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真心话，大冒险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白色落地窗外的阳光，毫不留情映在她的脸上。 夏小五微微动了动眼，伸手将头埋进被子里，能闻得到一阵子洗衣液的味道。她怕费劲，没仔细嗅，但再三确定后，那不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 她猛地睁开眼，从梦魇中抽离，显然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 昨天……昨天她确实喝了许多酒，断片了？ 哗……卫生间里，竟然还有人！？ 她火速拉上被子，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昨天，该不会被人劫财又劫色了？！那人在逼近，脚步声像是故意放轻的…… 屏住呼吸！对，憋住，可这样的换气往往更明显。 跪地求饶，还是拼死一搏？可要是对方是个一米八的大汉怎么办？！ ……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身子骨突然间收到什么指令一般，她将被子朝那人身上一丢，随后朝着门口狂奔而去，跑跑跑，赶紧跑，千万别回头！ 但就在开门的一瞬，忽然觉得，觉得身体好凉，好…… “啊！”一声惨叫后，夏小五抱着身子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她愈发确定这次是死定了。 “昨天你衣服脏了，就去你家拿了一套，赶紧换上！” 这位……这位劫匪的语气似乎有些耳熟，她抬头松了口气道，“是你？” “劫匪”背过身子，真的扔过来几件衣服，“快点，十二点的同学会，你没忘吧？” 她挪着身子够到那几件衣服就往卫生间跑，猛地关门的瞬间，似乎还听见外面那人的幸灾乐祸。可关于昨天的事情，她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只记得喝了许多酒来着…… “我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夏小五稍稍抬高了嗓门，这家酒店的磨砂玻璃实在太劣质。 那人影靠近了一些，“昨天晚上的事，你就一点不记得？” “……我昨天喝得有点多，有点断片了，我，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夏小五看着那个身影长久默不出声，完了完了，他不说话…… 人影好似在叠被子，“不记得也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手攥着衣服停在半空中，这是夏小五活到现在最有悬念的一个早上，并且还是和一个熟悉的人。但，什么是不光彩的事情？ 她从这家酒店下来，刚好叫的车也好来了，司机去拿行李，他两人则看着车门谁也不进。 “上去。”直到他先发了指令。 “哦。”夏小五还是多看了这家酒店一眼，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一路上，夏小五都不敢提昨晚，只是旁敲侧击，“你……昨天没睡好啊？” “正常人，被折腾一晚上，都困。” 夏小五双颊一粉，什么不合时宜的害臊！非要在这个时候弄成一副尴尬羞涩的样子，也难怪前面那个司机大叔误会。 “哟！看这样子还没结婚吧？” 男人点头应道，“现在还没。” ……他这句“现在还没”，怎还有种要接“以后就是”的感觉？他是不是太自信了。 见夏小五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男人突然笑了一声，然后用极其正常的语气说道，“刚刚是我租的公寓，谁让我着急回来。你以后有事，我要没接电话，可以直接拿地毯下面的备用钥匙进去。” “公寓？”夏小五眼眸一亮，“你有时间把我送到这里，怎么没时间送我回去？” 此等行为，四个字，居心叵测。 司机大叔像是看透什么，“姑娘，小伙子追你不容易呀？” 她思绪开始混乱，这该死的2017，除了工资，就没有让她值得高兴的事情，面前这件事也是；要不是昨天喝得太多，一定不会让他得逞。 司机大叔像是在等回答，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尤其是这本就只有不到五平米的空间，尴尬的气氛就更加让人难受。她生气起来，就不喜欢理人，这一点，倒是一直没变。 “其实追她，很容易的。”小伙子回答。 “你倒挺说得出口的？”语气微凉，夏小五盯着窗外，看见路口的高中生追赶着笑了。 一路上，司机大哥维持的气氛大致如上，反正就是那种，只要开口必定陷入死局。他纵横出租车圈十几年，还没遇上这么不会说话的两口子。 而当夏小五坐上这辆车醒酒时，她才想明白，从昨天那件事发生以后，老天爷就又开始耍她了。好在这只是场简单的聚餐，除了吃饭拍照，没有别的。 “这里！”一个女孩朝着她招手，在KTV包厢灯光很暗，但听得出声音有些沙哑，女孩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你昨晚到底去了哪，发你微信也不回？” “昨晚，喝太多了，回家就睡了。”夏小五从桌上开了瓶酒，拿起酒灌了一杯，“嗯……我还是不喝了，省的一会儿又喝多了。” 女孩无奈又递给她一罐果汁，“你今天还是乖乖喝这个吧。” “我说！大家也别坐着，咱们来玩游戏吧——”谁提了这么一句，夏小五周围就忽而挤满了一堆人，昏暗的光线下，谁知道都有哪些人参与了。 再者说，这次的聚餐，本就有不少不认识的人也在这里。 “我就坐这儿吧。”远处的长发女孩依旧爱笑，落在腰间的温柔发丝，透着淡淡香气，朝着她走来，差点忘了，这次聚会还有她。 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正式开始。 “咳咳，大家都老同学了，那咱们真心话的主题就，就读书那会儿的事吧！”众人唏嘘着，但组织者依旧坚持，也就罢了。 可谁知道，夏小五第一回合就抽到了个真心话，“就这么背？” “咳咳……”短发女孩坐在旁边扯着她袖子，“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 夏小五仿佛听见月老在暗笑，非要把这两根红线绑成死结。 她和那个男人的死结…… 那男人放下牌，笑颜温和，“我想问，如果有时光机，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切~”众人唏嘘。 “这算什么问题？”“我还以为会是个劲爆的！”“没意思！”…… 望着他的方向，夏小五轻描淡写就回答了三个字，“幼儿园。” 第一回 小孩子从没有过不去的坎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夏妈妈推开房门，差点没被吓晕到地上，眼前正是两个“无头鬼”在房间内流窜。手里的水果盘一颤，再定睛一瞧，好家伙，这分明就是她家的牡丹花毯子，还有那条被她扔在角落的丝巾。这架势，不用猜，肯定又是夏小五干得好事！ 果真，大戏还真就这样上演了…… 夏小五的脑袋终于从那牡丹花毯子里探出来，紧接着一个大转身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脸上更是惨不忍睹。这翠绿色的眼影还有那朱砂色的大嘴唇，要放在晚上绝对能吓死人。 “尔康，我不能和你走……”翠绿色的双眼迷离地望着另一个“无头鬼”，满是深情，就差往脸上抹点口水了。 “夏小五！”夏妈妈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两眼无奈地望着这满是狼藉的房间。 夏小五虎躯一颤，立刻将那毯子朝着床上就是一扔，像是撇干净一切，支支吾吾道，“妈，你怎么进来了！你，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刚不是敲过了嘛！”夏妈妈放下水果盘，正准备教训一通。 紧接着，另一个“无头鬼”也把头探了出来，怎么着，这个更糟糕！一定又是夏小五在人家俊俏小男生脸上花了两片那么大的腮红，乍一看还以为是罐子上的旺仔牛奶。 “夏小五！你看看你，多大了，还不让人省心，把房间弄的一团糟！吃饭前给我整理干净，弄不好就不要给我吃饭了！”夏妈妈舞动的眉毛一上一下，夏小五则低着头小心瞧着这俩撇眉毛，竟还在那里偷笑，一点也不担心温饱问题。 夏妈妈看向一旁的“旺仔牛奶”，也差点没忍住笑，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阿城，听阿姨的话，先去把脸洗干净，阿姨在厨房里放了水果，去拿着吃！” “妈！我也要吃水果！”夏小五理直气壮顶着那双绿眼睛，“妈，你偏心！” “嘿，我还就是偏心了。”夏妈妈瞬间俩撇眉毛又飞了上去，盯着她，“你赶紧给我收拾，要不然，晚饭也别吃了！就这电视剧，以后都不许看……”依旧是以晚饭为要挟，随着重重的一声关门，夏小五气得靠在门上，插着腰，两眼发红地看着“旺仔牛奶”。似乎妈妈对待别人的孩子都像是亲生的，唯独自己像是捡来一样。 “旺仔牛奶”走了上去，试探问，“小五，那咱还玩不玩了？” 破罐子破摔，反正到头来还得收拾，还不如先过足瘾，夏小五又扯起地上的被子，“来！继续！” 朱砂色的大嘴唇再一次深情地说出那句，“尔康，我不能和你走……” “旺仔牛奶”一手拿着跳绳，一边前后前后地摆动，像真在骑马一样，朝着她的方向缓慢移动，嘴里还不忘深情地说着，“小五，我不能没有你。” “错了错了！”夏小五泄了力气，走到一边，半插着腰，很是嫌弃看着他，“我现在是紫薇，你是尔康。我们在演还珠格格，懂吗？”幼稚园的孩子就早已有了百兽之王控制一切的欲望，但那并不是件坏事，起码我们总是期望事情往好处发展下去。 “旺仔牛奶”点了点头，目光呆滞，“哦。”然后，大戏还得接着……再来一次！ “紫薇，我不能没有你。” 夏小五一个大转身将床上的牡丹花毯子接着裹在自己的身上，又成了一个粽子，翠绿色的眼影，在她水灵的那眼睛上抢戏，的确她是最妖艳的紫薇了。 “尔康！”夏小五走了一步，不知怎的，一个上前故意倒在了地上，两眼半合着看着他，身上依旧裹着那张牡丹花的毯子。要是被她妈知道，肯定又是一场臭骂。但……管它呢！ “怎么了，紫薇？”好在这回的“旺仔牛奶”机敏，单膝跪地，轻轻托起她的脑袋，再次深情问了一句，“你怎么了，紫薇？” 夏小五表演得很是吃力，微微摇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麦丽素，往着嘴里就是一塞，“尔康……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说完，侧过脑袋，双眼紧闭地昏了过去。 “紫薇！紫薇！你不能死啊！” …… 夏小五感慨着，他们演的正是好，把生离死别都演的淋漓尽致。她拉着毯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旺仔牛奶”直接破功，“阿城，明天我们接着演下一段！我都想好了，就演昨天电视里放的那段，紫薇为皇上挡剑，对了，那段你看了吗？” 挡剑？她该不会还要动真刀？ “旺仔牛奶”摸着身上那算不上衣服的丝巾，抓着自己的手臂，“可是，小五……你妈刚说了，不让我们玩，要不明天算了？” 夏小五悄悄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明天我妈加班，我爸要晚上回来。咱们可以边看电视边玩，要不我再叫上几个人，咱们还可以去楼下小卖部里买点吃的。只要在我妈回家之前离开就行！” 尽管夏小五说得津津乐道，但“旺仔牛奶”还是拒绝了。 “不好意思小五，明天我妈说要带我去拔牙。” “哦，好。”夏小五有些失望，自顾自地开始收拾房间，她生气起来就是一点，不理睬人，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第二天，“旺仔牛奶”还是和他妈去拔牙了，夏小五并不知道拔牙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直到之后，小五爸带着她去了口腔医院，听着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夏小五才明白那天的“旺仔牛奶”究竟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一件事，那些白衣服的医生会拿起一个大钳子钳开小孩的嘴。起码小孩子，不喜欢牙医。 那年夏天，夏小五又有了新的玩意儿，是夏妈妈从楼下借来的大片。夏小五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她就学会如何放碟了。她将碟片送了进去，兴奋地坐在电视机前，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影像。她又将碟拿了出来，再推了进去，可电视还是那样黑漆漆的一片。 难道是电视坏了，她在它“后脑勺”敲了敲，没敢使劲。 “小五，是不是要按别的键？你都弄了半小时了。” 她觉得被“旺仔牛奶”耻笑，有些没面子，将那碟片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反光的一面好像有什么污点，“你看看，这里是不是脏了？” “旺仔牛奶”凑过脑袋一瞧，果真，果真有个黑漆漆的东西在上面。 他随手拿起床单的一角，好心递给她，“给，赶紧擦擦！” 夏小五拉过床角，使劲擦了擦，尽量地将这碟片擦得丝毫没有痕迹来。正当她满意以为大功告成之际，夏妈再次闯了进来，这一次，她确实没有敲门。不过的确，这一次，她没必要敲，因为这就是她的房间。 看着两兔崽子，夏妈又是大声一喊，朝着他们那里飞奔而来，朝着她的小手一把打下去，“作孽啊！你个小崽子真当是作孽啊！” 夏小五委屈地流着眼泪，在外人面前愣是没忍住大喊道，“妈……疼……”身子早已扒着门框躲在后头，肉嘟嘟的脸颊贴着冰冷的门框来寻求安全感，“我都擦干净了。” 夏妈妈心疼地看着手里被夏小五毁了的碟片，抱着一丝的期待，将它再次放进影碟机，这一次，夏妈妈按对了按钮，可只剩下雪花电视和寂静中十分明显的杂音。 夏小五委屈地坐在一边，而一旁的“旺仔牛奶”很是讲义气说道，“阿姨，其实，是我弄坏的，和小五没关系。你要打就打我吧！” 夏妈妈真是哭笑不得，那个时候的孩子说好听是义气，大人眼中就是串通一气。阿城是打不得可夏小五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大半夜的眼睛还是肿的。她又开始讨厌“旺仔牛奶”，仿佛孩子对一个人的喜欢和讨厌总是不能维持很长的时间，小五的脾气大，但性子却柔软多了，所以事情不会放在心上。 那一个礼拜，夏妈妈都一直在和夏小五怄气，而她每天狠狠一甩房门，只是趴在在房间床上看十万个为什么，然后摆弄摆弄车子娃娃，但却依旧开心不起来。“旺仔牛奶”仿佛也在为着上次的事情不敢再来找她。其实夏小五都想明白了，如果“旺仔牛奶”来，她一定会装成没事人一样的，反正挨打也挨过了。毕竟，小孩子从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二回 长大了永远学不会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亲戚邻里都知道了，今年的夏小五要上小学一年级了。可夏小五自己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去一个新学校，找到新的伙伴，然后在一起玩还珠格格，跳皮筋，大概就是这样的。夏小五知道等她上了小学，楼道里的所有幼儿园的孩子就都得听她的了，那个时候，她就是真的猴子王。 因为，夏小五不再是个幼儿园里的孩子了。尽管楼上的阿城比他早一年入学。 “小五！你饭盒带了没！丢三落四的习惯，哪里学来的。”夏妈妈将她的书包扯开，将那一个难看且巨大的铁饭盒丢了进去，再三嘱咐道，“不许挑食要听老师话，知道嘛！？” 夏小五一边点着头，一边拉扯着书包的背带，等待夏妈妈将门关上。她才打算自己下楼，这才刚迈一步，就踩到了自己的鞋带，险些摔倒。 这一个动作在门缝间尽收眼底，夏妈妈嘴上虽硬，但心里还是担心着，可别第一天就惹出什么祸。那一天的夏妈妈，就怕家里那电话突然响起，毕竟要开学第一天被请家长，是极其没有面子的一件事。而自家的女儿，不是省油的灯。 好在，那一天，夏小五无聊得很，除了差点睡着被老师点到以外，没有大事发生。下课的时候，她还像猴子一样窜到外面玩，她从没有坐着不动那么久，简直要把她憋坏了。事实上，她就该属猴的！ 她瞥见一旁的女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250ml可乐瓶，可乐瓶里装满水，还有里头小小七彩的珠子，大概小汤团那么大。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夏小五凑了上去，那女生像是极其宝贝这东西，立刻握在手上，放到了里边。 “这什么东西？”夏小五指着那个瓶子，对别人手里的东西好奇，是孩子的天性。 女生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但一边很自豪介绍，“这你都不知道？校门口小卖部都有卖的，海洋宝宝啊！五毛一包，放在水里还会生宝宝呢。” 女生话音刚落，夏小五就再次看见了那个叫做海洋宝宝的东西，出现在好几个人的手里。可瓶子里的珠子的大小是不一样的，她突然张大了嘴，原来，小学生都玩这种东西，确实比幼稚园有趣多了。 “那，那我可以看看吗？”女生看了看四周，将那瓶子递到了中间，四五个女生围了过来，都是为了看这个海洋宝宝。 然后接下来的十分钟，他们都在等待这个海洋宝宝的长大，五彩的珠子就只是安静地落在瓶子底部。虽然只是看着，夏小五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只要不是坐着上课，她似乎都能每时每刻活力满满，无论是盯着墙上的一个点还是看着窗外的一片叶，反正都很有意思。 “小五，这个放你那儿保管，别给那些男生玩。我要去救小红，马兰花三档！”夏小五拨浪鼓似点头，李淑算得上班上高个的女生，因而大家都喜欢和她一组跳皮筋。 夏小五神圣而又兴奋地接过这个“新生命”。而那个年纪，交朋友很容易，只要笑一笑，仿佛立刻就能信任对方，这一点，大人们永远学不会。 那一节课，她时不时地将抽屉里的海洋宝宝拿出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长大。她觉得这比养兔子鸭子容易多了，海洋宝宝不会拉屎，不需要遛弯，也不会叫，符合妈妈的三不嫌弃原则，她也想养一堆的海洋宝宝！起码，要有他们一样多！不，越多越好！ 刚走出校门，她虎扑似的冲到了夏妈妈的面前，夏妈妈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天下来，没缺胳膊少腿，没惹事，衣服也还算干净整洁，这算是夏小五最乖的一天了。 “看在你今天这么乖，妈妈给你个特权，想买什么？”夏妈妈很是大气地指着那家小卖店，不知道的以为是要包了整家店。 夏小五目不转睛地只盯着一个地方，就是挂在小樱牌旁的那一排海洋宝宝，兴奋指着它，“妈，我就要那个！给我买那个吧！” 夏妈妈以为是小樱扑克牌，家里已经堆了不少，便伸手就撕下来付了钱，“给你！满足了吧！待会回家，就要好好写功课去！” “妈！不是！不是！”夏小五跺着脚，还是指着那个方向说道，“我是要的是那个！海洋宝宝！” 夏妈妈正一头雾水，什么宝宝，再看着女儿这番的得寸进尺，又开始有些生气起来，沉下声音说道，“好了，别得寸进尺！赶紧回去写作业！” 夏小五抱着一旁的柱子，就是不肯走，“我不，我就要那个海洋宝宝！嗯……”最后一声嗯总是能以一个弧度收尾，那是她撒娇不满时特有的声调。 夏妈妈知道天线宝宝，却唯独不知道这个海洋宝宝是什么东西。眼看着夏小五又要耍赖，一旁走过一个小男生，递给了她一包东西，大概就是她嘴里说的海洋宝宝。 “阿姨，她要的是这个！” 夏小五很是感激的攥紧它，看着面前那个男生，个头和他差不多，但应该不是一年级的新生，因为他胸口的红领巾，这个她是知道的，高年级的好多学生都要佩戴红领巾。好似红领巾，成了长大的标志一样。 “谢谢哥哥！”夏妈妈还没想好怎么说，夏小五倒是嘴甜地道谢，那个红领巾哥哥一溜烟就消失了，也没拿走她手里的小樱牌，她这回倒是赚到了。 其实，夏小五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吵着闹着买这海洋宝宝，因为这东西养起来实在太无聊了，不会动，只会像猪一样长大。玩了不到一个礼拜，她又觉得无聊了，把它干脆放置到一边，好几个月后，夏妈妈再来收拾的时候发现了满满一罐的海洋宝宝溢出可乐瓶，敢情这东西真会长大。但，除了长大也不会别的了。 他们这个年纪真的很容易无聊…… 不过，也很容易有新的目标。 自从那次在小卖部见到那个红领巾哥哥，她也想要块红领巾，与众不同在孩子眼里就是漂亮，物以稀为贵，其实是小孩子也懂得道理。 只不过，班主任说过，只有少先队员才可以佩戴红领巾，而且低年级的入队仪式是由高年级的学生帮忙佩戴的。 这么说，如果她也能入队，那当初送她海洋宝宝的哥哥，是不是也会给她佩戴上红领巾？想着这个画面，夏小五突然间斗志昂扬起来，尽管握紧铅笔的姿势还是错的。 “妈，我要怎么样，才能当上少先队员！？” 夏妈妈和她爸刚吃进去的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夏小五竟然会在餐桌上问起那么正经的问题，学校还真是个好地方。 “小五啊！你爸爸我可是第一批戴上红领巾的！”小五爸彻底证明了，一年级带上红领巾并不一定代表着前途似锦，光芒万丈。 “是吗是吗？”夏小五立刻将头凑了过去，“那爸，你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你就省省吧，也就小学的这点破事也能拿出来炫耀？”夏妈妈瞥了一眼他，随即夹了一块肉进了小五的碗里，“学生嘛，好好学习就好。全班学习成绩好的，才有这个机会，就像是阿城去年，你不也瞧见了……” 夏小五又掉进了紧箍咒里，“哦，阿城，哦，学习……” 自从夏小五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后，听得最多就是两个字，学习，要不就是念书，反正，对她而言都是极其无聊的事情。而“阿城”永远会和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小五爸倒是一直鼓励她，“我看咱家小五那么聪明，考个前十应该没有问题。” 夏小五眼前一亮，盯着他爸的脸，“真的吗？” 那时候的夏小五放弃了每天看动画城的时间，潜心钻研计算题；放弃了和小伙伴去楼下跳房子，潜心在念汉字拼音。她从未有那么努力过，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丝小学生的艰辛，甚至小小年纪时常感慨人生艰难。 但那次考试，夏小五并没有如愿考上全班前十。那些所谓的努力就有回报的鬼话，就如同安徒生童话，大都是骗人的。而那个能让红领巾哥哥替他们戴上鲜红红领巾的殊荣最终给了班上成绩最好的李淑同学。 “阿城，你学习为啥那么好？”她仰着头，托着腮。 “可能是……题不难吧。” 夏小五的脑袋此时恰好“哼唧”砸到桌上。 第三回 天生的名字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夏小五的名字是她爷爷奶奶给取的，因为那个时候夏家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夏小五排名第五，所以爷爷就给取了一个简单的名字，就叫小五。自然，夏小五的四个兄弟姐妹并不是叫小二，小三，小四的。这一点，夏妈妈总是在抱怨，说着小五小五的，小时候叫叫还行，长大了得有多难听。 但夏小五自己倒不觉得，班里的同学还有邻居家的小孩都叫惯了小五的，而且写名字也方便。哪天她要是真换了个名字，还真有点不习惯来着。 那时候，台湾偶像剧泛滥，夏小五也给自己取过不少名字……夏杉菜、夏欣怡、夏艾青，其实……夏紫薇也挺好。让现在的夏小五想起这段过往，恨不得把这些想法掐死在摇篮里。 但“换名字”这件事不知不觉却变成了一根导火索。 夏妈妈为此和小五爸吵了一架，虽然吵架的内容夏小五没怎么听懂，但最后总是以夏妈妈流泪掩面结尾，而小五爸也只会坐在阳台上抽烟。 那一次的吵架，双方都有些疲惫了。会不会哪一天，她也会真的像班上的李淑那样，父母离异，见不到爸爸，或者妈妈。 于是，柔软的眼泪流了下来…… “旺仔牛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别哭了！”自己也很是委屈地眯着眼睛，像要哭了。毕竟，孩子间的共情总是很容易，“我这就一块帕子。” 夏小五一边拿着手帕往脸上乱抹一通，一边转过头红肿着眼睛看着他，“阿城，要是，要是我爸妈离婚了，怎么办，我，我跟谁啊……”她本是止住的眼泪，又止不住滚烫地流了下来，怀城大概理解了那句爸爸常说的，女人是水做的话。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大人们吵完架就会和好的。” 夏小五摇头，努力地在止住抽泣，“阿城，你爸妈给你取的名字真好听。是不是名字取得好听的，学习成绩也会好点？” “旺仔牛奶”有些发愣，不过讲到名字他倒是满脸幸福自在，“其实，我大名叫洛怀城，洛是洛阳的洛，怀是胸怀的怀，城是一座城的城。我妈说那是胸怀一座城，胸襟宽广的意思……” 洛怀城越是自豪地说出爸妈常教他说的一套说词，一旁的夏小五哭得越凶。 一边哭，一边还断断续续还说着，“那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叫夏小五啊！” 她说得委屈，洛怀城手足无措为她抹着眼泪，手帕早就湿透，“可你就是夏小五啊！” 是啊，夏小五就是夏小五，还能是别人吗？ 可不就是天生的。难不成，还能在出生的时候攥上一张卡片，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顿时止住哭泣，瞪着那双兔子眼睛说道，“要是我不叫夏小五，我爸妈就不会离婚了。” 洛怀城更是奇怪，这和她叫不叫夏小五有什么关系，哦，大概就是奥赛老师常说的跳跃性思维，真厉害，小五不用学就会了。 “小五，要不咱看电视吧？动画城快开始了。”洛怀城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朝着电视那处慢慢挪过去，她也没说想看，只是两眼无神，盯着黑漆漆的电视。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孙行者。猴哥，猴哥，你真太难得……”黑漆漆的电视突然唱起歌来，夏小五的虎躯一震，立刻精神了起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鼻头还是有些难受，舍不得用阿城的帕子，就用草纸摩挲得更红。 后来，干脆跟着片头一起唱了起来，“猴哥！猴哥！……”一旁的洛怀城算是松了口气，这算，逃过一劫吧！ 到了饭点，夏妈妈从楼下上来，俩撇眉几乎要扬到太阳穴了，嘴也一直咧着合不上，最诡异的是，还是极其温柔地说着，“我家小宝贝呢？我家小宝贝呢？下楼吃饭去了！妈妈烧了你最爱吃的炸鸡腿！” 洛怀城发誓这是他听见夏妈妈最温柔的一次，以往她要不就是在楼下大喊一声“夏小五你玩疯啦！要不要吃饭啦！赶紧给我滚回来！”，要不就干脆来他们家直接把赖在地上不走的夏小五直接拽回去。这一次，有点反常……回头一看夏小五，又开始委屈地撅着嘴了。 “小五妈，就让小五留在这里好了，反正饭菜我都备着呢！”怀城妈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手里的锅铲却依旧没停，在锅子里来回使劲。 “下次，下次，今天我和她爸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夏妈妈说得正激动着，恰巧夏小五也刚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听是重要的事情，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嘴一撇立刻泪流满面，拽着一旁的洛怀城不肯撒手。 怀城妈立即灭了火，提高嗓门问道，“阿城！是不是你又欺负人家妹妹了！”洛怀城无奈的摇头，看着一旁又哭个不停的夏小五，又递过去几张纸。 “不是我，妈！小五说，小五说……她的爸妈要离婚。” “离婚？！”夏妈妈和怀城妈几乎同时喊出声来，紧接着看向这谣言的散播者。 “你这小崽子脑子里想什么，我和你爸是在商量你改名字的事，什么离婚？” 夏小五的哭声立刻停住，抬起头眨巴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那……不离婚？” 夏妈妈哭笑不得，“我说，你这孩子就不能盼我们点好的吗？” 怀城妈也在一旁笑个不停，“这么说起来，要给小五换个名字了？” “是啊，找算命先生算过了，这孩子五行缺木，得取一个带草头的名字。” 洛怀城正经说道，“叫——夏草草，夏木木？” 夏小五立刻抓紧了她妈的胳膊，“妈，我不要叫这个名字，这名字好难听！”洛怀城在一旁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笑了起来。 夏妈妈也在一旁咯咯咯笑个不停，摇头说道，“当然不是，这我和你爸可是翻遍了新华字典，才决定的，就叫夏雅安，雅致的雅，安静的安。好听吗？” 夏妈妈倒是自顾自高兴，但这“夏雅安”三个字中哪里来的草头？自然，名字叫的顺口就行，雅安雅安，虽不适合夏小五这猴子脾性，但还是个不错的名字。 从此以后，新城二小再也不会有夏小五这个人了。 “哟，那以后就不能叫小五了，要改口叫雅安了？”怀城妈摸了摸夏雅安小朋友的脑袋，夏雅安小朋友自然还不适应她这个名字，不过她很是满意，起码，爸妈不离婚了，就是考试的时候，写名字会费劲一些。 几天后，夏雅安和洛怀城还是在房间里看动画城，随着片头的前奏响起，夏雅安很是激动一个跃身跳到了床上，紧接着也拉扯着怀城一起，他们在床上随着弹簧的节奏跳动着，一边唱着，“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而楼下的夏妈妈依旧在那处大喊着，“夏小五，赶紧下来吃饭！再不下来，就不要回来了！” 敢情，这名字是白改了。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素芬阿姨发现了件怪事，洛怀城最近总是念叨些事。 “……嗯，小五上小学的话，我上二年级。小五上初中，我是初二。小五上高中，我是高二。小五上大学，我是大二。妈妈，为什么我总是二……”四岁的洛怀城坐在地上问妈妈。 素芬显然被这一堆子的二给彻底弄晕，“因为，你比人家小五要大一岁呀。” “那为什么我要比小五大一岁？”阿城满是不解的眼神。 “因为妈妈比小五妈妈先生的你。” “你们就不能一起生吗？” 素芬彻底黑线……看来四岁的洛怀城确实智商不够。 第四回 凡事都想随大流的年纪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五年级的时候，夏雅安是班上唯一一个还没有穿上小背心的女生，这种小背心在那时很流行，在脖颈后头打上蝴蝶结，粉色蓝色各种颜色都有，然而夏雅安没有。她老是摸着自己空牢牢的脖颈，看着自己依旧坦荡荡的胸苦恼。 而后，夏雅安就喜欢将自己的大玉佛塞进衣服里，这样，她的脖颈后面也会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大家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五年级的夏雅安凡事都想随大流，甚至好像喜欢崇拜一个人，都是跟着大流来的。 “你看见了没，那是六年级的洛怀城！”夏雅安被井繁花扯着，非要止住脚步看着洛怀城。洛怀城朝着这里看了一眼，大概是觉得今天的夏小五又哪根筋抽风了。 井繁花则瞬间脸红，拉扯着雅安的衣袖到走廊的一边，“刚刚，洛怀城在看我们。” “那怎么了？赶紧去厕所，快打铃了！” 井繁花倒是突然兴奋道，“雅安，你知道洛怀城是谁吗？他可是咱新城二小的骄傲，就连咱班班主任也经常说起他，说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夏雅安半鼓着腮帮子，洛怀城的成绩确实不错，要不然夏妈妈不会每天说着“你看看人家阿城”这样的话。出息，他分明现在就很出息啊！ “雅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吗？就比如，在我们学校，你喜欢谁？”井繁花突然问。 喜欢的人，男生？夏雅安第一次被问如此私密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反问道，“那你喜欢谁，是我们班的吗？” 井繁花的手指小心谨慎地指着走廊尽头洛怀城的背影，“我喜欢他，他是我偶像。” 夏雅安一直以为偶像只可以是唱菊花台的周杰伦或是女团SHE之类，没想到平日里呆若木鸡的洛怀城有一天也成了偶像，他会唱菊花台？他唱得了superstar么？ 夏雅安想着想着脚步已经不自觉走进了厕所。 井繁花在后头紧跟着，还不肯放弃，“快点回答我啦，你喜欢的到底是谁？洛怀城？” “啊？”夏雅安不清楚，她喜欢洛怀城？的确，她从小最喜欢和阿城一起玩，但有时候也挺讨厌他的，“嗯——喜欢过一阵子吧！”这样的回答应该比较准确。 “真没想到夏雅安，我们都喜欢洛怀城！你不知道，就连咱班的李淑，也喜欢她。”井繁花差点就从厕所的隔间跳出来。那个时候，女孩子对共同喜欢的东西还是能凑到一块的，不知道为何，后来就变了。 此时厕所邻坑又探出了几个脑袋，“你们是在说六年级的洛怀城？” “我刚才也看到他了，他就是那个华什么庚数学竞赛的第一名呢！你们不觉得，他有点像绿光森林里的那个男主？” “有啊，有啊。”其中一个小脑袋露出了和井繁花一样的神情，好像所有女生说起洛怀城都是同样的神情。 夏雅安甚至开始怀疑，难不成，穿小背心的女生都喜欢阿城？每当他们聊起洛怀城的时候，她也会装作很有兴致的样子凑过头听。久而久之，她也会露出那一副崇拜的神情，但这神情却让洛怀城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他们俩盘腿坐在床上，正盯着电视放到的“云霄飞车杀人事件”，儿童频道每天点播最多的节目。 夏雅安看得正起劲，有些不耐烦，“没没没，你能不能专心看电视啊！你猜猜看，凶手是谁，我觉得，是那个女的……” 洛怀城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像回到家的夏小五才算正常人，而在学校的夏雅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想起了跳跃思维，一定又是那个在作祟。 “对了，阿城，今天在学校里，女生们都在讨论自己喜欢谁。” 洛怀城看着电视机内一颗头突然被割了下来，差点没喊出声，“小，小五……咱们就不能换个频道吗？我觉得，看四驱兄弟就挺好。” 也不知为何，那时候的人们好像总是喜欢点播柯南的第一集，但这也是洛怀城的噩梦来源，他胆子小，还有就是，他见不得血。 夏雅安换了个姿势跪着，探着头问道，“阿城你就不好奇，咱班的女生还有五年级的别班的女生，现在都喜欢谁？” 洛怀城才从云霄飞车的阴影缓过来，有些木讷回道，“谁？” “你绝对想不到！”夏雅安一副难以置信，发现惊天秘密的样子，“想不到咱们的阿城这么受欢迎！”她说着想着以往那样拍了拍他那锅盖头。 “喜欢我，为什么？”他把脸皱在一块，似乎比一道奥赛题还要难解。 “你成绩好，还有，还有就是……”夏雅安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黑黑的皮肤还有那和她差不多的个子，外貌好像确实没有那么吸引人，什么电视剧男主，她丝毫看不出来。 “还有就是成绩好，所有老师都喜欢你。” 洛怀城瞬间说不上话来，转而随口问她，“那你也喜欢我啊？” 夏雅安顿时呆住了，她的脸就凑在洛怀城不到十厘米的地方，顿时好像被火烧了一样发红，看着洛怀城，她总能想起白日里和井繁花她们一起讨论的事。 “喜欢！当然喜欢啦！我和她们都一样的……”她说着自己也不自觉地坐回原地，看着电视机里柯南在搜集证据。 洛怀城则一直看着她的脸发呆，这样的夏雅安就和学校里那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夏雅安一样，跳跃性思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夏小五埋着头，趁他没注意塞进一颗可乐糖，“我是说，繁花喜欢，班里女生也这么说，况且我也没不喜欢你，你懂吗？” “哦。”洛怀城低着头，没有在看云霄飞车，也没有再看向夏雅安，只是朝着一个杂物角落发呆。因为不让他们失望，所以喜欢他，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理由。 一直到那群女生又找到了新的崇拜对象，是他们同班最高的一个男生，洛怀城才算解放了，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从那以后，夏雅安再也不用那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也不再说起什么喜欢他的事情。就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常，还是坐在一起看柯南的第一集“云霄飞车杀人事件”，看着钢丝割头，一遍又一遍，尽管夏小五都能背出杀人手法。 “阿城，你知道咱班女生还有五年级别的班的现在都喜欢谁吗？” “我。”洛怀城似乎已经有点习惯飞车上的割头事件了。 “当然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夏雅安兴奋地讲着，“我们班那个高高瘦瘦叫陆泽浩的，你认识么？” 洛怀城将头侧过去问道，“陆浩泽是谁？你现在喜欢他了？” 夏雅安点头，只是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一次的脸一点也没有红。 小时候喜欢一个人一点不难，单纯因为一个人成绩好，因为一个人长得高，更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所有人都在喜欢着他。 第五回 人倒霉起来会丧一天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夏雅安以为自己那么糟糕的成绩一定会去那所直升的新城中学，想不到，老天爷也有一天会给她一个大便宜，竟好运到成功摇号进了全市最好的一所初中。 夏妈妈和夏爸爸愣是高兴了好几天，亲朋好友能旁敲侧击奔走相告的，大多都知道了。毕竟，夏爸爸的爸爸说了好事要传千里。相比去年，同楼的洛怀城正儿八经考上育树，实在招摇太多了。 “阿城，我又要和你一个初中了……”夏雅安大叹一口气。 “你……很不想和我在一所初中念书？” 夏雅安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你也知道，在我家，我妈只要一看我不顺眼，嘴里就开始念叨你。都念叨六年了，看样子，还有三年……” 洛怀城也拿她没办法，只是听她叹气，然后托着脑袋，再叹气，束手无策……洛怀城想起当初小学毕业还在眼前，自己好像也没太多烦恼就过去了。为什么到小五这儿就变了呢？难道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其实，去育树中学报道那天，夏雅安心中开始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秘密。而所谓的秘密，就是不能说出来，还非得放在心里来回颠来倒去。 而夏雅安的秘密，就是……就是连她现在也忘记了，因为从那天起心中的秘密开始一件件沉积下来，只看得见最近的那个，早忘了那最初那个是什么了。 “夏雅安！”她身子一颤，手中的小浣熊一抖，掉了一地渣子，这种不打自招的场面，在这教室里屡见不鲜！尤其是满嘴吐干脆面的，还真不是头一个。 而朝着她大步走来，短发卷毛，配着一身浅淡六神味儿的，便是他们班的班主任。这位中年妇女有些教龄，所以言行举止老道得很，教的是数学，却总爱在说起人生大道理上滔滔不绝。而最后，大概都是以这样一句结尾，“下午，把你你爸妈叫来！” 夏雅安丧着脑袋一天了，听着英文单词从头读到尾，再从未读到头，心不在焉。她可以想象不到夏妈妈知道这消息时，会有多抓狂。自打小时候，“请家长”三个字就是世界毁灭的征兆。 一颗心像是充满氦气的气球，没有丝线根本拉扯不下来，就像一张嘴就能飞出来。 “雅安，老头叫你回答问题了！雅安！”大梦初醒一般，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的方向，原来，人真的会失忆，而除了鱼，人的记忆也可能是七秒。 “什么问题……”夏雅安小声求救。 同桌却无奈地说，“我……我也不知道。” 就这样，夏雅安被老头罚站走廊一节课，确实，人倒霉起来，会丧一天。 夏雅安原本以为能站走廊的多少也是年级中的风云人物，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让一个不出名的女生站在这里当门神。当然，门神自然凑一对金童玉女好看。 “你就给我站这儿，给我好好想想，错在哪儿！”依旧是老头的训斥声，再熟悉不过的几句套话，一回头，身旁站着的人也很熟悉，陆泽浩？不就是新城二小个儿最高的那个。 风云人物之间的对话，总是很短暂，像极了武林高手过招。 “你犯了事？”“没做作业。” “你呢？”“上课走神。” 二人尴尬笑笑，都觉得彼此那是时运不济，才被当成门神对待。毕竟班上那些上课睡觉，偷看漫画书，躲在课本下偷吃虾条的同学，都逃过了一劫，自己只是运气不大好。 课间操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的时间是用来做操和跑步的，入秋之后就有冬季长跑，各个学校对它称呼有所不同，育树中学管它叫阳光长跑。但不过管它叫什么，在任何学校的性质一样，都是——噩梦。 夏小五和陆泽浩倒算得上因祸得福，看来遇上一劫的好处，就是逃过另一劫。 “现在几点了？” 她看了看手表，泛黄的表带上还留着不少刮痕，“快到十点了，他们就要上来了。”那首抒情的英文歌响起，尽管从来没听懂过歌词的意思，但夏小五知道出操要结束了。 “那我走了。”陆泽浩潇洒拉起校服的拉链。 “去哪儿？老头不是让你罚站吗？！” “哦，他让我站到下课就自己回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尴尬的味道，夏小五感觉又被世界给抛弃了，因为小浣熊，她成为了今天最可怜的人。 自动铅笔的铅芯断成好几截，白橡皮在地上一打滚，笔袋子被书撞到地上，辛辛苦苦抄了半天的单词发现抄错单元……仿佛她的初中就是伴着这些不幸运的事开始的。 而所有幸运的事都发生在别人身上，打开盖子有再来一瓶，星星榜上又加了一星，家校联系本上又盖上进步的小红旗。但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情况，对夏小五而言还是头一回。 “夏雅安，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一颗心吊起，该来的总会来的，这句话夏小五一天至少安慰了自己一百遍，到头来还是忍不住的心慌。 办公室门缝中，她瞥见夏妈妈毕恭毕敬地同老师聊天，这样的平静，在学生的眼中却是完完全全相反，那个时候的一句话，暴风雨前的平静最折磨人。 “雅安妈妈，那今天就让雅安早点回去。”班主任轻搭上她的肩，还贴心告诉她，不要太担心。她回头小心揣测夏妈妈的心情，却得不到任何信息。 出乎意料，像是用尽那一天的运气，夏小五非但没受罚，还被妈妈提早带出了学校。但一路上，妈妈却沉默不语，自行车后的风吹得她的小脸一颤一颤。 “妈，我们要去哪儿？不回家吗？”耳朵紧贴着夏妈妈的后背，还能依稀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夏妈妈的回答很迟缓。 “雅安啊……奶奶，奶奶今天中午没了。”那时的风是什么感觉她已经忘记了，只是记得妈妈的后背是那么的温暖，她没有哭只是将妈妈的腰抱得更紧。 第六回 大人始终是大人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对于生死她没有过多的概念，印象中，大人们说一个人死会用“没”这个字代替，或许死这个字代表了生命的终结，而没这个字却承载了活人所有的惋惜。 奶奶的葬礼和夏小五想得不一样，屋子在五楼，却要在一楼的平台上搭上了许多棚子。夏妈妈把她带到五楼的一路上，也和往常不一样。夜里的楼道仍旧是灯火通明，大人们说，那些一直亮着的灯，叫长明灯，能够为逝者引路。 但奶奶应该不会迷路，这条路，她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夏小五小时候，奶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小五啊，牵着奶奶的手，别走丢了。 可今天，奶奶却走丢了。 屋里的人，眼睛红肿着，但都没有哭。前来吊唁的人有很多，大多人都很面生，只有小五爸能精准地说出他们的名字。身为这个家的长子，小五爸听着爷爷的那一句别哭，就真忍住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甚至笑着招待着客人。 孩子们坐在一起，大人们说烧元宝的时候会有呛人的烟，不让他们出门。他们个个低着头，都像是懂事了，谁也没说无聊，看着自己的鞋子，看着地板，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仿佛只有此刻的安静，才能让他们更好想起奶奶的样子…… 木柜子上的小钢琴，不是奶奶买来的，而是有一次小五和奶奶一同出去，看见路边有两架小钢琴，奶奶捡来的。那个时候的老人，总是舍不得东西，看着路边别人不要的东西，总是要去看看，有没有好货。而那架小钢琴就是。 小五爸不喜欢奶奶做这种事，所以奶奶每次都偷偷拿回来，然后给擦干净，放在柜子的最上面。那是孩子和奶奶才知道的秘密。 夏小五倒是很喜欢那个钢琴，因为奶奶将它擦得很干净，几乎看不出来是捡的。钢琴的键有几个坏了，奶奶每次都会避开那几个键弹上一曲简单的儿歌，两只老虎或是欢乐颂。总之，只要小五想听，奶奶就会给她弹，虽然有时候觉得无聊，但还是缠在奶奶身边。 “小五，要不要吃点东西？”表姐给她拿来了几块豆腐干，那时候只要办丧事，家里就会有豆腐干。 小孩子嘴馋总喜欢干吃这些，家里长辈也无暇管他们，就只让年长的表姐照顾他们了。 “表姐，奶奶没了……” “嗯，没了。”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心脏病，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 “表姐，可奶奶之前还好好的。” “小五。”她又给了小五一块豆干，“你觉得这里最伤心的人是谁？” “爸爸，还有姑姑叔叔，还有爷爷。” “他们哭了吗？”小五摇头。 “那是因为，他们不想让奶奶在最后一刻还是不放心。妈妈始终是妈妈，在全天下妈妈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有位名人说过，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我想，奶奶也许……” 小五听不太懂，但鼻头一酸还是忍不住哭，哭得很难看，那种想要哭出声却又忍住的样子，真的很难看。表姐就一直抱着她，那里的孩子，一个个的也跟着红了鼻子。 或许只有长大，我们才会明白，不管多大了，孩子永远是孩子，爸妈永远是爸妈。 那一天，夏妈妈和小五爸留在灵堂守夜，剩下的一大堆孩子就睡在里屋。这个晚上，她怎么也睡不好，睡着了，又醒来，反复好几次，迷迷糊糊睡到天亮。 那一天，夏小五特别怕，第一次明白原来比考试可怕一万倍的，是离别。 “小五……爸爸以后，就没有妈妈了。”她记得清楚，那是头七的晚上，小五爸说的话。眼眶发红，站在楼下看着那个再也没有人探望的窗口。 “记得吗小五？”小五爸长叹一口，“你奶奶以前每次，都会站在那里看我们骑车过去，然后向我们招手……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小五靠在爸爸的后背上，听着那句“以后再也不会有了”眼眶又湿润了，听着爸爸心脏缓缓地一跳一跳，将手抱得更紧了。 曾经体型微胖的奶奶最终还是被装进那小盒子里，看到只剩下灰和烧不尽的骨头，大人们终于忍不住都哭了，有的相互抱着，有的干脆坐在地上哭。但他们仍旧不会忘了哭着告诉我们：孩子，别哭！ 因为，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 夏小五…… “夏小五……”背后被笔戳了好几下，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一礼拜，至今想起依然会晃神。 井繁花问：“等下下课我们一起去找四叶草？” 那时候，四叶草代表幸运，我们对于封建迷信并不抵抗，总是相信幸运物真的可以带来幸运，就像是考试专用笔，幸运T恤，幸运数字之类的，虽然幼稚不堪，但心中怀有希望，不是件坏事。 而所谓的四叶草，往后也得知了他的学名叫做红花酢浆草。据说，三叶草带来爱情，四叶草带来幸运，但一个花坛之中，能有一株四叶草就该谢天谢地了。 “小五……找到了吗？”井繁花几乎整个人要栽进花坛里。 夏小五摇头，这大概就是爱情好寻，幸运难求了，放眼望去，只有三叶草。 那个时候，夏小五几乎每节下课都跑来找幸运，即便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也不放过。可是幸运这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寻的？ 男生们都好奇，凑过来看，“夏雅安，你们这是要帮学校除草啊？！” 夏雅安看这样子确实很像，站直了身子还有点贫血，“听过四叶草吗？你们要有能耐的话，就在这里找到一片四叶草。” 然后……每个男生都找到了四叶草。说来也奇怪，同样一个花坛里，怎么都让他们给找到了？难道是夏雅安眼瞎？ “这个东西有那么神奇么？”她抬头一看，说话那人正是陆浩泽，“那给你们吧！反正留着没用，迟早要扔的！”他头也没回就这样走了。 井繁花看着手里的四叶草还有些愣，“小五，他……他就这样给我们了？”夏雅安也纳闷着，对这凭白得来的幸运，倍加珍惜地将它供在最厚的字典里。 那一次期中考试，四叶草真的发挥了它的作用，老师给夏雅安意外加错了十分，以至于夏雅安的排名，一下到了年级全十。谁也没料到，一向不起眼的夏雅安同学，竟然成了全班第一，众人瞠目之余，更是有关于夏雅安的八卦四起。 第七回 复杂的小孩儿情绪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学生时代的八卦，表面看去无厘头但也确实有根有据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微妙起来，尤其男女，自打红脸之后，男女间仿佛就没了单纯的友谊。 “夏雅安和陆浩泽能是什么关系？”厕所永远是谣言重灾区，夏小五蹲着坑，心想着，确实，能有什么关系！然后身体却很诚实地竖耳朵听…… “听说，关系不一般，上次在走廊还看见他俩一起站门口呢！”站门口的就非得是金童玉女，也可以是秦叔宝和尉迟恭！ 夏小五一方面讨厌女生的嚼舌根，一方面心头开始暗暗窃喜，复杂女孩的心思就如同被扯乱的皮筋时而收缩时而拉长的。 对于陆泽浩这个人其实她并不了解，曾经新城二小的同班同学，一回忆起来，竟丝毫想不起任何联系来。除了一段时间跟风崇拜过他以外，仿佛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繁花，你说，陆浩泽是个怎么样的人？” 井繁花瞳孔微张，看着她良久，“没搞错？你刚刚说起了陆，浩，泽，这三个字……？” 她脸刷一下红了，自此以后再也不敢提起陆浩泽三字。 萌生出来的新芽，大概就是这样从稚嫩的绿色一下长成那样老成的深绿，倘若始终是那般稚嫩，没羞没臊的，便永远只是一片嫩叶。 夏小五曾相信过红线，将世间人们的距离刻意拉紧，但剩下的，却不由天定，只靠人。而这类距离的拉近，用另一个通俗易懂的词替换，是缘分。 让你相信缘分的，还是距离。路上屡次的偶遇，操场一次的擦肩而过，走廊内一次眼神短暂的交流……女人喜欢关注这些，并把这些当成上天赋予的缘分，我也不敢否认。 就好像这次…… “夏雅安，你有没搞错！”她低头一瞧，手里的“家”字愣是被强行分家了，一心二用的结果确实残忍。 她委屈皱眉问，“要不然，我用胶带黏黏？” 宣委林青青摇头，“当然不行！胶布一粘多丑！再说了，李老师马上要来检查了！” 夏雅安也没办法，“那怎么办？要不——再去办公室打一个？” “当然不行！”林青青又摇头道，“李老师要是知道了，肯定怪我！要去你去……” 看林青青的样子，夏雅安无奈转身，“知道了，我去想办法……” “不行不行！！不能去办公室！”林青青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去找陆浩泽！你去找陆浩泽！” “啊？……”夏雅安原地愣着，陆浩泽三个字在脑中打了一个又一个圈，像极了烟圈急速向上，而后破灭。 林青青啧嘴说道，“陆浩泽是这次书法大赛第一名，让他给我们题字，李老师肯定没意见。你赶紧去！别拖时间了……” “可是……”夏雅安点头，回过神已经被林青青推出门外了，“可是，他为什么要答应？” 隔壁班门口，有人见她探头探脑，好心问，“找谁？” “我找……你们班，陆浩泽。”结巴了，夏小五这害羞的脸红，是怎么一回事…… 夏小五心一提，面对陆浩泽的脸，连心都在抖。 “怎么了？”陆浩泽说话向来不冷不热，对夏小五也一样。 “想请你帮个忙……”脸红依旧，咬着嘴唇。 “哦，什么忙？” “我们班家长会的剪字出了点问题，林青青说你书法不错，能不能帮我们写几个？”见他愣了愣，没有回答，夏小五接着说，“对，对不起，我忘了你也在忙，那你等会儿有没有……” “走，去你们班。” “啊？” 陆浩泽爽快走出门，后头那些个班委一个劲朝他摇头，使眼色让他赶紧回来。 “你们班的人好像……？”夏小五指着他身后那群人。 “先给你们班写，我们班无所谓。”无，无，无所谓……？ 背后一阵凉，不用转头也知道那群人是什么眼神在看他们，倒是陆浩泽满脸无所谓地走了出来。虽然很想鄙视他没有班级责任感来着，但想着他也是为了自己班，反倒没理由去责怪那么一个仗义的人。 看着夏小五请来的外援，繁花都顾不上手里的酱香饼，一跃身走到前面来，小声问，“陆浩泽？他怎么会来？” 还没等夏小五回答，陆浩泽就自个说起来了，“来帮忙，写几个字，写完就走。”语气委屈的，像是谁下一刻就要赶他走一样。 夏小五尴尬笑笑，“你写完多待会儿也没事！”然后，气氛，就愈加尴尬了。 等到行云流水写完之后，夏小五瞠目，面前这人深藏不露，几个大字根本不像出自这等年纪的人之手，像极了夏小五过去看过的街边书画摊，这得多少钱一副字啊？！ 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夏小五心里默念，想着想着竟还想起了阿城来。 繁花咬着袋子里的酱香饼叹道，“陆浩泽，你的字还真没话说，真是比赛水平的！”别人听了这话总该谦虚推辞，陆浩泽干脆来了这么一句。 “纸张和笔都不太专业，没发挥好也是很正常的……”气氛再次陷入尴尬……林青青大概也是懵的，这样的回答……好在有求于人，林青青不敢动怒。 写完大字，也就没什么事了，奇怪的是，陆浩泽还一直杵在那里不肯走。 林青青忍不住，但又不敢出面说，就使劲碰夏小五的肩膀。 她清清嗓子，“那个，陆浩泽，你们班还没写字呢？你要不要先回去？” 陆浩泽抬眸，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他，确实，这男孩长得好干净。那时候没有任何审美标准，更谈不上择偶标准，帅和干净几乎是等同的，最重要的是，陆浩泽永远都是老师面前光鲜出众的人，本身就自带光环。 他点头答应，身子凑近时是一股淡淡花香，“好，有事去我们班找我。” 对于一个人的喜欢，但凡只有一点的好，你都很乐意接受，反复回味。而不对喜欢的人，即便多出很多的关心与爱，却只剩下冷酷和厌恶。人，真是个奇怪的高等生物。 井繁花告诉她，“喜欢一个人，是想要靠近一个人，也不讨厌他靠近的。”而她又是否想要靠近陆浩泽呢？夏小五心里没想过，所谓的靠近，真的就是这样简单吗？ 夏小五那时候很单纯，单纯到以为这样的巧遇和帮助真的会是井繁花口中的喜欢。但喜欢究竟是什么？夏小五看过那么多偶像剧，却不能用一句话总结。 只是在想，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会不会正好是陆浩泽呢？ 答案是…… 【小剧场——真心话大冒险】 井繁花小声惊呼道，“方块三，小五小五，他也中招了。” 这一轮，点数最大的是夏小五身边的那个女生，真巧了，这次他竟然中招了。 “好了好了，老规矩，问个劲爆的！” 女生清了清嗓，细声问道，“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后悔拒绝女生的告白？” 现场嘘声不止，夏小五的目光也淡淡停留在他的身上。 男人耸了耸肩，潇洒两个字，“没有。” 第八回 我看，我是完蛋了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小五，你嘴唇上沾了什么？”洛怀城盯了她好久，面前的数学题一动没动，这还真是难得，夏小五竟有一天能比数学题有魅力。 “咳……”小五清了清嗓子，“唇彩，好看吗？” 洛怀城没忍住破笑，“干嘛把嘴唇弄得油腻腻的，像吃了肉？” 夏小五阴下脸，盯着洛怀城一动不动，凡是这个表情，阿城都会识相地认错。 “我是说，挺，挺好看的……”此时的解释就显得不走心，阿城立刻埋着脑袋，开始动笔那道数学题。 夏小五懊恼着，看着镜子中那闪闪发光的嘴唇，倒还真像是吃了什么油腻的东西，立刻用纸巾给抹去了。第一次尝试，总是这样以失败告终，但总比绿色眼影和红色腮红强上那么一点。 洛怀城微微抬头，没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夏小五自个照着镜子，时而跑去衣柜前搭配着t恤，真不知道配来配去也就那么几件衣服，怎么能看那么久的。更重要的是，一周有五天都得穿校服，洛怀城摇了摇头。 果真，到了周日下午，夏小五光顾着捯饬自己，都忘记了还有数学作业这回事。不过，她从未慌乱过，只要大喊一声阿城，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有些时候，这比喊救命还管用。 井繁花一眼就看穿了她今日的与众不同，“……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怎么披着头发？李老师上回不是还说了……” “因为……”夏小五尴尬一笑，“刚洗的头，还没干，待会就绑上……” 井繁花摇头，自然认定了什么，“别懵我！你校服里穿的红格子衬衫，是上礼拜我们在楼道里看到二班女生穿的那件吧？” 夏小五尴尬颤抖双唇，“买个衬衫应该算不上暴富吧！再说是我妈掏钱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井繁花甩过脑袋，写了几个字又想到什么转头，“对了，听说了吗，最近学校出事了，就在上礼拜，好几个我们学校的学生被人在学校附近抢了包。” “怎么回事？” 井繁花突然蹙眉，“都好几天过去了，警察那里还没找到线索，据说是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李老师说了这几天最好结伴回去，对了，你不是有个邻居哥哥也在我们学校上学，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去。” 夏小五立即摇头，“不行！阿城晚上要上数学培优班，而且他最近在准备华罗庚杯的比赛，要熬夜到很晚，放心吧，我没事！” “反正啊，别一个人回去，找几个顺路的一起走也好。这个人啊，专挑落单的下手！”夏小五点头，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在了心上。 五点放学本算不上晚，但数学老师拖堂加上入秋以后天黑的比较早，一出校门已是灰茫茫的一片。街道上的灯也接二连三亮起，夜晚独具一格的阴凉从四面八方袭来，夏小五不禁缩了缩脖子。 “小五，我爸来接我了，先走了！”井繁花同她招手告别，一个转身才发现，学校四周还真透着股阴森森的风，看着远处熟悉的背影，快步走向前。 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陆浩泽！” 陆浩泽人很好认，从小学开始他就是人群中一眼能认出的男生。加上飞车抢包事件的发生，人人都想要结伴走，也就只有他敢一个人走，或许，他家特别有钱不怕被抢，夏小五是这么想的。 “嗯，有事吗？”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像没睡醒。 “你……你要往哪儿走？” 陆浩泽愣了愣，恰巧指向了相反方向，“这边，路口拐弯。” “哦。”她想问，又不敢问，说害怕自己一个人走，实在有点太那啥了，对，那啥…… 犹豫片刻才说，“那，我往这边！明天见！”说着，脚步假装轻盈地洒脱离开，走到一半才慢慢停下来，回头一看，陆浩泽已经不在那个路口了。 夜里，没有月光，外头街道再怎么热闹，一弯进小巷还是觉得突然冷清起来。深秋的衣服总感觉四处漏风，即便抱着手臂往前，底下还是有凉风阵阵，想起之前的事情，夏小五就把包抱在了前头，表现出那副要包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 转角处，有一个圆形的后视镜，半人高。突然，一道黄光从那里反射到眼睛，晃得难受，紧接着听着呼呼呼的发动机声响。 夏小五猛地一转身，看着黄光中的一个黑影快速朝着她这里扑面而来，紧接着，发动机声响愈来愈近，像从巷子的尽头转瞬间冲至面前。脑子还根本来不及动，只是想着白天井繁花说的那话，灰色外套的男人……反正啊，别一个人回去……这人啊，专挑落单的下手…… 秋日的凉风四面八方袭来，就在一股力量的压制下，她身子失去平衡，而后落地，却听见闷声一响，背脊倒不觉得疼。看着摩托车远去，也再无刺眼的黄光。 她连忙坐起身子，盯着远去的摩托车，更盯着地上那人。松了口气，不是灰色外套男，穿的是他们学校蓝白相间的校服。 “你没事吧？”她伸手拉起那人，站起身子才认出他来，“你？你不是……” …… 第二天早上，警方传来好消息，飞车抢包的灰衣男子已经落网，据说是半路遭遇了车祸，连人带车飞出去，现在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笔录。 “你是说，你昨天见到了那个灰衣飞车男？！”井繁花半张着嘴。 “嗯，好在有惊无险，那人也真够倒霉的，据说撞到的还是警车。” 井繁花松了口气，“你也真是的，要是，要是东西真被抢了怎么办？” “放心放心！”夏小五笑得没心没肺，“我包里没有钱，都是课本作业，倒还不如抢去！” 嘴上那么说着，但昨日那惊悚一幕还历历在目，好在当时有贵人相助。 深秋的梧桐树落下两颗奇怪的果子，人们喜欢去踩，她也常常抬头看，看见手掌般的叶子从枝头落下，妄想着拿手截住一两片，这比找四叶草有意思多了。 “夏雅安，你给我认真点！”林青青路过，手里握着畚箕看向她，“你该不会是不想上早自习，在这儿给我浪费时间吧！” 她看着林青青，沉默片刻道，“我说，我也没惹过你？一次也就算了，没必要总是针对我吧！”以夏小五在幼儿园里叱咤风云的气势，确实已经收敛不少了，唯独林青青不识趣。 “夏雅安你有没有搞错！我不过说了你几句，你还强词夺理！” “谁抢谁的理了！”夏小五差点扔了手里的笤帚，“我扫干净我该扫的地方，还帮豆豆一起扫，不像你，只会在老师在的时候表现，倒成我没理了！马屁精……” “你说谁马屁精？”林青青扔了畚箕，她也不甘示弱扔了笤帚。 “青青，雅安，你们别吵，我自己扫，自己扫……”豆豆个小，这要是打起来，任凭拉谁都拉不住，于是只能捡起那个笤帚。 “夏雅安！你说清楚，谁是马屁精！”林青青气得吹胡子瞪眼，自然她没胡子，干瞪眼。 “林青青，我不妨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 …… 后来，夏小五经历了一场劫难，据说是因为最后的一句“老子”，极具挑衅意味，老师判定，这事就是夏小五挑出来的，于是乎，夏小五经历了人生最羞辱的时候。 “小五，李老师说，你把林青青给打哭了？”井繁花一脸不信。 她倒没心没肺整理抽屉呢，“我还没出手，她一个扑空，就撞到了地上的畚箕，磕了个大包。然后非说是我弄的……” 井繁花转而一脸崇拜，“我去，这你还没出手呢？要出手，还得了？……那个……我是说，李老师最后怎么处决你了？写悔过书，还是去办公室罚站？” 夏小五长叹一声，痛苦摇头，“都不是……我看，我是完蛋了……”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夏小五抹着眼泪，嘴巴委屈地撇着。电视里放的也不是苦情剧，央视国庆档西游记，还是八三版的，就刚好放到三打白骨精那段，夏小五就在他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伸手试探地递过纸巾，轻声问，“小五你哭什么？” 夏小五擦了擦泪，哽咽的喉咙发出声响，“我讨厌死唐僧了，孙悟空明明那么好，唐僧这个负心汉，呜……”那个时候不知道BGM是何物，也不知道回忆杀是什么，更不知道女孩她为什么会哭。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因为天空飘过的一片云，她们就会哭泣不止。 第九回 友谊，永存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每个教室都有那么一个英雄宝座，坐落于讲台旁的黄金地段，是赐予面对惨淡人生但不愿屈服的英雄的。很荣幸，夏雅安同学在初一第一个学期就坐上了这个宝座，光荣至极。 “小五，小五……”洛怀城鬼鬼祟祟躲在门后，朝她招手。 “阿城？”她上下打量他，“你学校选拔赛，不是5点结束吗？” 洛怀城跑得有些气喘，没说明缘由，直接扯着她校服袖子出去，“走！” 桂花淡淡幽香落在人的身上，轻盈一跃，又在空中旋转起来…… 夏小五有点急，“阿城，你有事说事……我还要补作业，补不完不能回家！” 洛怀城的样子不像闹，低垂着眼，然后轻轻将她的手松开。这样的柔软无奈，就像是那一股桂花香，顺着鼻息一涌而入，任谁也阻挡不了。 “……阿城？”夏小五见状有些紧张起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沉默许久，大概桂花都落了一大片了，他才说，“我……我爸妈，离婚了。” 蓝白相间的校服下，夏小五抬头看着洛怀城，她不知做出怎么样的一个表情回应。小时候，她拉阿城的衣角哭着担心爸妈要离婚时，分明还能将情绪拿捏准确。但这一次，事情发生在了阿城身上，反倒不知所措。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上礼拜，我无意发现了他们的离婚证，他们应该早就离婚了，一直瞒着我。小五……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儿时的一句玩笑话当真的时候，我们都开始变得沉稳起来。无法哭出声，无法大喊大闹，反倒成熟得像个大人。夏小五希望，起码洛怀城能够在她面前大哭一场。 “阿城，还记得，那次我哭着到你家找你？” 洛怀城苦笑一声问，“哪一次？……”夏小五几乎每次都要哭哭闹闹，阿城记不得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嘟囔起嘴，然后继续说道，“那次，我以为我爸妈要离婚，结果是我们搞错情况。害你被阿姨骂了一顿，其实那个时候，我想过，要是我爸妈真的离婚了，我也肯定不会是孤独的一个人，起码，阿城你不会抛下我，你肯定会安慰我，会鼓励我，永远会站在我这边。”眼睛落下星辰，他头一回觉得原来夏小五的眼睛那么漂亮。 “我想说，阿城，我们可是最要好的朋友，无论大人们再怎么变，夏小五和洛怀城的友谊，永远都不会变。” 是，夏小五和洛怀城的友谊，永存。 小时候，夏小五是弄堂里的大王，阿城则是跟在山大王后头的小跟班，一开始只是因为妈妈吩咐，要照顾好这个妹妹。可想不到，夏小五根本不需要他照顾。 虽然她个性要强，但巷子里的人无一不知，她有多么讲义气。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从来不藏着掩着，就算是犯了事，也从不逃脱。她好像，真的习惯了老大的角色。 在过去的泡沫之中，洛怀城笑了，柔软的笑意掩盖了所有的烦恼，然后不自觉地抱住了夏小五，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小五，谢谢你。” …… “我天！那不是夏小五！” “夏小五在黄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男同学？” “等等，这不会是陆浩泽吧？” “擦干净你的眼睛，这分明是……初二年级的……洛怀城！诶？是洛怀城吗！？” “什么！洛怀城和陆浩泽！……有没搞错！？” “你什么狗眼？”（路人乙呵呵两声） …… 当阿城妈和夏妈妈走到同一个办公桌前，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浓郁。面对着两班班主任的逼问，心事重重攥紧了包上的背带。 李老师坐在中间，“洛怀城妈妈，还有这位是……夏雅安的妈妈，知道这次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两位妈妈摇头，紧张看着对方，再次摇头。 “咳咳……”阿城班的班主任是个老烟枪，咳了一声，“早恋，我们再三强调的问题，学校是坚决不允许早恋的现象发生！洛怀城同学竟然和夏雅安在公众场合下，搂搂抱抱，这哪里把我们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了！” 夏妈妈蹙着眉，试探问，“老师你是说，我家雅安和……阿城早恋？”李老师点头。 阿城妈也一脸不可思议，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两位都突然松了一口气，倒像是有点庆幸。 “严肃点！你们当妈的态度怎么那么随便，早恋是很严重的事，眼下洛怀城正在准备升学考，正是关键时候。” 夏妈妈笑着说道，“老师们，这你们肯定弄错了，我家雅安和阿城从小一起长大，就连小时候的尿布都经常拿错，但绝对不会是那种关系的。” 阿城妈在一旁附和着，“可不是嘛，像雅安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看得上我家阿城这块木头？” “素芬，说什么呢！分明就是我家雅安毛得跟个猴似的，还老烦着阿城。依我看，就是我家雅安又耍脾气了！阿城让着她呢！” ……这俩人，唠嗑来了？ “咳咳！”老烟枪再不掌控全局，这话题明显就要跑偏了，深吸一口气，“那个，两位家长，看来这件事暂时不用解决……但是！早恋的事情还是要严肃对待的。不管是兄妹，还是一起长大的，这距离，绝对不能靠太近！” 两位妈妈敷衍了几句，就接着阿城和夏雅安回家了，因祸得福，夏雅安的作业也不用先补完了。一路上，夏妈妈还不停唠叨着…… “你就不能别给人家阿城添乱吗？花点心思在学习上面，别老一天天让我们往学校跑。” “好歹，你也是个女孩子，别和小时候一样，总缠着人家阿城……” “你要是有阿城一半好，我和你爸也就省心了。” “妈！”她愣了愣，然后很是平静说道，“阿城爸妈离婚了。” ……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又突然停了下来，夏妈妈没有转过头多说一句，接着，车轱辘就继续往前方驶去，“回家赶紧做作业，还有这段时间别去找阿城，听到没？！” 夏雅安不敢多说一句，只能靠在夏妈妈的背上点头。 那一晚，楼上很安静，安静到铅笔划过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夏雅安趴在桌子上，面前的数学题一道道由近及远变得模糊…… 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她像兔子一样惊醒，窜到门口从缝隙中张望外头。 楼上暗黄色的灯光，看不清人，她听着那脚步沉重，并非是洛怀城本人的。因为洛怀城的脚步往往带着轻盈点地的节奏感，而这个，明显在拖着鞋。 淡黄色洒在地上，楼道的灯往往要努力跺脚才管用，听得到一声沉闷的咳嗽，那灯突然亮了。夏雅安看见，洛怀城的父亲拖着24寸的皮质行李箱，神色凝重，恍惚间，还能闻见他身上常带着浓浓的烟味。 “离婚？怎么会离婚的？”夏妈妈在房内故意压低声音，“那素芬以后怎么办，阿城以后怎么办？”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洛整天在外头鬼混，欠了人不少钱，迟早的事。别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小五爸向来看不起夏妈妈这股子好事的样子，像是很久前就预料过素芬夫妻会离婚一样。这一刻，他想说明的只是，他的预测没有错。 而小五想知道，阿城会怎么样？会离开这幢楼，离开这里吗？ 玻璃上起了雾，夏雅安在原地趴着看了好久，透着油腻的玻璃，那个身影似乎真的消失在这幢楼里，像是永远。 没有人想过，洛怀城，此刻，会在干嘛？她有些好奇，但又想起今天夏妈妈说的话，回到书桌前，继续看起数学题来，一道，接着一道…… 第十回 不放弃任何一个祝福你的机会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初二上学期，小五爸终于给夏小五买了一辆自行车，凤凰牌，后头带一黑色铁篮，放下她那包其实有些挤，但夏小五终于摆脱了每天挤公交的厄运，还能和洛怀城一起上下学，这样，就不会再遇到上次那样的事了。 “阿城！你慢点！”她使劲踩踏板，还是追不上他，深吸一口气大喊，“等我啦！” 洛怀城这几天很少在家，几乎总是往外头跑，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的话更少了。加上再过不久，他要代表育树去参加华罗庚杯大赛，更是只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单车上的人，蓝白相间的校服，在巷子里穿梭着。这是城市的清晨，大家都那么忙碌。大人一样，学生也一样。 夏小五一个转弯，后头的自行车不幸追尾。 “我说你会不会骑车呀！”她一回头，还真是林青青。她再往前看，阿城已经没影了。 “对不起。”夏小五很是牵强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林青青难得不计较了。 她看着自己的车，刚买的新车，立刻有了刮痕，心里头有些难受。坐上去一踩，才发现连车链也掉了。 “要帮忙吗？” “阿城……”她高兴抬起头，却发现那人不是洛怀城，有些惊讶，“陆，陆浩泽？”他利索把自己的山地车停到一边，直接伸手将链子用力卡了进去。 “好了，赶紧进去，别被值日生记了！” 她愣愣地点头，其实今天的值日生是井繁花，不会有多大的事。不过，阿城好像变得不爱说话起来，之前洛叔叔从家里搬出来，就再也没见过阿城妈妈有过笑脸了。 记得小时候，她总是笑着拉她上楼和阿城玩，可这几次，阿城妈妈好似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背后被圆珠笔戳了一下，井繁花极其谨慎地问她，“暑假假作业都完成了吗？李老师要来收了！”她脑子才算一下子通路，全身紧张起来。 “快快快！英语卷子八九还有语文最后一张卷子的阅读题给我看一下！” “我都是随便写的，错了别怪我。” …… 没有了阿城相助的暑假作业，如同没有助推器的火箭，只是留在地球的一堆破铜烂铁。夏小五开始明白，有些时候，努力和坚持都得不到的，叫做天分。 而这些，像是阿城天生就有的，估计人也有高配和低配吧。 初二的上学期过的很快，大家慢慢适应起初中生的身份，除了小打小闹，也算平平淡淡过了半学期。眼看着，圣诞节就要到了，虽然那时候还没开始大面积“崇洋媚外”，但也确实不放过任何一个放弃学习的机会！ 井繁花已经在文具店买了少说十张贺卡，算起来，比教师节送老师的还多。 “小五！别光看啊，再过几天就是圣诞，别告诉我，你都不准备写贺卡！我可都已经准备好你的了……” 夏小五确实没打算过，“这……圣诞节，就是写贺卡？” “当然不是！”井繁花抱着那一叠贺卡分析得有条有理，大多都是成长的烦恼里看来的，“圣诞节，其实就相当于美国人过年吧！他们在这天得请好多亲戚好友来吃饭，做火鸡，吃苹果派，客厅里还会放一棵圣诞树，旁边堆着的都是礼物……” “可……我们是中国人。”两人看着彼此愣了半秒。 井繁花突然灵动的眼神朝她看去，“我们是中国人没错！但我，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祝福夏小五的机会的！大家伙不就是找个节日的出发点，找点乐子嘛。”这番话说下去，好像不买三五张，很对不起过年发过“新年快乐”祝福的同学们。 夏小五，果真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 圣诞节前一天，也就是平安夜，她写下了四封信。一份早上上学前放了家里的冰箱上面；第二份昨天悄悄塞进了楼上阿城家的信箱；第三份也当面给了繁花，其实是繁花上回挑了很久才买下的。 只有第四份，不知道怎么处理，里头的字，倒已经写好了…… “喂！外面有人找！”林青青像是幽灵从身边飘过，随后她瞥见门口的陆浩泽。 夏小五手里攥着第四份信，每靠近的一步，更像是走在命运这小子给铺上的红毯。其实也不难，只要像那天繁花说的：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祝福你的机会。就好，不难。 夏小五缓缓将手抬起，“陆浩泽，我不想……” “请问，井繁花同学在吗？”她手里的信猛地向后一放，呆呆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是那样冷淡平常地望着里面。 “哦，你……你来找繁花的呀？” 他点头，然后从校服口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是……圣诞贺卡？ “我不想……”她突然将身后的信往前一放，刚想说。 “麻烦看到井繁花的时候，交给她这个，谢谢。”他的目光始终在教室里扫，却始终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夏小五看着手里的第四份信，还有突如其来的第五份，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给你的。”第五份信安静放在了井繁花的桌子上，信封上写着：井繁花收，秀气的字。 井繁花诧异抬头，“你不是已经给过我了？” 她木木点头，“你打开看看，看看里面写了什么？”也许，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这里头写的，或许是…… “这封信，是陆浩泽写的？”井繁花的眼睛大概都要瞪出来了，“落款的是他，但，但收信方这里怎么，怎么写的是我的名字？” 原来，命运，在这一天，放了一响闷雷，震耳欲聋。 信的上边有一排字，恰好是井繁花最常说的那一句：不想放弃任何一个祝福你的机会，祝你，圣诞快乐！井繁花。 …… 夏小五不知道的是，原来他们教室门口的窗户其实正好对着井繁花做操的位置；体育课花坛旁，陆浩泽送给她们的四叶草，并不是特意送给她的；家长会的仗义相助就更加，他的眼神，他的话更没有一刻是离开井繁花的；就连车链掉了的那天，或许也是因为那天的值日生正好是井繁花。 井繁花，井繁花……夏小五的脑袋都快被这个人的名字挤破。 原来夏小五没有想象的那样大度，第四封信，粉身碎骨。 第十一回 最般配的数字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洛怀城站在门口，黑色的毛线围脖完完全全遮住了脖子，如往常一般喊了一嗓子，“小五，快上来，吃春卷！” “春卷——”一个脑袋从铁门里探出，好像从夏小五记事起，春节前半个月，大街小巷里，就都是春饼摊。人们大多喜欢吃豆沙馅或是咸菜豆腐馅的，反正没多少人像夏小五这般缺心眼，喜欢吃春卷皮。 “小五，来，和阿城去里面吃去。”小五叼着一块面皮，扯着阿城的袖子熟门熟路往里屋走去。不过，今天小五妈也在这里，这实在奇怪。 “阿城，你这里的书，也太多了吧。”也就半年时间没来阿城这里，这书架上的漫画书都被换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有一整套灌篮高手，怎么都不见了？” “我都已经读高中了，那些书，就用不着了。” “高中生怎么了，你不是才上高一，是不是，新学校的压力太大？”夏小五也了解过一些省立一中的事情，省立一中可是市中心最好的高中，多少人挤破脑袋地想要进去。好在最后一年的全国初中数学竞赛中，阿城以二等奖的优异成绩提前被省立录取了。 “我在新学校一切都好，只是这些课外读物对高考有帮助，是……爸偷偷买给我，让我好好准备考试的。”夏小五心里一疙瘩，并非因为这些书是什么大学的敲门砖，而是阿城的爸爸，他已经好久没有提起了。 自从阿城初三那年，洛叔叔离开这个小洋楼之后，就再也没有听阿城说起过他的事。 “小五，你有想过之后要考哪一所高中么？” 手中的面皮掉了一半在地上，她支支吾吾埋着头，“你也知道我的水平，没你那么聪明。前三所的重高，我是没什么希望。十五中也还不错，我爸妈和班主任都觉得我应该去那里。” “十五中的话……我们就不在同一所学校了。”洛怀城稍稍低沉的语气说道。 “嗯，这有什么关系，你看，咱们现在楼上楼下不也挺好的。等到时候，我可是还要借你作业的，这样咱们两个学校，更不会被发现了。”夏小五嘴上这么说，但是离别啊，怎得不会在人的心里作祟呢，越是掩饰，越是害怕之后的离别。 “阿城，你可不要在省立学坏了，我可听说上了高中的男生都会学坏。” 阿城微微睁大眼看着她，“学坏什么？” 那个时候的夏小五早就有了自己的心思，虽然难以捉摸，对于某些事或者懵懵懂懂，但却也知道不少，“反正，谁要是带坏你，我可是要揍他的！” “喂，怎么说，我也算你哥，你这话，好像是你要管我？” “咱们就差一岁，谁说你是我哥了。再说了，我最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现在不都是看，看什么，心理年龄的么？我觉得我比你大多了。” 洛怀城忍不住笑，随后捡起地上的面皮又递了过去，“吃吧，小五妹妹。” 她清了清嗓子，用她独有婉转几个弯的语调故意说道，“地上的，阿城哥哥，你就忍心给妹妹吃吗？”说着，她又眨了两下眸子。 洛怀城终于展颜，装作无所谓的语气道，“那算了，我扔了。” “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谁说我不要吃了。”说着一把抢了过来咽了下去，吞咽的过程忽而飞出神去，“阿城，咱班的井繁花和隔壁班的陆浩泽好了。” “繁花，不是你那个朋友？” 明亮眸子一闪紧紧盯着那无辜的身影，“……难不成，你也在注意她吗？” “你的朋友，我自然是注意过的。”洛怀城不知她在生气什么，“陆浩泽，是你小学五年级时候说喜欢的那个人么？”这么久远的事——阿城竟然都记得住，难怪成绩这么好。 夏小五涨红着脸点头，“是，你也觉得陆浩泽和井繁花，比他和我要配一些，是不是？” “嗯……”见她的眼神再次透露杀意，阿城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说，陆浩泽没有你好，自然和你不般配。” 夏小五还是头一回看他八卦的模样，忍不住笑，“你个呆瓜，你知道什么是般配吗？” “就好像2，3，4，5，四个数字，2，3虽然看着最近，但我们却不把他们归为一类。2，4虽然隔着远，但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特性；3，5虽然看着孤独，但他们加起来就成了合数，能够继续分解下去。” 洛怀城好似在说数学，好似说的就是般配…… 如果阿城说的对，那她和陆浩泽就是那看似接近的2与3，尽管在所有人眼中，他们都是最亲近的，可2终究在寻找他的4。那个让陆浩泽魂牵梦绕的姑娘，不是她，或许这有点遗憾，但他们始终不是一类人。 可孤独的3啊，他或许也一直在寻找那个和他一样孤独的人。 …… 孩子们在里屋看起了电视，这段时间电视机里来来回回都是新年祝语，红红火火的喜庆扑面而来。可客厅里的大人，却丝毫不被这节日的喜庆气氛所感染。 小五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几次欲言又止，还是看着阿城妈妈的眸子忍不住问道，“素芬，你就真想明白了，让阿城跟着他爸爸住？” 阿城妈妈点头，“毕竟，阿城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那他想要和孩子多待一会儿，我没有资格去拒绝。况且，阿城也想见他爸爸。” “也好，老洛起码不会对自己儿子无情。何况，你现在出去打工，一个人的工资，怎么供得起这个家的开销，我看，你还是和老洛要一笔抚养费吧。” “我们公司这个月工资都涨了，你放心，我供得起阿城读书的。”阿城妈妈不是个愿意服输的人，可心中还是个柔软的人，“就是，过了年会有半年时间，见不到阿城，有些舍不得而已。” “起码，这个年，能够好好过。”也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要炸那么多春卷，好似那是我们完全吃不完的量，可每一次这么想，最后那个盘子还是被洗劫一空。 …… 春节的鞭炮声在十二点如期而至，夏小五的最后一根烟火棒终于也在这红紫色的夜空下渐渐熄灭。安静的夜再次来临，来年的夏小五，来年的每个人，无论是谁，都要长大了一岁。 第十二回 小五，会再见的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初中毕业的那年夏天，夏小五彻底失去了和井繁花的联系，所谓的联系，不是停留在电话簿上的那些数字。联系，像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像站在相交线的交点，看着彼此越来越远，却依旧选择无动于衷。 “小五，给爸爸去楼下买瓶冰啤吧！” 夏小五整日埋在新买的电脑里，吹着空调的身子显然不愿动弹，“嗯嗯嗯，等会儿……” 五秒后，宁静被打破，“夏小五，没听见你爸和你说话！赶紧去！从早上开始就对着电脑，你眼睛都要瞎掉的……”这会儿身子倒是利索，飞速换上衣服下楼。 手里的空瓶晃荡着，夏小五推开铁门，一阵暑气便扑面而来。 “小五……”洛怀城双目淡然站在门口。 “阿城？” 那是那年暑假第一次见阿城，他的皮肤微微被晒黑了些。自从今年年初过完年以后，阿城就和洛叔叔住了一段时间。听素芬阿姨说起，阿城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夏令营，夏令营是Z城名校联办的，洛叔叔特地帮他报的名，说是对之后的高考有帮助。 “夏令营怎样？”她晃荡着酒瓶，拖鞋摩挲。 “做卷子，听老师讲课，和学校上课没区别。” 夏小五同情地点头，“我中考成绩还没下来，嗯……” 洛怀城侧着头，“怎么，没考好？” “不知道。”夏小五摇头，“成绩还没下来，我在想，过几天，大概就没舒服的日子了。” 路怀城嘴唇微微一扬，接过她手里的酒瓶，“总是舒舒服服的女孩子是会变胖的，到那时候，可没人要你。” 她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一拳头捶过去，“洛怀城——你什么意思呀你？” 他弯唇露出上排洁白的牙，“我，我，我开玩笑的。” “你——你这分明不是认错的态度！”她看着阿城的眉眼笑得纯粹，“上了个夏令营就和别人学坏了，你说，是谁！我抽不死他！” 阿城摇头，呆呆望向她，啪！一只蚊子被她狠狠拍死在腿上。 双手一搓，灰烬尽失……他悬着那张纸巾在半空尴尬飘起。 “我这也是为了你，你说你整天算数整天做题的，脑子本来就比别人少根筋，要是哪天给别人欺负了都反应不过来。” 洛怀城拿起她的手认真擦了擦。 “明白吗？” 阿城笑了，看她满脸严肃地抽回手，立刻收住笑木木点头，“明白了。” 一直以来，夏小五都是巷子里的猴子王，没人敢动，更没人敢动她罩着的人。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城，就在路边公园的大槐树下，他被几个小学生抢了滑车，躲在树下不敢回家。 夏小五向来是最机灵的，分明才中班的她，一副装腔作势的架势，那几个小学生真以为他是他们班主任家的孩子，一个个赶紧转身溜走。 就是在路边公园的大槐树下，他们，义结金兰。 这条路他们一起走过许多年，连带着那小卖部老板也分外亲切。老板喜欢阿城多些，实话说，巷子里的人就没有不喜欢阿城。 因为不会有人去讨厌一个凡事听话，学习成绩又好的孩子。 “阿城来啦，啤酒自个冰箱里去拿，里头的冰一些。”老板靠在沙椅盯着着晚间新闻，桌上有个收钱的盒子，他也不怎么看着。 “诶诶诶！再里头那瓶冰一点，阿娟啊，帮他拿一下！” “这不小五吗，放假啦？”老板娘探出来脑袋，“你们中考成绩下来没？考了多少？能不能上市里的重高啊……” “还没……还没下来。”她瞅了眼阿城，连忙抱过啤酒，“我们还有事，阿姨再见！” “哎！哎！这孩子……” …… “你跑这么快……干嘛……”阿城喘了几口气，“我们又不是没付钱。” “你忘了有次期末考，她拉我们聊半天，比我妈还啰嗦，还有就是……” “嗯？” “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的动画城没看成。” “当然记得，那天放的还是小鲤鱼历险记。” 二人不自觉笑了起来，那熟悉的动画城旋律或许早已被遗忘在街角的某个地方。 或许，过往的过往在某天忽而称之为童年的那刻，称之为长大。 “阿城，我好想读大学呀，真想一眨眼，就到上大学的时候……” 温热的风打在脸上，冲刷去一切的不愉快。可是很久后的今天啊，夏小五说了同样的一番话：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呀，真想一眨眼，就到上小学的时候…… 可这个夏天，属于洛怀城同夏小五的最后一个夏天，不会停留。 耳边的少年说：小五，会再见的。 冰啤酒冒着泡，一个，两个…… …… 时钟滴答滴答过去一分一秒，客厅中的宁静，三个人中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孩子他爸，你，你去打电话……” “我……这事情还是交给……”夏爸爸眼光一瞥，“小五……小五那孩子呢？” 那孩子人影已不见，再一瞅，自己哆嗦着捂着耳朵蹲在角落。 真正的勇士是敢于面对惨淡人生的……夏小五此时此刻提醒自己，看着他们脸上变幻着的表情，琢磨不透，猜着却又逃避着。 真正的勇士是敢于…… 他们放下电话，若有所思，朝着她走来。 她终于微微松开手，看着父母脸上喜色渐起，592分是三年来最高的分数。 他们总会说阿城是个聪明的孩子，却只会说小五是个努力的孩子。 因为他们都明白，努力……聪明，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592分少女，用努力换来上天的眷顾。那时的夏小五不知道，原来努力换来的天赋并没有丝毫的用处。 “省立一中，他爸，真能上？！” “你看，这里头写着……”夏爸爸耐心指着，“这不就是590分，省立一中。小五超了整整两分！” 他二人的喜悦不敢在孩子面前太过流露，也许大人们总这样…… “爸，妈，我去趟阿城那儿！”还没等他爸妈说话，夏小五的就已经窜出了门，她怎么也想不到，能够考上阿城在的省立一中，还担心，去了十五中后，就和阿城见不到面了。阿城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高兴坏了。 “阿城！阿城！阿……” “敲什么敲……”门开了个缝，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从没有见过，不过她好像知道她的来意，“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这家女人和孩子都搬走了，别再来敲门了。” 夏小五的手缓缓放下，“……搬走？你是说，他们搬走了？” “是啊，前几天搬走的。” “那，他们为什么搬家？” “我怎么知道？” “诶！？” 房门重重一关，是那女人的不耐烦。 …… 温热的风打在脸上，冲刷走夏小五最为自豪的嘴角。她不知道，悄然而来的微风已经带着离别，将这旧房子的回忆埋得越来越深。 巷子里的街角重复着动画城的歌曲，没有名侦探，没有猴哥猴哥……如果长大必须丢掉一些东西，那这些东西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没有阿城？ “小五，会再见的。” 属于夏小五和洛怀城的最后一个夏天，随着啤酒杯里最后的一个泡沫再也不见。 但是离别啊，怎得不会在人的心里作祟呢，越是掩饰，越是害怕之后的离别。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他们运气不好，好不容易办了一场同学会，还能遇上包房的空调坏了，不制冷，趁他们没注意夏小五偷跑出来透气，店外正好对着Z城的大北湖，来往的都是行人。大该是闻着初夏风中温热的味道，她又想起那个夏天。 想起啤酒倒入玻璃杯时滋滋的响声，已经甘醇发苦的味道。 “小五？”台阶上脚步轻盈下来一个女人，长裙随风而摆，额前的刘海微微掀起，夏小五发誓她上学那会绝对想象不到，多年以后那个一口气可以吃三块酱香饼的繁花也会变成长裙温婉的淑女。 “你怎么会在这里？”二人相视笑着，却没想到说什么。 “这不周末，就想着天气好，去大北湖走一圈。”井繁花拨了拨额间的头发，“你呢？” 夏小五指了指那家ktv，无奈说道，“今天刚好有个高中同学会，不过，里头空调坏了。” “高中？你们现在高中同学还能聚一起？”井繁花随后才缓缓点头道，“真好，自打毕业以后，我和高中的同学，很少练习了。” “其实也算不上同学会，就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要订婚了，大家就想趁这个机会聚一下，很多都是朋友的朋友，你要不要也一起过来玩？” 初夏的风温热地像是要打湿谁的眼，井繁花却忽然朗笑问她，“我记得，你高中那会儿关系不错的也就，陆浩泽，你那个邻居哥哥，还有那个叫谁来着的，我给忘记了？” 夏小五点头，“是啊，他们今天都在。” 繁花耸了耸肩，“也好，不过，我可以带个人吗？” 夏小五的眼神微微一顿，“哦，是他吧？” 繁花的笑意如最后的一缕春风，淹没在了这盛情难却的夏。 …… 第十三回 开学初，准没好事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592分的奇迹少女没有想到，那年育树的重点率极低，全班只有她考进了省立一中。相反，市里的十五中学就热闹极了，井繁花和林青青一行人都顺利进了这所学校。 高中生涯第一天，在很多人心中难以抹去，甬道上的法国梧桐，阳光投射下的光斑，一股淡雅却芳香的桂花味，即便在模糊的记忆里，仍旧无可替代。 而当时在学生圈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开学初，准没好事。 夏小五昂着头，校园里的喇叭声穿透层层树荫散去盛夏余热：“您现在收听的是省立一中校园广播电台，9月的省立，绿荫依旧，暗香流动。无论你是老生还是新生，请牢记省立一中的校训：科学，民主；求真，创新；今天我们以省立为荣，明天省立以我们为荣……” “嘿！”身后短发女孩吓她一跳后，笑盈盈开始打量她。 “你是——新城二小的？我见过你。”短发女孩笑得好看，是那种弯弯的眼，“对了，你是在几班？” 夏小五没回过神，愣愣举着四根手指，“四……” 女孩眼睛一圆，喜色满眸，“我也是高一四，太巧了。咱班好像在五楼……” 短发女孩叫苏珊，英文名字也叫Susan，她对这名字很有印象。说起苏珊和夏小五的相识，应该要追溯到小学某次升旗仪式的颁奖典礼上，夏小五记得，当时好像是希望杯英语大赛的颁奖典礼，而她，当然不是获奖同学。 “荣获区高年级希望杯大赛一等奖的同学是：六年一班苏珊，六年五班李淑；二等奖的同学是：六年三班张小伟，六年三班曲谈，六年五班陆浩泽；三等奖的同学是……” 陆浩泽站在最边上，小心给她使眼色，“夏雅安，奖状给错了……”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递给陆浩泽的奖状上，写着的是“苏珊”的名字。 本以为会就此被老班骂一顿，可他们愣是拿着错了的奖状拍照留念。这让夏小五很是愧疚，下场的时候苏珊来找她。 “同学你给错了，这是陆浩泽的。” “我，我马上给你换回来。” 苏珊连忙摇头道，“没事，老师说，你们国旗队还要留下来一会儿，我自己去找他就好。”想不到在省立一中，她们能够遇上，反倒算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 “你听说了么，今年军训就在咱们学校里举办，都是请外面的教官来。而且早上军训，下午还要补课……” 夏小五这才刚踏进校门就感受到了这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军训也要补课？” “可不是嘛，毕竟咱们省立是市重点，而且，新校长可是从六中新派来的。”苏珊说的六中，虽说不是市里的重点，但也是市里出名的高中。 有名就在于，六中是市里最严的高中，全天军事化管理体系，一周三考，一月一大考，这简直是要了人命。新校长是六中的，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去领军训服的路上，苏珊语塞了片刻，那眼神像极了繁花以前讲话时的模样，大概她是太久没有见过井繁花的缘故。 “雅安你看，那边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很眼熟？” 顺着苏珊注视的方向，“目标男生”缓缓侧过身，双眼四处在寻什么。他个子高挑，金麦色的皮肤特别容易辨认出来，和陆浩泽在同一所高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小五忽然想起什么，“苏珊，我通知单好像落在上面了，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好，快点啊！”苏珊一边说着，目光却依旧落在远处那眼熟的人身上。 …… 夏小五上楼的步伐很快，有人说，害怕寂寞的人往往会喜欢快走，没有阿城，没有繁花的省立，那个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小五，竟然也开始害怕寂寞。 “你你你，等等！”小五的步子往回一退，班主任老王叫住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王将手里一捧本子塞了过去，伴着还有一声尬笑，“你是四班的吧？这样，老师现在有点急事，你帮我把这些放回办公室里，然后把门锁了，明不明白？” 夏小五忙点头，老王丁当作响的钥匙却早已消失在楼梯末。 去办公室的路，可以穿过高二的走廊，青蓝色的校服在那一片橙海中尤为明显。可就算如此，今日焦点也不会是夏小五，刚开学的高二年级就有了同一个话题。 夏小五以为能被所有人挂在嘴边的，有两个极端，一个万众敬仰，一个混世魔王。那这个人，属于哪个呢？ “下礼拜的物理竞赛选拔，学校会有两个名额……” 夏小五蹑着脚走进去，高一高二年级办公室连在一起，隔壁高二年级的女老师都快放学了还在训人，尤为敬业。遇上隔壁老师心情不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辰一，老师还是希望你自己权衡一下……” 夏小五条件式留了个耳朵在，似乎和刚才高二走廊听到的名字很像。本想再仔细听听，但没聊多久，那个叫乘一，还是叫乘二的人直接走了，但似乎整个聊天过程并不顺利。 女老师撇过头看向她，“你来干什么的？” “老师，是王老师让我来锁门的。”听上去，像关门大爷的话，不过好在理由充分。那女老师也没理由撒气，整理完东西一声不吭走了。 …… “雅安？”苏珊探出个脑袋，拉长声音，“走不走啦——” “走了走了……”看，本想拿个通知单，谁知道一折腾就足足到了五点，果真，开学初，准没好事。 两辆小车从甬道缓缓驶出，落日余晖下，大门缓缓合上。而后想起的岁月里，那扇大门开开合合许多次，却从不看见过上头的锈迹斑斑。 第十四回 青春期综合征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秋老虎依旧肆虐的九月，谁都不敢懈怠，风扇吹着脑袋发昏，而更让人发昏的是军训补课后的一堆作业。 “小五啊，来来来休息一会儿。”小五爸送水果来小心翼翼，可还是没躲过门口的那只“母老虎”的虎视眈眈。 “我让你别打扰，别打扰，你怎么又进来了？！” “我就送水果给女儿，女儿这才高一呢，你就这样压榨女儿，以后该怎么办？”小五爸觉得委屈，更大部分觉得好男不同女斗，身子自觉地往门外走。 “我这不都是为了咱女儿好，高中可是很重要的，不然她将来考大学怎么考，工作怎么找？”那只“老虎”转而看向她，“你管你自己写作业，做完再吃，听到没？” 其实，夏小五没想那么多，日子嘛，总是一天一天混过去的。何必要担心之后的事呢？ …… 夏小五埋着头，看着书本里“一个物体做匀加速运动经过一段距离S。则末速度的平方减初速度的平方等于距离乘以加速度的2倍……” 一个物体……加速度…… 夏小五托着腮，除了这高中作业难度更上一层楼外，心里好似也是空牢牢的。或许此时此刻，井繁花和林青青正在讨论着某道令她也头疼的物理题。而高中生的寂寞，莫过于你在怪题目太难，而题目怪你从不懂它，两个无法沟通的对象，总是形同陌路。 …… “雅安，听说没，下礼拜是社团招新。”苏珊塞过来一堆来路不明的宣传单，“就在咱们军训大阅兵后的一个礼拜，这次啊，主要是面向高一新生的。高中生活，也要丰富多彩不是？” “嗯，有道理。”夏小五振奋精神坐直身子凑过头，“都有什么社团？” “诶诶诶，你们在说社团的事吧！”又一个黑脑袋挤了进来，苏珊的脸色立刻一变。 “林风，你要看自己去楼下拿去。” 林风抖了抖肩凑得更近，“我不去，咱班在五楼呢，爬下去多累。苏苏，你给介绍个呗！”这语气怎么那么像——相亲事务所的居委会大妈？ “我觉得这文学社啊，特别厉害，不少高二的优生都抢着进这个社呢！” 小五皱着眉看着宣传单上的小字，“入社资格……这还有成绩要求？” 林风一把夺过来道，“我知道，文学社的话，中考成绩起码要620，他们那社长自己就是个书呆子，没意思，没意思。” 夏小五原本直起来的身子再次弯了下去，苏珊又一张纸塞了过来。 “其实还有挺多的，体育社，要不舞社，天文社也行！” “你说的这些，该不会都有入社考核？”夏小五眯着眼问，“有没有那种，不用考核，人人都能进去的？！特省事那种……” “嗯！”林风眯着眼看着两个人，“不错嘛，夏夏同学，你这要求提得非常实在。” 夏小五笑道，“谢谢夸奖。” 苏珊在手中那厚厚一叠宣传单中找了半分钟，“有倒是有，但都是那种英语社、数学社什么，这种打着社团名义补课的，没人会去选的！” 夏小五缓缓点头道，“这些，听着还不错。” “不是吧雅安，社团时间也就高一时候有，别那么草率，可以慢慢看……”苏珊软磨硬泡，夏小五好似也不是烦这种选拔考试，就是阿城走后，她的生活开始刮起了一阵颓废风。 夏小五喜欢把这种颓废叫做青春期综合征，大概每个人十六七岁都会出现症状。 大喇叭里又传出欢快音乐，她仔细一听，原来是林海的欢沁：“校园樱花电台招新公告，校园樱花电台招新公告……” 夏小五的脚步不自觉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苏珊也跟着停了下来。 “广播社这次也招新么？” 苏珊拉着她往前，“我不是打击你，这种社团很难进的，而且又不是高二退社，招新本来就不多，而且事情还一大堆。你不是想要找没有入社考核的嘛，我再给你留意留意。” “没事，我也就问问。”夏雅安笑道，“对了，让你帮我打听那人怎么样了？” “哦，你是说——洛怀城学长？他很有名的。”苏珊眼睛再次冒光，“全市中考前十，还是校华罗庚竞赛队的，对了，他还和我们是校友，就比我们大上一届。”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退学？” “退学？！这怎么可能？”苏珊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今年去英国的出国交换生？” “出国？”夏雅安眼睛又圆了。 “是啊，好像是省立和英国一个学校的交换项目，学校每年都有名额，高二很多学长学姐都有报名，我记得洛怀城学长就是。说不定，到时候咱们班还会有留学生。” 去英国留学交换一年，原来阿城不是退学了，而是去了英国留学。可阿城和素芬阿姨没理由因此不告而别，甚至搬离小洋房。 …… “还有几分钟？” “六分钟。” “还有几分钟？” “五分钟……”对表的人显然不耐烦回答道。 “怎么还有五分钟？咱不是四十下课么？而且这么久才过去一分钟，不科学。” 啪！远处讲台发出一声响，随后，鸦雀无声。 “还没下课呢！一个个，军训训得你们都没心思学习了，我看不要下课了！” “啊~~”底下哀声一片。 饿得谎那男生是林风的同桌吴晓晓，他猛地站起反抗道，“老师，这节课下课就要吃饭了！咱们下午还要阅兵仪式彩排呢！” 老师沉默了半秒，笑着答，“那就晚点吃。” 众人幽怨的眼神落在后排男生的脸上，谁都不喜欢耽误饭点，毕竟，省立一中食堂的“抢饭”文化，入学前就有耳闻，更何况是军训这种特殊的日子。 …… “雅安，快来来来！”苏珊动作快，眼疾手快溜进一支队伍里。 夏小五差了几分机灵，跑的路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人给岔开了。 隔着几个男生，没好意思插队，夏小五只能老实排在后面眯眼看小黑板上的菜单：尖椒炒肉，番茄炒蛋，苦瓜，炒肉…… “同学，那个……”后头那个带袖章的男生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真不好意思，我待会急着去开会，如果你不着急的话，能不能和我换个位置？” 秉持小五妈从小灌输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想法，夏小五退后一步道，“没事，你先吧。” …… “阿姨，我要一份尖椒炒肉加番茄炒蛋！”她饿得双眼发昏，就差没有把头埋进窗口。 阿姨指着刚走那人，“刚刚他就是最后一份了，现在就剩苦瓜了，你还要不要？” “什么？”夏小五幽怨看着那的背影，艰难地说出，“要。” 一大勺苦瓜无情落在夏小五盘里……奇怪的是，食堂阿姨对苦瓜毫不吝啬。 “雅安，你，你喜欢吃苦瓜啊？你都不知道，这里阿姨做的有多苦，都不挑瓤！我都咽不下去……”苏珊这么说她更是视死如归，生无所恋地吞下一口。 “没事啊！”苏珊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我妈说，苦瓜清热解毒，夏天吃最好了。” 果真，省立一中的食堂文化，太可怕。 第十五回 冷静少年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军训阅兵过后，短暂的周末成了高一新生唯一回血的机会。夏小五坐在书桌前写信，信是写给洛怀城的，其实内容已经写了好多天了。就是寄信地址那一栏，一直空在那里。英国，邮费会很贵吗？ “夏小五！”夏妈妈又忘敲门，“你作业做完没？”夏小五条件反射将信夹在了书里。 “还没有，物理作业，还有两道。” “别整天给我坐这里浪费时间，做作业也要看效率的。”夏妈妈眼光所到之处是桌子上乱糟糟一团，眉头一皱，“做完作业，把桌子理一下，你一个女孩子，弄得那么乱七八糟的。过几天你舅妈要来……” “舅妈？” “就是住城西郊区那个舅妈，去年去你外婆家过年的时候，你还见过的。”去年外婆家过年，那满桌子那么多个舅妈，又是哪个？ “你这记性，要有人家阿城一半……”夏妈妈的口头禅一时改不过来，很刻意地在她面前回避了阿城的事，“好了，你做完作业，就去菜场给我买盒嫩豆腐，再买两毛钱的葱，别再把大蒜买回来了，听到没？” “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其实，长江菜市场就在小洋房的隔壁，走路过去也就一两分钟。有人说，农贸市场独有的叫卖声，是清晨黄昏独有的一道风景，那可能仅仅是文艺青年的呻吟。对于一个正值年少青春的高中生而言，买菜是件麻烦的差事。 “老板，一盒豆腐。” “三块。”全农贸市场最爽快的一个老板，不会在买东西的过程中给你推销各种自家种的菜以及土特产，和他做买卖夏小五觉得最痛快。 …… “诶……这人！这人怎么了？”女人大声呼叫后，十米开外的猪肉摊老板忽然倒地抽搐，这才三点多，农贸市场没有多少人，女人惊慌失措看着四周。 “快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豆腐店老板也探出了脑袋，嘀咕着，“该不会是中风？” “要……要打120么？”夏小五有些发愣，她不敢看地上的那个人狰狞的模样，“您有手机么，赶紧打一个吧！” 正当豆腐老板掏出手机，身旁一个黑影闪过，少年飞奔过来，蹲下身子很是利落同电话那头将道：“嗯，在长江农贸市场，有个男人倒地抽搐，你们赶紧派救护车过来。” “他现在情况很不稳定，嗯，全身抽搐，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少年对答如流，丝毫没有半点慌张，“除了给他侧过身，还需要注意什么？” 他挂了手机，将那个猪肉贩侧过身，随后扣住了他的嘴，“谁有干净的布？！” 夏小五身子一震，上前递给他手帕，走近一看，那人面色更是恐怖，那被死亡笼罩的气息，从他的瞳孔开始逐渐散开，紫红色的脸颊吓得夏小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少年却不慌不忙看向她，“你能帮忙去外头看看，救护车有来么？” “好。”随后小五以百米冲刺般朝外头跑去。可最近的省立医院过来也要三分钟左右，她有些着急地来回走动，豆腐店老板也跟出来一起等。 “那男孩子是你们学校的？” “谁？” 豆腐店老板指了指过道上打电话的少年，“我看着校服有点像。”其实，是一样的，省立三个年级校服都有稍许不同，但总体款式大同小异，高一主色蓝，主色橙的就是高二年级。 “这种大人都要傻眼的事，他反应能有那么快，这男孩，长大后啊肯定有出息！” 这句话，很耳熟，她从小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阿城啊，长大后肯定有出息。大人习惯在谈论起一个小孩时，以这孩子长大后为开场，往往不是在就事论事。 四分钟后，救护车赶到，医护人员将那猪肉贩抬了进去，看情况还是不乐观。跟了几个大人上去，豆腐店老板也跟着一起去，这种时候，小孩子不用跟着去的。 可这个人，算是小孩么？ 冷静少年双眸微闭，像是松了一口气，走回市场里拿起他刚刚丢下的大包小包菜。橙黑相间的校服上还留有刚刚猪肉贩的呕吐物，很明显，他还没有注意到。 “同学，你，要不擦擦？”夏小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冷静少年看了眼，利索脱下了外套，“没事，回去洗洗就好。”说着低头开始数手上的菜，他买的菜看上去足够十个人吃的，两手满满当当的，一只手很难抓起来。 显然这个看似大人的孩子，缺少点生活经验。 “我给你去要个大袋子，这样就都能装进去，你等我一下。”说着，夏小五已经跑到米摊大姐姐面前，要了个原本装批发菜的大黑塑料袋，足够把他所有的菜都装进去。 “谢谢，这样确实方便多了。”冷静少年嘴角微微露起轻松的一笑，“你……”本想再问她一些事的，可手机铃声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 是首耳熟的钢琴曲，很少有人特意用钢琴曲做手机铃声。大多人习惯设置默认的那几首来电铃声，像三星，摩托罗拉的铃声，满大街上响起来都一个样。 “嗯，我还在菜场，你们要的菜都买好了，你们那儿呢，人到齐了么？……那好，我马上就回来。”冷静少年走了几步，想起她回过头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嗯，拜拜。” 少年温和如风，来去潇洒，如果在古代，应该是个江湖里的大侠。夏小五也很想做这样走路带风，果断潇洒的大侠。其实夏小五小时候就好像这样的人，做事大胆，不怕成败，只是越长大，越怂了起来。 后来，长江农贸市场特意登告示找过这位冷静少年，可少年本就不是这个片区的孩子，只是路过，又怎么会轻易找的到呢？一边，大病初愈的猪肉贩为了感谢救命恩人，整整一年，只要是省立一中的学生家长买猪肉就统统给八折。 这大概就是校长在国旗下讲话常说的那种，今天我以省立为荣，明天省立以我为荣吧。 第十六回 孩子气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小五！去招呼一下你舅妈，我出去买下菜。”话还没说完，夏妈妈连人带包没影儿了。 …… 和许多人一样，夏小五最讨厌和长辈独处。尤其是，舅妈……那种，连名字都喊不上，根本没见过几面的舅妈。 “小五啊，听你妈说，你这次中考上了省立一中啊。是你自己考上的省立么？” “嗯。”夏小五端坐在一旁预习下礼拜要上的新课，物理她最头疼的一样，其实丝毫看不进去，但在长辈面前的她必须乖得像只兔子。 “哟，厉害的嘛，考了多少啊？” “592。” “哟！这刚够到分数线吧？”舅妈喝了口茶，双眼这一瞟，凑过头来，“你偷偷告诉舅妈，你运气怎么这么好的哇？之前我听人说，去庙里祈福很灵的，那种是不是真的啦？” 夏小五划着题目中的重点，显然无心回答，“我没去过，不是很清楚。” “没去过？你这种小孩子不懂的，你爸妈肯定偷偷给你去求过。”茶叶贴在她牙缝里，死活挑不出来，“要不然，你运气会那么好的？” 夏小五微微抬头，看着那双布满细纹的眼弯成难看的弧度，“舅妈，分数又不是靠求神拜佛拜来的，我初中成绩还行，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前五的。” “好啦，舅妈又不是外人，你小时候那点成绩，舅妈心里有数。像你表哥啊，初中年年考班里第一，最后还不是运气不好，中考失误没考进重高。人有时候啊，就是要靠一点运气！” “我都说了我不是！”夏小五猛地起身，一生气反倒说不上话，更何况她是舅妈，这该死的长幼有序，只能憋屈咽下去。 “小五，你干什么呢？”恰巧此时小五妈回来，撞见这情况，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怎么和你舅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我一句话也没说，是舅妈她说……” 舅妈忙抢话，“好啦小五，舅妈说了考不好也没关系的。现在这社会啊，只要有路子，成绩什么的也没有用，找一个好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大学生出来打工的很多的，你看，像你表哥去那个国企公司混日子，这每个月不是还有个两千多？” 夏小五嘟囔着，“那舅妈可以去求神拜佛，说不定表哥的工资还能涨到三千。”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啊你，我这是真心在帮你啊……” “那我也是真心帮表哥。”夏小五微微昂着头，嘴上倒一点不放松，可余光所至的那个人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了，毕竟是在外人面前丢面子。 小五妈干脆直接摔去手里的菜，抄起桌上的木尺就要打，“你，你长本事了是不是！给我滚进去！我没你这种女儿！” “好！” 门重重一摔，像发出不满的嘶吼……大人们爱说气话，说不要你了，说别再叫我妈妈了，说你干脆从这个家出去算了，林林种种，都是从小到大听惯的话，或许，这也是他们从小到大听惯的话。 夏小五贴在门背后上，凉丝丝的，能让她火烧似的脸舒服些。她委屈撅着嘴憋着泪，却很有骨气地忍住，绝不给敌人留一滴眼泪。 这种遭遇，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小五妈的脾气天生就这样。 上初一的时候，她和林青青打架，小五妈也是这样二话没说，劈头盖脸就骂了她一顿，还非要给林青青赔礼道歉。可夏小五天生的倔脾气，怎得受得住这气。 “小五啊，没事，你妈也就一时气话。今天阿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炸鸡腿，就不要不高兴了，嗯？”夏小五看着阿城妈妈温柔的笑意，更是感慨，阿城果真好运气，连老天分配的妈妈都是那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这些，家里那只母老虎根本没法比。 “不用了阿姨，我待会儿，还是回去吃饭。” “客气什么，阿城，你俩先进屋玩儿会，五点就能开饭。” “可是，今天也不等爸爸了么？”洛怀城看着时钟四点半，显然，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眼神忽而黯淡下去。 “你爸爸，今天厂里有事，我们先吃。” 洛怀城识趣地进屋，虽然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没有全家人在一起吃饭，但妈妈撒的谎，却还是同一个理由。 他看向一旁的小五趴在电脑前，“你和林青青，为什么打架？” 不提还行，这一提起，夏小五的脸又涨得通红，“她——她在背后和好多同学说我坏话，重要的是，她刚刚还和我翻白眼儿！” 洛怀城更不明白了，因为翻白眼，能让这两个人在草地上打滚，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我刚赶到的时候，你差一点就被打了，你知道吗？！” “我……”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奇怪的是怎么也落不下来，“我怎么知道那个林青青学过跆拳道的，再说上回在操场，我看她挺弱不禁风的……” “你等等！”她从电脑桌前猛然趴到他身前，仔细看了半天，“天哪，像，非常像……” “像什么？” “像我妈，瞧这种语气，神态还有坐姿。居委会的洛大爷，您老还好吗？”夏小五拍着他的脑袋，他还是一如往常躲到一边，还得她本是噙着的眼泪也被笑着挤了出来，“我和你说，下一次，她要是在使绊子，我还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见她心情好了不少，阿城压着嗓子继续说道，“我说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老想着打架呢？年轻人，要心平气和，切勿，浮躁。” “好好好，洛大爷说的是，说得对。”夏小五蹭了下眼角的泪花，条件反射似的收回手，这才发现，原来手上真有条长长的口子正在渗着血。 “怎么了？给我看看……”洛怀城仔细盯着那道口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创口贴，“你看，已经弄伤了。” “这应该是被树枝划破的，不是被打的。”好似她更在意自己输给了林青青一样。 他的心思忽而重了起来，“小五，我认真说的，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和别人打架了。” “为什么——因为我是女孩儿？” “当然不是。”夏小五的眼神锋利了一些，他立刻改了态度，“我是说，不是这个原因，是……” “好了阿城，我知道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学会忍耐的话，那我一定是长大了。”夏小五坐回电脑桌前，温声问道，“不过到那时，无论什么事，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对吗？” “当然。” …… 她望着窗外的夜空，城里的黑夜没有一颗星星，月亮高空挂着，晚风早已吹干了眼泪。脸颊上的泪痕，让夏小五渐渐清醒起来，三年后的自己，原来依旧学不会忍耐。 那些毫不掩饰地宣泄出来的情绪，最终也只会被当做——孩子气。 第十七回 万恶周一，皆是相逢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星期一永远是一个礼拜中最难熬的一天，一个早上四小时的课，浑身上下愣是像过了四天一样难受。 “还好今天，吴晓晓和林风没有折腾，不然咱又吃不上饭了。你瞧瞧看，今天食堂又烧苦瓜！？肯定是最近苦瓜降价，要不然怎么会怎么吃也吃不完。” 苏珊自个儿说了半天，夏小五倒是傻愣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听进去，“看什么呢……你该不会是，又要点苦瓜？” “才不是，终于给我逮着了……”傻愣那人忽而间露着诡异的笑，苏珊都为之一颤。大白天的，怎么那么瘆人。 “逮着什么了，人还是兔子？”苏珊张望着，夏小五倒是目的明确地拉扯着苏珊走。 “咳咳，同学！”夏小五轻轻扯了扯前面人的衣服，“和你商量个事呗？” 转过头，正是上次食堂插队的那个小虎牙，食堂也就那么大，三食堂又是最好吃的，所以再次遇到的几率大于百分之八十。 “请问，有事么？”小虎牙推了推他那黑框眼镜。 夏小五很为难地叹息一声道，“是这样，我和我同学待会吃完饭就要赶着去社团招新，现在就还剩十五分钟了，你要是不急的话，能不能和我们换个位置？” “可是，我待会儿也要……” “同学！你不记得我了，上次你有急事，就是我给你帮忙的！”夏小五的嗓门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连苏珊都觉得这招损。 “行吧。”众目睽睽，小虎牙也不能拒绝，况且她都这么说了，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他一个男孩儿小肚鸡肠，还不乐于助人。 夏小五和苏珊倒像是占到什么大便宜，跑到窗口前，“叔叔，要两份尖椒炒肉和番茄炒蛋！……叔叔，我们刚军训完，都瘦了一圈了，就都给我们吧！剩下的也装不了一份了！” 软磨硬泡下，叔叔大方地都给装她俩的盘子里了。 小虎牙凑过头，咽了咽口水，“叔叔，要一份尖椒炒肉和番茄炒蛋。” “没有了，最后两份了，苦瓜还要不要啦？” “可——她们也没必要吃这么多吧？”小虎牙盯着那两盘“山”一样的餐盘。 大叔不耐烦一勺掂起，“没有就是没有了，你苦瓜到底要不要？” 小虎牙盯着夏小五，夏小五看着那盘菜，笑道，“没事同学，三食堂的苦瓜，也很不错！而且，苦瓜清热，解毒！” “你！” …… 一路上，夏小五心情不错，大概是想“小虎牙”待会那副吃苦瓜的样子就觉得解气。谁让上回吃了食堂的苦瓜，饿了一下午，而且还是在万恶的周一。 “你和刚刚那个同学有仇啊？” 夏小五哼歌低吟着，“没，人是好心给咱们让位置，不要想太多，咱们应该抱有……对，感激之心。” “可你这也不怕得罪人，万一他是什么不好惹的人怎么办？而且还是一个年级的。” 夏小五勾过她的肩，往班里的方向走去，“记得就记得呗，一个年级又不是一个班，相信我，全年级六百来号人，见不着，见不着的。” 苏珊眸子一眨，“对了，你不12点半要去面试么？” 夏小五的颅腔像是忽然通了，“糟了十五了，珊，帮我把勺子拿上去啊！我直接去……” “喂！喂！”苏珊没来的及叫住她，“阶梯教室，那边啊！” “苏珊同学，是么？”苏珊看着身后那人，竟然是他。果真，那次在省立楼下一眼看到的人，不是错觉。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哦，我刚去过你们班。” “这样。”苏珊压低了声音问，“你，你找我有事？” “是你们班主任王老师，让你去办公室谈话。”陆浩泽讲道。 “啊？！”苏珊想起了昨天的数学作业，没忍住叫出声，“完蛋……” 她揣着小五的勺子没来得及回教室，直接往办公室奔去，可是陆浩泽怎么也在这里，“你怎么也往办公室走，你不是三班的么，不是就在我们班旁边？” “我们班主任找我也有事，她和你们王老师是夫妻，所以……” “哦对哦……所以，你什么作业忘交了吗？” 陆浩泽的脸色好似很难看，想是憋着什么话，“没有，是周末的时候，我和外校学生打架的事。” “我去，那你厉害，最后谁赢了？”苏珊被这激动冲昏头脑，竟忘记了这不是件好事。 “我赢了。” “赢了还这副表情？陆浩泽，你还真呆。” “你知道我的名字？”显然，面前的这个短发姑娘，他丝毫没有印象。 苏珊倒是客气地伸出手，“咳咳……重新认识一下，新城二小六年一班的苏珊。” …… 广播社的面试就在一楼的阶梯大教室举行，虽说招的人数不多，但慕名而来的人还是不少。夏小五简单数了数，至少有十五个人等在外面，听前面的说，已经有两个人入选了，所以也不保有多大希望。 “同学，简单介绍自己吧。”评委席里那个黑长直学姐温声说道。 “我叫夏雅安，来自高一四班，我平时喜欢……”她眼神慢慢扫过去，坐在正中央的那个人，十分眼熟，多看了几眼，就忘记原本要说的话了。 那人抬起头，真的是上回在菜场的那个学长，她喜色上来，竟忘记了是在这场合，“学……长？”此时的停顿漫长经历了十秒钟，所有的人都缓缓抬起了头。 “你，继续说下去。”那个学长好似不记得了。 “不是学长，之前菜场有人晕倒了，你跑去急救的那次。我，我们是见过面的。” “是不是上礼拜聚餐，你弄得一身脏兮兮那次？”黑长直学姐倒是反应极快。 “这么说，你是那个时候的学妹？”他果真有些认出她来，脸上的神色也不如方才那样严肃，反倒有丝温和的气息从他的语气中体现，“确实很巧。” “是。” “你有过广播的经历吗？”他接着翻看夏小五的入社申请。 “广播经历……小学的时候，我有在广播站有待过。” “那，可以说一个你印象深刻的广播经历吗？” “其实我没有试过播音，在广播站我主要负责广播稿的收集，但我会努力学的。” 黑长直学姐见他沉默了，清咳一声道，“其实呢学妹，我们广播社几乎已经满员了，如果之前没有特殊广播经历的同学，我们就不考虑了。不过你也很优秀的，其他的社团也是锻炼的好地方。” “留下吧。” “辰一？”黑长直的这段慷慨激昂的辞退语无情被打断。 “她的应变能力不错，会是个不错的社员。再说，我们不是精英选拔，也需要给新人一些机会，不是么？” 黑长直弯唇点头道，“你说的，也对，那就按你的意思。” “学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 “你也要努力，我们的培训很严格的，如果耽误学习，你也可以随时退社。去那里，填一下信息吧。” “谢谢学姐！”她这算不算是，走后门？方才她叫他乘一，这名字确实在哪里听过。好像是上回，在新生开学的第一天，那个在办公室被老师臭骂一顿的人。 原来，就是乘一。 …… 第十八回 新鲜感作祟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李辰一！”苏珊抱着英语课本掩面，压低声音，“真的假的，真是李辰一开口让你留下的？” “是啊。”李辰一这个名字确实在高二的走廊里听过好多次，他和阿城是同班。 “这就怪了，李辰一这个人向来以公正公平著称。别说是和他认识，就是他亲姐姐也不会有特例。”苏珊打量着她，“而且你吧……” 夏小五坐直身子，“我怎么了……咱说话归说话，别人身攻击啊。” “不是，你想啊，咱班那个宋子文钢琴八级，还是区朗诵比赛的一等奖，她都被刷下来了。隔壁班的那个据说还是上过电视的少儿节目主持人，也没被李辰一给看上，他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说不定……他眼光独特？”苏珊大概忘记了，当人们被掉下的馅饼砸到脑袋时，第一反应是晕乎乎的，谁又会去在意天上为什么会掉下馅饼呢。管他走大运还是走后门，反正刚上高中，就进了心怡的社团，总没坏事…… “听说了么，听说了么？”清朗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一点点逼近，只见林风边喊边跑从教室外一下跃身进来，喘过一口气才说出话，“出大事了！” 夏小五眼眸一转，倒是苏珊一脸镇静，“林风你还不知道，典型的，听风就是雨。而且这家伙的口头禅你发现没，就是——出大事了。” “苏苏，我这说的可真是大事。”林风跃身讲台前，“咱们班，要来新同学了。” 苏珊这回猜错了，林风的这个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还记得洛怀城参加的那个英国交换生项目么，今年来省立交换的五位英国同学正好有一位被安排在了高一（4）班。 “让我们掌声欢迎来自英国爱丁堡北中的新同学，杰克。”老王站在讲台上一个人尴尬鼓掌，这些个平日里没事找事的皮猴儿，今天竟然会那么安静。 所有人光顾着盯着那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看，谁还有功夫搭理中国老头儿呢。 “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高一，倒像是大一的。”吴晓晓挪了挪位置，他的同桌林风早在课上讲话的那天被发配边疆，刚好空了个位置，“Hi~” “Hi.” 林风一个人坐在角落也自在得很，“我听说外国人都比较早熟，吴师傅，你这两个月，可就要是有段艳遇了。” “别胡说八道，我可是男的。” “谁不是呢，懂得懂得。” …… 不知道是秉持着中国礼仪之邦的名声，还是孩子的个性本就是热情奔放。这一天甭管上课和下课，放学吃饭，大家，好似对这位杰克同学都十分——殷勤。 但大多——都是些没营养的问题。 “杰克杰克，你知道中国的臭豆腐么？” “杰克杰克，你老家哪儿的？” “杰克杰克，你会说中文吗？我教你几句吧！” “杰克杰克，你知道吗，咱班里的宋子文英文名是啥？” 嗯，这个问题，好像不太一样。 杰克的中文水平还不足以听懂这段文字，“Sorry。” 吴晓晓整理整理语言，用那蹩脚的英文解释道，“OUr Class，宋子文，English name is Rose.Jack and Rose，Interesting 不？” “Rose?”杰克好似明白了，点点头，“谁，是，Rose？” “你会说中文啊！”吴晓晓兴致大发，干脆走到了宋子文的座位旁，“喂，肉丝，快和你的杰克打个招呼。你俩可是一对……” 宋子文显然不喜欢搭理这种无聊的玩笑，更何况她本就有些讨厌吴晓晓这个人。 吴晓晓见场面尴尬，低身问道，“咱们要对新同学友善一些。宋同学不要那么冷淡嘛？”宋子文没有抬头，只是低头写她的作业，毕竟高一的物理题已经不同以往了。 “要不要这样啊，连玩笑都开不起。你……” 林风窜出来连忙捂住他的嘴，“不好意思，他嘴欠嘴欠。”宋子文起身看了他一眼，拿着物理书就走出了教室。 “吴师傅，过分了啊。” 吴晓晓觉得委屈，“我这还没问你呢，你说咱们就开个玩笑，她至于那么一本正经么？” “你觉得那只是玩笑，可放别人那儿，可不一定是。” “哟，我们林风难得说一次正经话。安，你瞧见没？”夏小五配合地点头，确实这种声张正义，义正言辞的台词太不适合林风了。 “你们干嘛一下课就围着杰克转悠，就不能把他当做普通同学对待？” 吴晓晓站出来说道，“夏雅安，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新鲜感在作祟。人对于一个新出现的事物，总是好奇兴奋略带点紧张的，过段时间就好了。你们难道以前没有吗？” 吴晓晓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人们对于新鲜的人，新鲜的事，总会有点期待好奇，甚至带些紧张的情绪。小时候班里新来的实习老师，或是学校旁新开的文具店，教师后头多的一张凳子，好似都是神秘的。 当然，这也包括“神秘的广播社”。 “首先，欢迎高一的学弟学妹正式进入樱花广播社，我们这个社团是在零八年成立的，所以已经快三年了。社里上上下下大概有二十来人，我先简单介绍一下几个负责人。”黑长直学姐目光浅浅，轻轻落在他们身上，“首先，我是咱们社的副社长陆笑，咱们社长李辰一今天不在，不过他就不用我介绍了，相信大家都听过。” 学弟学妹齐刷刷点头，似乎李辰一的名气确实应该是万众敬仰类。 “这是播音一组的李乾，播音二组的钱暖秋，文字组的赵文娜，后勤组的孙合欢。”赵钱孙李？夏小五微微点头。 “现在说一下新社员的分配情况，方正、秋收你们分到的是男生播音组，杨聪玲你是女生播音组，跟着钱暖秋；李萱是文字组，还有最后的后勤组，夏雅安，大家有问题么？” 众人纷纷摇头，新鲜感的作祟，往往会让你对于一个事物给予太多期待，最终得到的失望感也会越加强烈。尽管夏雅安同学并不是其中最优秀的，但谁都不会因为进了广播社的后勤组而再度开心雀跃吧。 孙合欢看出了她的心思，会结束的时候把她单独叫到一边，“其实咱们后勤组也非常优秀，虽然人员变动大，但留在广播社，就都是喜欢广播的人，没有差。要是雅安你以后想换组，我也可以和其他组长商量一下。” “不用不用孙学姐，我觉得后勤组，也挺好，我挺适合做后勤的。”夏雅安点头，原来，当人们被馅饼砸到脑袋后，除了那晕乎乎的感觉外，之后的一切，恢复平常。 新鲜感，最终也会在一盆冷水过后，无处可寻。 第十九回 嘿！老同学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小五，你的电话……”这时候很少有人会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毕竟在这家家户户都用上智能手机的时候，那种8字开头的号码早就被遗忘在电话簿里。 “喂，你好。”电话那头没有出声，“喂？” “小五……” “繁花？”夏小五一下听了出来，“你怎么打电话来了，怎么了，有事吗？” “我就是想问，你这个周末有空吗？我们好久没见了，可以出来聚一下吗？” 可下周就是月考的时候，这次月考可是进入高中以来的第一场考试。就算是她想出去，小五妈说什么也不会放她出去的。 “我周末可能不行，下周要第一次月考，同学会的话，你们去参加吧。” “这样，那没事。” 五十八秒的通话记录，想起初中那会儿就算他们每天见面，周末也要聊上一个多小时，有时候就算彼此都不说话，也不觉得时光尴尬。忽然间，五十八秒的通话，显得做作难堪。 “小五，谁啊？” “井繁花，我的那个初中同学。” “哦，繁花啊，我说现在谁打座机电话。你们以前还常常打电话呢，要是你们考上同一所学校就好了，这样还有个伴。什么时候，喊她到家里来吃饭。” “好，我下次和她说。” 小五爸在冰箱里一顿翻箱倒柜，最后，微微侧过头看着夏小五讲道，“小五啊，帮爸爸再去楼下买一瓶啤酒，冰箱里要没了。” “可妈说入秋了，不让你喝冰的。你不怕妈骂你？” “嘘……”小五爸将她拉到一边，“啤酒不喝冰的有什么意思，反正你妈今天待会儿要和朋友出去聚餐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聚餐？ 夏小五眼前一亮，微微露出狡猾的笑，“爸，其实我呢，还有件事……” …… “您好，要两份A餐，可乐都不要加冰。”在记忆的深处，总有一个善良的老爷爷举着炸鸡在向孩子们招手。那时候不流行日料，不流行烤肉，能吃上一顿肯德基算得上学生生涯的小资生活，好在有从爸那里坑来的午餐钱。 “小五，这里！”到了午市，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好在窗口的排座正好有两个空位，“这是你的，今天这人太多了，我都快饿死了。” “谢谢。”繁花看着她笑了，“小五，这对面就是你们学校吧？感觉周围好多吃的。” “你知道的，学校周围都是商机。”夏小五点头，嘴里还咬了一大口汉堡，“不过，我们平时中午偶尔会出来吃饭，人就不少，想不到今天周末，这里还是那么多人。” “挺好的，十五中就不允许出校门。每天的食堂还特别难吃，还不允许倒饭。” “是啊是啊，我们学校的三食堂还特别喜欢烧苦瓜，你都不知道，那有多难吃。我们班主任还天天在那里吃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同学上回还找出三根长短不一的头发丝呢！” “这都不算什么，上回我们班一同学，还吃到过钢丝，我们班主任当时还忽悠他说全当补铁了。不过这也说明，食堂阿姨确实认真刷锅了。” 两个人忽而看了对方一眼，笑了起来。 “对了，这个给你。”井繁花从挎包里掏出什么来，“暑假的时候和我爸妈出去玩，那边有好多大熊猫，我当看到了这个，觉得你会喜欢。”一只圆滚滚正在朝着她招手，不得不说，这种动物实在可爱。 “谢谢——”夏小五高兴时的语调总是能延长好几秒，接过它，像是珍宝一样看了半天，“对了，我都忘问你了，咱班都有谁进了十五中？” “嗯……也就我、林青青还有金宇文。你知道吗，林青青喜欢上了咱班那个金宇文，可金宇文喜欢咱们学校以前隔壁班的校花，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初中时候就传开了，那林青青岂不是要发毛，她这人最怕丢面子了……” 果真，女孩子陌生的界限，往往由一个八卦开始瓦解得四分五裂。 “不过我怎么记得，林青青当时喜欢的是陆浩泽，你还记得，有回她和我打架，就因为我不小心把水洒在了陆浩泽写的那副字上。” “他……”井繁花似乎还觉得夏小五会在意初中时候的那些事。 “放心，多久的乌龙了，我就是前不久看到他也在省立，顺便八卦一下。” “其实，我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上个礼拜，我和同学一起回家，沿路遇到了他，可话还没说几句，他们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夏小五好似抓到了一个重点，“你说的那个同学和他认识？” “是，我们班的，班长。就聊了几句，陆浩泽不知哪根筋抽了，一拳打过来，然后两个人就打在一起了。”想不到，陆浩泽那个闷葫芦，竟是个冲动派？ “我感觉陆浩泽不像会冲动的人，那个班长怎么样？” “当然很好。”谈起那个班长，井繁花的眼神瞬间不一样，“我是说，我们班班长学习成绩很好，而且平时对待同学也很好，是公认品学兼优的。” 显然这番话，陆浩泽已经是比不过那个万事都好的班长某某了。 “反正他不可能去做坏事的，就像以前你的那个邻居哥哥，那种平时连话都很少的人，怎么可能回去做坏事？” “阿城？”也是，在所有人眼中，阿城不就是那个万事都好的男孩，夏小五点头，“其实，我那个邻居哥哥也在这个高中，不过，他今年去英国当交换生了。” “留学经验挺好的，那你们有写信吗？” “我根本不知道地址，再说要寄到国外的话，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收到。” 井繁花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手写信，可以用邮箱写信。” “你是说电脑里的邮箱，可我根本没有阿城的邮箱。” “你忘了？”井繁花掏出手机，那时候还流行着这种方方正正全键盘的手机，“之前我们交音乐课的录音作业，就是借你哥哥的邮箱发的。你瞧，这个不就是。” “好像……录音也还在，要不放出来听听？” 如果这个时候，洛怀城在场，一定会阻止这愚蠢的决定，毕竟他觉得这一首合唱，太叫人难忘了。但是！千万，千万不要外放出来。 “阿城，这可是我和繁花的成名曲，怎么样？” “什么？！” “我是问你，唱的怎么样？” 显然，耳机里的声音几乎要堵满他的耳朵了，洛怀城微微点头，可没想到是夏小五还执意要循环第二遍。 “下面，请欣赏由703班夏花组合的《一条大河》。不是《我的祖国》吗？咳咳，重来……下面请欣赏由703班夏花组合演唱的《我的祖国》……” 之后的五十秒，除了这一首一条大河波浪宽外，只剩下两个人都不知说些什么的尴尬场景。不过，夏小五和井繁花两个人应该就此都放弃了做歌星的梦想了。 第二十回 月考后遗症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这一次的考试，总体来说我们班还是可以的。” …… “这一次的考试，你们先自己看看你们的分数，这种分数，还可以吗？” …… “老师没想到，我们班的平均分比全年级平均分高了整整一点五分，说明这段时间同学们都很努力。” …… “老师没想到，我们班的平均分连全年级平均分都没到，整整差三分啊，三分什么概念，你们说说，是我没努力吗？” …… “希望大家戒骄戒躁，争取下一次月考也能继续考出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 “我也没抱希望你们能考什么年级第一，可同学们啊，倒数第一，就别给我考了吧？” 显然以上这段对话，出自两班的班主任，很不幸，四班这次考得有些糟糕，这种糟糕程度，让班主任老王险些走上极端，毕竟他从业以来，还没有教过最后一名。 “安，我这次死定了，我这一次数学还没及格，周五的家长会我看是完蛋。” 夏小五看着自己七十分的卷子发呆，“这次考试的出卷老师太变态，我们周围，就没及格的，按理说，家长会也不会死太惨。” “谁说没及格的！”天理难容的是林风那种上课不听，作业迟交的人也能考九十八。 “林风——你要再把你的手伸过来，信不信我撕了它啊？” “苏苏，你这也太暴力了。哪道不会，我教你啊。”林风赶紧护住他的卷子，还是被苏珊撕了一条口子下来。 “谁让你在我们面前炫耀，活了该。” 林风也没在意，“我这是想看看，咱班最高分是多少嘛，你放心，咱们班平均分都没及格，你都七十一了，没事。” 林风看见宋子文走过来，连忙跑了过去，“嘿，宋同学，你几分啊！？” 显然，宋子文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子文，没事，林风他平时就是那么缺心……”眼字还没出来，苏珊的眼睛就掉到了宋子文的卷子里，一百零八，这不是班里的最高分？苏珊尴尬笑道，“子文你考的，还真高。” “宋同学，我看看，最后两道大题第三小题，怎么做，老王没讲，我算不出来。要不，你给我看看哪里算错了，我都算了三遍了……”林风一屁股坐下，这种墙头草，一下就有了东墙忘西墙。 “怎么了，子文考得不好啊？”夏小五还沉浸在选择题的最后一小题对数函数的图像中。 苏珊眨眼问，“你相信，她考了全班第一，还是这副表情的吗？” “嘶——”夏小五眼睛一圆，随后立即低下头道，“咱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得对，说得对。” “夏雅安，老王找你，中午去办公室啊！”显然，月考后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中午午休时间，其实这个时候的午休早就取消了，大部分改成了各科的订正纠错，刚好轮到语文老师坐班，没有被班主任叫到谈话的就在教室里背课文。 不过，夏小五竟然是第一个被叫到的，这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夏雅安，卷子拿来了吗？”老王坐在他靠窗的位置上，脸色显然不好看，不过这段时间，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坐到那个位置上，把红笔和草稿纸拿出来。” “那个，王老师，我爸妈不在家，今天可能来不了。” “谁让你叫爸妈来了？”老王显然有点奇怪，随后叹了一口气道，“我是让你坐在旁边订正，有什么不会的地方问我。” “不是，叫家长？” 老王托着脑袋，“我说你平时都想些什么呢。我又不是老虎，吃你们干嘛。我是让你们有问题就问，不要藏着掖着。遇到问题，咱们就一起解决嘛。” “就，订正？” 老王忍不住笑了，“难不成，我还把你们通通骂一遍，你们还能考年级第一了？你自己先看看，哪道题不会。” “老师，那个，选择题的最后一题。” “对数函数的题目上课我讲过，我再给你讲一遍，你要记住啊，对数函数和指数函数的几个特点……” 显然，这事情有些出乎夏小五的意料。虽说，老王每天板着一张脸，看着也不好相处，背地里大家也喊他王老虎。但有的时候，王老虎，也会变成王可爱，让人有些记恨不起来。 …… “小五的这次家长会还是我去吧。” “你那天不是要去爸那里，以前的家长会可都是我去的，你就别捣乱了。”小五妈一身行头已经穿戴整齐。 夏小五给她爸使着眼色，他继续说道，“可，可我也是咱家小五的爸爸，这种场合，我也要出场一下，以示尊重是不是？” “这样？”小五妈有些不耐烦看了他一眼，“那就一起去吧！” “啊？” “啊什么，加个位置的事。” 夏小五托着脑袋，又不是出去吃饭，家长会还能加座？果真，这暴风雨，并没有因为小五爸的陪同而减轻灾害，相反也许混合感受，愈演愈烈。 “夏小五！”这门一开，夏小五躲进了自己房里，显然这是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不知道是七十分的数学，七十八的化学，还是八十的英语激怒了她老人家。 “你别给我躲，有本事骗我，现在没本事承认了是吗？” “我没有，我们班平均分六十九，我七十分，确实是到了平均分啊。” “那七十也是不及格，你这样，之后高考怎么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班里倒数！” “我……我本来也就是班里倒数，和中考比，我还进步了呢。” “你……”显然这一个欲言又止的休止符，却不是战争的休止符，是战争打响的标志。 “诶诶诶，你别拿尺子，咱家小五都多大了，你还要打她？” “你不知道，这孩子不打不行，要不然下次还撒谎，你看我今天不打死她！” “你高中数学，不也不及格，你妈有打过你。” “夏伟，你是不是今天非要和我杠，就你这种教育方式，女儿以后要去喝西北风去。” “我？路小红，打人就是不对，怎么可以打孩子，谁说打孩子是为她好了？” “你……” …… 随后夏小五好像在这不知不觉中退出了战场，但这两人的世纪大战显然要维持三两天才肯罢休。显然，除了学生和老师，爸妈有时候也会出现，月考后遗症。 第二十一回 国庆七天乐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今天的班会课，前面半节课我们把学校接下来的任务说一下，剩下的半节课，每个人都要到我这里把月考的订正清掉，订正不完不能放学，清楚没？” “啊……” “啊什么啊？”老王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周周末就开始国庆放假了……” “老师放几天啊？”“要补课嘛？”“老师，就少布置点作业吧。”…… “安静！我这说一句，你们十句八句的。”老王就该把这种放假通知放到周五再公布，“因为这周末国庆放假，所以每个班的班干部安排，还有各科课代表必须在周五前定下来。” “哦……”众人异口同泄气。 “开学也过去那么多天了，之前我们民主投票的结果一直还没宣布，赵聪，去把名单都写到黑板上去。” “班长，赵聪；副班长，董纯纯；学习委员，林风；组织委员，苏珊；卫生委员，张妙可……老师，课代表，你没写。” “哦，这个课代表，我来说一下，开学来，各科的课代表任课老师差不多都定了，大家也都熟悉了。数学课的课代表一直都是班长赵聪代理的，我这次就新任命一个……”宋子文坐直了身子，双眸清亮。 “那咱班的数学课代表就由，夏雅安，夏雅安来。” “啊？”全部此起彼伏的一声，包括夏雅安本人。 “可是老师，咱班不是宋子文数学第一吗？”吴晓晓盯着夏雅安的方向，而后又看向宋子文驼下的背脊。 “吴晓晓，这王老师说什么，你插什么嘴。而且，雅安当课代表有什么不好的？”苏珊倒是挺开心雅安能当上数学课代表，这样以后的数学答案，还不是手到擒来。 “咳咳，就这样，夏雅安数学课代表。不过，夏雅安，作为数学课代表，自己也要加把劲。平时多向几个好同学学习，像宋子文，张妙可，林风，他们的数学都是班里拔尖的。” 夏雅安悠悠站起身子点头，“好的，老师。” 三十六计未曾有过记载激将法这招，实在可惜。初次出现是在《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言语刺激孙权，让孙权有了坚定破曹的决心。可眼下，她不是孙权，老王更不可能是诸葛亮。 更重要的是，这招也不是激将法，而是逼上梁山，不得已而为之。 “小五，电话！”她从桌角整理了半小时的那堆试卷里回过神来。 “安，时间约好了，明天九点，省科技馆门口等。”电话那头的苏珊尤为兴奋。 “好。” 国庆七天，除了各科几乎平均七张卷子，语文三篇随笔和名作赏析外，学校还有一个特殊活动，据说是教育局新推出的实践作业。要求学生拿上校园通，在城中指定的科技馆、校史馆、博物馆刷卡签到。这就好比——游园会的一个地点一个印章。 “珊！这里！”八点半，省科技馆门口就围了一群人。 “你怎么在这，我们都在那里等你呢，就差你了。”显然，他们小组，林风、苏珊、吴师傅这个搭配看着有些诡异。 “你们听说没，这个科技馆很诡异的。” “诡异？”夏小五觉得身后阴风一阵，“闹鬼啊？” “你听林风那家伙胡说，我们今天来的是科技馆，又不是什么……”电梯上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动物标本，因为是远古时代恐龙的模型，有些足足有两人高，苏珊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苏苏，我就说了吧，这地方看着阴森森的。” “不过今天来的人还挺多的，除了我们学校，好像还有别的学校学生。” 吴晓晓眼尖，“十三中的，十五中的，还有咱们学校高二的……诶，夏雅安，那是不是你们广播社的社长？高二的那个？” 夏小五定睛一瞧，长颈龙脖颈下的正是李辰一。 “难不成广播社今天有特别活动，没喊你？”吴晓晓本也是这么随口一说，可谁料到李辰一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广播社的那个陆笑学姐。 “难不成，还真被吴师傅说中了？”林风扇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宣传单，“给，一人一份，回去好编观后感。” “雅安？”陆笑浅笑着走来，“这么巧，你们几个是来刷卡的？”四个小脑袋齐齐点头。 “辰一，这里，快过来！”这个陆笑学姐，好似和李辰一很熟。 “夏同学，好巧。”这样看来，李辰一还是没记住她的名字。 林风在一旁忍不住问，“学姐，你们不是高二了，怎么还要过来刷卡？” “不是，我们待会去补习班，就顺路过来采集下期校园广播的素材，有关国庆长假大家的假期生活嘛。”陆笑嘴角那个小小的酒窝，任谁看了想必都是欢喜。 李辰一看向她，“夏同学要和我们一起吗？” 夏小五这种识相的，还不赶紧拒绝，“不了社长，我们待会还要去刷卡，我就不掺和了。” “也好，刷卡的机器在二楼。”李辰一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掏出一台相机，“我和陆笑待会要去补习班，你能帮社里多拍些素材吗？” 夏小五木木点头。 “相机你国庆回校还给我就行，我不着急用。” 夏小五接过来，“好，我保证完成任务。” 一路上，苏珊盯着她手里的相机，“你说，李辰一和陆笑学姐是什么关系，一起去补习班，又一起来科技馆的？” 夏小五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这种事，看破不说破就行了。” “真的？我还以为，你进广播社以后，会和李辰一多接触一些，说不定……” “打住。”夏小五笑道，“李辰一，你也不想想，我俩站一起，画风对吗？”内心那条奇怪的皮筋又开始随意拉扯，却不再像初中时那般，因为这些言语觉得欣喜。 夏小五十分清楚，她浑身上下，没什么值得那人欢喜的。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林风凑过脑袋。 苏珊一掌推开那脑袋，“有你什么事？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就你还偷听。” 林风憋屈一咽，“哦，我也带了相机，咱们在恐龙馆拍张合照，完事出去吃饭。” “哎呀！”夏小五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包。 “怎么了，怎么了……该不会是，李辰一的相机丢了，不是，那么惨吧？”苏珊扯过包一看，可那相机好好地躺在那儿，“你吓死我了。” “不是相机，是我包上的那个熊猫挂件，你有看到过吗？”苏珊摇头。 “该不会是掉路上了？”林风拿着相机走过来，“你看，挂件的这个环还在。” 而后的十五分钟，他们走遍方才经过的所有地，可那个丢失的熊猫挂件并没有惊喜地出现在某处空荡的地上。 最终，林风说了一句话，或许多年后的夏小五也会偶尔想起：“一个无意间丢失的东西，就别指望他还在原地等着。有时候，就该随缘。” 第二十二回 糟糕的事与更糟糕的事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十月的第一阵风，吹起夏末的燥热，在宁静的校园里，伴着朗朗书声偷入金秋。金秋十月，省立一中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即将拉开帷幕，各班体委请在这周五前，将运动员名单交到体育部；再次通知……” “这声音，好像是陆笑学姐的？”苏珊转过头趴在她桌上。 夏雅安正对着今天刚学的二分法不知从何下手，抬起脑袋，广播里的声音温柔干净，听着着实舒服，“珊，我们学校的运动会什么时候？” “就下周二十二一两天，不过也没什么好玩的。老王说了，不参加项目的都要在看台写通讯稿。嗯……到时候就去网上摘多一些下来。” “不过，以往常的经验，运动会还是要报一些项目的。” “什么意思？”苏珊坐起身子。 “我问你，什么项目每年运动会都报不满？” “这还用说，男子女子的一千五，还有八百，最近吴晓晓烦的就这些了。” “那你觉得，咱班老王会让什么人去参加？” “这个，估计会让那些没报项目，坐看台上没事的人……”苏珊忽然醒悟，几乎趴到吴晓晓的桌上，“体委！我，我要报一百米和跳远！” 当一千五在几天后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几个小小的项目就成为了救命稻草。 运动会前一礼拜，各班如火如荼开始准备入场式。要放古代，入场式可就是排兵布阵，舞刀弄枪的军事演练，哪个班不得重视起来。 于是，经过老班的深思熟虑，高一四班上报的入场式，是现下最流行的——骑马舞。 “啊——”“跳舞？”“肯定是他们女生的主意！”“我四肢不协调诶……” 那个四肢不协调的吴晓晓站起，“班长，我们就不能举个牌子，喊个口号？” “安静下来！”赵聪抬高了嗓音，“现在小学生都比你有创意，这可是咱班入学以来的第一个亮相。再说上回月考已经是倒数，这次难不成还要当倒数吗？” 林风站起身子耸了耸肩，“其实也不一定要跳舞这么费劲，我们可以借那种玩偶的衣服，你们女生摆一摆可爱的姿势，我们男生喊口号，不也挺好。” 苏珊摇头，“那个隔壁五班早定了，就连衣服他们班主任都借好了。” “哎……”吴晓晓叹声道，“你看看别班的班主任，咱班老王要是有周老师那股劲，早就不用折腾起什么跳舞了。” “老什么王啊？” 吴晓晓后背一凉，眼神忽而一颤站起身，“王，王老师。” 自打老王神出鬼没出现在对面窗台、教师后门、甚至随时随地你的身后时，整个班总能瞬间鸦雀无声。 “我觉得，跳舞这主意不错，毕竟是你们高中的回忆，得弄得难忘些。这样，这礼拜的中午大家就不用在教室里自习了，全部和赵聪、苏珊他们去舞蹈教室排练。” “好！！！”众人态度忽而大转，个个沾沾自喜，只因为在所有班都在自习的时候，能够在六十多平米的教室外晃荡，而觉得与众不同。 “王老师，那你也和我们一起练呗！” “吴晓晓。”老王倒吸一口冷气，“你这还算计上老师了，我这走了，作业谁批，卷子谁讲，都给我好好练，礼拜五前，我要验收成果！” “啊~”显然，更像是军令状。 …… “王亮，听说你们班中午在舞蹈教室排舞？”隔壁班老班周才瑜刚才打了水过来，午后的办公室懒洋洋的，“你呀，就该给抓他们的学习，你看看月考你们班那成绩，你还不急？运动会什么，随便混过去就好。” “你少来。”老王将卷子一立，鼻子拱上几条细纹，“少拿上次月考说事，这不，还有期中考、期末考。到时候，说不定比你们班还好。” “我们班，可是全年级第一。”周才瑜一笑，他生来一副文雅书生样，眼睛里容不下人，“这样，你们班要是进步一名，我就请你吃饭怎么样？” “三食堂啊？”老王鼻尖细纹舒展开。 “就你的出息，还三食堂，出去吃！”周才瑜倒是阔气。 …… 中午的排练如期进行，全班四十来人就挤在这一个小小的排练厅里，如同炸了锅的菜场。 “咳咳安静，安静一下！”赵聪大喊了一声，这才安静会儿。但显然，一会儿又噪起来了，平时教室里自习赵聪就已经压不住，在外头大家伙就更是有什么聊什么。 “安，你说，咱班的班牌到时候谁来拿，要不就让……” “安静……”一声长而响亮的长鸣，从老王手里那喇叭里传来。随后是那种喇叭独有的开机铃声，众人刚忍住又破笑不止。 “笑什么？”连夏小五都听得出老王险些破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让你们中午来练入场式，你们给我练习聊天是吧？是不是平时对你们太好，一个个都要上天！现在，所有人，全部给我回班里自习！” “啊……” 谁也不知道那天的老王为什么发火，是因为害怕输了赌局，还是面对这一盘散沙真有那么多气可以受，反正，接下的两天，别的班开始出去练习，他们却只能被留在教室自习，滋味自然不好受。 “这王老虎也太狠了……”吴晓晓写着作业抱怨道，“到时候，咱班要是真一个节目都表演不出，主席台前，丢得还不是他的脸。” 赵聪清咳了一声，“自习呢，吵什么？” 吴晓晓得寸进尺，“班长，你就不着急？别的班可都在外面排练入场式，就咱班在教室里自习……下礼拜，咱班肯定成为全校的笑柄，我可丢不起这人。” “就是，我可不去。”“太丢脸了，我都不想去了……”“我也不去了……” “咳咳，安静自习！”赵聪本就揣着一肚子的火，“你们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这是赵聪第一次发火，他向来是个温和近人的班长，吴晓晓不出声低头整理抽屉。 直到下课铃响，所有人才在这安静难忍的气氛中救赎了自己。 “就只有四天了，可你看咱班这气氛，像是能练好的吗？”苏珊说着丧气的话，盯着吴晓晓，“再说他，怎么就一点班级荣誉感都没有，还只会起哄。” 夏小五从桌子里拿出之前苏珊画的动作分解，“你不是说，这个舞其实不难，如果每个人分别练习的话，可不可以完成？” 苏珊瞥过她手里的纸，“你是说，把动作分解给每一个人，让他们回家练习。可吴晓晓他们肯定不会答应。” “他们不得不答应，除非他们也想在运动会那天，在主席台前开天窗。”夏小五干脆在想，要是吴晓晓不答应，就让他站在头一个领舞，反正这种法子她多的是。 “大家安静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苏珊和班长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和全班说明，“我这里有这次舞蹈的分解图，都是些简单的动作，大家利用下课时间单独练习，四天的时间，是绝对够的。” “啊，自己练？”有人抱怨，“这要练到什么时候？” 那个办法多得是的夏小五忽而想到什么，“苏珊，我们不是，好像还需要几个领舞的。剩下没拿到分解图的，干脆就排到之后领舞吧！” 林风挪了挪凳子连忙配合，“领舞，我可不去，说不定更丢人！苏苏，给我留一张！” 从丢人和更丢人之间，大家果断争先恐后抢完了分解图。这其实和运动会报名是同一个道理，在糟糕和更为糟糕的事之间选择，那件原本糟糕的事也就变得不那么糟了。 慷慨激昂后，便是年轻人使不完的力气。每个人都明白，高一四班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下课铃一响，整个班集体没影。周才瑜也是差点被几个来来回回的四班学生撞到，回到办公室，却发现王亮在那安闲坐着。 “你倒是心大，你们班一个个跟热锅上蚂蚱一样，一下课就冲出教室。”周才瑜看了他桌上一眼，“哟，你自己也拿了一份，敢情你还想自己上场？” “是啊，为什么不？” 周才瑜眼眸一眨，随后很是欣赏地看着他，“开玩笑的吧……你，你这把老骨头多久没动，还和那些小鬼头一起折腾，你还以为你自己年轻无极限啊？” “你说的还真对，我和你比，还算年轻。” “你！” …… 多年以后，回想起老王拖着音响大跨步走出办公室的样子，好像脑海中的背景音乐也变得热血起来，交织的黑白线中，每一个人物都开始变得鲜明。 手中熟悉的喇叭声响起，却没有一个人再笑。 “各位同学，从今天开始，你们谁，要是连我的水平都达不到，以后出去，就别说是我的学生！”说着，谁也没料到那老王将西装裤一扯，连贯的动作将手里的音响放下。 “安，你说这架势，老王不会是要……” 夏小五眼睛没敢移，那股子原本紧张的气氛，在记忆中被这一股子暖意所代替。 只记得，在那一天，众人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而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平时连羽毛球都要隔壁班班主任让三球的老王，竟然曾是学校公认的——舞王。 第二十三回 你好，夏小五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高一四班，谁与争锋！拼搏精神，再创辉煌！……高一四班……” 早上忙完入场式，整个看台就剩下一群的“妖魔鬼怪”，马里奥和机器猫聊天，迈克杰克逊和周树人合影，落单的白娘子在埋头补着作业。夏小五独个儿躲在主席台后的阴凉处吹风，午后的风凉带着暖意，大概就是秋乏。 远处，那跑姿如脱兔的，正是苏珊，“安，商量个事呗，我待会得提前去操场检录，可今天得取拿了咱班的信。”四班的通信员本来是林风，可林风丢给了吴晓晓，吴晓晓又丢给了苏珊，就这样，辗转好几次才到了夏小五这里。 夏小五不好拒绝，毕竟这四人中最闲的一个，就是她。正所谓，闲者多劳。更何况今天三食堂人太多，二食堂吃的饭菜又太油腻，夏小五仔细想了想，孙学姐也是不会在意她的大将在午后先去消食一下，便答应了。 “雅安？”后头匆匆跟上来的竟是宋子文，印象中入学开始她从来没和自己说过半句话，“你，你要去传达室吗？” “嗯，去拿咱班的信。”宋子文这架势，并不像特意上来套近乎的。 “那我，我和你一起吧……”宋子文算班上不爱说话的，印象中的她，胸口总抱一本书，今天也一样，是物理必修一，“雅安，我，我可不可以先拿我的信。” “啊？”夏小五一时没反应过来，收回无处安放的双手，“当然可以。” 她，果真不是来套近乎的。 “谢谢。”宋子文小心翼翼从那堆信件中找到，如世珍宝般夹在书中。原来，物理必修一是这么用的。夏小五不禁再次感叹，她，果真不是来套近乎的。 “雅安，那我先走了，这些，都是我们班的。”与其说宋子文是同路，倒不如说，她是特意为了这封信，匆匆跟来的。只不过，这九月的信也太厚一叠，一只手都有些拿不住了。 “同学！同学……”而后急转接近的声音，夏小五停下脚步，竟发现一只唐老鸭铺面要冲上来，连忙加快脚步，可身后依旧是穷追不舍，“同学，你，你给我站住！” 夏小五忽而止住，反倒那同学没忍住一头撞在红墙之上，好在那唐老鸭肉厚，只是摔掉了个脑袋。 “同学，你……”唐老鸭试图捡起地上的鸭头，捂着头委屈伸手，“给我！” “给，什么？”夏小五后退一步，看造型，分辨这家伙是隔壁五班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你啊。”难不成，他想要来套近乎？ 夏小五本想绕路走，可这家伙却非要拦着去路，何况这唐老鸭体型大，足以卡在走廊里。 “你，你把我们班的信拿走了！”鸭头怎么也带不上，急坏了那只鸭子。 “信……哦。”夏小五一低头，随意一翻，刚刚宋子文塞给她的时候，也没仔细看，竟真把隔壁五班的信件顺手拿来了。 夏小五眼珠一转，顺手朝他胸前口袋一塞，利落退后一步，“真不好意思，我刚没看仔细，就多拿了几张。实在对不起……” “你早说嘛！”那人算是有些喘过气，虎牙一扯，“我追的都快断气了，你说你好端端，干嘛做贼心虚？”做贼？ “是你不把话说清楚，什么事也不先说，非要追着我跑，像个变态……”亏得夏小五还想搭把手帮他把鸭头捡起来，这下，她可是半点好脾气也没了。 “我说你这人还不讲道理，你不跑，我用得着跟着一起跑？再说我怎么就成了变态！”唐老鸭猛然一抬头，鸭头再次一落地。 这回，夏小五才看清楚这人的长相，小虎牙，外加黑框眼镜…… 夏小五机敏一转身，真还被苏珊说中了，“我，我走路快，我都道歉了，你没事的话，就再见了。”她顺势一脚将鸭头踢得更远了一些，灰溜溜逃走。 同样是因为宋子文的这一封信，有些奇怪的线就此不知不觉交叉在一起。一些你一直想要躲避的，有时候，才是这故事真正的开始。 “雅安，这里！”孙合欢朝着她招手，后勤组的位置在主席台背面的阴凉处，而其余三组人都在前面忙碌着。这大概算是真的幕后工作了。 这次的运动会，也是为了培养新社员，李辰一才决定让方正和杨聪玲作为搭档，负责通讯稿的播报，而秋收则负责通知。就连文字组的李萱也被叫去帮忙，只有自己闲下来的感觉，更像是侥幸中的孤独，实在没趣。 “社长，真的是方正给我递错了，真不是我……”夏小五竖起耳朵，好似看见有人影往后台走来，是李辰一和杨聪玲？后头的杨聪玲还哭得梨花带雨。 “这个陆笑已经纠正过了，不过，不管是方正还是你的错误，你们一起搭档，就该一起承担错误。”李辰一的语气倒是平淡，丝毫没有责怪新人的意思在。不过，杨聪玲好似哭得更凶，更是委屈。 孙学姐也去班里参加比赛了，整个后台就只有她一人坐着，未免有些尴尬。 “社长……”杨聪玲那双哭红的眼看向这里，委屈、愤怒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夏……”李辰一大概又忘了她的名字，“夏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有！”夏小五下意识从位置上跳起，虽然分明知道李辰一是在故意扯开话题。 “夏同学。” “诶！”这狗腿子的条件反射是什么情况？ 李辰一笑道，“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不紧张。”只是有些改不了的条件反射罢了，“不过社长找我有什么事？” “本来只是去体育组老师那里拿材料，看你傻坐着，就打算叫上你一起。” 傻……傻坐着，难不成刚刚她是一脸的傻样？ “你，又紧张了？” “这回，有点。”夏小五笑道。 “我记得，你是叫，夏……夏……” “夏雅安，高一四班的。”夏小五补充道，“社长觉得有点难记的话，叫我小五也行。”她说完立刻后悔，什么叫做叫小五也行，真是脑袋一热。 “是中午的午，还是跳舞的舞？” “都不是，是一二三四五的五。”她再次后悔，这些话像是没把门地向外蹦，赶忙扯开话题，“……那个社长，上回你救的那个卖猪肉的你还记得吗？他老是和我妈问起你，你要有空，可以去他那里买猪肉、猪头、猪肚什么的，都打……” “打折。”她忽而住嘴，这该死的脑回路，这时候提猪肉猪肚干嘛…… 面对猪肉纹丝不动的李辰一浅浅一低头，像是在忍住笑，“好，我会去的。” 可能是觉得她这副受惊的模样有些可爱，李辰一的眼神忽而温和起来，不像方才面对杨聪玲一样淡然，反倒将这秋日的暖阳糅杂在其中，“夏小五。” “是！”她笑起来眼睛不自觉地眯成一道缝。 “你，又笑什么？”李辰一微微遮着嘴，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走啦，拿材料去。” 金秋十月，那一阵风在心中泛起涟漪，好似一艘小船忽然打破了湖面的风平浪静。 第二十四回 原来你，是颗星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大家都知道，11月底就是期中考，上回月考的成绩大家没忘吧？”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开场白，就连气氛都默契地陷入死寂。 老王清咳了两声，叫了赵聪上来，“这是学校要开展的结对学习计划，不是强制性要求，不过这对大家的学习也没坏处，我让班长根据大家的弱势和强势科目，给每个人安排了科目结对。” 夏小五以为，每个人都该有自己弱势和强势的学科。未曾料到，自己披荆斩棘多年以来，竟还能在众多学科当中还能做到雨露均沾。 天赋，这令人懊恼的天赋，果真是个好东西。 “苏苏，咱俩是一个组……”林风的拖音都快挂到地上了，“快快快，叫一句师父听听。” “师父？”苏珊笑眼看他，二话不说从抽屉掏出一张字条拍在桌上，“看看吧。” “英……英语？”林风那眼睛一直，“这算什么，凭什么咱俩英语也在一个组？”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苏珊早就准备好攥着他那衣领，“我看你是故意来炫耀的？” “我，才没有。”林风双眸立刻收起得意，“我去别的组看看。” “瞧见没，林风这人就这样，这人太虚荣。” 夏小五看着桌上那四张纸条，终叹了口气，“这虚荣也得要有本钱，不然真就只能天涯遍地叫师父了。” 苏珊笑道，“我说你哪来那么多段子，这个结对计划到十一月底就结束了。董纯纯在你们组，林风可是盼着求着想去董纯纯那组，你就知足知足。” “我就是想不太明白，你说我，难道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四门功课，无一幸免，这场面太诡异了。” 苏珊扬起嘴角微微扯了扯，“谁说这天赋非得用在学习上了。” “那你说，用在哪儿了？”苏珊瞬间的语塞，让夏小五更加认清自己的一无长处，很多人说平庸一些好，可谁不想要灿烂得如夜空中的烟火夺目。 夏小五早就知道，像董纯纯这般长得好，学习成绩好，性子又安静开朗的实在太少；可多少是羡慕的，因为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活得鲜活灿烂。 “小五，快出来吃饭，就等你了……”外婆这几天从老家过来，家里热闹了不少，小五妈不会在外婆面前对她学习的事情说三道四，夏小五总算觅得一些清净。 “妈，你这每回来带这么多东西，咱家根本吃不完。下次啊，你还是别带了！” 小五的外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从小到老都没有走出过农村，前几年外公去世后，这才和城里的几个儿女走得近了些。 “囡囡爱吃年糕，你自己胃不好只能吃点羹，我给他爸啊也带了点土猪肉，想着有什么带什么，又没带没什么东西。”无论是家里吃饭，还是去别人家拜年，大人们总是说着违心的话，例如一大桌子菜会说“没菜吃”，大包小包拿不动竟说“没什么东西”。 夏小五心疼看着地上那几大包东西，这可是老太太挤着长途汽车赶了半天的路。 “外婆，我喜欢吃，老家的年糕是最好吃的了！”她咬了一口。 “你这小鬼就知道吃，自己功课多上点心。”小五妈轻声责怪了几句，又开始唠叨起来，“妈，其实这些东西我们这里很方便就能买到，你说你辛辛苦苦背来，咱们都吃不完。你要下次再拿来，我可就真不要了。” “知道了知道了，吃饭。”外婆低头笑了笑，继续安静吃饭，小五妈也不出声。 其实外婆早就不下地种田，带来的那袋栗子是爬了几里的山路一点点捡来的；因为小五从小喜欢吃年糕，厚下脸皮托隔壁姨娘做了些；而这些所谓的地地道道的有机蔬菜，更不是随随便便，是从别人家里买来的。 其实外婆没有什么积蓄，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纺织厂的纺织女工，后来成家就在后山种田，找一些零工维持生计。可自从外公走后，家里的开支也变得紧凑起来。她没有养老金，这些钱一些是儿女每年寄回去舍不得用的，还有些是趁着还腿脚利落给别人赚外快得来的。 夜里，熄了灯，外婆起身替她掖被子，她蹭了蹭坐起身子。 “外婆，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囡囡都上高中了，怕是问得问题，外婆回答不了。”外婆一笑，嘴角的褶子也是上扬的，想来外婆年轻时，也是个爱笑的人。 “不是特别难的问题。”夏小五蜷缩在被子里靠近外婆，在外婆的身上总能够嗅到老家的一点味道，“外婆，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小孩？” 外婆笑得更欢，抱着她笑道，“咱家囡囡那可是家里读书最好的，而且从小是又乖又可爱，别的小孩子哪有你好。” 心中暗自喜一阵的但夏小五还是恢复平静，“还是外婆说的，我最喜欢。不过，我自己也清楚，我这学习确实不好。至于可爱，我这长相算得上什么可爱。” 外婆愣了愣，大概忘记了现在的夏小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吵着要去溪边抓螃蟹的女孩。 “囡囡啊，那你觉得外婆特别吗？” “当然很特别，外婆会种菜，会做好多好吃的，还会做鞋。”夏小五小时候的一双狗头鞋就是外婆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那时候阿城也吵着要一双。 “可这些，外婆老家的朋友个个都会做，他们除了做鞋啊，还会做衣服，做裤子；前几天，隔壁的姨娘还种了果树。就这样，你还觉得外婆特别吗？” 小五被问得一愣一愣，但仍旧在点头。 “不是因为我是你外婆，才给我加的分？” “当然不是，他们是他们，外婆是外婆。再说，外婆干嘛非要和他们比呢！” “囡囡啊，就是这个道理。他们是他们……”外婆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一个夜很安静，静到夏小五辗转了好几次也睡不着。 生活，有时候你是所有人眼中最闪亮的星，有时候却轻易被人忽视在尘埃当中。而无论是做一颗星星，还是做万千砂砾中的一粒，这世间都再无第二个你。 第二十五回 左眼跳什么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金属钠，是一种具有银白色光泽的金属。今天我们要做有关金属钠的实验，在实验室里不许打闹，更不许……”邱老师眼神忽而定住，“吴晓晓，我说可以动了吗？”那双手抖了抖，随即迅速收回。 “好，现在请大家用镊子取出一块金属钠。”存放在煤油里的金属钠确实很难取，瓶口小又滑，由于结对小组的事，董纯纯和夏小五分在一组。 “雅安，给我张滤纸……”夏小五拿来滤纸。 “雅安，把刀片给我……”夏小五递过刀片。 “雅安你快看，这个真很容易切开，而且你看它的切面，就和书上说的一样很快会变暗。你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夏小五惊讶，像这种这么危险的化学实验董纯纯还能这么兴奋，“这就是遇到空气氧化？”董纯纯点头，继续下一个实验准备；她好像，对拿刀这件事异常兴奋。 相反，林风那边就有些手忙脚乱，为了方便分组，林风和苏珊又被分在一组。 “苏苏，你，你别把直接放桌上，有腐蚀性的！” “我，我不正在找滤纸，你等等，再坚持一下……”苏珊还是找不到，就干脆做下一个钠和水反应的实验，拿起镊子整块丢了进去。 “苏苏，你，你干嘛！”林风惊恐的小眼神，“你你你，你放太大块了！” 随即，烧杯中的水面忽如海上波澜，随着那一块白色球体不断缩小，发着嘶嘶嘶的响声，冒着令人惧怕的气泡，杯壁之上也因突如其来的热气，凝结成一粒粒水珠。 “过来过来！”林风抓过苏珊，一旁的人也愣是躲到了几米远外。 邱老师赶过来，其实也还好，只是实验现象太过明显，虚惊一场。 这节课结束，董纯纯和夏小五轮到最后留下来打扫整理的。 由于之后的班级也要来做实验，邱老师让他们趁着大课间整理干净，正好躲过出操。 一阵微风吹来，十一月的天已经开始冷起来了，男孩微微缩起脖子。这天气穿着秋装的校服，立着领子，还是有些凉意，另一个男孩在后头跟着他小步跑过。 “陈子枫？”邱老师叫住他，“你们不用去跑步吗？” 那个叫陈子枫的男孩，微微压下领子说道，“邱老师，是周老师让我们来提前整理器材。” 另一个男孩跑得有些气喘，却还是着急问，“邱老师，今天我们是做钠的那个实验？” 邱老师点头，指了指里边那屋，“我让刚刚几个四班的同学在里面整理，你们赶紧进去帮他们，还有，在实验室里可不许打闹！”两个男孩相视点头，小步跑着进去了。 …… “雅安，去擦一下黑板。”董纯纯正在拖地。 “好！”夏小五够着上头，跳了几下终于够到了上面，“对了，下节课要默写什么？” “你昨天回去背了吗，《孟子》那篇?”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夏小五够着上头，每一使劲，咬字就加重一次，背得内容倒是流利通顺。 “同学，要不，我来？” 夏小五一个没站稳，靠在黑板上重重一声，随后那一张脸熟悉。 “哦，你啊？” “陈子枫？”董纯纯拎着拖把从后头上来，显然他俩是认识的，“我刚刚还说下个应该是你们班来着。你们怎么提前过来了，出操结束了？” 那个叫陈子枫的小虎牙接过她手里的黑板擦，“我们啊，纯粹是被周老板捉来当苦力的。” 另一个男孩也点头，盯着桌上的器材，“咱们周老板才不管出操这种事，咱班只要和学习搭边的啊，那就是最重要的事！” 陈子枫利落干完活，又开始拖起地来，“你们先回班里吧，这样背书也方便。邱老师说，这些交给我们就好。”另一个男生附和着点头。 董纯纯拿起书，利落点头，“那就谢了，我们回去背书了。”说着，董纯纯瞧见夏小五的眼神，好似一只夜里的乌鸡，明明睁着眼，却找不到她在看什么。 …… “贺哥，她们是隔壁四班的吧？” 另一个叫贺晓波的男生坐在底下开始鼓弄起来，“对呀，四班的董纯纯，你不认识？我还以为整个年级都知道她，人人网上现在可都是她的帖子。” 陈子枫微微叹了口气，“董纯纯我怎么就不认识了，我们一个补课班上课的。不过，还有一个，我好像还真没印象，也是四班的？” 贺晓波还是动手拿了一块钠出来，“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倒挺想知道董纯纯的事……” “贺晓波。”那双眼盯着躁动不安罪恶的手，更像一只猎鹰。 贺晓波微微瘪嘴笑道，“枫叔，我就玩一下，反正邱老师不会发现的。” 陈子枫笑着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放回去。” “哦。”贺晓波委屈收回手。 …… “阿嚏！”大概是季节交换，夏小五又打了个喷嚏，“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苏珊，是不是你？” “我——”苏珊抱着语文课本转过来，“我还总左眼皮跳呢，也没见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说不准，是有人在想你……” 夏小五双眼一瞟，然后凑着她的胳膊，“哦，什么人？” “高二的那几个呀。”苏珊这一副将她心思全部看穿的模样，“你上次不还让我去问那个留学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什么时候？”等等，高二的那几个？ 苏珊略有深意打量着她，“我说，你干嘛这么想知道洛怀城的行踪？难不成——你是什么痴情学妹？现在小说里，这种霸道总裁痴情少妇，都是热门。” “你这又上哪看的？” “贴吧呀！”苏珊从抽屉下层书底抽出一小本，“我去咱学校图书馆也发现了几本，我还没看，先给你。” “不，不用了……”学校图书馆，还有这个？ “他其实以前住我家楼上，我妈和他妈妈那是好朋友，算是，我的一个哥哥。前不久他搬家了，就一直没有联系。” “这样……青梅竹马，这种纯情小说，一般就没什么人看了。最近大家都喜欢重口味一点……”苏珊将眼神一收，眉目完成一道弧，“好啦，我问过咱班杰克了，这个交换生的项目也就一学期。所有交换生都需要回来参加期末考，所以说，你的那个洛怀城，期末就会回来。” “什么叫我那个，等等……”夏小五身子贴近，盯着苏珊的眼睛问，“你和杰克，你们用什么交流的？手语还是唇语？” “我那是用——”苏珊无意的眼神瞥到外头刚好路过的一个身影，“我，我忽然忘记去办公室拿英语作业了。回来再说啊……” “作业本？”夏小五看了眼课表，回头已经不见人影，“可是昨天的作业，你，你不上节课刚交上去？” …… 省立的办公室楼设在教学楼的后头，再往后头是高三。因此从五楼跑下来，去往办公室每次都很费劲。陆浩泽走了一路，一直觉得后背发凉，终于，他发现了，这并非是巧合。 “你，跟在我后面干嘛？” 苏珊站在上一层楼梯上，脚步往上跨了一小个台阶，仍旧弯着眉眼，“好巧啊，陆浩泽。我去办公室拿作业，你难道也要去吗？” 陆浩泽没吭声继续往前走，后背这股子凉意，应该就是她。 “那个，陆浩泽，我，我你还记得吗？” “你和夏雅安是一个班的？” 苏珊终于找着些话说，“是啊是啊，我就坐雅安的前桌，咱俩关系可好了。”陆浩泽还是摇头继续向前。 “其实，上次我们也见过面的。”苏珊依旧警惕跟在他后边的几个台阶上，“对了，上回你说的和外校打架的事，还有后续吗？” “没了。” “没了？”陆浩泽怎么觉得这女孩好像有点失望，一般女生就算不怕打架惹事，也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难道她有暴力倾向？后背更是发凉。 “我真的要去办公室拿作业了。不过你，如果不是真要进去，还是回教室吧。” “谁说我不进去！”苏珊往里跨了一步，表情中是得意，“我都和你说了，我是来……” “苏珊？” 苏珊背后一阵风，不，是一股独特的气场，她听见这个声音，整个身子都随之一动。随即背过身，“王，王老师……你，你好啊。” “好什么好，你看看你昨天数学作业，做成什么样子，给我进来！” 苏珊真想收回那一句话，左眼有时候跳，还真没好事发生。 第二十六回 酸溜溜的秋游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安，大八卦大八卦……”苏珊从后座女生堆里回来，刚拆的整包薯片连渣都分得不剩，“你知道隔壁车是哪个班？” 车子还没发车，夏小五从窗户里望了出去，“高二的，哪个班？” “李辰一他们班。”苏珊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盯着车后排座的两人，“看到没，李辰一还是和陆笑坐一起。” “陆笑学姐，不是二班的？”目光缓缓透过那层玻璃好似今日的阳光一样炙热落下。 “你说上回，咱们在科技馆碰到那次，俩人该不会是在……” “这有什么奇怪？”夏小五云淡风轻拿起耳机塞了一只，不经意间的余光还是会扫过隔壁车的末端。陆笑和李辰一，真的很不一样。 直到陆笑一抹浅淡的笑意过来，虽不如董纯纯那般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但阳光下的笑容带着暖意，像是能一点点渗入人的心里，就连夏雅安这个女生也喜欢。 陆笑好似发现了，朝她招手，回过头和李辰一说了什么，他抗拒地挪了挪身子。陆笑笑得更欢，抓起李辰一的手一同招了招。尽管，李辰一一脸不满抽了回来。 苏珊的脸几乎都要贴在玻璃上，蹭了蹭她的脑袋，“可怜我的安，没机会了。” “你又来……”夏小五淡然吃起梅子，牙根处一股子难以忍受的酸，把小脸皱在一起，“我之前也听社团里的人说起过，说社长和陆笑学姐从高一入学开始，就走得很近。也就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 “我那也是觉得李辰一优秀，高二年级最厉害的人物。再说了这谁不想，我也想，你倒是有这近水楼台的机会，就是陆笑学姐……”陆笑和李辰一，那算得上是近水楼台；她这楼台，搭得有点远。 再者，谁说李辰一是高二最强？起码高二，还有洛怀城。 “同学们安静一下！”老王手里的喇叭眼熟，坐在最前头独一个的位置，“这，咱们期中考刚刚结束，今天和这个周末呢，大家可以稍稍放松一下。” “好！”汽车发动声中洋溢着欢愉的气氛。 “今天我们要去郊区的桔子林，待会大家可以在那里摘桔子，吃橘子，当然你们想要买些橘子带回去也可以的。不过，贵重物品，千万要小心，景区里可别把自己丢了……” 林风大声问道，“王老师，我们为什么不去游乐园？”发动声忽而静了会儿。 “咳咳，游乐园那是高二这次的秋游地点，咱们高一全年级都要去摘桔子。”老王还戴了顶夏小五外公种田时才会戴的草帽，“谁不想去，也可以在学校里自习。咱们省立向来都是很民主的……” “没有没有。”“想去想去！”就连平时不爱说话的宋子文也忙摘下耳机点头。 苏珊无奈趴在窗口，“李辰一他们班都开走了！咱们怎么还没发车，无聊死了。” “咳咳，秋游主要是放松心情，学习要劳逸结合。游乐园等你们上了高二，有机会去的。”老王把喇叭交给了赵聪，“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可以组织大家娱乐一下。” 尽管大家伙对摘桔子没什么兴趣，但整辆车躁动起来，后头四个人更是较上劲了。 “四个二！”后座的几个就地取材，竟然直接用校服搭起了小桌板，自然谁也不敢否认双扣桌游是秋游打发时间的双霸。 “雅安，你还有几张？”吴晓晓身子后倾，生怕夏小五看到半点。 “五张，还要吗？”夏小五王者收牌的姿势，往后靠了靠。 “要！” “苏珊，等等等……”吴晓晓再次打量，心理战，吴晓晓可是双扣高手，“你觉得她要是没有，会是这副表情吗？” “有道理。”苏珊压住了吴晓晓的手，“没事，就让她先走，反正林风也逃不了！” “我……”林风无奈的小眼神盯紧了夏小五那副牌。 “那我出了。”夏小五还真像那港剧里梭哈的大佬朝着校服中间一丢。 苏珊盯着牌，“不是炸弹，是副顺子？吴晓晓，都是你~” “可刚刚——”吴晓晓苦着一张脸，“这都三把了，夏雅安，我再不要和你玩牌了……”其实夏小五这都是小时候和阿城玩的时候积累的，只不过，阿城每次都能算清楚她的牌，输得多了，也就知道套路了。 路上还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郊区的空气闻着令人清醒，尤其是像宋子文这样会晕车的，下车走了几步路也渐渐缓了过来。 “同学们，现在开始自由活动，咱们出来就是代表着省立，不要浪费粮食，更不要打架斗殴，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听见没？” “听见了——”长而慵懒无奈的声，有的在翻看自己的包，有的张望着，大多秋游都是那样。 自由活动开始，吴晓晓和林风连带着班里的男生也就没了影，她同苏珊往北边的山坡去摘桔子。选了半天，才摘下一颗来，夏小五觉得这颗铁定是最甜的；咬了一口，整张脸和刚才吃梅子的时候一样，眼睛眯在一起。 这个时节，果真橘子还酸着。 “班长，咱们去哪里……”南边靠后的班级，好似也是集体活动，领头的那个人挥着小红旗。夏小五正想笑那人那顶红色的小帽子，可在仔细一看，竟是那什么风。 “枫叔！你倒是找个地方，咱班都走了多久了……”还是上回实验室的男孩，“……” “安，我摘了两橘子，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和班长在那边摘桔子……”苏珊还没说完话，夏小五一下拽着她的手一路小跑上坡，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五十米远的地方，陈子枫本是想找一个适合坐在地上的平地，可眼神无意间却看到了一个人。算是个人影，朝着上边桔子林跑去。 “瞧什么呢？”贺晓波也往那处探了探，“不是咱班的吧，都往上面去了。” “没事。”陈子枫丢了个橘子过去，“就在这里，咱班一起拍个照片。” 可分明，那个身影，跑步的姿势，再哪里见过，很熟悉。 …… “小五！？”夏小五怎么也想不到，在Z城郊区的桔子林还能遇上井繁花。 “你们学校，也来这边秋游？” 井繁花点头，摇着手里黄澄澄的橘子，“吃一个，这个不酸。” 夏小五还有些后怕接过来，只敢吃了一小口，可瞬间橘子汁翻滚在味蕾上，甜意从四面而来，“你这橘子，感情和我不是一个妈生的，也差太多了。” “是戴宇从上边树林里摘来的。”繁花没忍住笑，随后解释了，“就是上回和你提到的我班上的班长。”这个眼神和那一天一样，和说到陆浩泽不一样的眼神。 “戴宇！”井繁花朝着身后招手，随后过来一个男孩。 本是在一旁摘桔的苏珊眼前一亮，嘀咕了一句，“怎么是他？” “繁花，你怎么还不过去？男生们可是摘了好几筐的橘子……”那个叫戴宇的男生不高，戴着一副看似斯文的眼镜，朝着夏小五微微点头，可看到苏珊的那刻瞬间没了笑意，“你？还真是冤家路窄。” 苏珊这性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分明就是你们十五中的，抢了咱班的橘子。” “你！？” “怎么回事？”这俩人针尖对麦芒，是要掐起来。 苏珊拉过她的胳膊，“刚刚班长带我们去那边摘桔子，摘了几个以后，十五中的非说那片桔子林是他们班先找到的，就抢了咱班的框子。要不是赵聪拦着我，我早就给他教训了。” “真是他？”苏珊委屈点头。 夏小五看着那个男生，那副样子确实让他反感，可碍于繁花的面子，她也只能将气焰压到最低，“你是班长？” 繁花看出她这气势不是什么好兆头，“小五，算了，我待会让戴宇拿回去。” “没事，我就是有问题，想问这位班长。”夏小五站在他面前，“代理班长，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近视吧，多嘴问一句，你这眼镜——多少度的？” 苏珊托着脑袋，憋了那么久的气一下泄光。 戴宇咳了咳，“同学，我是戴宇，再说，我近视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别误会，我就是最近学习比较辛苦，也想买一副。”夏小五探着脑袋，伸手指了指远处那个红色板，“哝，那边那个，我看不清。你戴上眼镜能看见上面的字吗？” 戴宇扶了扶眼镜，“就这个——，景区内的橘子可以随意采摘，不收任何价格。除此之外，已摘下的橘子需要以每斤……” 准确的说，是以每斤八元的价格卖出，就被赵聪他们摘下的起码有十斤了。 苏珊这机灵鬼自然是得了气势，“咳咳咳，橘子我们班不要了。毕竟要花那么百来块买这么酸的橘子，也只有缺心眼做得出来。安，走吧！” 戴宇像是气着了，一声不吭回头就走，就连井繁花都没有理睬。她注意到了井繁花的最后一个眼神，眉毛下压，双眼微微下扯，一声不说跟着那戴宇离开了。 夏小五看着手中的橘子，或许当初，陆浩泽打得那一架本就是带着正义和希望的。 第二十七回 三食堂，不祥之地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安，我们出去说点事。”苏珊弯唇浅笑，笑意中带着些神秘。就在西侧走廊最边角的楼梯上忽然停下，她望着外头已经光秃秃的梧桐，忽然转过头看向夏小五。 “出，什么事了？”显然，今天苏珊十分古怪。 “我，我那个……”苏珊这样的人也会开始结巴，“我其实就想问你，有关陆浩泽的事。” “陆浩泽？”夏小五眉间微微一皱，“你问他干嘛？” “就，就上回去秋游的时候，咱们不是和你那个朋友的朋友发生争执嘛……”苏珊扯着校服拉链上下来回拉，“我就看到了他，在山坡后头，好像在看什么人。你实话告诉我，你和陆浩泽，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可告人？”夏小五起先愣住，随后忍不住笑，“你该不会以为他看的人是我？” 苏珊深吸一口气点头，“雅安，咱俩可是好朋友，你，你可不能背叛我？” 夏小五自然看得出来苏珊喜欢陆浩泽，可是陆浩泽这性格，只会追着井繁花不放，可重要的是井繁花也有喜欢的人。按苏珊的说法，那这就是典型的多角恋伦理苦情小说。你见过哪个女二成功倒追到男主的？ “你弄错了，他……”夏小五本来想说陆浩泽的事，可这事还涉及繁花，也不便和苏珊多说，只能将初中的时候他有喜欢的人，结果自己出了乌龙的事情给说了明白。 …… “这么说，陆浩泽他不是喜欢你？” “当然，就算他有意思，我也不喜欢他。”每次看到陆浩泽都能想起初中那段自作多情的糗事，夏小五躲还来不及，“不过，他有喜欢的人了。” 她注意着苏珊的变化，那丫头还傻乎乎看着外头的梧桐笑，“我说，你听我说了没？” “听了听了，这木头不喜欢你，而且还喜欢女的。那我怕什么？”强大的逻辑，苏珊说着又笑了起来，“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段里前一百！” …… 苏珊，那种言必行的人，这个立誓立刻整个高一四都知道，可一百哪有那么容易。全年级十几个班级，共四百来号人，整个四班也就五六个能进前一百的；苏珊的成绩嘛，和夏小五算得上是彼此彼此…… “问你，0到+无穷之间是增函数的函数类型有哪些？” 苏珊咬着笔杆，眼神瞥过一眼书，“有……a＞1时的指数函数，还有……” 林风这几天快被她逼疯，她又是哪来的这股子劲，托着半边脑袋问，“苏苏，你确定，就你这样，这次期末还非要考年级前一百？” “当然！”苏珊拍下笔杆，“这，这不都说勤能补拙，努力一下总会有进步的。” “我还听过笨鸟先飞呢，也不见你先飞？” “林风……”林风转过头立刻认怂，苏珊这眼神哪是只笨鸟，分明只是恶犬。 …… 不过，期末紧张的气氛倒是从桌上垒起来的卷子里一点点透了出来，就连中午的隔壁教室也开始有人占领，甚至还有那些不吃午饭坐在窗口背书的。 “神啊，祈祷这次千万别是周扒皮出卷，不然我可死定了。”苏珊玩弄着手里的饭票，然后自言自语仰天祈祷，“不过苏珊，饭还是要吃的，多吃点……” “喂喂喂，你这该不会是被林风洗脑了？我看今天三食堂也没什么好吃的饭。”夏小五看着她，今天算日子估计又是狮子头，“我还是喜欢食堂的炸猪排，红烧鸡块，或者葱煎带鱼什么的……” “当然是红烧鸡块啊！”后头出来的一个声音，她本不在意地回过头，谁知那人笑着朝边上的招手，“贺哥，这里，快点！” “这不是，上次的那个？”苏珊拉着她那袖口。 夏小五转过头，三食堂果真是不祥之地。 “枫叔，我说你也真够意思的，昨天和董纯纯放学一起回家，都不叫上我。” “叫你干嘛，我们那是要去补习，你难道也一起？” “当然！”贺晓波眉毛一扬，“你不也是为了董纯纯才报的周老板的课，咱俩都一样，懂得，懂得……” “谁和你一样了？” “咳——”夏小五回头瞧了他们一眼，贺晓波本是上扬的眉毛立刻恢复平静。 晓波凑过脑袋低声问，“你说，她刚看我们干嘛？” “你忘了，董纯纯，就是他们班的。” “四班的？”贺晓波微微点头，“那不是完了，要是被董纯纯知道我刚刚——” “你又没说你的名字。” “也是。” 陈子枫嘴角忽而一阵坏笑，“贺晓波，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贺晓波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是恶犬一样的队友。 …… “阿姨，我要一份红烧鸡块，谢谢……”小五拖着音趴在那里，探出一个脑袋。 “都是乖孩子，期末学习也辛苦了，阿姨把剩下的都给你，多吃点。” “阿姨，我——”陈子枫笑着退了一步，自然心爱的红烧鸡块又没了，这个又，用得非常准确，他叹了一句，“没事阿姨，吃什么都行。”好在这个季节没有苦瓜炒肉。 中午午休，本是约好了董纯纯一起去隔壁教室复习，可谁知孙学姐来通知，说是中午每个社团都要进行年终总结。算着日子这周五就是年末了，很快又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这周末的时候，我瞧见了社长和陆笑学姐。咱社长还挽着陆笑学姐的胳膊，特别亲昵……”李辰一，挽着陆笑的胳膊，这什么画面？ 夏小五刚喝了一口水就呛着，“你确定没说反？” 杨聪玲举起手指发誓，“当然，我可是看了五分钟，就在咱学校附近的商场，咱社长家不就在那附近。再说了雅安，现在这个时代男的挽着女的手，也是很常见的哦。” 估计，杨聪玲也是经常在贴吧小说吧混的人，这个画面，好像还真的很有意思。 “夏小五？夏……” 她猛然从画面中回过神，“什么？” 李辰一也被她吓了一跳，随后浅笑对她说道，“坐前面去。你们也是，都往前坐。” 其实，他能记得这个名字并不稀奇，因为小五小五很容易记。可是心头的不是滋味还是很是滋味的感受，仿佛是因为这个夏小五开始的。 “是这样，这周五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社长和我讨论过，晚上大家一起聚餐。” “聚餐，吃什么啊？”“是啊是啊，我那天要和我同学一起过的。”“我也都约好了……” 陆笑尴尬着，微微点头，“不能到也没关系，反正之后还会有活动。” 见着场面，李辰一从倚着的柜子旁走来，“这样，不能到的，到我这里登记一下。”随后，一窝人往那里去了，好像只有按时归家的夏小五有些孤独。 其实她原本也打算和苏珊出去，可苏珊却说那天家里有事，看来还真没办法拒绝。 “雅安？”陆笑走过来，“这周五的聚餐，你是去的吧？” “我，应该没事。”夏小五注意到她口袋里露出来的半个熊脑袋，样子尤为可爱忍不住问，“学姐，你这个，好有意思，哪里买的？” “这个？”陆笑将小熊拿了出来，塑胶透明干净，看着有点分量，“就上回在游乐园的时候，我从辰一手里抢来的，你都不知道，他那么大个人了，还喜欢这种玩意儿，估计是用来哄骗小妹妹的。不过后来，我就给抢了回来，刚好啊，当个钥匙挂件。” 夏小五微微笑着，手中的小熊也笑着。 第二十八回 征兆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因为周五过后就是元旦的三天假期，连着双休日特别没假期感，只有那多了一倍的周末作业，让这假期的感觉更加浓烈。 “学姐！”夏小五看见陆笑，本是一路小跑冲了过去，可谁知道路过厕所前的地刚拖过，忽然一下没站稳，就一屁股砸在厕所门口，还伴着一声闷响。 “雅安，你，摔疼了没有？”陆笑扶她起来，可屁股上已经是一滩水渍，“没事没事，赶紧去厕所擦一擦，待会就干了。” 隔间里的夏小五，总觉得这一次的聚餐有些不怀好意，出门就摔，征兆，但愿这不是什么征兆。 折腾了五六分钟，屁股上的水渍就是怎么也擦不掉，她也只能无奈走出厕所门，陈子枫竟也刚好从对面男厕走了出来。什么破征兆，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陈子枫也看到了她，刚迈出去的腿连忙收起啦，看着四周，“请问，这门，有什么问题？” “没事，你，你先走。” “我俩又不是胖子，一起走还能被卡在这门里？”陈子枫经过上俩次的教训，显然对她有了警惕，“你，你不会是要暗算我？” “我……”夏小五无奈，只能靠着墙慢慢走出门。 身后的陈子枫更是不解，伴着众人奇怪的目光，他也小心翼翼贴着墙走了出去，“这人，又哪里不对劲了？” …… 征兆，果真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说，李乾他们也不来？那孙合欢他们呢？”陆笑看着李辰一。 “我问过了，他们补习班还没停课。今晚是最后一次，这么算起来，就好像只有我们三个人。”李辰一说着提起书包带，“我看，还是早点回去。” 夏小五眉头一松，松了口气，“那，那学长学姐，我就先——” “可是！”陆笑微微低眸，“我拿火锅店都定好了菜，其他菜还可以退，锅底可不行，总不能浪费这些钱吧。” 李辰一淡然的目光扫向她，“那就，我们三个去，夏小五，你晚上没事吧？” “我，我可能没事吧。”夏小五原本可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撤，可刚刚脑子一热竟什么也没想起来，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俩一起出去吃饭。 他俩吃饭，中间插着夏小五，这画面也太诡异了！其实，那也就是在学校附近新开的火锅店，比起火锅她觉得还是隔壁肯老爷爷家更合她胃口。 “辰一，我们就点这个三人套餐？” “夏小五，你吃辣吗？”李辰一递过一张菜单，她这才发现这是家四川火锅店。 夏小五被柠檬水给呛着，“我，我不太能吃。” “那就鸳鸯锅。”李辰一拿着菜单往服务台走去。 趁着只有她和陆笑俩人，夏小五终于忍不住问，“学姐，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和李辰一社长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陆笑抬眸，夏小五的那双眼真诚，“你说辰一？那久了，大概得有十多年了吧。” “十多年？”夏小五惊叹，那不是，神仙青梅竹马的戏码呀！ “对了雅安，你想不想听，辰一幼儿园的事？”陆笑坐到她身边来，“我告诉你，他幼儿园的时候可可爱了，别看他现在瘦猴一个，可那时候脸肉嘟嘟的，可可爱了，而且啊……” “咳咳……”眼前一张白纸落下，李辰一一脸苦闷地坐在对侧，“表姐，你又开始了。” “表姐？”夏小五见着身旁那个笑得灿烂的表姐，陆笑，李辰一的表姐？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叫我姐，我明明和你一样大。” 夏小五看着两人，“可我，觉得你俩一点不像。” “那是因为我继承了陆家与李家的优良基因，辰一就只能捡我剩下的了。”陆笑解释道。 “那你们怎么没和大家说，社里的人还都以为……” “他觉得麻烦，我也觉得麻烦，再说他每次叫我表姐，总觉得我要比他老一点。”陆笑说着轻轻摸了摸李辰一的脑袋，显然这抗拒的神情和秋游那天一模一样。 “表姐，你确实比我大几个月。”李辰一这样时而吃瘪傲娇的模样，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小的时候吧，他特爱出风头，连带着我班上的同学天天找我塞纸条送礼物，后来我想，干脆不认这个弟弟，也省事了。”陆笑看着刚来的锅底，“不过雅安，你可别告诉别人，这就当你陪着我们姐弟跨年的奖励了。” 夏小五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跨年用八卦当礼物的，“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来！吃一个毛肚！”李辰一给她夹菜，“表姐，你真的不要再摸我的头了。” “可我就觉得你小时候胖嘟嘟的可爱嘛……” 夏小五没心思地咬了一口，险些被辣的喘不上气，甚至开始怀疑李辰一夹来辣锅里的毛肚，是想杀人灭口？ 果真，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 应该从过了千禧年之后，跨年就成了除了除夕第二重要的日子。那个一向除了学习对什么都有兴趣的苏珊，竟然选择在这么重要的一天，跑去书店看书。 “林风，你怎么——”还好苏珊压制住嗓音，她顾着四周将林风拉到一边问，“你怎么在这？” “我和吴师傅刚好路过，看你鬼鬼祟祟进了这里。你来书店，干嘛？”林风审视。 “我买书不行啊？” “你确定，你要买这个书——”林风指着她捧着那本，“准妈妈，要知道的一百个知识？” “我……”苏珊是真不甘心被林风打乱今天的计划，“我那是看隔壁五班用的都是孟建平那套真题卷，就想看看书店里有没有，显然，这本不是。” “我说苏苏你这理由诓骗吴师傅还行，我，精明着呢！” 看来这林风还真不是好对付的，她转而笑眼说道，“你不是跨年约了隔壁五班的一个女生吃饭吗？” “哦，那是明天，今天是八班的。” “你！”苏珊忍着怒气，还是温声细语劝道，“既然如此，你还是早点去赴约，不要趟我这趟浑水了，” “你这是，过河拆桥。”林风一笑，酒窝陷在里头，“这样，我给你去找书，你请我喝奶茶，怎么样？” “也行也行。”苏珊点着头，只要能支开林风，什么都行。 看着远处的那个蓝色校服，苏珊又拿起一本书凑着身子过去，陆浩泽怎么会来书店，这一片还都是法学的书…… “您好，请问……”苏珊没听仔细他说了什么，只看到店员递过去一本书，他好似很开心的模样，付钱离开。 “那个，您好。”苏珊抓住那个店员，“我想问刚刚那个同学买了什么书？” 店员打量着她那校服，“这还你们学校要求买的？” 苏珊忙点头，“是，所以麻烦您给我也来一本。” “政法笔记？”林风不知又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陆浩泽，他买这本书干嘛？” “你，你怎么知道是陆浩泽？” 林风指着他瘦瘦高高的背影，“显然刚刚那是三班的陆浩泽，他很好认啊。” 苏珊轻叹一口气，看来得想个办法贿赂一下林风了，他可不是能守得住秘密的人。 “坐。” “我，我就不坐了吧……”林风那是坐立不安，好端端的，苏苏非要请他喝奶茶。 “让你坐你就坐下！”林风连忙坐下身子，总觉得她今天哪里不对劲。 “刚才的事情，你不许说给别人听。” “刚才？你说，准妈妈要知道的一百件事？” “呸！我说的是孟建平——”苏珊托着脑门，“呸，我说的是陆浩泽。” “哦，所以你是跟踪陆浩泽，才进的书店？” “你不知道？” 林风点头，“不知道啊，不是你刚刚自己说的，我还以为你是去八卦的。话又说回来，你跟踪陆浩泽干嘛？” 这——这算什么欲盖弥彰，早知道这样，就不用浪费这奶茶钱。 苏珊这趟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就是好奇，他来书店干什么。不行吗？” “那你干嘛要买一本政法笔记，那店员刚刚还以为这是高中生必读课外书呢？” 林风这小子故意逼她就范，反正也瞒不住了，她只能说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对陆浩泽……嗯，有点兴趣。” “你对陆浩泽？” “你，又不知道？” 林风再次点头，“我说苏苏，陆浩泽除了高，哪里特别了？” “我就觉得挺特别的。”苏珊咬着吸管，“反正这件事回学校不许说出去，否则——”小恶犬再次用她凶狠的目光震慑住了他，但出乎意料的是，林风这次，真的守口如瓶。 也许，征兆真的存在。 第二十九回 流言与蜚语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一月是期末考试前最紧张的一段复习时间，越是紧张的时候，人们越习惯于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物体之上，而这种事情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我刚刚去办公室，看见隔壁三班陆浩泽的妈妈在哭。” “怎么回事啊？” 苏珊留了一耳朵，还没凑上去。 “我这听了个大概，好像是他爸爸卷钱跑了，债主都找上门了。” “你这新闻看多了吧！”苏珊走到前面，悄无声息地加入了这场讨论，“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时候还有这种父债子偿的道理？” “苏珊，你都没看前些日子那个新闻，因为老板卷钱跑了，员工们不仅把老板家里砸了，还把老板的女儿给绑架了。这可是真事！” “绑架？这么，严重……” 或许，所有人都不知道，苏珊的勇气从何而来，但她从来不会回头，即便是失败。 “找我有事？”又是在顶楼的那个楼梯上，这真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我是听说，听说你家可能出了些事。想来安慰一下你——”陆浩泽还是头一回见到来安慰的人开口直接说明来意的。 “谢谢，不过，我没事。”陆浩泽和她没什么好聊的。 “你，你等等……”她又从身后拿出一塑料袋，叮铃哐啷的满满一袋子。 “这什么，炸药包？” 苏珊一件件向陆浩泽介绍，“电击器，还有我妈给我买的色狼警报器，我哥的棒球棍，不过你用完要还给我的。还有这个——这就厉害了，苏氏辣椒水。” “苏轼除了写诗，还研究过辣椒水？”那个木头嘴角微微一扯。 “不是，是我姓苏，我配出来的辣椒水，自然是苏氏的了？”陆浩泽估计，那苏氏月饼也是这么来的了…… “你，干嘛要给我这些？” “你打架很厉害，和外校打架都没吃过亏，但总是有备无患吧，呐，收下吧。” “我用不着什么放色狼的工具。”陆浩泽拒绝后退一步，粉红的配色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我这又不是送你情书，给你防身用的！”苏珊这次算是硬塞在他的手里，怎么回回说起打架，这女孩总是那么感兴趣。 木头的嘴角好似在微微上扬，这大概是苏珊的错觉吧！ “对了，你要不试试看我这个辣椒水？”她晃荡着那瓶苏氏辣椒水。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很简单的，你只要先打开这里，然后一按……”苏珊忘了最重要的事，就是在按下之前先得把喷头对着敌人，否则，很容易误伤自己。 “啊！什么什么……陆浩泽，我，我我眼睛看不见了！” “不，不是，你，你别揉啊！” “啊……”苏珊哭得更惨了，可眼睛却火辣得像一只发了疯的兔子，只是不停地喊着，“陆浩泽，我，我是不是要瞎了……” 出于无奈，那只导盲犬只能带着她先去洗了眼睛。 …… 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来得飞快，八点开始第一场考试，恰好楼上就是高二年级的考场，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的考场，夏小五一个劲冲了上去。 “雅安！”后头橙色校服的身影叫住她，“你怎么在这儿？高一的考场不是在楼下？” “我，我是来找人的。”夏小五看了眼表，好在来得早。 “你来找辰一？” “不是。”夏小五笑着答，李辰一恰好从后头走过，应该什么都没听见，“学姐，我其实是想问，之前去英国留学的同学今天会回来考试吗？” “英国留学啊？”陆笑仔细一想，“我们班没有，不过辰一他们班的洛怀城，这学期是出国交换生。我帮你问下辰一吧……”显然，李辰一很不情愿拿着语文课本走来。 “洛怀城？”听到她找的是洛怀城，李辰一更是奇怪，“你要找他？” “是的。”夏小五这般眼神中泛着柔光，不像以往那个看上去目光呆滞的夏小五，这难免让李辰一觉得事有蹊跷。 “还有十分钟就开考了，你等第一场考试结束再来。” “嗯？” 期间愣了两秒，李辰一看着书不语，只是陆笑在一旁解释道，“辰一的意思是怕你考试来不及入场，反正他要是来了也不会跑不是？” “也，也有道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考试加油！” 陆笑酒窝渐深朝她挥手，“你也加油啊！” 总算是心惊胆战地渡过了这120分钟，第一场语文考试结束，苏珊非要拉着她对答案，“ACCBB，我去，我们前面怎么可能一道也不一样？文言文呢，还好还好，后面还是一样的，安，你作文题看懂了没，是不是只要写感恩就好……” 考试结束后，走廊里此起彼伏的欢呼与懊恼，更夹杂一些奇怪的流言蜚语。 “我听我哥说，高二的洛怀城没来参加考试。” “他可是段里前几，这不来，会影响之后高考保送的吧。” “好像说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和夏小五之后从李辰一口中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那天下午的数学考试，特别长特别难，那几道函数题几乎超纲，苏珊的祈祷一点没有，那张卷子果真是周扒皮出的。 回到家，小五妈旁敲侧击想要打听她考试的情况，可夏小五关上门早已经摊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忽然有些理解身心疲惫四字的意思。 咚……咚咚……咚咚咚！ “夏小五，去开门！” “妈，我这躺着呢……” “我这烧饭呢，快点去开一下！”夏小五还是极其不愿，慵懒从床上爬起，身心疲惫的躯壳在越是不想动弹的时候，越是要被支配。 直到开门的那一瞬，好似那根不通顺的神经忽而明白了一般。 “阿城？！”夏小五连眼都忘了眨，看了快三五秒才说道，“你，你怎么来了？妈，是阿城！”小五妈火都忘记关，几步就从厨房跑出。 “素芬？”看着阿城母子二人先是惊后是喜，“来来来，到里头来！” 素芬瞧着阿城使了眼色，“去吧，你不是说还有东西要给小五？”夏小五第一反应当然是，礼物，阿城给他带来的礼物，想也没想拉着他走进了自己房间。 看着孩子们进屋，小五妈才问起，“你之前说你大哥在英国，这才非让阿城报了英国交换生的，怎么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 “我不好意思在我哥那儿常住，就带着阿城回来。”素芬阿姨显然双颊消瘦了不少，看来英国的食物并不好吃，“对了，听说小五也上了省立，是个不错的孩子。” “这话啊，你千万别和她说，免得她自我感觉太好。”小五妈说着从厨房拿出两杯茶，“这样也好，阿城和小五俩个人能在学校里互相照应，咱俩说不定还能一起开家长会，你说多好。” 素芬捧着热得发烫的茶杯，面容间显然有些无奈，“阿城他可能，可能需要转学。” “啊？”小五妈满是不解，“我说你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咱俩认识多少年了，要是学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不是学费。”素芬有些难以启齿，“是——是老洛的事。” “老洛？你俩不是几年前就给离了？” “是啊，好在阿城当初是跟着我的，他和他那女人本就在干些不光彩的事，之前我也是被骗得一头雾水。前不久，他们都被关进去了。” “关，关里面去啊？”小五妈忽而意识到，压低了声音，“这可罪过了，老洛这是犯什么事了？” “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被查了，一窝端，就连本来的铁饭碗也成了催命符，那女人还好不过三年，他就没那么幸运，一下被判了十五年，你说我和老洛这么多年，也不想看他这么个下场。我和阿城就是因为这个，才回国来接受调查的。” “十五年？你家老洛还真是鬼迷心窍，还好你当时非和他离了，否则，不知道出什么事害了你。”小五妈拉着素芬的手，眼神瞥过那扇关了的房门，“不过，这事情和阿城没什么关系，他还小，前程不该被这糟心的人给耽误了。我看啊，没必要转学。” 素芬摇头，“在英国，是他们带队老师接的电话，通知阿城这件事的。第二天，整个队里的人就都全知道了，闲言碎语少不了的。” “什么老师呀这——”小五妈压着嗓子，“因为这，你就打算让阿城转学？” 素芬阿姨微微点头，“阿城这小子从小就不喜欢说话，就和你家小五玩得好些。再这么下去，我怕给孩子憋出病，倒不如，去国外重新开始。” 小五妈虽是喜欢阿城这孩子，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也只是叹了一句，“是啊，你我都知道，这种闲言碎语啊，有时候还真比杀人刀子厉害。” 第三十回 十分有趣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你搬家怎么不和我说？”“你什么时候去的英国？”“今天的考试，你为什么不来？”“你是不是在英国学坏了？”“还有……”夏小五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小五！你……”洛怀城举手认输，从后头掏出了一个礼品袋，粉色方格包装纸，不像是他的做派，“你要不先看看是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我就知道你没忘……还是不成，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夏小五抱着床头的狗子可谓执着，“你是不是去了英国，就忘记……忘记和我联系了。” “咳咳咳——”洛怀城那是有意躲开了这些问题，目光依旧温和笑道，“小五要不咱们先看礼物吧？我发誓，你肯定喜欢。” “什么东西？”口是心非的夏小五还是仔细瞧了一眼，眼神稍有些失落，语气中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围巾？英国的羊毛应该很厚，很暖和。” “这个，不是羊毛，我的意思是——”洛怀城解释不清，干脆拉开校服外衣，里头一件绿色马甲，“还记得这个吗？” 夏小五蒙着眼，从指缝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标志，“斯莱特林，你这衣服和斯莱特林的校服一模一样。这么说，你给我的那个是……”夏小五欣喜地拿起那件衣服，没想到初中时和阿城一起看电影，她随口说过的一句话，这家伙竟然一直记得。 …… “阿城，你说分院帽会把我分到哪个学院？”夏小五又鼓弄起家里的扫帚，她向来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看柯南的时候偷偷戴过爷爷的老花镜，看七仙女的时候把妈妈的围巾裹在身上过，而这些时候她都喜欢把阿城也一起拖下水，自然还有旺仔牛奶那次。 “你，不是麻瓜吗？”他也故作一副魔法师的姿态。 “阿城你真学坏了。”她坐到他面前问，“你说，以后我们要真能去到那里，我就一定要穿格兰芬多的校服，到时候，你穿斯莱特林的好不好？” “你这是，要我扮马夫还是斯内普？”洛怀城有种不祥的预感。 “教授倒还凑活，不过，马夫比你要帅。”夏小五差点把茶几上的杯子给带下来，“阿城你说，这个魔法城堡真的存在吗？” “在英国吧。”夏小五瘪着嘴点头，分明，她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算了。”她又忽然想起什么，“那个，勤劳善良的斯莱特林，你，肯定会救你的兄弟于水深火热的对吧，兄弟情深……” 勤劳善良，这什么时候成了斯莱特林的形容词？ 洛怀城沙发后一靠，“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拐着弯，让我帮你做作业？” “不是好像。”夏小五的嘴角弯起，淡然的笑意中夹杂着小心思，“我就说阿城你最聪明了，这几张卷子，明天就要交，后面的大题我实在是没有头绪啊……救命……” 委屈的小眼神一眨一眨瞧着他。 …… 看着这件校服马甲与红色围巾，这么多年以来的夏小五第一次心有波动，好似从很久以前开始，每一次的决定与期望都莫名其妙实现。可这是亏欠，仅仅只是因为亏欠才有的波动？ “洛怀城，谢谢。”大概是被人叫全名的关系，洛怀城的表情凝滞在半秒后恢复平静。 “我的意思是，谢谢你，还记得这种事情。”夏小五忽而笑道，“看在这个礼物的份上，我比较大气，就不继续审问你了。” “啊？” 夏小五看着洛怀城愣住的神色，嘴边的笑意满满浓郁，“其实我，一直想问，我给你发的那几份邮件，你到底看了没？” “那个邮箱，我早就不用了。”可她甚至还没说发的哪个邮箱。 也许，大家都不再想成为弄堂里只会哭闹的孩子，高中的大家都开始有了心思，因为心思，而变得沉重起来，似乎再也不是两个坦诚以对的朋友了。 似乎一些事，要学会一个人承担一样，为了成长，装作要长大的年轻人。 夏小五深吸了一口气，像着往日里坐在床边转换着心情，“你知道苏珊吗，她是我们班最有趣的人，有一次啊，咱班一个叫林风的，拿了她的数学卷子……” 夏小五滔滔不绝讲起来，他都十分有耐心地听下去，就好像解一道最难的数学题；而往往投入，更能让人忘记伤痛。 …… 那个十分有趣的苏珊啊，对，就是高一四班那个苏珊，其实，还在为期末考试出成绩担忧。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教导处主任揣着那几张白纸朝宣传栏走去，谁也不敢相信，但就是这样的五张纸上有近四百人的名字。 “我这次肯定要掉出年级前一百。”“我也不敢看，这次数学我才考了九十二，你们俩可都上了百。”“你们都别说了，我才是垫底的……” 说话的那几个，是隔壁周扒皮班上的前十，夏小五真是感叹，中华民族自古以来那谦虚的传统品格，让这公布排名的一瞬也变得戏剧性。 “雅安雅安，你快帮我去看一眼，我第几——”就连一向视成绩于浮云的苏珊，此时此刻也紧张得不敢挤上去看。 “我不敢看。”余光里看见林风站在前边，夏小五喊了一声，“林风，要不你帮我俩看一眼！” “不行！不能让他看，他那嘴里就不可能会有好消息，我还是自己去。” 她刚想挤进去，恰好遇上林风拿着卷子走来，身后依旧是拥挤一片，“苏苏，想不想知道，你考了第几呀？” “我就说这货肯定要出幺蛾子，还不如我自己去看。”苏珊抱怨着。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林风拦住她，清咳了一声说道，“夏同学呢，是第两百三十八名，苏苏你是二百五。” “二百五？”苏珊的眼睛左右转了好几圈，好似一个哑炮，“怎么，怎么还会是二百五？” “喂，说她二百五，不会真傻了？”夏小五是真想一个板栗敲在林风的脑袋上，这脑袋怎么就是不会绕弯，估计他脑子里是一块又直又光的平板吧。 只有林风还没意识到，跟苏珊较劲的从来不是二百五，而是她做不到的一件事。 第三十一回 大神之光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这个学期，是高二的第二个学期，大家一定要以最好的精神面来学习。” …… “上学期的期末考，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过完年，一个个的心思都给我收回来。” …… “数学，是你们得分的优势科目，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保持第一的水平。” …… “数学，我都不忍心读你们的年级名次，三百名后头的就有二十个人，同学们啊，丢不丢人？” …… 开学初的训话，依旧是老王与周扒皮风格迥异的开场白。高中生涯也终于在半年的磨合期后正式开始，春日的阳光一点点落在夏小五的书桌上，慢慢渗进书本里。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 “雅安，别发呆。”宋子文走过，轻轻用她的课本敲了敲桌子。 “哦。”她连忙翻了一页，原来是又读了一遍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诶诶诶，你说，宋子文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苏珊凳子往后一倾，用课本遮住大半张脸，“这刘海挺好看的，和上学期不太一样。” “你的，也挺有个性的。”夏小五笑着捂着嘴。 “你别笑，我就让给剪短一点，我妈愣是剪到了眉毛上边，丑死了。” 高中生时期的刘海，俗称“一刀齐”，似乎每个理发店师傅衡量刘海的标准就一个字，齐。而妈妈们常说的一句，不过就是：你还是把头发撩起来好看。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吴晓晓从外头咋咋呼呼回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刚好对上宋子文的眼神，忙撩过课本读着，“叶，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 宋子文还是走了过来，“不是卖卖，这字读脉（mò），页下的注释就有。” “咳，吴师傅，没是文化了呢。”林风笑道，可此时此刻那宋子文的眼神好似确实温和的，“我是说，课代表让你念，你就好好念，认真念！” 吴晓晓再无带搭理他的。 “你和吴晓晓还能闹别扭，这不都老夫老妻了？”苏珊咬着一大苹果跑过来，而林风却像是无事发生地埋头在做数学题。 “不就是宋子文说了他一句，没说我，这家伙非说她差别对待。” 苏珊和夏小五都同样的眯眯眼看着，“同意。” “就连小五早自习都被她点名了，就你逃脱了，有古怪！”夏小五连连点头。 他搁笔，终于抬起头来，说道，“我说你们这怎么了，宋子文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别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八卦人家。” “哦，你看还帮上了？”夏小五会心点头。 “可不是。”吴晓晓也从后头走来，“我就没见过他帮我说过话，我看林风啊，是刻意接近那个谁，对那个谁啊，有意思。” “嗯——”随着一声拉长而又饱含深意的音，宋子文与林风愈发扯不开关系。 “切~”林风低头，可眼前的这道数学题再无心思投入进去。 …… “今年的樱花文会就在下周举行，校园里的樱花已经陆陆续续开了……”自从知道陆笑和李辰一是姐弟后，陆笑就更爱和夏小五打招呼，食堂、操场、走廊甚至连厕所的隔间也不放过。 要说这姐弟俩的脾气，还真一点也不一样，她自个儿蜷缩在会议室的最角落，偷偷做起数学题来，今天最后几道还真的难。 “今年的安排和去年不一样，主要是让新成员独立完成一星期的广播主持。”李辰一弯下腰，他手长一下就能够到柜子里的文件袋，“这里的安排表，是陆笑和其他组长安排的。你们看看有没有问题？” “啊！”杨聪玲没忍住，“社长，这次真邀请了高二的洛怀城？”夏小五的目光同样停留在这三个字上，节目名称是《大神之光》。 “洛怀城？”方正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人人网里说的那个高二数学大神？” “诶，咱社长是物理大神，人家是数学大神，俩人一起做节目，绝配呀！”不知谁在底下撺掇了一句，逗得大家笑了。 “大家好像对洛怀城同学，都非常感兴趣？”李辰一嘴角浅淡的笑意，他果真和阿城是认识的，夏小五可以断定这样的笑容不是简单的认识。 “我说，你们也太夸张了。”李乾这笑容好似有些不对劲，“那个洛怀城不就学习成绩好了点，就他那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也就是你们那些肤浅的人，读书有什么用。” 谁都知道李乾看不惯李辰一，只是大家也不敢多说，毕竟李辰一退位之后，很有可能是这小心眼的新皇登基。 “我想，请问学长一个问题！”后头那个身影举着手，丝毫不带犹豫地站起身子，李辰一或许没想过那会是她。 “夏……夏什么来着？”李乾看着孙合欢的嘴型，“哦，雅安啊，有什么问题？” 夏小五站得笔直，“学生不读书，要干什么？” “啊？”不光是李乾，在场每个人的表情几乎都是这样。 “学长既然说了读书没什么用，可还是来上学，照样考试上课，岂不是前后矛盾？” “**，你算什么东西……”李乾的眼神凶狠地过去，却被一个人挡住。 “你有那么多话？”那个人抱着胳膊看着他，那双眼更是直直盯着他，“我觉得夏小五说的对，你，真该好好读读书了。” “李辰一，你算个什么，要不是老社长，这地方还由不得你说了算！” “哦，但起码现在是……滚！”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李辰说的脏话，更准确说，是脏字。 孙合欢也站起身子，“李乾，别仗着自己是播音组唯一一个老男人，得寸进尺！” “孙合欢！你……”李乾住了嘴。 孙学姐这个词，倒是，倒是很有意思嘛。 …… 散会后，夏小五还是被单独留了下来，杨聪玲投之以来同情的目光，仿佛是知道接下来的会是李辰一的一场悲惨批斗会。 “你，刚刚还挺厉害的。”这是李辰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骂她。 “社长我错了。”或许看在她认错真诚的眼神，李辰一能稍稍降点火。 “哦。”李辰一看着手中的安排表笑着自言自语，“你错在哪儿？” “我……”她怎么知道错在哪儿了，“要不，还是社长你说吧。” “我总算知道，向来乖巧的小白兔也有会咬人的时候。” “社长你是想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吧？”等等，什么兔子？ 李辰一顺手关了活动室的等，连带收拾了一下，“你放心，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我和李乾本来就不合，这件事孙合欢他们都知道，没人会怪你的。” “社长，我，我就是来认错的，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我不生气。”他浅浅笑了一声，虽然没回头，但感觉社长的心情不错。 第三十二回 时间简史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枫叔，我说你干嘛非拉我来这里？”贺晓波看着这安静到发声都觉得罪过的图书馆，蹑着脚地板依旧吱呀作响，“咱不是说好，今天去打篮球？” 陈子枫倒是不着急，在古代文学架子前随手拿起一本，“我们昨天是说好了，但说好的是，你先陪我借书，我再陪你打篮球。”书再次放回原地。 贺晓波跟在他后头，“就你这性子，说不准哪天地震了，还在家里看书。说你爱学习吧，你还就偏不爱看教科书了，非要看这种哲学历史，你该不是毕业以后要出家了吧？” “怎么了，周老板不也常说，多看课外书对学习有益。” “你脑子坏了，周老板的话你也要引用。”贺晓波顺手拿起一本，朝着他指道，“还真有时间简史，诶诶诶，枫叔，你听过那笑话没，你有时间，简史吗？” “什么啊？” “就是——你有时间捡屎啊！”贺晓波自个儿没忍住偷笑起来，陈子枫默然将他手里的书翻看几页。 “这本看起来还不错。” “不是吧，老兄，你来真的？” “你也别闲着，我刚刚看见了这个。”他丢了一本给贺晓波，“你不是要艺考？” “这，这是还行哦。”贺晓波看了几眼，随后又看向他，是仔仔细细看得他发毛。 “贺晓波，你脑子不对啊？” “仔细想想呢，他们叫你枫叔不是没有理由的，你这人，真的太无趣。”贺晓波打了一个哈欠，“啊~你赶紧选，别待会场地被别的学校的抢完了。” “我哪里无趣了？”陈子枫抖了抖肩，“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看，可怕的就是，你根本没认识到这点。”贺晓波看向他摇头就是一叹，“也就我，还能忍受你，我的高中生活啊……” “去你的。” 余光中，陈子枫看见了一个身影，那跑动的姿态十分眼熟。图书馆二楼是自习室，除了带着孩子来的，大多都是学生，仔细看，刚刚那女孩正和对面那一男一女招手。 贺晓波在一片人群中探了一圈，“你看什么，认识的？” “不是，好像是隔壁班的那个。” “啊？”贺晓波眼睛发亮，“四班的？该不董纯纯也在这儿吧，在哪儿在哪儿？” 枫叔探出大半个脑袋，“左边靠窗那里，被挡住了。” “啊，我怎么没看见。” 陈子枫无奈指了指，“是那边的那扇窗。” “哦。”贺晓波好似恍然大悟般，却在视线交汇的那刻失望，“这——不是董纯纯啊，不过这个，这个很眼熟哦。” “之前，你实验室见过。” “哦哦，想起来了，董纯纯身边那个，估计是来自习的吧。”贺晓波紧接着看他，“既然不是董纯纯，你借好书，咱们赶紧撤，说不定还能碰上八班的打下半场!” “你自己去吧，我要留下来自习。” “自习？”贺晓波啧嘴，“老兄，咱今天出来可是连书包都没带，你要自习什么？” “提高个人修养。”陈子枫摇晃了下他手里的那本时间简史，“走！” “不了吧。”贺晓波绝望的眼神好似要和图书馆那淡黄色的灯光混合在一块。 …… “好在他今天来得早，给我们占了座。”井繁花压低声音，可目光里竟是温柔，“我去给你们买水，你们想喝什么？” 戴宇从包里拿出书，稍稍推进了眼镜，“脉动吧。” “小五你呢？” 她手上动作一停，“谢了，我自己带了水。”好不容易从母老虎的手里逃脱，本想着今天和繁花好好聊聊的，可谁料得到，这个戴宇今天也来了。 他俩就斜对面坐着，各自看着自己的作业，气氛安静中略显尴尬。想来，他也应该没有忘记上回秋游的事情。 戴宇按着笔，因为实在太安静，按的每一下都好似揪着旁人的心，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听繁花说，你是省立的？” 因为他根本没有压低声音，旁边桌的人微微抬了抬头。 夏小五只能默然点头，很想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毕竟确实不熟。 戴宇又按了下笔，眼神中像是已经打量了她好几次，“那，你会做这道题吗？” “啊？”夏小五眼睛微眨，戴宇确实十分自信地看着她，“我试试看吧。” 夏小五本以为那几行字的题干肯定不会是什么难题，想着好好打击一番戴宇的，可谁料到十分钟过后，这道题依旧没有头绪，像是进了个死胡同。 她的倔强消磨尽，还是选择松开了笔，“对不起，我不大会，你要不查一下参考答案？” 戴宇眼神一瞥，“就是道高考题，你们省立的不是都很厉害吗，这都做不出？” 她笑容逐渐凝滞，什么人非得做得出高考数学题。这人，没什么好心思在。 戴宇放下笔，推了推他的眼镜，一副得意将草稿本丢了过来，“那，给你看，我就花了十分钟，解出来了。” “你自己能做出来，问我干嘛？”这家伙是故意找茬。 “我就想知道，你们省立的有多厉害，看来我要在省立的话，也能排上个前几。你说是不是？”她发誓在戴宇脸上看到了嗤笑，这家伙果真一点令人觉得可爱的地方也没有。 夏小五压低声音说道，“我做题了，还有提醒一句，这是在图书馆，不要大声说话。” “别生气嘛，小姑娘，这样你要不会，就尽管问我好了，你去问问繁花，我的数学成绩可是次次班里前几的。” “就不麻烦你了。”夏小五陷入了一道数学题里，鬼才去理睬那个白痴。真是可惜当初陆浩泽怎么没把这厮给打残，实在太手下留情了，要她她就…… 砰！一声响，思绪立刻从那道数学题里蹦了出来。 原来是一本厚厚的书砸在了桌上，那人利索推开戴宇用来占位的书，一屁股坐下来。她看了三眼，确定这个人是认识的。 戴宇的声音终于压低了一点，“同学，这位置有人了。” “你们三个人，有必要占四个位置吗？”那个本是一脸沉默的陈子枫忽而竖起那本书，四个大字，时间简史，“我就想坐下来好好看本书，看完就走。” “你！你什么意思！？”戴宇见旁边桌的目光又朝着这里扫视过来，顿时没了话。 “戴宇，你的水。”戴宇微微点头，接过水。这个姿态好像是有些怕陈子枫，这太奇怪了，向来自傲的戴宇竟也有吃瘪的时候。 他猛然站起身子，“繁花，我有点事要先走，你自己回去。”还没等井繁花说话，那家伙吃瘪一样，自顾自走了。 繁花的心情也因此坠到了深渊，好似那双眼盯着那瓶水要陷进去般。多少有些难过，好端端出来，却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她陪着井繁花出来，还是问了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你真觉得那个戴宇好吗？” “当然好。”井繁花本是扯平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度，“我刚进十五中的时候，因为中考没考好，每天过的都不怎么开心。那时候戴宇是班长，无论学习，还是平时，都帮了我很多。” 走在图书馆前的石子路上，夏小五忽然改了心思，她原本，打算将戴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全部，她不想要繁花伤心。可忽然之间，她觉得她错了。 原来这并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是当局者早已不知道自己已经入局。即便是知道，也只是一点点欺骗自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很多人都和我说过，说他这个人哪里哪里不好的。可人当然都会有缺点的！我们还小，就还能改，说不定，我和他在一起之后，他会改了这些的？”那双波动的眼眸忽而静止，直勾勾地盯着夏小五。 “不知道，只想你好好的。” “小五，你看只要做到互相理解，看到彼此的闪光点，别人说什么，我都可以不管的。你说是不是？” 夏小五微微低着头，“其实繁花，我根本不在乎，那个戴宇是怎么样的人，只要你井繁花开心，他就算是个老头也没关系。我就是怕，怕你会难过……” 繁花抱着她的胳膊，笑道，“谢谢小五，果真还是你好。” 夏小五松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只站你这边。” “嗯，你也知道的，我也是。” 第三十三回 理科生与文科生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话说，我们这学期末就要文理分科了，安，你想好选什么了吗？”苏珊把话说得那么紧张，自己却还有功夫在为语文书上的李白还是杜甫染发。 “理啊。”尽管夏小五又被困在一道数学题里，“我爸妈说，理科之后好找工作。而且我这人要是背政治历史什么的，一定死的更惨。” “那都骗人的，现在大学生刚毕业就失业的有多少，文理都一样。”苏珊放下笔，转过身，“不过，我也想选理科，你说，陆浩泽是不是会选理科？” 夏小五叹了口气，“你该不是，因为陆浩泽才想选理科？” “也不全是。”苏珊咬着下嘴唇，“我就不大喜欢历史，长篇大论，枯燥烦人，只要等会考结束，我这辈子都不会碰历史了。” “雅安。”宋子文忽然站在她身边，大概是夏小五还没习惯她的新发型，“你，昨天数学作业交到办公室了吗？” “还没，是老王来催我了？那我马上去！” “不是！”宋子文自己也没意识到用手把夏小五又给按了回去，苏珊在一旁也看得一愣一愣，“是我，还有一点没做好，我马上交给你，你可不可以下节课交？” “哦，那这样，你下节课交我就行。” “谢了。”宋子文欣然点头，刚走了一步想起什么，“对了，门口有个高二的找你。” “高二的？”夏小五回过头，看见那人倚墙的模样，立刻从位置上跳起，跑了出去；走了一半又想起什么，在抽屉里一阵搜刮。 路过的人都看着这位迎风而立的少年，少年看着的却是走廊外的那棵雪松。 “阿城，你来的刚好，那，给你这个！”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鸡蛋来，塞在他手里，“我妈让我给你带的，我外婆家的鸡蛋。” “谢谢小五，不过我吃过早饭了。” 夏小五叉腰笑道，“我说你小时候能一口气吃三个呢，骗谁啊？” “那个，吃三个的不是我，是——” 夏小五尴尬地眨眼，笑容消失，“咳咳，洛怀城，你是不是不喜欢吃？” “嗯，不是，喜欢。”洛怀城笑着接了过去，林风和吴晓晓推推攘攘挤了过来…… “我真要去补作业，不然今天老王肯定整死我。” “嘿，你不去和八班打，我们就根本不够人，他们可都放狠话了，今天要不去，以后都不和我们打球！”吴晓晓指尖一转，一个精准地转球，“快接着！” 可谁料林风侧身一躲，那球径直穿过他手下，随后这方向，是朝着夏小五砸了过来。 夏小五那眼神还在那颗笨鸡蛋上，好在一只手推开了那快速的球。 砰！球砸在墙上，从楼梯间一点点滚了下去，好在吴晓晓眼疾手快下楼捡球。 林风站在一边回头望，可那高二的学长可是眼神凶狠，像是要吃了他一样，“学长，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后面有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再仔细一瞧身后那人，“夏，夏同学？” “林风你真的是！” 林风算是松了口气，“还好是你——” “什么叫还好是我？” “走！”趁着林风没有遐想得太远，她赶忙扯着阿城朝顶楼台阶那处走去。 “你刚刚还没说呢，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是来，是来……”洛怀城笑着，有些难堪地拿出身后的纸，“李辰一让我准备的稿子，我，我……不知道这样可以吗？” “给我看看。”夏小五站上去两节台阶，这样刚好正视他，“你，就打算讲这个？” 夏小五知道阿城从小对演讲之类的事情不感冒，育树毕业生代表演讲还是她帮着写的稿子。但她怎么记得上回李辰一说的是经验分享，这满满几张解题思路公式汇总的A4纸也太夸张了…… “嗯。”洛怀城点头，“是，要改的地方多么？” “怎么说呢，我过几天去找下社长，再问一下吧，我看的话，其实你这个比之前演讲的冠冕堂皇的空话，都要管用，要是能复印一份就好了……” “这份给你，我可以再写。”她就等着洛怀城这句话。 “对了阿城，我想问你个问题？” “数学题？” “不是，就……关于文理分科的。”夏小五这副表情和她当初要上育树时一样，“其实，我也不清楚，要说以后想学什么吧，我也没有特别想学的。” “这样的话，就选理科。” “你——你都不仔细想想？”夏小五凑近看他的眼神，“你是不是也觉得历史政治超难记，还都是论述题，要写很多字？” “不是。”洛怀城那双眼没有闪躲，“只是——政治历史，我自己就不行，更教不了你了。”就因为这句，夏小五那时选理的决心更加坚定了，毕竟还有两年的暑假寒假作业。 …… “诶诶诶，苏苏，你刚看到没，咱们夏同学好像和高二的那什么洛怀城在一起？”林风抱着两本数学作业，还是坐在夏小五的位置上，“诶，那是不是洛怀城？” “我说，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自己的事还没解决。”苏珊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昨天数学又没做？真不知道，你那数学成绩怎么考的，不做作业，也能考前几，苍天无眼啊。” “那是我本来就聪明，而且我也就最后两道大题忘做了。” 余光中，苏珊看到了那本作业的字迹，工整且细细长长的特别眼熟，“你这本作业谁的？” “宋子文的。” “宋子文？！”可刚刚宋子文分明说……苏珊眨了眨眼，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答道，“那你赶快抄，雅安待会回来就要去办公室，交给老王了。” “好嘞！”他笔下本是行云流水地过去，可忽而一停抬眸问道，“对了，再过一个月就得分文理了，你想好选什么了？” “选文啊。”苏珊回过头无意答着话。 “选文？”林风像是很惊讶，“我还以为你要选理，我看你整天说背书太无聊，记不住东西的。你确定要去选文？” 她咬着笔杆看着他，“你该不会，是要选理科吧？” “我——还没想好，这不是去哪儿都不算屈才。” “就你那语文英语，还是算了。” “什么叫算了，你这话说的，我那是还没发挥好我真实水平。就我小学那会儿还参加过那什么英语希望杯，二等奖，够厉害了吧？” 苏珊侧着头早看穿了他那副眼神，“巧了，我小学呢，也是那什么希望杯的二等奖。你说，他们组委会办了几个二等奖呢？” 气氛再次，再次地与这初夏的蝉鸣声彻底混合在一起，仿佛生命总是在不断向前，而我们，总是再不断地做出选择。 第三十四回 镇流器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一天，因为老王迟到了，这是多么古怪的一件事，万年的劳模也会睡过头？大家伙都觉得，今天这一天一定过得顺畅，可谁都错了。 今天这一天，过得实在糟糕。 “同学们，我宣布一个消息，赵聪，去把教室外面的都叫进来。” 外头的嘈杂，更是显得里头的静，静得谁也不敢发声。谁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老王的眼神充着血丝，每个人低着头坐得端正。 “前不久，学校统计了大家的文理分科情况，因为，我们这个班文科选的，选的比较多，所以……”老王有些语塞，甚至可以听得出语气中的颤抖。 所有人不敢抬起头，其实三天前，大家都差不多知道了这个结果。 …… “小五，怎么中午来活动室自习了？”推门而进的是李辰一，他顺手打开了灯，确认这个鬼影是夏小五，“你也不用舍不得开灯，别人进来，还以为是个鬼。” “对不起，我忘了。”夏小五微微勾着唇，却好似看起来更不开心。 碰！忽然之间，夏小五面前的卷子更暗，灯闪了几下，却没能完全亮起。 夏小五抬起头，想起鬼，有些慌张起来，“这，这怎么了？” 李辰一又是一按，日光灯的灯管内一下被高压击穿，闪了两下，恢复平静，“估计是日光灯的镇流器坏了，你这样也看不到书，要不带你去个地方。” “好。”她点头，尽管她不是来看书的。 “前面就是高三的教室，这幢是艺术楼，中午不会有人。” “教室可以随便进去？” “可以。我还听说，隔壁那间琴房有时还会有钢琴声，但推门进去，从来没有找到过人。” “该不会是，鬼故事？”夏小五的情绪似是恢复了不少。 “咱们学校有鬼吗？” “那可说不准，我在人人网上看过几篇帖子，说是我们学校以前是个公墓，就在……嗯就在图书馆前面的碑林里还挖出过骷髅和棺材。”夏小五说的真切，一时间忘记，面前这个是李辰一了，他这人应该是信奉科学那一卦的。 她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夏小五尴尬赔笑，“我，我也是听说的。这种无聊的帖子，也只有无聊的人会看。” “我也看到过。”李辰一这是承认他是个无聊的人，“你知道吗，其实很多学校以前都是坟场，不过，隔壁的应该是有人中午偷溜进去弹琴。对了，你刚刚在活动室，在干什么？” “哦，做物理题……”说起来刚好是万有引力那章，她指了指有些难为情说，“今天的物理作业，好像都有点难。” “要，给我看看吗？” 夏小五那是求之不得，连忙递过去。 “嗯，这是一个类型的题目，你套用公式就可以了，mg是等于GMm除以R的平方，然后……”其实他说了一大堆，愣是没有听进去，这个地方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李辰一的声音，从第一次听见起就让人难忘，少年的音色带着温和的风像是春日的暖风一圈圈荡漾在她身侧，声音，原来一个人的声音也可以让人忽然忘了时间。 “听明白了吗？” 她点头，虽然是，一点也没听明白。 “对了社长，洛怀城的演讲稿我看了，有一点点想法。”她说着从裤袋里掏出折成豆腐干大小的稿子，“这是他写的。” 李辰一看着稿子，浅浅一笑，“我给了他一周时间，他就写了这个？” “以往我们都是让成绩好的同学分享学习经验，可学习方法并不是一下就能形成的，如果我们能够在期末前，带着大家梳理课本的重点知识，还有解题的方法，会不会更有效？” 李辰一看着那只活过来的兔子，长叹一口气，“嗯，我觉得还行，你和陆笑商量一下，到时候周五可以让他最后讲。” “谢谢社长。” “夏小五。” “是！”她心情瞬间晴朗起来，依旧抱着那本物理必修二。 “你还是没说刚刚在活动室干嘛？”夏小五愣了一愣，他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像是那种会来活动室自习的人。” 这话好似是关心，但好似听着有那么一点奇怪，她，怎么就不像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说，文理科后，我们班可能要被拆，好像还有十一班。这几天大家都很少谈起这件事，老王虽然还没说，但我们大家其实，都知道的。也就是下学期，咱班就分了，多少有点难过吧。” “是这样啊……”他温和的声音如同春风渗入泥土之中，就算是拆分成元音与辅音，照样听着舒适，夏小五怕是魔怔了。 “我记得，我高一那时候也是分班之后，好一会儿大家都没有适应新的班级。”他侧着脸，少年的模样，“加入一个原本就磨合好的班级，本就有点突兀。” “那，那大概需要多久呢？” “我觉得很快吧。”李辰一侧过脸，看着远处的绿叶一个个地冒出嫩芽来，“你就尝试着，不要把它当做是结束，也许，那只是开始呢。” 有时候，真觉得李辰一是主持节目多了，才会张口就是热鸡汤。可喝得多了，似乎也开始起了作用，仿佛面前的别离真的变得忽然理所当然起来。 可是离别啊离别，是怎样的开始呢？ …… “这件事拖到最后来说，主要是不想大家太难过。”老王的声音在发抖，他毕竟比我们要老成许多，“我呢，这一年也没教大家什么，咱班数学成绩也一直是年级倒数，在这点上，我还是有些对不住大家。” 所有人也明白分班其实和数学考试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忽然间，他们又想，倘若前几次的数学考得再好一点，会不会这个班不会被分隔开呢？ “我呢，也不擅长做这种告别，大家也没什么好哭的，这条路上少不了离别，你们要习惯。”老王脸上的褶子又多了一条，可他们却笑不起来。 “咱们高一四班，今天呢，就要分开了。我面前的名单，就是大家今后新的开始，那么在这里，十分感谢大家一年对我的照顾，我们还是再好好说一句再见吧！” 很多人说，仪式感并不重要，但有时候遗憾相差的就是一个告别的仪式。告诉所有的人，我们即将离开，却还会为着各自原本的理想而奋斗，在未来继续优秀着。 欢聚与别离，在这世界大大小小的地方时时刻刻地在发生，学会习惯告别，也是成长的一课。而告别不是泪水的堆积，而是所有人对回忆的珍惜。 老王站直了身子，“全体都有，高一四班！谁与争锋！” “高一四班，谁与争锋！拼搏精神，再创辉煌！……” “起立！”赵聪颤抖的嗓子，众人呜咽着，忍着泪。 老王微微并着脚，朝着大家鞠了一个最标准的躬，“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呜咽的声音中，谁也没先抬起头来，怕相视的红眼，无语凝咽。 我们不断地安慰自己，未来依旧在同一所学校，可我们不可能像过往那样亲密了。 终究，眼泪没骨气地落在了地上，炙热的好像那初夏的萤火虫尾，最后闪亮在漆黑的夜里。夏小五抱着苏珊，拥抱过高一四班的每一个人。 可离别终究是开始的前奏，在一次次后，我们习惯了，也就容易开始了。就好像那坏了的镇流器，只要重新安上，所有的一切就还是会恢复原来的光亮。 第三十五回 黑色连体泳衣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月牙海！？”夏小五站起身子，椅子在原地打了个圈，“妈，这真的假的？去几天，五天还是一礼拜？” “我说你给我态度放端正点，这是Z城大学举办的夏令营，不是什么海边度假游。”小五妈扔过去一张报名表，“自己看看。” “妈，我就是参加几个夏令营，也考不上Z城大呀……” “我这当然不是指望你！是阿城。”有时候，夏小五真的不知道，洛怀城和她到底谁是亲生的，“你素芬阿姨给阿城报了这个，但又担心啊，阿城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那我一个女孩子出去，难道就安全嘛？” “你这不是有阿城陪着吗？”这逻辑，果真是亲妈。 不过，夏令营就夏令营，反正又不是真为了考大学去的，那就和海边度假也没什么区别。洛怀城绝不会相信短短五天的夏令营，夏小五生生装满一行李箱的东西。 “夏雅安！”身后熟悉的声音，陆笑招牌式笑容朝她招手，一旁李辰一抬起头，那双眼很想一只惊讶的鹿，瞪得圆圆。 “诶，那不是你们班洛怀城？”陆笑看向李辰一，再看着两人，“你俩怎么会一起来的？” “她是我邻居家的妹妹，来度假的。”夏小五瘪着嘴冷笑，这话一定是她妈交代的。 “学姐，这月牙海应该是在Z城东边吧？” “在东南边，再往东还有一个小岛。”夏小五回过头，李辰一靠在窗上答着，车一阵阵的抖动，他却仍能安静眯着眼；阿城更是夸张，直接靠在了李辰一那肩膀上。 车子还需要再开两个小时，大家在车上各自仰着低着睡着。夏小五偷偷从窗户与座位的间隙看着后头那人，好似这样的偷看让人能够十分安静下来。 第一眼，觉得这人安静的好像这夏日的池塘，燥热与不安丝毫不动；第二眼，觉得他干净的好像池塘里泛起的水花，清凉透彻与众不同；第三眼才发现，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张自己喜欢的脸。 “小五，起来了，到了……”也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额头上多了一个圆形的红印，就像漫画人物会撞出的那个包。 月牙湖的宾馆不怎么好，但还是两个人的标间，好在遇上了陆笑。 第一天晚上，大家都待在房间里，夏小五也是整理着行李箱的衣服，却无意间发现一件黑色的泳衣，摊开一看竟然还是连体三角的那种，“啊！” “怎么了怎么了……”湿漉漉的热气中陆笑冒出一个脑袋来，睡衣下是瘦瘦的骨架，“雅安，你这泳衣好像有点，有点小。” “这是，这是我初中时候游泳课买的，我妈怎么给我带这个了。”她没注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学姐，你说我，要不要还是明天去买一件？” 陆笑拿过看了一下，“可明早六点就是开幕式，然后就直接去海滩了，中间没有时间可以出去。”想到穿着这样的泳衣站在李辰一面前，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其实呢，这泳衣还是可以拉伸的，说不定穿着不丑的！”陆笑也说了，那是说不定，也就说还是由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丑的，夏小五依旧是面如死灰。 第二天，夏令营开幕式还是在六点举行，尽管大家都一夜没睡好，但是听到要去海边还是兴奋起来。高中生的身材本就相差很多了，有的丰满些，有的高挑些…… 夏小五躲在换衣间拼命地往下扯这件衣服，事实证明，青春期是会长胖的。 “小五，换好了吗？”陆笑那一袭红色短裙两件套，即便是丢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来，她原本就是苗条的身姿更是活泼阳光许多。 再观夏小五的这件紧身连体黑色泳衣，实在没脸出去了。 “学姐，你先去吧，我，我到时候来找你！”她发誓，这个样子还是待在试衣间就好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更衣室大妈来清场，她就不得不出去了。 沙滩上还是有许多来来往往的游客，所以哪些是来参加夏令营的也就分不清了。她一个人坐在一处沙丘后头，头顶的棕榈叶刚好遮住太阳，她用沙子堆了一座山，又一座，再一座…… “陆笑买了椰子汁，喝吗？” 她抬头，也许真的是今天的太阳实在太好了，竟然觉得那个人好像一尊佛，背后还有佛光。这好像不是什么恰当的比喻来着…… 那尊佛坐下身子，喝着椰子坐在她身边乘凉；真是，人生处处是尴尬啊。 “辰一学长！辰一学长！”果然地方小了处处都能遇见熟人，杨聪玲坐到他身侧问，“学长也来参加Z城大的夏令营？我昨天怎么没看到你，你在几号车上啊？我在五号……” 杨聪玲说了好久，才发现夏小五在一旁堆沙子。 “夏雅安，你，你也在这儿？这也太巧了吧！”杨聪玲张望着四周，“诶？学长怎么没和陆笑学姐一起来？反倒是夏雅安在这里，你不会也想考Z城大吧？” 怎么了，不想吃天鹅肉的田鸡可不是好癞蛤蟆！等等，干嘛要把自己比作癞蛤蟆？ “杨同学，如果你要找我表姐，她就在那边小卖部，和几个大学生聊天的就是她。” “表……姐？”夏小五同样的眼神看向他，上回谁口口声声说要保密的？一转眼，就把自己的亲表姐给出卖了。 杨聪玲一愣一愣的，站起身子眨着眼，“那个，那个辰一学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到时候再见啊！”告诉杨聪玲的事，那十五分钟内绝对是人人网爆炸新闻呀。 李辰一，一定会被陆笑学姐杀人灭口的。 气氛随着夏日的海风一点点温和起来，湿漉漉的海风在这炎日之下也吹得干燥。夏小五抱着自己的泳衣，生怕他看到发觉什么，毕竟这紧身泳衣太显身材。 别误会，是没什么好看的身材。 十分钟过去，李辰一好似还是很困，竟然一个人靠着一旁的柱子上睡着了。果真，不是什么吸引眼球的身材。 他，他是猪吗？这都睡了两天了。 可也正因为此，夏小五原本还是拘谨的样子稍稍有了改变，她喝了一口椰子汁，凉飕飕的感觉沿着食道入胃，然后稍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也许这次不是阳光，是海风，海风吹得他的头发摇摆不定，却又再次服帖下去。要是阿城的话，她一定会轻轻拍拍他的脑袋，告诉他，再睡一会儿，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的。 “那个，社长……” “嗯？”他微微展开眼，更像是只露出一条缝。 “你，你，你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回去休息？”快回去吧，求你了！ “昨天怀城很晚才睡，我睡不着。”这句话，总觉得哪里奇怪来着。 他坐起身子，伸展了一下，“我休息够了，走吧！” “走？”夏小五看着他，“要走去哪儿？” “来海滩，总不能不游泳吧？你会游泳吗？” Z城的孩子是会游泳的，因为在他们那里出过许多的游泳国家运动员，而夏小五也不可能用不会游泳这样的说辞决绝他。于是乎，那个连体游泳衣还是出现在了这个沙滩上。 有一个黑色的小乌鸦跟着那个白T黑裤的少年，一步步走向那片月牙海…… 月牙海是好美，夏小五从没见过海，因此，这当然是她见过最美的海了。 海浪打在她的脚上，脚底的沙一点点被抽离，这还让她还有些站不稳。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海，海浪，海风…… “看到那边的洛怀城了没！”李辰一什么时候脱了上衣，她没敢看，木木点头，“夏小五，我们要不比一下，看谁先游到那里？” 夏小五吐出嘴里的发丝忙说，“好，好啊！” Z城的孩子是会游泳的，夏小五也是，她初中那会儿可是差一点就被选去游泳队了。因此，李辰一本应是毫无胜算的。 可就跟在那个少年的身后，夏小五好似不自觉地放慢了动作。月牙海的水下是一个少年的身影，他推开水，蹬腿的姿势，好似一切都在她的眼里。 第三十六回 示好的称呼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再次回到岸边，夏小五的身体已经湿透，包裹着那条白毛巾，陆笑匆匆跑来，又递给她一瓶椰汁，估计这椰汁是这月牙海的特产吧。 伍佰有首歌怎么唱的，喝完这一杯，还有下一杯。 “雅安雅安，你过来，和你说件事。”陆笑凑到她身边说道，“我刚遇上了一个人，他是Z城大学的大学生，这次是来做夏令营的志愿者的，你说巧不巧？” “巧。”一个没有感情的回答。 “而且，而且我觉得他长得呀太好看了，特别是眼睛，眼睛这里。”陆笑总能精确说出她喜欢的地方来，比如夏小五的鼻子，李辰一的睫毛，以及她自己的酒窝。 “你这，是看上他了？” 陆笑笑而不语，抱着腿迎着海风，发丝吹起，才说道，“我刚要了电话。” “可，可你们才认识几分钟诶？” “一见钟情啊？开玩笑啦，就聊得来，多聊一会儿，认识的有趣的人才会越来越多！”陆笑还真是越了解越觉得陌生了，分明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她高冷难相处来着。 “那我问你，你第一眼见到我表弟，是什么感觉？” 夏小五愣了愣，“社长？” “你看，你叫社长什么的，就太疏远了。你们认识多久了，就该叫辰一，或者李辰一，你试试看！” “李，李辰一的话，他，他就很厉害啊，遇事处理很冷静，做事沉稳又不出差错，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社长……” “等等等！”陆笑仔细看着她说这番话的神色，“你这话说的太宽泛了，好像给他写人物传记一样的。说些感性的，就一眼望过去，感觉怎么样？” “嗯，还行。” “只是，还行？” “嗯，不错。” “只是，不错？” “嗯，非常不错。”陆笑似乎满意地点头，心情不错。 海风吹来一阵，带着咸腥的味道，原来大海也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纯净。只是以往藏得最深的小心思，在一次次的海风之后，还是被彻底掀起，陷得更深罢了。 …… “欢迎大家来到Z城大学举办的这次月牙海夏令营，在培训之前，我们想先了解一下大家的水平，这张卷子是之前大学自主招生的真题，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 想不到离开家，在沙滩上放松了一天之后，静下来后还是要考试。夏小五差点忘记，这可是夏令营，果真不是什么度假。 可这些所谓自主招生的题目也太，太奇怪了…… 问：井盖为什么是圆的？ 答：它不是也有方的吗？ 问：《西游记》里共出现过多少妖怪？ 答：反正肯定要比81多。 问：梁祝化蝶，为什么不化作比翼鸟？ 答：就是个故事，至于这么较真嘛。 …… 显然夏小五觉得这些题目实在太没意思了，可一看四周的人，正在奋笔疾书写什么，没办法也只能自圆其说补了几笔。 第二日下午是Z城大学的参观活动，来夏令营的大多都是班上成绩优异的，当然也不乏有夏小五这样来凑热闹的。 “大家好，我是Z城大学大二的学生，我叫麦朗秋。”这个就是昨天陆笑说一样看上的大学生，果真从样貌和智商来看，确实出众。 底下女生举着胳膊，笑问道，“郎秋学长，我想，我想问一个问题！”陆笑说的对，要是想要示好一个人，首先从称呼上就会有所改变，例如某某某和某某，就不太一样。 “请说吧。” “我想问，Z城大学食堂在哪，还有宿舍？” 麦朗秋笑了，眼神却无意看到陆笑那个方向去，“我会带你们去的，Z城大学呢，一共有三个食堂，分别在三片宿舍楼的附近，所以吃饭住宿都是非常方便的。” 陆笑含蓄地一笑，却好似是看穿了那个叫麦朗秋的心思。 这样甜蜜的互动，让站在中间的夏小五不知所措。妈呀，她为什么要站中间呀？ “如果大家准备好了呢，我们就先去我们学校的校史馆，让大家也了解一下Z城大学的历史。”麦朗秋走在前头，陆笑眼里带着笑，脚步轻盈着也朝前头走去了。 身边就只有李辰一和阿城两人，又站在中间，这个位置怎么每次都那么尴尬。 她只能没话找话聊，“对了，你们……你们暑假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看着阿城愣了半刻，“我还好，还有两张语文的卷子和作文。” “其他的，都做完了？” 做，做完了？可……这才放假了一个礼拜啊？ 一旁的李辰一也点头，“我也差不多，还有英语和语文没做。你呢？” “我……”她发誓这话题实在没有聊下去的必要，“我也，快了快了嘛……” 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Z城大学的校史馆，大概是平日里没人去的缘故，里头总是阴森森的，还有一盏盏走过去就会忽然亮起的暗黄色等。玻璃窗里是一个个知名校友的铜像，更是可怕了…… “阿城，你，你走慢点……”她小声嘀咕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说，你说这地方干嘛不装个亮一点的灯，弄得和鬼屋一样？” “历史总是暗淡无光的。”洛怀城的声音平淡，一旁的李辰一也是淡然看着铜像下的介绍。果真都是能考上Z城大的人，连胆量都是不一样的。 “大家来到的二楼呢，是最近五十年的知名校友……”麦朗秋介绍这里的时候，倒是明亮了许多，大家也把缩着的脖子伸了出来，“相信大家有机会进入Z城大的话，也可以为学校争光，他日报答母校。我看到那边的那个男生……” 麦朗秋竟然一下点到了李辰一，“是来自Z城省立一中的吧？”李辰一今天穿的是校服上衣，原因是昨天玩水的时候那件白T被夏小五给弄湿了。 “嗯，是的。” “那就希望以后能够和你做校友了。”麦朗秋大概不知道他是陆笑的表弟，还笑着同他讲了半天，他们省立一中的姑娘是怎么怎么漂亮，怎么怎么聪明。 虽说是故意说给陆笑听的，但夏小五听着舒服，能蹭着这种夸奖也不错。 “小五，你看这边的这本校训……”洛怀城回头的时候，恰好发现了一件事，这是件怪事，夏小五的眼神像是长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从来都没有过。 麦朗秋笑着问，“这位学妹也是省立一中的？” “嗯，是，我是高二的。” 李辰一看向她，“她和我们是一起的。” “哦。”麦朗秋像是明白什么，眼神微微眯起，“学妹，Z城大学欢迎你哦！” 夏小五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反正不管怎么欢迎着，她和Z城大此生绝无可能。 走上三楼以后，是一个视野宽阔的露天平台，在那里，还有个偌大的许愿墙，其实很多地方都会有这样的许愿墙，只是Z城大的，估计要使劲许愿了。 她侧过头，有人趴在墙上写，有人小心翼翼写在手心，有人迟迟不落笔…… 美好的祝愿也许不会实现，却总是需要人许下，成为心愿。 也许，示好的称呼，还是有些别扭： 但李辰一，希望未来可期。 第三十七回 四分一十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月牙海啊，月牙海，只有在最安静的夜里才会忽然静谧起来；喧闹，再也不相干的时候，才会突显老人与海的孤独。 夏小五坐在宾馆的阳台上，那里可以看见海，是的，那里可以。也许好多人都在看着这同一片海，只不过心事各不相同。 后来，他们还是要离开这里了，尽管月牙海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可那片海，那个夏天，或许早就如那浪花一去不回。 …… “夏小五！你还不起床，七点四十要到校，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夏小五的刘海又，又又翘起来了，果真是逃不开新学期开始的魔咒。 自从文理分班后，夏小五、林风还有宋子文三人分到了隔壁五班；苏珊、董纯纯还有班长赵聪在八班；李辰一说的很对，一切或许只是新的开始而已。 五班是隔壁周扒皮的班级，在四班的时候就听过很多有关周扒皮的传闻，他那眼里除了成绩就没别的，要是裸奔能够提高成绩，想必他也是会去做的。 “相信大家都知道，文理分班之后，咱班新来了六个同学，就不浪费上课时间介绍了。希望不管是新同学还是老同学，这学期都能够再接再厉，保持我们五班的水平！” “加油加油加油！”这什么鬼，底下还有互动，听着也太，太诡异了。 “你好，我也是分班过来的。”夏小五的新同桌是一个短发可爱的女生，声音也很温柔，“对了，你原来是几班的？” “四班。” “哦，那林风和你是一个班的？”林风？说来也奇怪，在夏小五还在熟悉五班每个人的时候，好像每一个人都已经认识了林风，不过想起以前，林风确实在全年级出了名。 “他还有那个女生宋子文，我们三个以前都是隔壁班的。” 女孩若有所思，“那个，我叫武小千，你就叫我小千就好，我之前是十一班的。” “我叫夏雅安。” “雅安？”夏小五默默点头，余光中第一排最后面的两个男生实在太显眼了。得知要到五班来的第一刻，她就知道和这个小虎牙又要见面。 “夏同学……”林风坐在她的前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诶诶诶，苏珊和你说了没？咱们放学后，一起骑车回去呗。” “我们？”夏小五看着林风，“我们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还有一个在城北。” “这是问题吗？老同学叙叙旧，多走几步路没事！”林风还真是浑身都是劲。 “诶，你这新同桌也是分班过来的？” 武小千抬起头，“我是十一班的，你好像和他们五班的都很熟呀？” “我？”林风笑起来竟然还有两个酒窝，“都是以前一起打球的，就都还算熟。” “林风，下节体育课，你快一点！”贺晓波一个球丢来，好在林风这次接住了。 “不说了……贺哥！你你，你给我买瓶水，钱我待会给你！” 高中的体育课依旧不是夏小五喜欢的，尤其是那个教健美操的蔡老师，实在太可怕了。 “夏雅安！你给我压下去！” “夏雅安，说你呢，就你一个是反的，没发现嘛！” “夏雅安，你的腿又错了，你的腿是嫁接上来的吗……” “夏雅安，你这演四小天鹅还是癞蛤蟆呢？” 事实证明，四肢不协调请放弃任何有关舞蹈的项目。 “安！啊啊啊，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好在以前的体育课还是按照以前的班上的，咱俩就又可以一起上课了。”苏珊抓着她的手，熟悉感让人很安心，“对了，你知道下周要体测吗？” “体测？” “嗯，区里有文件下来，说是要从高二年级随即抽取三十个学生参加区里的体侧。” “可我怎么记得，咱们高一的时候不是被，被抽到过了吗？” 苏珊无奈叹气，“是啊，区里的说，去年抽的是高一的，今年就换成高二的呗。” 这…… 果真，那个蔡老师今天没有穿她常穿的那套藏青色健美操服，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家提前集合一下！注意听啊，为了应付下周区的抽测，这周我们就不上课了，全体都有，两列纵队，跑步，走！” “啊……”此起彼伏的哀嚎，依旧改变不了八百米测试的命运。夏小五觉得，这世上就不可能有人喜欢八百米测试，如果有，那他一定是疯了。 “你待会跑慢点，我肯定跑不动。” “你还跑得慢，我每次都要跑到四分钟，肯定是最后一个。” “都别争了，我从小就跑步慢，你们放心吧，我肯定会给你们垫底的！” “诶，说不定，第一名还能超我一圈，那太丢脸了。” …… 夏小五曾经还天真的以为，那些人说的是实话，可一声哨声之后，她知道是自己大意了。原来，那个要跑四分多的，在后面垫底的，以及那个差点要被超圈的人，只有夏小五而已。 人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八百米考试，又信得过谁…… “夏小五，快点！加速！”一百米前，夏小五只能听见自己短而急促的呼吸，还有蔡老师可怕的催促声，以及所有人在终点给她加油的声音。 丢脸，每一次的八百米都是一次丢脸。 “四分一十。”秒表还是停下来了，脑袋里听得到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与心跳。 “怎么样，安？”苏珊过来扶她，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前的刘海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刘海，哪有功夫管它呢。 “好了，大家在原地休息一会儿，放松放松腿，报到名字的把成绩报给我。” …… 耳边一阵耳鸣，夏小五觉得自己除了不适合跳舞以外，还不适合跑步。运动神经几乎是负数的夏小五，终于又挺过了一次八百米！ “安，你，你要站起来走走，不然腿要变粗的！”腿？谁有功夫管它呢？粗就粗了，要不是躺下太丑，她一定直接躺在地上。 “诶诶诶，那是不是林风啊？”有个女生问。 “我看过他打球，那个带幸运护腕的就是他，咱班男生说他打球超厉害的。”另一个女生似乎十分欣赏林风这个墙头草。 “还什么幸运护腕？”苏珊张望着，站起身子，“这不就之前我送他那生日礼物，对了安，你送了什么来着？”礼物？哪有功夫管它？不过，她送了什么来着，好像是一本书？ 对了，余华的《活着》。 “苏苏！”就算是两眼冒金星的夏小五也看得出，林风正高举双手打招呼，慢慢走过来，“诶，夏同学怎么到地上去了？” “你，你最好别搭理我……”夏小五算是坐得稍稍端正了些。 “我说林风，你待会可别跑最后啊，我可不等你！”贺晓波也走了过来，其余男生也陆陆续续往这边走来。 苏珊的眼神往后头张望着，“起点不是在那边，你们怎么都往这边来了？” 林风蹲身看着她俩，“我们跑一千米，和你们八百不一样，起点就在这里。”夏小五还是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女生，再两百，估计得要命。 “诶！枫叔，你干嘛呢，在这里！”那个叫陈子枫的就差点走错。可，可他们干嘛叫他枫叔？哥哥叔叔，差一个辈分呢。 “对了苏苏，你帮我拿下校服呗，下课找你要！”苏珊很是不愿意，不过愿意帮林风拿东西的女生已经在一旁虎视眈眈了，“下课请你喝饮料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苏珊嫌弃地拎了过来。 “纯纯，你，你能不能也帮我拿下！”贺晓波显然别有心思，不过董纯纯犹豫着，还是礼貌帮着接下了。 “林风，你看见陆浩泽了没？” “陆浩泽？”他往后一指，“这不在那儿吗？”一回头，苏珊已经没了踪影。 “夏雅安，夏雅安呢？”人群中她差点忘了成绩这茬，还来不及站起来，蔡老师就拿着文件夹走来，“让你们把成绩一个个报来，上课到底听没听见？” “对不起老师。”她不是忘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我四分，四分一十……” “四分一十是吧，夏雅安，好了。四分一十……”蔡老师，你真的不用再重复一遍的。 忽然之间头顶有个什么东西盖了下来，她这时候是想找个地缝来着，可，可这和脑袋上的衣服有什么关系？她掀开衣服，露出个脑袋来，看着面前那个小虎牙微微浅笑着。 “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吧，待会麻烦你了，帮我拿回教室。” “啊？”夏小五将衣服扯下来，看着他步伐轻盈走了过去，仿佛方才的动作一气呵成。可这家伙似乎有一件事弄错了，他俩认识吗？ 第三十八回 一锅乱炖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梧桐开始落叶，又是一个秋天，秋天的甬道上，只有两道被阿姨拨开的树叶。 “林风，你，你不是要往那边走的？”贺晓波一跨上车，站在车上滑行了一段路，“怎么今天往这条路了？” “我今晚上有课，往这里近。”显然林风的心思没在这里。 “对了，你那个护腕哪里买的，我也一直想买一个来着。” “就这个？”林风一笑，“呵，放弃吧，这你买不到的。”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比枫叔还讨厌呢！”林风的目光仿佛是有意地往马路对面看去，那个蓝色校服的女孩正在说些什么。 …… “你，你们想干嘛？”苏珊护在那人前头，看着十五中的那几个壮汉，显然有点害怕，可气势，苏珊怎么可能输了气势，“我告诉你，姐可是练过的！” “你，你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吧？” 她看着身后的陆浩泽，“别慌，我觉得我能一对二。”显然，那是后头一米八个子的陆浩泽该说的台词，这小丫头片子，不知所云。 陆浩泽无奈，伸手拉着书包带子将她拉回，“你搞什么，他们是我以前的同学。” “同……同学？”苏珊老远看见他们推推搡搡，还以为，还以为…… “泽哥，你认识啊？”还叫泽哥，苏珊埋着脑袋。 “真，真不好意思，我，是我没弄清楚情况。” “泽哥，你这还是有了个小保镖了，我还是劝你，别总折腾了，毕竟……哎，算了咱先走了，回见啊！”那兄弟嘀咕着什么，随后朝着苏珊笑了笑离开了。 “你，你能不能不要老跟着我？” “我真没跟着，我家就是住在前面，这样，你要是还有压力，我就走前面，可以吧？” 陆浩泽无奈摇头，“有区别吗？” “那个，对不起啊，我刚刚以为他们是，是坏人。” “没事了，之前的事已经解决了。”陆浩泽看着她，“上周警察已经找到了那个真正携款私逃的人，我们家已经没事了。” “真的啊？” “你，好像有点失望？” “怎么会？”苏珊笑道，“我的意思是，这样岂不是太好了。” “你的东西我明天还给你，不过，那什么苏氏辣椒油，我可能不能还你。” “怎么了？哦，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用？”苏珊满脸笑意。 陆浩泽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就，就我妈当辣椒油烧菜了……”烧菜，这…… “这阿姨用的好啊，我那个辣椒油说不准和老干妈有的一拼呢。还可开展开展副业……”陆浩泽没忍住被她逗笑了，难得见他笑，尤其是对她，以往每一次见都是很生疏的样子。 “对了，这个，那这个就没用了。”苏珊忘了书包里的那本《政法笔记》，“要不还是给你吧，反正这些书我也看不太明白。” “你，怎么买了这个？”陆浩泽看着这本书，微微点头，上回在书店，后头跟着的那个人果真是她，“我，我也用不着。你还是拿回去吧。” “谁说用不着了，说不定你以后就是一个大律师，还得感谢我呢！”盛情难却，陆浩泽只得收下那本政法笔记，尽管这对做律师丝毫没有帮助。 秋日的风有些凉飕飕的，高一那时候在顶楼，还可以看到整个校园萧瑟的模样；眼下望出窗户就只有那几棵发黄的桃树了。 “《指南录后续》是由文天祥写的，相信大家之前都学习过文天祥的过零丁洋。谁还能背一下？”语文老师张初的眼睛是最毒的，“林风，睡得够久了奥，起来背一下！” 林风迷迷糊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好在前面的宋子文提醒了他，“那个，过零丁洋，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林风，中间几句被你吃了是不是？”众人笑，其实大多数人也只还记得最后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毕竟最深刻的，才是最不容易忘记。 林风想到了下课，还是没想起这两句诗是什么来着。不过，十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挫折而纠结一天呢？ “小千，又是你贴心的早餐。”印象中，自从夏小五有了这同桌以后，每天就都会有人给武小千送吃的。早饭可以从包子牛奶到汉堡咖啡，点心可以从薯片豆干到蛋糕寿司，好在武小千从来吃不胖。 “小千，你这男朋友对你也太好了。”林风感慨，并吃了一块豆干。 “什么啊，才，才不是我什么男朋友。”武小千吃着，可那副表情却骗不了别人。 “哎哎，枫叔，你要不要尝一下，这是武小千她男友送的，爱心牌！” 陈子枫走过来问，“武小千，她男朋友是谁？” 武小千的脸唰一下红了，“我都说了，不是我什么男朋友，就以前同学。” 十七岁的天空，早就没有那原本的晴空万里，一缕云彩似乎都能打乱一个少年的心思。 而男孩与女孩也开始没有了纯洁的友谊。中国式习惯称其为早恋，我却觉得那是心潮涌动的青春。难以说出口的喜欢，因为真挚而更为珍贵。 “对了，夏雅安，周老师刚刚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看陈子枫的表情，就知道这次肯定没有好事，可偏偏每次出糗，这个人都在，灾星啊灾星。 夏小五经过漫长的思想工作后，还是走进了高二年级办公室，周老板的脸色不好，前面的那个同学又被他骂哭了，战场还真是鲜血淋淋啊，就连窗口的绿萝也枯死了。 “夏雅安，过来！”她心头一抖，脚步抗拒走上前，想起以前老王，虽然有些唠叨，但突然有些怀念起来。 “你看看你昨天的数学作业，我都批不下去。自己看看就这道题，我上课讲过一模一样的，你还能给我做错是不是！”那个原本哭着的同学好似心情平复了一些，可夏雅安的心却是揪在一起。 “夏雅安，分班以后来的这六个同学里，就你的问题最大！”她咬着下唇，不敢作声，心中不是滋味。她只是成绩不好，只是成绩罢了。 “你自己努努力，别因为你一个人，拉低整个班的平均分，听到没有？”她不敢张嘴，生怕张嘴的那一刻也会像身旁的那个人一样哭出来。 “陈子枫，过你来！”周扒皮原来也喊了班长来，“你以后就给我好好盯着她，把数学成绩给我提上去，要是再发现她的数学作业是这副鬼样子，就给我上课站着听！” 夏小五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女生，好歹是个新人，好歹……是啊，没什么好歹的，幸运地上了一所好学校后，自然得为这样的幸运付出同等的代价来。 从小学时的辉煌，到高中后的一落千丈，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好似已经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可夏小五不明白，为什么勤能补拙这句话，再也不管用了呢？ 陈子枫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作业，再看向她，“你，你这作业怎么做成这样？” 走出办公室的那刻，加上陈子枫的这句话，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抽泣，宣泄，讨厌，像是一锅乱炖，在心里慢慢熬制。 第三十九回 老师的本体是僵尸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陈子枫以为哭，是人宣泄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所以只需要等到那个人哭完，发泄完之后再讲道理就行。可是来来往往的同学，就看着他们俩，更像是他欺负哭的。 “夏雅安，你，要不要去厕所哭？” 她抬起头，那双眼狠狠地盯着他，像一只发了疯的兔子。 “好好好，你在这里也行。”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而言，哭鼻子更像是一个不成熟的表现，而谁都想表现得成熟大胆一些。 夏小五以为哭，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发泄的方式。妈妈说过，哭是没用的表现，别遇到什么事就哭；作文里写过，跌倒以后最该做的是站起，而不是哭泣。可人们哭，又有什么错呢？难过又有什么错呢？ 她站起身子，语气中却仍是孩子般的委屈，“你，你有没有纸巾啊？” “有。”陈子枫生怕她再次瞪她，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问，“那我递给你还是丢给你？” “你说呢？” 陈子枫点头，抬手一丢，谁知道这一下就投进了夏小五校服里，尴尬地卡在了衣服里。 “我，我是让你给我递过来。”她跳了几下，纸巾落地，随后盯着那人，慢慢调节呼吸说道，“班长，这件事，你能不能别和别人说，我的作业，我待会给你。” “我教你吧。” “不用了！”夏小五还是很有骨气的，“我，我自己可以想出来，没事，你就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就好。” …… 日光灯柔和的光线下，两个脑袋像是要陷进这个书里。 “阿城……”那个很有骨气的夏小五求饶道，“我是真看不懂这个辗转相除法，你说数学家怎么这么无聊，不直接用计算器，非得要手算？” 洛怀城还是头一回看见她被题目气哭，红肿着眼到现在都没好。 “你，你就告诉我这类题目要怎么做才好，还有一个什么更相……” “更相减损。” “对，这俩是一个东西吧？” “这俩，不是同一个东西。” 夏小五单纯地眨了两下眼，不是吗？ 小学的时候，数学可是夏小五的拿手科目，成绩单上可不是每回九十八一百的拿回去。到了初中，也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数学变了，她十分不理解一个简单的运算为什么非要有这么多的证明和公式。 直到上了高中以后，夏小五才开始确定，数学，她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什么，你们班那个周扒皮真有那么变态？”苏珊缩了缩脖子，甬道口的值日生正整齐地喊着老师好，他们总喜欢趁着这个时候进去。 “我没带团徽，走快点，走快点！”走过五十米外，苏珊才敢直起腰板来，“你说，上了高二就是越来越没劲了，社团活动取消不说，还每周六上午补课，简直变态！” 夏小五短叹一声，“补课不是最变态的，月考排名才是。” “你听说之前那件事没，说是省立以前考试周还有人跳楼过？”苏珊指了指教学楼顶，“哝，就那里，还好当时有两个同学赶过去及时，否则就死了。” “就为了一场考试啊？” “是啊，现在的家长望子成龙的太多了，非要自己的孩子上那些985、211的学校，可他们当时呢，不是照样初中毕业，活得好好的嘛！”苏珊语气平淡。 “夏雅安！”远处，又遇上了陆笑学姐，“诶，我刚还去你们班找你，你要不要先进去放个包，我有事同你说。” 高三的学生分明在后面的一幢楼里，陆笑学姐特意过来，会是什么事。 “学校社团活动取消的事情你知道了？”她点头。 “虽然广播站还是继续，但是除了组长以外的其他社员这学期都要退出，你知道吧？” 夏小五再次点头，学校再度裁减之后，广播社就剩下了方正与杨聪玲两个老社员了，至于高三的那些元老，因为要开始备战高考，也就自动退出广播社了。 樱花广播社可是在Z城所有中学中办得最好，也是最红的一个，可还是逃不过高考的命运。 “现在不是快到期中了，辰一和我就想做最后一期告别节目，你到时候也一起来。” “我？”夏小五微微扯着嘴角，“那我要说话吗？” “当然，我和辰一主持，你们每个人都是嘉宾。说一些最近的感悟或者给高三加油的话，反正很随意的，时间就这周五中午。” “李辰一主持？” 好像，再次回到一年前的那天，她背着书包，甬道上的喇叭里传来动人的声音，男声清澈女生温和，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吟诗一样。 可自从进了广播社后，李辰一就没有再主持过节目，做得也只是幕后工作。他们说，这个和老社长的退出有关，他和李乾的矛盾也是在那时候产生的。 “夏雅安，把你数学作业给我。”陈子枫站在她身后，一天天的，就和讨债一样。 “班长，我已经交上去了。”他二话不说，从后面课桌上堆着地作业里翻看着，这个人，为什么那么奇怪，似乎对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很执着。 周扒皮最多骂死她，也不会殃及池鱼。 “诶，我想起来了枫叔！”贺晓波打量着她，“我就说这是缘分，你看，咱们遇见多少回了，实验室一回，食堂一回，还有图书馆……” “咳咳咳。”陈子枫从作业堆里抽出两本来，“这几道题都算错了，你自己再看看。” “哦。”夏小五看着手上的两本作业，这家伙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字迹倒是挺工整的。 “我说枫叔，你该不会整天又再看这种外国小说吧？”贺晓波一抽看了一眼，“嗯，月亮与六便士，比之前时间简史强一些。” “你最近，怎么不去打球了？” “枫叔你难得一次有良心，关心我。” 他斜了贺晓波一眼，继续看那本书。 贺晓波则托着腮无奈道，“不是不去啊，是不敢去，你没看见一说到考试周老板的那双眼睛，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 “简直是吃人的眼睛呀！”贺晓波眨了眨眼，后脊背一凉，后排的座就这点没有安全感，你永远不知道你后头出现的会是谁。 “周，周老师……” “贺晓波你厉害了，我会吃人是不是，我第一个就把你脑子吃了！”果真，周老板的本体是僵尸啊。 大家利落地整理进桌上的东西，周老板这一走上讲台，书本重重放下，整个教室都不敢有半点声音。 “大家都知道了，下周就要期中考了，高二第一次期中考是要排名的，这个名次，我会如实发家校通的。” “啊……”高中最讨厌的科技发展，家校通。 “别给我在底下嗷嗷叫了，从这周考试，中午吃完饭就给我回教室，班长给我记名字，最后一个进教室的，到办公室来找我。” “可……”贺晓波咽了口水，小声问，“周老师，要是有什么活动要出去怎么办？” “活动！？”周才瑜抱着双臂走下来，“你还想去活动了是不是？啊，这试卷那么多，你是做不完了啊？下周就要考试的人，满脑子里都再想什么！” “我再说一遍，不管是什么活动，都给我取消，待在这间教室里复习！听到没？” “……” 周才瑜深出一口气问，“听到没？！有个反应啊？” “听到听到！”众人无奈的反抗，最终和窗外的二球悬铃木一般，在这萧条的秋日失去生机。 而夏小五满脑子，都是周五的事。 第四十回 灾难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班长，我想，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陈子枫抬头就看了她一眼，继续写今天的物理作业，“你数学作业又出问题了？” “不是作业，是——私事。”夏小五知道，让这个公正不阿甚至有点愣的班长徇私枉法不大可能，但还是抱有侥幸心试一试，“我是想说，这周五中午我可不可以请假？” 笔利落放下，他说道，“周老板说了……” “反正不是每个中午他都来的！”夏小五还是第一次打断他说话，“我是说，只要班长你不记我名字的话，那周老板也发现不了。” “你周五，要去干嘛？”他的眉心微微一簇。 “去干好事，不是，去干正事。”看他依旧不为所动，想起来上回哭他都是百依百顺，加上苏珊也说过眼泪是最具摧毁力的武器。 夏小五还是决定豁出去试试，“我，我们社团最后的一次告别节目了，不去做什么，只是说一段话，就回来。这辈子也只有一次……”这辈子？ 看，他愣住了，一定是被她精湛的演技所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呆瓜果然好骗！ 陈子枫愣了愣，这人今天是抽风了吗，说话非演的和舞台剧一样，还说一辈子，好像不答应就要毁了她一辈子一样。 他眨了眨眼，“如果是马上回来的话，那你就，去吧。” “真的？”夏小五收了收泪，一鞠躬，“谢谢班长！” “嗯。”他淡然合上物理作业，继续看书。 一旁那贺晓波可是都看在眼里，勾过他的脖子，“你小子啊，刚我求了你半天让我中午出去打个球，你还给我装包公呢，怎么着啊，人家女孩嘤嘤嘤了几下，你就答应了？” “你有本事，你也可以嘤嘤嘤，再说，打球是正事吗？” 贺晓波这眼睛一瞪，“怎么不是正事了，我是捍卫咱们五班在球场上的战绩，八班那几个总是抢我们班的场子，这是荣耀，你懂不懂？” “不懂。” 贺晓波提了提嗓子，“嘤嘤嘤，班长大人，你就放我出去打球嘛，好不好嘛？” “滚。”陈子枫轻舒了一口气，接着看他的那本月亮与六便士。 周五刚吃完饭，夏小五就早早就在广播室准备了，捏着手里的稿子，一个字一个字生怕哪个音发的不标准，这还是十七年来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母语可能出问题。 “夏小五。”李辰一今天的校服里穿了一件很好看的白衬衫，她站起身，他的声音从来就没有认错过，“你怎么这么早来了？吃过饭了吗？” “吃了。” 李辰一还是一如既往的利落的动作，打开电源在工作台前查看按钮，整理稿子，像是一口气想都不想就能够完成。 “社长，我，我们待会按照什么顺序演讲？” 李辰一转过头，愣了愣随后笑道，“新社长选了方正，为了避免误会，你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对了待会儿讲的顺序，陆笑已经安排好了。” “好的。”李辰一，李辰一，她心中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今天的开场音乐依旧是李辰一喜欢的林海的作品，虽然这样的音乐夏小五更习惯当做睡前音乐，但这一次却十分有精神地听完了整首。 “过去的两年，省立的时光，一帧一画皆在眼前。未来的樱花电台，依旧继续，我们广播社的全体成员李辰一、陆笑……敬上。”陆笑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柔，像是陷入嘴角发甜的酒窝里。 “各位同学大家中午好，我是高二年级的陆笑。很高兴今天由我和李辰一同学来为大家主持最后一期节目。” 话筒顿了顿，从里头传来的声音传到大大小小的四十多间教室里，“大家好，我是高二李辰一。”就算站在广播室，也可以听见整个教学楼的欢腾。 听陆笑学姐说过，当年中午守着李辰一广播的同学多多少少。 “看来，大家是许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呢，辰一。” “陆笑，我爱你！”不知道从教学楼的哪里传来这么一句，而后鸦雀无声。看来一年前的省立，他们算得上人气主持，校园风云。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樱花电台的期待与鼓励……”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夏小五竟然词穷，该怎么形容才最贴切，就好像闭上眼能一下想象出一个温柔少年的模样。 “今天给大家推荐的一首诗是汪国真先生的《热爱生命》，希望大家能够在这个大好时光好好学习，更要珍惜机会，好好恋爱。” 教学楼再次翻腾，这果真是最后一段话，可都是狠话啊…… 贺晓波这凳子都一下退到几米开外，“这小子可以啊！我看好他！” “李辰一，我爱你！”“李辰一，牛！”外头哪几个男生大喊了几句，零零碎碎从高一到高二，再到后一幢楼。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电台里，那个依旧温暖的少年音。 …… 这首诗，好励志，好鸡汤，还记得初中时写作文被用烂的一句话：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原来是出自这首诗。 “雅安，你准备一下，下个就是你了。”孙学姐过来喊她，她也正准备要进去，可武小千匆匆跑了过来，样子还有些着急。 “雅安，那个，周老师让你赶紧回班。” “是一个噩耗，夏小五十多年来好像都是那么倒霉，每次做错事都能被揪着。匆忙间她看见了李辰一的脸，依旧沉浸在他的节目中。 和孙学姐交代后，还是和武小千走了。 此时此刻，周扒皮已经站在教室门口候着她了。灾难，她几乎感觉到每走下去的一步都是离灾难更进一步，心也跳得更快了一些。那张脸，就和贺晓波说的一样，像是要吃人。 “夏雅安，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声音响彻整个高二楼道，隔壁班几个调皮的还敢探出脑袋来，又一次的丢脸…… 她埋着头，深深掩饰住脸颊飞速的红。 “你去哪儿了，去哪儿了那么要紧啊？” “广播室。”声音更像要埋进了钢筋水泥缝里。 “广播社是吧？”周扒皮的气更是上来，“刚我还给班里同学讲了，这个高二的李辰一在广播里胡说八道，你还就在那地方听着了是吧？还听着很高兴，很兴奋了呢？” “我没有！” “好。”周扒皮点着头，“你要听是吧，那你就站在教室外面听个够！其余同学开始考试，这场考试不及格的都叫家长。” “啊……”众人不爽的眼神瞟过她，像是这所有的灾难都是她一个人造成的。 夏小五忍住眼泪，涨得整张脸通红，发丝打在上面迎着凉飕飕的秋风，更像是两片极其耀眼的腮红，耳边李辰一的声音还在。 “以上的这首诗，送给一个今天无法到场的同学，平坦或是坎坷的未来，请相信依旧可期……” 她盯着教室门口的喇叭，忽而停止了抽泣，像是所有的一切忽而释然的感觉。 他是不是还是看见了，月牙海边的那段话？ 第四十一回 叫家长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下课，班主任周才瑜一眼都没瞧她，抱着所有的卷子大步离开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受了多大的委屈，竟然满是泪痕的脸上看到了笑意。 陈子枫想，有些人，哭着哭着就笑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说都是某些人，一点班级荣誉感都没有，连累我们加了一场考试！”五班里嘴碎的两个女生，一个叫陈东东坐在第一排，一个叫陆由坐在第二排。 “可不是嘛，这一次考试要是没过，还会被叫家长。”陆由抱着课本摇头。 “你以为不是她，周老板就不考试了？”陈子枫半路折道回来，“陈东东，我怎么记得，你今天中午也迟到了？” 陈东东语塞，看来，她中午也不在。这么说，是这小虎牙故意的，周老板问起好丢出个不怎么重要的人，来掩饰他们五班的人了？ 陆由走在前，“班长，你这是在帮外人说话了。咱们班，以前什么时候出过这档子事？” “夏雅安同学，不也是五班的？”他何必假好心？ 愤怒的小兔子狠狠盯了他一眼，又开始让他浑身不自在起来。怎么了，他又说错什么了？ 刚好张初老师走过来看见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夏小五抬头，开口已经是喉咙干涩，“是，是周老师罚我站。” “周老师？他罚你干嘛呀？”张初看着一旁两个小女生，深吸一口气，“你俩干嘛啊，站在这里，下节课要背的课文背熟了没有？”女生们连忙抱着书离开。 “走吧去洗洗脸，进去听课。”她还是头一回觉得，张初也有那么一点可爱的时候。 下课后，大概是林风通风报信，苏珊来班上找她，班里的气氛本就不好。苏珊一个外班的过来，他们就更有话题聊了。 “他们都是四班的人，以前四班是那个王老师教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周老板就老是拿他来做反例！”陈东东斜了门口那人一眼，“他们班成绩每次年级倒数。” “他们班风气那么差的呀，那林风不也是他们班的吗？”陆由压低了声音，“还有你后边那个宋子文，不是也是？” 宋子文本是在低头写作业，手中的笔忽然停了。 “林风和他们不一样吧，我后边的那个倒是一直不说话，阴阳怪气。你看看我们五班本来学习氛围多好，就因为他们几个外班过来的，弄得乌烟瘴气的。” 陈东东也是点头，“说来也是哦，咱们班哪次不是数学全年级第一，这一次竟然都掉到第三了，也怪不得周老板生气。” 这些话，宋子文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耳机塞在了耳朵里；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完成作业。 “我说，咱们是不是说太大声了，那个宋子文好像听到了？” 陆由笑道，“听到怎么了？就她那样，给她胆子她敢说吗？” 二人偷偷笑着，宋子文的心里很不是一个滋味，但也只是看着门外的夏雅安和苏珊，看着教室后头的林风。说实话，她确实没有这胆子。 …… “安，怎么样，周扒皮没真扒你的皮吧？” 夏小五摇头，心不在焉，“叫家长了。” “啊？”苏珊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没事没事啊，反正，李辰一也被叫家长了。” “他，为什么啊？” “你以为他在广播里说的那些话，校长的其他老师都听不到？”苏珊小声说道，“德育处老师早在那天下午找他谈话了，可能怎么着，这家伙非不低头，这不还是叫家长了。” 下午，德育处，果真遇上了李辰一站在门口，迎着风，他的发丝微微飞动着，表情却好似一幅淡然的模样。 “李辰一。” 他多少有点发愣，“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还没等夏小五开口，后头的小五妈已经赶来，一把扯过她的胳膊，“你是不是要造反了你！”因为是在教学楼，小五妈故意压低了声音，“回去再收拾你。” 她丧着一颗脑袋，站在门口等着，和他一起看天空，忍不住问，“李辰一，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是啊，这和以往沉稳的李辰一太不一样了。 李辰一的眼神似是在那一天湛蓝的天空里沉浸，嘴角倒是自然一扬，“你不觉得，放肆也很有意思。” 有意思？他是什么意思？这个有意思是几个意思？ 在她还沉思这句话的时候，李辰一忽而释然一笑，“全当给大家紧张的学业增加一点欢乐，这不是很有意思的吗？” 他，他真的变得有点奇怪。 “夏雅安，你进来。”周扒皮丝毫没有表情的脸，她猛然一缩跟着上去。 德育处除了秦快以外，还有周扒皮和李辰一班的班主任，一侧坐着家长，一侧坐着老师，这架势是要开辩论会呢？ 她站在中间，毕竟哪一边都吃不得好处。 “雅安妈妈，这个事情还是要重视的，这孩子的心思必须收一收，否则上学都没有心思。”秦快看了眼她，又看向周扒皮，“咱们周老师啊，可是高二年级的优秀青年教师，肯定可以帮助夏雅安同学重新找到学习的方法。” 这话，总有种，她可以重新做人的感觉。这到底多大罪，劳烦得了这么多人旁听？ 小五妈双手紧张交错着，“那个，周老师，是这样，我家孩子呢，可能也是分班之后没办法适应，我回去会好好教育的，我也十分放心交给周老师您的。” 周扒皮吸了吸鼻子，“这你放心，既然我们是老师，肯定会解决好学生的学习问题。今天的这事，也是想要当着你们家长的面，让夏雅安保证下次不犯。” “保证？”老天爷，她该说些什么。 “小五。”小五妈使了个眼色，“和老师说，下次再也不犯错了。” 夏小五瘪着嘴，“老师，学校规定的午自修还没开始，我不算迟到。” “雅安妈妈你看看，到现在了，还不知道错在哪里？我看啊，就该……” 砰！门一下打开，李辰一站在门口鞠了个躬，“秦老师，我家长到了。”来的是一对夫妻，都带着眼镜，听陆笑说，他们都是大学里的教授。 “哦，辰一爸妈来了呀，来来来坐坐。”秦快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夫妻二人倒是话少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就李辰一学业上的事情询问一二，其余的什么广播社和什么话语不当一概没提。 “秦老师，那既然辰一不是学习方面的问题，这次把我们叫来是？” 秦快不好意思说，“是这样，这孩子啊估计也是一时头脑发热，说什么高中要好好谈恋爱的话，对其他同学影响不好。我看啊，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五妈和夏小五眼睛一直，这不是什么大事，那她们那事还能算事？ 辰一母亲笑着摇头，“这也怪我，我和他爸爸就是高中时候认识的，其实孩子嘛，总是会对美好事物有些向往的，但辰一，你以后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李辰一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听这辰一妈妈的话，更像是——高中恋爱没有错啊，反倒他们老师们有些大惊小怪。 诶，这逻辑怎么回事，怎么倒过来了？ “那个辰一妈妈，这件事其实——” “秦老师，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了。”她这是直接怼，怼回去了？夏小五傻眼，看看别人的妈妈，实在太酷了。 秦快这尴尬的眼神望着他们，“既然这样，也就没事了，反正就是让家长重视一下。”父母相视看了一眼，随后也没多说什么离开了。 她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李辰一做事能够有条理，且从不慌乱，论遗传基因的强大。 “夏小五，你等等！”天空忽而飘过一片云，遮住了阳光，面前的世界瞬间暗了下来。她回头，是一个少年浅浅的一笑。 第四十二回 好甜好甜的瑞士糖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怎么了，你不直接回班里吗？”她心中还盘算着回家后的一顿胖揍，李辰一忽而伸手像是要给她什么。 “有个东西要给你，怀城说你要是不开心，就给你这个就好。”手摊开，落在掌心的是一枚草莓味的瑞士糖。 “这个？” “这种糖现在很少人吃了吧，我还有课，就先走了。”李辰一转身离去，那片云跟着离开了太阳，露出耀眼的光落在她的掌心。 这件事，要说到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了，大概是好久，不，应该是好久好久了。 瑞士糖，是那个时候刚火起来的一种水果软糖，算得上是软糖始祖。样子呢，就是方方正正的，顾名思义，是来自瑞士的一种糖。 记忆中的这种糖，甜还会粘牙，但孩子们都喜欢，甚至来说是藏着吃。比如很多人喜欢草莓味，就会在口袋里剩下最后一颗草莓的，舍不得吃。 “阿城，快叫小五过来，一起来吃糖！”素芬阿姨家的软糖是最多的了，这也是夏小五为什么经常喜欢去洛怀城家里蹭吃蹭喝了。 别人家都是一条，最多也是一包，可素芬阿姨家的是一整个铁罐子。 “哇，阿城，你家好有钱。”洛怀城喝得水又被呛着，大概夏小五不知道，一整个铁罐算起来更划算的事。 “我……我可以选一个吗？” 阿城点头，其实她都吃完也没事，毕竟，拔牙的事情后，洛怀城就发誓过今后少碰糖了。 “那我要……橘子味的。”小手指了指。 “橘子味？”洛怀城的小手伸进那圆形的口子里抓了一圈，“是这个橙色的么？” “bingo！”她用蹩脚英语答着，一口吃了进去，果真很粘牙，“嗯，阿城，你怎么不吃，我把草莓的都留给你，你把橘子的给我好不好？” “你就这么喜欢橘子味的吗？” 夏小五笑道，“当然是草莓的好吃，我才要留给你的。” 洛怀城纠结了片刻，伸手把所有草莓的都给挑了出来，“给你，我不喜欢吃。” “真的？”夏小五说着满意的将所有的糖塞进口袋里，“嗯，真是好甜好甜的草莓。” 他也吃了一颗，是好甜好甜的瑞士糖，让他忘了蛀牙那回事。 …… 夏小五回到教室，先来的不是林风的关心，反倒是一个人的穷追不舍。 “数学作业，给我。”这个人，真的好执着。 “不用了。”她坐在位置上，翻着书包，那处作业本，交上作业，动作一气呵成，反倒还有些帅气起来。 后头那唐僧一样的人在念叨着，“你不给我数学作业，我怎么给你检查。周老师到时候又要找上我。” 他，他该不会是疯了吧？连不高兴对他爱答不理的脸色也瞧不出？ “班长。”夏小五停顿了半秒措辞，“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和周老师告状，一边还能和我搭话的？我自己的作业自己负责就好，不需要你来操心。” 陆由坐不住，站起身子，“你什么人啊！班长那是好心，一颗老鼠屎的东西。” 这个叫陆由的人说话实在过分，但刚好碰上夏小五也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我是老鼠屎，你就是沾着老鼠屎的粥咯？” 陆由气得说不出话，但显然这是引起公愤。 “这有些人真是没脑子诶，真是丢我们班的脸。” “当咱们五班的人好欺负是不是，你还就是一颗老鼠屎了！” “就是，不想待在我们班，可以走啊，又没人拦着……” 夏小五选择尽量不去搭理他们，毕竟她没什么好哭的。愤愤走出班里，坐在台阶上的夏小五，还是没忍住泪水，她，真的是一颗老鼠屎吗？ 她抱着胳膊，还是头一回哭得那么认真，吃了一颗阿城给的糖，哭得就更惨了。 “雅安。”身边一个温柔的声音，她抬头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宋子文的。 “我……我，没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忍着。 “哭一会吧，使劲哭一会。”宋子文也坐在了那节台阶上，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她果真哭得更厉害，像是使劲哭，随后咳，随后眼泪鼻涕在一起的样子。 大概过了两分钟，她稍稍安静下来了，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宋子文，“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不是说，我们是老鼠屎，就当我这颗老鼠屎来陪你。”宋子文笑着，替她拨了拨头发，她真的变了，和以前的宋子文实在太不像了。 “我，我真的很差劲吗？功课做不好，做人也很糟糕……”小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小五，其实是最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的，更何况，所有人都这么说。 “高一的时候，我就觉得雅安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很温和，却很有主意，你很安静，却也能够为自己朋友挺身而出。”宋子文的嘴角微微扬着，“以前的你，从来不会想这个问题的吧？那现在又是为什么？” 是啊，宋子文那么一提醒，她忽而觉得奇怪起来。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会因为别的闲言碎语而难过流泪，更不会轻易地流泪。 “那是为什么啊？”夏小五反问。 宋子文说得话最多的一次了，“你的问题我不知道，不过我高一时候，很自卑，不喜欢说话，觉得我哪里都不如别人，不开朗也没有什么讨人喜欢的性格。直到高一下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从那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件事？”夏小五盯着她，“什么？” “这个我不能说，不过雅安，我们就把它当做改变吧……毕竟，我们总要变得和小时候有些不一样的。”今天，宋子文说得话，像是说了大半学期的话了。 是啊，尽管小时候那个洒脱个性的夏小五还是令人怀念，可夏雅安真的有些不同了。流泪、敏感、喜怒交加，这必然也是成长的一步吧。 宋子文站起身子，弹去裤子上的灰，“还有刚刚我就想说，你是不是误会陈子枫了？” “误会他？”她那双红肿的眼不解，“要不是他告状，周老板怎么会抓到我？” “广播社的那件事，其实陈子枫一句话也没说。你再仔细想想，那天，广播里的内容……” 还记得，那天，陆笑开场白时的那段介绍吗？ “……未来的樱花电台，依旧继续，我们广播社的全体成员李辰一、陆笑、李乾、钱暖秋、赵文娜、孙合欢、方正、秋收、杨聪玲、李萱、夏雅安敬上。” 原来，是这样暴露的。 第四十三回 讨债的CZF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高二的十一长假就好像漫长的游击战，在对门门功课进行生死阻击一样。每个人将以每天四张的速度向卷子们发起攻击，七天后的革命才勉强能够胜利。 QQ的消息声，夏小五抬起头，电脑右下角的头像从没见到过。她没有在意，几分钟后，闪烁的信息又出现了。 CZF好友申请内容：五班的，陈子枫。 眼睛盯在屏幕上半秒，紧接着她连忙退开半米外，见鬼了？他，他该不会又是来要问数学作业的事？这也，太变态了！ 挣扎了半天，夏小五还是按下了同意键。 小五啊小五：班长？ CZF：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 夏小五有种忽然噎住的感觉，果真，这家伙就是来讨债的，修改备注为“讨债的CZF”，确认。 小五啊小五：还有三张卷子。 讨债的CZF：图书馆离你家近吗？ 小五啊小五：啊……还行吧，坐车也就二十分钟。 讨债的CZF：数学作业我做完了，下午都在图书馆。 …… 哦，等等，这话的意思好像是—— 小五啊小五：咳咳，班长，你是说？ 讨债的CZF：下午过来对答案。 小五啊小五：哦。 是嘛，就这意思——等等，刚刚这个哦是怎么回事？答应去图书馆和他对答案了？什么时候答应的……敢情做数学真的脑子会转不过弯啊！ …… 网吧里，少年拿下耳机，整理着桌上的东西。 “你干嘛呢？咱们才好不容易挤进一区的，你快点登陆，今天国庆人可多了！”贺晓波死死盯着屏幕，说来也奇怪，国庆景区挤还可以理解，玩个CS还能这么挤就有点过分了。 “班长，咱们队可就差一个人了，你快进来呀！” “老班，今天还是你狙击啊！”大半个班的男生都在网吧。 贺晓波一下摘下耳机，“枫叔，不是说好今天打CS的，你这，你这干嘛呢？” “下午要去图书馆自习。”图书馆，这理由也编的像样一点好吗？ 贺晓波抱着双臂双眸盯着，“我说，你这家伙从来不担心作业的，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是去图书馆看书，你们加油！” 什么叫做——你们加油？他是多么不容易才把陈子枫从图书馆借来的那些个外国小说给藏起来的，这家伙脑子抽啦？ 贺晓波扯着他的书包带，“不行不行，你不能走，咱们战队就你击杀率最高，而且要没你这个狙击手，谁来爆头？再说你等级高，你的武器还是稀有的。” “账号给你，自己玩去。我是真的，要去学习了……”他重重地拍了拍贺晓波的肩膀，显然，这是‘重任’啊，贺晓波在原地傻眼，这家伙脑子抽啦？ “喂！到底什么事那么非去不可啊？” 陈子枫没回头只是挥挥手答，“学习啊！” 学习？他该不会又是迷上了什么该死的外国小说？ “贺哥，那咱还打吗？” “打，当然打，我这有他账号，这小子，回头再收拾他！” …… 不去不知道，原来这国庆七天不止是景点爆满，网吧满座，就连图书馆也人满为患，夏小五忽而觉得中国不止那十三亿人。 “您好，这边有人吗？”她找到了个靠窗的位置，旁边的人不耐烦地将占着位置的包拿走，早知道，让陈子枫帮她占个座了，现在倒好，要去哪里找他？ 看了眼手机，您的好友讨债的CZF正在游戏中……游戏？这家伙不会坑她的吧？ 小五啊小五：点点点，班长你到了没有？ 讨债的ZCF：快到了，五分钟。 这还没下游戏呢，敢情他不知道用QQ登陆游戏是会显示状态的吗？五分钟后，这家伙要是没到，就拉黑，嗯，删除好友，理直气壮。 4分30秒……3分20秒……1分25秒……30……10，9，8…… 唰！一堆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脑袋，她摇头，将这些东西晃下来，是，是数学卷子？天呐，天降数学卷子了？ 一个被压低了的声音，“这里没有位置了，我在楼梯口的自习室，有问题的都圈出来。” 夏小五双眸眨了两下，这家伙，还真是来去无踪，不过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4分52秒，时间算得刚刚好。不对啊，这家伙的状态分明还是正在游戏中。难不成，今天的QQ抽风了？ “怎么了？” 她连忙收起手机，“哦没事没事。” 算了，也管不上这些，反正假期作业是有了着落了，抄，使劲抄，不，是做使劲做。话说回来，这家伙的字也太秀气了些，宋子文的字算得上好看，这家伙写字竟然和女生一样，嗯……不过这解题的步骤也不用写的那么详细吧？ 好像生怕她连14的平方都能算错一样，等等！14的平方是196吧？ 整个下午夏小五像是一个机器人，根据指令完成任务，花了一个小时把所有作业都完成了。她位置中间挤了出来，楼梯口，楼梯口的自习室……啊，找到！ 看了眼手机，要命了，看来QQ真抽风了，状态显示他还在游戏上—— 他抬起头，眼神对视的那刻，夏小五这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下意识一退。 “都，写好了。”她小声说，并整理干净递到他桌子上。 陈子枫看了一眼，“第五题，解题步骤是错的，你没发现吗？” “错，错的？”夏小五光顾着抄，哪管什么解题步骤。可这家伙明知道错的，那为什么不改过来？是，下套整她？天呐，居心叵测…… “班长，那为什么你……” “你回去再看，修改后再拿过来。” 这语气，怎么总有种说不上来奇怪的感觉…… 夏小五走到半路，才意识到这中的奥义，曾经有人说过要杀死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一刀毙命，而是给他希望。然后一点一点折磨他，直到彻底奔溃！ 陈子枫，原来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 …… “改好了。”第二次，她还算有耐心。 “嗯。”陈子枫松了一口气，“第八题，你再看看。” 这张卷子又到了夏小五的手里，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他太，太变态了。 “你！” “怎么了，是找到问题了吗？” 夏小五压低声音，“没，我马上去。”卷子啊卷子，数学啊数学，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啊…… 来来回回五六趟，自习室里的人眼神都快杀死她了，果真他盘算着让她在折磨中奔溃，“班长，你能不能一次性告诉我，到底那几道没有问题？” 再改下去，就差不多要快做完三张卷子了。 “现在，都改好了。”改好了？太好了！ “那班长我先回去了。”她欣喜若狂。 “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夏小五拖着牵强的笑，哪是抄作业，分明就是变了法子，让她把所有题目又给做了一遍，太，太变态了。 车站里，这家伙没有说话，夏小五再次确认他那QQ状态是游戏中，这都一天了，QQ的这个bug还没修复成功？ “你好像一直在看手机？” “啊？”她回过神收起手机，“在看时间，刚好四点半。那个，那个班长，今天谢谢你的救济，十分感谢！” “没事，反正题目都是你自己做了一遍的。”果真……他，他就是早就盘算好的！也罢，之前误会他的事，全当一笔勾销好了。 夏小五瞧了眼车牌，“你坐几路回去？” “走路。” “走路？”还没等夏小五反应，后头一个身影搭上了她的肩。 第四十四回 惊喜在四楼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小五，嘿！？”回过头，今天繁花穿的一件牛仔衣衬得她肤色雪白，“我刚还说这个人看着那么眼熟，果真是你啊小五——” 小五？对了，她的ID也是“小五啊小五”，这难不成是什么乳名。陈子枫想起了自己的乳名，难以启齿，愣是打了个寒颤。 “繁花，我刚想起来，这附近是不是有家文具店，刚好我笔用完了，咱们一起去吧？” “文具店，这里……有吗？” “有！”夏小五扯着这根救命稻草笑道，“班长，那我就和我同学先走了，学校见。” 陈子枫微微皱眉不解，这附近应该只有一个商场才对。 走到下个红绿灯，夏小五才放慢脚步，松了口气，“他没跟上来吧？” “没，不过这人是谁啊，你欠他很多钱？” “比欠钱还惨。”夏小五依旧张望着四周，“我和你说，他这个人，有问题。” “不会吧，这人看上去，很和善啊。” “哎——”夏小五的目光远去，深长地说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夏小五第一次见到小虎牙的时候，也觉得他长得和善来着，可久而久之才发现，有些人外表是小白兔，内心是只大灰狼，还是只记仇记好久的大灰狼。 “对了，你今天也是来图书馆自习的？” “嗯。”繁花扯了扯书包带，“本来是想和戴宇一起回去，下午他有事就先走了。” “哦。”自从上次，夏小五尽量避免再说戴宇的事。 “那你呢，还想要去文具店买笔吗？” 夏小五笑意一深，“不去。” “路口转弯过去那边就有个商场，咱们要不去里面找点东西吃吧？” 夏小五满意点头，“嗯——” 图书馆本就在Z城比较偏的地方，这四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大型的商城。碰上十一节假日这里的人就更多了，东门进去的大厅有人在商演，好像是个大学的工艺助演，她们就多逗留了一会儿。 “这女主持的衣服真好看。”被繁花这么一说，夏小五的目光却是不能移开那个一身红裙的女主持了，虽然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但声音却是干净透彻。 “走吧，惊喜都在四楼呢。”商场的美食城在四楼和五楼两层，五楼都是些港式茶餐厅还有些有名的餐厅，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学生党负担的起的。 四楼有个大型的美食城，各种摊位都有，小到臭豆腐，大到铁板龙虾，反正那股味道一进门就能闻得出。夏小五可是心心念念这里的臭豆腐好久…… “哎呀，我不吃，不吃嘛，这个也太臭了，学长我要吃那边的炸串！”排在他们前头的一个女生撒娇的语气，她却已经馋得不行，这样好吃的臭豆腐，Z城仅此一家呀！ 身旁男生安慰她，“好啦好啦，那我们买好就去买炸串好吗？” “那我不要辣，然后那个，那个，都来一份！” “好，听你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夏小五觉得窒息的味道，确认不是煤气泄漏，反正浑身不自在。 她回头看了眼繁花，繁花的不自在倒是极为主动，大步冲了上去，将那男生直接从队伍里揪了出来。而那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男生，就是戴宇。 “学长，这，这是谁啊？”身旁女生咬着吸管，无辜看着井繁花和她。 繁花大概也冷静了一会儿，语气平淡说，“我们出去说。” 夏小五跟在后面，看来今天的臭豆腐炸串谁也吃不成。 “那个繁花，这是我的一个学妹，你也认识的，就咱们学校高一年级的……” “学姐你好，我是高一年级的纪晓静。”女孩抢先说了，纪晓静，就是那个在人人网有几千关注的纪晓静；就连夏小五他们班男生也时常说起她。 “是啊，纪晓静，你应该认识的吧？”戴宇有些尴尬挠头。 “戴宇。”井繁花的眼神瞟到一旁不知名的地方，“我们完了。”谁也没料到，她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说什么呢？”戴宇一声轻笑，“喂，她是我一个学妹，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的吗？”纪晓静没有回答，看着繁花眨眼，继续咬着吸管。 “你妹，纪晓静是吧？”井繁花双眸忽而亮起，微微抬高嗓门，“你怎么不去问问班上的男生，哪个人会相信和普通学妹一起逛商城的？” 纪晓静站在一边不说话，还是咬着吸管。 “你今天下午说有着急的事，就是和她一起？” “没那么严重，我真是碰巧遇到的她，你别小题大做。”夏小五一直觉得那个叫纪晓静的人是个厉害角色，这边为她吵得不可开交，她却好像能够置身事外。 戴宇将拉着她到一边，“繁花，我们这就是路上碰到，真只是普通学妹。” “我今天不想聊了，你不是说有事吗？那就赶紧走吧。”井繁花的眼睛红肿着，却依旧是笑脸迎着。 “是你让我走的，你可别后悔。”戴宇瞬间没了好脸色。 “繁花，你刚刚不是一直想去看一楼的表演？”小五抓着她的胳膊，温柔拍着，“走吧，不要为一些不重要的人影响了心情。” 戴宇说实话，实在讨厌夏小五这个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在针对他，让他没台阶下。他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她，倒是一旁的纪晓静一句不说站在原地。 “好，走！”繁花笑着拉着她的手，却在转身的那一瞬忽而哭了出来。 夏小五回过头，也是狠狠盯了戴宇一眼，眼神的交互中，她并不占弱势。夏小五并不是在告诫他反省，而是告诉他，繁花不是他可以欺负的人，绝不会有下次。 回过头，井繁花憋着眼泪，脸颊涨得通红，大概就好像那天，在夏小五知道陆浩泽真正喜欢的人的那天一样。很多东西，都会在一瞬间毁灭了，仿佛之前的种种变成笑话，连同自己一个人的白日梦沉入海底。 她想，她能够明白繁花的感受，可这好像又和之前不太一样。 坐在一楼商演的座椅上，繁花抱着自己的外套哭得很凶，大概是因为这里的音乐声最大，所有人都沉浸在音乐的喜乐里，唯独她一个人的悲伤忽而也就不重要了。 “没事，我在呢，你想要揍他，或者整死他，我都帮你。” “小五……”可井繁花只是看着夏小五哭，抽泣，喘不上气，断断续续。 夏小五拍着她的肩，想起阿城给她的糖，塞进了她的手里。 “这，什么，啊……” “糖啊！”夏小五小声和她说，“吃糖就不难过了。” “吃了，吃了，真能不难过了吗？”她哆嗦的模样反倒有些可爱。 “能啊。”夏小五给她抹去脸上的眼泪，“我保证，这颗一定是最甜最甜的糖。” “吃！”繁花倚在她的肩上仍然在发抖，咬着那颗软糖，草莓的味道在她舌尖蔓延看，这种难过的气息和这商演欢快的音乐碰撞。感情，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一首歌，是来自梁静茹的《属于》……” 这个声音，将夏小五从这段感情的揪扯中抽离开，仿佛台上那个人的身影，成了之后几个小时唯一的目标。 我坚持的，都值得坚持吗？ 我所相信的，就是真的吗？ 如果我赶追求，我就敢拥有吗？ 而如果都算了，不要呢…… 第四十五回 短发学姐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嘿，小屁孩们，给我听清楚了，下一个节目就是你们了，注意，待会是从舞台的这里上去，然后从那边下来，都听明白了没有？”齐耳短发总是显得人精神，那个女孩的眼中都是光亮，更是从不低头的骄傲。 “明白！”就看看哪个小朋友敢说不，短发姐姐露出的笑容很甜。 可一转眼，她又拿起对讲，“这边灯光给我调暗一些，待会上去的可都是小孩，千万不要对着他们的眼睛……还有歌舞结束后，由我和男主持来宣布结束，到时候播放那个10.4的MP3，听明白了……” 短发姐姐再转过头，看着两个站在后台前‘无助’的人，“志愿者？有会弄后面的音响设备的吗？”井繁花红着眼摇头。 “你呢？” “会一点。”夏小五看着和学校广播社的那套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她问这个——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后台，那边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虽说来不及和这个姐姐解释，但是能够混进后台，倒是个不错的体验。 “你，会拍照吧？” 井繁花红肿的眼还没消，点头。 “给你！”短发姐姐从身后塞进来一个相机，“到时候所有嘉宾上台，你就站中间给我们拍一张，不，还是拍多一点，这样我可以选一张。明白？” “我？哦，明白。”井繁花愣在原地拿着相机，尽管是一头雾水，她在这里干嘛来着的？ 庆幸的是，夏小五和井繁花都能胜任目前的工作，直到这场商演完美地结束。除了井繁花红着眼，从头到尾还没缓过神来外。 “诶，你们俩！”短发姐姐小跑过来，尽管那是一双五厘米的高跟鞋，“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今天你们也辛苦了？” “不用了，其实……我们是路过的。”两人相视尴尬一笑。 “路过？” “其实我们是来找人的。”夏小五指了指台上正装白衫的男孩，“他是我同学，本来是想来后台等他。就，就没想到……” “啊——”短发姐姐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你不是志愿者，你瞧我这脑袋，刚才忙得连小孩都想直接抓上去算了，真不好意思，你们是来找辰一的？” 夏小五的目光一顿，“嗯，来找李辰一的。” 短发姐姐说着，又一路小跑跑过去扯着李辰一的正装领带过来，“你看看，你看看，追你的小学妹都跑到这里来了，我就说你这个小屁孩肯定有猫腻是不是？” “小，学妹？” 李辰一像是也很惊讶，随后还是温柔浅笑着，“你们是刚刚一直在下面吗？” 夏小五点头，繁花刚还沉浸在失落边缘，看着李辰一的笑容似乎有点缓了过来。 “其实，我是听到你的声音了。”夏小五补了这么一句。 “小妹妹有眼光哦，辰一他的声音是不是特别好听？他以前可超腼腆的，不过声音十分有特色，你说是不是？” 李辰一似乎腼腆地笑了，“老大，你能不能别老翻旧事。” 老大？看着那个短发姐姐的模样，不会又是李辰一的哪个表姐？ “喂喂喂，你都还没和那些小屁孩介绍我呢，就不怕他们误会吗？”这个表姐的性格倒是和陆笑完全不一样，而且她为什么总执着于小屁孩这个词？ 李辰一解释道，“对了夏小五，你在省立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叫做许律？” “许律？以前省立的那个文科大神？”夏小五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孩，难不成，她是许律？传闻中高一全科第一，高二也文科红榜蝉联的学姐。 “什么大神，你们怎么传的那么离谱？”女孩笑道，“小学妹，我以前呢，确实是省立的学生，不过高三那年回老家考试了，现在在Z城大学读大一，你有空可以过来找我玩。” Z城大学？那不是大神是什么？ 夏小五礼貌性一笑，“原来是学姐，可你干嘛要叫她老大？” 二人看了一眼，随后极为默契一笑，“是这样，许律学姐也是上一届樱花广播社的社长，那时候社里的人管她都叫老大。” 社长的社长……这辈分，社，长老？诶，是该这么叫吗？ “对了老大，夏小五也是广播社的。” “我说呢，刚刚她怎么会用后面的设备，原来是同门小师妹，果真是个可爱的人。”许律学姐看她的模样，还真有种姐姐看妹妹的宠溺感。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吃饭的事，怎么样，小五，一起去吃顿饭？” 李辰一却忽而说道，“夏小五她回去晚了，应该不好。” 她注意着李辰一的表情，他眼里竟是温柔，原来这样的眼神也会出现在他那样谨慎的人眼中。可夏小五连自己都忘了，她何尝不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 她忽而有些落空了，那种感觉，仿佛是该明白什么，又拼命找理由去逃避什么。这种感觉也许比井繁花的更糟糕。 和当初知道陆浩泽喜欢井繁花时不大一样，不是一时的愤怒与羞耻，反倒有种开始被自己所感动和说服。 第四十六回 概率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一般的，在条件S下，一定会发生的事件叫做相对于条件S的必然事件，所以必然事件的概率应该是多少……”周扒皮的数学课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打瞌睡，唯独林风，敢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睡得挺香的嘛？”周扒皮教案本一砸，他立刻哆嗦着起身，脸上还有压痕，“站起来听课！”林风身子还是歪歪扭扭，尽管谁都知道午后第一节的数学课有多困。 “我说林风，你也太厉害了，周老板的课也敢睡？”贺晓波躲在校服里玩新买的PSP。 “我就不信了，你不困？” 贺晓波从校服外套里探出个脑袋，“困啊，这不是得刺激一下自己嘛！”然后贺晓波就给他们展示了满胳膊的指甲印，据说都是他自己掐出来的。 “你这，你这也太自残了，有没有不伤害身心健康的法子？”林风刚一说完，面前一瓶绿色的玻璃小瓶出现在他桌上。 “这个，可以提神醒脑。”宋子文放下没多说，自顾自走回了座位。 “还是绿瓶的呢！”贺晓波一脸八卦样，“你和这个，宋……宋什么来着的，很熟呀？” 贺晓波抱着外套坐到他跟前，可林风的眼神却好似在那瓶风油精上停留太久时间了。 “我去，这味道！”贺晓波深吸了一口，“果真是提神醒脑！我奶奶以前就最喜欢用它了，这味道让我想起了蚊子包，夏天，电风扇……” “少废话，给我！”林风抹了点在太阳穴，一个一直以来未解的谜团，仿佛就要解开了。 “我说你最近身上什么味道，太难闻了。”苏珊凑近一嗅，“我知道了，风油精是不是，你一个大男人干嘛上学带着风油精啊，咦……” 林风回过神，笑道，“我这不是提神嘛，对了，你今天还去补习啊？” “是啊，我最近热爱上学习了，不行吗？” “哟，我这辈子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啊——” 苏珊狠狠朝他一推，“求你赶紧结束这一生吧，可别耽误了我的学习了！”说着，苏珊轻快的步伐朝着前面的车站走去。 他推着自行车紧跟后头。 苏珊深吸一口气，看向后头，“林风，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我干什么了我？”他一脸无辜啊。 “算了，告诉你，我就是为陆浩泽去的，这样行了吧？” 车轱辘一下停止，这并不是个一个静止的画面，但画面里的男生眼眸像是陷入一滩泉水之中，仿佛最初的笑容都在那不经意的蹙眉之中，悄然不见。 “你该，你该不会本来又不知道吧？” “不知道啊，我就是和你顺路，往这条路走的。”林风笑容微微扭曲，一跨坐上了车，“我说苏苏，有时候呢不要把男生逼得太狠，否则男生会以为，你要吃了他！” “林风！你……”他依旧招牌式的痞笑，蹬着自行车一瞬消失在街尾。 概率，你觉得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概率会有多少？五五开，还是一半一半？ 人们很喜欢将这种结果寄托在一件小小的赌博上，例如望着马路尽头开来的公交车，倘若是11路，那就是喜欢；倘若不是，那就是一半一半。 “小五，快点出来，你素芬阿姨来了！” “来了！”夏小五穿着一件暖色卫衣，尽管房间里因为早冬而令人感到凉意。 她盘坐在床上，物理书上是她画的五颜六色的笔记，她又拿起一支绿色的笔继续划。 “你这书上的都是什么？”洛怀城感慨，自愧不如这满满笔记的物理书，可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是，物理书，为什么要做笔记？ “那你把你的书给我看看！”夏小五翻看过一遍阿城的书，轻出一口气，果真还是，什么都没有啊，和之前一样，最多只是几个公式下那种漫不经心的横线。 如果能够笔记能算分，夏小五估计能上红榜。 “……通电导线在磁场受到的力叫做安培力，嗯，小五，这个下面不是有一模一样的原话吗？”他看着夏小五的眼神，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随后立即识趣闭嘴。 夏小五凑近了一点，看着阿城那双单纯的眼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男生一般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女生？”洛怀城皱了皱眉，摇头，“不知道。” “不会吧洛怀城，你不喜欢女生啊？” 洛怀城吃得半个橘子差点被呛着，“咳咳咳咳，不，不是——” “那我换句话问好了，你喜欢陆笑学姐吗？” 洛怀城摇头，“不喜欢。” “嗯——苏珊？” 洛怀城接着摇头，“不喜欢。” “那，繁花呢？” 洛怀城摇地都快成脑震荡，“不喜欢。” “难不成，你喜欢纪晓静那样的？” “纪晓静——”洛怀城的目光似乎有了变化，“是你的哪个朋友吗？”晕，她怎么会想到问阿城这个问题，他这种乖乖孩会有什么想法。 夏小五安心喝了一口水，“罢了罢了，那你知道许律吗？” “许律？”洛怀城的目光温和起来，“这个，知道。” “哦？好好说说——”这目光，为什么觉得夏小五的这个目光又有些可怕呢？ “她是比我们高一届的学姐，许律。” “然后呢？” 洛怀城呆呆摇头，“没有然后了。” “怎么会没有然后？你都记得人家的名字！” 洛怀城解释道，“之前在校榜上总能看见她的名字，所以你说起，就有点印象。” “这么说，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应该是文科班的第一或者第二的样子，班上的人也时常说起她。” “说她什么？”好看，漂亮，文科女神？ “大多都说她，说她奇葩。” “奇……葩？”夏小五确认没有听错这两个字，“是许律学姐诶，你确定没记错？” 洛怀城无辜地点头，“嗯，她好像平时挂着一张脸，做事又独断独行，很少和别人交谈，反正她的同学都不大喜欢她。” 不可能吧，难不成李辰一那么和别人不一样，就喜欢这样，很凶且独断独行的样子吗？这件事的概率估计连0.001都到不了，属于不可能事件。 第四十七回 盗窃案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喂喂喂，听说了吗，最近Z城的治安不好，这几天新闻曝光了好几起盗窃案。据说那些小偷身上还是带刀的！”陈东东说着不禁抖了抖身子。 “好了，大家把书都放进去，这节课连着下课时间考一张卷子。” “啊~”漫长而又无助的哀嚎，“周老师，下节课是体育课，今天要跑八百……” “那怎么了，你可以提前交卷啊？好了，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什么时候开始。”周扒皮真是个狠人，连带着眼保健操和下课十分钟不说，一个小时要做完一个半小时的卷子。 脑细胞阵亡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浓郁，且头疼。 …… “珊！”夏小五从教室里走出忍不住摊在了苏珊身上，“我来了。” “你怎么这么晚，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走，用跑的！”果真，还没开始八百米热身，就已经尝到了这四百米的冲刺，真是一条漫长的甬道。 “喂，你们听说了吗，前不久八中有个学生被人抢了，歹徒还是带刀的。” “我怎么听着九中也有？” “不对吧，分明是一个老师被抢了……” 舆论的恐慌，让这个盗窃团伙的“辉煌历史”有了各种版本。但夏小五是完全不相信的，毕竟她总是能幻想出那些开着机车，鸣着警铃，然后还会说着一口港普的警察。 “喂，安，你们班，是不是出事了？”教室门口慌乱如一锅粥，就连教务处的李春辉也赶了过来，陆续来的还有德育处的、年级办的。 这件大事，算得上省立的一件大事了。谁也想不到，那个臭名昭著的盗窃团伙今天竟然偷偷溜进了省立。猖狂至极，简直是不把学校的保安系统放在眼里。 “你们钱丢了吗，我五十都丢了——”陈东东着急查看着抽屉，“手机，我的手机呢？” “别吵了，我的钱也丢了。”陆由生气坐着，看着被翻得一地的东西，“这些人脑子有病吧，偷东西就偷东西，干嘛要把别人的东西弄乱！我好不容易整理起来的！” 他这逻辑……好像有点歪了。 满地，除了书，都是杂物，罪犯几乎把所有人的包翻了个遍。 陈子枫整理着地上的书，突然，突然发现一个东西，这东西就有点……他看着四周，从书洒落的方向看，应该是她的。 可，怎么给她？ “夏雅安。”在这个全班都快要奔溃的时候，这个人又在眼前晃荡。 夏小五正庆幸着今天没有带手机来，不算损失惨重，“怎么了？” “这个是不是你的？”落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方方正正还带着些可爱花纹的……的卫生巾，这人，这人该不会是魔鬼吧？ “你！”她一把夺过，“你怎么知道——”脸飞速红了，怎么小偷连这个东西都给翻了出来，也太太变态了，不过他还帮她捡回来，更变态。 “诶，枫叔，你少了什么没？”贺晓波凑了过来，她连忙将东西一收。 “大概少了五十。” “你手机呢，手机被偷了没？”贺晓波这语气更像是想它被偷了的。 “我不带手机来学校的。” “切，无趣，你这人！”贺晓波看到夏雅安这里，“雅安，你丢什么了？” “差不多二十多吧，不过就是连带着钱包一起不见了。” “嘿，那你们都没我厉害了！”贺晓波站在后门，双手一敞，“当当当当，看，我连书包都没了呢！” 别误会，这个盗窃团伙并没有偷书的癖好，相反的，是十分友善地把贺晓波所有的书和作业本都留了下来。 从学校大门的监控显示，这个人却是是背着贺晓波的书包离开的，当然这也包括，书包里大大小小的赃物。 这件事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经过了学校保安系统的排查，加上Z城公安机关的配合，还是没能抓住这一个盗窃团伙。于是校长只能在周一晨会的时候，又讲了一遍校园安全。 “我再三强调过，这个手机不要带到学校里来！教学楼的一楼就有电话，你们可以刷卡校园通直接拨号给你们的家长，下周，各班班主任都注意了，要对班里带手机的人进行严格的检查……” 盗窃团伙不仅带来了经济损失更是重重的一击精神打击，尤其是最最最倒霉的五班，整个班被盗后，还需要写书面反省。 就连八班也被殃及池鱼，苏珊刚买的全键手机啊，还没捂热，就被老班查收了。 她多少有些郁闷，无意间看见陆浩泽走过，“你等等！” “有事？”手里的热水冒着气，在腾空后消失不见。 她交换着双脚问，“我手机被没收了，放学后，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补课班啊？”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陆浩泽摇头，“我也没带手机。” “不是！”校服的衣角被这个小女生抓得死死的，到底哪来这么多的力气。女生绯红的脸似是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我，我没有手机，就没有安全感。” 陆浩泽被拽的不好意思，在这公共开水房实在有点别扭，“那，那就一起吧。”小女生的神色立刻小雨转晴，自顾自拿着杯子一蹦一跳离开。 苏珊的这点小心思，不管是谁都看得明白，更不用说聪明的陆浩泽。 “你听说了吗，雅安他们班一共被偷了一千多外加十多部手机，现在还没找到真凶呢。”心情大好的苏珊站在他面前，又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是罪犯。” “差不多啦！”她脚步轻盈，这些天自行车在车库里积灰，只想要陪他一起坐公交，“对了，我们离补课班有几站路？” 滴！学生卡。 “五站，你坐这儿吧？” 苏珊看了眼是照顾专座，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陪你站着好了……”话还没说完，司机一个急刹车，苏珊愣是从车尾一下冲到了前面。 令人没想到的是，陆浩泽这家伙竟然在关键时候给躲开了，是的，直线轨迹，一下！就撞到了车前边的杆子上。 苏珊听得清楚，是脑瓜与铁棍‘乓’的清脆一声。 “你怎样，没事吧？” “没事。”她咬牙切齿，刚刚陆浩泽竟然想也没想直接躲开了，忍着气说道，“我看，我还是坐着吧。” 沿路的五站路，他都站在这个位置前，望着窗外过路的风景，外头的天一点点暗了下来。街上的灯光下，她是第一次发觉这个男生那么好看，由其还是又高又好看。 尽管第一次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好看。 “喂，下车了。” 苏珊跟在那个身影后面，生怕太近他会讨厌，太远又会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将这距离控制在这三步之内。 “陆浩泽，今天咱们上什么内容啊，还是复习几何概型吗？” 他忽而回过身，看着她，“我们今天上的，是物理。” “啊？物理！完了……我今天带的是数学书啊。你怎么都不提醒我！”苏珊尴尬地扯着自己的书包带，好似看见前面那个人微微的笑意。 她收起包，走进一步，“你刚刚是不是在笑我？” 男孩脸上露出舒服的笑意，好似他很久没有这样单纯地笑了，“没有。” “哈，你明明就是，现在还是！”苏珊凑近了一步距离，“你是笑我傻，笑我笨？还是——单纯觉得我，有些可爱？” 苏珊咬着唇，双颊两个可爱的酒窝陷进，双手托腮。 那个男孩的笑容凝住，因为女孩的性格，好像一个人，那个曾经也给过这样温暖笑容的人，也许是因为这个，他第一次开始注意这个女孩。 第四十八回 文件4M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今年过年，是和妈妈回到乡下的外婆家过年，在夏小五的眼里，除了收压岁钱，其余过年的形式毫无意义，例如现在这个不知道哪门亲戚的串门，还有一个小孩。 “姐姐，姐姐，我们来玩过家家吧，我们开一家冰淇淋店……”她毫无兴致地被这小孩东扯西拉，喝下一杯空气茶后，才发觉自己好像早就对这样幼稚的游戏反感。 “姐姐，你去哪儿？”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眨着眼无辜看着她。 “姐姐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要吃什么？” “巧克力，巧克力！”小女孩兴奋地说道。 “好。”她下楼，发现大厅里是烟雾缭绕，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舅舅们在底下抽烟，有的站在院子里聊天，小五爸也站在那里。 “你怎么下来了？”小五妈拿着锅铲和盐，“快上去陪你妹妹，别过来捣乱。”她从坚果盆里挑了两颗巧克力上楼。 “姐姐，这是你的手机吗？”一眼就落在那小祖宗的手里，她包里的手机！ “你别动，快给我！” “姐姐，你手机里有游戏吗，我想玩游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竟然都知道强取豪夺了。 “小孩子，不能玩手机的！”夏小五一把夺了过来，眼看着那委屈的小眼神像是要哭出来，“给你吃这个，巧克力，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我不要，我就要玩手机！就要！”孩子大声哭了起来，声音大的像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委屈与愤怒。而果不其然，不出一分钟所有的大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舅妈揪着那孩子的衣服，“让你不要动姐姐的东西，这么不听话是不是！”一下子，孩子哭得更惨，所有人的目光都好似有种夏小五很不懂事的样子。 “没事没事，你也别骂孩子嘛！让她这么小的孩子待在房间里，本来就闷得慌。”小五爸出来打圆场，“这样，小五，你就把手机给妹妹玩一会儿，听话！”他怎么不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玩？ 夏小五憋着嘴，看着四周的亲戚审视她的模样，怎么倒成了她的不是了。年纪小，就可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顾？她不服气。 可终究，在小五妈的强取之下，那个小女孩还是如愿以偿。 她趴在床上看着那小恶魔，心中依旧万般不爽，“你不要乱动我里面的东西，我手机里面没有游戏的。”我的手机大多用来聊天，查资料。 “小舅妈说了，我都可以玩的。”小女孩立即暴露本色，得意的眼神似乎是仗着自己的小小年纪，“姐姐，这个星辰唯一是谁？” “我说了不要动我里面的东西，给我拿过来！” “就不！”小女孩撅着嘴，“姐姐，这个人是姐姐的老公吧？” “我……”她瞬间涨红了脸，看着她这张单纯的小脸，“那是我的同学，我说你小小年纪学的什么，谁整天和你说老公老公的？” “幼儿园啊，姐姐你害羞什么，我也有老公，他名字叫阿哲，是我们小花班最好看的男生。”这丫头，该说她童言无忌好，还是人小鬼大？ “你，你把手机给我，姐姐待会就给你看动画片。”她试图妥协。 “可你不是说这个电视机坏了吗？”小丫头机灵，“吼，姐姐你又骗我！” 不管如何，夏小五好不容易骗回了手机，才发现这丫头方才乱按了一通全部都给发了出去，内容还是：母猪生产时的三个秘密…… 啊，这可是发给李辰一的第一个消息啊！ 消息声，星辰唯一：母猪的……什么秘密？ 小五啊小五：不好意思学长！刚刚是我表妹乱打的，您就当没发生过。 星辰唯一：好的。 小五啊小五：学长，新年快乐！ 星辰唯一：新年快乐，小五。 她趴在床上来回地打滚，小女孩在一旁看得傻眼，姐姐好似要比电视里的更有意思，竟然看着手机傻笑和打滚。 “姐姐，你老公发你什么了？” 她坐起身子，纠正道，“都说了不是老公，我说了几遍你才记得？” “诶，你可不要骗小孩子了。”那小女孩说的有理有据，“如果真的只是姐姐的普通同学，那你脸红什么？会因为一个普通同学，这么开心么？” 哦……不是，现在这小孩也知道太多了吧！ 夏小五干脆躲到了被窝里看着手机，回些什么好呢？可以展开话题，又不会太突兀的……对了！ 紧接着，小女孩又看见自家着了魔的姐姐在书包里翻了半天，竟然翻出了一本物理书。 小五啊小五：学长，我有一个物理问题，你现在有空吗？ 星辰唯一：只要不是母猪生产的问题，其他都行。 她尴尬得发烫，随即翻开了课本的一页，内容是是测定电源电动势和内电阻。 小五啊小五：书上那个测电动势和电阻的实验，我看不明白。 星辰唯一：应该是电源的内电阻。 内电阻？这有区别？对了，这节是讲什么内容来着？她得先看仔细，不然就穿帮了。 过了十分钟，她看了一眼手机，二十分钟，又一次，二十五分钟，她干脆盯着那个手机了，他该不会是有事出去了。状态显示忙碌，或许真有事离开了，夏小五有些丧气地陪着表妹看动画片。 随着一只几百集没吃到羊肉的狼，又飞上了天，这一集总算又结束了。 “小五！带着妹妹，下来吃饭啦！”在老家就是这点好，楼下只要喊一声，几乎整间房子的人都能听得见。 她走前，又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哟，小五现在是上了高中吧！”桌上，一堆亲戚的家长里短。 “都高二了，再过一年可就要高考了。”小五妈站着夹菜。 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婶婶，似是对我很着急，“有没有找家教，高三这年最关键了，要是不在课后努力努力，怎么赶得上别人！” 小五妈像是找到了话匣子凑过头问，“这家教怎么找？找辅导机构呢，还是上门那种？” “你这可就问对人了，我家这娃，以前也不爱学习啊，这不是找了个家教，她现在就待在家里学习。” …… 星辰唯一：文件（4M） 夏小五从座椅上立刻站起。 “小五，你婶婶还在讲话呢……”小五妈立刻一个眼神过去。 “妈，我有点事要上楼一趟。”她看了眼婶婶不耐烦的眼神道，“婶婶，我有点事，你们慢慢吃！” “姐姐，我也要和姐姐一起上去！” “不行！”她看着那个萝卜头，“我……我刚想到一道题的做题思路，姐姐待会陪你玩。” 既然是学习，自然没有任何一个亲戚会来阻挠。甚至感慨夏小五这般废寝忘食的学习积极性，值得所有孩子学习。 可这是什么？一个文件，这么大，剩下的流量估计也不够，会不会是诈骗的，李辰一，难不成被盗号了？ 想来谨慎的夏小五，于是决定先冲它个10M的流量看看。 打开文件，竟然是个视频。视频比较模糊，但是在夏小五这个小屏的手机上还是看得清晰，是课本那个实验的视频？ 星辰唯一：我在家里，找到了之前我做实验的器材，把过程和讲解都录在里面。你能看得懂这个，那这类的题目都没有问题。 她坐在窗口通风的地方，才显得她的脸，并没有那么红。 一点点的庆幸，只是因为一点点的用心而已。 第四十九回 年味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这几天，夏小五几乎每天都用不同的理由问物理问题，只要能够和李辰一说上话，就已经是特别开心的事了。就算以前看着头疼的物理，她现在也能笑出声。 距离，总是在一些特别的事情之后，被拉近。 直到一天，李辰一主动来了信息，问她，能不能元宵前陪他去一趟年货市场。因为陆笑和麦朗秋出去玩了，家里买年货的任务就全给他一个人了。 她的答案，当然是，能，可以，必须去！ “李辰一！”年后Z城的路况又开始糟糕起来，夏小五兴奋朝着他招手，躲过来回的车辆，走到他面前。 今天的一身白色羽绒服将她包的鼓鼓的；其实夏小五是想穿那身新买的牛仔外套，只可惜Z城的冬天还没过去。 “所以说，学姐和那个Z城大的学长，还有联系？” “嗯，说是去Z城旁边的古镇完一天。”想起当时陆笑学姐说起那个麦朗秋的模样，是满眼的崇拜与向往，而她也是遇到一个人便会用劲追的性子。 沿途路过了一家炒货铺，李辰一蹲下身子指着几个，“这个来一斤，还有那个来半斤就够了。”他不像是没有生活经验的人，向来他做事稳重，从她见到的第一次就发觉了，反观夏小五，还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李辰一转过头，两只拳头递到她面前，“你想要哪个，椒盐还是奶香？” “啊？” 李辰一嘴角微微一勾，“你选一个，尝尝哪个好吃，咱们就买哪个。”女孩愣愣地指了一只手，尝了一下，是椒盐，浓郁的椒盐味。 于是，又买了一袋椒盐的。 “学长……要不，我帮你拿一些？”她跟在李辰一的身后，更像一个跟班，李辰一也不让她帮忙提着，就一个人大包小包走在前面。 “夏小五，你应该很喜欢物理吧？” “啊？”她愣了一下，是什么让李辰一产生这种错觉的？ 他放下了那些大包小包，从自己的黑色背包中拿出一个袋子，“那，给你这个。” 袋子上的褶皱被他抚平，女孩朝里头惊喜看着。 她脸上微微露出笑容，随后问，“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父母都是大学里的教授，所以从小家里，左边房间是一个化学实验室，右边书房是一个物理实验室。”李辰一说着微微低着头看她，“所以说，能够变出这些，应该不难。” 他的声音好听，在这嘈杂的市场里依旧极具分辨率。 “可你自己不用吗？要不还是等你高考结束后，我再来拿。”夏小五没有接，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这些实验器材该怎么用。 “给你，你就拿着。”李辰一加快脚步，“我很快，就要参加Z城大的自主招生。” 对了，一着急就忘了，高三各大学校自主招生马上就要开始。 “什么时候？” “4月份。” “哦。”脚步随着路口的红绿灯放慢，李辰一说要请她去路口那家咖啡馆坐坐。 这家咖啡馆装修雅致，日式的榻榻米在那时候的街上很少见。夏小五从来不喝咖啡，看着店里的招牌美式发呆，一个服务员从后头走来。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服务员的声音耳熟，再一看，竟是上回的那个许律。 “辰一？”许律眼睛一亮，在注意他身旁那女孩，“你，你还真带来了？” 女孩疑惑看着他俩，她开始相信，这并不是偶遇。 咖啡在这冬日能够暖暖身子，李辰一为她加了几块糖，又舀了几勺子的奶，“这个咖啡有些苦，这样应该最好喝。” 许律审视着两个人，托腮看着她，“就是她啊，上回你说的那个女孩？” “什么？” 许律连忙释然笑道，“就是上回，这小屁孩碰巧发现我在这里打工。我就调侃他，说他要是带着女孩来这里喝咖啡，我就请客。想不到是你，上回我们见过面的。” “嗯。”余光落在那个少年的身上，他的脸颊微微粉色，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起这件事。 “可不是我非要你请的，你自己说的话，可要兑现。” 许律灿然一笑，“是啊是啊，我心甘情愿请客的行吧！嗯，小学妹，还想吃什么，来点蛋糕怎么样？” 夏小五看了一眼他，似是让她随意点就行，“好，谢谢学姐。” 三个人，坐在街角的咖啡厅，喝起来下午茶。 “上回你说，你要参加Z城大的自主招生，是下下个月吗？” “嗯，大概在四月份，去年暑假的时候有参加过他们的夏令营，考试的真题我也刷过一些。就是自主招考的题目题型多变，不知道怎么复习。” “其实，自主招考大部分是考验你的真实水平，题型大部分和高考的不一样。我那里有一些推荐的书目，到时候发给你……”两个人像是相谈甚欢，夏小五坐在一边顾着喝咖啡一下就见了底。 “你看看你，学习的事什么时候不能问，今天带着小学妹来，好歹顾着人家点！” “不，没事，不用。”夏小五连忙摇手，捧着那杯见底的咖啡道，“我虽然听不懂，但好像挺高端的。”二人听着笑了。 许律站起身子，轻声问她，“这样，姐姐再给你泡一杯更好喝的，不给他喝哦！” 说实在的，洛怀城说得那些谣言，她一点也不信，许律学姐，分明是一个十分热情的人。 “夏小五。” “在！”她条件反应回过头。 “谢谢你，今天能陪我来。”李辰一给她道谢，是在谢谢她今天陪他买年货，还是在这里喝咖啡？可分明，年货是他自己选的，咖啡是许律学姐请他们的。 “来了来了，这可是我在这里做了那么久，最喜欢的一种咖啡了。小学妹，尝一尝！” “你少喝一点，不用都喝完，不然晚上会睡不着的。”李辰一在一旁提醒。 可她还是坐在一边喝了两杯，对向来不喝咖啡的夏小五，那天晚上失了眠。看着书桌上那些整齐的实验器材，还有那本物理课本，忽然之间有些彷徨失措。 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要走那条路，为什么要走进那家咖啡馆？ …… 高三年级的竞赛班就安排在了五班旁边的空教室里，一到中午，高三的学长学姐就统一左手抱书排队上来，场面十分壮观，谁都想看看那几个高三的风云人物。 他们一个个都像是自带BGM的主角，而其余的过路人像是群演。 “看到没有，洛怀城，上回周扒皮出的卷子被他发现有错，不知道多牛！”武小千坐在她身边犯花痴，“雅安你说，要是我有那么好的脑子，是不是就能考上Z城大了？” Z城大，几乎是每个省立学子的梦想。 阿城经过他们窗户的时候，朝她招了招手。这可把五班的人给激动坏了，高三的洛怀城正在和他们班招手！ “雅安你看到没，洛怀城在朝我们招手诶！”武小千靠着墙，“他好像一直这样呆呆的，特别像一个吉祥物，好可爱啊。” “比你那谁还可爱嘛？” 武小千红了脸，“你，你又来，我都说了，我和他就是同学。当然是洛怀城可爱呀！” “他是我发小。” “啊？”武小千惊讶地摇头，“你说洛怀城？” “嗯。”果真说起阿城，所有人都是羡慕的。 紧接着，又来了人，也是整个高三的风云人物，自然现在全校都知道他们是姐弟了。李辰一看向了教室里，注意到了她的位置，那眼神就与这春日里的雨水一样，尽管只是一点，却好似触及了心中每个地方。 “雅安你看到没，那个，那个上回的李辰一，你说，他和我们班的谁打招呼呢？分明是在注意着谁，你说会是谁？” “他是我们社的社长，还有陆笑学姐，也是我们社的。” “啊！”武小千再次幽怨地一声长叹，“不是吧？” “你该不会是觉得他可爱了？” “单纯觉得李辰一学长太完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呀。”武小千感叹的埋着头，“雅安，你不厚道，你认识他俩，都不告诉我。” “什么跟什么呀！”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思绪像是初春的萌芽一点点露出尖来。 从那以后的每天中午，高三竞赛班都在旁边教室，每每经过五班的教室都能引来一阵骚动，可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那个女孩每次都在等待那短短一秒的对视。 第五十回 宋子文的信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高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了，尤其是高三年级的誓师大会，殃及池鱼整个高二也变得紧张起来。这几天刚好有月考，整个教室的气氛就又陷入死寂。 可一件事，打乱了一切。 起因，是一份信，从宋子文抽屉里掉出的一份信。 “东东，写了些什么？”陆由凑过头去，“该不会是情书吧？” “哇靠！情书情书！”陈东东一脸兴奋地说道，“咳咳咳……F同学，其实，我一直很想和你说一个秘密。但这个秘密说出之后，你可能就再也不会联系我了……” 信被夏小五一把夺了过来，“你们这样未经允许拆别人的信，还有道德吗？” 陈东东眼睛一瞟，“我是好心，帮她捡起来，我不看看，怎么知道是谁的？” “就是。”陆由眼睛一眯，“咱们复习那么无趣，同学们也就想要找点乐子，再说了当事人不说话，你这么较真干嘛？” “道歉。”身后一个人微弱的声音，宋子文的脸色微红，她再次说道，“给我道歉。” 气氛从紧张变成了尴尬，整个教室的人都不敢插话，陈东东和陆由更是难堪。 “宋子文，我就是好心帮你捡起来，谁知道你里面写的是这个……”陈东东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因为面对着的那双眼红胀着，似是要掐出水来。 她也是头一回见到，宋子文生气，这一年多来，她很少说话。 信？倒是想起高一那会儿，宋子文确实很紧张的那封信。 “我说东东也不是故意的，咱们都是同学，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陆由在一旁说，众人也都是一副大事化小的姿态。 “我就是想要一句道歉，有那么难吗？”宋子文的孤军奋战，已然不起作用。 “陈东东，你就不能说一句对不起吗？” “陈东东，你是应该道歉的。”夏小五回头，什么时候小虎牙也一直站在后面。 班长开了口，陈东东也无奈，“好了，对不起了，我下次不会了，这样行吧。” 气氛终于缓和了些，但宋子文死死攥着那封信。听他们说，这是一份告白信，那会是写给谁，反正，肯定不是省立里面的人吧。 “我说林风，你这球打得也太好了，都快赶上枫叔了。”贺晓波转着球，从一块湿漉的底上跳了过去，“哪天咱有空，和八班打球去！” “八班？”林风眉间一簇，“可以啊！” “就你爽快！”贺晓波眉目一转看着里头的庆幸不大对，后退几步，“你说，咱班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林风勾着他的胳膊，“走吧，下节那可是周老板的课！” …… 初春的回南天，南方人都不喜欢的日子。内衣总是脏的没洗，洗的不干的，尤其是这天气，总是灰茫茫一片，真正的不见天日。 “安，你说，咱们这天什么时候能晴啊？” 她伸手接了一滴雨，似是不大收了伞，“下雨天有什么不好的，体育课不用跑步，我就挺喜欢下雨。” 苏珊转着伞摇头道，“当然不好啦，我现在每天晚上都有补习，坐公车去我这鞋子总是进水，就好像——泡涨了的猪蹄。” “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夏小五笑声朗然，“我说这补习还不是你自找没趣，咱班周老板介绍的课，多无聊。你还把语数外物化生全报了一遍，你，是不是缺心眼？” “我又不知道，他，报了哪几门，你可不知道，我妈知道我要上补习班，有多开心，以为自家女儿对学习开窍了呢！”苏珊拨动额间的刘海，“就像我这样，兼顾着学习和男神的才是最聪明的！” “可聪明死你了！”夏小五手指轻轻戳着她那额头，余光中看着身后下的人，轻快的脚步从后面走来，再回头一瞧，是林风。 “苏苏！”林风这架势该不会是在雨里打完了球，甩着头发上的水珠。 苏珊嫌弃地躲到半米外，“你这干嘛，掉河里啦？” “苏苏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刚才和八班打了一场友谊赛，突然下了那么大雨……” “八班？”林风的话还没说完，她立刻想到了什么，紧张问，“陆浩泽呢，他也去了？” “是啊，他们班他不去怎么行……”林风话还没说完，一眨眼苏珊已经没了踪影，眼神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落下，却还是那副姿态看着夏小五，“对了，咱班气氛今天怎这么奇怪？贺哥去问了，好像和宋子文有关？” “嗯。”她蹲下身开车锁，“陈东东偷看了子文的信。” “陈东东？”林风蹙了蹙眉，“那，那具体是一封怎样的信？” 夏小五站起身子看着他，“你该不会也和陈东东那么无聊？我只知道，子文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我劝你还是少凑热闹……” 她坐在车上，将雨披整理好，看着今天的天气好像是微雨。 只是回过头，总觉得林风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大概，还是因为苏珊的事吧。 夏小五骑车的姿势尤其潇洒，女生骑山地车本就是件很酷的事。 路口，她从车上一个跃身下来，小步走到前面的人身边。 “李辰一？”她又叫回了这个名字，满面是与这绵绵细雨格格不入的笑。 李辰一倒是很惊讶地看着她，“你，骑车回去的吗？” “嗯，我家比较远，你是住在学校附近吗？” 李辰一指了指街角楼上的居民房，“高三了，我妈就给我租了一间房子。” “这样。”她推着车，跟着他走过这个路口，只有余光轻轻掠过他的头发，应该是橙色的校服，让她觉得此时如正午阳光般的温暖。 雨，又一点点下了起来，少年的脚步更快了一点。 他们，躲在屋檐下，听着雨声，由小变大，急促地在地上跳跃。 “看来这天气，需要等雨停了。现在几点了？” 夏小五低头看了眼手表，“五点十五了。”他的样子好似很着急，还是头一回见过他这样着急动容的表情。 夏小五从包里翻了一阵子，“我这里有把伞，你要不要先拿去？” “那你怎么办？” “反正我也是骑车，穿着雨衣就好了。” 李辰一这回倒像真有什么急事，谢过拿伞，匆匆走了。她心中多少也是欣慰，却谈不上这种欣慰是为了什么。 或许只是内心再一次被自己感动了。 这场雨，下得有些预料之外，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好转。 她还是决定，先回家，不等了。 雨天，她披着雨衣，护着胸口的书包，雨水顺着睫毛落到眼睛里难受。 第二天，夏小五却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第五十一回 小病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人体眼睛上下眼睑处的一处薄膜，一旦发生炎症，会出现极度的不适感，人们称之为结膜炎。 难以置信的是，得了结膜炎的夏小五还能单只眼骑车来上学，大侠果真好身手。 “雅安，你现在这样特别像加勒比海盗。”武小千用纸巾给她绑了一个造型，“我说真的……你这样完全可以和周老板请假回家，待着也不是办法。” 她趴在桌子上，声音是万般无奈，“算了，我还能坚持一下。下节什么课？” “我忘了！丽丽姐的英语课啊！”武小千从座位里翻出书，“昨天是不是让我们预习下Unit 2？”她一个激灵，坚强从书桌里掏出课本来。 虽然只剩一只眼，但还不能停止学习，如此身残志坚的事迹，一定要被写进感动省立一百件事里才行！ 姜丽丽的英文课还是一如既往的紧张，随即抽学号回答问题，是姜丽丽最喜欢的。自然丽丽姐长得好看，班上女生都喜欢她，也就渐渐忘了这变态的抽答。 “夏雅安，接着第三段。”高跟鞋在地上摩擦，丽丽姐从讲台走了下来。 夏雅安站起身子，额头上还绑着一块白色的纸条，一只眼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睁不开眼了。众人看见，忍不住笑武小千给折腾的这个造型。 “你这弄得什么东西？”姜丽丽微微蹙眉。 “老师，雅安今天眼睛不舒服，生病了！”武小千倒是好心解释道。 姜丽丽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班长呢？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一路上，夏小五完全是个瞎子，眼睛里是一股子难受的，一睁眼就会有灼烧感。 “你这样，今天作业看来没法写了。” 都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担心作业？她都可能要成为一个瞎子了！ “……班长，你就扶着我下去吧！”语气好无奈，她发誓，要不是因为不想闭眼摔死，绝对不会让陈子枫陪着她去。 手搭在小虎牙的肩，好似有些难以控制地乱动，就干脆被他一把搀着胳膊。他们俩，像极了少先队员扶小老太太过马路…… 好在上课时的楼梯间，没有人。 “你知道医务室在哪里吗？”他有些尴尬地转过头问道。 夏小五指了指东侧，无奈道，“那边。” 好不容易等到医务室躺下，陈子枫还不愿放过她，“你不用担心，回去，抄我笔记。” 夏小五努力笑着，她真的一点没有担心过，“谢谢班长，你就先回班吧，我一个可以的。” 医务室的老师也没忍住笑，“好了同学，出去的时候，顺带把门关上。” 她躺在冰冷的问诊床上，双手不自觉地贴在裤边。上一回看医生，还是小学的时候吃坏肚子，愣是打了两天的点滴才好。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莫名让人觉得紧张。 她的眼睛，不会是要瞎了吧……心跳在嗓子眼徘徊。 “同学，来展开眼。”眼前迷迷糊糊间有道明黄色的光。 “我……我睁不开。”她无奈又可怜，反倒有些可爱来着。 “你这是结膜炎，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以后啊，不要总用手去揉眼睛，听到没？”遵从医嘱，是每一个病患该做的，夏小五只想别那么疼了。 “医生，那我会瞎了吗？” 医生给她的眼睛滴了一滴药，“放心，我保证让你下午正常上课去。” “下午？”虽然没瞎很好，但这突如其来的病假也太短暂了。 这一场小病实在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除了堆积的作业，陈子枫硬塞给她，让她必须认真看完的笔记外，其余就什么也没有了。 回到家，仍旧还是摆脱不了作业的命运。 毕竟高中生的生活每分每秒都是珍贵的。 她坐在书桌前，又是晚上11点了，困意和倔强打架。 MP4里Z城的午夜广播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和李辰一很像。 “……一杯冒着热气的水，一颗透着清凉的薄荷糖，午夜时光，有我们陪伴在你的身边。忘记一天的烦恼，听着一首轻松的歌曲，入眠吧……” 在这温和的旋律里，夏小五一个激灵醒来，桌上的一滩口水——我去，又睡着了！？ …… 高三模考的红榜总是挂在学校的宣传栏内，文理分科后的几个大名，几乎每次都差不多，理科中李辰一和洛怀城都在五名前后。 高三的教学楼外都是那种醒目的标语：提高一分干掉千人之类。 武小千感慨，“雅安，你说我们得学得多努力才能挤上红榜呢？” “这可不是努力能做到的。”林风来大煞风景，“回炉重造还有点可能！” “林风！” 其实林风说的不错，高中的学习，和以往那九年不大一样。努力，不再是一个充分必要条件。相反天赋，成了高考化学反应式上的关键条件。 很多人开始明白，那个曾经优秀的自己，在这场独木桥游戏中，也只是九牛一毛。 “辰一，这里！”陆笑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力。 远处那个少年走来，眼神掠过这里，微微朝她点头一笑。 “这可是你们自主招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了。”陆笑抱着手臂，侧过脑袋看着他，“我表弟果真是一表人才，又是年级前五……” “表姐你还是顾好你自己。”李辰一依旧是冷淡一回，然后和她说道，“我下礼拜就要去参加Z城大的自主招考了，上回说的那个。” “自主招考？”夏小五眼睛一亮，“那，那祝学长一路顺风。”一，一路顺风……武小千眼睛一挤，还能，这样祝福的么。 “小五！”远处一个男生朝她招手，就和当初那个被误认为吉祥物的他一模一样。 “洛，洛怀城吗？”武小千扯着她的衣角，小声问。 “你不是才去的办公室，怎么又过来了？”李辰一问。 他也只是微微弯着唇，笑意十分纯，“已经没事了，老远看到这里比较热闹。” “对了阿城，四月份你也要去Z城大参加自主招考吗？” “嗯。”洛怀城点头像颗萝卜菜，武小千一旁直呼好呆，好呆，却被夏小五一个眼神又憋了回去。 自从上了高二，他们就不在同一幢教学楼，不再是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距离。 洛怀城平日里也就是忙些竞赛的事情，今天，班主任又找他聊天了。因为在高考面前，他必须选择是参加高考，还是以优异的简历去申请国外的名校。 “洛怀城，还是希望你能再想想，老师也不是要不参与你的选择，但你得和你家里人商量一下。毕竟，你妈妈应该是希望你能够出国深造。” “我决定参加自主招考。谢谢老师……”他抱着一册真题在胸前，笑意坚决。 从高三年级办公室走出，窗外的风景十分好看，有个小女孩牵着同伴的手，朝着学校的东门方向小碎步跑去。像一只欢脱的小鹿，春天的气息里漫着夏日的回忆…… “阿城，等成绩真的无聊死了……”小碎步，在前面跑着，她一边还抱怨道，“热死了，热死了，快开空调！”Z城夏天将近40的三伏天，实在难受。 洛怀城把头靠在空调口上，却被她一把拉回来，“你是想感冒吗？” “可我太热了……” “不行，去，那里！” 洛怀城眨着眼，“好。”呆呆被安排在离空调最远的座位上。 夏小五忽而感慨地说道，“阿城，你说，你以后要是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了。” “那如果是我离开了呢？” 阿城没有回答，眼神却好似认真了。 她凑过身子笑道，“好啦，那你叫声姐姐，我就不走了。” “……我比你大。” “那我显老好了，乖阿城，叫声姐姐呗，姐姐给你冰淇淋吃哦！” 那年的夏，好似一切都是原本的自然。包括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其实最是在意。 第五十二回 冒险家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省立一中是个有百年历史的名校，也就是说一百年前就有人生活在这块地皮之上。无疑让这座看似现代化的学校变得神秘起来。 其实，省立一中的图书馆还有高三、办公楼都是民国时期的老建筑，这也是大多数传言最早的来源。 “我上回往实验楼后面的小巷走，那里可以穿到学校的后门。”武小千是个冒险家，“你说咱们省立也有百年的历史，会不会有什么密室？” “你是说，将军的古墓？”贺晓波凑过头来，“这么说人人网上的传说，是真的咯？” “肯定是假的。”夏小五上回还半信半疑，眼下倒是笃定，“照片明显是p上去的嘛。” “这样，咱三今天中午去探险怎么样？”武小千这精神劲上来了。 “将军墓？我，我昨天刚看了三叔的盗墓笔记，一晚上没睡好。不行不行，我不去啊！”贺晓波的屁股又蹭回原来的座位上。 “那我，我也算了吧。”夏小五端坐着看着卷子，“昨天卷子还没订正，下午要讲评。” 武小千满是失望，“你们也太无趣了。” “这样，让枫叔陪你们去！”贺晓波勾住那根毫无感情的救命稻草，“陈子枫……” “我？”他还在纠结磁场中的电子，眼神微微一眯，“我不去。” “别啊，枫叔，班长要以身作则。” “所以我正在以身作则地好好学习。”他扯着卷子往墙角一靠，“友情提示，今天的物理卷很难，不想晚上熬夜，赶紧做。”他这眼神，好像这句话是特意提醒她的。 物理，什么时候也归他管了？这家伙管得越来越宽了。 武小千深吸一口气，“那这样，中午午休前，你们是要和班长在这里辅导物理卷子呢？还是和我出去？” “那我选武小千！”贺晓波的反应吓了他一跳。 “喂，我这也不是什么魔鬼吧？” 贺晓波摇头，“你不懂，坐着不动，饭后要重。武小千，就这么说定了，哥和你走！” “那……雅安呢？” “我？”和陈子枫一起刷题，这场面想着就可怕，简直比将军墓里的骷髅还令人毛骨悚人，“我也和你们一起！” 果真，陈子枫，在这方面极其不受待见。 …… 午后，“盗墓三人组”在图书馆后的小巷集合。武小千带了手电，说是为了更好地拍到将军的遗容，贺晓波还带了一只高清的电子相机，就是那种带闪光的。 年轻人嘛，总是有这种探险的兴趣。 小巷的一边是通向省立外面的小门，还有一侧长满了青苔与蕨类植物。 “虎姐有没有说过，哪种植物会长在坟墓里啊？” “大哥，虎姐是教生物的，又不是学考古的。”夏小五往里头一探，深不可测啊，“小千，咱们真要进去吗？这地方可能没有墓，但一定会有各种虫。” “雅安说的对，我看盗墓笔记里，有好多那种尸蹩，说不定从哪里爬出来……” 贺晓波这个乌鸦嘴，她忽而觉得胳膊有些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碰着她。 一把巴掌清脆的响声！并伴随一声惨叫。 “枫叔？”“陈子枫？” 他满眼无辜地看着小五，揉着被打得通红的手背。这叫什么，这就叫咎由自取呗，趁着光线暗的大猪蹄子，就是该打！ “地上有玻璃，你都不看的吗？” 夏小五低下头，反光下，竟真的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看上去，像是试管？” “我知道了！”贺晓波站在那光影交接处，“这里其实不是将军墓，你们知道二战那会日本人的毒气室吗？这试管，就是证据！说不定这空气中还有残留的毒气……” “当然不是啦！”“不是！” 难得陈子枫和夏小五能够说出一样的话，就武小千傻傻在一旁捂着嘴。 “这地方是化学实验室的后巷，当然会有试管。”陈子枫拿起手电又照向另一侧，“看，不光有试管，还有破了的烧杯烧瓶，空了的试剂瓶。” “而且，哪有二战时候的试管写着2008年制的？” 贺晓波这算是神经紧张过渡，一旁武小千完全相反，是神经兴奋。 “班长，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嘛，怎么又来了？”武小千拉扯小五的手跟在他后头。 “中午吃太多，出来消食。”他警惕看着前方，手电光有些微弱，“这地方，好像真有些大，看着不见底。” “是啊是啊，可拜托不要有什么脏东西啊！”贺晓波完全是挂在陈子枫的胳膊上。 武小千不禁笑道，“贺哥别怂啊，走前头去啊！” “我不要，我还是站中间，后面也危险。”贺晓波此时完全是个小女生。 他二人本是调侃着，气氛也是轻快了许多。可正当陈子枫的手电光扫过一侧时，两双眼发着金光，直直地盯得人发毛…… 武小千还在调侃着，“你这样，我以后可是要叫你贺妈了。” “贺你个头啊！” “你……看到了？”陈子枫的声音微微低沉。 夏小五也是一愣一愣地点头，“嗯，有，有眼睛。” “那还等什么！赶紧跑！” 陈子枫的一声令下，盗墓三人组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边喊边叫地从里头跑了出来。像是全身血液被折腾了一次，难受极了。 四个人，像是劫后余生，看着那个入口还有些害怕。 “你们，看到什么了？”贺晓波什么也没看见，跑得确实最快的。 “两双眼睛……”夏小五回忆起来，看着陈子枫，“还是会发光的那种。” “班长，你呢？你看到什么了？”武小千问了两遍，陈子枫却好像被吓傻了。 “雅安，他真被吓傻了呀？”武小千啧啧两声，这俩男生也太不靠谱。 “我想——再进去看一眼。”陈子枫微微蹙着眉，看向他们。 “再进去？”贺晓波拉着武小千的手，“看来是真疯了，我们还是回去做题吧！” “嗯，做题安心，刷最难的物理题，才能平复我此刻动荡的心。” 夏小五也准备回去，可小虎牙那股拗劲又上来了。 “班长，走吧，回去做试卷去。” “你待在这里，我再进去看下。”这家伙是被吓傻了，还是彻底没有放弃，夏小五也没想拦他，反正说什么，她也不会再踏进去一步。 时间过了一分钟，他从里面出来，连带着的还有两只小猫。 一只花色的，一只黄色，黄色那只稍稍肥些，放在地上也不肯走。 阳光下，毛色十分好看，就好像秋日的草地，摸上去十分温暖。 “刚刚，就是它们？” 陈子枫点头，“是啊，吓跑传说中省立盗墓三人组的——小花猫，是吗，喵喵喵？” “喵呜——”小黄长大了嘴，眼睛弯成一道缝，可爱死了。 而此时此刻的情境，男孩抱着猫，女孩认真看着。 阳光下，落下的只是温柔，而最后冲破那黑暗后的阴霾的，是少年的笑容…… 第五十三回 考虑一下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有时候佩服古人的智慧，好像从很早开始，清明时节就是阴雨不断的。据统计，清明节下雨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周末的早上，电话声响起，夏小五发誓，气氛有时候真是这样渲染出的，比如这阴雨天，低气压就会让人觉得沉闷忧郁。 “喂你好。” “小五吗，我是井繁花的妈妈。” “阿姨？” 离家出走？夏小五怎么也不敢想的事，井繁花却做到了。不留下只言片语，不顾父母的担忧，已经整整消失了二十四小时。 那天她是自己回来的，警察还没立案。 她看上去一夜未睡，头发确实却是精神地扎起，“小五？” “宝宝，回来了，回来就好……”父母抱着她哭了一会儿，井繁花却好像忽而变了一个人，眼神中少了些原本的精神，同他们解释昨天的事。 当然，去同学家借宿手机没电的这种借口，在夏小五看来实在是不足以相信的。可繁花的父母也没有深究，大概也是知道她不太想说。 房间里，夏小五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和那个戴宇有关。 “其实我昨天，没有在同学家……”她抱着妈妈送来的热茶，喝了一小口，“我和戴宇，我们，昨天吵架了……”她抬眸，眼中还是闪烁着眼泪。 “吵架？” “昨天下午放学，我和他原本约好一起去书店买参考书。他和我说临时有事，我中途折返，就偷偷跟着他去了学校对面的奶茶店。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井繁花忍着眼泪，“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就是纪晓静。” “我难以忍住心中的气，却也没有勇气当面戳穿。因为他用那样灿烂的笑容对着别的女生，还是那个他口口声声说毫无关系的学妹。”她说着眼泪已经热滚滚地连成珠串，“一瞬间，我想起了他以前的温柔体贴，原来这些都不是唯一的。于是我开始想，我和纪晓静差在哪儿了，为什么戴宇就突然喜欢她了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她的样貌好看，她的性格讨人喜欢，她喜欢男生喜欢的东西，永远有着聊不完的话题……”说着她放下了手里的热茶，“所以，我看起来，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当然不是。”夏小五听到这句话，愈发心疼那个原本自信开朗的繁花，“从小到大，有多少老师同学都那么喜欢你，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因为井繁花，是个优秀的人，是个自信的女孩，我也这么认为着。你不该因为他，连你自己都丢了。” “可是小五啊，我不想和他分开，我不想啊……”井繁花的一句话柔软而又无力，她一直追着永远闪着光芒的戴宇，宁可抛下所有，只为了跑得更快，靠得更近。 “我想逃离这一切，小五你明白吗，我真的觉得难受……” “那走吧，我陪你，把所有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小五……”繁花呜咽着嗓子，抱紧她的脖子忍不住的眼泪往下滚，但这一刻，总比强忍着的泪水要好上太多了。 那天，夏小五陪着井繁花去了她最想去的游乐园，吃了最好吃的冰雪皇后，看了一场最烂的电影但还是笑得开心，爬上最高的山，眺望远处的风景，几乎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 井繁花说，她好像有些找回以前的自己了，忘记也不是很难的一件事。 那天，夏小五摊在床上，告诉自己就算是面对一个优秀的人，也永远不应该丢了自己。倘若他先放了手，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找回。 ……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晨会上校长说着慷慨激昂的话，教导处主任依旧在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周老板每天也还是讲着他独特的冷笑话，所有人都在这习惯与抱怨中继续。 这两天，各地的自主招考就要开始，高三的学生陆陆续续出去，学校空了一大半。 “咱们这儿和Z城大这么近，安，你就不用担心啦！” “我，担心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该担心什么？ “当然是某某人啦。”苏珊坐在花坛边偷偷问，“你和李辰一那啥那啥的？” “啊？”夏小五看着远处的沿阶草随风晃荡，思绪开始杂糅，“什么那啥那啥？” “你俩都一起去过旅行，还有今年过年你竟然丢下我，和他出去约会，还有还有……他广播社的话，还不明显？”苏珊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关键是，你喜欢李辰一，对吧？” 初夏的风打在脸上，还有些潮热的感觉，大概是这样吹得脸通红。 “那次，是和阿城还有陆笑，一起去的，算什么单独旅行。” “听你这意思，还是想和他单独去旅行？” “不是！”夏小五嘴唇有些干裂，“我和他，没什么特别的关系的。” “你这就脸红了？”苏珊凑过身子，“喜欢一个人呢，就是喜欢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就算不出声，也要他能发现我。” “那你还是做一只陆浩泽家的猫比较容易。” “夏雅安！”苏珊打闹着，“我现在这么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和他考上一样的大学。多么积极向上的目标呀！不过那样可能要出省了，到时候我俩回家，车费肯定很贵。不过也就四年吧，到时候我俩肯定是要回来工作的，然后就在Z城的郊区买一套房子好了……” “打住打住！”夏小五戳了她的脑门，“想太远了。珊珊姐姐，咱们回归现实好吗？” “人家就想象一下嘛，而且陆浩泽，昨天都牵我的手了。”苏珊炫耀着那只被陆浩泽牵过的爪子，好像有什么金光在闪耀，“虽然说，是公交车上，他扶了我一下。但对于陆浩泽而言，这个举动，已经是历史性的进步了好吗？” “是是是是。”苏珊果真是最可爱的。 远处穿着运动背心的男孩抱着球跑来，“你俩怎么在这里，不回班啊？” “林风学长好！”后头一个学妹朝他灿然一笑而过。 “你好你好！”林风笑得花枝乱颤。 “哟，林风你最近桃花泛滥呀！”夏小五调侃。 苏珊起先看出猫腻，“阳光型灌篮高手，高二学长林风，人人网上那张糊得不能再糊的照片分明是你自己拍的吧？” 林风挠了挠头，“你看到了？我，帅不帅？” 苏珊笑道，“大哥，哪有自己赞自己的帖子的？也不知道羞耻，你以为你真是林峰呀！” “喂！苏珊，你以为你每天屁颠屁颠地追着陆浩泽，人愿意搭理你了吗？我告诉你，人陆浩泽早就在忍耐边缘了。” “你以为刚那学妹是真喜欢你？其实我早在那条帖子下面留言了，说你是个gay！” “你！苏珊，你今天就要和我杠上是吧！”林风将球一丢，“好啊，我早就想说你去奉承那个陆浩泽的嘴脸了，一脸的春风荡漾，大姐，麻烦你自己收敛一点好不好？！” “我荡漾，我乐意啊！不像你，叫林风还真把自己当TVB偶像了。” “我告诉你苏珊，我要是女生肯定也比你讨人喜欢！” “你！”苏珊被气得词穷，“安，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没什么好说的呀！”夏小五嘴角上扬，“看你俩斗嘴吵架，特别开心，说真的，你俩真的不考虑一下彼此吗？” “不考虑！”“放狗屁！” 两个人看着彼此哼声愤愤离开，倒剩夏小五孤零零地坐在这里了。 不考虑，就不考虑嘛。 第五十四回章 假公济私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周才瑜和王亮是天生的死对头，王亮是外省师范院校应届毕业的本科生，而周才瑜则是重点高校的优秀毕业生。听说刚入职的那一年，他俩还是并列第一考入省立数学教研组的。 打个比喻，在武侠小说里，周才瑜要是走路带风的丘处机，王亮就是憨厚老实的郭靖，反正二人风格大相径庭，性子也格格不入。 “我早和你说了，这成绩啊，你不努力抓，他是不会有提高的。”周才瑜给他顺手拿了杯水，“这次，你们文科班的数学又倒数了吧？” “我忽然觉得你们班学生给你起的绰号还挺合适。”王亮抱着热水眯着眼，“周扒皮。” “王亮，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还来挖苦我了。只要他们用心学，成绩好好上去，我就是叫周西门，周芷若又有什么关系！”周扒皮从胳肢窝下抽出这次的卷子，“你看看，这个夏雅安，原先你们四班那个，好好端正态度，不是也能够学好？” “夏雅安？”王亮皱着眉，“这成绩是稍稍比以前进步了一些，但也没差多少？” “王亮啊，这你还不知足，高中的数学可不是靠单纯的努力就能上第一的，有进步已经很不错了。”周才瑜这个时候护短起来，“反正，证明了我的教学水平比你的高。” “好，你高，你高。” 周才瑜拉平嘴角，扶着桌边看着他，“走，吃饭去。” “去哪，三食堂？” “外面，兰州拉面！” “得，走走走。” 入春后的中午，总是不自觉地犯困，尤其是一早上的课结束过后，教室已经倒了一片了。 高二的日子，大家习惯了彼此，高中生活的宁静总是在一起午睡的课间得到释放。 “请问，高二五班的夏雅安在吗？”外头一个眯眯眼的男生靠在门上，一副妖娆的姿势网里头探，姿势猥琐得很。 “哟……”班上此起彼伏的嘘声一片，原本的寂静也因此被打乱。 夏小五受着瞩目的眼光走向后门，她发誓，这个眯眯眼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眯眯眼就递给她了一本册子，“我们班李辰一让我给你的，他这周要去自主招考了，这是他高二的笔记，说你用得着。”封面上写着正派的几个大字：物理通关宝典。 夏小五心口一抖，抬头问，“那他是今天就要去了吗？” “是啊，现在应该已经在甬道那边排队上车。书你也拿到了，我任务完成，先撤了。” 夏小五愣在原地有三秒，然后忽而脑子一抽三步跑回座位。 她在抽屉里搜了好久，才找到了那样东西，用八百米考试的速度往甬道跑去。 不管不顾的夏小五，好像也渐渐找回了她原本不愿被约束的性子。 …… “辰一，到了Z城大就去找麦朗秋，我和他说过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表弟。” 微风吹动他额间的碎发，李辰一嘴角微微勾起，“不用，我和老大早就打过招呼了。” 远处的一个身影朝着这里跑来，陆笑眼尖一眼认出，“雅安！” 他的眼神稍有波动，却不是欣喜，说来奇怪。 “学长……等，等一下……”夏小五跑得有些气喘，这段路算上足足有五百多米。 “你，你慢点说，不着急。” “我是想，是想要谢谢你给我的笔记。”她嘴角不自主上扬，将那个塑封了的纸片塞到他手里，“还有，这个给你！” “什么？”他瞧着手里被塑封得完整的叶子。 “幸运草啊？”陆笑凑过脑袋，“我以前也找到过，不过都给弄丢了。” “是很久以前我自己找到的，也不怎么珍贵的，说是四叶草能够带来幸运，讨个彩头也好。”女孩灿然笑着，见他有些发愣，说道，“当然这都是迷信啦，你不信也没关系的，我其实就是想来和你说一句，加油。” 她的语言系统又又又……奔溃了。 陆笑一旁已然看穿，将那叶子塞到了表弟手中，“既然是雅安送的，当然要收下啦。” “谢谢。”李辰一笑着，却感觉是心事重重地走上车。 心中总觉得有些古怪，夏小五却又说不上。 身后一个人正呆呆地看着她，伸手，“我的呢？” “什么？” 洛怀城执著地摊开手，“你为什么给他准备，不给我？” 一时着急，忘记了阿城这次也是一起去参加自主招考的，夏小五只能尴尬一笑，“阿城，那我，给你精神鼓励行不行？” “不行，你把手伸开。”洛怀城还是第一回这样说话。 “啊？”她不自觉乖乖伸出手…… 谁料他一把握住，利落往前一拉，朝她的背脊轻轻拍了拍。 “说一句加油。” “加油。”夏小五整个人是懵的。 “好了，走了。”他松开手，像是没事人一样往车上走去，头也没回，嘴角却是笑着的。 什么和什么嘛！ 夏小五看着那辆车慢慢开出校门，一点点消失在视野当中。李辰一，洛怀城，她是真心地祝愿，这一次能够一举成功。 可她自己呢，忽而间觉得迷茫起来，高二时期第一次的迷茫，不知所措。她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笨，其实有时候就算是看着参考答案都要思考好久。 智商，真的是高中必须的吗？那她，还剩多少呢？ 又是一天的11点，打开了MP4，依旧是电台里温柔的声音。听得久了，也就不觉得那个声音和李辰一相像，好像他的声音更温柔，好似春日吹散柳絮的一阵风。 人人网的动态里，她终于看见了苏珊说的那张照片，忍不住笑。 因为林风这个臭美的家伙还真的顶了自己的帖子，还在下面评论了。 除此之外，后头还有一个头像有些眼熟，SZW？不会是宋……宋子文吧？ 那个时候不觉得这些日子过得快，只是盼着能够早点放假，早点毕业而已。 从不觉得离别的伤感，有一天也会让我们长大。 …… “林风，外头有人找……”贺晓波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显然他这个五班热血灌篮高手的顶梁柱已经被人替换了，捍卫了一年多的地位呀，就这么没了。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陈子枫，“枫叔，你说现在这女孩都喜欢什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陈子枫专注于登记这次月考每个人的成绩，“你把成绩给我报过来。” “我怎么会问你这个问题。”贺晓波看着林风再度收到了生日礼物，心中还是痒痒，“你说怎么就没人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送礼物呢？不送礼物，给我送瓶水也行啊？” 啪！两瓶水立在桌子上。 “我去，夏雅安你有读心术啊？” 夏小五张开手，不耐烦将硬币放在一边，“班长大人，剩下的钱都放在这里了。” “嗯，谢了。”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贺晓波快速眨了几下眼，“什么意思，陈子枫你这家伙好不厚道啊！勾搭人家小妹妹。” “误会什么啊？”夏小五递了其中一瓶过去，“你家好心的班长特别给你买的水，快喝。还有麻烦班长大人，以后不要再找我跑腿了好吗？贩卖机很远诶。” “你不是要去办公室，顺道。” “顺什么道啊，我……”夏小五发誓，和这个人无法交流，奴役思想太严重了。 贺晓波拧开瓶盖看着他，“啧啧啧，假公济私。” “你还喝水吗？” “喝，当然喝。”贺晓波怂笑，捏着水瓶喝了一大口。 “喝完继续报成绩……” 第五十五回 一阵子是多久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省立一中出了一件怪事，也是让校长本人都震惊许久的事。 在这一次的自主招考中，高三年级的两匹黑马竟然都落选了。这原因就更是奇葩了，说是李辰一和洛怀城在校外打架，直接被取消了自主招考的名额。 是的，你没听错，是李辰一和洛怀城在一起打架。 那天，校长室过道上的班级都凑出脑袋来，因为他们难以相信。直到两人脸上的伤铁锤了这件事，证明急了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而且咬得更狠。 楼道尽头，一个身影正在等着走过来的那个人。 洛怀城擦了擦嘴角裂开伤口的血渍，依旧带着小绵羊的笑意走去。 女孩有些生气了，盯了他好久都没有说话。 “这次是为什么打架？” 洛怀城瘪着嘴，扯了扯女孩的袖，淡然说道，“是误会，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啦。” “你要不打算说实话，我走了。” “诶！”洛怀城终于憋不住了，“……是，是为了一本书。”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本Z城大学的宣传册，还是那般看着她。 “这个其实……” “就为一本书？”夏小五这回是真生气了，“洛怀城，你幼不幼稚？！你知不知道这次机会有多难得！Z城大学是我……好，其他的，我不多说。机会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我没有你的能力，也没资格去评价你的选择。” 女孩穿过长长的廊道，没有回过头。她生气起来，不喜欢理睬人。 男孩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起来，却还是死死攥着那本宣传册。 …… 洛怀城从小就很乖，乖的延伸意思就是从不惹事，学习成绩还好。他从小到大因打架受过的伤，其实大多是给小五劝架的时候不小心误伤的。 说起来，额头上的那块小疤还是不小心被人丢得石子划破的。 “这些人，我的人也敢动！”夏小五发誓，是那段时间古惑仔给她的灵感。 向来护短的夏小五于是乎就打得那几个小子哭着回家找妈妈，不得不说，小时候的夏小五还是挺硬气一个人。 可眼下的她，却好像越长大越失去了勇气。 “安，他们俩打架，是不是因为你？”苏珊和她就坐在校长室外的花坛边，李辰一进去了好久还没有出来，这件事还是有点严重。 因为她打架，这个理由未免太自恋了一点。 夏小五心中仍旧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阿城小时候可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乖孩子，你说现在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和李辰一打架？” 苏珊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抬眸看向她，“所以你是因为这理由不充分，还是因为他打的刚好是李辰一，才在这里生气的？” “当然是理由，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幼稚了，又不是小学，因为抢一本书，还打起来了？” “听你的意思，这次就都是洛怀城的错了。” 夏小五冷静下来一想，确实有些不对劲，“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自主招考的机会挺难得的，就因为这个原因，俩个人都没有机会了，实在太可惜了。” “你是在为洛怀城觉得可惜呢，还是为李辰一可惜？”她听得出苏珊的言外之意。 可这次是真的可惜，Z城大是多少人削尖脑袋也进不了的，夏小五就是削成铅笔头也没戏。可生活就是如此，那些我们视如珍宝的梦，也许只是别人随意可以丢弃的东西。 那样的心情也许是嫉妒，嫉妒自己曾经努力奋斗的未来，却被人毫不在意地抛诸脑后。 远处，李辰一从校长室走出来，神色有些憔悴，像是整夜没有睡好。脸上的伤没比洛怀城好到那里去，眼眶上还有一个伤口没有包扎。 “李辰一……”她趁着人少干脆跑了过去，递给他的创口贴，他却没有伸手接。 李辰一眼中稍许有些不耐烦起来，“有什么事吗？” “对……对不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对不起，也许是想帮阿城说这一句。 “和你没有关系。”是嘛，她也觉得这事真的半毛钱关系也没得。 可李辰一稍稍躲避的眼神，忽而有了距离感，“你回班吧。” “你的伤口要不要，还是处理一下？”悬在空中的手依旧没有放下，而少年也依旧没有接受这份关心。 “我被取消了去Z城大自主招考的名额，就让我自己安静一下好吗？” “好。”她微弱应答，因为从未见过李辰一这样冷淡的目光，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她何其无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炮灰，哎哎哎，撞枪口上了…… 苏珊从后头走来拍拍她的肩，“李辰一应该是很珍惜这次机会的吧，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生气。不过没关系，男生嘛，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她不知道苏珊说得这阵子究竟是多久，有没有一个具体到分钟或者秒的时间。因为未知的等待，才是最煎熬的，尤其是觉得前路雾茫茫一片的时候。 在夏小五追着李辰一跑得日子里，从来只有小心谨慎地捧着一颗真心，期待着那颗卑微的心有朝一日能够照亮他的世界。 而卑微，是一切失败的开始。 …… 其实，就连苏珊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一阵子，到底是多久。她所面临的问题，也许更难解答…… “陆浩泽，你慢点，等等我啦！”公交车站旁，那个高个子男生身边总有一个活泼的女孩，每次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听林风说，你们班和五班常常在一起打篮球？” 陆浩泽点头，耳机中是一首动感的音乐，“嗯。” “那我以后能去看吗，看你打球？” “你喜欢篮球？” “喜欢啊！”苏珊眼睛一亮，“你不知道，我爸经常看NBA的，我从小就跟着一起看，耳濡目染的。像什么波士顿火箭啊，有大姚啊，科比什么的，我可喜欢了。” “是休斯顿火箭，还有，科比是洛杉矶湖人的。” “是吗？”苏珊怎么知道是波士顿还是休斯顿，她知道的波士顿是卖面包的，“都差不多嘛，反正下次你打球，我就给你当球场上加油助威的小妹！” 说着，倒是有模有样地在车站里跳起啦啦操来。 “别跳了，这么多人在，丢不丢人。” “不是这样跳的吗？”苏珊又换了一个，眼前的明亮让陆浩泽忍不住扬起嘴角。 “哪有你这个样子跳的？”陆浩泽彻底忍不住笑意，“你那只手，反了……” 余光之中，看到远处的红绿灯有个人影，十分眼熟。 “……怎么样，这还行吧？”苏珊看他有些晃神，“怎么了，那里有人吗？” “应该是我看错了。”陆浩泽瞥过头，上了公交车，余光还是落在那条马路过往的行人中间…… 偶然间，看到了那张脸，从车前走过。 “师傅，停车！”他神色紧张起来。 “还没到站呢，下一站下。” “你怎么了？”苏珊觉得他愈发不对劲起来，“你，不舒服吗？” 下一站停车过后，他朝着车门外就是冲去，想起后头的苏珊，说道，“你不用等我了，直接去补课班吧，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啊？陆浩泽！” 有时候，一阵子真的太久太久，久到连自己都忘记，原来只是一直的等待。祈祷顺其自然的靠近，却没有走近一步的勇气。 第五十六回 红五月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红五月是省立一中最热闹的一个月，尽管离高考就不到三十天的时间了，但高三学子仍旧是热情高涨。 贺晓波是五班的文体委员，这次红五月上有一个大型的篮球赛，也是高三年级的告别篮球赛，他作为五班上届MVP当然兴奋得不得了。 “枫叔，咱们这次一定要拿到前三！”连球衣都是贺晓波亲手设计的，他小声说道，“偷偷告诉你，我这次还叫了董纯纯来。” “董纯纯答应了？” “可不是，我们纯纯可是很热情的人好吧！”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纯纯了？陈子枫不经意打了个寒颤，这家伙还真是自信满满。 “那咱班女生去吗？”他本来也就顺带着问一句，贺晓波倒是来劲了。 “怎么了呀，你等着谁去呢？” “没谁，不是你说不能输了气势的么？” “我？”贺晓波指着自己，“我有说过吗？” 刚好武小千和夏小五从厕所结伴回来，从后门一进去就被拦住。 “二位可爱的同学，商量个事呗！”贺晓波那副要吃了她们的神情。 “事先说明，不出卖灵魂和肉体！”夏小五紧张地抱紧自己。 “什么呀！”贺晓波抖了抖眉，“我说的是周五红五月半决赛，想要你们给我们班加油，怎样？” “那你怎么不找陈东东他们？” “这不是你们更重要嘛……”贺晓波这句话真的丝毫没有说服力，“好吧好吧，是他们说马上要月考，要好好在教室里复习，夏同学，小武同学，同学情啊——” 敢情是夏小五和武小千长着一副不爱学习的脸。 “好啦，我们去啦。”两个人倒是很默契地一口答应。 其实刚刚去厕所的路上，武小千就约她一起去看了。原因很简单，那个和武小千有着密切关系的男生那天也有比赛，虽然武小千嘴上每次说着没什么，但行动还是很自觉。 至于夏小五，她也有半点私心在。 “安，这边这边！”苏珊今天带了一个超级霸气的运动帽，上头写着FIGHTING，就是这套衣服一言难尽啊。 “你们班还不错嘛。”苏珊看着场上，“刚开始，场上比分20比15。” “我们班20？” “嗯，开心了？” “我有什么开心的……”夏小五刚说完，林风的一个球刚好从三分线外投进，“哇！好球！加油，五班加油！” 苏珊一脸嫌弃，“你刚不还说没什么好开心的吗？女人——” “话说回来，你和林风还没和好呀？” “我和他和好干嘛？”苏珊看着远处，那个最高个的，“我今天是来看陆浩泽的，中场休息的时候，我还要和学校啦啦队上去表演呢。” “不是吧，你真去学了，那个？”她终于知道这套一言难尽的衣服是用来干嘛的了。 “我不是答应了陆浩泽嘛。”苏珊指着帽子，“看，霸气吧！” “霸不霸气我不知道，但你现在绝对是篮球场上最亮的一个。” “夏雅安！” 很多时候，做比想更重要。小时候的夏小五永远做了再想，现在却成了想了好久，也不敢去做，害怕过分招摇后的种种后果，总归一句，越长大越怂。 夏小五望着远处高三年级的球场，李辰一今天没有来，告别篮球赛场上也没有多少人。原来，红五月的热闹还是没有带走那片阴霾。 “雅安雅安。”武小千激动地扯着她袖子，“我去，咱班班长也上了？” “班长？”她这回好好看了看五班上场的人，还真是有陈子枫。 “陈子枫也会打篮球？”她趴在栏杆上。 武小千也是惊讶，“对啊，班长平时不都是待在教室里看小说的嘛，从来没看到过他出去打球诶。亏我以前还觉得他弱不禁风。” 也不怪武小千这么想，像陈子枫这种老年人，平时能看到最大幅度的运动就只有饭后散步了。打篮球？他老人家的肾上腺素跟得上吗？ 滴！由于连续被超了五分，五班请求暂停。 难以置信，站在中间做策略分析的人是陈子枫，林风他们是都疯了吗，他真的，真的不会打球的呀…… 扑通！三分线外，陈子枫一个投球，进了。 “小千，咱班长，好像，还，还有点厉害。” 武小千倒是注意力都不在这里，“陈子枫，怎么了？” “刚刚那球你没看到，三分球诶。就这么嗖的一下，进去了。”夏小五转头，武小千这副模样实在太容易看穿了，“哦，我看你，心思早就飘到别的球场上去了吧？” “哪有，我就是看他丢脸了没有。” “那你去吧，这里还有我。” “可我答应了贺哥，说好要送水的。”解释一下，这个水不是他们要去送的，更不是他们买的，而是贺晓波这个变态自己出钱出力拿来的。 说是怕到时候所有女生抢着给林风送水，没人给他送水，太过尴尬。于是，想出了这个招…… “我去给他们拿过去，这不还有个袋子吗？我一个人OK的。” “得嘞，就等你这一句。”语罢，武小千这个叛徒已经没了人影。 余光是不经意扫过入口处的大门，女生抱着一本书走向这里的身影十分熟悉。 “宋子文！”夏小五向她招了招手，真没想过宋子文也会来看篮球赛。因为放到平时，她都是塞着耳机坐在座位上看书或是复习。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水？” 夏小五尴尬地一笑，然后将锅顺手一丢，“班长，出钱买的。” “那——我帮你拿一点吧。” 她觉得宋子文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其实心里柔软，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是有一点，总觉得她每天心事重重的，像藏着什么事。 “对了，你怎么过来看篮球赛了？” 宋子文还是第一次那么腼腆地笑，“教室太闷，想出来走走，换换心情。” “哦，这样，那你待会儿把这个给林风吧，我一个人拿不动。” “给谁？” “林风。”夏小五以为她不认识，再次形容了一下，“哦，就是那个手腕带着护腕的那个，咱以前班的，你不认识？” “我，认识。”宋子文拿过水，“那我待会拿给他是吧？” “嗯。” 中场休息，老远就看到苏珊急冲冲地在准备她的啦啦操，高中生的啦啦操，夏小五觉得更像欢脱版的广播体操，还有一言难尽的连体衣…… 尤其是苏珊这套金闪闪，简直太蠢了。 “贺哥，你的！”贺晓波非常顺手接过水，女生给送水，多难得一件事。 “看到没枫叔，还是咱班女生有情有义，别的班的，都没这福气。夏同学，再给我一瓶，我去拿给纯纯！”贺晓波这满头大汗憨笑模样。 陈子枫勉强一笑，这家伙分明是自导自演的温情戏码，还能如此沉醉。 “你不打算给我一个？” “哦。”夏小五分了一圈，就说怎么多了一瓶，“班长辛苦了。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班长你还会打球啊？” “嗯。”他喝了一口，喉结上下一动，转过身看他，“难道我看上去不像吗？” “不是不像，就是你每天只喜欢散步看书……”活得像一个退休的老头。 贺晓波一听这话兴致起来，“我说这家伙平时怎么拉都不肯出去，年纪轻轻就已经老了。这次倒殷勤，雅安同学你说，咱班长是不是喜欢上我们班哪个女生？” “咱班的女生？”夏小五疑惑。 “等等，也有可能是——男生。”贺晓波说完，连自己都打了个寒战。 …… 另一边，林风张望着四周，眼神中透露着涌动的杀气。苏珊这个叛徒，竟然给跑去隔壁球场给陆浩泽送水，那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浑身不自在。 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一瓶打开的水正放在他眼前。 宋子文微微抬眸，“给你的。” “啊？哦。”她怎么在这里？这瓶水…… “那个……宋子文！” “啊？”宋子文立刻回过身，乖乖站直身子。 “没事，就，谢谢你送的水。”林风招牌式的笑容，好似一道光透过绿荫，透过她的心。 “不是我送的，是班长给你买的。” “什么，陈，陈子枫给我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干嘛要给我买水？加上之前贺晓波对陈子枫的猜测，林风不禁也打了个寒颤。 班长喜欢的，不会是自己吧？ 远处，一场极为动感的啦啦操开始了，陆浩泽看着场上那人明亮的身躯，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按着苏珊的话说，她喜欢一个人呢，就是喜欢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就算不出声，也要他能发现。 第五十七回 天生我材前面一句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五月的天愈发热起来了，初夏的感觉，总是来得那么强烈。 大清早的，贺晓波就把所有的电扇开到了最大档，整个早自习耳边都嗡嗡的，风吹起窗帘，偶尔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难以置信，早自习竟然要连续默写三首古诗，张初大大一定是疯了。更可怕的是，第一节还是英语，姜丽丽肯定要讲评月考的那张英语卷子，那张卷子是天要亡人啊！ “写好的，从后往前传。” “啊！”“老师这也太快了……”“再给几分钟吧！”“是啊，我还没写好。” 哀声四起后，张初抱着手臂十分无奈妥协，“再给你们两分钟，快点！” 这昨天背得挺熟的一首诗，怎么就忘了下面是什么了。 夏小五趴在桌子上，小声问，“小千，天生我材前面一句是什么啊？”看来武小千自己还没来得及默完，是自身难保呀。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卡在这里啊！ 她四处张望一圈，好像贺晓波这位置还算比较近。 “贺哥，贺哥……” 贺晓波头倒是没抬起来，一旁的陈子枫忽而抬眸，对上了眼。 怎么办？问，还是不问呢？ 他挑了下眉，似乎在问，她到底想要干嘛？ 夏小五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嘴型，“天生我材，前面是什么……” 陈子枫一笑，随后竟然管自己接着写，这家伙是，见死不救，不是吧大哥—— 她回过头，好在张初还在看报，没心思管他们，拜佛状，“班长，救命救命……” 陈子枫这次像是看懂了这次的嘴型，自信满满指着嘴，“#￥%&……”额——这家伙到底说的什么东西，鸟语吗？ 夏小五摊着双手，手中比划着，大哥，我，看不懂啊！ 陈子枫无奈拉着嘴角，指着贺晓波说着，“人……”哦，人。 然后指着肚子，“生……”哦哦，生。 然后又挥舞着双手，“得意。”人生得意…… 夏小五连忙比了个OK的手势，写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说这古诗词也真是的，记得后一句，总会想不起前一句来。 三首古诗写完，手都快写断了，高二以后，张初大大也开始学习周扒皮的这种惨绝人寰的操作了，不过关的得统统重默。 不过，这回倒是得谢谢陈子枫，那就当他还了上回买水的人情了，这债啊，还是要算清楚的，别哪天他又来要债。 “咳咳咳咳……刚出炉的卷子啊！”林风抱着卷子从后门一个漂移进来，一群人围上去。 “什么啊，哪科的哪科的，怎么这么快就出了？”陈东东凑上前，“数学，我去，周扒皮批卷子什么手速啊？” 听到是数学，夏小五觉得头更疼了。拿到卷子，99分，还好还好及格了。 这次月考的数学简直太变态了，后面几道大题有的连第一小题都不会，是人做的吗？ “你还是人吗陈子枫，138！”也难怪贺晓波咋咋呼呼，这次月考数学平均分都不过一百，138分应该能进全年级前十了吧。老人家就是老人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不过这次林风自以为傲的数学成绩大滑坡，竟然和夏小五差不多，只有100左右。果真，被周扒皮中午喊办公室去了。 “林风，周老板骂你了？” “还好。”林风深深叹了口气，“最近心情不好，待我调整状态，都不是问题。” “你还没和苏珊和好啊？” “好什么呀？她又没来和我道歉。”让苏珊和她道歉？这两人还真是…… “不过夏同学，你都自身难保，还是自求多福吧。” “不是吧，周老板还喊我了？” “老板让你，午自习的时候带着卷子过去。” 果真，周扒皮，还是那个周扒皮。数学，也还是那个数学。 …… 等到打了午自习的铃，夏小五才拿着卷子过去，毕竟不是好事，不想让太多人看见。 一进门，老王躺在前面的躺椅上，呼噜噜没心没肺地睡得正香。 “夏雅安，拿着东西，去外面。”周扒皮指了指门外，小声说道。 教师楼的窗台很深，可以放下书本和卷子，夏小五站得端正。 “你这次考试，总体来说还是有进步的。” 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个基调看来不是要骂人。 “不过……”怎么还有转折？ “你看看你和陈子枫的成绩，足足相差快四十分了，这要是放到高考那就是多少名。” “四千。”夏小五按着一分打倒百人的进率算。 “那倒是也没有那么多。不是，这不是重点。”周扒皮都被她给搞糊涂了，“我的意思你要多和陈子枫学习学习，这样你和贺晓波换个位置。” “不是？”夏小五眨了眨眼，“老师，我，我不换位置，我在后排看不清。” “那就让陈子枫和武小千换位置。”不是吧，周扒皮这是要彻底把她往火坑推？ 夏小五为难地说道，“老师，我觉得还是不要男女做同桌嘛，会影响学习的。” “说的是，所以夏雅安同学，你，千万不要影响人家陈子枫的学习。” 她委屈地低下头，问：落在家门口的野兔，还能不被大灰狼吃掉吗？ “你放心，老师很放心你俩，只要学习提上去，上个好的一本你没问题的。”正所谓逼上梁山，你怎么着也得是个好汉吧？ …… “夏雅安，第四题你又做错了。” “夏雅安，最后三步是错的。” “夏雅安，你是猪吗，错了，又错了。” 错了，又错了，都错了……你能想象一整天只要一下课，就被这句话环绕的窒息感吗？她夏小五，好歹也是真材实料考上的高中，每天被怼得像个智障，怎么回事吗？ “看我干嘛，看你自己的卷子。” 夏小五强颜微笑着：忍，我忍，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你！碾压你！ 可是亲爱的夏小五同学，理想和痴心妄想之间，还是有好大的距离的。 第五十八回 高三，加油！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和陈子枫做同桌的感觉大概就是，能够获得全班的第一手资料。比如说这次月考的总排名，各科排名，还有……每道题的排名，这是最变态的，陈子枫用荧光笔把他自己的和夏小五的都给圈了出来，这，全班同学都看得到好吗？ 然后，就是日常，班长大人狂虐小学渣的故事…… “你这次选择题还可以，最后的几道大题自己再做一遍。” “我这不是都订正了嘛，你看。” “订正了不代表你都会，拿出草稿纸，自己做一遍。你看看，第5题和15题都是一样的题型，说明这种题型你是一道都不会，看我干嘛，看卷子……” “哦。”夏小五无奈啊，无奈，这种被支配的生活又开始了。 贺晓波在一旁笑，“我去枫叔，你们现在可是咱五班最不可能的一对啊！要给点力！” “什么最不可能？”两个人几乎同步抬起头。 “唯一得到了周老板官方认证的一对男女同桌，这说明啊，连周老板都觉得你俩早恋，可能性为零。” “那可能是因为某人智商不够。” “你！” 贺晓波趁着两人还没打起来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主要原因啊，还是出在枫叔，主要是咱们枫叔早就看破红尘，无欲无求啊！” 那只大灰狼抬眸一笑，“我说贺晓波，你怎么知道我无所求的？” 这句话一说，怎么好像……好像有种危机感，夏小五和贺晓波同时打了个寒颤。 “你看什么呢，是刚刚说的都写完了，还是这张卷子上的题都会了？” “没……”夏小五委屈地拨浪鼓似摇头，上辈子肯定欠陈子枫很多钱，这辈子还债来的。 六月是高考月，也是省立师生最热血，最具有斗志的一个月，所谓的三年磨一剑，宝剑出鞘时，就是指的六月了。 奇怪的是，今早眯眯眼又来传话，这次是说陆笑学姐有事找她。算起来，已经快两个礼拜没有和李辰一联系了，上次那件事，两人总是觉得尴尬极了。 再加上这几天如山堆的作业和考试，根本顾不上照顾自己的情绪。 “雅安！”陆笑学姐小步跑来，马尾甩出好看的弧度，“你怎么才来啊，快去，我表弟就在隔壁空教室自习。” “啊？” “啊什么啊……”陆笑学姐完全是推着她走的，“什么问题，两个人说开了就好。” 砰！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陆笑学姐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那个，我，真是路过的。”她交叉着步伐走到边角的一个位置坐下。 李辰一埋着头，原来是塞着耳机，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她。 趁他没注意，夏小五偷偷坐到他身后去，趴在桌子上，看着少年的背，忽如其来的安定。 夏日的风带着地面的热气打在窗帘上，帘子吹起就要吹到那个少年的脸上。 这么美的一个场景怎么能够被打扰，她眼疾手快地一抓，但这个动作好像又太过剧烈。 于是……她干脆把帘子拉了一半下来。说实话，也没用力呀？这算不算毁坏公物啊？ “夏小五？”他脸上的笑容和初见时候的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样子，应该是，是不生气了吧。 “我，真没有，用力……”一时间又没找到语言组织。 “很久没见，最近怎么样？” “啊？”看起来，李辰一好像心情不错，看来今天有望缓解，她将手里的窗帘放了放，“我还行吧，这次月考稍稍有进步了。要高考了，学长你，你紧张吗？” “还行，以最后一次模考的成绩，应该可以上Z城大。” “Z城大……”她心中有些话说不上来，“那学长你可能……我是说可能啊，会去别的城市吗？” “不会。”李辰一眼中的坚定，其实就是当初认识的沉稳男孩，“我的意思是，Z城大就是我最想去的大学。” 他为什么那么想要去Z城大？难不成大神都是想留在Z城的吗？ “那我，我也争取，留在Z城。”夏小五忽如起来的斗志，似乎很快将心思公诸于众。李辰一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破这个心意。 而他之后的态度，也就说明了一切，“夏小五……你应该选一个喜欢的专业。” 微风吹过白色的窗纱，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原来有些还没开口却人尽皆知的东西，在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好像都不重要了。 “是我，在你身边，会麻烦你吗？” “不是这个意思。”李辰一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你有想过留在Z城的原因吗？” “当然！”夏小五没有说下面半句，当然是因为你在这座城市。 “夏小五，高考并不是件儿戏的事，你要开始学会为自己筹划。”李辰一起身靠在窗口，“知道你喜欢什么，今后想要去做什么，所以选择一个适合的专业，而不是为了谁决定去留。这也同样是对你自己的公平。” “对自己公平……”李辰一的沉稳，并不代表这些是沉稳下温柔的劝告，一切带着面具的伤害，不过是一句不喜欢，不情愿而已。 而她，终究也在这两年的单恋后，明白了结局。 “那……我能最后问一下吗？为什么非Z城大不可啊？”笑意在她的嘴角慢慢消散开，却又在一个使劲后，努力挤出一个酒窝来。 夏日的风好似温热地让人心疼，他说，“我喜欢许律。” 温热的风打了一个圈吹散了最后努力的酒窝，然后一切朦胧的雾都将退散。 她听得清自己每一下的心跳，扑通，扑通……和着这风打来的节奏。 “这样……那我，我就只能祝学长和许律学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每一次的遇见，说话时的小心翼翼，她生怕靠近，生怕远离，却不曾想过，他们从未是同路人。 尽管好像是好没底气的一句话呀……可总比难过落泪示弱强了太多。 她从教室里走出，陆笑一直在外头等消息，“雅安怎么样，和我弟都谈清楚了？” 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她眼不自觉地快速眨着，“都，清楚了。” 是清楚了，那个男孩喜欢的人，许律。可笑的是，她竟也觉得他俩是天生一对，两个同样耀眼的人在人群中闪闪发光，而不是像她这样，需要多少次披荆斩棘才能追上的步伐。 “雅安？”陆笑在后头叫着她，她没有回头。 就像她自己说的，倘若他先放了手，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找回。 而一切的一切，早在那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大家都心知肚明。李辰一没有将话说明却明白了那个朦胧的心意，夏小五没有勇敢说出这句话却能够全身而退。 他们做的，也许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 那一天，夏小五的心长久无法平静下来，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刚发下来的数学卷子上，在卷子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甚至刻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李辰一说，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许律，是啊，分明是有这种感觉在的。那天，在商场遇到他们的那一刻，其实早就应该明白了。 眼神是从不会欺骗人的，而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准。也许，闪耀的人之间本就是心心相惜的，远比任何的后天努力强上太多。 “你要再划，你这卷子可就要穿了……”陈子枫提醒她，她却瞥过头枕着手臂继续划。她发誓只要今天这家伙不说话，她就勉强饶他一命。 “你，要不要喝点热水？”喝热水，这家伙什么脑回路？ 她转过头风一般速度说，“谢了，不用。”然后又风一般背了过去。 “雅安雅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武小千窜到他们面前来，“高考那几天学校会选高二年的当志愿者，每个班都有名额。想不想去？想不想去？” 陈子枫注意着她的表情，这可一点也不像是个好消息。 “你俩表情怎么那么平淡……”武小千激动一扯，“雅安，一起去给李辰一学长加油呀！” 夏小五嘴角微微一扯，自觉往后退了，“不用，我不想去。” “啊？”武小千笑容渐渐消失，空气中的气氛非比寻常，她蹑着脚回到位置。 “我去热水，打个厕所啊。”她灰溜溜从后门溜走，心中依旧不平静。听到他的名字，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逃走？夏小五，怎么越活越怂了？ 武小千一副惊疑的模样看向陈子枫，“班长，你有没有觉得雅安今天怪怪的？” “别怪她，应该是生理期。”陈子枫一直坚信他懂女生这种生物，每个月有一周的时间都在掉血，喝点热水就能好，是自身神奇的修复能力啊！ …… 夏小五是真不情愿去参加高考的志愿者，可武小千和贺晓波非说那天可以免费拿到一套省立校庆的红短袖，想到是珍藏版，又是省立的象征，多少人击破头皮都想去。 “你们待会就在这里喊口号，还有喊的时候一定要响亮，知不知道！”秦快一身红色的上衣，连鸭舌帽都是定制高考红。 其实所有的老师今天都穿着一身红色，衣服上面印着白色黑体大字：高三，加油！ 当然学校发的这件衣服上也印着这个，特别喜庆，喊着口号也很喜庆。 远处，男孩在校门口停下车，慢慢推了进来，这是每个省立人的习惯，进出校门要下车。他见是夏小五，本是想上前打个招呼，却被人一下支开了。 “李辰一啊，这次可不要出岔子了，高考只要做题认真仔细，Z城大还是没有问题的，检查一下，准考证，2B铅笔带了没有……”秦快一顿教导后，那个女孩已经没了踪影。 “辰一学长！”武小千把学校统一发的文件夹塞给他，“加油啊！” 他还在看着四处，“夏小五今天是来参加志愿者了吗？” “哦。”武小千看着四周，“她刚刚还在，估计去上厕所了吧，学长快进去吧！” “好，谢谢。”李辰一回头，原来回头，并不是所有的人还在原地。 …… 第五十九回 冷暴力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高三的高考结束后，整个校园又空了。在没有新生入学以前，那样的校园变得冷清而又空牢牢的…… 洛怀城没有出国，还是选择了参加高考。高考的两天，他们擦身而过，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不知道如何开口，一个不确定她是否消气。 这一次的吵架，是从幼儿园以来最久的，足足半年，他们都没有再联系过。就连他考上的大学都是从小五妈嘴里得知的，说是高考成绩不错考上了G省的一所985高校的数学系，离开Z城，也就失去了联系。 至于李辰一，小千说他如愿以偿地考进了Z城大，应该也如愿见到了许律学姐；陆笑嘛，因为和麦朗秋不愉快地分手，让她最终决定离开Z城，出国求学。 从高二到高三，教学楼从前边到了后边，浮躁的心也逐渐平静。 好像那一年的杂念都会随着高三堆积如山的卷子消失不见，高三的晚自习，窗外的知了声，还有那些误打误撞被残忍杀害的飞虫，充斥着那年的盛夏。 陈东东开始习惯了他们在一起的五班，陆由也不再说那些讽刺的话。好像高三五班渐渐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团体，什么都在一起。 一起埋怨又拖堂的张初，一起吐槽周扒皮出的卷子……因为那一年的盛夏，时间很快，回忆却很慢，让那一张张青涩的脸印在最美的回忆里。 林荫道路灯下，几个还在打情骂俏的同学，后头拿着手电搜查的秦快，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十分有意思。 “同学们，现在是正式高三了，心思要彻底收收了，特别是倒数几名的同学，这一年努努力还是可以考上一本线的。我相信咱们五班，百分百的一本率是没有问题的……”周老板站在讲台上，一如既往地慷慨陈词。 她无意瞥见陈子枫桌子上的书，也就只有这种猖狂的人才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看闲书。上了高三，还是老同桌，老朋友，还有依旧不友好的数学。 下课，武小千跑过来玩，“班长，周老板说这礼拜要填志愿是真的吗？” “是模拟。”陈子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白纸，“把想要去的学校和专业，写在这上面，之后收起来要贴在后面的黑板上。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学校吗？” 夏小五托着腮，“只要能去个一本的学校，什么专业都行啊。” “你这也太没志气了。”贺晓波都入秋了还在喝冬瓜茶，“考Z城大呗，不想考Z城大的省立人，不是好同学哦。” “Z城大？”夏小五瞪大了眼，“那你还是了结了我比较快一点。” “别听这家伙瞎说，他自己早就准备参加艺考，现在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头一回，陈子枫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上。 “枫叔，我腰疼啊……”贺晓波压在他的胳膊上，被他一把推开，“哎呀，我就是想离我家纯纯近一点，纯纯想留考哪儿，我就去哪儿呗。” “贺晓波，你这也太恶心了……”那时候的夏小五以为，像董纯纯那么可爱一女孩，是肯定不会喜欢他的。 陈子枫坐在一边，他没说他想考哪里，只是翻看着学校发下来的两本厚厚的报考册子。一本招考指南，还有一本是什么给忘了。 发觉到夏小五奇怪的眼神，他转过身，丢过去一本，“别太感动，我也给你圈了几个。” “给我？”夏小五觉得有古怪，毕竟每次他的殷勤都不是单纯的善意，例如图书馆，例如结膜炎…… 再仔细看了眼，S省理工大，S省师范，S省电子科技大…… “怎么都是S省？”夏小五看了他填的，“你不能因为你要去S省，也把我绑去吧？” “S省的这些学校分数线比较低，但学校都是全国排名靠前的。以你的成绩要想考入Z城的学校，我不想打击你，出省是唯一出路。” “你！”夏小五深吸一口气，竟无力反驳…… 人生最惨的在于，你无法反驳对方的话，因为有时候连你自己都不认可自己。智慧啊，天赋啊，老天都没有赐予的东西，光靠努力怎可能？ 闭眼刷题能力、沉睡考神技能就是考场幸运骰子女神也可以啊——只可惜，夏小五，还是那个大题只会前两小题，选择最后全靠蒙的普通学生。 “还有就是，你没发现，我俩做同桌以后，你的学习积极性一直很高吗？” 大哥……不是小的积极性提高了，而是您每天不辞辛劳地在后头拿着铁棒追打好嘛？ “班长大人，说的有道理。”她表面笑着迎合，内心却发誓打死也不去S省。 “对了，你英语报纸，给我一下。” “哦。”她恨这该死的条件反射，转过头质疑，“不是班长，你什么时候还管英语了？” 陈子枫眨了眨眼，蹭了蹭鼻头，“那个，我，我昨天阅读理解忘做了。” 她没有听错吧，堂堂一成不变陈子枫竟然要抄她的阅读理解答案？他英语是不怎么的，但还没有沦落到要抄她答案的地步吧。 夏小五挥舞小手拒绝道，“我都乱做的，正确率很低……” “没事，江湖救急。” “你要不抄贺晓波的吧，我的正确率真很低诶。” “预备铃都打了，你是打算见死不救吗？” “我……”几番拒绝后，夏小五还是没逃脱这命运，姜丽丽的英语课啊，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哪能顾得上他呀。 “……A篇，陈子枫来，报一下答案。”亲爱的墨菲定律，咳咳，来的是那么及时。 陈子枫缓缓，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有些犹豫，“CACCC。” “啊……”底下一顿骚动，似乎是对这个答案的质疑，尤其是姜丽丽表情不怎么好。 “这个问题还很多啊，来同桌，起来报一下你的答案。” 夏小五本还是一脸庆幸，谁知道姜丽丽这一出，回头一看陈子枫的表情写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冤孽啊—— “我，我和他一样。” 吓得姜丽丽连忙看了眼参考答案，没错，姜丽丽差点以为是自己抄错答案了。 “夏雅安，你坐下。” 随后，这火力好像有点偏，直冲班长大人的方向而去，姜丽丽看着他的报纸，“陈子枫，这作业是抄的吧？” “嗯。”陈子枫这个怂包竟然都不解释，彻底把她给出卖了。 姜丽丽有些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是对陈子枫一个人，“这都高三了，作为班长，你自己倒开始抄作业了，站着听课，好好反省！” 这应该算是陈子枫三年来最丢脸的一次吧，夏小五瑟瑟发抖，好像追究这个始作俑者是她那份英语卷子。以他那种记仇的个性，这次肯定死定了…… 下课之后夏小五是主动认错，“那个班长，我帮你去打水吧，我刚好要去。” “不用了。”陈子枫这家伙果然生气了，转过头又灿然和贺晓波打闹起来，“走吧，去贩卖机买点东西吃！” 冷暴力啊冷暴力……这家伙果真不能惹。 “夏同学，那个，求你帮个忙……”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她身边，还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你确实很难想象林风同学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 “什么事？” 支支吾吾好久，林风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这不，苏苏生日要到了嘛，你送她礼物的时候，顺便把我的也送了吧。” “你给苏苏的礼物？”夏小五看了看他努力藏在身后的盒子，“你干嘛不自己给她？” “我这不是……”林风忍着脾气，依旧嬉笑着，“我这不是看你俩感情好，而且我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诶，我送她东西，会引起大家误会的……” 这家伙，最近是真有些飘了。 她掂量着礼物，摇晃听着声音，究竟是什么东西，林风送的这是—— “哟，礼物啊？”贺晓波在她前桌一屁股坐下，那副八卦的模样，“谁送的？” 她胡乱往桌子里一塞，“要你管。” 话音刚落，那个人默默地拉开凳子，发出了极为难听的声音，然后一屁股坐下，又打开了一本书，这家伙像是刻意朝着窗户坐。 又不是小学生了，难不成还要划三八线？ …… 当然说起冷暴力，林风和苏珊才是厉害，几乎半个学期没有理过对方。 苏珊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份礼物，这个小小盒子里装着一个漂亮的发卡，里头的卡片竟然写着的是：苏苏，咱们和好吧。 而陈子枫这家伙，也还是给她多买了一瓶可乐，悄悄放在桌角。 原来，一阵子，就是这么久。 第六十回 成人前夕夜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我们的一生有好多闪亮的时刻，却都只有，一个十八岁。 “……我们的童年有着好多相似的地方，有着一张眉心带红点的照片，喝着五毛钱的汽水在回家的路上打闹。那时的妈妈就穿着白色衬衫，黄色开衫毛衣，爸爸的衣柜里永远有一件黑色的皮衣……” 这个礼拜五是高三年级的成人礼，樱花电台最近播送的也是关于成长鸡毛蒜皮的小事。怀念，对于一个高三的学生而言实在太遥远，他们只想要赶紧度过这一年，但离别，也同样在那个站台等着他们。 要是将从小到大的事写成一部，那一定是个不错的故事。人生不过是起起落落嘛，夏小五这类人就是起落落落……最后平坦，也就懒得反抗了。 这就是人，要成长，想要学会妥协。 “这礼拜五，学校要举办成人礼，理论上要求每个学生的家长到场。回家和爸妈说一下，准备一份信到时候是给你的，你们呢也要写一封信给父母。还有，礼拜五，每个人穿秋季校服，男生的头发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超过耳朵，女生的刘海也不要过眉毛……” 成人礼，那意味着什么？难道戴上那红色的成人帽，跨过成人门，就长大成人了吗？校领导的这种思想，灵感估计源自于鲤鱼跳龙门的典故。 大多时候，成人这个字眼对于我们而言太过熟悉且陌生，有人说，你还是个孩子等你长大了就懂，又有人说，你都长大了该懂事了。所以到底，我们是谁？ 是孩子，还是大人？ “枫叔，到时候是你爸来呢，还是你妈来啊？” 陈子枫依旧安静坐在一边看书，万年如一日的座山雕这次看的是余华的《活着》。是啊是啊，活着，本就是件艰难的事了。 “我妈来。” 贺晓波在一旁嘀咕着，“我爸妈非要一起来，说非要在高考前和周老板聊聊。你说我都艺考了，这还有什么好聊的？” “物理卷子，昨天的。”他竟然完全没有理睬贺晓波的无病呻吟。 “哦。”夏小五马上宝物似的呈上给座山雕，“那个，我昨天有好几道不会，就空着了。” 贺晓波还没放弃，在一旁叨叨，“你说我考个高考，他俩怎么比我还着急呢？” 陈子枫还是没理他，用笔画出几道小小的圈，“夏雅安，你这里又错了，你电子的轨迹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磁场还能有两个方向呢……” 夏小五尴尬地笑着，很，很，很熟悉的开场嘛……其实被碾压的时候多了，也就习惯抱班长大人的大腿了，尊严什么的，早在某天他的吐槽后烟消云散了。 而长大，最重要的，不就是学会妥协吗？ …… “妈我回来了。”每次回到家，小五妈都在煮菜，那种战斗式料理，整个厨房根本不能有人靠近的那种，生怕你一靠近破坏了她的创作灵感。 “妈，今天我们吃什么呀，好香……” “你今天作业很少是吧？”小五妈总能让温馨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都做完了吗？” “嗯……还没。” “还不赶紧去做，这都高三了，还一天到晚没有危机意识，你在休息的时候，别人都在努力学习你知道吗？现在不努力，有的你以后后悔的！” 夏小五本是昂着的脑袋再一次丧下，倒有点怀念，那个时候，坐在阿城家的沙发上，路女士在楼下喊着，夏小五，回来吃饭的日子。那时候多好，吃饭不是句句话不离成绩，书桌上也不是铺天盖地的卷子。 “妈，学校周五的成人礼，你和我爸到底谁去啊？” “周五？”小五妈关了煤气，“你爸上班，刚好我要和你们班主任好好聊一聊。” “聊？”夏小五眉头一簇，“你们有什么可以聊的呀，我们周老师很忙的。” “你这成绩一直那么稳定，最后不给你加把劲，你高考怎么能考到好的大学去！自己不上心，要我们给你上心，真不知道你读书是为了谁？” 为了谁？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八岁那年她上了小学，上完小学就继续上初中，上完初中还得上高中，那上完高中呢，就得上大学。就好像是上帝规定的生命轨迹，每个人都要在上面打卡一样。 而她真正为了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呢？ 夏小五松了口气，一步踏入房间，随后又退了回来，“对了妈，那你顺便写一份信吧，学校要求成人礼要交换信。” “写给谁？” “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小五妈拿着铲子又来了，“还不进去做作业，你今天一定要把辅导班的卷子给做了，听到没？” 夏小五趴在电脑前，右下角出现闪动的消息，不用点开头像，那颗心就又开始乱跳。 星辰唯一：在？ 他，他该不会是发错了吧？尽管夏小五心中几次几次地全服自己不要去打开这个对话框，可是手还是诚实地追随了感性。 小五啊小五：在。 星辰唯一：成人礼的时候，你有空吗？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什，什么……什么叫成人礼的时候，有没有空？ 小五啊小五：学长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她的脸几乎一下通红，尽管上一次的话她句句记得，可心中就是长久无法平静。毕竟那个男孩，曾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样子。 星辰唯一：没有发错人。明天省立的成人礼，我被邀请去做主持了，所以你到时候能留一下吗？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 那天，因为两件事，夏小五没法集中精力学习，一是不知道给自己妈妈写什么肉麻的话，二是实在猜不透李辰一想要和她说的是什么。 夏小五拿出保存在抽屉最下面的日记本，原来这个问题埋藏在她的心里好久好久，究竟怎么样才算是个大人？大人的模样，又是怎么样的？ 无意间，她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某天的日记。 日记本：2009/7/11  晴 不是我们成长得太快，而是这种孤独，谁都会习惯罢了。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心灵鸡汤？夏小五疑惑。 …… 2009年，上初中的时候，阿城爸妈离婚后，他就变得更加寂寞寡言。有一次，素芬阿姨发了好大的火，把阿城赶出门，他就坐在楼梯口，一动也不动。 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玩着口袋里的魔方吊坠，一句话也不说。也许和他平日木讷、不爱开口的样子一样，大家都没注意他。 “阿城……”夏小五从门里探出脑袋，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走着！”一枚鲜红的草莓带着嫩绿的叶子落在男孩的掌心。 “你坐地上干嘛，要不到我家来玩啊！？” “我妈刚刚把我赶出来了。”洛怀城手中的魔方没有停，似是十分平静说着这句。 夏小五反而愣住，问，“这样啊……那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不哭也不着急？你都坐着有半小时了吧？” 洛怀城微微点头，“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妈就这样，过一会儿她就能好。”很快，他将一个色块拼好了，满意地点头。就是那一瞬间，夏小五觉得洛怀城有些不一样，不再是那个会裹着床单和她玩游戏的旺仔男孩。 眉间不经意的愁色，习惯说着没事，学会假意的笑容，却更加令人心疼起来。 “阿城，我有点羡慕你，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少年老成，其实像你这样挺好的。我妈就总说我长不大，不够老道……” “你这样很好。”阿城嘴角微微一扯，“人每一次的长大，都是有原因的。就比如我，从小到大父母就一直在争吵，为大事小事吵个没完没了，直到他们分开后，我才发现我不再难过了，反倒真正为他们松了一口气。” “阿城……”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成熟了，长大了。可当我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才发现，原来不是我成长地太快，而是这种孤独，谁都会习惯罢了。”他将魔方又打乱了，“单纯，天真，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小五，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下去。”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阿城真的好厉害，好哲学，能够说出一大堆能够写进八百字作文里的好词好句。他不止数学好，原来文学功底也不错。 可阿城心中，应该也是不情愿的，不情愿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长大。 记下这句话，其实夏小五也没真用到自己的作文里。直到今天看到这篇日记，心中才忽而有些感慨了。 至于当时没能理解的孤独，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默默承受。 日记本：2013/10/17  阴天 原来，那天阿城没有骗我，一个人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最好，越是长大，越是喜欢那个最单纯、最真实的自己了。而忽然间，我好像也想明白要写给路女士信的内容，以及面对那个人时该有的回应了。 亲爱的夏小五，不要去祈祷长大，因为它比想象中来得更快，更让人触手不及。 而倘若一切还是要继续的话，那么明天，一定会是个晴天！ …… 直到毕业以后，夏小五才觉得原来成长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就好像再次经过省立的校园。当时的勇敢与怯懦，快乐与感伤，随着跨过那一扇成人门后，被永远地封锁在记忆里。 夏小五高中时的文笔不好，所以很少她的文章会被张初大大表扬，只有这封信，被选入了省立《成人记》中的优秀学生文集之一。 那是封，是写给路女士的信。 亲爱的路女士： 您好！已经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在饭桌上好好吃一顿饭了，我叫夏小五，爷爷给取得名字，我曾经走路带风，做事果敢。小学那年，你就给我改了个名字，我就成了夏雅安，这个名字像是一道封印，自那以后的我，沉稳乖巧，雅致安静。 你告诉我，成长就是应该改变的，褪去稚嫩，披上坚强的外壳。所以年轻时的你乌黑披肩的长发，一件简单的黄色格子衬衫，利落的牛仔喇叭裤，时尚有个性。爸说你以前最喜欢跳舞，在舞池里，你永远是最自信的人。可我眼中的你利落的卷毛短发，一身两年前的外套舍不得换，时常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急得跺脚。 成长真的要这样改变吗？ 小时候你告诉我，每个人都该有梦想，是的，很多人那么说过。那么路女士，你的梦想呢？你是不是也遗漏了，那个曾经被你闪光过的梦想。十岁，二十岁，三十岁，人好像在永无止境地成长，却不应该因为这些成长而遗忘初心。 我是夏小五，那个走路带风，做事果敢，不畏首畏尾的夏小五。成长不是一味改变，而是在一次次的经历以后，更有勇气去做自己。 而路女士，未来的路上，我们一起做最真实的自己吧！ …… 第六十一回 走路带风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成人礼当天，艳阳高照，初秋的天还有些热，操场上站着一片蓝色校服的高三学生。 女孩很显眼，站在队伍后面，低着个脑袋，看不清脸，大家皆用余光注意着她。 “宋子文，我通知多少次了，要穿秋季校服，秋季校服！你看看，整个操场就你一个穿短袖。上高三，开始给我搞特立独行了是不是？！” 宋子文埋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也强忍着不落下。 余光中，又一个短袖校服身影划过，周老板一个箭步上前揪住。 “你过来，过来……”男孩微微抓紧手，跳着脚走近。 “好嘛，咱班还不止一个！”周老板深吸一口气，“林风，你是不是又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林风觉得周扒皮这个又字恰到好处，不过他这回，是真忘了。 “老师，我真忘了，我妈帮我把秋季校服给洗了，你不信，可以问我妈。”他笃定周老板不想在今天搞出幺蛾子来，一副自若淡然的姿态，气得周扒皮也没话说。 “你……”周扒皮今天也没空管他俩，“这样，你俩今天就站在队伍最后一排。” “好嘞，谢谢老师。”林风半鞠着躬，侧过头瞧了眼那个女孩，竟然都红了眼。 初秋的风依旧带着盛夏未消退的暑气，打在人的脸上容易泛红。 女孩站得笔直，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往下落。 天呐，就因为一件校服，她至于哭成这样？林风站在旁边，这不劝也不好，劝了又没什么话好说，有些尴尬地并排站在草地的最后一排。 “那个，宋同学，你心情不大好啊？” 女孩侧过头，听到这句话反而笑了，“没有。” 笑什么？林风一头雾水，“其实被周老板骂也挺正常的，你看我，每天都被他骂，骂着骂着就习惯了。你别把这个太当回事，其实没什么的。” 女孩木木地点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其实咱这位置挺好的，聊聊天说说话，周扒皮和秦快他们都发现不了咱们，我今天带了这个，你吃不吃？”林风掏出一条阿尔卑斯的糖问，见她没有回应，直接塞了颗到她手里，她差点没接住。 “我和你说啊，有时候，就别把老师的话太当回事。他们都是嘴硬心软的家伙！” 女孩注意着他的目光，尽管是随意地扫，却始终左侧队伍中徘徊。 …… 成人礼随着校长大人的激扬陈词开始，各大社团的优秀表演，教师职工们的大合唱更像是一场大型的跨年晚会。说实话，其实每个节日或仪式最终都会被过成联欢晚会。 十八岁的他们宣读了成人誓言，带上了成人帽，看着彼此依旧稚嫩的脸，笑着说自己还不老。却不知道，成长早在不经意间爬上了他们的脸颊。 “来来来，五班的在这里拍一张合照！”周老板抢来老王珍藏的单反，荣光满面。 陈子枫刚好站她身边，好像不自觉地就站在了一起。 “大家看着镜头……” 这家伙忽然指着那根穗子说，“喂，你穗子飞了。” “啊？”夏小五信以为真，低头去拨弄。 于是在成人门前的那张合照，他俩就以这奇葩造型结束，夏小五甚至连张脸都没露。她都一时怀疑过，陈子枫那个时候是不是故意的，毕竟他那么记仇一人。 …… 其实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挺多的。 夏小五就站在后台的柱子后面，听见八班的某个女孩正在和李辰一告白。其实，也算不上告白啦，那时候的我们太过稚嫩，却希望对方能够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 “辰一学长，我超喜欢你以前主持的节目，我也想考Z城的学校，最好和你去的Z城大近点。你……有没有好的推荐啊？”女孩绯红的脸，像今天红帽子上的穗，随风，就是最好看的风景。 “Z城大附近的话，有个工业大学，还有农业大学，具体的你可以参考学校发的书。”男孩似乎注意到了那个缩进柱子后的脑袋，“我这里还有事，失陪。” 男孩走到她面前，依旧是那个温暖的笑意，“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夏小五摇头，似乎注意到女生满怀笑意地离开，“Z城大附近真还有那么多大学？” “嗯，还挺多的，那里是个大学城。” 只是想起那个时候，李辰一对她说的却是：夏小五……你应该选一个喜欢的专业。他那么一本正经，当时可是连丝毫的希望都没有留下，现在又为什么要给那个女孩希望呢？ 她到底多失败，连一个希望都不肯施舍。 “你找我有事？” 李辰一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册子，“上次忘了这个，今天刚好过来捎给你。” “这什么？”Z城大的宣传册？她在阿城手里看到过一次，“你给我这个干嘛？” “打开看下。” 夏小五再仔细翻开一看，是，是那天，她跑去送给李辰一的那枚幸运符。 “所以说当时——阿城和你不是因为什么册子，而是因为这个才打架的？” “这么说，也算，是……”他轻描淡写地点头，“其实原因很多，怎么样，有想好之后要报考什么学校吗？” “嗯，我应该不会留在Z城吧。具体的专业，我还要回去好好想想。” 李辰一脸上的笑意稍稍淡了点，“这几个月，你好像，突然沉稳许多。” “人不可能总在原地踏步吧，不是你说的嘛。”眼眸中分明闪过什么，她嘴角还是漂亮的一个酒窝，“为自己筹划，也是对自己的公平。” “你还记得那天的话？” “当然记得清楚。”她只是算不出数学题，又不是记性差，“你也别想多，我现在一心准备考试，只想备战高考，为了自己。” 李辰一的眼眸中忽然有了波动，却还是随着那招牌式的笑容后，烟消云散，“你要去外省的话，我们以后，就很难聚了。不过今年暑假，孙合欢他们还是打算组织一个广播社的聚会，你到时，会来吧？” 他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之前说得那样冷淡，眼下又表现出一副想要挽留的神情，要不是那天的话，让她彻底死心，也许现在就相信了吧。 “那天，我就不去了。等离开省立以后，我们应该，就真的见不了面了。”夏小五背过身，其实今天的自己实在有些忧愁善感，“谢谢学长特意送来的幸运符，认识你真好，但也只是真好而已……李辰一，希望你，未来可期。” 最后一句，他应该没有听见吧。 在月牙湾偷偷写下的那句话里，只加了一个字，却永远从你的未来里把我全部抹去了。 李辰一学长，谢谢你，可再也没有那个示好的称呼了。 最终，夏小五找到了那件披风，不再因为追不上那个人的步伐而觉得难过，也不再因为那个曾经不怎么耀眼的自己而觉得自卑。因为走路带风的样子，真的很洒脱，她就是她，那个不怎么完美，却仍旧要往前闯的小五…… “喂，宋子文，你帮我一个忙呗。” “啊？”宋子文手里被塞了一只手机，“喂，林，林风……” “帮我偷拍一下，我待会把苏苏引过来，对了，你知道拍照在哪里吧？” 宋子文愣了愣，“嗯，知道。” 远处，那个他一直看着的队伍里，走出来一个阳光的女孩，朝着他又打又骂，随后被他拉了过来。 随着一个眼神的确定，她快速地按下OK键，那张照片曾几何时是林风唯一的屏保。 可男孩啊男孩，何时才知道女孩的心思。 第六十二回 摩天轮与诗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今年的暑假本就不长，不过发生了件奇怪的事，原本决定提前一礼拜补课的省立，竟然在开学前就被一通匿名电话给举报了，连带着隔壁的十五中、七中也一同遭殃。 忽如其来的一周假期，苏珊就约一起去Z城的游乐园玩，其实高二秋游那会就去过一次。 但那时候排队人多，没怎么玩。这次想趁着工作日，人果真少点。来来往往的大多是情侣，或是成群结队的，他们四人，有些尴尬站在一排。 “苏苏，你不觉得这搭配很诡异嘛——”夏小五拉着苏珊的衣角，“我和林风，现在就都可以发电了。这光，在我脑门一闪一闪的！” 苏珊这家伙，竟然没告诉她，这次一起的还有陆浩泽和林风。 “拜托啦，陆浩泽不肯和我单独出去玩。我好说歹说，才骗他出来的，咱们难得出来玩一次，你不想扫兴吧。”苏珊心头坏笑，“这样，你就让林风自己玩自己的，你也玩自己的不就好了？” “？”夏小五可怜巴巴看着她，也稍稍有些心疼林风，“就不能我们女生一组，他俩老爷们一组吗？” “安，你就忍心看我和陆浩泽错过一个完美独处的机会吗？”苏珊眨着眼恳求，“而且我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在这里说。姐妹情深……” “打住！那——就这么一次！？” “嗯嗯嗯。”苏珊掩饰不住嘴角的喜悦。 夏小五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扯着林风的帽子识趣地往另一边走去，“走走走！”那家伙也算配合，全程只是在一边喝着饮料，坐着旋转木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夏同学，你说，那个陆浩泽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个语气，这个台词，怎么感觉那么像电视剧男配的台词，可惜这家伙总有谜一般的自信以为自个是主角，可悲啊可悲。 “是没什么特殊的。”夏小五总不能说，曾经以为陆浩泽喜欢过她，然后搞出一个大乌龙这件事，尴尬的气息从脑中游走一遍都觉得脸红。 “对啊，你看你的眼光多正常，苏苏怎么就喜欢他了？”林风不断地嘀咕着，“没眼光啊，没眼光……” 其实关于苏珊和陆浩泽的往事，可以追溯到他们还很小的时候。不知道大家伙还记得苏珊、夏小五以及陆浩泽都是新城二小毕业这件事？ 希望杯英语大赛颁奖那天，一次阴差阳错二人拿错了奖状，那是苏珊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高高的个子，麦色的皮肤，因为第一眼的喜欢之后就真的注意上了。 直到省立一中入学的那天，在人群中，又是第一眼看到他。苏珊是一个极其相信命运的人，命运与一见钟情，是她一直追逐的勇气。 余光当中，林风不经意的目光总是那么明显，尽管他多么努力地隐藏，仍旧敌不过眼中真挚的情感掠过。也许人都是矛盾体，嘴上说的与心里想的，相差甚多。 “他们好像是去坐摩天轮了。”林风忽而起身，将手中饮料一丢，“走！我们也去。” “不了吧——”夏小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摩天轮上，前后两个座舱，各自坐两个人，彼此都安静地对面对。 “我去夏同学，这地方还真不赖呢，可以看到整个Z城的风景，你快看！” “好看好看……”夏小五敷衍地答道，谁让她上来之前舍不得她大半的可乐，全程憋着尿，哪有心思顾得上窗外的风景。她发誓，要是早知道一定不喝可乐，不对，要是早知道，今天绝对不会来游乐场。 …… 陆浩泽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很喜欢远眺时心胸广阔的感觉。 女孩红着脸，不断揉搓自己的衣角。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看来的，说是只要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告白，两个人就一定能够天长地久。 “那个，陆浩泽……”女孩支支吾吾，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她不是那种会扭扭捏捏的女孩，却也还是有些怂了。 “你别看我，看风景啊。”陆浩泽还是一如既往地煞风景，“那边是Z城有名的北高峰，海拔只有三百多米，在丘陵地形上才算得上高峰。” “不是，你要不听我说……” 陆浩泽又指向另一边的山，“那边那个就是南高峰了，海拔大概两百多米，我小时候的时候爬上去过，现在可以坐缆车上去方便多了。” “我其实，其实有话想和你说……” “啊，还有一首诗是写它们大的，叫做南高峰，北高峰，一片湖光烟霭中。” “陆浩泽！”苏珊彻底失控了，双眸真挚地盯着他，“你要再给我扯地理或者诗词的，等我下去就让你好看！还有……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诗啊？” 陆浩泽嘴角微微扬起，“你要不信，你用手机查，肯定有。” “不要，我这月手机没流量……啊呀！”苏珊忽而弹起身子，撞到了头。 “过了过了……”她看着身后的座舱升起，余光中，好像瞥到了里面的身影。可这显然是错过了最高的位置，忽而失落的眼神砸在地上。 “什么东西过了？” 苏珊还是第一次那么委屈地眼神看着他，“我还没和你说，那什么，摩天轮就已经过最高点了——” “不用说，我也早知道了呀。”陆浩泽看着她，其实那个时候敏感的我们，大多时候也是看破不说破，至于心照不宣的心思，其实都是当做蜜糖调剂着高三无味的生活。 “这不一样。”苏珊执着于那个最高点的故事，“再坐一次，就一次，刚才说的不算！” “可这摩天轮要二十分钟一次，还要重新排一次队。” “不行！要不是你刚刚和我说什么诗的，要不然我怎么会错过？” 夏小五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是无比的激动啊，苏珊三年来的穷追猛打，最算是苦尽甘来，抱得美人归了。忽而想象了一下，如果是阿城听到这个故事时候的反应，那他一定会说—— “……理论上这不可能在摩天轮最高点完成，摩天轮是在做匀速圆周运动，最高点始终还是有速度，单纯的位移算起来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 无论是摩天轮，还是诗，心照不宣的喜欢说出口时，所有的一切都明了很多。 倘若那一天，苏珊查了陆浩泽的那首诗，会不会有所不同，也许冥冥之中皆有注定。 第六十三回 泪水与口水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后，日子就愈发紧了，黑板上的倒计时牌陈东东每天都要写一次。那个板的质量不怎么，总擦不干净，以至于3看着像8，1看着像7，大概是连倒计时板也不希望高考来的那么快。 “……大家把昨天的卷子拿出来，对，小字的那张。”王苗半插着腰，初夏的风吹在她的身上，脖颈上依旧渗出豆大的汗珠，教室里没有空调，只有几个看上去会掉下来的电扇。 林风还因此无聊计算过，每一个吊扇砸下来后的伤害区域。 “注意一下，第22题前两空一分一空，后面都是两分一空，有加错分的下课来找我。”麻木的月考成绩，一次次落在王苗登分册上，红的黑的字迹，满满一面。 因为是下午，电扇的嗡嗡声与王苗低沉的嗓音总是能融合在一起。黑板上算着碱基互补配对的基因片段，AT，GC，A+G=T+C……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铃响，夏小五终于忍不住打架的眼皮，靠在课桌上就睡了过去，青春期的困意本就无法抵挡。夏日温热的风从窗户外袭来，在空中盘旋，渲染那股烦躁却又沉闷的气息。 贺晓波这时候从外面回来，满身的汗，这几天他倒还算舒适，每天早上去外面参加艺考的培训，下午回来上文化课。说实话，他画的那些画倒都是有些水准的，尤其是国画，看得陈子枫都连连称赞。 “我去，教室这么黑，你们都不开窗——”贺晓波只是顺手将这窗帘一拉，一道光便从眼缝钻了进去，夏小五呢喃着转了个头，可她忘了，另一边是—— 她微微睁开眼，看到陈子枫的脸上露出了同样惊讶的眼神，随后头顶落了什么东西上来。 这场景，怎么，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你干嘛啊？”她像一只小猫从校服的口子钻了出来，额间的刘海被拨弄得乱七八糟，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看着他。这场景和操场那次一模一样！ 他忽然清醒起身，冷淡的一句，“好好睡觉。”好好睡觉？这种台词他怎么想出来的，因为太困，她也没想太多再次钻了进去，校服上透着一股淡淡薄荷与柠檬的味道，好像是——洗衣液的味道。 “枫叔你知道吗，我刚在办公室看见什么了……” “你给我过来。” 耳边陈子枫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的困意其实渐渐消散了一半，悄悄从缝隙中看着他。这家伙还挺识趣，把聒噪的小麻雀给支远了。 远处，一个身影落寞地走来，尽管眼前还有些模糊，但清楚看得出女孩红了的眼睛，伴随着强忍着的抽泣声，一声又一声十分明显。 她扔校服的动作干脆，宋子文的眼神实在可怕，“出什么事了？” 宋子文什么也没说，只是埋着头不断地哭，哭尽管是没有用的。可宋子文那种强忍着还是忍不住的眼泪，却让人心疼。 “她怎么了？”陈东东探着头，小声嘀咕，“不会是被周老板给骂了？” 陆由也递过一张纸巾来，“这周老板发神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别忘心里去就是了——”宋子文本还能强忍着的泪水，却因为他俩几的话，彻底失了防线，眼泪滚珠般地落下。 宋子文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因为陆由和陈东东而忍不住眼泪。 他们坐在琴房前的台阶上，夏小五说，这个地方没人来，除了中午的时候会有人偷偷溜进来练琴，不过今天的琴房用大锁锁着，所以不会有人过来。 干燥的风来不及吹干她的泪珠，一个接着一个，然后像是失去控制，在地上溅出一朵花。 “我……我……”宋子文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每一声的哭泣是揪着心的，手中的纸巾被撮成一个团，手心却是攥得死死的。 “慢慢说，没事。”抚平她背部的起伏，才发现原来宋子文全身都在发抖，好像每一滴泪都是从心口挤出，那种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糟糕极了。 “我爷爷，死了……”她呜咽嗓子里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夏小五听得清楚，宋子文用的是个死字，而不是没了，而这个死字更像是一支箭在伤口发炎，语气中怨恨是多于不舍的，要不然怎么会舍不得用一个没字。 “爷爷死了……”这句情又是难自禁，以至于方言后的尾音还不断颤抖。 眼泪落在喉咙处发痒，嘶吼出的声音发抖，埋怨与恐惧，逃避与面对。其余的原因夏小五还有千万种方法去安慰，可死亡，是多少次的成长都无法消化的。 她轻轻拨弄开宋子文额间湿的头发，用轻轻的语气说，“没事，都过去了。” 可没事，谁心里都明白，大多是有事。 大概过了三分钟，宋子文才在抽泣的节奏中慢慢缓过来，冷静地坐直身子，原来她刚刚一直靠在小五的肩膀上，以至于她的肩膀有一块难看的泪水。 “对不起……”她又哭得像一只红鼻子兔子，“我，我回去帮你洗。” “没事。”夏小五又抽出一张纸，给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难过了，就该哭出声来，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不用忍着，这里没有人，你只管哭出声。” 宋子文哭得嘶哑，她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没有人，这个安静的地方还是李辰一告诉她的。她只是安静拍着小猫的背脊，尽可能消除她的不安与委屈。 她好像想起来那天，奶奶走的那天，父亲轻轻拍着爷爷的背脊，尽管是难过，但活着的人依旧要相互扶持，继续下去。 “其实我奶奶在我小学的时候没了，那时候感觉还不是很强烈，但亲人的离去总是让人难以走出。看你哭得，我都有些忍不住了。” “要不——”宋子文扯了一半的纸巾递给她，“我给你一半。” 夏小五没忍住眼泪，笑着挤了出来，“不用，待会下午可是周扒皮的课，我和你要是一起哭，回去肯定要被全班人笑话了。” “我和你不大一样，我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他昨天还好好的，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排骨炖汤，说等我放学吃饭，还提醒我学习不要太辛苦。怎么今天早上就……”她呜咽的嗓子深处发出的声音，好像深海的鲸鱼，尽管夏小五没有见过鲸鱼。 “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一个先到，我们无法预料。我们能做到的，只有活好当下，珍惜眼前，眼睛要时时刻刻注视前方。也许下一刻便是狂风暴雨，但人生，不就需要我们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吗？” “我们就不能选择逃避吗？” “也许是我们生而为人，就该有勇往直前的决心。” 宋子文点头，她知道不管那一刻夏小五说的是什么，心里都会好受很多。因为，依赖于信任，总能成为危难时刻里最温暖的慰藉。 “雅安。”她又指了指夏雅安肩上的痕迹，“我，我还是帮你洗吧？” “不用啦。”夏小五轻轻站起身子，向她伸出手，“这算什么，偷偷告诉你，我刚还把口水流在了陈子枫的校服上，不过你可别告诉他，他这人超记仇，而且我也不想洗衣服。走啦，把眼泪擦干净！” 高三年级，宋子文觉得人生最黑暗的那刻，除了那个人以外，就只有夏小五给了她光明，让她第一次觉得有个朋友的好处。 夏日的风，温温热热的，却不是那种烦躁的热，而是一股奇怪的暖意在两个女孩细腻又敏感的心中滋生。 也许温柔的人，就该互相依靠。 第六十四回 上电视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6月4号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也是夏小五高中生涯的最后一节课。 她其实记得那天的课原本是节自习，但周老板还是挤着最后的时间把他的押题卷全部给讲了，事实上是讲得都没考。 记得周老板最后说的话是：“之后就靠你们自己临场发挥了，考试前不要吃辛辣的东西，晚饭吃的清淡点，临考前别喝太多水，高考中途可不能出来上厕所。今天睡觉前把准考证和文具都放在学校统一发的透明袋，多检查几遍……” 向来说话简单利落的周扒皮，一下子变得那么啰嗦反倒让人有些不习惯。 他走出教室的背影和每天都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 Z城高考的那天，是一个大热天，算起来每年高考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艳阳天。只不过今年，Z城连续半个月都没有下雨，闷热的天气积攒着厚重却下不来的水汽，压得人胸闷。 “枫叔，我和你说这次的古诗词默写，我就会一个，我去，考的都是那么偏的东西谁记得住！”贺晓波勾过他的肩，“你说是不是？” “东东，你写出来了吗，古诗默写？” “当然，其实我每个都记得，就选了三个最有把握的。”贺晓波一个白眼瞟过，还真是人比人，吓死个人啊…… 贺晓波的碎碎念在耳边，陈子枫有些偏头疼，今天早上出门也没吃上些什么东西，一场考试下来脑袋就发昏，脖子酸疼。 离下午开考还有两个多小时，学校清场不让进去，他们只能找了附近的一个餐馆点了些吃的，这家店最好吃的就是鱼香肉丝盖浇饭。 武小千边吃饭，边看着数学公式，临时抱佛脚没什么大作用，但求心安嘛。 “枫叔，你这也吃的太少了吧，就吃这么几口，下午考的还是数学，你肯定会饿。” 夏小五这才注意到身旁那家伙，煞白的脸，眼睛朦胧着，看上去十分虚弱。他该不会是生病了？ “你怎么了？”陈子枫摇头，什么也没说，但面前的饭也一点没动。 “这天气那么热，这一冷一热的，该不会是中暑？”武小千这乌鸦嘴还真给说中了。 “我带了药。”他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棕色药瓶，藿香正气水的味道实在难闻，一口灌下去，食道火热的灼烧感。 酒精味夹杂着饭香，陈子枫的头更加晕了，该死的天气，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一滴雨也降不下来。 “这也不是个办法，枫叔，要不我带你去找老师？” “不用，休息休息就好。”陈子枫这个倔脾气，说什么也不要贺晓波扶着去，但下午可是考数学，数学本就是个要费脑子的科目，他这副样子怎么行。 “还是不行，小千，你去他们厨房借点水来。”她站起身看着那只嘴硬的鸭子。 “啊？”武小千愣在一旁。 虚弱的“病号”微微抬眸看着她，“你，要干嘛？”那副表情，好像是要被吃了一样。 “给你抓痧呀！”夏小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诶，这个好，我以前中暑的时候，我妈也给我抓过，百试百灵！”武小千行动力超强，一转眼就有一碗水放在桌上，他这是想逃，也逃不了。 “不是，我……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陈子枫眼神中流露半点慌张，“再说你会吗？没抓出痧，抓到死穴怎么办？” “没吃过猪肉，我那还没见过猪跑啊？”夏小五倒是一副幸灾乐祸，“好了好了，贺哥，你帮忙抓着他，我去洗个手。” “不是贺晓波，你也……”他忽而觉得身后一股寒气起来。 “枫叔，我觉得这不错啊，这方法比较快，而且肯定精神。” 主治大夫夏小五盯着患者的脖颈，冰冷的手指点在某处，“那就从这里开始吧！”武小千赞同点头，贺晓波紧紧攥着他的手，配合默契。 “你们等会儿，等会儿……啊！”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要杀猪，不不不，是开刀，开刀。 随着指尖关节间发出的一声清脆之声，白嫩的皮肤上多了一道淡淡黑紫色的痕迹。武侠里，这就叫做中毒颇深，好在夏神医救治及时。 主治大夫发话，“应该是中暑了，朝着这根筋下去，我们再多抓几次。”医疗组配合默契，患者隐隐掐着自己的大腿，感受着那如同春节爆竹般清脆的响声，以及痛觉神经在大脑不断地颤动。 “等等等……”陈子枫终于忍不住，身子往前缩了一半，贺晓波也扣不住他，“我，我真好多了，夏雅安，我是，真的，好了好了。” “不行！你再忍忍，这样，你倒数十下……”看着这条紫得发黑的路线，夏小五这手劲上来，一连串噼里啪啦声，隔壁桌都拍手叫好，这手法熟练，夏小五都差点有报中医专业的念头了。 顺着脖子，到背脊，一道长且黑的线被夏小五一并抓出。 “怎么样，夏医师出马，保你药到病除啊！”夏小五一掌拍在乌黑的伤口上，这家伙竟然那么夸张，身子猛地往上一颤，“你这太夸张了吧？” “你自己试试！”陈子枫这回倒是底气十足，看来好得差不多了。 下午的数学考试，夏小五真是悔不当初，当时听陈子枫惨叫得多开心，现在手腕就有多疼。她看了眼卷子，大题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尤其是那道空间几何的题目，毫无头绪，Z城高考是全国最难的吧！ 两个小时的考试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夏天的夜晚来得晚一点，街上还是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色。陈子枫从外头走出，看到她的背影，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考得怎么样，最后大题写了过程没？”陈子枫这话说的有水准。按着班长大人的理论，做不出的题目，必须把过程写满，写得越详细约好，说不定阅卷老师开心，就给了一两分的同情分呢？ “少瞧不起人，我还做出答案了好吗？”夏小五一脸得瑟，心情好是因为终于考完了她最担心的数学，而高考也过半。瞧了眼他脖子后的紫黑长线，又忍不住笑。 远处，省立校门口的一侧，挤满了人。 “怎么那么多人？”她踮着脚，仔细看着好像是采访，摄影机上的标志也眼熟，“Z城新闻，喂，是Z城新闻诶，我以前每晚都看他们节目的！” 陈子枫倒是不屑地瞥过头，看她依旧原地盯着看，只管自己往前。 谁知道就这么巧，那个戴眼镜的记者一眼选中了他，快步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同学，你是这次参加高考的考生吧？” 陈子枫看着四周，确认是在问他才点头，“嗯。” “我是Z城新闻的记者小徐，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他看着那边夏小五闪躲的眼神，忽而心生一计，“我还有个同学在那里，我们能一起接受采访吗？” 记者连忙点头，朝着夏小五躲闪的方向走去，看是一个女生，记者更是觉得挖到大料。 “这位同学也是这次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吗？” “是。”夏小五木木点头，镜头下的她显得有些呆。 “想问一下，二位同学对刚考完的数学科目有什么感受？” “啊？”她扯着陈子枫的衣角，一紧张语言系统就奔溃的毛病还没改掉。 “我觉得吧——”镜头一下子扫到陈子枫的脸上，他倒是笑得自若，露出小小的虎牙十分阳光，然后朝她说道，“挺简单的，是吧？” 挺简单？夏小五眨了眨眼，然后苦笑着也只能跟着点头。 “看来是两个学霸同学，请问你们是一个班的吗？” “嗯，一个班的。”“我们是同桌。” 夏小五又侧过头，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有必要说得那么详细吗？ “竟然是同桌，那么最后的一个问题，高考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夏小五连忙抢先一步，“我想睡到自然醒，然后把家里所有的辅导书全部卖了，最后再去一次毕业旅行。” “男生呢？” “嗯，和她一样，去一次旅行。” “一起？”记者脸上又有了八卦的神色。 “不是，毕业旅行，全班之前就约好了。”她这么说，陈子枫也只是微微笑着，不反对也不赞同。这家伙做事最高明的就在于，不反对也不赞同。 搜狗阅读网址： 第六十五回 放学，明天见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第二天的考试，上天眷顾，从昨晚开始Z城就已经发布暴雨黄色预警，低气压的沉闷是缓解不少，但这样的大雨天，对高三的考生而言是寸步难行。 “这雨也太大了……”来得比较早的几个人躲在行政楼大厅躲雨，雨水淅淅沥沥滴在大理石面上，身上多多少少被雨水浸透。他们各自拿着书，抱着即将要考的理综大腿。 一滴水从额间的发丝落下，滴在了宋子文厚厚的生物笔记本上，红色绿色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难看的水渍，却好像是对这天气不满的控诉。 歪歪曲曲的DNA链，转录后接着翻译…… 外头的雨声那么嘈杂，耳机中依旧是一首林海的轻音乐。 “这么巧啊，你来的真早。”男生拿着纸巾擦着身上的雨水，见她也湿了一半，丢了一包过去，“给！你也擦擦。” “谢谢。”宋子文拿着纸巾擦着发丝上的水，余光却一直在那个人的身上。高中三年，他们说的话连手指都数得过来。 可那个人，却给人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我去，你的生物笔记记了这么多！咱，是一个班的吗？”林风凑过头，她下意识往后一缩，“能借我看看吗？” “你拿去吧。”宋子文塞着一只耳机，假装平静地看着笔记，心思早就不在这里。 “……诶，这道题，是不是上次月考的原题啊？” 宋子文凑过去，“嗯，就是那道全班都错了的遗传概率题，计算过程在后面，你可以看看……”她抬眸，那个男生的睫毛微微煽动，于是又立即缩回身子，面部不自觉地抽动。 过了五分钟，林风无聊地在自己的包里翻来翻去，脸色却愈发不好。 “糟了，我……我准考证呢，怎么不见了？” “啊？会不会塞在哪里忘了？” “我刚刚进校门的时候还检查过一遍的。”林风一拍头，“是不是那时候给掉出来了？” “你别着急，我们沿路回去找找，肯定能找到。”林风说着，已经急冲冲跑了出去。高考丢准考证，他还真不嫌事大！ 外头下着很大的雨，宋子文就躲在自己的小伞下，佝偻着腰，仔仔细细看着甬道的每一个角落。雨声落在她的伞上，地上，然后雾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人影。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在临近大门的时候找到了。 “林风，在这儿，找到了！”她欣喜地站直身子，雨下的太大，来来往往的人影，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等她兴冲冲地跑回行政楼时，才看见林风，而裤脚的水一滴滴滴在早已湿透的鞋子里，闷热中的凉意，让宋子文忽而清醒起来。 “好在你那里昨天有备份的，不然就麻烦了。” 苏珊一脸无奈看着他，“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乱丢。好在我这里都还有一份备份的。要不然，看你怎么办！” “苏苏你细心嘛——” 雨水顺着她的指尖落在那张湿透了的准考证上，宋子文没有走过去，而是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看着纸上已经模糊的字，她似乎有了结论。 那擦干雨水的纸巾，之后还是蜷缩成团，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早上，理综150分钟，高考前长时间地训练早就练就出短时间内不凡的手速。 这次理综卷化学部分的选择题还是有点难，尤其是有机推理题，夏小五花了不少时间。最后那几道磁场题，做题的时候还算顺利。 今天的天气很畅快，教室里的电扇，反倒有些凉了。 中午，大家就待在学校的食堂，因为教学楼被封锁，外头又下着大雨，几乎整个高三的人都在这里复习英语。闷热，大家都蹲在门口吹风。 “我这次只求作文不偏题，三模那次的作文你们还记得吗，我去，我连题目都看不懂！”林风站起身子，一身明黄色的卫衣尤为显眼。 “那是你英语差，我就觉得上回的作文还行啊！是吧，安？” “呵呵呵呵——”夏小五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 “苏苏，你有没有什么诀窍？”林风凑过身，渴求而又真挚的眼神，“什么高分句式的给我一个呗？” “给你？”苏珊不经意地一笑，“那没用，这都是要根据语境用的句式，给你你肯定乱用。要你早点背不背，现在来临时抱佛脚啦！” “你数学考试前，不也抱得很开心嘛……”林风嘀咕着。 “苏苏，要不这样，把你笔记给我，我背几个是几个？” “那那那，自己看去。”苏珊嫌林风烦，就把笔记给了，谁知道这家伙还真得去了角落背了起来。 “子文！”夏小五朝着她招手，宋子文起先愣了愣，走了过来，“来，和我们一起吧。” 夏小五和他们讲起来昨天杀猪，啊，不是，是昨天给陈子枫抓痧的事。贺晓波今早还逗他，一掌拍在他肩上，那惨叫声还犹如耳边。 苏珊笑得不停，“这家伙真那么弱？” “可不是，那叫声，整个餐馆的人可都听到了，超丢脸。我都不想说我认识他！” 宋子文在一旁微微笑着，裤脚上还留着一片明显的水渍，那么久了，却依旧明显。 …… 下午的时候，那场瓢泼大雨终于停了，在安静的鸟鸣声中，开始了第四场英语考试。那个时候的英语考试，听力和笔试是分开的，听力考试有三次机会，可以取三次的最高分。 所以高考笔试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6月9号，也就是最后一天的考试，是Z城高考的18选6。这套卷子共有18道大题，6门课各3道，可以从中选取6道大题。准确地说就是挑选简单的，且你擅长的学科答题。 大神们在18选6部分可以直接得满分60，以夏小五前几次模考的情况，也差不多就45？ 高三的最后一天，高考毕业后的那天，大家回班整理东西。夏小五想过许多毕业分别的场景，抱头痛哭的感伤，可那天最终如往常一样。 陆由依旧在吐槽她桌上被人画得乱七八糟，陈东东在打听高三那年的八卦。陈子枫的包里还是有本外国的选集，贺晓波送给了大家每人一张他亲笔签名的国画。宋子文塞着耳机，手中却没有再抱着那本书。林风的腕带开始褪色，可眼中却依旧是那股子热情…… 因为一切都如原本那样，让我们差点以为，我们不会分离。 “同学们，先都回到位置上。”周老板走进来的那刻，大家异于往常瞬间安静了。 “这个高中三年，你们算是熬过去了，回去以后呢，好好休息休息。过几天呢，我们学校有组织高考的估分，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过来拿答案……” “啊……”又是漫长且熟悉的一声哀嚎。 “好了好了，没有兴趣的同学，也可以不来。但是之后出了成绩，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行吧！” 也许吧，这就是高三的最后一天，没有抱头痛哭，没有遗憾落泪，一切都和往日的那三年一样，听见周老板和我们说着：同学们，放学，明天见。 却不知道，明天到底能不能再见。 62_62264/528530470 chaptererror(); 。 第六十六回 失眠症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这一次的高考，周老板和老王打得赌输了，五班没达到百分百的一本率。估计是赔上了半个学期的午饭了，周老板这次亏大了。 老王却依旧还是喜欢三食堂的饭。 夏小五的成绩虽没很出色，但也是意外地超过了一本线三十多分，以第一志愿被S省大学录取，算得上可喜可贺。 成绩出来那会儿，夏小五拿电话话筒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啊，就听着电话里一个个成绩，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最后的总分出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大家嘛——贺晓波和董纯纯成功报考了同一所学校，尽管董纯纯还是没有理睬贺晓波，但贺哥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故事等之后再说。武小千和三年神秘的男生去了同一个城市，两人依旧细水长流地生活。 最惨的就是苏珊，她高考分数离陆浩泽报考的那所学校只差三分，第二志愿到了一所师范院校，她哭了半个多月，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为期四年的异地恋就这么开始了。 林风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夏小五所在S大的医学系，据说这家伙的英语成绩还真提高了不少。除此之外，宋子文也在S省的大学。 似乎大家还是不断地在前进，换了新的地方，再遇到新的人。类似于数学中汇聚的一个点，从今往后发出不同方向的射线。 “你是新生吗？”后头一个菠萝头男生一脸痞笑看着她，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9月仍旧是盛夏的气息，S大到处都是大一新来报道的。 “学妹，我不是坏人，红帽子的，志愿者。走，我带你去新生报到处！那什么，行李给我吧……”菠萝头十分热情接过行李，然后一个哆嗦没撑住，这箱子里装的是铁吗，这么沉！ “谢谢学长啊。” 菠萝头总算把箱子抬起，面子上装作丝毫不费劲的样儿，“别客气，学妹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问我，对了，手机给我，我给你我的短号。” “啊？”夏小五愣了愣，这学长说话有点快，没来得及反应。 “你这还没办移动套餐吧，对了，我这里也可以办！”说着，他还真掏出了一本册子来，有木有样地让她填写，说是移动网速快，鬼知道电信学长的怎么说。 刚来大学不知道新生号要办套餐，那时候，夏小五真以为这学长是个骗子。后来发现除了办套餐的学长外，还有卖床上四件套的，卖军事理论马原思修笔记的，各行各业都有精英来着。 “夏同学！”身后熟悉的声音，林风挥舞着双臂朝这里走来，他可一点也不像咱学校医学院的，就这身打扮，认成体育系的也不为过，“怎么样，找到宿舍了吗？哟，这谁啊？” 菠萝头大概也这么认为，语气忽而软了下来，“呵，学妹，你这男朋友来了。我就不凑活了，那什么，欢迎来到S大啊！” 别说，林风这家伙还挺管用的。 “我说，你才来S大几天啊，怎么感觉你比地头蛇还要地道一点？” “我去，我林风是谁啊，嘴下都是路，见面都是朋友嘛。再说了，咱们可要在这里四年，还不得趁早熟悉熟悉。”林风推着她的行李箱，丝毫不打扰他朝路过的学姐抛媚眼，这家伙来了大学还是照样招摇。 “我说你这眼神也矜持一点，有点大一新生的样好嘛。我以前还觉得苏珊对你太凶残，现在觉得这样的凶残是很有道理的了。” “那是她嫉妒我！”林风又开始了，“我这形象，放在医学系，简直就是新生校草级人物了，你该感谢，有这么帅的高中同学不辞辛劳给你来搬行李。” “好好好，谢谢……”夏小五的眼神是无意瞥到那个身影，大学生不再是单调的校服，白色衬衫与西装裤，那人一身正装的打扮实在好看。 “我觉得大学挺好的，连男生都是那么好看。” 林风瞅了一眼，“这位啊？我说夏同学，还挺有眼光的嘛，他计算机系的，姓肖的。” “叫什么叫什么？”夏小五还有些兴奋起来。 “好像叫什么，肖恩？” “怎么跟那头绵羊名字一样？”夏小五笑得有些放肆，竟没注意他刚好从身边走过，一道冰冷的眼神瞅了她一眼，她赶紧闭嘴。 看来，还是一头不好惹的绵羊。 “这个姓肖的，是校辩论队的，估计今天有什么活动吧！”林风把行李箱吃力地搬上台阶，“话说，咱们班长不也在S省，毕业旅行后，你怎么都不联系他，好歹你俩是同桌？” 夏小五的眼神忽而有些变化，“他学校在S省的西边，离我们远着呢。”其实陈子枫的成绩冲一冲Z城大也是有希望的，他偏偏去了S省的理工，虽说也是不错的大学。 可就像林风说的那样，毕业旅行后，他们似乎就自然而然断了联系。 “对了，林风，你明天再帮我个忙呗？” 林风抱着自己，“你，要干嘛？” “不是什么大事，宋子文你还记得吧？她也在S省，就隔壁的中医药大学，明天来报道。本来是约好一起聚聚的，这不，我导员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去办公室帮忙。” “可以啊夏同学，还没来学习呢，就和导员搞好关系了！”实情是，这个导员是她妈的一个好朋友的女儿，算得上是从小认识的大姐姐。 “所以，你明天行不行啊？” “我去，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好嘛？”林风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闹腾，“你放心去，不就宋子文吗，我明天去车站接她。” “靠谱，那我回去就告诉她！” …… S大的女生寝室是重新翻修过的，四人寝，还有独卫，算得上是所有寝室中待遇最好的。林风一路又抱怨起男寝六个大老爷们一起还要下澡堂的艰难条件，听得她耳朵长茧。 “你就是，夏雅安吧？”进屋的时候，只有一个女生，梳着高高的马尾，黑色上衣显得她身材超好。 “你怎么知道？” “哦，这样，刚刚她俩都来过了，和男朋友出去吃饭去了。就剩我一个——”室友瞧了瞧身后那个身影，面容萧瑟，“不是吧，全寝室就我一个没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这家伙是我高中同学，帮我搬行李来的。” 林风指了指自己，“免费劳动力，不要误会。”女孩的眼睛一如既往落在林风自诩帅气的脸上，停留得有段时间才反应过来。 “那个，我叫方晴晴，周杰伦晴天的那个晴。”这个叫方晴晴的女孩也是Z城的，一番了解后，夏小五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方晴晴竟然和井繁花是高中同班同学！ 这世界到底有多小？ 高三之后，她和繁花的联系也少了，都算不清多久没有联系。 只是从方晴晴那里知道，高二那年井繁花的成绩大落，失去了自主招考的资格；好在高三的时候重新振作，只可惜被耽误了一年，考上了一个Z城一个二本院校。 “我回来啦！”那个每天都露着开朗笑容的女孩叫张武，虽然名字听起来像个男生，还是肌肉男，但她确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女生。 “我叫尤蔡，我爸姓尤，我妈姓蔡。”尤蔡简短的介绍，她这人话不多，但人不错。 张武和尤蔡都是S省的，两人的男友也都是高中时候就带上来的，感情不错。 大一进来的第一天，夏小五就失眠了，那是从小到大来，第一次的失眠。 睡不着的感受真比醒不来难受多了。越是努力克制不要想事情，就越是一遍又一遍地更加清楚。想起了那一次的毕业旅行，想起了好多以前的事情，脑袋就愈发清醒了。 有时候，真的羡慕小时候，那种倒床就睡，怎么都睡不够的时候。 62_62264/528530284 chaptererror(); 。 第六十七回 上帝的缘分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S省火车站出站口，大包小包的，都是新生。 他白色T恤上的汗渍愈发深，靠在冰凉的大理石柱上，热了就换个位置，倒是一点也不急。眼睛盯着手机群里一条条的信息，只顾傻笑。 “嗨！”身后温柔的招呼声，男孩回过头，女孩披着头发的样子，他差点没认出来。 “宋子文？”林风当然不相信那个高中胆小怕事的女孩，眼中会有这样的光，“那什么，你不穿校服，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宋子文也就是把平常的马尾换成了披肩的长发。女孩子的改变，往往习惯从发型开始。 两个人一路上略有些尴尬，尤其是这夏日的热气从地面袭来，更是让人难以招架。宋子文内敛也就算了，林风这种到哪儿都能聊上几句的话唠，今天竟然也异常安静。 “那个……”“我……” 两个人不敢看着彼此，尤其是女孩的脸被热得通红。 “那个，谢谢你今天能来啊。” “谢什么呀？”林风挠了挠头发，“我这刚好今天也没什么事，来接接老同学应该的。再说了，以后我们可就在一个城市了。那什么，我们打车去吧，这城郊的公交车要坐大半个小时呢！” “嗯，好。” 宋子文坐在后座，他坐在副驾驶，两个人现在总算能呼吸通畅。他们虽然是高中三年的同学，但说到底三年来都没说过几句话，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这今天报道的人还真不少？”司机师傅是个十分健谈的中年男人，“你们俩，都是中医药大学的新生啊？” “我不是，她是。”林风指了指一边，“我是隔壁S大的。” “S大啊，这学校不错，我以前也是从那里毕业的。” 林风半抽着嘴角，“那什么师哥，你，学什么专业的呀？” “哦，我当时读医的，哎，毕业后就没找工作。”什么！可怜的林风眼睛一睁，这才刚进大学，就被现实的第一棒给敲晕了。 司机师傅微微叹了一句，“不过，我这情况呢，又和你们不大一样，我家里有几套房，光房租就能养活我。我这就是当初嫌学医太累，弄了个大学肄业，又不想待家闲着，就出来跑个车。所以啊，现在还是觉得，这钱有什么重要的，还是学习最重要！” “这样啊——”林风苦笑陪着，心中是千万次呐喊，把钱给我啊，你倒是把钱给我啊！ 中医药大学其实就在S大附近，来回也就五六分钟的脚程。不过离市中心还是有半个多小时路，毕竟大学校区都建在郊区。车子停在了南门，来来往往也许多家长送来新生。 父母背着草席，拎着脸盆的，自家宝贝第一次外出，恨不得把家也给搬来。 “诶，你爸妈呢，怎么没陪你来啊？” 宋子文的眼神忽而一顿，“我爸……要上班。” “那你妈妈呢？”林风又问。 “我妈，她……她不和我们住一起。” 林风看着她微微低下的脑袋，指着一边是连忙扯开话题，“那什么宋子文，你这学校，还可以啊！” 她嘴角微微笑道，“你扯开话题的本事，很差劲。” “是吗？你看你们这个教学楼，外头破的就和那鬼屋一样的。再看那个楼道吹来的风，有没有阴森森的感觉，我觉得我没来这里读医，太可惜了……”林风自顾自地在那边嘀咕，连珠炮似的不断扯开话题。 “……你说，这幢楼是不是给大体老师住的？” “什么？”宋子文当时没听明白，后来才知道，大体老师是为医学做贡献的遗体捐献者。还记得她解剖的第一个大体老师，就是他们学校的老教授。 走了大半个校园，陪她办好了入学手续，这才往宿舍走去。 比起S大，中医药大学的硬件确实不怎么样，沿路走过的大多是男生。 “你这学校，阳气很重啊。”林风仔细嗅了嗅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我都没看见几个女生。你这学校当初招生的时候，不会是面向男生的吧？不对，你也在这儿。” “那个……”宋子文指了指上面的牌子，“好像是我们走错了，这边是男寝。” “啊？”林风挠了挠头，朝她尴尬一笑，“好像是哦。” 男寝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见到她一眼快步走来，“宋宋？” 她起先有些惊讶，后来才想起来，“许，多多？” 许多多？这年头，还有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吗？ “你怎么在这儿，咱们学校大一新生？”那个叫许多多的尤为兴奋地靠近，“这也太巧了吧，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都，这都能遇上！？” “算起来，有个，六七年了把。” “你这比小时候好看多了！” “虽然挺好听的，但我小时候没那么惨吧。”女孩脸上的笑，是林风第一次瞧见，平日里在学校见她，她总是阴郁的神色，难得见到她这副由心的笑容。 那个许多多，似乎是她很熟悉的人？ “许晨，小时候住我家隔壁的。他妈总是叫他多多，所以我就习惯叫他许多多了。”宋子文看着许晨，“哦，这是我高中同学林风，今天过来帮我搬行李的。” 这说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听着他好像是免费劳动力一样？ 林风清了清嗓，“你好，我是林风。”林风招牌式笑容，其实暗藏杀机。 在S大或许林风是个宝，但这男生横行的中医药，他的气势也有些弱了下来。 “许晨，叫我许多多也行。”那个叫许晨的男生足足高过他半个脑袋，林风在学校里好歹算是高了，这家伙，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奇怪的胜负欲，在林风的心中点燃。 这年头长得比他帅，还比他高的男生少见啊！这奇怪的自信，也在不断作祟…… “你这怎么走到男寝来了？” “我……”宋子文眼神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刚来报道，就没有找到路。”看着林风在一旁扇着扇子有些不耐烦地等待他们的对话。 “这样，刚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我送你过去吧。”许多多说着拿过林风手中的行李。 他一个哆嗦回过头，“我拿着就好。” “那个……。”宋子文随即和林风说道，“今天也麻烦你很久，许多多送我就行，这天太热了，林风你就赶紧回去吧。” “哦。”他松开了手，却不是很乐意。 一路上，林风就是想不明白，宋子文对他的态度怎么会180度的转变，难不成，真是因为那次毕业旅行？分明去爬山的时候，气氛还可以啊。 他也没仔细想，那天晚上，S大的新生团建，有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出事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回想起来，这个游戏，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流行的吧！ “林风！林风……”女生们先起哄，“快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让你们看看，我林风是绝对不会认怂的，大冒险！” “果然是林风啊——”女生们围着一张纸条，“咳咳咳……打电话给你通信录倒数第二个女生，然后表白。”林风随手洒脱打开手机通讯录，点开某个电话。 有人不服，“林风，你这好像不是倒数第二啊？” “苏珊，这还是个外国名字？” “懂什么呀，我说倒数第二，她就是倒数第二。”林风语气中虽然自然，但心中的小鹿却早开始不停乱窜。 电话那头，苏珊熟悉的声音，“怎么了，你打我电话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最近怎样？” “最近——你该不会又有事要求我，要我给你寄东西啊？我跟你说没门！姐姐我最近忙着呢！”身旁的同学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说到重点。 他这人平时脸皮后，这个时候开始支支吾吾，“不是。那什么，我想单纯和你说件事。”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其实苏珊，我……”电话忽然挂断，林风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的告白是因为手机没电，不告而终的？ “这算什么？”林风看着这破手机，相信是老天是在耍他。 “别介啊林风，不过一个游戏，咱们这就算你过了，你不用表白了。” “什么叫不用表白！”林风怒，“我这好不容易都准备好了的……” “额……他是不是喝多了？”“应该是矿泉水喝多了。”众人嘀咕着。 真心话大冒险仍旧在继续，谁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趁着这个机会和喜欢却没有勇气说出口的人表白。多么希望对方也是有回应的，可大多时候这种玩笑的表白只会被当做笑话。 而苏珊之后，也没有回任何的信息，她和林风，从互相斗嘴，成了现在的两不相欠。 那泛黄的腕带也最终受不了折磨，在某次的摩擦后丢失了。 人世间有太多蹊跷的事了，就好像上帝真在操纵人们的缘分一样。一旦走远的人，就很难再走回原地了。 62_62264/528529792 chaptererror(); 。 第六十八回 第一次光棍节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大一第一年的光棍节前夕，张武同学就分手了。分手原因是张武同学上礼拜得的一次重感冒，男友几百公里外竟然过了半天才回她信息，让她彻底觉悟，还是单身好。 张武的失恋，又称自主性丧偶，症状表现为异常兴奋和激动。例如…… “我今天看了一个超好看的综艺，你们要不要看？” “我今天买了一条超好看的裙子，你们要不要试试？” “我今天吃了超好吃的老坛酸菜，你们要不要吃？” …… “当当当！”只见张武同学又满面春风而来，“天大的好消息，听不听听不听？” 方晴晴和夏小五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这句话最近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不是楼下超市抽奖，就是学校贩卖机丢一块钱可以掉出两瓶可乐的谣言。 而最终都是以张武同学自个儿忍不住结尾，“好啦好啦，告诉你们，你们听了可别惊讶啊！这周日，我给咱全寝室都报了S大的大学生联谊哦！” “大学生，联谊？” 联谊，又称自发性脱单聚会，年轻男女为了摆脱单身而组织的一场大型相亲类节目。 夏小五挤着笑容为难说道，“阿武，我那天有事。” “我还没说哪天呢……光棍节那天，你个老光棍怎么可能没空？” “张武，那天我有事。”方晴晴为难的说道，“我有部门聚餐，位子都订好位了，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尤蔡，我的小菜菜！”张武转眼看向寝室里忙着洗衣的尤蔡，“你那天，有没有约会啊？没有的话，和姐们一起去看帅哥啊！” “没有，我不想去，我周末要复习四级。”尤蔡微微抬起脑袋，“你们最好也抓紧时间，下周就是四级考试，四级不过我们可是不能毕业的。” 说起来，尤蔡好像从开学起，就没和他们一起行动过。专业的男生也总是叫她冷面师太，的确，她很少与人主动交谈。至于她的男朋友也是神龙不见尾，从未听她提起过。 毫无办法的张武同学只能满怀期待看向此刻冒着单身光环的夏小五，“小安安，你就忍心让我一个受了情伤的人孤独地去找乐子嘛……” 张武同学受了情伤的表现，统称“找乐子”。 一顿软磨硬泡之下，夏小五只能答应，“好吧，我陪你，但仅此一次，我看一眼就回来。” “这怎么能叫陪，说不准你这一去就能捡到真爱呢！”夏小五尴尬一笑，真爱，还能是大街上随便捡的？ …… 大学生活动中心外堵得水泄不通，想不到这次小小的联谊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好在张武同学提前搞到了门票，不用在外面排那老长的队。 “阿武，这次来的都有什么学校啊？” “我也不知道，估计就是这S省附近那些吧。”张武张望着，远处一个小眼睛帅哥立马引起注意，“小安安，我不和你聊了啊，咱们分头行动，回寝室汇报战绩！” 一说话的功夫，这家伙就没了影。战绩？难不成真爱还能是用几箩筐计数的？ “你，你好，你是这学校的学生吗……”就这样，传说中真爱一号就这样红着脸上线了，伸手好像在和她打招呼？ “是啊。”夏小五知道自己天生丽质，有人搭讪也在所难免，立刻抖擞了精神，温柔了语调，“同学你找我，是有事？” 真爱一号连忙点头，“是的，我，我，我真的……” 不是吧，这才见面一次，这人难不成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原来大学联谊的节奏这么快。 夏小五连忙收拾了心情，心跳也止不住地加速，“那什么，其实我是陪我朋友来的，也没有打算……” “我真的想上厕所！学姐！”那家伙忽而一吼，“你们学校的厕所到底在哪儿呀！” 学姐？她一个大一新生……内心平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听见乌鸦在耳边叫唤了两声后，她默然指了指后面。 这个联谊大会，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好，我是S大大二物理系的，我叫范储。”传说中的真爱二号出现了，看上去比一号要靠谱一些，穿着一身运动装，头发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好你好。”她不断看向厕所，方才的厕所君应该不会折回来。 “你还没有说，你是哪个大学的呢？” 夏小五回过神，“我是陪朋友来的。” “那你喜欢喝什么，酸梅汁还是橙汁，我给你拿？”范储说的自己像是手短够不着一样。 “不用不用！”她随手拿起一杯，“我喝这个就行，谢谢。” “其实啊，我特别喜欢像你这样传统的女孩子。” “啊？”传统？夏小五努力反思，刚刚有透露什么传统的气息吗？ “女孩子太要强不好，有时候啊，还是柔和一点的好。现在有些女汉子比男生还凶，在大街上打打闹闹像什么样，你说是不是？” 夏小五以为，这样的话，只有在自己舅舅舅妈新年聚会的时候才会听到。想不到这家伙年纪轻轻，思想却还活在改革开放前，深深叹了口气。 “我还有点事，就先去找我朋友了。” “诶诶诶！”范储拉着她的包，她这没法走，“我这哪句话说错了呀？” “您没错，我是真有事，而且，我真不是什么传统的女孩。” 男子笑了笑，吸了吸鼻子道，“原来你是为了这句话啊。那没事啊，我原谅你，咱们再聊聊，我觉得，咱们聊得还挺开心的，我还挺喜欢你的。” 原谅？大哥，您真的不需要原谅我，憎恨我吧！使劲地憎恨我！咱俩真聊不下去！ “不好意思，我真要走了。”男子不安分的爪子不肯松。 眼看着这样的僵局，一只手忽而抓住那男子不安分的爪子，那人穿着正装，一身西装的样子，看上去就是现场的工作人员。 “诶诶诶，你谁啊？她男朋友啊，多管闲事！” “是啊。”那家伙竟然这么说，“我看是我们统计报名人数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入门的门槛，这位智商不符要求的同学，麻烦请你出口左转谢谢！”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这家伙说的话还是没人能接住。 “你这家伙谁啊，我就不走，怎么着了？” 他手里拿着对讲，“部长，4号区域有人闹事，嗯，好，我马上找学校安保把他抬出去。” “呵，主办方了不起是不！我我我……我自己会走！”那人说着灰溜溜地往外头走，嘀咕着“什么主办方，什么人啊，破联谊，我还不愿意待呢……” …… 夏小五也想不到，久别重逢的戏码，这么突然。 “班长，好，好巧。”她微微抬起手，尝试缓解尴尬，“你也来参加联谊啊？” “你不知道这次联谊是S理工办的吗？”鬼知道S理工这么远也会来参加联谊啊！ “我……我还以为，在我们学校，是我们学校办的呢？”她发誓，要是知道陈子枫也在这里，她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谢谢你刚刚的解围啊，我看，我也不适合这里，就先回宿舍了。” “你不是陪同学来的吗？” “对。”张武这家伙怎么忽而不见人影了，她张望着四处，什么也没看见，“她好像不在这个区，我去别的地方找一下，那班长，再见？” 她正准备逃，这家伙一把抓住，“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样，待会有个三分钟舞会，你和我搭伙吧。” “为什么？我不会跳舞。” “要不，我请刚刚那人回来邀请你，也行。” “陈子枫！”夏小五深吸一口气，“你真想跳？” “好了，我就想和你跳支舞。”这句话，倒还是有些出自真心的。 可夏小五心中，仍旧记得他毕业旅行说的话，大概是这个一直耿耿于怀。 凌乱的舞步中，夏小五的肢体本来就是不协调的，在初中那会儿体育课学交谊舞，差点没把舞伴的白鞋子踩成灰的，被抱怨好一会儿的舞痴，舞蹈白痴。 于是，舞蹈和唱歌一并被夏小五拉入了黑名单。 “嘶——”陈子枫忍着疼，“夏雅安，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夏小五微微尴尬一笑，“我努力，我努力。” “我突然觉得你高中那会儿空间几何差是有原因的，你看看你自己，左右都分不清。看来，你能学会三维坐标还是个奇迹。” 她听了这吐槽很不是滋味地被强行拉到高中那会儿，他时常吐槽她的空间立体几何，算角度还是算坐标时常算错，更离谱的是，有一次她用尺子量出来的线段长度，把周扒皮都给气糊涂了。 “我说班长大人，你要不换个舞伴？我看这里好看的女生很多的，别错过真爱。”实在是不想踩他的脚了，那双黑色皮鞋都快沾着灰了，更不想——听他吐槽。 “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遇见真爱？” “不是，我和我同学来的，她说这儿的真爱一抓一大把。” “哦，其实我刚刚和那个男生撒了一个谎。” “我知道啊，你不是我男朋友，你要在意这个，我可以和在场的女生们解释的。” “不是。”他这一笑微微露着他的虎牙，丝毫没有招架能力，“我不是这主办方，我室友是宣传部的，这个对讲嘛，他给的道具。” “你，又……？” 又什么？又套路别人？ 不过也太没有破绽了，还一本正经地和对讲说话。对嘛，这就是时常坑人的陈子枫，一出手便是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所以，有件事是真的。你真是我女朋友。”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不知道这个三分钟舞会的规则？” “什么？” “愿意交往的男女生可以站到舞池的中央跳舞。” “你，你坑我！” “骗你的！” 62_62264/528528027 chaptererror(); 。 第六十九回 诈骗犯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夏小五的笔落在那本一干二净的思修课本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 心中反复想着那天，兴许那天的那人只是长得像陈子枫，灯光和夜晚，认错了人也说不准。那种话，怎么可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雅安——”张武扯着她的袖子，“听说S省有个东湖超美的，咱们周末去看看吧！” “东湖？”她不自觉说出口，于是忘了压住嗓音。 尤蔡清咳了两声提醒道，“你俩轻点，咱坐在前排呢，别吸引老师注意。” 夏小五埋下脑袋，又压低声音，“我们怎么过去啊？坐车？” “我看一下，你先去看一下门票。” “OK！” 夏小五发誓，她这是刚把手机从抽屉里拿出来，还没来得及解锁。一个扬声器打开百分百的电话铃声，吓得主人手一抖，把自个儿手机精准地丢到前排地上。 “干什么呢，快挂呀！”尤蔡给她使眼色，可这位置精准就在于，夏小五这只短手死命伸长，也够不到。 正当这手到用时方恨短之际，一旁伸出援手，将那手机捡了起来。 夏小五这正想抬头说谢谢，弯着的嘴角彻底变成o型嘴。 “这位同学，手机铃声不错啊！”孙教授的眯眯眼又变成一条线，“讨债的……”瞎了眼了，怎么刚好是他！？冤魂不散啊！ “老师，对不起……”阶梯教室两百来号都盯着她，地缝地缝，地缝在哪？！ “我说了多少次了……”这语气，尽管是孙教授，夏小五也意识到事情不妙。 “我说了多少次，你们大学生贷款要谨慎。你看这么多年，有多少同学受过这个苦，咱们这还是思修课，更是要有这种防诈骗的意识，你说是吧同学？” 诈……骗？ “老师……这个是我同学，不是诈骗电话。” “别骗老师了！”孙教授递给她，“这没什么丢人的，你放出来，老师来给你支招。就不行，我还治不了这些小混混了！咳咳，其他同学们也听着点啊！” 她不得已，两百多号人等着呢，只能接下电话，“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我在你们学校，中午来食堂吃饭。” “还敢找上门来！”孙教授在一旁捋袖子，“问清地点，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夏小五尴尬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那什么，我教授问你现在在哪儿啊？” “教授？”对方愣了愣，回道，“你们学校的食堂。这个点，你不是在上课？”看来这诈骗犯知道的还不止一点呀！ 孙教授忍不住抢过电话怒斥，“这位同志，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我告诉你，咱们学校的学生是绝对不会去你们这里贷款的！你要是再跟踪我学生，就别怪我报警处理了！” “……”电话那头冷静了一会儿，整个阶梯教室都在等这个诈骗犯的回应。 随后那位诈骗犯极为冷静说道，“您是，教授？” 感谢天感谢地，他脑子好使连起来了。 “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年纪轻轻不要做这些事！”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笑道，“我是夏雅安同的高中同学陈子枫，现在就在S省理工读大一，我的学号是******，教授您如果还不信，可以去我们学院查一下。” “真是，同学？”孙教授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看着夏小五，“你怎么不早说？”她点头像一打点计时器。天地良心啊，她一早就说了。 “还想请问教授您，她给我的备注是什么了？” 孙教授老实地眯着眼说道，“讨债的……CZF。” “哦。”一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字。 孙教授这会儿尴尬站到讲台前，“咳咳咳，同学们啊，虽然不是诈骗犯，但是这种事还要防患于未然，嗯，至于夏雅安同学——以后我的课上记住手机要静音。” 她耷拉着脑袋，“是，老师。” “这样，今天时间也差不多，小年轻嘛，老师也不是不近人情，早点下课，吃饭去吧。” 谁都没想到，因为陈子枫的一个电话，整个大班两百百来号人都提前了半个小时吃饭。班长大人的脸真大…… 到食堂的时候，那家伙正在看书，其实和高中比，他也就是从悲惨世界变成了东野圭吾的。其实她觉得西方没有中国武侠刺激好看。 豪情万丈的乔峰，多情温柔的张无忌，疯魔武林的东方不败，一个个多么深入人心。 “来了？”陈子枫没抬头，将书收了收，安静坐在对面。 “其实你不用等我，可以先去吃饭。” 他真挚的眼睛一眨，“我没你们学校饭卡。” 夏小五愣了愣，“对哦。没事姐姐请……不是，我是说我请你吃饭。” 姐姐什么姐姐！？ 夏小五选了几个菜，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但路过最后的时候刚好遇上最后一份尖椒炒肉，就点了一份。 “尖椒炒肉？”他嘴角有相同的笑，“这次没点苦瓜，不说对身体好吗？” “你别说，我还真想点，只可惜食堂没有。”她说的理直气壮，吃了一口，果真不是省立三食堂的味道，那味道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对了，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有什么活动？” “你等等！”他十分紧张地像是要制止，吓得夏小五连忙将菜又吐了出来。 “咳咳……怎么了？”是菜，菜里有毒？ 谁知，他温和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来，擦手。” 这——这难道是在提醒她，饭前要洗手，注意卫生？！ 夏小五按照他说的，把自己的手擦得连指甲缝都不敢有任何脏东西。 不过这世上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方晴晴和张武刚好来食堂吃饭，说什么也要过来拼桌。尤其张武，见到万年老光棍夏小五对面坐了个男生，立刻双目放光地过来。 “我去买点水，你坐这儿等我。”陈子枫倒是很识趣，不过好像这语气是怕她跑了似的。 张武拉着她的手，“不是吧小安安，你男朋友好攻啊。” “他不是，就我一高中同学。攻？什么意思？” 方晴晴连忙点头，“就是有点，霸道攻的气质。” “晴晴，你觉不觉得，他也和肖恩学长超配的！”等等等，这俩货说的肖恩，不会是那个咱校辩论队的肖恩吧？他俩？ “你们最近是看了奇怪的，还是逛了奇怪的网站？” “来来来，好东西嘛，要大家一起分享。”张武说着塞过来一只手机，“咱们学校的贴吧，上面有个大神超厉害的，每天都连载肖恩学长的番外哦！”夏小五仔细看了看，这个ID是喵喵喵的家伙，竟然更新了足足48篇番外，转帖量已经到达三千。 “肖恩学长看到还不发飙？” 方晴晴嘴角一扬，“他不逛贴吧，看不到。雅安，你也看看！” 然后的五分钟里，夏小五见识到了肖恩学长壁咚学弟爱克斯，强抱学长王子睿，以及与好兄弟高离出生入死，相爱相杀，最后隐退江湖的故事。而后的世界观，彻底刷新了。 她不禁颤抖了身子，“我怎么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呢，冷死了……”还没等在座的两位说什么，夏小五眼前一个黑影闪过，然后是异常熟悉的感觉。 这种忽如其来，从头而来的压迫感，是上帝遮住了你的眼睛忘了掀开？这家伙又不是猫，干嘛非得将衣服丢到她头上？ 夏小五无奈地盯了他一眼，“陈子枫你干嘛？” “我太热了，给你吧。”外头零下两度，这家伙竟然说热？ 他倒是镇定地问二位，“我买了饮料，你们喝吗？” “喝喝喝……”那一刻，张武和方晴晴像是打量一个动物一样，打量着陈子枫。估计明天，肖恩学长移情别恋外校猫系男生的文章就又得出来了。 【不定时更新的小剧场】 “枫叔，我去，你给我打电话呢？稀客稀客呀……” “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第一次约会，都要注意什么？” 话筒那头停顿了三秒，随后贺晓波笑道，“我知道了枫叔，是你朋友要去约会吧，让你帮忙出招？” “不是，是我自己。” 话筒那头又停顿了三秒，贺晓波极为不相信，“别骗我了，你看上谁了？男的女的？不会是我吧？” 陈子枫深吸一口气，“女的。” “太好了，我安全了。”贺晓波说道，“咳咳，我是说啊，和女生约会嘛，就是做到细心贴心有爱心。比如说在女生的需要的时候，随时随地掏出纸巾是细心，把自己外套脱给她穿是贴心，什么遇上路上的小猫小狗给他们喂吃的，就是有爱心……” 前两个，倒算是能够理解了。可这最后一个，陈子枫到底是把谁当成小猫小狗了？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十回 重色轻友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一如往常三个人坐在S大的食堂，夏小五点了一大份的尖椒炒肉，尖椒上透着的油光，散着的肉香，以及肉中微微夹杂着刺激味蕾的辣，她咽了咽口水。 “你俩，不吃饭？”忍耐了一分钟，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不懂，咱俩期末的医学狗就没资格吃饭。”林风的目光在厚厚一叠教材当中游走，“话说宋同学，你们病生老师上课划重点了没？” “老师说重点太难，反正讲了我们也听不懂，所以，这整本书都是重点。” “哎……天下乌鸦一般黑啊。你知道吗，去年咱老师说心肌肥大肯定是重点，最后怎么着，就考了个0.5分的填空，我师兄就背了这个，直接给挂了。” “你等等——”宋子文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大概有个半个指头高，“把我笔记借你吧。” “谢谢宋同学！”林风把趋炎附势的小人表演得惟妙惟肖，“你不知道，这学期我太忙了，好在有老同学的接济，请吃饭必须的……” 夏小五冷笑一声道，“忙？我看你这是忙着追那个谁吧？” 宋子文手中的笔微微一顿，落笔的地方有着一滴漏墨，被手不小心蹭开。 “小爷我这么有魅力，怎么可能追别人？”说时迟那时快手机铃声响起，这家伙二话没说接起，“喂，宝宝，我这不是在复习嘛，你等着，等着我过来啊……” “咳咳，刚刚谁说的，怎么可能……”夏小五十分不屑地将筷子一放，“子文你看看，就这种重色轻友的家伙，我看咱以后复习也不用叫上他。” “别啊，我这笔记还没抄好呢。”他站起身子准备要走，向着宋子文双目放着光亮，“宋同学，你能不能……” “知道了，笔记你先拿回去，过两天还我就行。” “我就说宋同学你最好，夏同学！好好反思下自己！” 夏小五斜眼一瞧，无意中看到宋子文的眼神。说不上来的复杂，难以说明。而她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那天下午，林风和美院的学姐走在一起，说是为了讨论中国古代水墨画史。但这显然，是个借口。这短短一个学期的时间，他的桃花从未断过。 “林风，告诉你件好事。苏珊和陆浩泽分手了……”电话那头，贺晓波激动地讲。 林风起先是一惊，随后蹙了蹙眉，“这算什么好事？再说你告诉我干嘛？” “不是，你不是……”贺晓波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好了，我是顺带告诉你了，行吧。”顺带俩字林风听得很满意，的确，苏珊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躁动的心思，一点点蔓延开，那颗不安分的心仍旧动摇了。 “林风，咱们周末去美术馆吧……” “不了，我周末还有事。”林风扯了扯手腕上的腕带，站起身子，“师姐，我这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诶，林风！”这美院师姐也不是省油的灯，林风可是追了一个学期才稍有起色，眼下师姐揪着他的袖子道，“你要是这次走了，以后也就不要来找我了！” 谁知那家伙潇洒一扯，“师姐再见！” 他走得很着急，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却没有目的地。他要去哪里？去找她，可这怎么可能？他去找她干嘛？世间繁花无数，干嘛非得吊在这棵歪脖子树上。 矛盾的小人不断地厮打，直到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叫住了他。 “林风？” 他回过头，想起说好是今天要把笔记还给宋子文，“不好意思宋同学……我，我给忘了。”林风不是个聪明的人，他以为能掩饰住所有的情绪，往往一览无余。 而宋子文是个聪明人，“你怎么了？” “我问你件事……”他挠挠头像是难以启齿，“你知道，苏珊和陆浩泽为什么分了？” 宋子文眉头微微一松，“他俩分了？”眼神中却全是他的神情。 “我也是从贺哥那里听到的。我看这陆浩泽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高中那会儿我就说他不安分。苏珊这人就是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是！？” “所以你是，想回去看看苏珊？”宋子文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当然不是！这都期末考试了，我哪有时间啊，再说，我回去看她干嘛。失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着依旧用拙劣的演技耸肩轻笑，却没发现，心虚的时候，话会变多。 宋子文抬眸，“那我们走吧，去你寝室拿书。” “啊？哦。” 一路上，林风一言不发，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差没把纠结两个字写脸上了。 走到男寝楼下，他才回过神，“你在下面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拿下来就行。” “好。”宋子文站在原地，听着耳机里的歌，看着手机平静地点着。 大概过了三分钟，林风抱着书跑了过来，“好了好了！这次，真的多谢你了……”他跑得有些气喘，将书递给她。 “我这也好了。”宋子文一手接书，一手递手机，“给你买了张汽车票，下午四点发车，你现在打车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什么汽车票？” “你不是一直纠结这件事吗？想不明白的事，就去当面和她说清楚啊。” “不是，我说宋同学，你干嘛多管闲事，我又没说我要去找她？” “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反正车票就这一张。” 他本是嬉笑着的脸忽而正经起来，“你把信息发我手机上，我打车去车站。还有，谢谢。” “好。”他的步伐终于不再是犹豫不决了，多少庆幸过他的勇敢有自己努力的成分在。 宋子文转过身，胸口抱着那本厚厚的笔记，和高中的时候一样，那种贴在心口暖暖的感觉，真实、安心。 五月天有首歌叫做伤心的人别听慢歌，冬日的风还是吹得她眼睛疼，微微觉得鼻酸的时候，就听一首欢快的歌，尤克里里的小调或是钢琴跃动的音符都好。 S大陌生的街道上，宋子文从不觉得这条路多么陌生与寂寥，因为这条路，是唯一能够靠近他的路。 她的爱，卑微，甚至从未说出口一句，小心翼翼，毫无胜算，注定满盘皆输。 “宋宋？”想不到在这里又遇上了许晨，他那一身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 “许多多你怎么在这儿？” “啊，帮我老师来这里的医学系借点东西。”他看着宋子文，“你呢，怎么过来这儿了？” “找个同学，拿我的笔记。” 许多多看了一眼，“想不到咱们宋宋从小是个学习的料呀……”他很不自觉地说着咱们宋宋，就像小时候那样，许多多总喜欢把自己当大人。 …… “宋宋啊，让多多哥哥教你？多多哥哥比你大，这个早就学过了。”许多多总喜欢炫耀他做出的题目，尤其是在棋逢对手的宋子文面前。 可宋宋却执拗地吸着鼻子，“我不要，我要自己做。” “不要就不要，我告诉你，你肯定做不出来！” 而后的五分钟里许多多才发现，宋子文是他这辈子都赢不了的女孩，因为智商真的很重要。而宋子文，天生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十一回 急诊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回想起来，和陈子枫的第二次约会，十分糟糕。 那天，一个平常的周末，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林风…… “夏雅安，你快过来，苏珊出事了！” 那刻，她的双手微微发抖，脑袋空白得什么也想不起来，没听清楚方晴晴说了什么。脚步不停歇，急急忙忙就跑去汽车站，到站后才发现忘了带身份证。 大概这世上真有被自己蠢哭的人，就好像夏小五，着急的时候眼泪忍不住，吵架吵不过别人的时候眼泪也忍不住落。 “这人怎么了？”路人甲问。 “估计是失恋吧，不是什么大事。”路人乙答。 “瞧，她男朋友不是来了？”路人甲说。 头顶又一个黑色不明物体落下，她知道这个熟悉动作的始作俑者，站起身子委屈看向他。 “你怎么了这是？” 夏小五没忍住，朝着他一把抱去，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不对劲了，就这样硬生生地抱住了陈子枫的脖子，扭曲成一个落枕的姿势。然后眼泪落着，声音抽泣。 路人甲感慨一句，“哎，这年头，失恋真不容易啊……” 这句好巧不巧被陈子枫给听见了，“你失恋了？” “没……没有。”夏小五抽泣着，大口换着气，“你有没有车？送我去医院？” “你不会是？”她知道这俩连在一起，容易想歪。 可是她一着急，什么都做不成，就连重点都找不到。 大概解释了十分钟，陈子枫终于听明白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打了个电话，据说是找了一个他的好朋友，送他们一起去苏珊所在的医院。 而他的好朋友是…… “少爷，这里！”她看着陈子枫口中的少爷某君从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走下，这个人，竟然她也认识，前段时间校园帖子上的红人，肖恩。 “你们学校的肖恩，他有车，刚好送我们过去。”她心中本全是担忧，可忽而想起方晴晴给她看得论坛的文章，脸立刻通红一片。 “子枫，去哪儿？”子枫，他还叫的那么肉麻。不会真看上陈子枫了？ 夏小五扯着陈子枫的袖子往后一拉说，“XX医院，我们有个同学生病了，麻烦学长。” 其实一路上，肖恩也只是认真开车，没有多说话。他的脸看上去就是很凶，是个很不好相处又骄傲的人。 而同样由于这个能言善辩的辩论队队长，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空气显得十分凝重。 “林风电话里怎么说的？” “啊？”夏小五回过神，“哦，说是他们一起喝酒，苏珊好像是对酒精过敏，送进医院里急救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我打林风的电话，他也不接。” 陈子枫熟练地从车子的暗箱中掏出一枚薄荷糖，“你把这个吃了。” “不用了，我不想吃。” 陈子枫扯开包装，直接冲着她的嘴里塞了进去，“你要低血糖倒了，医生到时候救谁？” 薄荷在她的舌尖微微透着甘，凉意缓缓从末梢神经爬上，一下子打通中枢，直至大脑。简单说来就是，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子枫，我车就停下面，你们到时候结束打我电话。” 夏小五连忙说道，“不麻烦学长了，我们可以自己回去的。” 陈子枫倒是毫不客气，“你不用管他，和他不用客气。”这句话，怎么总是听着那么奇怪呢……难不成，肖恩学长真的是…… 到了急诊室，看见林风一个人落寞地坐在角落，双手在胸前合十。他一个没有任何信仰的人，开始祈祷上帝，祈祷菩萨保佑，祈祷佛祖，反正是把所有能祈祷的对象都许了一边。 “你们，你们来了……”林风双目无神，嘴唇微微发紫，身上也是湿着的。 “苏珊呢？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啊？” “她不在了。”林风指着某个拉着的帘子，“刚刚……” “怎么可能？”夏小五的眼泪没有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然后双腿疲软地倒在地上。苏珊那么年轻，而且她的身体一向来是最好的，感冒不用七天，又时常运动，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过敏？ 陈子枫此时才从咨询台过来，看着这情景一时摸不清头脑，只是看见夏小五红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哭着，那双眼似是决堤一般，不断地往下落泪。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小声说道，“夏雅安，起来，丢人。” 夏小五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开这个玩笑，你还有良心吗你！苏珊都，都不在了，我要是早一点，说不定还能见到她一面……” 陈子枫此时满脸黑线，“她在四号楼十楼的病房里。” 气氛稍稍尴尬了半秒，她抬起那双红眼，“这么说，苏珊没事？” “没事。” “她……”夏小五回头看着林风依旧是那副表情，“可你刚刚不是说？” 林风呆滞地坐在地上，“她没事，不在急诊室里了，医生刚刚给她转到普通病房了。” “你，你干嘛不说完……非要，非要让我那么丢人，我的眼泪现在都止不住了……”夏小五的眼泪还没来的及止住，呜呜咽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到了十楼，夏小五才算真的是彻底放心，因为大小姐正坐着玩着手机，除了脸上起了红疹外，别无异样。 “安，班长？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苏珊果真不知道这件事掀起了多大的波澜，瞧着那双兔子眼笑道，“不是吧安，你这怎么还哭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知不知道，刚刚我在楼下……”夏小五想起刚刚在地上撒泼的样子，还有陈子枫说的那话，“算了，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珊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就是多喝了几杯，然后谁知道我对他们家的酒过敏啊。我就被送到了医院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她刚刚没有了自主呼吸，心跳也差点骤停。”林风从病房门口带来了水果和糕点。 “我说你，你不和我唱反调不行吗？！”苏珊依旧挤着笑，“是，稍稍有点严重啦，不过医生说了现在没有事了，留院观察几天……” 苏珊还没说完话，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夏小五的眼泪还是挂在脸上，“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别哭呀！哎呀，我命大，老天不敢收我。” “不许说这话，打木头……”苏珊找到一旁的桌子拍了三下。 “我不管，你以后不许喝酒！” 苏珊微微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心中的不安稍稍平静，“我知道，都听我们小安安的话，大不了，以后我不做酒鬼了呗。” 后来，林风告诉他们，那天他赶去找苏珊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对谁都有说有笑的样子，却唯独假装不记得他。 苏珊喝了好多酒，红酒，威士忌，白兰地，反正酒吧里有的，她都试了一遍。 她哭着，好像是醉了，可脑子比谁都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生，她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追下去了。 陆浩泽终于和他喜欢的女生在一起了，而苏珊那时的落寞，就好像忽然丢失杠杆的阿基米德，再无撬起地球的决心。 那天以后，苏珊问她，时间，真的能让人忘记一切吗？ 答案当然是忘不了的，回忆永远不会消失，只会泛黄；而心中的那份确信，也只会成为最终的遗憾，留到老得时候慢慢回味个中的苦涩酸甜罢了。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十二回 介意啊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时间是世上最神奇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它却似乎在控制着所有人的命运。 有些人在时间中遇见彼此，有些人在时间中遗忘对方。反正，连爱因斯坦都无法用相对论完全解释清楚，我等凡人还是不要胡乱揣测了。 和陈子枫的第三场约会，来得有些晚，因为过年大家都比较忙，也没时间聚一起。等到有了时间，就又开学了。 张武一直想去东湖，于是和陈子枫的约会成了八个人的约会：夏小五、陈子枫、张武、张武的新男友董健、宋子文、方晴晴、林风、林风的新女友彭莉。如你所见，奇怪的搭配。 林风换女友的速度夏小五也曾见识过，只是自从苏珊那件事之后，这个频率明显提高了。这个彭莉，据说是前几天才认识的，昨天才确认关系，今天却已经如胶似漆。 “子文，这里！”宋子文看着俩人发愣，随后朝他们点头示意，朝着后座坐去。 方晴晴一路上还在看着书，是有关辩论赛的书，十分刻苦地做笔记。 林风忍不住说道，“我说大学霸，这好不容易出去玩，就别那么认真了。” 方晴晴将笔记一合，“我这也是被逼的。” “咳咳咳……”这件事，夏小五要解释一下，“事情是这样，晴晴是我们学校辩论队的，这次他们要代表S大参加S省的大学生专业赛，他们队长让她周末把一辩稿交上来。友情提示一下，是周六晚上十点通知的。” “少爷？”陈子枫眼睛一亮，总觉得这亮光中夹杂着什么颜色，咦，夏小五想到的怎么会是绿色？难不成不知不觉中，自己也被方晴晴他们同化了？更要命的是，竟然还脑补出两个人低眸相看的场景。 “他既然不想好好过周末，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方晴晴每次这样诡异的笑时，总是心中有成算，而且惹她的那个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肖恩学长嘛，反正也是该。 一群人说笑着，很快就到了东湖。东湖在半山腰上，S省的地势较平，这里算得上高点。 “哎，我们就在这里搭吧！晚上起来还能看星星！”张武兴奋地拉着董健的胳膊，人家小董也是个老实人，立刻给从后备箱搬出来大家的帐篷。 “贱贱，咱们晚上住这个帐篷吧！”你还别说，这张武有时候比较狐狸一点，反倒是人家一米八大个的小董像一只兔子。 “阿武，你和他住……那我，我怎么办？” 张武昂着头蹙眉，“额，没事，你和班长同学一起也行啊！” “什么叫也行啊！就我俩，怎么住？” 张武听着有道理，“这样，我去和班长说！” “不是……”谁让她说了。 陈子枫正在固定帐篷四个角，弯着腰，他搭起的这个帐篷是所有平地中最稳的一个。他十分满意地点头，似乎是对这个作品的肯定。 “班长同学，小安安让我来问你个事！”张武这嘴一定是练过的，她竟然没拦住。 “我是想问，你介不介意今晚和小安安一个帐篷呀？！” 陈子枫抬起头，很坚决地说了一句，“介意啊。”他可是好不容易把这个帐篷扎得那么好的，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右边那顶那么丑的帐篷一定是他们搭得。 他们一定是觊觎他这顶完美的帐篷了。 而此时此刻，正常的人都看得出，这是赤裸裸地拒绝呀……虽说起来，夏小五也不乐意吧，但怎么有种，送上门的肥羊还被别人退回来的道理。 “你放心，我也介意。”夏小五没瞧他，而是朝着另一侧走去。 “我说小安安啊，没事没事，咱们一起住，什么奇葩啊这年头……”张武勾搭走了那只大肥羊，然后朝着外头走去，只有陈子枫依旧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湖边的风景总是最好看的，彭莉说想要在湖边钓鱼，林风就真的去买了渔具；彭莉说渴，他给所有人都买了水；彭莉说她困了，林风就自动把肩膀靠过去。 再这么下去，董健这十全好男友的称号都快不保了。 “你们说林风这是转性了吗？”三个女人坐在岸边观察，同步地点了两下头。 方晴晴手中的书微微一合，“我看林风挺喜欢这个女孩的，这次啊，算是走心了？” 发丝在宋子文的眼前吹起，缝隙间看得到那个男孩真挚的笑意，原以为苏珊是他的心结，却不曾想，他解开的那么快。 女孩缓缓走了过来，不得不说，彭莉是在场最好看的女孩，因为那双星星眼，高挺的鼻梁，看着像大明星，真的比空间里他们放的合照还要好看。 “大家，怎么不过去玩？”彭莉性格外向，在座这几个，反倒只有方晴晴算是活泼的了。 “我们不当电灯泡，在这里看看书，欣赏欣赏风景挺好。” 彭莉坐在一侧单独的椅子上，“对了雅安，听说你和林风是高中同学？” 夏雅安手中的玉米一抖，“我和子文都是，一个高中的，省立一中。” “哦。我家是在北方的，虽然没听过，不过应该很厉害吧，我看林风就挺厉害的，高中的时候也很多人喜欢吧？” 说起来，林风总是有这样神奇的能力，他自诩是忧郁小王子，能够让那些不了解他的女生在一瞬间崇拜他，甚至产生他头顶学霸光环，脚踩奔驰大众的错觉。 而这位姑娘，显然也中招了。 “诶，你就是宋子文？”女孩转移了方向。 宋同学向来少话，微微点了点头。 彭莉笑着坐到她身边问，“你知不知道，林风他高中的时候谈过几个女生？”当你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时，总是会自然地想去亲近在场最没有攻击能力的人。 例如，全场话最少，看着最天然无公害的，宋子文。 “我和他不熟。”宋子文语气淡凉，她很少这样说话，以至于彭莉一时接不上话来。 可彭莉依然无法熄灭内心的八卦之火，“他和我说，高中那会儿就没有和他关系好的女生。”眼光再次落在夏小五的身上。 夏小五心里和明镜一般，看着那一处处笨拙的试探，“你放心，我和他啊，也不熟。” “那……他手上那个腕带是谁送的？”彭莉显然注意到了那个泛黄的腕带，“我看他从没有拿下来过，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送给他的吧。宋同学，这个人你认识吗？” 那泛黄的腕带其实丢过一次，林风这个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自己却是找了一下午才找到的。 “这个是……”宋子文微微弯着眼，不好答。 夏小五此时倒是灵光一现，“是……我们班班长送他的，林风啊，他特别喜欢。” 方晴晴在一旁努力地憋笑，然后微微点头，“啊，对，是班长送的。” 彭莉有些紧张问，“你们班班长是谁？” “这你放心，我们班班长是个男的。”夏小五指了指林风身边淡然坐着钓鱼那人，“哝，陈……子枫。”说着，这俩人忽然间抱在了一起，还……一时间，画面难以形容。 方晴晴还不忘添油加醋来了一句，“你还别说，这俩人好像关系还真不错。” 彭莉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怪不得，他说没有和他关系好的女生……”夏小五发誓，绝对不是故意让她想歪的，只是善意地想要帮助一下林风先生圆谎，谁知道，越描越黑。 【不定时更新的小剧场】 戏说：两男人在岸边垂钓，风吹浪起。 “枫叔，前几天我和贺哥玩游戏，说起你的事。”林风凑过脑袋，“贺哥说，你最近都开始约会了，万年老铁树开花了？说说，对方人怎么样？” 陈子枫手中的鱼竿纹丝不动，“就，挺好的。” “我说你怎么看不上夏同学，原来是早就有了目标。” 陈子枫眼皮微微一眨，“我有，看不上她吗？” “啊呀没事，反正夏同学高中那会儿被你压迫惯了，她脾气好，不会怪你的。” 陈子枫看着远处的山，“我……”哪有，要真想碾压她，哪还用得着督促她学习？ “你不厚道，早该和你林风哥哥说，我经验丰富，而且十分专业，最重要是不收钱哦！”林风说着抖了抖眉。 “硬盘经验吗？。” “谁说的，我U盘里也有！不是！”林风彻底被带偏，“我说枫叔，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 “你不会看上……”那双眼像是看透了一切，随后闪过一道光，林风微眯着眼道，“上次我们去的道观里的道姑？你一直对她有意思是不是？！” 陈子枫刚喝了半口水全吐他脸上了。 林风迟疑了半秒，然后接着逼问，“照片有没有，你给我看你手机，你手机肯定有！” 说着，那根纹丝不动的鱼竿微微颤动着，随着幅度愈发大了，然后落在地上。 而远处，四个女人的视角便是——两男人岸边垂钓，风吹浪起，交颈而卧。 方晴晴半张着嘴，“他们，真的，看不到我们吗？”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十三回 美好与噩梦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大学的美好与噩梦，永远只隔着一次期末考试。 曾经有个小孩问我，大学生活是不是轻松美好，我不知怎么答。随后那个小大人告诉我，有的人选择了先苦后甜，有的人选择了先苦后苦，显然，他们是后者。 在大学有一件比高三更恐怖的事——期末考前的一周。 砰！随着七点的一声关门声，夏小五迷迷糊糊起来，瞧了眼手机，原来还有一个小时闹钟才响，于是握着手机，又睡了过去。 嗜睡，是大学生的通病。 砰！又一声，七点二十的瓶瓶罐罐声再次响起，夏小五迷迷糊糊从上铺探出一个脑袋，是阿武正在摸黑化妆，再环顾了一下四周，方晴晴和尤蔡也早就没影。 “醒了？”阿武低声，双手扑在脸上试探问道。 “她们人呢？” “去图书馆排队了，期末人超多。”阿武拍打起水乳，“你现在起吗？” “嗯……”夏小五有一丝丝起床气，微微缩了缩被子，“起吧，高数还有一半没预习。” “昨天蔡蔡发群里的历年题你看了么？”阿武终于不用蹑着脚，大胆放声道，“我待会去图书馆，顺路打印，要给你带一份吗？” 夏小五从上头跌跌撞撞爬下，一把抱住阿武，“阿武你是好人，你，中午回来吗？” 留守少女可怜巴巴瞧着她，阿武无奈叹了口气，“说人话，要带什么饭？” 夏小五特别有劲，“我很好养活，什么都吃，只要是你带的，我都吃！” “我能拿你怎么办呢？”阿武快速摩擦她的脑袋，更像是安抚一只狗，“快去洗脸刷牙，除了高数我们还有四门课呢，这几天，简直比高三还高三啊……” 阿武说的对，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就是一部大型灾难纪录片——人间炼狱。 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厕所的床上的走廊的教室的，背毛概的背思修的背近代史的…… 短短七天时间，共一百四十八个小时内，伟大的大学生们凭借着超神般的学习速度，终于完成了预习五门功课，同步刷完历年考题的艰巨任务，即将迎接革命的胜利。 而往往在这巨大压力的夜晚，宿舍里总得先崩溃一个。 这次是尤蔡，背对着站在外边，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宿舍楼足足有半小时。 “蔡蔡在外面好久了……”夏小五刚说完，灯应声一灭，这不会又是什么该死的征兆，她压低了声音，“要不去看看，不会出什么事吧？” 方晴晴搁笔，摘下耳机，想起的是S大传闻因不堪考前压力纵身跳16号楼的学长甲；张武咬着笔杆，想起今天和尤蔡在路边看到老梧桐树上挂着的自行车，S大有言：挂高树者，挂高数？！ 此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子，同等速度奔向阳台…… 张武最先伸手一搂，随即拖住了尤蔡的腰；夏小五顺势扯过手臂，将那重心一低；方晴晴见势一关门，一气呵成地将尤蔡同学解救了。 尤蔡满脸脸色煞白，但并不是情绪波动的白，而是……被吓白的。 “你们干嘛？吓死人了……” 张武教育道，“分明是你吓死我们了！你站阳台，想干嘛！” “我，我背书啊……” 四个人坐在地上，沉默了半刻，忽而阿武笑了，大家也就都笑了。 毕业后的那些日子，悲伤与压力再无人可一起分担。而我们也时常回想，日光灯重影下的自习室，11点后熄灯的宿舍，以及笔记本上陌生而又熟悉的插画…… 阿武给大家泡了速溶咖啡，还是困得要命；方晴晴半夜刷到的八卦新闻，在被窝里笑出声；尤蔡每日必说的一句要抓紧学习，仿佛都和那段奋斗的岁月融在了一起。 而正因为我们感受过热闹，才会怕了眼前的孤独。 …… 噩梦般的期末考，对于医学生也一样，如果说夏小五经历的是灾难篇，林风所要经历的就是灾难惊悚片。 对于一个医学生而言，人体解剖课是常态也是必修的一门。里三层外三层的装备，都抵不过解剖室那股子耐人寻味的福尔马林。 “习惯，习惯就好了……”师兄拍了拍他的肩，“我去把老师降下去。” 林风一个人坐在冷静室里，掏出那本厚厚的笔记，认真琢磨起来。身上那股辣眼睛的味道还没消散，也没什么胃口。 “林风，一起吃饭去？” 他猛然摇头，嘴唇有些发白，“没事师兄，你先去吧，我这还想再看看下午教授操刀。” 林风开始变了一个人，也许是在苏珊的事情后，也许是在这该死的考试周。 他开始学会把闲暇的时间都注入学习，不再轻浮地对待自己的未来。也许李辰一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需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而不是任性。 而林风，也不会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 宋子文也在整理之前的笔记，她是一个爱把功课坐在前的人，所以她个性谨慎小心。她谦和，但说了不好听那是没有主见，不会拒绝。 就好比高中的一千五，体委每次找的都是耳根子最软的宋子文；期末黑板报，陈东东把烂摊子都丢给了她；就连卫生打扫，她也是从不埋怨地做完别人的工作。 很多人，不喜欢她的性格，可没有一个人问过，她为何会如此。 宋子文，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这个故事我们得以后再说。 许多多，她的幼时邻居哥哥，对她本就有好感。 在大学，最不缺这种不言而喻的喜欢。 “宋宋，你觉不觉得我俩挺有缘分的……”许多多也不是什么敢爱敢恨的人，有些扭捏，“我其实挺欣赏你的，你对我，什么看法啊？” 宋子文止步，也许是她太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了。知道每一句小心翼翼说出来的话揣着多少的真诚与期待，可她终究还是一盆冷水浇上。 “我还有喜欢的人。”她说还有，因为她似乎也不太确定了，这样小心翼翼的喜欢，还能维持多久。 她聪明，聪明在她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她害怕那个不再喜欢林风的自己，有一天也会那样果断潇洒地站在她面前。 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 …… 至于陈子枫，他并没有什么高冷学霸的人设。说成绩他绝没有洛怀城出色，说人缘也不够李辰一，至于可爱，那也绝及不上我们风华绝代的林风。 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每天早起晨读，八点准时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九点的考试题集训，十点听力测试…… 他很喜欢和自己较劲，不愿看到不优秀的自己，于是他的努力往往从不为人所见。他也许是怕，怕那个也许很脆弱的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发现。原来，自己也一直那么平庸。 而他，不愿意承认平庸。 “夏雅安，你说如果真挂科了，怎么办？” “挂了就补考，补考不过就重修，还能怎么办？” “你这不是破罐子破摔？” “诶，我这是叫，既来之，则安之。”夏小五得意，“随遇而安，懂？” 道理也许都知道，可领悟却要花上更多的精力。而陈子枫，也许可以失败。 …… 美好与噩梦的一瞬间，请感谢那些为你改变，或改变了你的人。也许正因如此，我们才刚好遇上了那个光芒万丈的自己。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十四回 逻辑怪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男生坐在咖啡厅里，那样的白衬衫，将头发梳成成熟的模样，和高中那会儿看着愣头青一样的那小子不大一样。 女生倒是一如既往，这身衣服朴素而又幼稚，白T上的一只卡通狗完全暴露了喜好。 女生坐在对面，忐忑不安地拿起桌上的咖啡，这家伙约她到S省理工来，还说有重要的事要说，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想？ “你胖了……”女生没忍住一口咖啡吐了出来，这是她八辈子都想不到的答案。 “……可能，我们学校伙食比较好。”夏小五心中缓了缓，这家伙大老远约她出来，不会就为说这句话吧，“你说，有重要的事，是什么？” 男生从包里掏出一张券，夏小五眼神一眯，真是千年老树开花，万年猴子开窍，这家伙竟然能掏出一张演唱会的门票？ “你这周六有空吗？好不容易拿到前排的位置。” 夏小五回过神，忙道，“有，有有……”眼神还是一副难以置信，这周六S省就只有周杰伦的演唱会，还是内场前排？大白天，做梦了？ “那就这么着，到时欢迎来看我领奖。” 领，领奖……一道雷从她头顶打下，夏小五凝滞着表情，侧着头，刚刚果真做梦了！ “你这，又得什么奖了？” “好像是什么大学生职业规划大赛，你没报名参加？”他眼神真诚，夏小五却差点咳出半口血，他今天是特意来赤裸裸炫耀他得奖了，而自己连个参与奖都没见到过吗？ 遥想当年，她好歹也是蝉联六年的三好学生，国旗下讲话的优秀学生代表，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同学眼中的好学生。虽然年代久远，那也是风光过一阵子的。 怎么自从高中开始，所有脑门上的光环都掉光了？归其原因，还是因为眼前这人。 “不是你逻辑不通啊，你领奖，我坐下面干嘛？”烘托气氛？还是增加观众基数？ “我缺个帮我拍照的人。”果真，果真是，那种熟悉他张口就像揍他的冲动。 夏小五能保持着微笑实属难得，假笑耐心解释道，“你可以，找个会拍照的朋友啊？” “这次的照片是要上学校的网站的，据我观察，你对拍照比较精通。” “我，我对拍照精通？”夏小五彻底怀疑他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 他掏出手机，把微信点开了，随后打开了她的朋友圈，“你看，你的照片的构图还有色彩、光线都十分好看，最重要的是，你手机像素高，手稳，绝对能把脸拍清楚。” 这一段听着像夸她的，但怎么总觉得那么奇怪？ “你说的，第一是朋友，第二照片拍得好看，那么恭喜你，你成功被录取为这周六的摄影师，不过没有工资。” 这种事，有什么好恭喜的？ “可我，可我过来这里要一个多小时。”你忍心吗？让一个花季少女奔波在路上，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这样……”他拿起手机蹙眉，“那我帮你算算看，几点出门。”谁，谁让你帮忙算了？！ 这一天折腾下来，回到宿舍已经快十点，因为高数这学期还有，陈子枫打着要好好复习，备战期末考的名义，在这开学初给她恶补。而她好像从来不知道怎么拒绝，就一次次地往S理工赶，一个来回就要两小时。 “我去，小安安，你怎么才回来，有八卦，有超大的八卦！”被张武硬生生拉到位置上坐下，看着众人的表情，还有方晴晴那副好像做贼心虚的样，有些奇怪。 “这个八卦和晴晴有关？” 张武猛烈点头，就连平时不怎么参与群聊的尤蔡也凑过头。 “你听好了，方晴晴就是喵喵喵。” “喵什么？”一道光闪过脑瓜，她忽而想到了，这不就是那个在学校贴吧更新肖恩同人文的那个作者大大的ID，竟然是……方晴晴？ “方晴晴是喵喵喵？” 方晴晴一脸无辜地眨着眼，“我，那个，闲得无聊，随手写的。” “你这同寝室的都瞒，不厚道！”夏小五转念一想，“那我们是不是能拿到最近更新啊？” “就是就是！”张武倒是观察入微，“不过……你这么多人都不写，干嘛写肖恩学长？我怎么想，这件事还是有猫腻！说清楚——” 方晴晴这回算是说不清了，“他在我们辩论社弄得民不聊生，我是为民找点乐子！丰富丰富大家的课余生活嘛！” “不得不说，咱们晴晴还是有做作家的潜质的，你看看网上的点击转发都过万了。也就是肖恩学长，还不知道吧？” “其实……”方晴晴微微眯着眼，“他，知道。但还不知道是我写的，所以，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否则，我就真死了。”方晴晴将方才大义凛然的气节完全丢到了地上。 不过，肖恩要是看到这些文，估计也得气到吐血。 比起方晴晴，夏小五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好不容易没有早自习，大周末的竟然要早起赶车。她走在路上，想着自己肯定是哪里招惹到班长大人了，不然没理由折磨她呀？ 想着想着，远处站台口站着一个人，这大概就是早起后遗症，眼前迷迷糊糊，竟然觉得这路人甲长得还有点像陈子枫？ “吃早饭吗？” 这路人甲会丢个包子？ “你，真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环顾四周，没错啊，这是在S大。 “早上起太早了，出来遛弯。”遛弯，什么弯能遛到一个多小时外的S大？夏小五虽然天真，可智商是正常的。 “你……今天穿得，有点，有点老。” 夏小五忍住，不和这家伙一般见识，她可是翻了好久才翻到这件看似正式的衣服。想着他穿着正装上台，自己总不能显得和场工一样在下面按快门吧！ “话说，你今天就这样去领奖啊？”陈子枫今天也是一言难尽，胸前是一只十分可爱的……加菲猫，大概是大老爷们也有一颗粉红的心吧，他平时人模人样的，怎么上去领奖，这么随便？ “我，衣服洗了。”陈子枫插着牛仔裤袋，张望着前头。敢情他只有这么一件衣服？ 夏小五坐在观众台下，正好是颁奖老师后面的席位，要是演唱会该有多好。 “那个就是陈子枫啊，我听我室友说过，大一的，嚣张的很。” “谁让人家和教授关系好，这就是关系过硬，奖自然多啦。” 夏小五发现有时候男生八卦起来，真比女生还碎。 “不好意思过一下！”夏小五使劲踩在了男生那双崭新的鞋子上。 “你！你张没长眼！” “小哥哥，对不起，不好意思……”夏小五学着张武那种嗲声嗲气，那几个男生也不好追究，还一边笑着没事没事。 正当夏小五洋洋得意坐下的时候，前座那个人回过头，“小哥哥哦？” 她愕然眨了眨眼，“那个，我……” “原来夏雅安同学是这样的呀。”哪样？这家伙感慨了一句又背过身子，方才两个男生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真是说不清了。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肖恩和陈子枫不常住校，住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里。位置差不多在S大与S理工的中间，两个人平时坐公交也就半小时，还算方便。 肖恩坐着准备新生培训的PPT，无意瞥见陈子枫的电脑，“网上冲浪？” 陈子枫眼神古怪，“你要不自己看？” 肖恩不常上这种贴吧论坛的，只是偶尔查资料的时候会看看。谁知道这篇名为《我的霸道队长》的被顶到了S大的贴吧首页。 “这个人应该是你们学校的，你最近有惹到什么人？” 他盯着这个ID，然后是招牌死亡式微笑，“你可以追踪到这人的位置吗？” 陈子枫当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也从嫌疑人的关注和帖子中找到了玄机，“应该是个女生，她关注过一些辩论社的帖子，会不会是你们辩论社的人？” “知道了。”招牌式的死亡笑容愈发，肖恩微微翘起二郎腿，竟然点开了自己的羞耻文，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你不是吧，这种文章，你也看得进去？” “好像……还挺好看的。”肖恩认真回答。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十五回 臭脸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她的一身白色连衣裙在人群中很普通，尽管这样男孩还是能够一眼找到她。 她笨拙地拿出手机，依旧是三星手机，拍一张会咔嚓咔嚓的，他难得露出笑，那颗虎牙显得笑容很甜，而舞台的灯光照在脸上，似乎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我去，这个大一的傻笑什么？” “得瑟，肯定是得瑟，一个大一的得了国奖可不得得瑟？” 只有夏小五知道，班长大人想要的镜头感，只为拍出一张完美无瑕的照片罢了。 国奖的致辞，他是学生代表，当之无愧。大概是高中时看多了他写获奖感言稿子的模样，脑海中竟然还能脑补出他低头，脸颊靠在手背上的样子，大抵是疯了。 手机屏亮起，好在开了振动模式。来电显示是……… 夏小五蹑手蹑脚走出会场，背靠在隔壁的大理石壁上，“喂？” “小五。”电话那头声音很熟悉，“你今天是在理工大吗？” 她无法确定阿城说的这个理工大是哪个，“我在S省理工啊，怎么了？” “我也在，你回头。”远处，那个同样靠着大理石的背影，衬衣与西裤，他怎么会在这？ 男生转过头，挂了手机，嘴角微微扬起，暖意的微笑，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今天裙子很好看。”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是陈子枫的那句，你胖了…… “你也不错啊！”夏小五不禁感慨，原来高中毕业之后也会长个，脖子好酸，“那什么，阿城，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今天是国奖颁奖，我们团队第三，你是哪个团队的，比赛时候好像没见到你？” 夏小五怕尴尬笑着摇了摇手机，“我，我第一名那个团队的。”团队专门负责拍照登报，等等——拍照？！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阿城，待会聊，我有点事！” 男孩站在原地，胸口散了的领带他早就学会自己系上。也许成长，也让他变了，成熟、自理、面面俱到，可却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陪她过家家的旺仔男孩了。 夏小五飞奔回会场，显然已经错过了他的致辞，他已经坐在前排的位置，背过身子没有回应。 “班长，我……给你拍了几张，你要不要看？”这家伙没有回头，倒是身边的女孩回过头，惊愕的眼神打量着她。 “你是在和我们说话吗？”女孩肘了肘男孩的胳膊，“子枫，你认识的？” “我找来拍照的。”夏小五眨了眨眼，这种语气，好想一手机拍在他脑门。 女孩黑色长发，微微凑过头说道，“我和子枫是一个队的，之前没见过你啊。到时候结束后，能不能帮我们拍张照？” “当然没问题。” 黑长直女孩没想到的是，这个传说中专业拍照的摄影师工具竟然是一只拍照会咔嚓响的三星手机。 咔嚓！一张两人站得笔直。咔嚓！又一张，女孩竟然挽起了他的手臂，她手中的相机一停，心里一顿。 陈子枫微微侧过头，十分嫌弃地抽了出来，“学姐，帮我们也拍一张吧！”夏小五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我们，指的是？ 黑长直难堪地拿过手机，满脸写着尴尬，“那个，我不知道你俩是？” “不是！不是……”夏小五拒绝干脆，不是什么？这学姐好像也没说什么。 忽而间，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把扯了过来。也就这一秒，落下了一张合照。也许她的拍照技术真的没那么好，因为整场典礼中，只有这张还算过得去。 她捧着手机，无意来回翻开这张照片，嘴里无意识说道，“对了，我刚刚碰见洛怀城了，他们组也得奖了，你待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你们？不要。”他走得坚决，头也不回，像是生气了。 陈子枫每次生气就是一张臭脸，然后语气中带着一把刀，让人感觉靠近他一尺就是在被千刀万剐。就好像高二那年的抄作业事件…… “你昨天数学作业，怎么做的？” “啊？”面对班长大人的臭脸，夏小五唯一招式就是装傻，“用笔做的呀！” “说实话吧，抄谁的？夏雅安你动动脑子，就这正确率还不如你呢？” “苏珊的正确率没这么差吧……”语气像是沉入泥土般卑微，她无法理直气壮地说，怕他失望，怕他看到作业本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红叉，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我不管你了，你自己不努力，什么也没有用。”他摔了卷子，坐回位置上。 夏小五听了这句，心里也没好受说道，“我也很想努力啊，可越努力越错，我有什么办法！我再怎么努力学，就是学不会，我能怎么办……” 她眼睛红红的，高中的时候，我们慢慢接受了，原来这世界上比我们聪明的人那么多，原来努力真的只是成功的百分之一，原来我们的差距真的不止一点点。 谁也不知道夏小五为什么会哭，但是大多同学都把这归咎在枫叔这张嘴上。毕竟，他向来说话直，没少得罪人，可他从没有心眼，这大概就是大家信任他的原因。 一上午冷战后，他有些忍不住了，“我听说……今天三食堂有炒肉吃。” “是吗？”夏小五低头只是在算那道怎么也解不开的立体几何，尽管落笔那刻她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的解题思路和标准答案天差地别。 “贺哥给我们占座了，去吃吧！” “没胃口，我算题。”笔尖在这题干上画了一圈又一圈，但显然这没什么用。 身旁熟悉的气味，像是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的清香，他凑过头，额间的头发微微遮住眉毛，那双眼迅速扫过卷子上的题目，“这道题，做一条辅助线，然后用向量算……” 那天，因为这道立体几何题，同桌的冷战终于和解。也许多余的那根辅助线，真的帮助了很多吧。 而后两天，夏小五又犯毛病了，“你就给我抄呗，都要上课了！” 他本是温柔的眼立刻凶起来，“夏雅安，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班长，拜托……”她没忍住笑出声，双眼却还是委屈看着他，期待对方伸出援手。 …… “小五！”回过神，阿城身边站着一个卷发的女生，女生笑起来十分阳光，和黑长直学姐不同，这个女生长得十分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睛圆圆的，像可爱的小动物。 “走走走！去吃饭，都快饿死我了！”她早该想到的，阿城从小就好多女生喜欢，只不过大多都嫌弃他无趣，这个女生刚好和他很般配。 女生微微挽起洛怀城的胳膊，“你好，我是洛怀城女朋友。”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我说枫叔，都几天了，追没追上呀，你哥们我可还在等着后续呢！” 游戏开麦中，上了大学，各种枪战类游戏上线，CS里老玩家居多。 “什么情况啊，咱队长嫁出去了？” “说什么呢，是咱们队长竟然从良啦！我去队长你也是有嫂子暖炕的人啦……” 陈子枫手中可乐没拿稳洒了一桌，“我说你们有资格说我吗？” “咳咳，枫叔，不得不说，咱们这战队可就你一只单身狗，放眼在场诸位，都有资格。” 贺晓波当然心情不错，高中女神董纯纯和他谈恋爱，他简直做梦都要笑出声。 “这样这样，我们放点狗粮给老大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我刚和我女朋友买了一套情侣服哦，我来晒！看群看群！”当时流行一句话，叫做秀恩爱死得快，随后这句话在这位不知死活的同志身上应验了。 就在他分神发照片的时间，一阵枪林弹雨，没救回来，直接送了人头，“我去，谁放得冷枪啊！我都没看见人！这不欺负我刚拿起手机吗？” 聊天记录里出现了一张合照，女生穿着猫T，男生穿着狗T，陈子枫微微扯着嘴角，为什么做情侣衫的人会觉得猫和狗会是一对的？ “我说你们也别刺激队长了，给队长点建议呗！”鼠标间，小兄弟找到了敌人的位置，“我看，还是去看演唱会好，这周不是有周杰伦的演唱会！” “我说你也太老套了吧？”贺晓波咬着棒棒糖，“这年头看电影、演唱会什么的最普通，要我说，枫叔就应该整个不一样的，最好能够展现个人魅力的。” 其实贺晓波说的是，鬼屋，蹦极，过山车之类的，至于为什么陈子枫理解成了颁奖典礼，就真不是队友坑的问题了。 …… S省理工外有好多卖情侣衫的，大多是那种文化衫，上面印着大字的。陈子枫想起了那天的对话，夏小五穿着的那件白T，不自觉走进了一家。 “小伙子，给女朋友买衣服啊？”老板一副当地口音，“我这里的衣服质量都很好的呀，你看看啊，阿姨给你打折啊！” “有没有，胸前有狗图案的那种？” “狗？”老板从后面掏出一件，“这件怎么样，你女朋友是属狗啊？” “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哎，小伙子你长得也还行，怎么还是个单身狗？” 陈子枫红着脸拿过那件衣服，假笑道，“老板，就这件了，多少钱？” “看你一个人，阿姨给你打折，六十八。” 陈子枫从这家店出来，松了一口气，他这到底是在干嘛？这衣服，他怎么可能会穿！ 第七十六回 我们家的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成人了之后，我们不再是能够躲在家长庇荫下的孩子。我们会生病，也要开始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开心的时候懂得笑，难过的时候记得开导。 而更多时候，我们渐渐忘记了，那样柔软的内心仍旧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微风吹过男生寝室门口的香樟，树叶窸窸窣窣的声响。 耳机里的钢琴曲是林海的远方的寂静。 女孩安静地等待，长发掠过树叶，惊扰了夏。 “宋同学，等久了吧，哥几个都是一个专业的，带上没事吧？”林风连带着几个同学，都是一个专业，临床医学，这段时间可谓是专业课听得怀疑人生。 宋子文也没有拒绝，只是安静地点点头，余光瞧着他们之间的打闹。 一路上，男孩眉眼笑着，女孩放慢着脚步，踩着他的影子，一步步却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我说林风，你这同学以前没见过，有点像日本的那个石原里美，对不对？”男生们小声嘀咕着，宋子文跟在后面，看他回头看了一眼，脚步也一顿。 他将头转回，“我说你们什么眼神，认真听课好嘛，我们可是来学习的人。”其实林风从未认真观察过那个女孩，印象中，她安静，很少说话，胆子小，在班里没有一点存在感。 “同学，我这学习真不行，以后有问题可不可以问你啊？”是那个从刚刚就一直关注宋子文的男生。 “可以。”她语气温和，眼神却是在乎另一个人的 “那太好了，我们加个微信吧，这样联系也方便！” “啊？”她眼眸微垂，有些犹豫地打开手机，却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她前面。 “咳咳……”林风清了清嗓子道，“你不用加，到时候他要有需要，我找你更方便。” 男生似乎还不死心，却被林风一个眼神咽回了半句话。 宋子文心中也许是开心的，也许这一句话会有半点是因为担心。 “宋同学，你千万别误会，我真没想打扰你谈恋爱的，只是我这室友就一花花公子，三天两头的热度。你放心，下次有好的，我肯定给你介绍！”媒婆林似乎再度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之间，就好像这样，宋子文再怎么努力向前，林风也只是在后退而已。 “谢谢你，不过我对他没兴趣。” “这样啊……”林风一副八卦脸，“我突然好奇了，你说你到底喜欢怎么样的男生？” 脚步停止，宋子文双眸看着他，像是有话要说。 林风这才想起毕业旅行那事，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的这张破嘴，“那个，我是说，不管怎么样的，我都帮你找到。怎么样？” “那就找像你这样的吧。”她轻描淡写一句，显然让林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好了，逗你的，说好是好朋友嘛，有好的给我留意就好。” “吓死我。”林风这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阴天忽而发出振聋发聩的一声，雨滴慢慢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这必然是有场大雨。 “糟了，肯定是要下雨了，彭莉在图书馆呢，我去接她。你认识路，自己也能回去吧？” 宋子文抱着书，心还是一疙瘩，“你去吧，我自己能回去。” “到时候请你吃饭啊！”宋子文当然知道，那种随口的到时候，会是什么时候。 而那场大雨落下，她的裤脚湿透，凉意攀上，就好似那天高考，她奋不顾身地冲入雨中。 许多多走进食堂躲雨，也是湿了一大半。 他一边抱怨，一边注意到她，“宋宋？” 许多多自上次表白被拒后，倒是没有什么尴尬，抽出纸巾给她脑门贴了一张，“快擦擦，别感冒了！” 宋子文摘下它，抬眸看着那个大男孩，“你，也没带伞？”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怎么会看天气预报。”许多多顺势坐到她身边，“对了，你又来……找你那个同学吗？” “嗯。” “你挺喜欢他的呀——”许多多向来有话直说，“我说宋宋，你这眼光很有问题，我和他之间，怎么也该选我呀！” 可宋子文做的从来不是选择题，而是一道解答，也许永远避开正确答案的解答题。 …… 最近，寝室里发生了件怪事，万年佛系不婚族方晴晴竟然突然陷入了恋爱的酸臭味里。 更让众人瞠目的还有，这个对象竟然是肖恩学长，以至于这场脱单饭他们几个几乎都是托着下巴吃的，毕竟是传说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肖恩啊。 当然也是在贴吧中有着上百个CP的肖恩学长。 “那个，学长，你知不知道我们家晴晴有个怪癖……”张武这人不嫌事大的脾气一点没改，更何况方晴晴没有第一时间报备这件事，显然违反了室友守则。 “怪癖？”肖恩倒是很淡定，眼珠子都落在方晴晴那张绯红的脸上，语气倒是自信，“我觉得，我对她应该挺了解的。” “那你知道她喜欢看同人吗？”方晴晴没来得及拦住她，本以为这次肯定死定了，可谁料肖恩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我看过，学校贴吧更新的那个挺火，文笔不错。” “你……看过？贴吧那个！”方晴晴的眼珠差点突破眼眶，“什么时候的事！？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而众人也想象了一下，肖恩学长坐在电脑前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的样子。 咦……血腥、暴力！ 可陈子枫知道的事实是，肖恩学长捧着手机，窝在被子里熬夜看到了凌晨三点，并把主线番外全给刷了两遍，还意犹未尽的。 张武托着下巴，“哦吼，那学长你也知道那个是以你为原型的吗？” “张武同学，你是还想活着回寝室吗？”方晴晴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中依旧是一只发怒了的兔子，神情中已是杀气四溢。 谁知肖恩还是微微点头，“知道。”他到底不知道什么？ “你就不在意？” “我女朋友写的文章那么受欢迎，我为什么要在意？偶尔做一些牺牲无妨。”三个人捂住胸口想要死，为什么要自取其辱，为什么呀！ “对了，夏雅安同学，我们家子枫有句话带给你。”我们家，子枫？夏小五一口水噎住。 肖恩笑着解释道，“我和子枫是表兄弟，你不要误会。” “表哥好……”等等，她干嘛要叫表哥？夏小五忙换了口吻，“我是说，班长大人有何指示呢？”他们都知道，夏小五习惯叫他班长大人，而他习惯叫全名。 其实这点，夏小五一直无法接受，尤其是在路上，突然有人叫全名的感觉，整个身子都会立刻精神起来。 肖恩接着说道，“他说本来想亲口说的，怕你不好意思，所以让我代为开口。”代为开口……看着肖恩如此正式的神情，陈子枫不会连那种事，也要家长代为开口吧？ “这种事情，还是要当事人亲自说，好一点吧……”方晴晴扯了扯他的袖子。 “那我学着他的语气来一遍吧！”肖恩也是个完全接不上信号的人。 “子枫他说……”肖恩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这学期高数近三年的真题卷都发到你邮箱了，一共八份卷子，记得假期按时完成。” 脑袋上空好像又，又一只乌鸦飞过……虽然隔着个肖恩，但还是有种抡起杯子想要拍死他的冲动。 “……小安安，你雇的是家教吧！”张武这句吐槽还真是直击心灵，当她选择S省的时候，就该料到，这辈子很难摆脱魔爪。 回到宿舍，她点开了邮箱，因为这年头只有课程论文喜欢发邮箱交作业，很少有会主动登陆的时候。邮箱里除了一些垃圾邮件以外，就是某某银行信用卡申请，难怪有99+。 当然，陈子枫的这封邮件在这里头清新脱俗的很！ 标题：国庆作业 内容：夏雅安同学你好！恭喜你抽中了国庆高数真题八件套，为了更好地发展德智体美，成为三好学生，请你务必在假期回校后交给我，否则，您将被拉黑…… PS：别试图想着去找网上的答案，原题的所有数据已被改动。 她深吸一口气，后仰靠着椅背，你们要是想揍，千万别客气？！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肖恩坐在电脑前，已经半个小时一动不动了。 “又在看那个恶趣味作家写的？”陈子枫拿着一杯茶顺势坐在他身边。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肖恩捧着电脑转过头看他，陈子枫自然感受出了眼神中带着的杀气，他不知道刚刚诋毁的可是肖恩的未来女朋友。 “阳台上那件T恤是你的吧。”肖恩开始反击，“没看出来啊，你的品位下降有点严重？” “我那件是……” “陈小妹，表哥能理解的。”这个乳名仿佛是陈子枫身上的封印，双眸中仿佛迸射出红色的怒火，眼眸间微微带着诡异的笑意。 小妹一个飞身过去，扯住了他衣领口，“你这是想要打一架了……” “那就老规矩。” “好。” …… 然后一个晚上，两人开始为争厕所而闹得一夜睡不安稳。归咎其原因，是那五盘变态辣小龙虾，据说班长大人最终还是以三只的微弱优势领先了。 第七十七回 拒绝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不知道你是否也会有这种体验。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总会忽然想起家里的小床，想起妈妈第二天的早饭，邻居家的狗，甚至门前的那棵香樟…… 十一前的周末，小五妈打来的电话。 “你爸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嗯……过几天吧。”夏小五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正在处理汇报的稿子。 “过几天是几天啊，你爸说了，这十一的车票难买，现在好多车次都没票了。” “妈，我这还有一礼拜呢，而且我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办完。” 电话那头顿了顿，“这样，你日子一确定下来，就赶紧和我们说，听到没？” “知道知道。” “对了，S省过几天要降温，衣服多穿点，别穿个短袖出门，听到没？还有，你那里空气不好，都是个什么2点5的，出门带个口罩，别总把嘴巴当做吸尘器，用鼻子呼吸……” “知道，知道了……”夏小五无奈地点头，看着外面热得难以忍受的艳阳天，以及耳边妈妈一如既往的唠叨，“妈，我真没空，挂了。” 她挂下电话，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心情复杂。 “小安安，干什么呢……来吃水果啦！”肖恩学长自从恋爱了之后几乎成了一个全职保姆，你难以相信肖恩这样看似不解风情的人，每天就开始送各种吃的喝的投喂方晴晴。 方晴晴也时而感慨，恋爱使人发胖。 她咬了一口西瓜，九月份几乎没有什么西瓜了。 “我妈说了这俩天要降温，让我穿长袖，这不是让我中暑吗！”张武一口一个圣女果，站在空调底下肆意地吹着凉风，“要我说啊，就这冰镇西瓜最得我心！” 方晴晴揉着湿了的头发，“你给雅安留点，别光顾着自己吃了。” “想什么呢小安安？”张武塞过来一个圣女果，“嗯，在做专业课的汇报？对，下周汇报是你们组了，坐哪儿了？” “嗯，还在整理稿子。” 方晴晴见她神色有些不对，走过来问，“你们组不是有陈方然吗？怎么让你整理稿子？”公开课大多人都是不同专业的，而他们组的陈方然是大神人物。 …… “雅安啊，我下周想去参加个比赛，这段时间要准备一下，你能不能帮我那部分做了？”陈方然想要准备的那个比赛，其实就是院级的一个小比赛。 她是学生会办公室的副部，这次比赛还有两个副部都去了，她要是不去，下回部长竞选肯定又有人有意见。 夏小五自然也不能说什么，“那好吧，我和李然一起完成你的部分。” 陈方然显然还有话说，“那个，李然他和我也是一个组的，都很忙，你说我们组就你一个人比较闲，要不这次，你就辛苦一点，多做点？” “可我一个人怎么做完整个组的汇报？”夏小五有点生气，因为陈方然的事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理由，只是她想竞选学生会的私心而已。 “你放心，我们很相信你的水平的，这种程度的汇报，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再说了，我们也不常求人帮忙的，就这么一次，都是一起上课的同学，你说是不是……”陈方然的口才向来是好的，而再三地劝说与卖惨，反倒是这时候夏小五不答应有点故意刁难了。 果然，道德绑架，什么时候都不缺。而拒绝这种事，太难学会了。 …… “嗯，他们有点事……” 夏小五很不喜欢一句话，叫做能者多劳，原像陈方然那种不是所谓的能者，而像她这样不懂拒绝，却愿埋头苦干的人，才能称之为能者。 “你有和他们商量过吗？分工合作会快些，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干完。” “他们下周还有一个比赛，估计顾不上这个了。” “是啊，有时候，烦心事总是难以拒绝的。”方晴晴趴在同一根栏杆上，微风吹起他们的发丝，“这样吧，我帮你一起！” “可你不是约好要和肖恩学长出去吗？” 方晴晴眨了眨眼，“肖恩算什么，谁让我们家小可爱被欺负了不能说，心情不好。” 夏小五一把搂住她的腰，“我们晴晴果真最好了。” “吼吼吼，也不知道上学期谁，也抱着我说，我家阿武最好了！哼！”张武探出个脑袋。 两人笑了，夏小五道，“那阿武也是极好的。” 阿武学着港剧腔，“咱们做姐妹的嘛，有今生没来世的，这次，当然还是帮你咯！” 尤蔡也走过来说道，“我今天可以不去图书馆，我搜集资料吧。” 四个人的感情，也许会因为距离而疏离，但却很容易因为一件事，再度聚在一起。 方晴晴提议，“我们四个人一起做，应该很快就完成了吧！说不定还有时间，一起看本电影呢，我们好久都没在寝室一起刷剧了……” 不知道，你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当你身后站着很多人的时候，你就突然不怕了，好像之前的慌张与不安也能瞬间消失不见。 那时候，我们虽也有小打小闹，但却永远是一致对外。我们生气难过，吵架哭泣，却也会在第二天小心翼翼看着对方，试着靠近。 也许你永远学不会拒绝，但你却会感谢，那些年在你失落时，始终站在你身后的朋友。让成长这条路上，不再孤寂。 当然，也有的人天生就会拒绝，而且那张嘴从未输过。 …… “奶茶，奶茶来啦！”十一的火车站来来往往都是人，宋同学一路小跑，大概是看差了，夏小五总觉得今日的宋子文性情大不一样。 “宋老板，果真是大老板啊！”林风喝了一口冷饮，简直是一下子回血，“超好喝！” 宋子文微笑道，“谢谢。” 夏小五看着俩人，这年头世风日下，付钱的还要和白喝的说谢谢了？ 一到节假日，火车上就都是人，到处是熙熙攘攘的，尤其是火车有好多站票，车厢里的空调不足，各种土特产的味道夹杂在一起。 夏小五看了眼车票，一个中年女人已经坐在她的位置上了，分明看到她，却仍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您好，这位置是我的。” 女人看了眼她，继续靠着窗，没好气说道，“我坐那边那个位置，你坐那边去好了。” 夏小五也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听这语气便觉得不适，“是这样阿姨，我们四个同学的票都是买在一起的，换位置的话，不太方便！” “我说你个小姑娘，换个位置怎么了？”女人一只脚搁在了窗户上，还不自觉地抬高嗓门，“我腿不好，你让我坐在这个位置怎么了，又不是不给你座位？” 夏小五这就没有好脸色了，“阿姨，这是我的位置，我有权选择换和不换。” “偶哟，还有权，多读书了不起了是吧？还大学生呢，知不知道要礼让残疾人啊，一点素质都没有？” 宋子文此时倒也强硬，“阿姨，你有素质占别人座位？”众人听着有理，大部分人让这女人别闹了，可后来她的丈夫也来了。 “吵什么呢，小姑娘！”丈夫刚在车下抽完烟，体态稍大，语气倒还算好，“我老婆呢，腿不大好，她就喜欢啊靠窗点的位置，小姑娘你就让让她，反正也不掉块肉是不是？” 这夫妇两人，一个死皮赖脸，一个道德绑架，倒是般配。 “哟，大叔你这坐错位置了吧？”林风和陈子枫终于放完行李过来，“这我朋友的位置，赶紧让让啊……” 丈夫有些尴尬瘪着嘴，“那个，我和你们朋友说好了，换个座。” “你们答应了？”陈子枫看着她俩，她俩摇头。 “我们就在那边的位置，小姑娘，帮个忙嘛！” 陈子枫一眼就看出那家伙是欺负夏雅安好说话，干脆走上前，问道，“这位先生还有这位女士请出示你们的车票。” 妻子微微挪了挪身子，“干嘛？吓唬我是吧？你有什么权利查我车票！”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三规定，有扰乱公共汽车、电车、火车、船舶、航空器或者其他公共交通工具上的秩序等行为的，处警告或者2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陈子枫拿出车票，“显然这不是你们的位置，要我叫乘警吗？” 妻子显然有些想起来了，可丈夫还是有些挂不住面子，“你吓唬我啊？” 夏小五微微扯着他袖子，“你不会胡说的吧？” 他低声说道，“刚查的百度。” “机智。” 陈子枫依旧笑着说道，“要是不接受配合，严重者会被处以终身不得坐公共交通工具。” “你以为，你随便胡诌，我就会相信！” “不是阿姨说的嘛，我们读书多，所以不会骗人的。”陈子枫咬着棒棒糖，气势不输，“我们也没损失，就是阿姨和叔叔以后不能坐火车出门了，公交巴士应该也不行。” 丈夫此时还不想认输，倒是这妻子有点怕了，带着那双瘸了的腿利索地换了位置。敢情这就是所谓的残疾人？ “喂，现在真有这么厉害的法律吗？不坐公交和火车，那以后不是只能骑车出门了？” 陈子枫将包放在怀里，“这些是我胡说的，放心，那种脖子以上残疾的人听不懂。” 为什么忽然觉得，人有时候真该毒舌一点，理直就该气壮，得理何须饶人。 她还是头一回觉得，陈子枫的毒舌那么有魅力。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四人十一决定结伴回家，从S大出发，宋子文和林风、夏小五三人一道过去，至于陈子枫嘛，应该早半个小时就在车站等他们了，他向来守时。 城乡公交上，除了人，还是人。 宋子文站在靠下车门的位置，抱着一根栏杆，耳朵里是熟悉的音乐，尽管在这么多人的车厢里，仍旧很难找到一丝平静。 果真，身后有不一般的躁动。 她长长的头发被微微撩起，那个人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身子猛然一颤，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善意地打扰，可却很难开口。 那个躁动的心似乎开始得寸进尺，朝着她的脖颈轻轻蹭去，她尝试朝着另一个方向挪动，可这个人却像是盯上了她一样。 “让一让，让一让……”后头熟悉的声音，以及乘客们的不满咋舌。 只觉得一手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拉了回来，那手勾着她的肩，眼神中带着微微傲娇之态，“怎么样宝贝，想好下车吃什么了吗？” 宋子文愣在原地，看着林风使劲地使眼色，才意识到他这是在解围。 “奶茶……” “好的没问题，我们家宝贝爱吃什么啊，都给买！”他搂着她的肩，一手扶着杆，一双眼则是斜视扫过方才那人的方向，那个中年男子畏畏缩缩地转身，像是被他的眼神所吓怕了。 很多人不了解林风，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他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所幸的是，宋子文知道。 搜狗阅读网址： 番外 李辰一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老社长是高二年级公认的才女，许律。许律还在省立一中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挂在文科红榜上的人物，加上外貌白净乖巧，看上去就是个软妹子。 至于，现实中嘛…… “李乾，你，过来。”大家同情的目光看向李乾，老大每每这个语气，一定死定了。 李乾哆嗦着，“老大，我，我刚刚就是有点紧张……” “紧张哦？我看你现在是真紧张了。”许律一本书丢过去，“之前看没看过稿子？” “啊？我，我当然看过。” “还给我装是吧？那我问你，我们这期主题是什么，你读的文章主要内容是什么？” “啊？”李乾傻了眼，低头承认，“老大，不用那么狠吧。就读个作文，还要总结什么中心思想？” “就这点本事还给我撒谎，入社前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撒谎。你既然选择广播社，就应该尊重每一篇投稿，对得起每一个听众。” 底下的赵文娜和孙合欢连连点头，许律学姐向来是他们的女神，不管对谁都自带着硬气从不输下阵的女神啊。 “看到许律学姐那眼神了没，杀气，都是满满的杀气啊！”孙合欢遮着半张脸，许律已经回班里准备下午的文综考试了。 “带着杀气考试，这次估计又是段里前几。”赵文娜羡慕的目光，“你说，咱老大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又霸道，成绩还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切……”李乾整理起桌上的稿子，“她就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女的，天天说话难听，谁会喜欢啊？” “我们就很喜欢呀！”两个女生纷纷点头，“你，这种小屁孩不会懂的啦！” “你们！”李乾提起的气一下泄光，“不就是比我大一级，干嘛非叫人小屁孩的？” “我看你呢，就是被骂了，不甘心？” 李乾脸一红，“不甘心怎么了，要不是李辰一去竞赛班培训，今天被骂的就是他。算我自己倒霉……” 赵文娜轻笑一声，“不是你非要辰一给你主持的机会？要是辰一的话，肯定不会出错，他准备稿件都是提前三天的，老大肯定不会生他的气。” “你俩就是非要帮着李辰一了是不是？” 赵文娜和孙合欢相看一眼，“没错。” “小女生，小女生就是小女生。”李乾瘪着嘴，快步离开，今天而是丢了面子。 …… 教室里的李辰一打了喷嚏，这一场物理竞赛还没有结束，这个教室的广播也被监考老师关了，他心中有些烦乱起来，笔下的一道题竟然也给算错，全部划掉。 竞赛辅导教室就在高二年级的尽头，他张望着窗外，看到红色校服的人来来回回。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那利落的短发，还有白白净净的皮肤，从教室里走出。 看来，今天中午的广播已经结束了。 “那位同学，不要东张西望！”监考老师盯着他，“说的就是你啊！” 他眼神立刻回来，继续低头答题。 第一次见到许律的时候，还是在高一刚入学那天，那个身影从楼梯上走下的一刻，高二年级红色的校服十分好看，衬得她的皮肤更白了一点。 她同旁边的人说着，“看来，高一年级的小屁孩们都来了呢！过段时间，社团招新，有的忙。”她自己当时也不过刚刚升高二，后来才知道，她的口头禅就是小屁孩。 后来，知道她是广播社社长之后，李辰一想也没想就报了这个。 刚开始的时候，李辰一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特别，还是许律告诉他说。 “天哪，你个小屁孩的声音也太好听了。是个播音的苗子！”是的，她直接这么说了。 那天以后，李辰一像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另一个优点，声音，原来自己的声音很好听。大概是十多年以来，天天听，从未觉得特别过。 …… “你也……也太自恋了吧？”同班的王川，也是李辰一当时玩得最好的朋友，“天天MP3里放的都是自己的录音，咦……” 李辰一笑着收起了MP3，里头也不过是几首要背的古文和英文课文而已。听久了，也就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声音更好听了。 “对了，今天你们广播社的男主持真是傻透了。”王川仰头喝了一口水，“你是不知道，一篇文章读得断断续续的，大家都笑死了。” 他的样子并不像觉得好笑，只是想起许律最要面子，估计气得要命。 第二天中午，他早前去广播社准备，才发现，许律早就在那里看稿子了，用红色绿色各种颜色的笔在上面修改，她的声音并不是钱暖秋那样温和的声音。 该是如何形容？嗯，一种听起来很有精神的声音。 “你来了？” 他身子一哆嗦，果真很有精神，“老大你怎么来这么早？” 许律对他一直以来都是笑着的，“你不知道，昨天李乾读得是什么东西，我今天再不好好准备着，广播社还怎么混。对了，你稿子呢，给我看看。” 他伸手递了过去，看见她指尖的一片红，“你的手，手怎么了？” “手？”许律低头一看，“哦，是红笔的墨。你以为是什么，血啊？”她笑得很单纯，就好像发现什么很有趣的事情，看着手上的红色，用纸巾擦了擦，却没擦干净。 李辰一，可是有轻微洁癖的人。啪！就染在了他的稿子上。稿子，他那洁白的稿子啊…… “你这里呢，可以换一个措辞，这样读着会通顺一点。拿去，再去外面自己读顺。”许律伸手，可三秒过去他还是没有接，难不成是自己太凶了，没有啊…… 她向来不是挺通情达理的嘛？不懂。 许律又换了稍稍温和的声音说道，“你也不用紧张，你做事向来认真的，而且大家都很喜欢听你中午的节目，不用担心啦！” 李辰一还是为难地伸手，拎着演讲稿的一角，微微点头走了出去。却没忍住，在门口笑了起来。这个人，好似还是挺可爱的…… 广播中那个很精神的女声，“……在诗经中其实还有很多优美的句子，例如，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风雨交加的秋夜本该是暗淡无光，鸡在夜里叫个不停，可见到了你来到这里，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是不是很美呢……” 是啊，见到你来到这里，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李辰一坐在她身边已是高兴的样子。 高中语文课外读物中就有《诗经》，许律是文科生特别喜欢摘录一些诗句，尤其是那些听上去很美让人难以忘怀的那种。 “老大老大……”孙合欢和赵文娜跟在她身后一直问，“你高一时候的语文必修一能不能借我们看看？”谁都知道，许律的书不管是什么，都是满满的注解。 而且可是高二文科大神的课本，自然紧俏。 “语文书？”许律往后看了一眼，指了指他，“等辰一看完，你们自己去要吧。” “李辰一？”孙合欢和赵文娜看着他，这小子还够机灵的。 “我是帮陆笑借的。”陆笑在教室里打了个喷嚏，一定是感冒还没好。 陆笑一直以来是许律培养的二把手，嗯，也就是下一届女主播的最佳人选。她的声音比起钱暖秋要更甜一些，不过更是因为喜欢她的听众实在太多了，人气代表一切。 “辰一，怎么着，和陆笑搭档十分顺利吧？”许律像是知道什么一样，“你放心，学姐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会给你们创造机会的。” 创造机会？他和陆笑？别搞笑了，学姐。 “你真的误会了。” 许律眯着眼缓缓点头，“小屁孩，难道你们男生这种心思很难猜吗？”难猜，且猜错了。 李辰一还是没能告诉她，他想要一起主持的从来不是陆笑，而是只因为每次中午她都来，所以一切才变得晴朗起来的。 “辰一辰一！”王川又一跃到他面前，“你给我录一段许律学姐的声音呗！” “许律？”他眉头微微一簇，“你要她声音干嘛？” “许律学姐的声音特好听，你不是近水楼台嘛，就录一段，我要设做闹钟铃。” “王川，你现在这样的行为非常变态。”王川无辜地眨眼。可不是嘛，连李辰一都没要到，你凭什么要到呢？ 第二天，李辰一还是开口问了，“学姐，我能录下你的声音吗？” “噗！”她喝了半口水都呛了出来，赶紧抢救李辰一的稿子，又是随意擦了擦，“我说你，你要录我声音干嘛，这什么癖好啊？” “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叫王川，他很喜欢学姐的声音。说每次听到学姐的声音，完成作业也会更有精神一点。所以，才求我的。” “你们班那个王川，是个变态吧？”许律，果真也这么认为。 “既然学姐觉得麻烦的话，那我回绝他好了。” 许律摇头，放下水杯，“我不是觉得麻烦，算了，给你录。” “啊？” 许律将那脏了的稿子又丢给他，“随便什么内容都可以吧？” 李辰一愣了半天，“可以。” 许律回到家，想了半天还是选择了一首诗，来自汪国真的《热爱生命》。录了大概四五遍，耗时半个小时左右，加上QQ传送，也就四十分钟的时间。接下来，依旧是那个女孩干净透彻的声音： 我不去想， 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 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 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 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那一天，许律忽然走到广播社问诸位，“我们社是不是该要有个名字？” 名字？大家相互看着，广播社，不是个社团名字吗？ “当然不是！”许律坐在前头问，“你看文学社，可以叫鲁迅社；舞蹈社，可以叫劲舞社；就连英语社，也可以叫外交社；咱们社团呢？” 李乾举手，“老大，蝙蝠社怎么样，广播最初源自于蝙蝠超声波的启发，蝙蝠听起来也霸气威武些。” “那个像鸟又像老鼠的东西，哪里霸气了？”大家憋着笑，看着李乾一脸吃瘪的样。 “我觉得呢，还是要一个具有代表性，且大家能够很快记住的名字。” “樱花。” 许律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小屁孩，“樱花社？” “会不会，太娘了一点？”李乾又多嘴。 李辰一解释道，“四月樱花盛开，是省立一中最盛大的樱花文会，每一个省立的人会记住樱花，自然也会想起樱花社。” “我觉得还是蝙蝠社好，樱花社，听着有点二次元。”李乾嘟囔着。 “二次元是什么？”许律皱着眉，随后舒平，“我觉得辰一这个建议不错，樱花广播社，听着文艺，而且能够让人一下记住，那就这个了。” 其余人也是赞同，只有李乾还执着于他那个蝙蝠社。 樱花广播社的新节目《贴近少年的心》如期在中午二十分钟休息时间播出。 “欢迎大家收听这期的《贴近少年的心》节目，我和辰一依旧在午后的时光陪伴着你。”许律带着耳机认真的模样，总是和平时的她不一样，好像忽然进入了一个私人领域，自我陶醉起来，“大家好，我是高二许律。” “我是高一李辰一，欢迎收听樱花广播电台。”他们惯用的开场白，二人相视一笑。 “今天《贴近少年的心》新一期节目将和大家说一说，神出鬼没的班主任。”许律笑得更开心，“接下来，是来自高一‘某个长不高的小男孩’的留言，送给他们班的班主任老张头的一段话……” 那段时间，樱花电台是大家最喜欢的社团，社团的稿件有时候会超过一百封，许律会一封一封地阅读筛选，作为之后这期节目的素材。 可是，事情总是没有那么顺利，《贴近少年的心》节目终于还是在第五期节目之后宣布暂停，许律学姐也被叫去了德育处谈话。 德育处主任秦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江湖人称，秦妈。 “许律，我之前还和你们班班主任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上了高三说不定能够保送进大学。怎么一转眼，就给我惹事了？” 许律站得笔直，“秦老师，我不知道我错哪里了。新一期的节目，大家都很喜欢。” “喜欢？”秦妈无奈摇头，“那是你们这些学生喜欢，你去问问哪个老师喜欢，哪个家长喜欢了？” “可我们的节目，本来也没打算给老师和家长听。”许律语气无辜。 “你！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啊？这给你弄了一个调侃老师家长，还可以告白早恋的平台了，你自己就一点没有发现？” 许律摇头，“秦老师，我们这个节目本来就是面对学生的，既然这样，就该学生表达真实的情感，稿件也是经过筛选的，不会有过分的语言。” “我和你说不通了是吧？”秦妈有些被气着，“你回去，让你爸妈明天来德育处！” “秦老师……”许律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解释地走出了办公室。 她松了一口气，抬眸看见李辰一站在面前，“你，你怎么也来了？我去和秦老师说，这事情和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不是老大。”李辰一拉着她走到一边，还是说道，“对不起。” “你，你个小屁孩，和我说什么啊？”许律一脸懵，“我早就料到了，学校要是知道这个节目，肯定会出手，就是有点快了点，咱们社还有好多稿子没读呢……” “你明知道，干嘛非要去做？” “因为有意思啊！”许律释然一笑，“你不觉得每天读一些古诗高考满分作文什么的，很没有意思吗？” 李辰一稍稍领略了一下，随后点头，“那，那现在怎么办？” “嗯……”许律看着他，“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接下来就要期末考，反正节目也停了，你就好好准备考试，考试以后再说。” “那剩下的稿子，还有怎么和同学们解释这些事？” “我说，你一个小屁孩干嘛总想那么多啊？”许律看着那副故作老成的模样，忍不住想要笑，“这事呢，最多也就我这个当社长的会被说几句，不会连累你们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许律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如果顺利的话，高三以后的樱花电台，就需要你这个小屁孩来接管了。” “什么？” 许律回过头，站在三米开外看着他，“怎么了，你不想当社长吗？” 不想，李辰一根本不在乎社长还是社员的，一开始，他就是为了许律而去的。 “好了好了，小屁孩就好好学习，别担心那么多了，走啦！”许律潇洒背过身招手离去，她有时候真像一个洒脱的大侠，好似没有什么可以打垮她的。 高一的第二个学期结束后，德育处要求上交的社团人员变动表也被许律交了上去，许律退出樱花电台，李辰一成为新一任社长，陆笑为副社长，重要的是李乾只是一个组长。 他多少气了半个月，可是直到快开学的时候，他们才突然在贴吧里看到一个消息。 是许律的告别贴，只有短短一句话：结束是新的开始，樱花电台万岁。 再后来，李辰一才知道原来许律不是Z城的学生，只是借读两年，高三依旧要回到老家高考。可以那么优秀的许律而言，高考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按下MP3的播放键：“这首诗，我要送给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同学，平坦或是坎坷的未来，请相信依旧可期……” 第二个学期开始，物理竞赛班的时间就越来越紧张了，暑假时候原本有一个留学交换的名额给他，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果真，开学第一天，老师就找他来谈话。 “下礼拜的物理竞赛选拔，学校会有两个名额能够去英国交换。一些同学已经去了，老师希望你也能够去一下，这对你之后的自主招生很有帮助。” 李辰一站在这空荡的办公室里，微微低下脑袋，“老师，如果我去了，樱花电台是不是要解散？” “你，你现在该不会还在担心那个什么社团的事吧？”老师换了语气劝道，“李辰一，老师还是希望你自己权衡一下，社团和自主招生哪个更重要？” “谢谢老师提醒，不过，我还是想留在省立认真学习，至于留学交换的事情，请老师也不用和我爸妈说，我的意见，他们向来支持的。” “辰一，你是个好孩子……” “老师，你也是个好老师，相信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决定，您也会支持我的。”老师气得半死之余，李辰一竟然直接转身走了。 也许，那个樱花电台，对他而言更重要一些。 …… 和许律的再次相遇，是许律邀请他参加一次商演活动的主持。李辰一多少是高兴的，见到许律的那刻，就好像在省立一点也没变过。 “还是你这小屁孩最讲义气！呐，去后台换衣服，昨天发给你的词记住了吗？” 他点头，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过孩子般的稚嫩，“记住。” 时隔一年后的重聚，让李辰一更是兴奋，甚至从未想过那个女孩的心思。 “夏小五她回去晚了，应该不好。”向来严谨的他几乎忘了这是一句拒绝的话，心中想的，只有一个。 “我说你就该让那个小学妹一起来嘛，别总是婆婆妈妈的，像个老头儿。”许律吃着四川火锅，一边叫辣一边喊爽的，“对了，你之前是不是也去过Z城大？” “嗯，暑期夏令营的时候去过。” “不是说那次，你这学期周末，有没有去那里逛过？”许律吃得认真，也给他夹了几块，尽管李辰一原本是不吃辣的，“就我一高中那会儿的同学，说是在校园里看到你了。我就说不是，她还非说是你，说长得好看的男生，她从来不会看错的。” 他眯着眼笑着，“是吗？”也许那个人说的没错，那天，他确实希望能够在Z城大遇到她，只可惜逛了一圈还没找到教学楼在哪儿。 和许律的联系又在那次火锅过后，又断了线。 正逢过年，陆笑和她心心念念的麦朗秋一出去旅行后，整个家又变得空荡荡的。他翻看着手机，多么希望此时此刻，许律能够和他说一句新年快乐。 信息来自小五啊小五：母猪生产时的三个秘密…… 他坐在沙发上差点掉下去，忍不住笑，这个女孩，就和当年的他一样，执著勇敢甚至有些可爱。尽管这样夸自己不大好…… 李辰一不是傻子，更不是恋商为零的笨蛋，那个物理笨蛋每次在他讲题时的眼神，他都有意识到女孩的眼神。因为这个眼神，他也曾经落在过另一个人的身上过。 或许，他们真的很相像。 春节假日里，Z城的人少了许多，街上的店几乎都关了，唯独街角的一家咖啡店还开着。 “请问——有人吗？”服务台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这里！”一个身影灰溜溜从那边窗台的吧台跑来，见了面才惊讶问道，“李辰一？” 也许是命运，或许是巧合，在街角的这家咖啡馆遇到了许律。 “我在这儿打工，介绍一下，这位，我的男朋友，方成军，这位是我高中时候的学弟李辰一。”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叫方成军的，格子衬衫外搭着黑色的风衣，显得格外成熟。 “方成军，Z城大计算机系的。”Z城大的计算机系分数线不低，李辰一还是第一次稍稍有些心慌起来。 “你学弟长得很帅，在学校有不少女生喜欢吧？” 许律递过那杯咖啡，“喜欢他的女生确实不少，不过这小孩谁都看不上眼。” 他默默地喝着咖啡，忘记加奶加糖，苦涩包裹着舌尖。 “你和老大是怎么认识的？”趁着柜台有客人，李辰一忍不住问。那副表情被眼前这个成熟的男生看得一干二净，也只是温和一笑。 “事情比较复杂，是我先喜欢你的老大的。” “你喜欢她什么？”男孩紧追不舍。 “太多了。” “具体点。”男孩期待的眼神。 方成军坐正了身子，“我喜欢她的雷厉风行，喜欢她永远自信不服输的性子，喜欢她看书写字打喷嚏的样子。你呢，男孩，你是喜欢的吧？” “喜欢什么？”许律刚巧凑过头“在说什么呢？” “哦，说这小子喜欢的人。” “辰一，你有喜欢的人了？”许律像是比谁都开心，可他不喜欢她这样的开心，“什么时候带过来，我好想知道，咱们社李辰一喜欢的女生会是什么样的？” 那一口咖啡徘徊在喉咙处，不上不下，强颜欢笑四个字再合适不过。 “还是算了。” “不行，你把她带这家咖啡厅来，我请你们喝咖啡，怎样？” 李辰一看着她眼中的笑意，第一次觉得这样美丽的笑会如此伤人，“好。” 他，还是答应了，尽管是那样不情愿。 那天，他约了夏小五出门，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所有的借口，只是为了去街角的那家咖啡店。为什么是夏小五？ 这个理由，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 “就是她啊，上回你说的那个女孩？”许律的表情中没有任何的波动。 “什么？” 许律连忙释然笑道，“就是上回，这小屁孩碰巧发现我在这里打工。我就调侃他，说他要是带着女孩来这里喝咖啡，我就请客。想不到是你，上回我们见过面的。” 他心中曾经有过那么丁点的洗完，许律会生气，就算是皱皱眉也好。而她很喜欢夏小五，甚至以为自己也那样喜欢着她。 他回过头，看着身旁的女生呆呆地看着杯底的咖啡，就好像看到那一天的自己。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就像一个小女孩，天真地不知道所有的骗局。 “谢谢你，今天能陪我来。”女孩微微一笑，不在意这些。 四月的招考还是开始了，去Z城大是必然的。 那天临走前，他还是想起了夏小五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助，让人送去了他高二时候的笔记，可谁料得到，那个女孩什么形象也不顾地就这样跑来。 她摊开手，护得宝贝的东西，是一个被他们成为幸运草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要迷信地相信幸运，毫无科学依据可言。 李辰一稍稍有些拒绝，怕她继续误会下去，更怕自己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可终究，女孩的笑脸，好像夏日透过树荫的光线温和美丽，沁人心脾。 他坐在车上看着手里的那枚塑封完整的幸运草，竟有些意料之外的舒心。 “我可以，坐这里吗？”洛怀城抱着包，已经面无表情坐在他的身边。 “你和夏小五，很早认识？” 洛怀城正闭目养神中，没有回答，神情一如往常的安静。 自主招考在第二天一早举行，下午过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主要是准备好明天要用的文具和准考证，剩下的时间可以在Z城大里随意走动。 他们站在一棵大榕树下许久，李辰一和许律联系过，就在这里等她来。 “李辰一。”洛怀城忽而想起了什么，“你刚刚的那本书呢？” “书？”他顺手将那东西塞进了Z城大的宣传册里，“糟了，在大巴上。” “走，现在去拿！”洛怀城态度倒是尤为坚决。 李辰一的电话声忽而响起来，显示来电的人是许律。 “怎么了？再晚，车就要开走了。” 李辰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下了电话。 “……我告诉你们，你们得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电话好像被砸在什么地方，一下子挂断，再也打不通。 “老大？老大！” 未读短信：我在市中心的面包店，不用等我了。 他断定，许律是肯定出事了。 手臂被一个人扯着，那人固执地问，“车的方向在这边，再不走就迟了。” “许律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许律学姐？”洛怀城松开了手，他那副紧张的模样从未见过，可不是对小五，而是对一个叫许律的人。 李辰一不清楚，之后洛怀城跑去哪儿，好像去找过那辆车，但是一无所获。 找到许律时，她正和方成军在一起，正有说有笑地在面包店挑选甜品。 李辰一急冲冲进去，样子显然还是着急的，“老大，你怎么样？” “辰一？”见他这副急冲冲的模样，许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对了，我和成军给你和你的小伙伴买了好吃的面包哦，看！” “你电话里不是出了事情，给我发的短信？” “电话？”许律看着刚刚不小心拨出的电话记录，“是刚刚外面有人吵架，我和方成军在劝架，应该那个时候手机弄掉了，不小心拨了出去。” 方成军握着她的手，“走吧，回学校吧！” 他跟在后头，那身校服格格不入地将他划分在一个奇怪的区域。原以为是她出了事，什么都顾不上就急冲冲地跑到市中心来。原来所有的沉稳，都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变得不一样。 …… 回到宿舍，洛怀城正坐在床边看书，灯光拉长了影子。 “许律学姐出了什么事？”他问。 “没事，电话是不小心打错的。”李辰一本就在意今天她和方成军的亲昵举动，语气不怎么好，“早点睡吧！”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他侧卧在床上，眼睛已经疲倦地打架，“明天还要考试，早点睡。” “既然你喜欢的是许律学姐，为什么要去招惹小五？” 李辰一的眼一下睁开，是确实没料到他说的是这句，“阿城，今天的事情换做是谁去处理，都是会选择去救人，这和是谁无关。” “她的心意，不是随便就能被谁践踏的，即便她是喜欢你。”洛怀城转过身，那双眼前所未有的坚定，“但倘若你不喜欢，就请做到别去招惹。” “你是不是管太多？”李辰一从床上坐起，“你要是喜欢夏小五，那我给你就是了。” 相传因为这句话，那天的洛怀城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与他大打出手，就连宿管老师也没拦住。然后李辰一彻底失去了和许律在一所学校的机会。 可他没告诉洛怀城，那个傻傻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就坐了两个小时的长途，只为了找到了那个司机。 “同学，你真就没有丢别的东西？”司机还是不敢相信有人为了一张破纸，坐了俩小时的车，给他打了四个电话。 可当李辰一拿着这本册子却忽然心满意足笑了，“没有了。” “同学，你就为了这个，坐俩小时车啊？这么想考Z城大？” “嗯。”原来里面的，早就不止那么一份心意了。 原本的自主招考，对于李辰一而言，是一张进入许律世界的门禁卡，他势在必得，心心念念。想不到最终还是失之交臂，老天爷告诉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知道高中以来自己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许律，那么，现在这个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行为，又是在为什么呢？ 那天，他坐在教室隔壁的空教室里，偷偷让陆笑把夏小五叫来。 其实耳机里没有放音乐，从她出现在教室门口，就都是刻意地假装。 夏小五的每一个举动都是那么的清楚，包括她不小心扯坏的窗帘。她每次都要弄得自己那么狼狈，而这刻的笑意却是无法假装的。 “我喜欢许律。”那句话还是说了出来，就像他说的，是对夏小五的公平。 “这样……那我，我就只能祝学长和许律学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似乎在她转身离开的那刻有些犹豫了。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都把夏小五当做另一个自己，因为那些自卑与忍不住的喜欢，实在太像他自己…… 可他的心，好像落在她最后的一个尾音上停止跳动，她没有回头，是什么也没有留下。 是的，他失去了一个好女孩，却好像是在失去的时候，才忽然明白，原来曾经那个阳光的女孩是他孤寂无方向的高中生活中的光亮。 他没有告诉夏小五，在社团招新时其实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他记得住夏雅安这个名字，只是每一次叫她夏小五，她支支吾吾紧张的样子很可爱。是她告诉的自己，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这样的语无伦次，却还依然散发着魅力。 成人礼的那天，他原本是打算说明白这些感情的，可看着她躲在后头的样子忽然有些慌了。他真的准备好了吗，去面对一个人真挚的喜欢？ 也许洛怀城说得对，既然不是确认的喜欢，就不该去招惹。 “李辰一，希望你，未来可期。” 他的听力很好，每一次她的轻声说话，都一清二楚。此刻。温柔的笑意，也许只是对成长作最后的道别，成人礼原来不是在任何准备好的时候到来，李辰一的长大，也许是在不舍与放手之间做出了选择。 “李辰一，你那天到底写了什么啊？”温热的海风吹着两人的发丝，夏小五真的很想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因为他真的写了好久。 “没什么，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走了，去喝椰汁！” “又喝……” 海岸边，女孩追着男孩的脚印的样子，就好像一副画。 …… 夏小五：祝你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那个人可一定要喜欢你多一点，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你这边。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而我们也终究要明白：一个无意间丢失的东西，就别指望他还在原地等着。有时候，就该随缘。 搜狗阅读网址： 番外 毕业旅行·赤红篇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番外毕业旅行·赤红篇 旅行，一个人的放松，两个人的欢愉，以及一群人的狂欢。 “子文，快下来，到了！”不知谁提醒了一句，宋子文搁下耳机，长达七个小时的车程，高考后的毕业旅行终于开始。 地点是班长陈子枫上个月就和全班定好的，在G省的一个古镇，三天三夜，有水有山还有美食。贺晓波总是笑着说，也就只有陈子枫这样的老年人喜欢游山玩水，年轻人该去玩过山车。 车到的时候已经是古镇的傍晚，夜景恰好是当地的特色。 陈东东吵着要去酒吧，说是这高中不去酒吧就不完整，然后一行人鼓弄着去了酒吧，剩下不愿热闹的人，就独自结伴在这古镇里漫无目的地逛。 因为毫无目的，所以轻松自在。 小镇的入口处有商演，年轻的歌手，清澈的嗓音，唱的是一首原创歌《花儿》： 别担心，花儿啊，有一天你会长大。 也许啊，花儿呐，你不过是朵野花。 你愿开花结果，谁料世间百般焦灼。 你说相伴一生，谁料人间杂草丛生。 …… 有件事，花儿啊，请你慢慢长大。 听不见，花儿呐，如今身在何方。 等到下个季节，转眼你却消失不见。 等到下次相见，原来我们还在原点。 …… 他们没在意这首歌的歌词，只是不知不觉旋律深入人心，和这小镇的夜晚，以及那群漫无目的的年轻人尤为相配而已。 “子文，咱们去那儿！” 每个古镇都有一家特色的明信片小店，里面躺着一只慵懒的猫，或是有情侣坐在门前的吧台前打闹，各色的精致明信片都在架子上摆着，每张都是一个故事。 夏小五就蹲在门前，看着店里那只橘猫在地上打滚，舒展四肢的模样十分可爱，“子文，这里有猫！快来摸摸！”她不自觉地也拖长了音。 宋子文今日很难得穿了一件花色长裙，微微透着稚嫩的青涩，书架上的光打在她脸上毫无瑕疵，她不算好看的女孩，但这个年纪的孩子脸上大都是同样的光泽。 “雅安，我选了两个，你要不也来看看？都还挺好看的。” 夏小五还在门口喵呜喵呜的，起身去看她选的，一张是古镇的小桥流水，充满意境；另一张是古镇每家店门口的小旗子，各种颜色与画案印在上面。 “这个还挺特别的。”夏小五指了指那个小旗子，“你打算送给谁啊？” “我的一个朋友，你也选一些，这儿可以写完直接寄出去。”宋子文执笔认真写了一个草稿，然后十分仔细地抄录在上面，生怕抄错一个字。 夏小五也只是不经意地瞥过几个字，F，她确认看到的是一个英文字母。F，是一个人？ 说起来也怪，这个F君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呢，你准备写给谁？” 夏小五也选了两张，“一张留作纪念，还有一张送给我的一个发小。” “洛怀城学长吗？” “对啊。”铁盒子里的明信片是当初的回忆，虽然有些忘了当时的感觉，可还是没有勇气忘记那个记忆中最鲜艳的人啊！ …… “夏同学！”后头，林风朝着这里招手，手里拿着东一串西一串的烧烤，“来来来，快帮我拿着！”不知怎的，就顺手塞到了宋子文的手里。 她也不吃，就眼睁睁看着。 “你别愣着呀，吃，我这刚吃可饱了，这些都给你！”林风擦着手中的辣油，宋子文又不能吃辣，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吃了起来，几次被呛到都忍着没哭。 “你怎么没去酒吧，你这家伙不是最爱闹腾了？” 林风嘴角微微扯平，“我觉得吧，还是古镇的夜景比较好看，明天白天可没这么热闹，你说是吧？”宋子文吃着串，下意识地附和点头。 “对了，我刚和枫叔他们一起的，你们看到他们没？”林风往后探着，“他们不会还在那个明信片店吧？” “明信片店？是不是我们刚刚经过的那里？” 林风停下脚步，“要不咱们再等等吧，说不准他们马上就来。” 三个人站在小镇巷子的一角，无趣地翻看着各自的手机。 “要不，我回去找找？”宋子文说道，“我记得刚刚来的路。” “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你和林风在这里等着就行！”很快地，宋子文的身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她向来习惯一个人，谁也不会觉得这样的背影会是孤独的。 晚风吹过他们的脸颊，透着热，夏小五贴在石柱上，“听苏珊说，你又和她吵架了？” “没那回事，多大的人，还老八卦别人。”那家伙走进附近的一家店里，似是刻意在回避什么，随便拿了几样东西漫不经心看着，“我这人就是很看不惯，她每次对陆浩泽那种阿谀奉承的样儿，说了她两句，她就立刻翻脸不认人了。” “我怎么觉得是一股浓浓的酸味啊？”夏小五看着他眼神的闪躲，林风喜欢苏珊这件事，相信除了他自己不愿承认以外，明眼人都看得出。 “你不知道，她为了那个陆浩泽，明明可以去别的学校上一个好的专业，可她报考了他们学校一个超冷门的专业。大姐，这可是高考，一辈子的大事，没见过像她一样对自己那么不负责的？” 这句话，倒是和曾经某人说的如出一辙。 “那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她有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勇气，你有什么呢？你不是到现在连一句喜欢，都没好意思说吗？” “我……我这喜欢谁啊我。”林风这样子就算得上死鸭子嘴硬了，“那什么，宋子文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找她？” “怂包。”夏小五一副早已看穿的模样。 人群中，总算是看到宋子文一行人的踪影了，子文拉着包包背带，小心翼翼跟在后头。嘴唇微微有点红，她一个丝毫不沾辣的江浙女孩，竟然都给吃完了。 “子文，你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宋子文看着他们，林风那张脸有些泛红，奇怪的眼神盯着夏小五。 “还不是林风，说怕你迷路，刚吵着要去找你。” “我……”林风也一事语塞，“是啊是啊，我怕你走丢了，你回来就好，咱们走吧！” 宋子文的脸微微泛红，她那时不知道那份以为温暖关心，原只不过是一句推辞闪躲的话罢了。可在她心中却已经是一份值得回应的心意了，而这份心意也就这样将错就错。 古镇的一路，他们五个人，很自觉地分成二三组。 林风和宋子文走在前面。 “刚刚的炸串怎么样？” 宋子文觉得这是个值得好好回答的问题，想了好久说道，“很好吃，尤其是鱿鱼串。”因为刚刚那一手的炸串里，就只有鱿鱼串里没有放辣。 “你不怕辣啊？” 宋子文怕他失望连忙说，“不觉得呀，挺好吃的。” “我吃不了太辣的东西，所以一碰就觉得这东西辣的很。”林风倒是说话真诚，没有绕弯，“这样这样，你喜欢吃辣，我给你推荐一个东西，这里的特色麻辣豆腐，当当当！” “又，麻辣……豆腐？”宋子文是个不会拒绝的人。 那天，她和林风一起走过这条小巷，整整两个小时，什么都来不及说。只是记得，林风给她买了很多的辣椒炒肉、麻辣豆腐、重庆串串香等等，反正回到宾馆后，她就待在厕所没能出来，一整晚都差点没爬出来。 直到大概十二点的时候，也不知为什么，在宾馆里的孩子们总是没有困意。夏小五看着手机，看着手机的时间一点点消逝，却还是丝毫没有困意。 她侧过头，抱着枕头，“子文你睡了吗？” 宋子文呢喃着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还没。” “咱们聊会儿？” “嗯。” 女孩子的夜聊时间总是围绕着好多东西展开，比如说藏了三年的八卦，从小到大的趣事或者是一个奇怪的朋友，朋友喜欢的人，朋友喜欢的明星…… 那时候的夜晚留给聊天，现在的夜晚只留给夜深人静后脑海的不断回忆。 “如果你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你会去表白吗？” 夏小五看着天花板，眼睛微微眯起，“喜欢的人啊，我应该不会……明知道最终结果会是怎样，与其奋不顾身，搞得自己遍体鳞伤，倒不如留个美好的念想。” 宋子文的肚子还微微疼着，嘴角却是一抹笑意，“是啊，选奋不顾身、遍体鳞伤的那个一定是个傻子吧。” 一个多小时前…… 林风就坐在床上，宾馆电视里的地方台节目，又开始调解邻里关系，有点无聊。可谁让手机在这个关键时候没流量了呢。大概过了十一点，去酒吧的人还没有回来。 他有些烦闷地后悔没有去酒吧了，独守空房的感觉真没趣。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他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穿着条裤衩连忙打开门。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他眼睛一眨，看到是个女孩，又飞速关门，“那什么，你，你等我一分钟……” 林风反应了半分钟，穿上了裤子，整理好衣服，才敢把门打开。 “那什么，宋同学，你找我有事么？”眼睛不自然眨着，为什么就自己这条哆啦a梦的裤衩被看见了。 宋子文的拳头死死攥紧，脸颊大概是这夏日的潮热，“林风，我其实有话和你说。” “那你说吧，我听着呢。”他挠了挠还湿着的头发，看了眼楼梯口还是没人。她应该没有看清自己穿的是裤衩吧，可她这表情，分明是看见了呀。 “算起来，咱们是高中三年的同学，对吧？” “没错。”难不成还看到上面的图案，开始怀疑他的品位？ “那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啊。”完蛋，这一定是看见了。 “那你喜欢我吗？” 她真切感受到了，空气中停顿的那一秒，以及林风脸上的瞬间凝滞、不一般的表情。 “啊？”长久，林风站直了身体，稍稍显得正式，“你说喜欢什么东西？” “我说我喜欢你。” “我这个东西？不是，我的意思是……”林风的表情瞬间给了之后结局百分之五十的注定，“你喜欢我什么？我这人没什么优点的。” “很阳光、很温暖、待人很好的人。”宋子文揉搓着衣角，“……” “宋同学，我一直认为，我俩成好朋友比较好，你喜欢我，这感觉太奇怪了？”林风的拒绝和想象中的结局一样，她眼中终于有了尘埃落定的舒坦，微微点着头。 “林风，你贺哥我回来啦！”贺晓波跌跌撞撞冲进屋，将门口立着的宋子文一下撞倒在走廊，一个前扑，她的手肘蹭破了皮，却没渗出血。 余光中，林风后退了一步，贺晓波跌跌撞撞倒入他的怀里，眼神中并没有任何她的地方。 宋子文的嘴角仍旧自然扬起，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诶，这不是宋子文，你来干嘛？”贺晓波这样子看来喝得有点多。 林风扶着他，一边看着她说道，“不好意思，他喝的有点多。你上去吧，我会照顾他的。” “知道，理解。”宋子文还是努力挤出最后的一丝笑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眼泪终落，落个不停，停不下来…… 原来，明知道是一堵撞不碎的墙，还是会奋不顾身地撞上去，被人说那是傻，只是想给自己最后，倒数第二，或者倒数第三次的机会。谁知道，第几次后，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可最终的结局啊，其实早就已经明确于心。 那个喜欢的男孩啊，终于会找到他也喜欢的女孩。那个女孩没有她好看，没有她温柔，只可惜啊，输就输在男孩喜欢她。 往后的好多年，宋子文也终于听懂了这首歌。 等到下个季节，转眼你却消失不见。 等到下次相见，原来我们还在原点。 第七十八回 干净的被子熟悉的床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我们这个年代，大多人都是独生子女，很少有兄弟姐妹。小的时候也许庆幸，父母的宠爱仅此一份，不用担心会有人和你分享这一份爱。只有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很多事，一个人承担真的很辛苦，身后无人的感觉才是最不安的。 那天，火车晚点很久，夏小五打了电话给家里，父母让她自己乘车回来。 想起大一开学那天，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以及长达百米的目送，好像有些事早就开始变得独立而又强大起来。 她拖着24寸的行李箱，告别了陈子枫他们，独自踏上回家的路。 竟也开始觉得有些孤独，这大概就是这个年纪所谓的孤独感，来来往往的行人像是耳机里那首歌的背景板，而自己更像一个失意的主角，漫步在这熟悉的街道上。 “小安安，到家了吗？”群里，张武发了张瘫坐在沙发的照片。 她停下脚步，晚风中她还在等公交：“我还在回家的路上呢……” “这么晚，到家了，记得发信息！” “是啊，记得发信息！” 她合下手机，拉起箱子的拉杆。 此时耳机里又换了一首歌，那个时候特别奇怪，伤心的时候就喜欢听一些更加伤心的歌，然后路灯的影子是孤独的，晚风吹起的发丝就也是孤独的了。 夏小五折腾了一天，回到家早就没了力气，行李还是自己搬上四楼的。 “回来了？”不过是三个月没见，小五爸的白头发又多了起来，想想他也将近五十的年纪，小五心里一顿，很不是滋味。 “妈呢？” “等你没等到，你妈就先睡了，今天太晚了，你自己洗洗，早点睡。” 她有些失望，因为平常回家的时候，都是小五妈开得门，她会很兴奋地问她，明天想吃什么呀，被子床单都是刚刚洗好晒好的…… 而忽然间的平静，让整颗心有种落空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的不安填满了寂寞的夜。她靠着床背，只有手机还在发光…… “我，终于到家了。” 张武果真还醒着，“太好了，咱们追的那韩剧刚更新了，一起去看？” “怎么一起看？”方晴晴也还醒着。 “这样，我们同时点开，就相当于一起看啦！” “好啊好啊……”群里再次热闹了起来，讨论着韩剧男主的帅气登场，以及令人脸红心跳的男女主相遇，尽管这样的套路已经看了一次又一次。 夏小五躺在床上，被褥果真还是刚洗过的味道，舒适而又松软，就好像在寝室的床上幻想过的那样，而久违的失眠症好像也在回家的那刻都治好了。 第二天起来，竟然才八点，她早早起床，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人。晚上不见人，白天也不见人，这多少有点奇怪。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小五爸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回不来，让她自己解决中饭，不要等他们了。 焦躁与猜测在夏小五这颗柔软的心上来回打转，她仿佛记得这样的话在奶奶走的那天也出现过，她害怕，害怕所有的意外。 可终究，她只有一个人。 回到家的时候，小五妈站在后面，脖子上有一个明显的纱布缠着，脸色也不大好。 夏小五知道自己那不成熟的第六感奏效了，心慌说话也没有底气，“妈，你怎么了？” 小五妈倒是很随意地说道，“没什么事，午饭吃了吗你？” 她仍旧盯着那个伤口，像是刚包扎的，而什么伤可以伤到脖子呢？看妈妈的样子，应该是不严重的吧，夏小五的手微微扯着衣角。 “你们刚刚去哪儿了？是去医院了吗？”她不笨，还是有自己的判断。 小五妈微微发黄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嗯，之前做的一个小手术而已，刚刚拆线，已经没事了。” 她忽而眼眶微酸，想起妈妈提醒她入秋要多穿衣服的时候，支支吾吾想还有话说，她却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愧疚与懊悔，在一瞬间从眼眶中滚下。 “这么大事，你们干嘛不告诉我？” “真的没事，你在学校也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再说了，这不都好了嘛。”小五妈笑着，那张原本红润的脸蛋，被病痛与岁月打击，变得憔悴而又泛黄，“好了好了，吃饭去。今天给你烧你最喜欢的红烧大排，好不好？” 夏小五多想告诉自己，妈妈没事，只不过一个小手术而已。她躺在床上，被褥依旧是熟悉的味道，阳光与温暖仿佛都拥抱她入怀。 夏小五从未觉得自己那么没用，可当家里出了事之后，才明白自己仍旧只是孩子，仍旧不足以让父母依靠。 可孩子啊孩子，又有多少大人羡慕你的天真，羡慕你那纯粹的生活。 原来，谁都会成长，只是差了时机，差了顿悟罢了。 那天夜深的时候，夏小五躲在被窝里哭了起来，她没敢哭出声。无声的哭泣也许更让人心疼…… 原来，是我们没有关心过他们，我们只知道小时候发烧时那个会拿糖哄我们打针的妈妈，却忘记了妈妈在医生面前的焦急以及恨不得为我们受苦的心。 而此时此刻，那些曾经为我们遮风避雨的人，也渐渐地老了。 他们老了，我们就一定会长大。 那时候看韩剧，他们总笑着说，韩剧都一个套路，车祸癌症兄妹。而教我们长大的从来不是套路，是内心的一次次强大。 至于我们，也变得越来越坚强…… 那时候流行孤独十级排行榜：一个人逛超市，一个人去餐厅，一个人喝咖啡，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去唱歌，一个人去看海，一个人去游乐园，一个人搬家，一个人做手术…… 可我们又何曾笑谈孤独，不过是渴望热闹而已。 方晴晴的文章里有过这么一句：我还是想回到过去，早上的阳光依旧会照进我的屋子，我背起书包上学，告别了我的父母，和三两个小伙伴，一路有说有笑。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需要去懂。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十九回 戏剧化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话说夏小五寝室组团报了一个Ｓ大举办的视频大赛，四人分工明确，方晴晴负责剧本，尤蔡负责收集资料，张武负责器材和场地，夏小五负责训练演员。 咳咳……当然不是专业的，介绍一下在场凑数的演员。 董健，这位四肢发达连台词都记不住的演员，要不是张武走后门，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演男二号这么重要的角色的。 林风，据说专业过硬，从未失手，当然他业务范围广泛，因此导演特意让他演了本场戏中，难度最大的且最不要脸的反派角色。 宋子文，银幕新一代清新女一号，虽然她话比较少，但是在场诸位中唯一一个认真背台词的。尽管我们女主角的台词只有啊，呀，救命…… 陈子枫、肖恩……嗯，跳过。 至于剩余的配角，则全部由寝室四人组凑数，勉强算是一个开工的剧组吧。这部剧，还有个狗血的名字，叫做《超级女侠》。 “导演，我们这戏主要演的什么啊？”林风今日穿了一套压箱底的黑色西装，听说是大角色，他还早起梳了头，喷了发胶。 “咳咳，话说当年超级女侠只是一个简单而又普通的女大学生，却因为机缘巧合获得了一块天外飞石，凭借着这块天外飞石，超级女侠有了能够预测即将发生事的超能力。” “科幻片啊，可以啊。”林风激动地搓手，“我什么时候出场？” “之后就是反派欺负女主，女侠挺身而出。反派又出现，女侠又打跑了反派，最后维护了世界和平，爱与正义，成为了人人敬爱的超级女侠。” “没了？” “没了呀。” “我怎么觉得，这剧情有点老套呢……”董健嘟囔着。 林风跟着点头，“而且有种熟悉的感觉。” 陈子枫嘴角一扯，“你不觉得所有的超级英雄都这样？” “也是。”林风说道，“我演反派的话，是不是演外星人，还是那种变异的超人类？即将要统治地球的那种？” “咳咳……”夏小五清嗓子道，“是这样，由于我们这次视频大赛是有主题的，主要是抵制校园暴力，再加上我们技术一般，做不出什么通知地球的特效，所以这次反派大多就是，小流氓啊，痴情男啊，古惑仔啊之类的。” “我？流氓啊？”林风眨着眼，“你见过穿西装的流氓吗?” “衣冠禽兽嘛……”见林风要吃人的眼神，夏小五立刻转换语气道，“这样才能突显出你精湛的演技，你是TVB影帝嘛，什么都能演的。” 林风瞧了眼身旁那人，“那枫叔呢，他演什么？” “路人甲。”夏小五顺带着指着另一个，“路人乙。”有肖恩学长和陈子枫给你们当人肉背景板，林风还能有什么怨言。 …… 我知道，你们非常想知道这部剧的详细剧情，毕竟这剧情你绝对猜不到，而且演员十分专业，全场绝无尿点，最重要的是结局还十分出乎意料。 不过，为了保证观影效果，我是一点，一点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终于结束了……”林风完全丧失了表情管理，“我保证，这肯定能获选年度金酸梅奖。” “一起吃饭吗？”陈子枫看着她，是啊，免费劳动力再不包饭，这说不过去。 夏小五难得慷慨一次，“走吧，姐姐请你去吃食堂。” “吃顿好的吧，我请你去外面吃。” “你请客……”她仔细着这家伙的表情，想着最近也没招惹他，不会是又有什么新出炉的高数卷子想要和她分享的，“我，我们学校图书馆，今天不开门。” “啊？”陈子枫眉间微微一皱，随后舒展开，“当然不是这件事。我是说夏雅安，一起去听演唱会吧？” 那双手静止在半空中，她忽而瞧见陈子枫脸上微微的笑意，他很少露出那种微笑。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小虎牙总是给人一种阳光且青春的错觉。 要不是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记仇且小心眼的人。 夏小五记得，高三的某天，她趴在课桌上，窗外正好有一棵望春玉兰，省立的玉兰花总是花开一季后凋零，大伙儿都喜它的清雅脱俗，淡淡花香，却也时常感叹花落叶出的时候。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而有时候暴饮暴食，有时候情绪低落。就好像现在的夏小五把，就连看到地上的一片花瓣，都有种要感慨落泪的悲伤。 “喂，你招惹夏雅安了？”贺晓波凑过身子，“要不，我帮你劝劝？” “她数学没及格，外加生理期，你现在上去就是找死？” “不是，她生理期，你是怎么知道的？”贺晓波一退，“我去，你好变态哦？” “发挥一下想象力，女孩子生气不外乎两个原因，要么是生理期，要么就是生理期又遇到了生气的事。”这就是夏小五每次生气，他给倒热水的原因？ “我去枫叔，思路清晰啊——”贺晓波摇头走去，“不过你还是变态。” 不过的确，那天夏小五心情却是不好。陈子枫虽嘴上说着别去搭理，身体却很诚实地掏出一只耳机递给她。 他压低着声音，“想要一起听演唱会吗？” 夏小五侧过头，依旧枕在手臂上，“哪来的演唱会？” “这里啊。”他摇了摇手里的MP3，“凑合凑合。” “你不怕周老板没收？” 他将MP3往袖子里一塞，天衣无缝，“来吧？” “给我，右边的。”夏小五塞上耳机，那双眼微微眨了一下，但还是若无其事地低头看着书本，谁能想到堂堂班长竟然带头违规违纪。 那个四十分钟的自修课，他们谁也没再看谁一眼，若无其事地看着作业，当然陈子枫满脑子都是物理题，而她的脑子里却是那一首首歌曲。 …… “好啊，有生之年要是能够听一场周杰伦的演唱会就好了……”夏小五仰着头期待。 学着当初电影里的桥段，这个时候男主角应该将票拿在半空，对女主角深情说道：那我就让周杰伦，唱给你听啊。 “那不巧了，这场陈奕迅的，周六晚上，别迟到。” 此时，夏小五的脑门有只黑乌鸦飞过…… 见她发愣，陈子枫又露着虎牙笑道，“没事，你有生之年很长。” 生活还是很少戏剧化的出现，一切大多是落到实处的心动。 大多时候我们还是接受了上天对我们的设定，例如我们没有中一百万的运气，没有不努力就能考出好成绩的能力，也没有走在路口就能遇到真爱的缘分。 而倘若我没有一百万的运气、一百分的能力却还能遇见你的话，请相信，是上天的安排。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超级女侠》】 “小妹妹，长得不错啊，怎么样，要不和哥哥混？”说时迟那时快，小流氓一手抓住女孩的手，娇滴滴的女孩侧过头。 “不要，滚。”冷冷的一句。 小流氓尴尬笑道，“按套路出牌啊……” “那我要跟你走吗？” “你说台词，你这时候该喊救命了。” “不好意思。”小妹妹似是懂了，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路人甲经过，作惊讶状，“天哪！” 路人乙捂嘴，“光天化日。” 路人甲叹道，“朗朗乾坤啊！” “世风日下啊！”路人甲乙台词完退场。 路人甲无奈低声，“我们刚刚到底在那里干嘛？” 路人乙摇头，“理解一下，当背景板，烘托一下气氛。” “你觉得他们能获奖？” “重在参与。”路人甲乙相视点头。 …… “哈哈哈，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小流氓仰天长笑道。 “破喉咙！破喉咙！” 小流氓看着四周，使着眼色，“导演，女主角呢？” “哦哦哦……”夏小五连忙拉着方晴晴上去，“卡！” “我就是校园暴力和平者，超级女侠！当当当！”超级女侠一身黑色长袍登场，“我代表着爱与正义，消灭你哦！” “哎呀呀呀……”小流氓重伤倒地，自个儿在地上打了个滚，“我，虽然是一个无名的流氓，但我想做一个好人……” 这段有他台词？女侠蹙眉，那我这是没杀透还要补一刀的节奏吗？ “我代表着爱与正义，再次消灭你！” “哎呀呀呀……”小流氓又滚了一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千万不要学我，要好好做人，要知道做一个好人，是多么……” “卡！反派死！”导演一旁提醒道，“路人走位记得走位，说台词……” 路人甲路人乙走入，羞耻地说台词，“超级女侠提醒你……禁止校园暴力，从我做起哦！” 路人甲抱着手臂在镜外，“我总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路人乙深吸一口气道，“我也是。” 至于更多的细节，我不想再要回想，除了唱歌以外，夏小五估计也不会去演戏。 搜狗阅读网址： 第八十回 蘑菇与小女孩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一个普通的早上，鸟鸣声，花草香，林风的头还在发痛，迷迷糊糊睁眼。 床头柜上放着一盆超没品的小雏菊，头发怎么也被人扎了一个鬏？这什么发型，好没品。 “醒了？”房间里男人的声音，林风一哆嗦清醒，再怎么失去理智，也不应该是个男的？ 他忙起身，好一阵头晕，靠着门框，这脑袋里是装了铅块吗？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迷糊的人影走近愈发清晰起来，他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儿？” “这我家。”陈子枫递过一杯热水，“哟，看来你真喝断片了？” “喝酒？我喝了吗？”林风扶着脑袋，摸到一个包，“我去，怎么这么大个包？我昨天和人打架了？还是你趁机暗算我……”说着，自个儿跑去照镜子。 “我去，这谁给我弄得这造型？”他一回头，看着嫌疑犯，“不会是你有什么恶趣味吧？” “想知道啊，求我啊？”陈子枫诡异一笑。 所有事，其实要追溯到昨天。 …… “大神来了，坐坐坐。”室友B殷勤地站起身子，周末图书馆的位置可不好占。 她顾着四周，像是找什么人，“你们没有帮林风占座吗？” “风哥啊，最近整天都在寝室睡觉，这不是和那个女神分手了以后，就一直这状态，我们可谁都不敢去惹他。”室友A说道。 “可不是，咱们可是劝过了——”室友B叹道，“都好几天没出门了，专业课也翘了几节，我看再这么下去，他这学期危险。” “他们分手？他们不是向来很好的吗？” 室友A像是知情，却不好说明，“这风哥不说的事，我们也不好意思多嘴。” “我想起，今天还有点事，不好意思，先回去。” “诶！好不容易占的位置……”室友B无奈摇头，“你说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识趣点，没看出大神的心思吗？”室友A嘲讽一句，“自作多情。” …… 男寝门口的路，宋子文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反正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她一个隔壁医学院的人，愣是比这些本校的还要熟门熟路。 “林风？”她靠在寝室门前的香樟树下，微风带着清香吹过发丝，“出来喝酒吗？” “喝酒？”他迷糊睁开眼，再次确认这是宋子文的来电提示，“不是，你喝什么酒啊？” “失恋了，想请你喝酒。你来不来？” “你失恋？”林风想宋子文失恋也是件稀奇事，“那好，等我一下。” …… 校外的烧烤店，只有过了晚上九点才热闹起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干了这杯！” 林风还没喝，眼前那女孩就真的喝得一干二净，尽管是啤酒，度数不高。 “宋老板够爽快啊！要不今晚，咱俩不醉不归？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宋子文又一杯下肚，好在这冬日的酒能暖胃，她稍稍缓过来，问他，“你那么喜欢彭莉，又是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怎么就和她分了？” “不喜欢她了呗。”林风侧过头，五花肉油敷在上面，夹杂着烧烤酱料的香，让人口水直流，“快吃快吃，我告诉你，这个超好吃！” “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吗？” 油滴在下面的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我自己的问题。”林风眼色沉重起来，“她知道苏珊的事，一气之下把我的腕带丢了。我就和她大吵一架，她说我不成熟，不喜欢整天这样猜来猜去的，觉得有点累就分了。” 林风嘴一撇，自罚一杯，“人生还这么长，喜欢我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喜欢她的男生也多了去了，她离开我，说不定更好。我离开她，也不差。” “你既然这么想得开，干嘛要在寝室弄得自己像个情圣？” “是他俩告诉你的吧？”林风晃着杯子里的酒，“我就是有点迷茫，你说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有她说的那么糟糕？仔细想想，我的人生座右铭好像只有四个字诶。” “及时行乐吗？” “我说宋同学，你该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谁不知道林风做事的风格。 杯中酒一口而尽，林风吸了吸鼻子，“你说，是不是当初苏珊也是这么看我的？我那么不成熟，不靠谱，也难怪她不给我机会。” 心口像是什么堵着一样，宋子文也喝完一杯，“你既然那么喜欢她，可以因为她而改变啊，变得强大，变得成熟，说不定就有机会。” “宋同学……”林风笑道，“这就是你经验少，哥哥告诉你，一个人要真不喜欢一个人，他就算是阿联酋卖石油的吴彦祖，也是没有机会的。” 她的手定格在空中，眼神稍有不自然，还是拿起那杯酒喝了一口，看着那位阿联酋卖石油的吴彦祖，心中不是滋味。 …… 那天，宋子文和林风喝到很晚，不知道谁结的帐，两个醉醺醺的人，还不知死活去了江边，说是要醒酒，更像是组团去发酒疯。 “你你你，你蹲着干嘛？”女孩眼前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身影，在眼前晃荡。 男孩撑着那把小黑伞，蹲在马路边，“别吵，我是一朵，一朵黑蘑菇。” 女孩眯着眼笑，踉跄地走到他身边，一手拿开了他的伞，“嘿！” 男孩委屈地看着她，“干嘛，干嘛抢走我的伞啊？” “因为我，我是，采蘑菇的小女孩。” “采蘑菇的小女孩，说……”男孩点头，竖起大拇指，“说的好！” “我……我采到蘑菇了。”女孩拿着伞在前头走出S型，“还想吃铁板，铁板牛蛙。” “有！”男孩一个伏地，做蛙跳状，“呱，我是，我是牛蛙。” “傻子。”女孩双颊泛着红与笑意，“你，你这是癞蛤蟆啦！” “是哦……”男孩笑得极傻，很难想象出他那张精明的脸上会有这副傻气，毫无违和感。 女孩点头，“癞蛤蟆就要吃天鹅肉，不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的牛蛙。” “有道理，有道理……”男孩说着就跳起了天鹅舞，嘴里不忘伴奏，“当当……”一个当没留神，男孩舞步径直地朝着另一侧的电线杆撞去，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酒精麻痹大脑，他当时一点都没疼，甚至还笑道，“完美，谢幕。” 女孩随手搬起身边的小雏菊，“恭喜你，荣获，最佳男演员，奥斯卡小金人。” “谢谢。”男孩勾着她的肩站起身，热泪盈眶，“我，我终于获奖了！” 女孩跟着感动起来，“终于，终于获奖了……” “别动，我，我再给你扎个皇冠……”女孩又伸手给他扎了个冲天辫，“好看吗？” 男孩已经彻底醉了，只是点头满意地笑，缓慢竖起大拇指，“超，好，看！不过，我觉得还，好像不够……” “知道，好东西要分享。”女孩兴奋拿出手机，笑道，“喂，雅安，我们，我们获奖啦……” “获奖？获什么奖？”夏小五猛然从床上坐起，“你不会是喝多了吧？” “没啊。”女孩瞧了眼男孩，眯着眼坏笑，“我和，我和班长在一起。” “陈子枫？”她顿时精神了，“你俩在一起喝酒？”这一定是在做梦。 女孩嘘了一声，“我不告诉你，我们不在江边，不在……” “子文？喂……” 女孩得意地摇晃着手里的手机，“怎么样？” “非常出色，你等等，我也要打！”男孩心领神会，迷糊间还能拨通电话，“喂！枫叔，我，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我们获奖了，奥斯卡小金人……” “什么东西？”陈子枫猛然从床上坐起，“你喝了多少？” “没有……”男孩笑道，“我和夏同学正在江边喝酒，我俩谁都没喝多，谁都没……” “夏雅安？”陈子枫正疑惑不解，电话就给断了，“喂，喂？” 男孩蹲在一旁，勾着女孩的肩，“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实至名归。” …… 十五分钟后，两人赶到江边，临近十二点的江边，一个人也没有，俩人一下就看到对方，第一眼差点没掐起来。 “夏雅安，你说你大晚上没事瞎喝什么酒！？”语气中微微发怒，陈子枫走来一个围巾将她锁起来，“林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大晚上的，和他一起发疯……” 趁着他没有开启毒舌模式，夏小五连忙打断，“等等等，怎么就变成我喝酒了？不是你和宋子文在江边喝酒的吗？” “我？”陈子枫这种精明的人一下明白，“电话谁打给你的？” “宋子文。也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林风。”两人瞬间明白了。 后来的事情大概就差不多和林风想的一样，陈子枫和夏小五找到了树丛中两个看戏的人，带回了他和肖恩学长租的房子。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终于……终于搞定了……”夏小五摊在沙发上已经不想动弹，“你说他俩都醉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脑子来折腾我们，真服了他们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后不能乱喝酒。”陈子枫面色稍稍有点难看，微微吸了一口气，“今天太晚了，你和宋子文睡一个房间，我睡客厅。” “也好。”夏小五猛然点头，这可是第一次来他家，不是，好像忽略了一个人，“对了，肖恩学长不在吗？” “他们辩论队有国赛，要出去一礼拜。”他手指轻轻戳了下腮帮，“嘶……” “你牙疼？” “没，就是，就是有一点发炎而已。”他这种语气，像极了那次他中暑时的样子。这家伙，不会是在怕拔牙吧？ 夏小五顿时有了坏想法，仔细看着这只小白鼠，一脸抗拒地往后退可怜的很，“脸都肿成仓鼠了，估计是长智齿了，要去医院拔了。” “不用！”他态度坚决，“我是说，我就是口腔溃疡，过俩天就好了，而且不是很疼。” “你确定？”夏小五凑过身，伸手戳了戳那个腮帮子。 那人彻底从沙发里弹了起来，“夏雅安！你谋杀啊！” 她嘴角一斜，低眸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这就是怕了呀？” “谁怕了？我就是觉得，好歹是二十多年来的智慧结晶，拔了，有点可惜。”他挺直腰背，这副样子和当初给他抓痧一模一样。 “既然你不怕的话，明天我陪你去口腔医院。” 陈子枫微微咽了口水，“我可以选择自己去吗？” “哎呀，害羞什么……好歹也是老同桌了，这点小忙我还是愿意帮的！”好像从高中毕业后，就从没见他胆小怕事的样子过，夏小五当然想看，非常想看，极其想看了。 第八十一回 智慧的牙齿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智齿，人类智慧的象征。据说人在生理与心理达到一定成熟的年龄后，人就会长出智齿。 有的人20出头就会长，有的人到了40还没见萌出，主要看缘分。 当然并不是智齿越多就越显智慧的，否则爱因斯坦肯定会长四颗智齿。而长了四颗智齿的我，也一定不会在这里写没人要看的了。 言归正传，陈子枫还是在威逼利诱和维护面子下，被迫来到了S省的口腔医院。 周六，来拔牙的几乎都是些小朋友，当然也有陈子枫这样的大朋友。 “我去挂个号，你在这儿等我。” 陈子枫握着手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八九岁的孩子，哭声凄惨，眼泪真诚。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更是对心灵地有一次重击。 “宝宝，医生哥哥到时候打麻药，一点都不疼的。”一旁有个抹眼泪的小男孩，他的母亲安慰他，可谁知男孩哭得更凄惨，“你看看，旁边的哥哥也是来拔牙的，一点都不怕呢！” 这个旁边的哥哥，陈子枫看了一圈，好像是在说他？ 小男孩停止了哭泣，那双眸水汪汪瞅着他，“哥哥，你，你真的不怕吗？” 陈子枫微微点了点头，小男孩停止了哭声，仔细看着他，更像打量。你会奇怪，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但这一刻，他仿佛真看穿了陈子枫心中的恐惧。 “哥哥，你手出汗了。” “热的。” “哥哥，你脸都白了。” “我没吃早饭。” “哥哥，你眼睛都红了。” “昨天没睡好。” 小男孩看着自己的妈妈，他可是一点不信，大人们就不怕拔牙，尤其是这个哥哥。 “你看看，哥哥多勇敢，拔牙一点都不疼，你是不是也要勇敢一点呢？” 正当陈子枫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小孩子竟然说，“妈妈，那就让这个哥哥排我前面拔！这样，我就不怕了……”男孩得意一笑，他发誓这笑容绝不单纯。 这小孩，该不会是人精吧？真的只是，八九岁的孩子？ “你们怎么还聊上了？我们还有三个号。”夏小五坐过来，看着可爱的小男孩问道，“小朋友，你也是来拔牙的吗？” 小男孩昂着头，“哦？姐姐是这个哥哥的女朋友吧，这个哥哥连拔牙都怕呢。” “哈？”她差点笑出声来。 一旁陈子枫镇静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没，怕。”那眼神倒是吓得夏小五有点怕了，身子往后一缩，挤出笑容。 “当然啦，你怎么可能会害怕呢……” “哥哥不怕的话，那就先去，我们换一下。”小男孩一个跃身拿过妈妈手里的号子，伸手要和他交换，“哥哥敢吗？” “宝宝，太没礼貌了！”母亲呵斥道，然后一个劲赔礼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夏小五太了解他了，这句话一出，陈子枫不可能不答应。像他这个胜负欲极强的人，就算是个小孩子，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 谁知他非但不生气，还蹲下身问，“是不是，只要我先进去，你就肯拔牙？” 小男孩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温柔摸了下他的脑袋，随后走进了里面。小男孩和她同样的神情看着背影，仿佛有种慷慨就义大侠的感觉，说着怎么那么熟悉。 …… 拔牙等待的时间，其实才是最煎熬的。往往折磨人的不是暴风雨，而是风雨前那种心慌难忍的宁静，小男孩扣着指甲，耳朵竖起。 “姐姐，你以前有拔过牙吗？”小男孩有些担心起来。 “小时候有过……”其实在阿城去拔牙之后的几个月，她也难逃厄运。 “那你怕吗？哭了吗？” 她想了想答道，“怕了，也哭了。” 小男孩没想到她会那么诚实地答，“他们都说，长大以后就不怕也不会哭了。” “其实都一样。”夏小五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只是大人们习惯伪装，把所有的害怕和难过都写在心里，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 “不懂……” 她笑着，说了那句大人们时常告诉她的话，“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我们时常在想，什么才是长大，直到有一天，遇到难过的事，我们忍住了眼泪。遇到痛苦的事，我们笑出了声。才忽而觉得，其实当大人没什么好。 就好像智齿，在这个巧妙的时候萌出，何尝不是知道你已有承受这份痛苦的成熟了。 …… 小男孩仿佛安静了许多，陈子枫出来的时候，腮帮子依旧是肿着的。没看到他眼角泛着的泪花，有点可惜。 小男孩扯着陈子枫说了几句话，他好像很高兴，然后笑着走来。 “怎么样，拔牙可怕吗？” 他点头，估计是麻药作用，仍旧有些口齿不清，“挺可怕的，不过拔了的感觉还不错。” 夏小五清了清嗓子，“既然班长大人心情不错，能否请我吃个家常便饭？” “你怎么一见我，就想着蹭吃蹭喝的？”哪有，也就是三四五顿而已。 “说到蹭吃蹭喝啊……”夏小五指着一旁的奶茶店，“我可不可以，再喝杯奶茶？” “医生说了，拔牙之后要吃清淡点。” “你不会要请我喝粥吧？” “喝粥？”陈子枫眼睛一瞥，“这选择不错啊。” 她咽了咽口水，妥协得太快，“其实喝粥也行，我想喝海鲜粥，再来份杂粮烧饼，陕西凉皮。没有，没有问题吧？” 他笑着，虽然是肿成仓鼠，但还有点可爱，“走吧。” “去哪儿？” “去买奶茶。” …… 智慧的牙齿终于在二十年多后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人有时候的幼稚就变得异常可爱。 “枫叔，这么久没上游戏，哪儿混去啦？”耳机里贺晓波的声音熟悉的很，“现在都出新板块了，要不一起打一局？” “还没看过，你等我先看眼官网。” “对了枫叔，我找了个厉害的人带我们。” “谁？”他鼠标掠过，看着官网的宣传视频，漫不经心答。 “说出来，你肯定认识，比我们大一届的李辰一，知道吗？” 鼠标左键清脆一击，语气中确实毫不在意，“李辰一，好像有点印象。” “我去，当年咱省立的物理大神你不认识啊，不过他当初为什么没有保送去Z城大呢？”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在校友群认识的，我说我是五班的，他立刻来加我。” “他主动的？” “是啊？还问了我们班是不是有个女生叫夏雅安……”贺晓波这脑袋一根筋的，“他就是樱花电台的社长，我记得夏同学当初也是在这个社……” “的确。”他松了松手指问，“我看好了，找人来吧。” “OK！” 他怎么会不认识李辰一，那个曾经让她每天中午四目发光的男孩。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辰一学长，你终于来啦！”贺晓波嘴里咔嚓咔嚓嚼着薯片，“我们等你好久了。”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耽搁了。”那声音乍一听以为是专业播音员，声音倒是不如高中时那般稚嫩，稍显浑厚深沉，却仍旧让人有种全身酥麻的感觉。 随机匹配队友，三号是个女生。 “敌人在墙后面，我们待会从后面攻击。” “天哪，小哥哥你声音好好听啊！”很少女生上麦，“该不会是什么主播吧？” “咳咳咳……”贺晓波清了清嗓子，“我就说了，当初辰一学长的声音，咱们学校哪个不迷……”这里头应该也有那个夏雅安吧。 “小哥哥，你是大学生吗？哪里人啊？”李辰一并未理睬。 “你们注意点，三号，你那里有人。” “我可不可以，以后也找你打游戏啊？”三号女生还在外面晃荡，中了流弹，“哎，我中枪了，谁来救我一下？” 贺晓波一个跃身过去说道，“别怕啊，我来搞定这几个人。”话音刚落，贺晓波也没前后包抄了，眼下只要露一个头，就直接淘汰。 “我去，枫叔、大神，这里超多人的！” 李辰一倒是沉着冷静，“我们先把敌人解决，再救人。” “嗯。” 两个人倒是配合默契，从后头包抄过去，一人一个人头，倒是将敌方队伍的势力大大减半，眼下就剩两个人了，应该就是在贺哥和三号附近的人。 “我们这样过去，可能会暴露，要不你杀左边那个，我杀拐角那个……” 话音刚落，两声狙击枪的枪响，系统显示两人淘汰。 李辰一怎么没想到，对面这个一声不吭的家伙，竟然两枪就淘汰了对面队伍。 …… “在吗？”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次游戏之后，陈子枫疯狂练了一个星期的播音腔。没错，是贺晓波的那一句，这声音当初迷了多少女孩启发了他。 电话那头的夏小五愣了半响，“嗯……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你有没有觉得我声音有点不一样？” “好像有点……”夏小五深吸一口气，“嗯，有点像诈骗电话。” 像，像诈骗电话？ 搜狗阅读网址： 第八十二回 被告白攻略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每到四月，寝室楼下的猫儿就喜欢蜷缩在一起晒太阳。会嗷呜叫的有猫粮吃，只会冷冷看过路人一眼的往往还饿着肚子，人也是如此。 这一年，大二快结束了，却仍旧觉得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我昨天收到了阿城的邀请，周末去G省两日游，有没有人想去？！”夏小五咬着筷子，一脸兴奋宣布，随后换来了，两分钟的沉默。 “G省？我们坐车过去要好久吧，我不去，我脖子还没好呢。”林风晃了晃昨天落枕的脑袋，嘎达嘎达作响。 “你不去正好，刚好子文和她室友司南一起，我和阿武一起，两间房，没你的份。” “枫叔你看看，你看看夏同学现在这嘴脸，真的是，日久见人心啊！” 陈子枫微微点头，竟然表示赞同，“这样，你把我和林风算上。” “可你周末不是一般去图书馆吗？” 夏小五又怎么知道，要不是为了给她复习公共课，谁大老远没事跑到S大的图书馆等她，还骗她说是为了清净点。 “刚好我这周末放假，我和林风算一间吧！” “好。” “等等等……”林风打量面前这俩人，“敢情你俩不声不响就决定？我的脖子……” “哎，没事。”陈子枫拍了拍他的肩，“我告诉你一法子，你这就把右边也给睡落枕了，视线就可以朝前了。” 林风缓慢抬眸，“你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嘛！好吧，我接受了，我的意见向来不重要……” …… 一行人坐大巴过去，大概也要三个半小时的车程，七八点才能到宾馆。 林风趴在他的腿上睡觉，说是这个姿势才最不容易弄伤脖子。 她靠着窗，看着窗外的风景，夜色渐渐下来了，路灯也一盏盏点亮。 “夏雅安。” 她看着缝隙，透着这半点窗与座位的间隙=隙，陈子枫的睫毛微微合上，他们靠在同一块玻璃上。夜色暗下来，只有稍许掠过的灯光照在他那张脸上。 她想起了那个中午午休，侧过头，看见他的睫毛一样，随后又转过头再也没睡着。 就如同你们看到那样，场景那么美好，如果没有他破坏气氛的话。 “夏雅安……小心扭到脖子。” 她深吸一口气，端坐了坐姿，随后靠在椅背上，脖子，脖子你大爷啊！ …… G省的农家乐，住在那种竹屋的民宿里，是羡之姐姐给安排的。 哦，羡之姐姐就上回颁奖典礼见到的那个，和阿城一个大学的同届。 她什么都好，就是和脑海中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 “啊啊啊啊！”羡之从床上跳了下来，抓着夏小五的胳膊不松，“那里，有，有巨型虫子！在那里，就在那里！” 南方的蟑螂君确实长得可怕了些，个头大得离谱，关键还会飞。这年头，见到会飞的蟑螂，不多。 正当众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一个飞影闪过，随后听到清亮的一声。 蟑螂君，不幸粉身碎骨。 女侠淡定上前一步查看道，“死了，没事了。” 林风探过脑袋，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宋同学，果真，果真好身手啊……” “小时候在乡下爷爷家住过一段时间，屋子里有老鼠蟑螂，很常见。” “还，还会有老鼠吗？”羡之姐姐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随后拉着宋同学的胳膊，“那个，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 晚上，羡之眨着眼盯着天花板，她是一天生话唠，“那个宋，你和阿城是高中同学？” 宋子文也没睡着，大概是窗外的虫鸣，“一个高中，他上届的学长。” “真好，我也好想和阿城一个高中啊……”羡之姐姐语气中竟是欢喜，“真想看看，他高中时候是怎么样的？”其实宋子文对这个国宝级人物全程没什么印象。 “刚开始，他有喜欢的人。我就每次下课在他教室门口等他，可等上了，又不敢说半句话……”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宋子文好像在别人的故事里自我感动。 她知道，这世上最怕自我感动的人，可与其之后后悔，倒不如现在了断。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宋子文急急忙忙赶来时，林风正在小屋池塘前发呆。 “这么巧，我也有事要说。”林风眉一抖，“还是我先说吧……” “好。”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林风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喜欢司南。” 这句话，认真地在她耳边绕了三次，最终一击让她眼前一酸，双颊尴尬泛出红，而后抽搐，“你认真说的？” “是的，非常认真，因为她，我决定改变一次。”那次喝酒，他曾说为一个人改变是多么幼稚的一件事，原来，他也会幼稚，只是找错了人而已。 宋子文声音微抖，也不知自己说些什么，“那，那她一定，会很开心。” “能给我司南的电话和微信吗？”那人穷追不舍，丝毫不在乎在她心里多插一刀。 “司南……”转身间，她眼中那点星光忽而慌乱闪烁，随后化作一滩平静湖水，“司南的电话，我，待会发你……”她还是没说出，那个秘密。 “你去哪儿？”林风语气好似有点担心。 “我去周围看看，不用跟来了……”语气无力地捶在软垫上，好似温和的春风吹落了春日最灿烂的花朵，一片不剩。 她的背影，从未让人觉得惋惜与凄凉，只不过是坚强。 …… “阿武，你有没有看学校最近的贴吧？”夏小五最近倒是找到了一件好玩的事，就是在学校贴吧里的一个吧主，更新了一个名为告白日记的帖子。 “小安安，你不会有自虐倾向吧？”阿武微眯着眼，“没事吃什么狗粮啊？” “咳咳，这是被告白攻略，你看网友的评论都上千了。” “被告白，什么东西……”阿武仔细看了一遍，有人向网友征求一个能够让女生主动告白的攻略，这年头竟然有这种奇葩，活该他单身。 “我看啊，这人要不就是要面子，怕女孩会拒绝他，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要不就是腹黑，想扮猪吃老虎。到时候那女孩肯定是进退两难啊，只能答应了。” “也不知道哪个女孩这么倒霉。”夏小五不禁感慨一句，“对了，看到子文了吗？” “她拿着一份信，就出去了。我看着上面有F，一个字母……” F？话说起来，宋子文那时候的信，还有那个明信片上，好像都有这个字母？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匿名网友：如何让女生主动告白？ 1楼黄金不是青铜回答：我勒个去，活该你单身！ 2楼孤雁齐飞回答：去勾引，去勾引，去勾引，说三遍。 3楼鲁智深不喝酒回答：兄弟，劝你不要白日做梦。 4楼萌萌哒大叔回答：我觉得确认心意比较重要吧，要看女生喜不喜欢你，当然如果是吴彦祖就当我没有说过，不过我觉得…… 5楼认真答题的凤凰123回答：当女生有危机感的时候，就会表白。 6楼暗恋不吃丑八怪回答：喜欢就追啊，为啥要女生表白！ 7楼  Z城吴彦祖回答：我是吴彦祖，我可以！ 8楼一二三四我是谁回答：只要你对她好，她感受的到…… 搜狗阅读网址： 第八十三回 不是所有人都有梦想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大三的实习，把我们从寝室肥宅生活中剥离，随后转眼就丢进了社会的漩涡中。也不管我们是否会游泳，好像为了生存，总得学会换气一样。 夏小五和尤蔡被安排在同家公司，S大实习生每年都有，这里的主管也换了一个又一个。 “你俩这几个月就坐在这两个位置。”他指着两个分散的位置，“待会带你们办实习卡。还有就是你们要明确自己来实习的目标，好好学习，不要整天无所事事……”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大家都在低头忙自己的活，偌大的办公室里，起码有四五十人。键盘敲击的声音，纸张翻过的响声，夹杂在一起，显得忙碌。 而正是这样的忙碌，与自己的无所事事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不把重要的活交给实习生，是常理之中的事。整一天她做的唯一有意义的事，就是帮对面的小哥复印了五十份的文件。 可就是这样坐着，等待任务与审判，生怕做错一件事，也足够累了。 回到宿舍，尤蔡早早休息了，她的头也发疼，估计是偏头疼，就坐在阳台的矮凳上透风。 她正想百度搜索这家公司的近况时，手机振动，显示号码是以前没有见过的。 “喂，您好。” “咳咳，您好，夏小姐在吗？我们这里有一款茅台酒，您要不要了解一下？”这，电话诈骗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松了口气，倚着铁栏杆，“你怎么换手机了？” 对方迟疑了半秒，换了声音，“实习公司要求换的统一手机，这几个月应该这个电话比较常用。你现在在阳台？” “嗯？”夏小五深吸一口气，看着四周，“你不会在附近监视我吧？” “风声。” “哦，这么晚，打我电话干嘛？” “恐怖片和喜剧片你喜欢什么？” “什么，东西？”夏小五缩了缩脖子。 “有奖竞猜。” “那，喜剧吧。”她知道了，一定是惊喜，旁敲侧击准备问她喜好。 “可乐和雪碧你喜欢什么？” “可乐，我们肥宅快乐水嘛。” “书和花喜欢哪个？” “书。” “好了，感谢您的参与。” “不是，你不是说有奖竞猜吗？那我的电影票，可乐和书呢？” “你不知道中奖的概率是介乎零与一之间吗？很遗憾夏小姐，你并没有中奖。” 夏小五怀疑这家伙是故意耍她的，“我有点怀念当初那个单纯的你了，不知道是谁教坏的你？一定是你和林风待得时间太久。” 林风此时应该打了个喷嚏。 …… 夏日的风吹去教室里一颗颗烦躁的心，陈子枫好不容易睡着，脖子处的一阵清凉让他彻底清醒。醒来后，女孩拿着可乐坐在他身边。 “天天使唤我，自个儿在这里睡觉，谁倒霉做了你的同桌，真是——”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水珠，微笑道，“你，把脖子伸过来。” “干嘛？”女孩护着脖子，瞬间怂了，“你不会这都记仇吧，我是女孩诶。” “你也知道你是女孩？脖子，过来。” 她双眼微微眨了眨，“这样，我请你喝可乐，怎么样？” “好像是我买的可乐。” “那……我把钱扔进贩卖机的，当然算我的。给你！” “有这，说法吗？”他看着可乐，拿她没办法，拉环啪嗒一声打开。 可乐随即喷涌而出！瞬间，衣服上裤子上到处都是。 “夏雅安，你找死吗……” 至于，谁教坏谁嘛，这个问题早在四年前就有了答案了。 …… “喂，问你个比较深层次的问题……”夏小五抬眸，样子是前所未有的深沉。 “你还有，比较深层次的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认真的……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以后要干什么？” 电话那头三秒的沉默，“怎么不回答？” “夏小姐忽然这么深邃的问题，我要好好想想。” “我今天在公司发了一天的呆，看着周围的人走来走去，想象着我以后也是这样的生活，机械地坐在电脑前面对一堆数据，敲着键盘，这真是我想要的吗？” 以往的夏小五从不喜欢考虑明天的事，因为她坚信明天永远没有今天精彩。 可这一刻，她忽而变得多虑，并不是坏事。 “夏雅安，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梦想？” “做女侠算不算？”脑海中是和阿城披着床单站在领地上的样子，她夏小五是要立志做小洋房内最酷的女侠的。 “当然算。”谁知他这么说的，“夏雅安，时间永远是向前走的，我们也只能向前看。一个想要当科学家的孩子，长大以后当了科学老师，算不算实现了梦想？一个想要当医生的孩子，现在在做药物研究，又算不算？” “理论上，算一点吧。” “是啊，理论上，他们都在靠近自己的梦想。而这个梦想，可能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也可能是你待人处事的风格，你明白吗？” 她忽而沉默，也许她真的不明白，甚至从未想过。 也许，江湖女英雄的一点点，是那种敢爱敢恨，潇洒自在的做事态度，以及大隐隐于市的目光。 “你呢？你有什么梦想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梦想的，这世上大部分的人还是按部就班地生活。” 如果你有梦想，那真的很了不起，因为在枯燥的生活，一成不变的工作后，你仍有想要实现它的勇气。 那是独一无二的，尽管梦想真的很难实现，但找到与靠近，已经值得我们欢呼雀跃了。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陈子枫的性子，向来是这种不温不热的，对人礼貌但也算不上热情。 他待人处事的方式，确实有些特殊，直接了当，从不绕弯。 “你喜欢她？”是，这是陈子枫和洛怀城说的第一句话。 在G省小屋外的池塘边，他俩的第一次交谈，即使想问，哪有他这样单刀直入的。 “……”洛怀城大概也没想过他会这样问，愣了半秒淡淡笑道，“那我这样问你，你有试过去保护一个女孩二十年吗？悲伤欢喜，都一直在她的身边？你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她也明白你所有的懦弱，但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在最终走散。” “我不介意，你现在和她说明白你的心思。”仿佛下一句要跟上，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但显然对于陈子枫而言，没有公平竞争四个字。 他长叹一声，像是这些年他也经历了不少，“说了这么多，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最好的朋友，以及最珍视的妹妹，要是有朝一日，真的喜欢你，请多向前一步。” 阿城没有多说下去，而朋友二字显然将所有关系分得一干二净。 但上天是公平的，让那个活泼仗义的女孩，与温柔岁月的男孩，相遇在彼此最好的年纪。 搜狗阅读网址： 第八十二回 那个情感白痴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多年以后，回想起学生时代的事情，甚至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也许只是想得那时的感觉，或许还是会触动。多少年后的我们，流年笑掷，贪恋那时的青春年少，也是在所难免。 期待故事的最终，我们还是会和对的人相遇。 实习结束，回到S大，门口的奶茶店显然又换了新招牌。一路上，也是些面生的人。 “我说咱们学校的奶茶店也太多了。”阿武长叹一声，“其实像开这种奶茶店的最能赚钱了，制作快，成本又不高，你说我们毕业之后，一起开家奶茶店怎么样？” 直到大四，未来才开始一点点清晰起来。就这样我们各自开始解锁新的人生篇章，阿武谋划着创业，尤蔡准备着考研，至于方晴晴依旧在更新那些小文章。 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我们总是觉得，无论未来工作如何，离得多远，我们之间的情谊永远也不会改变。 “雅安，你看那边那个人，像不像陈子枫？” 远处新开的奶茶店，队伍老长，最前边站着的是一个男生，同行还有一个女生。也许是同款的黑色双肩包，产生的错觉。 阿武于是吵着要去那边的奶茶店，她也不得已被拖去凑那家店新出的买一送一活动。 她仿佛对这个后脑勺十分熟悉，按理说，剧情发展不应该这么狗血。 “一杯抹茶奶昔。”女生声音有点粗，头发黑色长披肩，看不清样貌，“枫你吃什么？” 夏小五认得出后脑勺，十分肯定这个亲昵且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称呼，是陈子枫无疑。 “这陈子枫女朋友从来没见过呀！”阿武还没说下去，方晴晴的胳膊就用力怼着她了，其实夏小五也只是愣在原地三秒，没他们想的那么不堪。 “没，听他说起过……”她脸上笑意渐僵，心中千万个猜测却一遍遍地掠过，挠着她的心头，触着里头热乎乎的心。 她夏小五向来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可就是这样，老天爷，也耍她一次又一次。 “要不，我们换一家奶茶店吧？看这队伍也挺长的。”方晴晴提议。 阿武也识相点头，“就是就是，这家奶茶店还不如以前咱们喝的那家！”阿武的声音大了些，男孩回头，四双眼紧紧盯得他发毛。 他眼睛一眨，看见那个想要逃窜的身影。 “夏雅安！”他一声叫住，小步跑来，递过去那杯热奶茶。 她抬眸，不温不热的语气问，“这么巧啊？” “不巧，我来找我女朋友看电影。” 她心头微微一紧，仍旧轻松地问，“你女朋友，S大的哦？” “当然，你不知道吗？”她心想，知道？知道个鬼！ 陈子枫举着那杯奶茶良久，“喝吧，买一送一的。” 她望着抹茶奶盖，想着这买一送一的活动，深吸一口气。 阿武同学显然是感受到了这股子杀气，在一旁劝道，“那什么，小安安，你不是说，想去吃火锅嘛，走走走，我们……” 还没说完，后头的女生已经大步走来，“枫，走吧，去找你女朋友去！” 于是这一刻，三张脸几乎统一表情，目光陷在那个“奶茶女孩”脸上，这个发型和刚刚的背影，为什么会是配着这样一张大老爷们的一张脸啊！ 强烈的违和感，让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巨大的黑线在她们的脑门后滑下—— “这么多朋友啊，枫，你怎么都不给我介绍一下？” “你认出来了吗？”方晴晴勉强微笑着。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背影杀手了。”阿武精辟总结。 奶茶女孩，啊，不是，奶茶男孩抖了抖肩上的头发，“啊，这就是嫂子吧！” 夏小五看了眼周围，嫂子？微微蹙眉。 这货倒是自来熟，“哎呀妈，我去，我哥，枫哥呀！” 夏小五看着陈子枫，“哦，枫哥，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他。” “夏雅安，你……” 初春的天还没彻底暖起来，空气中多水雾。湖边的小道上，几只麻雀跳，从来不怕生人。 他跟在几米远的地方，说道，“刚刚那个是我室友，喜欢摄影，之前就说想要来S大取景。你不上回说想考公务员，这次就顺便给你拿了些材料。” “和女朋友看电影，还劳烦你顺便想到我，真是麻烦了。”她没好气说。 陈子枫微微叉着腰，脚步依旧跟着她，“夏雅安……你晚上有空吗，一起看电影？” “你……什么意思？”水雾凝结在身上轻轻薄薄凉凉，隔壁的麻雀一跳一跳地凑过身。 “我说你真的蠢得可以啊，夏雅安？” “既然你那么聪明，那你告诉我啊？” 小虎牙盯着眼前的女孩，目光一刻不松，“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她脚步止住，林荫路下他的眼神，就和那年他解不开的那道电场题一样，期待而又害怕结果令人失望。 “喜欢，一种由内向外，非迫切需要的，在维持自身生存之外的得到与占有。”他怕她不懂，继续解释，“我喜欢你，所以我爱慕你，欣赏你，离不开你。这样，你明白吗？” 她的眼眶微微发酸，谁都不知道这家伙毫无铺垫就这样说出这些话来。而这些话，完全不像他一个那样理性的人会说出口的。 他见女孩没有反应，问，“要是没想好，没必要现在回答。” “不是，我只是很意外，你会直接这么说……你向来，不是个喜欢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以前隔壁班有个女生喜欢你三年，你也不带搭理人家的，很冷漠。” “那我喜欢你三年，你也不怎么爱搭理我啊？” 夏小五本是开玩笑地说，却被一句话打回原形。陈子枫说，喜欢了三年，什么意思呢？ “你开什么玩笑，我俩分明是高二分班以后才认识的。” “当然不是，高一那会儿，在化学实验室，我就认识你了。”他双眸像是陷入远处的雾气中，原来，很早很早，他就认识那个女孩。 她却甚至很难记起那个时候他的样子，也许站在某个角落用余光看着她，或是路过他们教室的时候悄悄找着她的座位。 高一的那年，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却没能得到回应。高一的那年，他的眼里藏着一个人，却始终不能说明白。 “你说的那个女生，我有印象，她每次来，你和大家总是起哄。高二那年有一次，我和她说明白了，我喜欢的女生，她虽然有点笨，但是，我还得等着她。” 喜欢，是想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一起分享喜乐，共患忧愁。倘若不能，便是等着，候着，盼着，等到那人的回头，候着水到渠成的一刻，盼着有朝一日的那日。 而改变，也只是因为想他能够多记得这一份好。 所以，陈子枫那个情感白痴也会说出这番话。 所以，夏小五还是成了那个走路带风的女孩。 而我们，即便是没有这种一起走下去的运气，到头来，还是要感谢这些年，喜欢着我们，我们喜欢的人儿。成就我们，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让陈子枫不愿回想起的高中散伙饭。 那天，大家都喝得有点多，唯独夏小五是喝了半瓶啤酒，就醉了。 “班长，我教你，教你唱首歌吧……”女孩喝醉了，双颊绯红地坐在位置上托着腮，眼睛微微红着，却一眨一眨看着他。 “什么歌？” “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 男生无奈地深吸一口气，隔着一个座位远离这醉鬼。 “要你和我一起唱嘛！”狗皮膏药跟了过去，“四凤，别害羞嘛？” 他侧着头，一旁贺晓波没忍住笑，“四凤？哈哈哈，我去这名字绝了……” “要不要换一下？” “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贺晓波捂住嘴，声音发闷，“你说，夏同学这什么酒量？一杯倒……” “酒量太差，关键酒品还不好。”他不喜欢那股子酒味，又往后头的沙发挪，谁知这狗皮膏药又贴了上去，他撑着夏小五的肩，“夏雅安，你给我清醒点！” “呜呜……”谁知狗皮膏药委屈地撅嘴，两行热泪流下，“你不喜欢四凤的名字嘛，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嘛。四凤，你知道吗？你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妹妹啊……” 这四凤，该不会是那个被雷劈的鲁四凤吧？ 贺晓波不禁鼓掌道，“发酒疯还是《雷雨》，夏同学这文化素养高啊！” “要不咱俩换换？”陈子枫深吸一口气。 “不了不了。” “你闲着也闲着，赶紧去问下酒店里有没有解酒药？”他还没说完，一只手直接扯着他的脸颊，转过头，狗皮膏药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还愣着干嘛，快去呀！”齿缝中蹦出的哪是话，分明是救命。 夏小五一把扯住他的脸颊的肉，凉凉的还很有弹性，“四凤你看，我们俩，长得像吗？” “像像像……”毫无感情地应付，他只想知道，贺晓波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救他？ 夏小五得寸进尺，扯着他的头发。 要知道男孩天生有种对头发强烈的反抗，他双手攥在一起，“你，又要干嘛？” “四凤，我知道的，你喜欢我。” 男孩的抗拒忽而停了，尽管知道是周萍喜欢鲁四凤，“是，我喜欢你，你该知道的。” “是啊，我也喜欢你……”夏小五抽泣了几声道，“可，可四凤啊，我是你哥啊，会天打雷劈的！” “好吧没错，我最后是应该被雷劈了。” 陈子枫到最后算是彻底接受了自己的人设。 第八十五回 迟到的谢谢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夏小五坐在回城的公交上，入了冬，日落很早，也就六点，路灯一盏盏亮起。 车上的人大多沉默，手机屏的光印在一张张疲惫的脸上。 她也没多大力气，靠在窗上，欣赏这夜幕下跨江大桥的风景。风卷浪起，夕阳余晖照得江面波光粼粼，照片里的美景远不及亲眼所见的美丽。 手机屏幕亮起：今晚十二点前，请每个人上交一份…… 她歇了一口气，前头的小男孩眨着圆眼看着他。上班那么多天，每天忙得都快忘了自己是谁，早上六点起，晚上六点回，回家也是无限时常的加班，而所谓大人的世界，不过心怀酸楚不能说罢。 “我和你说，我们长大以后再也不要上兴趣班了！很烦人！”小男孩很认真，对他身旁只有三岁的妹妹说，大人们笑着这段时光静好。 十多年前，那时候的公交特别长，有一根长长的电线搭着上头的电缆。马路四周也都是交错着的电缆，错乱中却还有些美感。 座位上的两个孩子突然抬高嗓门地争吵起来。 “他们吵什么？”小五爸和阿城爸爸坐在后座的两个位置，顺路接孩子放学，每天如此。 阿城爸抖了抖手中的烟，“能有什么？看上对方零食了。都说别给他们买吃的了，这车坐到站，马上就回家吃饭了。吃这么多回到家，还能吃得下？” “孩子嘛，没点吃的，还不闹腾起来……” 夏小五看着洛怀城，大眼对小眼，目标很明确，是那包零食赠送的玩具。 那时候的零食厂家都很会做生意，尽管每包零食的包装相同，但里头却会随即得到不同的玩具，这可是小孩子抑制不住的喜悦。 尤其是，在抽到自己喜爱的玩具时。 “阿城，你可以给我吗，以后我赚钱，我再还你一个，好不好？”夏小五实在太喜欢那个紫色的陀螺了，尤其是她知道阿城总是屈服于她，从不和她唱反调，愈发得寸进尺。 “我，我想要这个陀螺。”夏小五愣了半刻，因为阿城从未拒绝过她。 她孩子心性地不理睬他，“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阿城就是个小气鬼！” “我……”阿城捧着心爱的陀螺不肯松手，内心纠结许久。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洛怀城有那么心爱的一样东西，这样东西，竟然只是五毛钱零食随机赠送的陀螺。 过了很多年后，夏小五听父母讲起这个故事，问起洛怀城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他的父母经常吵架，每天很少见到他们，紫色的陀螺和小时候在家里他曾经遗失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才会如此执着，不肯放手。 …… 眼光落处，公交车又到了下一站，外头开始飘起了细语，上车的乘客，一手拿着伞，一手匆忙刷卡。 忽然间，眼神落处，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忽而陌生的脸。 那张脸原本干净澄澈，眼下却只能瞧见疲惫。 “阿城？” 也许是这样的桥段太令人不可思议了，两个人都看了彼此数秒，才确认。 车上熙攘的人，他们够着缝隙朝着彼此微微招了招手。 她很少这般的尴尬，尤其是面对洛怀城时，她通常能做到大方得体。可眼下，却只剩下不知如何开口。 车门打开，她和洛怀城打了招呼，下了车，显然，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同路。 走在路上，她看着昏黄的路灯在地面上照出一条那么长的影子。 想起那个时候，她喜欢跟在阿城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玩，而阿城则一路小跑着，生怕她能够追上。那个时候，分明是不久前，分明一点也不久啊。 她止步，昏黄的灯光还照出了一条长影子。 随着仔细听方可听见的喘息，她才发现，洛怀城的影子。 “阿城？”夏小五停顿了片刻，背着光，阿城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有事，有事想和你说。” 电话铃在此刻响起，那寂寥的夜啊，是那么的清晰，而又不合时宜。 “我，先接个电话。”夏小五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话筒的位置，小声问，“喂？” “你在哪儿了，大头不肯吃饭，你想要饿死它吗？”语气中多少有些撒娇，电话那头的男人，正蹲身看着地上横扑着的大头，时不时挠挠它的圆滚滚的肚子。 “我就快回来了，猫粮在你家厨房的最靠门的柜子里。你摸它的肚子，大头最喜欢别人挠他痒痒了。” 男人看着大头渴望的双眸盯着桌上的猫粮，依旧执意挠它肚子，“它说它还是不想吃。”大头无辜地喵呜喵呜一直叫，尝试从那男人的手中逃脱。 “这样，那我待会过来看看。” 男人揉了揉大头软嘟嘟的脸颊，挠着它的下巴，它十分享受。 “嗯，等你回来。” 她挂了电话，看向阿城，灯光下，他似乎变得更瘦更憔悴，“不好意思，我家的猫有点抽风。” “你养了猫？”洛怀城奇怪，小时候她可是连小猫都不敢碰的人。 “是啊，是一只橘色小猫。”夏小五其实该说的是，橘色的大肥猫。 “哦，那很好。”阿城自顾自点头，“我在你家楼下路过好几次，没有遇见过你。” 夏小五愣住，眼睛不自觉地上下忽闪，“我家其实离我工作的地方挺远的，在外面租了房子比较方便。你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洛怀城沉默了，也许是高中结束之后，那每一次的疏远，让他们原本两小无猜变得陌生而又熟悉。而他内心的不甘心，却因为错过，而再也不敢说出口。 “我想见见阿姨和叔叔，小的时候他们照顾我很多。”洛怀城骨子里的那股清流仍旧未变，“也想见见你，老朋友，太久不联系，我怕你忘了我长什么样。” 记忆中的洛怀城，没有那么多的话，只是那双眼单纯地说出他内心所想。 “这个啊——我妈肯定欢迎你啊，再说了，我俩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当然不会把你忘了的。”夏小五明白，却又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因为洛怀城不会突然出现，在消失了这么多年音讯中突然出现。 “谢谢你，小五。” “也谢谢你，阿城。” 两个人不再需要太多的语言去解释，去揭开这已经心知肚明的结局。因为一个人的迟到，永远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而夏小五似乎也开始明白了，原来一个人始终在长大，谁也没说这样的成长不够好，只是人们还是在怀念吧，怀念那段回不去的时光，怀念时光里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第八十六回 我们的学生时代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每年六月，寝室楼下的栀子花就会冒出白色的花苞，淡淡的清香。楼道中大大小小的包裹，来来往往的人。 而也是从那以后，也终将告别我们的学生时代。 小时候总是在想，什么才算长大呢？小五说或许是习惯离别吧，阿城说那是学会承担；宋子文说那是执著勇敢，只有林风以为那是及时行乐。 从我们的十多岁到二十多岁，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遇到的那些人啊！请一定要珍惜我们，因为你看到的，也许就是我们成长的模样。 “安！这里！”远处，那个短发女孩朝她挥手。 想不到这么多年，这家咖啡厅还开在省立附近。 “我给你点了草莓冰冰乐，你再看看，要不要点别的？” “就这些吧。”她好不容易坐下来，新鞋有些磨脚，别扭地扯了扯，“某些人真不厚道，都要结婚了才想起老同学来。” “这不是，您比较忙嘛——”苏珊软下语气道，“再说了，我俩谁跟谁啊，我们高中说好的，谁先结婚，对方要当伴娘的。” “你真打算结婚了？”面前的这个女孩，曾经喜欢一个人七年，却还是要嫁给别人了。 苏珊喝了一口热咖啡，“是啊，双方都见过父母了，他对我也很好，我和他都谈了快三年了，你不知道，昨天他送我一个……” 当她兴奋地说起他们之间的事时，夏小五已然明白，对于过去的一切，苏珊已经放下了。只是她的眼中，再也没有当初看陆浩泽时的欣喜。 “我看你也快了吧，什么时候啊？” 夏小五嘴边一抹冷笑，“他？以他告白的速度来求婚的话，我肯定符合晚婚晚育。再者说，我们最近都忙着工作，很少聚在一起。” 苏珊眉毛一抬，“我明天组个高中同学会的局，到时候我们推波助澜一下。” “可你不是说，是今晚组局吗？” “哎，今晚是我们女孩子的单身派对！明天才是鸿门宴。” “鸿门宴？”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可他现在还在外地，明天能赶回来吗？” “你放心，他已经答应我了。” “你逼迫他了？还是花钱请他来的？”按理说，他这性格，绝对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 苏珊摇头，“都不是，我和他说了，这次李辰一学长也要来。” “高招啊——”也不知为什么，陈子枫很不喜欢李辰一。他俩也没见过面，自恋点以为，他这是在吃醋，但是理性分析，这家伙也许只是记仇。 夏小五已经完全记不得单身派对的内容了，只是记得苏珊和她喝酒来着。 然后，然后就昏睡过去，对，她喝醉酒，一般酒品都不错。 白色落地窗外的阳光，毫不留情映在她的脸上。 她猛地睁开眼，从梦魇中抽离，她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 昨天……昨天她确实喝了许多酒，断片了？ 哗……卫生间里，竟然还有人！？ 她火速拉上被子，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昨天，该不会被人劫财又劫色了？！那人在逼近，脚步声像是故意放轻的…… 屏住呼吸！对，憋住，可这样的换气往往更明显。 跪地求饶，还是拼死一搏？可要是对方是个一米八的大汉怎么办？！ ……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身子骨突然间收到什么指令一般，她将被子朝那人身上一丢，随后朝着门口狂奔而去，跑跑跑，赶紧跑，千万别回头！ 但就在开门的一瞬，忽然觉得，觉得身体好凉，好…… 等等！她竟一丝不挂地站在门口！ “啊！”一声惨叫后，夏小五抱着身子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她愈发确定这次是死定了。 “昨天你衣服脏了，就去你家拿了一套，赶紧换上！” 这位……这位劫匪的语气似乎有些耳熟，她抬头松了口气道，“你？” “劫匪”背过身子，真的扔过来几件衣服，“快点，十二点的同学会，你没忘吧？” “我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夏小五稍稍抬高了嗓门，这家酒店的磨砂玻璃实在太劣质。 那人影靠近了一些，“昨天晚上的事，你就一点不记得？” “……我昨天喝得有点多，有点断片了，我，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夏小五看着那个身影长久默不出声，完了完了，他不说话…… 人影好似在叠被子，“不记得也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手攥着衣服停在半空中，陈子枫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从这家酒店下来，刚好叫的车也好来了，司机去拿行李，他两人则看着车门谁也不进。 “上去。”陈子枫看着她，礼貌向后一退。 “哦。”夏小五还是多看了这家酒店一眼，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一路上，夏小五都不敢提昨晚，只是旁敲侧击，“你……昨天没睡好啊？” “正常人，被折腾一晚上，都困。” 夏小五双颊一粉，什么不合时宜的害臊！非要在这个时候弄成一副尴尬羞涩的样子，也难怪前面那个司机大叔误会。 “哟！看这样子还没结婚吧？” 陈子枫点头应道，“现在还没。” ……他这句“现在还没”，怎还有种要接“以后就是”的感觉？ 见夏小五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陈子枫突然笑了一声，然后用极其正常的语气说道，“刚刚是我租的公寓，谁让我着急回来。你以后有事，我要没接电话，可以直接拿地毯下面的备用钥匙进去。” “公寓？”夏小五眼眸一亮，“你有时间把我送到这里，怎么没时间送我回去？” 此等行为，四个字，居心叵测。 司机大叔像是看透什么，“姑娘，小伙子追你不容易呀？” 司机大叔像是在等回答，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尤其是这本就只有不到五平米的空间，尴尬的气氛就更加让人难受。她生气起来，就不喜欢理人，这一点，倒是一直没变。 “其实追她，很容易的。”小伙子回答。 “你倒挺说得出口的？”语气微凉，夏小五盯着窗外，看见路口的高中生追赶着笑了。想起他们也曾是这样追逐打闹的年纪。 某个街道口，她和苏珊一起听着MP4里的歌，看着肯德基新出的套餐，舔着冰激凌。而今天，那个可爱的女孩就要走向她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不得不叹，这时光匆匆，岁月磨人的。 第八十七回 尾声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这里！”苏珊朝着她招手，在KTV包厢里灯光很暗，但听得出声音有些沙哑，谁昨晚通宵今晚还来唱歌的，“你昨晚到底去了哪，发你微信也不回？” “昨晚，喝太多了，回家就睡了。”夏小五从桌上开了瓶酒，下意识拿起酒灌了一杯，“嗯……我还是不喝了，省的一会儿又喝多了。” 苏珊无奈递过一罐果汁，“你今天就乖乖喝这个吧。” “我说！大家也别坐着，咱们来玩游戏吧——”贺晓波这家伙这些年来倒是一点没变，性子还是那么活泼，只可惜董纯纯今天没来。 “我就坐这儿吧。”她一回头，身旁那人竟然是宋子文。 大学毕业以后，还是第一次见宋子文，她身边还坐着一个面生的人。听苏珊提起，那是宋子文带来的，准确说，是带来的男生。 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正式开始。 “咳咳，大家都老同学了，那咱们真心话的主题就，就读书那会儿的事吧！”众人唏嘘着，但贺晓波依旧坚持这种老掉牙的游戏，也就罢了。 可谁知道，夏小五第一回合就抽到了个真心话，“就这么背？” “咳咳……”苏珊坐在旁边扯着她袖子，“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 陈子枫放下牌，笑颜温和，“我想问，如果有时光机，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切~”“这算什么问题？”“我还以为会是个劲爆的！”“没意思！”…… “幼儿园。”夏小五轻描淡写就回答了三个字，然后反问他，“那如果有时光机，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贺晓波还头一次见到，真心话大冒险有反问环节的。 “2014年的6月。”他安静地回答，那一年的六月，不就是他们高考的那年？ 众人安静下来，KTV的电视画面忽然停止，随后是一个静止的画面。这个画面正好是当年他们高考那几日的新闻。 “诶！这不是省立大门嘛！”贺晓波凑近蹲下身子。 Z城新闻新鲜报，我是记者小徐，今天是2014年高考的第一天，据说今年的高考数学难倒了一大批考生，现在就让我们…… 脑海中的海马体发着微弱的光亮，是那天，上电视的那天？夏小五记得，那天的新闻出了点问题，所以没有正常播出。 现在让我们现场采访一下，您好同学，想问一下，二位同学对刚考完的数学科目有什么感受？ 镜头切换到一个紫了脖子的男生脸上，随后屏幕出现“省立中学高三某考生”。 “我去，我记得那会儿，枫叔的脖子就是夏同学掐紫的！” 她抱着手臂解释道，“是他中暑，我那是好心，不是虐待。” 镜头继续，男生轻松的语气，“我觉得吧，挺简单的，是吧？” 镜头再次切到另一个呆呆的女生身上，她微微点头，像是赞同。记者小徐眨了眨眼，她第一次出采访竟然就遇到了这样两个对象，敢情这个学校的都是学霸？ “实力不允许，气势上总不能输。”陈子枫长叹一口气说道。 贺晓波不禁感慨，“枫叔，牛还是你们牛！” 众人笑，影片仍旧继续。 “……高考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画面忽然切到了男生的脸上，可夏小五分明是记得的，那个时候她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可怎么会只有陈子枫一个人呢？ “我想和我同桌说一句话。”显然这段影像，她之前完全不知情。 “什么话？”小徐心中热情高涨，怎么着，这明天的版面肯定是有了。 “上了大学以后，你也要好好学习。” 小徐手中的麦克风一抖，显然故事从校园爱情故事峰回路转到了励志大戏，“同学，你同桌要是听了这话，估计是不大会感动的。有没有什么煽情一点的？” 男生整理着衣领，重新说道，“谢谢你，陪我走完这最美好的三年时光。人们总说高中那三年是最叫人难忘的，可我却觉得，难忘的从不是时光，而是时光里的那个人。” 很高兴能够遇见你，很庆幸我们依旧在一起。 夏小五眼眶微微发酸，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看着昏暗灯光下的那个人走来。众人在一旁起哄，苏珊说错了，这不是鸿门宴，而是他精心策划的。 男孩仿佛还是当年的那个男孩，微微露着他可爱的虎牙，笑着问她，“夏雅安，能陪我一起走完往后的时光吗？” 原来，时光里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男孩，有一天也会为了他的那个女孩而变得浪漫。而那个女孩，也终于明白了，时光里的那个人，虽然会迟到，但总有一天会拿着鲜花和真心来到她的面前。 你还记得那三年的时光吗？还是那段时光里让你难忘的那个人，某天夜里仍旧出现在你的梦里。时光给了我们成长的勇气，一同走过的岁月啊，总是闪着光。 而时光给了他们温暖的慰藉，却给了另两个人尴尬沉默的重逢。 “阿宋，是累了吗？”男生倚在洗手池旁看着镜子里那双泛红的眼，“我带你回去吧。” “我感动，是因为雅安能得到那个真心懂她的人，起码他不会让她难过，不会让她猜忌，更不用去试探。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宋子文转过身。 男生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温柔笑道，“难道我们之间，需要猜忌和试探吗？” 她浅笑着的眼眸深处忽而落下一个身影，她怕自己看错了，转过身，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 林风刚好从对面的男厕走出来，不知道在对面洗手池多久了，朝着他们打招呼，“那什么，宋同学，好久没见啊。这位是？” “很显然，我是她男朋友。”男生自然勾过宋子文的肩，“你哪位？” “她，高中同学。”林风微微点头，他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那么怂，高中同学，是啊，他们之间可不就是最单纯的高中“那就不叙旧了，我得进去敬酒去。” 他转身，消失在那条昏暗的走廊里，一句话也没有问起。她想，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 “这什么？”男生弯腰捡起什么，“钱包？” “你帮我去给他吧，我就先走了。” “哎！”男生眼睛微微一眯，“这里头怎么有个奇怪的东西。” 宋子文目光落在那个钱包里，那张明信片褶皱泛黄，上头的字迹却仍旧清晰…… F同学，毕业快乐！我来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不过暂且保密。期待你的回信！ 【完】 【不定期更新的小剧场】 “小五，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陈子枫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她早起还要赶着上班，漫不经心地拍着水乳，“问吧。” “你桌上那么多瓶，如果用错顺序的话，会不会爆炸？” 按在脸上的手指静止，这家伙？她微微笑着答，“当然，不会。” “哦，那还有个问题，你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 夏小五稍稍缓和了脸色，“观察很仔细嘛，是不是我的脸憔悴了好多？” “不是。”他指了指她的脑袋，“是你前面头发少了好多。” 手指又按在脸上静止，她依旧坚强着笑道，“那是，空气刘海。” “哦……”洛怀城尴尬一笑，“好看，特别好看。” “四凤，我问你个问题，快问快答。” “能别叫这个名字吗？”陈子枫准备好了，盘腿坐在地毯上，“问吧。” “如果，你的学生上课时候给你传纸条，你怎么处理？” “什么纸条？” 夏小五深吸一口气，“说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可能是这类的话。” 陈子枫若有所思，“他们和我有仇吗？” “没仇，他们就喜欢你。” “那他们干嘛要谋害我？明知道你要生气，还要递纸条。你放心，我会当掉她的这门选修课。” ……突然间，开始有些同情那个准备给他写纸条的女生了。 搜狗阅读网址： 番外 毕业旅行·绯红篇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站在G省小镇的最高塔上，夏小五舒展着手臂，抓着迎面而来温热的风，心中一点点安静下来。 很少看见这样的风景，舒适，再者就是心情放松，尤其是在这一段高考过后，心更得到了舒畅。 旁边的少年，久违的微笑，他有两颗十分好看的虎牙，笑起来很好看，却总爱把自己弄得老气横秋。 “不，不是！为什么啊……”后头忽然间的嘈杂声，他俩都相看一眼，然后见贺晓波打着电话，情绪一上来，眼角泛着泪花，脸颊立刻通红一片。 “纯纯，他到底哪里好了，我有哪里比不上？你说出来，你给我个理由！”男生稚嫩地嘶吼，尽可能地压低声音。 陈子枫扯了扯她的短袖袖口，“董纯纯。” 夏小五点头，“贺哥哭得好惨，会不会是，要不要去劝劝？” “劝了也没用，为了董纯纯，这货哭得不是头一回了。三天两头折腾自己，就是自己该！”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啊！”贺晓波泪花没忍住，那个不轻易淌的男儿泪一点也不比女孩的少，“我，我都那么惨了，你们，你们竟然还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 这四个字，亏得她还有过劝他的念头。敢情好，这货就是活该！ 往前看，林风和宋子文早就没影儿了，林风那家伙看到吃的走不动道，还拐了他们班最乖的女孩子和他一起逛吃逛吃，真是神了。 更神得是，他们三个人竟然结伴来了酒吧。 “老板，我，我要最烈的酒！”酒吧老板看着那家伙一张未成年人的脸愣了愣，“看什么看，我成年了，干嘛，不卖呀！” “咳咳……”陈子枫嫌弃和她走到一旁，“千万别说我们认识他。” “同意。” 坐到靠近窗口的位置，可以看到小巷里来来回回走的人，此处风景很好，驻唱的歌手唱着小镇的民谣，就像是唱着这些花儿年纪的孩子。 夏小五按着快门，飞速拍了几张，三星手机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夜景下的像素更是朦胧糊，立刻引起了男孩的注意。 “要不你给贺哥拍个视频。”身旁的贺晓波仰着头，双腿疲软地支撑在地上，“这种纪念性时刻，终生难忘。” 夏小五凑过身子小声问，“这家伙明天醒来，不会想杀了我吧？” “没事。”于是，在陈子枫的怂恿下，他们给这位一杯红酒就倒的贺晓波拍了一张大特写，以及一段贺哥最想要销毁的视频。 我……我告诉你，我贺晓波就是高富帅！全宇宙第一的高富帅，你信不信？ 董纯纯，我爱你！纯纯！ 纯纯放心飞，晓波永相随！ 纯纯纯纯，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 一整个晚上除了被贺晓波笑死，就是喝着这啤酒胀气，和班长大人一起驮着这家伙走到宾馆，已经快耗费全部的精力。 “那我，就先走了，明早见！” “嗯，明天见。” 那时候夏小五并不觉得，明天见是世上最温暖的告别。 她一下扑倒在床上，宾馆白色的被子柔软而又舒适，空调冷风下她滚烫的脸稍稍得以缓解。窗户对这马路牙子，开着微微的缝隙，可以听见车子来回的声音。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夏小五竟然想起，半个月前毕业典礼的事…… “贺哥，你这也太夸张了。”夏小五的眼珠子在他校服上打转，“你这衣服上，有几十个了吧？” “不多不少，正好九十九个。” “这可以，我给你签个，刚好凑齐一百。”说着，夏小五手里的马克笔已经准备好。 “不行！”贺晓波极为抗拒往后一退，然后压低声音，“我这，我这第一百个签名是要留给人家纯纯的啦！你等着，我给纯纯签了，再找你们签。” “又来了……”贺晓波已经一蹦一跳地往他们班那里走了。贺晓波喜欢董纯纯几乎是高三年级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周扒皮倒也不担心，因为他也坚信人家董纯纯不会理他。 陈子枫从外头回来，脖子上还有两道黑色的瘀痕，像是一动就浑身难受一样。这痕迹消退下去，至少需要两个星期。 “你中暑好点没，要不要，夏大夫再给你整整？”夏小五一副坏意的笑，像是见他可怕退缩的模样是件十分好玩的事。 “别闹了。”大概是往日被他折磨惯了，如今翻身做主的感觉竟然那么容易满足起来！ “你都不知道，刚刚贺哥有多幼稚，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了。”夏小五整理着干净的校服。 “你给我签个名，全班其他人都签过了。”他顺手丢过来一支笔，夏小五默契接住，这两年熟练接作业的姿势，该死的条件反射。 “我说贺哥签那么多也就算了，你不是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吗？”夏小五问道，“再说你一个有洁癖的人，是怎么容忍这种摧残校服的行为的？” “我挺喜欢的。”陈子枫指了指胸口校徽的位置，“你就签这里。” “这位置，嗯…”夏小五有点难下手，“我还是签袖子吧。” “随你。” “好的。”夏小五的字不是很好看，这个马克笔的颜色还是屎黄色，更像是陈子枫的袖口沾了一坨鸟屎。 签完之后她就立刻后悔了，“我没发挥好，我能，重新签个吗？” “当然不行。”陈子枫将她手里的记号笔拿来，“你背过去，我也给你签个。” “不行，我衣服那么干净！绝对不会允许你摧残它的！” 陈子枫无奈一侧笔，“反正我不摧残，贺哥待会回来也会摧残的。” 夏小五被迫背过身去，“呵呵，那你给我换个颜色吧。” “哪来这么多要求，你见过找明星签名的人还提要求的吗？” “那你也不是明星…”小五低声喃喃自语，随后觉得背脊一股冷意忙说，“那什么，我觉得班长你喜欢什么，就用什么颜色，开心嘛！” “哦哦哦，快，背过去，不许看。”他残暴一推，其实是个正常人都看不到后背写了什么好吧，除非是长颈鹿。 于是她洁白的校服上唯一落下了一个人的字迹，直到回到家，脱下校服才看到他写的字：数学题，别忘了，陈子枫。 这么煽情的时刻，这家伙竟然来着这么一句，她有些哭笑不得。可想得时间久了，才发觉，原来这句话也可以这样解释：数学题，别忘了陈子枫。 而她给陈子枫写的却是：万事如意。更像是一句新年祝福。 那天，宋子文很晚才回来，她也久久不能入眠。窗外的车轱辘声越发清晰，往事也如默片般回放，像是明日醒来，还是在高三五班的教室里，在抽屉里翻着书要讲评的卷子。 毕业旅行第二天，大家起了早，甚至有些人这一晚都几乎没睡。 G省是山地地形，不像是Z城一样的丘陵，他们那里的山，就真是高耸入云。 坐在缆车上，林风和宋子文的表情都不太自然，她也没多想，用手机依旧拍着窗外的风景，那样的树木，那样的石壁，一切都是新鲜的模样。 “诶，夏同学，你的昵称为啥要叫什么，小五啊小五？”林风无聊翻到班级群里，整个高中生活，似乎只有李辰一一个人会叫她小五。 “我以前的名字，其实不叫夏雅安，叫……” “夏小五？”陈子枫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她，也许是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让她觉得如此熟悉的人叫如此熟悉的名字，反倒是件奇怪的事了。 “我去，夏同学，你以前的名字听着霸气多了。”林风忽而想起什么，捂着嘴说道，“诶诶，我突然想到一个事，你们知道咱班长大人的小名是什么吗？” 陈子枫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一副你敢说出来就死定的感觉。可林风这种唯恐世界不乱的人，早已经脱口而出。 “班长的小名是小妹……哈哈哈哈，陈小妹，你知道吗？哈哈！” 陈小妹，脑子好像忽而短路了一会儿，尤其是配着他那种老气横秋，每天枸杞保温杯的样子，实在很难脑补他扎俩小辫子的样子。 然后整个舱内的人都爆笑不停，唯独陈子枫一个人尴尬红脸。 “陈小妹同学，幸会幸会！”夏小五伸出的手被他无视，随后他一副尴尬的样子解释。 “在我出生以前，我妈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女孩，所以，从怀孕开始就没改过来。” 林风笑得只拍腿，“班长，你这名字果断秒杀全场呀！” “其实呢也是可以理解班长的，就好像有些女生叫招娣，来弟那种，所以你就叫……”夏小五笑得肚子疼，要不是在缆车里，她一定会止不住地跺脚，为了生命考虑她只能拍着一旁陈子枫的背。 一下一下地精准打在了他的瘀伤之上，真该看看陈子枫那副表情。 “有那么好笑？”他勉强弯着唇，忍着痛，侧过脸看向她。 “嗯嗯…”看着她笑得不停，陈子枫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陈小妹，他记得上回还因为这个和肖恩决斗来着… 到了山上，女生们一起结伴上山，男生们跟在后头。贺晓波因为前一天的醉酒，只能留在宾馆里休息。董纯纯的这次人间蒸发，消息全无，让他彻底死心。 大概是陈子枫今日白色短袖，卡其短裤的样子有些清纯，尽管清纯这个词用在男生身上不太恰当，路上好多女孩都盯着他看。 也难怪，那时候高二选学生会主席，他得到了好多匿名投票，谁知这家伙说，他只想当个班长。真是鸿鹄安置扁鹊之志焉…… “班长，问你个私人问题，过来过来…”林风没大没小地勾着他的肩，夏小五也在此时放慢脚步，留了一耳朵，“话说，这高中三年有没有人追过你啊？我都没听过你的八卦。” 陈子枫看着这几千节的台阶已经有些气喘，“没有。”其实有，高二下学期一班那个蘑菇头，高三上学期的学妹，还有一个已经毕业的学姐。算起来，都算欣赏过他的人，他是不明白还是故意拒绝的！ 难不成，他真不喜欢女生？想起之前网站更新那个肖恩学长的三两事，真的有点悬。 “你少来，一点都不诚实，像我就承认，高中三年超多女生喜欢我的。”林风得瑟完后。 “我看你最近就很平静啊。” “谁说的，昨天我…” “昨天什么？” 林风微微侧头往后一看，“没什么啦，最近没有不行嘛！高考嘛，要认真对待学习！” “我还真有点恍惚，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唉唉唉。”林风又压低了声音，“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我看你平时对夏同学挺好的，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当然不是，我对她那还算好？”这话倒挺有自知之明。 “你不是吧，我觉得夏同学和你很搭呀！” 陈子枫也许不知道，夏小五这耳朵有多灵。小时候就算是在房间里，也能听见楼道里爸妈腰间的钥匙声。这样的话，在夏小五的耳边重复一次又一次，脚步忽然止住。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她在期待什么，分明她心中想着的也是同样的答案。 “雅安，怎么了？” 她摇头，“走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矛盾像是心中的两个出口，一个闪一灭，不断交换内心的情感。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不再说出最简单的心思了，有时候就连自己也开始反对自己了。 回程的路上，司机师傅的喇叭里放着一首熟悉的歌：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最讨厌试探； 别拿喜欢当做诱饵，来骗我走出孤单。 我没有那么勇敢，你的话比刀子还钻； 没有讨好谁的道理，过去过去你我都别看。 一直奔跑的人，风雨兼程； 一直遇不到的人，各自平安； 一直不喜欢的人，转身离开； 一直爱我的那个人，请你走进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试探。 那个夏天的我们互相试探着，无法确认对方心意时，我们都选择了退步。 搜狗阅读网址： 番外 宋子文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我卑微，唯独为他勇敢，仍觉不够。想要他幸福，恨不得揉碎自己的心，去浇灌一棵永远不会发芽的树。这是不是错？ …… 有个怪异的传闻，说是班上的宋子文有脚臭。 有个怪异的传闻，说是班上的宋子文是猪。 有个怪异的传闻，说是只要被宋子文碰过的东西就会沾上一股奇怪的味道。 …… 她叫宋子文，一个永远被孤立在外的女孩，她样貌不可爱，性子也很难相处。大部分人说，她是活该这样，有时候连宋子文自己也那么觉得。 她和爸爸、爷爷住在六十平米的房间，记事起，父母就是离异，她记不得妈妈的模样；爷爷和爸爸也从来不提。 小学是在家前面的阳光小学上的，就因为小学一年级被老师吓得尿裤子，班上同学就叫她是猪，他们时常说的一句话，猪就是随便拉小便的，就好像我们班的宋子文。 原以为，女生会比较柔和容易相处，可大家渐渐把嘲笑当成是一种快乐了。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几个女生约她下课跳皮筋，是她第一次被主动邀请。可宋子文到的时候，傻了眼，几个高年级的女生连同那几个女生看着她。 “喂，猪，咱们可不和脏的猪一起玩，你自己进去吧！”高年级女生指着后头的男厕。 “我，我是女的。我，我不进去……”她解释着，可苍白无力的话让那几个女生更是兴奋地将她推进了男厕所，一下跌倒在刚冲刷过的地上。 她哭着，听着的只有那些人的笑，“看到没，母猪进男厕所了！哈哈，母猪进男厕了！” 在阳光小学的六年时间，她每天过得心惊胆战，从来不敢出教室和那些同学一起玩。回家的时候，爷爷问她，她也只是简单说摔着了，碰着了之类的话。 原以为这样的噩梦到了初中就可以结束，可那个高年级的女生也在那所学校。 她发誓，她和这个女生无冤无仇，可就是这样毫不相干的一个人，像是要逼她去死。 “宋子文啊，这个人有什么好的，她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古怪很正常。就小学的时候还去过男厕，说不定有性别障碍！” 那个高年级的学生毕业去了职校，可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大家对她很恭敬，但也从来不和她说任何多余的话，像是多说一句，就会倒霉一样。 “班长，我，我的作业在哪儿？” 班长不耐烦答，“估计传下去了吧，你再看看。” 他肯定看得到，作业被他们飞得漫天都是，凌乱的桌子更是像一个猪圈。她一点点地抚平皱褶，只敢稍稍地流点眼泪，不然他们又要嘲笑母猪也会流眼泪了。 青春期的孩子本就是敏感的，更何况一个从小被孤立惯了的女孩，心里本就是脆弱的。 那天，班长刚收的班费不见了，大家吵着要捉拿真凶，这矛头自然先到了宋子文的的头上，“宋子文，你有没有看见班费？” 她摇头，可那些人还是不放过。 “喂，你们几个男生搜呗，她东西太乱，说不定沾着什么恶心的东西。”那个最干净的女生说道，几个男生就真的走了上来。 说是搜，就是直接推翻她桌子里所有的东西，杯子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所有的作业一起。她蹲在地上，看着他们的眼睛，一个个像是恶魔一般。 他们单纯只是觉得这样好玩？玻璃捏在她的掌心，流出鲜红的血，她竟然是头一回觉得这样的痛，那样畅快。 他们告诉了老师，没有说班费的事，只是说宋子文要自虐，就让爷爷带回家了。 第二天，班费在老师的桌子上找到，谁也没想到班主任看到了就顺手交了上去。可谁也再没提起，宋子文捏着玻璃的事了，是，谁也不敢提了。 她蹲在粉色的镜子前看着自己，是多么一个丑陋的人啊，长得一点也不可爱，更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眼睛，没有深深的酒窝。 无意的时候，她在QQ邮箱丢了一个漂流瓶，内容十分简单：我想自杀，有没有方法？ 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捞了起来，是个非主流头像的男生，显示也只有十多岁的年纪。他回的内容足足有八百个字，够得上语文的小作文了。 内容大致罗列了各种死法所要经历的痛苦，以及死后的死状是否好看之类的。最后，宋子文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所以同学，你还要自杀吗？ 她读了四五遍，不是因为这些死法，而是这个人太奇怪了。奇怪的人啊，为什么他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这些呢？她头一回，觉得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厌其烦的人。 她没有加那个人的好友，只是简单回了三个字，我还想。 又过了半个小时，估计他也正在赶作业什么的，内容是：同学啊，你要不别自杀了，和我聊聊吧，我们肯定能有很多话题聊的。 后头省略八百字为什么聊天能够减缓压力的议论文…… 她的眼泪凝结在睫毛的末梢，这么多年以来，宋子文第一次想要认识一个人，可又害怕认识。如果加他好友，意味着所有以前的空间，他们的评论他就都会看见。到时候，他会如何？也是漫不经心地嘲笑吗？ 她回道：你，可以写信吗？ 果真，那天宋子文等了两个小时，再无回信。是啊，谁会无缘无故搭理一个陌生人？ 就当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快要到十点，爷爷在催促她睡觉，忽然有个弹窗显示，一个漂流瓶信息，内容是：你把地址发我邮箱吧，这地方是公开的，不安全啊！ 从那以后，宋子文多了一个笔友，更是挚友，像是黑暗生活中那道唯一的光亮。她盼着，盼着，盯着楼下的报箱，终有一天，那里真的出现了一份信。 她不敢折了它，平平整整压在她的日记本里，素白的信封里，字迹像是男生的字，歪歪扭扭，但看似是在认真写的，内容是： 喂，你好那个漂流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是F，大写F。那从现在开始，我可以陪你聊天了。所以，你有什么心事的话，都可以写给这个地址。PS：你还想自杀吗？——F（地址是Z城的一个大厦，估计是代收） S：你好，陌生的F同学，你，你应该是同学吧？我是初二的S，大写S，你以后就这么称呼我好了，你说的那些，是你百度的吗？因为收到你的信，我心情好多了，这都要感谢你，那个好心的陌生的F同学。最近上了初二，可班里的同学不喜欢我，怎么办？ F：你好，S同学，实在太巧了，我也是初二的学生，看来我们是同岁。你能开心起来，实在太好了，那我就偷偷告诉你，给你发的东西是我胡编的。嘘，我不常骗人的！教你一个办法，不想听一些话时，可以把耳机塞在耳朵里装作听歌，会好受许多。 …… S：F你还在吗？马上就要中考了，你想好要上什么高中了吗？我的成绩不是也很优秀，能和你上一样的高中吗？（那时候不优秀的宋子文已经是班上第一） F（过了半个月）：你好，S同学，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该有大半个月了吧，我爸妈非让我报了几个培训班，你说的高中，我的成绩应该可以上省立一中，你也不要灰心，还有，最近心情如何？ …… 那个叫F的同学并不知道，宋子文当时的成绩完全可以上本市最好的高中，可是在中考志愿填报的时候，她还是执意填了省立一中，爷爷也拗不过她。 终于，还是上了同一所高中啊。 宋子文看着省立一中的大门稍稍舒了一口气，浅淡笑着。那个月他写信过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她只是告诉F自己上了一个普通的高中，但是一切都好。 大概还是有些担心吧，害怕不能认出他，又害怕他会忽然认出她来。复杂的情绪在小女孩的心里一天一天地累积。 S：F同学，一切都好，恭喜你考上了省立一中，你给我的方法非常管用，不过，你最近还好吗？ F：S你好，见字如面。那个旧地址我不用了，不如你把信寄到省立吧，新地址是：省立一中高一四班，收信人依旧是F。还有，最近心情如何？ 省立一中，高一，四班……这几个字在她眼前一遍一遍，像是要戳穿什么一样，她和F怎么会这么巧是同班？ 趁着运动会开始，她决定确认一下F到底是谁，中午大家在操场，她抱着书偷偷往传达室走去。可路上却遇上了同班的夏雅安，那个很有意思的女生，那是她第一次和夏雅安搭话。 “雅安？”语气中，她很少这样亲昵地搭话，“你，你要去传达室吗？” “嗯，去拿咱班的信。”夏雅安好像很着急的模样，可F的信…… “那我，我和你一起吧……”她死死拽着胸口的物理必修一，问那个满脸疑惑的女孩，“雅安，我，我可不可以先拿我的信。” “啊？”夏雅安大概是觉得奇怪，但随即微微朝她笑道，“当然可以。” “谢谢。”她连忙在那堆信件中翻看了一下，果真，有一封就是她的笔迹，F同学。宋子文将她藏在了物理书里，激动地以至于忘把后头那几张五班的拿开了。 回到教室，夏雅安过了好久才来，给每个人发信的时候，她注意着班上人的表情。 “夏同学，你，你有没有看到一封信？就是上面有个F字样的。”问话的那人叫做林风，林风，风，F，F同学。 竟然是他？ 趁着下课的时候，她偷偷将信封又塞回了林风的课桌里。他果真是F，那样的神情偷偷看着那封信。可，可他是F，那又能怎么样？ 现在的S，应该在一所普通的高中念书才是。 F:S同学，见字如面。告诉你一件灵异的事，今天你的信消失了，又忽然出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不过，你不用住校吗，需要写给你的新地址吗？还有，最近心情如何？ 宋子文看着这封回信，大概他问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最近心情如何了。 S：F同学，一切都好。高一的第一学期过了，真的好快，你一定很优秀吧。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觉得女孩怎么样的发型会好看呢，趁着暑假想要换个发型。 F：发型？疑问号，我可是个男生，这我也不明白。不过，最近女生不是流行那个锅盖刘海，我看我同学留着挺好看。当然，你应该留一个你喜欢的发型。 宋子文第二天就去剪了个齐刘海，也许F说的对，齐刘海确实好看一些，让宋子文整个人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她头一回觉得，自己也可以和可爱挂钩。 以前的宋子文大概早就消失不见了，就让她脱胎换骨，忘记这一切吧。 高二的生活并不是那么顺利，尽管宋子文唯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和F又分到了同一个班里。尽管大家都是如往常一样陌生，但他就在身边的感觉，让她觉得踏实。 余光所及之处，可能是他说话的神情，笑时的嘴角，或者偶尔的眼神交汇。所有人都不知道，像是这样的温暖只属于宋子文一个人。 F：S同学，见字如面，最近心情如何？数学课还是那么无聊，不过我发现一个提神神器，风油精，抹少许在太阳穴上，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另，多听听歌，你的心情也会变好！ 那天，在周老板的数学课上，林风睡了好久，尽管最后站着听完了一节课。可他却没有用他推荐的提神神器，终究宋子文还是做了许多的内心斗争，走出了这一步。 “……你这，你这也太自残了，有没有对身心健康的法子？” 她轻轻放在他课桌一角，“这个可以提神醒脑。”怕他注意到，又生怕他没有注意到，快步走回了座位，也许，她想要F想起什么，但又害怕他知道。 高二的课业变得紧张起来，她和林风之间的书信往来也越来越少。宋子文一直以来都在纠结一件事，倘若她直接告诉林风，她是那个一直和他有书信往来的笔友，会发生什么？ 也许，尴尬得连朋友都做不成？可仔细想想，他们好像本来也不算什么朋友。 那天，她执笔写下这些话：F同学，其实，我一直很想和你说一个秘密。但这个秘密说出之后，你可能就再也不会联系我了。无论如何，我现在变得足以坚强，因为你的原因，我开始看到这世间的美好了。倘若这封信，是我们最后的一份信，还请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落款，不再是S同学，而是SZW，她名字的缩写。 本以为，这么多年以来的感谢终于能够说出来了，可那一天，宋子文走进教室的那天却发现这份信是被夏雅安死死攥紧在了手上，而陆由和陈东东，就好像当年欺负她的那个高年级女生，言语，眼神，语气，几乎一样。 她发誓，这是有史以来，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 “道歉，给我道歉！”宋子文攥紧自己的手，没有选择逃避，更没有忍气吞声，因为有个人告诉她，她可以变得更勇敢，更可以跟随自己的心的。 终于，她听到了那声道歉，尽管不是陈东东的真心。但这也足够了，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因为她终于克服了这么多年以来的恐惧，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语攻击，别人的耻笑，而将自己埋在黄沙里。 可，又是一封没有送出去的信…… F同学：一份你永远也不知道的信。自从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我往日的自我放弃是有多不应该。是啊，人生为何不疯狂一些，反正只有一遭不是？愿所有的阳光依旧在你身上，我还是那束阳光下看着你的人。 …… 红五月的那天，宋子文给林风送水，她是真的傻住了，同林风，她连说话都很难。她站在他身后其实已经有半分钟了，顺着他的目光，找到了那个他关注的人。 是苏珊，那个和他几乎一样阳光的女生，多么般配。 他忽然回过头，宋子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递了过去，“给你的。” “啊？哦。”林风也一副傻愣的模样。 “那个……宋子文！” “啊？”宋子文立刻回过身，乖乖站直身子。 “没事，就是谢谢你送的水。” 就好像是那一刻，他们的世界开始有了交集。 宋子文其实知道他有喜欢的女生，更不缺喜欢他的女生。成人礼的那天，他的眼光从头至尾落在那个女生身上，尽管小心翼翼，但却漏洞百出。 她选了一个最好的角度，给他和他喜欢的女孩拍了一张合照。善良勇敢的F同学，终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属于你的太阳的。 和F同学的信件随着高三的到来愈发少了，可她还是每天会去信箱里看。F同学始终没有来信，也许是他们之间的那根羁绊愈发地淡了，两个人的生活才越来越远。 距离再近又如何，他们的生活本就没有交集，也就是有缘无分。 直到有一天，F过来问她，如果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还应该表白吗？ 她觉得这是个拗口的问题，但仔细想想，答案早就明确于心。 S：F同学，一切都好。喜欢本就是世上最美的事情，也许默默等待时机，也许勇敢去告白。不用害怕，因为这样的结果，你永远不会后悔。 宋子文想过，也许F早就和那个人告白过了，只是那个人恰好不喜欢他罢了。就好像镜子里那个毫不起眼的自己，也总有着同样的期待。 毕业旅行的那天，她吃了好多不该吃的东西，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也许她真不该说服F去告白的，因为只有被拒绝的那刻，她才真切明白，毫无希望的感觉。 她清洗着手上的伤口，也许他只是没有看见，或者是看见了不敢上前。眼泪落成线，她不能说毫无期待，可林风喜欢她的概率几乎为零。 那天以后，宋子文发誓，再也不会给F写信了。可她忘了一件事，在古镇的时候寄出的那份明信片，她还特意写了F原来的地址。 S：F同学，毕业快乐！我来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不过暂且保密。期待你的回信！ F没有回信，从那以后宋子文也再无林风的音讯了。 直到这个暑期结束，开学的那天，她怎么也想不到来接她的会是林风。也许，这是所谓若隐若现的羁绊，让他们仍然在同一座城市。 可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变。林风依旧是S大受欢迎的新生，而她也依旧是默默无闻的那个女孩。她甚至习惯于看到林风的新欢，习惯于看到林风每次酒醉后的模样。 可她啊，是最懂那个男孩的人。她知道，在那个男孩柔软的心里，只喜欢那一个女孩。 她甚至想，要是F真的能够告白成功，她现在的心情会不会好受点。 可是那一天以后，林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尽管他以前也追女生，但没有那么频繁。 她没忍住，打开了那个好久没有开启的信箱，在一堆广告纸中看到那份白色的信。 写信时间是最近，一份略有些长的信。 F：S同学，见字如面，收到你的祝福了！也祝贺你考上大学，有些事，我只敢和你说，所以你要为我保密。今天我和她告白了，可，她拒绝我了。她说，即使她不喜欢那个人了，也绝不会喜欢我。我知道，我很优秀，很多女孩喜欢，可就是那刻，我好像觉得我原来只是个凡人而已。我坐在地上好久，翻来覆去的这句话，我以为那个答案会像是你说的那样，可结局却不怎么好。好了，S同学，不该给你这些阴暗的故事，你的爱情啊，一定会像这春日的阳光灿烂无比。 宋子文呆呆坐在书桌前，此时此刻，鼻子忍不住酸了。 F还是不知道啊，她的爱情，早就和他的结局一样，再无灿烂的可能。 终于，S和F还是成了最好的朋友。 那天在湖边，她本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个明白的，换来的结果，不过是又一次的头破血流。F说他喜欢了一个人，她的心再次碎了，原来只是周而复始地重演结局而已。 毕业以后，宋子文在Z城的一家三甲医院工作，麻药师，而F则是在另一家医院做妇产科，谁也想不到那个曾经的情场浪子，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妇女之友。 他们的世界像是两条相交线，原本毫无关联，短暂地相识后，却又各奔东西。 苏珊发来邀请函的那天，她刚好跟师父做完一场五个小时的手术。 她瘫坐在地上，精疲力竭地看着手机上的字，“同学会。” 一旁的男护士递过一瓶水，“阿宋，好消息，主任说了明天给你放个假。” “你明天有空吗？” “啊？”男护士眨眼坐下，“有空倒是有空，怎么了？” “明天有个高中同学会，你能不能……” “假装你男朋友啊？”男护士笑道，“不是吧，这么恶俗的偶像剧套路，难不成同学会里还有你前任不成？” “没有，也就一个老熟人。”她松开了外衣，换上了件宽松的外套。 “我说你毕业以后也没找个男朋友的，对一个老熟人倒是上心了？” 镜子里那个早已失去星光的眼神，微微弯成一道弧，“是嘛？上太多心不是什么好事。” 男护士的笑容忽而消失，“知道了，到时候去接你。” 那天，男护士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老熟人，样貌虽然是干净利落，体型也是算得上帅哥一类的，但就是那股子痞气，让他有些不习惯。 就说他是个小流氓倒还可以相信，但说他是个医生，他怎么也不相信。 “这什么？”男护士弯腰捡起什么，“钱包？”大概是方才放在洗手台上的。 “你帮我去给他吧，我就先走了。” “哎！”男护士眼尖，“这里头怎么有个奇怪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钱包里，那张明信片褶皱泛黄，上头的字迹却仍旧清晰：F同学，毕业快乐！我来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不过暂且保密。期待你的回信！ 背后清秀的文字，不再是那个阳光的男孩的字迹，而是那个消失在走廊男人的。上面只有一句话，写着…… 宋子文，是你，对吧？ 搜狗阅读网址： 番外 苏珊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走在大街上，不难发现有些人步伐很快，一开始以为是在赶车，但后来发现，他也不过是走到车站，打开手机等车罢了。但如果让这些人在这条路上慢慢走，大概会别扭得很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快的，慢的，天生的，也有人说是后天得来的。像是酒吧里的DJ常放的舞曲，让人振奋；像是酒吧里常喝的气泡酒，闻香，小酌，之后回甘。 你，是哪一种呢？ “爱情和面包，你会选择哪个？” “牛奶吧！”苏珊的个性一点也不稳重，相反，常让人摸不清道不明。她注意的点总与正常人不一样，喜欢为自己找别的出路，就像她单身三十年的生活一样，与别人不同，但过得清净随性。 “我是认真的。你总得给我一个方向吧？！” 她的这个好友叫小五，文静淑女路线，喜欢穿一身到膝盖的驼色针织衫，带上一副圆眼镜，佯装知识分子的面具下有一颗老妈子的心。 “你选择爱情时，他们指责你被爱情一时冲昏头脑；你选择面包后，他们又会说不嫁给爱情的婚姻是坟墓。所以呢，爱情，还是面包，你自己的人生，凭什么由他们说呢？” 明明知道这是苏珊逃避结婚的幌子，但这话她也投赞成票。 “反正我呢，是已经跳进整个婚姻的坑里了，您老也好好找个坑跳下吧！” 苏珊笑，“我要是跳坑，你现在在这里给我找一堆男宠，岂不是坑我！” “姑奶奶，这不是坑，是大龄女青年寻找爱情配偶的集体活动！简称，相亲。” “不是男宠？”苏珊看向她。 小五无奈解释，“不是。” “那我待这儿干嘛，走啦。” 苏珊说着抄起包准备走，被小五这一拽才又重新作为了位子上。 “你给我好好坐下！无论你以前怎样，现在给我端起良家妇女的样子来。” “良家妇女，懂了……来杯酒！”她将小五头上那蝴蝶结一扯，戴到自己头上。酒红色，韩式的蝴蝶结，衬得她肤色雪白。 小五苏珊是高中上来的死党，从高中开始，小五长得清秀，苏珊长得火辣，二人凑在一起，算得上格格不入，谁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成为闺蜜的。 小五是老师同学眼中的才女，腹有诗书气自华，她空暇时间喜欢拿起一本古诗词坐在草坪，喜欢古典，文艺复古的服饰。而苏珊却是把她丢在一百个中，也能立刻发光的那种。她喜欢新颖亮丽的东西，像是她那栗色大卷披肩长发，或是用她最喜欢的蓝玫瑰马尾夹束起，都是一副气质美少女的样子。 “小姐，你的酒！” 她只说是一杯酒，那酒保竟然就给她拿了一杯气泡酒。 “小哥，我还没说要什么酒！？”苏珊还没看清那小哥去哪儿，只剩下面前这杯气泡酒。 看着时间差不多，小五差不多该功成身退，“别惹事哦，卓先生来了，自己的坑好好跳！” 先不说小五怎么一溜烟就不见，那个所谓的卓先生确实是青年才俊，而且据小五的资料，那人还是个上市公司的经理。自己的坑……苏珊反复掂量着四个字，笑了。 “是苏珊小姐吧？我是卓良。” 要是说卓先生的样子，还真恰好符合自己对男友的幻想。 “卓先生，你好。”她刻意收敛了自己的笑，握手。 “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我能先提问吗？” 苏珊本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自然可以，卓先生想知道什么？” 卓良一直温和地笑着，西装笔挺，显得整个人正义凛然。 “苏珊小姐的样子，一看就知书达理，是从事什么职业呢？老师，医生？” “嗯，医生这职业倒是比较接近。” “是嘛，我挺喜欢白衣天使的。” “不，您搞错了，我是一个，法医，江南警察署的法医。” 卓先生的笑容开始僵硬起来，“法，法医……”想起方才握的手，顾不上绅士在裤腿上抹了干净，还是觉得恶心，露出难看的神情。 对于苏珊法医的身份，其实小五也是难以置信的，大学毕业，她成了当地警局的一名法医。一种不怎么常见，但一提到，却觉得后脊背发凉的职业。 见他有些紧张，苏珊递过一杯酒，“喝点酒再聊吧！” 卓先生有些紧张拿起酒，大口灌进去，喝了几口，突然脸色微青，看着这杯气泡酒，“你，你工作完，会洗手的吧？快点回答我有没洗手！？” 不过是刚知道她的职业，卓良却和方才竟判若两人，不管不顾地朝着苏珊吼。自然周围的人丝毫不明白，这个男人站起身子，逼问一个女人有没有洗手，是为了什么。 小五坐在一角，酒吧很嘈杂，她听不清那头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苏珊的眼神中的失落。 沉默了片刻，正当卓先生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出现一个人将那杯气泡酒泼在他脸上。 苏珊永远记得那个动作，连贯，毫不犹豫，突然间神清气爽。 “你疯了！！”卓先生正惋惜他那一套西装，苏珊二话没说，又将桌子上一杯泼向他的身上。 “卓先生，对不起，实在是你的体臭太难闻了。” 一旁人唏嘘不断，卓先生则是狼狈不堪，被泼两杯酒不说，还被这女人说有体臭。 “你这疯女人！还有你，让你经理出来！” 苏珊认出了那个酒保，就是那个递给她气泡酒的那位。其实他实在没有必要打抱不平。 他五官很精致，浅浅一笑中带着点邪魅，“这位先生，我就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实在是因为你的狐臭给我的客人带来不便，希望您能换个地方。” 卓先生指着两人，气得说不上话，几大步朝着酒吧大门奔去。一旁的人虽不知这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的经过，但还是拍手称快。 苏珊心里的不悦，仿佛都随着那杯酒，被那个人渣一并带走。可当她回头再找寻方才的老板，却已没了踪影。心中有些失落…… 相亲失败，正准备回家，一走出酒吧，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去……”雨水从房檐滑落，就要吹进她们躲雨的屋檐。 一把伞，就刚刚好，为她挡去就要滴下的雨。 她听着雨水落下的声音，看着伞下那人。 “你……” “江南警察署的苏珊小姐，不介意和我撑一把伞吧！？” 番外 陆浩泽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这世界上总会有离别，路浩泽和苏珊离别的那天，讲过一个动人的故事。 而苏珊一开始总以为他又拿了什么格言寓言的来搪塞他，后来才知道，那篇文章是陆浩泽高考时的满分作为。 而那一个故事，她还是能够在满分作文集中看到，只不过，不再是当时的心情罢了。 故事是这样写的： 从前，一只兔子，还有一条鲤鱼，都住在山脚石洞旁。 大雨后的一场泥石流，鲤鱼卡在石缝里，露出半个脑袋。 第一天，他见着一只兔子。 他问兔子，兔子兔子，你需要一个朋友吗？ 兔子摇头，因为没有兔子会和鱼做朋友。 第二天，还是那只兔子。 他又问兔子，兔子兔子，你需要一个朋友吗？ 兔子摇头，因为鱼最终都会游向大海。 第三天，夕阳西下，兔子有些迟疑地跳到鲤鱼身边。 他问兔子，兔子兔子，你需要一个朋友吗？ 兔子问他，鲤鱼鲤鱼，你会离开吗？ 他坚决说，不会。 从此，鲤鱼和兔子成了最好的朋友。兔子来时鲤鱼会吐泡泡，临走时兔子也会留下可口的果子。反正，他们无话不说。 …… 有一天，鲤鱼害怕地说，兔子兔子，山那头会有鲜美的果实，可我什么也没有？ 兔子指了指水，可那里没有清澈的河。 鲤鱼又问，兔子兔子，你的伙伴都有四肢，可我什么也没有？ 兔子指了指后背，可你有美丽的鱼鳍。 鲤鱼无聊吐泡，兔子兔子，你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吗？ 兔子指了指他，因为这里，有你。 …… 直到一天，山洪爆发，河水涨了起来。 兔子回到山洞旁，却再也找不到鲤鱼的位置，她哭了。 鲤鱼不会死，只是，离开了那个石缝，他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 遇见一个人，从相知交心到最后冷暖自知。 不要慌张，因为这世界总有离别。 前几日，偶然翻起以前的相册，我指着其中那个高个子女孩和我盆友说，瞧，那是我小学最好的盆友。 盆友看向我，随口一问，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突然间的沉默，我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她在哪儿呢？她现在在干嘛呢？甚至连她现在在哪个城市我都答不上来。 她陪伴了我六年，我们曾经无话不谈，为何到头来时间让我们变得越来越陌生…… 打开手机，微信几百个联系人，如今能够打开对话框的又有几个？不知不觉中，他们好像也离开了那个“石缝”，走向了属于他们的世界。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明白。 没有谁能陪伴谁多久，只有谁可以在谁的记忆里住上多久。有的人一旦住下了便是永远，有的人却只是从你的世界走过，然后走向另一个远方。 所以啊，你也不必感慨，某些人离去的太匆忙，来不及再见。 人生的别离与遇见，或许是守恒的。离开，或许只是为了更好地相遇。 心很大，可以住上很多人，可以装起很多事。你的，她的，或许只有到最后一刻才会如同电影般慢慢回放起来。 所以啊，何必去感伤，何必去忧虑，当初敞开大门让他走进，也不必吝啬离别时的潇洒。 …… 很多年后，那只鲤鱼又卡在了一个石缝中间，他遇到了一只乌龟。 他问乌龟，乌龟乌龟，你需要一个朋友吗？ 乌龟拒绝了他，因为乌龟很长寿，他从不缺生命的过客。 搜狗阅读网址： 番外 暮春之恋（省立篇） - 别担心是长大 - 红心李子 春日的尾巴，夏日的清眸，本应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可暮春这人却偏偏长相平平，特别是脸颊两侧还有许多讨厌的雀斑。 这是暮春第一天去高中报到，按着往常的习惯在早餐店里买了几个包子，匆匆上路。她的坐骑是一辆亮黄色的小轮自行车，她习惯在车后座放着她那鼓鼓的书包，然后在车把上挂上那一只素色的布袋，布袋里装着她最心爱的书。 她是个安静的女孩，起码从小到大老师给她的评语都是这样。她的唯一爱好就是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以至于她那张原本就不惊艳的脸上又多了一厚厚的眼镜。 她要去的高中，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学校的大门很高很漂亮，她从车上一跃而下，兴奋地快步推着车走了进去。 “喂，你别动！”一声凄惨的叫声。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男生皱眉看着她。 “你的车篮勾我的包了！”语气带着点微怒。 暮春回头一看，果真，不知什么时候车篮的一处尖角和一只黑色字母书包扯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停车，低头将包小心解下，递给那个男生。 “算啦！”男生接过包快速朝另一边离开。 她轻叹一口气，默默祈祷第一天可别出什么事。 按照惯例新生的教室在教学楼的顶楼，暮春的班级是高一二班，就在五楼走廊尽头那处。教室里已经到了大半的同学，她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期待着她的同桌的到来。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 “同学，你是二班的！？”前桌一个漂亮时尚的女生转过头问。 暮春点点头，面前这个女生长得真好看啊。 “我叫夏齐齐，今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夏齐齐热情地伸手，让暮春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暮春。” “暮春，诶你名字真好听，我们一个春一个夏真是有缘！” 暮春一眼喜欢上了面前这个女孩子，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她都比自己要优秀的多。 “暮春，你知道我们班有几个男生吗？” 暮春摇头。 “那哪个男生好看你知道吗？” 暮春继续摇头。 “暮春，你知道我们班的班主任是谁吗？” 暮春不知道夏齐齐问了多少问题，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夏齐齐真是个活泼。 没过多久，班里的学生就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的空位也没剩多少，暮春身边依旧是空荡荡的。她张望着窗外，下一个来的会是谁呢？ 她看着楼梯口走上的那个男生，是刚刚校门口遇见的那位，他正朝着这边走来。不会，不会那么凑巧吧？眼睁睁看着他从楼梯口，迈入教室，然后径直走到她身边。 “是你啊！”他一屁股坐在暮春身边。 暮春不喜欢男同桌，在她印象中男生总是会惹来很多麻烦，或者说，他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你好！我是夏齐齐！”夏齐齐转过头打照面。 “我叫唐生，你好！” 暮春一笑，唐僧，西天取经上这儿来了？ 唐生看着暮春笑了，解释道：“注意是翘舌。唐生！” “唐僧！”夏齐齐捂着嘴一直笑，唐生则一脸黑线看着两人。 “诶，你叫什么名字！？”唐生肘了肘暮春。 “暮春。” “哦。” 唐生和暮春就这样成了同桌，一对不打不闹，也不常交流的同桌。唐生喜欢打篮球，暮春则喜欢看书，一个动，一个静，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就是一起坐着听课，写作业，考试。 暮春不理解，唐生为何一定要当她的同桌？不会觉得无聊，不会觉得无趣吗？ 直到那次班干竞选，唐生推荐暮春当卫生委员，他们俩才算第一次交流。 “唐生，我不想当卫生委员。”暮春从小到大就没当过班干，她怕自己连说话都不利落，到时候丢脸。 “暮春，你这人太静了，你得变变。” 改变？暮春是个喜欢一成不变的人，就像她吃了三年楼下早餐店的包子，就像她看了十几遍的红楼梦，她不喜欢改变，现在的她不好吗？ 而且，唐生说的改变是要付出代价的。 男生们总是逃值日这事让暮春头疼，所以暮春总是一个人留到最后把活干完。 “暮春！”她回头，唐生正拿着拖把走来，在地板上流出一道水痕。 “今天不是你值日。”暮春疑惑。 “知道，我帮太子代的！”唐生说的太子是班里最高傲的一个男生，他从来不做卫生，只有夏齐齐这样的女生会喜欢他，不过这个故事我们要之后再说。 “哦。” 暮春继续坐在桌上擦窗，时不时回头看着唐生拿着拖把在教室前后跑来跑去。其实，这个男生也不讨厌。 “暮春，下次别自个干了啊！”唐生说，“这都是他们该干的事！” “可是……” “可什么是，胆子大些！”唐生像个唐僧拍拍她的肩。 那天回到家，暮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唐生说要改变，是怎么样的改变呢？她打开那本新买的笔记本上，工整写上二字“改变！”觉得不好，又把它撕了。 第二天，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太子身边：“太子，今天是你值日。” 太子抬头看了眼她，淡淡说：“我放学还有补习，没空！” 暮春扯了扯衣角，心一横：“你也是班级一份子，你该干的事情，就该自己做好！”暮春干脆把拖把朝他身上一扔，走回座位。 太子惊讶看着面前这个原本说话都不利落的女孩，其实就连周围的男生都目瞪口呆。她还是那个暮春吗？那个他们偶尔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女孩。 “不就是个卫生委员嚣张什么！”一旁一个女生说道。 暮春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会不会他们开始讨厌她。 只有唐生站起来拍手：“暮春，真棒，你太棒了！” 暮春不知道棒在那里，太子那天依旧没做值日，而那些切切私语的小女生对她的意见倒是越来越大了。唐生说的棒，究竟是什么？ 其实太子和唐生是好朋友，从小玩大的伙伴。所以唐生才不怕得罪太子吧！从那以后，暮春和唐生交流多了起来。 “暮春，下节语文课，阅读借我抄一下呗！”唐生打球回来，一身的汗味。 暮春一脸嫌弃：“唐生你是汗做的吗？！” “女人是水做的，那么男人当然是用汗做的。”唐生傻笑接过暮春的作业，飞速抄起来。 “唐生，回答一下第一小题！”老师果真叫到了他。 原本该庆幸，可当暮春扫过自己的答案，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就已经说出口了。 “作者和我都是女性，站在女性的视角来看待……” 全场哄堂大笑，只有暮春和唐生的双颊滚烫。 从那以后唐生多了个外号叫做唐小妹，暮春也一直唐小妹，唐小妹地喊他，唐生每每都瘪嘴撇过头。 不过唐小妹依旧是很受大家欢迎，尤其是女生，可能是因为他喜欢打球而且姿势帅，投篮准。女生们总爱趁着体育课的间隙，跑到篮球场，给他们呐喊加油，然后指着谁谁谁帅，谁谁谁高的。 而暮春则最讨厌体育课，那个更年期的体育老师每节课都要让她们绕着操场跑上三圈。而篮球场就在跑道的旁边，尽管跑得死去活来，但所有女生似乎都在保持着最好的姿势跑过那儿，希望能引起谁的注意。 暮春也没少往那里瞥，记得第一圈唐生的球擦边弹出了球筐，第二圈的时候他被队友拦截了，第三圈的时候球还是没中。 体育课结束，回到教室，暮春就和唐生说：“你今天打球打得太烂了！” 唐生一脸委屈：“还不是每次你跑步姿势太难看，吸引我的注意！” 暮春回到家对着镜子，练习跑步，她跑步的样子真的有那么难看吗？好像，还挺像一条脱水了的狗。 暮春和唐生做了一年的同桌，好不容易熟悉了，却被班主任无情换掉。新来的同桌终于是暮春心心念念的女同桌，可心里却不怎么高兴起来。 那个叫淡淡的女孩是个长发皮肤雪白的女孩，长得虽然不好看，但比起暮春好看许多。 只有一点，淡淡喜欢唐生。 “暮春，你说唐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暮春摇头，做了一年的同桌，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她还真的不知道。 “或许，是那种很厉害很有主见的吧！” 可惜暮春不是这样的女孩。 而唐生的同桌是他最好的朋友太子，他俩换到一块没少让老师头疼。不过最近让太子头疼的是夏齐齐，她总是死缠他不放。 值日的时候，太子依旧不来，唐生和齐齐都来代他值日。 “暮春，你那新同桌好吗？”唐生边拖地边问。 暮春点头：“是个成绩很好的女生，还行。”暮春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还行，没有说很好，或许最好很好的同桌只有唐生一个。 “她叫淡淡，她很喜欢你。” 唐生哦了一声，又飞快地在教室里穿梭。 淡淡和暮春的性格不一样，她喜欢动漫，喜欢直接，喜欢大大咧咧，还有一点她喜欢篮球。似乎唐生喜欢女生的类型就是淡淡这样的。 淡淡时常会找机会在唐生身边晃悠，暮春看着，多少有些难过，虽然根本不知道在难过些什么。 新学期的开始，班干的重新选举，淡淡以多票优势成为了新的卫生委员，而暮春又回到了那个不爱说话的女孩。淡淡做的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独自拖地的女孩。 “暮春，明天是你生日吧！”唐生问。 暮春有些好奇，唐生是怎么知道的，她分明没告诉过他。 唐生笑着说：“暮春，明天会有惊喜的。” 就为了唐生的这句话，暮春回到家一直在想明天唐生会送给她呢？兴奋了一晚。 结果第二天，唐生来的很晚，被值日生记了名字，在教室外罚站。 暮春恰巧坐在走廊窗边，看着唐生无聊地交换着脚，今天是她的生日。那天早自习老师讲的话一句没听进，倒是像个等待礼物的小孩，兴奋又紧张。 上课铃响了，唐生这才匆忙走进，小心塞给暮春一个盒子：“给你。” 暮春接过盒子，这盒子很普通，里头是个徽章，是个女孩，戴眼镜短发的女孩，长得好像暮春。 淡淡有些羡慕：“唐生对你真好。” 暮春笑着，把玩着这精致的徽章。 下课后，唐生跑来问：“暮春，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暮春点头，“这是我吗？” “我昨天自己刻的。你可别嫌丑，要怪也只能怪你丑？”暮春有些吃惊，唐生不像是动手能力强的人，这个精致的铁质徽章是怎么从他手里做出来的。 “唐生，谢谢。” 唐生一笑：“暮春，生日快乐！” 暮春笑着，突然间，她想要改变，变成唐生喜欢的女孩，她戴着这个徽章傻笑。打开日记本，那白色的第一页上，还有痦子，那两个字还在那里：改变。 摘下那个厚厚的眼镜，其实她也不丑，她的眼睛很大，五官也很精致。而且暮春的妈妈也长得很漂亮，说明她有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潜力。 暮春真的改变了，就连夏齐齐也说暮春变漂亮了。其实她不过只是夹上了刘海，换了个眼镜罢了。 “交作业！”暮春站在唐生身边，她不再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她变得干练，变得活泼。她想她就要变成唐生喜欢的样子了。 唐生笑：“暮春，你最近似乎……似乎变好看了。” 暮春很开心，因为唐生说她漂亮。其实，每个花季的女孩都应该是漂亮的。 那时班里有个叫朝阳的男孩，个子不高，笑起来暖暖的。朝阳喜欢暮春，是全班都知道的事情。 可暮春喜欢唐生，却没有人知道。 “我叫朝阳，朝朝暮暮的朝，暮春我们很有缘。”暮春还记得朝阳第一和她打招呼的场景，一个爱笑干净的男孩。 缘分，是人们最相信的东西。尤其在暮春这个年龄更是深信不疑。可暮春更相信的是，那个和她有缘分的是她走进校园里第一次遇见的那个人。 可唐生不懂。 因为此时，唐生已经和淡淡走到了一起，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唐生帮太子值日的时候，淡淡恰巧在旁边说了一句：唐生，我喜欢你。 好在，唐生没有回应她，只是答应和她做好朋友。 “唐生，淡淡不好吗？”暮春问。 “暮春，你那个袋子里究竟是什么？”唐生突然指着她车把手上挂着的布袋。 “是书，我最喜欢的小王子。” “哦。” 暮春这才反应过来，唐生在刻意逃避她的问题。不过，她没有再追问。唐生不想要回答的问题，暮春也不会再问。 她知道她和唐生的差距，就像她喜欢的是小王子，而他喜欢的是樱木花道。两个次元的人，最后彼此间只会剩下沉默吧！ 而淡淡不同，她没有放弃，她是个坚持的女孩，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只是这一次她提出的要求，暮春有些不能接受。 “暮春，可以把那个徽章借我一下吗？” “你要这个干嘛？”暮春疑惑，甚至有了从未有过的警觉。 “我也想做一个送给唐生。” “可是……”人一旦说出可是，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拒绝。 “暮春，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保证不会弄坏的！”淡淡有些生气。 “好了，给你，千万别弄坏了。”暮春千叮咛万嘱咐，那是暮春最宝贝的东西。 要是知道那徽章的结局，暮春说什么也不会把它给淡淡。淡淡还是把它弄丢了，是故意，也可能是无意。反正，那枚属于她一个人的徽章在这世界消失了。 暮春很伤心，她趴在桌上，用衣袖蹭去她脸上的泪水。唐生送她的徽章没了，那是她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暮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朝阳走到她身边关心问道。 “没事。”暮春低着头，眼睛还是红红的。 “我看你这堂课一直趴着，怎么了？”唐生看朝阳走远也走过来。 淡淡拉着暮春的衣角，她当然知道。所以她忍住了，没说出口。要是唐生知道她把他做了一夜的徽章弄丢，会不会怪她呢？ 唐生看她不出声，拉起她的手：“暮春，走，我们去医务室。” “没事，唐生，我真的没事！” 结果，她很好，身体哪里都很好，医务室的老师倒以为这是两个恶作剧的学生，把暮春和唐生给扣住了。 他们靠着墙，站在医务室的外边，对面的那幢楼里传来早读的声音，似乎那就是青春的呼喊，那就是他们的那些年、 “唐生，对不起。”暮春说着又哭出来了。 “暮春，别哭了，待会老师回头还以为我把你又给弄哭了。”唐生用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她的脸蛋好烫。 暮春止住眼泪终于说出口：“我把你送我的徽章弄丢了。” “就为这个？” “对不起，那是你做了一晚上的。我怕你怪我。” “唐生永远都不会怪暮春的。” “为什么？” “因为暮春这人永远是傻傻的，只知道道歉的女孩。唐生舍不得。” 唐生，你为什么舍不得呢？暮春看着这个男孩清澈的双眸，疑惑。 徽章走了，可唐生还在。 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班，班里的人都被分配到其他的班级里去了，唐生、暮春还有太子一起分到了隔壁三班。 三班是年级中赫赫有名最乱的班级，暮春有些担心，在这样的班级里怎么好好学习。 暮春和唐生又做回了同桌，班里人不是很喜欢这些空降的新成员。 唐生在这里头算混得最好的，他似乎和所有人都有共同话题，很快大家都忘记他是从别的班转来的事实。 而暮春却恰恰相反，在这个班里，她唯一说得上话的只有唐生。女生们又喜欢结伴而行，她根本找不到什么朋友。她开始怀念夏齐齐和淡淡，怀念那个二班。 校运会很快来了，班主任规定每个人都要报一个项目。暮春也不例外，她原本打算报一个跳远或者跳高简单一些的项目。可是轮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一个，一千五。 暮春发誓这辈子她从没跑过那么长的距离，而且面前这个体育委员本就不怎么喜欢暮春。 “暮春，别怕，我会陪你一起跑过终点的。” 暮春最终答应了，因为唐生，她要做一样从不敢想的事，一千五。 运动会那天到来时，暮春还有全班都穿了一套红色的班服，像是奥运同款，然后排阵喊着必胜的口号走过主席台。 “暮春，你紧张吗？”身边一同跑一千五的女孩问。 “紧张，可是待会有人会陪我一起。” 女孩以为暮春说的是她，暮春心里想着唐生会来的。 一千五是下午最后一个项目，在全校几千人的眼前跑步，是校级的出丑活动，暮春别提多紧张。 眼看着就要比赛了，唐生还没来，想起他此时应该还在比赛跳远，暮春失望，唐生怕是来不了了。 枪声想起，她只能向前冲，一千五不是个小数目，平时跑个八百都累得够呛。暮春好想停下来，因为可真的好累，好累，肌肉发酸发紧的感觉，像是腿上绑着铅球难受。 就当她想要放弃，想要哭的时候，身后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暮春，加油，还有一圈！” 唐生，是唐生，暮春一笑，他就在她身边。 “跑道边陪跑的那个同学，快离开赛道！”广播响起。 唐生还是陪在她身边以龟速跑着。 “跑道边的那个同学，你听到没有！”广播再次响起。 唐生还是陪在暮春身边以龟速跑着。 “跑道边的那个同学，快离开赛道！” …… “暮春，还有一百米，我们一起冲！” 暮春不记得那时广播里在放什么进行曲，脑海里浮现的是那首英文歌《fly  to  the  moon》。那时的阳光正好，他们朝着同样的方向奔跑。 她回头唐生朝她欢快地笑着，暮春好想对后面喊：怎么办？唐生，我喜欢你了。可她最终没有说出口。 暮春得了一千五的第十名，很好的名次，虽然没有奖，可她仍旧很开心，最后一刻，唐生来了，就像他约定的那样，和她一起跑过终点。 暮春喜欢唐生这件事，她打算先放在心里，等到适当的时机说，可什么时候才是适当的时机？ 一个人不能等待爱情太久，等久了，缘分也就淡了。 朝阳读了文，依旧在新组的二班，离暮春很近。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到教室门口给暮春送吃的，尽管暮春拒绝了，可她的桌上还是会时不时出现一堆零食。 于是，朝阳追求暮春的事情，在三班传开了，暮春想唐生也知道了。 朝阳的糖衣炮弹不停地砸向暮春，暮春闪躲无效，这些炮弹最终被她那个能吃微胖的同桌迎迎下肚。 迎迎不理解，对于朝阳这么一个长相不错又暖心的男孩，暮春竟然无动于衷。 暮春只是笑着，望向唐生的方向。 “暮春，朝阳还怎么是那么喜欢你啊？”唐生笑着问她。 暮春摇头忙解释：“我拒绝了，朝阳人很好，可是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唐生这样的吧！” 唐生笑，暮春真是个会安慰人的孩子。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暮春追问。 唐生想了想：“暮春这样的吧！” 暮春也笑了，尽管她知道唐生只是在迎合自己。 高三那年，班主任抓早恋，夏齐齐和太子遭了秧，虽然暮春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只记得双方父母在办公室的唇枪舌战。 那一天，淡淡来找她，问他唐生的事，顺便宣布了个惊天消息。 唐生和她在一起了。 那一刻，暮春觉得是她这辈子最坚强的时刻，心里堵着，眼眶红着却还是忍住，说了一句祝福的话。她不知自己有什么资格哭，她从没有为唐生做过什么，可淡淡做到了。 那天她上课一直走神，被老师点名了，罚了站。那一天，她很惨，惨到连自己都开始可怜自己。 放学后，她拦住了唐生，问：“唐生，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唐生背起包，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我不会见色忘友的！”走过，径直走过，拉起门口淡淡的手远去。 暮春就跟在他俩身后，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的像是空中的尘埃，远离了唐生的世界。他们热烈讨论的动漫，他们喜欢的歌手，她都不知道，可能唐生的世界里注定没有她。 那天，她看到书上的一句话：能陪伴你高中三年的那个朋友，也陪你度过了青春。她的青春里注定有他，而他的青春里没有她。 “暮春，早！”他和往常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可这一刻她却不能再以那颗心对他。 “哦，早。” 唐生看着暮春笑了：“暮春，你不会……” 暮春脸红：“不会，什么都不会。”唐生没有问下去，或许是那时候女孩的心思太过细腻，尽管他当初只想问一句，不会是来那个了吧。 淡淡和唐生的地下恋情终究被班主任的火眼金睛发现，少不了叫家长。暮春没见过唐生的父亲，一个严肃到没有笑容的男人，和唐生一点不像。 那天唐生挨了打，第二天左脸红肿着。暮春去小卖部买了一冰棒，递给他。 “你不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暮春装作无所谓，坐到他身边。 “哦。”唐生把冰一下敷脸上，顿时叫出声来，“啊！” “别叫那么大声！”暮春捂住他的嘴，唐生挣扎痛苦的样子，别人以为她在谋杀。 “暮春，上了大学，我们可能就不在一个城市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你赖着不走。” “暮春，其实，……”唐生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立刻止住。 “没什么了，谢了！”唐生朝她笑，暮春也笑着，只是笑容下，是无奈和喜欢。 淡淡和唐生走远了，越走越远，他们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而唐生也注定要和暮春分离。 高三过后，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理想，朝着各自的方向远去。唐生考上了本地的一所还不错的大学，而暮春则选择了去外地，去远方求学。 她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在同一个城市，而是为了梦想去了远方。 谢师宴的那天，暮春喝醉了，她逮着每个人告诉他们，这三年来，她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朝阳，而是唐生，是唐生，是唐生…… 所有人都以为暮春喝醉了，的确她喝醉了，喝得烂醉，才足以把这话说出。 可那一天，唐生没来，他们连最后一告别的话都没说，那句告白的话最终也没在适合的时候说出口，只留下了一枚徽章，那一枚刻着她样子的徽章。 在谢师宴上，一个同学转交给的她，和之前那枚一样，那个短发少女，那个青春的她。还有一句话：要是丢了，就来找我。 如果，如果那天他的书包没有勾在她的车上，暮春或许不会遗憾。 唐生离开了，从那以后暮春再也没见到过他，她常常对着那枚徽章发呆，想着几年前的她还不敢大声说话，可却为了唐生，一点一点改变自己。 现在的她大学毕了业，在这个城市里初露头角，成了职场新人。上司很喜欢她，就像当年全班都喜欢的唐生一样。 只是那个记忆中的少年，永远把最美好的样子留在她的脑海里。或许在某一天，某个拐角，他们再次相遇，暮春会说出那一句。 怎么办？唐生，我喜欢你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