪玛尔复出了,你们这些早该逝去的亡灵也被捆束着无法得到救赎。昔年我凭借一手黑炎降服德古拉,如今我再将它展现出来,你或许感应到了我的气息,交出‘熔火之焰’,并暂且臣服于我,我可还你、还龙族真正的自由。” 安格艾尔沉声说着,体内神力狂涨,渺小的身体仿若黑洞般疯狂吸扯起周身的混沌之力朝此汇聚。洞内同时骚动迭起,原本安分的巨龙个个顿爪展翅,暴躁的狂吼不停。 “咕……”距离最近的火龙皇却是怒了,匍匐的双爪猛得一拍地墩,一阵地动山摇过后,堪比山岳的身形暴增之下站起,双翅一震,全身红光流转,焰浪冲天。 “凭你!?”嘹亮的龙吟直撼九霄云外,“区区一个半身也敢如此猖狂!” 火龙皇脖颈一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一霎,巨龙纷纷惊恐的低吼退却,而后一个倒旋齐齐飞出了洞外。 安格艾尔风目微眯,袖袍一挥,一片紫蒙蒙的光晕护及了全身。与之同时,赤红的焰浪吞噬了整个世界。轰隆隆!通天的山体间一道撑爆洞口的火柱喷出,随即爆发出崩天裂地的巨响。无数巨龙徘徊在附近空域,声声龙吟高亢不息。 少时,余波散尽。扩大了一圈有余的洞内,一极大一极小两道身影,在滚滚浓烟中徐徐隐现。 “什么?怎么可能……这是……”火龙皇巨大的身形一拱,喉咙里发出难以置信的怒吼,“你到底是谁!?” 与之对峙的空中,安格艾尔笑眯眯的负手而立,看似不起眼的紫色光幕却轻易将火龙皇暴怒的攻击挡下。 “呵呵呵……”安格艾尔只是畅快的大笑,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忽而身形一转,在火龙皇眼皮底下化作一道黑芒直向洞**去。 火龙皇微顿,随后不甘的嘶吼一声,一纵一跃已到洞口边缘,偌大的头颅探出,双爪死死钳住洞壁上沿,一个翻转幅翅展开,尾随着那道黑芒朝虚空飞去…… 三日后,当轰鸣的雷云弥漫了山体上空,粗大的电弧霹闪在天际,掠身其中的火龙皇头顶处多出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 第一百零一章 回归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南大陆拉玛干沙漠,原沙盗聚巢,绿洲。 巨型法阵几乎涵盖了绿洲过半的面积,我站在碧树盘绕的阵眼,心中却顾虑重重。 就在前两天,我跟踪那只影魔潜入卢尔森的城头堡,亲眼看着它用勾爪洞穿了城主洛可汗的心脏,又拿匕首割下他的头颅。这一切无声无息,门外把守的护卫丝毫未有所觉。 不得不说这很赶巧,除了我还有人在打卢尔森的主意。我觉得有必要与其照上一面,所以并没有出手干预,可它的主人实在狡诈,脱身的影魔带着我在城外兜了几遭,就因法力枯竭自生自灭了。 我虽腹诽这人的谨慎,却也隐约猜出些许眉目来。随后发生的事印证了我的揣测,暗杀没几时,乌迪莱斯堡城主吉格尔就亲率大军前来攻城,群龙无首的卢尔森大败无疑,如此精准的时间拿捏,若说暗杀与吉格尔无关,我是绝不相信的。 影魔既与乌迪莱斯堡挂上勾,说明背后定有干系暗黑教会的势力参与进来,至少也是吉格尔雇佣了暗黑教会的某些散员为其服务,而这些散员的地位还很不一般。 判逃者,我几乎是在瞬间为其寻了个相较合理的身份。但我对此如许上心,并不是于这些外来因素有多么看重,随着各种事件的层层抽剥,从精灵一族的角度出发,乌迪莱斯堡的情形已经很混乱了,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不少。 而以我目前在暗黑教会凭白得来的身份地位真想彻查此事,顶多回去询问一下博格也就是了。真正让我挂记的无外乎个月前那场冒充我之气息散布的神迹,以及曼达人本身披覆的神秘色彩。 原本我定下精灵一族大举迁徙的方针,一来,乌迪莱斯堡地处适中,草木丰茂,确实适合精灵一族生存;二来也是根本原因在于种族间的战争无可避免,短时内精灵一族又难以走出孱弱的圈子,这样提前暴露行迹,即使有我庇护,承受的压力也着实大了些。 毕竟一个精灵从幼年到成年最少也要百年时间,即是说,生命之树复苏,精灵一族若要兴旺最少要有百年的过渡期。这段漫漫时长,足够寿命有限的人族新旧交替几轮了。 势大的人族不会等,四面楚歌的精灵一族也等不起。我不是没想过让精灵一族在远古大陆蛰伏个百余年再出来,可身为神之后裔,一心报复诸神的乌迪玛尔会放过精灵一族吗?答案当然是否。 精灵一族要和人族斗,和乌迪玛尔斗。我自身也卷进这个是非泥潭不清不楚。倘若只为寻求一时庇护,我大可不理世俗之事,带领精灵一族躲进远古大陆一了百了。可此一来不是明摆着告诉乌迪玛尔‘我就在这儿,你来打我呀?’ 这种蠢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既然无法保全,就只有打舍卒保帅的伎俩了。精灵一族会在即将投身的战役中一分为二,南大陆一支,远古大陆一支。如果乌迪玛尔起了剿灭之心,我也有时间应对。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迄今为止,我都在惶惶中度过。稀里糊涂成为神,稀里糊涂成为月之女神,又稀里糊涂顿悟,有了归宿。 迷惘的我无法给自己定位,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是对,现在回顾自己异界的旅程,寥寥几年,唯一让我铭记的,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这家伙一厢情愿的将我引上这条路,我虽有所觉悟无力抱怨,但他必须对我负责。 轻抚额头,我甩开脑中纷飞的思绪,现下要紧的、让我顾忌非常的还是在南大陆嗅到了乌迪玛尔的气味,我不愿让任何一名族人身处险境,但为了保全更多族人却只能狠下心如此做。 身不由己,我是深深体会到了的。 长吐了一口气,我终是下定决心,全身神光流转,开启了跨越大陆的超远程传送。 通过联结生命之树,我早在初到大漠前就已沟通了精灵王洛塔丹,并让其在爱罗伦布下巨型传送法阵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法阵以神力为基准,产生的消耗以及超远距离传送对肉体的危害远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除非由我在场亲自主持,或者生命之树展开结界加以保护,外族人根本启动不了。 换言之,即便没有破坏法阵,外族人想要动用法阵追到另一端来,亦是痴心妄想。另外,法阵是以生命之树为媒介的远古传送,就算乌迪玛尔实力再强横,在没有彻底破坏生命之树之前,也是行不通的。 如今,这片绿洲已是禁地,沙盗倾巢迁出几十里,远离了法阵造成的影响范围。当然,从鸣沙村返身回来,我没忘小小惩戒了头人一下,让他围着自己所建城池徒步漫跑‘视察’了三日,也算为贝拉姐出了口恶气。 在布置法阵期间,我先后探察了衍生曼达人的绿洲,和神迹出现点以及附近地带,俱都一无所获,也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发生。我心中稍定,内里的戒备却是更深了。 法阵在一阵低沉的嗡鸣中泛起翠绿光泽,以我为中心,匿于土植的鲜亮符纹四下蔓延,一一隐现,不多时,绿洲上空绿光点点,汇聚起了庞大而纯粹的生命气息。 “要开始了,跟紧我。”我脸色苍白的继续灌注神力,一面分神对身后二女和海贝紫说。 几女忙靠近些,我神念一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出现在熟悉又陌生的地界——爱罗伦。 “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从眩晕中醒来,我便见到洛塔丹带着十二长老和一干族人恭迎我的场面。 我静默了会儿,直到二女和海贝紫又是干呕又是咳嗽,好半天恢复过来,才转对族人略一点头,匆匆向议事的树屋走去,众人全都一脸肃然的紧随其后。 “和矮人族之间的事谈出结果了吗?”踩上藤蔓与落叶交织的过道,我随口问。 洛塔丹与我并肩而行,一听此话,骄傲的脸上满是无奈:“不行,这支野蛮种族暴躁的不可理喻,完全不接受谈判,执意霸占整条银脉。” 我有些头痛的戳着额头,年前还在建设爱罗伦时,元素精灵曾在周边地域多处发现了魔晶矿脉,其中就有一条与秘银矿重叠。因为当时发展急需金钱积累,在加之秘银本身十分罕见稀有,价值更在黄金之上,我便令族人着力开采此段矿脉。 时至今时,秘银积存的储量已经十分可观。但我万没料到自己一直纠结的矮人会在精灵一族饱受族人被抓之际突然出现,而且还在自家门口,那条奇长、贵重无比的秘银矿脉。也因为这条矿脉的归属,矮人和精灵起了争执。 洛塔丹行动受到掣肘,不得已分出本就紧缺的族人看住这群愣头青,而让人族有了喘息之机。谁也不希望自己生活的好好的地界上突然冒出一群赖上就不走的外来者,何况这群短胳膊短腿儿的外来者脾气实在太火暴了,他们敲着镐头与精灵族人挖穿隧道后就日夜吵嚷个不停。 一件件破桌烂椅从矿坑搬运上来,又围着矿场四周筑起高墙,修建石门,矮人们叮叮当当忙完之后,成天聚在一起喝着自酿的啤酒,唱着糟糕却气势十足的歌谣,跳着毫无美感却热烈奔放的舞蹈,热闹的每晚都像聚会,每晚都很邋遢的醉倒满地。 小小的身体练就了大嗓门,星空披挂时,四周的林木会听到各种怪异的呼噜声;淫雨霏霏时,他们又会躲在坑道里唱得更欢。 好在矮人不喜欢树木,虽然理直气壮的占下矿场,却更情愿与乱糟糟的石头矿物为伍,也没有进一步壮大地盘的举动。 否则,若是矮人们破坏了精灵热爱的林木,洛塔丹能不能压住族人的怒火还是两可之事。 精灵不喜欢矮人,因为矮人粗蛮、邋遢、大嗓门,毛毛躁躁又爱争强斗狠,还特贪心。 矮人也不喜欢精灵,因为精灵个个身材纤细,男性精灵俊俏如小白脸,大受以壮硕标榜雄性之美的矮人一族冷眼;女性精灵则丰韵万种,体着暴露,矮人们不是不喜欢,而是矮人女人不喜欢,显然这方面矮人的女性也是会长胡子和体毛的,混到男人堆里基本上辨认不出来。 尤其精灵耳朵尖尖,矮人最讨厌尖的东西,特别是耳朵。 精灵喜静不喜扰,矮人却极爱凑热闹,群居互助的典范,可谓各走极端,两族同在一处屋檐下,矛盾自然免不了的。 这些事,我是一想起来就会头痛,但若放任这块疥癣之疾在身边又非长远之计,见是要见一面的,而且必须制住矮人族。 打定主意,我便不在犹豫了。遣散族人,留下几位长老随我进了树屋落座,我微一扫量,没有发现西达伦和小妮子,可能有事在身吧,我思量着,忽而想起什么,脸色阴郁下来:“被抓的族人现在情况还好吗?” “很不好……” 面上刚因我的回归而带出鼓舞之色的众长老均都愤懑难抑。 阿西娜沉重的说道:“我们有143名族人被抓,52名族人回归了生命之树的怀抱,45名族人被救回,有一半以上的族人都被套上了禁魔项圈,感受不到大地之灵,失去了‘精灵之心’的他们生命气息在逐渐减弱。很快……很快就会……” 阿西娜眼圈微红,哽咽的紧握拳头再也说不下去。 我蓦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塞异常难受,烦闷的起身冲二女说:“你们去找博格,告诉他过两日我找他有事。” 又对海贝紫用人鱼语说:“原谅我没有为你准备盛大的欢迎,人鱼一族的使者。我必须先看过我的族人,他们正因我的疏忽而承受痛苦。” 海贝紫怔了下,也摆出了特使的身份姗姗还礼:“噢,我很抱歉,我为贵族族人的遭遇深感悲痛。” 原来,海贝紫是会精灵语的,我点了下头没在说什么,先知伊罗尔这时转出树屋去了上层,不大会儿,数声轻呼,几十道憔悴的人影出现在树屋门口…… ………… 第一百零二章 宣战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在远古大陆巍峨的山巅之上,巨大的生命法阵遍布奈尔兰的每一个角落。 高耸入云的生命之树通体泛起翠绿光泽,从树冠顶端凝结起一道深绿光柱直冲天际,与之相接的整片天空都被澎湃的生命之力渲染成了无尽的绿色。 三天,我花了三天时间来拯救我的族人;又是三天成就半神之躯与生命之树融合,呼唤遗失在人族境内受苦受难的族人。 他们丧失自由,蒙尽屈辱,被人族肆意玩弄驱使。成了禽兽不如的人渣发泄**的玩偶;成了贵族小姐攀比娇纵的新宠。 哭泣,惶恐,无助,挣扎,愤怒,我的族人在绝食中身死,失去‘精灵之心’的他们无法回到生命之树的摇篮。星星点点的精灵之魄无意识的在荒野游荡,寄身某片密林具树成灵,缠绕、依附,却不被大地之灵接纳。 溪流干涸,万木枯死。伴随绝望而生的树灵啊,将永远回不到故乡,永远扎根这片异土,守望着遥远的奈尔兰哭泣。 生命之树在哭泣,我在哭泣,在愤怒。 我召集了所有族人,在月光庇护的月神殿**下达了开战的命令。 我的族人拿起弓箭,跨上彩鹿,将随我一起踏上讨伐人族的征程。 这或许是精灵一族最后的战役,精灵一族会为此而陨落,会为此成为袄可兰历史长河中不惊不澜的一页篇章。但在此时此刻,贪婪蒙昧的人族必将承受精灵一族无尽高涨的怒火!整个袄可兰,整个人类的国度,都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仰望参天的生命之树,翠盈盈的枝桠上缀满了精灵结晶。这些都是我的孩子,精灵一族未来的希望。我温柔的凝视他们,感受着生生不已的生命气息,灵魂在那一刻很安详。 就在洛塔丹与人族对峙的时间,人族方面集结了万余大军三方压境,从多尼亚,从共和国,从帝国。我让洛塔丹、西达伦和科罗多各带一千族人去迎敌,自己坐镇后方。 这已是精灵一族目前战力所能透支的极限了。 现在,洛塔丹已经和多尼亚方面军交上了手,地点位于多尼亚以北的洛可托省边围,那里是多尼亚最大的金矿产地之一。 其他两支人族军队也在各自的国界就地扎下营寨,看样子打算先发制人来一场困兽之斗了。 哼,如此,这群被利益蒙心的人族未免太小看了精灵一族,他们真当精灵一族还像以前那般孱弱,不堪一击吗? 我冷冷望着翠绿欲滴的天幕,生命之树·守护已激发,接下来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回首间,尤莱亚轻盈的来到我身边,“矮人族国王,歆冈之子奥里法·秘鲁同意与您会谈,并邀您到第二大厅叙议。” 第二大厅,矮人族连接矿坑的地下王国的主城要塞。 咦?这群顽固的家伙终于肯松口了?我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复又冷笑,哼,恐怕存得是趁火打劫的心思吧! “尤莱亚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会一会奥里法。”我说,尤莱亚答应一声,款款退了下去。 我走到月亮泉畔坐下,从精灵塔雕飞泻而下的泉水如天坠星河,终日滔滔。而在这深潭静谧的底部如今沉睡着一条美人鱼。 似乎是太过浓郁的生命气息影响了海贝紫,从回到奈尔兰接受了精灵一族盛大的欢迎,她就整日哈歇不断,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我觉得可能是传送留下的后遗症,遂把关于人鱼一族的事暂且搁缓,让海贝紫自行挑选休息的地方。她转东转西的挑选了一阵,选中了精灵一族的圣泉,孕育古树的月亮泉泉眼。 她说身子暖洋洋的要睡一段时间,便一头扎进水底再没有露过面。我不放心的放开神识探察,反馈的信息表明海贝紫正处于深度休眠状态,全身银紫光华流转,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类似鱼卵的薄膜。 这是人鱼进阶的征兆,难道已是王族的她还有进阶的可能吗? 我虽感诧异,却也知道这时候海贝紫绝不能被打扰,只好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查看一下,避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清风吹拂着绿茵茵的草地很柔软,我开始还有心情思虑外间的事,没过一会儿神情恍惚之中目光有些迷离。连续的神力消耗令我精神一阵萎靡一阵兴奋,我漫无头绪的想着许多许多事。 关于精灵,关于人族,关于暗黑教会,关于那个男人。 深深的倦怠从一副副即将发生或已经发生的画面中渗透出来,我侧躺在草地上微蜷着身子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这样劝说自己,渐渐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上重重的,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撩弄我的头发和脸。 我睁开眼看到一只白花花的小手正在我的脸上抚弄个不停,它的主人是一只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精灵。 “伊芙……”我呢喃着半撑起身子,小家伙一滑扑到了我怀里,小脑袋亲昵的蹭啊蹭。 不远的草地上落羽懒洋洋的趴匐着,萝蒂围着它爬上爬下,和小妮子玩耍得正欢。 见有动静,小妮子回头:“啊!公主,你醒了!” “芙,我睡了多久?”我温柔的揽着怀里的小人儿,轻声问。 “嗯……小半日了。” 萝蒂从落羽身上下来,开心的咯咯笑着也扑到了我怀里。 “族人找过我吗?”我一手抱一个,一手牵一个的站起身子。 “有呢,莫莱尔和翠西长老都来过,见公主在休息,就把东西放进弦月厅离开了。”小妮子说完,朝月亮泉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我会意。那日我带海贝紫和二女传回爱罗伦时,小妮子因为要照顾萝蒂和伊芙没有赶来,下午我动身前往奈尔兰,小妮子和一直护卫着奈尔兰的西达伦这才有机会来迎接我。 我满以为芙和海贝紫撞上,依这两位同样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会合不来,没想到俩小妮子一接触,聊了没几句就好上了。海贝紫要找休息点,芙领路,自然牵着一份心。 “她很好,只是要醒还要过段时间。”我轻笑了声儿。 小妮子嘴儿一噘,忽儿又想起什么转身就往月神殿跑:“公主,我去把长老交代的东西拿过来。啊,还有信鸦也到了。” 信鸦?是贝恩还是博格的?如果是博格的话,那他这趟东圣帝国之行还是挺快的嘛。我默默想着,幽幽踱着也朝月神殿走。 小妮子抱着两张卷轴急颠颠儿跑了出来,险些与我撞个满怀。 “公主,给,你看看这个。这张是洛可托省的地形图。”小妮子退了一步,将一个卷轴递给我。 我轻柔的将萝蒂放下,边展开边往里走。小妮子让了半边,也随后跟了上来。两个小家伙双手抓着我的裙摆寸步也不离。 我大致看了下,神色有些动容。过了会儿,小妮子将另一个卷轴也递给我,说:“这张是共和国边界的地形图。翠西长老说共和国又有增援了,正在用石头修筑防事。帝国方面有山岭阻隔,他们只在峡谷附近据守,没有增兵也没有大规模扎营。” 我不禁一怔,按理说帝国有这么好的地理优势,进可攻退可守的,应该大举进兵才是。怎么…… “芙,你去跑一趟爱罗伦,我要召集众长老议事。” “好!” “哦,对了,那个信鸦是谁送进爱罗伦的?” “莉萨和莉斯,有备用的纸条,不过上面什么都没有说。” 看来真是博格,我低头思量。 “你去吧,生命之树的守护加持已开启,外围结界加强不少,你出去时带上一片叶子。” “知道啦,公主!” 我卷好卷轴去抱萝蒂。伊芙敏感的扯扯我的衣角,仰起的小脸上满是依赖与不舍:“艾琳丝,又要出去吗?” 心里顿时有些刺痛,说起来,自从两个小家伙降生,我就一直跑动跑西的没抽过时间好好陪陪她们。蹲下身,我温柔的摸摸伊芙和萝蒂的头,内心充满了歉疚:“很快……很快就会结束。到时总是让萝蒂和伊芙失望的大坏蛋艾琳丝,总是让萝蒂和伊芙苦等的大坏蛋艾琳丝在来陪你们好不好?” “伊芙不要等,伊芙去帮艾琳丝好不好?” “萝蒂也是,萝蒂不要等。” 两个小家伙双手抓得我紧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乖,萝蒂和伊芙还小,等过几年长大了才能出去……”我一面哄着,一面带着两个小家伙行进内殿,将她们一一抱到了叶形大床上。 第一百零三章 拟定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芙效率很快,转眼除去远在前线的5位长老,其余几位悉数到场。 月神殿,弦月厅。 “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有二件事……”我掂着长长的裙摆在众长老面前一一走过,转身落座到尖叶长椅,单手抵住下颚,“一件,前两日洛塔丹打了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多尼亚军在勒耳沁平原摆开阵势,投入过半兵力与我族兵戈交汇,结果一战大败,落荒而逃的多尼亚军成了惊弓之鸟,龟缩城中惧不敢战。他们在城头备了硬弩,架起投石车,外围还有高阶法师布下的防御结界,一副死守的架势。我通过生命之树传音洛塔丹,让他暂时围而不攻。” “第二件,关于人族另两支军队,帝国和共和国。共和国方面增兵明显,勤修障垒,是准备稳扎稳打攻持久战了。帝国方面恰恰相反,他们舍弃地利,缩在峡谷附近没有过分造次。我们被俘的族人当中有一多半流入帝国。我是准备将帝国这条线作为重点战略。但在总攻帝国前,我们需要先灭除或者牵制住西线和南线,也就是共和国和多尼亚。” 我环顾左右,向众长老展了下手,说:“我让翠西收集了洛可托省以及共和国边界的地形图,大家先来看一下吧。” 话音刚落,立身一侧的小妮子马上会意,低低几声古咒过后,将怀中卷轴向上一抛,两副卷轴凌空几个倒旋,通体泛起翠蒙蒙的光泽徐徐展开,显出两份精致的兵力部署图,上面用刀与斧相交的红叉将作战区域标住的十分清楚。 “嗯……”我一撩鬓边发丝,目光瞟向右侧,“莫莱尔、翠西你们刚从东线和西线回来,说说那里的具体情况。” “好的,月之女神。”翠西先起身,走到悬浮的卷轴前细声说,“共和国前不久增援过一次,初步估计大约有5000到6000左右的兵力,由菲力斯亲自统帅,他到以后,就在这儿、这里、还有这里布下重兵,四周筑起土坡,架起箭塔,并在军营后方修建城堡,大量囤兵。最近又以城堡为中心大面积烧荒,开垦荒地。”翠西指着共和国边界地图上几处鲜红的标记严肃的说。 我扫了一眼,这几处地方地势紧要,濒临河道,是精灵一族进攻共和国内陆的必经之地。菲力斯在此修筑工事,使得几处地点遥相呼应,攻一处而牵全局,加上填了土坡,隐隐有居高临下之势。 我低头思忖片刻,说:“菲力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握有兵权的少数几个长老之一。他的私生子在多尼亚皇家学院当着护卫队队长,我多少对他有些了解。这人素以稳健著称,看他的兵力部署也确实如此。这老家伙大概打得是以兵养兵的策略,准备厉兵秣马之后,在一举推进,进攻我们。不过他的后方并不安稳,共和国在里得森战役中败北,虽然名面上没受什么损失,不过暗亏吃的不小,帝国把持住了里得森的军政商农各项大权,相当于在共和国的南大门埋了一颗钉,有这颗钉,菲力斯想要越过里得森转战我族就不可能罄尽全力,而且距离里得森战乱平息没几时,即使像菲普利这样的超级大国一时想要动员如此多的兵力也万难做到,我看多半是从其他几个边防抽调过来的戍卫军。菲力斯垦荒屯田是在养兵也是在练兵,好尽早把边关的空缺弥补上。” 我顿了顿,见众长老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复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战机,我族实力真正如何,想来通过勒耳沁一役用不了多久就会宣扬开。乘此良机,攻共和国一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哼,菲力斯还拿与人族攻坚那套战略针对我族,他是看走了眼,也算错了心。” 随后,众长老商议了一阵均无异议,我点点头示意莫莱尔继续说西线的情况。莫莱尔叙说的很简单:“前几日帝国派督军视察了一下边境,就又带着人离去了。帝国边防一切照旧。” 这让我很费解,帝国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断不定,索**由众长老商讨。众长老各抒几见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分了两派。 一派以先知伊罗尔为首主张谋而后动,不管帝国有什么算盘,先把地利占住,待东线、南线有了结果再相机而动。 一派以奥德为首,主张及时进攻,拔掉帝国的边防军,之后进军帝国就一路平坦了。 两方相持不下,均等着我来定夺。我反复揣量许久,决定暂不改变战略方针,以稳妥为主采纳了伊罗尔的主张。 接下来就是一些具体细节问题。 “现在,我们就来商讨一下如何巧取了洛可托省,多尼亚这座金矿之都。”我笑说,“刚才我思虑了一下,以我族目前战力取下洛可托不是难事,但说要彻底灭除多尼亚军绝不是短时内能够办到的,毕竟我族人数量稀少,掠城容易,理城难。倘若以据守为目的消耗下去,就起不到牵制作用。所以,我说要巧取,寻个一劳永逸,至少也是一段时间内一劳永逸的办法。共和国那边也是,不过共和国方面情况特殊,我们只需一战挫掉菲力斯的锐气,依他后方吃紧的事态,这老家伙若不整备齐全,不会再次卷土重来的,有这段时间足够起到拖延作用。关键是洛可托,这里是多尼亚重中之重的金矿产地。我们一旦占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出动多少兵力来夺回都是有可能的。” 言至此,我望着众长老不在说话。 一时,会议桌上语声窃窃,众长老轮番交换了意见。天色将晚时,奥德再度起身说:“关于这点我们拟出了几条应对策略。一条是:我们不顾周边城域,出动全力一路攻入多尼亚首都珍贝拉,多尼亚无论兵备国力都不如帝国和共和国,只要端掉敌首巢穴,多尼亚军也就不战自溃了。但如此一来,我们就要深入人类的国度,承受的风险很大,而且我们内部也有不稳定因素,难保粗蛮的矮人不会趁机突然对我族发难。” “矮人……”我不觉抖簌两下尖耳,稍后用肯定的语气说,“这点放心,我既然把族人不遗余力的派出去,自然有办法制住他们,不会让他们给精灵一族带来什么压力。奥德,你继续。” 奥德微一欠身接着道:“第二条,我们可以以洛可托为引子,逼着多尼亚军遣援军前来救援,而后埋伏四野,一举将援军剪除,多尼亚军受到震慑,短时内就不会想着派人增援了……” 不等奥德说完,我眼前一亮:“围城打援?” “是,但此策也有弊端,最多只能派上一两次的用场,敌人吃过了亏,会不会再次上钩还很难说。” 我想了想,颇为兴奋的点了下头:“足够了,有她帮忙的话。” “好,就这么定了吧。”我一锤定音道。 奥德委身坐下。 “奈尔兰预留的战争古树还有多少?”思量了会儿,我问。 “大半都在的,用来守护奈尔兰外围和应对突发事件发生。”利瓦伊说。 “嗯,生命之树·守护已开启,若不是神力高出我太多,奈尔兰不会有事。利瓦伊你辛苦一趟,分出三百战争古树投入到西战场,并转告科罗多让他在帝国峡谷口附近扎下树墙,堵死帝国军西进路线,同时换下500族人增援南线洛可托,我会向洛塔丹打招呼的。” “是的,月之女神。” “奥妮,兽潮还能动用几波?” “考虑不破坏自然界的生态平衡,大概4到5波的样子。” “这样,你调两波赶赴东线,交给西达伦驱使。精灵一族不会忘记帮助过自己的盟友,稍后我会降下生命祝福,保这些兽类百年不息。” 我起身,众长老全体鹄立:“赞美!圣洁高贵的月之女神!” ………… 第一百零四章 交涉(上)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死亡之森内圈 天边泛起稀薄而透亮的晚霞。 我在林间几个纵落,神光一敛出现在一片草地,一面临溪,三面杂木丛生。 背对我站立着一个高大男子,一个趴伏如尊山岳般巨大的兽影。 “圣女!”博格回身,猩红的双目隐在斗篷里,很诡异。 我没有答话,转将目光落向一旁蹲踞的‘小山’。 “黑龙?”我微感诧异,眼中波光流转,神念扫过对面庞大的身躯,原本假寐的黑龙躯体一颤,附着瞳孔的层层紫膜骤然剥开,嘴里发出沉沉的低吼。 “噢?还是成年黑龙。我大概知晓你为何如此之快就从东圣帝国返回北大陆了。”我瞥了眼博格说。 “圣女明鉴。”博格阴冷的一笑,“属下确实多承这头黑龙之威,才一路无阻的返回本部。” “一路无阻?怎么,这路上还有人拦得住你吗?” 博格默然半晌:“……天使一方提前发动了圣战,不少高阶天使成群结队出没在临海上空,主上会同众魔神大人正在御敌,属下能从战乱包围之中脱出,实属侥幸。” “圣战?”我心中一震,细一思量又很快恢复平静。 不对,泰格瑞尔若真发动了‘神魔大战’没可能不向我这个光明女神打声招呼,那么这些天使哪儿来的?新到的增援?如果不是刻意回避我,就是无足轻重的杂兵了。 咦?天使也有充当炮灰的杂兵么?越想越觉可疑。 我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光明女神当得太不称职了,竟连天使的战力布属都不清楚。 “哼,你带这头黑龙来见我是何意?”心念急转,我面无表情的插开话题。 博格不卑不亢的又是一礼:“奉主上之命,特将此黑龙谨献圣女大人驱策。” “安格艾尔……”我再望向黑龙,神情有些复杂,那个男人……也去找乌迪玛尔的晦气了,“他…登临了远古大陆?这头黑龙是从那里带来的吗?” “这点恕属下知情不详,不过主上让我转告圣女大人不必忧虑,过两日他会亲自来看望你。”博格宽大的袖子一揣,双臂躬在身前,懒散的态度大有深意。 我有丝恼:“哼!多管闲事!我让你准备的人手可有备齐?” “还在整顿,属下想有这头黑龙足以震慑那帮矮人了吧?” “谁说我要对付矮人了?”我冷冷反问,“限你三日之内把人备好,你应该不希望自己的部下总当耗子一样东躲西藏,窝在森林里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哼!大陆这帮可怜而又无知的人族是该换一换信仰了。” 博格眸子一阵闪烁,语气很沉的开口:“属下领命!” “好了,你下去吧。” 眼见博格化为一缕黑气袅袅散开,我从容的从趴伏的黑龙前走过,用晦涩的古龙语说:“龙族至少两千年才会成年,想来你灵智应该不低了,暂时追随我,我的朋友。我将带你领略这片大陆的金戈铁马、剑血刀光。” 一声欢快的龙吟盖过阵阵松涛作响林间,我轻笑一声:“你的名字?” 黑龙匍匐着前爪,低低呜咽。 “好,尼戈努比,我们走!”我一闪飞入高空,黑龙紧随其后的蝠翼一展,没入千米外的虚空不见踪迹。 次日,当我带领族人驾御黑龙出现在爱罗伦的矿坑上空,整条秘银矿脉开始弥漫起恐惧的气息。 “噢!天呐!是龙!真的是龙!黑龙!”聚集在矿坑之墙附近的矮人群炸锅一样骚动起来。 我俯瞰身下密密麻麻的小矮子,孤傲的单足一点,黑龙示威似的凌空一个盘旋,遮空蔽日般俯坠降落到坑墙近前。 矮人们惊叫着连连倒退,扇动的巨大蝠翼掀起一股狂飚,将不少闪躲不及的矮人掀翻了出去,出丑的滚了一地。 黑龙仰颈,高亢的龙吟直震云霄,而后恭顺的一伏黑翼,头颅贴地的一动不动。 我面容清冷的一舒羽袖,大团绿光包裹着我的族人从龙脊上徐徐飘落,矮人们狼狈的爬起身,后退再后退,手里攥着板斧,直吹胡子眨小眼儿,先前那股子傲慢早在近隔咫尺的龙威下荡然无存。 我优雅的骑上落羽,尤莱亚一打铃环,十几名配有长笛、竖琴等乐器的族人分左右站列,奏起了森之歌,几名修长貌美的女精灵手持花篮轻盈出列,趋在前面扬洒花瓣净道。 干燥的空气刹时芬芳扑鼻。 矮人们依旧傻傻的围成半圆不知道让路。尤莱亚板着清丽的脸孔一声呵斥,有些发蒙的矮人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一下有矮人敲起了鼓点,矮人们好一阵的东跑西颠,在互撞了N次之后,再次排好队列,垂手而立,有一点迎接的架势了。 似乎住惯了坑道,矮人对清新的自然之气有些过敏。 “阿阿……阿嚏!”我的仪仗队所过之处,立即喷嚏连连。大胡子矮人张大嘴吭哧一下,又吧唧两下嘴瓣儿,使劲儿揉揉大红鼻头儿。 我将目光瞟向前方正滞重打开的巨石大门,远古的号角之声从里传开,极有气势的回荡在山峦间。 一支全副武装的矮人之师竖立长戈,迎风肃立。为首矮人足跨卷角公羊,身穿黑裘皮貂大衣,外套锁子甲,散发披肩,眼神锐利,显得极为英武霸气。 他一出现,原本散漫的矮人全体参拜,口中高呼:“秘鲁之子!” 我叫停了队伍,秘鲁之子目光在我和不远处的黑龙身上扫过,不禁脸色骤变。座下公羊更是一声哀鸣瘫软在地。 “黑龙!” 原本气势汹汹的矮人军队又是阵阵骚动。秘鲁之子一个踉跄险些从公羊身上跌下来,他一把丢了缰绳,冲身后吼了几句矮人语,军队又即刻稳定了。 秘鲁之子转身,领着一队护卫,大踏步向我走来。 我拍拍落羽的脖子,也从卧匐的落羽背上下地。 “秘鲁之子,矮人王子希林,欢迎精灵女王来访矮人的国度。”秘鲁之子在一个能够与我平视的距离站定了,单臂扶于胸前,微抬首分毫不让的与我对视。 我对矮人于我安的称谓不置可否,因为在矮人眼中能够领导一族的只有王、女王。他们的傲慢固执体现在方方面面,敝帚自珍不说,还很难接受外来事物。 比如现下自以为是的称呼,比如认为我听不懂矮人语而改用令我讨厌的大陆语。 我细细打量这位王子,他在矮人中十分出挑,五短身材匀称健硕,丝毫没有矮挫的感觉,我头一次觉得一向矮而圆润外加大鼻头的矮人也可以这么帅。 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优雅的侧首还礼,随他走过那道矮人引以为傲的矿坑之墙。 那支整装的矮人军队左右一分让出一条甬道,三声冗长的号角过后,矿坑之墙的石门再次闭合。 矮人身材虽小,但建筑却修得宏伟大气。可能无限大的地坑环境更适合矮人们发挥卓越的铸造技巧,那一圈大过一圈的地穴层层深入,然后是随处可见的石阶吊梯,火把闪烁却仍旧晦暗无底的巨型深渊。 希林引我到一个类似牢笼的四方铁架上站住脚,铁架上方栓着几条粗大的铁链吊挂在轴心上,有矮人一拨身旁开关,铁笼四周擦撩着火星急遽下降,内里却安稳异常。 快速的下坠有点儿像前世的电梯,我眯起眼睃视四周,但见洞天相连,环环相扣又自成一体,越深入深渊石壁上的坑道越多,越复杂精密。 机械工程四个字跃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久闻矮人下界铸造无与伦比,是天生的武器专家,连带着跟铸造息息相关的矿脉,建所等也随之大放异彩。 我不由得打消了某些念头,又滋生出诸多念头。 单是以矮人这种地穴式的构造,即使敌人想攻恐怕也要颇费一番手脚了。 铁笼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滑至底部,深渊上空纵横交错着一条条钢丝凝成的运输线道,有矮人骑着独轮小车吊挂着悠闲的来回穿梭,还有一个个看起来很沉的大包在线道上缓缓蠕动。 “欢迎来到第二大厅,精灵女王。”希林又一次相邀,率先走出了铁笼。沉重的石门在数百矮人齐齐推动下徐缓打开。 入目粗大的石柱,空旷的地穴,另一端的尽头是一个将四周掏空后形成的地底山脉,长长的阶梯直接沿通‘天’的山体开凿而成,往上隐有灰蒙蒙的云气流动。 山体顶端建筑连缀成片,绵延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下我真有些吃惊矮人的建造手段了,与其说这里是一座地下宫殿,倒不如说是一座奇迹之都更为恰当。 这时,有看守阶梯的矮人牵来另一头公羊坐骑奉给希林,我则骑上落羽与他并辔而行。期间,又坐了两次向上的‘电梯’,半日后,我随他出现在一座巍峨的城堡前。 希林的父王,一个留有雪白大胡子的矮人正穿戴一身金袍王冠久候多时。 一见面,白胡子便热情的迎上来,将我请进了大厅。 我将族人留在了殿外,只有尤莱亚跟着我一同入内。 大殿红毯铺地,四周镶嵌着大块的月光石,辉耀夺目。 白胡子在铭有菱形符文的王座上落座,希林双臂一垂,护卫般侍立一侧。 “欢迎贲临矮人之都伊柏图,告诉我精灵女王,来谈谈你对我这第二大厅的印象。”我在矮人搬来的一张‘大’椅上坐下,就听白胡子扯开粗犷的嗓音说,语气隐隐有居高临下的傲慢。 上来便要压我一筹么? 我侧目,抿了一丝笑:“艺精非凡,不愧矮人之都的名声。” 白胡子很受用的眯了会儿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啊,这座城市足足耗费了矮人一族百年心血建造而成,旷日持久,资工甚巨,论起宏伟丝毫不逊于精灵一族的月神殿。” 我轻笑了声,扫量了眼四周,也不甘示弱的回道:“但论精细不免有些乏善可陈了,如果矮人国王以期回访,不妨到我的月神殿去坐上一坐,我想这其中的各有千秋之处矮人国王自会明白。” “噢?精灵女王多次请求来访鄙族是要请我去月神殿坐上一坐吗?” “这个就要看国王陛下的决意了。” “呵呵,精灵女王有何商情,敬请明言。”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是贵族有求于我呢?” 我冷淡的瞥了王座上滑溜的老家伙一眼,殿内和谐的气氛一下凝滞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交涉(下)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白胡子一时怔住。 一旁的希林看了我一眼,便俯在老国王身边低声耳语。 尖耳不觉抖簌两下,这么近的距离,以精灵敏锐的听觉,对方的举措完全起不到遮掩作用,尽管希林和他的父王非常自信,并用自认为我听不懂的矮人语交谈。 “黑龙,父王。精灵这次谈判带来了一头黑龙,它使我们的人民颤抖,英勇无畏的铁丘军也在黑龙面前失去了前进的勇气。” “什么?这不可能!龙族早在万年前就已灭绝!残存的几只也在千余年间离开了袄土大陆(袄可兰大陆前身),精灵是如何做到的……”白胡子惊疑的望向我,又草草收回目光,“万年来,黑龙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们,我们舍弃高山,潜入地穴也无法摆脱丢窃财富的噩梦,远古大陆,难道孤傲的精灵收容了掠夺矮人财富的黑龙了吗?” “那么父王,谈判还要继续下去吗?” “不要惊慌,孩子。秘银矿是矮人最伟大的发现和财富,我们不能放弃。” 我佯作不知的转头与站于身后的尤莱亚对视,冲她轻轻摇头,又极有深意的眨眨眼。先前我让尤莱亚作为矮人方面的外交大使初衷是要协商一些事,以交换利益的方式稳住矮人一族。 因为上古流传下来的精灵语与大陆语大相径庭,普通人难以习得,而且现世鲜有人知,我便嘱咐尤莱亚以大陆语为主与矮人族交流。 不过尤莱亚语言方面很博学,在众多古语当中恰好就会矮人语,我的矮人语也是出自尤莱亚的教导。 或许矮人方面也与我有着相同的顾忌,他们同样使用大陆语作为交流渠道,但他们显然低估了精灵,永恒生命下孕育的智慧远不是毛躁的矮人可以想象的。 尤莱亚尖耳抖了抖会意,一敛眸子也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原来矮人如此惧怕黑龙。 有了这个意外依仗,这场谈判的主动权近乎全落在了精灵一族手里。 我面带笑意的看着王座上交谈的两人,过了会儿,白胡子一转话题主动攀谈起来:“听闻精灵一族目前正和人族开战?” 这没什么好隐瞒,我笑回:“国王陛下果真消息灵通。不错,我族与人族对垒有段时日了,前不久刚取得了一场胜仗。” “噢?这倒令我很意外啊,精灵女王不在族内领导族人,这时跑来造访我族是何用意啊?” “人族不过一帮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没什么好挂心的,倒是贵族突然出现与我族成了邻居,造访一下自是应该的。”我轻描淡写的说。 “哼,我看未必吧!”一旁静立的王子希林突然抢了话,一开口语气很不友善:“贵族区区千人也妄想和人族万余大军相抗衡!就算凭借一时之利取得些战果,可一旦持久消耗起来,呵呵……贵族支撑的了吗?你和你的人民面临危机,身处绝境!你和你的人民无力对抗这多如蝗雨的人族大军!而你,精灵女王,这次来到矮人的国度是来求援的,不是吗?” “求援?”我冷哼一声,“怎么?王子殿下真以为我族只有区区千余的战力?不过万人的人族军队也值得精灵动用更多族人去对抗?王子殿下何必如此武断的下定论呢?恕我直言,单是以防贵族在精灵地面上造次,我在周边安排的力量就远比人族方面多出几倍。我敬你们是上古一族,而你们却没有拿出相应的气量,反而霸占了属于精灵一族的秘银矿脉。难道有外族欺负到精灵头上了,我这个‘精灵女王’不该过来看上一看,管上一管吗?” 我脸色一沉,语气骤冷下来。 希林还想说什么,白胡子却有些坐不住了:“几倍的力量?据我所知,贵族整族人数也不过万人,要说有几倍力量看守我族未免夸大其辞。至于秘银矿脉,我族百年前已然发现,贵族踏足这片地域不过短短几年,论归属应该也是我矮人一族才对吧?” “噢?国王陛下对我族的事知晓不少嘛?”我眸子一转,语气略缓几分,“不过国王陛下好象算错了一件事,我族人数量确实不多,但我有说过这股力量单是我的族人吗?” 我似笑非笑的向外瞟去一眼:“既然国王陛下对我族甚为关注,就该知道精灵一族和多尼亚人结盟的消息,而另一支人族,倍受排挤的暗黑教会也一直徘徊在死亡之森的事,国王陛下想来也不陌生。噢,顺带提一句,可与龙族相媲美的人鱼一族最近也有使者来访我族。我倒是不介意将这些力量统统整合起来让国王陛下亲自一观,如此国王陛下还认为我之所言尚有虚假吗?” “什么?和人族结盟。这些是真的?”白胡子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真不真,人族不像你我两族,他们劣性难除,从来就不会有真正的团结。”我冷漠道。 “唔……”白胡子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又奸猾的一笑,“既是这样,精灵女王就没有联结矮人的必要了,求援之事不提也罢!呵呵……既然事情谈完了,精灵女王可要多在我这矮人之都待上两天。” “谈完?国王陛下莫不是在说笑?”我没好气的回了句,这老家伙还真会推搪,“是不是我不把话说完整,贵族就不死心呢?” “噢?精灵女王还有什么事要谈吗?”白胡子还在装蒜。 我抿抿嘴:“贵族还不知道吧,人族攻打我族的真正目的。” “这有何说道?不是贵族率先挑起的战争吗?” “迫不得已罢了。”我轻合双目摇了摇头,“爱罗伦建立之初就已动用了秘银矿脉,暗黑教会的人拿着这些晶矿四下兜售,即便隐秘,有心的人族也不难查出源头。年前,人族潜入死亡之森掠我族人,一部分是冲精灵而来,一部分则是为了一夜暴富的秘银晶矿。如今,前者人族已然得手,国王陛下认为人族下一步是要做什么?” “秘银矿……”白胡子起先还不在意,不过越往下,神色越凝重。 “不错。即便我族能够隐忍不发动战争,人族迟早还是要集结大军找上门来。如此一来,国王陛下还认为能继续袖手旁观吗?” 白胡子沉吟不语,半晌不动声色的问:“精灵女王找上我族莫非是为了这条矿脉?” 我笑了笑,没有接口。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要多谢精灵女王的提醒了。” “噢,听国王陛下的口气,是要独占秘银矿脉了?” “呵呵……有何不可吗?贵族擅自将秘银晶矿流入外世,我族可以不追究,权当是答谢精灵女王这个提醒的人情吧。” “国王陛下自认有能力独抗人族?” “不不不,这是两码事,贵族不是正和人族开战嘛?有贵族在,我族有大把充足的时间进行备战。”白胡子笑得很奸诈。 我不由气闷,也在心里暗叹了口气,自己这半吊子的谈判水平,在这种老滑头面前还是不够看呐。 深吸口气,我索性不在斗嘴,轻笑了声儿说:“嗯……有一点我很赞同贵王子殿下的观点,我方力量虽强,但不宜打持久战,因为金钱积累不够,金钱若不够,我就难不准会打秘银矿脉的主意。” 白胡子脸色顿时一变:“精灵女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矮人吗?“我冷冷道,忽儿改用矮人语道:“那么就请国王陛下看看我在坑外停滞的那头黑龙如何?” “矮人语!”白胡子和希林同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惊呼出声。 一刹,殿内寂静无声。 半晌,硬撑的白胡子气势一下萎了半截,有些颓唐的倚在王座上:“呵呵……精灵女王好手段,想来刚才的交谈,精灵女王都听到了吧。”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轻声道:“其实,我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决绝,奈何国王陛下一再相逼。” “唔……”白胡子长长舒了口气:“既然精灵女王都听到了,应该知道矮人一族不可能放弃秘银矿脉。我们……我们愿意在这点上与精灵一族谈判。” “很好,我不强人所难,我七你三,贵族可以继续拥有部分秘银矿脉,但收入的七成必须交给精灵一族。” “讹诈!卑鄙!”希林一下暴跳起来,单手指着我愤怒的咆哮。 我神情漠然:“卑鄙又如何?你们有拒绝的余地吗?不说已是半神的我,凭我座下黑龙就能夷平整个矮人王国,到时候你们不但一分好处捞不到,积累的所有财富都将归属精灵一族。” 希林气得浑身发颤,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在绝对力量面前,他确实没有向我叫嚣的资本。 白胡子到底沉稳老练太多,凝视我良久,用沉重而坚决的语气开口:“实不相瞒,秘银矿脉关乎到矮人族能否回归高山,回归家园,我们舍弃荣耀尊严苟居地坑,与低践的妖精(一种矮小耳尖的丑陋地下生物)为伍的时间太久了。矮人期盼着重归荣耀的一天,倘若只是三成矿脉,我族宁愿拿起武器与贵族拼战到底,也许贵族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战胜人族,战胜矮人,但也绝不会好过。而且贵族已经和人族开战,再有余力分心应对我族,恐怕时间一久,谁胜谁负还很难说吧?” 回归?我心一动,也不想把对方逼的太急。 “确实,不过矮人一族既想重归高山何不与我族联盟呢?你们主要忌讳的对象也是人族吧?崛起需要金钱这我知道,我们本没有利益冲突不是吗?两族合作是合则两利的事。这样,我在让出一成矿脉给贵族如何?而贵族出兵助我一道对付人族。” 白胡子一见事有转机,立即开出条件:“不,我族要占六成,矮人需要更多的武器,并且矮人一族的武器也是下界最好的。” “不行。”我想也没想,“秘银矿脉与魔晶矿相交一体,精灵一族不能退让,顶多两族各占五成,并且贵族可以保留远在精灵地界的驻地。” 白胡子眼前一亮,显然我二次作出的让步令他很满意,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的思量一番,缓缓说:“好吧,就依精灵女王的提议,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我微微一怔:“请讲。” “我们的结盟暂定,交战初期,矮人不会投入战力,这场战争将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矮人只帮助强者!” 观望么?还真符合矮人贪婪的本性呐! “好!一言为定!”我自信满满的应承下来,“不久后,贵族将看到精灵一族的全面胜利!” ………… 第一百零六章 打击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精灵与人族交战南境,多尼亚金矿产地洛可托主城堡垒。 自从勒耳沁平原一战失利,多尼亚军放弃了城外大片广袤的土地,龟缩主城全面防守。 精灵以威不可挡之势,先后控制了洛可托北部山坳入口,勒耳沁平原,并在距洛可托主城堡三十英里外的某片山域扎下营地,实施战略性围城。 当今时节已至盛夏,气候偏暖的多尼亚更是酷暑难当。城头堡的守卫个个汗流浃背,眼泡浮肿,却目不斜视的挺直了腰杆子,不敢松懈分毫。 他们是从王都征来的精兵,首战告败,接管这片金矿脉的财政大臣塞西温心生惧意,怕极了精灵进一步进军夺了他的金矿,便上书国王催令王师对洛可托加以看护。 王都诸侯包括老国王培德都觉得塞西温懦弱无能,经一点事就大惊小怪慌乱的不成样子。 可实际上勒耳沁平原一战的过程,塞西温对外是严密封锁过的。 别看他在发往全国的神圣通达行文上说‘精灵势猛,多尼亚军且败且战’。其真实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那哪儿是交战,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戮。 多尼亚军甚至连精灵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攻的一败涂地。 据参战的将佐说,他只看到满山遍野的树妖,它们拖动着庞大的身躯碾压过来,多尼亚军自豪的战阵就在树妖猛烈的战争践踏之下轻易溃散了。他们发疯一样的逃,一直从孤山脚下逃出平原逃进城中,仍然惊魂未定。 老国王怜塞西温是多尼亚的老财臣,现下也不宜得罪,就派他的儿子艾伯特带领500禁卫军前去增援洛可托。 艾伯特担着皇家禁卫军二等骑士长,很受宠信,痴迷小公主珍绮妮莉丝已久。他一直想着建勋立业,一展抱负。这次从王宫出来自然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塞西温接到消息却是苦笑连连,在这个争王储的节骨眼儿上,他这个傻儿子还有心思争什么战功。细一算来,他是着了老国王的道啊。 明明儿子近在国王身边,他手里也把持着国家大部分财政,再加上一座取之不竭的金矿,多好的形势,多么有力的局面。 只要再加把力,把小公主娶到手,则大权可定,将来多尼亚皇室的血液里就有一半流淌着他们家族的血脉了。可偏偏在这种时候该死的精灵横插一扛,而且实力之强,不由他不硬着头皮向王都求援。 儿子一旦调离了王都,再想回去,加之所受的阻力。哼,恐怕千难万难吧。 塞西温刚想写信给儿子让他不惜一切情由辞去王命留在王都,这傻小子却已星夜兼程赶来了,并且当着他的面说,公主亲自饯行,不出全力,誓不还城。 塞西温气得半天喘不过气,现在他只得寄期望于能在精灵攻势中保住这座金矿了。有了这座金矿,他就还有争夺权利的资本。 烈烈炎日,一阵风穿过飘忽闪烁的结界光幕流入洛可托的城头堡,值勤的卫兵顿时感受到一股近乎甜蜜的清爽,阵阵清鸣回荡在高空,有人抬头,就见几头黑鹰展着羽翅,在城垛、箭塔,以及内城一座又一座骑楼间盘桓不定。 紧接着天空响起了晦涩低沉的咒语声。那声音时缓时急,时大时小,像魔语般诡异而高昂,直接悸动在人心头。天空逐渐阴沉下来,翻滚狰狞的黑云迅速蔓延,四合天际,沉沉下压。 人们惊恐的望向天空,烈日被遮蔽,黑云里窜闪起令人心惊的巨大电弧疯狂在城头聚集。 一刹,如墨的天空一闪,几道凝束的闪电毫无征兆的击在了光幕上,大片肉眼可辨的晶幕纷纷碎裂,震耳欲聋的轰鸣伴随着巨大的电弧四下弹跳炸开,防守城池的硬弩器具发出连串爆响,碎屑零件密麻的漫天飞。 城头上的卫兵甚至来不及惨叫瞬间被殛成焦碳。而远在内城塔楼里,支撑禁制的几个高阶魔法师也口鼻窜血,神情委顿的瘫软在地。 城头刮起了余风,扭叠一起的铠甲里飘出大片灰飞,随后仿若有生命般凝成一条条长长的纵链旋绕着飘散天际。 异变来得快,退得也快,片刻风消云散,晴朗如初。城下士兵惊魂甫定就听到一浪高过一浪的低吼,粗矿而厚重,那是来自远古的吟唱,战争序曲的号角。 士兵慌张的跑上城头。平原那头黛青的山脉犹如活过来一般开始滚动。不,是树在动。无数树木在低吼中抖动着稠密的枝叶,纷纷活了过来。 它们拔根而起,也发出类似的低吼,更多同伴被唤醒。然后,从城头这些士兵越缩越小的瞳孔中可以清晰的见到,连绵的青山如褪去外衣般徐徐变秃了。 士兵又慌张的跑下去,嘴里大叫着:“天呐天呐!是树妖!精灵破去了主城禁制发起攻城了!” “防守!防守!誓死防守!不能让这些树妖越过城池一步!我们要保护家小,为国王而战!” “把这些树妖埋葬在勒耳沁平原!连同它们邪恶!连同邪恶的自然精灵!” 将官们沙哑的嗓音的高呼着鼓舞士气的口号,但面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海,起不到丁点儿作用。城中视为最大依仗的高阶魔法师完蛋了。 士兵们惊惧的握紧手中的武器,七手八脚的搬来新的硬弩、投石车,点燃火箭,依然无法抹去心中的沉重,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些身着铠甲的人们。 有人吓尿了裤子,有人窝在城剁旮旯哭泣,将官们挥舞着鞭子,驱赶这些懦夫去往有死无生的战场,每个人心里都紧张的要命,怕的要命,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开口,就意味着死亡。 城头一片死寂。只有越来越多的树木迈动间震颤大地的声音。 过了会儿,一个不识趣儿的小子走上了城垛,他才刚和几个副官商量如何巧取了精灵的驻地,他所带的禁卫军是大陆最勇敢的士兵,他作为皇家禁卫军二等骑士长,要捍卫自己的荣耀,他要在这个死水微澜的地方划开一个胜利的好形势,造就一个英雄。 这是他来此的目的,这里面包含了对小公主珍绮妮莉丝的挚爱,包含了对国王的忠诚,包含了自己的抱负。 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个目标! “干什么!干什么!我的士兵,你们为何哑口无言?军乐奏起来!旗帜举起来!不要为敌人的一时之勇而退缩!不要为敌人一时之强而胆怯!你们是军人!战死沙场是荣耀!是归宿!你们……啊!!”艾伯特讲着诗一般的发言,精神抖擞的走在士兵中间,可他转头看向城外,脸色瞬间就白了。 噢,天呐!远方那一片又一片绿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精灵、自然精灵在哪里?这跟军报里的描述完全不一样! 艾伯特震惊的呆住了,有将领向他汇报战况,请求他下定夺也无反应。 “将军!将军!艾伯特将军!请你快下命令!我们要如何守住这座城!”将官在一旁焦急的催促。 “嗯?哦!整顿人手,我……我要出战!噢!不!防…防守!给我死命防守!绝不能放一个怪物进城!”艾伯特有些蒙了,一扶军帽,大叫着连声比画。 “将军,我知道,可是,我们要如何防守……” 在战场另一方,精灵驻地。 几头黑鹰凌空盘旋几圈就落到了精灵王洛塔丹,和长老约莫斯的肩头。 “哼,人类的防御如此薄弱,不堪一击!如果不是伟大的月之女神慷慨的包庇他们,这些卑劣的人族早在几天前就该承受精灵一族的怒火了。”约莫斯抚了一下肩头的雄鹰,充满愤怒的说。 “这是战略,约莫斯,人族太庞大,而我们所能调动的战力太少了。”洛塔丹轻叹一声,抬头望向前方。 在他深邃而无限宽远的视野里,比城墙更加高大的战争古树间,夹杂着数以十万计被唤醒的树灵。而他的族人正不断穿梭在这些树灵之间,朝着人族高耸的城头进发。 同一时间,远在西境作战的西达伦那边的战况却要比洛塔丹这里惨烈多了。 绕过两座大山,临近共和国边境,平坦的地界上到处都是各种兽类的死尸。箭矢、硬弩、滚石铺了满地。耸起的土坡被踏平,扎起的哨塔被推倒,共和国军的遗骸沿着河边也堆得到处都是。 鲜血染红了河道,夕阳下大群的乌鸦和食腐鸟呱呱的落下,又呱呱的飞起。混杂的野兽离了群山,散布在平原上哀吼不已,或叼起同伴余温尚存的尸体拖走,或用鼻子拱土就地掩埋,不时嘶吼阵阵,聚群的两种兽类相互嘶咬,场面混乱不已。 而土坡围绕的半修建起的城堡早已没了共和国军的身影。 西达伦孤零地站在城头上正对夕阳。一手抚着心爱的配剑,看着城下扎成一片的树木。似乎在落日下的尽头,还可隐约见到共和国军仓皇逃窜时所扬起的尘土。 第一百零七章 再遇 - 创世之源女神传 - 菁华浮梦 光明历935年7月24日,共和国西境遭遇百年难遇的兽潮袭击,共和国军全面溃败。 同日下午,多尼亚金矿产地洛可托遭精灵大军重创,城中九成器具毁坏,七成人口灭绝,主城状况岌岌可危。 多尼亚王都珍贝拉 塞西温的接连失利,与自然精灵大举进攻的消息现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先前人们津津乐道的自然精灵,如今成了人见人避的瘟疫。 政府严禁城民私下谈论有关自然精灵的事情,城门封锁,内外戒严。 王都居民人心惶惶,谈‘精’色变,各大要员出警入跸,护卫相随。 特别为参加公主选婿而来的那些王公贵族,个个扈从如云,铁甲如山。 一封接一封的求援信从洛可托飞往王都,老国王召开国会也一天紧似一天。 全国征兵令早就发出去了,可征上来的民夫壮丁却良莠不齐、参差不齐。 王都里还能勉强凑够名额,周边城市却备战低迷,征不上来人,让几个野战军团吃空饷也就罢了,地方领主还腆着脸张手向国库要钱,去肥自己的私囊。 前些年,多尼亚就因为大陆诸国明里暗里的蚕食瓜分摇摇欲坠,现逢强敌,老国王的政令出了王都就不好使,各地领主只顾眼前利益,对拒抗精灵的事避犹不及,又哪肯从命呢? 老国王连急带气之下害了重病,现在的国会就是一盘握捏不起来的散沙,各方势力参政,又谁都不服谁,要不是小公主珍绮妮莉丝苦苦支撑政局,多尼亚恐怕没等外人介入,自个儿先闹起分裂来了。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究其根源,从小公主选婿开始,就一直伴随着关于自然精灵的种种传闻,本来是件盛事,现在可好,自然精灵一搅进来就成了国难当头,应了婿就得先接下这个外患。一时之间,有势力的贵族都在观望,没有谁敢冒失的趟这潭浑水了。 如今尚在活跃的贵族当属外来领主班杰明,和军事大臣奥斯顿。至于其他贵族,大多改向支持了这两大权势望族。诸国外交使者更是以帝国、共和国为首明言支持其一。 班杰明承袭伯爵之位,世代掌管着多尼亚东部疆域诸城,坐拥盐、铁两大矿场,实力雄厚,资源富庶,在几大领主之中无出其右。 年前叩听宣谕,伏进王都拜谒,出了点意外,首批运往王都的部分王室贡品遭遇山贼洗劫,这使班杰明初到王都即受冷遇,但由于帝国强权干涉,班杰明很快站稳脚跟,并在珍贝拉迅速发展起自己的势力。 与之对头的军事大臣奥斯顿亦出身不俗,多尼亚三代功勋老臣,军事世家,手中握有多尼亚六成以上陆战兵力,声望颇高,其子奥斯休契深得老国王栽培,是新一代军事奇才,后起之秀。 这两人一个有钱,一个有兵。又各有帝国、共和国背后撑腰。斗得是不相上下。 珍贝拉一半以上禁卫军归奥斯顿管辖,但东正门外也驻扎了班杰明5000名精锐铁师,一旦王都有变,5000铁骥瞬息皆至。奥斯顿虽然近水楼台,却也不敢太过轻视班杰明。 而不久前,班杰明更是无偿捐献国库一笔巨额财产,足足有其所属领地五年的税收收入,因为这点,班杰明一跃跻身国会要员,真正与奥斯顿分庭抗礼了。 奥斯顿本以为他会乘势出击,抢占一头。却没想之后班杰明再无任何大的动作。 这很奇怪,奥斯顿不懂,支持奥斯顿的共和国也看不透。 再之后,王都形势明朗化,但小公主受到的压力更大也更直接,任谁都相信,要不了多久,顶受不住压力的小公主终会选择班杰明或者奥斯顿之子奥斯休契。 可无论选谁,多尼亚的人民都悲哀的意识到,未来的多尼亚将改姓帝国或者共和国了。 珍贝拉王宫公主寝殿 我来这里有一会儿了,就躲在白橡木窗外那一排葱郁的迎宾树。正对窗子是小公主的寝室,那里和我走时没什么变化。风吹进窗子,粉色纱帘依旧摇曳,很轻很柔,卷带着一股淡淡的暧昧。 我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热情如火来去如风的女孩儿,她是我此行的目的,所要等的人。 我收敛了气息与树木完美融合,没有人能发现我。 我望着窗子等待着那道身影出现,可午后了,除了树下巡逻的护卫交叉的走了几个来回,我要等的人依然没有现身。 我想可能要到晚上。 但下一刻我就见到了那个身影。她走到华贵的深镜前,任由侍女为她卸去出席国会的盛装礼服,娇艳的脸庞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与活泼,眉宇间隐透着遮掩不住的憔悴。 我心中不觉一痛,更多是惋惜。少女却猛然回头,视线望向我,望向我呆了许久的那棵树。 她还是这样敏感。微微叹息一声,我化作一缕金芒转瞬出现在她眼前。 一干侍卫侍女全都呆住了,雷娅娇咤一声抽出配剑。 少女大叫着:“不要!雷娅把门关上!” 话,不容置疑,微微颤抖。 雷娅警惕的盯着我,还是照做了。脸色苍白的侍女恐慌的想要大叫,我冷漠的一股神力扫出,顷刻间一众护卫侍女翻身栽倒晕厥过去。 少女犹若未闻,满心满眼注视着我,雾蒙蒙的眸子闪动两下,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 “珍妮丝……” 少女一下抱住我,我有些抗拒的轻推两下,没有推开。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少女满腹委屈,搂得更紧。 我叹息的摸摸她的头,回抱她。 许久,少女松开了手,笑拉我到一旁的大床上坐下。只有泛红的眼圈还昭示着刚才少女无声的大哭了一场。 “姐姐,你总是这样,总是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让我每次都觉得这是一个梦。”少女枕靠在我的肩头,轻轻的说。 “你可以把这当作一个梦,有件事,我必须来。”我尽量平静的说,可急抖的尖耳出卖了我。 少女神色一黯,复又展颜笑道:“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吗?在那家佣兵会所里,你就裹在一件斗篷里,那么冷,那么酷。当时我就在想你是什么样子了。后来你一路保护我去洛可托,帮助我收了金矿。种种迹象表明你就当时大闹洛可托的暗黑魔女,可我在你身边很自由,我不顾一切的把你留下来,想要挣脱心灵上的束缚,可西达伦说你是神,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摆脱束缚了,我错把自由寄托在了姐姐身上,并且越陷越深,等我意识到已经晚了,满脑子都是姐姐的身影,我想这是爱。你不在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回忆着我们的过往,那或许是我人生当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姐姐,我……我想呆在你身边。” 少女决然的神情令我无措,我想不到她会这样说,算是……表白吗?我心下乱糟糟的,连说话都有些吃力,“……珍妮丝,你不要固执的只认准自己的心,我以前和你一样,只活在回忆里,但我发现那是在逃避,活着总要向前看,不管你接不接受,过去的已经成为事实,或许它落下了无法弥补的伤疤,那也是一种见证,你会心痛,会感伤,但它已经不是你的全部,你要学会放手,学会……解脱自己。” “不!姐姐!”少女的情绪比我想象中更加激动,她死死抱住我,神情满是凄苦:“我不会放手的,不会放手的,如果姐姐不要我,我宁愿活在回忆里!” “你又何必……值得吗?” “值得!”少女抬头直视我,“姐姐,你带我走!这里的一切一切我都不要了!我的人民,我的国家,我所背负的使命,一切的一切都不要了!姐姐,你带我走……” “我……是精灵。”我艰难的开口,“而你是人族,即使我真的带你离开,也不过短短百年。我背负着比你更艰巨的使命,连我都不清楚路在何方,又能走到那一步,不可能带上你的。” “我不后悔,姐姐。我听说自然精灵能许百愿,姐姐是精灵公主又是女神,我只要姐姐带我走。就算要我背叛整个国家我也不在乎。姐姐……也可以把我变成精灵,这样我就能永远留在你身边了。”少女依然没有放弃。 我心中一阵翻滚却不知如何回答少女才好。 “姐姐……”少女凄苦的叫了声。 我一狠心别过头:“我不要你背叛你的国家,你能帮助我一件事吗?” 少女凄惨的一笑,捂着嘴眼泪再次淌下来。 “我会把姐姐被抓的族人完好无损的交还给精灵一族。”过了会儿,少女镇定下来,只是通红的眼角那样让人心疼,“不过我现下能力有限,只能照顾到珍贝拉一带。姐姐的精灵大军来势这样凶,想必那些淫乐贵族也不敢继续拘着姐姐的族人不放了。” “嗯……”我盯着窗子,不敢去看少女,“这样最好,不过据我感应,还有不少族人流散到多尼亚各处,我还是不能善罢甘休的,精灵一族不会撤军。” “这点姐姐放心。”少女嫣然一笑,“只要王都里的这些贵族表了率,地方上那些贵族若不是傻子,就一定不会在动什么心思了,双手奉还只是迟早的事。” “这样……你会难做不少吧?”考虑到现今混乱的多尼亚,我有感而发。 少女淡淡的哼了声:“谈不上有多糟糕,几月前形势就已经不可收拾了。在多这一条也无所谓的。” 我不放心:“你跟详细说一下,我或许可以帮的上忙。” 少女垂下头:“多尼亚这次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度过难关,但姐姐和共和国、帝国同时开战,不要紧吗?” 我轻轻一笑:“这点放心,我的盟友很多,完全可以应付的过来。” 少女看了我一眼,便幽幽讲述起近来发生的大事,末了说:“稳妥起见的话,现在不宜再落奥斯顿把柄,要释放姐姐的族人只能从侧面施加压力,姐姐已经替我把塞西温那支势力扳掉了,而宰相亚尔弗列得目前是支持我的一方。至于班杰明,他只能挤进国会冲冲样子,没有帝国支持他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哦,这次帝国对待精灵一事的态度十分决然,有确切消息称皇帝哥哥执意不肯与姐姐开战,帝国的各大藩主虽有微词却也只好作罢了。” 我听的很仔细,前思后想了一阵说:“不必那么麻烦,我原本是想诓一批多尼亚军到洛可托剿灭,杀一杀这些贵族的威风。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再下手了。既然帝国不动兵,班杰明只是个名面上的傀儡,我想与其对立的奥斯顿也不会轻易动兵的,你要是想劝动奥斯顿,就要下嫁其子奥斯休契,这样我不会同意……” 少女一颤,搂住我胳膊的手一下紧了几分:“姐姐,你还是……” 我轻咳一声,急忙顺话题说:“但若是我拿下了金矿藉此来换回我的族人呢?你就有十足的理由了吧。” 少女想了想:“这却是上上之策,不过精灵虽然强势,但还没到仅凭一座金矿就让多尼亚把人交出去的份上。仗还是要打的。” “嗯……”我早就想好了,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还有其他地方征不上来兵么?他们也是貌合神离之辈,应该算不到你的损失里吧?施点手段让他们打先锋就可以了,我想到时候多尼亚军集结全国兵力而一战大败的结果,足以令大陆人族清醒的意识到精灵一族的可怕了。” 少女陷入沉吟,我在一旁静待不语。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